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异想天开录》 第一章 穿越了 《长相思?折花枝》 明.俞彦 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共卮,开时人去时。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洛阳。 府前巷的青石板路。 一辆马车由远而今飞驰跑来。 车轮挂风,车夫扯着嗓子喊,让开、让开。 马嘶鸣,人惊慌闪躲。 这一条青石板路一下子沸腾了。 四匹马!红色车漆!皂缯覆盖! 定是贾太傅! 人群中发出一声。定是家中有变故! 三五人开始窃窃私语。 巳时,正是下朝时间,贾太傅如此着急归家,那定是家中发生什么大事。 太傅府内。 绛萝轩中。 二夫人王氏平躺在床榻上,上身遮着丝衾,下身裸在外面,满头滴汗,声嘶力竭。 用力啊夫人。丫鬟叠翠紧紧攥着拳头,看着神情比夫人还要紧张。 也难怪,叠翠随王氏陪嫁,王氏一直视叠翠为娘家人。叠翠也是身边众丫鬟中用起来最得心应手的。 因此叠翠在众丫鬟中品阶也是最高的-锦衣。 随着一阵腾腾腾官靴踩踏红砖的响声,贾太傅奔到了绛萝轩卧室门前。 老爷!青衣丫鬟绿珠。边喊边行了个万福礼。 青衣丫鬟不得入室,布衣丫鬟不得入门。这是王府的规矩。 所以绿珠一直在门口候着。 夫人? 还没有生。 刘稳婆端了个盤匜跑了出来递给绿珠。热水,快。 绿珠接过盤匜向水房奔去。 贾太傅一把拉住稳婆,如何了? 还没生,快了! 贾太傅松开拉住稳婆的手,在门前徘徊,两只手搓来搓去。 午时整。 随着啊的一声啼哭。刘稳婆满脸堆笑的跑出来,生了,是个公子。 一众丫鬟、仆人相继跪倒。恭喜老爷。 贾太傅哈哈大笑。赏、赏。 癸巳年,午时,贾太傅终于喜得男丁。 原来不是贾太傅家中变故,而是喜得贵子。 贾一凡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从一个女人的肚子里被生了出来,记忆中昨天自己还在驾校考场考科目三,这已经是第五次考,也是最后一次补考了,然而就在一辆大货车并线到贾一凡考试车前头的时候,贾一凡还是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考官一脚刹车居然失灵了,两个人同时喊了一句,踩刹车啊祖宗,然后贾一凡就失去了知觉。 贾一凡这一睁眼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生了出来。老天爷! 这消息一下子在府内传开。 自然也传到老祖宗耳朵里。 老祖宗坐不住了,忙不迭的催促丫鬟映彩备轿,恨不得一步就到绛萝轩的产房里。 大夫人崔氏是最后得到消息的。 大夫人接连生了两位千金。 这也是大夫人最后得到消息的缘故。 大夫人听到外面喧嚣,一再追问下,丫鬟毓秀切切告诉她的。 大夫人一阵酸,说不清是心酸还是羡慕嫉妒恨的酸气。 罢了。大夫人悻悻的说,总是要去恭喜的。 那二夫人自是从此母凭子贵作威作福了吧。毓秀说话也酸溜溜。 就凭她,也不看看出身,一个小小的侍郎门第怎比的上咱国公。 今夕不同往日了,我只盼我早些生个公子出来。 崔氏自怨自艾。 一顶小轿停在韵语堂前。 走吧。崔氏摆了摆手。 夏末秋初时节,一阵暖风夹杂着寒意,随着一顶小轿刮走了。 绛萝轩自成婚那日一年以来就数今天最热闹。 会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当中自然是老祖宗。 左下首坐着大夫人崔氏。 右下首三夫人柳氏。 老祖宗抱着新生的公子,眉眼都是笑的。 贾一凡说也说不出话。动也动不了,一着急只是啊、啊的哭,这一府都是哭声。 老祖宗,孩子怕是饿了,还是叫奶娘抱走吧,刚出生别受了风。映彩道。 啧啧,我只顾欢喜了。 孩子递给奶娘,老祖宗还不忘叮嘱了一句,仔细着点。 贾一凡一听要吃奶居然笑了。我就说饿了,你看小公子笑的多开心,映彩得意道。贾一凡却把脸藏进了奶娘的怀里,转念一想,老子还是个孩子啊,想毕又啊、啊的哭的更响了。 老祖宗,恭喜,恭喜了。 未见其人,声音先传了进来。 一定是二老爷的大夫人孙氏。老祖宗说。这耳朵比鼻子都灵。 刚得着信,就忙不迭的来了,没顾上梳妆,老祖宗莫怪。 孙氏边说边施礼。 小公子呢。 刚抱走怕受风。隔日再见吧。柳氏站起身,姐姐快坐下说话。 众人闲叙一番,说的自然是孩子的眉眼像谁,将来该是怎样王孙公爵的命数。 老祖宗,这大喜事是要搭台唱戏的。 自是少不了。这事就交给大夫人吧。 要请就请“永盛”,唱一出《锁麟囊》。孙氏还没说完,崔氏打断了她的话,《锁麟囊》唱的是女孩子,不应景,听说最近永盛编排一出《观音送子》,才应了咱家的喜气。 自然是,自然是。孙氏陪笑点头。堂会那天莫忘了喊我。 说话间,叠翠进来传话,二老爷的二夫人任晓荭到了。 任晓荭挺着肚子,丫鬟凤鸾搀扶着,一步步挪了进来。 怀孕的身子还哪都凑趣,也不怕动了胎气。孙氏嘟囔了一句,崔氏抻了抻孙氏的衣角,孙氏止住话,笑容又从脸上挤了出来。 不好生在家歇着,偏出来走动。快拿把椅子坐下,赶明这又生出一个重孙子。老祖宗说话间,叠翠拉过一把玫瑰椅,凤鸾顺式扶着任晓荭歪坐在椅子上。 妹妹最近喜欢吃什么,赶明我叫灶房坐了给你送去。我最近得了一厨娘,据说是膳祖的传人,那厨艺自是了得的。崔氏说。 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近几日嘴里没味,喜辣。姐姐有心,我领了,其实也吃不下什么吐得厉害。 酸儿辣女。莫不是是个千金。孙氏像是有心又像无意说了这么一句。 叠翠,安排厨房备好晚膳,今个谁也不许走,难得聚在一起。今天一定要品一品我们东院自采的茉莉花茶,饮一饮我们自酿的石榴花酒。赏一赏醉湖庭畔的凤尾兰,闻一闻醉湖庭里的莲花香。柳氏从座椅上站起来,开始张罗起晚宴来。 孙氏的话瞬间被转移了。 要的,要的。老祖宗接过话,今天谁走谁就是打我脸。 一定不醉不归的。就怕老祖宗没有这么多的酒。孙氏说完。大伙都笑起来。 茶是新采摘的茉莉花。 酒是石榴花陈酿。 点心是莲子糕、佛手酥、芝麻卷。 醉心湖边听风亭里已经坐满了人。 共两桌。 老祖宗、贾太傅大夫人崔氏、三夫人柳氏、二老爷贾商大夫人孙氏、二夫人任氏团坐一桌。 崔氏家两个小姐云裳、云翳,二夫人王氏家大小姐云琪、孙氏家大小姐云彩一桌。孩子都不大,不过都是髫年,不到总角,凑在一起免不了叽叽喳喳。总不过是孩子贪玩的性情。倒是云琪安静了些,端着茶盏,看着醉心湖中燕鸥发呆。 云翳趴在云裳耳朵悄悄地说,她一定在想静华哥哥。云裳咯咯的笑。小心她听到拧你的嘴巴。 我偏说出来。静华哥哥好久没来了,云翳边说边看云琪。云琪眉角一动,小脸微微泛红,扭过头来,听母亲说静华随大娘家娘舅去了江陵。 是那个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七省通衢”的江陵?云翳眼睛放光,我倒是也想去看看。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先告诉我,倒是告诉你这个外人妹妹。 那你是内人妹妹喽。云琪反唇相讥,说完两个人扭在一起嬉闹起来。 静华,崔静华,国公崔浩的大公子。 一十二岁。 清新俊逸,才貌双全。 这次随父亲去江陵开元观原是赴一段旧约。 早年崔浩落难时曾避祸在开元观,得观主照拂,崔浩曾对观主言,倘若有来日定黄雀衔环。 这一晃就是二十年。 这二十年也就弹指一挥间。 不提小姐妹间的戏谑,单说老祖宗那一桌也热闹了起来。 孙氏喝的微醺,脱去淡绿色翠水薄烟沙,裹身华衣半掩,锦缎裹胸微漏。边在桌前来回走动边劝酒。 正是: “舞袖低徊真蛱蝶,朱唇深浅假樱桃。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 早已看呆一人。 这人一直藏在醉心湖边枫杨后面。 柳焱致。 柳氏的亲弟弟。 本是母亲得了风邪头痛,来姐姐处取川穹玉露丸,偏姐姐不在,问了下人,寻到醉心湖来。 看到一桌人在饮酒不便打扰就躲在了枫杨后边。 这一躲,确躲出一场劫难来。 第二章 刹车咒 喝酒一定是要行酒令的。 老祖宗说击鼓传花最好。 传到谁要么满饮觥中酒,要么唱曲吟诗,或讲奇闻异事也可。 毓秀,快将道具取来。老祖宗催促。 柳氏朝丫鬟兰莹招了一下手,你也快去帮忙。 毓秀、兰莹去不多时书鼓、彩球就已准备妥当。 映彩你来击鼓。老祖宗亲自点将。 这是老祖宗怕喝酒有私心哦。孙氏接过老祖宗话说。 你这个猴头,老祖宗笑骂。 众人也一笑。 第一轮这花球传到了孙氏手中。 这是老祖宗变相惩罚我,我不依。 孙氏半嗔半怨。 你是喝酒还是认罚? 老祖宗追问。 今儿难得高兴,我给大家唱个曲吧。 “恰这春末时节,看这百艳争芳,莫道是芳华正茂君应宠…” 柳焱致看的痴了,听的痴了。 不自觉浑身燥热,由耳根到脸颊到脖子,顺着前胸一直向下,柳焱致只感觉全身燥热,下身发涨,手不自觉伸进小衣里。 孙氏一曲唱罢,柳焱致直觉浑身湿漉漉的。被风一吹不仅打了个寒颤,阿嚏一声,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谁!? 毓秀喊道。 柳焱致怯怯的从枫杨树后转出身来。 原来是柳家公子。崔氏边说边看柳氏。 你来做什么?柳氏责备弟弟。 来姐姐处取川穹玉露丸,姐姐不在家,母亲大人头疼的紧就寻到这来了。 柳氏拍了拍脑袋,我倒把这事忘了。兰莹快带家弟去。 柳焱致跌跌撞撞的走了。 像是丢了魂。 柳氏追了一句,一定少吃,吃多会腹痛。人确已没了影。 小户人家见不得这大场面。柳氏自嘲。 母亲吃了川穹玉露丸好了很多,柳焱致却一病不起。 身上烧的炭火一般,抱紧身子一直打寒颤。嘴中一直胡话不止。 柳侍郎找来城里名医诊治,看了三个大夫都束手无策。看似着了风寒,喂了去风寒的药却总不见好。 怕是中了邪气。 管家周五请来龙檐寺住持了化大师。 了化看了看柳焱致,叹了口气,生在人世,活在梦中。 柳焱致确实在做梦。 梦见孙氏酥胸半裸。 且歌且舞。 轻解罗衫。 堂会在孩子满月那天请的。 洛阳城最好的永盛。 登台的自然是永盛班子里最好的优伶佟余青。 男生女相,比女人还美。 戏台子搭在东府前院翠华庭。 翠华庭是柳氏住所,这一众安排,自然都是柳氏,柳氏手下有个管事的王婆子比较精干,柳氏倒也省了几分心力。 台下搭棚席,接待前来道贺的王亲贵胄,远亲近邻。 贾太傅、崔氏门前迎客。 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老爷们都到话事斋去叙话。夫人们坐在台下棚席里边听曲边聊天。 崔国公道过喜,说了些江陵的奇闻异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 玉是紫牙乌,紫牙乌上刻龙纹。 这是我此行得一宝物。开元观观主所赠。送与贾兄,也算弄玉之喜。 君子怎能夺人所爱。贾太傅推辞。 崔国公一笑,贾兄不必客套。这是观主托我转赠贾兄新生公子的。 崔国公进一步解释说,开元观老观主是个会观天象,看阴阳的人。算的贾兄生一贵子,日后必大有作为,所以托我赠玉。 大家一齐称奇。 贾太傅起身,拱手,谢国公。日后定去开元观拜访。 观主说了,请太傅不必客气日后自有相见之日。 国公要看小公子,贾太傅唤人把贾一凡抱了出来,静华也凑上前,我也抱抱,静华边说边把贾一凡抱在怀里,细细端详着,静华和贾一凡同时惊呼,踩刹车啊祖宗,众人皆惊。 满月就能说人话,不是妖精就是天才。 静华心里这个骂,小兔崽子,还真是你啊!考个试给老子开到了古代了,还好老子是个王公公子。 贾太傅惊得说不出话,国公追着静华问,你刚才念得什么咒语,给小公子的嘴开了光,居然冒出话来。 静华一笑,把贾一凡抱得更紧,贾一凡的脸紧紧贴在静华胸前,喘不过气来。静华照着贾一凡的屁股使劲掐了一下,贾一凡嗷的一声哭了出来。静华闻到一股骚气,孙子,居然尿了。 刹车咒,静华说,跟开元观主就学了一句,没想到居然给小公子嘴开了光。静华看着贾一凡,贾一凡得意地笑了。 第三章 你贱啊 随从进来传禀,老爷满月礼开始了,大夫人有请老爷和各位大人。 王氏弟弟王继刚给孩子带来头尾礼,亲手给孩子脖子上挂一真丝钱袋,压岁长寿。放着金锭和青葱的盆子洗过阴阳水。老祖宗拿个红鸡蛋在孩子额头滚了三下。升官发财喽,老祖宗说。理了胎发,头顶单留一撮头发,寓意聪明绝顶,他日必能平步青云。剪下头发用红布包好,递给随从,送到龙檐寺去了。 满月礼行完,堂会也就开了。 兰莹急匆匆找到柳氏,娘家传来话,柳少爷不好了。柳氏听罢浑身止不住哆嗦,只感觉头晕目眩。 却说柳府内早已乱成一团。柳焱致已半生半死之间。了化给柳焱致服了定神丸后,柳焱致稍微安静了些。柳老夫人早已哭的死去活来了。 了化安慰道,柳公子该有此一劫,这也是命数如此。大限未到,夫人也不必如此悲伤。 柳老爷禁不住询问了化,公子还有多久阳寿,了化摆手不语。柳老爷一再追问,了化说,要看自己造化了。 柳老夫人最是沉不住气的,急忙派人通知柳焱致姐姐柳氏、柳萌娘。 这边萌娘一听到消息立刻晕厥过去。兰莹吓得大喊救命。早有丫鬟、仆人报到了各房各处,请了葛天玄葛神医来,永春堂妙手神医葛天玄切了切脉象道,无妨、无妨、急火攻心而已。 老爷借一步说话。葛神医朝贾太傅拱了拱手。两人走进一旁厢房里。 恭喜老爷。葛天玄含笑拱手行礼。柳夫人有喜了。 当真?贾太傅难掩兴奋,半信半疑。 错不了。夫人切忌大喜大悲,将养好身体待产,这身孕,已有一月有余了。葛天玄捋着胡子道。 贾太傅拱手,有劳葛神神医。 葛天玄拱手回礼,口中道,我开几副安胎药叫夫人按时服下,准保无虞。 来人,贾太傅向门外喊了一声,谢管家应声进门。 吩咐下去好生照顾三夫人。叫大夫人去柳府看看柳家公子病情,待三夫人醒时告诉夫人柳公子无恙了,都不许多嘴,贾太傅正色道。 谢管家应了一声推门而出。 柳侍郎府,崔氏的马车停在柳府门前,门房早有人迎了出来。 毓秀道,我们是贾太傅府上的,车上是我们大夫人。 门房人赶紧行礼,早有人把话传到里面,柳氏夫妇迎了出来。 有劳太傅、夫人挂念,犬子何德何能。快里面请。一群人簇拥着大夫人到会客厅。 致儿这是怎们了?崔氏关切的问。 请了几个郎中也看不出所以然,了化大师看了,说着了邪气,请了安神驱邪的方子正服用着呢。 我去看看。崔氏站起身。 柳老夫人慌忙拦住。 了化大师说,这邪病不能见女客,如见到女人,病情会越发严重些。多谢夫人心意,夫人还是别去的好,以免沾上邪气。柳老夫人解释道。 寒暄了一阵,崔氏起身告辞。路过一处卧室时,崔氏听到房间里面传来柳焱致的呓语,巧巧…巧巧…这不是二夫人孙氏的名讳,想起听风亭那日的情景。崔氏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贾太傅是最低调的或是出于什么思量,柳氏有孕的消息一直没有往外说。只是来翠华庭的日子勤了,或者去绛萝轩中逗逗小公子。 贾一凡被裹在襁褓中憋屈的要死,倒是静华常常来看他,静华抱着贾一凡讲些这个朝代的新鲜事,又回忆回忆以前的日子,贾一凡也了解了这个带着一副墨镜,板着脸的考官也不过是个中年危机的油腻大叔。 考官名字叫倪健,以后的日子贾一凡也就你贱、你贱的称呼他。 倪健典型的土著,悲催的是家里没有几平米房产,也没有赶上拆迁,每天挣着死工资,养着一家老小。 倪健最引以为豪的就是那些风流韵事,没想到的事,你贱之前的风流也随着自己穿越了过来,你贱那胡同串子的德行,在这个朝代,以这个身份,更是要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偏你贱现在是个国公的公子,偏着贾府的女孩子对他都心生爱慕。贾一凡这个气啊。你贱却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依然再装。 贾太傅韵语堂去的少了。大夫人崔氏自然心里不痛快。崔氏心里不痛快,自然找崔国公夫人唠叨。 太傅府内你贱笑着说,来揪个鸡吃。 你大爷的,贾一凡骂道却又反抗不了,再揪尿你脸上。 奶娘看的一脸懵。奶娘想不明白国公的公子居然喜欢自家少爷,奶娘也听不懂两个人说的一些话,也常被两个人的一些行为惊呆。这是忘年交吗? 你贱告诉贾一凡,想想那些宫斗的戏码,想想那些深宅大院的明争暗斗,你现在是贾府唯一的男丁。贾一凡吓得肝颤,脑海中飘过一百种自己惨死的画面来。 翠华庭人自得了柳氏身怀有孕的消息一下子神清气爽起来。兰莹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尽管柳萌娘一再叮嘱此事不能声张。但是兰莹明显神气了三分。在叠翠、毓秀跟前也挺直腰板起来。 兰莹和叠翠最是要好。大抵是二夫人王氏和柳萌娘也情同姐妹的缘故吧。两房一直来往亲密。柳萌娘隔三差五会去绛萝轩请教王氏安胎、养胎、育子之法。两人都是温婉纯良之人,惺惺相惜,无比亲密。 柳焱致病情见好,只是听了了化的话,独居小院,清心寡欲,养气凝神,倒也无事。柳萌娘心也就安了。 月初又到了每房到账房领月例银子的时候。按规矩长房、二房、三房依次减五两。毓秀不解问兰莹,二房喜生贵子多五两可以理解,你们三房凭什么也和我们拿一样的月钱。说话间毓秀酸溜溜的。 毓秀最是尖酸一个,有了大房撑腰,最是趾高气昂。 兰莹气急,冷笑回敬。大房又如何,两胎生不出个公子哥。凭什么多五两。 兰莹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生不出公子哥又如何,下一胎生就是了,入府了一年,胎都怀不了上。你们三房有什么可神气的。 兰莹气急反而噗嗤笑了,再过几月待我们主子生个公子出来,我再来打你的脸。 叠翠拉兰莹,别多事,主还在家等着呢。说着拉着兰莹快步走了。 毓秀楞在原地,想兰莹话里有话。 回到韵语堂毓秀一直心不在焉。崔氏一眼就看了出来问道,出去一趟,魂丢在账房了? 毓秀把账房发生的事讲给崔氏,崔氏心里也打鼓。 去拿几贯钱给翠华庭扫地的王婆子,那婆子最是喝酒贪财的主。崔氏吩咐道。消息不久就传了回来,听到柳氏怀孕的消息,崔氏一下子失魂落魄,心内五位杂陈,悲,悲自己身为长房,两胎都是女孩子,将来如何继承家业,未来又依靠谁;恐,王氏生了个公子,柳氏再生个公子出来,母凭子贵,自己如何在太傅府立足。想着,想着,崔氏忍不住失声痛哭。 毓秀说,主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怎知翠华庭那位一定能生出来,一定能生出个公子来,主子也该多争争宠,老爷有多久没来我们韵语堂了。 崔氏止住哭声,恨恨道一定不能叫他们都得了势。 第四章 庆生辰 崔国公家老祖宗庆生辰,那自是洛阳城内的大事。 何况是八十大寿。 何况是位居国公的崔浩。 何况崔浩是当今天子的股肱之臣。 大寿之日必是王亲贵胄齐聚,富家商贾云集。 论谁也不想错过这次结交的机会。 贾太傅府自然是要去人的。 崔氏寿宴前三天就早早去了。 老祖宗已经递过话,越老越喜欢热闹的,越老越想孩子们。 云裳、云翳、云琪、云彩也随着崔氏早早到了国公府。 国公府人丁却不兴旺,早年宫廷内乱造了难,单留下现在的大夫人。 大夫人是当朝天子的妹妹,先皇的长公主。 长公主只生下独子崔静华。 老祖宗劝过国公开枝散叶,但国公经历变故后断了续弦纳妾的意。 国事动荡,伴君如伴虎,某一天再变了天,反而无辜断送性命。 国公死了心,老祖宗也就不提了。 国公家所剩近亲也不多,落难时有的一起连带遭了难,有的躲得远远再无往来。 只剩崔氏这个亲姐姐,所以无论老祖宗还是崔国公对崔氏都是格外的亲。 这也是崔氏带着几个孩子早早就到了国公府的缘由。 老祖宗还有一个远房的弟弟,落难时周济过国公。雪中送炭的恩情,虽是远房确似近亲。 老祖宗远房弟弟姓王,王老舅爷两年前已经过世。留下独子王天汉,王天汉取妻巧环,巧环本是老祖宗身边的锦衣丫鬟,最是贴心的一个。 巧环生下一儿一女,王涵、王嫣。 王天汉一家现住在城郊,城内开一家酒楼,名曰迎客堂,这也是老祖宗帮衬下开的,生意出奇的好,王天汉懒于经营都交给王涵。 王涵和静华年纪一般大,也最是要好,情同手足,国公看着高兴就收王涵为义子。 兄弟俩经常一起读书习武不亦乐乎。 巧环也自是早早的带着王涵、王嫣就进了国公府。 老祖宗的院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偏老祖宗又喜欢热闹。 偏老祖宗又是个慈祥和蔼的主子。 众丫头也就不端着、板着。 长公主、崔氏、巧环陪着老祖宗推牌九。 云裳、云翳、云琪、云彩、王嫣就在园子里游园。 仲秋时节。 留春园内。 为垒者四、开池者三、为地者三。 垒上假山错落,亭台轩榭掩映。 池中鱼游莲间,蜓戏鸢尾、蒲草丛里。 地上遍布绿植,古树明柏,竹林扶风。 桂花香气弥散在空气中,迷迭香扑鼻而来。 正是: 蒲芽长短草浮沉,地傍官河带竹林。风约萍开晓天静,蜻蜓聚立紫荷簪。 云琪喜静。 不太擅长与众姐妹嬉闹斗嘴。 整个人的注意力全在这山水园林间。 其他人也就不再撩拨她。 倒是云翳说了一句,不为园林,只为静华。 云琪不答,追着一只彩蝶追到桂花深处去了。 王嫣心里有些泛酸,却不动色,问云翳。 华哥哥与她,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或是两情相悦呢。 这是当局者迷吗?云裳反问。 你们兄妹天天跟华哥哥在一起,亲如一家。你怎不知他的心事。云翳接着说。 或是你也动了芳心,乱了分寸,看不出子丑寅卯?云裳也追了一句。 你们姐妹欺负我。我去告诉老祖宗。 王嫣追着两姐妹打。心里却暗暗想,华哥哥的心到底属于谁呢?华哥哥似与以前不同,像是变了个人,却又说不出哪不一样,想着心头紧了一紧,脸也微微泛红了。 桂花丛里。 朱砂丹桂,坚挺金缘,深红淡香。 四季桂,叶大宽圆,黄白相间。 日香桂、醉肌红争相斗艳。 云琪一时也分辨不清桂花的品种来。 看彩蝶脚踩花冠、头啜花蕊,云琪悄悄地伸出玉手,一只男人大手突然探出来,一把将彩蝶拢进手心。 云琪一惊。向后一躲,嘴里却喊出大哥哥。 静华微微笑着,看着她。 柔情似水。 你吓坏我了。玉琪嗔怪。 听老祖宗说你们来了院子里,正想寻你,偏就遇到。静华说着难掩欣喜之情。你贱这撩人的本事又增了几分。 寻我做什么。 你身边哪缺莺莺燕燕。怕是留连戏蝶时时舞,我也落得自在娇莺恰恰啼。 你别凭空冤枉我,我是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这是刚从开元观回来又赶上老祖宗寿辰,所以几日没见。 几日?云琪嘟着嘴。你那日说得了一本好说书要送与我读,然后一去就是几十日吧。 书?你贱一脸懵,却不动声色,该死、该死,你贱说,这次出去真得了好物送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云琪,这玉佩本是你贱在国公府发现并私藏起来的,想着有一天穿越回去定能卖个好价钱。 两人手指接触的时候,静华用指尖在云琪手指轻挠了一下。 真是个坏哥哥,出去几日竟学的不庄重起来。 你贱只是微笑。 你看玉佩有什么不寻常处。 云琪不解。 你贴在手心再看。 云琪将玉佩放在手心,玉佩间是鸳鸯戏水图,玉佩一遇肌肤水就荡漾起来,两只鸳鸯上下浮动活灵活现。 第五章 宇公子 寿宴正日。 国公府人潮涌动,络绎不绝。 寿堂设在国公府正堂、正厅,厅中高悬一个斗大的“寿”字。“寿”字被一百个形体各异的“福”字簇拥着。百福奉寿,福寿双全。左边供桌供奉着“福”、“禄”、“寿”三星,右面墙挂“百寿图”、“千寿图”、“祝寿图”三幅寿画。堂屋当中摆放长条几。几上摆满银器,器内供奉寿酒、寿面、寿鱼、寿糕、寿果、寿桃。几上置八根寿烛。中间放一盏长寿灯。 老祖宗坐在几后太师椅上,身着寿衣,神采奕然。 厅堂左右两边放大座椅,披红色椅披,置红色椅垫。椅前放八仙桌,桌上放各色瓜果甜点。椅上早已坐满了人,按长幼尊卑依次而坐。 鸡鸣声起。 老祖宗下了一声令“穿堂”。 门外鞭炮齐鸣,鼓乐连天。 崔国公点燃寿烛、寿灯,作寿辞… 这一番繁文缛节,年轻人自然是坐不住的,拜完寿一个个偷偷地从厅堂溜出来。静华却脱不开身。随着父亲答谢同僚、亲朋。云琪姐妹四人正愁没有去处,恰好遇到王涵兄妹两个。王涵最是性情直爽一个。这里虽然喧嚣热闹,实则无趣,恰似在一大闷炉里。我有一去处,可带妹妹们去玩耍。女孩子最是好奇,异口同声允了,禀明母亲随王涵一起偷偷溜出国公府。 出了国公府,王涵叫了三辆马车,一行人朝城西奔去。 未曾从马车出来,先闻到一阵阵扑鼻桂花香。入目便是一片桂花丛。有一石径在桂树林间穿丛而过。石径两边含羞草掩映着迷迭香。石径尽头是一处庭院。庭院简洁却不失风雅。院中石桌石椅。溪水叮咚绕石而行。桌椅后面矗立一长廊,长廊上爬满蔷薇。 宇公子,你这瑶池圣境,我今给你引来几位仙子。还不快出来。王涵喊了一声。 涵公子。随着一声低沉、透着清澈。一个白衣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雪白长衫,轻薄松软,无风自动。黑发高束,清瘦挺拔,姿容清冷。宛如仙人。众姐妹一下子怔住。 你就是贾府的二小姐。宇公子一张口确是和云琪打招呼。 对、对、就是那个小老二。王涵笑着说。 你的确与众不同。说话间宇公子又打量了一眼云琪,然后含笑看着她。其他四位小姐瞬间被冷落,一个个噘着嘴。这是哪来的登徒子。云翳指着王涵问。 宇公子一笑。登徒子,史上最冤的那个男人。你是再夸我还是咒我。这定是贾府三丫头,最口角伶俐的。云翳一时间接不上话。 真是神了,你未曾见过我们,怎知我们是谁。云彩年龄最小也最天真。 他最是能掐会算的一个。王涵拍了拍宇公子肩膀说,众人也无法分辨出真假来。 倒是云裳年龄大一点持重些,朝宇公子微微行了一礼说,叨扰了。 一众人围坐在石桌前,宇公子奉上菊花茶。 花是林中自栽菊花树上的白菊花,水是自后山引来绕石而走的山泉水。茶喝起来别是一番风味。尤其在这花香四溢清净之地。尤其是宇公子奉的茶。 不如请宇公子弹奏一曲助助兴吧。王涵道,快去把琴取来。听说贾府三丫头舞姿是最美的。三丫头你合琴起舞如何。 谁要和他合琴起舞。嘴上这么说,身子却站了起来。 宇公子也是个随性的人,取来古琴盘地而坐。 一曲《禅思》从指尖缓缓流出。 风起、花落、曲音深远,舞姿轻曼。 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应须凭么会,方得契真如。云琪轻轻吟唱,云裳、云彩一起附和,王嫣轻击茶盏。 浑然天成。 第六章 铁瓷儿 国公府热闹了半日,邻近晌午静华终于脱了身。 王涵的小厮一直在候着静华。看到静华一个人,便迎上去。爷终于能找到和您说话的机会。涵少爷带着小姐们都去了城西郊。 西郊,定是个好去处,莫不是什么会所,你贱心焦地喊,快去、快去备马。 早早的备好了。小厮说完引着路,出了国公府大门,门边早有两匹白鬃马。你贱和小厮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这一边一曲合罢,众人也就熟络起来。 云彩小孩子习性,蹲坐在溪边,用手轻轻撩着溪水,看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自得其乐。云裳和王嫣站在布满蔷薇的廊下,讨论着,最近读了什么书,学了什么女工,聊得兴趣盎然。云翳听了王涵说宇少爷能掐会算的话,缠着宇少爷看命数。宇少爷拗不过,只好指迷算命起来。涵少爷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却一头雾水。云琪自顾自的闲走,难得这清净之地,难得这阵阵花香。 马蹄声响、尘土微扬。一骑从云琪身边掠过,马上人弯腰一把将云琪抱到马上。好一会云琪才回过神,喊了一声大哥哥。 驾。你贱挥了一下鞭。白鬃马越跑越快。白鬃马穿过桂花丛,越过庭院朝后山奔去。 王涵大声喊着静华,静华并不理睬,王涵悻悻地对宇少爷说,这是崔国公的大公子崔静华。宇少爷笑着道,从王府的樊笼里出来,一下子就野了。 后山有一山坡,坡顶地势平坦,顶上遍植松柏,风过时呜呜作响。 清风晓月,风过疏林。云琪不自禁道。 不对,应是清风朝日,风过疏林。你贱感慨道。这熬夜攻读的泡妞宝典里的诗词歌赋也终于派上用场了。 初心易得,始终难守。云琪念完下一句,一声叹息。 你贱一把握住云琪的手说,不对,是初心难得,终相思守。 云琪把手抽了抽,没有挣脱。手反而被握的更紧。 洛阳城尽收眼底。 这天,晴天一碧,碧空如洗。 这林,松涛阵阵,绿波翻涌。 这人,佳人才子,海约山盟。 这世界,就是两个人的世界。 你贱心里暗暗想,贾一凡要是看到现在的情景岂不气得尿裤子。对,他现在只会尿裤子。 从山顶下来,静华看见了宇少爷,两个人同时喊了句孙子。喊完两人同时闭上嘴,宇公子把你贱拉到了一边。 谭涛,孙子还真是你,你贱激动地说,你丫怎么也穿越了。 老子开着车从大兴往城里去,谁知路过驾校考场被一辆大货车撞了,醒了就是这里。一睁眼还以为我的农家院呢,谁知道竟他妈是荒山野岭,幸好有个侍奉的侍从,跟他捋了三天终于捋明白了,老子竟然穿越了。 你知道更神的是什么吗?老子竟然能掐会算。上学时就靠看手相泡妞,现在不光看手相,奇门遁甲我也精通。谭涛一脸得意。你的二丫头的确与众不同。谭涛继续猥琐道。 哪不同?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你贱得意一笑。 众人都对谭涛来历好奇,王涵也摇头。我们也是偶遇后相识,他不说,我们也就不问了。王涵说。 我偏要知道,你偏要说给我。云翳一把拉住宇公子衣角。 自有你知道的时候,我们三丫头这是缠上你了。你贱笑着说。以后有你受的。心里却暗想,你丫不过就是个远郊的小流氓,小时候约架两人不打不相识,后来竟成了铁瓷了。 云翳一下子脸红,争辩,谁缠她,他是故作神秘,我非把他的身世来历探个究竟不可。 倒像是个小冤家。王涵说完,众人都笑了。云翳更是羞红了脸。 众人又嬉笑寒暄了一阵。云裳提醒道,我们该回国公府了。老祖宗得了闲,寻不到我们,必定着急。 一众人辞别宇公子,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奔国公府而去了。 第七章 活神经 老祖宗确实着了急。用了午饭,休息了一会。老祖宗便起了听堂会的兴致。崔氏、长公主陪着,老祖宗想起一众孩子来。这些猴崽子,陪我这老太太没趣,到哪寻乐撒欢去了。 崔氏忙派人去寻。寻得人还未出府,你贱等众人已经进来了。 堂会班子自然请的是永盛。永盛名角自然是佟余青。唱的自然是《麻姑献寿》。 “瑶池领了圣母训, 回身取过酒一樽。 进前忙把仙姑敬, 金壶玉液仔细斟。 饮一杯能增福命, 饮一杯能延寿龄。 愿祝仙师万年庆, 愿祝仙师寿比那南极天星。 霎时琼浆都饮尽, 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但见佟余青,兰花手,荷叶掌,握拳如凤头。神在两眼,情在脸面,站如亭亭玉树,行如落叶随风。这唱腔,珠圆玉润,字正腔圆。老祖宗听得入了迷。 鲁国公大公子鲁弘文也听得入了迷。 鲁弘文最是放浪形骸、声色犬马的主。一摆手叫过身边的小厮窃窃私语了几句。 您就得好吧。小厮说。 鲁弘文笑,笑的淫邪。 堂会听完老祖宗有些乏了,天色也渐晚,巧环服侍着老祖宗回房休息,闹了一天众姐妹也都乏了,各自回房。 长公主拉住崔氏进了西跨院。西跨院有三间厢房。正房中间供奉送子观音,两边供奉左右护法。观音像旁放一本黄布包裹起来的经书。经书前放八供杯,供杯前置法鼓木鱼,木鱼旁有法瓶、小佛塔等。地下铺一蒲团。进了正房长公主先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崔氏随后也跪拜一番。跪拜完毕长公主拉着崔氏进了东厢房。 丫鬟奉上茶后,长公主将闲杂人都支了出去。 长公主自是有话要说。崔氏暗想。 长公主确欲言又止憋了半天。 崔氏沉不住气了,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哎。未曾开言长公主先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话叫我从何说起呢。 你道为何我和国公这么多年只有一子? 崔氏不解摇摇头。 自从突遭劫难,我和国公再无行周公之礼。 崔氏还是不解却不便问。 国公每每要同房时却不行了。 崔氏豁然开朗。原一直以为怕再生劫难连累妻儿,原来如此。 这些事怎么能跟外人道呢。说着长公主羞怯起来,又忍不住悲伤,落了几滴泪。我倒想多留下一儿半女…说着长公主握住崔氏的手,前些日子无意间听身边管事婆子们聊天,说永春堂有一妙手神医葛天玄,葛天玄有一种药,名曰兴阳丹。 我明白了。崔氏会意的紧紧握了握长公主的手。放心吧姐姐我一定替你寻来。葛神医我是见过的,柳萌娘的喜脉就是他切出来的。 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长公主忙传人出去查看,不一会,出去的人进来回话,原来是不知哪家带来祝寿的公子醉了酒,调戏永盛的优伶,恰好被少爷遇到,少爷就和涵少爷痛打了人家一顿。 人呢? 人已被醉酒少爷的家人带走了。 哪家的公子? 还不知道。 现在的公子哥们越来越放纵了。长公主叹了口气。 佟余青衣冠不整的靠在墙角。 王涵笑着道,也难怪你一个男子生的如此花容月貌。他自是把你当成女人,醉酒宣淫。 你贱心想,这不就是个娘炮小鲜肉吗。 他明知我是男子。佟余青恨恨的说。 这倒是奇了。王涵说完叫过身边的小厮。送佟老板回去。佟余青连连称谢。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天倒是过了瘾。王涵攥了攥两个拳头。 你贱正色道,以后不要上来就出拳头,至少先知道打的是谁。 难道不是你先动的手,管他是谁。总没有你国公府小少爷金贵。 你贱摇摇头不说话,心里却无比痛快,以前不敢打人,现在打人不犯法啊,揍他丫的。想想佟余清被一朵菊花开得情景也是极好的,你贱嘀咕着,王涵听不懂,愣愣地看着你贱,现在并非菊花绽放的时令啊,你贱萎缩的笑了,你丫就是个二哈。 我去看看二丫头睡了没有,你不要跟着我。你贱支走王涵,又要去撩骚。 云琪和云彩一起睡在客房。 国公府的客房也与众不同。榻是紫檀榻,雕花镶嵌。雕是精工镂雕,山水鱼虫活灵活现。嵌是镶嵌,玉石玛瑙华丽堂皇。榻上撑粉黄色帐幔,幔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榻边临窗,窗外是一个小花园,藤萝掩映,佳木茏葱。 今夜月朗星稀,偶有梆鼓声合着蝉鸣隐隐由远而近。两人睡意全无。脚步声响,你贱已站立窗前。影子早已映进屋内。 是他。云琪心想,一丝欣喜之情就从心底漾了起来。 二丫头。你贱轻轻唤了一声。 已经睡了。屋内传出云琪的声音。 睡了怎么还会回话,难道是梦语吗。 睡寝的时辰还在外面,难道是梦游吗。云琪回了一句。 怎么,你俩都是梦中人吗? 是梦中人。窗内窗外异口同声。 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你贱念完,自己牙都要酸倒,二丫头安睡吧。有些人还是要欲擒故纵。 这活生生一个神经。云彩哈哈的笑着。 第八章 兴阳丹 回到太傅府,崔氏把长公主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处理完一切家中事物,崔氏悄悄把毓秀叫到内堂。寻一托心的老妈子去永春堂买几丸回阳丹回来,仔细别走了嘴。 我母亲就在后厨做事,叫她去夫人尽可放心,就说我哥哥服用便是。 那是最好。崔氏拿出一块银锭递给毓秀,剩下的都赏了你们。毓秀千恩万谢去寻母亲。 贾太傅今天难得清闲,先到韵语堂和夫人聊了一会话,大都是国公府老祖宗过寿辰的热闹事。坐了一会起身要走。崔氏说,难得老爷过来,今天我叫厨房做些老爷喜欢的酒菜,我们小酌两杯。 翠华庭那边正在害喜,呕吐的厉害。我过去看看。贾太傅再次起身。崔氏拦下说,不急这一时,长公主跟我叙了下静华的婚事,想跟你说一说。 静华还小倒论起婚事来了。贾太傅面露不快之色。业还未立,先思成家了。 先做筹谋罢了,谋的是正宫娘娘的小公主。姿色才情自是拔尖的。 毓秀在门外探个头,看太傅在就没有进来。只是朝崔氏点了点头,崔氏已经会意。 贾太傅第三次起身要走时,崔氏说我也不留你吃饭,喝杯茶总可吧。说着走出屋把毓秀叫了过来又耳语几句。 用过茶,贾太傅朝翠华庭走去。 柳萌娘吐得厉害。刚漱完口,贾太傅便走了进来,坐在萌娘身边轻轻替萌娘抚背。抚着抚着突然浑身燥热起来,身体涨的厉害,痒得的厉害。不自觉一把把萌娘拉进怀里,嘴已经贴了上去。一只手也在萌娘衣襟里不停游走,呼呼喘着粗气。 老爷,萌娘尽力挣脱,不可老爷,孩子莫要小月了。 贾太傅定了定神,萌娘一把把太傅推开。贾太傅踉踉跄跄往屋外走。 恰好兰莹倒完漱口水回来,慌忙上前扶住贾太傅。 贾太傅再也忍不住,半拖半抱着兰莹到了听风亭假山后。 早已躲在一边的毓秀一捶手,坏了,便宜了这个小蹄子。 想着毓秀匆匆忙忙朝韵语轩奔去。 兰莹头发蓬松、衣冠不整的蜷缩在假山的一角。 又惊又怕又悲又喜,一时五味杂陈,六神无主。 行完事,贾太傅清醒了很多。 一向守身自律的自己,怎么突然着了魔。一时也手足无措。 两个人就这样怔怔的望了好一会。 贾太傅叹口气,拾起地下的大氅,披在兰莹身上。 你先回去,我去回过老祖宗再做打算,终不会委屈了你。 兰莹点了点头。 说完贾太傅整理衣冠朝老祖宗院子走去。 兰莹定了定神,正要起身。毓秀带着一群丫鬟婆子便闯了进来。 快把这个狐媚惑主的放浪小蹄子给我捆了。 丫鬟婆子一拥而上。 兰莹早吓得魂飞天外,喊又喊不出,动又动不得。任凭一群人推推搡搡往外走。 直到要出了翠华庭的角门,兰莹才喊出一句,夫人救我!。 柳萌娘隐隐的听到一声喊,屋内喊兰莹,没有人应,移步出来院内一个丫鬟也没有。 凤儿,萌娘喊院内伺候的青衣丫鬟凤儿。 凤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兰莹勾引老爷成奸,被大夫人拿了去,要沉塘了。 萌娘一时发懵,竟说不出一句话。 兰莹姐姐一定是被冤枉的。凤儿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夫人快救兰姐姐。 想起方才贾太傅的情形,萌娘明白了,萌娘也不明白,太傅一向是自重的人,怎么就对自己的丫鬟下了手。 快扶我去找二夫人。 贾太傅在去老祖宗途中,走到一半便折反了,这有损尊严的事如何在母亲面前说出口,况且兰莹不过是个买来丫鬟,赏些钱,许配个人家也就发落了。贾太傅有了主张。 王氏正在逗贾一凡玩耍,凤儿扶着萌娘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听完来意,王氏一时也拿不出主意。 造孽啊,贾一凡躺在王氏怀中说,电视里的戏码还都是真的。 王氏和柳萌娘一脸的惊恐。 这肯定是大夫人设的局啊,不然翠华庭发生的事,大夫人怎么知道这么快,难道不是算计好的?老爷,对也就是我那损爹被下了药了,原本想害柳姨娘,没想到阴差阳错伤了莹姐。 这可怎么办!王氏和柳萌娘直跺脚。大夫人决定的事,王氏也是说不出半个不字的。 去求太傅?柳萌娘道。 贾一凡道,我爹做了这等龌龊事,如果劝他纳了妾,传出去有失身份,反落了同僚的笑柄,我爹自是不肯的。大夫人这般动静,我爹难道不知道。还是纵容了,借了大夫人的手。 萌娘和王氏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毕竟是条人命啊。柳萌娘和王氏一筹莫展。 去找你贱来,不对是国公府的静华来,偷偷把人救了。要快。贾一凡催促王氏道,能不能活听天有命吧。 静华可是崔氏的外甥。王氏提醒道。 贾一凡一笑,亲戚关系抵不过我俩忘年之交,我俩就差断背了。王氏虽然听不懂,但想起往日静华时常抱着儿子说一些奇怪的话也就半信半疑。 早知是神童没想到这么神奇啊。柳萌娘感叹道。 贾一凡得意道,小妈你应该这么问,你儿子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对,我就是灵童转世。 第九章 姥姥的 人拿了。毓秀贴在崔氏耳边说。 没想到弄巧成拙,偏叫柳萌娘逃过一劫。这药还真是虎狼之药。崔氏心中暗想。随我去国公府。外面的事就交给主事婆子吧。沉了塘,告诉她老子娘得了瘟病,已经埋了,赏些银子也就罢了。崔氏吩咐道。 毓秀应了一声要往外走,崔氏又叫了回来。告诉外面那些婆子丫鬟们,封住自己的嘴,谁透了消息,和兰莹一样的下场。 单说王氏叫云琪去寻静华。云琪想起一个人来,溜出了府,坐上一辆马车直奔西郊奔去。 还是那片桂花丛。还是那座爬满蔷薇的庭院。还是那琴声。还是那宇公子。 你来了! 云琪刚要开口。 我已知你的来意,你不必说。宇公子边说边往外走。 我…… 你等我,你的事我自会替你办妥。 说完宇公子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傍晚时分,马蹄声响,宇公子下马站在云琪面前。浑身湿漉漉,挂着水草。 你,云琪刚开口。 人活了。 她? 你不必问,自然是为你好。 我。 你可以回去了。 云琪急了,你能不能叫我说一句完整的话。 宇公子笑了笑说,请说,请说。 云琪憋了半天却不知该说啥,一跺脚,说了句,走了。 回去的路上,云琪满脑子里都是宇公子的影子,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还有多少神通,他把兰莹安置在哪,又是如何救得兰莹。想起宇公子挂着水草湿漉漉的样子,云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云琪走后谭涛想起云琪刚才的样子,嘟囔了一句,倪健要不是你的妞,老子岂能放过。这穿越也太好玩了。正自语时你贱突然出现在谭涛面前,孙子,想啥呢?你贱喊了一声,谭涛回过神来。 我替你妞办了件大事。谭涛笑着说,接着把事情说了一遍。这简直就是宫斗的家庭版。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贱说,要不是那孙子咱俩也穿越不到这里。 你贱抱着贾一凡,谭涛掐指道,我什么都能算出来,偏算不出你也是穿越来的。小兔崽子,谭涛拧了贾一凡脸蛋一下,要不是你这孙子,我们也来不了这里,活该只会尿裤子。 一听你贱说谭涛是个神算子,贾一凡不平衡了,自己怎么这么衰。贾一凡想,我要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要有人,枪杆子里出政权;我要有权,甘罗十二岁为丞相,老子五岁就要封王。我要有女人,正想着,谭涛说,来揪个鸡吃。 姥姥! 鲁弘文鼻青脸肿的回到鲁国府。只说是酗酒跌伤的。鲁夫人不免责怪絮叨一番。回到自己东跨院,鲁弘文喊过同去的几个小厮,拿起马鞭狠狠抽打一阵。这回窝气窝到家了,好不容易逮到佟余青小解的机会将他劫持到墙角,刚要得手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帮小厮确都是胆小怕事的主,一看事情不妙都撒丫子跑了,撇下鲁弘文挨了一顿好打。鲁弘文越想越气,这马鞭越抽越急。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从小厮们嘴里发了出来。 谁知道打我的是谁,谁就可以滚了。鲁弘文狠狠道。 一个小厮站起身说,是崔国公大公子崔静华,另一个不认识。 鲁弘文一个窝心脚又将小厮踹翻在地。 佟余青我是一定要得的,崔静华的仇也是一定要报的。鲁弘文狠狠跺了一下脚,疼的哇哇直叫。 永盛堂来了位不速之客。单看衣着倒像大户人家的总管,看神态却多了几分市井气。来人口口声声请佟余青佟老板去主家唱堂会。唱堂会也就罢了,单邀佟余青一人。 永盛堂堂主虽不解,但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睛早眯成一条缝。好说,好说。 马车早已等在外面。佟余青被带上马车朝城外驶去。 佟余青不解,这大户官家应是在城里才对,怎往城外去。问车上车夫主家是谁,车夫只一句话到了就知道了。 马车奔东郊方向,路是越走越偏僻,穿过一片枫树林,视野却顿时开阔。眼前一个大院落,但见院外红墙环护,绿柳低垂。穿门而入是一条石子铺成的甬道,一个庞大建筑群巍然矗立在眼前。 斗拱交错,黄瓦盖顶。 亭台楼阁,雕龙绣凤。 花园錦簇,剔透玲珑。 把佟余青看的呆了。 被总管模样的人带进一间屋子,佟余青一抬头,鲁弘文嘿嘿笑着看着自己。 佟余青咬了咬牙道,是你。 是我。上次一别,想死我了则个。 你个泼皮淫贼。佟余青扭身就走,早被一群恶奴拦住。 不急。鲁弘文不紧不慢的说。 就知道你不会乖乖的。 二盛子带他去隔壁看看。原来鲁弘文早已将佟余青父母诓骗至此。 见到佟余青两位老人惊喜道,公子说是你的义兄,你现常住这里,因此接我们过来团聚。 我,佟余青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出一句话。 鲁弘文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看佟余青再次进来,笑着说,现在学乖了没有,你乖乖的,你的老子娘我自然好生伺候。 你到底要如何。佟余青恨恨地问。 扮上,给爷来段贵妃醉酒。二盛子,给爷把酒上来,然后都滚的远远的。爷贵妃醉酒听完要霸王别姬。说完鲁弘文哈哈大笑。 第十章 死玻璃 鲁弘文最是没有长性的一个,只过了五日对佟余青便失去兴趣,花街柳巷寻花问柳自在快活。却不放佟余青出去。佟余青也乐得清净,朝夕陪伴父母。日子一长,鲁弘文便把佟余青忘在脑后。 有一事鲁弘文却永远记得,那就是在崔国公府挨得那顿打。虽然知道打自己的是崔静华却找不到出气的机会。因为鲁国公和崔国公同朝为官,官阶同品,都是和当今天子一起打下江山的老臣。 想当初宫廷内乱,鲁国公也是为保当朝天子,被天子的哥哥灭了一家三十五口的。崔国公也是一样被灭了门。所以当朝有这么一句话。文有崔浩,武有鲁达。都是当朝天子的重臣。都是丹书铁券,手持免死金牌的主。有一样鲁达比不上崔浩。那就是崔国公又是皇帝的亲姐夫。崔浩娶了皇帝的姐姐长公主,鲁弘文虽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这事还得从长计议的好。每想到此事,鲁弘文便将当天同去的小厮鞭打一顿,宣泄一番。 永盛堂丢了人自然是要报官的。 案件到了贾太傅手里,贾太傅却一筹莫展。 王氏看太傅紧锁眉头,自己不能分担,心情也是恹恹的,贾一凡看到这穿越来的亲妈不开心,心情也就不大爽。 你贱再来的时候,贾一凡把事情说给你贱,谭涛不是神算子吗,你叫他算算。 谭涛算了半天也算不出来,你贱骂道,你这神算子还是间歇性的吗。 你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想起国公府寿宴鲁弘文调戏佟余清的事,难道是被他抢了去。 佟余清是个什么人?谭涛问。 就像咱们那个年代的小鲜肉。你贱说。 谭涛咽了口口水说,你知道鲁弘文那孙子住哪吗,咱俩去探探不就知道在不在。 你贱看着谭涛一副来劲的死样问,你也好这口?! 不可说,不能说。谭涛哈哈笑着。 对于一个喜欢招摇的主,想发现他的行踪并不难,找到他的私宅也容易的很。 私闯民宅当然要选夜黑风高的时候。 看着高高的围墙你贱有些发怵,谭涛一纵身跃上墙,你丫会飞,你贱惊讶地说,我也试试,一纵身也上了墙。我也飞起来了,你贱这个美,谢谢贾一凡这孙子。 佟余清正陪着父母聊天,门外突然闯进两个人来,吓得三个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佟余清瞪眼看着谭涛,谭涛也看着佟余清,两个人的眼神竟然脉脉含情起来。 小峰,佟余清亲昵的喊,涛哥,佟余清叫着把身子贴进谭涛怀里。 你妈!还真是死玻璃。 你怎么也在这?谭涛问。 那天你说带我进城,说城里有个好玩的去处,谁知我们在路上车被人车撞了,醒来的时候我居然在戏院子里唱戏呢。 你以前也是在会所里唱歌,都是一个系统。谭涛摸着佟余清的头安慰道。这二位?谭涛指着佟余清父母问。 我的父母,穿越过来送的赠品吧。不过对于我这个孤儿来说能体会父母疼爱的感觉,我也是欢喜的。 二位老人却听得云里雾里,心中思忖怕是遭这许多变故,儿子精神失常了。 死玻璃快走,你贱催促道,先别着急你侬我侬了。 谭涛拉起毛小峰要走,毛小峰却固执的要带自己的父母一起出去。 你大爷的,你贱骂道,咱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出去吗。 毛小峰拉住谭涛的手,哥哥你先走,出去想办法,再回来救我们。 也只好如此。谭涛咬了咬嘴唇,抱着毛小峰道,哥先走,等哥回来。 你贱想吐。 第十一章 风流鬼 自翠华庭兰莹被沉了塘,贾太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看柳萌娘。 倒是王氏和云琪常常到翠华庭来。 兰莹走后凤儿便到屋内照顾萌娘,总没有兰莹得心应手些。萌娘只盼着早些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其他的也就不在意了。 萌娘却不知凤儿早已被毓秀收买,贾太傅不上心,凤儿照顾的也就三心二意了。 黄河决堤,尸横遍野,灾民无数,一时间成了洛阳城街头巷尾热议的大事。 圣上派了工部两个钦差前去,收效甚微,均被革了职。 众大臣对此事都避之不及,圣上也一筹莫展。圣上发了狠,责令每位大臣明日上朝必须说出一种治理办法来,不然是要挨板子的。 贾太傅愁眉苦脸地在绛萝轩内走来走去,虽没到上朝的日子,贾太傅摸着屁股已经感觉到疼了。贾一凡被贾太傅走的头晕,心想这损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难道还是因为佟余清,一个戏子失踪,不至如此啊。王夫人关切地问,老爷您这是有心事?贾太傅叹了口气,明天注定是要挨板子的。 听了贾太傅说了缘由,贾一凡笑了。我有一个办法你保证不挨板子。虽然贾一凡异于常人但贾太傅还是半信半疑的。你说说看。 洪灾的形成无非植被破坏、连日降雨、河道淤塞所至,人们往往只知堵而忽略疏,只治标却不治本。一要堵决口,二要疏通河道,三要建蓄水池、水库、四要保护生态植树造林。贾太傅听的一脸懵,贾一凡不得不详详细细解释了一番。贾太傅抱起贾一凡一阵啃,心道,你是我爹。 满朝文武听了贾太傅的陈述都很震惊,平日里三脚踢不出个屁的主,圣上一吓就灵魂附体了吗!圣上自然也是龙心大悦。圣上命贾太傅详详细细地讲解,贾太傅不得不坦白这都是犬子的主意,满朝皆惊。 圣上也有耳闻贾太傅家有一神童,原本有些怀疑,现在确信了。朕要去看看他。 御驾亲临对贾府来说可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 崔氏特意请长公主过来一起操办接驾事宜。崔氏又气又喜,气得是二房风头正盛,虽然自己恨得牙痒,却一时也无可奈何,气总是要出的,崔氏却把这气出在三房头上,喜得是圣上御驾亲临太傅府是何等风光。 崔氏很清楚圣上派太傅前去治水必是板上钉钉,崔氏对长公主道,圣上派太傅前去治水恐难推脱,只是一来路途遥远他乡异地,二来治水事物必是繁杂,恐太傅一人力不从心,烦公主劳国公在圣上面前举荐柳侍郎同往,柳侍郎是柳萌娘的父亲,必然会尽心尽力帮衬太傅。长公主一笑,你这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崔氏握住长公主的手微笑不语。 贾一凡见到圣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这圣上比电视里的圣上少了许多尊贵和威严。圣上也只是草草地看了贾一凡一眼,倒是和崔氏说了很多话,原来崔氏经常和长公主进宫去陪皇太后,甚得皇太后喜欢,此次圣上也带了皇太后的话,约崔氏经常去后宫走动走动。贾一凡心道,这崔氏真不简单。 圣上从贾府出来回朝随即颁旨命贾太傅即日启程治理水灾。国公推荐柳侍郎同去,圣上准了。却不料这治水途中却突生变故。柳侍郎坐的船沉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事出反常必有妖!贾一凡、你贱、谭涛三个人聚在一起,你丫给算算,你贱向谭涛道。你贱掐了掐指说,我操,船是被人凿漏的,这柳侍郎死的太冤了。谭涛再算是谁派人凿的船时却算不出来了。你贱说,他丫的这算命就跟抽风似的。 皇帝抚恤,给柳侍郎厚葬了衣冠冢。这些都是柳萌娘不知道的,因为老祖宗发了话,谁透漏了风声割了谁的舌头,尽管毓秀怂恿利诱,凤儿还是不敢把消息传到萌娘的耳朵里。 柳家发丧,太傅府自然是要去人吊唁的,大夫人主动要求,要去安慰柳老夫人,二老爷那也是要有人去,崔氏叫孙氏同往。老祖宗也就允了。 得了柳侍郎沉船的消息,柳老夫人一病不起,这噩耗自然不能叫柳焱致知道。 尽管皇帝下旨厚葬衣冠冢,众文武百官也不过派个代表来府上祭奠一下也就罢了,至于十故九亲有的来点个卯有的干脆不来了,府里的丫鬟婆子小厮们也各自算计,偷偷拿出主家的东西变卖。好好的柳府就这样败了,好不凄凉。倒是柳老夫人的妹妹是个能主事的,过来帮姐姐,丧事的大小事项全由她来安排。 崔氏和孙氏到柳府自然也是柳老夫人妹妹接待。 探视过柳老夫人,崔氏和孙氏坐在客房喝茶。 没想到柳府就这样败了,柳侍郎在世时是何等风光,到如今门可罗雀,两人不免唏嘘一番。要是有个争气的儿子又何致如此。想起两人膝下无子不免同病相怜一阵感伤。 丧事千头万绪,柳夫人妹妹安排好两位夫人喝茶后也就去了。坐了一会两人百无聊赖。崔氏说柳府内有一百花园,上次来时曾走过,里面奇珍异草,怕是很多妹妹也没见过。 孙氏起了好奇之心。 崔氏引着路往后院走。这一走就走进柳焱致养病的院落里。 柳焱致时好时坏,好时如正常人一般,坏时变得糊涂。这几日心焦的很,病情又不好了。在屋内走来走去,边笑边哭,嘴里却是巧巧、巧巧的叫个不停。 一走进院落孙氏便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好生奇怪。 推门进屋回头喊崔氏时却发现崔氏不知何时已经不在。 看到柳焱致孙氏想了起来,这莫不是那日听风亭看到的那个少年。 你终于来了巧巧。柳焱致傻傻的笑着望着孙氏。孙氏又羞又惊。 你来了,我也该走了。欠你的,我也该还了。说着还是傻傻的笑。 孙氏慌忙扭身往门口走。门却被别人从外面锁住。 来人呐!孙氏一句话没喊出声,柳焱致早已一把把孙氏拉倒在床榻上。撕扯起孙氏的衣襟。孙氏挣不脱。心里一凉。嘴里说不出话,眼泪扑簌簌的往外流。 柳焱致动作了一会突然不动了。推开柳焱致,孙氏却发现,柳焱致已然没了气息。这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孙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想哭哭不出,想喊喊不出来。 孙妹妹,崔氏的声音传来,孙氏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爬到门口用头不停撞门。 门被打开,崔氏故作惊讶的问妹妹怎么在这里?我小解一下回来就寻不到你。孙氏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快走。崔氏拖起孙氏踉跄的从屋内走了出来。 到了院子,孙氏定了定神,整理整理衣裳。这该如何是好?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完崔氏扶着孙氏直奔前院而来。 在客房缓了几个时辰,孙氏终于缓过神来。孙氏催着崔氏要走,崔氏却不着急,天已渐晚,柳氏夫人妹妹一再挽留,另外恳求崔氏、孙氏协助料理柳侍郎丧事。崔氏虽然表面推脱,但正和心意,自然就答应了。 孙氏是死活都要走的,崔氏便派人备车送孙氏回二老爷府。 第十二章 鬼门关 谭涛抱着贾一凡和你贱商议如何营救佟余清时,你贱突然问,你丫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喜欢,都喜欢。谭涛说。贾一凡在谭涛怀里一阵挣扎,你贱哈哈大笑。正说话间,门外面进来一个和尚。 了化大师!你贱唤了一声拱手施礼。 小王爷安好。了化回礼。说完向谭涛道,师侄快随我走一遭。谭涛心道,哪来的和尚,嘴上却应了声好,掐指一算,自己居然是开元观主的徒弟,这了化是自己的师叔,师傅和师叔都是半仙之体可以上天入地的人,谭涛美了,心想这下玩大了。 单说柳焱致一口气过去,躺了一阵又缓了过来。只感觉四周有一股强大的压力逼来,加于身上,加于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然后侵入每一处内脏,每一个骨节。只觉窒闷痛苦,有苦难言。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后一阵寒气袭来,如入冰窖一般,骨髓间也是满是寒气,柳焱致蜷缩着发抖,面色苍白气喘急促,这样又过了三个时辰。 柳焱致突然浑身燥热起来,如被掷入火炉,如烈日下炙烤,五脏六腑都像在燃烧蒸煮。脸由白转红,气息细微,出气多进气少了。 又是三个时辰。 狂风骤起,风卷残云之势,柳焱致感到自己的身体节节被吹碎,变为灰变为尘,完全**。一缕生魂就从身体里分离出来。 这就是四大分解吗?地大降于水大,水大降于火大,火大降于风大,风大分离。 属地的肌肉,属水的血液,属火的体温,属风的体内气,经历这十二时辰,一种种分解,体已僵硬,识乃离去。 柳焱致的生魂看着死在床上的躯体,轻轻的一声叹息。这一世终于了结。 正思量间两个鬼差一左一右扯住柳焱致。 该上路了公子,黄泉路上无客栈哦。 柳焱致贪恋的看了看这柳府,是该走喽。 可怜的是自己奔赴黄泉,府内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条黄泉路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山丘,向前看,看不见前路,向后看,看不见归途。 风卷黄沙,肃杀阴冷。 黄泉路路尽头便是望乡台。石台高耸,阴光阵阵。回头再看看吧,一个鬼差说。 柳焱致头也不回过了望乡台,不必望了,前世不可恋,反而徒增伤心。 前面走就是恶狗岭了,公子可要小心些。一个鬼差叮嘱。 一阵阵狗吠声传来,下了望乡台便看见一群群恶狗,满嘴獠牙,目光凶残。向着各路生魂撕咬,断手断脚铺了一路。 柳焱致却安然无恙的过了野狗岭。 原来公子也是个有修为的人。鬼差说着松开锁住柳焱致的铁链。这金鸡山也是平安路过喽。 果不出鬼差所料,那些铁嘴尖牙的公鸡,并没有捯瞎柳焱致的双眼。 黄泉第六站便是野鬼村,野鬼村却是出奇的热闹,那些肢体不全的孤魂野鬼全部聚集在这里,等候健全灵体的到来。 鬼差催促柳焱致快走,解释道,这些冤魂单等健全灵体,找到新的肢体换到自己身上好继续前行。 这一关有鬼差护着倒也平安过去。 继续向前入目的是一凉亭,亭中有一眼深井,井口汩汩的冒出凛冽的泉水。 过了迷魂殿,饮了迷魂水,这一缕生魂终于成鬼。 人与鬼、鬼与人、人鬼殊途。 阴与阳、阳与阴、阴阳永隔。 阴曹地府。 阴兵把手,十殿阎罗,一殿殿过关。 还未进第一殿,却被一个僧人拦住,柳焱致定神一看,却是了化,了化身边站着一个翩翩少年。 大师。柳焱致喊道。 了化并未接柳焱致的话,而是对鬼差拱了拱手。 柳公子此世已了,却还有一世缘劫,二位辛苦,我自带他去莲花台。 了化与鬼差也是熟络,鬼差并没询问,单说大师请去,我们也回去复命了。 了化拉住柳焱致的手说,随我走吧。 莲花台,宝座莲台,金光灿灿,七彩霞光。 这一路明灯照亮,无尽欢喜,这路走的自然是还阳。 过了金银桥,喝了梦婆汤,登上还魂崖,这六道轮回,柳焱致这是要再走一遭了。 了化轻叹一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八遭苦,你未尽尝。 尽尝又如何,不尽尝又如何。 譬如求不得。 求不得、求得了又如何呢?! 贪嗔痴爱,看似风花雪月,不过是雨剑霜刀。 柳焱致笑。 该走了。 又要走一遭了。柳焱致说完跳下还魂崖。 我操,谭涛道,这他妈都是真的啊。了化看了看谭涛,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第十三章 清凉庵 柳焱致离世三日后长公主在清凉庵做祈福道场。崔氏邀了老祖宗、王氏、孙氏、任氏同去。柳萌娘有孕在身是不方便前往的。 直到三日后柳府人才发现少爷猝死,柳府人到翠华庭报丧,凤儿将报丧的人拦在门口故意高声道,侍郎老爷沉船没得时候都不敢惊动夫人怕动了胎气,现在柳公子又殁了,是万万不能叫夫人知道了。柳萌娘屋内听得真切,一时间五脏六腑一阵翻滚,下体出血这是要生了。这一生却生出个死胎,而柳萌娘也没了气息。 凤儿慌了,老爷出去治水,夫人们又都去了清凉庵,一时间急得直跺脚,恰好云琪过来探望柳萌娘,凤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事情交给云琪自己却偷偷溜了出去。 翠华庭内正在慌乱之际,宇公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云琪拨云见日一般,一下子拽住宇公子衣襟,眼泪一串串往下掉。宇公子摸了摸云琪的头道,有我。说着宇公子抱起新生的男婴在头上轻轻拍了三下。男婴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活了,活了。云琪高兴的拽着宇公子衣角晃来晃去。 柳焱致这是借尸还魂了吗?太神奇了了吧,谭涛暗想。 快救我三娘。云琪恳求道。 宇公子摇摇头。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不可逆天。 可怜柳萌娘就这样香消玉损。 宇公子安慰云琪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要艰难,活着就像历劫。历了劫自然就得到了超脱。 清凉庵内。 祈福道场。 法师掐诀念咒、作法诵经、踏罡步斗、焚化疏文。 这道场一开就是三天。 第一天:开坛、取水、安水、荡秽、扬幡、挂榜、三清表、三元表、净厨。 第二天:祝将、天地表、皇经、玉皇大表、祀灶、拜玉皇宝忏。 第三天:朝幡、三元经、三元宝忏、落幡、下榜、普谢回向。 贾家老祖宗吃斋念佛的信女,自然是不会错过了。 况且又是国公夫人从外请来的得道比丘尼。 道场完毕,老祖宗求了一只观音灵签。 确是第三十八签:何文秀遇难。 下下签。 月照天书静处期,忽遭云雾又昏迷;宽心祈待云霞散,此时更改好施为。 法师眉头紧缩。 老祖宗,云雾遮月之象,凡事未遂守旧也。家道忧凶,人口有灾,祈福保庆,犹恐破财。 老祖宗惊慌失措,求法师破解。 法师闭目、凝神、掐指。府内有一娘子,生于秋月,命里两成火,三成土,两成金,一成木。八字为身弱,五行缺水之命。此命乃元甲木。年柱带有两层伤官,刑克六亲 还请大师明示。老祖宗不解。 太傅身边娘子,近日哪个家中横生变故,那自是哪位了。 不是柳萌娘却又是谁。老祖宗暗想。 只要将此人紧锁深闺,外人不与其亲近,自然也就沾不上晦气了。法师继续说。老祖宗千恩万谢,辞了法师返回太傅府。 王氏听的胆战心惊,法师这些话王氏半信半疑,可是老祖宗信了。老祖宗相信了,王氏很为柳萌娘处境担忧。柳妹妹怕是…王氏不敢往下想,只是盘算如何解救萌娘,一时间确一点主意也没有。 这时柳萌娘去世的消息递进了清凉庵。 崔氏是第一个知道的。 凤儿一看柳萌娘不好了,早已跑去告知了崔氏。 凤儿却报错了一件事,凤儿说柳萌娘生下的是个死胎,可当崔氏不紧不慢地走进翠华庭时,云琪怀里抱着的确是个活生生的小公子,此时宇公子早已经离开。 稳婆呢?奶娘呢?你们这帮混账奴才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崔氏骂道。凤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这般阴奉阳违不能忠心事主的奴才,快拖出去打死了,崔氏发了一声喊。可怜我的柳妹妹,崔氏伏在柳萌娘床边强挤出几滴眼泪来。 夫人,你…凤儿的话还没说出口,毓秀上去捂住了凤儿的嘴巴。丫鬟婆子一拥而上,把凤儿拖了出去。 崔氏叫过小厮,一面遣人各处报丧,一面安排人给萌娘招魂、沐浴、入殓。 贾家老祖宗回到府中时,翠华庭丧事早已安排妥当。老祖宗听了法师的偈语对萌娘的死不悲反喜了。对萌娘的丧事也就不再过问,只是给崔氏捎了话,凡事从简,早早的安葬。 现如今柳侍郎家只剩一个卧床孤寡老太太,那些十故九亲避之还嫌来不及,哪有人会出头做主。 贾太傅不在,全凭崔氏做主,守铺、搁棺、居丧、吊唁一应全免了。找了个野山丘草草的落了葬。横死的女人是进不得祖坟的。倒是王氏和云琪哭了几场,偷偷的烧了一些纸。 没过几日柳老夫人也就去了。十故九亲却一拥上门,争起家产来,大打出手,上了公堂。却不料一应钱财早被柳夫人交与了自己的妹妹,剩下的只是一座空府。还有随风飘荡的丧幛和经幡。 第十四章 飞升了 柳萌娘一缕冤魂在府中游荡,却也不见鬼差来锁拿自己。每每想起父母兄弟悲切不止。翠花亭闹鬼也就被传开了。 崔氏最是担惊受怕的一个。清凉庵内请来神荼、郁垒的法像卷轴挂在卧室两边的墙壁上,睡房外也摆上供桌,供上钟馗,每日祈祷鬼神驱鬼逐邪。 毓秀请来龙虎山天师至翠华庭做法。但见天师,身披道袍,头顶道冠,左手持桃木剑,右手握朱笔。口中念念有词: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 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 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 视我者盲,听我者聋。 敢有图谋我者反受其殃。 法师请了好几个,翠华庭依旧夜夜听到女人哭声。 这一日贾太傅府外来了一个道士,葛巾布袍,仙风道骨。 门人进去通禀太傅,来人自称开元观观主,一来听闻翠华庭闹鬼前来驱邪,二来大公子周岁将至前来道贺。 开元观主?!崔国公的救命恩人,紫牙苏的主人。 快请、快请。贾太傅忙站起身来。 对于开元观主,贾太傅早有耳闻,国公口中的奇人异士,今天终于得见真神。 久仰仙师法号,今日终于有缘得见,真是蓬荜生辉。 观主手打浮尘行了一礼,太傅太客气了。你我皆是有缘人,自能相见。 近日府中闹鬼,烦请大师佑护才好。贾太傅请求道。 观主微微一笑。“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心生。”人心中有鬼自然世间就有鬼了。观主说,无妨、无妨。明日便是大公子周岁。这白驹过隙,一转眼就是一年了。贫道想看一看公子不知可否。 仙师稍作片刻。贾太傅说,快抱大公子过来。 贾太傅府热热闹闹的办起了大公子的周岁宴。 长公主带着静华一早便来了。 一入太傅府,长公主便拉着崔氏窃窃私语起来。 听到清凉庵给贾府老祖宗卜卦的法师被长公主派人逐出了洛阳,崔氏的心里安宁了几分。 说着说到兴阳丹上。长公主面漏喜色,真真的管用,可我怕国公得了甜处,再招蜂惹蝶起来。 左右逃不过你我的手心。说着崔氏握了握拳头。 云琪自从上次在翠华庭经历了萌娘的过世,整个人变得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把自己关在屋内,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不自觉就会落泪。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时乖运拙、艰难险阻,好生无趣。绛萝轩内的热闹也与自己无关了。 静华在云琪窗外站了好一会,终于喊了一声二丫头。 云琪道: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伴。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男人! 静华不解再叫了声二丫头。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男人! 云琪依旧恨恨的说。 静华只说出一个我字,云琪接着说:面冷心硬、薄情寡义、朝秦暮楚。臭男人! 我自是与他们不同的。静华说。 你难道不是男人。 静华一时语塞,进去又不是,站又不是,跺了一下脚赌气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你就离我远一些。 静华无缘无故受了气,又发不出来。只是一个劲跺脚。 屋里的云琪早已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你贱突然心生悲悯,一边想这古时的女子也太难撩了,一时又心疼的想一定不能负了她。 崔国公上座,开元观观主上座。贾府老祖宗也是上座。 二老爷府上的孙氏、任氏,太傅府崔氏、王氏、三姑六婆,这屋里就挤满了。大家都翘首以待抓周礼。 却不料大公子抓了一串念珠。贾一凡心里默念道,我终于能下地走路了,想着把念珠挂在脖子上,默念法号,今生要做花和尚。 看来公子是与我玄门有缘之人。开元观主说,不知公子可起名字? 有劳大师赐予一个。贾太傅拱手道。 开元观主拈须沉思半天,天宝如何? 物华天宝无今古,凤阁鸾台孰后先。好名字。崔国公说。极好、极好。 小公子也烦请大师赐一个。贾太傅接着说。 天佑如何? 承天之佑。 极好、极好。贾太傅拍手道。此子刚生出来原是死胎,死而复活也算承天之佑了。贾太傅解释道。 说来天佑也好生可怜,一出生母亲就不在,成了遗腹子。现在由奶娘抚养总不似自己亲娘。老祖宗说。 孙氏接过话,莫若做我干儿可好。说着从奶娘怀里抱过天佑,天佑不哭,看着孙氏呵呵笑,一双小手紧紧攥住孙氏的手指。这小可怜的,孙氏怜惜道。 前世有缘,內缘起、今生见。开元观主道了声无量天尊。 允了。老祖宗说,二老爷膝下暂无男丁,也算延续了香火。 谢老祖宗。孙氏磕头道谢。 任氏、崔氏面露不悦。有把柄在我手心,谅她孙氏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崔氏暗想。 贾府再添一喜,这庆祝自然更热闹了些。 老太太差人去永盛请佟余青,贾太傅才想起来,因为治水把佟余青失踪的事给忘了,忙说给啊老祖宗,老祖宗叮嘱道,一定要找到他,我喜欢听他那两嗓子。老祖宗没听到永盛的堂会,总觉的少了些什么,邀着长公主、崔氏一起推牌九去了。 天黑下来时,相比绛萝轩的喧嚣,翠花庭更显得清冷。院内野草滋生,苍苔露冷,苔藓都已经爬上了石阶,这里没有一丝灯火,只听得风过竹林沙沙作响的声音。 开元观主吱吱呀呀的推开院门,一阵冷风穿门而过,观主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柳萌娘兀自站在院落啜泣,真是“泪珠若得似珍珠,拈不散”。好不凄凄惨惨戚戚。 开元观主道了声无量天尊。这也是你该有的劫难。 萌娘怨恨的说,你可曾看到绛萝轩的觥筹交错,有谁还想起翠华庭的孤魂野鬼。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而已。观主也一声轻叹。心若不悲,人就不寒;心若不离,爱就不远;心若不恨,世间有暖;心若无澜,碧海晴天。自强自爱才是。 可怜我上天无地,入地无门,一缕生魂游荡于此。求观主点拨。 观主道,你可曾听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本是祖天师张道陵鹄鸣山中学道时,祖师亲植的一株昙花,日夜听祖师讲禅布道,耳濡目染,也就修真成仙了。修真却是要经历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等十四阶段,你现在渡劫已必,我现在渡你修真成仙。 观主盘地而作口念《升仙得道经》。 “吾今为汝略启身心,明宣道要,十方得道神仙皆从此经修行,而通微奥…” 柳萌娘一缕生魂飞升上天。 第十五章 聚贤馆 贾府二老爷贾商应了自己的名字走了从商的路。 有太傅、崔国公等照拂,生意自然出奇的好。 丝绸,陶瓷,茶叶,盐,铁,农产品只要是赚钱的没有贾商不做的。 邻近年关时,二夫人任晓荭生下一对龙凤胎来。 不光商老爷府、连太傅福也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庆祝了三天。 孙氏虽心中不悦,但有天佑承欢膝下,也就多少有些慰籍了。 腊月二十三。 祭灶。 “男不拜月,女不祭灶。” 这祭灶自然是贾太傅主持。 “官三、民四、家五。” 这祭灶的日子自然选在了腊月二十三。 灶王龛大设在太傅府灶房的东面,中间供上灶王爷的神像。灶王爷边供上灶王奶奶。 神像前立一牌位上书“一家之主“,两旁贴上“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黄纸写就的对联。 戌时。 祭灶仪式开始。 贾太傅怀抱“红马”,跪在灶爷像最前面,后面跪着的是二老爷贾商,然后是小厮抱着天宝、天佑、及二老爷的小公子天赐。 贾太傅焚烧香表后,斟酒叩头,嘴里念念有词。“上天言好事、下世降吉祥”。 一语念完,贾太傅高喊一声“领”! 执酒浇“红马”头。 “红马”头扑楞有声。 太傅哈哈大笑,灶王爷受领了。 祭灶仪式结束,众人分食了灶糖和火烧,各自散了。 二老爷自是寻花问柳的主,从太傅府出来,骑上一匹快马,带着一个小厮直奔九州池方向。 九州池有一不起眼的庄园,院墙夯筑,内外砌砖。正中一个月洞红漆的大门,门上黑色匾额上书聚贤馆三个烫金大字。进的院里确是别有一番洞天,院内布局附庸风雅却又富丽堂皇灯红酒绿。 贾商一进院,就觉得异香扑鼻,却又夹杂着女人胭脂水粉的香气,和淡淡的酒香。贾商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气息最熟悉不过。 商老爷到,随着门口小厮一声喊,早有接客的主管侍女迎了出来。 聚贤馆的主人姜永山。 姜永山商界的翘楚,洛阳城中的名人雅士。 万人敬仰。 姜永山又是乐善好施,广结天下的一个。****门客友人遍布天下。 贾商也算是一个。 聚贤馆内却一片灯红酒绿,风光旖旎。馆内如寝殿,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地铺白玉,内嵌金珠,极尽奢华。殿内四周被一个个床榻围起来。床是沉香木阔床。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榻上坐着的都是商界巨贾,社会名流。自然也少不了才技双全,艳名久著的歌姬、舞姬们。阮香阁的头牌柳芸娘抚琴吟唱。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众歌姬玉足轻旋,水袖乱舞,,柳腰轻摇,勾人魂魄。 床榻上的巨贾名流们饮酒听曲早已如仙人。 洛阳的夜市设在城中繁华之地。集市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一座座、一间间。也有小商小贩沿街摆摊,叫卖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更有游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 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好一番繁华。 云裳带着云翳、云琪、云彩来集市游玩,一帮丫鬟婆子早被几个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众人正玩到高兴处,突然被一群小厮围了起来。 鲁弘文摇着纸扇上下轻佻地打量几个人。这是哪家的小姐,爷以前怎么没见过。 云翳一瞪凤眼,哪来的泼皮。 鲁弘文走上前伸手托起云翳下巴,呦,还是个小辣椒,爷就喜欢泼辣的。 突然凭空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攥住鲁弘文手腕,鲁弘文哭爹喊娘的叫了起来。 宇公子。云翳两眼放光,抬起脚狠狠的踹了鲁弘文几下。 鲁弘文随从小厮正要往上扑,外面早有静华、王涵等一干人打斗起来。一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鲜血直流。贾一凡在一边边看边高兴地喊,打死他,打死他。 静华看了眼贾一凡道,谁家的孩子快回家去找妈妈。说话间,一阵锣响,官差从远方围来。快走。静华说着,抓住贾一凡的一个脚腕,把贾一凡倒背在后背上,一手拉着云琪的手往外跑。云琪怎跟的上静华的步伐,急的静华一把把贾一凡扔在路边,扛起云琪就跑。 你贱,你这个孙子!贾一凡被摔得又气又疼。 王涵一看也效仿起来扛起云裳,静华随从小厮扛起云彩,宇公子扛起云翳。一个跟着一个像扛麻包一样,将四姐妹扛起来,向着街尾处狂奔而去。 这云翳趴在宇公子的肩头,被宇公子一双大手搂着,感受着宇公子的鼻息,整个人不再害怕,反而变得飘飘然。 云琪却早已羞红了脸。着急地喊我弟弟,我弟弟。他死不了,自有人把他背回来。静华道。 第十六章 太坏了 姜永山有一公子名叫姜浩斗,也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主。 姜浩斗恰好与鲁弘文同年,两人臭味相投,自是沆瀣一气,每日斗鸡走鸟,穿梭于花街柳巷。 今日两人却挨了静华众人一顿好打。 姜浩斗不明静华等人的底细,叫嚷着要找些人手报仇。倒被鲁弘文拉住。 听到是崔国公的公子,姜浩斗也无可奈何。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姜浩斗狠狠的说。 自然不能就这么咽了,鲁弘文拍了拍姜浩斗,我们从长计议。你道他今天救的那几位小姐是谁? 贾太傅府里的几位千金。姜浩斗答道。 你知不知道贾太傅大夫人崔氏是崔静华的姨娘。鲁弘文狡黠道,我们斗不过崔国公,还捏不死贾太傅吗?听得姜浩斗还是不解。 打架那是匹夫之勇,我们抢不来贾家的小姐,难不成还娶不来吗? 姜浩斗用手点指着鲁弘文嘿嘿的奸笑。你是个坏人。 鲁弘文也哈哈笑。他崔静华越在意的女人我就越作贱她们,他崔静华越心疼,我越开心这样不是更好。 你不是坏人,你是太坏了。姜浩斗说。 承让承让,鲁弘文拱了拱手回敬道。 集市上受了惊吓后云琪等人不再出门,被各自母亲狠狠责备一番,悄悄把事情隐下,不叫太傅知晓,万幸的是天宝自己回来了,云琪长长舒了口气。贾一凡心里诅咒了你贱和死玻璃祖宗十八代,重色轻友,何况人家还是孩子呢。你贱和死玻璃却嬉皮笑脸地来看贾一凡,确是为了毛小峰。 毛小峰被鲁弘文掳去之事,贾一凡是告诉过贾太傅的,贾太傅思忖半晌只说了四个字从长计议吧。太傅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救毛小峰还得自己动手,你贱和死玻璃都看着贾一凡讨主意。贾一凡思忖半天蹦出四个字,从长计议。真他妈随根,你贱骂道。 太傅府里的丫鬟婆子仆人们,忙忙碌碌的扫尘。洒扫六闾庭院,掸拂尘垢蛛网,疏浚明渠暗沟。 翠华庭自开元观观主驱邪后,自此再没有闹鬼之事。云琪也遣人去翠华庭打扫了一番。 入夜的时候,风起帘动,柳萌娘微笑着站在窗前。轻轻喊着二姑娘。云琪喊了一声二娘。 萌娘疼惜的说,终究是你心肠太好,不是争强好斗的性格,人总是要立劫难,势必委屈。虽然说心好命不好,祸转为福报。但这一番劫难也太凄凉了些。莫要学我。但是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万法唯心,随心、随缘、随性就好。 云琪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时,萌娘早已飘飘然去了。云琪醒来,似梦似醒,似真似幻,想起萌娘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 崔国公府。 静华随国公等人接完玉皇,便跑到后厨和厨娘们学起做豆腐来。 浸泡过的黄豆,用石磨磨成豆浆,煮开,倒入卤水,待其凝胶,放入垫好纱布的木模,盖上纱布木板,放上石块,压出水分,豆腐真的就做成了。 静华切下一块装进食盒里,出门上马往太傅府奔来。豆腐送到云琪手里居然还是热的。 偏你这么有心,谁家还缺了豆腐,又不是什么紧缺物,巴巴的大老远送来,也不怕天寒地冻的。云琪嗔怪。说着拿出一个暖手抱枕给静华带上。 静华呼呼的喘着气,我亲手做的你尝尝。我自待你如何。静华突然问。 云琪不语。 天帝玉皇亲自下界的日子,你可不要说谎。静华又追加了一句。 云琪想起萌娘随心、随缘、随性的话,娇怯的说,自然是最好的。 静华一下子把云琪抱起转起圈来。 院内腊梅、梅上的雀鸟一时竟看得呆住了。 这看过的虐心剧里的剧情居然派上用场,你贱心里这个美啊。 这时光如梭一晃又是一个光阴。 第十七章 迎客堂 鲁弘文和父亲提起要提娶贾太傅府里的姑娘时,鲁达摆了摆手。天底下那么多家姑娘,为何偏偏是他们贾家。你自是知道我与崔浩不合,你也知道崔、贾两家的关系。你每日做的事我也是知道的,虽是骄纵了你,但也由不得你胡来。 鲁夫人在一旁开了口,外人都知你和崔浩不合,现如今和贾家结成儿女亲家也显得国公您大度。况且只是纳为妾室罢了。 现如今圣上龙体欠佳,两个皇子争权夺势,你和崔浩各扶持一主,明争暗斗。天下早有流言。都知太子软弱无能,说您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这话自是能传到圣上耳朵,崔浩自有长公主在圣上跟前颠倒是非,我们却后宫无人。今日如和贾府联姻,一来可以令圣上、崔浩放下警惕之心,二来也堵住那些贤臣的悠悠之口。现如今风头正紧,借此事放低姿态避避风头,贾太傅女儿在我们手中,贾太傅、崔浩做事自然也要掂量些。 鲁达思量了下夫人的话说,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提亲自然是要有身份的人。 姜永山自然是最佳人选。 姜永山登门,又是替鲁国公家大公子提亲,贾太傅自是不能不应的。 天下未定,崔浩自然不能因这件婚事和鲁达翻了脸。 长公主说,此事未必是件坏事,鲁达想大度,我们也有海量之心。 崔氏又是贪图富贵的,文有崔浩,武有鲁达,这桩婚事成了,自己就能横行天下一般。 倒是贾太傅忧心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换了“庚贴”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虽说是妾室。鲁国公府还是要三书六礼的,说是别委屈了姑娘。 议了亲,回了帖。婚事已然文定。 鲁府送来“六洋红”(绸缎衣料60件),金戒子二十只、金耳环十副;小礼三百六,中礼六白四,大礼一千廿;包头640对、油包640只、麻饼640只,老酒80担。依着旧礼,鲁府送来的聘礼每样都加了九份。 崔氏自是欢喜,云裳得了消息每日以泪洗面。 崔氏整日忙于嫁女的繁琐事,倒也把其他事放在一边。太傅府难得的风平浪静。 想起大姐姐将要出嫁,云琪又不免伤感起来。云彩不谙世事对大姐姐出嫁反而异常兴奋。 静华约了众姐妹到王涵的迎客堂小聚,想到大姐姐一旦嫁出了府以后再想相聚怕是就难了,因此云琪爽快的答应。能见到静华,云琪自然也是欢喜的。云裳虽然情绪低落拗不过众姐妹也就去了。 王涵头一天下午就贴出三天不营业的牌子,备好四喜乾果(虎皮花生、怪味大扁、奶白葡萄、雪山梅)、四甜蜜饯(蜜饯苹果、蜜饯桂圆、蜜饯鲜桃、蜜饯青梅、思品饽饽)、四品饽饽(御膳豆黄、芝麻卷、金糕、枣泥糕)、四种香茶(西湖龙井、君山银针、黄山毛峰、武夷岩茶)、四坛老酒(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竹叶青)。 这后厨更是一片忙乱。 一早王嫣就站在店门口等,等的焦急。 静华是第一个到的,一进店静华递给王涵一个食盒,这是二丫头最喜欢吃的。这么精细的男子,天底下怕是只有你静华。王涵赞叹道。 贾家四姐妹临近午时才到,云琪带着贾一凡,贾一凡却趴在云琪后背居然睡着了。你贱掐着脖子把贾一凡拎起来,趴在贾一凡耳边道,这是我妞。 王嫣噘着嘴,这么短的距离爬也是爬到了。 云彩道,还不是二姐姐、三姐姐、这装扮就装扮了两个时辰,平日里的衣服,偏今天怎么都觉得不好看。 云琪扯了一下云彩的袖口,云彩咯咯笑,不再说什么。 宇公子拎着一坛桂花酿走进来时,众人都起身说你晚了。 宇公子把酒坛放在桌上说,人都道酒存的越久越好,却不知窖藏超过五年就会酒味变淡、香气消失。这是我自酿的桂花酿,到今天午时整刚刚好五年。说着去了酒坛的泥封,解开束紧的麻绳,去除厚布,一缕醇香扑鼻而来。 “红粉佳人白玉杯。” 女人喝酒自然要用白玉做成的杯子。 “莫使金樽空对月。” 男人自然是要用金樽的。这也算附庸了文雅。 “劝君酒杯满,听我狂歌词。” 有酒就要有诗。 白玉杯和金樽都斟满了五年的桂花酿。 静华讲了行酒令的规则。 每个人都要说一句诗。每句诗必须表达婚嫁或是饮酒。首尾字要接的上的,谁接不上,要满饮杯中酒,不饮酒,吟诗作对,弹琴唱曲都可。 王涵说今天我怕是要醉了。不参加,又不能和你们融到一起,也是无趣。我尽力文雅一回。 哥哥,你应该说我尽力喝酒才对。王嫣揭哥哥的底细。“四书五经”不曾读过几行,夫子先生倒是气走了不少。真真的一个莽汉。 众人大笑。 给爷也倒上,贾一凡冲着你贱说,四姐妹连忙阻止,得嘞,您还是喝奶吧孩子,静华说完,贾一凡鼻子都要气歪了。 说到行酒令,静华说我先来。 蜡炬迎鸾凤,笙歌夹路看,锦帏浑似画,绣幕不知寒;宝瑟弹连理,金尊号合欢,朝来描翠黛,喜色上眉端。 端来见我。王涵硬生生接了一句。云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涵哥哥这句“端来见我”也是有出处的,“料多情梦里,端来见我,也参差是”但不沾婚嫁和饮酒的词意也是要罚的。云琪解释道。 王涵端起金樽一饮而尽,我不过博大家一笑,没想到还真是有出处的,二丫头的学识…不知该怎么形容,说了一个嗯字,竖起大拇指。 我重新再来,静华说。 小酌酒巡销永夜,大开口笑送残年。 年去年来。王涵接了一句。王嫣一瞪眼,不许你再说了。王涵端起金樽,堵住了自己的嘴。你们说,我负责喝酒就是。 来时旧里人谁在,别后沧波路几迷。江畔玉楼多美酒,仲宣怀土莫凄凄。我就接涵弟弟这个来字。云裳说。 这凄字也太冷落萧条了些。云翳道,我先不接。众人都不接,各自引了酒。 我来,云翳说,未窥灯下红妆女,先醉炉边绿绮觞,那识洞房春自在,流苏帐暖护鸳鸯。既有酒又有婚嫁的词意。说完得意洋洋。 流苏帐暖护鸳鸯。你倒羞也不羞呢。王嫣用手刮着脸说。 云翳起身追着王嫣,看我不拧你的嘴。 饮酒斗诗,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第十八章 阮香阁 静华喝的微醺。 云琪也微微有些醉,脸颊泛红,兀自端着一杯酒,站在窗前一个僻静角落处,看眼前这条青石街上的红男绿女思量着心事。 不知什么时候静华站在自己身边。 二丫头。静华温柔的叫了一声。 想来人生好生无趣,今日聚在一起何等热闹,有朝一日,各自分飞。一切皆为虚幻,恰似梦中一般。云琪幽怨道。 静华用手轻轻摸了摸云琪的头,珍惜眼前人才好,又何必见月伤神呢。古人说的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 云琪忽然落下两滴泪来。拿起静华的衣袖擦了擦泪痕。 静华疼惜道,你应该快乐才是,偏偏总是叫人心疼。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人自古以来就由不得自己。大姐姐如此,我又怎能逃得过。云琪望着静华的眼睛。有一天别人求娶我,或者你求娶了别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静华打断了云琪的话,其他女子又与我何干。 可父母之命。 我明天就托人去贾府求娶你。 云琪的脸变得更红了。 父亲若逼我,我自是出了家,大不了一死,死字还没说出口,静华的嘴唇早已贴了上去,堵住了云琪的嘴巴。 云琪只觉一阵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红若樱桃的小嘴被静华温润炽热的嘴唇压迫着,又疼、又麻、又痒,云琪不自觉闭上眼睛,双手拢住了静华的脖颈。 他不娶你,我把他阉了。贾一凡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两人身后。云琪更加羞涩,抱起贾一凡,在贾一凡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道,你这个坏小孩。你贱这个气,心里想坏我好事孙子,用手拧着贾一凡,口中却说,哥哥像疼你姐姐一样疼你啊。 云翳缠着宇公子算命。 算命先生说我今年命犯桃花,偏偏就遇到了你。你是不是就是我的桃花,还是最艳的那一朵。 宇公子微微笑,你自有你的姻缘。 云翳便缠着宇公子算起自己的姻缘来。 死玻璃看着云翳,却想起毛小峰来,自己终究还是喜欢男人的。 王嫣看着静华和云琪在躲在一边说话,心中虽然酸涩,却也不好过去打扰,坐在桌前,陪着云裳说话。 云裳想起自己将要嫁给鲁弘文一杯接一杯的喝起酒来。喝着喝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涵喝醉了酒逗云彩玩,云彩不时哈哈大笑。听到云裳的哭声,王涵说,鲁弘文那个王八蛋,我打过他两次,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打他二十次,两百次又如何呢。 众人散了,天已经向晚,静华送四位小姐回去,宇公子略坐了一会也就走了。 王涵睡了一觉醒来无事,和妹妹知会一声独自出门。醉酒时说的要再打鲁弘文一次,还就当了真。奔着烟花柳巷处寻起鲁弘文踪迹来,还真就遇到。鲁弘文不知从哪吃了酒,正醉醺醺的从一个街角的拐角处拐出来。 王涵一喜,跑过去,飞起一脚正踹在鲁弘文胸前。哎呀一声,鲁弘文摔倒在地。 王涵欺身上去正要开打,姜浩斗早已带一群小厮围了上来。 不好,王涵心想,好汉架不住人多,我还是撒丫子吧。想着,抬腿就跑。 快给我追!一定要给我擒住了,我要剥了他的皮。 小厮们追的更紧了。 王涵如没头苍蝇一般慌慌张张乱跑,眼看众小厮追的紧,一头扎进眼前的一座青楼里。 一进门早有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围了上来,一人拉住王涵一只胳膊,燕语莺声地叫了一声爷,说话间花枝乱颤。 王涵甩开两人,蹬蹬蹬奔上楼去,看见一个虚掩着门的房间一头扎了进去。屋内一个女人正坐在妆台前梳妆,但见她上身着一件白色海棠烟罗软纱,下身穿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看到屋内闯进一个男子,红唇轻启惊的呀了一声。原来是阮香阁的头牌柳芸娘。 王涵一抱拳,有恶奴追我,借姑娘房间暂避,求姑娘行个方便可好? 芸娘定了定神,朝屋角的床榻下努嘴,王涵立刻会了意,一弯腰钻进了床榻底下。 柳芸娘将房间里的后窗打开,又气定神闲的坐在妆台前画起妆来。 楼下乱将起来,鲁弘文带着一群小厮闯进了阮香阁。 老鸨、龟公早已满脸堆笑的围了上来。 鲁弘文,阮香阁的贵客,老鸨和龟公自然是认得的。嘴里喊着爷老鸨的身子便贴了上去。 哪个不长眼的给鲁爷您惹起这么大火气。 原来是在拿人,老鸨、龟公引着路,一个个房间搜将起来。 闯进柳芸娘房间时,芸娘正紧抱双臂战战兢兢地在发抖,看到老鸨,芸娘哆哆嗦嗦的说,刚闯进一个男人从后窗跳了出去。 看着敞开的后窗,鲁弘文踢了一脚身边的小厮说,快给我追。 一群人又快步流星地朝楼下奔去。 哪有王涵的踪影。众人搜寻了一阵,留下几个小厮守着,鲁弘文带着姜浩斗也就去了。 王涵从床榻下钻出来好生尴尬,脸也涨的通红。谢过柳芸娘转身要走。 芸娘一把拉住他道,这里面的老鸨、龟公、歌姬、舞姬们哪一个不是和鲁弘文熟识的,人多眼杂,你一出去就会被发现。你往窗下看看。 鲁弘文从后窗往下看,看见鲁弘文手下几个小厮缩着脖子正在楼下守株待兔。 被他们发现了你即使抓不到你,知道了你的住址,反而也连累了你的家人不是。芸娘继续说。 王涵一拍脑袋,还是姑娘想的周详,那该如何是好呢。 芸娘沉思了一会说,有了,今夜就委屈你在榻下暂避一宿,明日我自会带你出去。 王涵无奈,也只好如此了。钻进榻下,好不憋闷。 一夜无事。 王涵从床榻下钻了出来。 你不能这样出去,我的给你装扮装扮。说着柳芸娘替王涵换上自己的衣裳,把王涵按坐在妆台前化起妆来。 街上却乱将起来,满是官兵、捕快。 第十九章 龙涎香 皇城。 金顶红门。 后宫。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正红的朱漆大门,门顶上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的牌匾,匾上写着苍鸾殿三个大字。 一间悬着水晶珠帘的屋子内坐着一个女人,手持碧玉觞正和另一个女人说话。 侍女、太监们在门口候着听召。 手持碧玉觞的女人有些心焦,这琼浆玉酿也压不住这慌乱的心神。 娘娘莫急,另一个女人安慰道,虽说百密一疏,这次却必是万无一失的。您就安下心来。 鸾凤阁内。 二皇子母亲卢娘娘进日偶感风寒,只觉胸闷气短,咳嗽不止却又咳不出痰来,懒懒的卧在凤榻上。 午时刚过卢娘娘便派了太监去请太医。 侍女端进一炉龙涎香,说是圣上派人送来。 三个月圣上都没来鸾凤阁了。今天是怎么得了自己生病的消息,又怎么忽然疼惜自己送来龙涎香呢。卢娘娘虽然不解也懒得去想说了句。把香焚上吧。我也安睡会。 焚上香侍女退了出去。 这边焚上龙涎香苍鸾殿那边已得到了消息。 这龙涎香混了玫瑰、雪莲、淫羊藿、韭菜子,哪一个不是催情的。再过半个时辰,娘娘可以叫鸾凤阁那边的小太监带太医去了。 鸾凤阁的小太监双喜去太医院找太医,偏几个年长的都不在,单留一个年轻的姜太医。 姜太医只好随着双喜奔鸾凤阁而去。 第一次独自去后宫出诊,姜太医姜文宇也是战战兢兢的。 虽然自己也是杏林高手、医学世家,但在宫里行医也是太过艰难,稍有不慎就会掉了脑袋。 随着双喜进了鸾凤阁,姜文宇先被安排在一间侧殿候着。侍女端上一杯茶,太医请稍坐片刻。姜文宇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却品出些异味来。行医的人尝百草,对味道自然是敏感的。怎么有***!放下茶杯,姜文宇不明就里,心中暗想,这一遭怕是要大祸临头。 双喜门外喊了一声,请姜太医。 姜文宇起身随着卢娘娘的贴身侍女向寝殿走去。 一推门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只见卢娘娘亵衣半裸,双腿紧夹,面颊潮红,两眼迷离的直直看着自己。 你们都出去。卢娘娘向侍女们摆了摆手。 有三个月没有行房,卢娘娘自是饥渴难耐,再加上熏香药物的催情,更加不能自己。 姜文宇也燥热起来。 姜文宇强忍**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来,一针扎到卢娘娘百会穴处。然后迅速扯过锦被盖在卢娘娘身上。 卢娘娘安静了很多。 姜文宇知道,这种安静是持续不了太久的。正焦急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皇上驾到。 姜文宇跪倒在地时,皇上已经撩帘进来。 姜文宇边叩头边说,刚行了针,娘娘已无大碍,奴才开副安神祛火的方子,三五日也就好了。 皇上摆了摆手说平身、退下吧。 姜文宇收了针退出屋外,浑身早已被汗水濡湿。 得了卢娘娘身体不好,怕是要去的消息,皇上一惊。消息是从卢娘娘宫里侍女通传进来的,卢娘娘定是危重了。 听了姜太医的话,皇上放下心来。坐在凤榻边用手贴了贴卢娘娘额头,卢娘娘早从锦被里伸出一只手,拉住皇上的左手伸进锦被里,呼吸急促,身躯扭动起来。皇上会了意,众侍女太监早已退了出去。 这鸾凤阁春色无边。 鲁夫人垂头丧气回到府上,鲁达是个最会察言观色的人。一看夫人的神态就知道夫人和太子的母后吴娘娘的计划落了空。 偷鸡不成反蚀米,反而便宜了姓卢的那个贱人。鲁夫人咬着牙说。 凡事从长计议,急不得一时。鲁达安慰道。 鲁弘文气鼓鼓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就不能安分些,鲁夫人责怪道。今天我和吴娘娘说了禁卫军总统领的事,有你父亲同僚举荐,有吴娘娘吹枕边风,禁卫军总统领的位置迟早就是你的,你也该收敛些。 鲁达瞪了瞪眼睛,骂了句不成器的东西。 鲁达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给卢娘娘看病的太医呢? 坏了。鲁夫人一拍手,我倒忘了。他自然是知道一些事,如果多了嘴…鲁夫人不敢往下想。 斩草除根也就是了。鲁达摆了个杀人的手势。 姜文宇从宫里出来仍然心惊胆战,没有直接回家拐进街角的一家酒肆,要了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压压惊再回去。他想,这一喝就喝到亥时酒肆打烊,姜文宇拖着一身酒气往家走,府内却死一般寂静,只有几盏明亮的气死风灯随着风摇来摇去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姜文宇迈步进了大门,突然从门后蹿出几个人影手持利刃朝自己砍来。 我命休矣!姜文宇心里一凉,却听到扑通、扑通几声响。睁开眼睛姜文宇看到几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躺在地上,喉结处汩汩的往出冒血。 一剑封喉。眼前的确是手持长剑,身着白衣的宇公子。 真是,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这也太爽了,宇公子心里无比舒畅。 第二十章 洞房夜 传的最快的自然是消息。 姜太医被灭门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传遍了整个洛阳。 哥哥一夜未归,王嫣担心的一宿未眠。早晨起来又听到姜太医被灭门的消息更加慌乱起来。 这时两个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点了个包间坐下,什么东西也不点,专门要店主过来说话。 王嫣诧异的进了包间。 快给我打点水,把我的衣服取来。其中的一个姑娘突然说,听着怎么是哥哥的声音。王嫣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不是哥哥却又是谁。叫了声哥哥喜极而泣。王嫣哭了一会看着哥哥这副装扮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直笑的扶着桌子走不了路了。柳芸娘和王氏兄妹匆匆告了辞回阮香阁而去。 大理寺查了多日也查不出所以然,姜太医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大理寺胡乱抓了几个人,定了因私泄愤的结论,草草的结了案。 贾太傅将众小姐约束在府内,静华也被国公禁足不准出门。王涵待在店里,去阮香阁的次数却多了起来。 岁除。 云琪众姐妹聚在一起写桃符,刻门神、画年画也是自得其乐。 祭祖 贾府除夕的大事。 午时吃过饭,未时贾太傅携贾府众男丁出府奔贾氏祖坟。 贾太傅焚上第一柱香高喊,礼请贾氏历代祖先广受香烟,随我回家享祭。 说完焚第二柱香道,礼请父亲大人广受香烟,随我回家享祭。 然后焚了第三柱香高喊,礼请当方土地尊神,城隍尊神广受香烟,感恩当方土地和城隍护佑祖茔。 三炷香焚烧已必,贾太傅点燃两根白蜡烛,奉献饭羹、奉茶、献帛、献酒、献馔盒、献胙肉、辞神叩拜,焚帛烧纸。 将祖宗请回家庙,云琪等人自然是要祭拜一番。众人走后云琪独自跪在家庙里黯然伤神。偌大的一个家庙却容不下柳萌娘一块小小的牌子,自己将来又会是怎样呢。 人性最薄,情又如何,终究是破!云琪喟叹一声。 云裳和鲁弘文的亲事已经请期,日期临近云裳自是伤心越来越重,众姐妹也没了情绪。 婚期前一天崔氏已经派小厮们将娘家置办的奁具送往鲁国公府,绵延数里,十里红妆。 亲迎之日。鲁弘文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边,迎亲人牵著色彩旗帜,抬著花轿、大锣大鼓而来。 听到乐鼓声云裳抱住云琪痛哭不止。我此次去,怕再也不能回来。别人只道是喜,却不知我被自己的母亲亲手送进虎狼窝,不定要受多少蹂躏磋磨。 云琪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宽慰了几句。 花轿去后太傅府免不了大摆宴宴,热热闹闹庆祝了一番。云琪没有一丝兴趣,自回自己闺房睡觉去了。 你贱、死玻璃、王涵,贾一凡四人聚在一起密谋,王涵头脑最是简单,嚷嚷着杀进鲁国公府,把毛小峰和云裳一起抢出来,死玻璃却说出贾一凡曾经说过的四个字,从长计议。王涵抑郁的揪着贾一凡的头发指桑骂槐说,孩啊,你快点长大吧,别整天水裆尿裤,咱俩也干点爷们该干的事情。你贱和死玻璃对视一眼笑了。贾一凡一把揪住王涵裆部道,说小爷我错了。 鲁国公府,洞房外鲁弘文早已喝的烂醉,姜浩斗等一干人吵吵闹闹的要闹洞房。鲁弘文一把搂过姜浩斗脖子,还闹什么洞房,一起洞房吧。说着两个人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毕竟是太傅府里的千金,你的妾室,你先享受些日子回头送到东郊红楼里,兄弟我再开开荤。推开鲁弘文,姜浩斗去了。 鲁弘文推开婚房门,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可怜云裳新婚之夜在婚房内呆呆的坐了一宿。 姜浩斗从鲁国公府出来只觉无趣,盘算了一阵带着小厮奔东郊红楼而来。听了佟余青唱了几段曲,又取乐了一番,也就乏了,躺在床榻上也呼呼睡起觉来。佟余青从床榻边摸出一把尖刀,对着姜浩斗的脖颈扎了下去,扎到一半,佟余青停住了手,想自己父母尚在鲁弘文手中,虽然自己杀了姜浩斗却连累自己父母送了性命,况且鲁弘文还苟活呢。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们。佟余青咬牙切齿,手握尖刀,睚眦尽裂。想起谭涛骂了千万声死鬼。这牢笼一般的红楼,想要逃出势必登天。 第二十一章 连中三元 姑娘出嫁三天归宁。 云裳自己回到太傅府,随行的两个婆子看似陪护却似看守一般。贾氏等人早早准备,原以为一番热闹没想到如此寂寥。 贾家老祖宗责备了崔氏一番,但木已成舟却也无可奈何,伤心的滴出几滴眼泪。 崔氏也自是心里不快,拉着云裳手却被云裳甩开,你既已把我送进虎狼窝,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疼惜我。 崔氏捶胸顿足蹲在地上,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云裳和几个妹妹说了几句话也就走了。 云琪对婚嫁更看的悲观了些。 静华来见了云琪几次,云琪也是避而不见,静华也比较愁闷。愁闷时静华就扛着贾一凡邀上死玻璃到迎客堂和王涵喝酒。 自从在阮香阁柳芸娘救了王涵后,王涵就成了阮香阁的常客。王涵去阮香阁找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阮香阁的头牌柳芸娘。喝酒叙话,弹琴唱曲。也是自在快活。 静华有时去迎客堂喝酒时偶尔柳芸娘也会坐陪。看静华一直闷闷不乐,芸娘得知了原因后劝静华,女人心思如镜中月、水中花,如天空行云,时卷时舒,时阴时晴,这也寻常,变幻莫测,难以琢磨便是女子的心事。要想读懂一个女子心,就如深入万丈瀚海,而陷入了却发现茫茫空空一片,无处可寻。最怕是动了情,或者两情相悦却各自矜持不说。你没听过一句诗,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道理。又或者如博弈一般,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她现既不理你,你也冷她几日。她既已习惯了你的殷勤,你自冷她,她必不习惯。 静华连续几日没去太傅府,云琪既见不到静华,又没他音信,渐渐心焦,间接听闻,崔国公公子近日和阮香阁的头牌经常吃酒取乐,心中又怨又恨,巴不得静华立刻就站在自己眼前,被自己狠狠咬上几口,解了心中怨气。 婚后几日鲁弘文对云裳也就失去了兴趣,说是外面置了一处宅子给云裳居住,实则把云裳困在红楼里。每每想起挨过崔静华的打时,便去红楼里把云裳抽打一顿,蹂躏一番,解一解心中怨气。云裳每日度日如年,以泪洗面。也就断了求生了念头。但身边丫鬟婆子看的紧也就没有自杀的机会。真是生不如死。 佟余青也是。 两个生不如死的人,隔着一堵红墙,困在同样的牢笼里。 每日佟余青弹琴唱曲以作消遣。 这一日,已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芳草冒出新芽,梨花初开艳蕊。 佟余青坐在院中手抚瑶琴,浅吟低唱: 幽忧和愤懑,忽愁自惊蹶。文兮乏寸毫,武也无尺铁。平生所韬蓄,到死不开豁。念此令人悲,翕然生内热。加之被皲瘃,况复久藜粝。既为霜露侵,一卧增百疾。 隔着墙,站在墙角下的云裳竟听得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 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听到哭声,佟余青问,姑娘为何哭的这般凄凉? 云裳道,身如笼中鸟,生不如死。 佟余青安慰道,困兽犹斗,只要活着就有挣破这樊笼得一天。 自此每日两人隔墙叙话,抚琴唱曲,日子倒也好过了许多。 一转眼就是五年,贾一凡已经七岁,贾太傅设了学堂请了先生,在太傅府给小姐、少爷们讲学。这一年八月崔静华参加秋闱,中了解元。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由巡抚主持鹿鸣宴,席间唱《鹿鸣》诗,跳魁星舞,你贱洋洋得意大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 同年鲁弘文参加了武举,中武状元,授副总兵职。 谭涛却随了化外出游历,没了踪影。 贾一凡每天困在太傅府里,虽有老祖宗宠溺,虽有母亲娇纵,虽有几个姐姐疼爱,却也好不郁闷。 第二十二章 造孽啊 贾一凡每天困在太傅府里,虽有老祖宗宠溺,虽有母亲娇纵,虽有几个姐姐疼爱,却也好不郁闷。 又过一年,这一年崔静华参加了礼部主持礼闱,崔静华又高中会元。三月十五日崔静华参加殿试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授翰林院修撰。 崔静华连中三元,一时成了京城佳话。静华还未来得及炫耀,黄河岸边的州府就瘟疫横生了。 众大臣举荐,贾太傅既能治理洪水也必能治理得瘟疫,太傅自知自己能为又不能推脱,于是请求圣上派人协助,心道背锅也的找个人一起背,圣上就想起了新科状元,崔静华也就顺理成章加封为钦差。 贾太傅板着一张脸走进府里的时候,贾一凡知道这爹又遇到什么糟心事了,一遇到糟心事,这爹必拉一张驴脸。这爹一拉驴脸的时候,必找自己讨个主意。贾一凡心道,不知道咱俩谁才是爹。幸好的是贾一凡的父亲就是个老中医,耳濡目染也略懂些医术,自己也亲身经历过“非典”,对瘟疫的事多少了解几分,况且宇公子救下姜文宇后一直将其藏匿在宇公子的住处,也该是报恩的时候。静华、贾太傅、姜文宇轻装简行直奔长安。 “散吏驰驱踏旱丘,沙尘泥土掩双眸。山中树木减颜色,涧畔泉源绝细流。处处桑麻增太息,家家老幼哭无收。下官虽有忧民泪,一担难肩万姓忧。”这一路众人所见皆是诗中所写情景。洪水过后就是连日干旱,瘟疫横生,旱极而蝗。数千里间,草木皆尽,期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惨不忍睹。 贾太傅、静华一面上报朝廷请求救灾,一面查看瘟疫寻求医治之法。圣上除了一道圣旨将长安太守失职查办外,传来口谕命贾太傅、静华就地筹粮。你贱和贾一凡骂了成千上万个姥姥。 姜文宇和贾一凡等人走访几户瘟疫患者,发现患者都是突然发病,恶寒战栗,全身疼痛,恶心呕吐,呼吸急促,甚至出现表情淡漠、意识模糊,狂躁谵妄等情形。 从“非典”时期学的一些瘟疫知识,以及跟父亲耳濡目染的医学常识,贾一凡经过与姜文宇会诊,初步断定为鼠疫。与贾太傅、静华等人经过一番商讨,定下一系列举措,首先灭鼠灭蚤,预防动物间鼠疫,然后隔离鼠疫病例,预防传播,期间由姜文宇调制药物治疗患者。一月后,鼠疫不再传播,一些轻度患者也在姜文宇药物治疗下逐渐好转。 鼠疫得到控制,筹粮赈灾的事又愁坏了众人。这一日你贱和贾一凡坐在花园喝闷酒,贾太傅的门客于聪匆匆从园门外跑了进来,跑到你贱跟前时,由于跑的急脚没收住,一个踉跄于聪一下子跌倒在你贱的怀里。 你大爷的,你贱怒斥道,你丫是想跟爷演断背山啊? 贾一凡眼睛笑成一朵菊花猥琐的说,你丫跟死玻璃相好,你是不是也好这口。 于聪一脸惊慌,爷,爷,喊完两声后忍不住满脸堆笑。我找太傅,华山派掌门大闹雨花楼… 去会会这个华山派掌门,你贱一本正经说完拉起贾一凡向外走。 华山派掌门封城最近火气很大,门庭凋落不说,又遇上灾年,哪里还有人有心思学武。这一日在雨花楼喝酒看中一个叫懿歆的姑娘被客人作践,起了侠客之心想报打不平,却不料被雨花楼的龟公、打手们打的像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封城咽不下这口气纠集了徒子徒孙要平了雨花楼,老鸨见事不好赶紧报了官。 静华带人制止了这场争斗,将封城和雨花楼的妈妈聚在一起调和。一个是江湖大佬地头蛇,一个也是背靠大树京城里有人撑腰的主。静华没有想到的这雨花楼有贾商的干股。贾一凡却对贾商入股雨花楼不感兴趣,对惹起争端的懿歆却要见一见。 懿歆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眉清目秀,清丽脱俗。 据妈妈描述懿歆父亲也是一位当地富商,家道殷实,却不料灾年遇到了匪,父亲被杀,母亲下落不明,懿歆被贩子几经转卖卖到了雨花楼。听到此,贾一凡喊了句造孽啊,一把拉住懿歆往外走,这姑娘我赎身了,赎金从我二叔年底分红扣。说完头也不回向外走,妈妈却也不敢阻拦,静华也愣住,看着贾一凡的背影喊了句孙子。 贾太傅正在为筹措银两的事发愁,雨花楼的争斗有静华出面自己也懒得去管,不是灾民暴动就好。看着贾一凡拉着一个小女孩进得府来,贾太傅正要发问,贾一凡道,这是静华哥哥给我买来的丫鬟,贾太傅也就不说什么,有人照顾贾一凡,自己倒也省了心。 第二十三章 华山论剑 封城跟着静华来长安府拜会贾太傅,贾太傅却自恃清高不愿与江湖人士为伍,封城自讨了个没趣。贾一凡安抚道,文人多迂腐,我请你喝酒算是赔罪吧。这个不拘一格,敢做敢当的小公子倒也很对封城的脾气。 懿歆斟满了酒,封城和贾一凡对喝三大碗。痛快!封城道,我却小看了你,以为你只是个孩子,说完又干了一碗道,这杯我自罚。 酒喝的多人的话就多,封城喝着喝着却伤感起来,现在华山派门庭零落,内部财政亏空,照这样下去恐怕不久就要混到街头卖艺的份了。上次陪武当掌门到雨花楼喝花酒,还是把自己珍藏的欧阳峰的内裤给当了换来的银子。珍藏版啊!想起那条内裤,封城就心疼。那可是想当年西毒大侠华山论剑后送给老掌门的礼物,还有亲笔签名呢。一代代传下来到自己的手里已经有些年头了。想到这封城门心有些酸,不禁感叹道,时代变了,变的叫人蛋疼。 贾一凡眼睛一亮道,封大哥你再说说华山论剑的事。 自“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大高手为争夺“天下第一高手”称号及一本武林旷世绝学“九阴真经”,齐集华山之后,已经过了几百年。期间“华山论剑”也举行过几次,但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有影响的赛事不多,之后也就慢慢搁置了。没等封城说完,贾一凡一拍静华的肩膀道,有钱了! 钱在哪?静华疑惑地问。 贾一凡一指封城。 封城苦笑道,我内裤都当了,我有什么钱。 你有钱。贾一凡笑道。 在哪?封城看着贾一凡一脸茫然。 钱在华山!贾一凡正色道。 华山论剑?!静华多少明白了贾一凡的想法。 得了,封城摆了摆手,还论剑,论贱吧,一次比一次贱,没底线喽。 酒虽然是老酒,但看你怎么个装法了。咱用新瓶装。譬如二锅头装在五粮液瓶子里照样当高档酒卖。喝得起高档酒的人,喝得不是酒的品质,喝得是酒的牌子带给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虚荣,咱的学会包装。 有点意思,静华道,可以搞一搞。 贾一凡对封城解释道,这次“华山论剑”不同以往,要打破传统,要从人员,赛制,比赛项目上更新,要提倡全民参与,要平民化。 封城似懂非懂道,也许似乎大概是,然而未必不见得,我信你兄弟。 贾一凡进一步道,华山论剑,说白了就是一场全民选秀赛事,要打破传统就要做到以下几点: 第一:选手资格不受出身门派限制,哪怕你是最底层的草根阶级也有参赛的资格; 第二: 竞技项目倡导文武兼修,文,琴棋书画,武,斧钺钩叉,不限形式; 第三: 设定几个赛区,全国海选,实行淘汰制,各赛区优质选手于华山做终极对决。 贾一凡咽了口吐沫,正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封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贾一凡的肩膀。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我们能从中获取些什么? 钱。贾一凡掷地有声地从嘴中蹦出一个字来。 单就这一个字封城的心已经颤了三颤。封城还是参不透里边的奥妙。 贾一凡继续解释,选手报名费,各赛区的门票钱是一笔;赞助商投资打广告是一笔;华山成了全国焦点的时候,旅游业拉动经济增长又是不小的一笔啊。还有很多来钱的路数,不能一一概述了。 封城笑了笑,怕是见不得光吧。 封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你有什么把握保证武林人士、贫民百姓都来参加呢?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往往皆为利往。没有人经得住名利的诱惑,所以没有人会错过每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你见过猫有不吃腥的吗?何况此次大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们就是要抓住大众心理,出奇制胜。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想,假使我作为一个比赛者,即使不能取得成功,但我多少也在人前混个脸熟不是,燕过留声,人过留名啊。人活得就是虚名,就是面子。 封城赞同的点点头,不确定的问,此事真能火? 贾一凡含笑道,举个例子吧,你知道超人为什么会成为超人吗?就因为他喜欢把内裤穿在外面。做事情要讲究标新立异,想常人不敢想,行常人不敢为。这样才能吸引常人的目光,满足常人好奇的欲望。 我知道有个芙蓉,鲁知县当初的外室,就是她,被鲁知县抛弃之后,精神恍惚,爬到城楼顶,坦胸露乳地摆了几个雷人的造型,莫名其妙的火了,据说是全长安最性感的女人,各地花楼争着抢着要收留她,据说还有人出资办替她办了个巡演,鲁知县现在成了她的小三了。那女人总叫人蛋疼。封城说完咽了下口水。 这事不能成。静华泼了一盆冷水。没有户部牵头办不成。户部主办,长安府承办,地方各帮派组织,这事才水到渠成。 贾一凡一时被憋住。 户部的事有我,门外转进来一个人,我已经在门外听了半天了。贾一凡抬眼一看却是于聪。 这位是?封城疑惑的问道。 我身在江湖,江湖却没有我的传说。于聪不紧不慢地说。 洛阳城,户部尚书薛白的府里,于聪拱手道,久违了,久违了。 公务繁忙,公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叫你久等了。薛白客套道。 这段时间老没见您,早该登门拜访,又怕打扰了您,您一天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景仰啊景仰。 操!薛白有点不耐烦了,都是一起受过伤,一起嫖过娼的兄弟,哪来那么多的客套。 薛白哈哈大笑,讪讪的道,就是就是。 于聪掏出一盒丹药来递给薛白,保您夜夜做新郎。 算了吧,薛白不屑道,头段时间还用那个防脱的,叫什么来,孙医师送的,结果头发脱了一半多。孙医师知道吧,名气多响,说自己祖传秘方,说在宫廷里看过病,说给武当掌门夫人医治好了**脚……扯蛋啊!扯蛋! 后来呢,于聪问。 后来孙神医自己成了秃子,做了和尚了。说完薛白和于聪哈哈大笑起来。 于聪说完来意后,薛白道,早劝你再我手下谋个一官半职享个清闲也就完了,非给人家作个门课,管这些破烂事。 你知道我是耐不住寂寞的人。薛白笑着说。 我知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你这孙子又不知道筹划了一出什么好戏来。 第二十四 玉泉院 薛白随于聪一起到华山考察倒是叫贾一凡等人很是意外。 看到贾太傅手里握着的厚厚一沓奏章,薛白的头就开始变大。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写个长篇大论出来。 说重点,说重点,薛白道。 贾太傅泯了一口茶,咂了一下嘴,又沉默了两分钟。然后缓缓道,长安府在圣上的英明领导下社会稳定,民不聊生… 恩?薛白皱起了眉头。 贾太傅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有点紧张。 于聪打圆场,大人不必太过于客套,都是自家兄弟,况薛尚书与崔国公交情也是深厚。 是人民安康,贾太傅继续到,农、工、商... 打住。薛白不失时机地打断贾太傅的话,我还是去华山实地去看看吧。 贾太傅长长的松了口气,心想,这番话自己昨夜反复练习了几个时辰了,今天居然还出丑了,惭愧啊。 华山玉泉院早已红砖铺地,净水泼街,这番准备,封城也是孤注一掷下了血本。 游山玩水一番回到宴客堂开了席,斟酒的却是雨花楼的头魁嫣红,衣着却是华山门人弟子的装扮,嫣红给薛白斟满酒道,山风凛冽,夜冷风寒,大人还是喝杯酒暖暖身子吧。贾一凡看了看封城,封城心想哪来的女人,于聪却向两个人不停地挤眼睛,贾一凡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酒国三巡菜过五味,嫣红故意踩空一个趔趄跌倒在薛白怀里,故作慌张道对不起大人,说着要站起身,却被薛白拉住。大人醉了,快扶大人去安寝。于聪趁机道。 嫣红搀着薛白离开,封城一把揪住于聪道,你找花魁我没意见,但把我华山派的衣服给我扒了。于聪掰开封城的手笑着道,薛大人现在应该已经帮你扒了。 跑到华山峰顶,高呼,师傅,师爷,师祖,师妹,华山又要论剑了。峰谷传来回音,论剑了…论剑了…论剑了…这回声在封城的脑袋里响了一个晚上。 华山论剑的事就这么板上钉钉。 以贾太傅和静华的身份自是不方便出面,一应事物全都交给了贾一凡和封城。 这一日华山玉泉院人声鼎沸,各大门派掌门齐聚华山。有少林寺方丈无色大师、天山派掌门灵柩、明教教主无机、五毒教教主无毒、武当掌门三不疯、移花宫公主抚菊、逍遥派带头大哥文强。 无色大师和三不疯边博弈边闲聊。 无色说,封城这么急着飞鸽传书叫我们过来,怕是武林又有什么大事发生。这几天我眼皮总跳。 哪只眼?三不疯问。 左眼。 三不疯掐指一算说,你这是要破财。 无色手捻佛珠道,我穷的只剩这串佛珠了。 这几年带着兄弟们打打杀杀的也累了,前几年才开始创办实业,经念得少了,钱赚的多了,江湖腥风血雨的日子也远去了,你说人图个啥,每天小烟抽着、小酒喝着、小曲听着、小美人陪着,我再也不想介入武林之间的事了。 三不疯哈哈大笑,无色啊无色。出家人不就是修的个清静无为吗,我现在也金盆洗手了,每天溜溜鸟、浇浇花挺好。管他那么多,这次来权当云游,晚上能参加点活动、临行还能捎带些华山特产,何乐而不为呢。 我可没有你们的好心情。无机拉着一张苦脸说。前段时间放的利子钱,这次闹了灾死了这么多人,怕是连本都收不回来了。 抚菊打开化妆包拿出一片红纸在嘴上抿了抿莺声莺语的说,现在整京城的人都在炒宅舍,京城的房子已经被炒到了天价,我们可以考虑组建一个武林炒舍团,也去分上一杯羹。 切,无毒冷声说,那些瓯越人还不是在罗刹折了戟。 第二十五章 聚首 大家正要说话的时候,封城跟着贾一凡从门外走了进来。 恕罪!恕罪!封城抱拳向众人施了一礼。请坐,说着封城喊了一声,看茶。 茶是好茶,地道的君山银针,茶叶肥壮挺直、匀齐,满披茸毛,色泽金黄光亮,香气清鲜。甘甜的华山清泉水注入玉制的茶具后,银针却不能竖立,片刻便缓缓沉入杯底,且茶色淡黑。 封城看着眼前的茶具愣了片刻之后,眉头紧锁,心想,茶色应为浅黄啊,芽尖应该冲向水面,悬空竖立,形如群笋出土,又像银刀直立啊,怎么就沉了呢?! 封城招了招手,二徒弟尤金刚快步走到自己眼前。 怎么回事?封城阴沉着脸问 尤金刚直挠头,怪了!他自言自语的说。我从山下老字号茶店买的,买来的时候绝对是正品,茶叶色泽鲜亮如同新采,嗅其味,地道醇香,可可… 茶叶怕是染过色素浸了香精了。这帮欠挨刀的孙子!封城心里暗骂,脸色却故作坦然。目光迅速在各掌门脸上逡巡了一遍,静观其变。 三不疯首先把茶杯端了起来啜饮了一口,水刚入口眉头就皱了起来,嘴向前嚼做呕吐状,随即又强忍着咽了下去。三不疯在心里默念,风度、涵养。 硬生生喝了一口又腥,又有些青草的苦涩味的茶水之后,三不疯在心里骂娘了。封城,你大爷,太抠了!用发了霉的茶水招待自己,下次去武当非给你喝马尿不可。 抚菊就没这么有涵养了,她一口把茶水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呸呸。这是茶水吗?抚菊气愤道。 封城的脑袋此刻像过电一样,该这样应对眼前的局面?正思忖间,贾一凡站起身来拱手道,各位掌门我来介绍一下,适才诸位所品之茶名曰可可,产自暹罗,是由咖啡、鸡尾酒、绿茶调制而成的一种新型饮品,专供王室饮用。此种饮品内含大量补品,具有滋补养颜的功效。这是上次华山派赴暹罗参加武林争霸赛时,暹罗王妃临别赠与。今天来的都是贵宾所以才割爱与诸位一起分享。抚菊掌们您不会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茶吧。 抚菊脸一红说,上次去暹罗参观象展的时候,暹罗王妃也赠与了几瓶,喝不惯所以一直放着。边说边端起茶杯,我再品品,说着轻轻啜饮了一口,又在嘴里回味了两分钟说,就是这个味道。其它掌门也纷纷端起茶杯细细品起茶来。嘴里不停赞道,好茶,好茶。说完盯住贾一凡道,这位小兄弟是? 封城看到眼前情景忍不住暗笑,他心里说,这也行啊。忙介绍道这是京城贾太傅的大公子,也是今天的主角。 早有耳闻,众人交头接耳。 一出生就会说话的那个? 才思敏捷,惊为天人那主? 就他治理了水灾和瘟疫? 传说三头六臂却也是一个脑袋。 众长们门齐拱手道,久仰、久仰。 贾一凡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今天请诸位来有一件大事要与诸位商榷。 不会又是什么变相募捐吧?抚菊与文强窃窃私语。文强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也不是给他的。 抚菊就笑了,先听他怎么说,要不是封城说不来别后悔这句话,我还真就不来了。 文强附和道,封城说这次几大掌门都在,我就凑个趣过来和各位叙叙旧。哎,年纪大了,就懒得出山了。 怕是想和林美人叙叙旧吧。抚菊揶揄道。 文强脸有点窘,不可说,不能说。 第二十六章 干了 这时候封城提高语调说,我已经与贾公子经过周密策划与评估决定再一次举办华山论剑。 切!人群中一片嘘声。 老封,多少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搬出老黄历来,你该向前看了。三不疯开玩笑的说。 封城脸有些挂不住又不好发作,贾一凡适时的出来解围。 各位掌门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银子。 如果我有个轻轻松松就能赚到钱的路子你们干不干?贾一凡追问道。 没有人回答,贾一凡继续说,我保证赚的钱比你们想像的还要多呢? 三不疯咽了口口水。不会去劫皇杠吧。 那是没有技术含量的人才干的事。贾一凡笑了,户部有行文,不违法。 众掌门皆一楞。 贾一凡正色道,大家别误会,这次华山论剑与历届不同,封大哥给大家讲讲我们的p ,我相信大家会有不同的想法。 破烂?无毒质疑道。破烂有什么好搞的,现在五毒教上下搞当铺,整天和破铜烂铁的打交道,也没见有什么可赚钱之处,倒是也有人监守自盗倒也收到不少好的物件。上次就收到一枚官府的印信,那厮偷来当贵金属卖,你说扯不扯。 扯、扯,贾一凡也笑了,自己穿越过来的就别卖弄英语了。 众人哄得一声都笑了。无机说亏你还和我同姓,差距怎么就这么远呢。是不是那年剑客无尚得到武林至尊封号后,你为了套亲戚改的姓啊? 你大爷的,你扯不扯。无毒笑骂道。 老土了不是,奉承拍了拍无毒的肩膀说。贾兄弟说的是罗刹语,是计划的意思。 无毒挠了挠头道,呵呵,难怪那么多人吵着闹着要去罗刹了,别的不说,光嘴里蹦出的鸟语也能唬人一个跟头。 无机摇摇头,哎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现在很多门派收弟子,官府科举,都看重有云游的经历。是风气,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贾一凡将整个华山论剑的方案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后,三不疯和无机同时一拍桌子说,小兄弟就跟着你干了。 无色禅师也露出赞许的神色。有搞头。 同意!无色附和道。 贾一凡道,这需要各掌门回去与地方府尹协商,虽有户部批文,但县官不如现管。 是啊,文强赞同道,与官府没有牵好线,即使你举办起来,官府隔三差五的给你来个明察暗访,安个聚众造反什么的,不够你折腾的。都是爷,惹不起。 无毒疑惑的问,官府凭什么支持我们? 其一官府从中抽取红利;其二,户部下了批文,本次活动的开展也是**考核官员政绩之一;其三,赛事的举办拉动当地酒馆、花楼等相关产业,税银相应上涨,官府何乐而不为呢。贾一凡解释道。 封城嘲笑无毒道,看来你真是很少在白道中走了,其中猫腻一点也不清楚。我以为你只是1和3中间的数,没想到你还是1和3俩数的组合。 你扯不扯,无毒瞪着无机的眼睛说。 大家哄堂大笑。 灵柩一拍桌子道。这件事就这么干了! 干了!无机把手拍在灵柩的手背上。 干了!干了!一只只手不断地拍下来。 不成功则成人,成名人,贾一凡高喊。 第二十七章 酒托 接下来几天,各掌门齐聚莲花峰顶,选秀节目看多了,贾一凡对套路也就一清二楚,只是要跟众长门讲清楚也是费了一番周折。 无机调侃无毒说,兄弟先把收破烂的家伙收收,干点有技术含量的事情。 无毒狠狠地拍了无机一赤煞掌,无机像断线风筝一样从窗口飞了出去。无毒恨恨地说,我这人从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我就报了。 无机铁青着脸从窗外走了进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了一句雷人的话,感激伤害我们的人,让他们内疚去吧。 贾一凡正要劝解,封城拦住道,他俩已经习惯了。 贾一凡叮嘱道,大家回去之后要与官府打好招呼,开始筹备海选的事情。记得关键一点,广发公告,前期炒作起来,后面才大搞头。 这一日八大派掌门与各官府代表齐聚华山脚下的昌隆酒家,共同商榷华山论剑的具体事项。此次商榷共用了五个时辰,喝了五十坛上好的女儿红,吃了五十只鲍鱼,听了五十首小曲,点了五十名歌姬作陪。最后贾一凡敲定了大赛开赛的日期为农历五月初五。 期间封城说,此次大赛没有口号不成,就像武林人士比武还得抱拳亮腕,强盗之流抢劫还得说两句江湖切口,前必须喊两句口号提气。 大家都表赞同。三不疯扶着胸前的长髯沉思了一会说,有了,就叫华山论剑,剑气冲天。文强说,还不够劲,还缺点什么。 嫣红刚好过来斟酒,听到众人的议论随口说,一剑倾城,再剑倾国。 妙啊!文强拍手道。够劲了,够劲了。说着拿起酒坛往酒杯里满满的倒了一杯酒,递给嫣红说,喝了她,这是大爷赏你的。嫣红媚笑一声一饮而尽。嫣红说,爷该您了。文强也不示弱端起酒坛来咕咚咚的喝了下去。随即喝彩声掌声响了起来。大家兴起,一时间又风卷残云,推杯换盏起来。 散席后,封城拉住大伙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的去处。此处名曰,绿楼,是雨花楼的一处别院,位于城郊。绿楼应有尽有,肉池酒林自然不可少,牌九麻将赌具一应俱全,绝色佳人世间奇有。 众人不信,同声问怎么个奇法。 封城笑了笑说,一要才艺俱佳,二要绝色倾城,三要风情万种。封城解释道,都是江湖名妓,高丽国靓妞。于聪追问,有没有年纪小一点的,济南府的张知府最喜欢了。 张知府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道,手下的几个弟兄喜欢这个,和他们去的多了也好上了这口。 文强说,听说头些日子镇江查获一起官府大员嫖宿案。 张知府说,也该他们几位倒霉,你知道他们嫖的是谁吗?是巡按的侄女,老鸨拐骗的时候,也没查清身份。 众人齐声叹了口气。 张知府继续说,如果不是镇江那一起案件,也勾不起我的好奇心,听闻此事后,我倒也想尝尝滋味了。 感觉如何?众人齐声问。 张知府讳莫如深道,不可说,不能说。 众人哄笑一声,不再追问了。贾一凡道,你们去玩乐吧,我自回府,众人也不阻拦,毕竟贾一凡年纪尚轻。出门时看见嫣红正跟昌隆酒家老板钱掌柜说话。 嫣红说,钱老板咱的账该结一结了。这月我共带人来你这四次,一共喝了一百坛女儿红,一坛我提一文的话,总计一百文了。 钱老板掏出钱说,我给你一百五十文,以后你多带些人过来。 我操,贾一凡心里暗道,什么年代都有酒托啊。 第二十八章 开幕式 绿楼内无机与无毒正在斗嘴。 无机揶揄道,瞧人家玉泉院多气派,宫殿式格局,园林式建筑。无毒兄,苗疆蛮荒之地地广人稀,物资匮乏,出门打不到一辆驴车,整天睡山洞草棚的,兄弟们怕是都得了风湿病了吧。 灵柩插话问,谁得风湿了?我们刚研制出专治风湿的良药,风湿止痛丹,由天山雪莲、雪蟾调制而成,效果不错,用了都说好。以前。。。 无毒和无机一起笑道,半身不遂,走路困难的人吃了风湿止痛丹后,一口气能登华山峰顶是吗? 三不疯接过话说,灵柩兄,你从哪哗啦来的那些老头老太太,天天站在京城西街的戏台上做宣传,涕泪横流的感谢风湿止痛丹。 灵柩得意的笑。京城里讨饭的,便宜,一文钱他能给你站在舞台上宣传一天。 三不疯一副怀疑的表情问,真有那么灵? 灵柩不置可否的笑,反正吃不死人。 无机继续道无毒兄,我有个不错的提议,你有空应该学学风水。 无毒不说话,心想这孙子不知憋什么坏呢。 无机忍不住道,死后占个好墓穴也算弥补了生前买不起好宅院的遗憾了。 无毒大怒。请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瞪鼻子上脸的资本。说着,横推双掌大喝了一声,五罗清烟掌,一股青烟从掌心喷出,直奔无机面门。 无机念了一句浮云闭日诀,但为时已晚。 众人叹气:自作孽,不可活。皮痒,又被中了盅了。 封城道,说正事,说正事。现在大赛前期准备工作基本完成,评委还没确定,今天我们来讨论讨论评委的事。 无色大师建议,武林盟主一剑飘红。 封城道,腕太大,没万两黄金是不会来得。 三不疯提议,柳林庄庄主,庄轻闲。 封城不屑地说,三流货色说话没影响力。最好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大侠,现在已经过了气,远近皆闻的名媛,现在已不再年轻。 众人齐声道,塞外飞雪,燕云天。三十年前一把飞雪剑横扫武林,后来贪恋女色,整个人几乎都要废了,表面上却说是归隐。西湖塞西施路小倩。十年前一把瑶琴,迷醉多少公子,一副歌喉,唱酥无数大侠。现在人老珠黄,头几天据说吃了什么存颜丹,吃坏了神经,一说话嘴就抽抽。 众人不住叹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封城道,由贾公子定吧。 农历五月初五华山论剑海选大赛正式启动。开幕式设在华山东峰八景宫内。 离八景宫十里的山路上各种横幅挂满了路边的树枝,如“张记染坊,染出画一样的人生”、“女儿红老酒,喝了不走寻常路”等等。 八景宫早已被扩建一新,中央大堂设高台及舞台,下设观众席呈半圆型展开,可容纳万余人。 贾一凡高喊一声华山论剑海选大赛正式开始后,八景宫外礼花齐鸣。同时少林、天山、明教、五毒教、武当、移花宫、逍遥派同时燃起焰火。焰火呈人型手持砍刀状,一路向华山劈来,象征各地英豪齐聚华山。 焰火过后鼓乐齐鸣,八百大汉**上身手持砍刀涌向舞台中心,嘴里不停喊着,华山论剑,剑气冲天。紧接着八百舞女手持管笛笙箫冲到台前,嘴里娇呼一剑倾城,再剑倾国。队型突变,人群组成大大的一个剑字。 好大的排场。人群咂舌。 仅开幕式一天票房收入二十万两白银。封城捧着银子感叹,太亲切,太感人了,这银子多的总叫人蛋疼。 第二十九章 真好玩 玉泉院客房内,贾一凡、静华、封城围坐在一起喝茶。华山论剑响应空前热烈是三人始料不及的。 封城小舅子于三从门外踱步进来。 华山论剑我也听说了,市面上炒的火热。于三说。姐夫你说我行吗? 你?封城不屑道。 于三不服说,想当年我拳打南山猛虎。 你打的是敬老院的孤寡老人,我花了20两银子替你摆平的。封城道。 我脚踢北海神龙。 你踢得是北海学堂的学生,名叫神龙。他父母后来找到你踢的你躺床三天。 三五个人上来我全部放倒。 那是一米以下的,还得注明是千金小姐,手无缚鸡之力那种。 我站在太子峪一跺脚,“不服的给我站起来!”没有一个敢喘气的~~ 那倒是,封城说。那是坟圈子,有站起来的是诈尸了。 我...我...于三张嘴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贾一凡笑着说,华山论剑举办后肯定有大批外来客涌向长安,三哥你想想,他们来到这最先要去哪? 雨花楼。于三随口道。 你再想想。 烟雨楼。 你怎么想的都是烟花柳巷之地呢?贾一凡笑着问. 历任长安府尹都喜欢去的地方,别人也肯定喜欢。 贾一凡笑。 府尹作表率别人自然是要跟风的。于三洋洋自得地说。 我虽然拥护你说话的权利,但我誓死不赞成你的观点。封城说完喝了口茶。 是客栈。贾一凡解释道。 对,对啊。于三一拍脑袋说我怎么没想到呢。 现在西城外有一块空地,我这几天把地契弄到,你抓紧时间把客栈建起来。贾一凡道。 那三百多亩地呢!的几万两银子,那的需要多少钱啊。于三沮丧道。 官府要建赈灾的宅舍,我们把工程接下来,一亩地象征性收你几文钱,我们拿到手后盖一部分宅院,大部做客栈用。 高,绝对高。于三竖起大拇指道。 静华看着贾一凡道,你丫现在眼里怎么都是钱。贾一凡苦着一张脸回道,穷怕了,先有钱心里才有底气啊。 从玉泉院出来,贾一凡要去落雁峰走走,静华没有闲心,自己回府衙去了。 落雁峰位于华山南峰居中最高处,千丈绝壁,直立如削。 贾一凡伫立落雁峰顶,举目环视,但见群山起伏,苍苍莽莽,黄河渭水如丝如缕,漠漠平原如帛如绵。贾一凡想起宋代名相寇准的一首诗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俯首白云低”,不禁赞叹道,如临天界,如履浮云啊。正陶醉间贾一凡后背突然挨了一掌,整个人凌空飞起,喊了句你大爷的就径直向崖底飞去。 死球了!贾一凡一闭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贾一凡发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正蹲在地上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我一个人寂寞正愁没人陪我的时候你从天上掉下来了,小兔崽子差点没把我砸死。老人说。 你是?贾一凡问。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我却知道你是谁,华山最近被你搞得鸡飞狗跳的,但总比封城那窝囊废搞得要黄铺子强。老人边说边手舞足蹈,好玩好玩。 我最近练了一套好玩剑法,正愁没人陪练,来小兔崽子,陪我玩玩。说着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根枯树枝。贾一凡站起身,但见人影一晃,霎那间老人又笑嘻嘻地站在自己眼前看着自己,可自己的衣服已经丝丝缕缕了。 不好,不好,老者不满意噘嘴道。你先别走陪我练几天剑吧。 几日后老者对剑法颇为满意,却又要破了自己创的这套剑法。可想要贾一凡学会一套剑术也并非易事。这一学就是半年,幸好贾一凡也是聪明绝顶,一点就透,这半年居然也练得人剑合一。 半年后老者居然破了自己所创剑法,老者说,我想把这套剑法也破了。贾一凡想死的心都有了。老者笑了,你走吧,想找你的时候我自然能找到你。 仰天池。 两个人正在挖坑,挖了很深很深的一个坑。坑边上扔着一个麻包,麻包里装着一个女人。 贾一凡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淡淡地说:“打劫。” 两个人一愣。 没有医保和寿险的,天黑后不要为非作歹了,伤了自各可没地报销。贾一凡用树枝指点两个人说。 两人手持利刃向贾一凡砍来。 贾一凡挺身上前道,吆喝,手拿钢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啊。 两个人一楞,心想这是哪路帮派的切口。这一瞬间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已被树枝削个精光。 打开麻包的时候,里面的姑娘喊了声公子,是懿歆!公子我总算找到你了,说着懿歆喜极而泣,梨花带雨。 两个贼人趁机要走,贾一凡欺身上去,一手抓住一人脖颈问,为什么要埋了她,其中一人只挤出一句,京城来的老爷出钱要她的命后,两个人的脖颈已经被贾一凡掐断。贾一凡一惊,想不到自己臂力如此之大。正惊喜时脖子却被人掐住,老者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话,真好玩,也教教我。 第三十章 李潇潇 自此落雁峰顶经常会出现三个人。 懿歆玄铁剑一抖,喊了一声荡剑式,长剑直直的向贾一凡的颈嗓刺来。 贾一凡一侧身长剑从耳际划过,左拳击出,喊了声傍花拂柳,长拳攻向懿歆腕部。 懿歆撤剑,嘴中喊离剑式。长剑从贾一凡颈嗓向下划。 贾一凡不敢怠慢,身向后撤,双拳平击剑身,铁闩横门... 老者坐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小兔崽子,老者道,据说,人只有两个选择,忙着死或是忙着活。你说我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你有第三种选择:忙着等死。贾一凡挥出一掌说。 天下客栈开业那天,于三无比郁闷。贾一凡失踪半年,客栈的事也就搁置了。静华说,京城的姜永山把这活接了,你看那牌匾户部薛大人提的字。有了这块招牌就譬如有了皇上的免死金牌,黑白两道都要敬畏三分。你贱和贾一凡又骂了几千个姥姥。幸好的是这华山论剑大赛被封城搞得也有生有色,可自己被谁下了黑手却一直也查不清楚。。 华山论剑初选已经结束,初选持续了半年,共选出六百名选手晋级。封城说,都他姥姥有背景有靠山的,要么就是出银子赞助了,不叫谁晋级也不行啊。 你想发财吗?你想交桃花运吗?你想当官吗?你想一夜成名吗?你想永葆青春吗?你想华山论剑争得头筹吗?论剑精武会馆为您实现你的梦。 客栈没开成,论剑精武会馆应运而生。也算是贾一凡给于三的一点心理安慰吧。燕云天被聘为名誉教习。此外补习班于三请来了拳王泰木教习太祖拳、孙膑拳、五祖拳等武术拳法。封城很是鄙视泰木,揶揄道什么拳王,打不过人就会咬人耳朵。有点力气不假,拳术不过是个花把势罢了。于三那些把戏都是蒙人的。什么拳王曾打倒天竺第一高僧花木赤,谁去过天竺?谁又知道花木赤几斤几两?吹呗。据说泰木就是偏远地区一镖局的总镖头,押一次镖丢一次镖外带死一个徒弟,买卖做不下去,镖局关了门出来街头卖艺,被于三碰到请回家中做了护院,谁知现在摇身一变给包装成拳王了。 教习乐器的李潇潇不得不叫人刮目相看。 贾一凡第一次遇见李潇潇时,李潇潇正在论剑精武会馆院中的亭台上抚琴。 确切的说贾一凡是被李潇潇的琴声吸引。贾一凡虽然对琴艺多少有些研究,但李潇潇的一曲高山流水,却又有不同风韵。琴声铮铮,流水潺潺,旋律典雅,韵味隽永。 贾一凡循声看到了一白衣女子坐在庭前,但见她,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 贾一凡抚掌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好一曲“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 李潇潇面露喜色道,小公子也知琴。 略知一二罢了。小姐刚才滚、拂、绰、注的手法将流水声弹奏的惟妙惟肖,令人敬仰。 小公子言重了。说着李潇潇站起身来道,小女子李潇潇,公子是? 贾天宝。 原来是贾太傅家的小公子,早有耳闻。今日终得一见,公子能否弹上一曲,小女子不吝赐教。 献丑了,说着贾一凡坐在琴边,轻撩琴弦,浅吟低唱。“秋风清, 秋月明,落叶聚还散, 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一曲过后,李潇潇竟然听的痴了。 李潇潇回过神来脸色微红道,公子弹的一首好琴,唱的一首好曲,潇潇献丑回公子一曲如何。说着坐在琴边弹唱道: “问 世 间 情 是 何 物 ? 直 教 生 死 相 许 。 天 南 地 北 双 飞 客 , 老 翅 几 回 寒 暑 。 欢 乐 趣 , 离 别 苦 , 就 中 更 有 痴 儿 女 。 君 应 有 语 , 渺 万 里 层 云 , 千 山 暮 雪 , 只 影 为 谁 去 ? 横 汾 路 , 寂 寞 当 年 萧 鼓 , 荒 烟 依 旧 平 楚 。 招 魂 楚 些 何 嗟 及 ? 山 鬼 自 啼 风 雨 。 天 也 妒 , 未 信 与 , 莺 儿 燕 子 俱 黄 土 。 千 秋 万 古 , 为 留 待 骚 人 , 狂 歌 痛 饮 , 来 访 雁 邱 处 。 “ 第三十一章 摄魂术 各地海选工作都圆满结束,贾一凡召集各大派掌门又碰了次面,确定了下一步的部署。 从始至终无毒都一直苦着个脸,会上也极少发言。 无机嬉皮笑脸的凑过身去,怎么了毒兄。 无毒一瞪眼,别理我,我烦着呢。你敢惹我,我会叫你哭的很有节奏。 文强拉走无机说,你不是欠骂?苗疆地理位置偏远人烟稀少,无毒又舍不得银子做宣传,所以参赛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五毒教天天鼓弄蝎子毒蛇,谁去那谁不瘮得慌, 据说就六十人参加,五毒教教徒占了一半,全部晋级了,你说他去哪赚银子。 文强走到无毒身边说,兄弟晚上哥哥带你去绿楼解解胸中这口闷气,咱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过会儿再笑! 高兴了就乐,不高兴了就使劲乐! 绿楼,文强听到隔壁的无毒整夜不停地喊一二三嘿呦!一二三嗨呦!第二天清晨文强碰到无毒竖起拇指道,整整一个晚上。 无毒哭丧个脸说,那女人弄了个吊床,欺负老子个矮,老子蹦了一晚上也没蹦上去,回去我要好好练练我的轻功。 文强哈哈大笑,毒兄我是知道的,给你一个女人你能创造出一个民族出来。 照这么说,给你一头母猪,弟兄们就能吃的起肉了。无毒回敬道。 贾一凡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说,如果早上来得晚一些的话,我想我会喜欢早上的。从房间走出来,恰好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贾一凡抬头看时一滩乌鸦屎落在了脸上。贾一凡骂了一句,生活真他妈好玩,因为生活老他妈玩我。 文强和无毒已经等在府门外边。 复赛第一场在华山拉开了序幕。 三不疯却为武当赛区的复选发愁。均州府尹车大年,提起车大年来三不疯咬牙切齿。 该缴纳的税收一个子也不敢少,赛前赛后孝敬车大年的不下五百两银子。现在我算发现了,车大年就是个无底洞,怎么填你也填不满。三不疯骂道。 欲壑难填!你没听过这个成语吗?他们之所以有今天都是你们给喂养出来的。贾一凡拍了拍三不疯的肩膀说,你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人! 三不疯道,我现在才算发现了,人才是妖精!妖精只是吃人,但人什么都吃,逮着一只妖精没准也能烧烤了!吃了都不带吐骨头的。三不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哪天贫道火气上来,一招左揽雀尾送他去西天修道去。 各赛区复赛陆续展开,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贾太傅赈灾的银子也就有了,贾一凡也攒了不少私房,八大掌门也赚的盆满钵满,对贾一凡佩服得五体投地,言听计从。 贾太傅后院却着了火。 崔静华留在长安接任巡抚,贾太傅和贾一凡匆匆赶回洛阳。 马车驶进洛阳城贾太傅门前时,懿歆突然道,我好像看见了我的母亲,贾一凡想说几句安慰的话终究也没说出来。 贾商府内天佑咽喉突然肿胀起来,面目青黄,四肢麻木不能吞饮。这可吓坏了孙氏,请了神医葛天玄来却也断不出个所以然。葛天玄道,怕是中了巫术或者蛊毒了吧。惊得孙氏魂飞天外,我们母子深居简出,是谁狠心算计我们,慌忙差人去请龙檐寺的了化大师。 了化看了看天佑的症状,叫人去厨房取来一块鸭蛋白放在天佑口中,从怀里的银针包里取出一根针扎在鸭蛋白上,鸭蛋白和银针一瞬间变的黝黑。了化叹息了一声,中蛊了。 先将雄黄、大蒜、菖蒲煎水服用了。了化说完告诫众人近期不可饮酒,因蛊入酒难治,如外出必身携大蒜。众人一一记下。 天佑服了雄黄等物煎的水,症状减轻很多,却发起癫狂来。 摄魂术。了化淡淡一笑。 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了化口中念念有辞。 天佑止住发疯,昏睡起来。 休息半个时辰自是安然无事。了化道。 孙氏千恩万谢。 了化叹息一声,世态要乱,妖蛊横行,内宅不宁是非生。 第三十二章 不容易 原是贾一凡舅舅王继刚自南绍经商回来带些当地吃食和饰品,原本打算送给云琪和天宝,偏天宝不在,王氏就将饰品分与各房小姐,吃食送与了天佑,谁料天佑吃了食物后发起病来,更要命的是孙氏将天佑吃剩的吃食赏给了天佑奶娘,奶娘中毒身亡了。 孙氏报了官大理寺已将王继刚下了大牢,大理寺卿本是鲁达一派,王继刚已经屈打成招,签字画押。王氏原本也被大理寺羁押,但圣上念及贾太傅功劳又是家丑于是交由太傅府自行处理,崔世将王氏锁入柴房百般虐待,也是生不如死。老祖宗虽然宠溺天宝,但确信王氏下毒毒害天佑,对王氏也是恨到切齿。可怜云琪,求天天不灵,求地地不应,每日以泪洗面。 贾太傅入府先给老祖宗请了安,又去二老爷府探视天佑,看天佑无恙也就心安了。贾一凡去柴房探视母亲,却被崔氏的人拦住,想要发作,思量一番还是先查明真相才好,贾一凡确信,母亲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贾一凡去龙檐寺拜访了了化大师,了化道:“巫蛊不过以毒虫作祟害人,蛊的种类很多,如金蚕蛊、疳蛊、癫蛊、蛇蛊,尤以金蚕蛊最凶恶。金蚕蛊是选用蛇、蜈蚣、蝎子等12种毒虫,埋于十字路口,经过七七四十九日取出存于香炉中,成为金蚕。蓄蛊者多为妇人,纯阴所聚,养蛊者多在密室,因此不易查询。 你可密访收集毒虫者,或能发现蛛丝马迹。 可天佑身居内府,怎么会接触到蛊毒巫术呢?一定有人在吃食上做了文章,或者天佑身边的人做了手脚。贾一凡思忖道。 了化一声叹息,内宅不宁是非生。 贾一凡用手狠狠砸了一下桌面说,我一定要查个究竟。 谭涛已随开元观主外出云游,贾一凡骂道,关键时刻谁也靠不上。 静华从长安传来消息,抓了两个贼人,没想到贼人交代出一起命案,正是杀害懿歆父亲的凶手,凶手偷了买凶人的腰牌,腰牌确是二老爷府的,静华已将凶手斩首,此事也压了下来不再追究。贾一凡想起那天入洛阳城时懿歆说仿佛看到了母亲的话,心想这二叔难倒真的唱了一出杀兄夺嫂的戏码。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宝带懿歆入太傅府的消息早已传到贾商的耳朵里,懿歆父亲原是贾商生意上的伙伴,交情颇深,每去长安贾商必到懿歆家盘桓几日,与懿歆也是相熟的,偏懿歆的母亲长得如花似玉,贾商起了淫心,买凶杀了懿歆父亲,卖了懿歆,诓骗了懿歆的母亲,现贾商已将懿歆母亲养作外室。事情要败露,贾商慌了,偷偷将懿歆母亲从洛阳城内迁到城郊三十里外。 贾一凡一点头绪也没有,烦闷时就去王涵的迎客堂喝酒,王涵也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爱莫能助而苦恼,两个人喝着闷酒,懿歆在一边不停地劝慰。 喝多了酒贾一凡拍着王涵的肩膀慨叹,你说人活一辈子容易吗,打在胎里,就随时有可能流产,当妈的一口烟酒就可能畸形,一口烟得个肺痨病。长慢了生理缺损,长快了就六指儿。好容易扛过十个月生出来了,一不留神,还得让产钳把脑子压扁。 贾一凡越说越起劲,再从你一出生来说,你说你哭起来呛奶,走起来摔跤,睡起来大小便失禁屁股接着就起痱子;那时候咱是顶风戗风,摸水烫手,玩火燎毛,弄不好就**了;出门吧是个东西撞上,你就是个半死。钙吃的多了不长个,像个武大郎,钙吃的少了得了小儿麻痹,走路罗圈腿转圈的晃悠。总算混到会吃饭能出门了,天上下雹子,地下跑汽车,今天来个地震,明天发个大水,谁赶上都是个九死一生啊。这都是明枪,还有暗箭呢。势利眼、冷脸子、闲言碎语、指桑骂槐;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让人瞧不起;忠厚的人家说你傻,精明的人家说你奸;冷淡了大伙儿说你傲,热情了群众说你显摆;走在前头枪打出头鸟,走在后头说你没长进。哎,贾一凡长叹一声,生容易,活不容易啊。 王涵听得云里雾里只顾傻笑,懿歆也似懂非懂不停地说,公子你不能再喝了… 第三十三章 内忧外患 巫蛊的事还没彻查清楚,洛阳城又发生了好几起失踪案件。 失踪的都是女人。 都是青楼的女子。 迎客堂内柳芸娘和王涵说起此事时依旧心惊胆颤的。近日常有姐妹莫名失踪,我以后也不敢再出来,你若找我便到阮香阁去,说起这事芸娘心有余悸。 没有报官吗?王涵问。 柳芸娘苦涩一笑,哪一个青楼女子来历是清白的,况且妓女身份低贱,官府哪有闲心管你。 王涵一拍胸脯,有我在任他什么邪门妖道! 贾一凡推门进来,在门口已然听到王涵的话。 有你在?你既如此英雄豪杰那去斩杀了他们。 王涵一拍桌子喊了声好。 你知道他们在哪?贾一凡问。拍了拍王涵的肩膀道,不过一句泄愤的话而已。 贾一凡彻夜难眠,苦恼不止。懿歆看贾一凡愁苦也自是着急。贾一凡确信此两件事必有关联。了化大师建议,大凡中了蛊毒都是饮食内被下了蛊或是嗅了巫蛊之物,能下蛊的也必是身边之人,公子可从佑公子中蛊之事查起,或可找到些头绪出来。 贾一凡将此事说与太傅,想法与太傅不谋而合,太傅对王氏毒害天佑的事情也深表怀疑。 贾太傅差人寻来孙氏和天佑身边的丫鬟,众人回想许久也未想出天佑中蛊那日有什么异常之处。倒是孙氏猛然想起一件事,她说,那日我带佑儿在府内玩耍,佑儿感了风寒流鼻涕,二夫人丫鬟绿珠过来给佑儿送舅老爷带回的吃食,绿珠就用随身手帕替佑公子擦了擦鼻涕,随后佑儿嘴馋,吃了吃食就发起病来。 快去拿绿珠,太傅吩咐道,小厮慌忙奔了出去。 王氏被关押柴房,任晓荭生下龙凤双胞胎后人手紧张,手下人一直不得心应手,叠翠和绿珠被崔氏做了人情差遣到任晓荭处做杂役。这日任晓荭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园中玩耍,看见两个小厮径直闯进院中责骂道,没长眼睛的奴才。 小厮道,老爷派遣我等来拿绿珠。 任晓荭一惊,刚刚出去,说是腹痛,去方便去了。小厮赶到茅房,只看见沉在茅坑里绿珠溺死的尸身。 线索又断了。 寒露。 大火星西沉。 鸿雁来宾。 十万番兵犯境,一日竟已打过边关。 一道接着一道的紧急军情递到当今圣上手里,皇上吐了大大的一口血。 内忧外患。内有瘟疫未除,外有番贼犯境。 内臣结党营私,外臣中饱私囊。 这江山真的要亡了吗?! 圣上连夜召集众文武大臣入宫。众文武议了一晚,只议出割地求和四个字。 当然这也是鲁达的主张。 皇帝又吐了大大一口血。 边关三大重镇就这样割让了。 藩王自然也休了兵,上了旨,不日藩王将来天朝磕头谢恩。 圣上愤懑,崔国公也愤懑。圣上偷偷召见崔国公恼火道:“今日三镇,明日三镇,不几日孤的江山也就没了。想当初你我拼死打下的江山就这样葬送了吗?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亲人,那些死去的儿郎们,拼死打下的江山就这样拱手相送,我死后有何面目再见他们。”说到动情处圣上声泪俱下。崔国公也流泪不止。 崔国公劝解,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圣上应痛定思痛,未雨绸缪才好。 孤又何尝不想重振朝纲,只是事事未必尽如人意。圣上深深叹了口气。 《周易?丰》中有云“日中则昃,月盈则食。”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崔国公道。 只是孤不知该从何做起,看似万人之上,实则处处被人掣肘。 崔浩建议,鲁达拥兵自重,圣上何不建一支自己的义军,现藩王作乱边关不宁正是大好时机。 圣上点头,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 圣上拟旨招兵,招兵的重任就落在崔浩身上。 招兵自然是要秘密进行,崔浩最信任的人自然只有静华,这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的重任就落在静华身上。 第三十四章 静雅公主 藩王入宫,洛阳城内,黄土垫道,清水泼街。 洛阳城人潮人涌,城里人都想看看藩王的样子。 为了迎接藩王,鲁国公特意命人在城内建了一座迎宾馆。藩王入了洛阳城先住在迎宾馆,三日后入宫面圣。 洛阳城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迎接仪式也热热闹闹办了三天。 贾一凡和王涵一直忙于蛊毒之事,听闻藩王入京,贾一凡也想看看藩王的样子,可这藩王每日在迎宾馆与众王公大臣喝酒寻欢,贾一凡也就没机会见到这藩王的尊容。 这日王涵约了柳芸娘在迎客堂饮酒叙话,排解苦闷,几杯酒下去,芸娘轻抚瑶琴,唱曲助兴。 迎客堂大堂里坐着一伙军爷,却是禁卫军一个小统领左谦和,带着几个手下兄弟前来吃酒,几个人点了桌酒菜,喝酒行令起来。 迎客堂外传来咴儿咴儿马的嘶鸣声,这马鸣声王涵是再熟悉不过,我兄弟天宝,王涵兴奋道,你稍坐一会我下去迎他,王涵对芸娘说完,起身出了包间向楼下走。 楼下大堂里吃酒的左谦和听到楼上包间传出的曲乐声对身边随从道,去把人给爷叫下来,也给咱爷们唱个小曲助个酒兴,几个随从应了一声抢步向楼上包间而去。 王涵出了店门一眼便看到天宝,叫过伙计把天宝的马牵走,凑近天宝身边道,这藩王整日躲在迎宾馆内,没有一点下手机会,给我机会一剑刺了他岂不快活。 天宝嘘了一声悄声道,你这个憨货,这事做不得,你今天杀了一个藩王,明天又来一个,反而给了他们起兵的借口。时机未到,还需要隐忍。 两人说话间往迎客堂里走,一进门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几个禁卫军拖着芸娘往楼下来。左谦和等人平日里也是跋扈惯了的,任凭芸娘喊叫不但不怕反而兴奋的笑起来。 王涵正要出手,天宝一把拉住他,我来,天宝说,这是你的酒馆,今天你动了手反给日后惹了麻烦,酒馆还是要开下去的。 天宝说话时,酒馆内传来啪的一声清脆鞭响,接着拉扯芸娘中的一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脸上多了一道鞭痕。 大堂里站起一位小公子手持长鞭厉声喝道,把人给我放开。 左谦和一拍桌子腾的一下站起身。 哪来的小兔崽子敢管爷的闲事!说着一招呼,一桌人都已站起身来。 手持长鞭的小公子只是冷笑,手腕一抖,鞭花一卷,拉扯着芸娘的另一个人的手背多了一道鞭痕。 统领,还他妈是个硬茬。左谦和身边一人道。 奶奶的管他软硬,先砍了再说,左谦和说完,身边一个个随从都已拔出钢刀。 随着左谦和嘴里喊出的一个上字,七八个人早已把持鞭公子围在中间。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斗了一会持鞭公子眉间鬓角汗水滴滴答答往下掉,气力渐渐不支,这挥鞭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王涵窜身就要往上扑,贾一凡一把拉住他,身形已经飞了出去,抬腿一脚踹在围攻持鞭公子一人的后背上,此人向前一跌来了个嘴啃泥。贾一凡向前一纵身踩住他的后背道:“长得像坨屎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做一坨屎呢?现在都给我躬下身,全身抱成球状,滚动着离开我的视野之内。” 见有人帮忙,持鞭公子精神抖擞,长鞭挥的更紧,呼呼生风,嘴里道今天就打死你们这帮恃强凌弱的狗东西,说话声却是莺声燕语,原来是一个女子。 不出片刻左谦和一群人已经败了,一个个被打的鞭伤累累鼻青脸肿,围观的人群喝起彩来,持鞭的女子更加得意。 迎客堂外一阵人喊马吠,店门被踹开,一群手持弯刀的番兵涌了进来,见到持鞭少女一众人跪倒行礼,嘴里喊了声公主,原来是藩王的小女儿静雅公主。 静雅整日闷在迎宾馆里无趣的很,这一日便女扮男装偷偷溜了出来,临近晌午到迎客堂吃饭,恰好遇到左谦和等人欺侮芸娘。静雅一向骄纵,是个争强好胜爱打抱不平的主,自然出了手。 一群番兵手持弯刀抵住左谦和等人,一个头领打扮的人走到静雅身边关切道,公主有没有受伤。静雅一笑,这些小毛贼还伤不到我。 王上寻公主不见着急的很,公主还是快些回去吧,番兵领队道。 门外又是一阵喧闹声,鲁弘文引着一队禁卫军走了进来。 该死该死,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都是自家人,自家人,鲁弘文边走边说。 鲁弘文走到公主面前行礼道,都是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冲撞了公主,然后转向左谦和骂道,还不快滚,回去看我不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公主不理鲁弘文,走到天宝面前说,你叫什么,看你身手也有一定功力,改天我们切磋,切磋。我叫静雅,若要找我去迎宾馆即可,说完静雅领着一队番兵去了。 鲁弘文讨了个没趣,恶狠狠地看了眼天宝和王涵,像是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灰溜溜带着人也走出店门外。 第三十五章 登徒子 静雅公主回到迎宾馆被藩王责备了一番,自己女儿被自己宠的一向野惯了,藩王也无可奈何,女儿一句爹爹一下子就灭了自己憋在心头许久的怒火。 回到自己房间静雅想起白天迎客堂发生的事情,想起那个和自己并肩作战的风度翩翩公子,心里美美的笑了。静雅暗想,虽然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和住处,可那位公子会不会来找自己呢。一想两人素昧平生,他定不会来找我,心里好大的失落。 静雅公主和禁卫军一干人走后,迎客堂又恢复了平静。王涵、芸娘、贾一凡三人重新回到包房里。 我倒是有个主意,芸娘突然说。 王涵和贾一凡不约而同的看着她。 我可以做个诱饵。芸娘说道。 王涵不解。贾一凡一下子就明白了芸娘的意图,摇着头说,太危险了些。况且你又犯不上冒此危险牺牲自己。 芸娘微微一笑,自古行侠仗义都是男儿,为什么偏偏女子不能,我虽是出身低贱,为人所不齿,但我也有一颗侠义的心。 说的贾一凡心中涌起一股热浪。 王涵还是不解。虽不知什么事,但也看出此事必有风险,一拍胸脯道,有我,芸娘无事。 三日已过,藩王携公主静雅入了宫。圣上自是一番安抚,赏赐些金银珠宝藩王返回自己领地去了。静雅求了藩王要在京城小住几日再走,藩王被静雅磨的无奈,只好答应。 自此每日静雅都去迎客堂,每次却都失望而归,心中不免幽怨,又一想何尝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呢。随从侍女道,公主可向店家打听公子来历,或者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迎客堂的伙计确是谨慎的很,一个个摇头只做不知,静雅突然想起鲁弘文来。拉起侍女的手道,我们去找鲁公子。 藩王此次进京主要目的并不是面圣,而是和鲁国公鲁达签署了一纸盟约。藩王助太子夺取皇位,边关六镇的其他三镇作为筹码割让给藩王。静雅公主被藩王留在洛阳并不全在于静雅的软磨硬泡,一来可以掌握洛阳的局势,二来可以代表自己和鲁达内外勾连。鲁达鲁国公府静雅自然来去方便。 静雅突然来找自己,鲁弘文还是有些惊讶的,了解到静雅是在打听那日迎客堂出手相助的公子的来路时,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脸上却是强挤着微笑。 那是贾太傅的小公子贾天宝,勾栏瓦舍的常客,纨绔子弟的翘楚,最是不学无术,寻花问柳的一个。那日你们救得那个女人就是阮香阁头牌姑娘柳芸娘,和贾天宝最是相好。 对鲁弘文的话静雅半信半疑,看似风流倜傥,却是个登徒子,静雅心里无限失落。 子夜时分,柳芸娘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从迎客堂款步走了出来,两人搀扶着向阮香阁方向走。 空气中莫名传来一缕香气,随之两人晕厥栽倒。黑夜中窜出几条人影扛起两人向街角奔去。 贾一凡一直跟在不远处,眼睁睁看见两人栽倒,急忙奔过去时两人早已踪迹皆无。 坏了。是我害了芸娘和兄弟,急的贾一凡满街搜寻,哪有一点踪影。 洛阳城北门外三里。 一辆马车被一个仗剑男子拦住。 赶车的马夫停住马车,手刚要动作。男子欺身上去,长剑一递,噗的一声马夫栽倒在地。 车厢内又蹭蹭窜出两人,脚还未落地,男子早已窜到近前,身形一转两人喉咙已被割开。 男子用剑挑起车厢的布帘,弯身进去,割断捆在王涵和芸娘身上的绳索。 王涵经过这一路颠簸也清醒过来,揉揉眼看眼前的男子说了句,静华,原来是你。 看着地下躺着的三具死尸,王涵埋怨道,留个活口多好,这下好了,又断了线索。 静华凝重的说,你不知他们蛊毒巫术的厉害。你给他们出手的机会,躺下的就是我。 王涵回身抱起芸娘,三人弃了马车往洛阳城内走去。 第三十六章 老天爷 招募义军的事进展很顺利,静华此次偷偷回京就是向崔国公汇报招募的事情,还有一点很多事静华不便出面,得有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来当自己的影子,这个人就是王涵。查访巫蛊之事就落在贾一凡一人身上,虽然懿歆坚持要跟随贾一凡一起,但贾一凡不愿懿歆冒此风险。 静华和王涵临行前,静华偷偷奔绛萝轩而来,有好些日子没见二丫头,静华也听闻巫蛊之事,心中挂念不已。 刚进绛萝轩院门口,恰好云琪迎面走了过来,云琪看到静华转身就走,无论静华如何在身后叫二丫头,只当听不见。 静华快步追了上去挡在云琪面前。 云琪抬起左脚使劲踢了静华腿一下,静华痛的啊得叫了一声。 云琪噗嗤一笑一瞬间又阴沉下脸来。 好狗不挡路,说着云琪又踢了一脚。 静华闪身躲过,依旧挡在云琪面前。 癞皮狗。云琪骂道,我这绛萝轩的二丫头怎比得阮香阁的头牌,你还是走吧。 静华不说话一把把云琪拉进怀里紧紧抱住,用嘴轻轻的咬着云琪耳朵说,你这个小女人。 云琪挣扎了一下用手紧紧抱住静华,一张嘴狠狠朝静华肩膀咬去,眼里却湿润起来。 我一定想办法救你母亲出来,静华说出此话心中却是一点成算也没有。 禁卫军总统领突然暴毙,众臣举荐鲁弘文,圣上下旨加封。鲁达携鲁弘文磕头谢恩,犬子何德何能担此要职,臣父子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也是无奈之举,鲁达手掌天下兵马大权,拥兵自重,再加上与吴娘娘及其父兄的外勾内联,这满朝文武竟有八成都是太子一党。 文有崔浩,不过徒有其表罢了。崔浩抑郁的很,却也无计可施。 这洛阳的巡城护卫全在鲁弘文掌控之下。 近日洛阳城偶有一两个女人失踪也就无人过问,或不了了之。 城内凡是有女儿的人家,天色将晚时便将女儿紧紧锁在房门里。 偏有人不信邪。 偏有人在迎客堂喝了几盏酒,月朗星稀时在洛阳街头闲逛。 偏有人闲逛还不叫人守护。 闲逛总会撞见鬼的,静雅公主就撞见了鬼。 两个半人半鬼的蒙面男人突然半路出来拦住自己。 静雅吓得一机灵,手里的长鞭还未抖出,蒙面人一抖手,静雅闻到一股香气便栽倒在地。 蒙面人咯咯一笑,反手抄起静雅要走,身子还未起来脖子却感觉一股凉意,用手一抹,血把手染的殷红。血!血字还未喊出口人已栽倒。 另一个蒙面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前面确是一堵城墙,蒙面人拧步提身往上一越,地下一人一手抱起静雅,一手把长剑甩出,黑衣人就被长剑钉在了城墙上。 静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男人的床榻上,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衣冠完整,心里踏实些。 你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转过身,静雅啊了一声,是你。 你个勾栏瓦舍的常客! 你! 你个纨绔子弟的翘楚! 你! 你不学无术,寻花问柳的登徒子! 静雅一口气说完鲁弘文描述贾一凡的话心里畅快了很多。 贾一凡被静雅公主一阵莫名奇妙的话气的涨红了脸。 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女人!静华说。 我?! 你个恩将仇报的臭丫头! 我?! 你鸮鸟生翼,卸磨杀驴的中山狼。 静华抢白了回来。 你!你!静雅一时语塞,委屈道,你欺负我。 是我救了你才对。贾一凡微微一笑说。 遇到朝思暮想的贾一凡,静雅喜极而泣了。 虽然鲁弘文把贾一凡说的是多么不堪,但是女人如若动了心管你是青年才俊还是落魄秀才呢。 何况这个人是静雅公主。 静雅公主执意要留在贾太傅府,口口声声说,那日在迎客堂,已经和静华约定好的切磋武艺,武艺还没切磋怎么能走。 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你。贾一凡道。 可你也没有拒绝,不拒绝就是应允了。 你既把我说的如此不堪,反而自己要留在这里,你不怕坏了你的名节。贾一凡继续撵静雅走。 如若在这里坏了我的名节,那我也只好嫁给你了。静雅一本正经的说。 你!我!贾一凡一时间语塞,自己从未见过这种热情直爽又刁蛮的女子,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好,那你留在这里,我自去花街柳巷,寻花问柳。贾一凡故意道。 静雅公主呵呵冷笑,你试试看,我敢保证,这洛阳城再无一间勾栏瓦舍,这勾栏瓦舍里再无一个残花败柳。说着拿起长鞭,使劲甩了一下,长鞭卷起一朵鞭花,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这是什么道理。贾一凡一脸无奈。 不讲道理! 我当初就不该出手。 你既然出手了就要对我负责! 我负什么责! 负责保护我! 凭什么! 凭我去你们皇帝老儿那讨一道圣旨,他也必是答应。 这一轮贾一凡又败下阵来。 老天爷啊! 每天日落以后洛阳城的街道上多了三个闲逛的人。静雅跟着,懿歆也跟着,懿歆说她能跟的我为什么跟不得,尽管懿歆每次看见静雅都会柳眉倒竖,杏眼圆翻,静雅却不在意,每每埋怨贾一凡,本来那日是可以抓到一个活口的,却被贾一凡像钉苍蝇一样把人钉在了城墙上,现在非要再抓一两个黑衣人,出一出心里的恶气。 洛阳城却风平浪静了,这几日再无一起巫蛊之事,再无一人失踪。 这是怕了我,静雅公主大言不惭的说。 第三十七章 六神无主 崔国公府内堂,贾太傅大夫人崔氏和长公主围炉聊天。 长公主悄声道,自得了兴阳丹,国公又生龙活虎起来,可我却总不见有孕,愁人的很。崔氏安慰,或早或晚公主总会有孕。只是公主要提防身边那些小蹄子们。 长公主微微一笑,他身边现在清净的很,哪还有什么小蹄子,不过是一些管事婆子、小厮罢了。 我得了消息圣上有意立二皇子元浩为储君,太子元荣和鲁国公沆瀣一气,圣上早有废长立幼的心。只是现在内忧外患,圣上又惧于鲁达与吴娘娘娘家势力隐忍不发罢了。但江山还是圣上的江山。二皇子有一妹妹为卢娘娘所生,我有意将其求娶给静华,有朝一日元浩登上九五之尊,你我也好有立足之地。 这样最好不过,贾氏赞许。 明日我就进宫先讨个卢娘娘意思,只要她同意,这事也就成了七分。 从崔国公府出来,崔氏失落的很,原有将云翳许配静华之心,今听长公主这么一说也就不好开口,这攀龙附凤的路也就断了。想起云裳自从嫁入鲁国公府便与自己断了往来,近来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去鲁国公府打探,鲁府人只用不便相见一句话也就打发出来。云翳嫁给静华已是无望,自己膝下又无一子,王氏虽说因巫蛊之事有了牢狱之灾但自有天宝继承家业,况且还有柳萌娘遗腹子天佑,现在二老爷贾商那也得了一公子天赐,想到自己未来无所依靠,崔氏脊背发凉,不由得悲从心生,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回到贾府崔氏一直怏怏不乐。太傅下朝回来看到崔氏的样子关切道,请个大夫看看吧,进来看你气色总是不好。 崔氏强颜欢笑道无妨无妨。 绿珠已死,这蛊毒之事的线索也就断了,天佑身边丫鬟说绿珠是用手帕给天佑擦鼻子,天佑才中的蛊,说着贾太傅从袖口掏出一方手帕放在崔氏面前的桌子上。你看看这手帕有何不同。 崔氏扫了一眼眼前的手帕道,与寻常手帕没什么不同。 太傅收起手帕,商弟怀疑是任氏所为,可任氏的丫鬟小厮们那几日又没有一个出府的,这蛊毒又从何而来。说着太傅眉头紧缩。 叠翠被崔氏叫进内堂,崔氏问你送绿珠手帕的事可有别人看到。 叠翠摇了摇头。我只说我出府替夫人买水粉,街上看到这手帕做的精巧别致,就多买了一条送她。送她的时候奴婢也是环顾四周很久,断没有一个人影的。 我心总是跳的紧。原本想借孙氏之手除了王氏,虽说在吃食上做了文章可也不致死,手帕送与绿珠可做赃物,这罪名王氏也就坐实了,这样天宝就能过继到我的膝下,谁成想反而闹出人命来,叠翠你这巫蛊之术到底从何而来,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叠翠心头也是一紧,强颜欢笑道,夫人大可放心,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今天老爷再次提起蛊毒的事,又拿出手帕来,我这心总是不安。崔氏说话时有些六神无主。 第三十八章 祭地 “日北至,日长之至,日影短至,故曰夏至。至者,极也。 自然是黄道吉日。 黄道吉日自然是要祭地的。 祭地事本由圣上亲自主持,圣上却托有恙在身。 祭地礼由太子代行。 祭地一应繁文缛节由元浩协办。 元浩只好请崔国公出面帮忙主持。 祭地的地坛早已修葺一新,从洛阳城皇宫到地坛的每一条街道都被打扫修整一番焕然如新。 祭祀前五日国公不放心,派遣贾太傅到牺牲所查看为祭地时屠宰而准备的牲畜们,一应牛马猪羊如数都在圈中。 祭祀前三日,满朝文武百官斋戒。 元浩却吃了酒。 准确的说是有人偷偷向元浩的甜茶叶的茶水里兑了蒲桃酿。 祭祀前一日宰杀牲畜时却发现牲畜都死了,割开牲畜喉咙流出的都是黑色血液。 崔国公三令五申众人封住口。祭祀还是要正常进行。 祭祀前夜崔国公不放心带人又将祭品、祭器等一应用品盘查一遍。 正日,子时,太子着祭服,出洛阳城宫城南门至地坛,燔柴炉、奏乐章、迎“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五陵山”之神位,焚香跪拜,行三叩九拜大礼。奠玉帛、进俎、行初、亚、终献礼。 焚香,香灭。 奠玉帛,帛断。 进俎,俎发出哀鸣。 太子草草送了祭神,焚烧了祭品,匆匆回宫了。 二皇子无德饮酒,惹了神怒,嫉妒太子,故意在祭品做手脚的话就在宫里流传开。 传的最快就是流言。 流言止于智者。当今圣上却不是智者。 当今圣上觉得这谣言绝不是空穴来风。 皇上宣了参与祭地的一干人等前来盘问,元浩饮酒之事是坐实的。至于祭品、香、俎,元浩也说不出所以然。尽管元浩一直喊冤,拿不出证据来,元浩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志大才疏,轻虑浅谋。皇上送了元浩八个字。 杀人诛心,鲁达、卢娘娘一干人目的达到。 二皇子祭祀上丢了人,长公主议亲的事自然就搁置了。崔国公倒被元浩传了去狠狠地责备了一番。祭地完毕,元浩只落下志大才疏,轻虑浅谋八个羞辱大字。这样的人又怎么配推崇为储君呢。也难怪元浩憋屈。 崔国公秘密进了宫,禀明皇上此事必有蹊跷,皇上也觉得可疑,对自己气急说元浩的话也颇为后悔,只好命崔国公密查此事。 崔国公黑着脸回到了国公府,叫过贾太傅要贾太傅一定要查清事情的真相。贾太傅自然想到了天宝,这等热闹事,静雅公主自然也是不会错过的。 牺牲所的牲畜贾太傅是一一核对过的,一定不会有差错,又是谁做了手脚呢。先从牺牲所入手,打定主意天宝奔牺牲所而来。 牺牲所主事等一干人却被换了一个遍。新来的杂役们什么事都是一概不知。据说是因祭祀牺牲所出了问题,犯了圣怒,所有当事人当时都被砍了头。 这案子又无从查起。 天宝抑郁不已,被静雅公主拉着奔迎客堂而去。 第三十九章 密谋 云琪自母亲圈禁以后每日伤心不已,偶尔去私塾听先生讲讲书,大多时间都把自己闷在绛萝轩中,偶尔陪贾一凡说说话,或者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暗自神伤。这静华有好久没来了,在自己最需要人安慰和陪伴的时候,他却不知去了哪里。 长公主进宫和卢娘娘谈及静华求娶小公主的事,卢娘娘自然是欣喜的。虽然圣上有立二皇子元浩为储君之意,却苦于无朝臣支持,现如今和崔国公府结了亲,元浩也就多了一只臂膀,改日我定和圣上表明此事,我相信圣上也不会拒绝。 长公主满心欢喜回到国公府说与国公,国公却不置可否,一切随长公主做主,自己不做任何决定,长公主却也讨了个无趣,长公主幽怨的看着国公问,你是否还因过去的选择恨我,崔国公有些伤心,又有些落寞地说,我不知道我该恨还是不该。长公主有些气愤地说,还不是都是为了你们崔家!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消息传给静华,长公主还是被静华浇了一盆冷水下来。 我早已倾慕贾太傅府二小姐云琪许久,况且我俩又是两情相悦,只是现在贾府内宅不宁,所以我没有和母亲提起求娶罢了。 长公主脸色一下阴沉下来。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任性。 如果母亲一定威逼的话,我自有我的主意。静华梗着脖子语气坚定的说。 难道你还反了天不成,说着长公主语气缓和下来,小公主也是金枝玉叶,况且她的哥哥元浩必将登上九五之尊,如果求娶了她,对你的前程,对我们国公府都是受益匪浅的。 “削迹捐势,不为功名”。我视功名如粪土一般。静华不屑道。 气的长公主脸色发青,两人不欢而散。 出了国公府坐上马车,长公主直奔贾太傅府而来。 看见长公主一脸不悦,崔氏试探问道,什么事惹得公主如此心烦。 还不是你们府里的妖媚姑娘迷了静华的心智了。 崔氏茫然看着长公主。 就是你们府上二夫人的女儿叫做云琪的。静华居然因她拒绝了卢娘娘小公主的婚事,我自是不能称了他们的意。 崔氏一下子明白了缘由。反而笑了,公主也太性急了些,既然静华那边执意要娶云琪,假如云琪已经许配人家,他又求娶何人呢。现在这崔府还有我说话的一席之地的。 长公主一把拉住崔氏的手,紧紧握住,脸上终于漏出笑容,你总能解我的燃眉之急。 长公主的事崔氏不能不办,要办还得从速办。 崔氏思忖了半天请来了贾太傅,云琪的婚事不能不和贾太傅商榷。贾太傅正为巫蛊及祭地之事烦心,对于儿女婚嫁之事也就不大上心了。 崔氏想起了贾商,二老爷寻的人家,太傅自然不会有意见。 现在二小姐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老爷被国事缠身,我们又都是不成事的妇道人家,所以孩子们的婚事还得二爷做主。崔氏上来先给贾商戴了一顶高帽。 二爷又是商界巨贾,洛阳城里名人,自然二爷交友广、眼界宽。 也是,也是。贾商道,现在大哥孩子们的婚事我自当上心些。 贾商盘算了半天道,我倒有一户好人家。 姜永山,不知嫂嫂可曾记得。 记得、记得。大姑娘云裳就是他替鲁国公家前来提娶的。 姜老爷膝下有一公子名叫姜浩斗,也到了婚娶的年龄。如能嫁到姜府那是再好不过了。就怕姜老爷嫌咱家门槛低。 哪怕过去作妾也好,就请二爷过去撮合撮合。崔氏忙到。 那我就豁出我这张老脸试试看。贾商笑了笑,抿了口茶。 崔氏站起身替贾商杯子续了些茶水,那就烦劳二爷了。我代我妹妹王氏和二姑娘先谢谢你。 一家人,一家人。贾商摆手道,不用那么客套。 崔氏和贾商这一番筹谋,绛萝轩里的人竟然一字未知。 第四十章 重逢 贾一凡最近比较愤懑,巫蛊、祭地之事没有一丝进展,母亲被囚禁后宅虽然有自己照料,但终没有自由,舅舅病死狱中的消息又传了出来。你贱和死玻璃不在身边,王涵又随你贱去协助招募义军的大事,虽然有懿欣和静雅公主时常陪在身边,但也不过是小女子。贾一凡喝着闷酒,不禁一阵阵叹息。 祖父王太傅外放做了外官,得了消息再返回洛阳也得半月光景,舅舅家中再无他人,一应丧事贾太傅也并不上心,崔氏也不放王氏出来,王氏和云琪悲痛欲绝却也无可奈何,贾一凡骂了千百句姥姥。 舅舅丧事全落在贾一凡身上,懿欣虽然想帮忙,却插不上手,于是独自一人每天在城内、郊外暗查巫蛊之事。 郊外的小路上走着两个形色诡异的黑衣人,说是走着其实是在小跑,边跑边环顾左右,两个人的身后紧跟着一个青衣女子,青衣女子亦是不紧不缓的跟着。黑衣人似有察觉,两个人对视一笑,引着女子向前,这路越走越偏僻,黑衣人的步伐也越走越缓。突然两个人停住脚步,转回身看着青衣女子轻浮的喊了句,小娘子。 青衣女子并不说话,拔出剑的时候脸上却泛起了笑容。两个黑衣人欺身向前,各伸出一只手抓向青衣女子肩膀,青衣女子依旧在笑,手上的剑抖了一抖,两个黑衣人的手掌各留下一道伤痕,这鲜血就汩汩的喷溅出来。 这小娘们还挺辣手,一黑衣人用另一手握住受伤的手道,说话间黑衣人疼得眉头紧皱,身体也有些发抖。青衣女子依旧不说话,单是用剑指着黑衣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另一黑衣人突然发作,一拳打向青衣女子,拳打半路突然伸展开,一股黑烟袭向青衣女子,青衣女子瞬间倒地。两个黑衣人哈哈哈一阵笑,可哈哈哈笑过三声之后却再也笑不出来,用手捂着脖子看鲜血从手指缝间不停地流出来,面容僵硬,眼神惊恐。 一个白衣少年看着两个黑衣人也哈哈哈的笑了三声,笑过之后,收起手中的刀,看着地下躺着的青衣女子,不知所措。 一阵马车的车轮碾压泥土的吱吱呀呀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白衣少年又看了一眼地下女子,飘身而去。 马车在离青衣女子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赶车的老汉下车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青衣女子折返回身向车轿里的人说了几句话,车轿帘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美艳的少妇,跟随少妇之后下来的是一个丫鬟。 少妇俯下身,仔细的端详着白衣女子,嘴唇颤抖,眼泪扑簌簌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喊了半天,终于又悲又喜的从口中喊出了两个字,欣儿。 躲在远处的白衣少年看到此情景,把心放下,安然离开。 第四十一章喜事 还未睁开眼,一缕脂粉的香气袭进懿欣的鼻子里,懿欣感觉自己躺在床上,一张柔软又满是脂粉香气的软榻,这脂粉的味道是如此的熟悉,懿欣又深深用鼻子吸了一下,“胭脂点水”不对是“星子黛”,母亲最喜欢用的那一种。 我死了吗,懿欣想,努力的去睁眼却睁不开,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身边一个女孩子声音对另一个女人说,夫人,商老爷回来了。 两个女人站起身,其中被称作夫人的一个深深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不知道欣儿什么时候能醒转过来。 懿欣心里猛然一颤,这声音是如此熟悉,懿欣用尽力气去喊,但这个娘字却始终没喊出来。 商老爷的声音从院外传进屋内,婉儿,婉儿的叫了两声。 被叫作婉儿的夫人紧走几步走进院子里,脸上挂着笑,眼里噙着泪,激动地喊了声老爷。 贾商并没有注意到婉儿的异样,未待婉儿继续说话,贾商哈哈哈的一阵笑后说道,今天大哥府里崔嫂子托我云琪的婚事,我想起了姜老爷的公子,这桩婚事如果成了,对于我们有天大的好处。好事!好事!贾商兴奋异常。 懿欣躺在床上听到贾商的话,暗自替云琪和静华着急,两个人青梅竹马的事情是众人皆知的。 我也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说给老爷。婉儿激动地握住贾商的手道。 贾商止住笑,看着婉儿道,看来我们家今天是双喜临门! 是欣儿!慕容婉柔声道。 欣儿!贾商心内一惊却故作镇定道,欣儿不是已经……贾商没有继续往下说,表情却做出难过的样子。 是欣儿!慕容婉用力握了一下贾商的手,我本以为欣儿不在了,没想到欣儿还活着。欣儿还活着!慕容婉激动地重复了一遍。 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贾商故作镇定道,可婉儿是如何得知欣儿还活着。 慕容婉松开握住贾商的手,用手指着屋内道,欣儿就在里面。 贾商嘴角抽动了一下,心内一紧,却面漏喜色,快带我去见欣儿。看着昏睡在床榻上的懿欣,贾商松了口气,心想她怎么会到了这里。 欣儿一直没有醒过来,慕容婉因担心,眼泪又流了下来。 贾商轻抚着慕容婉的后背安慰道,婉儿有我,欣儿会好起来的,说着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我这就派人去请大夫,心内却暗想,一定不能叫懿欣醒过来。 贾商叫过一个小厮耳语几句,小厮匆匆离开。贾商返回屋内安慰慕容婉道,大夫一会就到,婉儿也去歇息歇息。慕容婉执意不肯,定要守在懿欣身边,贾商也无可奈何。 贾商叫出慕容婉贴身丫鬟菱烟训斥道,夫人是怎么出的府?!菱烟吓的浑身哆嗦,断断续续道,夫人听闻此处不远有一般诺寺,执意要去祈福,我拦不住,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小姐。 贾商伸出一只手掐住菱烟的脖子狠狠道,再有一次我掐死你,心内盘算,懿欣并不可怕,可如若天宝多事,贾商不敢往下想,懿欣被卖进的妓院有自己的干股,这事是天宝知道的,可天宝并没有什么动作,贾商不知天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懿欣的事有没有上心,可懿欣天天在天宝身边,早晚也是隐患,贾商使劲攥了攥拳头,暗道,大不了,都得死! 第四十二章 没名儿 小厮引着陆半仙走进贾商的外宅却不见贾商,小厮来寻夫人,夫人听闻小厮寻得神医过来,面露喜色,忙招呼小厮请神医入内,陆半仙装腔作势地一步步挪了进来。 有劳神医了。慕容婉客气道,请神医快替小女看看,这昏睡已有半日光景了。 有我在,无妨、无妨,陆半仙捋着胡子吹嘘道。 慕容婉挑起粉黄色的帐幔,却见懿欣被锦被盖住,慕容婉心生狐疑,忙掀开锦被,众人皆大惊失色,老爷,怎么是你,这锦被下不是贾商却又是谁。 欣儿呢?!慕容婉惊呼。 贾商也迷迷糊糊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忙差小厮招呼人去寻懿欣,随后一眼瞥见陆半仙,吩咐丫鬟道,看茶。 陆半仙也有些懵,本与小厮谋划好,借给懿欣看病之机,顺便下这“一梦不醒”之毒,谁知这慕容婉一掀锦被却大变活人。 丫鬟奉上茶,这陆半仙喝的也无滋无味,自己本是江湖术士,奇技淫巧,下九流的手段本是自己的特长,今天上演的这一出,陆半仙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陆半仙一口一口品着茶,慢慢的却发现这茶的味道有些不对,惊呼一声,“一梦不醒”,你姥姥,一头栽在地上,吓的贾商一下子蹦了起来。门外传来一个少年得意的笑声,贾商吓的又是一蹦。 洛阳城郊,一片山林掩映的一片空地,一间农舍,农舍一间厢房的一张简易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女子的床下蹲坐着一个少年,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子。 懿欣浑身酸软想起身起不来,又惊又怕的瞪着少年问,你为什么把我背到这里?! 少年仍保持蹲坐的姿势,嘴角一咧,笑了。因为有人要害你!说话间仍盯着懿欣看。 懿欣有些羞怯,你怎知有人要害我。 因为我看到他们说要害你?少年说。 你看到他们说?!懿欣疑问的重复道。 是,看到,我会唇读术。少年得意地说。 谁要害我?懿欣盯着少年问。 你所在那个宅院的老爷! 怎么害我? 叫你永远也醒不过来! 现在我却醒了。 要害你的老爷躺在你的床上,要给你下毒的人一梦不醒了,少爷得意道,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是谁?懿欣感激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少年认真地说。 你叫什么?懿欣追问。 我没有名字。少年回答。 世人都有名字,你怎么没有?懿欣有些疑惑。 世人都有,为什么我就要有?少年盯着懿欣问。 懿欣回答不上来,喃喃自语道,没名儿。 少年兴奋道,我现在有名字了。 哦?懿欣觉得莫名其妙。 我就叫没名儿。没名儿,没名儿,少年欣喜异常。 真是一朵奇葩! 第四十三章杀猪刀 说了一会话,懿欣的腹内发出咕噜噜的响声。少年一笑道,你这是饿了,说完一闪身人已到院中,再一闪身人又回到屋内,只是右手攥着一只公鸡的脖颈,公鸡在少年手中不停地扑棱棱的挣扎。 好快的身法。 我炖只鸡给你吃,少年说完走进院中。院内有一土灶,灶上支一铁锅,少年生火、烧水、杀鸡、去毛,干净利索,一气呵成,一柱香工夫铁锅内的香气飘进了屋内。 懿欣的肚子咕噜噜响的更欢,浑身一较劲坐起身来,懿欣下了床向院中走来。 少年笑了,你终于能动了。 懿欣用手指着铁锅道,我已经忍不住要吃了它,说完嘴内竟生出口水。 农舍不大却也整洁干净的很,篱笆围墙,院内种满蔷薇,三三两两的鸡鸭在院内踱着步,一只黄狗趴在院门慵懒的打着哈欠。 没想到你是个喜欢花的男人,懿欣用鼻子深深嗅了一下花香说。 少年摆了摆手,那是我母亲种植的。 你的母亲呢?懿欣问。 已经死了,说完少年表情凝重起来,随即强挤一丝笑道,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你怎么学会的唇读术呢?懿欣岔开话题。 从我记事起我的世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我们相依为命,有太多时间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每次母亲说话的时候我就看她的嘴唇动作,然后记住他说出每一个字的嘴型,朝而复始我就记住了,母亲说这就是唇读术。 话题又转回到少年母亲身上,懿欣心生愧疚,张了张嘴想安慰少年,却不知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我知道这片蔷薇共生了多少片叶子,共开了多少朵花,少年半是得意半是落寞的说。 你没有朋友?懿欣问,问完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因为少年已经说过,自己的世界只有自己和母亲两个人。 什么是朋友?少年反问道。 懿欣想了想说,就是疯起来可以一起玩闹,又可以安静的说一些心里话的人。 人倒没有,豺狼虎豹倒有很多,我在这片山林中长大,这片林中的飞禽走兽都是我的朋友,如果飞禽走兽也能称作朋友的话。 我说的是人。懿欣说着用手掀起铁锅的锅盖,怎么还没有熟呢? 少年填了一块柴,灶内火烧的更旺起来,少年盯着懿欣问道,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懿欣一愣,随口道,你若愿意我倒很想做你的朋友。 朋友间应该如何?少年依旧盯着懿欣问。 同生共死,两肋插刀!懿欣说完少年从腰间拔出一把杀猪刀,重重地插在刚才剁鸡的砧板上认真道,我只有这把杀猪刀。 懿欣咯咯地笑出声来。 再过一柱香的工夫,两个人已经围坐在院内的石桌前大快朵颐。 少年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懿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我要杀人!懿欣狠狠道。 少年说了一个好字。 可我要先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少年又是一个好字。 懿欣沉思了一会道,杀人前我必须先救人。 你做什么我都陪你,少年又拔出腰间的杀猪刀说,我为你就插了这把杀猪刀。 第四十四章 该杀谁 洛阳通往长安的山路上奔驰着两只猛虎。 黄色毛发,一圈圈黑斑,血盆大口,啸声震动山林,真是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虎背上各坐一人。 没名儿望着懿欣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长安! 长安是什么地方。 生我养我的地方!说着懿欣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没名儿说,原来是个伤心地。 懿欣擦了擦眼睛道,你说飞禽走兽都是你的朋友一点不假,这世上以虎为骑的怕是没有几人。 没名儿得意的笑了,猛地一拍老虎屁股,这老虎跑起来更加迅猛。人道老虎屁股,摸不得,我偏摸得。 长安城外四十里南五台的山坡上站着两位公子。 两位公子正在叙话。 没名儿止住老虎,悄声对懿欣道,我看看他们在说些什么。 懿欣不说话仔细端详两位公子,其中一个正是自己要找的静华,而另一个不是王涵却又是谁呢。 王涵道,明日我要去城内的雨花楼看一位朋友。 静华问,什么朋友。 芸娘的朋友,一个要好的姐妹。 哦?静华不解。 这雨花楼本就是姜永山的买卖。王涵解释道。 我只知道天宝的二叔贾商投了银子。静华道。 我听说天宝身边的懿欣就出自雨花楼。王涵问。 贾商太不是东西,静华骂道,这孙子雇人杀了懿欣的父亲,霸占了懿欣的母亲,又把懿欣卖到雨花楼为娼! 人道奸商,果然不假。王涵气愤道,你又是如何得知,宝兄弟知道吗? 前些日子拿了两个绑匪,交代了此事,劫匪偷了商老爷管家的腰牌,证据确凿,这还有假。天宝也知晓此事。 没名儿津津有味的复述两个人的对话,却没有发觉一旁的懿欣早已粉拳紧握牙关紧咬。 我们回洛阳!懿欣突然道。 人不救了?没名儿问道! 我要杀人!懿欣恨恨地说。 杀谁?没名儿已经拔出了腰间的杀猪刀。 贾!天!宝。懿欣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了出来。 好!没名儿又是一个好字。 欺骗别人的人比害人的人更可杀!懿欣道。 女儿得而复失,慕容婉又悲又喜,至少知道女儿还在世间活着。贾商的心情却不大好,每日胆战心惊,这为云琪做媒的事也就耽搁下来。 贾一凡为舅舅丧事忙的不可开交,虽发现懿欣不见,也只好托静雅公主去找,几日不得消息,贾一凡也心焦的很。 这穿越也太不爽了。 懿欣和没名儿返回洛阳城郊没名儿的农舍里,这一路上懿欣都阴沉着脸,没名儿也不敢说话。每行一程懿欣要杀天宝的心就会淡一分。想恨却恨不起来,想杀自己真的能下去手?!是恨是怨自己也分不清。 懿欣再没名儿农舍一躺就是三天,没明儿不敢说也不敢问,只是默默地陪在懿欣的身边。三天后懿欣突然从床榻上坐起身道,我们去杀人! 没名儿说了声好。 懿欣失踪后,贾商很少到外宅来,懿欣和没名儿在贾商的外宅又守了三天才看见贾商。贾商刚走进宅院,没名儿侧脸问懿欣,是他? 懿欣的一个是字还没说完,没名儿的身形已然纵出。 第四十五章 杀自己 突然被人掐住脖子,贾商吓的要背过气去。 没名儿住手!懿欣忙阻止住无名儿。 无名儿的杀猪刀从贾商的喉咙处向外移了三寸。 无名儿转头看懿欣,疑惑道,不杀了? 杀!我要亲手杀了他才痛快!懿欣手握手中剑恨恨道,说话间,人已经到贾商眼前。 听到院内动静慕容婉快步来至院中,看到此情景急忙喊道,欣儿你不能杀他! 你应该问我为什么要杀他!懿歆红着眼冷冷道。 无论什么缘由,你今天都不能杀他,慕容婉移开懿歆手中的剑继续道,因为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我不愿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懿歆一下子僵在现场,心中翻江倒海一般。慕容婉再说什么自己一句也听不清了。 贾天宝一个欺骗自己的人,自己舍不得杀,贾商杀父仇人,又不能杀,那我该杀谁呢,我该杀谁呢,懿歆喃喃自语,那我就杀了自己吧。说话间剑已经抹向自己的脖颈。 杀自己,好玩,好玩,我也要学,随着声音一个老者身影已跃至懿歆眼前,夺剑、夹起懿歆、飞奔出院外一气呵成!满院子里的人皆愣住! 没名儿傻愣半天,纵身追了出去。 贾太傅府韵语堂内,崔氏百无聊赖地斜靠在椅背上,想起长公主说崔国公生龙活虎的话,崔氏叫过叠翠附耳道,去找葛神医取几丸兴阳丹回来,叠翠应了一声去了。 过了半晌叠翠回来递给崔氏一个药盒,葛神医叮嘱,此药虽然有奇效,却也是虎狼之药,药大就会伤身,适量即可。叠翠传话道。 我心里自有主张。崔氏收了药盒问,太傅呢? 绛萝轩呢,又在和天宝少年爷讨论祭地之事。 准备好一桌酒菜,晚上请老爷过来,就说老爷最近勤苦,咱们备了百年老参的参汤给老爷补补元气。 是。叠翠应了一声奔小厨房而去。 贾太傅近日一直心力憔悴,身体不大清爽,国事动荡,后院起火,祭地之事没有进展,蛊毒之事未除,在绛萝轩对着天宝长吁短叹一番,也就回书房而去。 一进书房,叠翠搀着崔氏走了进来。 看老爷最近气色不好,我从长公主处求了一颗百年老参给老爷补补身体。现在参汤已经煲好,妾身特意过来有请老爷。 贾太傅抻了个懒腰道,也罢,去喝碗参汤也好。 酒是滤渌。 蠕渌胜兰生,千日醉不醒。 冰鉴中早已先将酒凉着,崔氏倒入玛瑙酒盅里,贾太傅一饮而尽。 初夏时节,天气有些燥。 “绿槐高柳咽新蝉”韵语堂幽静的庭院里,蝉鸣从树影婆娑中传来。 连饮了三杯,贾太傅微微有些醉意,千日醉不醒,果真名不虚传,贾太傅赞叹道。 叠翠撩开落地的翡翠珍珠卷帘进来,端上一碗参汤。 参是百年老山参。 养血,补胃气,泻心火。 崔氏舀了一勺,喂到太傅嘴边,轻声细语道,老爷最近忧烦,妾室不能相助外事,只有煲一碗清汤给老爷去去心火。说话声音妩媚至极。 太傅一饮而尽。有劳夫人了,说着接过碗又喝了几口。 过了片刻,太傅喊了声热脱了外袍,又过了一会,太傅又喊了声热,竟将内衫也脱了。 叠翠悄悄退了出了,掩住了房门。 崔氏凑过身躯,用手轻轻的替太傅扇风,这身子早已偎依在太傅怀里。 太傅只觉一股热气从下而上而来,浑身燥热不堪。 崔氏坐在怀里屁股微微扭动,嘴里嗲声嗲气的叫着老爷。 太傅再也把持不住,浑身如万马奔腾一般,一下抱起崔氏放在椅上,撕去崔氏衣裤,行起周公之礼来。 这兴阳丹也太过霸道,这一行就再也止不住。 天色向晚,太傅早已大汗淋漓,气温变得微凉,贾太傅不禁打了个冷战,只觉两腿发软,一下跌坐在地上。 崔氏慌忙扶起太傅,进了卧室把太傅安放在床榻上,太傅如被抽干一样蜷缩在床抽搐不止。 崔氏也慌了神,替太傅盖好锦被,一时自己却也乏了,歪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起来。 这一睡就睡到天明。 第四十六章 障眼法 洛阳城北郊,一片农舍间掩藏着一处宅院,于聪引着薛白穿街走巷,费了很大工夫才走进宅院里,宅院里确是别有洞天。 贾一凡看见于聪两人走进院门的时候起身迎出,边走边笑道,薛大人好久不见,越发富态的很。 薛白也笑了,别扯那些没用的,都是自家兄弟,说着揪住于聪的脖颈,兔崽子,今天这唱的又是哪出。 于聪只是嘿嘿笑不说话。 这里是哪?薛白继续问。 您的宅院啊!贾一凡回道。 我的?!薛白疑问道。 现在就是你的!贾一凡认真地说。 薛白掐住于聪的脖颈的手掐的更紧,说吧于兄,又有什么发财的事了? 又猴急了不是,于聪一脸奸笑道。 每天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的怕您吃腻了,今天带您吃点野味润润嗓子。说着贾一凡拍了拍手,一个女人款步从屋内走了出来。 雨花楼的头牌嫣红! 薛白眼睛一亮,行啊兄弟,你怎么知道哥就馋这口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上酒!上酒!于聪吩咐道。 酒过三巡,不胜酒力薛白的脸已经变得酡红。 这祭地之事也太过邪性,于聪随口提起。 薛白一摆手,什么邪性,不过都是一些宵小之辈的障眼法巫术罢了。 此话怎讲,薛大人!贾一凡敬了薛白一杯酒,自己一饮而尽。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宝兄弟!薛白讳莫如深。 还有一事怕是宝兄弟还不知道吧?薛白故作神秘道。 哦?贾一凡和于聪同时发出一声疑问。 这华山论剑的决赛主办权已经被姜浩斗给包揽过去,我现在都很难再分一杯羹! 哦?!贾一凡和于聪又是发出一声惊呼。 华山论剑,动静太大,举国皆知,谁不看着眼红,鲁国公进言,圣上下的旨。名利双收的事论谁都要挤破脑袋,薛白喝了一口酒愤然道。 虽然后来姜永山摆宴,绿楼喝了花酒,想堵住我的嘴,姥姥!你们猜我在绿楼看到了谁?薛白故作神秘。 贾一凡和于聪故意自顾自喝酒,不接薛白话茬。 我再绿楼见到了无毒,尽管一个照面错过,我也认出了他。那个五毒教的掌门,擅长用毒和巫术的那一个。薛白忍不住自问自答。 什么时候?贾一凡问。 祭地前的一天!薛白想了想肯定地回道。 那依薛兄高见?于聪给薛白斟满酒问道。 谁最希望二皇子在祭地之事上出丑,薛白反问。 那自然是大皇子了!于聪说。 你再想想。薛白道。 于聪思忖半天带着疑问口气道,那是鲁国公了。 就是他,薛白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大皇子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那是鲁国公做的手脚?于聪说。 杀鸡焉用牛刀!这等小事还需鲁国公出手。薛白不屑地说。 那是?!于聪不解。 鲁国公凭什么举荐姜浩斗承办华山论剑!薛白望着贾一凡和于聪两人道。 三人会意地点点头,喝酒,喝酒。嫣红忙不迭地说。 贾一凡将此事说与贾太傅,贾太傅正要告知崔国公时,却被崔氏请去补补元气,这一补却元气大伤。贾一凡只好一面在洛阳密查无毒的行踪,一面派人告知静华。 华山论剑总决赛热热闹闹进行的时候,无毒却失踪了,再不见踪迹。 第四十七章 十八反 崔氏睁开眼,太傅还没有醒,老爷,老爷,崔氏叫了两声,太傅还是没有应。崔氏慌了神,翻过贾太傅的身子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太傅面容惨白,冷汗直流,浑身烧的如火炭一般。 叠翠!崔氏鬼哭狼嚎般地叫了一声。叠翠慌忙从门外跑了进来。 快去,快去请葛天玄。崔氏急促地说道。 三柱香的工夫过去,韵语堂内,葛天玄望闻问切已必,心中已明白了十分。 葛天玄给崔氏使了个颜色,崔氏随即会意,屏退众人后将葛天玄请进客房说话。 兴阳丹再是虎狼之药却也不至如此,葛天玄凝思道,夫人可知太傅还服用过什么东西。 喝了滤渌酒,饮了人参汤。崔氏思忖了一下回道。 坏了,葛天玄一拍手,问题就出在这里,夫人可知中药中的十八反、十九畏? 崔氏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葛天玄解释道,“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芨攻乌,藻戟遂芫具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这是十八反,诸参辛芍叛藜芦说的就是人参,滤渌酒里有藜芦的成分,两者相反便是毒啊! 再说十九畏,“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便相欺。大凡修合看顺逆,炮爁炙煿莫相依”。这是十九畏。 人参最怕五灵脂,而我的兴阳丹里就有五灵脂,五灵脂活血之物,可遇到人参也就失去了原有的功效。 这也不是致命的,太傅本是心力憔悴,已是气血两虚,阴阳失衡,现又纵欲过度,过盈则亏啊。 葛天玄一番话说得崔氏越听心内越寒,浑身已经止不住再哆嗦。。 神医,这可如何才好呀。崔氏焦急的问道。 俗语道,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觉补。太傅要多休息才好,我开一副安神的方子作为辅助调理,现在就看太傅体质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了。葛天玄挥毫泼墨开起方子来。 太傅多久能好转起来?崔氏试探着问道。 葛天玄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崔氏早已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早知如此,自己就不会用药用的这么猛了,可这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又过几日,太傅一直没有好转,请了好几个大夫也都无济于事。 葛天玄说最快一个月,最慢半年,太傅也就去了。崔氏悲痛一番又不免想起自己的后事来。如若太傅真的撒手而去,自己又如何在贾府立足呢。虽然和太傅行了房事,但能不能怀上还不好说,这可如何是好。 叠翠建议道,既然太傅终归撒手人寰,何不趁太傅有生之年多行周公之礼,这有喜的几率也就多些。 想了几日崔氏终于狠下心来,在太傅的中药里又放了一粒兴阳丹,太傅在药物作用下自然和崔氏云雨起来。 崔氏自忖多一些怀孕的机会也是好的。 月末,太傅亡。 命运多舛!这又没了爹!贾一凡想着想着不悲反喜,这穿越太他妈的好玩。 贾太傅离世的消息传到长安,静华的心却都在云琪身上,静华知道太傅对云琪也是疼爱有加的,母亲被羁押,舅舅离世,太傅突然走了,云琪该是何等的伤心,自己却又不知该如何去慰藉,人虽在长安城心却早已飞到了贾太傅的府邸里。 静华约了王涵两个人偷偷返回洛阳,静华随即来到贾府,却被崔氏的人拦在门外,府里人说,居丧期间姑娘不便见外男,静华只好悻悻而去。 云琪怨恨静华的心更深了些。 你贱想安慰几句贾一凡,却不知说些啥,拍了拍贾一凡肩膀道,你这命啊,咱穿越回去,你就是把车再撞树上了我也叫你通过。 静花回了一趟国公府,静华与小公主的婚事长公主却也没有再提,只因长公主心里有了底,单等云琪和姜家议了亲,静华也就无可奈何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还是了解的,不能硬逼,只有让静华觉得自己求娶云琪无望时,自然就会放了手。 第四十八章 不玩了 《周礼·大宗伯》曰:“以丧礼哀死亡。” 贾太傅卒,丧礼自然就成了太傅府头等大事。 府中佣人将贾太傅居于正寝,“男子不绝于妇人之手,妇人不绝于男子之手”这属纩之事自然由葛神医来做,“属纩以俟绝气”,葛神医将丝棉新絮,放在贾太傅的口鼻上察验后拱手向崔氏等人道,太傅已驾鹤西去,诸位节哀顺变吧,贾太傅府一众人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入夜,招魂。 复者自然是贾天宝,长子长孙。贾天宝站在屋顶,手持贾太傅生前的官服,一手执领,一手执腰,面向幽冥世界所在的北方,拉长声音高呼贾太傅的名讳。 贾天宝念念有辞道:“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长人千仞,惟魂是索。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封狐千里,魂往必释!魂兮归来,西方不可以留!流金铄石,彷徨无依。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收!增冰峨峨,千山飞雪。归来,归来,不可以久些……贾天宝一遍遍叫着,直至哽咽发不出声。 贾商忙接过贾天宝手中衣襟,给贾太傅穿上。虽说自己有短处攥在天宝手中,但如今看天宝如此可怜,竟心中生起疼惜来。贾商擦了擦泪安抚天宝道,还有二叔! 第二日晨明,殓复。 众人将贾太傅尸身安放在正寝南窗下的床榻上,用角柶插入贾太傅上下齿之间,把口撑开,以便日后饭含,之后燕几缀足,做殓。 贾太傅尸体东侧设酒食,俗称倒头饭,供鬼魂饮用。在堂上设帷帐,把逝者和生人隔开。贾太傅府内众人,脱华服,除饰品,易服布素,开始居丧。 讣文由贾商操刀,上禀朝廷,下送同僚、亲属。 灵堂前的西阶早已用竹竿挑起九尺明旌,绛帛粉书,上写显考一品贾太傅贾文之柩。西阶西面的墙下掘坎为灶,佣人早已把洗米水烧热,贾天宝亲自为贾太傅洁身,栉发,修剪指甲。佣人随后将剪下的指甲和楔齿用的角柶等埋在坎中。 《白虎通·崩薨》有云:“所以有饭含何?缘生食,今死,不欲虚其口,故含。用珠宝物何也?有益死者形体,故天子饭以玉,诸侯饭以珠,大夫以米,士以贝也。”依礼治五品以上饭稷含珠,九品以上饭粱含小珠,庶人饭粱含钱。贾太傅自然是依礼治饭稷含珠。 贾一凡为贾太傅穿上一称新衣(内衣外,外衣一套),备五称,之后用瑱塞耳,用瞑目遮盖面部,并加冠屦。袭后又用衾覆盖整个尸身,一切就绪后把贾太傅尸床移至堂中。 堂前庭中设重,楠木板神主牌位,庭中和堂上燃烛照明,便于死者的亡灵享用供品。一应礼节完成已是一天。 接到讣告的亲友陆陆续续前来吊唁致襚,贾一凡带着一众家属哭尸于室,跪拜答谢,把各种殓衣连同亲友所致之襚全部陈列于房中。 五日后贾太傅小殓,贾商帮着贾一凡为贾太傅正式穿着入棺的寿衣。佣人早已陈馔于堂下,崔氏、云琪、云翳、云彩众人抚尸擗踊(捶胸跳脚)痛哭。这一边贾商等人为贾太傅着装已毕,用衾被裹尸,用绞布收束。来参加小殓仪式的亲友向贾一凡致襚、致奠,贾一凡拜送答谢。 入夜,更深露重,贾一凡守灵于棺前,云琪虽几度晕厥仍要陪在贾一凡身边,孙氏几度劝解强行将云琪拖出灵堂。这灵堂已是燃烛长明,窗外突降暴雨,雨打明旌。 贾一凡突然又悲伤又绝望,这穿越也太无趣了。大凡穿越都自带主角光环,譬如你贱,王公公子,连中三元,女人中的完美夫婿;譬如死玻璃,虽是闲云野鹤,却也是通阴阳,每日云游四方斩妖除魔也爽的很;毛晓峰虽陷身于红楼,但前世本是会所里的鸭子。自己呢,原本以为是个神童,回头一看却像一个傻缺。治水患害了柳侍郎,华山论剑也不过为人做嫁衣裳,如今父亲过世,母亲身陷囹圄,姐姐任人揉搓。我不玩了,我不玩了,贾一凡又悲伤,又绝望的以头触棺,喊了一夜爸爸。 第四十九章 闺房 第二日,晨起,鸡鸣,大殓。 贾一凡一夜未睡,喉咙已嘶哑不能言。 贾府为贾太傅举行入棺仪式,佣人们陈衣于房,陈奠于堂,将贾太傅抬入棺木后,贾氏及一众子女失声痛哭。贾一凡在执事人的帮助下,在贾太傅棺内铺席置衾,贾商、贾一凡等人奉尸入棺,盖棺。 天子差遣总管太监黄公公传来圣旨,追封贾太傅为文国公,依礼法贾天宝世袭太傅一职,服丧期满后上任。老祖宗携贾商、天宝众人磕头谢恩。 太傅府阖府举哀、停殡。崔氏心中不大爽快,却也无可奈何。礼法上贾天宝世袭无可厚非,崔氏只好隐忍不发。 天子亦体恤往日太傅辛劳,天宝既已世袭,生母王氏也一并赦免,只是这绛萝轩中丫鬟仆役早被崔氏遣散各处了。二老爷府孙氏将王氏接入自己府中悉心照顾,暂住于东跨院中。 任晓荭自然也不能落了后,常来探视,并将叠翠送还给王氏,主仆见面谈及绿珠之死,王氏和叠翠又是抱头痛哭一番。 云琪这几日悲伤过度,胸口疼痛,孙氏也将云琪接入府中与云彩居于一室,两姐妹本亲密无间,贾一凡心内也妥帖不少。 贾一凡每日穿丧服,朝夕哭、奠, 虽然没有时间照顾母亲,但母亲已被赦免,心内也多少宽慰。每日宾客吊唁致奠不绝,贾一凡也抽不出身来。 鲁弘文携云裳回来奔丧,说是奔丧,其实鲁弘文不过是看看热闹。鲁弘文在王涵和静华就不便出现在太傅府。 贾商请来卜人,筮宅、卜日。仪式在殡宫外进行,贾府合族男丁站立妥当,贾商站在门东,就绪后宗人将龟甲递给贾商检视,贾商看完递还宗人。 贾一凡道:“哀子贾天宝,已初步选定未来某日安葬我父,成此魂神下葬,有无接近咎悔之事?” 宗人将龟甲交于卜人,命占卜开始。卜人席地而坐,用荆条灼龟,龟甲已变色。刚日死,柔日葬,奇月死,偶月葬。贾姓忌三、九月,七月为鬼月不能入土。一凡推算卜人道,鸣吠日金鸡啼鸣,玉犬吠叫。庚午巳时是下葬吉日,宜破土斩草,安葬亡灵。 下葬前一天,既夕哭罢,贾商等人将太傅灵柩用灵车迁入祖庙停放,合族男子全都守在家庙里,府内没了男丁,却不料二老爷府却出了事故。 太傅府人忙于治丧,没有太多人来理会他,鲁弘文在太傅府内百无聊赖,云彩约了云裳一起去探望王氏后,鲁弘文一个人坐在待客厅内品茶发呆。鲁弘文正发呆间,厅内进来一个丫鬟,向着鲁弘文施礼道:“大小姐请姑老爷过去叙话。”鲁弘文虽不明所以,随即站起身跟着丫鬟向外走。 丫鬟引着路,鲁弘文跟着,出了太傅府奔商二老爷府内而来,两个人穿堂过室在一间阁楼前停住脚步。丫鬟扭头向鲁弘文道:“小姐就在里面,姑老爷请吧。”说完丫鬟转身离去。 鲁弘文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走进屋内,确是一间闺房,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的纱帐,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梳妆台两边墙上挂着刺绣锦帛,榻边是窗,精雕细琢,稀有的木质,窗上垂纱帘,随风而漾。窗外一片旖旎之景,碧色的荷藕、粉色的水莲。室内不见云裳,榻上侧卧着一个女人。 第五十章 没意思 床上女子身着白色珍珠纱裙,银带束纤腰,脸色虽苍白却也白嫩如玉,虽不施粉黛却美艳依然,簇黑弯眉,似画非画,一双水眸,迷离清澈,日光穿窗打在玉腕上的碧镯,泛出清冷的光映在女子的脸上,显得娇弱柔美。 鲁弘文越看越喜欢。这女子却也眼熟,正是那年那日洛阳集市所遇女子,那日未得手还被静华等人打了一顿,今日美人就在眼前,室内又空无一人,鲁弘文乐了。 这一边贾一凡等人取下明旌放在重上,载重并行,并用布拂柩,正要行将出府突然孙氏丫鬟柳儿着小厮截住贾一凡道:“宝少爷,鲁弘文闯进二小姐闺房。” 姥姥!贾一凡喊了一声,抬身向二老爷府内奔去,贾商愣在原地,众人七嘴八舌,贾商定了定神道:“先停停,等天宝回来再起。” 鲁弘文手已触及云琪衣襟,云琪本来在沉睡一下子惊醒,却动弹不得,眼泪扑簌簌落,起了寻死之心。 “小美人,我来了!”鲁弘文一脸淫笑向床上扑去。 鲁弘文身体未扑上床却被人掐住脖颈提了起来,贾一凡红着眼骂道:“孙子!我掐死你!” 鲁弘文不惊反笑,你掐死我试试,掐死我,我爹灭你全家,掐不死我,我掐死你家的女人贾云裳。 贾一凡虽咬牙切齿,掐鲁弘文手松了几分。 “天宝,快住手!”贾商跟了过来喊道。 孙氏、王氏、云裳等人也闻声而来,贾一凡环顾下众人,松了手,拳头重重打在窗棂上,木框应声而飞。 贾商拉住天宝,府里还等你去家庙,正事要紧,转身又宽慰鲁弘文,叫过小厮招呼姑老爷去前厅喝茶,鲁弘文本就理亏,也就收敛。 贾一凡、贾商两人重新回到太傅府,重新用布拂柩,除去凶邪之气起棺入祖庙,待两日后发引。 这两日倒也相安无事。 两日后发引,柩车启行,前往墓地。崔国公府、王侍郎府等皆出车马束帛等助葬,行前众人先把各种随葬品一一陈列,对着灵柩诵读遣册(随葬品的清单),并行奠仪。 贾一凡站在发引队伍前头,执引柩车的绳索,边哭边行。 执事人手持随葬品,乐队前导,从人高举旗帜衔牌,抬着纸扎的种种明器 ,僧尼道士跟在灵车后面念经,一路抛撒纸钱。 贾氏祖坟位于洛阳城东南十里,墓地上早已掘好墓圹,并铺垫石灰、木炭,树碑于圹前。圹底铺席,再以碑上的穿作支点,用绳索缓慢平稳地把灵柩放入圹中。 执事人高喊了一声:“封。” 早有人将明旌放在柩上,贾府一众家属男东女西肃立默哀。 执事人又高喊了一声:“加见!” 一众人将各种随葬品放在棺木之旁,棺木和随葬品都用棺衣覆盖,棺上铺席,加抗木。 贾一凡突然跳入圹中,众人皆愣住。贾一凡躺在抗木上,泪流不止,口中道:“父亲走了,家也就没了,家没了,人就如浮萍漂泊无依,人若无依就无天伦之乐,无天伦之乐,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贾一凡想起了再另一个世界已经去世的父亲,突然间万念成灰! 第五十一章 花刺摩 “泪雨涤尘洗天路,悲声惊世动人间。” 众人见此情景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贾商众人忙将贾一凡从圹中拉出,贾商忙吩咐执事人筑土成坟。 执事人高声念悼词:“兹贾氏文国公,德懿为仙,功成造退,千古流芳,典范长存……” 葬毕,众人回到殡所。执事人喊了一声“升!”众人又大哭一回。 反哭后随即进行虞祭,古人言,死者形体虽已入葬,但其鬼魂无所不之,一时彷徨失依,要设祭安之。亦如贾公彦在《既夕礼》的疏中所云:“主人孝子,葬之时,送形而往,迎魂而返,恐魂神不安,故设三虞以安之。” 贾府为太傅设五虞,桑木制作神主,上书文国公,初虞在葬后第一个柔日(天干逢乙、丁、己、辛、癸为柔日)的中午举行,逢柔日再虞,三虞则在刚日(天干逢甲、丙、戊、庚、壬为刚日)举行。 依旧治,贾一凡与云琪等要丁忧三年,三年内不做官,不婚娶,不赴宴,不应考。贾一凡对世袭之事倒也不大上心,倒是云琪暂时躲去一劫。 聚贤馆内却是一片灯红酒绿,风光旖旎。 艳名久著的歌姬、舞姬们搔首弄姿的跳舞吟唱。 自然也少不了柳芸娘。 贾商和姜永山坐在榻上饮酒。 贾商对姜永山提起了云琪的婚事,姜永山自然应允。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自己的儿子多一个妾室又如何呢。 贾商叹息道:“突遭家兄变故,怕是要等三年了!” “无妨,无妨!”姜永山笑道,以后就是亲家了。 两人碰了一杯酒,哈哈一笑,这议亲的事就算定了。 柳芸娘无意间听到两个人谈话,心里不觉的一凉。 聚贤馆内,走进一个小厮和姜永山耳语了几句。姜永山站起身拱手道,抱歉了各位,突然府中有事,今天就到这吧。说着连连道歉。 众人一起站起身来拱手,姜老爷不必客气,叨扰,叨扰,我们这就去了,说着众人逐一离开。 柳芸娘等人收了乐器也要起身,姜永山忙到,姑娘们稍等,一会有贵客到,你们可要尽心给我伺候周全。 众人应了一声,止住了脚步。 姜永山和小厮走出门不久带进三个番人进来,一个头领打扮,另外两个看神情装扮像是侍从。 久闻姜兄聚贤馆如人间仙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头领模样的人砸着嘴道。 哪里哪里,怎比得上花刺摩兄弟的合欢洞呢。 姜永山一摆手,苏小蓉陪着笑就贴在了花刺摩的怀里,花刺摩哈哈大笑,上酒。早有侍女端着酒杯过来。 姜永山朝柳芸娘递了个眼神,柳芸娘轻抚瑶琴唱起曲来。 “姜兄上次合欢洞议的事……”花刺摩开门见山道。 花兄今天初到,咱们不谈政事,只谈风月可好。姜永山忙说。 好!好!只谈风月的好,说着花刺摩把手伸进苏小蓉怀里使劲捏了一把,疼的苏小蓉啊的一声惨叫。 花刺摩却更加兴奋起来,苏小蓉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花刺摩紧紧抱住。 花刺摩把手里酒杯一摔,换大碗来,这杯子喝的也太不尽兴。 大碗上来,花刺摩倒了满满一碗酒递到苏小蓉嘴边说,喝了! 苏小蓉紧闭嘴巴酒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花刺摩紧紧捏住苏小蓉下巴,苏小蓉嘴被迫张开,酒就被倒了进去,花刺摩松开手哈哈笑,却被苏小蓉一口酒喷到脸上。 花刺摩揪住苏小蓉头发一把把苏小蓉按倒在地,随手拔出腰刀,咔嚓一声,苏小蓉的脑袋就被砍落在地下。 坏了老子的雅兴,说着花刺摩把腰刀在苏小蓉身上蹭了蹭血。 血! 刚刚死去的人血还是热的。 花刺摩接了一碗血,一饮而尽。 久经风雨的姜永山也吓的一哆嗦,故作镇定道,花兄你这是,你这刀出的也太快了些。 花刺摩擦了擦嘴,今天不说刀,只谈风月。 歌姬舞姬们早已吓得瘫软,哪一个还敢往花刺摩的身边来。 来者不善,姜永山暗道。 拖出去。姜永山说完这句拎起酒坛给花刺摩斟了满满一碗,强笑道今天只谈风月,不醉不休。 花刺摩从地上拉起一个舞姬,突然问,姜兄记忆力如何? 虽已老迈不至于糊涂。姜永山不解道。 姜兄觉得我听力如何?花刺摩又问。 自然是耳听八方。姜永山还是不解。 花刺摩冷冷一笑故意问道,格尔木进了城,在这洛阳城里好生风光了几天?!听闻鲁国公也是热情好客的,据说这迎宾馆建的也高规格!说着花刺摩再次拔出腰刀问,姜兄记忆力如何? 姜永山是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十分。 姜永山拱手道,合欢洞说过的话我自是一字不差的记得。花兄可听过风云突变四个字。 花刺摩把手里的一碗血倒进嘴里,是我大漠的风,还是你洛阳城的云? 自然是大漠的风刮的劲猛!明白了原委,姜永山倒也心安了。格尔木突然发兵,一日竟夺边关三座重镇。这是你我始料未及的。 花兄的听力如何?姜永山反问。这等紧要事花兄事先却未知。 花兄保密措施做的如何?姜永山再问。 守口如瓶!花刺摩斩钉截铁道。 你我尚在筹划之中,格尔木突然发兵,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姜永山追问道。 花刺摩一时语塞。 鲁国公也是措手不及,只好先许他三座边关重镇,止了兵你我好再做图谋。姜永山喝了一杯酒,稳了稳心神。 想来我是误会鲁国公了,花刺摩哈哈笑出声来,自己也斟满了酒,一饮而尽,我先自罚三杯。 姜永山也笑了,我来陪你,说着也连饮三杯。 看着眼前的花刺摩,姜永山心里暗道,你和格尔木不过都是国公手下的两个棋子罢了。嘴上却怂恿道,格尔木虽得了边关重镇却也是损兵折将,花兄想图谋他岂不更容易了一些。 花刺摩一下子感觉浑身无比畅快,端起碗道,今天只谈风月,不谈政事喝酒喝酒。 第五十二章 木杵子 酒越喝越寒。 迎客堂的竹叶青就是这样。 贾一凡饮了两杯酒一股寒气袭来。 “少喝点,少喝点。”王涵在一边劝道。 “涵哥哥,你若能多说出一个字来,我就替天宝喝了这一杯。”柳芸娘调侃道。 王涵憨憨一笑,一张嘴多说了两个字:“你也少喝点。” 静雅公主笑的一口酒喷了出来。 “你看看,多么木讷的一个人,太无趣了些。”柳芸娘指着王涵说:“经常跟这块木头喝酒,我都要疯了。” 王涵还是憨憨的笑。 贾一凡的脸上终于漏出几丝笑容。 “明早你们就回长安?”贾一凡看着静华和王涵问道。 静华点了点头。 “你应该去看看我姐姐?”贾一凡盯住静华,“我说过你要敢负了他我就叫你做太监。” “去过几次都被拦了回来,都说是大夫人崔氏的吩咐,丁忧期间府中不方便见外男,何况我是私自回京。”静华无奈道,说着又饮了一杯酒。 “我倒是听到商老爷和姜文宇议了云琪的婚事。”柳芸娘插话道。 众人一惊,静华更是瞪大了眼睛。 “真真的没有听错!”柳芸娘强调,“说是早就有这个念头,只是碰巧赶上了太傅卒了,所以搁置了。” 静华一拍桌子忧心地喊了声:“二丫头!” 静雅公主耳朵最是灵敏,“二丫头是谁?”静雅盯着静华眼睛问。 “那自然是华哥哥心心念念的人。”王嫣接过话酸酸的说。 静雅一把拉住贾一凡问:“你倒说说,我比二丫头如何?” 贾一凡推开静雅公主的手:“你比二丫头更二一些。” 王嫣噗嗤一笑,木讷的王涵也呵呵笑。 静雅不解,问王嫣:“二是什么意思?” “独一无二,自然是更好的意思。宝哥哥是在夸你呢。”王嫣憋住了笑。 静华却憋不住笑了。 看众人笑的这么诡异,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静雅的拳头就挥起来重重的打在天宝的身上。 “就比如这酒,竹叶青有竹叶青的醇香,女儿红有女儿红的绵软。”贾一凡端起酒杯:“你自由你的妙处。” “既然你那么想见她我倒有个主意。”听贾一凡夸完自己,静雅脸上漾起了笑容。 众人全都望着静雅。 “贾府的墙有多高?”静雅问。 静华和贾一凡立刻会了意。 王涵边思索边说:“是一丈高,不对应该是半丈高吧。公主若想知道,我可以偷偷的去量一量。” 柳芸娘再也忍不住,仰头向天喊道:“天爷啊!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铁杵能磨成针,但他就是一个木杵子,再怎么磨也只能磨成牙签罢了。材料不对,永远都是木头!” 柳芸娘话没说完,静华早已起身出迎客堂而去。 八卦莫过于女人,王嫣凑到柳芸娘身边:“还听到什么奇闻异事说来听听。” “听到没听到什么,倒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番王杀头饮血。”说到此事柳芸娘仍心有余悸。 “在哪?”静雅公主警觉道。 “聚贤馆,听姜文宇称他为花兄。”柳芸娘边回想边向众人复述那晚发生的事情。 “这等机密大事你怎么能听得?”静雅满脸狐疑。 “他们以为距离远声音传不到,却不料我有一双顺风的耳朵。”柳芸娘得意洋洋。 静雅公主却坐不住,辞别众人也匆匆离开。 一下子走了两个人,这酒喝着也就无趣了。众人刚要散场,迎客堂外却传来一阵阵敲门的声音。 第五十三章 人渣味 王涵示意小二前去开门,门开了鲁弘文带着一干人等闯了进来。 “我隐约闻到一股人渣味儿!”贾一凡皱了皱眉。 王涵瞪着眼就要往外冲,贾一凡忙叫王嫣将其拉进隔壁包间内,贾一凡迎着鲁弘文走了过去。 “丁忧期间喝花酒,怕是也只有你贾公子做的到!”鲁弘文边讥讽边指着柳芸娘:“这不是阮香阁的头牌。” 本已挂了打烊的牌子,鲁弘文还是闯来,贾一凡等人颇感意外。 芸娘却有些担心,附在贾一凡耳朵低语:“公子刚刚世袭,却坏了丁忧期间不参加宴请的规矩,怕是要落人口舌。” 贾一凡倒也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这古代的规矩也太繁琐。 “给爷也上壶酒。”鲁弘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柳芸娘说:“既然你在这,省得爷去阮香阁找你,就在这给爷唱个小曲吧。”说着就要动手去拉柳芸娘。 一把椅子从楼上飞了下来,鲁弘文慌忙躲闪,椅子砸在桌子上的杯碗,哗啦啦发出一片破碎声。 “嘿!砸店啊!爷帮你!”鲁弘文一摆手一起来的七八个兵卒动起手来。 “和人接触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喜欢狗,狗永远是狗,人有时候却不是人!”贾一凡用身体抵住鲁弘文,鲁弘文挥拳打了过来。 贾一凡闪身躲开拳头,继续激怒鲁弘文道:“孙子!老子不打你,你不知道我文武双全!” 鲁弘文又是一拳。“我杀了你!” “你大爷的!刑部是怎么给你普及的法典,你怎么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杀人是要偿命的,就你这贱命却偿还不起。” “你!”鲁弘文已经气个半死了。 正打斗间,老祖宗派贾商来寻天宝,看见迎客堂内情形贾商忙阻止住众人。 “你等着!”鲁弘文指点着贾一凡离开。 翻过贾太傅府的外墙,静华想了想,这墙是一丈高还是半丈,心却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自从前几日鲁弘文闯了商老爷府调戏云琪后,云琪母女就搬回了绛萝轩。 绛萝轩的路静华最是熟悉不过,不到片刻静华便站在云琪的窗户底下轻轻地叫了声:“二丫头。” “谁?”屋内人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嗔怪。 “我!” “是人是鬼?” “是人。” “是人也是坏人。” “那就是鬼。” “是鬼也是死鬼。” “那就是二丫头的死鬼。” 房内的云琪噗嗤笑出声来:“你终于肯来了。” “父亲去了之后,大娘便将我们绛萝轩里的人禁了足。”说着云琪嘤嘤的哭了起来,急的静华在窗外直搓手。 “现在府内都是大娘做主,平日里大娘也是不待见我们绛萝轩的,有父亲做主,她自是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现在父亲不在了,她就开始揉搓起我们来,大娘说要节俭,仆役的人打发了几个,月例钱也减半。我娘已遭百般挫磨,弟弟尚且年幼,”说着云琪抽涕的更厉害。 听到弟弟尚且年幼几个字,静华忍不住想发笑,心想贾一凡这孙子比成人还成人呢口中却说:“老祖宗呢?老祖宗平日里不是最疼天宝和你。” “父亲去后,老祖宗也就心灰意冷,每日吃斋念佛,再不管家事。” “二老爷贾商呢?” “二老爷和大娘最是沆瀣一气的,况且各院管各院的事,二老爷也不好过问。” “这穿越来的亲人就不是亲人吗?天宝不知道这些?”静华疼惜云琪,暗骂贾一凡废物。 “弟弟尚且年幼,有些事是不能叫他知晓,快且他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云琪说话间满是疼惜。 “那我就带你们一起离开这个虎狼窝。”静华斩钉截铁道。 云琪破涕而笑:“哪有嫁女,把母亲和弟弟一起嫁的,断没这个理,你有这个心就好。” “你暂且忍耐片刻,我定求母亲来求娶你。”静华笃定地说。 “我自是信你的。”云琪语气已变得羞赧。 回到国公府静华思忖了一会直接奔母亲住处而来。 长公主净了面正要安歇,看见静华从外面进来不解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就要返回长安,还不早生歇息?” “我想娶贾府二小姐云琪。” 长公主一听脸就变了色斥责道:“贾家正在居丧期间怎么能议亲呢。” “我知道,我现在只要母亲一个承诺。我听闻商二爷已经和姜家议亲,云琪是断不能嫁给姜浩斗的!所以我们要提前。” “好。”长公主敷衍道:“你还是尽快返回长安要紧。” 第五十四章 偷不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自古至今都是如此。 不出一日,贾太傅府大公子丁忧期间斗殴、喝花酒的消息就在整个洛阳城传开了。 第二日朝堂上礼部尚书田怀礼就向天子参了一本,天子恼怒褫夺了贾天宝的荫封,送了贾天宝八个大字,“有才无德,离经叛道。” 贾天佑虽然过继到孙氏膝下,毕竟是贾太傅亲生骨血,贾天宝世袭被褫夺,贾天佑自然就补了位。 孙氏喜不胜收,贾商却颇感意外。旨意下到贾府后,孙氏随后即带天佑至韵语堂跪谢崔氏照顾、栽培之恩。崔氏虽有些后悔当初没有过继天佑,但孙氏如此懂事,对孙氏的敌意也就少了些,况且自己手握孙氏的短处,孙氏不过也是自己手中的玩偶,想到天宝不能世袭,崔氏还是欣慰的很。但天宝饮酒偏被鲁弘文撞到此事也太过巧合,自己还未出手,却有人提了先。 自得了禁卫军总统领一职,鲁弘文被繁杂事缠身,红楼去的极少了,云裳自得清静,渐渐也去了求死之心。禁卫军总统领一应公事自有鲁达派人协办,鲁弘文不过挂个虚衔而已,但面子上功夫还是要做的,每天也只好假模假式的当值。 那日被贾太宝当众掐中脖子丢了脸皮,正在思量如何报复时,有人及时雨般地递了一把刀,传了贾天宝迎客堂喝酒的消息。 这一日朝堂上天子褫夺了贾天宝的荫封,鲁弘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从宫里早早地溜了出来,派小厮约了姜浩斗奔红楼而来。 鲁弘文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妾室贾云裳。 鲁弘文、姜浩斗两人偕行,刚走到云裳居住厢房的角门外就听到有瑶琴声,接着便听到了云裳唱曲的声音。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鲁弘文和姜浩斗站住脚,姜浩斗贴着鲁弘文的耳语,你的小妾几日不见你,在思春了。 墙的另一边随即传来佟余青的和声。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原来不是思春,是偷情。“说完姜浩斗哈哈哈的淫笑了起来,鲁弘文却气的胀红了脸,一脚踢开角门,用手抓住云裳发髻拖到厢房内,一把把云裳摔倒在地上。 “去把那奸夫给我擒来!”鲁弘文朝门外发了一声喊。不一会两个小厮把佟余青拖了进来。 “好一对奸夫**。爷今天就成全你们。”鲁弘文一脚踩在佟余青的后背。对小厮道:“把琴取来,爷也给你们唱个小曲助个兴,爷现在就成全你们,你们就在爷面前明目张胆的偷。” 看见两个人均没有反应,鲁弘文招招手:“去把他父母请来。”片刻工夫佟余青父母就被小厮们拖到屋门前。 “你偷不偷?!”鲁弘文恶狠狠的说,佟余青还是不理。 鲁弘文抽出刀走到门前,一刀砍下佟余青父亲的头来。 “你做不做?”鲁弘文继续问。 “你杀了我吧,你这个畜生!”佟余青心道,这穿越我不玩了,杀了我也许我就能回去了。 云裳早已呆若木鸡。 鲁弘文取过琴:“爷今天给你们唱个十八摸助兴。”说着自顾自唱了起来:“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姜浩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佟余青父亲尸首被拖了出去,可怜佟余青的母亲被活生生吓死。 这一边姜浩斗欺侮着云裳,那一边鲁弘文蹂躏着佟余青。 给爷喊:“崔静华!”鲁弘文道。 小厮们站在门外一起喊:“崔静华…崔静华…” 第五十五章 赚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贾太傅府内,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崔氏有喜。 第二件崔氏吵吵闹闹要分家,老祖宗自然是不许的,自柳氏和贾太傅离去,这一东院也太过冷清。老祖宗命人将绛萝轩和翠华庭重新修葺了一番与韵语堂连通一片,隔出几处院落将二老爷家院里的几个孩子接了过来,天宝、云琪、云翳,天佑、四姑娘云彩、任晓荭家的天赐、五姑娘云朵,几个孩子天天在一起陪着老祖宗,倒也热闹了很多。贾商每日外出营商、应酬,任晓荭和孙氏也乐得一起。另外长公主如今攀附上了吴娘娘,自然要和崔氏走的更近一些。这分家倒有些合府的味道。 崔氏却有些阳奉阴违,虽未分家却也有了分家的端倪,田产分割,各门不再领月例银子,老祖宗除外;饮食自理,老祖宗在一起聚餐的时候也是酒水钱均分。 王氏一家只落得绛萝轩一处宅院,丫鬟仆役崔氏也重新做了调派,除了侍奉王氏的叠翠、单留一个玲珑照顾云琪饮食起居,仆役也只分给绛萝轩两个老奴,一个负责后厨,一个负责杂役。 贾一凡却并不在意反而欢喜,尤其是分的洛阳城南那一百亩薄田,自己反而觉得像个地主了,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贾一凡所向往的庄园的主人。 为了查祭地之事给薛白买了处宅院,现在想建自己的农场反而囊中羞涩了。“去他姥姥的祭地、蛊毒!”贾一凡思忖着如何赚些银两,不单单为了自己的农场,也为了母亲和姐姐的生活。 迎客堂,半死不活的迎客堂。王涵自随静华去了长安,王嫣对于迎客堂也疏于打理,王嫣几次请求贾一凡帮忙,但都被贾一凡懒散的习性拒绝。今夕不同往日,贾一凡亲自找上门的时候,王嫣欣然应允。 “迎客堂给你了,随你怎么折腾,我自乐得清闲。”王嫣有些如释重负。 贾一凡真正接手了迎客堂,把迎客堂换了招牌改成了迎客会所,店内也重新做了装修,一楼饮酒,二楼赌博,三楼休闲娱乐,不接散客,一律实行会员制。 迎客会所高端大气上档次又不失神秘感就在洛阳城的街头巷尾传遍了。 平民百姓望而却步,达官贵人趋之若鹜。谁没来过迎客会馆就像丢了脸面一般。 贾太傅卒后于聪转而跟着贾一凡,有城府深沉、办事伶俐的于聪协助,贾一凡倒也省了很多心。迎客会馆开的风生水起,于聪也是功不可没。 懿欣不辞而别,贾一凡寻而不得,心里面也惦念的很,怕就怕懿欣落到贾商手里,贾商再起了杀心,贾一凡想去西府问一问,转念一想,贾商即使藏匿或者谋害了懿欣也必是不能承认的。再一想懿欣也是有武功傍身,一般人轻易伤不了她,也能自我安慰几分。 只好慢慢寻访,贾一凡暗想。 迎宾会馆开业不足一月,白花花的三千两银子就被于聪放到了贾一凡眼前,于聪眼里冒着贪婪的绿光。 贾一凡命于聪叫进所有的伙计、跑堂、花娘、庄家、博头,指着一箱箱银子:“你们随便拿,拿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 众人愣住不敢动手。 “还不谢过小爷!”于聪在一旁提醒这群犯愣的几个人。 众人醍醐灌顶般的接二连三跪在地上:“谢小爷赏。” 贾一凡招呼众人起来:“只要好好干,小爷我亏不了你们。” “大气!”于聪竖起了大拇指。 “老于你想要什么?”贾一凡拍着于聪的肩膀。 “钱财对我来说身在之物,跟着小爷玩的开心,我也长了见识。我就要你干什么都带着我。”于聪说的诚恳。 第五十六章 大荒山 洛阳城北三十里有一座山名曰大荒山。 大荒山有一座岭名曰聚侠岭。 聚侠岭原有一伙草莽山寇云集,后朝廷派兵将此群人尽数斩杀于岭上,人头割下悬挂于树梢示众,自此聚侠岭就被人称作断头岭。满树人头,杳无人迹,阴风森森,暗夜闪烁点点鬼火。 聚侠岭有一山洞原叫阴风洞,阴风洞原是草莽山寇的议事厅。现山寇已死,山洞遗弃了很久,早已是杂草新生,虫蛇聚集。 子时,阴风洞走进四个黑衣人。 每两个人抬着一个麻包。 一个黑衣人在洞壁摸索了一下,找到一个机关,使劲一扭,吱吱呀呀的声响过后,洞壁竟然漏出一个洞口。 四个人抬着两个麻包相继走了进去。 穿过狭小的洞口,洞里却灯火通明,开阔很多。 提刀持剑的黑衣人来回巡视。 看见四人,打了声招呼,又有新的宿主了? 四人点头。 快送到圣手娘娘那里。 四人应了声好,朝洞的更深处走。 洞越走越开阔,越走越潮湿阴冷。 洞的尽头,一个挨着一个小山洞相连着,洞里传出女人凄厉的叫声和绝望的哭喊声。 四人止住步。抬手行礼,娘娘,公子又送来新的宿主。 咯咯的一阵怪笑,一个身材瘦小头罩黑纱的女人站在麻包前。 公子送来一个男子。公子说,虽不能做宿主,却可陪伴娘娘,山洞清冷,怕娘娘孤寂。 女人又是咯咯一阵怪笑。打开束紧的麻包口,佟余青的一张脸就漏了出来。 女人抚着佟余青的脸颊道,替我谢过公子,多么俊俏的脸蛋,说着嘴巴贴了上去,亲了一下,又咯咯的怪笑起来。 这个我带走,那个女的扔进山洞里吧,跟公子说,宿主太少,公子还要多上心才是。 黑衣人应了一声,抬起另一个麻包,退了出去。 女人夹起佟余青向寝室走去,老娘今天也要开开荤。 咯咯的怪笑声在山洞里回荡。 树大招风,迎宾会馆生意空前火爆,自然就会有人看着眼馋又眼气。 姜永山、贾商在这京都里都有酒楼,近日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大儒富商口口相传的都是迎宾会馆,这也引起了姜永山的注意。 姜永山自然是不便露面的,叫了管家给贾商传了话,学习学习迎客会馆的经商之道。贾一凡对贾商也无半点隐瞒。 “懿欣父母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贾一凡盯着贾商,“现在懿欣失踪是不是你干的?!” 贾商的脸瞬间变了色,却不回话盯着贾一凡,想听听贾一凡接下来会说什么。 “以前你做什么事情我不管。如果你伤害了懿欣,,那你就不是我的二叔了。”贾一凡依旧盯着贾商的眼睛。 贾商的心放下一半,脸上强挤出几丝笑容:“懿欣失踪真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想到自己有把柄攥到别人手里,心里还是系了一个疙瘩。 不几日姜永山的瑶池会馆和贾商的群芳会馆就大张旗鼓地开业了。 第五十七章 花朝节 银子有了,洛阳城南那一百亩薄田上也动了工。酒肆、茶坊、赌场、青楼、狩猎场、购物中心一一建立,既有高端会所又有平民化消费娱乐。一时间洛阳城内平民富贾、达官贵人趋之若鹜,洛阳城外各州府县郡里的人也闻风而来。贾一凡懒于管理,一切交由于聪和王嫣打理,自己倒也落得清闲。 相比之下洛阳城内的会所就门庭冷落了,凡事都是物以稀为贵,过尤则不及。姜永山和贾商好不憋闷。 于聪个性虽百变玲珑却也是忠心事主的一个人,贾一凡自然放心,虽于聪视金钱如粪土,但贾一凡还是给了于聪三成股份、王嫣分得三成、自己留下三成,最后一成给了薛白。 崔氏本想排挤二房没想到却成全了贾一凡了,崔氏虽然郁闷却无可奈何。 贾一凡单选了一处僻静之处,建了一座农家院,农舍前清溪细流,农舍后风吹竹林、山花烂漫,农舍内房舍井然、菜畦碧绿、果树成荫、鸡鸣狗吠。这里安静祥和与世隔绝宛如世外桃园一般。贾一凡喜欢向晚时分,坐在被篱笆圈起的小院内,看炊烟袅袅,看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小院的饭桌上。 王天汉夫妇、于聪的父母妻儿也都搬至小院居住,远离洛阳城的喧嚣,小院显得悠闲而宁静,王氏却不愿搬出来,总觉得越了矩一般,云琪无奈只好在绛萝轩内陪伴母亲。但有王天汉等人在小院也不觉得冷清。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农历二月十二日,花朝节,百花生日。 在洛阳,不管达官贵人,还是市井百姓,在花朝节这天都要野游,挑食野菜,品尝时鲜。 农户更是以花朝日之阴晴,占卜全年的丰收,传说花神掌管着植物的春种夏养,因此农户更是家家祀奉。 花朝节更是小姐们的最爱,祭祀花神、赏红扑蝶、制作花糕,花朝节更可以称之为女儿节了。 今年贾府小姐们花朝节最好的去处自然是贾一凡的小院,为了此次花朝节,贾一凡特地在小院不远处建了一座花神庙。 贾一凡约了云琪、云翳、云朵、天佑、天赐、王嫣前来,虽说贾太傅丁忧刚过一年多,但老祖宗却也不加管束,太傅府近期糟心事太多,老祖宗也想排解心内忧烦,听闻贾一凡花朝节攒了饭局,也早闻贾一凡小院的清幽,因此也要来看一看。 贾一凡也去鲁国公府去邀请云裳,但被府内人拒了出来,说是夫人身体不适,贾一凡也无可奈何。 老祖宗要来,王氏、崔氏,孙氏、任晓荭自然是要陪着。这接贾府女眷的车就排成一条长龙。 花神庙内供奉着花神的塑像,庙内设供,以祝神禧。众人祭过花神,老祖宗发了话:“你们年青人乐趣自与我们不同,你们各玩各的不用陪我们。”众人正巴不得如此,一个个喜形于色。 云朵、云翳采花扑蝶,云琪、王嫣剪纸系在花树上,王氏、孙氏挖野菜,任晓红做花糕,崔氏则陪着老祖宗游玩。 一时小院内外好不热闹。 向晚一众人聚于小院内,老祖宗意犹未尽,提议行花令,丁忧期间虽不能饮酒却可以喝茶。 任晓荭最喜热闹忙附和:“最好!最好。”接着任晓荭讲了飞花令的规则。 “老祖宗先起个头。”孙氏递给老祖宗一杯茶:“跟老祖宗行令,终归都是输。” “花近高楼伤客心。”老祖宗拿起一块花糕:“我这花落在了第一个字。” “落花时节又逢君”。崔氏坐在老祖宗下首,接着行令。 “春江花朝秋月夜”王氏说完看着孙氏道:“该你了。” “人面桃花相映红”,孙氏笑了笑:“这一句还是我憋半天想出来的。” “我胸无半点笔墨我还是喝茶吧。”任晓荭羞赧一笑,喝了一口茶水。 “云琪你继续说。”老祖宗点了将。 云琪思忖一下道:“不知近水花先发”。 “出门俱是看花人”云翳抢着道。 “深巷明朝卖杏花”云朵年龄虽小却也饱读诗书。 一轮完成,老祖宗道:“宝儿,下一轮你起头。” 贾一凡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花朝月夜动春心。” “宝哥哥这是想娶媳妇了,羞也不羞!”云翳用手刮着脸嘲笑贾一凡。 众人哄堂大笑。 第五十八章 真相 最美好的时光过的总是最快的。 夕阳西下的时候,老祖宗已经乏了。这一桌人渐渐散去,贾一凡睡不着,守着这一院的苍苔露冷、夜径风寒。 “如果一切能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贾一凡一声轻喟,无限惆怅起来。这一发呆竟已午夜时分。 贾一凡抬起身正要去入睡,却听得屋顶有脚踏瓦片的轻微声响,借着这月朗星稀,贾一凡发现房上多了几条人影。 “蹭!”贾一凡拧步提身上了房,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扫把,扫把一下子扫到其中一人脚踝处,随着呀的一声,被扫中的贼人,跌下房去。其余几个人一惊,扶起落地的贼人匆忙逃散。 贾一凡不紧不缓的跟着,贼人钻进一个山洞里消失不见。贾一凡弯身钻进山洞,向山洞更深处摸索着前进着。 山洞昏暗逼仄,走了约半个时辰山洞渐渐明朗起来,贾一凡看见一个人,蹲坐在山洞中看着自己。 “宝兄弟别来无恙啊!”无毒咯咯咯地怪笑。 “孙子还真的是你。”贾一凡丝毫不惧也笑了。 “是我也非我,不知宝兄弟说的是哪一件事。”无毒席地坐在洞中。 “洛阳女子失踪案。” 无毒摇了摇头:“但失踪女子全都在这个山洞里。” “二皇子祭地时的种种事故?” “那倒是我的小把戏。”无毒得意洋洋。 “为什么?”贾一凡问。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毒停顿了一下:“净问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成了姜永山的一只狗。”贾一凡追问。 “各得所需而已,你却说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姜永山的狗,我是圣手娘娘的狗。”无毒说完,汪汪的叫了两声。 “天佑中的蛊毒呢?”贾一凡急于想知道真相。 “非我所为!你终于问到跟自己相关的事了。”无毒说的倒也诚恳。 “其实我也知道非你所为,那个时候我们在华山玩的正欢。”贾一凡若有所思。 “你不用问我是谁干的,我也不知道。你快问我一个有价值的问题,比如谁一掌把你拍下落雁峰了。”无毒有些急不可耐。 “那自然是你了!”贾一凡点指着无毒。 无毒哈哈一阵笑:“宝兄弟就是聪明绝顶,其实我也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谁那么想我死啊!”贾一凡也笑了起来。 “自然是你们贾府里的人,最毒莫过妇人心。不过我也奇怪的是你们贾府居然有人跟圣手娘娘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无毒想不明白摸了摸脑袋。 “圣手娘娘?”贾一凡问。 “一会你就会见到他了。”无毒说:“你应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真像,因为你快要死了!” 第五十九章 制蛊 阴风洞内贾一凡醒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无毒,一个样貌怪异的女人正用阴鸷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 “这应该就是无毒口中的圣手娘娘。”贾一凡暗道。 “从来都是以女人为宿主,不知换作男人会有什么奇效。”圣手娘娘自言自语:“传说曾有人将男子做成毒蛊人,我也试上一试。” 圣手娘娘说着拿出一只金蚕,用手挤住贾一凡的两腮。金蚕还没进体内,贾一凡已经感觉浑身奇痒无比,有无数的虫子在体内窜来窜去。 自此后,圣手娘娘把贾一凡禁锢在自己的房间里,秘密制蛊。每日把前日种的金蚕引出来,又把新的金蚕种进去,然后将女人的血液来喂养贾一凡,看到贾一凡没有猝死,心中欣喜不已。 这日圣手娘娘翻看《毒蛊经》,书中有云:“以南邵之鬼草花做药引,可以提高毒蛊人的功力。圣手娘娘起了尝试之心,将阴风洞一应事物安排好奔南邵而去。” 圣手娘娘走后,这洞内巡查的人也就松懈下来。洞内都是一群将死之人,即使敞开洞门也不会有人爬出这洞口。因此巡查的人三五个聚在一起饮酒或下山淫乐。 这日贾一凡蛊毒发作,负责每日定时给贾一凡引蛊、种蛊、喂解药的人偷偷溜下山去了。贾一凡又痛又痒,一会如置身火海,一会又如坠入冰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受的他满地翻滚,嘴里哇哇乱叫。 屋内的东西全被贾一凡打翻,圣手娘娘盛装药物的瓶子散落一地,各类药丸,药粉全都散落开来。贾一凡想也不想,一把把抓起地下的药物胡乱吃了起来。 不知昏睡了多久贾一凡醒了过来,浑身神清气爽,无一丝不适的感觉,神志也清醒很多,只觉腹中饥饿难忍,肚子里发出各种虫子的怪叫声。 屋内有一碗残羹,贾一凡抄起来倒进嘴里却哇哇的吐出来。 巡查的人下山玩乐回来,想起贾一凡来,带好金蚕和女人的血液来到圣手娘娘的房间,一开门看到屋里的杂乱,狠狠的踢了贾一凡几脚,然后给贾一凡取出体内的金蚕又种了几只进去。贾一凡没有丝毫感觉,只是觉得腹内饥饿难忍,嘴唇发干,牙齿发痒,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气血直冲天灵盖。一碗女人鲜血喂进去之后,贾一凡安静下来,如常人一般。 贾一凡暗自想,世上有以毒攻毒一说,难道自己胡乱吃了一些药,平和了身体的毒气。休息了片刻,贾一凡将地上散落的药丸都捡拾起来收好,却意外发现了两本书。 一本《毒草经》、一本《奇经八脉》。 贾一凡每日晨昏依照《奇经八脉》修炼。吸气吐纳,提挈天地,把握阴阳,独立守神,肌肉若一,这一口丹田气从上丹田运行到下丹田,修元神,储精气,身神合一。《毒草经》虽然晦涩难懂,偏贾一凡天资聪慧,又加上圣手娘娘居住的地方一应东西俱全,这经书上所载的制蛊巫术倒也慢慢的学的七七八八了。贾一凡现在虽然与常人无异,但每日必须饮一杯女人血,以血为食,贾一凡是苦恼,却无破解之法。 云裳自被掳进阴风洞便被扔进一个狭小山洞里,手脚都用铁链锁住,每日有人专门过来喂水喂食,定期也有人过来从自己身上种蛊、取血,,身心俱受无比煎熬,痛苦难当,恨不得立刻就死。 第六十章 破洞 《毒蛊经》有云,南邵鬼草花,一则可以提高蛊毒的威力,二来可以控制人的神智。 圣手娘娘得了鬼草花自是兴奋不已,回到阴风洞迫不及待就想在贾一凡身上一试。看见贾一凡言行举止虽与平时无异,但气色却好了很多。圣手娘娘心生诧异,却也找不出原因。 一番调制圣手娘娘将鬼草花给贾一凡服用下去,念咒做法施起蛊来。一切与书中记载无异,贾一凡完全被圣手娘娘意念控制住。大功告成。圣手娘娘咯咯一阵怪笑。 “一定要进城把这消息告诉姜公子。”圣手娘娘自语。蛊毒虽然可以扰的京城不宁,但毕竟不能动了当今天子根基,如果建起一支蛊兵,灭了这当今圣上,就指日可待了。 圣手娘娘走后,贾一凡调息运功,有了鬼草花的功效,这练得七七八八的《奇经八脉》竟然功成了。 姜浩斗的私宅里鲁弘文皱着眉头心绪不宁。 农历五月初五,端阳节,食粽。临近端阳节崔氏去玉坤宫给皇太后请安,从玉坤宫出来崔氏先到鲁国公府传了皇太后的口谕,近几年端阳节皇太后最喜食的就是贾太傅府内进献的八宝粽,而这八宝粽只有云裳做的才最对皇太后的口味。 自把贾云裳送进阴风洞后鲁弘文一直以夫人有恙在身而拒了外人往来,崔氏也被拒了两次,如今皇太后发了话,鲁弘文不知道如何搪塞了。 鲁弘文来讨姜浩斗的主意,姜浩斗也束手无策。 圣手娘娘突然到访,报了毒蛊人练成的好消息后,姜浩斗看着鲁弘文捶了一下手:“有方法了!” “哦?”鲁弘文面露喜色看着姜浩斗。 “看来要牺牲圣手娘娘的的阴风洞了。”姜浩斗向圣手娘娘拱了拱手。 圣手娘娘和鲁弘文还是不解。 “鲁兄先去大理寺报个失踪案。”姜浩斗说着看着鲁弘文:“然后鲁兄将大理寺追查的方向引向阴风洞,刑部衙门拿人的时候,鲁兄自然就好操作了,鲁兄莫忘了这刑部尚书可是鲁国公一手提拔。” 三个人窃窃私语一番。 圣手娘娘却另有所图,圣手娘娘想验证下这毒蛊人功力如何,正愁没有机会。 贾一凡未找到破解嗜血之法,暂时隐忍在阴风洞内,每日修习《奇经八脉》内功心法,或者研习《毒蛊经》上的奇方异术,大有进益。 这一日圣手娘娘不在,阴风洞外一片嘈杂,贾一凡摸索着走出禁锢自己的山洞,一个巡查的黑衣人立刻发现了他,黑衣人还未开口,就已经倒在地下。 从起身到伸手拧断巡查的脖子只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贾一凡也没料到自己的身形竟是如此之快。 洞内其他几个黑衣人见状忙招呼了一声同伴围了上来。贾一凡微微一笑,憋了这么久的怨气终于可以宣泄一番,贾一凡大喊一声:“来啊!”随着这一声喊,贾一凡提身窜出,但听得咔嚓咔嚓骨头被捏碎的声音不停地传来。 第六十一章 毒蛊人 贾一凡拍了拍双手,这一口怨气终于出了几分,稍微缓了会缓心神,就听到洞外传进来一阵怪异的笛声。贾一凡微微一笑,随之整个人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至洞口。 刑部衙门的捕快早已把洞口封住,贾一凡一眼看到鲁弘文夹在众人之间,看见贾一凡身影鲁弘文高喊一声:“贼人出来了!” 众捕快立刻围了上来。 笛声,再一次骤起! 贾一凡如着魔一般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一个个捕快被抛起来又重重地跌在地上。 “快放箭!”鲁弘文又一声喊。 箭矢如雨,贾一凡被破退回洞内。 “莫要伤他。”圣手娘娘忙道:“他已经被我控制,公子可以放心。” 阴风洞内贾一凡只好另辟出口,却意外地发现了云裳和佟余青,看见云裳被折磨得没有一点人形,贾一凡恨不得立刻冲出洞外拧断鲁弘文的脖子。 佟余青一把抓住贾一凡:“我要穿越回去!我要穿越回去!” 贾一凡并没有理佟余青,蹲下身来,但见云裳的血管内有些异物蠕动,心中已经明白云裳被种了蛊。依《毒蛊经》所言解法,贾一凡咬住云裳的脖子吸食起来,蛊虫顺着血管向脖颈处移动。 “原来洛阳蛊毒一直是贾太傅的大公子作祟,落地能言果然是个妖人!”鲁弘文一挥手:“杀了这个妖人,居然噬家姐的鲜血!” 又是一阵箭雨,贾一凡左手夹起佟余青,右手夹起云裳冲出洞外,任凭圣手娘娘笛声不停地鸣响,头也不回。 月圆夜,冷风乍起。 几日未饮食女人血液,贾一凡变得狂躁不安,变得癫狂。运气凝神抵御也克制不了内心的狂躁。 贾一凡知道自己必须要喝血了。 强撑着走进院中,院中有一鸡笼,鸡笼内养了几只母鸡。贾一凡一探手伸进鸡笼里,抓出一只母鸡来,两手轻轻一拧母鸡脖子,鸡血飞溅出来,贾一凡把嘴贴在母鸡伤口处使劲吮吸起来。 哇的一口,嘴内的鲜血被贾一凡吐了出来。贾一凡把母鸡使劲摔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抱住头呜呜怪叫。 佟余青面无表情地守着云裳的尸体,对贾一凡的癫狂视若无闻。 小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女人掏出短刀划破手掌,鲜血就汩汩的流了出来。贾一凡看见鲜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女人把手掌放在贾一凡嘴边,贾一凡贪婪的吮吸一口。 聚侠岭,满树人头,杳无人迹,阴风森森,暗夜闪烁点点鬼火。 没有什么不同。 阴风洞早已一片灰烬,空气中弥散着腐臭的气息。 贾一凡仗剑立在洞前问:“你烧了阴风洞?” “我烧了阴风洞。”女子说完反问:“你变成了毒蛊人?” “我变成了毒蛊人。”贾一凡道。 “大理寺已经发了海捕公文缉捕你!”女子说完又问:“你是怎么逃出阴风洞的?” “我学会《毒蛊经》和《奇经八脉》。” “可《毒蛊经》和《奇经八脉》也解不了你身上的蛊毒,不过我回来了。”女子说话的时候眼睛已经约了湿润了。 “你身体有多少血?”贾一凡问。 “至多八斤。” “人失去多少血会死?”贾一凡又问。 “不到两斤。” “所以懿欣你救不了我。”贾一凡看着懿欣:“死之前能看到你我也放心了。” 第六十二章 杀人 报私仇断头取血,泻旧恨杀人诛心。 夜黑风高。 夜没有完全黑透,夜空中有点点星火。 风刮的不急不缓,温柔间又带着微微凉。 洛阳城,城外三里的官道上一位公子骑着马朝城里而来。 马上的人并不着急,信马由缰,马蹄踏着官道的尘土踏踏作响。 行将城门角,马上人腾身下马,这马竟然也不管,自顾自向城墙走来。走到城墙底向上望一望,脸上微微一笑,一提身身子已越过城墙。 这洛阳城还是这座洛阳城。 这青石板路还是那条青石板路。 少年加快脚步,向红楼方向飞奔而去。 红楼内依旧灯火通明,虽然是深夜,这灯光照的这座院落却如白昼一般。 少年咬了咬牙。这院墙自然比不过城墙高,轻轻一跃便到了院子里。 院子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偶有梆鼓声和巡夜人的脚步声传来。 少年在院子里转了一会,转到一间厢房外。 厢房内却热闹的很。 桌上杯盘狼藉,这喝酒之人已经处于的半醉半醒之间,一个名叫二盛子的人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给爷再倒上一碗,爷把你们全喝趴下。” “二爷自是海量,您就饶了我们吧”。众小厮、家丁一齐恭维道。 二盛子又喝了一碗:“全给爷干了,谁也不许偷奸耍滑。” 众人端起碗一饮而尽。 其中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喝了一杯,站起身道:“二爷我方便方便去。” 二盛子朝他屁股踢了他一脚,这人就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屋门。 出了门,起了一阵风,一阵阴风,这人不禁一阵哆嗦,喊了声冷,人已经栽倒在地上。喉骨已被少年硬生生捏个粉碎。 少年笑着用脚踩住死尸,两手抓住死尸的头用力一拧,脑袋就拧了下来。少年又是微微一笑,从怀中居然掏出一个碗来,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腕。 少年接了一碗血一饮而尽,这胸中翻江倒海的戾气变得平和。少年自言自语:“这血虽不及女人血甘甜,这血腥气却一样沁人心脾。” 少年抬起袖口,擦了擦嘴上残余的血渍,一只手拎起刚拧下的家丁的头走到厢房外面,手用力一甩,头破窗而入,这头颅刚刚好落在桌子中间,这眼睛居然还是睁着的。 二盛子等人揉开醉眼看清这桌上子飞来之物,妈呀地喊叫了一声,全都蹦了起来,这酒也就醒了七分。 谁!谁!屋内众人一齐呐喊,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杀人者,贾天宝是也。” 第六十三章 诛心 懿欣一早起来不见贾一凡,正焦急的时候,贾一凡正缓步走进院中,满面风尘。 “你进城了?”懿欣迎了上来。 “进城了。”贾一凡话语间透漏出一股疲惫感。 “你杀人了?”看着贾一凡身上的血迹,懿欣从农舍内拿出一件长衫来。 “杀了。”贾一凡洗掉手上血迹。 “杀了几个?” “一个。” “一个?本以为你杀了所有你想杀的仇人。” “那样岂不便宜了他们,贾一凡冷笑,我已定好规则七天杀一人,仇要一点点报才畅快。” “杀人诛心!你不光想杀死他们的人,你也想杀死他们的心,可为什么是七天?” 贾一凡点头,发出一声冷笑:“七天我必须喝一次人血!” “我也想杀人,可我却不能杀他!”懿欣说着心内五味杂陈:“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快意恩仇就好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我二叔?”贾一凡说完又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忙闭口不言了。 “贾天宝,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恨!”懿欣咬着牙。 贾一凡嘴动了动,还没说出话,一条黑影扑向贾一凡,手指张开向贾一凡的脖子抓去。 “没名儿住手!”懿欣急忙喝止住没名儿。 没名儿不解:“你不是说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贾天宝!” 贾一凡疑惑地看着懿欣,懿欣尴尬的笑了笑:“玩笑话,他竟当真了!” “这个农家院的主人就是没名儿。”懿欣转移话题:“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也很疑惑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贾一凡指着没名儿。 “师父料定你有吗难,吩咐我来救你,而他曾经救过我的命。”懿欣指着没名儿,没名儿憨憨地笑了。 自从上次贾一凡把一颗脑袋扔在酒桌上的时候,二盛子等人早已如惊弓之鸟,连着七天红楼里比较安宁,二盛子等人的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鲁弘文和姜浩斗听闻贾一凡杀人的事,每日里提心吊胆,躲起来不出。红楼里也明显戒备森严了,持刀执剑的人增多了五成。 但人总有落单的时候,落单的时候就是贾一凡出手的时候,贾一凡出手很快,先用手捏断对方喉咙,再把脑袋拧下来,血流出来的时候,拿玉碗接中间那一段心头血,最是有血腥气。 贾一凡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碗来,接了一杯心头血一饮而尽。 擦了擦嘴角的血,贾一凡嘴角漏出一丝冷冷的笑容。 七天杀一人。 七天是自己要喝血的一个周期,虽然男人的血不能抑制蛊毒,但这血腥气也能叫贾一凡心绪片刻安宁。 拎着一颗死人脑袋的贾一凡寻找起二盛子来。 人紧张了很久一松懈下来就容易犯困,二盛子也是,紧张了七天心稍稍一放松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贾一凡悄悄地把脑袋放在二盛子床头,冷冷一笑,在屋内的墙壁上用血写了几个大字,杀人者,贾一凡! 二盛子一觉醒来自然是疯了,人头,全是人头。 农家院内没名儿正在做饭,贾一凡走进院中的时候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饭菜的香气,贾一凡才突然发现自己很久没有饥饿感了,有几顿饭没有吃,贾一凡已记不清,想到这一点贾一凡突然觉得恐慌。 没名儿已经把饭菜摆上桌,温柔地喊出懿欣的名字。懿欣轻盈地从屋内走出来,手中端着一只玉碗,一只晶莹剔透盛满鲜血的玉碗。 “我说过你救不了我!”贾一凡说话的时候心中的内疚感和对懿欣的心疼交替袭来,心中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没名儿已经在大快朵颐,边吃边喊着好吃。当一个寂寞了很久,突然间有两个人陪自己吃饭的时候,心底的荒芜感骤失,随之而来的是喧嚣和热闹,没名儿喜欢这种感觉。 “我们去找师父吧,师父一定能救你。”懿欣放下筷子。 “我没想好怎么报仇,也没有想好什么时候离开。”贾一凡喝干玉碗中的血。 “你知道,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毒蛊人。”“我是毒蛊人,天佑中蛊的事件,我母亲的罪名也就坐实了。”贾一凡接着说:“听说和我有关的产业都被查抄了。” “小院还在,有于聪和嫣姑娘照应,夫人也不会受太多委屈。”懿欣安慰道。 “我现在还不能去见她们,也不能带他们一起走,一个被缉捕的人,她们跟着我也不会安宁,所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证清白。” “可你现在是在杀人!”懿欣不解。 “我是在挑衅,我要引圣手娘娘出来,她自以为控制住了我。”贾一凡恨恨道。 七日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对于贾一凡来说七天却像七年一样漫长。 红楼内居然有禁卫军入驻,但是无论有多少人守卫,对于贾一凡来说进出红楼,都如出入无人之境一样。 贾一凡如鬼魅一般,贾一凡就是鬼魅,只有鬼魅才会喝人血。 现在贾一凡端着一碗人血坐在红楼院子里的石阶上。 贾一凡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自己想食其肉啃其骨的人。 这个人居然来了,这段日子如人间蒸发的一个人,今天却大摇大摆的在红楼院子里走动。 贾一凡起身,把碗收进怀里擦了擦嘴角道:“你终于来了。”说话间身形一晃蹿了出去,这一只手刚要掐到鲁弘文的脖颈时,却被一只手凭空抓住。 一只女人的手,还有瘆人般咯咯的笑声。女人轻佻道:“小冤家,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贾一凡抽出手身体向后退了退,抬眼一看,来人正是圣手娘娘。 “你还没死我自然也要活着!”贾一凡咬牙切齿道。 圣手娘娘又是咯咯一阵怪笑:“没想到你大难不死。”说话间人突然往前一窜一只手向贾一凡抓来。 贾一凡一闪躲开,手探出来直锁圣手娘娘喉咙。 “小冤家,这功夫练得还有那么点意思。”圣手娘娘脖子往下一缩,身子却往前窜,右手伸出居然在贾一凡胸前抓下一块肉来。 贾一凡疼的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把碗掏了出来,接了一碗胸前流出的鲜血,一口口喝了下去:”这血浪费就太可惜了。” 圣手娘娘和鲁弘文看的竟一时呆住。 第六十四章 翻版 贾一凡一欺身又扑了上来。 这次目标却不是圣手娘娘而是鲁弘文。 鲁弘文没有留神,向后退了一步,口中吓得妈呀叫了一声,一缩脖子,头发却被贾一凡薅住,贾一凡一用力,生生拽下一块头皮来。 圣手娘娘忙从一边欺身过来挡住贾一凡,口中笛声骤起,贾一凡虽不受圣手娘娘控制,但这血瘾却被勾了起来,心内烦乱,五脏六腑如波涛翻滚,意乱神迷。贾一凡向后一跃退至院墙边,提身上墙,翻墙而去,猛然间头昏眼花一头栽倒在地上。 圣手娘娘追赶至墙外不见一个人影,圣手娘娘自言自语地叫了一声:“小冤家,闻着味我也能找到你。” 女子闺阁内,还未睁开眼贾一凡先闻到一股清香的脂粉气,紧接着入耳的是悦耳的琴声,琴声悠扬婉转,如清泉流淌,又如鸟儿啁啾,一折三叹。 这琴声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贾一凡尽力睁开眼,只见一位女子盘膝坐在地上,一头如瀑青丝,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乳白色纱衣,腰若细柳,肩若削成。但见女子十指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 一曲已闭,女子站起身,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轻柔柔美。 “是你!”贾一凡虽然惊讶却也故作平静。 “是我,长安一别已是一载了。”李潇潇一声轻喟。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今天你却把我救了。”贾一凡从床榻上起身继续道:“你不应该救我,因为我疯起来是专喝女人的鲜血。” 李潇潇一笑:“你已经喝过我的血了。” “这是哪里?”贾一凡疑问道。。 “你不用知道这里是哪里,你只需知道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李潇潇走到琴边:“很久没有听到公子的琴声,不知公子的琴艺是否精进!” 贾一凡坐在琴边轻抚琴弦:“献丑了,算是给姑娘的答谢之礼。” 这一幕仿佛一年前,李潇潇生出一种恍惚感,分辨不出今夕是何年。 懿欣等不到贾一凡回来有些着急,看到懿欣一副焦急的神态没名儿也急。没名儿在门口的树上窜上窜下始终不见贾一凡的影子。 “我们进城吧!”没名儿建议:“也许天宝哥在城中玩的尽兴忘记了回来。” 懿欣也等的失去了耐心,去城中寻找又不知道该去何处,又担心自己出去天宝回来两个人又错过,一时踌躇起来。 思前想后半天懿欣咬咬牙道:“没名儿你在家中等我,如果宝公子回来将我房间内的那一碗血喂给他喝。” 没名儿虽然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但自从遇到懿欣后确耐不住寂寞了,一个人的时候没名儿的心就会发慌。 没名儿执意要跟着。 “你敢跟着我,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了。”懿欣假装生气,没名儿就真的怕了。 懿欣走出几步仍不忘回头叮嘱:“记得不要乱走,等我们回来。” 没名儿朝懿欣摆了摆手,人却噌的一声跳到树上,看着懿欣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洛阳城内的青石街上走着一个女子,女子漫无目的,目光焦灼。 少爷去过的地方自己去了已不止三遍,仍然没有见到少爷的影子时,女子不仅目光变得焦灼,心也变得焦灼起来。 女子想一个人最想去也最想回的地方就是家。也许少爷会去太傅府看母亲和姐姐,女子思忖着在太傅府外一守就是三天。 尽管有可能遇到自己想杀却不能杀的仇人,女子也顾不上管了。 三天后公子仍旧没有现身,太傅府的王夫人却被府里的下人驱逐了出来。 虽然王氏毒害天佑的事件因贾天宝毒蛊人身份的曝光而罪名坐实,但大夫人崔氏还是心存慈悲,崔氏禀明了老夫人只是将王氏驱逐出府。 前些时日一家人还在贾天宝的小院中行令饮茶,时过境迁一转眼一家人就反目成仇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一个人绝望的时候也就没了活着的念想。 王氏一脚迈出府门的时候突然就不想活着了。 一个人与其死在外面做个孤魂野鬼还不如死在府里有个归宿,想到此处王氏一出门便一头向府门的门框上撞去。 没名儿在树上一站也是三天,看见懿欣扶着一个妇人向农家院走过来的时候,没名儿笑了,提着的心也放在了肚子里,一提身没名儿从树上跳下来,没名儿居然趔趄了一下,一个人在树上站的久了,腿自然变得酸麻。 “公子还没有回来?”这是懿欣见到没名儿最想问的一句话。可从没名儿口中得到的答案令懿欣失望至极。 懿欣扶着王夫人走进的房间,看着桌上那一天碗血变得粘稠时,竟怔怔地站在那怅然若失。 “姑娘,你为什么要救我,有时候一个人活着很难,死了反而是种解脱!”王氏挽住懿欣的手:“我认识你,你是陪在天宝身边的那个女孩子。” “您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少爷了!”懿欣扶王夫人坐下“少爷去过还活着!” “府内的人都传天宝已经死在阴风洞了”王夫人用怀疑的目光焦灼看着懿欣。 “夫人没听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既然死了,官府为什么还要发海捕公文?”懿欣给王夫人斟了一杯茶。 一个人情急之下就会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没有时间思考,王夫人喝了一口茶后,突然不想死了,想见天宝的念头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你知道天宝在哪?”王夫人又站起身握住懿欣的双手。 懿欣摇了摇头:“但我!知道公子还活着。”懿欣又看了一眼桌子上那碗我已经粘稠的鲜血自言自语又像是道:“已经超过了七天了。” 没名儿探头进来:“我逮了只兔子,欣儿我们烤兔子吃可好。” 王夫人抬头看了看没名儿,竟一下子呆住,这样貌活脱脱的一个太傅的翻版。 第六十五章 野狼谷 农家院不远处有一山坡,山坡上山花烂漫,山坡底野草丛生,荆棘遍布。 山坡的半坡上不知何时又填了一座新坟,新坟的不远处是一座旧的坟茔,没名儿跪在这座旧的坟茔前一边烧纸一边哀思。 王夫人和佟余青并排站在新坟前面,一时间无限伤感。 懿欣则在一边感叹道:“没想到没名儿居然和太傅府内也有如此多的渊源!” 王夫人走到旧的坟茔前,伸出双手慢慢抚摸墓碑上的“兰盈”二字,擦去墓碑上的尘土,眼中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王氏想起了柳萌娘、想起云裳、想起贾太傅、想起弟弟王继刚、想起失踪的天宝,身体颤了两颤,懿欣忙上前扶住王夫人。 最近一次得到天宝的消息是,天宝灭了五毒教全门一百八十五口,武林盟主一剑飘红发了江湖追杀令,未果,贾天宝如人间蒸发一般。 又一年江湖突然出现一大帮派“太平帮”,太平帮始于南邵,迅速崛起,帮众万人,善用火器。 又一年太平帮揭竿而起推翻了南邵国国主拓跋宇,建国,国号无忧,国主不喜理政,提倡人人平等,平分土地,男耕女织,全民皆兵。 这年年尾,鞑靼国花刺摩突然起兵,格尔木兵困野狼谷,生死攸关之际,拿督冲出重围,直奔洛阳求援,没想到天朝圣上却也不发一兵。 不是圣上不想发兵,是鲁达等一干文武朝臣不同意发兵。鲁达很清楚格尔木勇猛有余而野心不足。其实说到底也不是格尔木野心不足,是格尔木不受自己掌控,譬如当年格尔木兵发边关时,鲁达是希望格尔木声势更大一些,大到洛阳的臣民们感到要亡国的气势,格尔木却草草收场,占了边关三座重镇便进京求和,这声势不足以震动洛阳的朝堂,鲁达内忧外患之际挺身而出取而代之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鲁达也庆幸自己对格尔木一直保持怀疑态度和心存戒备的,草原的另一个部落头领花刺摩就变成了另一个最佳人选。如果格尔木是草原上的鹰,花刺摩就是草原上的狼。只是鹰太过机灵敏锐,而狼只有野性和凶残。 野性和凶残的人好处就是头脑百分之百都是很简单的。 既然格尔木已经和当今圣上定了城下之盟,格尔木和鲁达休兵再战的约定也就是一纸空文。 鲁达心里很清楚,格尔木已经不能再为自己使用了,那就借力打力。 花刺摩一直有吞并草原的野心,鲁达想何不顺水推舟,助推一把。即使不能灭了格尔木,坐山观虎,看两个部落间兵戈相见两败俱伤,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无论谁输谁赢,对鲁达来说都是赢的。 花刺摩带着鲁达的承诺和鲁达的金银回到草原,有鲁达的支持,花刺摩的野心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那达慕大会,花刺摩联合其他几个小部落突然发难,格尔木被逼逃进野狼谷。拿督冒死杀出重围,直奔洛阳而来,没成想被当今圣上却拒绝发援兵解困。无论拿督如何请求,圣上主意已定,断不能更改的。 愤懑的拿督回到迎宾馆来见静雅公主。 女人在遇到天塌的大事时就会哭。无论什么样的女人,也包括静雅公主。 拿督劝解道:“现在格尔木大汗身陷绝地,命在旦夕,这可如何是好。公主或可求天子或求鲁国公速速发兵解救,公主这样哭总是解决不了问题。” 静雅公主止住眼泪,招呼了一下拿督道:“随我一起去鲁国公府,我再去试试。” 平日来去自如的鲁国公府今日静雅却被拦在门外,气的静雅公主拿出了鞭子想要硬闯进去,却被拿督拦住“咱们如今是来求人的,公主要忍耐些性子才好。” 鲁国公府进不去,皇宫自然更进不去了。静雅公主一时手足无措起来。静雅公主想起天宝来,自己回了一趟鞑靼,再回来时贾天宝就成了官府缉捕、江湖追杀的毒蛊人,自己虽然四处寻找打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贾天宝失踪了,消失的无声无息。 既然不能搬到救兵,那就和父亲死在一起,静雅打定主意带上拿督一起奔野狼谷而去。 野狼谷内格尔木已是兵尽粮绝,三十几个近卫护着格尔木,绝望地守着谷底的一隅,花刺摩倒也不着急围剿,守住格尔木的外围,把格尔木一点点困死。花刺摩喜欢看格尔木慢慢陷入绝望时的情形。别人越绝望越痛苦花刺摩越开心。 格尔木身陷绝地内心倒也平静安然。人纵有一死。想开了也就不怕了,唯一的担心就是静雅公主一个人在洛阳,今后不知该是如何处境。 野狼谷外一位白衣公子带着五百铁骑风驰电射般扑来,一众人马行驶到野狼谷外围时止住了马。 三不疯急不可耐:“公子一鼓作气杀进去。” 封城道:“一来里面情况不明,贸然杀进去会很危险,二来逼得花刺摩狗急跳墙,格尔木也就更危险了。”大家伙都表示赞同,无色大师在一旁插话:“我们现在最需要一个人先摸进去探探虚实。” 白衣公子说:“还是我去,只有我认识汗王的女儿,这个时候汗王草木皆兵,现在只能相信我说的话。我进去跟汗王约定好今夜子时我们里应外合杀出野狼谷。 “好,帮主一定要小心。”文强叮嘱道:“子时,我们等到子时,你回不回来我们都杀进去。” “错了!错了!应该叫国主!”抚菊在一边笑着纠正。 文强拍了下自己的嘴:“还是帮主叫的顺嘴些,谁知道跟着公子越玩越大,现在居然建立起一个国家了,不过我还是喜欢江湖。” 无机在一旁附和:“江湖也好,国家也罢,随性而为,快意恩仇,痛快!痛快!” 今夜,黑沉沉的暗夜,无月无星,有风,大风,大风卷起黄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白衣公子辞别众人,趁着这墨一般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摸进野狼谷。 第六十六章 突围 拿督和静雅公主一起向野狼谷摸进,花刺摩的兵士早已将野狼谷围得铁桶一般,想要摸进去也并非易事。 两人装扮成兵士的模样,躲过三道巡查还是被人发现了。 拿督悄声道:“公主看来我们只能硬闯了!” 静雅公主点头,抽出腰间的长鞭正要动手,巡查的人接二连三的栽倒在地上。 拿督和静雅公主一时间反应不上,竟怔怔地立在原地。 一位白衣公子如鬼魅般突然出现,放到巡查的哨兵,微笑着站在两人跟前:“傻站什么,还不快走。” 两人来不及思索紧跟着白衣公子,三人向野狼谷深处奔去。 三人隐约看见一座蒙古包的时候,拿督停住脚:“我先去报告汗王。”说话间拿督已飞奔而去不见踪影。 格尔木见到拿督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格尔木伸出双臂将拿督抱住,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还活着,居然还活着。” “天朝皇帝发了救兵?”格尔木目漏喜色满怀期待。 拿督沮丧地摇了摇头。 “早已经料到必是如此结果。”格尔木叹了口气:“你自己回来了?” 拿督还是摇摇头。 “静雅和你一起回来了?!”格尔木一把拉住拿督:“你带她回来做什么,你知道回来就是一个死。” “没有人会死!”格尔木的帐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回来的不光我和静雅,还有五百铁骑!” 格尔木和拿督走出帐外一眼便看见静雅公主身旁站立着一个白衣公子。 “哪来的铁骑?”格尔木眼睛冒出一丝希望的亮光。 “我的铁骑!”白衣公子笑了笑。 静雅公主终于有时间自己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了半天静雅公主一脚踢在白衣公子腿上嘴上骂道:“王八蛋,我还以为你死了!”说着喜极而泣。 “那我现在就是死鬼!”白衣公子玩笑道。 “贾天宝即使你死了,变成死鬼也是我的!”静雅公子嘟着嘴又是一脚踢在白衣公子腿上:“你害我想了三年,找了三年,哭了三年!” 静雅公主居然交了朋友,还是一个率领五百铁骑的朋友,还是甘愿为自己女儿赴死的朋友,格尔木欣慰的笑了。 “拿督,我们就再拼杀一阵如何!”格尔木心底升腾起血性!两个人紧紧攥起的拳头使劲的碰在一起,嘴里低吼出一个字:“杀!” 花刺摩在大帐内悠闲地喝着酒。 “几日了?”花刺摩慵懒地问道。 “七日。”随从回道。 “我倒很想看看一个人不吃不喝能坚持多久,我也很想看看人活生生被饿死,死后是什么样子。”说着花刺摩饮了一口酒,用刀割了一大块烤熟的羊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帐内的众头领一齐笑:“人说困兽犹斗,现在这格尔木汗王已经成了斗败的公鸡,待宰的羔羊了。” 说罢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格尔木的残部呢?”花刺摩又问。 “早已做鸟兽散状了。”人从中一人嘲笑着说。 众人又是一阵笑。 子时。 格尔木等人悄无声息地摸到花刺摩的大帐外。格尔木率先冲了进去,拿督随后。 谷外贾一凡听到谷内杀将起来,发了一声喊:“兄弟们试试我们的利刃如何!”五百铁骑一齐喊了一声杀,一个个如离弦箭一般,挥刀砍杀进去。 封城反应最慢,紧抽战马几鞭,嘴里喊:“等等我。”一阵风的策马狂奔。 格尔木听见外围喊杀声精神为之一振,喊了句:“儿郎们随我拼杀一阵如何。”手下众人嗷嗷一阵狼嚎声,一个个早已打马杀出。 花刺摩手下兵将被格尔木、贾一凡两支人马前后夹击一下子慌了阵脚,刚站稳心神左翼又是一片喊杀声,原来是查个巴带着格尔木的残部冲杀了进来。 花刺摩的大营一下子被冲散了。 三股人马很快聚在了一起。 格尔木喊:“拿督!” “还活着!” “查个巴!” “活着!” “中原的英雄们!” “活着!” 群雄激愤声音震彻山谷。 “我们冲杀出去如何!”格尔木又是一声喊。 又是一阵嗷嗷嚎叫声,贾一凡、查个巴、拿督早已冲了出去。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喊杀声和哀嚎声在野狼谷此起彼伏的时候,这片山谷已经被鲜血染红。 众人冲出野狼谷,花刺摩聚拢人马引兵从后面紧追不舍,格尔木看着贾一凡豪爽的一阵大笑:“公子有胆有谋,我们再杀他一个回马枪。” 贾一凡说了个好字,率先调转马头反冲回去。 格尔木不甘示弱,马鞭抽打的越来越急,马嘶溜溜乱叫,四蹄扬开撒起欢来。 “贾公子,比一比我们谁先杀到敌阵如何。”格尔木杀的兴起。 贾一凡又说了一个好字。 两人策马飞奔起来。 “你赢了我静雅公主就是你的。”格尔木说话的时候,贾一凡早已冲了出去。 花刺摩的部众们猝不及防一下子又被冲散了。 众人冲杀一阵,好不酣畅淋漓,格尔木积聚了几天的怨气终于发泄了出来,禁不住仰天大笑:“痛快,痛快!” “撤!”格尔木喊了一声,众人又打马折返而去。 花刺摩气的哇哇乱叫,重新聚集起人马又从后面追来。 再往前行一座山横在眼前。“夹阴山。”查个巴说:“汗王我们到家了。”说着查个巴头前引路,众人打马奔山中而去。 众人进了山口眼前是一片开阔地,早有一哨人马在这里安营扎寨,一个强弓硬弩引箭待发。 “自己人。”查个巴说:“这是我们临时驻地。”格尔木勒住马向贾一凡一拱手:“真是条好看,诸位请随我到营帐内休息。” 贾一凡摆摆手道:“等我们杀退追兵再休息不迟。” 格尔木拉住贾一凡:“有查个巴的宿卫军,任他千军万马又奈我何!”说着格尔木左手拉着贾一凡,右手拉着静雅公主一起向营帐走去。 刚走进营帐,格尔木就喊了一声:“上酒、上肉,今天好不快活,我要与众英雄不醉不休。” 第六十七章 对战 花刺摩引着追兵追到夹阴山山前,刚止住马,查个巴大喊一声:“放!”宿卫军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箭矢朝花刺摩大军射来,大军中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哀号声遍野。 “撤!”花刺摩见状无奈地发了一声喊,大军纷纷向后撤,撤退了五里才扎住了阵脚。 “大汗,莫若先安营扎寨再做图谋。”说话的人却是一副汉人腔调。 花刺摩点头,口中气的哇哇一阵乱叫。 夹阴山内的大帐里,格尔木已经喝的微醺了。 喝的有些醉的格尔木非要拉着贾一凡义结金兰。 急得静雅公主在一边又跺脚又噘嘴,静雅把嘴巴附在格尔木的耳边悄声道:“你和贾公子比赛,贾公子赢了。” “哦?”格尔木不解地看着静雅。 “你说若是他赢了就把我嫁给他。”静雅说完面泛桃红,露出娇羞之态。 “这句话你倒听的真切。”格尔木一阵大笑,笑的很是粗犷。 静雅更加羞赧不已。 众人不解,格尔木止住笑:“大丈夫一诺千金!你若有意,我必成全你,但此事并不影响我和贾兄弟结拜,因我族人一向并不讲什么狗屁规矩!” 格尔木要做的事自然是要做成的。 拿督拉进一批战马,一刀砍掉马头,接了满满两碗血,格尔木和贾一凡端起血碗跪地盟誓:“皇天后土,今我等义结金兰,患难与共,同死共生!”说完两人将碗中血一饮而尽。 格尔木兴奋的哈哈大笑,气的静雅一个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闷酒。 夹阴山大营里一连庆祝了三天。 鲁国公府,鲁达悠闲地喝着茶,不时却又眉头紧蹙。花刺摩和格尔木两大部落间的战事,虽然自己坐山观虎,却还是希望战胜的一方是花刺摩。鲁达很清楚,能为自己所用的也只有他。 鲁弘文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给鲁国公请完安后鲁弘文道:“花刺摩那边派人来求援,格尔木被一群汉人救出了野狼谷,逃进夹阴山,花刺摩久攻不下,特请父亲相助。” “汉兵?”鲁弘文不解的问。 “像是汉兵,又像是流寇草莽。”鲁弘文也回答不清,因为来人说的也是不清不楚。 “圣手娘娘道的毒蛊神兵已经练成,叫他们去一试身手如何?”鲁弘文试探着看着父亲。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剑锋已经磨得锋利也该见见血了。”鲁达点了点头。 圣手娘娘赶到夹阴山前的时候,左谦和已经早早的迎在外面,原来花刺摩进京的时候,左谦和就作为鲁达的使臣和花刺摩一起回到了鞑靼。 看到圣手娘娘带着一队毒蛊兵到来的时候,左谦和面漏喜色地对花刺摩说:“攻破夹阴山指日可待了。” 贾一凡命人在夹阴山的大营前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坑,坑深一丈,坑底放菜油、硫磺等易燃之物,坑顶用树枝杂草掩盖的不露一丝痕迹。 格尔木不解,贾一凡也不说破,众人都以为设此陷阱为抵挡外贼偷袭所用。静雅公主非要问个究竟,格尔木笑道:“你叫他一声阿巴嘎,他自然就会告诉你了。”羞的静雅公主用脚踢自己的父汗,格尔木哈哈大笑:“这孩子从小没了额吉被我娇宠惯了,做事粗犷,只是这性子多了女孩子的娇羞气。” 众人也一阵大笑。 这一边贾一凡命人准备好火箭,全营人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午夜一群人如幽灵一般向着夹阴山的山口奔来,这些人脚步如飞,奇怪的是这些人虽步履紧凑,却不发出一点脚步声。 正是圣手娘娘驱着蛊兵直奔夹阴山的山口而来,众蛊兵刚要冲至大营前,一个个失足掉入贾一凡事先命人挖好的大坑里。 贾一凡一挥手,强弓硬弩射出一支支火箭,火箭引燃坑内的易燃之物,火焰就燃烧起来。蛊兵们的肌肤被引燃,发出嗞嗞的声响,然而蛊兵并不觉得疼痛,反而兴奋异常,只是这坑太深,想跳出也并非易事。 圣手娘娘并未收兵,而是驱赶着蛊兵一波接着一波向前冲去。眼看蛊兵已经冲至大营前,格尔木发了一声喊:“杀啊!”众人便随格尔木冲杀了出去。 令众人奇怪的是,这些蛊兵行为怪的很,虽手无寸铁,但速度奇快,一个个蹿众人身边张开嘴巴便向人的脖颈咬去,咬住后贪婪的吮吸着脖颈里流出的鲜血,任凭众人将刀剑扎进身体里,也不觉得疼痛。 格尔木的番兵阵脚一阵大乱,贾一凡见状高喊了一声:“把脑袋砍下来。”说着冲身上前,迎住圣手娘娘。 花刺摩见圣手娘娘得了手,引兵从后面冲杀了进来。 格尔木的大营立刻乱了,贾一凡忙道:“汗王怕是要顶不住了,先冲出再说。”说着大喊了一声率先冲了出去,众人打马随后冲杀了过来。 圣手娘娘驱着蛊兵紧追不舍。 贾一凡等人向前狂奔了三里被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众人只好止住马,格尔木焦急道:“这该如何是好?” 贾一凡不动声色道:“天无绝人之路,大汗未听过破釜沉舟,绝地逢生吗?!” 格尔木聚拢众人,压住阵脚。 三不疯走到贾一凡身边问:“这是什么怪物,太邪行了!” 贾一凡扫视自己带来的这五百江湖豪客,虽有死伤,但一个个仍如龙似虎、勇夫悍卒,还是那以一当百的狠角色。 贾一凡气定神闲:“毒蛊兵而已,这次败也不过是败在一个措手不及。” “公子可有对策?”三不疯听到贾一凡的话,一扫刚才的慌张。 贾一凡一笑:“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磨剑数年,今日显锋芒.烈火再炼双百日,化莫邪,利刃断金刚。” “砍掉他们的脑袋就是了。”贾一凡念完诗高亢道:“弟兄们试试我们的利刃如何!” “杀!” 贾一凡一马当先,众人士气大振,各挥利刃,反冲了回去。 正是报仇冲雪去,乘醉臂鹰回。 第六十八章 欢庆 剑已经出鞘,自然要沾染敌人的鲜血。 这腰刀既然已经劈出,自然要听到砍断敌人脖颈时发出的断裂声音。 何况是一群早已杀红眼又深处绝地的男人! 一群嗜血的江湖草莽! 一群贪杀的草原狼人! 圣手娘娘的笛声驱动着蛊兵率先冲至眼前,贾一凡从怀中也掏出一支短笛来,放在唇边吹奏出一段魔音。 毒蛊兵骤然止住脚步! 格尔木等人见状趁机砍掉一颗颗毒蛊兵的头颅,杀的兴起。 圣手娘娘大惊,提身向贾一凡攻去。 贾一凡不慌不忙地将短笛放进怀里,见圣手娘娘攻来也不闪躲,静静地站在原处,目光犀利地看着圣手娘娘探过来的一只手。 “嘭”的一声贾一凡的脖颈被圣手娘娘掐住,圣手娘娘“咯、咯、咯”地一阵怪笑。 圣手娘娘倒也不急着下杀手,仔细端详了贾一凡好一会,终于开口道:“三年没见,小冤家原来真的是你!” 贾一凡说不出话,脸上却微微地笑了。 一个将死之人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着实令人费解。 “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呢!”圣手娘娘的话语间充满了无限的风情,但这调情的话从圣手娘娘嘴里说出来总是怪异的很。圣手娘娘说完手上用上了力,贾一凡脖颈上的肌肉向里凹陷了几分。 圣手娘娘的脸上却渐渐漏出狐疑之色,无论自己手掌如何用力却不能再往里掐进去一分。 圣手娘娘惊愕道:“难道你…难道你…冲破了《七经八脉》的第九层!” 贾一凡出手了。 “轰”的一声圣手娘娘向断线风筝一般飞向半空,紧接着摔落在地上,刹那间**迸裂! 格尔木趁势带着众人一路掩杀了过去。 花刺摩打败,一路被追杀,直接退至大本营。 格尔木本想一鼓作气冲进去,却被贾一凡拦住。 “穷寇莫追,何况花刺摩已是强弩之末、瓮中之鳖。”贾一凡拦住格尔木战马。 “好!”格尔木从未像今天这样杀的痛快,对贾一凡更是无限佩服,言听计从。 一众人马就地安营扎寨,格尔木却不见三不疯等人疑声问道:“怎么见那些江湖英雄。” 贾一凡得意一笑:“他们早已换了服装,随着溃兵混进了花刺摩的大营里。” “原来你早有安排!兄弟真有你的!”格尔木竖起了大拇指。 午夜两匹马当先并排在花刺摩的大营前。 花刺摩的大营突然冒处火光,一片混乱。 贾一凡看着格尔木道:“该我们了!”说着贾一凡弯弓搭箭,一阵箭簇刺破风的声音后,噗的一声穿破花刺摩手下一个番将的喉咙。 “杀!” 马蹄踩踏泥土飞疼。 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 血!鲜红的血!汇成一道溪流! 花刺摩兵败了。 被逼上绝境的花刺摩,即使穷途末路却也誓死不降。 “倒也是个英雄!”格尔木赞叹。 英雄总是惺惺相惜的,格尔木知道英雄要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要死之前怎能没有一碗酒。 “拿酒来!”格尔木吩咐一声。 花刺摩倒也不客气接过一碗酒。 格尔木道:“第一碗敬我们死去的壮士。” “一路走好!”众人一声喝,格尔木和花刺摩把酒泼洒在地上。 “第二碗,敬我们仍然还活着的人,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们还活着!“ “活着!“众人又是一声喊,两人又干了一碗。 “第三碗,敬我们草原从今以后永远太平。“ “永远太平!永远太平!“喝完酒两人把碗重重摔在地上。 “谁来杀我?!“花刺摩把腰刀扛在肩上视死如归一阵哈哈大笑。 “谁杀了花刺摩,谁就是我的金刀驸马。“格尔木喊了一声,喊完格尔木用马鞭抽了一下贾一凡的坐骑,战马瞬时就飞奔出去。 番兵们口中“金刀驸马”、“金刀驸马”不停呐喊。 贾一凡想退回自然已是来不及了,只好借着马的冲力,手持七星龙渊向着花刺摩斜劈过来。 “来的好。”花刺摩喊了一声闭上眼睛却不还手,咔嚓一声花刺摩的头就被贾一凡砍了下来。 “金刀驸马”、“金刀驸马”番兵们的喊声更加惊天动地。 静雅公主却在一旁羞红了脸。 众人下了马,格尔木一把抱住拿督含着眼泪说:“太平了,终于太平了!” “太平了!”拿督也高喊了一声,这“太平了”、“太平了”的喊声便绵延不绝在这广袤的草原上传开。 三不疯掐着左谦和的脖领把他提到贾一凡面前道:“抓了个汉人。” 左谦和早已吓的如筛糠一般,不用刑讯逼供,左谦和就把自己的来龙去脉讲了个一清二楚。 未等左谦和供述完,格尔木厌恶道:“杀了!杀了!” “先关起来,留着我还有大用!”贾一凡阻止道。 “就依兄弟!”格尔木走过来一把抱住贾一凡:“没有你,就没有今天,我怕是早被野狼谷的秃鹰啄的尸骨无存。” 格尔木拉住贾一凡的手说:“我要送你三样东西。” “第一样我把边关三座重镇送给你。” “第二样我送你一道兵符可调我百万雄兵。” “第三样我把静雅公主许配给你,你就是我的金刀驸马。” 返回格尔木大营,依着格尔木的急性子,立刻就要给贾一凡和静雅公主完婚。贾一凡却以母亲不在身边而推托,静雅公主很是不快,格尔木倒也不再强求,但婚事已定,单等贾一凡接来母亲后完婚。 格尔木的大营又是连着庆祝七天。 这一日晚贾一凡喝完酒返回自己的蒙古包时发现静雅公主躺在自己睡觉的毛毡上,看见贾一凡进来静雅公主解开束带,脱去紫色的外衣长袍,露出里面的小襟。静雅公主娇羞道:“父汗已经奖赏你了,我也要奖赏你。” 贾一凡一屁股坐在静雅身边口中道:“好!” “我要把我自己奖赏给你。”静雅公主脱去内襟却发现贾一凡一头栽倒在羊毛毡上睡着了。 第六十九章 鼓石窟 天光已大亮,贾一凡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静雅公主,静雅公主用一双幽怨的眼神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贾一凡抻了个懒腰道:“看了一晚上你还没有看够!” “即使看一辈子,我怕我也看不透你。”静雅说完竟然叹息了一声。 “其实我未必是个谜,只是这谜底我说破了,怕你也不会相信。”贾一凡说完心中想到“如若自己某一天突然穿越回去,而自己已经睡了静雅公主,再留下什么遗腹子,自己岂不是个渣男,坑了对方。” “我未必不会相信,只是男人都是骗子,谎话太多,我分辨不出真假罢了。”静雅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意一瞬间袭来。 贾一凡疼惜地摸了摸静雅公主的头,静雅顺势躺在贾一凡的怀里说:“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三年你去了哪里。” 三年!贾一凡的思绪一霎那风驰电射般翻滚。 遇李潇潇,灭五毒教,建南邵国,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原来那日贾一凡被李潇潇营救后躲在李潇潇的闺房中,嗜血症发作,李潇潇割手取血抑制住贾一凡的癫狂。 李潇潇的身世来历是谜,为何出现在红楼内也是谜,李潇潇不说,贾一凡也就不多过问。更令贾一凡感到惊讶的是,李潇潇居然很确定地告诉贾一凡,服食南绍鬼针草,配合《奇经八脉》内功调息可根治蛊毒及嗜血之症。 就这样两个人踏上了南绍之旅。贾一凡到南绍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除了坑害自己的无毒,令贾一凡生气的不是无毒坑害自己,而是无毒坑害自己时还洋洋自得告诉自己时的样子。 这就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的羞辱感。 这一路倒也相安无事,有李潇潇陪伴,贾一凡也不觉得寂寞了。令贾一凡意想不到的是李潇潇不但琴艺精湛,诗词歌赋也很擅长,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才女,绝对是才女!才女再配上这精致的面容,这不就是网红嘛,贾一凡都禁不住心动想做李潇潇的“爱豆”了。 一进入南绍两个人的妆容服饰就显得格格不入,更要命的是两个人身无分文。贾一凡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李潇潇不急不躁地看着自己。 “你饿了?”李潇潇关切地问道。 贾一凡点点头说:“你也饿了吧。” 李潇潇点点头,贾一凡望着李潇潇,李潇潇把手一摊道:“别看我,我身无分文,也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除非你把我当了。” 贾一凡皱了皱眉。 “反正我是跟着你出来的,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即使陪你喝西北风我也没有怨言。”李潇潇说的绵言细语透着无限娇柔。 李潇潇的话听起来像是一个跟着男人私奔的小女生,又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媳妇。贾一凡忍不住笑了:“说得跟私奔似的,最要命的还是‘裸奔’啊!” 两人正说话间贾一凡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放眼望去眼前一间农舍,鸡鸣声就是从农舍里传来。 贾一凡眼珠一转道:“你去那边树林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贾一凡返回时左手上已经多了一只公鸡,右手拎着破旧的当地农人的布衣裳,笑嘻嘻地走进树林。 树林内李潇潇早已清出一片空地,空地中用石头垒起简易的灶台,灶台底塞满枯叶、干树枝等易燃之物。 贾一凡见状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李潇潇。 李潇潇嫣然一笑道:“你一坏笑我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说完李潇潇指着树林的北侧道,那边有条小溪,你可以去喝点水,顺便给鸡拔毛了。” “你居然知道我想找水。”贾一凡把布衣递给李潇潇道:“换上当地的衣裳吧,不然我们这身穿着太引人注意了。” 李潇潇接过衣裳皱了皱眉:“太臭了。” “还有比我这个臭男人更臭的东西。”贾一凡调侃道。 “你闻着臭,细品起来却是满嘴留香。”李潇潇说着把衣服扔在地上继续道:“这衣服从里到外都是臭的,我不要穿。” 贾一凡吓唬道:“据说南邵都是蛮人,见到你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谁都想抢回家做婆娘。” 李潇潇听到婆娘两字脸微微一红转移话题道:“还缺火石,还有盐巴。” 贾一凡刚想伸进怀里掏出火石和盐巴的时候,李潇潇接着道:“怕是你已经偷来了。” 烤鸡散发出香气的时候,贾一凡肚子咕噜噜响的更欢。 一只鸡下肚贾一凡已经快要撑的走不动路,人一吃饱就容易犯困,何况现在已经是天色将晚。 食物可以偷来吃,这觉怎么可以偷来睡。贾一凡又犯了愁。 李潇潇还是波澜不惊地看着自己道:“你就是带我睡在长街上,我也绝无怨言。” 看过的电视剧、电影里行走江湖的豪侠避风避雨的地方就是破庙。贾一凡带着李潇潇搜寻起破庙来。 “再这边想找寺庙怕是很难。”李潇潇在一边提醒道:“当地人信仰万物有灵,崇拜自然,巨石、山洞、树林就是他们的崇拜之物。” 李潇潇指着不远处三块石板搭成的简易建筑道:“那就是你要找的土地鬼庙,看你睡不睡的了。”说完李潇潇咯咯咯地笑了。 贾一凡一时没了主意。 “找个山洞还是能找到的。”李潇潇在一边提醒。 两人走了约一里山路,还真寻得一座山洞。山洞宽阔,洞壁画满枫木、蝴蝶、神犬等图腾,窟内放有木雕男女裸体像一对,还有长木鼓、芦笙和水牛角等物。 “这叫‘鼓石窟’当地人祭奉‘央公和央婆’的地方。”李潇潇说完,贾一凡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李潇潇继续道:“此地的木鼓象征祖先神位,一个木鼓代表一个社,即为一个血缘家庭组织,同鼓社即同宗共祖。‘鼓社’分‘黑社’和‘白社’两种。每个‘鼓社’都立有‘鼓石窟’,供奉祖先。‘黑社’为正宗,‘白社’为旁支,近些年两社争斗不断。” 第七十章 霸王餐 两个人正说话间从远处传来脚步声。 “我们在别人供奉祖先的地方休息并不是件什么好事。”静雅公主悄声提醒道。 说着两个人在山洞内寻得一个藏身的地方躲了起来。 这山洞内隐蔽的地方只有木雕男女裸体像的后边。 李潇潇羞红了脸。 贾一凡却见怪不怪道:“这雕的倒也是逼真!” “你若起了坏心思,我…”李潇潇说不下去,脸变得更加绯红。 “我什么?”贾一凡追问。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李潇潇娇嗔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人都止住了声。 来者三个人,两男一女,均是二十左右的年纪,两个男人一身黑衣,身材健硕,目露凶光。女子却纤细柔弱,楚楚动人。 奇怪的是女子的双手被绳索束缚住,被两个男子中的一人拖着前行。三人走到“鼓石窟”前停住脚步,两个男子对着“鼓石窟”拜了三拜。 贾一凡仔细看了看白衣女子的脸,真是姿色绝尘,虽与李潇潇不相上下,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异域风情。 两个黑衣男子中一人开口道:“走了大半日,我们歇息片刻再走吧。” 另一人随之附和:“还真觉得有些疲乏,这肚子也饿得慌,我知道山下三里外有一酒馆,我们养一养体力,一口气走下去,痛快地喝它几碗米酒。”说话间馋虫四起“咕噜”咽了口口水。 两个人坐在山洞外的空地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竹筒喝起水来。 “都说这社长女儿长得花容月貌,今天一见果真是个绝代佳人。”其中一人边喝水边说。 “把这么个国色天姿的美人送给无毒那个老怪物,真是可惜了!”另一人说完扼腕叹息。 “要不是社长叮嘱,今天咱哥俩可就开了荤了。”一人说完,两个人同时发出**的笑声。 “都说无毒有个怪癖,只喜欢处女,却不知女人越老越有妙趣和风情。”一人继续说。 “社长受国主所托铲除白社,可社长为什么要借助五毒教的势力呢。”一人不解问。 “世人皆知我黑社受国主调遣,我们出手就是国主出手,白社虽有谋逆之心但并未起事,国主贸然剿杀反而适得其反,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反而落了别人的口舌。你杀害的人越多,反抗你的人就会紧接着翻倍。国主面子上还是要仁义治国,借助五毒教这就是帮派间的争斗,借力打力,杀人于无形。” 另一人终于顿悟,啧啧赞叹道:“国主真是高瞻远瞩。”说完继续问道:“还有一事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要送给无毒那个老东西女人,还是白社社长的女儿。” 被问的人哈哈一笑:“无毒最喜欢女人,这叫投其所好,这女人如果是白社社长的女儿,五毒教与白社的仇怨想不结都难。”说着此人看了一眼白社社长女儿道:“偏偏她又生的如此貌美。” 两人又是一阵笑,休息大约半柱香的工夫两个人起身继续赶路。 三里外还真有个酒馆,贾一凡尾随两个人走到酒馆前就闻到一股香甜醇美的香气,贾一凡的酒瘾也被勾了上来。 “这是黑糯米酒,当地特产。”李潇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两个人敢明目张胆地带着白社社长女儿去喝酒,这里怕是黑社的地盘,你若要动手可得掂量掂量。” “我若动手从不瞻前顾后,因为在你思前想后的时候早已失去了最佳的动手时机!”贾一凡说完向酒馆走去。 两个黑衣男子早已坐定喝起酒来。 贾一凡找一临近黑衣人的座位坐下,李潇潇点了一份油炸粑粑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 “我们可没钱啊!”贾一凡笑着对李潇潇道。 “我吃东西从来不想带没带钱,因为当我取来钱的时候,我却不想吃了。”李潇潇边吃着油炸粑粑边说道。 贾一凡刮了一下李潇潇的鼻子道:“你这张小嘴,今天这‘霸王餐’吃定了。” 李潇潇虽不理解“霸王餐”的含义但很清楚这必定是吃饭不给银子的意思。 李潇潇四处打量。 “你在看什么?”贾一凡好奇地问。 “我在找从哪跑我们跑的更快一些。”李潇潇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两个人的笑声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其中一个抬起眼睛上下打量两人。 贾一凡和他对视一眼,然后向对方拱了拱手站起身来。 贾一凡拿着一只空碗走到两个黑衣人的酒桌前,黑衣人警觉地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短刀。 不用别人招呼贾一凡自己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坛往碗里倒了满满一碗,一饮而尽后贾一凡赞道:好酒。”说完贾一凡看着两个黑衣人说:“我喜欢喝酒。” “没有男人不喜欢喝酒。”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地回道。“兄弟可以自己买一坛,若是没钱跟我开口我也未必不请你。” “可我只喜欢你桌上这一坛。”贾一凡说着又倒了一碗。 来着不善!两个黑衣人的手已经摸在刀柄上。 “我喜欢女人。”贾一凡看了一眼白社社长的女儿说。 “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另一个黑衣人又冷冷道。 “可我只喜欢这个女人。”贾一凡说着用手指着白社社长的女儿。 两个黑衣人腰刀拔出来的时候,自己的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贾一凡掐住了。“别动,再动掐死你。”贾一凡一手掐住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厉声道。 两个黑衣人目光惊愕地盯着贾一凡一动也不敢动了。 李潇潇微笑着走过来解开捆在白衣女子身上的绳子。 “我们大概不用吃“霸王餐”了。”说着李潇潇将两个黑衣人的钱财搜刮一空。 结了账几个人从酒馆出来,李潇潇对贾一凡说:“你先去吧,我跟这位姑娘在这等你。”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贾一凡问完自己暗道:“这李潇潇怎么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我是不想见到被掐死的人舌头伸出来的样子。”说着李潇潇吐了吐舌头。 第七十一章 景美还是人美 贾一凡再次回来的时候,李潇潇已经和白衣女子相谈甚欢了。 “你出去了一趟,杀了两个人,我却认识了一个好妹妹。你去行恶事,我在这结善缘,替你消灾。”李潇潇得意道。说着李潇潇拉过白衣少女的手对贾一凡道:“奈雪儿,这是我家公子名字叫作‘恶人’。” “凭什么叫我恶人?”贾一凡故意不服气道。 “一个杀人的男人,不是恶难道还是善吗?”李潇潇反问。 “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可以叫我大侠;路见不平,英雄救美你也可以叫我英雄,单这个恶人叫的不通。”贾一凡争辩。 “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恶人,因为你拐骗了我。”李潇潇说的很是幽怨。 “我并未绑了你。”贾一凡不解。 “可你已经绑走了我的心,一个人女人的心被偷走的时候,身体自然也就变成躯壳,只好任人摆布,走到哪跟到哪了。”李潇潇说完竟面色绯红。 “好,我就叫恶人,这名字听着霸气!”听完李潇潇的话贾一凡整个人的身体都变的酥软,如果奈雪儿不在身边的话,贾一凡的大嘴唇估计就亲上去了。 “公子我们上路吧,从这里到我们的寨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奈雪儿在一旁催促道。 贾一凡收回心神,奈雪儿在前引着路,贾一凡和李潇潇紧跟着,三人匆匆离去。 白社寨子里早已经乱成一团,社长的女儿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失踪了,社长奈成光动了大怒,全社的人都被发出去寻找。 贾一凡三个人走到白社大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白社所在地周边多深山老林,这豺狼的鸣叫一声接着一声传来。 李潇潇双手紧紧抓住贾一凡的衣角,身子微微有些抖,自己不自觉地紧紧跟着贾一凡。贾一凡心中暗笑,自己终于抓到了李潇潇的短处,一个天资聪颖、慧心兰质的女人居然也有怕的事情。 女人终究是女人,无论表现的多么强大,都有自己脆弱的地方。 守寨兵丁看见奈雪儿竟然乱了手脚,并未给三人开门而是撒开双腿向寨中奔去。 片刻寨门大开的时候,奈成光被人簇拥着快步走了出来。 “雪儿,雪儿,我的宝贝女儿!”奈成光叫着把奈雪儿抱了起来,可见父女情深,奈成光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必是相当溺爱。 有惊无险,奈雪儿见到父亲反而嘤嘤地哭了起来。 许是刚才被吓坏了,现在见到父亲情不自禁。 若无众人贾一凡倒很想上去抚慰一番。 “我们的恶人有些怜香惜玉了。”李潇潇在一边戏谑道。 被人看破心事贾一凡略微有些尴尬。 奈成光沉浸在父女相聚的喜悦,竟没注意到眼前的这两个外来客。 “他叫恶人,我的救命恩人。”奈雪儿说着又拉过来李潇潇继续道:“这是我刚认下的姐姐,和这个恶人也是朋友。” 奈成光感激地握住贾一凡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道:“公子看起来并不恶。” “他的心却坏透了!”李潇潇在一边插进话来。 奈成光一冷思忖一下又豁然开朗笑道:“公子必是欺负了这位姑娘。” “他就是欺负了我,雪儿现在是我妹妹,您就是我的干阿爹,您要给我出气。”李潇潇作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奈成光哈哈大笑道:“我替你出去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用酒把他灌趴下,一个烂醉如泥的男人无论你怎么欺负他,他都不会还手。” “极好,极好。”李潇潇拍手道。 “最妙的是第二天醒来,他居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奈雪儿在一边说完,众人都笑了。 “然而现在却不是笑的时候!”李潇潇止住笑正色道, 众人不解。 “自由出入寨中劫走社长女儿必有内应,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把这个内奸揪出来。”李潇潇说完逡视了奈成龙身边所有人的脸一遍,然后微微的笑了。 “阿成你去把发出去的人都招回来,阿龙你守住寨门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奈成龙下完命令,对李潇潇倒也另眼相看了。 “恶公子就请到我们寨中,看看我们今天能不能瓮中捉鳖。”奈成龙做了个请的手势。 贾一凡倒也不客气,跟着众人走进寨中。 大寨正中矗立一座竹楼甚是宏伟。奈成光引着两人走进主楼内,李潇潇和奈雪儿的手拉在一起,说起闺中私语来。 众人落座,酒宴摆了上来,酒过三巡,出寨的人都已经找了回来。奈成光向李潇潇拱了一下手道:“小姐,我们现在可以查案了。” 李潇潇放下筷子:“先查查寨中谁没有回来。” 众人继续饮酒,一柱香工夫有人进来回禀:“管保卫的“果扎”阿大不见了!” “必是此人!”奈成龙恨恨道。“前几日阿大当值时喝酒我命人打了他一顿以做惩戒,他必是怀恨在心与黑社勾结。” 李潇潇刚要说话,阿成接口道:“必是此人,我去把他抓回来。” “他既然想跑,你未必抓的回来!”奈成龙摆了摆手。 贾一凡喝的有些微熏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就到这吧,恶公子奔波一天必是累了,就请早些安歇吧。”奈成龙站起身叫过阿成吩咐道:“带恶公子去休息吧。” “我去吧。”奈雪儿道:“阿成哥怎能比的上我照顾的精细。” 李潇潇拉住奈雪儿手道:“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何况你去照顾恶人岂不给了他做恶的机会。” 贾一凡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这一觉睡的很是踏实甜美。 贾一凡走出睡觉的竹楼,迎面扑来的一阵花香,入耳的是动听的鸟语,抬头看着这湛蓝湛蓝的天,还真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贾一凡想如果穿越回去一定找上这么一个世外桃源的地上住上几天。 最好还是和李潇潇一起。 美景、美人,是景美还是人美傻傻分不清的时候,自己岂不是像个君王了。贾一凡笑了。 第七十二章 是活着还是死了 贾一凡正自我陶醉的时候,宅子里突然传来人的呼喊声:“水井里有人,快打捞上来。”接着贾一凡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等贾一凡赶到水井边的时候,井里的人早已被打捞上来。阿成看贾一凡过来打招呼道:“恶公子,早,是阿大,估计是畏罪自杀了,已经派人去请社长。” 奈成龙赶到水井边的时候,李潇潇和奈雪儿也凑过来看热闹。看见阿大浮肿的尸体,李潇潇皱了皱眉头。” “呸!”奈成龙吐了口吐沫骂道。骂完奈成龙用脚踢了一下阿大的尸体,阿大的尸体一下子被踢的翻转过来,但见阿大二目圆睁,舌头从嘴中吐出来二尺长,吓坏了众人,李潇潇更是一哆嗦。 “死了活该,自作自受,拖出去埋了吧。”奈成龙厌恶道。 “阿大并非畏罪自杀。”李潇潇阻止住奈成龙道:“看阿大死去的样子一定是被人先勒死,然后将尸体扔进了井里。” 奈成龙半信半信。 “看看阿大的脖颈,一看便知。”李潇潇说完奈成龙撕开阿大的脖领,脖颈处果然如李潇潇所说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还是姑娘看的仔细。”奈成龙称赞道。 “还有一点也可以证明不是阿大,因为劫持我的人在我挣扎的时候被我抓破了双手,而阿大手上没有一丝伤痕。”奈雪儿在一边补充道。 “看来我们是冤枉阿大了。”贾一凡附和道。 “你总是比别人慢半拍。”李潇潇讥讽道。说完李潇潇扑哧一笑:“恶人大多没脑子,杀人有很多种,只有在恶人的思想里只会想到置人于死地。”说完李潇潇用手指着贾一凡道:“你是恶人中的极品,因为你相信作恶的人会自杀,却不知做恶的人都会费劲心机地活着。” 李潇潇说完奈成龙的脸却率先红了。知道自己打击了一大片,李潇潇不好意思起来。 “把阿大厚葬了吧。”确信自己冤枉了阿大后,奈成龙心生愧疚感。 “阿成,你去把所有的人都叫进来,检验一遍,看谁的手上有伤痕。”奈成龙想起女儿刚才说的话忙吩咐道。 阿成出去后,李潇潇走到奈成龙身边道:“手臂受伤的人一定不会把伤留到现在,他必然会想方设法去处理,而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什么呢?”李潇潇说完看着奈成龙。 奈成龙摇了摇头。 李潇潇又看向贾一凡,贾一凡也摇了摇头。 “一定是把图腾纹上去,那是最好的遮掩,也是最能解释通的理由。”奈雪儿在一边道。 有两个七窍玲珑心的女人在这,想不抓到内奸都难。 阿成已经把所有人集中在寨中的一块空地上,凭着阿成和奈成龙的锐眼想看不出破绽都难。 阿郎就被奈成龙从人丛中逮了出来。可是跟阿郎一起的人都可以证明阿郎没有单独作案的机会,而给阿郎纹身的人也可以证明阿郎手臂并没有受伤。 众人正猜疑间,贾一凡浑身如筛糠一般。李潇潇知道贾一凡的嗜血症又要犯了。李潇潇忙把贾一凡搀进屋内,找来一把短刀划破手腕接了一杯血。 奈成龙和奈雪儿看到屋内情景呆住了。 “恶公子中了蛊毒,每七日必犯嗜血症,心志全失,专吸人血。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叫他恶人。”李潇潇苦涩道。 “可有解毒之法?”奈雪儿焦急问。 “鬼针草。”这也是我们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李潇潇说完把杯中血一点点喂到贾一凡嘴里,贾一凡渐渐安静了下来。 “鬼针草产于大荒山绝壁,十年生长一回,认识的没有几个,阿成和阿龙却认识,这也是恶公子运气好,但能不能采的到就看天意了。”乃成龙说完退了出去,叫来阿成和阿龙两个人,吩咐了一番。 奈雪儿赶忙帮李潇潇包扎好伤口。 七天又是七天。 阿龙回来了,带回来了鬼针草! “恭喜你恶公子,得了鬼针草,你就可以解了自己体内的蛊毒。”奈成龙兴奋道。 贾一凡摇了摇头说:“鬼针草只是药引。” “奈社长可知《奇经八脉》?”贾一凡问。 奈成龙摇了摇头。 “《奇经八脉》修炼共分九层,我已经练到第八层,冲破第九层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神、气、身、行合而为一。冲破则功成,冲不破便会走火入魔。最重要的是,要想冲破第九层必须辟谷三天,每天都有一个紧要时刻,每个紧要时刻都要喝一碗女人血。只有冲破第九层并以鬼针草做药引才能把蛊毒逼处出来。”贾一凡解释道。 “要找三碗女人的血也并非难事!”奈成龙笃定地说。 “必须是同一个女人,必须是处女之血,三天一个女人没了三碗血就会死,而我却不想牺牲别人。”贾一凡说道。 “你觉得人什么最重要?”李潇潇突然问。 “活着!”贾一凡答道。 “如果活的生不如死呢?”李潇潇又问。 “那就作一些开心痛快的事然后去死!” “怎么才能开心痛快?”李潇潇瞪着贾一凡。 “那就是叫我们活的生不如死的人活的不痛快。”贾一凡已经猜透李潇潇要说什么故意说了这一句。 李潇潇还是说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活的生不如死。” 贾一凡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那你还等什么?”李潇潇逼问道。 “我!”贾一凡一直语塞。 “与其活得生不如死还不如活得痛快一回。”说着李潇潇拿出一只碗和一把匕首,一刀划破胳膊滴了满满一碗血。 “你!”贾一凡迅速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条布要给李潇潇包扎,李潇潇一把推开他吼道:“你还等什么!” “生要有意义,死要有价值!” 贾一凡咬住嘴唇,眼泪就从眼角留下来,吃下鬼针草席地而坐,凝神运功。 三天,贾一凡喝了三碗女人血。 三天,贾一凡冲破《奇经八脉》第九层到达天人合一的境界。 三天,贾一凡逼出了自己身上的蛊毒。 第七十三章 谁才是内奸 李潇潇走了。 奈雪儿也说不清楚,李潇潇跟谁走的,或者去了哪里。 但李潇潇还活着。 李潇潇临走时留了一句话,要贾一凡也好好活着。因为贾一凡欠自己三碗血,自己还等着讨还。 亏欠别人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因为欠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但贾一凡虽亏欠李潇潇却觉得欣喜,因为两个人至少还保持某种关系,哪怕是欠债人和债主的关系。 嗜血症已解,贾一凡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就是用利刃亲切地问候一下无毒的脑袋。 然而却有人首先送上门来。 李潇潇走后,奈雪儿每天不离自己左右,当然睡觉的时候除外。 “姐姐说她不在的时候,叫我好好照顾公子。”这就是奈雪儿的理由。奈雪儿无微不至的照顾确实已经照顾到家了。 这一晚贾一凡强行把奈雪儿送回自己竹楼的闺房时,奈雪儿一路都是嘟着嘴的。 竹楼顶发出一声轻微的踩踏声,贾一凡顿时警觉地竖起了耳朵。这声音虽是如此细微,但难逃贾一凡的耳膜,这就是贾一凡冲破《奇经八脉》第九层的结果,耳聪目明,哪怕是最暗的视线,哪怕是最轻微的声音! 奈雪儿依旧嘟着嘴嗔怪贾一凡这么早就送自己回来睡觉了。 看着奈雪儿不情不愿地走进竹楼,贾一凡突然发作,一提身,人已经掠上楼顶。 楼顶共计两人,还没反应上来已经被贾一凡掐住了脖子。 贾一凡还是习惯掐住人的脖子,这就是习惯成自然吧,但这一次贾一凡的力度把握的却非常好,力气用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被掐住脖子的两个人就被贾一凡提着落到了地面上。 奈雪儿闻声从竹楼跑出来的时候,两个蒙面的黑衣人已经跪在主楼前一动不动。 “潇姐姐叫我照顾你,没想到变成你在保护我了。”奈雪儿倒也处变不惊。 “一个女人不能长的太美,长的太美的女人总有人三番五次的惦记。”贾一凡笑道。 “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你恶公子不也如此。 贾一凡点头。 “你偏偏只喜欢我。”奈雪儿说着盯着贾一凡的眼睛。 贾一凡想起自己那日救奈雪儿所说的话,竟无言以对。 虽然是一时玩笑之语,但大丈夫确是要一诺千金,虽然不是什么诺言,但毕竟是从自己嘴里说的话。贾一凡尴尬地笑了。 异域的女子往往都大方爽朗,大方爽朗的女子往往都语出惊人,却又不招人厌弃。 紧接着阿成就带人赶到,然后是阿龙,紧接是奈雪儿的父亲。 两个黑衣人倒也是硬骨头,无论阿成如何严刑拷打也没有招供出有价值的信息哪怕是半个字。 阿成气急败坏之下把两个黑衣人打死了。 一个防守如铁桶一般的白社,再一次被人轻易地潜伏了进来,奈成龙想不发雷霆之怒都难。 众人都退下后奈成龙单单把贾一凡留下。 “社长不用谢我再次救了你的女儿,因为我这个人很享受救人的这个过程,自古只有英雄才会救美,没有人不想当英雄。”贾一凡笑道。 “那以后我就不叫你恶公子,就叫你恶英雄了。”奈成龙用拳头捶了一下贾一凡的肩膀道。 这就是男人间的表达方式,不需要太多语言,一个动作足以表达敬意和感激之情。 “我们还是先来聊聊内奸。”贾一凡正色道。“黑社的人能再一次潜伏进来劫持小姐,不是说明他们有胆色,而是说明他们有十足的把握做成这件事情。” “可是我们已经放出风去,雪儿已经被劫持了。可是黑社的人是怎么知道雪儿还在寨子里。”奈成龙不解地问。 “一定是有人已经把消息传给了黑社。”贾一凡道。 “自从雪儿回到山寨,并没有人从寨中出去过。”奈成龙答道。 “有!”贾一凡认真道:“因为我,社长曾派人出去采过鬼针草。” “是阿成和阿龙?!”奈成龙说着摇了摇头:“他们已经跟了我二十五六年,因为从小我就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有些事实往往就会出乎意料,你越觉得不可能,此人越有做事的机会和胜算。”贾一凡道。 “如果两个贼人能活着就好了,我不想去猜忌任何人,我更想从贼人口中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奈成龙道。 “什么人最想灭了贼人的口?”贾一凡盯着奈成龙问。 “一定是心内有鬼的人。”奈成龙说完喊出了两个字:“阿成!” “上次检查众人手臂是否有新纹图腾的是谁?”贾一凡再问。 “是阿成!”奈成龙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在各种证据面前,奈成龙不得不怀疑阿成。 “叫阿成过来!”奈成龙喊了一声,贾一凡忙阻拦住:“社长不怕打草惊蛇,狗急跳墙。” 奈成龙思忖片刻道:“恶英雄放心,我自有分寸。” 阿成的脚步声传进来的时候,奈成龙站起身来向外走,贾一凡也要站起身,奈成龙示意贾一凡坐下。 “阿成!近来寨子里两次贼人出没,我们寨中一定有内奸。”奈成龙盯着阿成,阿成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现在寨中我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你也很清楚我有意将雪儿许配给你,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因为雪儿一直没有答应所以婚事一直拖到了现在。”奈成龙继续道。 阿成面露喜色激动道:“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你和雪儿周全,我一定把内奸揪出来。” 奈成龙没有说话,用手握住了阿成的双手,使劲地抖了几下。 阿成走后,奈成龙看着贾一凡摇了摇头道:“不是他,他的胳膊没有一点伤疤,也没有任何图腾。 “可为什么说到内奸之事时,阿成的嘴角会抽动,这是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才会做出的应激反应。“贾一凡怀疑道。 “要不要叫阿龙过来?”奈成龙试探着问贾一凡。 “不必了。”贾一凡摆了摆手道:“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恶英雄接下来我们…”奈成龙没了主意。 “我要去五毒教会会无毒。”贾一凡道。 第七十四章 我也占你一个便宜 圣手娘娘死讯穿到了无毒的耳朵里,无毒安分了很多,每天龟缩在风魔谷里,无毒知道自己替圣手娘娘做了许多恶事,无毒也怕遭到因果报应。 无毒又不得不去做那些事情,因为为了圣手娘娘这个小师妹,无毒可以豁得出命来,无毒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喜欢这个师妹,有些时候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何况无毒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自古以来男人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男人的本性,有多少男人死就死在了女人的手里和石榴裙下。 这一日风魔谷的一座大殿内,无毒悠闲地喝着茶,近来黑社社长金达屡屡向自己示好,无毒也来者不拒。虽然无毒知道金达为南绍国国主鹰犬,与白社近来不合。 无毒不想卷入两社之间的纷争,但有人巴结自己总是件好事。 有些时候男人的虚荣心膨胀起来,比女人还要胜上几分。 无毒喝喝茶突然酒瘾上来,叫过门徒端上一壶酒来,有酒又怎么能没有女人,大殿外就有人适逢其时地送女人过来,送的还是一个绝色的女子。 门徒禀报道:“黑社社长金达派人给教主送来了一份大礼。” 无毒对送礼的人一向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因为从来没有人给自己送过礼,就连自己手底下的这些门徒也是自己蛊惑或者威逼利诱才加入五毒的。 当两男一女三个人并肩走进大殿的时候,无毒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女人的脸。 美!沉鱼落雁的美!闭月羞花的美! 无毒高兴地笑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居然眯成了一道缝,这一道缝里无毒能看到的事物不多,但无毒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个美艳的女子。 如雪的肌肤,凸凹有致的身段,还有那一双水一样的眼睛。 “替我谢谢金社长的美意,女人我收下了,二位就请慢走吧。”无毒的心已经急不可耐了,恨不得一时就把女人占为己有。 无毒并没有招待进来的两个男人的意思,因为五毒教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可以招待客人的食物。 “我也想走,可这一路送美人过来,我却饿了,你知道一个人吃不饱的时候是走不动路的。”其中一个男人缓缓道。 “哦!”无毒把目睛从美人身上挪向说话的男人正色道:“我一向不喜欢男人,尤其是话比较多的,也许你不知道,在五毒教里,话多的人往往都变成了哑巴。” 说话的男人也笑了,男人不急不缓道:“一个人可以不说话,但不能不吃饭,因为不说话不会憋死,不吃饭一定会饿死了。” “可是在我五毒教里能吃的东西都是有毒的。”无毒不得不打量起这个话多又贪吃的男人。 “你觉得一个叫恶人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吃的。”男人说。 “我怕你消受不起。”无毒警觉地站起身来。 “你觉得这么美的一个美人你就能消受的起了。”男人说。 “你到底是谁?”无毒厉声道。 “他确实叫恶人,只不过他没有你恶罢了。”另一个男人开口道。 恶人笑了道:“承让,承让,其实我比他更恶几分。”说着突然腾身而起,电闪雷鸣般射向无毒。 “嘭!”无毒反应上来时脖子已经被来人掐住。 恶人贴着无毒的耳朵轻声道:“我叫贾天宝,无教主可还曾记得小弟,” 无毒瞪大眼睛看着贾一凡,脸上的汗珠却滴滴嗒嗒地落在了地上。 “我就想看看,你想弄死我,却弄不死我时的样子。”贾一凡一手掐住无毒的脖子,一手啪啪啪地打着无毒的脸。 五毒教的门徒闻声冲进大殿,看到教主被制服的时候,不但没有解救无毒反而是一个个不停地欢呼,弹冠相庆起来。 “你看,并没有人想要救你。”贾一凡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来,笑着道:“你刚才说,在五毒教话多的人都变成了哑巴,现在我觉得你话就比较多。”贾一凡说着扒开无毒的嘴把药喂了进去。 无毒瞪大眼睛,眼珠子像是都要喷射而出。 贾一凡松开掐住无毒的手,无毒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无毒气急败坏地拍出一掌,这一掌还没拍在贾一凡身上,自己的脖子再一次被贾一凡掐住。 “在你们五毒教有没有这种规矩,好动的人往往都成了残疾。”贾一凡笑嘻嘻地看着无毒问。 无毒使劲摇头,目露惧色。贾一凡再次松开无毒的时候,无毒的手筋、脚筋已然尽断。 “我来的时候看这封魔谷风景甚是秀美,进得这大殿来我更是喜欢的很,不知无教主肯不肯割爱啊。”贾一凡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无毒道。 无毒忙不迭点头。 “恶英雄为什么不杀了他。”奈成龙在一旁问道。 “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人更有用。”贾一凡道。 “你们父女陪我冒了这趟险,我却得了封魔谷这个便宜,不知该如何谢谢你们了。”贾一凡拱手向奈成龙道。 “我也要占你一个便宜。”奈雪儿走到贾一凡身边道。 “什么便宜?”贾一凡不解地问。 “那就是你。”奈雪儿很直白地说了出来。 异域女子天生豪爽洒脱的性格,贾一凡一时间还真接不住了。 奈成龙在一旁哈哈大笑:“原本打算把你许配给阿成,现在看来我要改变主意了。” 占据封魔谷的贾一凡虽被人叫做“恶公子”却成了圣手人心的恶神医。从小跟父亲耳濡目染的医术,加之自己博览的医学群书,再加之《毒蛊经》上的奇方异术,又有《奇经八脉》的内功相辅,贾一凡在这方圆百里宛然成了一个能起死回生的神人。 五毒教也被贾一凡改了名字为无忧教,贾一凡不传武功,单宣讲医学,偶尔传传教义,教义宗旨不过“人人平等,天下太平。”一时间人们竟竞相加入,不足一月教众已过千人。 江湖却传闻贾天宝灭了五毒教全门一百八十五口,武林盟主一剑飘红发出了江湖追杀令,对于贾天宝人人得而诛之。 第七十五章 我们都是恶人 黑社社长金达近期比较愤懑,本想借助五毒教之手一举灭了白社,没想到五毒教却被人一窝端了。 更可气的是鸠占鹊巢的无忧教教主“恶人”居然和白社社长奈成龙成为了朋友。 黑社社长金达现在不得不考虑的是,是先灭了白社,还是先灭了无忧教,无论灭哪一方对自己来说都是比较棘手的事情。 但是相比较来说还是无忧教更易得手些,因为无忧教刚刚成立,教众虽多却是一盘散沙,再者恶人推崇的不是什么武学,而是人人平等,平分土地,男耕女织。 进一步讲恶人的行为已然挑战了南邵国主拓跋宇的底线,自己灭无忧教,拓拔宇肯定会出兵相助的,如此一来胜算就更大些。 金达带着人杀进封魔谷的时候,无忧教的教众正如自己所料完全是一盘散沙。 看着无忧教的教徒们,金达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当金达等人不费吹灰之力攻进无忧宫的时候,恶人正在喝酒,更确切地说喝的已经微醺了。 贾一凡没有料到黑社突袭无忧教,也没有料到自己手下的教徒虽多,确是一群废物点心,更没有料到的是现在的自己刚刚好已经醉了。 “杀!”金达喊了一声。 黑社众人围攻上来的时候,贾一凡也掠身而出。 贾一凡没有兵刃还是那一双如鬼魅一般的双手,咔嚓、咔嚓地捏碎一个又一个人的脖子,可是捏了两个时辰后,贾一凡捏不动了。 人都有累得时候,人累得时候就会手足乏力,更何况贾一凡的身上已经多了七道伤痕,鲜血滴滴嗒嗒滴往下落。 “疼!” “真他妈疼啊!” 贾一凡有些后悔,哪怕平日自己对那些教徒训练训练也好啊,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硬抗。 “双拳难抵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说的一点错也没有错。 贾一凡扛不住了,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金达笑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就让我来割下你的脑袋,我倒要看看你的脖子有多硬。”金达拎着刀走到贾一凡面前,寻找着下刀的角度。金达可不愿意,自己一刀下去溅了自己一脸的鲜血,那样就太晦气了。 金达抬起刀快速地砍了下去,恶人的脑袋没有砍下来,自己的刀却飞了。 看来金达今天还是晦气的很。 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忧宫里多了一些中原人,更确切的说是一些江湖客。 “想要他脑袋的人很多,现在还轮不到你。”其中一个僧人道。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杀生,但我不是,你既然称恶人那我就是恶和尚,今天老衲就超度了你吧。”说话间大和尚一掌拍了下来。 贾一凡努力地睁开眼看了看大和尚笑了。 大和尚一掌拍在贾一凡身上,掌力确是软绵绵的很。 贾一凡没有被拍死反而被大和尚扶了起来。 “一剑飘红下了江湖追杀令,官府也是重金通缉你,我怎么舍得你现在就死呢。”大和尚说着对着一个道士说道:“把你的那些灵丹妙药拿出来先给公子止血。” 贾一凡身边又围上三五个人上来,争相把自己手里的药粉撒在贾一凡的伤口之上。 “宝公子。还真的是你!”人群开始七嘴八舌。 “贾天宝已经死我,我现在是恶人。”贾一凡笑着说。 “那我们都是恶人!”众人哈哈大笑。 金达看出了苗头不对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中原人!”三不疯道。 “官府中人?”金达问。 三不疯摇头道:“那些赏金还打动不了我们。” “江湖中人?”金达再问。 “一剑飘红的追杀令再我们这就是一坨屎!”文强笑着说。 金达有些不耐烦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恶人,比恶人还恶的恶人。”众人异口同声道,说完又哄堂大笑起来。 金达气疯了。 气疯的人想要杀光所有人,可是战了半天黑社的人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 更要命的是奈成龙带着人从外面冲杀进来了。 金达慌了。 “撤。”金达喊出这个字时,金达知道今天自己晦气的很。 第一章生在人世活在梦中 《长相思?折花枝》 明.俞彦 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共卮,开时人去时。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洛阳。 府前巷的青石板路。 一辆马车由远而今飞驰跑来。 车轮挂风,车夫扯着嗓子喊,让开、让开。 马嘶鸣,人惊慌闪躲。 这一条青石板路一下子沸腾了。 四匹马!红色车漆!皂缯覆盖! 定是贾太傅! 人群中发出一声。定是家中有变故! 三五人开始窃窃私语。 巳时,正是下朝时间,贾太傅如此着急归家,那定是家中发生什么大事。 太傅府内。 绛萝轩中。 二夫人王氏平躺在床榻上,上身遮着丝衾,下身裸在外面,满头滴汗,声嘶力竭。 “用力啊夫人!”丫鬟叠翠紧紧攥着拳头,看着神情比夫人还要紧张。 也难怪,叠翠随王氏陪嫁,王氏一直视叠翠为娘家人。叠翠也是身边众丫鬟中用起来最得心应手的。 因此叠翠在众丫鬟中品阶也是最高的-锦衣。 随着一阵腾腾腾官靴踩踏红砖的响声,贾太傅奔到了绛萝轩卧室门前。 “老爷!”青衣丫鬟绿珠边喊边行了个万福礼。 青衣丫鬟不得入室,布衣丫鬟不得入门。这是王府的规矩。 所以绿珠一直在门口候着。 “夫人?”贾太傅问。 “还没有生。”绿珠答道。 刘稳婆端了个盤匜跑了出来递给绿珠说:“热水,快!” 绿珠接过盤匜向水房奔去。 贾太傅一把拉住稳婆问:“如何了?” “还没生,快了!”稳婆安慰道。 贾太傅松开拉住稳婆的手,在门前徘徊,两只手搓来搓去。 午时整。 随着啊的一声啼哭,刘稳婆满脸堆笑的跑出来喊:“生了,是个公子。” 一众丫鬟、仆人相继跪倒高呼:“恭喜老爷。” 贾太傅哈哈大笑道:“赏!赏!” 癸巳年,午时,贾太傅终于喜得男丁。 原来不是贾太傅家中变故,而是喜得贵子。 贾一凡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从一个女人的肚子里被生了出来,记忆中昨天自己还在驾校考场考科目三,这已经是第五次考,也是最后一次补考了,然而就在一辆大货车并线到贾一凡考试车前头的时候,贾一凡还是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考官一脚刹车居然失灵了,两个人同时喊了一句,踩刹车啊祖宗,然后贾一凡就失去了知觉。 贾一凡这一睁眼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生了出来。 老天爷! 这消息一下子就在府内传开。 自然也传到老祖宗耳朵里。 老祖宗坐不住了,忙不迭的催促丫鬟映彩备轿,恨不得一步就到绛萝轩的产房里。 大夫人崔氏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大夫人接连生了两位千金。这也是大夫人最后得到消息的缘故。 大夫人听到外面喧嚣,一再追问下,丫鬟毓秀切切告诉她的。 大夫人一阵酸,说不清是心酸还是羡慕嫉妒恨的酸气。 “罢了。”大夫人悻悻的说:“总是要去恭喜的。” “那二夫人自是从此母凭子贵作威作福了吧。”毓秀说话也酸溜溜。“就凭她,也不看看自己出身,一个小小的侍郎门第怎比的上咱国公。” “今夕不同往日了,我只盼我早些生个公子出来。”崔氏自怨自艾道。 一顶小轿停在韵语堂前。 “走吧。”崔氏摆了摆手。 夏末秋初时节,一阵暖风夹杂着寒意,随着一顶小轿刮走了。 绛萝轩自成婚那日一年以来就数今天最热闹。 会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当中自然是老祖宗。 左下首坐着大夫人崔氏。 右下首三夫人柳氏。 老祖宗抱着新生的公子,眉眼都是笑的。 贾一凡说不出话,动也动不了,一着急只是啊、啊的哭,这一府都是哭声。 “老祖宗,孩子怕是饿了,还是叫奶娘抱走吧,刚出生别受了风。”映彩道。 “啧啧,我只顾欢喜了。”孩子递给奶娘,老祖宗还不忘叮嘱了一句:“仔细着点。” 贾一凡一听要吃奶居然笑了。 “我就说饿了,你看小公子笑的多开心。”映彩得意道。贾一凡却把脸藏进了奶娘的怀里,转念一想,老子还是个孩子啊,想毕又啊、啊的哭的更响了。 “老祖宗,恭喜,恭喜了。”未见其人,声音先传了进来。 “一定是二老爷的大夫人孙氏。”老祖宗说:“这耳朵比鼻子都灵。” “刚得着信,就忙不迭的来了,没顾上梳妆,老祖宗莫怪。”孙氏边说边施礼。“小公子呢?” “刚抱走怕受风,隔日再见吧。”柳氏站起身道:“姐姐快坐下说话。” 众人闲叙一番,说的自然是孩子的眉眼像谁,将来该是怎样王孙公爵的命数。 “老祖宗,这大喜事是要搭台唱戏的。”孙氏说。 “自是少不,这事就交给大夫人吧。”老祖宗笑着说。 “要请就请‘永盛’,唱一出《锁麟囊》。”孙氏还没说完,崔氏打断了她的话道:“《锁麟囊》唱的是女孩子,不应景,听说最近永盛编排一出《观音送子》,才应了咱家的喜气。” “自然是,自然是。”孙氏陪笑点头继续道:“堂会那天莫忘了喊我。” 说话间,叠翠进来传话,二老爷的二夫人任晓荭到了。 任晓荭挺着肚子,丫鬟凤鸾搀扶着,一步步挪了进来。 “怀孕的身子还哪都凑趣,也不怕动了胎气。”孙氏嘟囔了一句。崔氏抻了抻孙氏的衣角,孙氏止住话,笑容又从脸上挤了出来。 “不好生在家歇着,偏出来走动。快拿把椅子坐下,赶明这又生出一个重孙子。”说话间,叠翠拉过一把玫瑰椅,凤鸾顺式扶着任晓荭歪坐在椅子上。 “妹妹最近喜欢吃什么,赶明我叫灶房坐了给你送去。我最近得了一厨娘,据说是膳祖的传人,那厨艺自是了得的。”崔氏说。 “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近几日嘴里没味,喜辣。姐姐有心,我领了,其实也吃不下什么吐得厉害。” 任晓荭客气道。 “酸儿辣女,莫不是是个千金。”孙氏像是有心又像无意说了这么一句。 “叠翠,安排厨房备好晚膳,今个谁也不许走,难得聚在一起。今天一定要品一品我们东院自采的茉莉花茶,饮一饮我们自酿的石榴花酒。赏一赏醉湖庭畔的凤尾兰,闻一闻醉湖庭里的莲花香。”柳氏从座椅上站起来,开始张罗起晚宴来。 孙氏的话瞬间被转移了。 “要的,要的。”老祖宗接过话,今天谁走谁就是打我脸。 “一定不醉不归的,就怕老祖宗没有这么多的酒。”孙氏说完。大伙都笑起来。 茶是新采摘的茉莉花。 酒是石榴花陈酿。 点心是莲子糕、佛手酥、芝麻卷。 醉心湖边听风亭里已经坐满了人。 共两桌。 老祖宗、贾太傅大夫人崔氏、三夫人柳氏、二老爷贾商大夫人孙氏、二夫人任氏团坐一桌。 崔氏家两个小姐云裳、云翳,二夫人王氏家大小姐云琪、孙氏家大小姐云彩一桌。孩子都不大,不过都是髫年,不到总角,凑在一起免不了叽叽喳喳。总不过是孩子贪玩的性情。倒是云琪安静了些,端着茶盏,看着醉心湖中燕鸥发呆。 云翳趴在云裳耳朵悄悄地说:“她一定在想静华哥哥。” 云裳咯咯的笑道:“小心她听到拧你的嘴巴。” “我偏说出来,静华哥哥好久没来了。”云翳边说边看云琪。云琪眉角一动,小脸微微泛红,扭过头来说:“听母亲说静华随大娘家娘舅去了江陵。” “是那个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七省通衢’的江陵?”云翳眼睛放光,道:“我倒是也想去看看。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先告诉我,倒是告诉你这个外人妹妹。” “那你是内人妹妹喽。”云琪反唇相讥,说完两个人扭在一起嬉闹起来。 静华,崔静华,国公崔浩的大公子。 一十二岁。 清新俊逸,才貌双全。 这次随父亲去江陵开元观原是赴一段旧约。 早年崔浩落难时曾避祸在开元观,得观主照拂,崔浩曾对观主言,倘若有来日定黄雀衔环。 这一晃就是二十年。 这二十年也就弹指一挥间。 不提小姐妹间的戏谑,单说老祖宗那一桌也热闹了起来。 孙氏喝的微醺,脱去淡绿色翠水薄烟沙,裹身华衣半掩,锦缎裹胸微漏。边在桌前来回走动边劝酒。 正是: “舞袖低徊真蛱蝶,朱唇深浅假樱桃。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 早已看呆一人。 这人一直藏在醉心湖边枫杨后面。 柳焱致。 柳氏的亲弟弟。 本是母亲得了风邪头痛,来姐姐处取川穹玉露丸,偏姐姐不在,问了下人,寻到醉心湖来。 看到一桌人在饮酒不便打扰就躲在了枫杨后边。 这一躲,确躲出一场劫难来。 喝酒一定是要行酒令的。 老祖宗说:“击鼓传花最好,传到谁要么满饮觥中酒,要么唱曲吟诗,或讲奇闻异事也可。” “毓秀,快将道具取来。”老祖宗催促。 柳氏朝丫鬟兰莹招了一下手道:“你也快去帮忙。” 毓秀、兰莹去不多时书鼓、彩球就已准备妥当。 “映彩你来击鼓。”老祖宗亲自点将。 “这是老祖宗怕喝酒有私心哦。”孙氏接过老祖宗话说。 “你这个猴头。”老祖宗笑骂。 众人也一笑。 第一轮这花球传到了孙氏手中。 “这是老祖宗变相惩罚我,我不依。”孙氏半嗔半怨。 “你是喝酒还是认罚?”老祖宗追问道。 “今儿难得高兴,我给大家唱个曲吧。”孙氏说完唱起曲来:“恰这春末时节,看这百艳争芳,莫道是芳华正茂君应宠…” 柳焱致看的痴了,听的痴了。不自觉浑身燥热,由耳根到脸颊到脖子,顺着前胸一直向下,柳焱致只感觉全身燥热,下身发涨,手不自觉伸进小衣里。 孙氏一曲唱罢,柳焱致直觉浑身湿漉漉的,被风一吹不仅打了个寒颤,“阿嚏”一声,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谁!?”毓秀喊道。 柳焱致怯怯的从枫杨树后转出身来。 “原来是柳家公子。”崔氏边说边看柳氏。 “你来做什么?”柳氏责备弟弟。 “来姐姐处取川穹玉露丸,姐姐不在家,母亲大人头疼的紧就寻到这来了。” 柳焱致回道。 柳氏拍了拍脑袋说:“我倒把这事忘了。兰莹快带家弟去。” 柳焱致跌跌撞撞的走了,像是丢了魂。 柳氏追了一句道:“一定少吃,吃多会腹痛。” 柳焱致人确已没了影。 “见不得这大场面。”柳氏自嘲。 母亲吃了川穹玉露丸好了很多,柳焱致却一病不起,身上烧的炭火一般,抱紧身子一直打寒颤,嘴中一直胡话不止。 柳侍郎找来城里名医诊治,看了三个大夫都束手无策,看似着了风寒,喂了去风寒的药却总不见好,怕是中了邪气。 管家周五请来龙檐寺住持了化大师。 了化看了看柳焱致,叹了口气道:“生在人世,活在梦中。” 柳焱致确实在做梦。梦见孙氏酥胸半裸,且歌且舞,轻解罗衫 第二章不叫他们都得了势 堂会在孩子满月那天请的,洛阳城最好的永盛班子。登台的自然是永盛班子里最好的优伶佟余青。 男生女相,比女人还美。 戏台子搭在东府前院翠华庭。 翠华庭是柳氏住所,这一众安排,自然都是柳氏,柳氏手下有个管事的王婆子比较精干,柳氏倒也省了几分心力。 台下搭棚席,接待前来道贺的王亲贵胄,远亲近邻。 贾太傅、崔氏门前迎客,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日正,老爷们都到话事斋去叙话,夫人们则坐在台下棚席里边听曲边聊天。 话事斋内崔国公道过喜,说了些江陵的奇闻异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玉是紫牙乌,紫牙乌上刻龙纹。 “这是我此行得一宝物,开元观观主所赠,送与贾兄,也算弄玉之喜。”崔国公道。 “君子怎能夺人所爱。”贾太傅推辞。 崔国公一笑道:“贾兄不必客套,这是观主托我转赠贾兄新生公子。” 崔国公进一步解释说:“开元观老观主是个会观天象,看阴阳的人,算得贾兄生一贵子,日后必大有作为,所以托我赠玉。” 大家一齐称奇。 贾太傅起身拱手道:“谢国公,日后定去开元观拜访。” “观主说了,请太傅不必客气日后自有相见之日。”国公说着要看小公子,贾太傅唤人把贾一凡抱了出来。 静华也凑上前道:“我也抱抱。”静华边说边把贾一凡抱在怀里,细细端详着,静华和贾一凡同时惊呼:“踩刹车啊祖宗!” 众人皆惊。 满月就能说人话,不是妖精就是天才。 静华心里这个骂,小兔崽子,还真是你啊!考个试给老子开到了古代了,还好老子穿越过来是个王公公子。 贾太傅惊得说不出话,国公追着静华问:“你刚才念得什么咒语,给小公子的嘴开了光,居然冒出话来。” 静华一笑,把贾一凡抱得更紧,贾一凡的脸紧紧贴在静华胸前,喘不过气来。静华照着贾一凡的屁股使劲掐了一下,贾一凡嗷的一声哭了出来。静华闻到一股骚气,孙子,居然尿了。 “刹车咒。”静华说:“跟开元观主就学了一句,没想到居然给小公子嘴开了光”。静华看着贾一凡,贾一凡得意地笑了。 随从进来传禀道:“老爷满月礼开始了,大夫人有请老爷和各位大人。” 王氏弟弟王继刚给孩子带来头尾礼,亲手给孩子脖子上挂一真丝钱袋,压岁长寿。 放着金锭和青葱的盆子给贾一凡洗过阴阳水,老祖宗拿个红鸡蛋在孩子额头滚了三下。“升官发财喽!”老祖宗说。 理了胎发,贾一凡头顶单留一撮头发,寓意聪明绝顶,他日必能平步青云。剪下头发王氏用红布包好,递给随从,送到龙檐寺去了。 满月礼行完,堂会也就开了。 兰莹急匆匆找到柳氏道:“娘家传来话,柳少爷不好了。”柳氏听罢浑身如筛糠一般,只感觉头晕目眩。 却说柳府内早已乱成一团,柳焱致已半生半死之间。了化给柳焱致服了定神丸后,柳焱致稍微安静了些,柳老夫人早已哭的死去活来了。 了化安慰道:“柳公子该有此一劫,这也是命数如此,但公子大限未到,夫人也不必如此悲伤。” 柳老爷忍不住询问了化道:“犬子还有多久阳寿?”了化摆手不语。柳老爷一再追问,了化说:“要看自己造化了。” 柳老夫人最是沉不住气的,急忙派人通知柳焱致姐姐柳氏-柳萌娘。 这边萌娘一听到消息立刻晕厥过去。早有丫鬟、仆人报到了各房各处,请了葛天玄葛神医来,永春堂妙手神医葛天玄切了切脉象道:“无妨、无妨、急火攻心而已。” “老爷借一步说话。”葛神医朝贾太傅拱了拱手,两人走进一旁厢房里。 “恭喜老爷!”葛天玄含笑拱手行礼说:“柳夫人有喜了。” “当真?”贾太傅难掩心中兴奋,半信半疑地问。 “错不了!夫人切忌大喜大悲,将养好身体待产,这身孕,已有一月有余了。”葛天玄捋着胡子道。 贾太傅拱手称谢:“有劳葛神神医。” 葛天玄拱手回礼道:“我开几副安胎药叫夫人按时服下,准保无虞。” “来人!”贾太傅向门外喊了一声,谢管家应声进门。 “吩咐下去好生照顾三夫人,叫大夫人去柳府看看柳家公子病情,待三夫人醒时告诉夫人柳公子无恙了,都不许多嘴。”贾太傅正色道。 谢管家应了一声推门而出。 柳侍郎府,崔氏的马车停在柳府门前,门房早有人迎了出来。 毓秀表明来意道:“我们是贾太傅府上的,车上是我们大夫人。” 门房人赶紧行礼,早有人把话传到里面,柳氏夫妇迎了出来。 “有劳太傅、夫人挂念,犬子何德何能,快里面请。”柳老夫人客气道。一群人簇拥着崔氏到了会客厅。 “致儿这是怎们了?”崔氏关切的问。 “请了几个郎中也看不出所以然,了化大师看了,说中了邪气,请了安神驱邪的方子正服用着呢。”柳老夫人回道。 “我去看看。”崔氏站起身。 柳老夫人慌忙拦住。 “了化大师说,这邪病不能见女客,如见到女人,病情会越发严重些。多谢夫人心意,夫人还是别去的好,以免沾上邪气。”柳老夫人解释道。 寒暄了一阵,崔氏起身告辞。路过一处卧室时,崔氏听到房间里面传来柳焱致的呓语,“巧巧…巧巧…” 这不是二夫人孙氏的名讳,想起听风亭那日的情景,崔氏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贾太傅是最低调的或是出于什么思量,柳氏有孕的消息一直没有往外说,只是来翠华庭的日子勤了,或者去绛萝轩中逗逗小公子。 贾一凡被裹在襁褓中憋屈的要死,倒是静华常常来看他,静华抱着贾一凡讲些这个朝代的新鲜事,又回忆回忆以前的日子,贾一凡也了解了这个带着一副墨镜,板着脸的考官也不过是个中年危机的油腻大叔。 考官名字叫倪健,以后的日子贾一凡也就你贱、你贱的称呼他。 倪健典型的土著,悲催的是家里没有几平米房产,也没有赶上拆迁,每天挣着死工资,养着一家老小。 倪健最引以为豪的就是那些风流韵事,没想到的是,你贱之前的风流也随着自己穿越了过来,你贱那胡同串子的德行,在这个朝代,以这个身份,更是要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偏你贱现在是个国公的公子,偏这贾府的女孩子对他都心生爱慕,贾一凡这个气啊。 贾太傅韵语堂去的少了,大夫人崔氏自然心里不痛快,崔氏心里不痛快,自然找崔国公夫人唠叨。 这一边贾太傅府内你贱笑着说:“来揪个鸡吃。” “你大爷的!”贾一凡骂道却又反抗不了生气道:“再揪尿你脸上。” 奶娘看的一脸懵,奶娘想不明白国公的公子居然喜欢自家少爷,奶娘也听不懂两个人说的一些话,也常被两个人的一些行为惊呆,这是忘年交吗? 你贱告诉贾一凡道:“想想那些宫斗的戏码,想想那些深宅大院的明争暗斗,你现在是贾府唯一的男丁。”贾一凡吓得肝颤,脑海中飘过一百种自己惨死的画面来。 翠华庭人自得了柳氏身怀有孕的消息一下子神清气爽起来,兰莹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尽管柳萌娘一再叮嘱此事不能声张,但是兰莹明显神气了三分,在叠翠、毓秀跟前也挺直腰板起来。 兰莹和叠翠最是要好,大抵是二夫人王氏和柳萌娘也情同姐妹的缘故吧,两房一直来往亲密。柳萌娘隔三差五会去绛萝轩请教王氏安胎、养胎、育子之法,两人都是温婉纯良之人,惺惺相惜,无比亲密。 柳焱致病情见好,只是听了了化的话,独居小院,清心寡欲,养气凝神,倒也无事。柳萌娘心也就安了。 月初又到了每房到账房领月例银子的时候。按规矩长房、二房、三房依次减五两。毓秀不解问兰莹道:“二房喜生贵子多五两可以理解,你们三房凭什么也和我们拿一样的月钱。”说话间毓秀酸溜溜的。 毓秀最是尖酸一个,有了大房撑腰,最是趾高气昂。 兰莹气急,冷笑回敬道:“大房又如何,两胎生不出个公子哥,凭什么多五两。”兰莹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生不出公子哥又如何,下一胎生就是了,入府了一年,胎都怀不了上,你们三房有什么可神气的。” 毓秀反击。 兰莹气急反而噗嗤笑了:“再过几月待我们主子生个公子出来,我再来打你的脸。” 叠翠拉兰莹道:“别多事,主还在家等着呢。”说着叠翠拉着兰莹快步走了。 毓秀楞在原地,想兰莹话里有话。 回到韵语堂毓秀一直心不在焉,崔氏一眼就看了出来问道:“出去一趟,魂丢在账房了?”毓秀把账房发生的事讲给崔氏,崔氏心里也打鼓。 “去拿几贯钱给翠华庭扫地的王婆子,那婆子最是喝酒贪财的主。”崔氏吩咐道。 消息不久就传了回来,听到柳氏怀孕的消息,崔氏一下子失魂落魄,心内五位杂陈,悲,悲自己身为长房,两胎都是女孩子,将来如何继承家业,未来又依靠谁;恐,王氏生了个公子,柳氏再生个公子出来,母凭子贵,自己如何在太傅府立足。想着,想着,崔氏忍不住失声痛哭。 毓秀劝慰道:“主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怎知翠华庭那位一定能生出来,一定能生出个公子来,主子也该多争争宠,老爷有多久没来我们韵语堂了。” 崔氏止住哭声,恨恨道一定不能叫他们都得了势。 第三章哪里来的登徒子 崔国公家老祖宗庆生辰,那自是洛阳城内的大事,何况是八十大寿,何况是位居国公的崔浩,何况崔浩是当今天子的股肱之臣。大寿之日必是王亲贵胄齐聚,富家商贾云集,论谁也不想错过这次结交的机会。 贾太傅府自然是要去人的。 崔氏寿宴前三天就早早去了。 老祖宗已经递过话来,“越老越喜欢热闹的,越老越想孩子们。” 云裳、云翳、云琪、云彩也随着崔氏早早到了国公府。 国公府人丁却不兴旺,早年宫廷内乱造了难,单留下现在的大夫人。 大夫人是当朝天子的妹妹,先皇的长公主。 长公主只生下独子崔静华。 老祖宗劝过国公开枝散叶,但国公经历变故后断了续弦纳妾的意。国事动荡,伴君如伴虎,某一天如果再变了天,反而无辜断送性命。国公死了心,老祖宗也就不提了。 国公家所剩近亲也不多,落难时有的一起连带遭了难,有的躲得远远再无往来,只剩崔氏这个亲姐姐,所以无论老祖宗还是崔国公对崔氏都是格外的亲。这也是崔氏带着几个孩子早早就到了国公府的缘由。 老祖宗还有一个远房的弟弟,落难时周济过国公,雪中送炭的恩情,虽是远房确似近亲。 老祖宗远房弟弟姓王,王老舅爷两年前已经过世,留下独子王天汉,王天汉取妻巧环,巧环本是老祖宗身边的锦衣丫鬟,最是贴心的一个。 巧环生下一儿一女,王涵、王嫣。 王天汉一家现住在城郊,城内开一家酒楼,名曰迎客堂,这也是老祖宗帮衬下开的,生意出奇的好,王天汉懒于经营都交给王涵打理。 王涵和静华年纪一般大,也最是要好,情同手足,国公看着高兴就收王涵为义子,兄弟俩经常一起读书习武不亦乐乎。 巧环也自是早早的带着王涵、王嫣就进了国公府。 老祖宗的院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偏老祖宗又喜欢热闹。 偏老祖宗又是个慈祥和蔼的主子。 众丫头也就不端着、板着。 长公主、崔氏、巧环陪着老祖宗推牌九。 云裳、云翳、云琪、云彩、王嫣就在园子里游园。 仲秋时节。 留春园内。 为垒者四、开池者三、为地者三。 垒上假山错落,亭台轩榭掩映。 池中鱼游莲间,蜓戏鸢尾、蒲草丛里。 地上遍布绿植,古树明柏,竹林扶风。 桂花香气弥散在空气中,迷迭香扑鼻而来。 正是: 蒲芽长短草浮沉,地傍官河带竹林。风约萍开晓天静,蜻蜓聚立紫荷簪。 云琪喜静。 不太擅长与众姐妹嬉闹斗嘴。 整个人的注意力全在这山水园林间。 其他人也就不再撩拨她。 倒是云翳说了一句,“不为园林,只为静华。” 云琪不答,追着一只彩蝶追到桂花深处去了。 王嫣心里有些泛酸,却不动色,问云翳道:“华哥哥与她,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或是两情相悦呢。” “这是当局者迷吗?”云裳反问。 “你们兄妹天天跟华哥哥在一起,亲如一家。你怎不知他的心事。”云翳接着说。 “或是你也动了芳心,乱了分寸,看不出子丑寅卯?”云裳也笑着追了一句。 “你们姐妹欺负我,我去告诉老祖宗。”王嫣追着两姐妹打,心里却暗暗想,“华哥哥的心到底属于谁呢?华哥哥似与以前不同,像是变了个人,却又说不出哪不一样。”想着王嫣心头紧了一紧,脸也微微泛红了。 桂花丛里。 朱砂丹桂,坚挺金缘,深红淡香。 四季桂,叶大宽圆,黄白相间。 日香桂、醉肌红争相斗艳。 云琪一时也分辨不清桂花的品种来。看彩蝶脚踩花冠、头啜花蕊,云琪悄悄地伸出玉手,一只男人大手突然探出来,一把将彩蝶拢进手心。 云琪一惊,向后一躲,嘴里却喊出大哥哥来。 静华微微笑着,看着她,柔情似水。 “你吓坏我了。”云琪嗔怪。 “听老祖宗说你们来了院子里,正想寻你,偏就遇到。”静华说着难掩欣喜之情。你贱这撩人的本事又增了几分。 “寻我做什么?你身边哪缺莺莺燕燕。怕是留连戏蝶时时舞,我也落得自在娇莺恰恰啼。”云琪酸气十足。 “你别凭空冤枉我,我是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这是刚从开元观回来又赶上老祖宗寿辰,所以几日没见。”静华辩解。 “几日?”云琪嘟着嘴继续道:“你那日说得了一本好说书要送与我读,然后一去就是几十日吧。” “书?”你贱一脸懵,却不动声色道:“该死、该死!这次出去真得了好物送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云琪,这玉佩本是你贱在国公府发现并私藏起来的,想着有一天穿越回去定能卖个好价钱。 两人手指接触的时候,你贱用指尖在云琪手指轻挠了一下。 “真是个坏哥哥,出去几日竟学的不庄重起来。”云琪娇羞道。 你贱笑着问:“你看玉佩有什么不寻常处。” 云琪不解。 “你贴在手心再看。”你贱说。 云琪将玉佩放在手心,玉佩间是鸳鸯戏水图,玉佩一遇肌肤水就荡漾起来,两只鸳鸯上下浮动活灵活现。 寿宴正日,国公府内人潮涌动,络绎不绝。 寿堂设在国公府正堂、正厅,厅中高悬一个斗大的“寿”字。“寿”字被一百个形体各异的“福”字簇拥着,百福奉寿,福寿双全。左边供桌供奉着“福”、“禄”、“寿”三星;右面墙挂“百寿图”、“千寿图”、“祝寿图”三幅寿画;堂屋当中摆放长条几,几上摆满银器,器内供奉寿酒、寿面、寿鱼、寿糕、寿果、寿桃;几上置八根寿烛,中间放一盏长寿灯。 老祖宗坐在几后太师椅上,身着寿衣,神采奕然。 厅堂左右两边放大座椅,披红色椅披,置红色椅垫。椅前放八仙桌,桌上放各色瓜果甜点。椅上早已坐满了人,按长幼尊卑依次而坐。 鸡鸣声起。 老祖宗下了一声令“穿堂”。 门外鞭炮齐鸣,鼓乐连天。 崔国公点燃寿烛、寿灯,作寿辞… 这一番繁文缛节,年轻人自然是坐不住的,拜完寿一个个偷偷地从厅堂溜出来。静华却脱不开身,随着父亲答谢同僚、亲朋。云琪姐妹四人正愁没有去处,恰好遇到王涵兄妹两个。 王涵最是性情直爽一个,王涵道:“这里虽然喧嚣热闹,实则无趣,恰似在一大闷炉里,我有一去处,可带妹妹们去玩耍。”女孩子最是好奇,异口同声允了,禀明母亲随王涵一起偷偷溜出国公府。 几个人出了国公府,王涵叫了三辆马车,一行人朝城西奔去。 马车停下,几个人未曾从马车上出来,先闻到一阵阵扑鼻桂花香,入目便是一片桂花丛,有一石径在桂树林间穿丛而过,石径两边含羞草掩映着迷迭香。 石径尽头是一处庭院,庭院简洁却不失风雅,院中石桌石椅,溪水叮咚绕石而行,桌椅后面矗立一长廊,长廊上爬满蔷薇。 “宇公子,你这瑶池圣境,我今给你引来几位仙子,还不快出来。”王涵喊了一声。 “涵公子。”随着一声低沉、透着清澈的喊声一个白衣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但见此人雪白长衫,轻薄松软,无风自动;黑发高束,清瘦挺拔,姿容清冷,宛如仙人。众姐妹一下子看的怔住。 “你就是贾府的二小姐?“宇公子一张口却是和云琪打招呼。 “对、对、就是那个小老二。“王涵笑着说。 “你的确与众不同。“说话间宇公子又打量了一眼云琪,然后含笑看着她。其他四位小姐瞬间被冷落,一个个噘着嘴。 “这是哪来的登徒子。”云翳指着王涵问。 宇公子一笑道:“登徒子,史上最冤的那个男人?你是再夸我还是咒我,这定是贾府三丫头,最口角伶俐的。”云翳一时间接不上话。 “真是神了,你未曾见过我们,怎知我们是谁。”云彩年龄最小也最天真。 “他最是能掐会算的一个。”王涵拍了拍宇公子肩膀说道,众人也无法分辨出真假来。 倒是云裳年龄大一点持重些,朝宇公子微微行了一礼说:“叨扰了。” 一众人围坐在石桌前,宇公子奉上菊花茶。 花是林中自栽菊花树上的白菊花,水是自后山引来绕石而走的山泉水,茶喝起来别是一番风味,尤其在这花香四溢清净之地,尤其是宇公子奉的茶。 “不如请宇公子弹奏一曲助助兴吧。”王涵道:“快去把琴取来。听说贾府三丫头舞姿是最美的,三丫头你合琴起舞如何。” “谁要和他合琴起舞。”云翳嘴上这么说,身子却站了起来。 宇公子也是个随性的人,取来古琴盘地而坐。 一曲《禅思》从指尖缓缓流出。 风起、花落、曲音深远,舞姿轻曼。 “ 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应须凭么会,方得契真如。”云琪轻轻吟唱,云裳、云彩一起附和,王嫣轻击茶盏。 浑然天成。 第四章活生生一个神经 国公府热闹了半日,邻近晌午静华终于脱了身。 王涵的小厮一直在候着静华,看到静华一个人出来,便迎上去道:“爷终于能找到和您说话的机会,涵少爷带着小姐们都去了城西郊。” “西郊,定是个好去处,莫不是什么会所?”你贱心焦地喊道:“快去、快去备马。” “早早的备好了。”小厮说完引着路,两个人出了国公府大门,门边早有两匹白鬃马,你贱和小厮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这一边一曲合罢,众人也就熟络起来。 云彩小孩子习性,蹲坐在溪边,用手轻轻撩着溪水,看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自得其乐;云裳和王嫣站在布满蔷薇的廊下,讨论着,最近读了什么书,学了什么女工,聊得兴趣盎然;云翳听了王涵说宇少爷能掐会算的话,缠着宇少爷看命数,宇少爷拗不过,只好指迷算命起来,涵少爷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却一头雾水;云琪自顾自的闲走,难得这清净之地,难得这阵阵花香。 马蹄声响、尘土微扬。一骑从云琪身边掠过,马上人弯腰一把将云琪抱到马上,好一会云琪才回过神,喊了一声:“大哥哥。” “驾。”你贱挥了一下鞭。白鬃马越跑越快,白鬃马穿过桂花丛,越过庭院朝后山奔去。 王涵大声喊着静华,静华并不理睬,王涵悻悻地对宇少爷说:“这是崔国公的大公子崔静华。”宇少爷笑着道:“从王府的樊笼里出来,一下子就野了。” 后山有一山坡,坡顶地势平坦,顶上遍植松柏,风过时呜呜作响。 “清风晓月,风过疏林。”云琪不自禁道。 “不对,应是清风朝日,风过疏林。”你贱感慨道。这熬夜攻读的泡妞宝典里的诗词歌赋你贱终于派上用场了。 “初心易得,始终难守。”云琪念完下一句,一声叹息。 你贱一把握住云琪的手说:“不对,是初心难得,终相思守。” 云琪把手抽了抽,没有挣脱,手反而被握的更紧。 洛阳城尽收眼底。 这天,晴天一碧,碧空如洗。 这林,松涛阵阵,绿波翻涌。 这人,佳人才子,海约山盟。 这世界,就是两个人的世界。 你贱心里暗暗想,贾一凡要是看到现在的情景岂不气得尿裤子,对,他现在只会尿裤子。 从山顶下来,静华看见了宇少爷,两个人同时喊了句:“孙子!”喊完两人同时闭上嘴,宇公子把你贱拉到了一边。 “谭涛,孙子还真是你。”你贱激动地说:“你丫怎么也穿越了。“ “老子开着车从大兴往城里去,谁知路过驾校考场被一辆大货车撞了,醒了就是这里,一睁眼还以为我的农家院呢,谁知道竟他妈是荒山野岭,幸好有个侍奉的侍从,跟他捋了三天终于捋明白了,老子竟然穿越了。” 谭涛继续猥琐道:“你知道更神的是什么吗?老子竟然能掐会算,上学时就靠看手相泡妞,现在不光看手相,奇门遁甲我也精通。”谭涛一脸得意道:“你的二丫头的确与众不同。” “哪不同?” “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你贱得意一笑。 众人都对谭涛来历好奇,王涵也摇头说:“我们也是偶遇后相识,他不说,我们也就不问了。” “我偏要知道,你偏要说给我。”云翳一把拉住宇公子衣角。 “自有你知道的时候,我们三丫头这是缠上你了。”你贱笑着说:“以后有你受的。”你贱心里却暗想,”你丫不过就是个远郊的小流氓,小时候约架两人不打不相识,后来竟成了铁瓷了。” 云翳一下子脸红争辩道:“谁缠她,他是故作神秘,我非把他的身世来历探个究竟不可。” “倒像是个小冤家。”王涵说完,众人都笑了,云翳更是羞红了脸。 众人又嬉笑寒暄了一阵,云裳提醒道:“我们该回国公府了。老祖宗得了闲,寻不到我们,必定着急。” 一众人辞别宇公子,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奔国公府而去了。 老祖宗确实着了急,用了午饭,休息了一会,老祖宗便起了听堂会的兴致,崔氏、长公主陪着,老祖宗想起一众孩子来道:“这些猴崽子,陪我这老太太没趣,到哪寻乐撒欢去了。” 崔氏忙派人去寻,寻得人还未出府,你贱等众人已经进来了。 堂会班子自然请的是永盛,永盛名角自然是佟余青,唱的自然是《麻姑献寿》。 “瑶池领了圣母训, 回身取过酒一樽。 进前忙把仙姑敬, 金壶玉液仔细斟。 饮一杯能增福命, 饮一杯能延寿龄。 愿祝仙师万年庆, 愿祝仙师寿比那南极天星。 霎时琼浆都饮尽, 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但见佟余青,兰花手,荷叶掌,握拳如凤头。神在两眼,情在脸面,站如亭亭玉树,行如落叶随风。这唱腔,珠圆玉润,字正腔圆。老祖宗听得入了迷。 鲁国公大公子鲁弘文也听得入了迷。 鲁弘文最是放浪形骸、声色犬马的主。鲁弘文一摆手叫过身边的小厮窃窃私语了几句。 “您就得好吧。”小厮说。 鲁弘文笑,笑的淫邪。 堂会听完老祖宗有些乏了,天色也渐晚,巧环服侍着老祖宗回房休息,闹了一天众姐妹也都乏了,各自回房。 长公主拉住崔氏进了西跨院。,西跨院有三间厢房,正房中间供奉送子观音,两边供奉左右护法,观音像旁放一本黄布包裹起来的经书,经书前放八供杯,供杯前置法鼓木鱼,木鱼旁有法瓶、小佛塔等,地下铺一蒲团。进了正房长公主先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崔氏随后也跪拜一番,跪拜完毕长公主拉着崔氏进了东厢房。 丫鬟奉上茶后,长公主将闲杂人都支了出去。 长公主自是有话要说,崔氏暗想。 长公主确欲言又止憋了半天。 崔氏沉不住气了道:“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哎。”未曾开言长公主先深深叹了一口气。“这话叫我从何说起呢,你道为何我和国公这么多年只有一子?” 崔氏不解摇摇头。 “自从突遭劫难,我和国公再无行周公之礼。”长公主解释道。 崔氏还是不解却不便问。 “国公每每要同房时却不行了。”长公主悄声说。 崔氏豁然开朗道:“原一直以为国公怕再生劫难连累妻儿,原来如此。” “这些事怎么能跟外人道呢。”说着长公主羞怯起来,又忍不住悲伤,落了几滴泪。“我倒想多留下一儿半女…”说着长公主握住崔氏的手,说:“前些日子无意间听身边管事婆子们聊天,说永春堂有一妙手神医葛天玄,葛天玄有一种药,名曰兴阳丹。” “我明白了。”崔氏会意的紧紧握了握长公主的手道:“放心吧姐姐我一定替你寻来,葛神医我是见过的,柳萌娘的喜脉就是他切出来的。” 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长公主忙传人出去查看,不一会,出去的人进来回话,原来是不知哪家带来祝寿的公子醉了酒,调戏永盛的优伶,恰好被少爷遇到,少爷就和涵少爷痛打了人家一顿。 “人呢?”长公主问。 “人已被醉酒少爷的家人带走了。”丫鬟回道。 “哪家的公子?”崔氏问。 “还不知道。”丫鬟说。 “现在的公子哥们越来越放纵了。”长公主叹了口气。 佟余青衣冠不整的靠在墙角。 王涵笑着道:“也难怪你一个男子生的如此花容月貌,他自是把你当成女人,醉酒宣淫。” 你贱心想,这不就是个娘炮小鲜肉吗。 “他明知我是男子。”佟余青恨恨的说。 “这倒是奇了。”王涵说完叫过身边的小厮吩咐道:“送佟老板回去。”佟余青连连称谢。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天倒是过了瘾。”王涵攥了攥两个拳头。 你贱正色道:“以后不要上来就出拳头,至少先知道打的是谁。” “难道不是你先动的手,管他是谁。总没有你国公府小少爷金贵。”王涵说。 你贱摇摇头不说话,心里却无比痛快,以前不敢打人,现在打人不犯法啊,揍他丫的。“ 想想佟余清被一朵菊花开得情景也是极好的。”你贱嘀咕着,王涵听不懂,愣愣地看着你贱问:“现在并非菊花绽放的时令啊?”你贱萎缩的笑着说:”你丫就是个二哈。“ “我去看看二丫头睡了没有,你不要跟着我。“你贱支走王涵。 云琪和云彩一起睡在客房。 国公府的客房也与众不同,榻是紫檀榻,雕花镶嵌。雕是精工镂雕,山水鱼虫活灵活现。嵌是镶嵌,玉石玛瑙华丽堂皇。榻上撑粉黄色帐幔,幔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榻边临窗,窗外是一个小花园,藤萝掩映,佳木茏葱。 今夜月朗星稀,偶有梆鼓声合着蝉鸣隐隐由远而近,两人睡意全无。 脚步声响,你贱已站立窗前,影子早已映进屋内。 “是他。”云琪心想,一丝欣喜之情就从心底漾了起来。 “二丫头。”你贱轻轻唤了一声。 “已经睡了。”屋内传出云琪的声音。 “睡了怎么还会回话,难道是梦语吗。” “睡寝的时辰还在外面,难道是梦游吗。”云琪回了一句。 “怎么,你俩都是梦中人吗?”云彩笑道。 “是梦中人。”窗内窗外异口同声。 “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你贱念完,自己牙都要酸倒。 “这活生生一个神经。”云彩哈哈的笑着。 第五章我是灵童转世 回到太傅府,崔氏把长公主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处理完一切家中事物,崔氏悄悄把毓秀叫到内堂吩咐道:“寻一托心的老妈子去永春堂买几丸回阳丹回来,仔细别走了嘴。” “我母亲就在后厨做事,叫她去夫人尽可放心,就说我哥哥服用便是。” 毓秀说。 “那是最好。”崔氏拿出一块银锭递给毓秀道:“剩下的都赏了你们。”毓秀千恩万谢去寻母亲。 贾太傅今天难得清闲,先到韵语堂和夫人聊了一会话,大都是国公府老祖宗过寿辰的热闹事。贾太傅坐了一会起身要走,崔氏说:“难得老爷过来,今天我叫厨房做些老爷喜欢的酒菜,我们小酌两杯。” “翠华庭那边正在害喜,呕吐的厉害,我过去看看。”贾太傅再次起身。崔氏拦下说:“不急这一时,长公主跟我叙了下静华的婚事,想跟你说一说。” “静华还小倒论起婚事来了。”贾太傅面露不快之色继续道:“业还未立,先思成家了。” “先做筹谋罢了,谋的是正宫娘娘的小公主,姿色才情自是拔尖的。”崔氏道。 毓秀在门外探个头,看太傅在就没有进来,只是朝崔氏点了点头,崔氏已经会意。 贾太傅第三次起身要走时,崔氏说:“我也不留你用膳,喝杯茶总可吧。”说着崔氏走出屋把毓秀叫了过来又耳语几句。 用过茶,贾太傅朝翠华庭走去。 柳萌娘吐得厉害。刚漱完口,贾太傅便走了进来,坐在萌娘身边轻轻替萌娘抚背。抚着抚着突然浑身燥热起来,身体涨的厉害,痒得的厉害。不自觉一把把萌娘拉进怀里,嘴已经贴了上去,一只手也在萌娘衣襟里不停游走,呼呼喘着粗气。 “老爷!”萌娘尽力挣脱道:“不可老爷,孩子莫要小月了。” 贾太傅定了定神,萌娘一把把太傅推开,贾太傅踉踉跄跄往屋外走。 恰好兰莹倒完漱口水回来,慌忙上前扶住贾太傅,贾太傅再也忍不住,半拖半抱着兰莹到了听风亭假山后。 早已躲在一边的毓秀一捶手道:“坏了,便宜了这个小蹄子。”想着毓秀匆匆忙忙朝韵语轩奔去。 兰莹头发蓬松、衣冠不整的蜷缩在假山的一角,又惊又怕又悲又喜,一时五味杂陈,六神无主。 行完事,贾太傅清醒了很多。一向守身自律的自己,怎么突然着了魔,贾太傅一时也手足无措。 两个人就这样怔怔的望了好一会。 贾太傅叹口气,拾起地下的大氅,披在兰莹身上说:“你先回去,我去回过老祖宗再做打算,终不会委屈了你。” 兰莹点了点头。 说完贾太傅整理衣冠朝老祖宗院子走去。 兰莹定了定神,正要起身,毓秀带着一群丫鬟婆子便闯了进来。 “快把这个狐媚惑主的放浪小蹄子给我捆了。” 毓秀道。 丫鬟婆子一拥而上。 兰莹早已吓得魂飞天外,喊又喊不出,动又动不得,任凭一群人推推搡搡往外走。 直到要出了翠华庭的角门,兰莹才喊出一句:“夫人救我!” 柳萌娘隐隐的听到一声喊,屋内喊兰莹,没有人应,移步出来院内一个丫鬟也没有。 “凤儿!”萌娘喊院内伺候的青衣丫鬟凤儿。 凤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道:“夫人,不好了,兰莹勾引老爷成奸,被大夫人拿了去,要沉塘了。” 萌娘一时发懵,竟说不出一句话。 “兰莹姐姐一定是被冤枉的。”凤儿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想起方才贾太傅的情形,萌娘明白了,萌娘也不明白,太傅一向是自重的人,怎么就对自己的丫鬟下了手。萌娘忙道:“快扶我去找二夫人。” 贾太傅在去老祖宗途中,走到一半便折反了,这有损尊严的事如何在母亲面前说出口,况且兰莹不过是个买来丫鬟,赏些钱,许配个人家也就发落了。贾太傅有了主张。 王氏正在逗贾一凡玩耍,凤儿扶着萌娘慌慌张张闯了进来,听完凤儿来意,王氏一时也拿不出主意。 “造孽啊!”贾一凡躺在王氏怀中说:“电视里的戏码还都是真的。” “这肯定是大夫人设的局啊,不然翠华庭发生的事,大夫人怎么知道这么快,难道不是算计好的?老爷,对也就是我那损爹被下了药了,原本想害柳姨娘,没想到阴差阳错伤了莹姐。”贾一凡解释道。 “这可怎么办!”王氏和柳萌娘直跺脚,大夫人决定的事,王氏也是说不出半个不字的。 “去求太傅?”柳萌娘道。 贾一凡道:“我爹做了这等龌龊事,如果劝他纳了妾,传出去有失身份,反落了同僚的笑柄,我爹自是不肯的。大夫人这般动静,我爹难道不知道?还是纵容了,借了大夫人的手。” 萌娘和王氏一时间一点主意也没有了,毕竟是条人命啊!柳萌娘和王氏一筹莫展。 “去找你贱来,不对是国公府的静华来,偷偷把人救了。要快!”贾一凡催促王氏道:“能不能活听天有命吧。” “静华可是崔氏的外甥。”王氏提醒道。 贾一凡一笑道:“亲戚关系抵不过我俩忘年之交,我俩就差断背了。”王氏虽然听不懂,但想起往日静华时常抱着儿子说一些奇怪的话也就半信半疑。 “但愿我也能生出和你一样的孩子。”柳萌娘感叹道。 贾一凡得意道:“怕是难了,因为我是灵童转世。” “人拿了。”毓秀贴在崔氏耳边说。 “没想到弄巧成拙,偏叫柳萌娘逃过一劫,这药还真是虎狼之药。”崔氏心中暗想。崔氏道:“随我去国公府,外面的事就交给主事婆子吧,沉了塘,告诉她老子娘得了瘟病已经埋了,赏些银子也就罢了。” 毓秀应了一声要往外走,崔氏又叫了回来吩咐道:“告诉外面那些婆子丫鬟们,封住自己的嘴,谁透了消息,和兰莹一样的下场。” 单说王氏叫云琪去寻静华,云琪想起一个人来,溜出了府,坐上一辆马车直奔西郊奔去。 还是那片桂花丛,还是那座爬满蔷薇的庭院,还是那琴声,还是那宇公子。 “你来了!”宇公子说。 云琪刚要开口。 “我已知你的来意,你不必说。”宇公子边说边往外走。 “我……” “ 你等我,你的事我自会替你办妥。”说完宇公子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傍晚时分,马蹄声响,宇公子下马站在云琪面前,浑身湿漉漉,挂着水草。 “你?”云琪刚开口。 “人活了。” “她?” “ 你不必问,自然是为你好。” “我。” “你可以回去了。” 云琪急了说:“你能不能叫我说一句完整的话。” 宇公子笑了笑说:“请说,请说。” 云琪憋了半天却不知该说啥,一跺脚,说了句:“走了。” 回去的路上,云琪满脑子里都是宇公子的影子,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还有多少神通,他把兰莹安置在哪,又是如何救得兰莹。想起宇公子挂着水草湿漉漉的样子,云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云琪走后谭涛想起云琪刚才的样子,嘟囔了一句:“倪健要不是你的妞,老子岂能放过,这穿越也太好玩了。”正自语时你贱突然出现在谭涛面前问:“孙子,想啥呢?” 谭涛回过神来说:“我替你妞办了件大事。”谭涛接着把事情说了一遍,这简直就是宫斗的家庭版。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贱说:“要不是那孙子咱俩也穿越不到这里。” 贾太傅府你贱抱着贾一凡,谭涛掐指道:“我什么都能算出来,偏算不出你也是穿越来的。”谭涛拧了贾一凡脸蛋一下说:“要不是你这孙子,我们也来不了这里,活该只会尿裤子。” 一听你贱说谭涛是个神算子,贾一凡不平衡了,心想自己怎么这么衰。贾一凡想,我要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要有人,枪杆子里出政权;我要有权,甘罗十二岁为丞相,老子五岁就要封王。我要有女人,正想着,谭涛说:“来揪个鸡吃。” “姥姥!” 鲁弘文鼻青脸肿的回到鲁国府,只说是酗酒跌伤的,鲁夫人不免责怪絮叨一番。回到自己东跨院,鲁弘文喊过同去的几个小厮,拿起马鞭狠狠抽打一阵,这回窝气窝到家了。好不容易逮到佟余青小解的机会将他劫持到墙角,刚要得手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帮小厮又都是胆小怕事的主,一看事情不妙都撒丫子跑了,撇下鲁弘文挨了一顿好打。鲁弘文越想越气,这马鞭越抽越急,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从小厮们嘴里发了出来。 “谁知道打我的是谁,谁就可以滚了。”鲁弘文狠狠道。 一个小厮站起身说:“是崔国公大公子崔静华。” 鲁弘文一个窝心脚又将小厮踹翻在地。 “佟余青我是一定要得的,崔静华的仇也是一定要报的。”鲁弘文狠狠跺了一下脚,疼的哇哇直叫。 这一日永盛堂来了位不速之客,单看衣着倒像大户人家的总管,看神态却多了几分市井气,来人口口声声请佟余青佟老板去主家唱堂会,唱堂会也就罢了,单邀佟余青一人。 永盛堂堂主虽不解,但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睛早眯成一条缝道:“好说,好说。” 马车早已等在外面,佟余青被带上马车朝城外驶去。 佟余青不解,这大户官家应是在城里才对,怎往城外去。问车上车夫主家是谁,车夫只一句话到了就知道了。 马车奔东郊方向,路是越走越偏僻,穿过一片枫树林,视野却顿时开阔。眼前一个大院落,但见院外红墙环护,绿柳低垂。穿门而入是一条石子铺成的甬道,一个庞大建筑群巍然矗立在眼前。 斗拱交错,黄瓦盖顶。 亭台楼阁,雕龙绣凤。 花园錦簇,剔透玲珑。 把佟余青看的呆了。 被总管模样的人带进一间屋子,佟余青一抬头,鲁弘文嘿嘿笑着看着自己。 佟余青咬了咬牙道:“是你。” “是我!上次一别,想死我了则个。” 佟余青扭身就走,早被一群恶奴拦住。 “不急。”鲁弘文不紧不慢的说:“就知道你不会乖乖的,二盛子带他去隔壁看看他的父母。” 见到佟余青两位老人惊喜道:“公子说是你的义兄,你现常住这里,因此接我们过来团聚。” “我。”佟余青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出一句话。 鲁弘文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看佟余青再次进来,笑着说:“现在学乖了没有,你乖乖的,你的老子娘我自然好生伺候。” “你到底要如何。”佟余青恨恨地问。 “扮上,给爷来段贵妃醉酒。二盛子,给爷把酒上来,然后都滚的远远的,爷贵妃醉酒听完要霸王别姬。”说完鲁弘文哈哈大笑。 第六章牡丹花下死 鲁弘文最是没有长性的一个,只过了五日对佟余青便失去兴趣,花街柳巷寻花问柳自在快活,却不放佟余青出去。佟余青也乐得清净,朝夕陪伴父母,日子一长,鲁弘文便把佟余青忘在脑后。 有一事鲁弘文却永远记得,那就是在崔国公府挨得那顿打,虽然知道打自己的是崔静华却找不到出气的机会,因为鲁国公和崔国公同朝为官,官阶同品,都是和当今天子一起打下江山的老臣。 想当初宫廷内乱,鲁国公也是为保当朝天子,被天子的哥哥灭了一家三十五口的,崔国公也是一样被灭了门,所以当朝有这么一句话:“文有崔浩,武有鲁达。”都是当朝天子的重臣,都是丹书铁券,手持免死金牌的主。有一样鲁达比不上崔浩,那就是崔国公又是皇帝的亲姐夫,崔浩娶了皇帝的姐姐长公主,鲁弘文虽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这事还得从长计议的好。每想到此事,鲁弘文便将当天同去的小厮鞭打一顿,宣泄一番。 永盛堂丢了人自然是要报官的,案件到了贾太傅手里,贾太傅却一筹莫展。 王氏看太傅紧锁眉头,自己不能分担,心情也是恹恹的,贾一凡看到这穿越来的亲妈不开心,心情也就不大爽。 你贱再来的时候,贾一凡把事情说给你贱:“谭涛不是神算子吗,你叫他算算。” 你贱约来谭涛,谭涛算了半天也算不出来,你贱骂道:“你这神算子还是间歇性的吗。” 你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想起国公府寿宴鲁弘文调戏佟余清的事道:“难道是被他抢了去。” “佟余清是个什么人?”谭涛问。 “就像咱们那个年代的小鲜肉。”你贱说。 谭涛咽了口口水说:“你知道鲁弘文那孙子住哪吗,咱俩去探探不就知道在不在。” 你贱看着谭涛一副来劲的死样问:“你也好这口?!” “不可说,不能说。”谭涛哈哈笑着。 对于一个喜欢招摇的主,想发现他的行踪并不难,找到他的私宅也容易的很。 私闯民宅当然要选夜黑风高的时候。 看着高高的围墙你贱有些发怵,谭涛一纵身跃上墙。“你丫会飞!”你贱惊讶地说:“我也试试。”你贱一纵身也上了墙。 佟余清正陪着父母聊天,门外突然闯进两个人来,吓得三个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佟余清瞪眼看着谭涛,谭涛也看着佟余清,两个人的眼神竟然脉脉含情起来。 “小峰!”佟余清亲昵的喊。 “涛哥!”佟余清叫着把身子贴进谭涛怀里。 “你妈!还真是死玻璃。”你贱喊道。 “你怎么也在这?”谭涛问。 “那天你说带我进城,说城里有个好玩的去处,谁知我们在路上车被人车撞了,醒来的时候我居然在戏院子里唱戏呢。”佟余清道。 “你以前也是在会所里唱歌,都是一个系统。”谭涛摸着佟余清的头安慰道。 “死玻璃快走。”你贱催促道:“先别着急你侬我侬了。” 谭涛拉起毛小峰要走,毛小峰却固执的要带自己的父母一起出去。 “你大爷的!”你贱骂道:“咱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出去吗。” 毛小峰拉住谭涛的手说:“哥哥你先走,出去想办法,再回来救我们。” 谭涛咬了咬嘴唇,抱着毛小峰道:“哥先走,等哥回来。” 你贱想吐。 自翠华庭兰莹被沉了塘,贾太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看柳萌娘。 倒是王氏和云琪常常到翠华庭来。 兰莹走后凤儿便到屋内照顾萌娘,总没有兰莹得心应手些,萌娘只盼着早些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其他的也就不在意了。 萌娘却不知凤儿早已被毓秀收买,贾太傅不上心,凤儿照顾的也就三心二意了。 黄河决堤,尸横遍野,灾民无数,一时间成了洛阳城街头巷尾热议的大事。 圣上派了工部两个钦差前去治理,收效甚微,均被革了职。众大臣对此事都避之不及,圣上也一筹莫展。圣上发了狠,责令每位大臣明日上朝必须说出一种治理办法来,不然是要挨板子的。 贾太傅愁眉苦脸地在绛萝轩内走来走去,虽没到上朝的日子,贾太傅摸着屁股已经感觉到疼了。贾一凡被贾太傅走的头晕,心想这损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难道还是因为佟余清,一个戏子失踪,不至如此啊。 王夫人关切地问:“老爷您这是有心事?” 贾太傅叹了口气道:“明天注定是要挨板子的。” 听了贾太傅说了缘由,贾一凡笑道:“我有一个办法你保证不挨板子。” 虽然贾一凡异于常人,但贾太傅还是半信半疑的。 “洪灾的形成无非植被破坏、连日降雨、河道淤塞所至,人们往往只知堵而忽略疏,只治标却不治本。一要堵决口,二要疏通河道,三要建蓄水池、水库、四要保护生态植树造林。”贾太傅听的一脸懵,贾一凡不得不详详细细解释了一番。 贾太傅抱起贾一凡一阵亲,心道:“你是我爹啊。” 满朝文武听了贾太傅的陈述都很震惊,平日里三脚踢不出个屁的主,圣上一吓就灵魂附体了吗!圣上自然也是龙心大悦。圣上命贾太傅详详细细地讲解,贾太傅不得不坦白这都是犬子的主意,满朝皆惊。 圣上也有耳闻贾太傅家有一神童,原本有些怀疑,现在相信了。 “朕要去看看他。”圣上说。 御驾亲临对贾府来说可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崔氏特意请长公主过来一起操办接驾事宜。崔氏又气又喜,气得是二房风头正盛,虽然自己恨得牙痒,却一时也无可奈何,气总是要出的,崔氏却把这气出在三房头上,喜得是圣上御驾亲临太傅府是何等风光。 崔氏很清楚圣上派太傅前去治水必是板上钉钉,崔氏对长公主道:“圣上派太傅前去治水恐难推脱,只是一来路途遥远他乡异地,二来治水事物必是繁杂,恐太傅一人力不从心,烦公主劳国公在圣上面前举荐柳侍郎同往。柳侍郎是柳萌娘的父亲,必然会尽心尽力帮衬太傅。” 长公主一笑道:“你这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崔氏握住长公主的手微笑不语。 贾一凡见到圣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这圣上比电视里的圣上少了许多尊贵和威严。圣上也只是草草地看了贾一凡一眼,倒是和崔氏说了很多话,原来崔氏经常和长公主进宫去陪皇太后,甚得皇太后喜欢,此次圣上也带了皇太后的话,约崔氏经常去后宫走动走动。贾一凡心道,这崔氏真不简单。 圣上从贾府出来回朝随即颁旨,命贾太傅即日启程治理水灾。国公推荐柳侍郎同去,圣上准了。 谁也意料不到这治水途中却突生变故,柳侍郎坐的船沉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事出反常必有妖!贾一凡、你贱、谭涛三个人聚在一起,你贱向谭涛道:“你丫给算算。” 谭涛掐了掐指说:“我操,船是被人凿漏的,这柳侍郎死的太冤了。”谭涛再算是谁派人凿的船时却算不出来了。你贱说:“他丫的这算命就跟抽风似的。” 皇帝抚恤,给柳侍郎厚葬了衣冠冢。这些都是柳萌娘不知道的,因为老祖宗发了话,谁透漏了风声割了谁的舌头,尽管毓秀怂恿利诱,凤儿还是不敢把消息传到萌娘的耳朵里。 柳家发丧,太傅府自然是要去人吊唁的,大夫人主动要求,要去安慰柳老夫人,二老爷那也是要有人去,崔氏叫孙氏同往,老祖宗也就允了。 得了柳侍郎沉船的消息,柳老夫人一病不起,这噩耗自然不能叫柳焱致知道。 尽管皇帝下旨厚葬衣冠冢,众文武百官也不过派个代表来府上祭奠一下也就罢了,至于十故九亲有的来点个卯有的干脆不来了,府里的丫鬟婆子小厮们也各自算计,偷偷拿出主家的东西变卖,好好的柳府就这样败了,好不凄凉。倒是柳老夫人的妹妹是个能主事的,过来帮姐姐,丧事的大小事项全由她来安排。 崔氏和孙氏到柳府自然也是柳老夫人妹妹接待。 探视过柳老夫人,崔氏和孙氏坐在客房喝茶。柳侍郎在世时是何等风光,到如今门可罗雀,两人不免唏嘘一番,要是有个争气的儿子又何致如此,想起两人膝下无子不免同病相怜一阵感伤。 丧事千头万绪,柳夫人妹妹安排好两位夫人喝茶后也就去了。坐了一会两人百无聊赖,崔氏说:“柳府内有一百花园,上次来时曾走过,里面奇珍异草,怕是很多妹妹也没见过。”孙氏起了好奇之心。 崔氏引着路往后院走。这一走就走进柳焱致养病的院落里。 柳焱致的病情时好时坏,好时如正常人一般,坏时变得糊涂。这几日柳焱致心焦的很一个人在屋内走来走去,边笑边哭,嘴里却是巧巧、巧巧的叫个不停。 一走进院落孙氏便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好生奇怪,推门进屋回头喊崔氏时却发现崔氏不知何时已经不在。看到柳焱致孙氏想了起来,这莫不是那日听风亭看到的那个少年。 “你终于来了巧巧。”柳焱致傻傻的笑着望着孙氏。 孙氏又羞又惊。 “你来了,我也该走了。欠你的,我也该还了。”说着柳焱致还是傻傻的笑。 孙氏慌忙扭身往门口走,门却被别人从外面锁住。 “来人呐!”孙氏一句话没喊出声,柳焱致早已一把把孙氏拉倒在床榻上,撕扯起孙氏的衣襟。孙氏挣不脱,心里一凉,嘴里说不出话,眼泪扑簌簌的往外流。 柳焱致动作了一会突然不动了。 孙氏推开柳焱致发现柳焱致已然没了气息,孙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想哭哭不出,想喊喊不出来。 “妹妹!”崔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孙氏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爬到门口用头不停地撞击门板。 门被打开,崔氏故作惊讶的问:“妹妹怎么在这里?我小解一下回来就寻不到你。 ” 孙氏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崔氏拖起孙氏踉跄的从屋内走了出来,到了院子,孙氏定了定神,整理整理衣裳道:“这该如何是好?”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崔氏说完扶着孙氏直奔前院而来。 在客房缓了几个时辰,孙氏终于缓过神来。孙氏催着崔氏要走,崔氏却不着急,天色已渐晚,柳氏夫人妹妹一再挽留,另外恳求崔氏、孙氏协助料理柳侍郎丧事。崔氏虽然表面推脱,但正和心意,自然就答应了。 孙氏是死活都要走的,崔氏便派人备车送孙氏回二老爷府。 第七章不过雨剑霜刀 谭涛抱着贾一凡和你贱商议如何营救佟余清时,你贱突然问:“你丫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都喜欢,都喜欢。”谭涛说。 贾一凡在谭涛怀里一阵挣扎,你贱哈哈大笑。三个人正说话间,门外面进来一个和尚。 “了化大师!”你贱唤了一声拱手施礼。 “小王爷安好。”了化回礼。说完了化向谭涛道:“师侄快随我走一遭。” 谭涛心道,哪来的和尚,嘴上却应了声好,掐指一算,自己居然是开元观主的徒弟,这了化是自己的师叔。谭涛美了,心想这下玩大了。 单说柳焱致一口气过去,躺了一阵又缓了过来,只感觉四周有一股强大的压力逼来,加于身上,加于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然后侵入每一处内脏,每一个骨节,只觉窒闷痛苦,有苦难言,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后一阵寒气袭来,如入冰窖一般,骨髓间也是满是寒气,柳焱致蜷缩着发抖,面色苍白气喘急促,这样又过了三个时辰。 柳焱致突然浑身燥热起来,如被掷入火炉,如烈日下炙烤,五脏六腑都像在燃烧蒸煮。脸由白转红,气息细微,出气多进气少了。 又是三个时辰。 狂风骤起,风卷残云之势,柳焱致感到自己的身体节节被吹碎,变为灰变为尘,完全**。一缕生魂就从身体里分离出来。 这就是四大分解吗?地大降于水大,水大降于火大,火大降于风大,风大分离。 属地的肌肉,属水的血液,属火的体温,属风的体内气,经历这十二时辰,一种种分解,体已僵硬,识乃离去。 柳焱致的生魂看着死在床上的躯体,轻轻的一声叹息:“这一世终于了结。” 正思量间两个鬼差一左一右扯住柳焱致。 “该上路了公子,黄泉路上无客栈哦。”鬼差说。 柳焱致贪恋的看了看这柳府,是该走喽。可怜的是自己奔赴黄泉,府内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条黄泉路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山丘,向前看,看不见前路,向后看,看不见归途。 风卷黄沙,肃杀阴冷。 黄泉路路尽头便是望乡台,石台高耸,阴光阵阵。 “回头再看看吧。”一个鬼差说。 柳焱致头也不回过了望乡台道:“不必望了,前世不可恋,反而徒增伤心。” “前面走就是恶狗岭了,公子可要小心些。”一个鬼差叮嘱。 一阵阵狗吠声传来,下了望乡台便看见一群群恶狗,满嘴獠牙,目光凶残,向着各路生魂撕咬,断手断脚铺了一路。 柳焱致却安然无恙的过了野狗岭。 “原来公子也是个有修为的人。”鬼差说着松开锁住柳焱致的铁链。“这金鸡山也是平安路过喽。”果不出鬼差所料,那些铁嘴尖牙的公鸡,并没有捯瞎柳焱致的双眼。 黄泉第六站便是野鬼村,野鬼村却是出奇的热闹,那些肢体不全的孤魂野鬼全部聚集在这里,等候健全灵体的到来。 鬼差催促柳焱致快走,解释道:“这些冤魂单等健全灵体,找到新的肢体换到自己身上好继续前行。”这一关有鬼差护着倒也平安过去。 继续向前入目的是一凉亭,亭中有一眼深井,井口汩汩的冒出凛冽的泉水。 过了迷魂殿,饮了迷魂水,这一缕生魂终于成鬼。 人与鬼、鬼与人、人鬼殊途。 阴与阳、阳与阴、阴阳永隔。 阴曹地府。 阴兵把手,十殿阎罗,一殿殿过关。 还未进第一殿,却被一个僧人拦住,柳焱致定神一看,却是了化,了化身边站着一个翩翩少年。 “大师。”柳焱致喊道。 了化并未接柳焱致的话,而是对鬼差拱了拱手道:“柳公子此世已了,却还有一世缘劫,二位辛苦,我自带他去莲花台。” 了化与鬼差也是熟络,鬼差并没询问,单说:“大师请去,我们也回去复命了。” 了化拉住柳焱致的手说:“随我走吧。” 莲花台,宝座莲台,金光灿灿,七彩霞光。这一路明灯照亮,无尽欢喜,这路走的自然是还阳。过了金银桥,喝了梦婆汤,登上还魂崖,这六道轮回,柳焱致这是要再走一遭了。 了化轻叹一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八遭苦,你未尽尝。” “尽尝又如何,不尽尝又如何。” 柳焱致感叹道。 “譬如求不得。”了化说。 “求不得、求得了又如何呢?!贪嗔痴爱,看似风花雪月,不过是雨剑霜刀。”柳焱致道:“该走了,又要走一遭了。”柳焱致说完跳下还魂崖。 “我操!”谭涛道:“这他妈都是真的啊。”了化看了看谭涛说:“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柳焱致离世三日后长公主在清凉庵做祈福道场。崔氏邀了老祖宗、王氏、孙氏、任氏同去,柳萌娘有孕在身是不方便前往。 柳侍郎府直到三日后柳府人才发现少爷猝死,柳府人到翠华庭报丧,凤儿将报丧的人拦在门口故意高声道:“侍郎老爷沉船没得时候都不敢惊动夫人怕动了胎气,现在柳公子又殁了,是万万不能叫夫人知道了。”柳萌娘屋内听得真切,一时间五脏六腑一阵翻滚,下体出血这是要生了。 这一生却生出个死胎,柳萌娘也没了气息。 凤儿慌了,老爷出去治水,夫人们又都去了清凉庵,一时间急得直跺脚,恰好云琪过来探望柳萌娘,凤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事情交给云琪自己却偷偷溜了出去。 翠华庭内正在慌乱之际,宇公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云琪拨云见日一般,一下子拽住宇公子衣襟,眼泪一串串往下掉。宇公子摸了摸云琪的头道:“有我。”说着宇公子抱起新生的男婴在头上轻轻拍了三下,男婴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活了!”云琪高兴的拽着宇公子衣角说。 柳焱致这是借尸还魂了吗?太神奇了吧,谭涛暗想。 “快救我三娘。”云琪恳求道。 宇公子摇了摇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不可逆天。” 可怜柳萌娘就这样香消玉损。 宇公子安慰云琪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要艰难,活着就像历劫,历了劫自然就得到了超脱。” 清凉庵内。 祈福道场。 法师掐诀念咒、作法诵经、踏罡步斗、焚化疏文。 这道场一开就是三天。 第一天:开坛、取水、安水、荡秽、扬幡、挂榜、三清表、三元表、净厨。 第二天:祝将、天地表、皇经、玉皇大表、祀灶、拜玉皇宝忏。 第三天:朝幡、三元经、三元宝忏、落幡、下榜、普谢回向。 贾家老祖宗吃斋念佛的信女,自然是不会错过了。 况且又是国公夫人从外请来的得道比丘尼。 道场完毕,老祖宗求了一只观音灵签。 确是第三十八签:何文秀遇难。 下下签。 “月照天书静处期,忽遭云雾又昏迷;宽心祈待云霞散,此时更改好施为。”法师念毕眉头紧缩道:“老祖宗,云雾遮月之象,凡事未遂守旧也。家道忧凶,人口有灾,祈福保庆,犹恐破财。” 老祖宗惊慌失措忙说:“求法师破解。” 法师闭目、凝神、掐指道:“府内有一娘子,生于秋月,命里两成火,三成土,两成金,一成木。八字为身弱,五行缺水之命。此命乃元甲木。年柱带有两层伤官,刑克六亲” “还请大师明示。”老祖宗不解。 “太傅身边娘子,近日哪个家中横生变故,那自是哪位了。”法师说。 不是柳萌娘却又是谁。老祖宗暗想。 “只要将此人紧锁深闺,外人不与其亲近,自然也就沾不上晦气了。”法师继续道。老祖宗千恩万谢,辞了法师返回太傅府。 王氏听的胆战心惊,法师这些话王氏半信半疑,可是老祖宗信了。老祖宗相信了,王氏很为柳萌娘处境担忧。柳妹妹怕是…王氏不敢往下想,只是盘算如何解救萌娘,一时间一点主意也没有。 这时柳萌娘去世的消息递进了清凉庵。 崔氏是第一个知道的。 凤儿一看柳萌娘不好了,早已跑去告知了崔氏。 凤儿却报错了一件事,凤儿说柳萌娘生下的是个死胎,可当崔氏不紧不慢地走进翠华庭时,云琪怀里抱着的确是个活生生的小公子,此时宇公子早已经离开。 “稳婆呢?奶娘呢?你们这帮混账奴才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崔氏骂骂道。 凤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这般阴奉阳违不能忠心事主的奴才,快拖出去打死了。”崔氏发了一声喊。“可怜我的柳妹妹。”崔氏伏在柳萌娘床边强挤出几滴眼泪来。 “夫人,你…”凤儿的话还没说出口,毓秀上去捂住了凤儿的嘴巴,丫鬟婆子一拥而上,把凤儿拖了出去。 崔氏叫过小厮,一面遣人各处报丧,一面安排人给萌娘招魂、沐浴、入殓。 贾家老祖宗回到府中时,翠华庭丧事早已安排妥当。老祖宗听了法师的偈语对萌娘的死不悲反喜了。老祖宗对萌娘的丧事也就不再过问,只是给崔氏捎了话,凡事从简,早早的安葬。 现如今柳侍郎家只剩一个卧床孤寡老太太,那些十故九亲避之还嫌来不及,哪有人会出头做主。 贾太傅不在,全凭崔氏做主,守铺、搁棺、居丧、吊唁一应全免了,找了个野山丘草草的落了葬。横死的女人是进不得祖坟的,倒是王氏和云琪哭了几场,偷偷的烧了一些纸。 没过几日柳老夫人也就去了,十故九亲却一拥上门,争起家产来,大打出手,上了公堂。却不料一应钱财早被柳夫人交与了自己的妹妹,剩下的只是一座空府。还有随风飘荡的丧幛和经幡。 第八章烦恼皆由心生 柳萌娘一缕冤魂在府中游荡,却也不见鬼差来锁拿自己。每每想起父母兄弟悲切不止。翠花亭闹鬼也就被传开了。 崔氏最是担惊受怕的一个。清凉庵内请来神荼、郁垒的法像卷轴挂在卧室两边的墙壁上,睡房外也摆上供桌,供上钟馗,每日祈祷鬼神驱鬼逐邪。 毓秀请来龙虎山天师至翠华庭做法。但见天师,身披道袍,头顶道冠,左手持桃木剑,右手握朱笔。口中念念有词: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 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 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 视我者盲,听我者聋。 敢有图谋我者反受其殃。 法师请了好几个,翠华庭依旧夜夜听到女人哭声。 这一日贾太傅府外来了一个道士,葛巾布袍,仙风道骨。 门人进去通禀太傅,来人自称开元观观主,一来听闻翠华庭闹鬼前来驱邪,二来大公子周岁将至前来道贺。 开元观主?!崔国公的救命恩人,紫牙苏的主人。 “快请、快请。”贾太傅忙站起身来道。 对于开元观主,贾太傅早有耳闻,国公口中的奇人异士,今天终于得见真神。 “久仰仙师法号,今日终于有缘得见,真是蓬荜生辉。”贾太傅道。 观主手打浮尘行了一礼说:“太傅太客气了。你我皆是有缘人,自能相见。” “近日府中闹鬼,烦请大师佑护才好。”贾太傅请求道。 观主微微一笑道:“‘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心生。’人心中有鬼自然世间就有鬼了。” 观主继续道:“无妨、无妨。明日便是大公子周岁,这白驹过隙,一转眼就是一年了,贫道想看一看公子不知可否。” “仙师稍作片刻。”贾太傅说完忙命人快抱大公子过来。 贾太傅府热热闹闹的办起了大公子的周岁宴。 长公主带着静华一早便来了。一入太傅府,长公主便拉着崔氏窃窃私语起来。听到清凉庵给贾府老祖宗卜卦的法师被长公主派人逐出了洛阳,崔氏的心里安宁了几分。说到兴阳丹上长公主面漏喜色道:“真真的管用,可我怕国公得了甜处,再招蜂惹蝶起来。” “ 左右逃不过你我的手心。”说着崔氏握了握拳头。 云琪自从上次在翠华庭经历了萌娘的过世,整个人变得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把自己关在屋内,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不自觉就会落泪。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时乖运拙、艰难险阻,好生无趣。绛萝轩内的热闹也与自己无关了。 静华在云琪窗外站了好一会,终于喊了一声:“二丫头。” 云琪道:“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伴。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男人!” 静华不解再叫了声:”二丫头。”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男人!”云琪依旧恨恨的说。 静华只说出一个我字,云琪接着说:“面冷心硬、薄情寡义、朝秦暮楚。臭男人!” “我自是与他们不同的。”静华说。 “你难道不是男人。”云琪反问。 静华一时语塞,进去又不是,站又不是,跺了一下脚赌气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静华无缘无故受了气,又发不出来,只是一个劲跺脚。 屋里的云琪早已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你贱突然心生悲悯,一边想这古时的女子也太难撩了,一边又心疼的想一定不能负了她。 崔国公上座,开元观观主上座,贾府老祖宗也是上座。 二老爷府上的孙氏、任氏,太傅府崔氏、王氏、三姑六婆,这屋里就挤满了,大家都翘首以待抓周礼。 却不料大公子抓了一串念珠。 贾一凡把念珠挂在脖子上,默念法号道:“今生要做花和尚。” “看来公子是与我玄门有缘之人。”开元观主笑着说:“不知公子可起名字?” “有劳大师赐予一个。”贾太傅拱手道。 开元观主拈须沉思半天道:“天宝如何?” “物华天宝无今古,凤阁鸾台孰后先。好名字。”崔国公说:“极好、极好。” “小公子也烦请大师赐一个。”贾太傅接着说。 “天佑如何?” “承天之佑。极好、极好。”贾太傅拍手道。 “此子刚生出来原是死胎,死而复活也算承天之佑了”贾太傅解释道。 “说来天佑也好生可怜,一出生母亲就不在,成了遗腹子。现在由奶娘抚养总不似自己亲娘。”老祖宗说。 孙氏接过话道:“莫若过继到我屋内可好。”说着孙氏从奶娘怀里抱过天佑,天佑不哭,看着孙氏呵呵笑,一双小手紧紧攥住孙氏的手指。“这小可怜的。”孙氏怜惜道。 “前世有缘,內缘起、今生见。”开元观主道了声无量天尊。 “允了。”老祖宗说:“二老爷膝下暂无男丁,也算延续了香火。” “谢老祖宗。”孙氏磕头道谢。 任氏、崔氏面露不悦。 有把柄在我手心,谅她孙氏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崔氏暗想。 贾府再添一喜,这庆祝自然更热闹了些。 老太太差人去永盛请佟余青,贾太傅才想起来,因为治水把佟余青失踪的事给忘了,忙把佟余清失踪的事告诉老祖宗,老祖宗叮嘱道:“一定要找到他,我喜欢听他那两嗓子。”老祖宗没听到永盛的堂会,总觉的少了些什么,邀着长公主、崔氏一起推牌九去了。 天黑下来时,相比绛萝轩的喧嚣,翠花庭更显得清冷。院内野草滋生,苍苔露冷,苔藓都已经爬上了石阶,这里没有一丝灯火,只听得风过竹林沙沙作响的声音。 开元观主吱吱呀呀的推开院门,一阵冷风穿门而过,观主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柳萌娘兀自站在院落啜泣,真是“泪珠若得似珍珠,拈不散”,好不凄凄惨惨戚戚。 开元观主道了声无量天尊,这也是你该有的劫难。 萌娘怨恨的说:“你可曾看到绛萝轩的觥筹交错,有谁还想起翠华庭的孤魂野鬼。”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而已。”观主也一声轻叹。“心若不悲,人就不寒;心若不离,爱就不远;心若不恨,世间有暖;心若无澜,碧海晴天。自强自爱才是。” “可怜我上天无地,入地无门,一缕生魂游荡于此,求观主点拨。”柳萌娘道。 观主道:“你可曾听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本是祖天师张道陵鹄鸣山中学道时,祖师亲植的一株昙花,日夜听祖师讲禅布道,耳濡目染,也就修真成仙了。修真却是要经历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等十四阶段,你现在渡劫已必,我现在渡你修真成仙。” 观主盘地而作口念《升仙得道经》。 “吾今为汝略启身心,明宣道要,十方得道神仙皆从此经修行,而通微奥…” 柳萌娘一缕生魂飞升上天。 第九章我自待你如何 贾府二老爷贾商应了自己的名字走了从商的路。 有太傅、崔国公等照拂,生意自然出奇的好。 丝绸,陶瓷,茶叶,盐,铁,农产品只要是赚钱的没有贾商不做的。 邻近年关时,二夫人任晓荭生下一对龙凤胎来。 不光商老爷府、连太傅福也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庆祝了三天。 孙氏虽心中不悦,但有天佑承欢膝下,也就多少有些慰籍了。 腊月二十三。 祭灶。 “男不拜月,女不祭灶。” 这祭灶自然是贾太傅主持。 “官三、民四、家五。” 这祭灶的日子自然选在了腊月二十三。 灶王龛大设在太傅府灶房的东面,中间供上灶王爷的神像,灶王爷边供上灶王奶奶。 神像前立一牌位上书“一家之主“,两旁贴上“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黄纸写就的对联。 戌时。 祭灶仪式开始。 贾太傅怀抱“红马”,跪在灶爷像最前面,后面跪着的是二老爷贾商,然后是小厮抱着天宝、天佑、及二老爷的小公子天赐。 贾太傅焚烧香表后,斟酒叩头,嘴里念念有词:“上天言好事、下世降吉祥”。 一语念完,贾太傅高喊一声:“领”! 执酒浇“红马”头。 “红马”头扑楞有声。 太傅哈哈大笑道:“灶王爷受领了。” 祭灶仪式结束,众人分食了灶糖和火烧,各自散了。 二老爷自是寻花问柳的主,从太傅府出来,骑上一匹快马,带着一个小厮直奔九州池方向。 九州池有一不起眼的庄园,院墙夯筑,内外砌砖。正中一个月洞红漆的大门,门上黑色匾额上书聚贤馆三个烫金大字。进的院里确是别有一番洞天,院内布局附庸风雅却又富丽堂皇灯红酒绿。 贾商一进院,就觉得异香扑鼻,却又夹杂着女人胭脂水粉的香气,和淡淡的酒香。贾商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气息最熟悉不过。 “商老爷到。”随着门口小厮一声喊,早有接客的主管侍女迎了出来。 聚贤馆的主人姜永山。 姜永山商界的翘楚,洛阳城中的名人雅士。 万人敬仰。 姜永山又是乐善好施,广结天下的一个。****门客友人遍布天下。 贾商也算是一个。 聚贤馆内却一片灯红酒绿,风光旖旎。馆内如寝殿,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地铺白玉,内嵌金珠,极尽奢华。殿内四周被一个个床榻围起来。床是沉香木阔床。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榻上坐着的都是商界巨贾,社会名流。自然也少不了才技双全,艳名久著的歌姬、舞姬们。阮香阁的头牌柳芸娘抚琴吟唱。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众歌姬玉足轻旋,水袖乱舞,,柳腰轻摇,勾人魂魄。 床榻上的巨贾名流们饮酒听曲早已如仙人。 洛阳的夜市设在城中繁华之地。集市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一座座、一间间。也有小商小贩沿街摆摊,叫卖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更有游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 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好一番繁华。 云裳带着云翳、云琪、云彩来集市游玩,一帮丫鬟婆子早被几个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众人正玩到高兴处,突然被一群小厮围了起来。 鲁弘文摇着纸扇上下轻佻地打量几个人问:“这是哪家的小姐,爷以前怎么没见过。” 云翳一瞪凤眼道:“哪来的泼皮。” 鲁弘文走上前伸手托起云翳下巴说:“呦,还是个小辣椒,爷就喜欢泼辣的。” 突然凭空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攥住鲁弘文手腕,鲁弘文哭爹喊娘的叫了起来。 “宇公子。”云翳两眼放光,抬起脚狠狠的踹了鲁弘文几下。 鲁弘文随从小厮正要往上扑,外面早有静华、王涵等一干人打斗起来。一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鲜血直流。贾一凡在一边边看边高兴地喊:“打死他,打死他。 静华看了眼贾一凡道:“谁家的孩子快回家去找妈妈。“说话间,一阵锣响,官差从远方围来。”快走。“静华说着,抓住贾一凡的一个脚腕,把贾一凡倒背在后背上,一手拉着云琪的手往外跑。云琪怎跟的上静华的步伐,急的静华一把把贾一凡扔在路边,扛起云琪就跑。 “你贱,你这个孙子!”贾一凡被摔得又气又疼。 王涵一看也效仿起来扛起云裳,静华随从小厮扛起云彩,宇公子扛起云翳。一个跟着一个像扛麻包一样,将四姐妹扛起来,向着街尾处狂奔而去。 这云翳趴在宇公子的肩头,被宇公子一双大手搂着,感受着宇公子的鼻息,整个人不再害怕,反而变得飘飘然。 云琪却早已羞红了脸,着急地喊:“我弟弟,我弟弟。” “他死不了,自有人把他背回来。”静华道。 姜永山有一公子名叫姜浩斗,也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主。 姜浩斗恰好与鲁弘文同年,两人臭味相投,自是沆瀣一气,每日斗鸡走鸟,穿梭于花街柳巷。 今日两人却挨了静华众人一顿好打。 姜浩斗不明静华等人的底细,叫嚷着要找些人手报仇,倒被鲁弘文拉住。 听到是崔国公的公子,姜浩斗也无可奈何。“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姜浩斗狠狠的说。 “自然不能就这么咽了。”鲁弘文拍了拍姜浩斗道:“我们从长计议,你道他今天救的那几位小姐是谁?” “贾太傅府里的几位千金。”姜浩斗答道。 “你知不知道贾太傅大夫人崔氏是崔静华的姨娘。”鲁弘文狡黠道:”我们斗不过崔国公,还捏不死贾太傅吗?”听得姜浩斗还是不解。 “打架那是匹夫之勇,我们抢不来贾家的小姐,难不成还娶不来吗?” 姜浩斗用手点指着鲁弘文嘿嘿的奸笑道:“你是个坏人。” 鲁弘文也哈哈地笑着说:“他崔静华越在意的女人我就越作贱她们,他崔静华越心疼,我越开心这样不是更好。” “你不是坏人,你是太坏了。”姜浩斗说。 “承让承让。”鲁弘文拱了拱手回敬道。 集市上受了惊吓后云琪等人不再出门,被各自母亲狠狠责备一番,悄悄把事情隐下,不叫太傅知晓,万幸的是天宝自己回来了,云琪长长舒了口气。贾一凡心里诅咒了你贱和死玻璃祖宗十八代,重色轻友,何况人家还是孩子呢。你贱和死玻璃却嬉皮笑脸地来看贾一凡,确是为了毛小峰。 毛小峰被鲁弘文掳去之事,贾一凡是告诉过贾太傅的,贾太傅思忖半晌只说了四个字从长计议吧。太傅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救毛小峰还得自己动手,你贱和死玻璃都看着贾一凡讨主意,贾一凡思忖半天蹦出四个字,从长计议。“真他妈随根。”你贱骂道。 太傅府里的丫鬟婆子仆人们,忙忙碌碌的扫尘。洒扫六闾庭院,掸拂尘垢蛛网,疏浚明渠暗沟。 翠华庭自开元观观主驱邪后,自此再没有闹鬼之事,云琪也遣人去翠华庭打扫了一番。 入夜的时候,风起帘动,柳萌娘微笑着站在窗前,轻轻喊着二姑娘。云琪喊了一声:“二娘。” 萌娘疼惜的说:“终究是你心肠太好,不是争强好斗的性格,人总是要立劫难,势必委屈。虽然说心好命不好,祸转为福报。但这一番劫难也太凄凉了些。莫要学我。但是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万法唯心,随心、随缘、随性就好。” 云琪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时,萌娘早已飘飘然去了。云琪醒来,似梦似醒,似真似幻,想起萌娘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 崔国公府。 静华随国公等人接完玉皇,便跑到后厨和厨娘们学起做豆腐来。 浸泡过的黄豆,用石磨磨成豆浆,煮开,倒入卤水,待其凝胶,放入垫好纱布的木模,盖上纱布木板,放上石块,压出水分,豆腐真的就做成了。 静华切下一块装进食盒里,出门上马往太傅府奔来,豆腐送到云琪手里居然还是热的。 “偏你这么有心,谁家还缺了豆腐,又不是什么紧缺物,巴巴的大老远送来,也不怕天寒地冻的。“云琪嗔怪,说着拿出一个暖手抱枕给静华带上。 静华呼呼的喘着气道:“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说完又补充道:“我自待你如何。” 云琪不语。 “天帝玉皇亲自下界的日子,你可不要说谎。”静华又追加了一句。 云琪想起萌娘随心、随缘、随性的话,娇怯的说:“自然是最好的。” 静华一下子把云琪抱起转起圈来。 院内腊梅、梅上的雀鸟一时竟看得呆住了。 这看过的虐心剧里的剧情居然派上用场,你贱心里这个美啊。 这时光如梭一晃又是一个光阴。 第十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鲁弘文和父亲提起要提娶贾太傅府里的姑娘时,鲁达摆了摆手。道:“天底下那么多家姑娘,为何偏偏是他们贾家?你自是知道我与崔浩不合,你也知道崔、贾两家的关系。你每日做的事我也是知道的,虽是骄纵了你,但也由不得你胡来。” 鲁夫人在一旁开了口道:“外人都知你和崔浩不合,现如今和贾家结成儿女亲家也显得国公您大度,况且只是纳为妾室罢了。” “现如今圣上龙体欠佳,两个皇子争权夺势,你和崔浩各扶持一主,明争暗斗,天下早有流言。都知太子软弱无能,说您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这话自是能传到圣上耳朵,崔浩自有长公主在圣上跟前颠倒是非,我们却后宫无人。今日如和贾府联姻,一来可以令圣上、崔浩放下警惕之心,二来也堵住那些贤臣的悠悠之口。现如今风头正紧,借此事放低姿态避避风头,贾太傅女儿在我们手中,贾太傅、崔浩做事自然也要掂量些。” 鲁达思量了下夫人的话说:“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提亲自然是要有身份的人。 姜永山自然是最佳人选。 姜永山登门,又是替鲁国公家大公子提亲,贾太傅自是不能不应的。 天下未定,崔浩自然不能因这件婚事和鲁达翻了脸。 长公主说:“此事未必是件坏事,鲁达想大度,我们也有海量之心。” 崔氏又是贪图富贵的,文有崔浩,武有鲁达,这桩婚事成了,自己就能横行天下一般。 倒是贾太傅忧心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换了“庚贴”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虽说是妾室。鲁国公府还是要三书六礼的,说是别委屈了姑娘。 议了亲,回了帖。婚事已然文定。 鲁府送来“六洋红”(绸缎衣料60件),金戒子二十只、金耳环十副;小礼三百六,中礼六白四,大礼一千廿;包头640对、油包640只、麻饼640只,老酒80担。依着旧礼,鲁府送来的聘礼每样都加了九份。 崔氏自是欢喜,云裳得了消息每日以泪洗面。 崔氏整日忙于嫁女的繁琐事,倒也把其他事放在一边。太傅府难得的风平浪静。 想起大姐姐将要出嫁,云琪又不免伤感起来。云彩不谙世事对大姐姐出嫁反而异常兴奋。 静华约了众姐妹到王涵的迎客堂小聚,想到大姐姐一旦嫁出了府以后再想相聚怕是就难了,因此云琪爽快的答应。能见到静华,云琪自然也是欢喜的。云裳虽然情绪低落拗不过众姐妹也就去了。 王涵头一天下午就贴出三天不营业的牌子,备好四喜乾果(虎皮花生、怪味大扁、奶白葡萄、雪山梅)、四甜蜜饯(蜜饯苹果、蜜饯桂圆、蜜饯鲜桃、蜜饯青梅、思品饽饽)、四品饽饽(御膳豆黄、芝麻卷、金糕、枣泥糕)、四种香茶(西湖龙井、君山银针、黄山毛峰、武夷岩茶)、四坛老酒(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竹叶青)。 这后厨更是一片忙乱。 一早王嫣就站在店门口等,等的焦急。 静华是第一个到的,一进店静华递给王涵一个食盒说:“这是二丫头最喜欢吃的。” “这么精细的男子,天底下怕是只有你静华。”赞叹道。 贾家四姐妹临近午时才到,云琪带着贾一凡,贾一凡却趴在云琪后背居然睡着了。你贱掐着脖子把贾一凡拎起来,趴在贾一凡耳边道:“这是我妞。” 王嫣噘着嘴说:“这么短的距离爬也是爬到了。” 云彩道:“还不是二姐姐、三姐姐、这装扮就装扮了两个时辰,平日里的衣服,偏今天怎么都觉得不好看。” 云琪扯了一下云彩的袖口,云彩咯咯笑,不再说什么。 宇公子拎着一坛桂花酿走进来时,众人都起身说你晚了。 宇公子把酒坛放在桌上说:“人都道酒存的越久越好,却不知窖藏超过五年就会酒味变淡、香气消失。这是我自酿的桂花酿,到今天午时整刚刚好五年。说着去了酒坛的泥封,解开束紧的麻绳,去除厚布,一缕醇香扑鼻而来。” “红粉佳人白玉杯。” 女人喝酒自然要用白玉做成的杯子。 “莫使金樽空对月。” 男人自然是要用金樽的。这也算附庸了文雅。 “劝君酒杯满,听我狂歌词。” 有酒就要有诗。 白玉杯和金樽都斟满了五年的桂花酿。 静华讲了行酒令的规则。静华说:“每个人都要说一句诗,每句诗必须表达婚嫁或是饮酒。首尾字要接的上的,谁接不上,要满饮杯中酒,不饮酒,吟诗作对,弹琴唱曲都可。” 王涵说:“今天我怕是要醉了。不参加,又不能和你们融到一起,也是无趣。我尽力文雅一回。” “哥哥,你应该说我尽力喝酒才对。”王嫣揭哥哥的底细道:““四书五经”不曾读过几行,夫子先生倒是气走了不少,真真的一个莽汉。“ 众人大笑。 “给爷也倒上。”贾一凡冲着你贱说,四姐妹连忙阻止。 “得嘞,您还是喝奶吧孩子。”静华说完,贾一凡鼻子都要气歪了。 说到行酒令,静华说:“我先来。”“蜡炬迎鸾凤,笙歌夹路看,锦帏浑似画,绣幕不知寒;宝瑟弹连理,金尊号合欢,朝来描翠黛,喜色上眉端。” “端来见我。”王涵硬生生接了一句,云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涵哥哥这句‘端来见我’也是有出处的,‘料多情梦里,端来见我,也参差是’但不沾婚嫁和饮酒的词意也是要罚的。”云琪解释道。 王涵端起金樽一饮而尽道:“我不过博大家一笑,没想到还真是有出处的,二丫头的学识…”王涵不知该怎么形容,说了一个嗯字,竖起大拇指。 “我重新再来。”静华说。 “小酌酒巡销永夜,大开口笑送残年。” “年去年来。”王涵接了一句。王嫣一瞪眼道“不许你再说了。”王涵端起金樽,堵住了自己的嘴道:“你们说,我负责喝酒就是。” “来时旧里人谁在,别后沧波路几迷。江畔玉楼多美酒,仲宣怀土莫凄凄。我就接涵弟弟这个来字。”云裳说。 “这凄字也太冷落萧条了些。”云翳道:“我先不接。”众人都不接,各自引了酒。 “我来。”云翳说:“未窥灯下红妆女,先醉炉边绿绮觞,那识洞房春自在,流苏帐暖护鸳鸯。既有酒又有婚嫁的词意。说完得意洋洋。” “流苏帐暖护鸳鸯,你倒羞也不羞呢。”王嫣用手刮着脸说。 云翳起身追着王嫣道:“看我不拧你的嘴。” 饮酒斗诗,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静华喝的微醺。 云琪也微微有些醉,脸颊泛红,兀自端着一杯酒,站在窗前一个僻静角落处,看眼前这条青石街上的红男绿女思量着心事。 不知什么时候静华站在自己身边。 “二丫头。”静华温柔的叫了一声。 想来人生好生无趣,今日聚在一起何等热闹,有朝一日,各自分飞。一切皆为虚幻,恰似梦中一般。”云琪幽怨道。 静华用手轻轻摸了摸云琪的头说:“珍惜眼前人才好,又何必见月伤神呢。古人说的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 云琪忽然落下两滴泪来,拿起静华的衣袖擦了擦泪痕。 静华疼惜道:“你应该快乐才是,偏偏总是叫人心疼。”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人自古以来就由不得自己。大姐姐如此,我又怎能逃得过。”云琪望着静华的眼睛说:“有一天别人求娶我,或者你求娶了别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静华打断了云琪的话道:“其他女子又与我何干。” “可父母之命。” “我明天就托人去贾府求娶你。” 云琪的脸变得更红了。 “父亲若逼我,我自是出了家,大不了一死。”死字还没说出口,静华的嘴唇早已贴了上去,堵住了云琪的嘴巴。 云琪只觉一阵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红若樱桃的小嘴被静华温润炽热的嘴唇压迫着,又疼、又麻、又痒,云琪不自觉闭上眼睛,双手拢住了静华的脖颈。 “他不娶你,我把他阉了。”贾一凡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两人身后。云琪更加羞涩,抱起贾一凡,在贾一凡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道:“你这个坏小孩。”你贱这个气,心里想坏我好事孙子,用手拧着贾一凡,口中却说:“哥哥像疼你姐姐一样疼你啊。” 云翳缠着宇公子算命。“算命先生说我今年命犯桃花,偏偏就遇到了你。你是不是就是我的桃花,还是最艳的那一朵。” 宇公子微微笑道:“你自有你的姻缘。” 云翳便缠着宇公子算起自己的姻缘来。 死玻璃看着云翳,却想起毛小峰来,自己终究还是喜欢男人的。 王嫣看着静华和云琪在躲在一边说话,心中虽然酸涩,却也不好过去打扰,坐在桌前,陪着云裳说话。 云裳想起自己将要嫁给鲁弘文一杯接一杯的喝起酒来,喝着喝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涵喝醉了酒逗云彩玩,云彩不时哈哈大笑,听到云裳的哭声,王涵说:“鲁弘文那个王八蛋,我打过他两次,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打他二十次,两百次又如何呢。” 众人散了,天已经向晚,静华送四位小姐回去,宇公子略坐了一会也就走了。 王涵睡了一觉醒来无事,和妹妹知会一声独自出门,醉酒时说的要再打鲁弘文一次,还就当了真,奔着烟花柳巷处寻起鲁弘文踪迹来,还真就遇到。鲁弘文不知从哪吃了酒,正醉醺醺的从一个街角的拐角处拐出来。 王涵一喜,跑过去,飞起一脚正踹在鲁弘文胸前。哎呀一声,鲁弘文摔倒在地。 王涵欺身上去正要开打,姜浩斗早已带一群小厮围了上来。 不好,王涵心想,好汉架不住人多,我还是撒丫子吧。想着,王涵抬腿就跑。 “快给我追!一定要给我擒住了,我要剥了他的皮。”鲁弘文气急败坏地喊。 小厮们追的更紧了。 王涵如没头苍蝇一般慌慌张张乱跑,眼看众小厮追的紧,一头扎进眼前的一座青楼里。 一进门早有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围了上来,一人拉住王涵一只胳膊,燕语莺声地叫了一声爷,说话间花枝乱颤。 王涵甩开两人,蹬蹬蹬奔上楼去,看见一个虚掩着门的房间一头扎了进去。屋内一个女人正坐在妆台前梳妆,但见她上身着一件白色海棠烟罗软纱,下身穿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看到屋内闯进一个男子,红唇轻启惊的呀了一声。原来是阮香阁的头牌柳芸娘。 王涵一抱拳道:“有恶奴追我,借姑娘房间暂避,求姑娘行个方便可好?” 芸娘定了定神,朝屋角的床榻下努嘴,王涵立刻会了意,一弯腰钻进了床榻底下。 柳芸娘将房间里的后窗打开,又气定神闲的坐在妆台前画起妆来。 楼下乱将起来,鲁弘文带着一群小厮闯进了阮香阁。 老鸨、龟公早已满脸堆笑的围了上来。 鲁弘文,阮香阁的贵客,老鸨和龟公自然是认得的,老鸨嘴里喊着爷老鸨的身子便贴了上去道:“哪个不长眼的给鲁爷您惹起这么大火气。” 原来是在拿人。 老鸨、龟公引着路,鲁弘文的手下一个个房间搜将起来。众人闯进柳芸娘房间时,芸娘正紧抱双臂战战兢兢地在发抖,看到老鸨,芸娘哆哆嗦嗦的说:“刚闯进一个男人从后窗跳了出去。” 看着敞开的后窗,鲁弘文踢了一脚身边的小厮说:“快给我追。”一群人又快步流星地朝楼下奔去,哪有王涵的踪影。众人搜寻了一阵,留下几个小厮守着,鲁弘文带着姜浩斗也就去了。 王涵从床榻下钻出来好生尴尬,脸也涨的通红,谢过柳芸娘转身要走。 芸娘一把拉住他道:“这里面的老鸨、龟公、歌姬、舞姬们哪一个不是和鲁弘文熟识的,人多眼杂,你一出去就会被发现。你往窗下看看。” 鲁弘文从后窗往下看,看见鲁弘文手下几个小厮缩着脖子正在楼下守株待兔。 “被他们发现了你即使抓不到你,知道了你的住址,反而也连累了你的家人不是。”芸娘继续说。 王涵一拍脑袋道:“还是姑娘想的周详,那该如何是好呢。” 芸娘沉思了一会说:“有了,今夜就委屈你在榻下暂避一宿,明日我自会带你出去。” 王涵无奈,只好点头,钻进榻下,好不憋闷。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王涵从床榻下钻了出来。 “你不能这样出去,我的给你装扮装扮。”说着柳芸娘替王涵换上自己的衣裳,把王涵按坐在妆台前化起妆来。 第十一章谁有不平事 皇城。 金顶红门。 后宫。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正红的朱漆大门,门顶上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的牌匾,匾上写着苍鸾殿三个大字。 一间悬着水晶珠帘的屋子内坐着一个女人,手持碧玉觞正和另一个女人说话。 侍女、太监们在门口候着听召。 手持碧玉觞的女人有些心焦,这琼浆玉酿也压不住这慌乱的心神。 “娘娘莫急。”另一个女人安慰道:“虽说百密一疏,这次却必是万无一失的,您就安下心来。” 鸾凤阁内。 二皇子母亲卢娘娘进日偶感风寒,只觉胸闷气短,咳嗽不止却又咳不出痰来,懒懒的卧在凤榻上。 午时刚过卢娘娘便派了太监去请太医。 侍女端进一炉龙涎香,说是圣上派人送来。 三个月圣上都没来鸾凤阁了。今天是怎么得了自己生病的消息,又怎么忽然疼惜自己送来龙涎香呢。卢娘娘虽然不解也懒得去想说了句:“把香焚上吧,我也安睡会。” 焚上香侍女退了出去。 这边焚上龙涎香,苍鸾殿那边已得到了消息。 “这龙涎香混了玫瑰、雪莲、淫羊藿、韭菜子,哪一个不是催情的。再过半个时辰,娘娘可以叫鸾凤阁那边的小太监带太医去了。”一妇人道。 鸾凤阁的小太监双喜去太医院找太医,偏几个年长的都不在,单留一个年轻的姜太医。姜太医只好随着双喜奔鸾凤阁而去。第一次独自去后宫出诊,姜太医姜文宇也是战战兢兢的。 虽然自己也是杏林高手、医学世家,但在宫里行医也是太过艰难,稍有不慎就会掉了脑袋。 随着双喜进了鸾凤阁,姜文宇先被安排在一间侧殿候着。侍女端上一杯茶道:“太医请稍坐片刻。”姜文宇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却品出些异味来。行医的人尝百草,对味道自然是敏感的。放下茶杯,姜文宇不明就里,心中暗想,这一遭怕是要大祸临头。 双喜门外喊了一声:“请姜太医。” 姜文宇起身随着卢娘娘的贴身侍女向寝殿走去。 一推门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姜文宇只见卢娘娘面颊潮红,两眼迷离的直直看着自己。 “你们都出去。”卢娘娘向侍女们摆了摆手。 卢娘娘不能自己。 姜文宇也燥热起来。 姜文宇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来,一针扎到卢娘娘百会穴处,然后迅速扯过锦被盖在卢娘娘身上。 卢娘娘安静了很多。 姜文宇知道,这种安静是持续不了太久的,正焦急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喊:“皇上驾到。” 姜文宇跪倒在地时,皇上已经撩帘进来。 姜文宇边叩头边说:“刚行了针,娘娘已无大碍,奴才开副安神祛火的方子,三五日也就好了。” 皇上摆了摆手说:“平身、退下吧。” 姜文宇收了针退出屋外,浑身早已被汗水濡湿。 得了卢娘娘身体不好,怕是要去的消息,皇上一惊。消息是从卢娘娘宫里侍女通传进来的,卢娘娘定是危重了。 听了姜太医的话,皇上放下心来,坐在凤榻边用手贴了贴卢娘娘额头。卢娘娘早从锦被里伸出一只手,拉住皇上的左手伸进锦被里,皇上会了意,众侍女太监早已退了出去。 鲁夫人垂头丧气回到府上,鲁达是个最会察言观色的人。一看夫人的神态就知道夫人和太子的母后吴娘娘的计划落了空。 “偷鸡不成反蚀米,反而便宜了姓卢的那个贱人。”鲁夫人咬着牙说。 “凡事从长计议,急不得一时。”鲁达安慰道。 鲁弘文气鼓鼓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就不能安分些。”鲁夫人责怪道:“今天我和吴娘娘说了禁卫军总统领的事,有你父亲同僚举荐,有吴娘娘吹枕边风,禁卫军总统领的位置迟早就是你的,你也该收敛些。” 鲁达瞪了瞪眼睛骂了句:“不成器的东西。” 鲁达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那个给卢娘娘看病的太医呢?” “坏了。”鲁夫人一拍手说:“我倒忘了!他自然是知道一些事,如果多了嘴…”鲁夫人不敢往下想。 “斩草除根也就是了。”鲁达摆了个杀人的手势。 姜文宇从宫里出来仍然心惊胆战,没有直接回家拐进街角的一家酒肆,要了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压压惊再回去,他想。这一喝就喝到亥时酒肆打烊,姜文宇拖着一身酒气往家走,府内却死一般寂静,只有几盏明亮的气死风灯随着风摇来摇去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姜文宇迈步进了大门,突然从门后蹿出几个人影手持利刃朝自己砍来。 我命休矣!姜文宇心里一凉,却听到扑通、扑通几声响。睁开眼睛姜文宇看到几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躺在地上,喉结处汩汩的往出冒血。 一剑封喉。眼前的确是手持长剑,身着白衣的宇公子。 真是,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这也太爽了,宇公子心里无比舒畅。 传的最快的自然是消息。 姜太医被灭门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传遍了整个洛阳。 哥哥一夜未归,王嫣担心的一宿未眠,早晨起来又听到姜太医被灭门的消息更加慌乱起来。 这时两个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点了个包间坐下,什么东西也不点,专门要店主过来说话。 王嫣诧异的进了包间。 “快给我打点水,把我的衣服取来。”其中的一个姑娘突然说。听着怎么是哥哥的声音?王嫣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不是哥哥却又是谁,叫了声“哥哥”喜极而泣。王嫣哭了一会看着哥哥这副装扮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直笑的扶着桌子走不了路了。柳芸娘和王氏兄妹匆匆告了辞回阮香阁而去。 大理寺查了多日也查不出所以然,姜太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大理寺胡乱抓了几个人,定了因私泄愤的结论,草草的结了案。 贾太傅将众小姐约束在府内,静华也被国公禁足不准出门。王涵待在店里,去阮香阁的次数却多了起来。 岁除。 云琪众姐妹聚在一起写桃符,刻门神、画年画也是自得其乐。 祭祖 贾府除夕的大事。 午时吃过饭,未时贾太傅携贾府众男丁出府奔贾氏祖坟。 贾太傅焚上第一柱香高喊:“礼请贾氏历代祖先广受香烟,随我回家享祭。”说完焚第二柱香道:“礼请父亲大人广受香烟,随我回家享祭。”然后焚了第三柱香高喊:“礼请当方土地尊神,城隍尊神广受香烟,感恩当方土地和城隍护佑祖茔。” 三炷香焚烧已必,贾太傅点燃两根白蜡烛,奉献饭羹、奉茶、献帛、献酒、献馔盒、献胙肉、辞神叩拜,焚帛烧纸。 将祖宗请回家庙,云琪等人自然是要祭拜一番。众人走后云琪独自跪在家庙里黯然伤神,偌大的一个家庙却容不下柳萌娘一块小小的牌子,自己将来又会是怎样呢。 “人性最薄,情又如何,终究是破!”云琪喟叹一声。 云裳和鲁弘文的亲事已经请期,日期临近云裳自是伤心越来越重,众姐妹也没了情绪。 婚期前一天崔氏已经派小厮们将娘家置办的奁具送往鲁国公府,绵延数里,十里红妆。 亲迎之日。鲁弘文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边,迎亲人牵著色彩旗帜,抬著花轿、大锣大鼓而来。 听到乐鼓声云裳抱住云琪痛哭不止。云裳道:“我此次去,怕再也不能回来。别人只道是喜,却不知我被自己的母亲亲手送进虎狼窝,不定要受多少蹂躏磋磨。” 云琪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宽慰了几句。 花轿去后太傅府免不了大摆宴宴,热热闹闹庆祝了一番。云琪没有一丝兴趣,自回自己闺房睡觉去了。 你贱、死玻璃、王涵,贾一凡四人聚在一起密谋,王涵头脑最是简单,嚷嚷着杀进鲁国公府,把毛小峰和云裳一起抢出来,死玻璃却说出贾一凡曾经说过的四个字,从长计议。王涵抑郁的揪着贾一凡的头发指桑骂槐说,孩啊,你快点长大吧,别整天水裆尿裤,咱俩也干点爷们该干的事情。你贱和死玻璃对视一眼笑了。贾一凡一把揪住王涵裆部道:”说小爷我错了。” 鲁国公府,洞房外鲁弘文早已喝的烂醉,姜浩斗等一干人吵吵闹闹的要闹洞房。鲁弘文一把搂过姜浩斗脖子说:“还闹什么洞房,一起洞房吧。“说着两个人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毕竟是太傅府里的千金,你的妾室,你先享受些日子回头送到东郊红楼里,兄弟我再开开荤。“推开鲁弘文,姜浩斗去了。 鲁弘文推开婚房门,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可怜云裳新婚之夜在婚房内呆呆的坐了一宿。 姜浩斗从鲁国公府出来只觉无趣,盘算了一阵带着小厮奔东郊红楼而来,。听了佟余青唱了几段曲,又取乐了一番,也就乏了,躺在床榻上也呼呼睡起觉来。佟余青从床榻边摸出一把尖刀,对着姜浩斗的脖颈扎了下去,扎到一半,佟余青停住了手,想自己父母尚在鲁弘文手中,虽然自己杀了姜浩斗却连累自己父母送了性命,况且鲁弘文还苟活呢。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们。“佟余青咬牙切齿,手握尖刀,睚眦尽裂。想起谭涛骂了千万声死鬼,这牢笼一般的红楼,想要逃出势必登天。 第十二章连中三元 姑娘出嫁三天归宁。 云裳自己回到太傅府,随行的两个婆子看似陪护却似看守一般。崔氏等人早早准备,原以为一番热闹没想到如此寂寥。 贾家老祖宗责备了崔氏一番,但木已成舟却也无可奈何,伤心的滴出几滴眼泪。 崔氏也自是心里不快,拉着云裳手却被云裳甩开,云裳道:“你既已把我送进虎狼窝,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疼惜我。” 崔氏捶胸顿足蹲在地上喊:“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云裳和几个妹妹说了几句话也就走了。 云琪对婚嫁更看的悲观了些。 静华来见了云琪几次,云琪也是避而不见,静华也比较愁闷,愁闷时静华就扛着贾一凡邀上死玻璃到迎客堂和王涵喝酒。 自从在阮香阁柳芸娘救了王涵后,王涵就成了阮香阁的常客。王涵去阮香阁找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阮香阁的头牌柳芸娘,两个人喝酒叙话,弹琴唱曲,也是自在快活。 静华有时去迎客堂喝酒时偶尔柳芸娘也会坐陪。看静华一直闷闷不乐,芸娘得知了原因后劝静华道:“女人心思如镜中月、水中花,如天空行云,时卷时舒,时阴时晴,这也寻常,变幻莫测,难以琢磨便是女子的心事。要想读懂一个女子心,就如深入万丈瀚海,而陷入了却发现茫茫空空一片,无处可寻。最怕是动了情,或者两情相悦却各自矜持不说。你没听过一句诗,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道理。又或者如博弈一般,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她现既不理你,你也冷她几日。她既已习惯了你的殷勤,你自冷她,她必不习惯。” 静华连续几日没去太傅府,云琪既见不到静华,又没他音信,渐渐心焦,间接听闻,崔国公公子近日和阮香阁的头牌经常吃酒取乐,心中又怨又恨,巴不得静华立刻就站在自己眼前,被自己狠狠咬上几口,解了心中怨气。 婚后几日鲁弘文对云裳也就失去了兴趣,说是外面置了一处宅子给云裳居住,实则把云裳困在红楼里,每每想起挨过崔静华的打时,便去红楼里把云裳抽打一顿,蹂躏一番,解一解心中怨气。云裳每日度日如年,以泪洗面,也就断了求生了念头,但身边丫鬟婆子看的紧也就没有自杀的机会。真是生不如死。 佟余青也是。 两个生不如死的人,隔着一堵红墙,困在同样的牢笼里。 每日佟余青弹琴唱曲以作消遣。 这一日,已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芳草冒出新芽,梨花初开艳蕊。 佟余青坐在院中手抚瑶琴,浅吟低唱:“幽忧和愤懑,忽愁自惊蹶。文兮乏寸毫,武也无尺铁。平生所韬蓄,到死不开豁。念此令人悲,翕然生内热。加之被皲瘃,况复久藜粝。既为霜露侵,一卧增百疾。” 隔着墙,站在墙角下的云裳竟听得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 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听到哭声,佟余青问:“姑娘为何哭的这般凄凉?” 云裳道:“身如笼中鸟,生不如死。” 佟余青安慰道:“困兽犹斗,只要活着就有挣破这樊笼得一天。” 自此每日两人隔墙叙话,抚琴唱曲,日子倒也好过了许多。 一转眼就是五年,贾一凡已经七岁,贾太傅设了学堂请了先生,在太傅府给小姐、少爷们讲学。这一年八月崔静华参加秋闱,中了解元。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由巡抚主持鹿鸣宴,席间唱《鹿鸣》诗,跳魁星舞,你贱洋洋得意大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 同年鲁弘文参加了武举,中武状元,授副总兵职。 谭涛却随了化外出游历,没了踪影。 贾一凡每天困在太傅府里,虽有老祖宗宠溺,虽有母亲娇纵,虽有几个姐姐疼爱,却也好不郁闷。 又过一年,这一年崔静华参加了礼部主持礼闱,崔静华又高中会元。三月十五日崔静华参加殿试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授翰林院修撰。 崔静华连中三元,一时成了京城佳话。静华还未来得及炫耀,黄河岸边的州府就瘟疫横生了。 众大臣举荐,贾太傅既能治理洪水也必能治理得瘟疫,太傅自知自己能为又不能推脱,于是请求圣上派人协助,心道背锅也的找个人一起背,圣上就想起了新科状元,崔静华也就顺理成章加封为钦差。 贾太傅板着一张脸走进府里的时候,贾一凡知道这爹又遇到什么糟心事了,一遇到糟心事,这爹必拉一张驴脸。这爹一拉驴脸的时候,必找自己讨个主意。贾一凡心道,不知道咱俩谁才是爹。幸好的是贾一凡的父亲就是个老中医,耳濡目染也略懂些医术,自己也亲身经历过“非典”,对瘟疫的事多少了解几分,况且宇公子救下姜文宇后一直将其藏匿在宇公子的住处,也该是报恩的时候。静华、贾太傅、姜文宇轻装简行直奔长安。 “散吏驰驱踏旱丘,沙尘泥土掩双眸。山中树木减颜色,涧畔泉源绝细流。处处桑麻增太息,家家老幼哭无收。下官虽有忧民泪,一担难肩万姓忧。”这一路众人所见皆是诗中所写情景。洪水过后就是连日干旱,瘟疫横生,旱极而蝗。数千里间,草木皆尽,期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惨不忍睹。 贾太傅、静华一面上报朝廷请求救灾,一面查看瘟疫寻求医治之法。圣上除了一道圣旨将长安太守失职查办外,传来口谕命贾太傅、静华就地筹粮。你贱和贾一凡骂了成千上万个姥姥。 姜文宇和贾一凡等人走访几户瘟疫患者,发现患者都是突然发病,恶寒战栗,全身疼痛,恶心呕吐,呼吸急促,甚至出现表情淡漠、意识模糊,狂躁谵妄等情形。 从“非典”时期学的一些瘟疫知识,以及跟父亲耳濡目染的医学常识,贾一凡经过与姜文宇会诊,初步断定为鼠疫。与贾太傅、静华等人经过一番商讨,定下一系列举措,首先灭鼠灭蚤,预防动物间鼠疫,然后隔离鼠疫病例,预防传播,期间由姜文宇调制药物治疗患者。一月后,鼠疫不再传播,一些轻度患者也在姜文宇药物治疗下逐渐好转。 鼠疫得到控制,筹粮赈灾的事又愁坏了众人。这一日你贱和贾一凡坐在花园喝闷酒,贾太傅的门客于聪匆匆从园门外跑了进来,跑到你贱跟前时,由于跑的急脚没收住,一个踉跄于聪一下子跌倒在你贱的怀里。 “你大爷的。”你贱怒斥道:“你丫是想跟爷演断背山啊?” 贾一凡眼睛笑成一朵菊花猥琐的说:“你丫跟死玻璃相好,你是不是也好这口。” 于聪一脸惊慌,爷,爷,喊完两声后忍不住满脸堆笑。“我找太傅,华山派掌门大闹雨花楼…” “去会会这个华山派掌门。”你贱一本正经说完拉起贾一凡向外走。 华山派掌门封城最近火气很大,门庭凋落不说,又遇上灾年,哪里还有人有心思学武。这一日在雨花楼喝酒看中一个叫懿歆的姑娘被客人作践,起了侠客之心想报打不平,却不料被雨花楼的龟公、打手们打的像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封城咽不下这口气纠集了徒子徒孙要平了雨花楼,老鸨见事不好赶紧报了官。 静华带人制止了这场争斗,将封城和雨花楼的妈妈聚在一起调和。一个是江湖大佬地头蛇,一个也是背靠大树京城里有人撑腰的主,静华没有想到的这雨花楼有贾商的干股。贾一凡却对贾商入股雨花楼不感兴趣,对惹起争端的懿歆却要见一见。 懿歆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眉清目秀,清丽脱俗。 据妈妈描述懿歆父亲也是一位当地富商,家道殷实,却不料灾年遇到了匪,父亲被杀,母亲下落不明,懿歆被贩子几经转卖卖到了雨花楼。听到此,贾一凡喊了句造孽啊,一把拉住懿歆往外走,边走边说:“这姑娘我赎身了,赎金从我二叔年底分红扣。”说完头也不回向外走,妈妈却也不敢阻拦,静华也愣住,看着贾一凡的背影喊了句孙子。 贾太傅正在为筹措银两的事发愁,雨花楼的争斗有静华出面自己也懒得去管,不是灾民暴动就好。看着贾一凡拉着一个小女孩进得府来,贾太傅正要发问,贾一凡道:“这是静华哥哥给我买来的丫鬟。”贾太傅也就不说什么,有人照顾贾一凡,自己倒也省了心。 第十三章华山论贱 封城跟着静华来长安府拜会贾太傅,贾太傅却自恃清高不愿与江湖人士为伍,封城自讨了个没趣。贾一凡安抚道:“文人多迂腐,我请你喝酒算是赔罪吧。”这个不拘一格,敢做敢当的小公子倒也很对封城的脾气。 懿歆斟满了酒,封城和贾一凡对喝三大碗。“痛快!”封城道:“我却小看了你,以为你只是个孩子,说完又干了一碗道,这杯我自罚。” 酒喝的多人的话就多,封城喝着喝着却伤感起来道:“现在华山派门庭零落,内部财政亏空,照这样下去恐怕不久就要混到街头卖艺的份了。上次陪武当掌门到雨花楼喝花酒,还是把自己珍藏的欧阳峰的内裤给当了换来的银子。珍藏版啊!想起那条内裤,封城就心疼。那可是想当年西毒大侠华山论剑后送给老掌门的礼物,还有亲笔签名呢。一代代传下来到自己的手里已经有些年头了。想到这封城门心有些酸,不禁感叹道,时代变了,变的叫人蛋疼。” 贾一凡眼睛一亮道:“封大哥你再说说华山论剑的事。” “自‘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大高手为争夺‘天下第一高手’称号及一本武林旷世绝学‘九阴真经’,齐集华山之后,已经过了几百年。期间“华山论剑”也举行过几次,但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有影响的赛事不多,之后也就慢慢搁置了。“没等封城说完,贾一凡一拍静华的肩膀道:“有钱了!” “钱在哪?”静华疑惑地问。 贾一凡一指封城。 封城苦笑道:“我内裤都当了,我有什么钱。” “你有钱。”贾一凡笑道。 “在哪?”封城看着贾一凡一脸茫然。 “钱在华山!”贾一凡正色道。 “华山论剑?!”静华多少明白了贾一凡的想法。 “得了。”封城摆了摆手道:“还论剑,论贱吧,一次比一次贱,没底线喽。” “酒虽然是老酒,但看你怎么个装法了。咱用新瓶装。譬如二锅头装在五粮液瓶子里照样当高档酒卖。喝得起高档酒的人,喝得不是酒的品质,喝得是酒的牌子带给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虚荣,咱的学会包装。”贾一凡道。 “有点意思。”静华道:“可以搞一搞。” 贾一凡对封城解释道:“这次“华山论剑”不同以往,要打破传统,要从人员,赛制,比赛项目上更新,要提倡全民参与,要平民化。“ 封城似懂非懂道:“也许似乎大概是,然而未必不见得,我信你兄弟。” 贾一凡进一步道:“华山论剑,说白了就是一场全民选秀赛事,要打破传统就要做到以下几点:第一:选手资格不受出身门派限制,哪怕你是最底层的草根阶级也有参赛的资格第二: 竞技项目倡导文武兼修,文,琴棋书画,武,斧钺钩叉,不限形式;第三: 设定几个赛区,全国海选,实行淘汰制,各赛区优质选手于华山做终极对决。” 贾一凡咽了口吐沫,正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封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贾一凡的肩膀说:“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我们能从中获取些什么?” “钱。”贾一凡掷地有声地从嘴中蹦出一个字来。 单就这一个字封城的心已经颤了三颤。封城还是参不透里边的奥妙。 贾一凡继续解释:“选手报名费,各赛区的门票钱是一笔;赞助商投资打广告是一笔;华山成了全国焦点的时候,旅游业拉动经济增长又是不小的一笔啊。还有很多来钱的路数,不能一一概述了。” 封城笑了笑说:“怕是见不得光吧。” 封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你有什么把握保证武林人士、贫民百姓都来参加呢?”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往往皆为利往。没有人经得住名利的诱惑,所以没有人会错过每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你见过猫有不吃腥的吗?何况此次大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们就是要抓住大众心理,出奇制胜。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想,假使我作为一个比赛者,即使不能取得成功,但我多少也在人前混个脸熟不是,燕过留声,人过留名啊。人活得就是虚名,就是面子。” 封城赞同的点点头,不确定的问:“此事真的能火?” 贾一凡含笑道:“举个例子吧,你知道超人为什么会成为超人吗?就因为他喜欢把内裤穿在外面。做事情要讲究标新立异,想常人不敢想,行常人不敢为,这样才能吸引常人的目光,满足常人好奇的欲望。” “我知道有个芙蓉,鲁知县当初的外室,就是她,被鲁知县抛弃之后,精神恍惚,爬到城楼顶,坦胸露乳地摆了几个雷人的造型,莫名其妙的火了,据说是全长安最性感的女人,各地花楼争着抢着要收留她,据说还有人出资办替她办了个巡演,鲁知县现在成了她的小三了。那女人总叫人蛋疼。”封城说完咽了下口水。 “这事不能成。”静华泼了一盆冷水说:“没有户部牵头办不成。户部主办,长安府承办,地方各帮派组织,这事才水到渠成。” 贾一凡一时被憋住。 “户部的事有我。”门外转进来一个人说:“我已经在门外听了半天了。”贾一凡抬眼一看却是于聪。 “这位是?”封城疑惑的问道。 “我身在江湖,江湖却没有我的传说。”于聪不紧不慢地说。 洛阳城,户部尚书薛白的府里,于聪拱手道:“久违了,久违了。” “公务繁忙,公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叫你久等了。”薛白客套道。 “这段时间老没见您,早该登门拜访,又怕打扰了您,您一天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景仰啊景仰。” “操!”薛白有点不耐烦了道:“都是一起受过伤,一起嫖过娼的兄弟,哪来那么多的客套。” 薛白哈哈大笑,讪讪的道:”就是就是。” 于聪掏出一盒丹药来递给薛白道:“保您夜夜做新郎。” “算了吧!”薛白不屑道:“头段时间还用那个防脱的,叫什么来,孙医师送的,结果头发脱了一半多。孙医师知道吧,名气多响,说自己祖传秘方,说在宫廷里看过病,说给武当掌门夫人医治好了**脚……扯蛋啊!扯蛋!” “后来呢?”于聪问。 “后来孙神医自己成了秃子,做了和尚了。”说完薛白和于聪哈哈大笑起来。 于聪说完来意后,薛白道:“早劝你再我手下谋个一官半职享个清闲也就完了,非给人家作个门课,管这些破烂事。” “你知道我是耐不住寂寞的人。”薛白笑着说。 “我知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你这孙子又不知道筹划了一出什么好戏来。” 薛白随于聪一起到华山考察倒是叫贾一凡等人很是意外。 看到贾太傅手里握着的厚厚一沓奏章,薛白的头就开始变大。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写个长篇大论出来。 “说重点,说重点.”薛白道。 贾太傅泯了一口茶,咂了一下嘴,又沉默了两分钟,然后缓缓道:“长安府在圣上的英明领导下社会稳定,民不聊生…” “恩?”薛白皱起了眉头。 贾太傅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有点紧张。” 于聪打圆场道:“大人不必太过于客套,都是自家兄弟,况薛尚书与崔国公交情也是深厚。” “是人民安康。”贾太傅继续道:“农、工、商...” “打住。”薛白不失时机地打断贾太傅的话说:“我还是去华山实地去看看吧。” 贾太傅长长的松了口气,心想,这番话自己昨夜反复练习了几个时辰了,今天居然还出丑了,惭愧啊。 华山玉泉院早已红砖铺地,净水泼街,这番准备,封城也是孤注一掷下了血本。 游山玩水一番回到宴客堂开了席,斟酒的却是雨花楼的头魁嫣红,衣着却是华山门人弟子的装扮,嫣红给薛白斟满酒道,山风凛冽,夜冷风寒,大人还是喝杯酒暖暖身子吧。贾一凡看了看封城,封城心想哪来的女人,于聪却向两个人不停地挤眼睛,贾一凡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酒国三巡菜过五味,嫣红故意踩空一个趔趄跌倒在薛白怀里,故作慌张道:“对不起大人。”嫣红说着要站起身,却被薛白拉住。 “大人醉了,快扶大人去安寝。”于聪趁机道。 嫣红搀着薛白离开,封城一把揪住于聪道:“你找花魁我没意见,但把我华山派的衣服给我扒了。”于聪掰开封城的手笑着道:“薛大人现在应该已经帮你扒了。” 封城跑到华山峰顶,高呼:“师傅,师爷,师祖,师妹,华山又要论剑了。”峰谷传来回音,“论剑了…论剑了…论剑了…”这回声在封城的脑袋里响了一个晚上。 华山论剑的事就这么板上钉钉。 以贾太傅和静华的身份自是不方便出面,一应事物全都交给了贾一凡和封城。 这一日华山玉泉院人声鼎沸,各大门派掌门齐聚华山。有少林寺方丈无色大师、天山派掌门灵柩、明教教主无机、五毒教教主无毒、武当掌门三不疯、移花宫宫主抚菊、逍遥派带头大哥文强。 无色大师和三不疯边博弈边闲聊。 无色说:“封城这么急着飞鸽传书叫我们过来,怕是武林又有什么大事发生。这几天我眼皮总跳。” “哪只眼?”三不疯问。 “左眼。” 三不疯掐指一算说:“你这是要破财。” 无色手捻佛珠道:“我穷的只剩这串佛珠了。” “这几年带着兄弟们打打杀杀的也累了,前几年才开始创办实业,经念得少了,钱赚的多了,江湖腥风血雨的日子也远去了,你说人图个啥,每天小烟抽着、小酒喝着、小曲听着、小美人陪着,我再也不想介入武林之间的事了。”无色继续道。 三不疯哈哈大笑说:“无色啊无色。出家人不就是修的个清静无为吗,我现在也金盆洗手了,每天溜溜鸟、浇浇花挺好。管他那么多,这次来权当云游,晚上能参加点活动、临行还能捎带些华山特产,何乐而不为呢。” “我可没有你们的好心情。”无机拉着一张苦脸说:“前段时间放的利子钱,这次闹了灾死了这么多人,怕是连本都收不回来了。” 抚菊打开化妆包拿出一片红纸在嘴上抿了抿莺声莺语的说:“现在整京城的人都在炒宅舍,京城的房子已经被炒到了天价,我们可以考虑组建一个武林炒舍团,也去分上一杯羹。” “切!”无毒冷声道:“那些瓯越人还不是在罗刹折了戟。” 第十四章就这么干了 大家正要说话的时候,封城跟着贾一凡从门外走了进来。 “恕罪!恕罪!”封城抱拳向众人施了一礼。“请坐。”说着封城喊了一声:“看茶。” 茶是好茶,地道的君山银针,茶叶肥壮挺直、匀齐,满披茸毛,色泽金黄光亮,香气清鲜。甘甜的华山清泉水注入玉制的茶具后,银针却不能竖立,片刻便缓缓沉入杯底,且茶色淡黑。 封城看着眼前的茶具愣了片刻之后,眉头紧锁,心想,茶色应为浅黄啊,芽尖应该冲向水面,悬空竖立,形如群笋出土,又像银刀直立啊,怎么就沉了呢?! 封城招了招手,二徒弟尤金刚快步走到自己眼前。 “怎么回事?”封城阴沉着脸问 尤金刚直挠头,“怪了!”他自言自语的说:“我从山下老字号茶店买的,买来的时候绝对是正品,茶叶色泽鲜亮如同新采,嗅其味,地道醇香,可可…” “茶叶怕是染过色素浸了香精了,这帮欠挨刀的孙子!”封城心里暗骂,脸色却故作坦然,目光迅速在各掌门脸上逡巡了一遍,静观其变。 三不疯首先把茶杯端了起来啜饮了一口,水刚入口眉头就皱了起来,嘴向前嚼做呕吐状,随即又强忍着咽了下去。三不疯在心里默念,风度、涵养。 硬生生喝了一口又腥,又有些青草的苦涩味的茶水之后,三不疯在心里骂娘了:“封城,你大爷,太抠了!用发了霉的茶水招待自己,下次去武当非给你喝马尿不可。” 抚菊就没这么有涵养了,她一口把茶水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呸呸道:“这是茶水吗?” 封城的脑袋此刻像过电一样,该这样应对眼前的局面?正思忖间,贾一凡站起身来拱手道:“各位掌门我来介绍一下,适才诸位所品之茶名曰可可,产自暹罗,是由咖啡、鸡尾酒、绿茶调制而成的一种新型饮品,专供王室饮用。此种饮品内含大量补品,具有滋补养颜的功效。这是上次华山派赴暹罗参加武林争霸赛时,暹罗王妃临别赠与。今天来的都是贵宾所以才割爱与诸位一起分享。抚菊掌们您不会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茶吧。” 抚菊脸一红说:“上次去暹罗参观象展的时候,暹罗王妃也赠与了几瓶,喝不惯所以一直放着。边说边端起茶杯,我再品品,说着轻轻啜饮了一口,又在嘴里回味了两分钟说,就是这个味道。其它掌门也纷纷端起茶杯细细品起茶来。嘴里不停赞道,好茶,好茶。说完盯住贾一凡道,这位小兄弟是?” 封城看到眼前情景忍不住暗笑,他心里说,这也行啊,忙介绍道:“这是京城贾太傅的大公子,也是今天的主角。” “早有耳闻!”众人交头接耳。 “一出生就会说话的那个?” “才思敏捷,惊为天人那主?” “就他治理了水灾和瘟疫?” “传说三头六臂却也是一个脑袋。” 众长们门齐拱手道,:“久仰、久仰。” 贾一凡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今天请诸位来有一件大事要与诸位商榷。” “不会又是什么变相募捐吧?”抚菊与文强窃窃私语。文强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也不是给他的。” 抚菊就笑着说:“先听他怎么说,要不是封城说不来别后悔这句话,我还真就不来了。” 文强附和道:“封城说这次几大掌门都在,我就凑个趣过来和各位叙叙旧。哎,年纪大了,就懒得出山了。” “怕是想和林美人叙叙旧吧。”抚菊揶揄道。 文强脸有点窘道:“不可说,不能说。” 这时候封城提高语调说:“我已经与贾公子经过周密策划与评估决定再一次举办华山论剑。” “切!”人群中一片嘘声。 “老封,多少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搬出老黄历来,你该向前看了。”三不疯开玩笑的说。 封城脸有些挂不住又不好发作,贾一凡适时的出来解围。 “各位掌门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银子。” “如果我有个轻轻松松就能赚到钱的路子你们干不干?”贾一凡追问道。 没有人回答,贾一凡继续说:“我保证赚的钱比你们想像的还要多呢?” 三不疯咽了口口水说:“不会去劫皇杠吧。” “那是没有技术含量的人才干的事。”贾一凡笑了继续说:“户部有行文,不违法。” 众掌门皆一楞。 贾一凡正色道:“大家别误会,这次华山论剑与历届不同,封大哥给大家讲讲我们的plan,我相信大家会有不同的想法。” “破烂?”无毒质疑道:“破烂有什么好搞的,现在五毒教上下搞当铺,整天和破铜烂铁的打交道,也没见有什么可赚钱之处,倒是也有人监守自盗倒也收到不少好的物件。上次就收到一枚官府的印信,那厮偷来当贵金属卖,你说扯不扯。” “扯、扯!”贾一凡也笑了,自己穿越过来的就别卖弄英语了。 众人哄得一声都笑了。无机说:“亏你还和我同姓,差距怎么就这么远呢。是不是那年剑客无尚得到武林至尊封号后,你为了套亲戚改的姓啊?” “你大爷的,你扯不扯。”无毒笑骂道。 “老土了不是.”奉承拍了拍无毒的肩膀说:“贾兄弟说的是罗刹语,是计划的意思。” 无毒挠了挠头道:“呵呵,难怪那么多人吵着闹着要去罗刹了,别的不说,光嘴里蹦出的鸟语也能唬人一个跟头。” 无机摇摇头道:“哎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现在很多门派收弟子,官府科举,都看重有云游的经历。是风气,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贾一凡将整个华山论剑的方案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后,三不疯和无机同时一拍桌子说:“小兄弟就跟着你干了。” 无色禅师也露出赞许的神色说:“有搞头”。 “同意!”无色附和道。 贾一凡道:“这需要各掌门回去与地方府尹协商,虽有户部批文,但县官不如现管。” “是啊。”文强赞同道:“与官府没有牵好线,即使你举办起来,官府隔三差五的给你来个明察暗访,安个聚众造反什么的,不够你折腾的,都是爷,惹不起。” 无毒疑惑的问:“官府凭什么支持我们?” “其一官府从中抽取红利;其二,户部下了批文,本次活动的开展也是**考核官员政绩之一;其三,赛事的举办拉动当地酒馆、花楼等相关产业,税银相应上涨,官府何乐而不为呢。”贾一凡解释道。 封城嘲笑无毒道:“看来你真是很少在白道中走了,其中猫腻一点也不清楚。我以为你只是1和3中间的数,没想到你还是1和3俩数的组合。” “你扯不扯!”无毒瞪着无机的眼睛说。 大家哄堂大笑。 灵柩一拍桌子道:“这件事就这么干了!” “干了!”无机把手拍在灵柩的手背上。 “干了!干了!”一只只手不断地拍下来。 “不成功则成人,成名人。”贾一凡高喊。 接下来几天,各掌门齐聚莲花峰顶,选秀节目看多了,贾一凡对套路也就一清二楚,只是要跟众长门讲清楚也是费了一番周折。 无机调侃无毒说:“兄弟先把收破烂的家伙收收,干点有技术含量的事情。” 无毒狠狠地拍了无机一赤煞掌,无机像断线风筝一样从窗口飞了出去。无毒恨恨地说:“我这人从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我就报了。” 无机铁青着脸从窗外走了进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了一句雷人的话,“感激伤害我们的人,让他们内疚去吧。” 贾一凡正要劝解,封城拦住道:“他俩已经习惯了。” 贾一凡叮嘱道:“大家回去之后要与官府打好招呼,开始筹备海选的事情。记得关键一点,广发公告,前期炒作起来,后面才大搞头。” 这一日八大派掌门与各官府代表齐聚华山脚下的昌隆酒家,共同商榷华山论剑的具体事项。此次商榷共用了五个时辰,喝了五十坛上好的女儿红,吃了五十只鲍鱼,听了五十首小曲,点了五十名歌姬作陪。最后贾一凡敲定了大赛开赛的日期为农历五月初五。 期间封城说:“此次大赛没有口号不成,就像武林人士比武还得抱拳亮腕,强盗之流抢劫还得说两句江湖切口,前必须喊两句口号提气。” 大家都表赞同。三不疯扶着胸前的长髯沉思了一会说:“有了,就叫华山论剑,剑气冲天。” 文强说:“还不够劲,还缺点什么。” 嫣红刚好过来斟酒,听到众人的议论随口说:“一剑倾城,再剑倾国。” “妙啊!”文强拍手道:“够劲了,够劲了。”说着拿起酒坛往酒杯里满满的倒了一杯酒,递给嫣红说:“喝了她,这是大爷赏你的。”嫣红媚笑一声一饮而尽。嫣红说:“爷该您了。”文强也不示弱端起酒坛来咕咚咚的喝了下去,随即喝彩声掌声响了起来。大家兴起,一时间又风卷残云,推杯换盏起来。 散席后,封城拉住大伙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的去处。此处名曰,绿楼,是雨花楼的一处别院,位于城郊。绿楼应有尽有,肉池酒林自然不可少,牌九麻将赌具一应俱全,绝色佳人世间奇有。” 众人不信,同声问怎么个奇法。 封城笑了笑说:“一要才艺俱佳,二要绝色倾城,三要风情万种。”封城解释道:“都是江湖名妓,高丽国靓妞。”于聪追问:“有没有年纪小一点的,济南府的张知府最喜欢了。” 张知府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道:“手下的几个弟兄喜欢这个,和他们去的多了也好上了这口。” 文强说:“听说头些日子镇江查获一起官府大员嫖宿案。” 张知府说:“也该他们几位倒霉,你知道他们嫖的是谁吗?是巡按的侄女,老鸨拐骗的时候,也没查清身份。” 众人齐声叹了口气。 张知府继续说:“如果不是镇江那一起案件,也勾不起我的好奇心,听闻此事后,我倒也想尝尝滋味了。” “感觉如何?”众人齐声问。 张知府讳莫如深道:“不可说,不能说。” 众人哄笑一声,不再追问了。贾一凡道,你们去玩乐吧,我自回府,众人也不阻拦,毕竟贾一凡年纪尚轻。出门时看见嫣红正跟昌隆酒家老板钱掌柜说话。 嫣红说:“钱老板咱的账该结一结了。这月我共带人来你这四次,一共喝了一百坛女儿红,一坛我提一文的话,总计一百文了。” 钱老板掏出钱说:“我给你一百五十文,以后你多带些人过来。” “我操!”贾一凡心里暗道,什么年代都有酒托啊。 第十五章高,绝对是高 绿楼内无机与无毒正在斗嘴。 无机揶揄道:“瞧人家玉泉院多气派,宫殿式格局,园林式建筑。无毒兄,苗疆蛮荒之地地广人稀,物资匮乏,出门打不到一辆驴车,整天睡山洞草棚的,兄弟们怕是都得了风湿病了吧。” 灵柩插话问:“谁得风湿了?我们刚研制出专治风湿的良药,风湿止痛丹,由天山雪莲、雪蟾调制而成,效果不错,用了都说好。以前。。。” 无毒和无机一起笑道:“半身不遂,走路困难的人吃了风湿止痛丹后,一口气能登华山峰顶是吗?” 三不疯接过话说:“灵柩兄,你从哪哗啦来的那些老头老太太,天天站在京城西街的戏台上做宣传,涕泪横流的感谢风湿止痛丹。” 灵柩得意的笑着道:“京城里讨饭的,便宜,一文钱他能给你站在舞台上宣传一天。” 三不疯一副怀疑的表情问:“真有那么灵?” 灵柩不置可否的笑道:“反正吃不死人。” 无机继续道:“无毒兄,我有个不错的提议,你有空应该学学风水。” 无毒不说话:“心想这孙子不知憋什么坏呢。” 无机忍不住道:“死后占个好墓穴也算弥补了生前买不起好宅院的遗憾了。” 无毒大怒道:“请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瞪鼻子上脸的资本。”说着,横推双掌大喝了一声,五罗清烟掌,一股青烟从掌心喷出,直奔无机面门。 无机念了一句浮云闭日诀,但为时已晚。 众人叹气:“自作孽,不可活。皮痒,又被中了盅了。” 封城道:“说正事,说正事。现在大赛前期准备工作基本完成,评委还没确定,今天我们来讨论讨论评委的事。” 无色大师建议,武林盟主一剑飘红。 封城道:“腕太大,没万两黄金是不会来得。” 三不疯提议,柳林庄庄主,庄轻闲。 封城不屑地说:“三流货色说话没影响力。最好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大侠,现在已经过了气,远近皆闻的名媛,现在已不再年轻。” 众人齐声道:“塞外飞雪,燕云天。三十年前一把飞雪剑横扫武林,后来贪恋女色,整个人几乎都要废了,表面上却说是归隐。西湖塞西施路小倩。十年前一把瑶琴,迷醉多少公子,一副歌喉,唱酥无数大侠。现在人老珠黄,头几天据说吃了什么存颜丹,吃坏了神经,一说话嘴就抽抽。” 众人不住叹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封城道:“由贾公子定吧。” 农历五月初五华山论剑海选大赛正式启动,开幕式设在华山东峰八景宫内。 离八景宫十里的山路上各种横幅挂满了路边的树枝,如“张记染坊,染出画一样的人生”、“女儿红老酒,喝了不走寻常路”等等。 八景宫早已被扩建一新,中央大堂设高台及舞台,下设观众席呈半圆型展开,可容纳万余人。 贾一凡高喊一声华山论剑海选大赛正式开始后,八景宫外礼花齐鸣,同时少林、天山、明教、五毒教、武当、移花宫、逍遥派同时燃起焰火,焰火呈人型手持砍刀状,一路向华山劈来,象征各地英豪齐聚华山。 焰火过后鼓乐齐鸣,八百大汉**上身手持砍刀涌向舞台中心,嘴里不停喊着:“华山论剑,剑气冲天。”紧接着八百舞女手持管笛笙箫冲到台前,嘴里娇呼:“一剑倾城,再剑倾国。”队型突变,人群组成大大的一个“剑”字。 好大的排场!人群咂舌。 仅开幕式一天票房收入二十万两白银。封城捧着银子感叹:“太亲切,太感人了,这银子多的总叫人蛋疼。” 玉泉院客房内,贾一凡、静华、封城围坐在一起喝茶。华山论剑响应空前热烈是三人始料不及的。 封城小舅子于三从门外踱步进来。 “华山论剑我也听说了,市面上炒的火热。”于三说:“姐夫你说我行吗?” “你?”封城不屑道。 于三不服说:“想当年我拳打南山猛虎。” “你打的是敬老院的孤寡老人,我花了20两银子替你摆平的。”封城道。 “我脚踢北海神龙。” “你踢得是北海学堂的学生,名叫神龙。他父母后来找到你踢的你躺床三天。” “三五个人上来我全部放倒。” “那是一米以下的,还得注明是千金小姐,手无缚鸡之力那种。” “我站在太子峪一跺脚,不服的给我站起来!没有一个敢喘气的~~” “那倒是.”封城说:”那是坟圈子,有站起来的是诈尸了。” “我...我...”于三张嘴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贾一凡笑着说:”华山论剑举办后肯定有大批外来客涌向长安,三哥你想想,他们来到这最先要去哪?” “雨花楼。”于三随口道。 “你再想想。” “烟雨楼。” 你怎么想的都是烟花柳巷之地呢?”贾一凡笑着问. “历任长安府尹都喜欢去的地方,别人也肯定喜欢。” 贾一凡笑。 “府尹作表率别人自然是要跟风的。”于三洋洋自得地说。 “我虽然拥护你说话的权利,但我誓死不赞成你的观点。”封城说完喝了口茶。 “是客栈。”贾一凡解释道。 “对,对啊。”于三一拍脑袋说:”我怎么没想到呢。” “现在西城外有一块空地,我这几天把地契弄到,你抓紧时间把客栈建起来。”贾一凡道。 “那三百多亩地呢!的几万两银子,那的需要多少钱啊。”于三沮丧道。 “官府要建赈灾的宅舍,我们把工程接下来,一亩地象征性收你几文钱,我们拿到手后盖一部分宅院,大部做客栈用。” “高,绝对高。”于三竖起大拇指道。 静华看着贾一凡道,:”你丫现在眼里怎么都是钱。”贾一凡苦着一张脸回道:”穷怕了,先有钱心里才有底气啊。” 从玉泉院出来,贾一凡要去落雁峰走走,静华没有闲心,自己回府衙去了。 落雁峰位于华山南峰居中最高处,千丈绝壁,直立如削。 贾一凡伫立落雁峰顶,举目环视,但见群山起伏,苍苍莽莽,黄河渭水如丝如缕,漠漠平原如帛如绵。贾一凡想起宋代名相寇准的一首诗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俯首白云低”,不禁赞叹道,如临天界,如履浮云啊。正陶醉间贾一凡后背突然挨了一掌,整个人凌空飞起,喊了句”你大爷的”就径直向崖底飞去。 “死球了!”贾一凡一闭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贾一凡发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正蹲在地上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我一个人寂寞正愁没人陪我的时候你从天上掉下来了,小兔崽子差点没把我砸死。”老人说。 “你是?”贾一凡问。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我却知道你是谁,华山最近被你搞得鸡飞狗跳的,但总比封城那窝囊废搞得要黄铺子强。”老人边说边手舞足蹈道:“好玩,好玩。” “我最近练了一套好玩剑法,正愁没人陪练,来小兔崽子,陪我玩玩。“说着老人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根枯树枝。贾一凡站起身,但见人影一晃,霎那间老人又笑嘻嘻地站在自己眼前看着自己,可自己的衣服已经丝丝缕缕了。 “不好,不好。”老者不满意噘嘴道。:“你先别走陪我练几天剑吧。” 几日后老者对剑法颇为满意,却又要破了自己创的这套剑法。可想要贾一凡学会一套剑术也并非易事。这一学就是半年,幸好贾一凡也是聪明绝顶,一点就透,这半年居然也练得人剑合一。 半年后老者居然破了自己所创剑法,老者说:“我想把这套剑法也破了。”贾一凡想死的心都有了。老者笑着说:“你走吧,想找你的时候我自然能找到你。” 仰天池。 两个人正在挖坑,挖了很深很深的一个坑。坑边上扔着一个麻包,麻包里装着一个女人。 贾一凡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淡淡地说:“打劫。” 两个人一愣。 “没有医保和寿险的,天黑后不要为非作歹了,伤了自各可没地报销。”贾一凡用树枝指点两个人说。 两人手持利刃向贾一凡砍来。 贾一凡挺身上前道,吆喝道:“手拿钢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啊。” 两个人一楞,心想这是哪路帮派的切口,这一瞬间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已被树枝削个精光。 打开麻包的时候,里面的姑娘喊了声公子。 是懿歆! “公子我总算找到你了。” 懿歆说着喜极而泣,梨花带雨。 两个贼人趁机要走,贾一凡欺身上去,一手抓住一人脖颈问:“为什么要埋了她。” 其中一人只挤出一句京城来的老爷出钱要她的命后,两个人的脖颈已经被贾一凡掐断。贾一凡一惊,想不到自己臂力如此之大。正惊喜时贾一凡脖子却被人掐住,一位老者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话,真好玩,也教教我。” 第十六章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人 自此落雁峰顶经常会出现三个人。 懿歆玄铁剑一抖,喊了一声“荡剑式”,长剑直直的向贾一凡的颈嗓刺来。 贾一凡一侧身长剑从耳际划过,左拳击出,喊了声“傍花拂柳”,长拳攻向懿歆腕部。 懿歆撤剑,嘴中喊”离剑式”。长剑从贾一凡颈嗓向下划。 贾一凡不敢怠慢,身向后撤,双拳平击剑身,铁闩横门... 老者坐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小兔崽子。”老者道:“据说,人只有两个选择,忙着死或是忙着活。你说我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你有第三种选择:忙着等死。”贾一凡挥出一掌说。 天下客栈开业那天,于三无比郁闷。贾一凡失踪半年,客栈的事也就搁置了。静华说:“京城的姜永山把这活接了,你看那牌匾户部薛大人提的字。有了这块招牌就譬如有了皇上的免死金牌,黑白两道都要敬畏三分。”你贱和贾一凡又骂了几千个姥姥。幸好的是这华山论剑大赛被封城搞得也有生有色,可自己被谁下了黑手却一直也查不清楚。。 华山论剑初选已经结束,初选持续了半年,共选出六百名选手晋级。封城说:“都他姥姥有背景有靠山的,要么就是出银子赞助了,不叫谁晋级也不行啊。” “你想发财吗?你想交桃花运吗?你想当官吗?你想一夜成名吗?你想永葆青春吗?你想华山论剑争得头筹吗?论剑精武会馆为您实现你的梦。”客栈没开成,论剑精武会馆应运而生。也算是贾一凡给于三的一点心理安慰吧。燕云天被聘为名誉教习。此外补习班于三请来了拳王泰木教习太祖拳、孙膑拳、五祖拳等武术拳法。封城很是鄙视泰木,揶揄道:“什么拳王,打不过人就会咬人耳朵。有点力气不假,拳术不过是个花把势罢了。于三那些把戏都是蒙人的。什么拳王曾打倒天竺第一高僧花木赤,谁去过天竺?谁又知道花木赤几斤几两?吹呗。据说泰木就是偏远地区一镖局的总镖头,押一次镖丢一次镖外带死一个徒弟,买卖做不下去,镖局关了门出来街头卖艺,被于三碰到请回家中做了护院,谁知现在摇身一变给包装成拳王了。” 教习乐器的李潇潇不得不叫人刮目相看。 贾一凡第一次遇见李潇潇时,李潇潇正在论剑精武会馆院中的亭台上抚琴。 确切的说贾一凡是被李潇潇的琴声吸引。贾一凡虽然对琴艺多少有些研究,但李潇潇的一曲高山流水,却又有不同风韵。琴声铮铮,流水潺潺,旋律典雅,韵味隽永。 贾一凡循声看到了一白衣女子坐在庭前,但见她,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 贾一凡抚掌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好一曲‘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 李潇潇面露喜色道:“小公子也知琴。” “略知一二罢了。小姐刚才滚、拂、绰、注的手法将流水声弹奏的惟妙惟肖,令人敬仰。” “小公子言重了。”说着李潇潇站起身来道:“小女子李潇潇,公子是?” “贾天宝。” “原来是贾太傅家的小公子,早有耳闻。今日终得一见,公子能否弹上一曲,小女子不吝赐教。” “献丑了。”说着贾一凡坐在琴边,轻撩琴弦,浅吟低唱:“‘秋风清, 秋月明,落叶聚还散, 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一曲过后,李潇潇竟然听的痴了。 李潇潇回过神来脸色微红道,公子弹的一首好琴,唱的一首好曲,潇潇献丑回公子一曲如何。说着坐在琴边弹唱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角生死相许…” 各地海选工作都圆满结束,贾一凡召集各大派掌门又碰了次面,确定了下一步的部署。 从始至终无毒都一直苦着个脸,会上也极少发言。 无机嬉皮笑脸的凑过身去问:“怎么了毒兄?” 无毒一瞪眼道:“别理我,我烦着呢。你敢惹我,我会叫你哭的很有节奏。” 文强拉走无机说:“你不是欠骂?苗疆地理位置偏远人烟稀少,无毒又舍不得银子做宣传,所以参赛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五毒教天天鼓弄蝎子毒蛇,谁去那谁不瘮得慌, 据说就六十人参加,五毒教教徒占了一半,全部晋级了,你说他去哪赚银子。” 文强走到无毒身边说:“兄弟晚上哥哥带你去绿楼解解胸中这口闷气,咱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过会儿再笑! 高兴了就乐,不高兴了就使劲乐!” 傍晚。 绿楼内。 文强听到隔壁的无毒整夜不停地喊:“一二三嘿呦!一二三嗨呦!”第二天清晨文强碰到无毒竖起拇指道,整整一个晚上。 无毒哭丧个脸说:“那女人弄了个吊床,欺负老子个矮,老子蹦了一晚上也没蹦上去,回去我要好好练练我的轻功。” 文强哈哈大笑道:“毒兄我是知道的,给你一个女人你能创造出一个民族出来。” “照这么说,给你一头母猪,弟兄们就能吃的起肉了。”无毒回敬道。 贾一凡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说:“如果早上来得晚一些的话,我想我会喜欢早上的。”从房间走出来,恰好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贾一凡抬头看时一滩乌鸦屎落在了脸上。贾一凡骂了一句:“生活真他妈好玩,因为生活老他妈玩我。” 文强和无毒已经等在府门外边。 复赛第一场在华山拉开了序幕。 三不疯却为武当赛区的复选发愁。 均州府尹车大年,提起车大年来三不疯咬牙切齿。 “该缴纳的税收一个子也不敢少,赛前赛后孝敬车大年的不下五百两银子。现在我算发现了,车大年就是个无底洞,怎么填你也填不满。”三不疯骂道。 “欲壑难填!你没听过这个成语吗?他们之所以有今天都是你们给喂养出来的。”贾一凡拍了拍三不疯的肩膀说:“你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人!” 三不疯道:“我现在才算发现了,人才是妖精!妖精只是吃人,但人什么都吃,逮着一只妖精没准也能烧烤了!吃了都不带吐骨头的。”三不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道:“哪天贫道火气上来,一招左揽雀尾送他去西天修道去。” 各赛区复赛陆续展开,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贾太傅赈灾的银子也就有了,贾一凡也攒了不少私房,八大掌门也赚的盆满钵满,对贾一凡佩服得五体投地,言听计从。 贾太傅后院却着了火。 崔静华留在长安接任巡抚,贾太傅和贾一凡匆匆赶回洛阳。 马车驶进洛阳城贾太傅门前时,懿歆突然道:“我好像看见了我的母亲。”贾一凡想说几句安慰的话终究也没说出来。 贾商府内天佑咽喉突然肿胀起来,面目青黄,四肢麻木不能吞饮,这可吓坏了孙氏,请了神医葛天玄来却也断不出个所以然。 葛天玄道:“怕是中了巫术或者蛊毒了吧。”惊得孙氏魂飞天外,慌忙差人去请龙檐寺的了化大师。 了化看了看天佑的症状,叫人去厨房取来一块鸭蛋白放在天佑口中,从怀里的银针包里取出一根针扎在鸭蛋白上,鸭蛋白和银针一瞬间变的黝黑。了化叹息了一声:“中蛊了。” “先将雄黄、大蒜、菖蒲煎水服用了。”了化说完告诫众人近期不可饮酒,因蛊入酒难治,如外出必身携大蒜。众人一一记下。 天佑服了雄黄等物煎的水,症状减轻很多,却发起癫狂来。 “摄魂术。”了化淡淡一笑。 “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了化口中念念有辞。 天佑止住发疯,昏睡起来。 “休息半个时辰自是安然无事。”了化道。 孙氏千恩万谢。 了化叹息一声道:“世态要乱,妖蛊横行,内宅不宁是非生。” 原是贾一凡舅舅王继刚自南绍经商回来带些当地吃食和饰品,原本打算送给云琪和天宝,偏天宝不在,王氏就将饰品分与各房小姐,吃食送与了天佑,谁料天佑吃了食物后发起病来,更要命的是孙氏将天佑吃剩的吃食赏给了天佑奶娘,奶娘中毒身亡了。 孙氏报了官大理寺已将王继刚下了大牢,大理寺卿本是鲁达一派,王继刚已经屈打成招,签字画押。王氏原本也被大理寺羁押,但圣上念及贾太傅功劳又是家丑于是交由太傅府自行处理,崔世将王氏锁入柴房百般虐待,也是生不如死。老祖宗虽然宠溺天宝,但确信王氏下毒毒害天佑,对王氏也是恨到切齿。可怜云琪,求天天不灵,求地地不应,每日以泪洗面。 贾太傅入府先给老祖宗请了安,又去二老爷府探视天佑,看天佑无恙也就心安了。贾一凡去柴房探视母亲,却被崔氏的人拦住,想要发作,思量一番还是先查明真相才好,贾一凡确信,母亲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贾一凡去龙檐寺拜访了了化大师,了化道:“巫蛊不过以毒虫作祟害人,蛊的种类很多,如金蚕蛊、疳蛊、癫蛊、蛇蛊,尤以金蚕蛊最凶恶。金蚕蛊是选用蛇、蜈蚣、蝎子等12种毒虫,埋于十字路口,经过七七四十九日取出存于香炉中,成为金蚕。蓄蛊者多为妇人,纯阴所聚,养蛊者多在密室,因此不易查询。你可密访收集毒虫者,或能发现蛛丝马迹。” 可天佑身居内府,怎么会接触到蛊毒巫术呢?一定有人在吃食上做了文章,或者天佑身边的人做了手脚。贾一凡思忖道。 了化一声叹息:“内宅不宁是非生。” 贾一凡用手狠狠砸了一下桌面说:“我一定要查个究竟。” 贾一凡想起了谭涛,谭涛已随开元观主外出云游,贾一凡骂道:“关键时刻谁也靠不上。” 静华从长安传来消息,抓了两个贼人,没想到贼人交代出一起命案,正是杀害懿歆父亲的凶手,凶手偷了买凶人的腰牌,腰牌确是二老爷府的,静华已将凶手斩首,此事也压了下来不再追究。贾一凡想起那天入洛阳城时懿歆说仿佛看到了母亲的话,心想这二叔难倒真的唱了一出杀兄夺嫂的戏码,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宝带懿歆入太傅府的消息早已传到贾商的耳朵里,懿歆父亲原是贾商生意上的伙伴,交情颇深,每去长安贾商必到懿歆家盘桓几日,与懿歆也是相熟的,偏懿歆的母亲长得如花似玉,贾商起了淫心,买凶杀了懿歆父亲,卖了懿歆,诓骗了懿歆的母亲,现贾商已将懿歆母亲养作外室。事情要败露,贾商慌了,偷偷将懿歆母亲从洛阳城内迁到城郊三十里外。 这一边贾一凡一点头绪也没有,烦闷时就去王涵的迎客堂喝酒,王涵也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爱莫能助而苦恼,两个人喝着闷酒,懿歆在一边不停地劝慰。 喝多了酒贾一凡拍着王涵的肩膀慨叹道:“你说人活一辈子容易吗,打在胎里,就随时有可能流产,当妈的一口烟酒就可能畸形,一口烟得个肺痨病。长慢了生理缺损,长快了就六指儿。好容易扛过十个月生出来了,一不留神,还得让产钳把脑子压扁。” 贾一凡越说越起劲:“再从你一出生来说,你说你哭起来呛奶,走起来摔跤,睡起来大小便失禁屁股接着就起痱子;那时候咱是顶风戗风,摸水烫手,玩火燎毛,弄不好就**了;出门吧是个东西撞上,你就是个半死。钙吃的多了不长个,像个武大郎,钙吃的少了得了小儿麻痹,走路罗圈腿转圈的晃悠。总算混到会吃饭能出门了,天上下雹子,地下跑汽车,今天来个地震,明天发个大水,谁赶上都是个九死一生啊。这都是明枪,还有暗箭呢。势利眼、冷脸子、闲言碎语、指桑骂槐;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让人瞧不起;忠厚的人家说你傻,精明的人家说你奸;冷淡了大伙儿说你傲,热情了群众说你显摆;走在前头枪打出头鸟,走在后头说你没长进。哎,贾一凡长叹一声,生容易,活不容易啊。” 王涵听得云里雾里只顾傻笑,懿歆也似懂非懂不停地说,公子你不能再喝了… 第十七章内忧外患 巫蛊的事还没彻查清楚,洛阳城又发生了好几起失踪案件。 失踪的都是女人。 都是青楼的女子。 迎客堂内柳芸娘和王涵说起此事时依旧心惊胆颤的。 柳芸娘对王涵道:“近日常有姐妹莫名失踪,我以后也不敢再出来,你若找我便到阮香阁去。”说起此事芸娘心有余悸。 “没有报官吗?”王涵问。 柳芸娘苦涩一笑道:“哪一个青楼女子来历是清白的,况且妓女身份低贱,官府哪有闲心管你。” 王涵一拍胸脯说:“有我在任他什么邪门妖道!” 贾一凡推门进来,在门口已然听到王涵的话。贾一凡道:“有你在?你既如此英雄豪杰那去斩杀了他们。” 王涵一拍桌子喊了声:“好。” “你知道他们在哪?”贾一凡问道,贾一凡拍了拍王涵的肩膀道:“不过一句泄愤的话而已。” 回到贾府贾一凡彻夜难眠,苦恼不止,懿歆看贾一凡愁苦也自是着急。贾一凡确信此两件事必有关联。 了化大师建议:“大凡中了蛊毒都是饮食内被下了蛊或是嗅了巫蛊之物,能下蛊的也必是身边之人,公子可从佑公子中蛊之事查起,或可找到些头绪出来。” 贾一凡将此事说与太傅,想法与太傅不谋而合,太傅对王氏毒害天佑的事情也深表怀疑。 贾太傅差人寻来孙氏和天佑身边的丫鬟,众人回想许久也未想出天佑中蛊那日有什么异常之处。倒是孙氏猛然想起一件事,她说:“那日我带佑儿在府内玩耍,佑儿感了风寒流鼻涕,二夫人丫鬟绿珠过来给佑儿送舅老爷带回的吃食,绿珠就用随身手帕替佑公子擦了擦鼻涕,随后佑儿嘴馋,吃了吃食就发起病来。” “快去拿绿珠。”太傅吩咐道,小厮慌忙奔了出去。 王氏被关押柴房,任晓荭生下龙凤双胞胎后人手紧张,手下人一直不得心应手,叠翠和绿珠被崔氏做了人情差遣到任晓荭处做杂役。这日任晓荭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园中玩耍,看见两个小厮径直闯进院中责骂道:“没长眼睛的奴才。” 小厮道:“老爷派遣我等来拿绿珠。” 任晓荭一惊道:“刚刚出去,说是腹痛,去方便去了。”小厮赶到茅房,只看见沉在茅坑里绿珠溺死的尸身。 线索又断了。 寒露。 大火星西沉。 鸿雁来宾。 十万番兵犯境,一日竟已打过边关。 一道接着一道的紧急军情递到当今圣上手里,皇上吐了大大的一口血。 内忧外患。内有瘟疫未除,外有番贼犯境。 内臣结党营私,外臣中饱私囊。 这江山真的要亡了吗?! 圣上连夜召集众文武大臣入宫。众文武议了一晚,只议出“割地求和”四个字。当然这也是鲁达的主张。 皇帝又吐了大大一口血。 边关三大重镇就这样割让了。藩王得了好处自然也休了兵,上了旨,不日将来天朝磕头谢恩。 圣上愤懑,崔国公也愤懑。圣上偷偷召见崔国公恼火道:“今日三镇,明日三镇,不几日孤的江山也就没了。想当初你我拼死打下的江山就这样葬送了吗?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亲人,那些死去的儿郎们,拼死打下的江山就这样拱手相送,我死后有何面目再见他们。”说到动情处圣上声泪俱下。崔国公也流泪不止。 崔国公劝解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圣上应痛定思痛,未雨绸缪才好。” “孤又何尝不想重振朝纲,只是事事未必尽如人意。”圣上深深叹了口气。 “《周易?丰》中有云‘日中则昃,月盈则食。’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崔国公道。 “只是孤不知该从何做起,看似万人之上,实则处处被人掣肘。” 崔浩建议,鲁达拥兵自重,圣上何不建一支自己的义军,现藩王作乱边关不宁正是大好时机。 圣上点头,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 圣上拟旨招兵,招兵的重任就落在崔浩身上。 招兵自然是要秘密进行,崔浩最信任的人自然只有静华,这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的重任就落在静华身上。 不日藩王入宫,洛阳城内,黄土垫道,清水泼街。 洛阳城人潮人涌,城里人都想看看藩王的样子。 为了迎接藩王,鲁国公特意命人在城内建了一座迎宾馆。藩王入了洛阳城先住在迎宾馆,三日后入宫面圣。 洛阳城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迎接仪式也热热闹闹办了三天。 贾一凡和王涵一直忙于蛊毒之事,听闻藩王入京,贾一凡也想看看藩王的样子,可这藩王每日在迎宾馆与众王公大臣喝酒寻欢,贾一凡也就没机会见到这藩王的尊容。 这日王涵约了柳芸娘在迎客堂饮酒叙话,排解苦闷,几杯酒下去,芸娘轻抚瑶琴,唱曲助兴。 迎客堂大堂里坐着一伙军爷,却是禁卫军一个小统领左谦和,带着几个手下兄弟前来吃酒,几个人点了桌酒菜,喝酒行令起来。 迎客堂外传来咴儿咴儿马的嘶鸣声,这马鸣声王涵是再熟悉不过。“我兄弟天宝。”王涵兴奋道:“你稍坐一会我下去迎他。”王涵对芸娘说完,起身出了包间向楼下走。 楼下大堂里吃酒的左谦和听到楼上包间传出的曲乐声对身边随从道,去把人给爷叫下来,也给咱爷们唱个小曲助个酒兴,几个随从应了一声抢步向楼上包间而去。 王涵出了店门一眼便看到天宝,叫过伙计把天宝的马牵走,凑近天宝身边道:“这藩王整日躲在迎宾馆内,没有一点下手机会,给我机会一剑刺了他岂不快活。” 天宝嘘了一声悄声道:“你这个憨货,这事做不得,你今天杀了一个藩王,明天又来一个,反而给了他们起兵的借口。时机未到,还需要隐忍。” 两人说话间往迎客堂里走,一进门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几个禁卫军拖着芸娘往楼下来。左谦和等人平日里也是跋扈惯了的,任凭芸娘喊叫不但不怕反而兴奋的笑起来。 王涵正要出手,天宝一把拉住他道:“我来。”天宝说:“这是你的酒馆,今天你动了手反给日后惹了麻烦,酒馆还是要开下去的。” 天宝说话时,酒馆内传来啪的一声清脆鞭响,接着拉扯芸娘中的一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脸上多了一道鞭痕。 大堂里站起一位小公子手持长鞭厉声喝道:“把人给我放开。” 左谦和一拍桌子腾的一下站起身。“哪来的小兔崽子敢管爷的闲事!“说着左谦和一招呼,一桌人都已站起身来。 手持长鞭的小公子只是冷笑,手腕一抖,鞭花一卷,拉扯着芸娘的另一个人的手背多了一道鞭痕。 “统领,还他妈是个硬茬。”左谦和身边一人道。 “奶奶的管他软硬,先砍了再说。”左谦和说完,身边一个个随从都已拔出钢刀。 随着左谦和嘴里喊出的一个上字,七八个人早已把持鞭公子围在中间。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斗了一会持鞭公子眉间鬓角汗水滴滴答答往下掉,气力渐渐不支,这挥鞭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王涵窜身就要往上扑,贾一凡一把拉住他,身形已经飞了出去,抬腿一脚踹在围攻持鞭公子一人的后背上,此人向前一跌来了个嘴啃泥。贾一凡向前一纵身踩住他的后背道:“长得像坨屎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做一坨屎呢?现在都给我躬下身,全身抱成球状,滚动着离开我的视野之内。” 见有人帮忙,持鞭公子精神抖擞,长鞭挥的更紧,呼呼生风,嘴里道:“今天就打死你们这帮恃强凌弱的狗东西。”说话声却是莺声燕语,原来是一个女子。 不出片刻左谦和一群人已经败了,一个个被打的鞭伤累累鼻青脸肿,围观的人群喝起彩来,持鞭的女子更加得意。 迎客堂外一阵人喊马吠,店门被踹开,一群手持弯刀的番兵涌了进来,见到持鞭少女一众人跪倒行礼,嘴里喊了声公主,原来女子是藩王的小女儿静雅公主。 静雅整日闷在迎宾馆里无趣的很,这一日便女扮男装偷偷溜了出来,临近晌午到迎客堂吃饭,恰好遇到左谦和等人欺侮芸娘。静雅一向骄纵,是个争强好胜爱打抱不平的主,自然出了手。 一群番兵手持弯刀抵住左谦和等人,一个头领打扮的人走到静雅身边关切道:“公主有没有受伤。”静雅一笑,这些小毛贼还伤不到我。 “王上寻公主不见着急的很,公主还是快些回去吧。”番兵领队道。 门外又是一阵喧闹声,鲁弘文引着一队禁卫军走了进来。 “该死该死,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都是自家人,自家人。”鲁弘文边走边说。 鲁弘文走到公主面前行礼道:“都是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冲撞了公主。”然后转向左谦和骂道:“还不快滚,回去看我不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公主不理鲁弘文,走到天宝面前说道:“你叫什么,看你身手也有一定功力,改天我们切磋,切磋。我叫静雅,若要找我去迎宾馆即可。”说完静雅领着一队番兵去了。 鲁弘文讨了个没趣,恶狠狠地看了眼天宝和王涵像是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灰溜溜带着人也走出店门外。 第十八章我从来不讲道理 静雅公主回到迎宾馆被藩王责备了一番,自己女儿被自己宠的一向野惯了,藩王也无可奈何,女儿一句爹爹一下子就灭了自己憋在心头许久的怒火。 回到自己房间静雅想起白天迎客堂发生的事情,想起那个和自己并肩作战的风度翩翩公子,心里美美的笑了。静雅暗想,虽然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和住处,可那位公子会不会来找自己呢。一想两人素昧平生,他定不会来找我,心里好大的失落。 静雅公主和禁卫军一干人走后,迎客堂又恢复了平静。王涵、芸娘、贾一凡三人重新回到包房里。 “我倒是有个主意。”芸娘突然说。 王涵和贾一凡不约而同的看着她。 “我可以做个诱饵。”芸娘说道。 王涵不解。贾一凡一下子就明白了芸娘的意图,摇着头说:“太危险了些。况且你又犯不上冒此危险牺牲自己。” 芸娘微微一笑道:“自古行侠仗义都是男儿,为什么偏偏女子不能,我虽是出身低贱,为人所不齿,但我也有一颗侠义的心。”说的贾一凡心中涌起一股热浪。 王涵还是不解。虽不知什么事,但也看出此事必有风险,一拍胸脯道:“有我,芸娘准保无虞。” 三日已过,藩王携公主静雅入了宫,圣上自是一番安抚,赏赐些金银珠宝藩王返回自己领地去了。静雅求了藩王要在京城小住几日再走,藩王被静雅磨的无奈,只好答应。 自此每日静雅都去迎客堂,每次却都失望而归,心中不免幽怨,又一想何尝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呢。随从侍女道:“公主可向店家打听公子来历,或者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迎客堂的伙计确是谨慎的很,一个个摇头只做不知,静雅突然想起鲁弘文来,拉起侍女的手道:“我们去找鲁公子。” 藩王此次进京主要目的并不是面圣,而是和鲁国公鲁达签署了一纸盟约。藩王助太子夺取皇位,边关六镇的其他三镇作为筹码割让给藩王。静雅公主被藩王留在洛阳并不全在于静雅的软磨硬泡,一来可以掌握洛阳的局势,二来可以代表自己和鲁达内外勾连。鲁达鲁国公府静雅自然来去方便。 静雅突然来找自己,鲁弘文还是有些惊讶的,了解到静雅是在打听那日迎客堂出手相助的公子的来路时,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脸上却是强挤着微笑。 “那是贾太傅的小公子贾天宝,勾栏瓦舍的常客,纨绔子弟的翘楚,最是不学无术,寻花问柳的一个。那日你们救得那个女人就是阮香阁头牌姑娘柳芸娘,和贾天宝最是相好。” 对鲁弘文的话静雅半信半疑,看似风流倜傥,却是个登徒子,静雅心里无限失落。 子夜时分,柳芸娘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从迎客堂款步走了出来,两人搀扶着向阮香阁方向走。 空气中莫名传来一缕香气,随之两人晕厥栽倒。黑夜中窜出几条人影扛起两人向街角奔去。 贾一凡一直跟在不远处,眼睁睁看见两人栽倒,急忙奔过去时两人早已踪迹皆无。 “坏了,是我害了芸娘和兄弟!”急的贾一凡一跺脚道。 洛阳城北门外三里。 一辆马车被一个仗剑男子拦住。 赶车的马夫停住马车,手刚要动作。男子欺身上去,长剑一递,噗的一声马夫栽倒在地。 车厢内又蹭蹭窜出两人,脚还未落地,男子早已窜到近前,身形一转两人喉咙已被割开。 男子用剑挑起车厢的布帘,弯身进去,割断捆在王涵和芸娘身上的绳索。 王涵经过这一路颠簸也清醒过来,揉揉眼看眼前的男子说了句:“静华,原来是你。” 看着地下躺着的三具死尸,王涵埋怨道:‘留个活口多好,这下好了,又断了线索。“ 静华凝重的说:“你不知他们蛊毒巫术的厉害。你给他们出手的机会,躺下的就是我。” 王涵回身抱起芸娘,三人弃了马车往洛阳城内走去。 招募义军的事进展很顺利,静华此次偷偷回京就是向崔国公汇报招募的事情,还有一点很多事静华不便出面,得有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来当自己的影子,这个人就是王涵。查访巫蛊之事就落在贾一凡一人身上,虽然懿歆坚持要跟随贾一凡一起,但贾一凡不愿懿歆冒此风险。 静华和王涵临行前,静华偷偷奔绛萝轩而来,有好些日子没见二丫头,静华也听闻巫蛊之事,心中挂念不已。 刚进绛萝轩院门口,恰好云琪迎面走了过来,云琪看到静华转身就走,无论静华如何在身后叫二丫头,只当听不见。 静华快步追了上去挡在云琪面前。 云琪抬起左脚使劲踢了静华腿一下,静华痛的啊得叫了一声。 云琪噗嗤一笑一瞬间又阴沉下脸来。 “好狗不挡路。”说着云琪又踢了静华一脚。 静华闪身躲过,依旧挡在云琪面前。 “癞皮狗。”云琪骂道:“我这绛萝轩的二丫头怎比得阮香阁的头牌,你还是走吧。” 静华不说话一把把云琪拉进怀里紧紧抱住,用嘴轻轻的咬着云琪耳朵说:“你这个小女人。” 云琪挣扎了一下用手紧紧抱住静华,一张嘴狠狠朝静华肩膀咬去,眼里却湿润起来。 “我一定想办法救你母亲出来。”静华说出此话心中却是一点成算也没有。 禁卫军总统领突然暴毙,众臣举荐鲁弘文,圣上下旨加封。鲁达携鲁弘文磕头谢恩道:“犬子何德何能担此要职,臣父子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也是无奈之举,鲁达手掌天下兵马大权,拥兵自重,再加上与吴娘娘及其父兄的外勾内联,这满朝文武竟有八成都是太子一党。 文有崔浩,不过徒有其表罢了。崔浩抑郁的很,却也无计可施。 这洛阳的巡城护卫全在鲁弘文掌控之下。 近日洛阳城偶有一两个女人失踪也就无人过问,或不了了之。 城内凡是有女儿的人家,天色将晚时便将女儿紧紧锁在房门里。 偏有人不信邪。 偏有人在迎客堂喝了几盏酒,月朗星稀时在洛阳街头闲逛。 偏有人闲逛还不叫人守护。 闲逛总会撞见鬼的,静雅公主就撞见了鬼。 两个半人半鬼的蒙面男人突然半路出来拦住自己。 静雅吓得一机灵,手里的长鞭还未抖出,蒙面人一抖手,静雅闻到一股香气便栽倒在地。 蒙面人咯咯一笑,反手抄起静雅要走,身子还未起来脖子却感觉一股凉意,用手一抹,血把手染的殷红。“血!”血字还未喊出口人已栽倒。 另一个蒙面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前面确是一堵城墙,蒙面人拧步提身往上一越,地下一人一手抱起静雅,一手把长剑甩出,黑衣人就被长剑钉在了城墙上。 静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男人的床榻上,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衣冠完整,心里踏实些。 “你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转过身,静雅啊了一声,:“是你。” “你个勾栏瓦舍的常客!” “你!” “你个纨绔子弟的翘楚!” “你!” “你不学无术,寻花问柳的登徒子!” 静雅一口气说完鲁弘文描述贾一凡的话心里畅快了很多。 贾一凡被静雅公主一阵莫名奇妙的话气的涨红了脸。 “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女人!”静华说。 “我?!” “你个恩将仇报的臭丫头!” “我?!” “你鸮鸟生翼,卸磨杀驴的中山狼。” 静华抢白了回来。 “你!你!”静雅一时语塞,委屈道,:“你欺负我。” “我救了你才对。”贾一凡微微一笑说。 遇到朝思暮想的贾一凡,静雅喜极而泣了。 虽然鲁弘文把贾一凡说的是多么不堪,但是女人如若动了心管你是青年才俊还是落魄秀才呢。 何况这个人是静雅公主。 静雅公主执意要留在贾太傅府,口口声声说:“那日在迎客堂,已经和静华约定好的切磋武艺,武艺还没切磋怎么能走。” “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你。”贾一凡道。 “可你也没有拒绝,不拒绝就是应允了。” “你既把我说的如此不堪,反而自己要留在这里,你不怕坏了你的名节。”贾一凡继续撵静雅走。 “如若在这里坏了我的名节,那我也只好嫁给你了。”静雅一本正经的说。 “你!我!”贾一凡一时间语塞,自己从未见过这种热情直爽又刁蛮的女子,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好,那你留在这里,我自去花街柳巷,寻花问柳。”贾一凡故意道。 静雅公主呵呵冷笑道:“你试试看,我敢保证,这洛阳城再无一间勾栏瓦舍,这勾栏瓦舍里再无一个残花败柳。”说着静雅拿起长鞭,使劲甩了一下,长鞭卷起一朵鞭花,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这是什么道理?”贾一凡一脸无奈。 “我从来不讲道理!” “我当初就不该出手。” “你既然出手了就要对我负责!” “我负什么责!” “负责保护我!” “凭什么!” “凭我去你们皇帝老儿那讨一道圣旨,他也必是答应。” 这一轮贾一凡又败下阵来。 “老天爷啊!“ 每天日落以后洛阳城的街道上多了三个闲逛的人。静雅跟着,懿歆也跟着,懿歆说她能跟的我为什么跟不得,尽管懿歆每次看见静雅都会柳眉倒竖,杏眼圆翻,静雅却不在意,每每埋怨贾一凡,本来那日是可以抓到一个活口的,却被贾一凡像钉苍蝇一样把人钉在了城墙上,现在非要再抓一两个黑衣人,出一出心里的恶气。 洛阳城却风平浪静了,这几日再无一起巫蛊之事,再无一人失踪。 “这是怕了我。”静雅公主大言不惭的说。 第十九章志大才疏 崔国公府内堂,贾太傅大夫人崔氏和长公主围炉聊天。 长公主悄声道:“自得了兴阳丹,国公又生龙活虎起来,可我却总不见有孕,愁人的很。 崔氏安慰道:“或早或晚公主总会有孕,只是公主要提防身边那些小蹄子们。” 长公主微微一笑道:“他身边现在清净的很,哪还有什么小蹄子,不过是一些管事婆子、小厮罢了。” “我得了消息圣上有意立二皇子元浩为储君,太子元荣和鲁国公沆瀣一气,圣上早有废长立幼的心。只是现在内忧外患,圣上又惧于鲁达与吴娘娘娘家势力隐忍不发罢了。但江山还是圣上的江山。二皇子有一妹妹为卢娘娘所生,我有意将其求娶给静华,有朝一日元浩登上九五之尊,你我也好有立足之地。” “这样最好不过。”贾氏赞许。 “明日我就进宫先讨个卢娘娘意思,只要她同意,这事也就成了七分。”长公主道。 从崔国公府出来,崔氏失落的很,原有将云翳许配静华之心,今听长公主这么一说也就不好开口,这攀龙附凤的路也就断了。想起云裳自从嫁入鲁国公府便与自己断了往来,近来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去鲁国公府打探,鲁府人只用不便相见一句话也就打发出来。云翳嫁给静华已是无望,自己膝下又无一子,王氏虽说因巫蛊之事有了牢狱之灾但自有天宝继承家业,况且还有柳萌娘遗腹子天佑,现在二老爷贾商那也得了一公子天赐,想到自己未来无所依靠,崔氏脊背发凉,不由得悲从心生,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回到贾府崔氏一直怏怏不乐。太傅下朝回来看到崔氏的样子关切道:“请个大夫看看吧,进来看你气色总是不好。” 崔氏强颜欢笑道:“无妨无妨。” “绿珠已死,这蛊毒之事的线索也就断了。天佑身边丫鬟说绿珠是用手帕给天佑擦鼻子,天佑才中的蛊。”说着贾太傅从袖口掏出一方手帕放在崔氏面前的桌子上。 “你看看这手帕有何不同。”贾太傅道。 崔氏扫了一眼眼前的手帕道:“与寻常手帕没什么不同。” 太傅收起手帕说:“商弟怀疑是任氏所为,可任氏的丫鬟小厮们那几日又没有一个出府的,这蛊毒又从何而来。”说着太傅眉头紧缩。 太傅走后叠翠被崔氏叫进内堂,崔氏问:“你送绿珠手帕的事可有别人看到。” 叠翠摇了摇头道:“我只说我出府替夫人买水粉,街上看到这手帕做的精巧别致,就多买了一条送她。送她的时候奴婢也是环顾四周很久,断没有一个人影的。” “我心总是跳的紧。原本想借孙氏之手除了王氏,虽说在吃食上做了文章可也不致死,手帕送与绿珠可做赃物,这罪名王氏也就坐实了,这样天宝就能过继到我的膝下,谁成想反而闹出人命来。叠翠你这巫蛊之术到底从何而来,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叠翠心头也是一紧,强颜欢笑道:“夫人大可放心,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今天老爷再次提起蛊毒的事,又拿出手帕来,我这心总是不安。”崔氏说话时有些六神无主。 “日北至,日长之至,日影短至,故曰夏至。至者,极也。 自然是黄道吉日。 黄道吉日自然是要祭地的。 祭地事本由圣上亲自主持,圣上却托有恙在身。 祭地礼由太子代行。 祭地一应繁文缛节由元浩协办。 元浩只好请崔国公出面帮忙主持。 祭地的地坛早已修葺一新,从洛阳城皇宫到地坛的每一条街道都被打扫修整一番焕然如新。 祭祀前五日国公不放心,派遣贾太傅到牺牲所查看为祭地时屠宰而准备的牲畜们,一应牛马猪羊如数都在圈中。 祭祀前三日,满朝文武百官斋戒。 元浩却吃了酒。 准确的说是有人偷偷向元浩的甜茶叶的茶水里兑了蒲桃酿。 祭祀前一日宰杀牲畜时却发现牲畜都死了,割开牲畜喉咙流出的都是黑色血液。 崔国公三令五申众人封住口,祭祀还是要正常进行。 祭祀前夜崔国公不放心带人又将祭品、祭器等一应用品盘查一遍。 正日,子时,太子着祭服,出洛阳城宫城南门至地坛,燔柴炉、奏乐章、迎“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五陵山”之神位,焚香跪拜,行三叩九拜大礼。奠玉帛、进俎、行初、亚、终献礼。 焚香,香灭。 奠玉帛,帛断。 进俎,俎发出哀鸣。 太子草草送了祭神,焚烧了祭品,匆匆回宫了。 二皇子无德饮酒,惹了神怒,嫉妒太子,故意在祭品做手脚的话就在宫里流传开。 传的最快就是流言。 流言止于智者。当今圣上却不是智者。 当今圣上觉得这谣言绝不是空穴来风。 皇上宣了参与祭地的一干人等前来盘问,元浩饮酒之事是坐实的。至于祭品、香、俎,元浩众人也说不出所以然。尽管元浩一直喊冤,却拿不出证据来,元浩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志大才疏,轻虑浅谋。”皇上送了元浩八个字。 杀人诛心!鲁达、卢娘娘一干人目的达到。 二皇子祭祀上丢了人,长公主议亲的事自然就搁置了。崔国公倒被元浩传了去狠狠地责备了一番。 祭地完毕,元浩只落下“志大才疏,轻虑浅谋”八个羞辱大字。这样的人又怎么配推崇为储君呢,也难怪元浩憋屈。 崔国公秘密进了宫,禀明皇上此事必有蹊跷,皇上也觉得可疑,对自己气急说元浩的话也颇为后悔,只好命崔国公密查此事。 崔国公黑着脸回到了国公府,叫过贾太傅要贾太傅一定要查清事情的真相。贾太傅自然想到了天宝,这等热闹事,静雅公主自然也是不会错过的。 牺牲所的牲畜贾太傅是一一核对过的,一定不会有差错,又是谁做了手脚呢。先从牺牲所入手,打定主意天宝奔牺牲所而来。 牺牲所主事等一干人却被换了一个遍,新来的杂役们什么事都是一概不知。据说是因祭祀牺牲所出了问题,犯了圣怒,所有当事人当时都被砍了头。 这案子又无从查起。 天宝抑郁不已,被静雅公主拉着奔迎客堂而去。 云琪自母亲圈禁以后每日伤心不已,偶尔去私塾听先生讲讲书,大多时间都把自己闷在绛萝轩中,偶尔陪贾一凡说说话,或者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暗自神伤。这静华有好久没来了,在自己最需要人安慰和陪伴的时候,他却不知去了哪里。 长公主进宫和卢娘娘谈及静华求娶小公主的事,卢娘娘自然是欣喜的。虽然圣上有立二皇子元浩为储君之意,却苦于无朝臣支持,现如今和崔国公府结了亲,元浩也就多了一只臂膀,改日我定和圣上表明此事,我相信圣上也不会拒绝。 长公主满心欢喜回到国公府说与国公,国公却不置可否,一切随长公主做主,自己不做任何决定,长公主却也讨了个无趣,长公主幽怨的看着国公问:“你是否还因过去的选择恨我。”崔国公有些伤心,又有些落寞地说:“我不知道我该恨还是不该。”长公主有些气愤地说:“还不是都是为了你们崔家!” 婚姻大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消息传给静华,长公主还是被静华浇了一盆冷水下来。 静华道:“我早已倾慕贾太傅府二小姐云琪许久,况且我俩又是两情相悦,只是现在贾府内宅不宁,所以我没有和母亲提起求娶罢了。” 长公主脸色一下阴沉下来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任性。” “如果母亲一定威逼的话,我自有我的主意。”静华梗着脖子语气坚定的说。 “难道你还反了天不成。”说着长公主语气缓和下来道:“小公主也是金枝玉叶,况且她的哥哥元浩必将登上九五之尊,如果求娶了她,对你的前程,对我们国公府都是受益匪浅的。” “‘削迹捐势,不为功名’,我视功名如粪土一般。”静华不屑道。 气的长公主脸色发青,两人不欢而散。 出了国公府坐上马车,长公主直奔贾太傅府而来。 看见长公主一脸不悦,崔氏试探问道:“什么事惹得公主如此心烦?” “还不是你们府里的妖媚姑娘迷了静华的心智了。”长公主道。 崔氏茫然地看着长公主。 “就是你们府上二夫人的女儿叫做云琪的,静华居然因她拒绝了卢娘娘小公主的婚事,我自是不能称了他们的意。”长公主狠狠道。 崔氏一下子明白了缘由。反而笑道:“公主也太性急了些,既然静华那边执意要娶云琪,假如云琪已经许配人家,他又求娶何人呢,现在这太傅府还有我说话的一席之地的。” 长公主一把拉住崔氏的手,紧紧握住,脸上终于漏出笑容说:“你总能解我的燃眉之急。” 长公主的事崔氏不能不办,要办还得从速办。 崔氏思忖了半天请来了贾太傅,云琪的婚事不能不和贾太傅商榷。贾太傅正为巫蛊及祭地之事烦心,对于儿女婚嫁之事也就不大上心了。 崔氏想起了贾商,二老爷寻的人家,太傅自然不会有意见。 “现在二小姐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老爷被国事缠身,我们又都是不成事的妇道人家,所以孩子们的婚事还得二爷做主。”崔氏上来先给贾商戴了一顶高帽。 崔氏继续道:“二爷又是商界巨贾,洛阳城里名人,自然二爷交友广、眼界宽。” “也是,也是。”贾商道:“现在大哥孩子们的婚事我自当上心些。” 贾商盘算了半天道:“我倒有一户好人家,姜永山,不知嫂嫂可曾记得。” “记得、记得。大姑娘云裳就是他替鲁国公家前来提娶的。”崔氏道。 “姜老爷膝下有一公子名叫姜浩斗,也到了婚娶的年龄,如能嫁到姜府那是再好不过了,就怕姜老爷嫌咱家门槛低。”贾商迟疑道。 “哪怕嫁过去作妾也好,就请二爷过去撮合撮合。”崔氏忙道。 “那我就豁出我这张老脸试试看。”贾商笑了笑,抿了口茶。 崔氏站起身替贾商杯子续了些茶水道:“那就烦劳二爷了。我代我妹妹王氏和二姑娘先谢谢你。” “一家人,一家人。”贾商摆手道:“不用那么客套。” 崔氏和贾商这一番筹谋,绛萝轩里的人竟然一字未知。 第二十章什么是朋友 贾一凡最近比较愤懑,巫蛊、祭地之事没有一丝进展,母亲被囚禁后宅虽然有自己照料,但终没有自由,舅舅病死狱中的消息又传了出来。你贱和死玻璃不在身边,王涵又随你贱去协助招募义军的大事,虽然有懿欣和静雅公主时常陪在身边,但也不过是小女子,贾一凡喝着闷酒,不禁一阵阵叹息。 祖父王太傅外放做了外官,得了消息再返回洛阳也得半月光景,舅舅家中再无他人,一应丧事贾太傅也并不上心,崔氏也不放王氏出来,王氏和云琪悲痛欲绝却也无可奈何,贾一凡骂了千百句姥姥。 舅舅丧事全落在贾一凡身上,懿欣虽然想帮忙,却插不上手,于是独自一人每天在城内、郊外暗查巫蛊之事。 郊外的小路上走着两个形色诡异的黑衣人,说是走着其实是在小跑,边跑边环顾左右,两个人的身后紧跟着一个青衣女子,青衣女子亦是不紧不缓的跟着。黑衣人似有察觉,两个人对视一笑,引着女子向前,这路越走越偏僻,黑衣人的步伐也越走越缓。突然两个人停住脚步,转回身看着青衣女子轻浮的喊了句:“小娘子。” 青衣女子并不说话,拔出剑的时候脸上却泛起了笑容。两个黑衣人欺身向前,各伸出一只手抓向青衣女子肩膀,青衣女子依旧在笑,手上的剑抖了一抖,两个黑衣人的手掌各留下一道伤痕,这鲜血就汩汩的喷溅出来。 “这小娘们还挺辣手。”一黑衣人用另一手握住受伤的手道。说话间黑衣人疼得眉头紧皱,身体也有些发抖。 青衣女子依旧不说话,单是用剑指着黑衣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另一黑衣人突然发作,一拳打向青衣女子,拳打半路突然伸展开,一股黑烟袭向青衣女子,青衣女子瞬间倒地。两个黑衣人哈哈哈一阵笑,可哈哈哈笑过三声之后却再也笑不出来,用手捂着脖子看鲜血从手指缝间不停地流出来,面容僵硬,眼神惊恐。 一个白衣少年看着两个黑衣人也哈哈哈的笑了三声,笑过之后,收起手中的刀,看着地下躺着的青衣女子,不知所措。 一阵马车的车轮碾压泥土的吱吱呀呀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白衣少年又看了一眼地下女子,飘身而去。 马车在离青衣女子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赶车的老汉下车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青衣女子折返回身向车轿里的人说了几句话,车轿帘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美艳的少妇,跟随少妇之后下来的是一个丫鬟。 少妇俯下身,仔细的端详着白衣女子,嘴唇颤抖,眼泪扑簌簌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喊了半天,终于又悲又喜的从口中喊出了两个字:“欣儿。” 躲在远处的白衣少年看到此情景,把心放下,安然离开。 懿欣还未睁开眼,一缕脂粉的香气袭进懿欣的鼻子里,懿欣感觉自己躺在床上,一张柔软又满是脂粉香气的软榻,这脂粉的味道是如此的熟悉,懿欣又深深用鼻子吸了一下,“胭脂点水”不对是“星子黛”,母亲最喜欢用的那一种。 我死了吗,懿欣想,努力的去睁眼却睁不开,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身边一个女孩子声音对另一个女人说:“夫人,商老爷回来了。” 两个女人站起身,其中被称作夫人的一个深深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不知道欣儿什么时候能醒转过来。” 懿欣心里猛然一颤,这声音是如此熟悉,懿欣用尽力气去喊,但这个娘字却始终没喊出来。 商老爷的声音从院外传进屋内,“婉儿,婉儿”的叫了两声。 被叫作婉儿的夫人紧走几步走进院子里,脸上挂着笑,眼里噙着泪,激动地喊了声:“老爷。” 贾商并没有注意到婉儿的异样,未待婉儿继续说话,贾商哈哈哈的一阵笑后说道:“今天大哥府里崔嫂子托我云琪的婚事,我想起了姜老爷的公子,这桩婚事如果成了,对于我们有天大的好处。好事!好事!”贾商兴奋异常。 懿欣躺在床上听到贾商的话,暗自替云琪和静华着急,两个人青梅竹马的事情是众人皆知的。 “我也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说给老爷。”婉儿激动地握住贾商的手道。 贾商止住笑,看着婉儿道:“看来我们家今天是双喜临门!” “是欣儿!”慕容婉柔声道。 “欣儿!”贾商心内一惊却故作镇定道:“欣儿不是已经……”贾商没有继续往下说,表情却做出难过的样子。 “是欣儿!”慕容婉用力握了一下贾商的手道:“我本以为欣儿不在了,没想到欣儿还活着。欣儿还活着!”慕容婉激动地重复了一遍。 “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贾商故作镇定道:“可婉儿是如何得知欣儿还活着。” 慕容婉松开握住贾商的手,用手指着屋内道:“欣儿就在里面。” 贾商嘴角抽动了一下,心内一紧,却面漏喜色说:“快带我去见欣儿。” 看着昏睡在床榻上的懿欣,贾商松了口气,心想她怎么会到了这里。 欣儿一直没有醒过来,慕容婉因担心,眼泪又流了下来。 贾商轻抚着慕容婉的后背安慰道:“婉儿有我,欣儿会好起来的。”说着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我这就派人去请大夫。”心内却暗想,一定不能叫懿欣醒过来。 贾商叫过一个小厮耳语几句,小厮匆匆离开。贾商返回屋内安慰慕容婉道:“大夫一会就到,婉儿也去歇息歇息。” 慕容婉执意不肯,定要守在懿欣身边,贾商也无可奈何。 贾商叫出慕容婉贴身丫鬟菱烟训斥道:“夫人是怎么出的府?!” 菱烟吓的浑身哆嗦,断断续续道:“夫人听闻此处不远有一般诺寺,执意要去祈福,我拦不住,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小姐。” 贾商伸出一只手掐住菱烟的脖子狠狠道:“再有一次我掐死你。”心内盘算,懿欣并不可怕,可如若天宝多事,贾商不敢往下想,懿欣被卖进的妓院有自己的干股,这事天宝是知道的,可天宝并没有什么动作,贾商不知天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懿欣的事有没有上心,可懿欣天天在天宝身边,早晚也是隐患,贾商使劲攥了攥拳头,暗道,大不了,都得死! 小厮引着陆半仙走进贾商的外宅却不见贾商,小厮来寻夫人,夫人听闻小厮寻得神医过来,面露喜色,忙招呼小厮请神医入内,陆半仙装腔作势地一步步挪了进来。 “有劳神医了。”慕容婉客气道:“请神医快替小女看看,这昏睡已有半日光景了。” “有我在,无妨、无妨。”陆半仙捋着胡子吹嘘道。 慕容婉挑起粉黄色的帐幔,却见懿欣被锦被盖住,慕容婉心生狐疑,忙掀开锦被,众人皆大惊失色道:“老爷,怎么是你!” 这锦被下不是贾商却又是谁。 “欣儿呢?!”慕容婉惊呼。 贾商也迷迷糊糊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忙差小厮招呼人去寻懿欣,随后一眼瞥见陆半仙,吩咐丫鬟道:“看茶。” 陆半仙也有些懵,本与小厮谋划好,借给懿欣看病之机,顺便下这“一梦不醒”之毒,谁知这慕容婉一掀锦被却大变活人。 丫鬟奉上茶,这陆半仙喝的也无滋无味,自己本是江湖术士,奇技淫巧,下九流的手段本是自己的特长,今天上演的这一出,陆半仙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陆半仙一口一口品着茶,慢慢的却发现这茶的味道有些不对,惊呼一声:“‘一梦不醒’,你姥姥!”一头栽在地上,吓的贾商一下子蹦了起来。 门外传来一个少年得意的笑声,贾商吓的又是一蹦。 洛阳城郊,一片山林掩映的一片空地,一间农舍,农舍一间厢房的一张简易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女子的床下蹲坐着一个少年,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子。 懿欣浑身酸软想起身起不来,又惊又怕的瞪着少年问:“你为什么把我背到这里?!” 少年仍保持蹲坐的姿势,嘴角一咧,笑道:“因为有人要害你!”说话间仍盯着懿欣看。 懿欣有些羞怯问道:“你怎知有人要害我。” “因为我看到他们说要害你?”少年说。 “你看到他们说?!”懿欣疑问的重复道。 “是,看到,我会唇读术。”少年得意地说。 “谁要害我?”懿欣盯着少年问。 “你所在那个宅院的老爷!” “怎么害我?” “叫你永远也醒不过来!” “现在我却醒了。” “要害你的老爷躺在你的床上,要给你下毒的人一梦不醒了。”少爷得意道。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是谁?”懿欣感激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少年认真地说。 “你叫什么?”懿欣追问。 “我没有名字。”少年回答。 “世人都有名字,你怎么没有?”懿欣有些疑惑。 “世人都有,为什么我就要有?”少年盯着懿欣问。 懿欣回答不上来,喃喃自语道,:“没名儿。” 少年兴奋道:“我现在有名字了。” “哦?”懿欣觉得莫名其妙。 “我就叫没名儿。没名儿,没名儿。”少年欣喜异常道。 真是一朵奇葩! 说了一会话,懿欣的腹内发出咕噜噜的响声。少年一笑道:“你这是饿了。”说完一闪身人已到院中,再一闪身人又回到屋内,只是右手攥着一只公鸡的脖颈,公鸡在少年手中不停地扑棱棱的挣扎。 好快的身法。 “我炖只鸡给你吃。”少年说完走进院中。院内有一土灶,灶上支一铁锅,少年生火、烧水、杀鸡、去毛,干净利索,一气呵成,一柱香工夫铁锅内的香气飘进了屋内。 懿欣的肚子咕噜噜响的更欢,浑身一较劲坐起身来,懿欣下了床向院中走来。 少年笑道:“你终于能动了” 懿欣用手指着铁锅道:“我已经忍不住要吃了它,说完嘴内竟生出口水。” 农舍不大却也整洁干净的很,篱笆围墙,院内种满蔷薇,三三两两的鸡鸭在院内踱着步,一只黄狗趴在院门慵懒的打着哈欠。 “没想到你是个喜欢花的男人。”懿欣用鼻子深深嗅了一下花香说。 少年摆了摆手道:“那是我母亲种植的。” “你的母亲呢?”懿欣问。 “已经死了!”说完少年表情凝重起来,随即强挤一丝笑道:“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你怎么学会的唇读术呢?”懿欣岔开话题。 “从我记事起我的世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我们相依为命,有太多时间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每次母亲说话的时候我就看她的嘴唇动作,然后记住他说出每一个字的嘴型,朝而复始我就记住了,母亲说这就是唇读术。” 话题又转回到少年母亲身上,懿欣心生愧疚,张了张嘴想安慰少年,却不知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我知道这片蔷薇共生了多少片叶子,共开了多少朵花。”少年半是得意半是落寞的说。 “你没有朋友?”懿欣问,问完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因为少年已经说过,自己的世界只有自己和母亲两个人。 “什么是朋友?”少年反问道。 懿欣想了想说:“就是疯起来可以一起玩闹,又可以安静的说一些心里话的人。” “人倒没有,豺狼虎豹倒有很多,我在这片山林中长大,这片林中的飞禽走兽都是我的朋友,如果飞禽走兽也能称作朋友的话。” “我说的是人。”懿欣说着用手掀起铁锅的锅盖道:“怎么还没有熟呢?” 少年填了一块柴,灶内火烧的更旺起来,少年盯着懿欣问道:“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懿欣一愣,随口道:“你若愿意我倒很想做你的朋友。” “朋友间应该如何?”少年依旧盯着懿欣问。 “同生共死,两肋插刀!”懿欣说完少年从腰间拔出一把杀猪刀,重重地插在刚才剁鸡的砧板上认真道:“我只有这把杀猪刀。” 懿欣咯咯地笑出声来。 再过一柱香的工夫,两个人已经围坐在院内的石桌前大快朵颐。 少年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懿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我要杀人!”懿欣狠狠道。 少年说了一个“好”字。 “可我要先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少年又是一个“好”字。 懿欣沉思了一会道:“杀人前我必须先救人。” “你做什么我都陪你。”少年又拔出腰间的杀猪刀说:“我为你就插了这把杀猪刀。” 第二十一章千日醉不醒 洛阳通往长安的山路上奔驰着两只猛虎。 黄色毛发,一圈圈黑斑,血盆大口,啸声震动山林,真是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虎背上各坐一人。 没名儿望着懿欣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长安!” “长安是什么地方。” “生我养我的地方!”说着懿欣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没名儿说:“原来是个伤心地。” 懿欣擦了擦眼睛道:“你说飞禽走兽都是你的朋友一点不假,这世上以虎为骑的怕是没有几人。” 没名儿得意的笑了,猛地一拍老虎屁股,这老虎跑起来更加迅猛。没明儿道:“人道老虎屁股,摸不得,我偏摸得。” 长安城外四十里南五台的山坡上站着两位公子。 两位公子正在叙话。 没名儿止住老虎,悄声对懿欣道:“我看看他们在说些什么。” 懿欣不说话仔细端详两位公子,其中一个正是自己要找的静华,而另一个不是王涵却又是谁呢。 王涵道:“明日我要去城内的雨花楼看一位朋友。” 静华问:“什么朋友。” “芸娘的朋友,一个要好的姐妹。” “哦?静华不解。 “这雨花楼本就是姜永山的买卖。”王涵解释道。 “我只知道天宝的二叔贾商投了银子。”静华道。 “我听说天宝身边的懿欣就出自雨花楼。”王涵问。 “贾商太不是东西.”静华骂道:”这孙子雇人杀了懿欣的父亲,霸占了懿欣的母亲,又把懿欣卖到雨花楼为娼!” “人道奸商,果然不假。”王涵气愤道:“你又是如何得知,宝兄弟知道吗?” “前些日子拿了两个绑匪,交代了此事,劫匪偷了商老爷管家的腰牌,证据确凿,这还有假。天宝也知晓此事。”静华说。 没名儿津津有味的复述两个人的对话,却没有发觉一旁的懿欣早已粉拳紧握牙关紧咬。 “我们回洛阳!”懿欣突然道。 “人不救了?”没名儿问道! “我要杀人!”懿欣恨恨地说。 “杀谁?”没名儿已经拔出了腰间的杀猪刀。 “贾!天!宝。”懿欣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了出来。 “好!”没名儿又是一个好字。 “欺骗别人的人比害人的人更可杀!”懿欣道。 女儿得而复失,慕容婉又喜又悲,至少知道女儿还在世间活着。 贾商的心情却不大好,每日胆战心惊,这为云琪做媒的事也就耽搁下来。 贾一凡为舅舅丧事忙的不可开交,虽发现懿欣不见,也只好托静雅公主去找,几日不得消息,贾一凡也心焦的很。 这穿越也太不爽了。 懿欣和没名儿返回洛阳城郊没名儿的农舍里,这一路上懿欣都阴沉着脸,没名儿也不敢说话。每行一程懿欣要杀天宝的心就会淡一分。想恨却恨不起来,想杀自己真的能下去手?!是恨是怨自己也分不清。 懿欣再没名儿农舍一躺就是三天,没明儿不敢说也不敢问,只是默默地陪在懿欣的身边。三天后懿欣突然从床榻上坐起身道:“我们去杀人!” 没名儿说了声:“好。” 懿欣失踪后,贾商很少到外宅来,懿欣和没名儿在贾商的外宅又守了三天才看见贾商。 贾商刚走进宅院,没名儿侧脸问懿欣:“是他?” 懿欣的一个“是”字还没说完,没名儿的身形已然纵出。 突然被人掐住脖子,贾商吓的要背过气去。 “没名儿住手!”懿欣忙阻止住无名儿。 无名儿的杀猪刀从贾商的喉咙处向外移了三寸。 无名儿转头看懿欣,疑惑道:“不杀了?” “杀!我要亲手杀了他才痛快!”懿欣手握手中剑恨恨道。说话间,懿欣人已经到贾商眼前。 听到院内动静慕容婉快步来至院中,看到此情景急忙阻止道:“欣儿你不能杀他!” “你应该问我为什么要杀他!”懿歆红着眼冷冷道。 “无论什么缘由,你今天都不能杀他。”慕容婉移开懿歆手中的剑继续道:“因为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我不愿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懿歆一下子僵在现场,心中翻江倒海一般,慕容婉再说什么自己一句也听不清了。 “贾天宝一个欺骗自己的人,自己舍不得杀,贾商杀父仇人,又不能杀,那我该杀谁呢?我该杀谁呢?” 懿歆喃喃自语道:“那我就杀了自己吧。”说话间剑已经抹向自己的脖颈。 “杀自己,好玩,好玩,我也要学。”随着声音一个老者身影已跃至懿歆眼前,夺剑、夹起懿歆、飞奔出院外一气呵成!满院子里的人皆愣住! 没名儿傻愣半天,纵身追了出去。 贾太傅府韵语堂内,崔氏百无聊赖地斜靠在椅背上,想起长公主说崔国公生龙活虎的话,崔氏叫过叠翠附耳道:“去找葛神医取几丸兴阳丹回来。”叠翠应了一声去了。 过了半晌叠翠回来递给崔氏一个药盒道:“葛神医叮嘱,此药虽然有奇效,却也是虎狼之药,药大就会伤身,适量即可。” “我心里自有主张。”崔氏收了药盒问:“太傅呢?” “绛萝轩呢,又在和天宝少年爷讨论祭地之事。” “准备好一桌酒菜,晚上请老爷过来,就说老爷最近勤苦,咱们备了百年老参的参汤给老爷补补元气。”崔氏吩咐道。 “是。”叠翠应了一声奔小厨房而去。 贾太傅近日一直心力憔悴,身体不大清爽,国事动荡,后院起火,祭地之事没有进展,蛊毒之事未除,在绛萝轩对着天宝长吁短叹一番,也就回书房而去。 一进书房,叠翠搀着崔氏走了进来。崔氏道:“看老爷最近气色不好,我从长公主处求了一颗百年老参给老爷补补身体。现在参汤已经煲好,妾身特意过来有请老爷。” 贾太傅抻了个懒腰道:“也罢,去喝碗参汤也好。” 酒是滤渌。 蠕渌胜兰生,千日醉不醒。 冰鉴中早已先将酒凉着,崔氏倒入玛瑙酒盅里,贾太傅一饮而尽。 初夏时节,天气有些燥。 “绿槐高柳咽新蝉”韵语堂幽静的庭院里,蝉鸣从树影婆娑中传来。 连饮了三杯,贾太傅微微有些醉意。 “千日醉不醒,果真名不虚传。”贾太傅赞叹道。 叠翠撩开落地的翡翠珍珠卷帘进来,端上一碗参汤。 参是百年老山参。 养血,补胃气,泻心火。 崔氏舀了一勺,喂到太傅嘴边,轻声细语道:“老爷最近忧烦,妾室不能相助外事,只有煲一碗清汤给老爷去去心火。” 崔氏说话声音妩媚至极。 太傅一饮而尽道:“有劳夫人了。”说着接过碗又喝了几口。 过了片刻,太傅喊了声热脱了外袍,又过了一会,太傅又喊了声热,竟将内衫也脱了。 叠翠悄悄退了出了,掩住了房门。 崔氏凑过身躯,用手轻轻的替太傅扇风,这身子早已偎依在太傅怀里。 太傅只觉一股热气从下而上而来,浑身燥热不堪。 崔氏坐在怀里屁股微微扭动,嘴里嗲声嗲气的叫着老爷。 太傅再也把持不住,浑身如万马奔腾一般,一下抱起崔氏放在椅上,撕去崔氏衣裤,行起周公之礼来。 这兴阳丹也太过霸道,这一行就再也止不住。 天色向晚,太傅早已大汗淋漓,气温变得微凉,贾太傅不禁打了个冷战,只觉两腿发软,一下跌坐在地上。 崔氏慌忙扶起太傅,进了卧室把太傅安放在床榻上,太傅如被抽干一样蜷缩在床抽搐不止。 崔氏也慌了神,替太傅盖好锦被,一时自己却也乏了,歪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起来。 这一睡就睡到天明。 第二十二章十八反十九畏 洛阳城北郊,一片农舍间掩藏着一处宅院,于聪引着薛白穿街走巷,费了很大工夫才走进宅院里,宅院里确是别有洞天。 贾一凡看见于聪两人走进院门的时候起身迎出,边走边笑道:“薛大人好久不见,越发富态的很。” 薛白也笑道:“别扯那些没用的,都是自家兄弟。”说着薛白揪住于聪的脖颈道:“兔崽子,今天这唱的又是哪出。” 于聪只是嘿嘿笑不说话。 “这里是哪?”薛白继续问。 “您的宅院啊!”贾一凡回道。 “我的?!”薛白疑问道。 “现在就是你的!”贾一凡认真地说。 薛白掐住于聪的脖颈的手掐的更紧了,薛白道:“说吧于兄,又有什么发财的事了?” “又猴急了不是,跟着宝兄弟怎能没有肉吃。”于聪一脸奸笑道。 “每天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的怕您吃腻了,今天带您吃点野味润润嗓子。”说着贾一凡拍了拍手,一个女人款步从屋内走了出来。 雨花楼的头牌嫣红! 薛白眼睛一亮道:“行啊兄弟,你怎么知道哥就馋这口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上酒!上酒!”于聪吩咐道。 酒过三巡,不胜酒力薛白的脸已经变得酡红。 “这祭地之事也太过邪性。”于聪随口提起。 薛白一摆手说:“什么邪性,不过都是一些宵小之辈的障眼法巫术罢了。” “此话怎讲,薛大人!”贾一凡敬了薛白一杯酒问,说着自己一饮而尽。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宝兄弟!”薛白讳莫如深。 “还有一事怕是宝兄弟还不知道吧?”薛白故作神秘道。 “哦?”贾一凡和于聪同时发出一声疑问。 “这华山论剑的决赛主办权已经被姜浩斗给包揽过去,我现在都很难再分一杯羹!” “哦?!”贾一凡和于聪又是发出一声惊呼。 “华山论剑,动静太大,举国皆知,谁不看着眼红,鲁国公进言,圣上下的旨,名利双收的事论谁都要挤破脑袋。”薛白喝了一口酒愤然道。 “虽然后来姜永山摆宴,绿楼喝了花酒,想堵住我的嘴,姥姥!你们猜我在绿楼看到了谁?”薛白故作神秘。 贾一凡和于聪故意自顾自喝酒,不接薛白话茬。 “我再绿楼见到了无毒,尽管一个照面错过,我也认出了他。那个五毒教的掌门,擅长用毒和巫术的那一个。”薛白忍不住自问自答。 “什么时候?”贾一凡问。 “祭地前的一天!”薛白想了想肯定地回道。 “那依薛兄高见?”于聪给薛白斟满酒问道。 “谁最希望二皇子在祭地之事上出丑?”薛白反问。 “那自然是大皇子了!”于聪说。 “你再想想。”薛白道。 于聪思忖半天带着疑问口气道:“那是鲁国公了。” “就是他!”薛白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道:“大皇子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那是鲁国公做的手脚?”于聪问。 “杀鸡焉用牛刀!这等小事还需鲁国公出手。”薛白不屑地说。 “那是?!”于聪不解。 “鲁国公凭什么举荐姜浩斗承办华山论剑”!薛白望着贾一凡和于聪两人道。 三人会意地点点头。”喝酒,喝酒。”嫣红忙不迭地说。 贾一凡将此事说与贾太傅,贾太傅正要告知崔国公时,却被崔氏请去补补元气,这一补却元气大伤。贾一凡只好一面在洛阳密查无毒的行踪,一面派人告知静华。 华山论剑总决赛热热闹闹进行的时候,无毒却失踪了,再不见踪迹。 韵语堂内崔氏睁开眼,太傅还没有醒。 “老爷,老爷。”崔氏叫了两声,太傅还是没有应。 崔氏慌了神,翻过贾太傅的身子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太傅面容惨白,冷汗直流,浑身烧的如火炭一般。 “叠翠!”崔氏鬼哭狼嚎般地叫了一声,叠翠慌忙从门外跑了进来。 “快去!快去请葛天玄!”崔氏急促地说道。 三柱香的工夫过去,韵语堂内,葛天玄望闻问切已必,心中已明白了十分。 葛天玄给崔氏使了个颜色,崔氏随即会意,屏退众人后将葛天玄请进客房说话。 “兴阳丹再是虎狼之药却也不至如此。”葛天玄凝思道:“夫人可知太傅还服用过什么东西。?” “喝了滤渌酒,饮了人参汤。”崔氏思忖了一下回道。 “坏了!”葛天玄一拍手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夫人可知中药中的十八反、十九畏?” 崔氏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葛天玄解释道:“‘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芨攻乌,藻戟遂芫具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这是十八反,诸参辛芍叛藜芦说的就是人参,滤渌酒里有藜芦的成分,两者相反便是毒啊!” “再说十九畏,‘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便相欺。大凡修合看顺逆,炮爁炙煿莫相依’。这是十九畏。” “人参最怕五灵脂,而我的兴阳丹里就有五灵脂,五灵脂活血之物,可遇到人参也就失去了原有的功效。这也不是致命的,太傅本是心力憔悴,已是气血两虚,阴阳失衡,现又纵欲过度,过盈则亏啊。“葛天玄一番话说得崔氏越听心内越寒,浑身已经止不住哆嗦。 “神医,这可如何才好呀。”崔氏焦急的问道。 “俗语道,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觉补。太傅要多休息才好,我开一副安神的方子作为辅助调理,现在就看太傅体质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了。”葛天玄挥毫泼墨开起方子来。 “太傅多久能好转起来?”崔氏试探着问道。 葛天玄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崔氏早已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道,早知如此,自己就不会用药用的这么猛了,可现在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又过几日,太傅一直没有好转,崔氏请了好几个大夫也都无济于事。 葛天玄说:“最快一个月,最慢半年,太傅也就去了。” 崔氏悲痛一番又不免想起自己的后事来,如若太傅真的撒手而去,自己又如何在贾府立足呢,虽然和太傅行了房事,但能不能怀上还不好说,这可如何是好。 叠翠建议道:“既然太傅终归撒手人寰,何不趁太傅有生之年多行周公之礼,这有喜的几率也就多些。” 想了几日崔氏终于狠下心来,在太傅的中药里又放了一粒兴阳丹,太傅在药物作用下自然和崔氏云雨起来。 崔氏自忖多一些怀孕的机会也是好的。 月末,太傅亡。 命运多舛!这又没了爹!贾一凡想着想着不悲反喜,这穿越太他妈的好玩。 贾太傅离世的消息传到长安,静华的心却都在云琪身上,静华知道太傅对云琪也是疼爱有加的,母亲被羁押,舅舅离世,太傅突然走了,云琪该是何等的伤心,自己却又不知该如何去慰藉,人虽在长安城心却早已飞到了贾太傅的府邸里。 静华约了王涵两个人偷偷返回洛阳,静华随即来到贾府,却被崔氏的人拦在门外,府里人说,居丧期间姑娘不便见外男,静华只好悻悻而去。 云琪怨恨静华的心更深了些。 你贱想安慰几句贾一凡,却不知说些啥,拍了拍贾一凡肩膀道:“你这命啊,咱穿越回去,你就是把车再撞树上了我也叫你通过。” 静花回了一趟国公府,静华与小公主的婚事长公主却也没有再提,只因长公主心里有了底,单等云琪和姜家议了亲,静华也就无可奈何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还是了解的,不能硬逼,只有让静华觉得自己求娶云琪无望时,自然就会放了手。 第二十三章我不玩了 《周礼·大宗伯》曰:“以丧礼哀死亡。” 贾太傅卒,丧礼自然就成了太傅府头等大事。 府中佣人将贾太傅居于正寝,“男子不绝于妇人之手,妇人不绝于男子之手”这属纩之事自然由葛神医来做,“属纩以俟绝气”,葛神医将丝棉新絮,放在贾太傅的口鼻上察验后拱手向崔氏等人道,太傅已驾鹤西去,诸位节哀顺变吧,贾太傅府一众人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入夜,招魂。 复者自然是贾天宝,长子长孙。 贾天宝站在屋顶,手持贾太傅生前的官服,一手执领,一手执腰,面向幽冥世界所在的北方,拉长声音高呼贾太傅的名讳。 贾天宝念念有辞道:“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长人千仞,惟魂是索。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封狐千里,魂往必释!魂兮归来,西方不可以留!流金铄石,彷徨无依。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收!增冰峨峨,千山飞雪。归来,归来,不可以久些……”贾天宝一遍遍叫着,直至哽咽发不出声。 贾商忙接过贾天宝手中衣襟,给贾太傅穿上,虽说自己有短处攥在天宝手中,但如今看天宝如此可怜,竟心中生起疼惜来。 贾商擦了擦泪安抚天宝道:“还有二叔!” 第二日晨明,殓复。 众人将贾太傅尸身安放在正寝南窗下的床榻上,用角柶插入贾太傅上下齿之间,把口撑开,以便日后饭含,之后燕几缀足,做殓。 贾太傅尸体东侧设酒食,俗称倒头饭,供鬼魂饮用。在堂上设帷帐,把逝者和生人隔开。贾太傅府内众人,脱华服,除饰品,易服布素,开始居丧。 讣文由贾商操刀,上禀朝廷,下送同僚、亲属。 灵堂前的西阶早已用竹竿挑起九尺明旌,绛帛粉书,上写显考一品贾太傅贾文之柩。西阶西面的墙下掘坎为灶,佣人早已把洗米水烧热,贾天宝亲自为贾太傅洁身,栉发,修剪指甲。佣人随后将剪下的指甲和楔齿用的角柶等埋在坎中。 《白虎通·崩薨》有云:“所以有饭含何?缘生食,今死,不欲虚其口,故含。用珠宝物何也?有益死者形体,故天子饭以玉,诸侯饭以珠,大夫以米,士以贝也。”依礼治五品以上饭稷含珠,九品以上饭粱含小珠,庶人饭粱含钱。贾太傅自然是依礼治饭稷含珠。 贾一凡为贾太傅穿上一称新衣(内衣外,外衣一套),备五称,之后用瑱塞耳,用瞑目遮盖面部,并加冠屦。袭后又用衾覆盖整个尸身,一切就绪后把贾太傅尸床移至堂中。 堂前庭中设重,楠木板神主牌位,庭中和堂上燃烛照明,便于死者的亡灵享用供品。 一应礼节完成已是一天。 接到讣告的亲友陆陆续续前来吊唁致襚,贾一凡带着一众家属哭尸于室,跪拜答谢,把各种殓衣连同亲友所致之襚全部陈列于房中。 五日后贾太傅小殓,贾商帮着贾一凡为贾太傅正式穿着入棺的寿衣。佣人早已陈馔于堂下,崔氏、云琪、云翳、云彩众人抚尸擗踊(捶胸跳脚)痛哭。这一边贾商等人为贾太傅着装已毕,用衾被裹尸,用绞布收束。来参加小殓仪式的亲友向贾一凡致襚、致奠,贾一凡拜送答谢。 入夜,更深露重,贾一凡守灵于棺前,云琪虽几度晕厥仍要陪在贾一凡身边,孙氏几度劝解强行将云琪拖出灵堂。这灵堂已是燃烛长明,窗外突降暴雨,雨打明旌。 贾一凡突然又悲伤又绝望,这穿越也太无趣了。大凡穿越都自带主角光环,譬如你贱,王公公子,连中三元,女人中的完美夫婿;譬如死玻璃,虽是闲云野鹤,却也是通阴阳,每日云游四方斩妖除魔也爽的很;毛晓峰虽陷身于红楼,但前世本是会所里的鸭子。自己呢,原本以为是个神童,回头一看却像一个傻缺。治水患害了柳侍郎,华山论剑也不过为人做嫁衣裳,如今父亲过世,母亲身陷囹圄,姐姐任人揉搓。我不玩了,我不玩了,贾一凡又悲伤,又绝望的以头触棺,喊了一夜爸爸。 次日,晨起,鸡鸣,大殓。 贾一凡一夜未睡,喉咙已嘶哑不能言。 贾府为贾太傅举行入棺仪式,佣人们陈衣于房,陈奠于堂,将贾太傅抬入棺木后,贾氏及一众子女失声痛哭。贾一凡在执事人的帮助下,在贾太傅棺内铺席置衾,贾商、贾一凡等人奉尸入棺,盖棺。 天子差遣总管太监黄公公传来圣旨,追封贾太傅为文国公,依礼法贾天宝世袭太傅一职,服丧期满后上任。老祖宗携贾商、天宝众人磕头谢恩。 太傅府阖府举哀、停殡。崔氏心中不大爽快,却也无可奈何。礼法上贾天宝世袭无可厚非,崔氏只好隐忍不发。 天子亦体恤往日太傅辛劳,天宝既已世袭,生母王氏也一并赦免,只是这绛萝轩中丫鬟仆役早被崔氏遣散各处了。二老爷府孙氏将王氏接入自己府中悉心照顾,暂住于东跨院中。 任晓荭自然也不能落了后,常来探视,并将叠翠送还给王氏,主仆见面谈及绿珠之死,王氏和叠翠又是抱头痛哭一番。 云琪这几日悲伤过度,胸口疼痛,孙氏也将云琪接入府中与云彩居于一室,两姐妹本亲密无间,贾一凡心内也妥帖不少。 贾一凡每日穿丧服,朝夕哭、奠, 虽然没有时间照顾母亲,但母亲已被赦免,心内也多少宽慰。每日宾客吊唁致奠不绝,贾一凡也抽不出身来。 鲁弘文携云裳回来奔丧,说是奔丧,其实鲁弘文不过是看看热闹。鲁弘文在王涵和静华就不便出现在太傅府。 贾商请来卜人,筮宅、卜日。仪式在殡宫外进行,贾府合族男丁站立妥当,贾商站在门东,就绪后宗人将龟甲递给贾商检视,贾商看完递还宗人。 贾一凡道:“哀子贾天宝,已初步选定未来某日安葬我父,成此魂神下葬,有无接近咎悔之事?” 宗人将龟甲交于卜人,命占卜开始。卜人席地而坐,用荆条灼龟,龟甲已变色。刚日死,柔日葬,奇月死,偶月葬。贾姓忌三、九月,七月为鬼月不能入土。一凡推算卜人道,鸣吠日金鸡啼鸣,玉犬吠叫。庚午巳时是下葬吉日,宜破土斩草,安葬亡灵。 下葬前一天,既夕哭罢,贾商等人将太傅灵柩用灵车迁入祖庙停放,合族男子全都守在家庙里,府内没了男丁,却不料二老爷府却出了事故。 太傅府人忙于治丧,没有太多人来理会他,鲁弘文在太傅府内百无聊赖,云彩约了云裳一起去探望王氏后,鲁弘文一个人坐在待客厅内品茶发呆。鲁弘文正发呆间,厅内进来一个丫鬟,向着鲁弘文施礼道:“大小姐请姑老爷过去叙话。”鲁弘文虽不明所以,随即站起身跟着丫鬟向外走。 丫鬟引着路,鲁弘文跟着,出了太傅府奔商二老爷府内而来,两个人穿堂过室在一间阁楼前停住脚步。丫鬟扭头向鲁弘文道:“小姐就在里面,姑老爷请吧。”说完丫鬟转身离去。 鲁弘文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走进屋内,确是一间闺房,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的纱帐,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梳妆台两边墙上挂着刺绣锦帛,榻边是窗,精雕细琢,稀有的木质,窗上垂纱帘,随风而漾。窗外一片旖旎之景,碧色的荷藕、粉色的水莲。室内不见云裳,榻上侧卧着一个女人。 床上女子身着白色珍珠纱裙,银带束纤腰,脸色虽苍白却也白嫩如玉,虽不施粉黛却美艳依然,簇黑弯眉,似画非画,一双水眸,迷离清澈,日光穿窗打在玉腕上的碧镯,泛出清冷的光映在女子的脸上,显得娇弱柔美。 鲁弘文越看越喜欢。这女子却也眼熟,正是那年那日洛阳集市所遇女子,那日未得手还被静华等人打了一顿,今日美人就在眼前,室内又空无一人,鲁弘文乐了。 这一边贾一凡等人取下明旌放在重上,载重并行,并用布拂柩,正要行将出府突然孙氏丫鬟柳儿着小厮截住贾一凡道:“宝少爷,鲁弘文闯进二小姐闺房。” 姥姥!贾一凡喊了一声,抬身向二老爷府内奔去,贾商愣在原地,众人七嘴八舌,贾商定了定神道:“先停停,等天宝回来再起。” 鲁弘文手已触及云琪衣襟,云琪本来在沉睡一下子惊醒,却动弹不得,眼泪扑簌簌落,起了寻死之心。 “小美人,我来了!”鲁弘文一脸淫笑向床上扑去。 鲁弘文身体未扑上床却被人掐住脖颈提了起来,贾一凡红着眼骂道:“孙子!我掐死你!” 鲁弘文不惊反笑,你掐死我试试,掐死我,我爹灭你全家,掐不死我,我掐死你家的女人贾云裳。 贾一凡虽咬牙切齿,掐鲁弘文手松了几分。 “天宝,快住手!”贾商跟了过来喊道。 孙氏、王氏、云裳等人也闻声而来,贾一凡环顾下众人,松了手,拳头重重打在窗棂上,木框应声而飞。 贾商拉住天宝,府里还等你去家庙,正事要紧,转身又宽慰鲁弘文,叫过小厮招呼姑老爷去前厅喝茶,鲁弘文本就理亏,也就收敛。 贾一凡、贾商两人重新回到太傅府,重新用布拂柩,除去凶邪之气起棺入祖庙,待两日后发引。 这两日倒也相安无事。 两日后发引,柩车启行,前往墓地。崔国公府、王侍郎府等皆出车马束帛等助葬,行前众人先把各种随葬品一一陈列,对着灵柩诵读遣册(随葬品的清单),并行奠仪。 贾一凡站在发引队伍前头,执引柩车的绳索,边哭边行。 执事人手持随葬品,乐队前导,从人高举旗帜衔牌,抬着纸扎的种种明器 ,僧尼道士跟在灵车后面念经,一路抛撒纸钱。 贾氏祖坟位于洛阳城东南十里,墓地上早已掘好墓圹,并铺垫石灰、木炭,树碑于圹前。圹底铺席,再以碑上的穿作支点,用绳索缓慢平稳地把灵柩放入圹中。 执事人高喊了一声:“封。” 早有人将明旌放在柩上,贾府一众家属男东女西肃立默哀。 执事人又高喊了一声:“加见!” 一众人将各种随葬品放在棺木之旁,棺木和随葬品都用棺衣覆盖,棺上铺席,加抗木。 贾一凡突然跳入圹中,众人皆愣住。贾一凡躺在抗木上,泪流不止,口中道:“父亲走了,家也就没了,家没了,人就如浮萍漂泊无依,人若无依就无天伦之乐,无天伦之乐,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贾一凡想起了再另一个世界已经去世的父亲,突然间万念成灰! “泪雨涤尘洗天路,悲声惊世动人间。” 众人见此情景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贾商众人忙将贾一凡从圹中拉出,贾商忙吩咐执事人筑土成坟。 执事人高声念悼词:“兹贾氏文国公,德懿为仙,功成造退,千古流芳,典范长存……” 葬毕,众人回到殡所。执事人喊了一声“升!”众人又大哭一回。 反哭后随即进行虞祭,古人言,死者形体虽已入葬,但其鬼魂无所不之,一时彷徨失依,要设祭安之。亦如贾公彦在《既夕礼》的疏中所云:“主人孝子,葬之时,送形而往,迎魂而返,恐魂神不安,故设三虞以安之。” 贾府为太傅设五虞,桑木制作神主,上书文国公,初虞在葬后第一个柔日(天干逢乙、丁、己、辛、癸为柔日)的中午举行,逢柔日再虞,三虞则在刚日(天干逢甲、丙、戊、庚、壬为刚日)举行。 依旧治,贾一凡与云琪等要丁忧三年,三年内不做官,不婚娶,不赴宴,不应考。贾一凡对世袭之事倒也不大上心,倒是云琪暂时躲去一劫。 第二十四章狗永远是狗 聚贤馆内却是一片灯红酒绿,风光旖旎。 艳名久著的歌姬、舞姬们搔首弄姿的跳舞吟唱。 自然也少不了柳芸娘。 贾商和姜永山坐在榻上饮酒。 贾商对姜永山提起了云琪的婚事,姜永山自然应允。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自己的儿子多一个妾室又如何呢。 贾商叹息道:“突遭家兄变故,怕是要等三年了!” “无妨,无妨!”姜永山笑道:“以后就是亲家了。” 两人碰了一杯酒,哈哈一笑,这议亲的事就算定了。 柳芸娘无意间听到两个人谈话,心里不觉的一凉。 聚贤馆内,走进一个小厮和姜永山耳语了几句。姜永山站起身拱手道:“抱歉了各位,突然府中有事,今天就到这吧。说着连连道歉。” 众人一起站起身来拱手道:“姜老爷不必客气,叨扰,叨扰,我们这就去了。”说着众人逐一离开。 柳芸娘等人收了乐器也要起身,姜永山忙道:“姑娘们稍等,一会有贵客到,你们可要尽心给我伺候周全。” 众人应了一声,止住了脚步。 姜永山和小厮走出门不久带进三个番人进来,一个头领打扮,另外两个看神情装扮像是侍从。 “久闻姜兄聚贤馆如人间仙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头领模样的人砸着嘴道。 “哪里哪里,怎比得上花刺摩兄弟的合欢洞呢。”姜永山谦逊道。说完姜永山一摆手,苏小蓉陪着笑就贴在了花刺摩的怀里,花刺摩哈哈大笑道:“上酒。” 早有侍女端着酒杯过来。 姜永山朝柳芸娘递了个眼神,柳芸娘轻抚瑶琴唱起曲来。 “姜兄上次合欢洞议的事……”花刺摩开门见山道。 “花兄今天初到,咱们不谈政事,只谈风月可好。”姜永山忙说。 “好!好!只谈风月的好。”说着花刺摩把手伸进苏小蓉怀里使劲捏了一把,疼的苏小蓉啊的一声惨叫。 花刺摩却更加兴奋起来,苏小蓉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花刺摩紧紧抱住。 花刺摩把手里酒杯一摔高喊:“换大碗来,这杯子喝的也太不尽兴。” 大碗被侍者拿了上来,花刺摩倒了满满一碗酒递到苏小蓉嘴边厉声道:“喝了!” 苏小蓉紧闭嘴巴,酒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花刺摩紧紧捏住苏小蓉下巴,苏小蓉嘴被迫张开,酒就被倒了进去,花刺摩松开手哈哈大笑,却被苏小蓉一口酒喷到脸上。 花刺摩揪住苏小蓉头发一把把苏小蓉按倒在地,随手拔出腰刀,咔嚓一声,苏小蓉的脑袋就被砍落在地下。 “坏了老子的雅兴。”说着花刺摩把腰刀在苏小蓉身上蹭了蹭血。 血! 刚刚死去的人血还是热的。 花刺摩接了一碗血,一饮而尽。 久经风雨的姜永山也吓的一哆嗦,故作镇定道:“花兄你这是,你这刀出的也太快了些。” 花刺摩擦了擦嘴道:“今天不说刀,只谈风月。” 歌姬舞姬们早已吓得瘫软,哪一个还敢往花刺摩的身边来。 “来者不善!”暗想。 “拖出去。”姜永山说完这句话拎起酒坛给花刺摩斟了满满一碗酒,强笑道:“今天只谈风月,不醉不休。” 花刺摩从地上拉起一个舞姬,突然问:“姜兄记忆力如何?” “虽已老迈不至于糊涂。”姜永山不解答道。 “姜兄觉得我听力如何?”花刺摩又问。 “自然是耳听八方。”姜永山还是不解。 花刺摩冷冷一笑故意问道:“格尔木进了城,在这洛阳城里好生风光了几天?!听闻鲁国公也是热情好客的,据说这迎宾馆建的也高规格!”说着花刺摩再次拔出腰刀问:“姜兄记忆力如何?” 姜永山是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十分。 姜永山拱手道:“合欢洞说过的话我自是一字不差的记得。花兄可听过风云突变四个字。” 花刺摩把手里的一碗血倒进嘴里说:“是我大漠的风,还是你洛阳城的云?” “自然是大漠的风刮的劲猛!”明白了原委,姜永山倒也心安了。 “格尔木突然发兵,一日竟夺边关三座重镇。这是你我始料未及的。” “花兄的听力如何?”姜永山反问道:“这等紧要事花兄事先却未知。” “花兄保密措施做的如何?”姜永山再问。 “守口如瓶!”花刺摩斩钉截铁道。 “你我尚在筹划之中,格尔木突然发兵,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姜永山追问道。 花刺摩一时语塞。 “鲁国公也是措手不及,只好先许他三座边关重镇,止了兵你我好再做图谋。”姜永山喝了一杯酒,稳了稳心神。 “想来我是误会鲁国公了。”花刺摩哈哈笑出声来,自己也斟满了酒一饮而尽道:“我先自罚三杯。” 姜永山也陪笑说:“我来陪你。”说着也连饮三杯。 看着眼前的花刺摩,姜永山心里暗道:“你和格尔木不过都是国公手下的两个棋子罢了。”嘴上却怂恿道:“格尔木虽得了边关重镇却也是损兵折将,花兄想图谋他岂不更容易了一些。” 花刺摩一下子感觉浑身无比畅快,端起碗道:“今天只谈风月,不谈政事喝酒喝酒。” 酒越喝越寒。 迎客堂的竹叶青就是这样。 贾一凡饮了两杯酒一股寒气袭来。 “少喝点,少喝点。”王涵在一边劝道。 “涵哥哥,你若能多说出一个字来,我就替天宝喝了这一杯。”柳芸娘调侃道。 王涵憨憨一笑,一张嘴多说了两个字:“你也少喝点。” 静雅公主笑的一口酒喷了出来。 “你看看,多么木讷的一个人,太无趣了些。”柳芸娘指着王涵说:“经常跟这块木头喝酒,我都要疯了。” 王涵还是憨憨的笑。 贾一凡的脸上终于漏出几丝笑容。 “明早你们就回长安?”贾一凡看着静华和王涵问道。 静华点了点头。 “你应该去看看我姐姐?”贾一凡盯住静华,“我说过你要敢负了他我就叫你做太监。” “去过几次都被拦了回来,都说是大夫人崔氏的吩咐,丁忧期间府中不方便见外男,何况我是私自回京。”静华无奈道,说着又饮了一杯酒。 “我倒是听到商老爷和姜文宇议了云琪的婚事。”柳芸娘插话道。 众人一惊,静华更是瞪大了眼睛。 “真真的没有听错!”柳芸娘强调,“说是早就有这个念头,只是碰巧赶上了太傅卒了,所以搁置了。” 静华一拍桌子忧心地喊了声:“二丫头!” 静雅公主耳朵最是灵敏,“二丫头是谁?”静雅盯着静华眼睛问。 “那自然是华哥哥心心念念的人。”王嫣接过话酸酸的说。 静雅一把拉住贾一凡问:“你倒说说,我比二丫头如何?” 贾一凡推开静雅公主的手道:“你比二丫头更二一些。” 王嫣噗嗤一笑,木讷的王涵也呵呵笑。 静雅不解,问王嫣道:“二是什么意思?” “独一无二,自然是更好的意思。宝哥哥是在夸你呢。”王嫣憋住了笑。 静华却憋不住笑了。 看众人笑的这么诡异,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静雅的拳头就挥起来重重的打在天宝的身上。 “就比如这酒,竹叶青有竹叶青的醇香,女儿红有女儿红的绵软。”贾一凡端起酒杯说:“你自由你的妙处。” “既然你那么想见她我倒有个主意。”听贾一凡夸完自己,静雅脸上漾起了笑容。 众人全都望着静雅。 “贾府的墙有多高?”静雅问。 静华和贾一凡立刻会了意。 王涵边思索边说:“是一丈高,不对应该是半丈高吧。公主若想知道,我可以偷偷的去量一量。” 柳芸娘再也忍不住,仰头向天喊道:“天爷啊!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铁杵能磨成针,但他就是一个木杵子,再怎么磨也只能磨成牙签罢了。材料不对,永远都是木头!” 柳芸娘话没说完,静华早已起身出迎客堂而去。 八卦莫过于女人,王嫣凑到柳芸娘身边:“还听到什么奇闻异事说来听听。” “听到没听到什么,倒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番王杀头饮血。”说到此事柳芸娘仍心有余悸。 “在哪?”静雅公主警觉道。 “聚贤馆,听姜文宇称他为花兄。”柳芸娘边回想边向众人复述那晚发生的事情。 “这等机密大事你怎么能听得?”静雅满脸狐疑。 “他们以为距离远声音传不到,却不料我有一双顺风的耳朵。”柳芸娘得意洋洋。 静雅公主却坐不住,辞别众人也匆匆离开。 一下子走了两个人,这酒喝着也就无趣了。众人刚要散场,迎客堂外却传来一阵阵敲门的声音。 王涵示意小二前去开门,门开了鲁弘文带着一干人等闯了进来。 “我隐约闻到一股人渣味儿!”贾一凡皱了皱眉。 王涵瞪着眼就要往外冲,贾一凡忙叫王嫣将其拉进隔壁包间内,贾一凡迎着鲁弘文走了过去。 “丁忧期间喝花酒,怕是也只有你贾公子做的到!”鲁弘文边讥讽边指着柳芸娘:“这不是阮香阁的头牌。” 本已挂了打烊的牌子,鲁弘文还是闯来,贾一凡等人颇感意外。 芸娘却有些担心,附在贾一凡耳朵低语:“公子刚刚世袭,却坏了丁忧期间不参加宴请的规矩,怕是要落人口舌。” 贾一凡倒也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这古代的规矩也太繁琐。 “给爷也上壶酒。”鲁弘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柳芸娘说:“既然你在这,省得爷去阮香阁找你,就在这给爷唱个小曲吧。”说着就要动手去拉柳芸娘。 一把椅子从楼上飞了下来,鲁弘文慌忙躲闪,椅子砸在桌子上的杯碗,哗啦啦发出一片破碎声。 “嘿!砸店啊!爷帮你!”鲁弘文一摆手一起来的七八个兵卒动起手来。 “和人接触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喜欢狗,狗永远是狗,人有时候却不是人!”贾一凡用身体抵住鲁弘文,鲁弘文挥拳打了过来。 贾一凡闪身躲开拳头,继续激怒鲁弘文道:“孙子!老子不打你,你不知道我文武双全!” 鲁弘文又是一拳。“我杀了你!” “你大爷的!刑部是怎么给你普及的法典,你怎么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杀人是要偿命的,就你这贱命却偿还不起。” “你!”鲁弘文已经气个半死了。 正打斗间,老祖宗派贾商来寻天宝,看见迎客堂内情形贾商忙阻止住众人。 “你等着!”鲁弘文指点着贾一凡离开。 翻过贾太傅府的外墙,静华想了想,这墙是一丈高还是半丈,心却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自从前几日鲁弘文闯了商老爷府调戏云琪后,云琪母女就搬回了绛萝轩。 绛萝轩的路静华最是熟悉不过,不到片刻静华便站在云琪的窗户底下轻轻地叫了声:“二丫头。” “谁?”屋内人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嗔怪。 “我!” “是人是鬼?” “是人。” “是人也是坏人。” “那就是鬼。” “是鬼也是死鬼。” “那就是二丫头的死鬼。” 房内的云琪噗嗤笑出声来道:“你终于肯来了。” “父亲去了之后,大娘便将我们绛萝轩里的人禁了足。”说着云琪嘤嘤的哭了起来,急的静华在窗外直搓手。 “现在府内都是大娘做主,平日里大娘也是不待见我们绛萝轩的,有父亲做主,她自是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现在父亲不在了,她就开始揉搓起我们来,大娘说要节俭,仆役的人打发了几个,月例钱也减半。我娘已遭百般挫磨,弟弟尚且年幼,”说着云琪抽涕的更厉害。 听到弟弟尚且年幼几个字,静华忍不住想发笑,心想贾一凡这孙子比成人还成人呢口中却说:“老祖宗呢?老祖宗平日里不是最疼天宝和你。” “父亲去后,老祖宗也就心灰意冷,每日吃斋念佛,再不管家事。”云琪道。 “二老爷贾商呢?”静华问。 “二老爷和大娘最是沆瀣一气的,况且各院管各院的事,二老爷也不好过问。” “这穿越来的亲人就不是亲人吗?天宝不知道这些?”静华疼惜云琪,暗骂贾一凡废物。 “弟弟尚且年幼,有些事是不能叫他知晓,快且他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云琪说话间满是疼惜。 “那我就带你们一起离开这个虎狼窝。”静华斩钉截铁道。 云琪破涕而笑:“哪有嫁女,把母亲和弟弟一起嫁的,断没这个理,你有这个心就好。” “你暂且忍耐片刻,我定求母亲来求娶你。”静华笃定地说。 “我自是信你的。”云琪语气已变得羞赧。 回到国公府静华思忖了一会直接奔母亲住处而来。 长公主净了面正要安歇,看见静华从外面进来不解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就要返回长安,还不早生歇息?” “我想娶贾府二小姐云琪。”静华正色道。 长公主一听脸就变了色斥责道:“贾家正在居丧期间怎么能议亲呢。” “我知道,我现在只要母亲一个承诺。我听闻商二爷已经和姜家议亲,云琪是断不能嫁给姜浩斗的!所以我们要提前。”静华说。 “好。”长公主敷衍道:“你还是尽快返回长安要紧。” 第二十五章坏事传千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自古至今都是如此。 不出一日,贾太傅府大公子丁忧期间斗殴、喝花酒的消息就在整个洛阳城传开了。 第二日朝堂上礼部尚书田怀礼就向天子参了一本,天子恼怒褫夺了贾天宝的荫封,送了贾天宝八个大字,“有才无德,离经叛道。” 贾天佑虽然过继到孙氏膝下,毕竟是贾太傅亲生骨血,贾天宝世袭被褫夺,贾天佑自然就补了位。 孙氏喜不胜收,贾商却颇感意外。旨意下到贾府后,孙氏随后即带天佑至韵语堂跪谢崔氏照顾、栽培之恩。崔氏虽有些后悔当初没有过继天佑,但孙氏如此懂事,对孙氏的敌意也就少了些,况且自己手握孙氏的短处,孙氏不过也是自己手中的玩偶,想到天宝不能世袭,崔氏还是欣慰的很。但天宝饮酒偏被鲁弘文撞到此事也太过巧合,自己还未出手,却有人提了先。 自得了禁卫军总统领一职,鲁弘文被繁杂事缠身,红楼去的极少了,云裳自得清静,渐渐也去了求死之心。禁卫军总统领一应公事自有鲁达派人协办,鲁弘文不过挂个虚衔而已,但面子上功夫还是要做的,每天也只好假模假式的当值。 那日被贾太宝当众掐中脖子丢了脸皮,正在思量如何报复时,有人及时雨般地递了一把刀,传了贾天宝迎客堂喝酒的消息。 这一日朝堂上天子褫夺了贾天宝的荫封,鲁弘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从宫里早早地溜了出来,派小厮约了姜浩斗奔红楼而来。 鲁弘文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妾室贾云裳。 鲁弘文、姜浩斗两人偕行,刚走到云裳居住厢房的角门外就听到有瑶琴声,接着便听到了云裳唱曲的声音。“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鲁弘文和姜浩斗站住脚,姜浩斗贴着鲁弘文的耳语道:“你的小妾几日不见你,在思春了。” 墙的另一边随即传来佟余青的和声。“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原来不是思春,是偷情。“说完姜浩斗哈哈哈的淫笑了起来,鲁弘文却气的胀红了脸,一脚踢开角门,用手抓住云裳发髻拖到厢房内,一把把云裳摔倒在地上。 “去把那奸夫给我擒来!”鲁弘文朝门外发了一声喊。不一会两个小厮把佟余青拖了进来。 “好一对奸夫**。爷今天就成全你们。”鲁弘文一脚踩在佟余青的后背。对小厮道:“把琴取来,爷也给你们唱个小曲助个兴,爷现在就成全你们,你们就在爷面前明目张胆的偷。” 看见两个人均没有反应,鲁弘文招招手:“去把他父母请来。”片刻工夫佟余青父母就被小厮们拖到屋门前。 “你偷不偷?!”鲁弘文恶狠狠的说,佟余青还是不理。 鲁弘文抽出刀走到门前,一刀砍下佟余青父亲的头来。 “你做不做?”鲁弘文继续问。 “你杀了我吧,你这个畜生!”佟余青心道:“这穿越我不玩了,杀了我也许我就能回去了。” 云裳早已吓的呆若木鸡。 鲁弘文取过琴道:“爷今天给你们唱个十八摸助兴。”说着自顾自唱了起来:“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姜浩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佟余青父亲尸首被拖了出去的时候,众人发现佟余青的母亲也被活生生吓死了。 这一边姜浩斗欺侮着云裳,那一边鲁弘文蹂躏着佟余青。 鲁弘文道:“给爷喊崔静华!” 小厮们站在门外一起喊道:“崔静华…崔静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贾太傅府内,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崔氏有喜。 第二件崔氏吵吵闹闹要分家,老祖宗自然是不许的,自柳氏和贾太傅离去,这一东院也太过冷清。老祖宗命人将绛萝轩和翠华庭重新修葺了一番与韵语堂连通一片,隔出几处院落将二老爷家院里的几个孩子接了过来,天宝、云琪、云翳,天佑、四姑娘云彩、任晓荭家的天赐、五姑娘云朵,几个孩子天天在一起陪着老祖宗,倒也热闹了很多。贾商每日外出营商、应酬,任晓荭和孙氏也乐得一起。另外长公主如今攀附上了吴娘娘,自然要和崔氏走的更近一些。这分家倒有些合府的味道。 崔氏却有些阳奉阴违,虽未分家却也有了分家的端倪,田产分割,各门不再领月例银子,老祖宗除外;饮食自理,老祖宗在一起聚餐的时候也是酒水钱均分。 王氏一家只落得绛萝轩一处宅院,丫鬟仆役崔氏也重新做了调派,除了侍奉王氏的叠翠、单留一个玲珑照顾云琪饮食起居,仆役也只分给绛萝轩两个老奴,一个负责后厨,一个负责杂役。 贾一凡却并不在意反而欢喜,尤其是分的洛阳城南那一百亩薄田,自己反而觉得像个地主了,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贾一凡所向往的庄园的主人。 为了查祭地之事给薛白买了处宅院,现在想建自己的农场反而囊中羞涩了。“去他姥姥的祭地、蛊毒!”贾一凡思忖着如何赚些银两,不单单为了自己的农场,也为了母亲和姐姐的生活。 迎客堂,半死不活的迎客堂。王涵自随静华去了长安,王嫣对于迎客堂也疏于打理,王嫣几次请求贾一凡帮忙,但都被贾一凡懒散的习性拒绝。今夕不同往日,贾一凡亲自找上门的时候,王嫣欣然应允。 “迎客堂给你了,随你怎么折腾,我自乐得清闲。”王嫣有些如释重负道。 贾一凡真正接手了迎客堂,把迎客堂换了招牌改成了迎客会所,店内也重新做了装修,一楼饮酒,二楼赌博,三楼休闲娱乐,不接散客,一律实行会员制。 迎客会所高端大气上档次又不失神秘感就在洛阳城的街头巷尾传遍了。 平民百姓望而却步,达官贵人趋之若鹜。谁没来过迎客会馆就像丢了脸面一般。 贾太傅卒后于聪转而跟着贾一凡,有城府深沉、办事伶俐的于聪协助,贾一凡倒也省了很多心。迎客会馆开的风生水起,于聪也是功不可没。 懿欣不辞而别,贾一凡寻而不得,心里面也惦念的很,怕就怕懿欣落到贾商手里,贾商再起了杀心,贾一凡想去西府问一问,转念一想,贾商即使藏匿或者谋害了懿欣也必是不能承认的。再一想懿欣也是有武功傍身,一般人轻易伤不了她,也能自我安慰几分。“只好慢慢寻访。”贾一凡暗想。 迎宾会馆开业不足一月,白花花的三千两银子就被于聪放到了贾一凡眼前,于聪眼里冒着贪婪的绿光。 贾一凡命于聪叫进所有的伙计、跑堂、花娘、庄家、博头,指着一箱箱银子道:“你们随便拿,拿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 众人愣住不敢动手。 “还不谢过小爷!”于聪在一旁提醒这群犯愣的伙计们。 众人醍醐灌顶般的接二连三跪在地上道:“谢小爷赏。” 贾一凡招呼众人起来道:“只要好好干,小爷我亏不了你们。” “大气!”于聪竖起了大拇指。 “老于你想要什么?”贾一凡拍着于聪的肩膀问。 “钱财对我来说身在之物,跟着小爷玩的开心,我也长了见识。我就要你干什么都带着我。”于聪说的诚恳。 第二十六章最美好的时光 洛阳城北三十里有一座山,名曰大荒山。 大荒山有一座岭,名曰聚侠岭。 聚侠岭原有一伙草莽山寇云集,后朝廷派兵将此群人尽数斩杀于岭上,人头割下悬挂于树梢示众,自此聚侠岭就被人称作断头岭。满树人头,杳无人迹,阴风森森,暗夜闪烁点点鬼火。 聚侠岭有一山洞原叫阴风洞,阴风洞原是草莽山寇的议事厅。现山寇已死,山洞遗弃了很久,早已是杂草新生,虫蛇聚集。 子时,阴风洞走进四个黑衣人,每两个人抬着一个麻包。一个黑衣人在洞壁摸索了一下,找到一个机关,使劲一扭,吱吱呀呀的声响过后,洞壁竟然漏出一个洞口。四个人抬着两个麻包相继走了进去,穿过狭小的洞口,洞里却灯火通明,开阔很多。 提刀持剑的黑衣人来回巡视,看见四人,打了声招呼问:“又有新的宿主了?” 四人点头。 “快送到圣手娘娘那里。”巡视的人说。 四人应了声好,朝洞的更深处走,洞越走越开阔,越走越潮湿阴冷。洞的尽头,一个挨着一个小山洞相连着,洞里传出女人凄厉的叫声和绝望的哭喊声。四人止住步,抬手行礼道:“娘娘,公子又送来新的宿主。” 咯咯的一阵怪笑后,一个身材瘦小头罩黑纱的女人站在麻包前。 “公子送来一个男子。公子说,虽不能做宿主,却可陪伴娘娘,山洞清冷,怕娘娘孤寂。”四人中的一人道。 女人又是咯咯一阵怪笑,打开束紧的麻包口,佟余青的一张脸就漏了出来。 女人抚着佟余青的脸颊道,:“替我谢过公子,多么俊俏的脸蛋。”说着嘴巴贴了上去,亲了一下,又咯咯的怪笑起来。 “这个我带走,那个女的扔进山洞里吧,跟公子说,宿主太少,公子还要多上心才是。”女人道。 黑衣人应了一声,抬起另一个麻包,退了出去。 女人夹起佟余青向寝室走去,边走边说:“老娘今天也要开开荤。”咯咯的怪笑声在山洞里回荡。 树大招风,迎宾会馆生意空前火爆,自然就会有人看着眼馋又眼气。 姜永山、贾商在这京都里都有酒楼,近日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大儒富商口口相传的都是迎宾会馆,这也引起了姜永山的注意。 姜永山自然是不便露面的,叫了管家给贾商传了话,学习学习迎客会馆的经商之道。贾一凡对贾商也无半点隐瞒。 “懿欣父母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贾一凡盯着贾商问:“现在懿欣失踪是不是你干的?!” 贾商的脸瞬间变了色,却不回话盯着贾一凡,想听听贾一凡接下来会说什么。 “以前你做什么事情我不管,如果你伤害了懿欣,那你就不是我的二叔了。”贾一凡依旧盯着贾商的眼睛。 贾商的心放下一半,脸上强挤出几丝笑容道:“懿欣失踪真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想到自己有把柄攥到别人手里,心里还是系了一个疙瘩。 不几日姜永山的瑶池会馆和贾商的群芳会馆就大张旗鼓地开业了。 银子有了,洛阳城南那一百亩薄田上也动了工,建起一座丽艺苑。酒肆、茶坊、赌场、青楼、狩猎场、购物中心一一建立,既有高端会所又有平民化消费娱乐。一时间洛阳城内平民富贾、达官贵人趋之若鹜,洛阳城外各州府县郡里的人也闻风而来。贾一凡懒于管理,一切交由于聪和王嫣打理,自己倒也落得清闲。 相比之下洛阳城内的会所就门庭冷落了,凡事都是物以稀为贵,过尤则不及。姜永山和贾商好不憋闷。 于聪个性虽百变玲珑却也是忠心事主的一个人,贾一凡自然放心,虽于聪视金钱如粪土,但贾一凡还是给了于聪三成股份、王嫣分得三成、自己留下三成,最后一成给了薛白。 崔氏本想排挤二房没想到却成全了贾一凡了,崔氏虽然郁闷却无可奈何。 贾一凡单选了一处僻静之处,建了一座农家院,农舍前清溪细流,农舍后风吹竹林、山花烂漫,农舍内房舍井然、菜畦碧绿、果树成荫、鸡鸣狗吠。这里安静祥和与世隔绝宛如世外桃园一般。贾一凡喜欢向晚时分,坐在被篱笆圈起的小院内,看炊烟袅袅,看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小院的饭桌上。 王天汉夫妇、于聪的父母妻儿也都搬至小院居住,远离洛阳城的喧嚣,小院显得悠闲而宁静,王氏却不愿搬出来,总觉得越了矩一般,云琪无奈只好在绛萝轩内陪伴母亲。但有王天汉等人在小院也不觉得冷清。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农历二月十二日,花朝节,百花生日。 在洛阳,不管达官贵人,还是市井百姓,在花朝节这天都要野游,挑食野菜,品尝时鲜。 农户更是以花朝日之阴晴,占卜全年的丰收,传说花神掌管着植物的春种夏养,因此农户更是家家祀奉。 花朝节更是小姐们的最爱,祭祀花神、赏红扑蝶、制作花糕,花朝节更可以称之为女儿节了。 今年贾府小姐们花朝节最好的去处自然是贾一凡的小院,为了此次花朝节,贾一凡特地在小院不远处建了一座花神庙。 贾一凡约了云琪、云翳、云朵、天佑、天赐、王嫣前来,虽说贾太傅丁忧刚过一年多,但老祖宗却也不加管束,太傅府近期糟心事太多,老祖宗也想排解心内忧烦,听闻贾一凡花朝节攒了饭局,也早闻贾一凡小院的清幽,因此也要来看一看。 贾一凡也去鲁国公府去邀请云裳,但被府内人拒了出来,说是夫人身体不适,贾一凡也无可奈何。 老祖宗要来,王氏、崔氏,孙氏、任晓荭自然是要陪着。这接贾府女眷的车就排成一条长龙。 花神庙内供奉着花神的塑像,庙内设供,以祝神禧。众人祭过花神,老祖宗发了话:“你们年青人乐趣自与我们不同,你们各玩各的不用陪我们。”众人正巴不得如此,一个个喜形于色。 云朵、云翳采花扑蝶,云琪、王嫣剪纸系在花树上,王氏、孙氏挖野菜,任晓红做花糕,崔氏则陪着老祖宗游玩。 一时小院内外好不热闹。 向晚一众人聚于小院内,老祖宗意犹未尽,提议行花令,丁忧期间虽不能饮酒却可以喝茶。 任晓荭最喜热闹忙附和:“最好!最好。”接着任晓荭讲了飞花令的规则。 “老祖宗先起个头。”孙氏递给老祖宗一杯茶:“跟老祖宗行令,终归都是输。” “花近高楼伤客心。”老祖宗拿起一块花糕:“我这花落在了第一个字。” “落花时节又逢君”。崔氏坐在老祖宗下首,接着行令。 “春江花朝秋月夜”王氏说完看着孙氏道:“该你了。” “人面桃花相映红”,孙氏笑了笑:“这一句还是我憋半天想出来的。” “我胸无半点笔墨我还是喝茶吧。”任晓荭羞赧一笑,喝了一口茶水。 “云琪你继续说。”老祖宗点了将。 云琪思忖一下道:“不知近水花先发”。 “出门俱是看花人”云翳抢着道。 “深巷明朝卖杏花”云朵年龄虽小却也饱读诗书。 一轮完成,老祖宗道:“宝儿,下一轮你起头。” 贾一凡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花朝月夜动春心。” “宝哥哥这是想娶媳妇了,羞也不羞!”云翳用手刮着脸嘲笑贾一凡。 众人哄堂大笑。 最美好的时光过的总是最快的。 第二十七章因为你快要死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老祖宗已经乏了。这一桌人渐渐散去,贾一凡睡不着,守着这一院的苍苔露冷、夜径风寒。 “如果一切能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贾一凡一声轻喟,无限惆怅起来。这一发呆竟已午夜时分。 贾一凡抬起身正要去入睡,却听得屋顶有脚踏瓦片的轻微声响,借着这月朗星稀,贾一凡发现房上多了几条人影。 “蹭!”贾一凡拧步提身上了房,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扫把,扫把一下子扫到其中一人脚踝处,随着呀的一声,被扫中的贼人,跌下房去。其余几个人一惊,扶起落地的贼人匆忙逃散。 贾一凡不紧不缓的跟着,贼人钻进一个山洞里消失不见。贾一凡弯身钻进山洞,向山洞更深处摸索着前进着。 山洞昏暗逼仄,走了约半个时辰山洞渐渐明朗起来,贾一凡看见一个人,蹲坐在山洞中看着自己。 “宝兄弟别来无恙啊!”无毒咯咯咯地怪笑。 “孙子还真的是你。”贾一凡丝毫不惧也笑了。 “是我也非我,不知宝兄弟说的是哪一件事。”无毒席地坐在洞中。 “洛阳女子失踪案。” 无毒摇了摇头:“但失踪女子全都在这个山洞里。” “二皇子祭地时的种种事故?” “那倒是我的小把戏。”无毒得意洋洋。 “为什么?”贾一凡问。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毒停顿了一下:“净问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成了姜永山的一只狗。”贾一凡追问。 “各得所需而已,你却说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姜永山的狗,我是圣手娘娘的狗。”无毒说完,汪汪的叫了两声。 “天佑中的蛊毒呢?”贾一凡急于想知道真相。 “非我所为!你终于问到跟自己相关的事了。”无毒说的倒也诚恳。 “其实我也知道非你所为,那个时候我们在华山玩的正欢。”贾一凡若有所思。 “你不用问我是谁干的,我也不知道。你快问我一个有价值的问题,比如谁一掌把你拍下落雁峰了。”无毒有些急不可耐。 “那自然是你了!”贾一凡点指着无毒。 无毒哈哈一阵笑:“宝兄弟就是聪明绝顶,其实我也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谁那么想我死啊!”贾一凡也笑了起来。 “自然是你们贾府里的人,最毒莫过妇人心。不过我也奇怪的是你们贾府居然有人跟圣手娘娘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无毒想不明白摸了摸脑袋。 “圣手娘娘?”贾一凡问。 “一会你就会见到他了。”无毒说:“你应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真像,因为你快要死了!” 阴风洞内贾一凡醒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无毒,一个样貌怪异的女人正用阴鸷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 “这应该就是无毒口中的圣手娘娘。”贾一凡暗道。 “从来都是以女人为宿主,不知换作男人会有什么奇效。”圣手娘娘自言自语:“传说曾有人将男子做成毒蛊人,我也试上一试。” 圣手娘娘说着拿出一只金蚕,用手挤住贾一凡的两腮。金蚕还没进体内,贾一凡已经感觉浑身奇痒无比,有无数的虫子在体内窜来窜去。 自此后,圣手娘娘把贾一凡禁锢在自己的房间里,秘密制蛊。每日把前日种的金蚕引出来,又把新的金蚕种进去,然后将女人的血液来喂养贾一凡,看到贾一凡没有猝死,心中欣喜不已。 这日圣手娘娘翻看《毒蛊经》,书中有云:“以南邵之鬼草花做药引,可以提高毒蛊人的功力。圣手娘娘起了尝试之心,将阴风洞一应事物安排好奔南邵而去。” 圣手娘娘走后,这洞内巡查的人也就松懈下来。洞内都是一群将死之人,即使敞开洞门也不会有人爬出这洞口。因此巡查的人三五个聚在一起饮酒或下山淫乐。 这日贾一凡蛊毒发作,负责每日定时给贾一凡引蛊、种蛊、喂解药的人偷偷溜下山去了。贾一凡又痛又痒,一会如置身火海,一会又如坠入冰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受的他满地翻滚,嘴里哇哇乱叫。 屋内的东西全被贾一凡打翻,圣手娘娘盛装药物的瓶子散落一地,各类药丸,药粉全都散落开来。贾一凡想也不想,一把把抓起地下的药物胡乱吃了起来。 不知昏睡了多久贾一凡醒了过来,浑身神清气爽,无一丝不适的感觉,神志也清醒很多,只觉腹中饥饿难忍,肚子里发出各种虫子的怪叫声。 屋内有一碗残羹,贾一凡抄起来倒进嘴里却哇哇的吐出来。 巡查的人下山玩乐回来,想起贾一凡来,带好金蚕和女人的血液来到圣手娘娘的房间,一开门看到屋里的杂乱,狠狠的踢了贾一凡几脚,然后给贾一凡取出体内的金蚕又种了几只进去。贾一凡没有丝毫感觉,只是觉得腹内饥饿难忍,嘴唇发干,牙齿发痒,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气血直冲天灵盖。一碗女人鲜血喂进去之后,贾一凡安静下来,如常人一般。 贾一凡暗自想,世上有以毒攻毒一说,难道自己胡乱吃了一些药,平和了身体的毒气。休息了片刻,贾一凡将地上散落的药丸都捡拾起来收好,却意外发现了两本书。 一本《毒蛊经》、一本《奇经八脉》。 贾一凡每日晨昏依照《奇经八脉》修炼,吸气吐纳,提挈天地,把握阴阳,独立守神,肌肉若一,这一口丹田气从上丹田运行到下丹田,修元神,储精气,身神合一。《毒蛊经》虽然晦涩难懂,偏贾一凡天资聪慧,又加上圣手娘娘居住的地方一应东西俱全,这经书上所载的医术、制蛊、巫术倒也慢慢的学的七七八八了。贾一凡现在虽然与常人无异,但每日必须饮一杯女人血,以血为食,贾一凡是苦恼,却无破解之法。 云裳自被掳进阴风洞便被扔进一个狭小山洞里,手脚都用铁链锁住,每日有人专门过来喂水喂食,定期也有人过来从自己身上种蛊、取血,,身心俱受无比煎熬,痛苦难当,恨不得立刻就死。 《毒蛊经》有云,南邵鬼草花,一则可以提高蛊毒的威力,二来可以控制人的神智。 圣手娘娘得了鬼草花自是兴奋不已,回到阴风洞迫不及待就想在贾一凡身上一试。看见贾一凡言行举止虽与平时无异,但气色却好了很多。圣手娘娘心生诧异,却也找不出原因。 一番调制圣手娘娘将鬼草花给贾一凡服用下去,念咒做法施起蛊来。一切与书中记载无异,贾一凡完全被圣手娘娘意念控制住。大功告成。圣手娘娘咯咯一阵怪笑。 “一定要进城把这消息告诉姜公子。”圣手娘娘自语。蛊毒虽然可以扰的京城不宁,但毕竟不能动了当今天子根基,如果建起一支蛊兵,灭了这当今圣上,就指日可待了。 圣手娘娘走后,贾一凡调息运功,有了鬼草花的功效,这练得七七八八的《奇经八脉》竟然功成了。 第二十八章杀人诛心 姜浩斗的私宅里鲁弘文皱着眉头心绪不宁。 农历五月初五,端阳节,食粽。临近端阳节崔氏去玉坤宫给皇太后请安,从玉坤宫出来崔氏先到鲁国公府传了皇太后的口谕,近几年端阳节皇太后最喜食的就是贾太傅府内进献的八宝粽,而这八宝粽只有云裳做的才最对皇太后的口味。 自把贾云裳送进阴风洞后鲁弘文一直以夫人有恙在身而拒了外人往来,崔氏也被拒了两次,如今皇太后发了话,鲁弘文不知道如何搪塞了。 鲁弘文来讨姜浩斗的主意,姜浩斗也束手无策。 圣手娘娘突然到访,报了毒蛊人练成的好消息后,姜浩斗看着鲁弘文捶了一下手:“有方法了!” “哦?”鲁弘文面露喜色看着姜浩斗。 “看来要牺牲圣手娘娘的的阴风洞了。”姜浩斗向圣手娘娘拱了拱手。 圣手娘娘和鲁弘文还是不解。 “鲁兄先去大理寺报个失踪案。”姜浩斗说着看着鲁弘文:“然后鲁兄将大理寺追查的方向引向阴风洞,刑部衙门拿人的时候,鲁兄自然就好操作了,鲁兄莫忘了这刑部尚书可是鲁国公一手提拔。” 三个人窃窃私语一番。 圣手娘娘却另有所图,圣手娘娘想验证下这毒蛊人功力如何,正愁没有机会。 贾一凡未找到破解嗜血之法,暂时隐忍在阴风洞内,每日修习《奇经八脉》内功心法,或者研习《毒蛊经》上的奇方异术,大有进益。 这一日圣手娘娘不在,阴风洞外一片嘈杂,贾一凡摸索着走出禁锢自己的山洞,一个巡查的黑衣人立刻发现了他,黑衣人还未开口,就已经倒在地下。 从起身到伸手拧断巡查的脖子只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贾一凡也没料到自己的身形竟是如此之快。 洞内其他几个黑衣人见状忙招呼了一声同伴围了上来。贾一凡微微一笑,憋了这么久的怨气终于可以宣泄一番,贾一凡大喊一声:“来啊!”随着这一声喊,贾一凡提身窜出,但听得咔嚓咔嚓骨头被捏碎的声音不停地传来。 贾一凡拍了拍双手,这一口怨气终于出了几分,稍微缓了会缓心神,就听到洞外传进来一阵怪异的笛声。贾一凡微微一笑,随之整个人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至洞口。 刑部衙门的捕快早已把洞口封住,贾一凡一眼看到鲁弘文夹在众人之间,看见贾一凡身影鲁弘文高喊一声:“贼人出来了!” 众捕快立刻围了上来。 笛声,再一次骤起! 贾一凡如着魔一般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一个个捕快被抛起来又重重地跌在地上。 “快放箭!”鲁弘文又一声喊。 箭矢如雨,贾一凡被破退回洞内。 “莫要伤他。”圣手娘娘忙道:“他已经被我控制,公子可以放心。” 阴风洞内贾一凡只好另辟出口,却意外地发现了云裳和佟余青,看见云裳被折磨得没有一点人形,贾一凡恨不得立刻冲出洞外拧断鲁弘文的脖子。 佟余青一把抓住贾一凡:“我要穿越回去!我要穿越回去!” 贾一凡并没有理佟余青,蹲下身来,但见云裳的血管内有些异物蠕动,心中已经明白云裳被种了蛊。依《毒蛊经》所言解法,贾一凡咬住云裳的脖子吸食起来,蛊虫顺着血管向脖颈处移动。 “原来洛阳蛊毒一直是贾太傅的大公子作祟,落地能言果然是个妖人!”鲁弘文一挥手:“杀了这个妖人,居然噬家姐的鲜血!” 又是一阵箭雨,贾一凡左手夹起佟余青,右手夹起云裳冲出洞外,任凭圣手娘娘笛声不停地鸣响,头也不回。 月圆夜,冷风乍起。 几日未饮食女人血液,贾一凡变得狂躁不安,变得癫狂。运气凝神抵御也克制不了内心的狂躁。 贾一凡知道自己必须要喝血了。 强撑着走进院中,院中有一鸡笼,鸡笼内养了几只母鸡。贾一凡一探手伸进鸡笼里,抓出一只母鸡来,两手轻轻一拧母鸡脖子,鸡血飞溅出来,贾一凡把嘴贴在母鸡伤口处使劲吮吸起来。 哇的一口,嘴内的鲜血被贾一凡吐了出来。贾一凡把母鸡使劲摔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抱住头呜呜怪叫。 佟余青面无表情地守着云裳的尸体,对贾一凡的癫狂视若无闻。 小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女人掏出短刀划破手掌,鲜血就汩汩的流了出来。贾一凡看见鲜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女人把手掌放在贾一凡嘴边,贾一凡贪婪的吮吸一口。 聚侠岭,满树人头,杳无人迹,阴风森森,暗夜闪烁点点鬼火。 没有什么不同。 阴风洞早已一片灰烬,空气中弥散着腐臭的气息。 贾一凡仗剑立在洞前问:“你烧了阴风洞?” “我烧了阴风洞。”女子说完反问:“你变成了毒蛊人?” “我变成了毒蛊人。”贾一凡道。 “大理寺已经发了海捕公文缉捕你!”女子说完又问:“你是怎么逃出阴风洞的?” “我学会《毒蛊经》和《奇经八脉》。” “可《毒蛊经》和《奇经八脉》也解不了你身上的蛊毒,不过我回来了。”女子说话的时候眼睛已经约了湿润了。 “你身体有多少血?”贾一凡问。 “至多八斤。” “人失去多少血会死?”贾一凡又问。 “不到两斤。” “所以懿欣你救不了我。”贾一凡看着懿欣:“死之前能看到你我也放心了。” 报私仇断头取血,泻旧恨杀人诛心。 夜黑风高。 夜没有完全黑透,夜空中有点点星火。 风刮的不急不缓,温柔间又带着微微凉。 洛阳城,城外三里的官道上一位公子骑着马朝城里而来。 马上的人并不着急,信马由缰,马蹄踏着官道的尘土踏踏作响。 行将城门角,马上人腾身下马,这马竟然也不管,自顾自向城墙走来。走到城墙底向上望一望,脸上微微一笑,一提身身子已越过城墙。 这洛阳城还是这座洛阳城。 这青石板路还是那条青石板路。 少年加快脚步,向红楼方向飞奔而去。 红楼内依旧灯火通明,虽然是深夜,这灯光照的这座院落却如白昼一般。 少年咬了咬牙。这院墙自然比不过城墙高,轻轻一跃便到了院子里。 院子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偶有梆鼓声和巡夜人的脚步声传来。 少年在院子里转了一会,转到一间厢房外。 厢房内却热闹的很。 桌上杯盘狼藉,这喝酒之人已经处于的半醉半醒之间,一个名叫二盛子的人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给爷再倒上一碗,爷把你们全喝趴下。” “二爷自是海量,您就饶了我们吧”。众小厮、家丁一齐恭维道。 二盛子又喝了一碗:“全给爷干了,谁也不许偷奸耍滑。” 众人端起碗一饮而尽。 其中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喝了一杯,站起身道:“二爷我方便方便去。” 二盛子朝他屁股踢了他一脚,这人就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屋门。 出了门,起了一阵风,一阵阴风,这人不禁一阵哆嗦,喊了声冷,人已经栽倒在地上。喉骨已被少年硬生生捏个粉碎。 少年笑着用脚踩住死尸,两手抓住死尸的头用力一拧,脑袋就拧了下来。少年又是微微一笑,从怀中居然掏出一个碗来,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腕。 少年接了一碗血一饮而尽,这胸中翻江倒海的戾气变得平和。少年自言自语:“这血虽不及女人血甘甜,这血腥气却一样沁人心脾。” 少年抬起袖口,擦了擦嘴上残余的血渍,一只手拎起刚拧下的家丁的头走到厢房外面,手用力一甩,头破窗而入,这头颅刚刚好落在桌子中间,这眼睛居然还是睁着的。 二盛子等人揉开醉眼看清这桌上子飞来之物,妈呀地喊叫了一声,全都蹦了起来,这酒也就醒了七分。 谁!谁!屋内众人一齐呐喊,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杀人者,贾天宝是也。” 第二十九章仇要一点点报才痛快 懿欣一早起来不见贾一凡,正焦急的时候,贾一凡正缓步走进院中,满面风尘。 “你进城了?”懿欣迎了上来。 “进城了。”贾一凡话语间透漏出一股疲惫感。 “你杀人了?”看着贾一凡身上的血迹,懿欣从农舍内拿出一件长衫来。 “杀了。”贾一凡洗掉手上的血迹。 “杀了几个?”懿欣问 “一个。”贾一凡答道。 “一个?本以为你杀了所有你想杀的仇人。”懿欣恨恨地说。 “那样岂不便宜了他们。”贾一凡冷笑道:“我已定好规则七天杀一人,仇要一点点报才畅快。” “杀人诛心!你不光想杀死他们的人,你也想杀死他们的心,可为什么是七天?”懿欣问。 贾一凡点头随之发出一声冷笑道:“七天我必须喝一次人血!” “我也想杀人,可我却不能杀他!”懿欣说着心内五味杂陈继续道:“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快意恩仇就好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我二叔?”贾一凡说完又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忙闭口不言了。 “贾天宝,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恨!”懿欣咬着牙问。 贾一凡嘴动了动,还没说出话,一条黑影扑向贾一凡,手指张开向贾一凡的脖子抓去。 “没名儿住手!”懿欣急忙喝止住没名儿。 没名儿不解道:“你不是说你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贾天宝!” 贾一凡疑惑地看着懿欣,懿欣尴尬的笑了笑说:“玩笑话,他竟当真了!” “这个农家院的主人就是没名儿。”懿欣转移话题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也很疑惑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贾一凡指着没名儿问。 “师父料定你有难,吩咐我来救你,而他曾经救过我的命。”懿欣指着没名儿,没名儿憨憨地笑了。 自从上次贾一凡把一颗脑袋扔在酒桌上的时候,二盛子等人早已如惊弓之鸟,连着七天红楼里比较安宁,二盛子等人的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鲁弘文和姜浩斗听闻贾一凡杀人的事,每日里提心吊胆,躲起来不出。红楼里也明显戒备森严了,持刀执剑的人增多了五成。 但人总有落单的时候,落单的时候就是贾一凡出手的时候,贾一凡出手很快,先用手捏断对方喉咙,再把脑袋拧下来,血流出来的时候,拿玉碗接中间那一段心头血,最是有血腥气。 贾一凡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碗来,接了一杯心头血一饮而尽。 擦了擦嘴角的血,贾一凡嘴角漏出一丝冷冷的笑容。 七天杀一人。 七天是自己要喝血的一个周期,虽然男人的血不能抑制蛊毒,但这血腥气也能叫贾一凡心绪片刻安宁。 拎着一颗死人脑袋的贾一凡寻找起二盛子来。 人紧张了很久一松懈下来就容易犯困,二盛子也是,紧张了七天心稍稍一放松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贾一凡悄悄地把脑袋放在二盛子床头,冷冷一笑,在屋内的墙壁上用血写了几个大字,杀人者,贾一凡! 二盛子一觉醒来自然是疯了,人头,全是人头。 农家院内没名儿正在做饭,贾一凡走进院中的时候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饭菜的香气,贾一凡才突然发现自己很久没有饥饿感了,有几顿饭没有吃,贾一凡已记不清,想到这一点贾一凡突然觉得恐慌。 没名儿已经把饭菜摆上桌,温柔地喊出懿欣的名字。懿欣轻盈地从屋内走出来,手中端着一只玉碗,一只晶莹剔透盛满鲜血的玉碗。 “我说过你救不了我!”贾一凡说话的时候心中的内疚感和对懿欣的心疼交替袭来,心中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没名儿已经在大快朵颐,边吃边喊着好吃。当一个寂寞了很久,突然间有两个人陪自己吃饭的时候,心底的荒芜感骤失,随之而来的是喧嚣和热闹,没名儿喜欢这种感觉。 “我们去找师父吧,师父一定能救你。”懿欣放下筷子。 “我没想好怎么报仇,也没有想好什么时候离开。”贾一凡喝干玉碗中的血。 “你知道,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毒蛊人。”“我是毒蛊人,天佑中蛊的事件,我母亲的罪名也就坐实了。”贾一凡接着说:“听说和我有关的产业都被查抄了。” “小院还在,有于聪和嫣姑娘照应,夫人也不会受太多委屈。”懿欣安慰道。 “我现在还不能去见她们,也不能带他们一起走,一个被缉捕的人,她们跟着我也不会安宁,所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证清白。” “可你现在是在杀人!”懿欣不解。 “我是在挑衅,我要引圣手娘娘出来,她自以为控制住了我。”贾一凡恨恨道。 七日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对于贾一凡来说七天却像七年一样漫长。 红楼内居然有禁卫军入驻,但是无论有多少人守卫,对于贾一凡来说进出红楼,都如出入无人之境一样。 贾一凡如鬼魅一般,贾一凡就是鬼魅,只有鬼魅才会喝人血。 现在贾一凡端着一碗人血坐在红楼院子里的石阶上。 贾一凡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自己想食其肉啃其骨的人。 这个人居然来了,这段日子如人间蒸发的一个人,今天却大摇大摆的在红楼院子里走动。 贾一凡起身,把碗收进怀里擦了擦嘴角道:“你终于来了。”说话间身形一晃蹿了出去,这一只手刚要掐到鲁弘文的脖颈时,却被一只手凭空抓住。 一只女人的手,还有瘆人般咯咯的笑声。女人轻佻道:“小冤家,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贾一凡抽出手身体向后退了退,抬眼一看,来人正是圣手娘娘。 “你还没死我自然也要活着!”贾一凡咬牙切齿道。 圣手娘娘又是咯咯一阵怪笑:“没想到你大难不死。”说话间人突然往前一窜一只手向贾一凡抓来。 贾一凡一闪躲开,手探出来直锁圣手娘娘喉咙。 “小冤家,这功夫练得还有那么点意思。”圣手娘娘脖子往下一缩,身子却往前窜,右手伸出居然在贾一凡胸前抓下一块肉来。 贾一凡疼的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把碗掏了出来,接了一碗胸前流出的鲜血,一口口喝了下去:”这血浪费就太可惜了。” 圣手娘娘和鲁弘文看的竟一时呆住。 第三十章今夕是何年 贾一凡一欺身又扑了上来。 这次目标却不是圣手娘娘而是鲁弘文。 鲁弘文没有留神,向后退了一步,口中吓得妈呀叫了一声,一缩脖子,头发却被贾一凡薅住,贾一凡一用力,生生拽下一块头皮来。 圣手娘娘忙从一边欺身过来挡住贾一凡,口中笛声骤起,贾一凡虽不受圣手娘娘控制,但这血瘾却被勾了起来,心内烦乱,五脏六腑如波涛翻滚,意乱神迷。贾一凡向后一跃退至院墙边,提身上墙,翻墙而去,猛然间头昏眼花一头栽倒在地上。 圣手娘娘追赶至墙外不见一个人影,圣手娘娘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小冤家,闻着味我也能找到你。” 女子闺阁内,还未睁开眼贾一凡先闻到一股清香的脂粉气,紧接着入耳的是悦耳的琴声,琴声悠扬婉转,如清泉流淌,又如鸟儿啁啾,一折三叹。 这琴声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贾一凡尽力睁开眼,只见一位女子盘膝坐在地上,一头如瀑青丝,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乳白色纱衣,腰若细柳,肩若削成。但见女子十指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 一曲已闭,女子站起身,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轻柔柔美。 “是你!”贾一凡虽然惊讶却也故作平静。 “是我,长安一别已是一载了。”李潇潇一声轻喟。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今天你却把我救了。”贾一凡从床榻上起身继续道:“你不应该救我,因为我疯起来是专喝女人的鲜血。” 李潇潇一笑:“你已经喝过我的血了。” “这是哪里?”贾一凡疑问道。 “你不用知道这里是哪里,你只需知道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李潇潇走到琴边说:“很久没有听到公子的琴声,不知公子的琴艺是否精进!” 贾一凡坐在琴边轻抚琴弦:“献丑了,算是给姑娘的答谢之礼。” 这一幕仿佛一年前,李潇潇生出一种恍惚感,分辨不出今夕是何年。 懿欣等不到贾一凡回来有些着急,看到懿欣一副焦急的神态,没名儿也着急。没名儿在门口的树上窜上窜下始终不见贾一凡的影子。 “我们进城吧!”没名儿建议道:“也许天宝哥在城中玩的尽兴,忘记了回来。” 懿欣也等的失去了耐心,去城中寻找又不知道该去何处,又担心自己出去天宝回来两个人又错过,一时踌躇起来。 思前想后半天懿欣咬咬牙道:“没名儿你在家中等我,如果宝公子回来将我房间内的那一碗血喂给他喝。” 没名儿虽然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但自从遇到懿欣后确耐不住寂寞了,一个人的时候没名儿的心就会发慌。 没名儿执意要跟着。 “你敢跟着我,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了。”懿欣假装生气,没名儿就真的怕了。 懿欣走出几步仍不忘回头叮嘱道:“记得不要乱走,等我们回来。” 没名儿朝懿欣摆了摆手,人却噌的一声跳到树上,看着懿欣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洛阳城内的青石街上走着一个女子,女子漫无目的,目光焦灼。 少爷去过的地方自己去了已不止三遍,仍然没有见到少爷的影子时,女子不仅目光变得焦灼,心也变得焦灼起来。 女子想一个人最想去也最想回的地方就是家。也许少爷会去太傅府看母亲和姐姐,女子思忖着在太傅府外一守就是三天。 尽管有可能遇到自己想杀却不能杀的仇人,女子也顾不上管了。 三天后公子仍旧没有现身,太傅府的王夫人却被府里的下人驱逐了出来。 虽然王氏毒害天佑的事件因贾天宝毒蛊人身份的曝光而罪名坐实,但大夫人崔氏还是心存慈悲,崔氏禀明了老夫人只是将王氏驱逐出府。 前些时日一家人还在贾天宝的小院中行令饮茶,时过境迁一转眼一家人就反目成仇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一个人绝望的时候也就没了活着的念想。 王氏一脚迈出府门的时候突然就不想活着了。 一个人与其死在外面做个孤魂野鬼还不如死在府里有个归宿,想到此处王氏一出门便一头向府门的门框上撞去。 没名儿在树上一站也是三天,看见懿欣扶着一个妇人向农家院走过来的时候,没名儿笑了,提着的心也放在了肚子里,一提身没名儿从树上跳下来,没名儿居然趔趄了一下,一个人在树上站的久了,腿自然变得酸麻。 “公子还没有回来?”这是懿欣见到没名儿最想问的一句话。可从没名儿口中得到的答案却令懿欣失望至极。 懿欣扶着王夫人走进的房间,看着桌上那一天碗血变得粘稠时,竟怔怔地站在那怅然若失。 “姑娘,你为什么要救我,有时候一个人活着很难,死了反而是种解脱!”王氏挽住懿欣的手道:“我认识你,你是陪在天宝身边的那个女孩子。” “您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少爷了!”懿欣扶王夫人坐下道:“少爷还活着!” “府内的人都传天宝已经死在阴风洞了。”王夫人用怀疑的目光焦灼地看着懿欣。 “夫人没听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既然死了,官府为什么还要发海捕公文?”懿欣给王夫人斟了一杯茶道。 一个人情急之下就会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没有时间思考,王夫人喝了一口茶后,突然不想死了,想见天宝的念头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你知道天宝在哪?”王夫人又站起身握住懿欣的双手。 懿欣摇了摇头道:“但我知道公子还活着。”懿欣又看了一眼桌子上那碗已经粘稠的鲜血自言自语道:“已经超过了七天没有回来了。” 没名儿探头进来问:“我逮了只兔子,欣儿我们烤兔子吃可好。” 王夫人抬头看了看没名儿,竟一下子呆住,这样貌活脱脱的一个贾太傅的翻版。 第三十一章我还是喜欢江湖 农家院不远处有一山坡,山坡上山花烂漫,山坡底野草丛生,荆棘遍布。 山坡的半坡上不知何时又填了一座新坟,新坟的不远处是一座旧的坟茔,没名儿跪在这座旧的坟茔前一边烧纸一边哀思。 王夫人和佟余青并排站在新坟前面,一时间无限伤感。 懿欣则在一边感叹道:“没想到没名儿居然和太傅府内也有如此多的渊源!” 王夫人走到旧的坟茔前,伸出双手慢慢抚摸墓碑上的“兰盈”二字,擦去墓碑上的尘土,眼中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王氏想起了柳萌娘、想起云裳、想起贾太傅、想起弟弟王继刚、想起失踪的天宝,身体颤了两颤,懿欣忙上前扶住王夫人。 最近一次得到天宝的消息是,天宝灭了五毒教全门一百八十五口,武林盟主一剑飘红发了江湖追杀令,未果,贾天宝如人间蒸发一般。 又一年江湖突然出现一大帮派“无忧教”,无忧教始于南邵,迅速崛起,帮众万人,善用火器。 又一年无忧教揭竿而起推翻了南邵国国主拓跋宇,建国,国号无忧,国主不喜理政,提倡人人平等,平分土地,男耕女织,全民皆兵。 这年年尾,鞑靼国花刺摩突然起兵,格尔木兵困野狼谷,生死攸关之际,拿督冲出重围,直奔洛阳求援,没想到天朝圣上却也不发一兵。 不是圣上不想发兵,是鲁达等一干文武朝臣不同意发兵。鲁达很清楚格尔木勇猛有余而野心不足。其实说到底也不是格尔木野心不足,是格尔木不受自己掌控,譬如当年格尔木兵发边关时,鲁达是希望格尔木声势更大一些,大到洛阳的臣民们感到要亡国的气势,格尔木却草草收场,占了边关三座重镇便进京求和,这声势不足以震动洛阳的朝堂,鲁达内忧外患之际挺身而出取而代之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鲁达也庆幸自己对格尔木一直保持怀疑态度和心存戒备的,草原的另一个部落头领花刺摩就变成了另一个最佳人选。如果格尔木是草原上的鹰,花刺摩就是草原上的狼。只是鹰太过机灵敏锐,而狼只有野性和凶残。 野性和凶残的人好处就是头脑百分之百都是很简单的。 既然格尔木已经和当今圣上定了城下之盟,格尔木和鲁达休兵再战的约定也就是一纸空文。 鲁达心里很清楚,格尔木已经不能再为自己使用了,那就借力打力。 花刺摩一直有吞并草原的野心,鲁达想何不顺水推舟,助推一把。即使不能灭了格尔木,坐山观虎,看两个部落间兵戈相见两败俱伤,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无论谁输谁赢,对鲁达来说都是赢的。 花刺摩带着鲁达的承诺和鲁达的金银回到草原,有鲁达的支持,花刺摩的野心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那达慕大会,花刺摩联合其他几个小部落突然发难,格尔木被逼逃进野狼谷。拿督冒死杀出重围,直奔洛阳而来,没成想被当今圣上却拒绝发援兵解困。无论拿督如何请求,圣上主意已定,断不能更改的。 愤懑的拿督回到迎宾馆来见静雅公主。 女人在遇到天塌的大事时就会哭。无论什么样的女人,也包括静雅公主。 拿督劝解道:“现在格尔木大汗身陷绝地,命在旦夕,这可如何是好。公主或可求天子或求鲁国公速速发兵解救,公主这样哭总是解决不了问题。” 静雅公主止住眼泪,招呼了一下拿督道:“随我一起去鲁国公府,我再去试试。” 平日来去自如的鲁国公府今日静雅却被拦在门外,气的静雅公主拿出了鞭子想要硬闯进去,却被拿督拦住“咱们如今是来求人的,公主要忍耐些性子才好。” 鲁国公府进不去,皇宫自然更进不去了。静雅公主一时手足无措起来。静雅公主想起天宝来,自己回了一趟鞑靼,再回来时贾天宝就成了官府缉捕、江湖追杀的毒蛊人,自己虽然四处寻找打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贾天宝失踪了,消失的无声无息。 既然不能搬到救兵,那就和父亲死在一起,静雅打定主意带上拿督一起奔野狼谷而去。 野狼谷内格尔木已是兵尽粮绝,三十几个近卫护着格尔木,绝望地守着谷底的一隅,花刺摩倒也不着急围剿,守住格尔木的外围,把格尔木一点点困死。花刺摩喜欢看格尔木慢慢陷入绝望时的情形。别人越绝望越痛苦花刺摩越开心。 格尔木身陷绝地内心倒也平静安然。人纵有一死。想开了也就不怕了,唯一的担心就是静雅公主一个人在洛阳,今后不知该是如何处境。 野狼谷外一位白衣公子带着五百铁骑风驰电射般扑来,一众人马行驶到野狼谷外围时止住了马。 三不疯急不可耐:“公子一鼓作气杀进去。” 封城道:“一来里面情况不明,贸然杀进去会很危险,二来逼得花刺摩狗急跳墙,格尔木也就更危险了。”大家伙都表示赞同,无色大师在一旁插话:“我们现在最需要一个人先摸进去探探虚实。” 白衣公子说:“还是我去,只有我认识汗王的女儿,这个时候汗王草木皆兵,现在只能相信我说的话。我进去跟汗王约定好今夜子时我们里应外合杀出野狼谷。 “好,帮主一定要小心。”文强叮嘱道:“子时,我们等到子时,你回不回来我们都杀进去。” “错了!错了!应该叫国主!”抚菊在一边笑着纠正。 文强拍了下自己的嘴:“还是帮主叫的顺嘴些,谁知道跟着公子越玩越大,现在居然建立起一个国家了,不过我还是喜欢江湖。” 无机在一旁附和:“江湖也好,国家也罢,随性而为,快意恩仇,痛快!痛快!” 今夜,黑沉沉的暗夜,无月无星,有风,大风,大风卷起黄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白衣公子辞别众人,趁着这墨一般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摸进野狼谷。 第三十二章没有人会死 拿督和静雅公主一起向野狼谷摸进,花刺摩的兵士早已将野狼谷围得铁桶一般,想要摸进去也并非易事。 两人装扮成兵士的模样,躲过三道巡查后还是被人发现了。 拿督悄声道:“公主看来我们今天只能硬闯了!” 静雅公主点头,抽出腰间的长鞭正要动手,巡查的人却接二连三的栽倒在地上。 拿督和静雅公主一时间反应不上,竟怔怔地立在原地。 一位白衣公子如鬼魅般突然出现,放到巡查的哨兵,微笑着站在两人跟前道:“傻站什么,还不快走。” 两人来不及思索紧跟着白衣公子,三人向野狼谷深处奔去。 三人隐约看见一座蒙古包的时候,拿督停住脚:“我先去报告汗王。”说话间拿督已飞奔而去不见踪影。 格尔木见到拿督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格尔木伸出双臂将拿督抱住,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激动道:“还活着,居然还活着。” “天朝皇帝发了救兵?”格尔木目漏喜色满怀期待。 拿督沮丧地摇了摇头。 “早已经料到必是如此结果。”格尔木叹了口气:“你自己回来了?” 拿督还是摇摇头。 “静雅和你一起回来了?!”格尔木一把拉住拿督:“你带她回来做什么,你知道回来就是一个死。” “没有人会死!”格尔木的帐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回来的不光是我和静雅,还有我带来的五百铁骑!” 格尔木和拿督走出帐外一眼便看见静雅公主身旁站立着一个白衣公子。 “哪来的铁骑?”格尔木眼睛冒出一丝希望的亮光。 “我的铁骑!”白衣公子笑了笑。 静雅公主终于有时间自己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了半天静雅公主一脚踢在白衣公子腿上嘴上骂道:“王八蛋,我还以为你死了!”说着喜极而泣。 “那我现在就是死鬼!”白衣公子玩笑道。 “贾天宝即使你死了,变成死鬼也是我的!”静雅公子嘟着嘴又是一脚踢在白衣公子腿上说:“你害我想了你三年,找了你三年,哭了你三年!” 静雅公主居然交了一个朋友,还是一个率领五百铁骑的朋友,还是甘愿为自己女儿赴死的朋友,格尔木欣慰的笑了。 “拿督,我们就再拼杀一阵如何!”格尔木心底再一次升腾起血性!两个人紧紧攥起的拳头使劲的碰在一起,嘴里低吼出一个字:“杀!” 花刺摩在大帐内悠闲地喝着酒。 “几日了?”花刺摩慵懒地问道。 “七日。”随从回道。 “我倒很想看看一个人不吃不喝能坚持多久,我也很想看看人活生生被饿死,死后是什么样子。”说着花刺摩饮了一口酒,用刀割了一大块烤熟的羊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帐内的众头领一齐笑:“人说困兽犹斗,现在这格尔木汗王已经成了斗败的公鸡,待宰的羔羊了。” 说罢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格尔木的残部呢?”花刺摩又问。 “早已做鸟兽散状了。”人从中一人嘲笑着说。 众人又是一阵笑。 子时。 格尔木等人悄无声息地摸到花刺摩的大帐外。格尔木率先冲了进去,拿督随后。 谷外贾一凡听到谷内杀将起来,发了一声喊:“兄弟们试试我们的利刃如何!”五百铁骑一齐喊了一声杀,一个个如离弦箭一般,挥刀砍杀进去。 封城反应最慢,紧抽战马几鞭,嘴里喊:“等等我。”一阵风的策马狂奔。 格尔木听见外围喊杀声精神为之一振,喊了句:“儿郎们随我拼杀一阵如何。”手下众人嗷嗷一阵狼嚎声,一个个早已打马杀出。 花刺摩手下兵将被格尔木、贾一凡两支人马前后夹击一下子慌了阵脚,刚站稳心神左翼又是一片喊杀声,原来是查个巴带着格尔木的残部冲杀了进来。 花刺摩的大营一下子被冲散了。 三股人马很快聚在了一起。 格尔木喊:“拿督!” “还活着!” “查个巴!” “活着!” “中原的英雄们!” “活着!” 群雄激愤声音震彻山谷。 “我们冲杀出去如何!”格尔木又是一声喊。 又是一阵嗷嗷嚎叫声,贾一凡、查个巴、拿督早已冲了出去。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喊杀声和哀嚎声在野狼谷此起彼伏的时候,这片山谷已经被鲜血染红。 众人冲出野狼谷,花刺摩聚拢人马引兵从后面紧追不舍,格尔木看着贾一凡豪爽的一阵大笑道:“公子有胆有谋,我们再杀他一个回马枪。” 贾一凡说了个好字,率先调转马头反冲回去。 格尔木不甘示弱,马鞭抽打的越来越急,马嘶溜溜乱叫,四蹄扬开撒起欢来。 “贾公子,比一比我们谁先杀到敌阵如何。”格尔木杀的兴起。 贾一凡又说了一个好字。 两人策马飞奔起来。 “你赢了我,静雅公主就是你的。”格尔木说话的时候,贾一凡早已冲了出去。 花刺摩的部众们猝不及防一下子又被冲散了。 众人冲杀一阵,好不酣畅淋漓,格尔木积聚了几天的怨气终于发泄了出来,禁不住仰天大笑:“痛快,痛快!” “撤!”格尔木喊了一声,众人又打马折返而去。 花刺摩气的哇哇乱叫,重新聚集起人马又从后面追来。 再往前行一座山横在眼前。“夹阴山。”查个巴说:“汗王我们到家了。”说着查个巴头前引路,众人打马奔山中而去。 众人进了山口眼前是一片开阔地,早有一哨人马在这里安营扎寨,一个强弓硬弩引箭待发。 “自己人。”查个巴说:“这是我们临时驻地。”格尔木勒住马向贾一凡一拱手:“真是条好汗,诸位请随我到营帐内休息。” 贾一凡摆摆手道:“等我们杀退追兵再休息不迟。” 格尔木拉住贾一凡:“有查个巴的宿卫军,任他千军万马又奈我何!”说着格尔木左手拉着贾一凡,右手拉着静雅公主一起向营帐走去。 刚走进营帐,格尔木就喊了一声:“上酒、上肉,今天好不快活,我要与众英雄不醉不休。” 第三十三章我从不讲什么规矩 花刺摩引着追兵追到夹阴山山前,刚止住马,查个巴大就喊一声:“放!”宿卫军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箭矢朝花刺摩大军射来,大军中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哀号声遍野。 “撤!”花刺摩见状无奈地发了一声喊,大军纷纷向后撤,撤退了五里才扎住了阵脚。 “大汗,不如先安营扎寨再做图谋。”说话的人却是一副汉人腔调。 花刺摩点头,口中气的哇哇一阵乱叫。 夹阴山内的大帐里,格尔木已经喝的微醺了。 喝的有些醉的格尔木非要拉着贾一凡义结金兰。急得静雅公主在一边又跺脚又噘嘴,静雅公主把嘴巴附在格尔木的耳边悄声道:“今天对阵时,你和贾公子的比赛,贾公子赢了。” “哦?”格尔木不解地看着静雅。 “你说,若是他赢了,你就把我嫁给他。”静雅说完突然面泛桃红,露出娇羞之态。 “这句话你倒听的真切。”格尔木一阵大笑,笑的很是粗犷。 静雅更加羞赧不已。 众人不解,格尔木止住笑道:“大丈夫一诺千金!你若有意,我必成全你们,但此事并不影响我和贾兄弟结拜,因我族人一向并不讲什么狗屁规矩!” 格尔木要做的事自然是要做成的。 拿督拉进一匹战马,一刀砍掉马头,接了满满两碗血,格尔木和贾一凡端起血碗跪地盟誓:“皇天后土,今我等义结金兰,患难与共,同死共生!”说完两人将碗中血一饮而尽。 格尔木兴奋的哈哈大笑,气的静雅一个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闷酒。 夹阴山的大营里一连庆祝了三天。 鲁国公府,鲁达悠闲地喝着茶,不时却又眉头紧蹙。花刺摩和格尔木两大部落间的战事,虽然自己坐山观虎,却还是希望战胜的一方是花刺摩。鲁达很清楚,能为自己所用的也只有他。 鲁弘文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给鲁国公请完安后鲁弘文道:“花刺摩那边派人来求援,格尔木被一群汉人救出了野狼谷,逃进夹阴山,花刺摩久攻不下,特请父亲相助。” “汉兵?”鲁弘文不解的问。 “像是汉兵,又像是流寇草莽。”鲁弘文也回答不清,因为来人说的也是不清不楚。 “圣手娘娘道的毒蛊神兵已经练成,叫他们去一试身手如何?”鲁弘文试探着看着父亲。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剑锋已经磨得锋利也该见见血了。”鲁达点了点头。 圣手娘娘赶到夹阴山前的时候,左谦和已经早早的迎在外面,原来花刺摩进京的时候,左谦和就作为鲁达的使臣和花刺摩一起回到了鞑靼。 看到圣手娘娘带着一队毒蛊兵到来的时候,左谦和面漏喜色地对花刺摩说:“攻破夹阴山我们指日可待了。” 贾一凡命人在夹阴山的大营前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坑,坑深一丈,坑底放菜油、硫磺等易燃之物,坑顶用树枝杂草掩盖的不露一丝痕迹。 格尔木不解,贾一凡也不说破,众人都以为设此陷阱为抵挡外贼偷袭所用。静雅公主非要问个究竟,格尔木笑道:“你叫他一声阿巴嘎,他自然就会告诉你了。”羞的静雅公主用脚踢自己的父汗。格尔木哈哈大笑:“这孩子从小没了额吉被我娇宠惯了,做事粗犷,只是这性子还有些女孩子的娇羞气。” 众人也一阵大笑。 这一边贾一凡命人准备好火箭,全营人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午夜一群人如幽灵一般向着夹阴山的山口奔来,这些人脚步如飞,奇怪的是这些人虽步履紧凑,却不发出一点脚步声。 正是圣手娘娘驱着蛊兵直奔夹阴山的山口而来,众蛊兵刚要冲至大营前,一个个猝不及防失足掉入贾一凡事先命人挖好的大坑里。 贾一凡一挥手,强弓硬弩射出一支支火箭,火箭引燃坑内的易燃之物,火焰就燃烧起来。蛊兵们的肌肤被引燃,发出嗞嗞的声响,然而蛊兵并不觉得疼痛,反而兴奋异常,只是这坑挖的太深,想跳出也并非易事。 圣手娘娘并未收兵,而是驱赶着蛊兵一波接着一波向前冲去。眼看蛊兵已经冲至大营前,格尔木发了一声喊:“杀啊!”众人便随格尔木冲杀了出去。 令众人奇怪的是,这些蛊兵行为怪的很,虽手无寸铁,但速度奇快,一个个蹿众人身边张开嘴巴便向众人的脖颈处咬去,咬住后贪婪的吮吸着脖颈里流出的鲜血,任凭众人将刀剑扎进身体里,也不觉得疼痛亦不闪躲。 格尔木的番兵阵脚一阵大乱,贾一凡见状高喊了一声:“把脑袋砍下来。”说着冲身上前,迎住圣手娘娘。 花刺摩见圣手娘娘得了手,引兵从后面冲杀了进来。 格尔木的大营立刻乱了,贾一凡忙道:“汗王怕是要顶不住了,先冲出再说。”说着大喊了一声率先冲了出去,众人打马随后冲杀了过来。 圣手娘娘驱着蛊兵紧追不舍。 贾一凡等人向前狂奔了三里被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众人只好止住马,格尔木焦急道:“这该如何是好?” 贾一凡不动声色道:“天无绝人之路,大汗未听过破釜沉舟,绝地逢生吗?!” 格尔木聚拢众人,压住阵脚。 三不疯走到贾一凡身边问:“这是什么怪物,太邪行了!” 贾一凡扫视自己带来的这五百江湖豪客,虽有死伤,但一个个仍如龙似虎、勇夫悍卒,还是那以一当百的狠角色。 贾一凡气定神闲道:“毒蛊兵而已,这次败也不过是败在一个措手不及。” “公子可有对策?”三不疯听到贾一凡的话,一扫刚才的慌张。 贾一凡一笑:“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磨剑数年,今日显锋芒.烈火再炼双百日,化莫邪,利刃断金刚。” “砍掉他们的脑袋就是了。”贾一凡念完诗高亢道:“弟兄们试试我们的利刃如何!” “杀!” 贾一凡一马当先,众人士气大振,各挥利刃,反冲了回去。 正是报仇冲雪去,乘醉臂鹰回。 第三十四章死也死得有尊严 剑已经出鞘,自然要沾染敌人的鲜血。 这腰刀既然已经劈出,自然要听到砍断敌人脖颈时发出的断裂声音。 何况是一群早已杀红眼又深处绝地的男人! 一群嗜血的江湖草莽! 一群贪杀的草原狼人! 圣手娘娘的笛声驱动着蛊兵率先冲至眼前,贾一凡从怀中也掏出一支短笛来,放在唇边吹奏出一段魔音。 毒蛊兵骤然止住脚步! 格尔木等人见状趁机砍掉一颗颗毒蛊兵的头颅,杀的兴起。 圣手娘娘大惊,提身向贾一凡攻去。 贾一凡不慌不忙地将短笛放进怀里,见圣手娘娘攻来也不闪躲,静静地站在原处,目光犀利地看着圣手娘娘探过来的一只手。 “嘭”的一声贾一凡的脖颈被圣手娘娘掐住,圣手娘娘“咯、咯、咯”地一阵怪笑。 圣手娘娘倒也不急着下杀手,仔细端详了贾一凡好一会,终于开口道:“三年没见,小冤家原来真的是你!” 贾一凡说不出话,脸上却微微地笑了。 一个将死之人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着实令人费解。 “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呢!”圣手娘娘的话语间充满了无限的风情,但这调情的话从圣手娘娘嘴里说出来总是怪异的很。圣手娘娘说完手上用上了力,贾一凡脖颈上的肌肉向里凹陷了几分。 圣手娘娘的脸上却渐渐漏出狐疑之色,无论自己手掌如何用力却不能再往里掐进去一分。 圣手娘娘惊愕道:“难道你…难道你…冲破了《七经八脉》的第九层!” 贾一凡出手了。 “轰”的一声圣手娘娘向断线风筝一般飞向半空,紧接着摔落在地上,刹那间**迸裂! 格尔木趁势带着众人一路掩杀了过去。 花刺摩兵败如山倒,一路被格尔木追杀,直接退至自己的大本营。 格尔木本想一鼓作气冲进去,却被贾一凡拦住。 “穷寇莫追,何况花刺摩已是强弩之末、瓮中之鳖。”贾一凡拦住格尔木战马。 “好!”格尔木从未像今天这样杀的痛快,对贾一凡更是无限佩服,言听计从。 一众人马就地安营扎寨,格尔木却不见三不疯等人疑声问道:“怎么见那些江湖英雄。” 贾一凡得意一笑道:“他们早已换了服装,随着溃兵混进了花刺摩的大营里。” “原来你早有安排!兄弟真有你的!”格尔木竖起了大拇指。 午夜两匹马当先并行在花刺摩的大营前。 花刺摩的大营中突然冒出火光,一片混乱之声四起。 贾一凡看着格尔木道:“该我们了!”说着贾一凡弯弓搭箭,一阵箭簇刺破风的声音后,噗的一声穿破花刺摩手下一个番将的喉咙。 “杀!” 马蹄踩踏泥土飞腾。 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 血!鲜红的血!汇成一道溪流! 花刺摩兵败了。 被逼上绝境的花刺摩,即使穷途末路却也誓死不降。 “倒也是个英雄!”格尔木赞叹。 英雄总是惺惺相惜的,格尔木知道英雄要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要死之前怎能没有一碗酒。 “拿酒来!”格尔木吩咐一声。 花刺摩倒也不客气接过一碗酒。 格尔木道:“第一碗敬我们死去的壮士。” “一路走好!”众人一声喝,格尔木和花刺摩把酒泼洒在地上。 “第二碗,敬我们仍然还活着的人,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们还活着!“ “活着!“众人又是一声喊,两人又干了一碗。 “第三碗,敬我们草原从今以后永远太平。“ “永远太平!永远太平!“喝完酒两人把碗重重摔在地上。 “谁来杀我?!“花刺摩把腰刀扛在肩上视死如归一阵哈哈大笑。 “谁杀了花刺摩,谁就是我的金刀驸马。“格尔木喊了一声,喊完格尔木用马鞭抽了一下贾一凡的坐骑,战马瞬时就飞奔出去。 番兵们口中“金刀驸马”、“金刀驸马”不停呐喊。 贾一凡想退回自然已是来不及了,只好借着马的冲力,手持七星龙渊向着花刺摩斜劈过来。 “来的好。”花刺摩喊了一声闭上眼睛却不还手,咔嚓一声花刺摩的头就被贾一凡砍了下来。 “金刀驸马”、“金刀驸马”番兵们的喊声更加惊天动地。 静雅公主却在一旁羞红了脸。 众人下了马,格尔木一把抱住拿督含着眼泪说:“太平了,终于太平了!” “太平了!”拿督也高喊了一声,这“太平了”、“太平了”的喊声便绵延不绝在这广袤的草原上传开。 三不疯掐着左谦和的脖领把他提到贾一凡面前道:“公子我们抓了个汉人。” 左谦和早已吓的浑身如筛糠一般,不用贾一凡刑讯逼供,左谦和就把自己的来龙去脉讲了个一清二楚。 未等左谦和供述完,格尔木厌恶道:“杀了!杀了!” “先关起来,留着我还有大用!”贾一凡阻止道。 “就依兄弟!”格尔木走过来一把抱住贾一凡:“没有你,就没有今天,我怕是早被野狼谷的秃鹰啄的尸骨无存。” 格尔木拉住贾一凡的手继续说:“我要送你三样东西。” “第一样我把边关三座重镇送给你。” “第二样我送你一道兵符可调我百万雄兵。” “第三样我把静雅公主许配给你,你就是我的金刀驸马。” 返回格尔木大营,依着格尔木的急性子,立刻就要给贾一凡和静雅公主完婚。贾一凡却以母亲不在身边而推托,静雅公主很是不快,格尔木倒也不再强求,但婚事已定,单等贾一凡接来母亲后完婚。 格尔木的大营又是连着庆祝七天。 这一日晚贾一凡喝完酒返回自己的蒙古包时发现静雅公主躺在自己睡觉的毛毡上,看见贾一凡进来静雅公主解开束带,脱去紫色的外衣长袍,露出里面的小襟。静雅公主娇羞道:“父汗已经奖赏你了,我也要奖赏你。” 贾一凡一屁股坐在静雅身边口中道:“好!” “我要把我自己奖赏给你。”静雅公主脱去内襟时却发现贾一凡一头栽倒在羊毛毡上睡着了。 第三十五章我看不透你 天光已大亮,贾一凡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静雅公主,静雅公主用一双幽怨的眼神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贾一凡抻了个懒腰道:“看了一晚上你还没有看够!” “即使看一辈子,我怕我也看不透你。”静雅说完竟然叹息了一声。 “其实我未必是个谜,只是这谜底我说破了,怕你也不会相信。”贾一凡说完心中想到“如若自己某一天突然穿越回去,而自己已经睡了静雅公主,再留下什么遗腹子,自己岂不是个渣男,坑了对方。” “我未必不会相信,只是男人都是骗子,谎话太多,我分辨不出真假罢了。”静雅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意一瞬间袭来。 贾一凡疼惜地摸了摸静雅公主的头,静雅顺势躺在贾一凡的怀里说:“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三年你去了哪里。” 三年!贾一凡的思绪一霎那风驰电射般翻滚。 遇李潇潇,灭五毒教,建南邵国,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原来那日贾一凡被李潇潇营救后躲在李潇潇的闺房中,嗜血症发作,李潇潇割手取血抑制住贾一凡的癫狂。 李潇潇的身世来历是谜,为何出现在红楼内也是谜,李潇潇不说,贾一凡也就不多过问。更令贾一凡感到惊讶的是,李潇潇居然很确定地告诉贾一凡,服食南绍鬼针草,配合《奇经八脉》内功调息可根治蛊毒及嗜血之症。 就这样两个人踏上了南绍之旅。贾一凡到南绍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除了坑害自己的无毒,令贾一凡生气的不是无毒坑害自己,而是无毒坑害自己时还洋洋自得告诉自己时的样子。 这就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的羞辱感。 这一路倒也相安无事,有李潇潇陪伴,贾一凡也不觉得寂寞了。令贾一凡意想不到的是李潇潇不但琴艺精湛,诗词歌赋也很擅长,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才女,绝对是才女!才女再配上这精致的面容,这不就是网红嘛,贾一凡都禁不住心动想做李潇潇的“爱豆”了。 一进入南绍两个人的妆容服饰就显得格格不入,更要命的是两个人身无分文。贾一凡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李潇潇不急不躁地看着自己。 “你饿了?”李潇潇关切地问道。 贾一凡点点头说:“你也饿了吧。” 李潇潇点点头,贾一凡望着李潇潇,李潇潇把手一摊道:“别看我,我身无分文,也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除非你把我当了。” 贾一凡皱了皱眉。 “反正我是跟着你出来的,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即使陪你喝西北风我也没有怨言。”李潇潇说的绵言细语透着无限娇柔。 李潇潇的话听起来像是一个跟着男人私奔的小女生,又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媳妇。贾一凡忍不住笑了:“说得跟私奔似的,最要命的还是‘裸奔’啊!” 两人正说话间贾一凡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放眼望去眼前一间农舍,鸡鸣声就是从农舍里传来。 贾一凡眼珠一转道:“你去那边树林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贾一凡返回时左手上已经多了一只公鸡,右手拎着破旧的当地农人的布衣裳,笑嘻嘻地走进树林。 树林内李潇潇早已清出一片空地,空地中用石头垒起简易的灶台,灶台底塞满枯叶、干树枝等易燃之物。 贾一凡见状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李潇潇。 李潇潇嫣然一笑道:“你一坏笑我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说完李潇潇指着树林的北侧道,那边有条小溪,你可以去喝点水,顺便给鸡拔毛了。” “你居然知道我想找水。”贾一凡把布衣递给李潇潇道:“换上当地的衣裳吧,不然我们这身穿着太引人注意了。” 李潇潇接过衣裳皱了皱眉:“太臭了。” “还有比我这个臭男人更臭的东西。”贾一凡调侃道。 “你闻着臭,细品起来却是满嘴留香。”李潇潇说着把衣服扔在地上继续道:“这衣服从里到外都是臭的,我不要穿。” 贾一凡吓唬道:“据说南邵都是蛮人,见到你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谁都想抢回家做婆娘。” 李潇潇听到婆娘两字脸微微一红转移话题道:“还缺火石,还有盐巴。” 贾一凡刚想伸进怀里掏出火石和盐巴的时候,李潇潇接着道:“怕是你已经偷来了。” 烤鸡散发出香气的时候,贾一凡肚子咕噜噜响的更欢。 一只鸡下肚贾一凡已经快要撑的走不动路,人一吃饱就容易犯困,何况现在已经是天色将晚。 食物可以偷来吃,这觉怎么可以偷来睡。贾一凡又犯了愁。 李潇潇还是波澜不惊地看着自己道:“你就是带我睡在长街上,我也绝无怨言。” 看过的电视剧、电影里行走江湖的豪侠避风避雨的地方就是破庙。贾一凡带着李潇潇搜寻起破庙来。 “再这边想找寺庙怕是很难。”李潇潇在一边提醒道:“当地人信仰万物有灵,崇拜自然,巨石、山洞、树林就是他们的崇拜之物。” 李潇潇指着不远处三块石板搭成的简易建筑道:“那就是你要找的土地鬼庙,看你睡不睡的了。”说完李潇潇咯咯咯地笑了。 贾一凡一时没了主意。 “找个山洞还是能找到的。”李潇潇在一边提醒。 两人走了约一里山路,还真寻得一座山洞。山洞宽阔,洞壁画满枫木、蝴蝶、神犬等图腾,窟内放有木雕男女裸体像一对,还有长木鼓、芦笙和水牛角等物。 “这叫‘鼓石窟’当地人祭奉‘央公和央婆’的地方。”李潇潇说完,贾一凡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李潇潇继续道:“此地的木鼓象征祖先神位,一个木鼓代表一个社,即为一个血缘家庭组织,同鼓社即同宗共祖。‘鼓社’分‘黑社’和‘白社’两种。每个‘鼓社’都立有‘鼓石窟’,供奉祖先。‘黑社’为正宗,‘白社’为旁支,近些年两社争斗不断。” 第三十六章绝代佳人 两个人正说话间从远处传来脚步声。 “我们在别人供奉祖先的地方休息并不是件什么好事。”静雅公主悄声提醒道。 说着两个人在山洞内寻得一个藏身的地方躲了起来。 这山洞内隐蔽的地方只有木雕男女像的后边。 李潇潇羞红了脸。 贾一凡却见怪不怪道:“这雕的倒也是逼真!” “你若起了坏心思,我…”李潇潇说不下去,脸变得更加绯红。 “我什么?”贾一凡追问。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李潇潇娇嗔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人都止住了声。 来者三个人,两男一女,均是二十左右的年纪,两个男人一身黑衣,身材健硕,目露凶光。女子却纤细柔弱,楚楚动人。 奇怪的是女子的双手被绳索束缚住,被两个男子中的一人拖着前行。三人走到“鼓石窟”前停住脚步,两个男子对着“鼓石窟”拜了三拜。 贾一凡仔细看了看白衣女子的脸,真是姿色绝尘,虽与李潇潇不相上下,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异域风情。 两个黑衣男子中一人开口道:“走了大半日,我们歇息片刻再走吧。” 另一人随之附和:“还真觉得有些疲乏,这肚子也饿得慌,我知道山下三里外有一酒馆,我们养一养体力,一口气走下去,痛快地喝它几碗米酒。”说话间馋虫四起“咕噜”咽了口口水。 两个人坐在山洞外的空地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竹筒喝起水来。 “都说这社长女儿长得花容月貌,今天一见果真是个绝代佳人。”其中一人边喝水边说。 “把这么个国色天姿的美人送给无毒那个老怪物,真是可惜了!”另一人说完扼腕叹息。 “要不是社长叮嘱,今天咱哥俩可就开了荤了。”一人说完,两个人同时发出笑声。 “社长受国主所托铲除白社,可社长为什么要借助五毒教的势力呢。”一人不解问。 “世人皆知我黑社受国主调遣,我们出手就是国主出手,白社虽有谋逆之心但并未起事,国主贸然剿杀反而适得其反,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反而落了别人的口舌。你杀害的人越多,反抗你的人就会紧接着翻倍。国主面子上还是要仁义治国,借助五毒教这就是帮派间的争斗,借力打力,杀人于无形。” 另一人终于顿悟,啧啧赞叹道:“国主真是高瞻远瞩。”说完继续问道:“还有一事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要送给无毒那个老东西女人,还是白社社长的女儿。” 被问的人哈哈一笑:“无毒最喜欢女人,这叫投其所好,这女人如果是白社社长的女儿,五毒教与白社的仇怨想不结都难。”说着此人看了一眼白社社长女儿道:“偏偏她又生的如此貌美。” 两人又是一阵笑,休息大约半柱香的工夫两个人起身继续赶路。 三里外还真有个酒馆,贾一凡尾随两个人走到酒馆前就闻到一股香甜醇美的香气,贾一凡的酒瘾也被勾了上来。 “这是黑糯米酒,当地特产。”李潇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两个人敢明目张胆地带着白社社长女儿去喝酒,这里怕是黑社的地盘,你若要动手可得掂量掂量。” “我若动手从不瞻前顾后,因为在你思前想后的时候早已失去了最佳的动手时机!”贾一凡说完向酒馆走去。 两个黑衣男子早已坐定喝起酒来。 贾一凡找一临近黑衣人的座位坐下,李潇潇点了一份油炸粑粑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 “我们可没钱啊!”贾一凡笑着对李潇潇道。 “我吃东西从来不想带没带钱,因为当我取来钱的时候,我却不想吃了。”李潇潇边吃着油炸粑粑边说道。 贾一凡刮了一下李潇潇的鼻子道:“你这张小嘴,今天这‘霸王餐’吃定了。” 李潇潇虽不理解“霸王餐”的含义但很清楚这必定是吃饭不给银子的意思。 李潇潇四处打量。 “你在看什么?”贾一凡好奇地问。 “我在找从哪跑我们跑的更快一些。”李潇潇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两个人的笑声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其中一个抬起眼睛上下打量两人。 贾一凡和他对视一眼,然后向对方拱了拱手站起身来。 贾一凡拿着一只空碗走到两个黑衣人的酒桌前,黑衣人警觉地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短刀。 不用别人招呼贾一凡自己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坛往碗里倒了满满一碗,一饮而尽后贾一凡赞道:好酒。”说完贾一凡看着两个黑衣人说:“我喜欢喝酒。” “没有男人不喜欢喝酒。”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地回道。“兄弟可以自己买一坛,若是没钱跟我开口我也未必不请你。” “可我只喜欢你桌上这一坛。”贾一凡说着又倒了一碗。 来着不善!两个黑衣人的手已经摸在刀柄上。 “我喜欢女人。”贾一凡看了一眼白社社长的女儿说。 “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另一个黑衣人又冷冷道。 “可我只喜欢这个女人。”贾一凡说着用手指着白社社长的女儿。 两个黑衣人腰刀拔出来的时候,自己的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贾一凡掐住了。“别动,再动掐死你。”贾一凡一手掐住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厉声道。 两个黑衣人目光惊愕地盯着贾一凡一动也不敢动了。 李潇潇微笑着走过来解开捆在白衣女子身上的绳子。 “我们大概不用吃“霸王餐”了。”说着李潇潇将两个黑衣人的钱财搜刮一空。 结了账几个人从酒馆出来,李潇潇对贾一凡说:“你先去吧,我跟这位姑娘在这等你。”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贾一凡问完自己暗道:“这李潇潇怎么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我是不想见到被掐死的人舌头伸出来的样子。”说着李潇潇吐了吐舌头。 第三十七章景美还是人美 贾一凡再次回来的时候,李潇潇已经和白衣女子相谈甚欢了。 “你出去了一趟,杀了两个人,我却结识了一个好妹妹。你去行恶事,我在这结善缘,替你消灾。”李潇潇得意道。说着李潇潇拉过白衣少女的手对贾一凡道:“奈雪儿,这是我家公子名字叫作‘恶人’。” “凭什么叫我恶人?”贾一凡故意不服气道。 “一个杀人的男人,不是恶难道还是善吗?”李潇潇反问。 “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可以叫我大侠;路见不平,英雄救美你也可以叫我英雄,单这个恶人叫的不通。”贾一凡争辩。 “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恶人,因为你拐骗了我。”李潇潇说的很是幽怨。 “我并未绑了你。”贾一凡不解。 “可你已经绑走了我的心,一个人女人的心被偷走的时候,身体自然也就变成躯壳,只好任人摆布,走到哪跟到哪了。”李潇潇说完竟面色绯红。 “好,我就叫恶人,这名字听着霸气!”听完李潇潇的话贾一凡整个人的身体都变的酥软,如果奈雪儿不在身边的话,贾一凡的大嘴唇估计就亲上去了。 “公子我们上路吧,从这里到我们的寨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奈雪儿在一旁催促道。 贾一凡收回心神,奈雪儿在前引着路,贾一凡和李潇潇紧跟着,三人匆匆离去。 白社寨子里早已经乱成一团,社长的女儿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失踪了,社长奈成光动了大怒,全社的人都被发出去寻找。 贾一凡三个人走到白社大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白社所在地周边多深山老林,这豺狼的鸣叫一声接着一声传来。 李潇潇双手紧紧抓住贾一凡的衣角,身子微微有些抖,自己不自觉地紧紧跟着贾一凡。贾一凡心中暗笑,自己终于抓到了李潇潇的短处,一个天资聪颖、慧心兰质的女人居然也有怕的事情。 女人终究是女人,无论表现的多么强大,都有自己脆弱的地方。 守寨兵丁看见奈雪儿时竟然乱了手脚,并未率先给三人开门,而是撒开双腿向寨中奔去。 片刻寨门大开的时候,奈成光被人簇拥着快步走了出来。 “雪儿,雪儿,我的宝贝女儿!”奈成光叫着把奈雪儿抱了起来,可见父女情深,奈成光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必是相当溺爱。 有惊无险,奈雪儿见到父亲反而嘤嘤地哭了起来。 许是刚才被吓坏了,现在见到父亲情不自禁。 若无众人贾一凡倒很想上去抚慰一番。 “我们的恶人有些怜香惜玉了。”李潇潇在一边戏谑道。 被人看破心事的贾一凡略微显得有些尴尬。 奈成光沉浸在父女相聚的喜悦中,竟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这两个外来客。 “他叫恶人,我的救命恩人。”奈雪儿说着又拉过来李潇潇继续道:“这是我刚认下的姐姐,和这个恶人也是朋友。” 奈成光感激地握住贾一凡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道:“公子看起来并不恶。” “他的心却坏透了!”李潇潇在一边插进话来。 奈成光思忖一下又豁然开朗,笑道:“公子必是欺负了这位姑娘。” “他就是欺负了我,雪儿现在是我妹妹,您就是我的干阿爹,您要给我出气。”李潇潇作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认亲倒是认得快的很。 奈成光哈哈大笑道:“我替你出气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用酒把他灌趴下,一个烂醉如泥的男人无论你怎么欺负他,他都不会还手。” “极好,极好。”李潇潇拍着手道。 “最妙的是第二天醒来,他居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奈雪儿在一边说完,众人都笑了。 “然而现在却不是笑的时候!”李潇潇突然止住笑正色道。 众人不解。 “自由出入寨中劫走社长女儿必有内应,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把这个内奸揪出来,不然我们笑也笑的不痛快。”李潇潇说完逡视了奈成龙身边所有人的脸一遍,然后微微的笑了。 “阿成你去把发出去的人都招回来,阿龙你守住寨门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奈成龙下完命令,对李潇潇倒也另眼相看了。 “恶公子就请到我们寨中,看看我们今天能不能瓮中捉鳖。”奈成龙做了个请的手势。 贾一凡倒也不客气,跟着众人走进寨内。 大寨正中矗立一座竹楼甚是宏伟。奈成光引着两人走进主楼内,李潇潇和奈雪儿的手拉在一起,说起闺中私语来。 众人落座,酒宴摆了上来,酒过三巡,出寨的人都已经找了回来。奈成光向李潇潇拱了一下手道:“小姐,我们现在可以查案了。” 李潇潇放下筷子说:“先查查寨中谁没有回来。” 众人继续饮酒,一柱香工夫有人进来回禀:“管保卫的“果扎”阿大不见了!” “必是此人!”奈成龙恨恨道。“前几日阿大当值时喝酒我命人打了他一顿以做惩戒,他必是怀恨在心与黑社勾结。” 李潇潇刚要说话时,阿成接口道:“想必就是此人,我现在就去把他抓回来。” “他既然想跑,你未必抓的回来!”奈成龙摆了摆手。 贾一凡喝的有些微熏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就到这吧,恶公子奔波一天必是累了,就请早些安歇吧。”奈成龙站起身叫过阿成吩咐道:“带恶公子去休息吧。” “我去吧。”奈雪儿道:“阿成哥怎能比的上我照顾的精细。” 李潇潇拉住奈雪儿手酸酸道:“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何况你去照顾恶人岂不给了他做恶的机会。” 第二天贾一凡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这一觉贾一凡睡的很是踏实甜美。 贾一凡走出睡觉的竹楼,迎面扑来的一阵花香,入耳的是动听的鸟语,贾一凡抬头看着这湛蓝湛蓝的天,还真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贾一凡想如果穿越回去我一定找上这么一个世外桃源的地上住上几天。 最好还是和李潇潇一起。 美景、美人,是景美还是人美傻傻分不清的时候,自己岂不是像个君王了。贾一凡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 第三十八章是活着还是死了 贾一凡正自我陶醉的时候,宅子里突然传来人的呼喊声:“水井里有人,快打捞上来。”接着贾一凡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等贾一凡赶到水井边的时候,井里的人早已被打捞上来。 阿成看到贾一凡过来时忙打招呼道:“恶公子,早,是阿大,估计是畏罪自杀了,已经派人去请社长。” 片刻功夫奈成龙赶到水井边,李潇潇和奈雪儿也凑过来看热闹。看见阿大浮肿的尸体,李潇潇皱了皱眉头。 “呸!”奈成龙吐了口吐沫骂道。骂完奈成龙用脚踢了一下阿大的尸体,阿大的尸体一下子被踢的翻转过来,但见阿大二目圆睁,舌头从嘴中吐出来二尺长,吓坏了众人,李潇潇更是吓的一哆嗦。 “死了活该,自作自受,拖出去埋了吧。”奈成龙厌恶道。 “阿大并非畏罪自杀。”李潇潇阻止住奈成龙道:“看阿大死去的样子一定是被人先勒死,然后将尸体扔进了井里。” 奈成龙半信半信。 “看看阿大的脖颈,一看便知。”李潇潇说完奈成龙撕开阿大的脖领,脖颈处果然如李潇潇所说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还是姑娘看的仔细。”奈成龙称赞道。 “还有一点也可以证明不是阿大,因为我是被我们寨里的人劫持出去交给黑社的人,劫持我的人在我挣扎的时候被我抓破了双手,而阿大手上没有一丝伤痕。”奈雪儿在一边补充道。 “看来我们是冤枉阿大了。”贾一凡附和道。 “你总是比别人慢半拍。”李潇潇讥讽道。 说完李潇潇扑哧一笑继续道:“恶人大多没有脑子,杀人有很多种,只有在恶人的思想里只会想到置人于死地。”说着李潇潇用手指着贾一凡道:“你是恶人中的极品,因为你相信作恶的人会自杀,却不知做恶的人都会费劲心机地活着。” 李潇潇说完,奈成龙的脸率先红了。知道自己打击了一大片,李潇潇不好意思起来。 “把阿大厚葬了吧。”确信自己冤枉了阿大后,奈成龙心生愧疚感。 “阿成,你去把所有的人都叫进来,检查一遍,看看谁的手上有新添抓伤的痕迹。”奈成龙想起女儿刚才说的话忙吩咐道。 阿成出去后,李潇潇走到奈成龙身边道:“手臂受伤的人一定不会把伤留到现在,他必然会想方设法去处理,而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什么呢?”李潇潇说完看着奈成龙。 奈成龙摇了摇头。 李潇潇又看向贾一凡,贾一凡也摇了摇头。 “一定是把图腾纹上去,那是最好的遮掩,也是最能解释通的理由。”奈雪儿在一边道。 有两个七窍玲珑心的女人在这,想不抓到内奸都难。 阿成已经把所有人集中在寨中的一块空地上,凭着阿成和奈成龙的锐眼想看不出破绽都难。 阿二就被奈成龙从人丛中逮了出来。可是跟阿二在一起的人都可以证明阿二没有单独作案的机会,而且给阿二纹身的人也可以证明阿二手臂并没有受伤。 众人正猜疑间,贾一凡浑身如筛糠一般不停地颤抖。李潇潇知道贾一凡的嗜血症又要犯了。李潇潇忙把贾一凡搀进屋内,找来一把短刀划破手腕接了一杯血。 奈成龙和奈雪儿看到屋内情景一下子呆住。 “恶公子中了蛊毒,每七日必犯嗜血症,心志全失,专吸人血。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叫他恶人。”李潇潇苦涩道。 “可有解毒之法?”奈雪儿焦急问。 “鬼针草。这也是我们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李潇潇说完把杯中血一点点喂到贾一凡嘴里,贾一凡渐渐安静了下来。 “鬼针草产于大荒山绝壁,十年生长一回,认识的没有几个,阿成和阿龙却认识,这也是恶公子运气好,但能不能采的到就看天意了。”奈成龙说完退了出去,叫来阿成和阿龙两个人,吩咐了一番。 奈雪儿赶忙过来帮助李潇潇包扎好伤口。 七天又是七天。 阿龙回来了,带回来了鬼针草! “恭喜你恶公子,得了鬼针草,你就可以解了自己体内的蛊毒。”奈成龙兴奋道。 贾一凡摇了摇头说:“鬼针草只是药引。” “奈社长可知《奇经八脉》?”贾一凡问。 奈成龙摇了摇头。 “《奇经八脉》修炼共分九层,我已经练到第八层,冲破第九层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神、气、身、行合而为一。冲破则功成,冲不破便会走火入魔。最重要的是,要想冲破第九层必须辟谷三天,每天都有一个紧要时刻,每个紧要时刻都要喝一碗女人血。只有冲破第九层并以鬼针草做药引才能把蛊毒逼处出来。”贾一凡解释道。 “要找三碗女人的血也并非难事!”奈成龙笃定地说。 “必须是同一个女人,必须是处女之血,三天一个女人没了三碗血就会死,而我却不想牺牲任何一个人。”贾一凡道。 “你觉得人这一生什么最重要?”李潇潇突然问。 “活着!”贾一凡答道。 “如果活的生不如死呢?”李潇潇又问。 “那就作一些开心痛快的事然后去死!” “怎么才能开心痛快?”李潇潇瞪着贾一凡。 “那就是叫我们活的生不如死的人活的不痛快。”贾一凡已经猜透李潇潇要说什么故意说了这一句。 李潇潇还是说了:“看你现在生不如死的样子,我活的也生不如死。” 贾一凡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那你还等什么呢?”李潇潇逼问道。 “我!”贾一凡一直语塞。 “与其活得生不如死还不如活得痛快一回。”说着李潇潇拿出一只碗和一把匕首,一刀划破胳膊滴了满满一碗血。 “你!”贾一凡迅速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条布要给李潇潇包扎,李潇潇一把推开他吼道:“你还等什么!” “生要有意义,死要有价值!” 贾一凡咬住嘴唇,眼泪就从眼角流了下来,贾一凡只好吃下鬼针草席地而坐,凝神运功。 三天,贾一凡喝了三碗女人血。 三天,贾一凡冲破《奇经八脉》第九层到达天人合一的境界。 三天,贾一凡逼出了自己身上的蛊毒。 第三十九章谁才是内奸 李潇潇走了。 奈雪儿也说不清楚,李潇潇跟谁走的,或者去了哪里。 但李潇潇还活着。 李潇潇临走时留了一句话,要贾一凡也好好活着。因为贾一凡欠自己三碗血,自己还等着讨还。 亏欠别人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因为欠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但贾一凡虽亏欠李潇潇却觉得欣喜,因为两个人至少还保持某种关系,哪怕是欠债人和债主的关系。 嗜血症已解,贾一凡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就是用利刃亲切地问候一下无毒的脑袋。 然而却有人首先送上门来。 李潇潇走后,奈雪儿每天不离自己左右,当然睡觉的时候除外。 “姐姐说她不在的时候,叫我好好照顾公子。”这就是奈雪儿的理由。奈雪儿无微不至的照顾确实已经照顾到家了。 这一晚贾一凡强行把奈雪儿送回自己竹楼的闺房时,奈雪儿一路都是嘟着嘴的。 竹楼顶发出一声轻微的踩踏声,贾一凡顿时警觉地竖起了耳朵。这声音虽是如此细微,但难逃贾一凡的耳膜,这就是贾一凡冲破《奇经八脉》第九层的结果,耳聪目明,哪怕是最暗的视线,哪怕是最轻微的声音! 奈雪儿依旧嘟着嘴嗔怪贾一凡这么早就送自己回来睡觉了。 看着奈雪儿不情不愿地走进竹楼,贾一凡突然发作,一提身,人已经掠上楼顶。 楼顶共计两人,还没反应上来已经被贾一凡掐住了脖子。 贾一凡还是习惯掐住人的脖子,这就是习惯成自然吧,但这一次贾一凡的力度把握的却非常好,力气用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被掐住脖子的两个人就被贾一凡提着落到了地面上。 奈雪儿闻声从竹楼跑出来的时候,两个蒙面的黑衣人已经跪在主楼前一动不动。 “潇姐姐叫我照顾你,没想到变成你在保护我了。”奈雪儿倒也处变不惊。 “一个女人不能长的太美,长的太美的女人总有人三番五次的惦记。”贾一凡笑道。 “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你恶公子不也如此。 贾一凡点头。 “你偏偏只喜欢我。”奈雪儿说着盯着贾一凡的眼睛。 贾一凡想起自己那日救奈雪儿所说的话,竟无言以对。 虽然是一时玩笑之语,但大丈夫确是要一诺千金,虽然不是什么诺言,但毕竟是从自己嘴里说的话。贾一凡尴尬地笑了。 异域的女子往往都大方爽朗,大方爽朗的女子往往都语出惊人,却又不招人厌弃。 紧接着阿成就带人赶到,然后是阿龙,紧接是奈雪儿的父亲。 两个黑衣人倒也是硬骨头,无论阿成如何严刑拷打也没有招供出有价值的信息哪怕是半个字。 阿成气急败坏之下把两个黑衣人打死了。 一个防守如铁桶一般的白社,再一次被人轻易地潜伏了进来,奈成龙想不发雷霆之怒都难。 众人都退下后奈成龙单单把贾一凡留下。 “社长不用谢我再次救了你的女儿,因为我这个人很享受救人的这个过程,自古只有英雄才会救美,没有人不想当英雄。”贾一凡笑道。 “那以后我就不叫你恶公子,就叫你恶英雄了。”奈成龙用拳头捶了一下贾一凡的肩膀道。 这就是男人间的表达方式,不需要太多语言,一个动作足以表达敬意和感激之情。 “我们还是先来聊聊内奸。”贾一凡正色道。“黑社的人能再一次潜伏进来劫持小姐,不是说明他们有胆色,而是说明他们有十足的把握做成这件事情。” “可是我们已经放出风去,雪儿已经被劫持了。可是黑社的人是怎么知道雪儿还在寨子里。”奈成龙不解地问。 “一定是有人已经把消息传给了黑社。”贾一凡道。 “自从雪儿回到山寨,并没有人从寨中出去过。”奈成龙答道。 “有!”贾一凡认真道:“因为我,社长曾派人出去采过鬼针草。” “是阿成和阿龙?!”奈成龙说着摇了摇头:“他们已经跟了我二十五六年,因为从小我就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有些事实往往就会出乎意料,你越觉得不可能,此人越有做事的机会和胜算。”贾一凡道。 “如果两个贼人能活着就好了,我不想去猜忌任何人,我更想从贼人口中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奈成龙道。 “什么人最想灭了贼人的口?”贾一凡盯着奈成龙问。 “一定是心内有鬼的人。”奈成龙说完喊出了两个字:“阿成!” “上次检查众人手臂是否有新纹图腾的是谁?”贾一凡再问。 “是阿成!”奈成龙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在各种证据面前,奈成龙不得不怀疑阿成。 “叫阿成过来!”奈成龙喊了一声,贾一凡忙阻拦住:“社长不怕打草惊蛇,狗急跳墙。” 奈成龙思忖片刻道:“恶英雄放心,我自有分寸。” 阿成的脚步声传进来的时候,奈成龙站起身来向外走,贾一凡也要站起身,奈成龙示意贾一凡坐下。 “阿成!近来寨子里两次贼人出没,我们寨中一定有内奸。”奈成龙盯着阿成,阿成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现在寨中我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你也很清楚我有意将雪儿许配给你,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因为雪儿一直没有答应所以婚事一直拖到了现在。”奈成龙继续道。 阿成面露喜色激动道:“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你和雪儿周全,我一定把内奸揪出来。” 奈成龙没有说话,用手握住了阿成的双手,使劲地抖了几下。 阿成走后,奈成龙看着贾一凡摇了摇头道:“不是他,他的胳膊没有一点伤疤,也没有任何图腾。 “可为什么说到内奸之事时,阿成的嘴角会抽动,这是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才会做出的应激反应。“贾一凡怀疑道。 “要不要叫阿龙过来?”奈成龙试探着问贾一凡。 “不必了。”贾一凡摆了摆手道:“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恶英雄接下来我们…”奈成龙没了主意。 “我要去五毒教会会无毒。”贾一凡道。 第四十章我也占你一个便宜 圣手娘娘死讯穿到了无毒的耳朵里,无毒安分了很多,每天龟缩在风魔谷里,无毒知道自己替圣手娘娘做了许多恶事,无毒也怕遭到因果报应。 无毒又不得不去做那些事情,因为为了圣手娘娘这个小师妹,无毒可以豁得出命来,无毒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喜欢这个师妹,有些时候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何况无毒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自古以来男人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男人的本性,有多少男人死就死在了女人的手里和石榴裙下。 这一日风魔谷的一座大殿内,无毒悠闲地喝着茶,近来黑社社长金达屡屡向自己示好,无毒也来者不拒。虽然无毒知道金达为南绍国国主鹰犬,与白社近来不合。 无毒不想卷入两社之间的纷争,但有人巴结自己总是件好事。 有些时候男人的虚荣心膨胀起来,比女人还要胜上几分。 无毒喝喝茶突然酒瘾上来,叫过门徒端上一壶酒来,有酒又怎么能没有女人,大殿外就有人适逢其时地送女人过来,送的还是一个绝色的女子。 门徒禀报道:“黑社社长金达派人给教主送来了一份大礼。” 无毒对送礼的人一向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因为从来没有人给自己送过礼,就连自己手底下的这些门徒也是自己蛊惑或者威逼利诱才加入五毒的。 当两男一女三个人并肩走进大殿的时候,无毒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女人的脸。 美!沉鱼落雁的美!闭月羞花的美! 无毒高兴地笑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居然眯成了一道缝,这一道缝里无毒能看到的事物不多,但无毒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个美艳的女子。 如雪的肌肤,凸凹有致的身段,还有那一双水一样的眼睛。 “替我谢谢金社长的美意,女人我收下了,二位就请慢走吧。”无毒的心已经急不可耐了,恨不得一时就把女人占为己有。 无毒并没有招待进来的两个男人的意思,因为五毒教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可以招待客人的食物。 “我也想走,可这一路送美人过来,我却饿了,你知道一个人吃不饱的时候是走不动路的。”其中一个男人缓缓道。 “哦!”无毒把目睛从美人身上挪向说话的男人正色道:“我一向不喜欢男人,尤其是话比较多的,也许你不知道,在五毒教里,话多的人往往都变成了哑巴。” 说话的男人也笑了,男人不急不缓道:“一个人可以不说话,但不能不吃饭,因为不说话不会憋死,不吃饭一定会饿死了。” “可是在我五毒教里能吃的东西都是有毒的。”无毒不得不打量起这个话多又贪吃的男人。 “你觉得一个叫恶人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吃的。”男人说。 “我怕你消受不起。”无毒警觉地站起身来。 “你觉得这么美的一个美人你就能消受的起了。”男人说。 “你到底是谁?”无毒厉声道。 “他确实叫恶人,只不过他没有你恶罢了。”另一个男人开口道。 恶人笑了道:“承让,承让,其实我比他更恶几分。”说着突然腾身而起,电闪雷鸣般射向无毒。 “嘭!”无毒反应上来时脖子已经被来人掐住。 恶人贴着无毒的耳朵轻声道:“我叫贾天宝,无教主可还曾记得小弟,” 无毒瞪大眼睛看着贾一凡,脸上的汗珠却滴滴嗒嗒地落在了地上。 “我就想看看,你想弄死我,却弄不死我时的样子。”贾一凡一手掐住无毒的脖子,一手啪啪啪地打着无毒的脸。 五毒教的门徒闻声冲进大殿,看到教主被制服的时候,不但没有解救无毒反而是一个个不停地欢呼,弹冠相庆起来。 “你看,并没有人想要救你。”贾一凡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来,笑着道:“你刚才说,在五毒教话多的人都变成了哑巴,现在我觉得你话就比较多。”贾一凡说着扒开无毒的嘴把药喂了进去。 无毒瞪大眼睛,眼珠子像是都要喷射而出。 贾一凡松开掐住无毒的手,无毒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无毒气急败坏地拍出一掌,这一掌还没拍在贾一凡身上,自己的脖子再一次被贾一凡掐住。 “在你们五毒教有没有这种规矩,好动的人往往都成了残疾。”贾一凡笑嘻嘻地看着无毒问。 无毒使劲摇头,目露惧色。贾一凡再次松开无毒的时候,无毒的手筋、脚筋已然尽断。 “我来的时候看这封魔谷风景甚是秀美,进得这大殿来我更是喜欢的很,不知无教主肯不肯割爱啊。”贾一凡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无毒道。 无毒忙不迭点头。 “恶英雄为什么不杀了他。”奈成龙在一旁问道。 “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人更有用。”贾一凡道。 “你们父女陪我冒了这趟险,我却得了封魔谷这个便宜,不知该如何谢谢你们了。”贾一凡拱手向奈成龙道。 “我也要占你一个便宜。”奈雪儿走到贾一凡身边道。 “什么便宜?”贾一凡不解地问。 “那就是你。”奈雪儿很直白地说了出来。 异域女子天生豪爽洒脱的性格,贾一凡一时间还真接不住了。 奈成龙在一旁哈哈大笑:“原本打算把你许配给阿成,现在看来我要改变主意了。” 占据封魔谷的贾一凡虽被人叫做“恶公子”却成了圣手人心的恶神医。从小跟父亲耳濡目染的医术,加之自己博览的医学群书,再加之《毒蛊经》上的奇方异术,又有《奇经八脉》的内功相辅,贾一凡在这方圆百里宛然成了一个能起死回生的神人。 五毒教也被贾一凡改了名字为无忧教,贾一凡不传武功,单宣讲医学,偶尔传传教义,教义宗旨不过“人人平等,天下太平。”一时间人们竟竞相加入,不足一月教众已过千人。 江湖却传闻贾天宝灭了五毒教全门一百八十五口,武林盟主一剑飘红发出了江湖追杀令,对于贾天宝人人得而诛之。 第四十一章我们都是恶人 黑社社长金达近期比较愤懑,本想借助五毒教之手一举灭了白社,没想到五毒教却被人一窝端了。 更可气的是鸠占鹊巢的无忧教教主“恶人”居然和白社社长奈成龙成为了朋友。 黑社社长金达现在不得不考虑的是,是先灭了白社,还是先灭了无忧教,无论灭哪一方对自己来说都是比较棘手的事情。 但是相比较来说还是无忧教更易得手些,因为无忧教刚刚成立,教众虽多却是一盘散沙,再者恶人推崇的不是什么武学,而是人人平等,平分土地,男耕女织。 进一步讲恶人的行为已然挑战了南邵国主拓跋宇的底线,自己灭无忧教,拓拔宇肯定会出兵相助的,如此一来胜算就更大些。 金达带着人杀进封魔谷的时候,无忧教的教众正如自己所料完全是一盘散沙。 看着无忧教的教徒们,金达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当金达等人不费吹灰之力攻进无忧宫的时候,恶人正在喝酒,更确切地说喝的已经微醺了。 贾一凡没有料到黑社突袭无忧教,也没有料到自己手下的教徒虽多,确是一群废物点心,更没有料到的是现在的自己刚刚好已经醉了。 “杀!”金达喊了一声。 黑社众人围攻上来的时候,贾一凡也掠身而出。 贾一凡没有兵刃还是那一双如鬼魅一般的双手,咔嚓、咔嚓地捏碎一个又一个人的脖子,可是捏了两个时辰后,贾一凡捏不动了。 人都有累得时候,人累得时候就会手足乏力,更何况贾一凡的身上已经多了七道伤痕,鲜血滴滴嗒嗒滴往下落。 “疼!” “真他妈疼啊!” 贾一凡有些后悔,哪怕平日自己对那些教徒训练训练也好啊,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硬抗。 “双拳难抵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说的一点错也没有错。 贾一凡扛不住了,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金达笑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就让我来割下你的脑袋,我倒要看看你的脖子有多硬。”金达拎着刀走到贾一凡面前,寻找着下刀的角度。金达可不愿意,自己一刀下去溅了自己一脸的鲜血,那样就太晦气了。 金达抬起刀快速地砍了下去,恶人的脑袋没有砍下来,自己的刀却飞了。 看来金达今天还是晦气的很。 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忧宫里多了一些中原人,更确切的说是一些江湖客。 “想要他脑袋的人很多,现在还轮不到你。”其中一个僧人道。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杀生,但我不是,你既然称恶人那我就是恶和尚,今天老衲就超度了你吧。”说话间大和尚一掌拍了下来。 贾一凡努力地睁开眼看了看大和尚笑了。 大和尚一掌拍在贾一凡身上,掌力确是软绵绵的很。 贾一凡没有被拍死反而被大和尚扶了起来。 “一剑飘红下了江湖追杀令,官府也是重金通缉你,我怎么舍得你现在就死呢。”大和尚说着对着一个道士说道:“把你的那些灵丹妙药拿出来先给公子止血。” 贾一凡身边又围上三五个人上来,争相把自己手里的药粉撒在贾一凡的伤口之上。 “宝公子。还真的是你!”人群开始七嘴八舌。 “贾天宝已经死我,我现在是恶人。”贾一凡笑着说。 “那我们都是恶人!”众人哈哈大笑。 金达看出了苗头不对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中原人!”三不疯道。 “官府中人?”金达问。 三不疯摇头道:“那些赏金还打动不了我们。” “江湖中人?”金达再问。 “一剑飘红的追杀令再我们这就是一坨屎!”文强笑着说。 金达有些不耐烦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恶人,比恶人还恶的恶人。”众人异口同声道,说完又哄堂大笑起来。 金达气疯了。 气疯的人想要杀光所有人,可是战了半天黑社的人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 更要命的是奈成龙带着人从外面冲杀进来了。 金达慌了。 “撤。”金达喊出这个字时,金达知道今天自己晦气的很。 “本以为你在这里过的是何等的风光,没想到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被人打的像狗一样。”三不疯玩笑道。 “即使被打的像狗一样,公子也依然帅气的很呢。”抚菊在一旁咯咯地笑着说。 “你们这就有些痛打落水狗的意思了。”贾一凡指着众人道。 “无忧宫。”无色看着大殿前的牌匾念道,随之又说:“郑廷玉《忍字记》第二折写到‘来,来,来,我做了个草庵中无忧无虑的僧家。’宝兄弟创无忧教,住无忧宫,莫不是也学老衲出家做了和尚吗?” “贾天宝已经死了,小弟现在法号恶人。”贾一凡说完念了句法号:“阿弥陀佛!” 众人一起大笑。 “你们怎么一起到了这里。”贾一凡一边引着众人往无忧宫走一边问道。 “武林盟主一剑飘红发下江湖追杀令追杀你,我们不得不依令结伴前来。”文强道。 “我却看不出你们有半分要杀我的意思。”贾一凡反问道。 “恶公子,你道人活着的乐趣是什么?”封城插进话来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那自然是要有钱了。”无机抢着说道。 “不对,是要活的快乐。”抚菊用手托着下巴说。 “是快快乐乐地赚很多钱。”贾一凡道。 封城点点头道:“只有你恶公子才能带给我们活着的乐趣,你死了我们也就成了行尸走肉,那活着也就没有什么乐趣了。” 第四十二章出了这口恶气 “看来对一剑飘红的号令阴奉阳违的也并非你们几个,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并未遇到一个刺杀我的江湖中人。”贾一凡突然想起一事道。 “因为追杀你的人都已经死在追杀你的路上。”封城顿了一下继续说:“谁想叫我们活的没有乐趣,那他只好去死了。” 贾一凡对众人拱了拱手称谢,暗道自己身边有这么一群江湖豪客,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了。 “那诸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贾一凡问道。 “自然是加入你的无忧教中,搅一搅这南绍的风云。”众人齐声说。 贾一凡苦笑道:“可我这无忧教并没有值得诸位加入的理由。” “哦!”众人不解地望着贾一凡。 “我这里没有酒和女人。” “我这里也没有钱。” “我这里原本牌面很大,一场战役下来我就变成孤家寡人了。” 贾一凡一下子说了三个理由,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有。”封城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来了,什么就都有了。” “恶公子你别忘了在南绍你还有我!”奈成龙终于有机会说话,从一旁挺身而出道。 “这位是?”封城打量着奈成龙问贾一凡。 “我在南绍遇到的朋友,一个极好的朋友。”贾一凡向奈成龙拱了拱手道。 “看来恶公子从来不缺朋友,因为无论谁遇到你,不和你成为朋友的话,绝对是人生一件最大的憾事了。”奈成龙也向贾一凡拱了拱手。 奈成龙继续道:“一得到消息我就匆忙赶来,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说话间奈雪儿走到贾一凡身旁,奈雪儿看见贾一凡身上的七道伤痕,居然比贾一凡还要感觉疼痛,因为奈雪儿一看到伤痕就疼得眼泪流了下来。 “恶公子还说没有女人,我看南绍的女子比中原女子还要美。”文强在一旁道。 “不走了,说什么也不走了。”无机一屁股坐在大殿的椅子上。 “打死也不走了。”无色嗅了嗅鼻子道:“因为我已经闻到了酒香,这香气居然比竹叶青还要醇厚。” 贾一凡拎起身边早晨喝剩下的半坛酒,喝了一大口后把酒坛扔给无色道:“那我们就搅一搅这南绍的风云。” 无色痛饮了一口道:“痛快,痛快!”说完无色把酒扔给了封城。 封城也喝了一口酒说:“被别人欺负到家的滋味却不痛快,今天来的是什么鸟人,我老封要留下来给他们上上一课,叫他们也理解理解“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抚菊在一旁咯咯咯地笑着呢:“看着这位姑娘的衣着服饰我就喜欢上了这里,如若这些衣着服饰穿在我身上,我一定比她还要好看,哪个女人不愿自己是最美的,所以我要留在这里试遍这里所有的衣服。” 众人闲聊间无忧教的教徒们三三两两的聚拢到大殿前,虽然经历一场大仗,众人却也没有颓丧的神情。 贾一凡命人做了统计,经此一役,教徒中人一半战死,一半负伤,令贾一凡诧异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背叛或者逃跑。贾一凡不禁感慨道:“我这无忧教徒虽然看似一盘散沙,但有一种别人没有的品质,那就是忠诚,把忠诚的人武装起来,那对敌人来说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封城等人不得不对这些教徒另眼相看,神态也变得敬重起来。封城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公子有这么一群不要命的人跟着你必能成就大事业,那我们更不能走了。” 众人忙医治伤者,埋葬死者,忙忙碌碌居然已到向晚十分。 无色抚摸着肚子说:“看着这一谷的山珍野味,我肚子已经打鼓,口水怕是也要流了下来。” “被你一说我居然也饿了。”封城的肚子也咕噜噜作响。 众人随即回到大殿,贾一凡忙吩咐上餐,一柱香的功夫过后,酒菜的香气就在大殿里弥散开。 无色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只山鸡腿,大大地咬了一口,正要咀嚼的时候,就被门外奔进来的白衣人脚步声打断。 “奈社长,黑社劫了我们的大寨了。”来人噗通一声跪在奈成龙身前哭诉道。 无色虽不明所以却也一惊,咕噜一声把鸡肉咽进去,卡在嗓子眼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脸憋得通红。 三不疯看着无色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嘴急了些,我们还是先去活动活动腿脚。”三不疯知道,一场大战又要开始了。 有了突发状况,众人这饭也就吃不下去了。 奈成龙首先站了起来,脸色已经变得很沉重。 “恶公子,我这就告辞了。”奈成龙说着向外走。 贾一凡也站起身来望着无色等人道:“我现在突然想活动活动,这饭吃不下去,因为这心堵的慌。” “什么东西能堵住恶公子的心,我倒很想知道知道。”无色也站了起来,用手上下抚摸着脖子问。 “是一口恶气。”贾一凡慢条斯理道。 “我正纳闷是什么叫这块鸡肉堵在我的嗓子眼里,现在了然了,原来是一股恶气堵在了心里。”无色结结巴巴道,这被鸡肉卡在喉咙里说话也变得不利索。 三不疯指着无色笑了:“那我们就帮公子把这口恶气出了。” “可公子这恶气从何而来呢?”抚菊疑问道。 “那当然是被人欺负到家的这口恶气,更可气的是这些人又得寸进尺地欺负到了公子朋友的家里。”封城接口道。 “那这饭自然是吃不下去了,先出了胸口这团恶气再说。”众人齐声道。 贾一凡笑了,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几个人说话也产生了默契感。 奈成龙拦住贾一凡道:“可公子身上的伤?” “越见到血越能激发我的血性和激情,社长难道忘了我曾经嗜血如命吗?”贾一凡说着突然想起李潇潇来,神情随即变得黯然。 “那就有劳各位英雄。”奈成龙拱手向众人施了一礼。 事不宜迟,众人纷纷上马,扬鞭前行,奈成龙心急如焚,这马鞭抽得越来越紧。 火,熊熊大火。大火燃烧着白社的寨子,也把奈成龙的心烧着了。 奈成龙带人冲进寨子的时候,金达早已带人离开,阿龙正带着幸存的人再救火。 第四十三章我们要造反啦 经过一场恶战溃败的金达,还能轻而易举地洗劫自己的白社大寨,着实令奈成龙费解。 因为这白社大寨虽然称不上固若金汤,但也是经过自己多年苦心经营,也不至于一击即溃。 奈成龙知道白社大寨不是纸糊的,何况还有阿龙带着三千人守卫着。 灭了寨内的大火众人坐在白社的待客厅里心情莫名沮丧,本想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却不料这恶气又添了几分。 无色也不再喊饿,三不疯也没了酒瘾,看众人情绪低落奈成龙吩咐人招呼众人去休息,折腾这一天众人也确实乏了,一个个抻着懒腰相继离开。 待客厅只留下贾一凡和奈成龙两个人。 阿琅站在待客厅的门口探头探脑地向里望,看贾一凡在,犹犹豫豫地没有进来。 奈成龙一抬眼看见阿琅喊道:“鬼鬼祟祟在门口干什么,还不滚进来。”奈成龙今天心情很糟糕,一张嘴就想去骂人。 阿琅战战兢兢地走进大厅,跪在奈成龙面前不说话,用眼睛瞟贾一凡。 贾一凡会了意,站起身来道:“我也乏了。” 奈成龙拉住贾一凡认真道:“恶英雄不必回避,今天我忽然发现,现在能叫我百分之百信任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阿琅终于开了口道:“今天洗劫大寨的并非黑社的人,带头的也并非黑社社长金达。” 奈成龙吃惊非小,奈成龙站起身走到阿琅身边道:“阿龙说是金达带人所为,而你为何却说不是。” 阿琅解释道:“黑社中人每人手臂都有一只蝴蝶刺青,而今天来的人并没有,金达我也见过,今天带头的却并非金达。” 奈成龙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说的话了。 “社长随我一看便知。”阿琅信心十足道。 奈成龙和贾一凡被阿琅带到寨中一间储藏物资的库房前停住了脚步,阿朗道:“答案就在我负责的仓库这里边。”说着阿琅走进库房拖出两具尸体来。 “这是他们进犯大寨时我把他们杀了藏在了这里。”阿琅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情很是蹊跷,他们竟然无声无息地就攻到了寨中,即便我在这片安静的地方居然没有听见一点声响。“ 奈成龙俯下身脱去死者的上衣,果然如阿琅所言,死者身上一处黑社人特有的纹身也没有。 贾一凡拨弄着死者脖子上挂着的铁牌笑道:“答案原来在这里。” “这不是什么黑社的人,这是南绍国的官兵。”奈成龙看了一眼铁牌道。 “他们为什么要伪装成黑社的人?” “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带了大队人马去救援无忧教,从而确信寨内防御力量不足,赶过来下手?” “阿龙为什么说他们是黑社的人。” 奈成龙连着问了自己三个问题。 “阿龙一定是内奸!”贾一凡和奈成龙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可他到底是黑社中人还是南绍国主的鹰犬呢?”奈成龙一边说一边揣测。 “自然是官府的鹰犬了!黑白两社虽有仇怨却未大动干戈,今天之后怕是要势同水火。”贾一凡道。 “我这就去把阿龙除了。”奈成龙咬牙切齿道。 贾一凡忙阻止住奈成龙。贾一凡叫过阿琅叮嘱道:“把尸体悄悄掩埋,此事一定不能声张。” 阿龙并不可怕,三千人都听从阿龙的号令那就太可怕了!奈成龙想起来心有余悸。 阿龙到底想干什么?阿龙到底又想得到什么呢?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白社和无忧教都元气大伤,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休养生息、厉兵秣马。 贾一凡带着三不疯众人返回封魔谷时,奈成龙却要求贾一凡将奈雪儿带入封魔谷中。贾一凡知道奈成龙用意,现在白社完全就是一个龙潭虎穴,奈雪儿留在奈成龙身边,奈成龙做起事来反而掣肘。贾一凡没有拒绝信誓旦旦地道:“只要有我在,绝对把一个全身全影的女儿还给你。” 一个月过去,封魔谷倒也太太平平,贾一凡身上的伤已大好,封魔谷被封城等人打理的也有模有样。 南绍国近来却不太平,拓拔宇执政时期朝廷已经腐败不堪、宦官外戚争斗不止、边疆战事不断,国势日趋疲弱。这一年又赶上全国大旱,颗粒不收,然而赋税不减,地主阶级乘机兼并土地,加重剥削,造成饥民相食,饿殍遍野。 贾一凡四处游教,救助灾民,宣传人人平等,得到很多人拥护。贾一凡突然发现拉人头在这么一个黑暗的年代竟然如此简单。 不出三月无忧教的教众已不下万人了。贾一凡对众人做了明确的分工,命封城管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三不疯执掌军卫;无机负责土木兴建,军械军火;文强管理政令刑罚;无色负责学务与往来礼数;抚菊负责组织协调各处,监督检查,俨然组建起一个六部。 三不疯等众人越干越起劲,越玩越开心都道:“这是要玩出一个国家的节奏我们要揭竿起义造反啊。” 南邵盛产**硝石,贾一凡从小就跟着爷爷玩老洋炮长大,对老洋炮的结构原理掌握的清清楚楚。贾一凡和三不疯研究了一个月终于研制出老洋炮来,三个月后三不疯就训练出一支拿的出手的火器营。 三不疯着急要拿火器营练练手,而这练手的机会就有人给送来了。 相对于贾一凡外来兴起的无忧教,拓拨宇更介意的是白社奈成龙这个疥癣之疾。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拓拔宇的处置原则,内患不除又怎能抵御外来者得侵略。 因为奈成龙居然公然拒交各种苛捐杂税,令拓拔宇很是恼火。 拓拨宇刚要对奈成龙动手的时候,金达却率先动起手来。 金达并非奉了拓拔宇的指令,而是金达气疯了,因为金达动手的原因是,奈成龙为报金达洗劫白社之仇,派人残忍地杀害了金达的妻儿老小一十三口。 杀父之仇!灭门之恨!任谁谁都会疯癫。 何况金达并未洗劫白社大寨,对于自己来说这纯粹是无妄之灾。 对于金达一家被杀之事,奈成龙也是糊里糊涂的,自己什么时候派人杀了金达的妻儿呢? 第四十四章不再是个傻瓜 金达明目张胆地进攻白社了,举全社之众,这是要决一生死的架势。 金达这一次胜算十足,因为白社的阿成投靠了自己,因为拓拔宇也派人送来消息,金达若攻击白社大寨阿龙率领的三千守卫军必然按兵不动;因为封魔谷现在虽然声势壮大但赶来救援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白社大寨内奈成龙的日子并不好过,一方面苛捐杂税的加重逼得自己不得不公然对抗朝廷,一方面阿龙拥兵自重,自己又不能轻易释了阿龙的兵权,打草惊蛇。最要命的是南绍国居然传开一件事,自己杀了金达一家老小一十三口,金达不找自己玩命才怪呢。 该来的总会来,或早或晚,奈成龙倒也心安了。 奈成龙没有想到的是阿成居然打开寨门引狼入室,而阿龙率领三千守卫军竟然坐山观虎斗。 战争并不惨烈,小规模的一番争斗,奈成龙已经被黑社的人绳捆索绑起来。 奈成龙倒也不惧死,只是死前要明白几件事情。 看着站在金达身边的阿成,奈成龙问道:“阿成我一向待你不薄,我甚至决定把雪儿许配给你,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阿成冷笑道:“你把雪儿许配给我?你现在是把雪儿送给了无忧教的教主恶人。我喜欢的东西,我一定要亲手夺回来,你现在并不能帮我,而是我的障碍。” 奈成龙苦笑一声道:“好,阿成你是为了女人。” 奈成龙又转头看着阿龙问:“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知道我自小就是孤儿,从来就没有被人看的起,虽然被你重用,而我不过是被你利用的杀人工具而已,我想出人头地,你却给不了我这些,而拓拔宇国主却能成全我。” 奈成龙又苦笑一声道:“好,阿龙你是为了权势。” “想来雪儿两次被劫都是你做的内应了!?”奈成龙继续盯着阿龙道。 阿龙摇了摇头。 “那就是你阿成?”奈成龙转头看着阿成问。 阿成也摇了摇头说:“我喜欢的女人怎么舍得亲手送给别人。” “那么你又为了什么呢?”奈成龙问金达。 “我为了仇恨!因为你杀了我的家人,绝了我的后。”金达的眼睛要喷出了火。 “你派人里应外合劫了我的女儿?”奈成龙反问。 “并非我所为,我没有那么下作!”金达道。 “那你为什么要带人攻打封魔谷,折返回来又洗劫我白社大寨?”奈成龙再问。 “外贼入侵,一举灭了五毒教,下一个怕就是你我了,到那时你我在南绍怕也没有立足之地,你我虽积怨多年可也不至于到大动干戈的地步,倒是你反过来帮助外贼。”金达义正言辞地说。 “洗劫我白社大寨的也不是你了?”奈成龙虽然相信金达的话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大丈夫敢做敢当,说不是我,那自然就不是我。”金达掷地有声道。 “那么是阿龙你了?”奈成龙把矛头还是指向了阿龙。 阿龙一笑道:“上一次我只不过和这次一样,未出手而已,要我杀自己的同胞,我未必能下的去手。” “我并未派人杀你全家一十三口,金达你信是不信。”奈成龙把话题转向金达,不卑不亢地说:“都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并非怕死之人,所以也不会用谎言来求活。” 金达一下子半信半疑。 “我信!”阿琅从人群中走出来道。 “是你!“众人一齐惊讶道。 阿琅得意地笑着说:“只有我才能名正言顺的把人当货物一般接进来或者送出去。”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奈成龙问。 “我为了我的国家。因为我是拓跋宇的二皇子,我只有忍辱负重做出功绩,我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国主之位。”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金达终于也恍然大悟。 阿琅得意地笑了,阿琅道:“谣言止于智者,而你们都是被谣言蒙蔽了双眼,堵塞了双耳的人,你们不是智者,你们都是蠢材,所以你们只能被别人玩弄于股掌,成就不了大事。” “怕是现在黑社也不在我的控制之中了。”金达心内一紧却缺故作镇定道。 “没有人不贪图功名富贵,你黑社的人又怎么能如此圣洁,你终于聪明了一回但已经晚了。”阿琅一摆手,三五个人冲上来将金达按倒在地,绳捆索绑起来。 奈成龙和金达两人对视一眼,一阵苦笑。 阿成突然拔出刀来带人守在奈成龙身边喝道:“你们谁敢动手,我就先杀了谁!” “困兽犹斗!”阿琅不屑道。 “现在是你立功的机会。”阿琅指着阿龙说。 “我说过我不杀自己人。”阿龙一口回绝道。 “没有人不是踩着自己人的尸体爬上来的,你没听过‘一将功成万骨枯’吗?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阿琅道。 “我不过就是你的垫脚石吧!”阿龙冷笑了一声道:“我虽然贪图富贵,但我却不是傻子,因为我还听说过一句俗语‘卸磨杀驴’!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畜生。” “你现在明白也已经太晚了,因为我并没有打算叫你活到能得到荣华富贵的那一天。”阿琅说完四周想起了南绍国兵士们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阿龙跪在奈成龙面前忏悔道:“今天我就把命还给你了。”阿龙说完看着阿成道:“今天就是死了也要护社长周全。” 奈成龙紧紧拉住阿成和阿龙的手三个人瞬间冰释前嫌。奈成龙道:“要死就一起死,要生就一起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还有我。”金达在一旁大义凛然道。 经过这么多年的纷争,黑社与白社的人终于团结在了一起。奈成龙与金达也终于握手言和。 阿成和阿龙一前一后地护着奈成龙向外厮杀,想要冲出去比登天还难。 “老奈今天怕是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我们到了阴间再斗上一斗,这一世斗的还没过瘾。”金达看破生死说的很是坦然。 奈成龙笑道:“希望到了阴间我们不再是个傻瓜。”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哀号声此起彼伏。 尸体,一具具尸体横在地上,血流成河。 阿成倒了下去,阿龙也倒下去了。 奈成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五章围点打援 奈成龙扔掉兵刃束手就擒,金达一见也扔下手中双刀,悲怆地喊了一声:“罢了。” 两个人都不愿意再看到有人死去,因为这死者的鲜血已经把脚下的这片土地染红,染成一片猩红。 这一番厮杀竟然天色已近黄昏,天边的火烧云也如地下这猩红的鲜血。 贾一凡收到消息忙带人赶来营救,大军未行至白社大寨前却被阿琅中途拦住。对于阿琅,贾一凡还是有些印象。 “白社大寨已被南绍国官兵攻破,寨主也被南绍国兵士押解走,恶公子前去营救怕也只是徒劳。”阿琅劝阻道。 贾一凡思忖了一下,止住了大军问:“奈大哥被押解到了哪里?” 阿琅摇了摇头道:“南绍国分九寨一宫,九寨分别是盘信寨、尖盘寨、彭布寨、则查寨、黑角寨、盘那亚寨、故洼寨、荷叶寨、树正寨,一宫就是国主所居的凤阳宫,盘信寨离白社大寨最近,据我猜测奈社长应该是被押解到盘信寨正法。” 三不疯在一旁道:“先夺了这白社大寨,再去营救奈大哥。” “先杀进什么鸟盘信寨,救出奈大哥再说。”无机挥舞着手中的浮尘。 “要我说就直接杀进凤阳宫,擒贼先擒王。”无色手撵着佛珠说:“老衲好久没有超度人了,这手已经痒痒。” “回封魔谷!”贾一凡说完众人一愣。 贾一凡打马往回走,众人二话没说,跟着贾一凡立即折返回封魔谷。 因为在众人的思想里,恶公子的想法总不会错,既然不会错也就不需要问什么理由! 盘信寨的大寨中阿琅在悠闲地喝着酒,苏湛、苏莯兄弟两人作陪,两人一边斟酒,一边不住地恭维着阿琅。 阿琅并不理会兄弟二人,而是把注意力全放在舞女身上。阿琅全神贯注地看着着,欣赏着舞女们的每一个动作,以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 “看来看去我还是觉得奈雪儿是最美的!”阿琅喟叹一声喝了一杯酒。 “奈成龙和金达已经被关进地牢里,二王子可有什么处置意见?” 苏湛问道。 “三日后,就地正法!”阿琅笑了,笑得很诡异。阿琅又喝了一口酒道:“把消息传出去,就不知道这鱼饵能不能钓一条大鱼,我忽然很想吃鱼了。” 三日后,盘信寨的大寨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是今天盘信寨将发生一件大事,白社社长奈成龙和黑社社长金达要在午时三刻就地正法,拓跋宇要对公然对抗自己的人杀鸡儆猴。 虽说今天是个杀人的日子,但天气出奇地好,艳阳高照,盘信寨内也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没有一丝肃杀的气氛,街道、集市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奈成龙和金达被押在大寨中央的一座斩头台上,两人四周戒备森严,兵甲林立。 苏湛坐在台上监斩,不时地抬头看着太阳。 监斩台下已经乱哄哄一片,看热闹的商贩、杂耍的艺人、农夫走卒黑压压地竟然不下千人。 苏湛喊了一声:“斩!” “啊!” “啊!” 两声惨叫,行刑人的鬼头刀应然失手落地,砸在了行刑人自己的脚面上。 台下哄堂大笑后一下就混乱了起来。 三不疯指着无机道:“你出手的速度还是比我慢了一秒。”说着两人再拾两块石子在手道:“再比一次。”这一次行刑人的脑袋就被石子打出一个洞来。 台下众人各持兵刃向斩头台攻了上去。 苏湛却处变不惊,台下发生的一切就像自己想要它发生一样,反而欣慰的笑了。 苏湛向身边的士兵摆了摆手。 “咚!咚!咚!”三声响。 台下众人听到炮声反而潮水般退了,退的没有一丝慌乱感。众人一起向东寨门涌去。 苏湛一看围歼计划落空,忙带兵掩杀过来。 东寨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封魔谷的大军从寨门外往里攻,寨子里混进来劫囚的人往外杀,要不是苏湛事先早有准备这寨门怕是早就失守。 外面攻的不紧不缓,里面杀的也是不慌不乱,在东寨门这一片狭小的区域,这攻守就像是有节奏一般地僵持着。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三不疯也抬头看了看太阳道:“时间到了。” 寨门外的攻势明显猛烈,寨里向外冲杀的人也红了眼。半个时辰不到,寨门破了,寨里的人冲了出去,寨门外的人却也不往里攻,两批人马会合后竟然扬尘而去。 苏湛惊诧地愣在寨门口不明所以。 驻扎白社的宁烨和驻守黑社的叶灿收到盘信寨被围的消息后,率领人马前来救援。一路上两个人都很佩服二王子拓跋琅的神机妙算。两个人的眼前甚至呈现出封魔谷的无忧大军被绞杀的画面,所以两个人的行军路上都是面带微笑的。 然而笑到最后的却不是这两个人。 宁烨出寨不足二里就被文强率领的火枪营围困住,宁烨的人甚至都没有跟围困自己的人正面交锋就全部倒在了火枪之下,宁烨死不瞑目,空有一身武功却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火舌射进自己的身体。 文强趁势带领火枪营占领了白社大寨,文强站在寨墙之上望着盘信寨的方向很替三不疯惋惜,因为三不疯一手训练出的火枪营,却没有第一个看到火枪营所发挥出的巨大威力。文强想三不疯一定会把鼻子气歪的。 叶灿应该暗自庆幸,因为叶灿被围困的地方比宁烨多走出了一里,而自己又多活了走出一里地的时间。 叶灿被无色用佛珠缠住自己脖子的时候,叶灿没有觉得痛苦,因为无色说要超度他,被超度的人一定会去天堂。 拓拔琅笑不起来了,虽然无忧军没有劫走奈成龙和金达两人,但白社和黑社的大寨已经尽失。 盘信寨的大寨中没有酒也没有舞女,拓拔琅阴沉着脸坐了半个时辰,一抬手拍碎眼前的桌子道:“我就不信他们不会再来。“ 封魔谷里却一片歌舞升平,欢庆胜利。奈雪儿不开心,不开心的奈雪儿一直责怪贾一凡没有营救出自己的父亲。 “公子我们今天这一计较什么?三十六计里有没有?”封城问道。 “围点打援。”贾一凡淡淡地说。 第四十六章该咱哥俩活动活动了 与盘信寨紧邻的是尖盘寨。 尖盘寨是通往凤阳宫的咽喉要道。 尖盘寨的正副寨主为纪放和秦楚,纪放力大过人,秦楚一把弯弓能射出一箭双雕。 听闻无忧军虽劫法场未果但夺了黑白两社两座大寨,秦楚意识到现在的无忧军势力不容小觑。秦楚忙命人紧固城防,加强巡卫。 秦楚怕什么就来什么,无忧军大张旗鼓地杀来了,秦楚得到消息时,无忧军已经攻到尖盘寨的外围,无忧教教主恶人亲自带队,攻势甚猛,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势。 秦楚慌了,忙差人向盘信寨和彭布寨求援。 坐守在盘信寨里的拓拔琅收到求援的消息时甚是怀疑消息的真假,拓拔琅想不明白恶人就真的置奈成龙和金达的生死于不顾。 拓拔琅很清楚人总是贪心的,位置处的越高,人的贪心就越大。对于成就大事的人就要选择做出牺牲,何况恶人谋得是南绍国。 拓拔琅细思甚恐,尖盘寨是凤阳宫的咽喉不容有失。 拓拔琅忙招来苏湛、苏莯兄弟二人点齐寨中人马,驰援而去。 三不疯和无色两人看见拓拔琅带着大军离寨而去时,三不疯笑着说:“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啊。”两人又等了一个时辰,待拓拔琅大军走远,无色手捻着佛珠说:“该咱哥俩活动活动了。” “弟兄们,抄家伙,杀进盘信寨抢钱抢粮抢女人喽。”无色喊了一声,众人各持兵刃杀进盘信寨中。 寨防空虚的盘信寨不出半个时辰就被三不疯等人攻破。奈成龙和金达从地牢里走出来时很想大开杀戒出出这胸中恶气,但两人被三不疯拦住,无忧军治军严明禁止滥杀,奈成龙只好嗷嗷一阵乱叫发泄一番也就罢了。 拓拔琅带领大军攻至尖盘寨的外围时,恶人随即带领无忧军退了,拓拔琅没有追击,直接带队入了尖盘寨。 秦楚带人打开寨门迎接拓拔琅,众人不断恭维道:“二皇子一到,贼人就惧于二皇子威严,即刻退了兵。” 拓拔琅也是洋洋自得。 秦楚忙命人大摆酒宴,庆功酒刚喝到一半的时候,盘信寨的坏消息已经传到了拓拔琅的耳朵里,拓拔琅气得的把酒杯摔在了地上,这庆功宴也就不欢而散。 无忧宫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男人之间没有什么感谢的话,也不会说些什么感谢的话,男人的感谢全在这酒里。 奈成龙喝醉了。 金达也喝醉了。 两个喝醉的人居然紧紧抱在一起,争斗多年的冤家仇人也冰释前嫌称兄道弟了。 因为这没有生路的世道,因为这腐败不堪的南绍国。 奈雪儿也喝醉了,喝醉的女人有一种不一样的风情,但这风情并没有迷倒贾一凡,贾一凡躲在无忧宫中的一个角落里,一个人喝着闷酒,越是热闹贾一凡就越思念李潇潇。 封魔谷内一连大庆了三天。 三天后贾一凡将黑白两社归还奈成龙和金达治理,金达和奈成龙却强烈要求归附在贾一凡的麾下,跟着贾一凡一起讨伐南绍国主拓拔宇。 贾一凡只好封奈成龙为骠骑大将军,建骠骑军,驻扎白社;金达为麟威大将军,建麟威军防守黑社。对于盘信寨派谁驻守贾一凡纠结了。金达推荐义子沐寒,沐寒勇猛善战,有勇有谋,虽与尖盘寨中纪放为师兄弟,但两个人志向不同。贾一凡倒也用人不疑,封沐寒为威远大将军,建威远军镇守盘信寨。 这一月倒也无战事,众人厉兵秣马、修养生息。 奈成龙和金达坐不住了,拓拔琅一日不除,两个人的心都像是被扎了一根毒刺一般。两人相约来无忧宫见贾一凡商讨攻打尖信寨,贾一凡听明两个人的来意后一笑道:“我们可以在这个纪放身上作作文章。” 尖盘寨内,沐寒的突然到访令纪放惊喜不已,师兄弟两人一直交情颇厚,只是沐寒对南绍朝廷的腐败深恶痛绝不屑为官。 秦楚,南绍国国主新纳侧妃的亲弟弟,凭着这层关系硬生生跑到尖盘寨,抢了纪放的正寨主职位。秦楚为人却非常不堪,好美色,纪放有一心爱小妾被秦楚占为己有,纪放敢怒不敢言。纪放心底压着一团火,沐寒今天到访就是要把纪放心底的怒火逼出来。 无忧军的事迹纪放也早有耳闻,纪放也早有投奔之心,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沐寒的突然到访,更加坚定了纪放的决定。因为南邵国的腐败,因为无忧教提倡的人人平等,因为与秦楚的夺妻之恨,因为奈成龙、金达、沐寒三个人无忧教主非但没有排除异己,反而得到重用。 纪放带着沐寒来见拓拔琅,沐寒一见拓跋琅便跪倒请罪,称金达对自己有恩,自己所作所为不得不如此,现虽被重用,但自己一心想要归附国主,求拓拔琅宽恕。拓拔琅对沐寒的话深信不疑。 沐寒建议自己作为先锋军直捣封魔谷恶人的老巢,自己对封魔谷地形烂熟于心,又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击即中,拓拔琅大喜不已。 拓拔琅随即加封沐寒为盘信寨寨主,与纪放一起为正负先锋,苏湛、苏莯率中军,自己带大军压后,点齐人马杀奔封魔谷。 先锋和中军轻而易举地攻入封魔谷,拓拔琅得到消息后大喜过望,亲自带领后队急急杀奔封魔谷腹地而来。 沐寒和纪放带人冲至无忧宫前却止住了兵马,苏湛、苏莯两兄弟带兵赶到,看到沐寒两人不再继续进攻,心中不解,催动战马来到沐寒与纪放面前询问缘由,却不料沐寒和纪放手起刀落砍下了两个人的脑袋。苏湛、苏莯带领的中军大乱,沐寒乘机带领威远军反杀了出去。 拓拔琅刚率后军冲至封魔谷腹地,就发现溃败下来的中军,兵士边跑边喊:“纪放反了!纪放反了!”拓拔琅在马上晃了两晃。“快撤!”拓拔琅喊着忙打马扭身就跑,奈成龙和金达已经引兵将自己团团包围。 第四十七章兵败如山倒 兵败如山倒,拓拔琅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奈成龙和金达紧追不舍,但最终还是叫拓拔琅逃走了,奈成龙和金达两个人忍不住相互埋怨,两人越说越气,居然动起手来,文强等人上前想要劝解,贾一凡却摆了摆手。 打了约半个时辰,奈成龙和金达两个人已经是灰头土脸、鼻青脸肿,两人停了手从地上一起爬起来,对视片刻,却突然抱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众人莫名其妙。金达道:“老奈,这口怨气总算暂时出了,你出气了没有!”众人听罢也都笑了起来。 三不疯和无色率领大军攻到尖盘寨寨前的时候,秦楚早已弃寨逃跑,尖盘寨不战而破。三不疯和无色率军乘机攻进寨内,张榜安民,单等贾一凡到来。 拓拔琅逃亡途中听闻尖信寨已失,中途折返奔彭布寨而去。 贾一凡在一群人簇拥下进入尖信寨大寨中,众人又是豪饮一番。贾一凡封纪放为靖远大将军,建靖远军,驻守尖信寨。尖信寨又是一连大庆三天。 拓拔琅逃到彭布寨后稍作休息随即奔凤阳宫而去。拓拔宇每日买醉于后宫不理朝事,尤其最近新纳的秦妃更是风情万种,一个可人的尤物,拓拔宇夜夜笙歌就更懒于朝政了。 众大臣见拓拔琅归来都面露喜色,将宫中情形报知拓拔琅后,众人皆义愤填膺道:“如果不早日除了秦妃那个妖孽,南绍早晚必定要亡国的。” 拓拔琅当即拔出剑来说道:“今日我就杀了这个贱人。”拓拔琅在前,众文武达大臣在后,一起奔后宫而来,后宫守卫见是二皇子均不敢拦截。 月仙宫内秦妃正与大王子拓拔硕对饮。拓拔硕虽贵为大王子却一直抑郁不得志,凡事必被二王子拓拔琅抢了风头,而父王更是对拓拔琅有了立储之心。 父王既然好色,拓拔硕就遍寻天下美人,拓拔硕很清楚,有时候女人的枕边风胜过千军万马,尤其是秦氏,不比妲己逊色几分。 几杯酒下去,拓拔硕就醉了,男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容易喝醉,醉酒的拓拔硕很想宣泄一番,因为眼前就有这么一个美若天仙风情万种的女人。 拓拔琅歪打正着没想到遇到这般丑事,拓拔琅笑着把剑收起来,拓拔琅知道杀秦妃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然而令拓拔琅没有想到的是,拓拔宇非但没有处治秦妃反而宽慰了秦妃一番,大皇子酒后失德,锁于家庙之中反躬自省,众大臣也是哭笑不得。 拓拔琅汇报无忧教及盘信寨、尖盘寨失陷的消息,拓拔宇很是不耐烦,中途打断拓拔琅的话道:“孤王现封你为监国,国中一切大小事宜均由你来处断。”拓拔宇说毕扶着秦氏奔月仙宫而去,留下众人哭笑不得。 无忧军在恶人率领下声势浩大地向彭布寨集结,大兵压境的时候彭布寨寨主南黎川一封又一封的求援信像雪片一般飞到拓拔琅的手中。 拓拔琅知道彭布寨不能有失,彭布寨一失无忧军就可以直捣凤阳宫。拓拔琅忙命大将车辰希挂帅率领两万人马驰援彭布寨,同时拓拔琅命则查寨、黑角寨、盘那亚寨、故洼寨、荷叶寨、树正寨等各寨寨主抽调人马围住无忧军外围,里外夹击,一副与无忧军一决生死的态势。 车辰希倒也兵贵神速不出两日已经抵达彭布寨,其他各寨人马离集结地点也越来越近了,车辰希却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像,围困彭布寨的无忧军越来越少,但无忧教教主恶人并没有撤离,车辰希略微踏实些。但就在这时,恶人突然撤了,率五百铁骑从外围大军集结的缝隙间穿插了出去。声势浩大的无忧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阳宫左翼的则查寨里副寨主卓帆在悠闲地喝着酒,正寨主何隽带兵驰援彭布寨后,卓帆难得的清闲。卓帆脸上并没有一副开心的表情,而是抑郁,卓帆抑郁的是空有一身本领却置身于这污浊之世,卓帆改变不了这世道,所以卓帆只能用酒来麻醉自己。 秦楚带着溃军出现在则查寨前的时候,卓帆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但令卓帆没有想到的是尾随秦楚进来的确是纪放的靖远军,卓帆没有抵抗而是投诚了。 纪放和卓帆两人也是相识很久,脾气秉性相投,说起无忧教,说起恶人卓帆也是赞叹不已。 拓拔琅听闻则查寨已失,忙命外围援军夺回则查寨,当外围援军赶到则查寨的时候,则查寨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纪放和卓帆早已不见,空留秦楚的一颗人头挂在寨门之上随风飘荡。 接着拓拔琅又收到了求援信,凤阳宫右翼的黑角寨已经被奈成龙的骠骑军和金达的麟威军攻破,寨主慕晨阵亡。骠骑军和麟威军剑指盘那亚寨。当外围援军再次赶到黑角寨的时候却被无忧军以逸待劳打了个落花流水。 拓拔琅不敢轻举妄动了。一个月的光景,盘信寨、尖盘寨、黑角寨三寨尽失,则查寨虽失而复得,但副寨主卓帆已率城中兵将投诚而去。拓拔琅缩守兵力,命各寨寨主坚守不出。 无忧军百战百胜,士气亢奋,贾一凡一面差人犒赏三军,一面加封卓帆为镇远大将军,建镇远军驻守黑角寨。 凤阳宫内,拓拔硕趁拓拔琅率兵外出征讨之际,竟联合近臣和秦氏一起逼宫造反,拓拔宇被逼无奈之下将王位禅让给拓拔硕。拓拔硕一边加强凤阳宫的守卫,一面派人去封魔谷向恶人求和。 拓拔琅疯了,气疯了,气疯的人容易乱了分寸,拓拔琅即刻率领车辰希人马急忙返回凤阳宫救驾。拓拔硕前脚一走后脚彭布寨寨主南黎川现寨投降了。贾一凡加封南黎川为镇英大将军,建镇英军守彭布寨。随后贾一凡率三不疯等人率无忧军大部直逼凤阳宫。 拓拔琅处于前后夹击的困境中。 第四十八章天大的秘密 拓拔琅没有退路,拓拔琅知道自己只有杀进凤阳宫中,解救拓拔宇后,才能举全国之力抵御外贼。 凤阳宫城墙外守卫军头领千皓,见二王子引大军前来勤王,千皓并未抵抗而是和拓拔琅合兵一处直杀进凤阳宫来。 拓拔硕本来的逼宫行为就引来众多大臣的不满,众人都惧于拓拔硕的淫威不敢发作而已,现今拓拔琅归来,众人更是一呼百应。 穷途末路的拓拔硕想活着,拓拔硕甚至挟持了父王拓拔宇想求活,但拓拔硕的做法相当愚蠢,因为自己和父王拓拔宇都死了。记载说拓拔硕弑父后自杀,拓拔琅勤王未果。 贾一凡率领的无忧大军已经攻破了凤阳宫外围,拓拔琅无奈只好弃了凤阳宫携一干权臣、兵士向盘那亚寨溃逃而去。 半月后贾一凡在凤阳宫称王,建国,国号无忧。贾一凡升王位,颁诏书,天下大赦。 拓拔琅龟缩在盘那亚寨坚守不出。贾一凡命麟威大将军金达征讨故洼寨、骠骑大将军奈成龙征讨荷叶寨、威远大将军沐寒征讨树正寨、靖远大将军纪放征讨则查寨、镇英大将军南黎川围困盘那亚寨。 三月不到各地捷报传来,盘那亚寨已经变成了一座孤寨。贾一凡命大军将盘那亚寨团团围住,围而不攻。千皓杀了拓拔琅献寨投降,无忧国一统。 贾一凡整肃政治,清楚奸佞,不到一年无忧国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时光荏苒又一年过去,贾一凡众人忽然觉得无趣了,每天忙于政事反而没有了自由。三不疯和无色等人也是耐不住寂寞,时不时出去游山玩水游历一番。 这一天三不疯外出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消息,格尔木被花刺摩兵困野狼谷。贾一凡笑了,无色等人也笑了,终于大家有了一个可以大展拳脚的机会,因为这手脚早就痒痒。 奈成龙和金达吵吵嚷嚷的也要带兵前去,被贾一凡阻止,贾一凡道:“杀鸡焉用牛刀,有这些江湖朋友足矣,况且无忧国还依仗二位。”奈成龙和金达也就不好再坚持。 贾一凡取出七星龙渊道:“自攻破凤阳宫得了这宝剑还未见血,这一次刚好试试它的锋芒。” 三不疯、无色、无机、文强、抚菊、封城等人率手下一干门徒随贾一凡直奔野狼谷而去。 贾一凡把经过讲完静雅公主已经听得痴了。贾一凡不禁怅然,往事随风,一眼万年。 可李潇潇又在哪里呢。 这一日格尔木秘密召见了贾一凡,却道出一个天大的秘密来。 鞑靼自建国起就有一古老传言,曾经国王为追寻长生不老之法,派出术士四方求学,终于于东方一古老民族钠佤获得长生之法。术士返回后,造地宫、建祭坛、炼丹作法、活人献祭。国王死后,含金丹于口,葬于地宫中,七七四十九日后必起死回生。谁料四十九天未到外族入侵,国王的两个后人只好将地宫地图,与起死回生之法的帛书藏于两柄七星龙渊宝剑之中,后来几经历史更迭两柄宝剑一柄流落到中原鲁国公手中,一柄流落到南绍拓拔宇手里。 格尔木之所以答应助鲁国公里应外合夺得中原江山,不过也是为了鲁国公手里的那柄七星龙渊宝剑,谁成想当自己攻下边关三座重镇后,却得到密报鲁达将七星龙渊宝剑许诺给花刺摩,以花刺摩来制衡自己,所以格尔木收了兵与中原的圣上议和。之后花刺摩入中原见鲁国公,鲁国公却说七星龙渊已被格尔木夺取,因此花刺摩起兵围攻格尔木,为的也不过是这柄七星龙渊,用这七星龙渊破解地宫之谜,获得无尽的宝藏与长生不老之法。 听完格尔木的叙述贾一凡笑了,拿过随身携带的七星龙渊递给格尔木道:“大哥,你看看这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七星龙渊。” 格尔木一愣随之兴奋道:“我居然忘了兄弟你攻陷了风阳宫,灭了南绍国,这柄宝剑居然阴差阳错地被你所得。” 两个人仔细打量这柄七星龙渊,端详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贾一凡想了想道:“这柄剑能藏物的地方只有剑柄,如果剑柄没有,那传言必定就是假的。” 格尔木有些失望却不死心,用刀撬开剑柄缝隙居然真的发现一张帛书。帛书上用金漆绘制了一张地图,地图上用朱砂做了圈点和标注。贾一凡看不懂鞑靼文,格尔木看过之后开心地笑着说:“这就是地宫地图。” 格尔木恨不得立刻挖开地宫,得了那数不尽的财宝,拿出那个起死回生的金丹来。但作为汗王格尔木自己又不便亲自出马,况且这些秘密决不能叫外人知道,格尔木既然把这些秘密说给贾一凡,贾一凡知道格尔木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那我就替大哥把这件事办了。”贾一凡试探道。 格尔木一把把贾一凡抱住说:“好兄弟,我相信的人只有你。” 盗墓小说贾一凡看过很多,真正轮到自己去盗墓贾一凡还是有些发怵。格尔木派拿督协助贾一凡,拿督是土夫子出身,擅长寻龙点穴、探穴定位,又识地形,懂鞑靼文,的确是贾一凡的一个好帮手。 探墓的事自然少不了三不疯等人,抚菊却不凑热闹,怕那墓底的湿气毁了自己的妆容。 当拿督拿着罗盘,挂着乌金宝刀,袋子里背着黑驴蹄子、黑狗血站在贾一凡面前的时候,贾一凡笑了,曾经叱诧疆场的大将转瞬间变成了一个摸金校尉,还扮的有模有样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贾一凡把命铁匠赶制的铁钎、洛阳铲、短柄锄拿上来的时候,众人都感觉新奇。 “盗墓这是最专业的工具。”贾一凡道。 贾一凡很庆幸自己看了盗墓笔记后把这三种工具细细研究了一番。 选了黄道吉日,杀牛宰羊祭过天地,喝了格尔木赏赐的壮行酒,贾一凡一行七人带着三十年轻力壮的兵卒奔野狼谷而去。 帛书上所标注的地宫坐标就在野狼谷。 第四十九章入山寻龙 野狼谷的血迹已经风干,未掩埋的残尸已经变成白骨,风吹过仍带着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贾一凡等人在野狼谷的入口处找了一片空地把蒙古包支了起来。这一天天色已晚众人喝过酒后早早地安息了。 第二天众人醒来时却发现随行的兵卒却失踪了两人。 拿督忙派出两人外出寻找,然后吩咐兵卒摆上供桌,供桌上摆放祭品、帛书、黑驴蹄子、罗盘祭起山神来,贾一凡等人虽然不信山神,但入乡随俗,一起跪在拿督后面跟着祭拜。 拿督点燃白烛口中念念有词道:“人点烛,鬼吹灯,勘舆倒斗觅星峰。”说着拿督拿起罗盘继续道:“持罗盘,握驴蹄,龙楼地宫任我去。” 祭完山神拿督又烧了几捆黄草纸打点游离在野狼谷中的孤魂野鬼。 礼毕,拿督向贾一凡拱拱手道:“公子我们该出发了。” 拿督走在队伍最前面,一手持罗盘,一手托帛书,边走边拿鼻子不停地嗅来嗅去,颇有些土夫子的派头。 贾一凡忽然想起一事试问道:“兄弟莫非是卸岭派传人?” 拿督一笑道:“先祖曾去中原入卸岭门下学艺三年,学得一些风水以及阵法。本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吕布吕奉先一脉,本门以“令人力大之法”而闻名。 “难怪兄弟力大过人。”贾一凡赞叹道。 “寻龙、辨砂、点穴、纳水之术略懂一些罢了。”拿督谦逊道。 “地宫的入口处兄弟可有眉目?”贾一凡再问。 “登山看水口,入地看来龙。得水为上,藏风次之,我们先奔水源方向去寻也就是了。”拿督回道。 贾一凡听不懂也就不问了。 三不疯等人更是对拿督的话不感兴趣,一群人边走边聊游山玩水一般。 拿督自己却很清楚入山寻龙的原则,在这野狼谷蜿蜒起伏的众多山岭中,首先要探索得生气充盈的山脉,然后循着这山脉地走势,找寻其止息之处,因为山脉止息之处,往往便是生气凝聚的结穴所在。 一群人走了大半天光景,拿督终于找到一处充盈山脉的止息之处,拿督看了一会摇摇头道:“此处砂飞水走,并非地宫入口。” 众人累了半天听到这么一句泄气的话,一起坐在地上说:“不走了,不走了。”说完众人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水壶野餐起来。 众人刚坐下不久天上突然风云突变,乌云压天,阴风四起,飞沙走石打的众人睁不开眼睛,贾一凡看着拿督道:“快带着大家返回山下蒙古包中,再迟一会怕都变成落汤鸡了。” 拿督收起罗盘、帛书只能凭着自己印象带着众人往山下走。 天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众人都感觉这天象太不正常,脚下也加快了步伐。三不疯揶揄拿督道:“拿兄弟,你今天是怎么祭的山神和野鬼,是不是口诀念反了,招来妖了。” 三不疯还没说完,空中一道闪电过后喀嚓一声霹雷,吓得三不疯一哆嗦。三不疯赶忙闭住嘴巴,再不说一句话。 “疯兄是不是尿都给吓出来了。”无机玩笑道。 喀嚓又是一声霹雷,劈倒山上一棵百年老松,松树倒下后径直向众人砸了过来。 “我的姥姥!”无机纵身向前一掠也不再说话。 瓢泼大雨顷刻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贾一凡也郁闷了,拉住拿督问:“你日子算的准吗?是不是黄道吉日?还是诸事不宜啊!” 拿督也无辜地晃了晃脑袋。众人不再说话,跌跌撞撞地跟着拿督向外奔去。 众人正向外奔跑间,却听到后背传来滔滔的水声,轰隆隆地追着众人的屁股跑,贾一凡回头借着这闪电瞬间的光亮看清楚了,原来是雨水形成山洪,山洪卷起山石泥土还有那风干的骷髅头一起向众人冲来。 “我的娘啊,弟兄们撒丫子快跑啊。”贾一凡边说边狂奔起来。 “老衲的鞋…” “贫道的浮尘…” “我的裤子…” 谁把裤子跑丢了?贾一凡听到这个乐啊,高喊道:“妈妈呀。我要回家。” “无量寿佛!” “阿弥陀佛!” “老天爷啊!” 众人跟着一阵乱叫。 “快往高处跑。”拿督着急喊道。 众人一起又向山顶跑去,跑到山顶的时候,突然风止雨歇云开雾散。三不疯盯着封城问:“封兄你的裤子呢。” “裤腰带绷断了跑丢了,跟着公子在南绍山吃海喝三年,胖了二十斤不说,腿脚也没以前利索了。”封城沮丧着脸道。 “怕是被吓得屁股尿流,一个屁把裤子蹦丢了。”三不疯嘲笑完封城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众人一扫愁云,跟着哄堂大笑。 当众人狼狈不堪返回山下蒙古包的时候,一个个已经跟落汤鸡似的,留守的兵士却报告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昨天晚上失踪的两个人光着屁股自己走回来了。拿督将失踪的两个人叫到面前询问事情经过,两个人却一问三不知,只记得自己是睡在蒙古包里的,谁知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睡在二里地外的荒山上,还衣不蔽体。 太他妈邪性了! 众人洗漱一番更衣吃饭,折腾了这一天大家都累了,留下巡夜的人,其他人早早地躺下休息,三不疯和拿督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的时候,贾一凡也昏昏欲睡。 贾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半夜贾一凡被冻醒的时候居然看到了星星,贾一凡抱紧双臂忍不住一阵哆嗦。贾一凡被冻精神了 ,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睡在了蒙古包外面。 梦游了吗! 睡觉不老实自己滚到了蒙古包外? 三不疯和拿督的呼噜声再一次在身边响起的时候,贾一凡惊讶地发现,所有人都睡在了蒙古包外的草地上。 封城打了个喷嚏晃晃悠悠站起来说道:“我做了梦,我梦见我找到了自己的裤子。”说着封城大喊一声:“我的衣服呢!” 所有人都被封城的喊声惊醒,彼此怔怔地看着,所有人都一丝不挂。 “野狼谷里有狐狸精!”封城恐惧道。 第五十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事出反常必有妖,众人不但不害怕反而更来了精神。三不疯更是信誓旦旦非要把这个狐狸精逮到好好地调戏一番。 这一次众人用罢早饭准备出发,每个人都带了斗笠蓑衣,封城也在外裤上多系了一条裤带。 拿督这一次又换了一条生气充盈的山脉,山路却不好走,怪石林立,荆棘丛生,众人更是精神集中没有了昨日游玩的散漫。 山路越走越窄,山林越来越密,风吹过山林的时候,发出洪水猛兽般的怒吼声。封城提了提裤子嘴里面嘟囔,“太瘆人了。” 众人越往山中走,山风就越大,空气却越来越稀薄,气温也一度一度地降到冰点。 冷,刺骨的寒冷。 “这他妈是雪花吗?”三不疯突然指着天空喊。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雪花一片片落了下来,雪下得越来越紧,雪片也越来越大。不到半刻钟,这雪居然下到齐腰深,雪把众人困住,一动也不能动。 无色哭丧着脸说,公子我们怕是要在这被冻成雪雕了。 众人正在焦急和绝望之间突然听到虎啸声,紧接着听到的是猛虎踩踏积雪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被老虎吃了总比冻死强。”三不疯嘴上说着身体却往雪里边缩,瞬间只留下半个脑袋在外面。 虎啸声越来越近,贾一凡终于看清楚,不远处两只斑斓虎嘶吼着奔来,每只虎背上都骑坐着一个人,只是两人均是白衣,在这风雪的伪装下,看不真切。 当其中一人骑着老虎奔到贾一凡眼前,虎上之人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公子的时候,贾一凡才认出来,来人正是懿歆,而另一个自然就是没名儿。 更令贾一凡惊讶的是两人胯下的老虎的身形竟比普通老虎大两倍还多。 原来懿歆听闻贾一凡在鞑靼出现,因此忙动身前来鞑靼寻找贾一凡,没名儿坚持要跟着,懿歆无奈只好带着没名儿奔鞑靼而来。两人一直寻访至格尔木的大营中,却听说贾一凡去了野狼谷,因此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奔野狼谷而来。 野狼谷山路难行,没名儿便召唤出两只斑斓虎。 “快,我也要骑老虎。”三不疯说着提身往上一纵,却发现两腿早已冻麻。 没名儿一声呼哨,一群老虎片刻间从四面八方奔来。众人相互扶持骑上虎背,拿督也来了精神,从怀中又把罗盘和帛书掏了出来。 “跟着我走!”拿督一拍虎背道,老虎往前一纵,众人也拍打老虎在后紧跟,众人急行不到半里眼前豁然开朗,眼前风和日丽、春暖花开。 这是什么鬼地方。 拿督却说:“龙脊断了。” 无色气得恨不得拿起佛珠勒在拿督的脖子上。 封城解下外裤上多余的一条裤带递给拿督道:“那边有棵歪脖树,你去自己把自己挂上去,别逼我动手。” 拿督沮丧的一言不发。 贾一凡看了看众人道:“先返回山下再说。”众人齐点头,这一天又无功而返。 懿歆终于再次见到贾一凡,懿歆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却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没名儿看到懿歆对贾一凡亲热的样子在一边生闷气,没名儿逮到一只活山鸡攥在手里,一根接着一根把毛拔下来,山鸡在没名儿手里扑棱棱地挣扎。 贾一凡一眼看透没名儿的心思,对懿歆也就保持一定的距离。懿歆见到贾一凡对自己不冷不热反而失落的很。贾一凡问了懿歆一些母亲状况,听闻母亲住在没明儿的农家院中,有佟余清照顾自己倒也放下心来。贾一凡又询问了姐姐云琪的境遇,云琪住在贾太傅府虽被崔氏限制出门,但也没有发生什么状况,贾一凡也就心安了。 众人喝过酒,吃过晚饭却都没有困意,不是不想睡,而是怕睡到半夜又被莫名其妙地扔到了外面。众人围坐在一起议论起没名儿的烤山鸡来,对没名儿的手艺都大赞不已,只是这鸡毛却没有去除干净。 没名儿不说话,一边喝着闷酒,一边看着懿歆。 不知不觉已近深夜,众人再也按捺不住困意相继睡去,拿督陪着贾一凡一直陪到凌晨,最后拿督终于熬不住了,拿督道:“我今夜特意派了十人分成五组巡防,东西南北各一组,一组机动,遇到情况随时汇报给我们,公子就放心去睡吧。” “你先去睡,我出去走走。”贾一凡说着站起身走到蒙古包外,贾一凡放眼望去在月色笼罩下的野狼谷的山峰,影影绰绰的像是一个又一个的鬼魅魍魉。 贾一凡突然听到一种怪异的声音,像是人在轻声走路,又像是蛇在爬行,窸窸窣窣很轻微又很细小,声音忽远忽近,忽左忽右,贾一凡一时分辨不清声音的来源。 贾一凡想提醒巡防的兵卒注意防范,可哪见一个巡防兵卒的影子。贾一凡忙向蒙古包的方向跑去,可是无论自己使出全身力气这双脚就如被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贾一凡想喊喊不出声,想跑迈不开步子,急得贾一凡一瞬间大汗淋漓了。 这个时候贾一凡看见一个影子,或者说像是影子一样的物体,如鬼魅般在这几座蒙古包内飘来飘去,接着贾一凡看见一个又一个的人从蒙古包里被扔了出来。 狐狸精?! 女鬼?! 僵尸?! 大粽子?! 毒蛊人?! 一个个念头在贾一凡头脑里快速闪过,但现在的贾一凡只能看着,看着无色、三不疯等人一个个被从蒙古包里扔了出来,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鬼魅一般的影子消失了,还是那阵细小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忽东忽西,忽远忽近。 贾一凡可以很明确地作出判断,这鬼魅一样的东西并没有伤害众人性命的意思,跟大家开恶意的玩笑那更是不可能了,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自己一行人来这的目的是挖掘地宫,那它的目的就是阻止自己,希望自己知难而退。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与自己所经历的怪异的气象变化有没有关联? 地宫里又埋藏着什么秘密呢? 第五十一章蛇蝎美女与吸血蝙蝠 贾一凡恢复行动力的时候已经晨光熹微,贾一凡看着被浓雾笼罩着的野狼谷心中暗想:“这野狼谷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有多少灵异事件可能会发生呢 ?” 贾一凡遍寻了一遍却不见懿歆,贾一凡忙闯进懿歆睡觉的蒙古包里时,却发现懿歆安然无恙,正要坐起身来。懿歆听见外面有人闯进来惊得一声大叫,懿歆揉着眼睛,看清楚是贾一凡时拽进衣襟羞涩地问:“公子,你要做什么?” 贾一凡还没开口,没名儿的一把杀猪刀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懿歆把脸色一沉,没名儿慌忙把刀移开,站在了懿歆身边。 “你没事就好。”贾一凡说完从懿歆的蒙古包里走了出去。三不疯等人瞬间就围了过来。 贾一凡把昨晚发生的怪事说给众人听,拿督的脸色瞬间变得蜡黄道:“蛇蝎美人!一定是蛇蝎美人!” 拿督解释道:“鞑靼自古盛产美女,蛇蝎美人却是鞑靼自古以来最美的一个,女人名叫阿格雅。阿格雅出生于野狼谷外的一家普通牧民的家庭里,一生下来就自带芬芳的香气,据说阿格雅出生时整个部落都香气扑鼻。阿格雅长大后更是美艳绝伦,能歌善舞,倾慕者无数,国王更是下了旨意,待阿格雅年满十六岁后送进后宫中。当阿格雅年满十六岁的时候,阿格雅偏偏爱上了自己部落里的一个少年,少年带着阿格雅远赴中原,却被国王带人给追捕了回来。国王将少年斩断四肢,将阿格雅关在木制囚笼扔在野狼谷中任凭蛇蝎叮咬,阿格雅死后尸体不腐,冤魂不散,与蛇蝎结为一体即为蛇蝎美人。” 三不疯意犹未尽地问:“后来呢?” “一夜间鞑靼王宫内尸横遍野,后来也有人相继称王,但都落得一夜暴毙的下场,鞑靼就再也没有人敢称王了,逐渐形成各大部落,部落间不断纷争,直到今天花刺摩被灭后,格尔木就成了鞑靼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个部落。”拿督继续道。 “美人我倒也见过很多,蛇蝎美人有多美,老衲也很想看看。”无色手捻佛珠道。 拿督一笑道:“据说阿格雅自身所散发出的香气原本就能迷乱人的心神,自变成蛇蝎美人后这香气就变成杀人武器了。” “我还真是闻到一股莫名的香气,浑身就像被钉住一般。”贾一凡说完心中的疑惑豁然解开。 “今晚她若敢来,我定把她掳进蒙古包内好好地享受一番,掩住口鼻也就是了。”三不疯玩笑道。 “蛇蝎美人,人脸、蛇身、蝎足,喜暗怕光,喜潮怕湿,虽不难对付,但也怕你无福消受。”拿督正色道。 “玩笑而已,玩笑而已。”三不疯哈哈笑着说道:“我倒是很同情她的遭遇。” 连续几日众人不再入山寻龙,而是做好准备单等蛇蝎美人的到来,但蛇蝎美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三日后拿督再也忍不住,找到贾一凡建议进山,众人见等不来蛇蝎美人,闲着又没有事情可做就带着工具行囊和拿督一起入山。 令众人比较纠结的是,是带斗笠蓑衣,还是带棉靴皮袄,最终众人一狠心将能带的全都带上。 这一日风和日丽,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天色渐黑,众人一无所获。贾一凡忙命人就地安营扎寨,不再返回山下的蒙古包里。 午夜时分贾一凡又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贾一凡忙唤醒众人,众人掩住口鼻聚拢在了一起。 临时扎起的帐篷外杂乱的声音不断传来,“噗”的一声一根巨大的树木枝干穿破油毡布向里面缠绕延伸,接着“噗”、“噗”声不断,无数的枝干伸进来,把众人围困在中间,缠绕住。枝干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快砍断枝干。”拿督大吼一声。 众人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兵刃,胡乱地砍了起来。 树枝被砍断后居然流出血来,墨一样的鲜血。 树木却越来越多,越缠越紧,贾一凡凝神提气,双掌向外拍出,嘴中喊了一声“破”,双掌所到之处枝干碎裂横飞,《奇经八脉》第九重的功力真是威力非小。 “轰!” “轰!” 众人置身之地那还有什么帐篷,铺满地下的除了树木的残枝,就是帐篷上的碎布条,以及那墨一样的血。 “树精?”三不疯问拿督。 拿督摇摇头道:“从未听过树精之说。” 众人正在猜测间远方黑压压一片东西向众人飞来,越飞越近,越聚越多。拿督这次认出来了,拿督喊:“吸血蝙蝠。” 姥姥! 蝙蝠体型巨大,蝠翼展达两米,胸肌发达,龙骨突起,张开大嘴,露出尖牙,一只紧接着一只像众人袭来。 众人的衣衫大多被啄破,三名兵卒已被蝙蝠啄的血肉模糊。 “没名儿你招的来斑斓虎,招不招的来秃鹰?”拿督边拿弯刀砍杀蝙蝠边问没名儿。 没名儿并不答话,口中哨音骤起。 片刻工夫天空传来秃鹰尖锐的叫声,吸血蝙蝠听到叫声纷纷四散,三不疯哈哈大笑起来道:“这吸血蝙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众人没有了休息之处,又不敢睡熟,背靠在一起闭目凝神。懿歆紧紧靠着贾一凡,没名儿一刻不离地守在懿歆身边,贾一凡暗笑,自己可以安心睡一会了 。 天光放亮众人看着贾一凡听贾一凡安排,是返回山下还是继续寻找,贾一凡看拿督,拿督见众人虽屡经风险却士气不减道:“今天我们继续向里走,一定要把地宫的入口找出来。 众人都道了一声好。 拿督又带着众人行了两里,地势突然平坦开阔,只是四周怪石嶙峋,众人松了口气继续往里走,走了半个时辰众人才惊讶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转圈。 “鬼打墙吗?”封城提着裤子惊恐到。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三不疯指着封城道:“老封看好你的裤子。” 拿督拿着罗盘看了半天道,我们也许走进了别人布下的迷阵。 第五十二章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贾一凡看着封城道:“老封把你的裤子脱下来。” 封城紧张地抓住腰带问:“恶公子,你要做什么?” 众人看着封城视裤子如生命的样子都笑出声来。 “公子要一刀下去叫你作个太监,省得你惦记蛇蝎美人,你知道咱们公子一向喜欢英雄救美。”三不疯道。 “我要帮助大家找到迷阵的出口。”贾一凡认真地说。 封城把握紧裤带的手放下。 贾一凡道:“我给你们讲一个典故,‘从前弥诺斯王统治着克里特岛。有一年,他没有给海神波塞冬送去允诺的祭物公牛,海神十分生气,决意报复。他附体在公牛身上,勾引了弥诺斯王的妻子帕西法厄王后。不久,王后生下一个牛首人身的怪物弥诺陶洛斯。为了把怪物藏起来避免家丑外扬,弥诺斯王命令岛上最优秀的工匠代达罗斯造了一座迷宫:一所稀奇古怪的地下房子,走廊离亮处越来越远,根本找不到出口。发狂的弥诺陶洛斯在一堵堵墙壁之间徘徊游荡,左突右冲,以雅典王进贡的童男童女充饥。终于有一天,雅典王子忒修斯带着宝剑闯入迷宫。他一路退下弥诺斯王的女儿阿里阿德涅送给他的线团的线,杀死了牛头怪物弥诺陶洛斯,又沿着这根线找到出口,活着离开迷宫。’” 众人听的云山雾罩。三不疯不解道:“这跟老封的裤子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倒对你说的克里特岛很感兴趣,等这次地宫寻报宝结束,我们去那克里特岛打打鱼。” 封城说:“我把裤子脱下来,撕成布条结成绳也没个鸟用,必须的有什么忒修斯从外面把绳子顺进来。” “我们之中有人能出的去。”贾一凡笑着看着没名儿。 众人会了意,无色道:“他能骑个大鸟飞出去,我们为什么不能。” “飞出去更有乐趣,还是走出去更有乐趣呢?”贾一凡问无色道。 “当然是走出去,我倒也很想知道这迷阵到底有什么门道。”无色指着封城说:“老封,你还是脱裤子吧。” 众人又笑起来,把随身携带的绳子系到一起递给无名儿,无名儿依旧看懿歆,懿歆说:“我陪你一起出去。” “也不对啊,公子,我们一起飞出去再走进来不也可以吗?”无色又道。 “我这个人特别忌讳走回头路的。”贾一凡笑道。 贾一凡知道这迷阵必是凶险无比,自己想要再这迷阵闯一闯又不愿懿歆陪着自己担风险,因此想起了这个主意。 没名儿又是一声唿哨,两个人驾鹰而去。 贾一凡道:“老封提好你的裤子,我们要好好地找一找出口。” 贾一凡等人一边走,一边在地上用剑划出一条深沟,又走了半个时辰,众人定神看了看舒了一口气,终于没有再走回起点。 众人休息片刻按照这种方法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柱香功夫,脚底突然传出破土的声音。 “啊!”无机一声大叫,一只硕大的老鼠探出头来咬住无机的脚踝往洞里拖。 三不疯见状忙挥剑削去了老鼠的半个脑袋。半个脑袋的老鼠依旧咬住无机不放,眼睛还滴溜溜转动着。 “老鼠这是要嫁女啊!”无色道。 老鼠不断地从地底下窜出来,众人的脚下已经遍布一个又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贾一凡忽然想起了“打地鼠”,这次确是打真的了。 数不尽的老鼠从地底往上窜,众人已经气力不支,更有五个兵卒被老鼠拖进洞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贾一凡一时也没了主意。 突然间一种很怪异的气味传来,似臭非臭,似酸非酸,气味刺鼻,老鼠们纷纷逃入洞中消失不见。 众人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飘荡着一个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因为没有人的一点气息和温度。 “他没有四肢!” “他没有眼睛!” “他没有耳朵和鼻子!” “他笑了,居然连牙齿也没有!” 众人向发现了新大陆指着眼前的怪物纷纷道。 “命带童子。”拿督又是一声惊呼。 众人暗想,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没想到那个与蛇蝎美人私奔的少年居然是命带童子。”拿督又惊讶地喊了一声。 对于命带童子贾一凡也听过传说,据说命带童子的前世是宫观寺院各路神仙身边的小童,比如端茶倒水、扫地伺候的侍女、仆役等,一生保持童子之身,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投胎做了人,这些原因包括思凡、逃跑、犯错被罚、有特殊使命,投胎之后即被妖邪附体,寿命超不过十六岁。 拿督忙将黑驴踢子、黑狗血等辟邪之物一古脑地扔向命带童子,然而一点作用也没有,反而激怒了他。 三不疯盘膝而坐掐指念诀道:“我是天目,与天相逐。 睛如雷电 ,光耀八极。彻见表里 ,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 没用! “姥姥!”三不疯骂了一句继续念道:“五星镇彩 ,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 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命带童子扑向三不疯,三不疯慌忙道:“秃驴死和尚,快念你的楞严咒” 众人都知这楞严咒被誉为咒中之王,此咒有大威力,放大光明,能以佛之净德覆盖一切,以白净大慈悲遍覆法界,有不可思议之大威德,持此咒的人,能退避一切怨敌,摧毁一切邪巫诅咒,避免一切灾难横祸,能降伏一切天魔外道,消除一切奇难杂症恶疾。又可避免一切地水火风空、刀兵、星变、饥馑、牢狱、魔类、冤仇、疾病等灾。所求诸愿,悉能成就。持诵此咒的人,常得日月星斗欢喜拥护,大降吉祥,逢凶化吉。命终之后,十方国土,随愿往生。 无色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道:“大兴善寺三藏沙门大广不空,奉诏译,稽首光明大佛顶 ,如来万行首楞严,开无相门圆寂宗 ,字字观照金刚定…” 第五十三章他是给气死了吗 然而即便无色快要念破喉咙,自己的脖子还是被命带童子掐住了,狠狠地掐住了。命代童子面露奇怪的笑容,张开了大嘴,准备吸食无色的阳气了。 无色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却又动弹不得。 贾一凡忙掠身上去一把掐住命代童子的脖子使劲往后拽,手里却像掐着一团棉絮,又像是糯米团子,软绵绵的又有湿滑感。 命带童子忽然转回头向贾一凡袭来,这个时候拿督的乌金刀趁机插进了命带童子的心脏里。一股墨一样带着腥臭味的液体从命带童子胸口处流出来时候,众人都忍不住作呕起来。 机不可失,贾一凡立刻挥动七星龙源劈去,一剑下去命带童子的脑袋和脖子就分了家。 三不疯终于能放下心来喘口气道:“这下妥了,我看他没有脑袋还能咬谁。” 三不疯正高兴间却发现命带童子的脑袋在地下滴溜溜乱转,一会的功夫脑袋又飞回脖颈处,和脖颈连接在一起。 姥姥! 贾一凡忙一剑又削了过去,将命带童子的脑袋和脖颈分开,这剑削来削去就跟切瓜一般。 这不就是切水果大战! 同时众人发现一个很可怕的现象,无论大家将命带童子切成十块或者是八块,这些尸块总能一会的功夫连接到一起。 这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众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知什么时候无色的光头被命带童子咬住,硬生生撕下一块头皮来。 绝望之际天空传来秃鹫尖锐的啼鸣声,没名儿带着一群秃鹫来了,秃鹫看见地下尸块从天空中急速飞冲下来,叼起尸块不停地啄食,然而即使是一块尸块的碎末瞬间也能长出肌肉和骨骼。 “快走!”贾一凡招呼众人。 众人骑上秃鹫,秃鹫腾空而起,飞离迷阵。 “懿歆呢?”贾一凡不见懿歆,忙问没名儿。 “丢了!”没名儿懊恼地说道:“我们按照你出的主意从迷阵外往里走,我走在前面,懿歆跟在我的身后放绳索,可当我走了半个时辰回头再看懿歆的时候,却发现跟着我放绳索的确是一个黑猩猩,一个长着猩猩的脑袋,熊的身体的怪物,懿歆却不见了。所以我只好先招来秃鹫来找你们。” “我倒很想看看你说的怪物,长得是个什么样子。”三不疯新奇道。 “你已经看到了。”没名儿突然说。 三不疯吓得一蹦问:“怪物在哪?” “就在你身后呢。”没名儿不紧不慢道。 三不疯忙回头,发现怪物站在自己身后笑着看着自己,手里依然还在握着绳索。 三不疯忙往前跑,脚腕已被怪物的绳索缠住。 没名儿口中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怪物把手中绳索放下,三不疯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名儿精通野兽和鸟类的语言令众人都惊异万分。没名儿也感到惊异,没名儿惊异的是这野狼谷的猛兽飞禽与寻常动物不一样,或者体型硕大,或者样貌怪异就跟杂交过生下的怪物一般。 众人喘息片刻,都看着贾一凡。 “先把懿歆找回来。”贾一凡道。 拿督又拿出罗盘来。三不疯在一边讽刺道:“我看你那罗盘,一点鸟用也没有。”拿督脸一红,又把罗盘收了起来。 野狼谷谷深林密,去哪找懿歆众人都没了主意。 封城忽然想起一事道:“刚才我在懿歆失踪的地方发现几个奇怪的脚印,脚印有两尺长,每两个脚印之间距离一丈远,最奇特的是脚印上居然有七根脚趾头。” 众人忙在地上寻找,果然如封城所说的一般。 “我们就顺着脚印找下去,也许懿歆就是被这个有着七根脚趾头的怪物掳走了。”贾一凡建议道,众人都表示赞同。 众人循着脚印的痕迹往前走了三里有余,眼前被一座山峰挡住。山峰正中被掏了一个大大的圆洞,洞门口俯卧着一座石雕,似人非人,似兽非兽。 众人正要往洞口走,俯卧的石雕忽然忽忽悠悠地站了起来。 居然活了! 石雕抄起地下的石块不停地向众人砸来。落在地上的石块把地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泥土飞溅,一会工夫众人都已经灰头土脸。 “拿督,你是怎么祭的山神,这山怎么都活了。”三不疯责怪拿督道。 “这不是山,这是石兽,遇正气而僵,遇邪气而活,什么时候野狼谷的邪气变得这么充盈。”拿督不解地回道。 “轰隆!” “轰隆!” 石块接连不断地砸在众人身边。 “快爬到石兽身上去。”拿督喊。 众人争先恐后地躲着石块冲到石兽身边。拿督带头往上爬,片刻工夫拿督已经骑在石首脖子上面。贾一凡抱住石兽的一只胳膊,三不疯抱住石兽的一条大腿,石兽晃动身躯,众人如打秋千一般,荡来荡去。 石兽气得怪叫,声音如风声。石兽边叫拿起石头在自己身上砸来砸去。 “砰!” “砰!” “砰!” 石头撞击石头发出巨大的响声。 众人紧紧抱住石兽。 石兽突然将脑袋不停地向山峰撞去。 “砰!” “砰!” “砰 “轰隆”一声,石兽轰然倒地。 “它是给气死了吗?”三不疯看着一动不动的石兽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绕开石兽,走进洞口,山洞昏暗逼仄而又狭窄只容一个人侧身穿过的空间,地下满是积水,积水散发出腐蚀的气味来。 拿督打开火折,山洞内终于看到一丝光亮,众人小心翼翼往山洞的更深处走,越往里走,山洞变得开阔起来。 众人又走了半个时辰,拿督突然止住脚步,示意众人停下不要发出声音。众人侧耳倾听,一种很细小的爬行声,像是一只什么虫子再爬,是十只,一百只,一千只,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 “我的姥姥!哪来的这么多这么大蝎子!”无色高喊,因为恐惧喊声也变了音,自从自己的脑袋被命带童子撕去一块头皮后,无色的胆子就变小了。 众人躲没处躲,四肢又活动不开,急得众人浑身冒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蝎子吃掉吗? 无色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念起阿弥陀佛来。 第五十四章入穴看明堂 “快钻进山洞里。”拿督指着头顶道。 众人抬头一看头顶有个洞口,洞口虽小却也能容一个人钻进去。 抚菊率先钻了进去,没名儿随后跟着,众人一个接一个,后一个人的头顶着前一个人的脚往里钻。封城最后钻了进来半截身子却卡在了外面。 山洞确是一个死胡同。 封城听到脚底下没有了声音,一点点退了出来。山洞里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往出退。 刚才的那群蝎子早已不见,幸好的是蝎子只在地面上跑却不往洞壁上爬。 来不及爬进洞里的五个兵卒早已变成一具具白骨,众人看着毛骨悚然。 拿督又引燃火折,众人又继续往里走。 越往里走山洞越来越开阔地势越来越平坦。 有光亮打进来的时候众人欣喜若狂,终于看见阳光了。 众人接二连三的跑出山洞时,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山坡上。 贾一凡站在坡顶向前看去,但见眼前一座山峰,山势蜿蜒,层林叠翠,峰顶祥云笼罩,雾气蒙蒙。峰底山泉环绕,流水叮咚。 “山峦遮风,流水聚气。”拿督忍不住自语道。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拿督解释道:“‘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风水即生气,生气流走于土中,具有致福人、生旺人的一种能量。生气能够调和阴阳、生发万物。” 拿督继续解释道:“你们看此地生气,噫为风,升为云,斗为雷,降为雨,群山环抱、流水环绕,砂环水抱之象,上佳的风水宝地啊。” 对于风水学贾一凡也略懂一些,贾一凡道:“这就是风水学里所说的“山主人丁水主财”?择山,后世人丁兴旺,择水,可以令财源滚滚。依山傍水,石为山之骨,水为山之血脉,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拿督不仅赞叹道:“公子真是博学多才。 “公子你看峰前这块空地开阔平整,明堂开阔,生机勃勃。”拿督指着峰前的一块空地道。 “入穴看明堂,这明堂也是绝佳。”贾一凡不住地点头。 贾一凡继续道:“山路屈曲,山水蜿蜒,曲径通幽,道路回旋倒也应了“直则冲”、“曲则顺”,绝对是一块挡煞气的吉地。“ “山峰虽高,却被群山环绕,峰顶地势平坦‘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一处绝佳的好穴位。” 拿督附和道。 众人却听得云里雾里。 贾一凡看了看拿督,拿督看了看贾一凡,两个人会心一笑异口同声道:“地宫就在这里了。” 众人听到贾一凡和拿督两个人说找到了地宫都兴奋不已。 拿督拿出帛书平铺在地上,手托罗盘,沉思很久,过了半刻钟拿督走到山峰前一处平地,用乌金刀划了一个田字,以田字正中为心,共取了九个点,探穴定位。 又过了半刻钟,拿督指着地下的一块空地说:“先从这里开挖吧。” 众人把铁钎、洛阳铲、短柄锄都掏了出来,挖去地面上的野草,再往里挖就是黄土,众人又往里挖了几尺漏出石面来。众人搬开巨石漏出一层黄土,清除黄土后,又漏出一层巨石。 三不疯一屁股坐在地上说:“累死我了,搬不动了。”说完三不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众人歇息了一柱香的功夫搬去第二层巨石,又是漏出一层黄土,将黄土清除后,又漏出一层巨石。 众人看着巨石都要哭了。 喝了口水,吃了点干粮,众人找到一避风处,背靠在一起休息,天暗了下来。三不疯已经呼呼地打起呼噜。 这一夜倒也平安无事。 第二天醒来,众人继续搬开第三块巨石,又是漏出一层黄土,黄土下面又是一块巨石。 “姥姥!”三不疯忍不住已经开骂。 “这是坑爹啊。”贾一凡也忍不住火起。 骂完后众人合力将巨石搬开,又漏出一层黄土,清除黄土,又是一块巨石。 “老子不干了。”封城已经累得大汗淋漓了。 拿督说:“这应该是最后一块了。” 众人一下子就有了信心,搬开第五块石板,终于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出来。 拿督将绳索的一头拴在离洞口不远处的一棵杨树上,一头扔进深不见底的洞中。“我先下去探路,没有问题我会拽绳索三下,你们再下来,要有问题我会拽一下绳索,你们拉我上去。”拿督叮嘱完,一手持火折,一手抓住绳索,两只腿也紧紧盘在绳索上,一点点往洞里面下。 等了一柱香功夫,绳子动了三下,众人严肃的脸上终于漏出了笑容。 “安全!”贾一凡说道:“懿歆和抚菊留在上边,其他人跟我一起下去吧。” 懿歆也坚持要下洞还是被贾一凡拒绝,懿歆留下,没名儿也就留在了外面。 贾一凡等人陆续下到洞中和拿督会合。 洞底是一片开阔地,正前方出现一条甬道,拿督在前边举着火折带着路往前走,甬道内青砖铺地,道路平整,但空气却潮湿而稀薄。众人再往前走却被一个石门挡住了去路。 众人用尽全力推动石门,石门却纹丝不动。 拿督说:“即使再有一百人来推,也是推不动的,石门关闭的时候里面的三道石梁如门闩一般闩在了石门里面。“从侧面打洞进去。”拿督说着拿出了洛阳铲。众人纷纷掏出工具跟着拿督一起挖起洞来,幸运的是洞内土质松软也没有岩石。 众人向右打洞,打了约五百米又向前打了约五百米然后再向走遍的甬道处挖,挖了约一个时辰终于漏出一个小洞。 “通了,通了!”三不疯兴奋到。 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继续挖了起来,一会的功夫一个洞口就被众人挖了出来,和甬道打通了。 三不疯忍不住第一个往甬道里走,头顶突然传来流沙的声音和轰隆隆的声响,拿督一把把三不疯拉出来,阻止住众人高声喊:“都别进去,会被砸死的。” 流沙塞石! 太悬了。 第五十五章天宝龙火琉璃顶 轰隆隆! 哗啦啦! 众人刚挖通的洞口瞬间坍塌了下来。 沙石飞溅! “老拿,要不是你拉我,我现在就成肉饼了。”三不疯终于不再嘲笑拿督摸金的本领。 “现在怎么办?”贾一凡问拿督。 “把坍塌的地方清理出一个洞口我们钻进去。”拿督说着拿起洛阳铲对着坍塌出的沙石和尘土挖掘起来。 众人也一起动手,无奈山洞太小,只好两个人,两个人换着来挖掘。 费了好大功夫众人终于挖出一个洞口来。顺着洞口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爬进去,三不疯看着地下塌落的石方还是心有余悸。 众人顺着甬道继续往里走,只见甬道两边遍布青铜的灯台,灯奴双膝跪倒手托宝盏,宝盏里的麻油已经风干。 继续走了约半里路程,众人又被一座石门挡住去路。 “不会又要从侧面打洞绕进去吧。”无色嘟囔道。 “不会又是什么流沙塞石之类的鬼东西,这墓室的设计者也不嫌累,一点创新也没有,什么东西。”三不疯骂道。 拿督瞪了三不疯一眼,面漏愠色。 拿督不说话,在石门两边的洞壁上不停地摸索,寻找石门的机括之处。 众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石门。 吱吱呀呀的一阵响声过后,石门渐渐打开。 众人刚要往里走,突然听到洞里传来车轮滚地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从洞里冲出来。 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贾一凡终于看清楚了,一个装有二十四把钢刀的两轮车正气势汹汹地向众人滚来。 钢刀刀尖锋利,刀光闪闪,寒气逼人。 “塞门刀车!”拿督又是一声喊。 “快把身体贴在洞壁上面!”拿督边说边将手指深深插进洞顶的泥土里,身体提起来,贴在了洞顶。 众人纷纷仿效,像一只又一只的蝙蝠一般。 塞门刀车轰隆隆地向前滚,撞击在来不及伏上洞顶的两个兵卒的身上后,撞击在山洞的洞壁上,钢刀穿过兵卒的身体深深地扎进了泥土里。 众人松了口亲从洞顶下来,封城的脑门已经冒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稳了稳心神众人继续向里走。 甬道越来越开阔,步行二里后众人被一道千斤闸挡住了去路。 “我自小练过千斤闸的硬功,今天我叫你们看看什么是力抜千斤闸。”无色摸着秃头自告奋勇道。 拿督不说话笑着看着他。 无色走到千斤闸前面,弯下身去,把手从闸底的泥土里抠进去,双臂较力,脸憋得通红,千斤闸却一动不动。 三不疯凑近身来起哄道:“我也要试试。。” 拿督把三不疯拦住,随后用手向里一推千斤闸的闸门,闸门居然向里面开了。 无色摸着光头尴尬笑道:“原来这闸门不是向上开的。” 众人哄堂大笑。 顺着闸门走进去众,人看见一座空的石室。 拿督面露喜色对众人说:“地宫就在这下边。”说着拿督进行了一系列操作,九点定位、下探条、下铲、看坑灰、落实墓室形状方位。一切完成后拿督说:“就是这里了。” 众人挖开洞口下到地宫内,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铜人车马,铜人手持空槽钺、凸刃斧身穿雀翎玉衣。一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众人再往前行是一道又宽又深的殉葬沟,沟内堆满了牛羊猪马的残骸,尸体虽然早已腐烂成泥土,但腥臭气息仍未散尽,众人禁不住捂住了鼻子。 跨过殉葬沟再往前行两百米,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墓室。 主墓很大,大到一座宫殿的大小。 主墓用山石砌成拱形,缝隙用麻鱼胶粘合。 拿督找到墓门,几名兵卒将墓门的石头去除掉,石头去除后漏出一个洞口,三个兵卒随机从洞口处钻了进去。 三人钻进去后不久,其中一人高喊了一声:“墓里是空的。”喊声过后,墓中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瞬间将三个人烧成灰烬。 众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是天宝龙火琉璃顶!”拿督一捶手懊恼道:“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众人不解地看着拿督。 拿督解释道:“天宝龙火琉璃顶一种防盗机关,这种机关,墓室中空,顶棚先铺设一层极薄的琉璃瓦,瓦上有一袋袋的西域火龙油,再上边又是一层琉璃瓦,然后才是封土堆,只要有外力的进入,顶子一碰就破,西域火龙油见空气就着,把墓室中的尸骨和陪葬品烧个精光,让掘丘贼什么都得不到。”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拿督不解道:“他们为什说墓中什么也没有?” “那就是一座空墓,是假的,用来迷惑人的!”贾一凡道。 第五十六章一无所获 众人泄气的很,这一路历经千难万险地走下来,找到最后居然发现是一座疑冢。 姥姥! 拿督也愤懑地骂道:“‘生前欺天绝汉统,死后欺人设疑冢。人生用智死即休,何有余机到丘垄。人言疑冢我不疑,我有一法告君知。直须发尽冢七二,必有一冢藏君尸。’”却是俞应符骂曹操的《七十二座疑冢》一诗。 大家接下来该怎么走,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往墓里探,所有人都没了主意,众人一会看看贾一凡,一会又看看拿督。 “继续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贾一凡看着拿督建议道。 “‘左肩右脚、东仓西库’,到左右耳室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拿督说着率先走到了左耳室。 众人打开左耳室的墓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墓室里到处都是白骨,形态各异,虽然肉身已经腐烂,但从尸骸的形状也能够想象出墓室里的人死前挣扎、恐惧的样子。 众人又打开右耳室,右耳室的情形和左耳室大同小异。 拿督叹了口气说:“这些人生前都是修建地宫的工匠,地宫主人怕他们泄露风声,地宫和疑冢建好后,因此将他们灭了口。看他们死前的样子,这些人生前都是活着的时候被封在墓室中,活生生地被憋死了。” 拿督说着跪下身来,敬畏地对着两个耳室分别拜了三拜。 贾一凡等人不解,也就不便多问。 拿督走进左耳室在尸骨间翻找起来,众人更加惊诧。 看着拿督一副失望的表情从左耳室出来,众人知道拿督一定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拿督又走进右耳室,找了片刻拿督兴奋地大喊了一声:“找到了。” 拿督从右耳室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件类似于令牌之类的物件。 “拿兄,摸到了什么宝贝疙瘩,快给我们大伙看看。”三不疯好奇道。 拿督苦笑一下道:“这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我们家族祖传之物。” 众人均诧异地:“哦”了一声。 拿督解释道:“我们祖上本是工匠出身,专门修建陵寝,这‘玄铁令’说是令牌其实更确切地说是一道符咒,可以避邪、除祟、保平安。”说着拿督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玄铁令’来说:“我这块不过是块仿制品。” “当年先祖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就在那一年失踪了很多工匠,后来有传闻说,失踪的工匠都是被当时鞑靼国王抓来修建地宫,地宫修建完成后被当作了殉葬品。”拿督说着看了看左右耳室道:“看来当时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我们先祖后人当年入中原拜进卸岭门下,为的也是学艺归来,打开这地宫,一则寻到先祖的尸骨,二则将国王的罪行大白于天下。”拿督说着用拳头重重地敲了一下洞壁继续道:“可是几代人都怀恨而终,直到今天我才找到这里。然而这满地的尸骸怎么能分辨出哪个才是先祖。” 贾一凡走过来拍了拍拿督的肩膀劝慰道:“事已至此,何况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尽管尸骨分辨不出,可是都是些枉死的冤魂,我们将他们好生安葬了吧。” 拿督点了点头。 洞内尸骸太多,众人只好把这些骸骨就地掩埋。 无色双掌合十念诵《地藏经》,诵二十八种功德利益 。一者天龙护念;二者善果日增;三者集圣上因;四者菩提不退;五者衣食丰足;六者疾疫不临;七者离水火灾;八者无盗贼厄;九者人见钦敬;十者神鬼助持; 十一者女转男身;十二者为王臣女;十三者端正相好;十四者多生天上;十五者或为帝王;十六者宿智命通;十七者有求皆从;十八者眷属欢乐;十九者诸横消灭;二十者业道永除;二十一者去处尽通;二十二者夜梦安乐;二十三者先亡离苦;二十四者宿福受生;二十五者诸圣赞叹;二十六者聪明利根;二十七者饶慈愍心;二十八者毕竟成佛。 无机也在一边掐诀做法事。 贾一凡却在无意间发现右耳室最里面有一个挖掘出来的洞口。 “这是当时被封在里面的人情急之下挖掘的逃生出口吗?”贾一凡自语道。 “是不是先探探再说。”三不疯在一旁道。 拿督又率先从洞口爬了进去,进去后发现洞内也满是骸骨。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爬进洞中,洞内的骸骨被众人的身体压碎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莫怪,莫怪。”三不疯边爬边说。 众人爬了约一个时辰,听到拿督的一声大喊:“我们出来了。” 众人大喜,相继从山洞里爬出,发现出来的地方居然是山峰的背面。 “既然山洞已经通到了外面,那必定就有人从山洞里出来,或者是后来的土夫子打的盗洞呢?”拿督看不出个所以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拿督看着手上这块‘玄铁令’道:“终究不会是先祖。” 这一遭走下来众人已是筋疲力尽,一无所得不说还损失了十一名兵卒,众人都懈气的很。 “我们先回山下帐中休整之后再作打算。”贾一凡提议道。 众人都表示赞同。 众人折返回峰前,与没明儿三人会合后,一起向山下走去。 抚菊缠着三不疯询问后面发生的事情,三不疯没有一点情绪道:“问无色这个大和尚吧。” 无色摸了下光头念了句:“阿弥陀佛。” 抚菊看众人神色不好也就不再过问。 懿歆见贾一凡平安归来,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走了半日光景众人终于走回山下的蒙古包中,贾一凡躺在毡垫上,身体如散架一般。 吃过饭,喝过酒,众人也都乏了相继睡去。 贾一凡也困了,管他什么蛇蝎美人,管他什么命带童子,先美美的睡上一觉再说。 拿督却睡不着,拿着从洞中得来的‘玄铁令’翻来覆去的研究。看着看着拿督忽然发现了异样,把自己脖子上带的‘玄铁令’摘了下来两个互相对比,终于发现了不同。 第五十七章这墓主人也太过残忍 两块‘玄铁令’大小一样,形状一样,质地也是相同的。 然而‘玄铁令’上的符咒却不一样。 符咒也许是一样的,只是拿督新得来的‘玄铁令’符咒上边刻着一幅地图。 拿督依照贾一凡从南绍得来的七星龙渊宝剑里帛书的指引,并不能找到真正的地宫,反而险境环生。 那么这块‘玄铁令’符咒上所刻的地图指引又是哪里。 难道是先祖临终前刻上去的? 难道是真正的地宫的方位。 拿督越想越兴奋,彻夜难眠。 而这一夜奇怪的是蛇蝎美人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什么怪物把众人再扔出来。 天光大亮,众人才醒来,吃罢早饭后一个个精神矍铄。 众人询问贾一凡今日是否再次入山探穴。贾一凡没有主意,心内担忧再一次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因此贾一凡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看着拿督。 拿督的嘴动了动,又忍住了,没有发出声来。 “老拿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三不疯不耐烦道。 “我发现了一张地图,有可能是地宫的方位。”拿督憋了半天终于蹦出了一句话。 “老拿,你可看准了!”无色上来抓住拿督的胳膊道:“我这块被撕掉的头皮可是拜你所赐。” 拿督歉意地笑了笑说:“十拿九稳我不敢说,是不是地宫我也不敢说,但这张地图所指引的位置必定是紧要之处。” “那七星龙渊宝剑里的帛书呢?”贾一凡疑问道。 “那必定是疑惑人心所用的移花接木的诡计。”拿督很确信地说道。 “鲁国公手中的那柄七星龙渊,宝剑里所藏的不死之术,也必然是假的了。”贾一凡想了想道。 “我们佛、道两家都有长生不死之说,可没见一人久存于世上,不过是世人自欺欺人罢了。”三不疯嗤笑道。 “也不尽然,俗语道:‘祸害活千年’,没准你就能活个千年王八万年龟了。”封城腆着肚子玩笑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真假,今天我们就依照你这地图再走一遭。”贾一凡打断众人,引入正题。 既然贾一凡提出来了,众人一起附和,分头准备。 半个时辰后众人各奔行囊再一次向野狼谷内进发。 这一路倒也平安无事,众人反而觉得不可思议。 依照地图所标的方位,拿督找到了地宫的入口,打了盗洞,拿督把探尺伸进去探了探说:“就是这里了。” 众人将工具拿出来一起开挖,不就一个圆形的洞口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居然没有石板,也没有机关。 众人疑惑的眼神看着拿督,拿督第一个爬进盗洞里,众人也就明白了拿督的决定了。 贾一凡跟在拿督后面,众人相继爬进洞中。 山洞下行约十米洞口向前方拐去。 山洞也变得宽阔,甬道内青砖铺地,甬道两旁遍布着青铜的登台。 再往前走一里有余,众人终于看见一座石门,一座千斤闸的石门。 “真正地宫的入口就在这里了。”拿督欣喜道。 这一次无色不再逞强去抬石门。 拿督吩咐手下兵卒将石门打来,有两三个兵卒上去使劲一推,石门竟然轻易被打开了。 拿督在前,贾一凡在后,三不疯等人跟着先后从石门走进墓室中,众人未走出十步,脚下突然一沉,如踩空一般,一个个惊叫着掉进一个大坑里,贾一凡摔得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 “翻板,我们踩到翻板了,冥殿入口已经彻底封死,我们想从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了。”拿督从地上爬起来故作镇定道。 众人知道危险也刚刚开始了。 众人一个个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封城摔得龇牙咧嘴,用手揉着屁股揉了半天。 稳了稳心神,众人继续往里走,这一次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聚精会神。 当眼前出现一座深渊的时候,众人停住脚步。 深渊深不见底,也看不到对岸,一座铁锁桥横亘在深渊之上。 拿督在前方带着路,众人在后面跟着,踩着铁锁一点点向对岸移动着。 走着走着,贾一凡突然感觉眼前一片光明,一条通天大道就在脚底下。 “啊!” “啊!”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把贾一凡的心神又给吓了回来。 “快闭上眼睛,不听不看。”拿督喊道。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怎么看见我的少林寺禅院了。”无色嘟囔道。 “悬魂梯!”拿督喊道。 众人不再说话,闭上眼睛,揽住心神,一步步向前挪动。 不知走了多久,拿督说了一声:“到了。” 众人这才把眼睛睁开,眼前出现了一片宏大的建筑群。 “明殿”(冥殿)、寝殿、左右配殿、后殿一应俱全。 大殿三面的洞壁都被大理石镶嵌,石上壁画、雕刻栩栩如生,墓主人一生的功绩,被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拿督名人打开冥殿的大门,暗弩、石桩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一起向众人袭来。 “快趴在地下!”拿督便喊边把身体贴在了地面上。 众人纷纷趴下,封城的屁股上还是被射中了一箭,疼的他嗷嗷直叫。 又有三五兵卒在这暗弩、石桩下丧了生。 暗弩、石桩射过之后,三不疯拔下封城屁股上的弩箭,一股鲜血就喷溅了出来。 三不疯忙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替封城敷上。 众人又等了片刻见不再有暗器射出来,这才放了心。 从打开的石门走进去,众人终于看清楚,这并非是冥殿的正门,而是整个地宫的入口。 眼前出现一条长长的神道,神道上牌坊、大红门、碑亭鳞次栉比。 往里走约一里,当眼前出现一座雕刻精美的石门的时候,拿督说:“冥殿的入口处到了。” 拿督很轻易地打开石门,门内也再没有什么暗器射出。 众人走进石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冥殿前是一个正方形院落,院落两边站立着童男童女,毛发、皮肤如真人一般。 三不疯摸了摸其中一个童男的胳膊打道:“这肉怎么看怎么像真的。” “就是真的!”拿督在一边道。 三不疯吓得慌忙缩回手躲在了一边。 拿督解释道:“这些童男童女都是活着的时候被人从口中灌了水银,然后在头顶、后背、脚心等处挖洞,满满地灌进水银,死后再用水银粉抹遍全身 ,历经万年,皮肉也不腐烂。” “这墓主人也太过残忍,找到他的尸体我非鞭尸不可。”三不疯恨恨道。 “你看这些童男童女身上的黑紫色的尸斑,这就是水银日积月累后产生的‘烂阴子’。”拿督指着童男童女道。 众人听着瘆人,也就不敢再多看一眼,快步向冥殿内走去。 冥殿内遍布铜人车马,宛如一支防守的大军。 第五十八章这次死定了 从冥殿出来众人又去了左右配殿。 配殿里堆放瓷器与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封城脸上笑开了花道:“这下可发了大财了。” 从冥殿到左右配殿进展的是如此顺利,拿督的心却有些不踏实。 众人走进正殿,发现正殿中央摆放一座石椁。 拿督命兵卒打开石椁后,漏出一口木棺来。 当兵卒将木棺从石椁中抬出来,众人都被这口木棺惊艳到。 木棺比普通的棺材要大出将近一倍,而且高度也异乎寻常,不算圆弧形的盖子,棺身都足有半人多高,棺木做工精湛,棺身上镏金漆的五彩描,绘的是一些仙鹤、麒麟、龟蛇之类的吉祥神兽,棺盖上更有天上二十八星宿的星图,棺底四周环绕一圈云卷图案的金色纹饰,不知用了什么秘密法门,千百年后色彩依旧艳丽如新。 兵卒小心翼翼地打开棺材盖板,将火折伸进棺材内照明,三不疯也忍不住探过头去观看。 突然从棺材中散发出一团团的黑雾出来,紧接着离棺材最近的几个兵卒发出惨叫声,三不疯慌忙向后跑。 众人看见,棺材前的兵卒就像被腐蚀一般变成了一滩滩的脓水。 突然三不疯发出惊恐的惨叫声,三不疯刚才扶着棺材的左手开始腐烂,化作一滴滴黑色的脓水,滴落在地上。 拿督蹿了上去,乌金刀一挥咔嚓一声把三不疯左手的半个手臂砍了下来。 疼的三不疯哇哇乱叫着,鲜血从断臂处喷溅出来。 贾一凡等人赶忙上前帮三不疯包扎好伤口。 “是腐玉。”拿督道。 “一种被邪灵附在上边的奇石,传说只要在虫玉附近燃烧火焰, 腐玉就会散发出大量浓重得如同凝固的黑色雾气,黑雾过后,附近所有超过一定温度的物质,都被腐蚀成为脓水。”拿督解释道。 三不疯止住惨叫,看着自己的断臂,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待黑雾散尽,又过了片刻众人才走到棺材前。 拿督点燃火折,众人恐惧地躲出很远。 “怎么是石人俑!”拿督晃着头道。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封城说着拿剑尖在石人俑上胡乱戳了几下。 “千万别碰它!”拿督喊着,但已经来不及阻止封城。 “快跑!” 拿督抬腿就往后跑,众人不明所以也跟在拿督后面跑了起来。 封城一时没有反应上来,就在这个时候耳听到哗啦一声,石人俑突然碎裂开,从里面爬出密密麻麻的白色蛪虫。 “我的亲妈啊!”封城吓的一声大叫,转身也往回跑。 蛪虫吱吱叫着从后面紧追不舍。 “拿督,你个王八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里面有大蝎子。”封城边跑边骂。 “那不是蝎子,那是蛪虫,谁叫你手欠去戳他。”拿督跑了一会止住脚步看着封城。 “哎呀!我的屁股被咬住了。”封城甩着油腻的屁股边跑边嚎叫。 蛪虫咬住封城的屁股开始往肉里钻。 拿督脸变了色,迅速跑到封城身边,用乌金刀快速削下封城的小半个屁股。 蛪虫仍然在被削掉的屁股上啃噬,撕咬。 源源不断的蛪虫爬了过来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拿督挥舞着乌金刀,封城挥舞着宝剑,一块块蛪虫的残尸就在两个人身边飞溅开。 封城屁股上的鲜血散发的血腥气,吸引了更多的蛪虫。 “快去救他们。”贾一凡说着挥舞着七星龙渊也冲了过来。 众人也随后赶来用手中的利刃不停地砍杀着蛪虫。 可是这蛪虫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每个人的脸上或身上都已经被蛪虫咬伤。 贾一凡想,今天就要在这里被虫子吃掉了吗,身体被吃干净还怎么穿越回去。 今天彻底死球了! 贾一凡脱下外衣,用火折将外衣点燃,蛪虫看见火居然心生恐惧,止步不前。 众人纷纷仿效,脱下外衣点燃,驱赶着蛪虫。这蛪虫却也是易燃之物,遇火即燃发出嗞嗞的声响。 蛪虫纷纷逃窜,一会的功夫消失不见。 封城捡起被削掉的小半个屁股,发现屁股已经被蛪虫啃噬的没有一个完整的形状了。这个时候封城才感觉到屁股扎心般的疼痛。 三不疯和封城都负了伤,贾一凡心情异常沮丧,众人也没了寻宝的兴致,都默不作声起来。 拿督也懊恼的很,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提醒封城。 封城拍了拍拿督肩膀。 “公子,我们还继续往里走吗?”拿督看着贾一凡问道。 “当然要继续往里走了,不然对不起我那半个屁股。”封城故作笑脸说道。 贾一凡点了点头。 众人都应了一声。 拿督再次走到棺前,用乌金刀将石人俑的碎片拨开,露出一层隔板,隔板位置在棺身的三分之一处,这隔板下边是什么,又会出现什么吃人的东西,众人既恐惧又好奇。 拿督用乌金刀轻轻撬开隔板,并未发现异样。 众人都躲得远远的看着拿督。 拿督用乌金刀向挡板里戳了戳,又向四周探了探,挡板里面是空的。 拿督又等了片刻,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拿督松了口气,向众人摆了摆手。众人围拢了上来。 “嘶嘶!” “嘶嘶!” 棺材里突然发出了声音,封城首先一蹦高,捂着受伤的屁股向后跑。 三不疯也跟着向后跑去。 贾一凡目不转睛地盯着棺材内。 “咔嚓!”一声,挡板被棺材里的东西折成两半。 众人吓得一激灵。 一个巨大的蛇头从棺材里探了出来,蛇嘴里不停地吐着信子。蛇身血红血红就像人的鲜血一般。 “我的妈呀!是痋蟒!”拿督喊道。 痋蟒快如闪电,一下子把贾一凡缠住悬在半空,瞪着两个眼睛看着贾一凡,贾一凡很清楚地看见了痋蟒嘴里长着两颗尖锐的尖牙。 更为恐怖的是痋蟒居然是被剥了皮的,浑身长满了红色血脉细线,蛇身往外溢着殷红的鲜血,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贾一凡忙稳定心神,提气运功,使出《奇经八脉》第九重时,痋蟒竟然纹丝未动。 “姥姥!” 贾一凡心想,这次死定了。 第五十九章白毛大粽子 “快救公子!”拿督喊着,乌金刀已经砍了上来,砍到痋蟒身上居然如砍在钢铁上一般。 封城忍者屁股的疼痛挥剑刺了过来,却一不留神被蛇尾扫中,人飞出一丈开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痋蟒张看大嘴向贾一凡咬来。 “轰!” 一声枪响。 痋蟒嘴里冒出硝烟,痋蟒松开缠绕贾一凡的蛇身,快速地缩回棺内。 贾一凡早已吓的一身冷汗。 无机举着火枪,看着惊魂未定的众人道:“没想道,公子发明的火枪,关键时刻居然救了公子的命。” 众人后悔没有多带几把火枪出来。 无机再次给火枪装满**和铁砂,举着枪一点点地向棺材处靠近。棺材里面却空无一物。 众人也都凑上前来,痋蟒早已不见踪影,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又是一块隔板,隔板上有一个半米宽的大洞,这痋蟒一定是顺着洞口,爬到下边去了。 拿督拿着乌金刀不敢轻易地去撬隔板了。 “老拿,你来撬隔板,我在一边看着,这痋蟒一露头,我就哄它。”无机举着火枪说。 知道痋蟒怕火枪,拿督倒也没有刚才的恐惧。拿督稳了稳心神,握住乌金刀一点点地撬动挡板。 挡板被撬开,不见痋蟒,却漏出一具女人的尸体来。尸身完胜,毛发肌肤均未腐烂,尸身被鲜活的血液浸泡着,女尸的嘴确是张开的。女尸的腹部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蠕动着。 拿督双手握住乌金刀径直向女尸腹部扎了下去。乌金刀被拔出来的时候,带出一条半米长的痋蟒蛇出来。 拿督连砍几刀,痋蟒一寸寸被砍断。 “这是刚才那条痋蟒吗,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小。”贾一凡疑问道。 “痋蟒肉线!” “一定是痋蟒肉线!”拿督像是想起什么喊道。 “痋蟒肉线又是什么鸟东西?”无色问。 “被剥了皮的痋蟒放入玉棺中,让它尸体上生长出来的红色血脉细线,这些血脉最后都扎进人类尸体的七窍中,把它们的鲜血活生生地吸干,再传导至玉棺中,用鲜活的血液维持着棺中尸体的不腐。”拿督用乌金刀翻动着痋蟒的尸块,拿督继续道:“没想道着痋蟒与这女尸合二为一了,既能维持女尸不腐,痋蟒又能吸食棺内血液而活。” “可为什么这痋蟒忽大忽小呢?”贾一凡不解地问。 “一定跟吸食这棺内的血液有关。痋蟒存活在女尸体内就将血液吐在这玉棺中,从女尸体内出来的时候再将血液吞食到自己的体内。”拿督揣测道。 众人晃着脑袋不可思议。 “可这棺内主人并非鞑靼国王!”贾一凡惊诧道。鞑靼国王不可能是一个女子。 是王后还是嫔妃,众人也猜测不清。 可鞑靼国王的棺椁又在哪里呢? 拿督众人移开玉棺,玉棺底下漏出来一个深不可测的洞口出来。 拿督将绳子拴在玉棺上,抓住绳子率先下了洞,众人也抓住绳子在后面紧跟着。向下爬了约二十米,众人落在一个地面上。 众人眼前出现了一片树林,树却是铁树,光秃秃的枝干,没有叶子,令人恐怖的是树干上掉着一具又一具的干尸。 贾一凡上前打量,但见干尸身体被铁锁捆绑住,人体七窍也被封死,就这样一个个地悬吊在半空中。 “这是痋术。”拿督说道。 “以死者的灵魂作为媒介,把怨魂转嫁到毒虫身上,使毒虫变成置人死命的武器。”拿督指着其中一具干尸说:“此人生前被人束缚住,强迫吞服一种‘痋引’,并封死七窍,再用大链悬吊在树上,活活憋死。痋引被活人吞下后就会寄生于体内产卵,三到五天的时间,人体中的血肉内脏全成了幼虫的养分,人短时间内快速失去水分,人皮就会迅速干枯,硬如树皮石壳,虫卵不见空气就不会变成幼虫,始终保持着冬眠状态,在阴凉的环境下蛰伏。” “虫卵!”拿督重复一句面漏惊恐之色,喊道:“快跑。” 就在这个时候干尸体内吱吱作响,不到片刻一只只虫子从干尸内破体而出,向众人袭来。 众人疯狂向前跑去,穿过铁树林,眼前是一排排的石人、石兽、石柱与番酋像。 成千上万只尸蹩紧追着众人不放。 众人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衣服可以脱下来点燃驱赶尸蹩,再脱大家就光屁股了。 尸蹩已经咬在了众人的身上,众人一边扑打尸蹩,一边向前跑。 “四足方鼎!”拿督喊着:“快,快爬到鼎里去。” 贾一凡率先跑到鼎边,一提身纵到鼎里。 其余人也一个个飞身藏到鼎中,这时候众人才发现鼎又宽又深。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尸蹩不断地从鼎外面爬过,外面没有一丝声音的时候,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贾一凡用手撑着鼎底想站起身来,手中感觉触碰到毛茸茸一团东西。贾一凡忍不住向鼎底望去,鼎底躺着一具硕大的干尸,浑身长满白毛,两只眼睛发出绿幽幽的光正看着自己。 “我的妈呀!”贾一凡大叫一声。 众人都把目光移了过来。 拿督蹦起来喊道:“白毛大粽子,我的姥姥啊。”说着拿督提身蹦出了鼎外。 “嘭!”的一声白毛大粽子抓住了贾一凡的一只脚腕。 贾一凡飞出身体又被拽了回去。 拿督跳出鼎外将黑驴蹄子、糯米一股脑地扔进鼎里。 白毛大粽子一下子安静了,松开抓住贾一凡脚腕的手,贾一凡乘机逃出鼎外。 绕过四方巨顶,眼前出现十六盏长明灯,灯油早已风干。 长明灯后面是一扇黄金打造的墓门。 墓门边矗立着十八罗汉的雕像,十八罗汉后边是黑白无常,黑白无常后面是两个 饿面鬼,拿着鬼爪、印玺,浑身漆黑。 拿督推开金门,眼前又出现一片宏伟的建筑群。 这才是真正的地宫。 一阵香气,一阵不知名的香气扑面袭来。 贾一凡看清楚,一个人头、蛇身、蝎子脚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自己的时候,贾一凡一点点地丧失意识。 第六十章天星风水传人 “扑通!” 贾一凡甚至听到自己的身体砸到地面青砖上发出的声音。 “扑通!” “扑通!” 接二连三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传进了贾一凡的耳膜里。 等贾一凡睁开眼睛的时候,贾一凡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蹲在拿督身边,手中正不停地摆弄着两块“玄铁令”。 就在这个时候拿督也睁开了眼睛,拿督发现眼前一个中年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拿督吓的一激灵,猛然间坐起身来。 “这东西是你的?”不等拿督开口,中年男人目光如炬地盯着拿督问。 拿督刚到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拿督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你姓拿?”中年男人追问,脸上已露出几分激动之色。 拿督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你是天星风水的后人了?”中年男人语气突然变得温和,因为激动说话也变得有些颤抖。 “你怎么知道我姓拿,又是怎么知道天星风水?”拿督终于缓过心神,这次轮到拿督追问起中年南人来了。 中年男人苦笑一下,拿起拿督在墓穴中得来的那一块“玄铁令”一字一句地说:“因为这个东西的主人就是我。” 天星风水-风水术中的一个重要分支, 善于观看天象,起源于拿家。 从上古时代起,人们就经常请天星风水的传人来推测祸福吉凶,在选择风水宝地的时候,也会加入天文学的精髓,天地之相去,八万四千里,人之心肾相去,八寸四分,人体金木水火土,上应五天星元,又有二十四星对应天下山川地理,星有美恶,地有吉凶。凡是上吉之壤,必定与天上的日月星辰相呼应,而以星云流转来定穴的青乌之术,便是风水中最难掌握的天星风水。 “青乌之术可曾传承下来?”男人既紧张又兴奋地抓住拿督的手问道。 拿督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惋惜说:“青乌之术大部分已经失传,我所学不过一二。” 中年男人一声叹息自言自语道:“乾坤聚秀,阴阳汇合,龙穴砂水,形势理气,山脉水法,洵为上吉。” “可惜了!可惜了!”男人不住地叹息。 “可学会也未必是好事,比如我。”中年男人突然又笑了。 拿督扑通一声跪在男人面前道:“莫非你也是天星风水传人?” 想起刚才男人所说的话拿督惊愕道:“你是这块‘玄铁令’的主人,莫非你是我的祖宗。” “我不但是你的祖宗,我还是你的老祖宗。”男人扶起拿督笑着说道。 贾一凡众人听了更觉得不可思议。 “想当年我被国王请来修建地宫,地宫建成之后又被派去修建疑冢,谁成想却是自掘坟墓。”经过上千年说起往事来男人仍是愤恨不已。 “拿晨阳?您是拿晨阳?!”拿督仍然对中年男子的话半信半疑。 “晨参暮醒,燮理阴阳。”男子幽然道。 “晨参暮醒,燮理阴阳”,本是青乌之术的要义,非拿家一脉传人是不得而知的。拿督对中年男人的身份更加确认,拿督再次跪倒:“您居然还活着。” “活着也并非一件快乐的事情,而我却变成了老不死。”拿晨阳怅然地说。 “既然活着,可您为什么不回家,拿家世代口口相传的都是天星风水的创始人不知所踪?”拿督不解地问道。 “修建地宫的时候,我就偷偷地将地宫的方位图刻在了玄铁令上,我就想有朝一日暴君归海死后葬入地宫的时候,我就回来毁了他的陵寝。他想不死,我非叫他曝尸荒野不可。”拿晨阳咬牙切齿道。 “谁成想地宫建成后暴君又命令我们修建疑冢,疑冢建成后他却将我们活活埋在了里面,他想不到的是,我居然自己挖洞逃了出来。”拿晨阳说到得意处哈哈大笑。 “终于等到暴君死了,我进到他的地宫来,吃了他的仙丹,可当我正要盗出他的尸体时,守墓人出现了,我的目的终究没有实现。”拿晨阳恨恨地说。 “后来呢?”拿督问出了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守墓人换了一辈又一辈,而我却自此容颜不改。再后来地宫中出现了蛇蝎美人和命带童子,两个妖精被守墓人收服,我也就与他们一直斗了上千年。这反而也成了我活着的意义和乐趣。”拿晨阳说话的时候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 贾一凡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刚才从蛇蝎美人手中救出我们的必定是前辈了。” 拿晨阳点点头问:“你们怎么也到了这里。” 贾一凡也不隐瞒将此行目的告诉了拿晨阳。 拿晨阳冷笑着指着拿督道:“我与王室势不两立,没想到你却做了王室的鹰犬。” 拿督慌忙解释,将历代王室变迁大概说了一遍,时间花费了大约半个时辰。 拿晨阳不解道:“既然蛇蝎美人与命带童子毁了王室,那为何还要守护着归海的地宫?” 众人均不解。 贾一凡微微一笑道:“毁地宫容易,不过是一时之快,可心中的仇恨要几生几世才能解,不如留下这地宫,想起仇恨的时候可以宣泄一番。” “我原以为他们和守墓人是一伙人,原来是各怀鬼胎。”拿晨阳想起以前种种,疑团顿解。 “这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除了满足人性的贪婪,怕是也一无是处了。”拿晨阳指着满地的金银器皿说道。 “人都想不死,可是多活一天乐趣就会少一分,烦恼就会多一分,活到最后反而觉得没有意义,直到生不如死。”拿晨阳叹息道:“可又有谁能看的透,看的开呢。” 有拿晨阳相助,想要找到归海的棺椁并不难。 棺木是极品阴沉木的树窨做成。 树窨几千年长成, 肉身装在树窨里面埋入地下,永远不会腐烂。 拿晨阳打开棺木,哪里有什么归海的影子。 棺材里躺着一个女人,一个极美、极美的女人。 贾一凡惊讶道:“李潇潇!” 第六十一章起死回生 李潇潇居然缓缓地睁开眼睛,轻柔地喊了一声:“公子!” 贾一凡没有想到三年后居然在归海的棺材里找到了李潇潇。 有太多的疑问和太多想要说的话,贾一凡却在一时间语塞。 贾一凡把李潇潇从棺材里抱了出来,李潇潇偎依在贾一凡的怀里,用双手搂住贾一凡的脖颈,脸瞬间变的绯红。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了很长时间。 三不疯等人虽然不明所以,都闭住嘴巴不再说话,疑惑的看着两个人。 “你还活着!”贾一凡紧紧抱住李潇潇说。 “棺材里边向来都是死人,你不怕我是诈尸吗?”李潇潇笑着说。 “你就是鬼,我也不会叫你再跑了。”贾一凡说着手上搂的更紧。 拿晨阳终于忍不住问:“归海的尸体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从来就没有归海的尸体。”李潇潇说完众人都大吃一惊。 “我明明就在这里把归海口中的金丹给吃了。”拿晨阳用手指着棺材里说:“我正要将归海尸体扛出去的时候,蛇蝎美人和命带童子突然出现,所以我没有得手。” “你又是谁?”拿晨阳直视着李潇潇问道。 “守墓人。”李潇潇轻声地说出这三个字后众人都愣住。 “蛇蝎美人和命带童子是…”拿晨阳再问。 “他们也都是对归海恨之入骨的人。你吃了不死金丹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将归海的尸体带走了。”李潇潇道。 “你既然是守墓人,你不守住归海的尸体反而是你自己躺在这里?”不单拿晨阳想不通,贾一凡等人也想不通了。 李潇潇笑了笑说:“我们一辈辈守在这里,并非要守住金海的尸体,我们守得是这地宫里无尽的财富。有了这无尽的财富,我们就可以复国了。” “三年前你从我身边消失了,你说三年后自会相见,我没想到的是,你躺在归海的棺材里。”贾一凡终于把李潇潇从自己的怀中放下来,握住李潇潇的手说。 “三年前我死了,只有这口棺材才可以重新聚齐我的元神,令我起死回生。”李潇潇说道。 “可归海却没有复活?”拿晨阳疑问道。 “因为必须在这个棺材里躺上三年才会起死回生,而只有活着的人服用金丹才会长生不老。”李潇潇解释道。 “你们家族的人岂不是都是不死之人。”拿晨阳道。 李潇潇摇了摇头说:“人都会寿终正寝的,即使在这棺材里躺上三十年也不会再次醒来。” 众人还有一事不解,那就是过了这几千年,守墓人并没有将这地宫里的财宝带走,也并没有复国。 李潇潇叹息一声道:“与真正财富比起来,这地宫里的金银珠宝不过是九牛一毛。真正宝藏的地图就含在归海的嘴里。” “我以为归海嘴里含的是块金子,没想到这金子里藏着宝藏地图。”拿晨阳遗憾道。 “所以我们要从蛇蝎美人和命带童子那把归海的尸体抢回来,然而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不是也与他们斗了数千年。”李潇潇看着拿晨阳。 “我与他们斗却并非为了尸体,也许最开始是,现在更多的是为了一种乐趣。因为我找不出别的更有乐趣的事情。”拿晨阳叹了口气说。 “这山谷中的许多古怪之处也必是蛇蝎美人和命带童子所为了。”贾一凡若有所思道。 李潇潇点了点头。 “左右不过都是在这地宫中,想找他们却也不难。”拿晨阳笑着道:“难得是归海死后陪葬了一万对童男童女,活葬于两万口铜角金棺中,而蛇蝎美人和命带童子也睡在其中某一口棺材内。我想归海的尸身也必在其中。只是我没有耐心去翻找,既使有耐心然而蛇蝎美人和命带童子总喜欢变换位置。就像是捉迷藏,我们也玩了几千年。” “我们这么多人就是翻上一年半载也一定能把他们找出来。”拿督不服气道。 拿晨阳又笑了:“这棺材里的尸体都已经变成了粽子,也许还会有尸蟞爬出来,怕你你应付不来。” 听到尸蟞两个字,拿督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拿督闭住嘴吧不再说话。 无色摸着自己的屁股也汗毛根根立起。 李潇潇笑了道:“尸蟞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我身上有一种特制药草可以分给大家随身携带,尸蟞就不敢近身。” “大粽子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手里的‘玄铁令’也不是吃啊干饭的。”拿晨阳拿着拿督捡来的‘玄铁令’说道。 “我也有。“拿督摸着自己原有的“玄铁令”道。 “你那块还不如一块废铁,我怎么有你们这些不上进的后人,符咒写的都是反的。”拿晨阳不屑道。 拿督终于明白大粽子为什么不怕自己了。 三不疯等人哈哈地大笑起来。 李潇潇将药草分给众人,众人将药草放在贴身之处,药草的透出一股刺鼻气息令众人不时地皱着眉头。 拿晨阳在前面引着路,众人跟着七拐八拐地走进了地宫的后殿,后殿的大殿内一排排地排满了铜角金棺。 突然后殿中传出一声声哀鸣,接着听到棺盖砸地发出的轰鸣声,一个个粽子从棺材里蹦出来,直奔众人。 粽子越聚越多,越聚越多。 拿晨阳的“玄铁令”早己经变成了一块废铁。 拿督一摸身上,黑驴蹄子黑狗血早被自己扔进那四方巨鼎里。 黑压压数不清的粽子将众人团团围住。 贾一凡将李潇潇紧紧护在自己身后。 李潇潇口中突然唱起歌,似歌声又非歌声,像咒语又不是咒语,不到片刻,数以万计的粽子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空气中突然飘过一阵怪异的香气。 “快掩住口鼻。”拿晨阳说话的时候,蛇蝎美人已经攻到拿晨阳身边。 贾一凡挥出七星龙渊刚要相助,命带童子在这个时候扑向了身后的李潇潇,贾一凡忙迎住命带童子。 “快去找归海的尸体。”贾一凡对三不疯等人喊道。 三不疯等人分散开,一口接着一口棺材寻找着。 第六十二章活着的意义 人不能长时间地掩住口鼻,众人中会闭气功的也没有几个人。 扑通! 扑通! 封城、文强等人相继栽倒在地。 三不疯、无色忙运起闭气功来,但两人均已受伤,其中一个人少了一只胳膊、另一个人没了半个屁股,行动就变得迟缓。 拿晨阳和蛇蝎美人两个人斗的不可开交,斗了上千年,拿晨阳倒也游刃有余,与其说是缠斗,不如说是切磋,一招一式,你来我往间少了几分杀气。 贾一凡却大汗淋漓,命带童子重组的能力超乎想象,无论自己将命带童子切成多少块,这尸块总能在弹指之间组合到一起。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无色兴奋地大喊大叫。 三不疯赶过去的时候,无色已经将归海口中含着的金元宝取了出来。三不疯只看到归海的尸体瞬间腐化,一只接着一只的尸蟞从棺材中爬出来。两个人幸好有李潇潇所赠的特殊药草,尸蟞绕过两个人向命代童子的方向爬去。 命带童子再也不能重组了,被贾一凡砍掉的尸块瞬间就被尸蟞吞进肚子里,不出半刻,命带童子连个骨头渣滓都没有剩下。 蛇蝎美人突然停住了手,不再攻击拿晨阳,反而将尸蟞一只只地放进嘴里不停地咀嚼。贾一凡知道当归海和命带童子都烟消云散的时候,蛇蝎美人的感情和仇恨也随之如风而逝了。 一个既没有感情又没有仇恨的人,哪怕是一个怪物,也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了。 蛇蝎美人不停地吞着尸蟞,尸蟞吞噬着蛇蝎美人的身体,片刻间蛇蝎美人也化为乌有。 无色将藏有宝藏图的金元宝递给贾一凡,贾一凡却将金元宝递给李潇潇。 李潇潇笑了:“我对复国、对宝藏并不感兴趣,公子若想要,取走便是。” 贾一凡推脱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一番能找到你,比找到十个宝藏还要值得,对我来说宝藏如粪土一般。” 拿督看着贾一凡问道:“我们回去该如何跟汗王交代呢?” “我们没有找到地宫,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地宫。”贾一凡正色道。 众人决定即刻返回格尔木大营,拿晨阳不愿离开地宫,拿晨阳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地宫里生活了千年,这里就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与其说李潇潇的一族人是地宫的守墓人,不如说是自己。 李潇潇离开地宫要回洛阳,李潇潇与贾一凡约定,两个人洛阳城见,虽然刚相聚就要分开总有很多不舍,但一想到未来两个人能在洛阳重聚内心还是欢喜的。 贾一凡等人还未到格尔木大营中途被查个巴迎住,看着查个巴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众人知道大营里一定发生什么变故了。 一路上查个巴也没有说明原因,只是催促拿督等人赶快回营。 回到格尔木大营,却不见格尔木和静雅公主出来迎接,众人都很诧异。查个巴带着拿督和贾一凡进到格尔木大帐的时候,贾一凡看见静雅公主早已哭成了泪人。 原来格尔木突然间逝世了。 格尔木留下遗言:第一贾一凡与静雅公主完婚;第二贾一凡继承大汗位置一统鞑靼。 一个月后。 洛阳城城外。 两匹铁蹄马扬尘而来。 这铁蹄马看似体形矮小,其貌不扬,但却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 据说这铁蹄马能扬蹄踢碎狐狼的脑袋。 马上两个男人都是身穿蓝色单袍,足蹬皮靴,头戴薄皮毡帽。 马后跟着一辆马车,马夫不停地扬鞭,马哧溜溜乱叫,马车的车轱辘碾地扬起一阵阵灰尘。 没名儿的小院中,王氏正在掩面哭泣,佟余清在一旁安慰,王氏仍然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 小院门外传来一阵阵马的嘶鸣声,王氏止住眼泪,站起身来。王氏抬眼望去只见院门外来了两位公子,不一会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姑娘。 “那不是懿歆姑娘吗?”佟余清惊喜道。 王氏肉了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说:“是懿歆!是懿歆!” 两位公子快步走进小院,齐刷刷地跪在王氏面前,倒把王氏吓了一跳。 “娘!”贾一凡这一声喊出去却百感交集。 王氏终于认出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没名儿,一个是贾天宝。 王氏一时间悲喜交加,用手不停地捶着贾一凡的身体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贾一凡一瞬间涕泪横流。 “你回来就好了,快去救救你的琪姐姐!”王氏拉住贾一凡的手道。 贾一凡扶住王氏焦急道:“娘你慢慢说,姐姐怎么了? “你二叔和姜永山议了亲,要把云琪嫁给姜浩斗做妾,今天就要完婚了。”听到姜浩斗的名字贾一凡和佟余青的牙齿都咬的咯吱吱直响。 “我去把姜浩斗杀了!”贾一凡说着转身出门而去。 贾太傅府,接亲的轿子已经停在了贾府门口,贾府人都说是静华来迎娶云琪,云琪也就信以为真了。 王涵想把消息传进去,崔氏却把云琪看的死死的,王涵想把消息传给静华和哥哥,两人又在千里之外。 这些年王氏一直托王嫣打听贾天宝的消息,王嫣一时没了主意跑到小院中将消息告诉给了王氏,说完之后自己又很后悔,因为王嫣知道这个消息只能给王氏徒增烦恼,对于解救云琪没有一点作用。 云琪的婚姻大事一切全由崔氏主办,云琪对迎亲的事一概不知,日子突然就定了,花轿突然就抬到府上来。 这居丧期刚过贾太傅府就办起婚事来,崔氏放出话说的是为了冲喜。云翳、云彩也以为二姐姐要嫁静华,自是欢喜的不得了。 这一边云琪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盖着大红布盖头,被两个丫鬟掺着高高兴兴上了花轿。 云琪原要和母亲告别,送亲婆子说:“夫人身体有恙,彼此见了,难免伤心,反而坏了这大好日子。” 云琪也就不再坚持。 一路上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奔姜府而去。 第六十三章杀了你岂不便宜你 姜浩斗府内,洞房外人群鼎沸,划拳喝酒,好不热闹。 洞房内云琪又羞又喜地坐在婚床上坐立不安,心中既期待静华来,又害怕静华来。 洞房的门吱呀一响,紧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并不说话径直奔床榻而来。 云琪心里扑通通乱跳,紧张的手心出汗,话也说不出来,心想这人定是静华,憋了半天终于轻声叫了声:“大哥哥。” 来人并不答话,也不接去盖头,隔着盖头亲吻起云琪的脸来,羞得云琪躲来躲去,却又怎么躲得开。 云琪轻轻推来人,嘴里还是叫着:“大哥哥。” 来人更加兴奋,鼻息也急促起来,稍一用力便把云琪平放在床上。 云琪又酥又麻又紧张又羞臊,用自己两个手掌紧紧抵住身体。云琪自是不谙房事的,心里暗想静华为何如此娴熟,浑身瞬间变得燥热,身体紧紧拢在一起,未出汗却感觉自己湿漉漉的。 这从始至终头盖一直遮在云琪的头上。 云琪身体有些乏,又有一种愉悦的满足感,也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云琪睁开眼,院内已经点起了灯火,周遭一切都安静下来,云琪温柔地叫了声:“静华。” 一个丫鬟应声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施礼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静华公子呢?”云琪问。 “谁?”丫鬟不解地看着云琪。 “新郎静华,崔静华啊!”云琪羞涩道。 “夫人,您错了,你这是欢喜过了头了吗?新郎姓姜,姜浩斗,姜公子。”丫鬟笑着道。 云琪像五雷轰顶一般,霎那间瘫坐在床上。 “少爷刚出去,说您累了,叫不要打扰你。”丫鬟继续道。 “我……我……你……你……”云琪指着丫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琪看到柳萌娘微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 “三娘,我这是在梦里吗?”云琪问。 “你已经死了。”萌娘说。 云琪诧异道:“三娘是你已经死了啊。” “刚死之人总以为自己还活着,你回头看看。”萌娘叹了口气道。 云琪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身体直直的吊在房梁上。云琪想了起来,哀怨道:“是啊,是我已经死了。” 萌娘拉住云琪的手,开元观主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是来度你的,你我本是祖天师张道陵鹄鸣山亲手种养的花草,你是那一株端香花。我们这世历劫已毕,得百花娘娘垂怜,做一个副花神。”柳萌娘微微笑着说。 云琪向开元观主略施一礼叫了声:“法师”。 开元观主打了个稽首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劫难。” 贾一凡翻过鲁国公府家的院墙,天已经黑透,院内却是灯火通明。 贾一凡想找到新房却是不难的,张灯结彩装饰最鲜艳的那一间就是。 贾一凡想找到新娘也是不难,云琪就挂在房梁上,早已没了气息。 贾一凡想找姜浩斗却难,寻遍了整个院子也没见姜浩斗的身影。 雪,大雪。 红楼内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被雪厚厚的盖上一层。 贾一凡揪掉一个巡更人的头,从怀里掏出碗来,接了一碗血道:“云裳这杯我敬你,说着把血洒在地上。” 略微坐了一会,贾一凡一提身蹿上屋顶,坐在檐头看着这红楼内的一切。 鲁弘文会不会出现,姜浩斗会不会在这里?贾一凡心想,一天不来爷等你们一个月,一个月不来,爷等你们一年。 现在对于贾一凡来说,好像活着除了杀了鲁弘文和姜浩斗外再无别的事情可做。 鲁弘文还真的出现了,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被两个小厮搀扶着在院中走。 贾一凡一咬牙,人已经从檐头上掠起,两只手向外伸,一手一个瞬间捏碎了搀扶着鲁弘文的两个小厮的喉咙。 鲁弘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贾一凡的两只手已经掐在了鲁弘文的脖子。 “平日里杀人我只用一只手,对于你我要用两只。”贾一凡咬牙切齿道:“我不是怕我一只手捏不死你,我是怕我另一只手体会不到捏死你的快感。” 鲁弘文脸涨的通红,气喘不上来,想说话也说不出。 贾一凡扭过头看着背上的云琪道:“姐姐,你说我是先吃他的耳朵还是先吃他的鼻子呢:” 鲁弘文身体开始颤抖,贾一凡一张嘴咬掉鲁弘文的右耳咀嚼起来,嚼了几口吐在地上。 “一股酸臭味!”贾一凡啐了一口,又张开嘴一口咬掉鲁弘文鼻子。 “喘出的气都是臭的,这鼻子必定不好吃!”贾一凡说着一只手握住鲁弘文脖子,一只手伸进鲁弘文嘴里硬生生把舌头往外拽。” “我听佟余清说你喜欢唱十八摸?”贾一凡松开揪住鲁弘文舌头的手道。 鲁弘文早已瘫在地上。 “杀了你岂不便宜你!”贾一凡冷笑道:“朝来寒雨晚来风,人生长恨水长东!” 贾一凡笑着翻墙而去。 这红楼内的一切又被白雪覆盖住。 花刺摩兵败,圣手娘娘被杀的消息传到鲁达耳朵里,鲁达一脸沮丧。 与格尔木比起来花刺摩更容易控制一些,但坐山观虎斗,总是令人惬意的,不一会鲁达还是一扫刚才的沮丧的样子。 鲁达既然答应夫人言希光复柔然,想当年中原灭柔然时,鞑靼做了帮凶,今天经自己挑拨灭了鞑靼两大部落之一,对夫人也算有个交代。 言希的女儿寒熙并非鲁达亲生女儿,鲁达之所以娶言希,不过为了宝藏和长生不老。言希之所以嫁给鲁达不过是希望鲁达帮助自己光复柔然,然而言希却在嫁给鲁达不久后病逝。 虽然寒熙答应将藏有长生不老秘术的七星龙渊交给鲁达,但必须在光复柔然之后。 另外宝藏的方位鲁达一直不得而知。 失踪了三年寒熙突然回来,鲁达知道不能再等了,岁月不饶人,而自己已经年过半百。 鲁达一拍桌子站起来暗忖,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就在外边有人进来传禀道:“公子被人伤了。” 鲁达皱了皱眉。 第六十四章武林大会 看着鲁弘文一身的惨状,鲁达既生气又心疼。 鲁弘文目露惊恐之色道:“贾天宝回来了。” 鲁达听罢也是一惊。 鲁达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又凭生出一个乱子。 鲁达一边派人传太医前来替鲁弘文医治,一边叫过门客墨轩耳语了几句,墨轩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 清音阁内一剑飘红一边饮着酒,一边欣赏着歌姬们曼妙的舞姿。 几日后,武林大会就要在一剑飘红的清音阁召开,有徒子徒孙们张罗会场,一剑飘红倒也不担心会生出什么差错。 尤其近三年,自己有鲁国公扶持,而武当、少林等几大门派缺席,武林大会不过是自己的一言堂了。 江湖上的各门各派热热闹闹地喝几天花酒,聊一聊近期武林奇闻异事,吹捧一剑飘红一番,武林大会也就散了。 一剑飘红也是仗义疏财之人,武功也居中原武林榜首,武林盟主之位没有人敢觊觎,也没有人能撼动。 一剑飘红当选武林盟主也是理所当然。 这一日墨轩突然来访,一剑飘红并不觉得意外。 想当年江湖有一个说法,南有墨轩北有一剑飘红,可见墨轩在武林中的地位不可小觑。 然而令江湖人士至今费解的两件事,一件就是墨轩在声名鹊起时突然隐退,另一件事就是没有人知道一剑飘红的真正名字。 或者一剑飘红根本就没有名字。 直到三年前墨轩带着重金和鲁达的手书来拜见一剑飘红的时候,一剑飘红才知道墨轩拜入了鲁国公府做了门客了。 要见到墨轩的时候,一剑飘红还是有羞愧感,自己发下武林追杀令,追杀贾天宝三年未果,贾天宝反而在南绍灭五毒教建立无忧国。 墨轩见过一剑飘红再次提及贾天宝的时候,一剑飘红尴尬地笑了。 “贾天宝回来了。” 墨轩看着一剑飘红道。 “哦!”一剑飘红把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上。 “就在洛阳。” 墨轩仍然直视着一剑飘红道。 “哦!”一剑飘红又把茶盏端了起来。 “贾天宝远在南绍您鞭长莫及,现在近在眼前盟主可有什么打算?” 墨轩直奔主题逼问道。 “砧板上的肉,自然要剁了下酒。”一剑飘红把茶盏重重放在案几上厉声道。 墨轩微微笑了一笑道:“那样最好不过,贾天宝一日不除,国公就一日不能安心饮酒,等你剁了砧板上的肉,国公亲自陪你喝个痛快。” “请国公放心,后日就是武林大会,我必召集武林人士,群起而攻之。”一剑飘红说的很是轻松。 墨轩也相信一剑飘红的能力,只是这一年少林、武当各大门派并不怎么捧一剑飘红的场,墨轩对一剑飘红铲除贾天宝能力还是心存几丝怀疑。 “朝中大臣有些人是国公的对手,必须除之而后快,不然国公在朝堂上做事总是被掣肘。” 墨轩突然道。 一剑飘红瞬间就明白了墨轩话语间的意思,一剑飘红笑了笑说:“国公不方便出手的地方,我就替国公代劳。” 墨轩站起身拱手道:“那就有劳了。” 武林大会召开的前一天清音阁内已经住满了远道而来的江湖豪客。 江湖豪客都在议论一件事,洛阳城新开了一家花韵苑,花韵苑的酒是喝过的最烈的酒,花韵苑的姑娘也是见过的最风情的姑娘。 花韵苑的男掌柜夜云,男生女相长的比女人还美。 花韵苑的女掌柜夜玉,貌似天仙,最绝的是一手琵琶弹技,一曲弹下来,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花韵苑的护卫没名儿,手持一把杀猪刀任谁也不敢撒野。 最重要的花韵苑的牌匾是户部尚书薛白亲手提笔,而女掌柜夜玉成了国舅寄真的座上宾。 寄真不热衷国事,寄情于音律之中,如醉如痴。 寄真一听到薛白将夜玉的技艺形容的拨若风雨,音律高妙就按捺不住。寄真忙派人将叶玉召进青玄宫中,夜玉一曲《阳春白雪》弹罢,寄真如遇知音。 寄真用一首诗来形容夜玉:"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聊罢花韵苑的奇闻轶事众江湖豪客都连连称奇。 第二日武林大会如期举行。 一剑飘红高高地站在台上,环视台下众多英雄侠客,一剑飘红还真有意气风发之感。 台下众英雄侠客高呼盟主,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要把清音阁淹没一般。 一剑飘红刚要开口,清音阁外传来一阵阵马嘶,接着人声鼎沸,一群人簇拥着一位公子,缓步走进清音阁来。 看见天山派掌门灵柩的时候,一剑飘红并不觉得诧异,这三年灵柩一直攀附在自己身边,虽然得了不少好处,但也替自己办了一些私事。 当一剑飘红看见灵柩身后的一群人时,一剑飘红却笑不起来了。 后面依次走进来的是少林寺方丈无色大师、明教教主无机、武当掌门三不疯、移花宫宫主抚菊、逍遥派带头大哥文强、华山派掌门封城。 一剑飘红的脸越来越阴沉,三不疯等人对自己阴奉阳违,明里领了自己的令追杀贾天宝,暗地里协助贾天宝创无忧教建南绍国。 尽管贾天宝化名恶人,但又怎么能逃得过一剑飘红的耳目。 一剑飘红忌惮的是一旦少林、武当各大门派联合起来的时候,自己武林盟主的地位就不稳了。 一剑飘红上下打量着众人簇拥着的陌生公子,看着脸生,远远地又感觉一股杀气。 三不疯等人已经热情地跟场地中的各位英雄侠客打招呼。 三年不见,众人寒暄不断,一剑飘红站在台上冷了场。 灵柩站在台上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近三年都是灵柩主持武林大会,大家也不觉的意外,台下顷刻间鸦雀无声。 灵柩清了清嗓子道:“今年武林大会是历年来门派最全的一次,虽然五毒教被灭,但那种宵小之辈,我等也不屑为伍。” 灵柩话锋一转道:“今年我们又多了一个新的朋友,那就是听风阁阁主听风。” 第六十五章我可是非你不娶 众人对听风阁感觉陌生,对听风阁阁主听风更是没有耳闻。 台下一阵议论。 灵柩高声道:“我讲三件事,大家就认识听风阁阁主听风了。” “第一件,采花大盗风离痕横行江湖数十年,祸害良家妇女无数,三天前被人斩了首。” 台下一片惊诧声。 无色把手中包裹一抛,一颗头颅骨碌碌地滚在台上。 “第二件,儋耳海盗打家劫舍,鱼肉乡里,竟然明目张胆入我中原,各位大侠的亲人怕是也没少被绑了肉票,现在的海盗都变成的海上的浮尸。” 无机扛着个大口袋走到台上,把口袋之中的东西倒在台上,数以千只的断掌,断掌上都纹着海盗特有的纹身。“ “第三件…” 未等灵柩说完一剑飘红突然变脸。 一剑飘红欺身道灵柩面前道:“今年的武林大会还是由我来亲自主持吧。” “那我就接着说今年武林大会的第二件大事,依照规矩武林盟主三年重新选举一次,这一次恰好已过三年。”灵柩并没有理睬一剑飘红继续说道。 一剑飘红抓住灵柩手腕,手上暗自用上内力。 三不疯等人在台下起哄:“要重新选举,要重新选举。” 化名听风的贾一凡早把台上的一切看的真切,贾一凡飞身上台,探出一只手去抓一剑飘红的脖子。 一剑飘红忙松开灵柩的手腕,向后一躲,贾一凡的另一只手又攻了上去。 灵柩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滴道:“我还要讲一讲咱们现任武林盟主的三件事。” “第一件采花大盗风离痕是咱们盟主一剑飘红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这些年风离痕能平安无事都是咱们武林盟主的包庇和纵容。” “第二件,儋耳海盗之所以在中原来去自由,是因为咱们武林盟主与他们内外勾结。海盗绑了你们的亲人,拿到赎金,然后咱们武林盟主去解救,海盗求财,咱们盟主得了好名声,一举两得啊。” 灵柩还未说出第三件事,一剑飘红摆脱贾一凡向灵柩攻来。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能叫他跑了。”三不疯在台下一声喊,向一剑飘红围拢过来。 一剑飘红见状,忙甩开灵柩,向外冲去。 这个时候贾一凡幽灵一般的大手已经掐住了一剑飘红的脖子。 贾一凡一抬手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扔进一剑飘红的嘴里,之后贾一凡松开抓住一剑飘红的手微笑地看着他。 一剑飘红感觉浑身内力全失,奇痒无比。 “你若不供述你的罪行,我必叫你生不如死。”贾一凡不紧不慢地说道。 一剑飘红想反抗又反抗不了,身体上的折磨令一剑飘红处于奔溃的边缘。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既然说出来我就有切实的证据,这三年来我隐忍在你身边为的就是揭露你罪行的这一天。”灵柩冷冷道。 一剑飘红咬了咬牙道:“大丈夫敢做敢当,你们杀了我吧。” 一剑飘红这句话刚说出口,台下群雄顷刻间激愤,未等贾一凡等人动手,一剑飘红就被群雄乱刃分尸。 众人人不解气,清音阁随后变成了屠宰场,一剑飘红的门人非死及伤。 灵柩来到贾一凡面前畅快道:“公子终于替你出了这口气了。” 贾一凡拍了拍灵柩的肩膀感激道:“难为你隐忍了这么多年。” 灵柩倡议由听风阁阁主担任武林盟主,台下众门派均无异议。 因为听风阁铲除了风离痕和儋耳海盗。 因为少林、武当都一致拥护听风。 因为听风三招之内就将武林榜首的一剑飘红制服。 论武功、论能为,武林盟主都非听风莫属。 洛阳城南那一百亩薄田上建的丽艺苑早已被充了公,现在已经归属到姜浩斗的名下。 贾一凡带着一众江湖草莽英雄在丽艺苑饮酒作乐的时候,心内别是一番酸楚。 丽艺苑酒楼的一个包间里坐着七个人,贾一凡、宇公子、佟余清、懿歆、没名儿、于聪和王嫣。 “丽艺苑、迎宾会馆,都为他人做嫁衣裳了。”于聪苦涩地笑了笑道。 “失去的我们终究会得回来!小院还在,你和王嫣还在,这几年你们守着小院也辛苦了。”贾一凡敬了于聪和王嫣一杯酒说。 “世事无常,沧桑巨变,现在的小院已经变成听风阁,而你也是听风阁的阁主。”于聪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静华和王涵在长安如何,你贱这个王八蛋,终究负了我的姐姐。”贾一凡一时间想起云琪无限伤感起来。 众人在一边不住劝慰,宇公子拍了拍贾一凡肩膀道:“琪小姐本是花神,已归神位,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了。” 贾一凡止住悲伤用充满神秘的表情指着佟余清问宇公子道:“你看他是谁。” 宇公子眨了眨眼睛说:“他不是花韵苑的大掌柜夜云叶公子吗?” 贾一凡揶揄道:“亏你还是能掐会算之人,你竟然算不出他是谁!” 佟余清在一边悠悠地叫了一声:“涛哥。” “毛小峰!”谭涛不自觉站起身叫出声来。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谭涛不解地问。 “你看我还是原来的一张脸吗?”贾一凡插进话来问。 谭涛顿悟:“看来这是于聪于公子的杰作了。” 于聪拱手笑了笑说:“雕虫小技罢了。” 毛小峰换坐在谭涛身边,谭涛用手抚着毛小峰的背叹了口气说:“这些年跟着师父、师叔走南闯北斩妖除魔,就把你冷落了,世道不宁,妖孽横生,早晚人妖两界甚至三界必有一场大战。”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都眉头一皱,深深叹了口气。 贾一凡骂道:“你贱那个龟儿子怕是在长安逍遥的很吧。” “手下兵士不下万人,拥兵自重已经是长安一方霸主了,现在怕是鲁国公也不敢轻易动他,有静华掣肘鲁国公,很多事圣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于聪自饮了一杯酒忍不住咳了一声。 “银号、赌坊的事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你还是要多保重身体。”贾一凡关心道。 “他就是这种脾气秉性,为公子效力恨不得把命都搭上。”王嫣在一边幽怨道。 “难道你不是吗?”于聪反问王嫣。 王嫣脸一红道:“我还不是心疼你。” 贾一凡立刻来了兴致道:“等赌坊、银号开张之日,怕是要喝于兄的一杯喜酒了。” 王嫣红着脸辩解道:“谁答应要嫁给他。” “我可是非你不娶!”于聪认真道。 王嫣的脸变的更加绯红。 “我已给静华和哥哥送去消息,三日后他们必到洛阳。”王嫣忙把话题又扯回了原处。 “那个王八蛋,见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贾一凡咬牙骂道。 第六十六章一两的酒钱 长安府内。 冷冷清清的大堂里坐着一个英俊男子。 男子面前放着一碟花生和一壶老酒。 男子吃一粒花生,饮一口酒,滴一滴眼泪。 好一副凄凉的画面。 想起和云琪的过往,男子一阵笑一阵哭这酒喝的更急了。 男子又想起昔日一众才子佳人饮酒斗诗是何等的热闹,今朝自己和云琪两个人阴阳两隔,各奔东西。 男子把一坛酒搬起来咕咚咚地一饮而尽。 真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男子不知道该恨自己还是要恨自己的母亲。 男子也很想知道因果,这因果就在洛阳。 王涵站在大堂外面又是跺脚又是叹息,静华命令他不要进去打扰自己,王涵也不敢贸然进入。 三日后。 洛阳城。 静华和王涵归心似箭。 两个人人止住马站立在洛阳城下的时候,静华突然很害怕进城了。 近乡情更怯,只怕是物是人非。 “回来了。”静华苦笑一下说,说话时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是的,我们回来了。”王涵说完甩了一下马鞭,率先向城内奔去。 洛阳城还是这座城,洛阳城的繁华市井还依旧八街九陌人生鼎沸。 就连洛阳城地面铺设的那青石砖也依旧发出清冷的光芒。 静华和王涵两个人信马由缰,一副江湖豪客的装束,两个人走在这街巷里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王涵肚子发出咕咕一阵叫声。 “饿了,大哥。”王涵拍了拍肚子说。 王涵说饿了的时候,两个人首先想到的酒肆便是那迎客堂。 “迎客堂。”静华一下猜透王涵的心思挑了挑眉说。 “好嘞,正合我意。”王涵瞬间来了兴致,一勒马,调转马头向迎客堂跑去。 迎客堂早已换了迎客会馆的招牌,迎客会馆门前插着两张一青一白的酒旗迎风招展着。 静华和王涵两人刚行至迎客会馆门口的时候,早有两个小二迎上来脸上陪笑道:“客官里面请。”小二说着半推半攘地将两个人让进酒馆里。 迎客会馆内部装潢已经大变,两个人找了一雅间坐下,半刻钟后小二把酒肉端了上来。 触景生情,静华和王涵两个人各怀心事,这酒喝的就有些沉闷。 想起当日众人在迎客堂里饮酒斗诗是何等热闹,现在各自分飞,阴阳两隔,两个人不禁叹了口气,喝了口闷酒。 静华招了招手把小二叫了过来问道:“我记得这里之前叫迎客堂的,现在怎么换了招牌。” 小二一笑道:“没什么奇怪,原是叫迎客堂的,后改为迎客会馆,谁知店主人本是逆贼,官府缉拿就外逃了,迎客会馆也就被官府查封充了公。” “那现在这家店的主人是?”王涵忍不住插进话来问。 “现在这家店的主人是姜青山,姜老爷。”小二压低声音道:“你们知道姜老爷是谁吗?姜永山姜老爷的叔伯兄弟,这洛阳城内大半酒肆都是他的。”小二说话间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 听到姜永山的名字,静华和王涵很自然地想起了姜浩斗。 王涵的手不自觉地向腰刀的刀柄摸去,静华迅速按住王涵的手,转头对小二说:“你先下去吧。” 小二从雅间里退了出去。 “你也太莽撞了些!”静华责备王涵。 王涵气哼哼地不说话,抱起酒坛深深喝了一口酒。 天色将晚,静华站起身沉声道:“今天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息落脚,明天就是和嫣妹妹约定见面的时间,见面之后跟她一起去找贾天宝。” 王涵也站起身。 “客官您吃好了!”看两人站起身小二一脸陪笑迎了上来:“客官总计十两酒钱!” “多少?!”王涵和静华异口同声问道。 “不多不少正好十两。”小二说话的时候脸上仍挂着讪笑。 “顶多一两的酒肉钱。”王涵面有愠色。 “就是十两。”小二的脸也瞬间变了色。 静华掏出银两扔在桌子上,一手拉住王涵快步从迎客会馆走了出去,迎客会馆不远处有一家悦来客栈,两个人走进店来住店安歇。 静华单留王涵一人在客栈,自己要回国公府探王父母,静华虽然深知王涵对于自己的吩咐言听计从从不违逆,但是王涵的性格却使他做起事来不顾前因后果。 临出客栈门口的时候,静华仍不忘叮嘱:“我没有回来之前,寸步都不可以离开客栈。” 王涵答应的也很是痛快。 静华前脚刚一走,王涵一个人又回到迎客会馆来。 “客官你又来了。”小二先是一愣,瞬间脸上又堆上僵硬的笑容。 “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肉统统拿上来。”王涵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楼上的一间雅间。 一柱香的时间,王涵眼前的桌面上已经杯盘罗列。 王涵不慌不忙地自斟自饮起来。 这一坐就坐到迎客会馆打烊。 小二已经催了王涵三遍:“客官小店要关门了。” “好。”王涵说着把酒碗放下问:“算算多少银两。” 小二一笑道:“客官不多不少还是十两。” 还没有看清王涵如何把刀抽出来,咔嚓一声小二的脑袋已经滚落在地板上。 楼下的伙计闻声从楼底蜂拥跑进雅间来。众人看到地上的死尸一下子惊呆,其中一人忙道:“快去禀报姜老爷。” 顷刻间一个伙计飞奔出迎客会馆,剩下的其他人把王涵团团围了起来。 王涵面不改色道:“你们算算我这桌酒菜到底多少银两!” “十两!”其中一个伙计随口道。 王涵又是咔嚓一刀把说话人的脑袋砍了下来接着冷冷道:“再算算。” 伙计们早已吓得腿软,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站出身来,赔笑道:“爷爷我们不要钱,请您吃的。” 王涵又是咔嚓一刀砍掉掌柜模样人的脑袋说:“你们再好好算算到底多少银两。” 伙计们吓得哪有一个敢再说话。 王涵笑着道:“应该是一两的酒钱。”说着王涵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走出雅间向客栈外走去。 第六十七章酒后吐真言 崔国公府虽然灯火辉煌,却隐约透着着一片寂寥之景。 来到自家府门前的时候,静华并没有从正门进府,而是翻过院墙来到父亲的寝室之外。 父亲的寝室内灯光明亮,静华发现父亲一个人正在独自在饮酒,更确切地说喝着闷酒。这酒越喝越暖,崔浩的脸上已经变的越来越红晕。 父亲寝室的门虚掩着,静华轻轻推门走了进去,一揖倒地亲热地叫了声:“父亲”。 崔浩放下酒杯凝视了静华片刻站起身来紧紧抱住静华,父子两人许久没见,崔浩这眼泪就有些止不住了。 父子俩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这样紧紧的拥抱了很久。 “长安一切都好?”崔浩终于松开静华,细细地端详起静华一张清秀的脸,一张与自己的容貌相差天壤之别的一张脸。 崔浩因心中的痛苦,脸也变的有些扭曲。 静华并没有回答父亲的关切,也没有发现父亲表情的异常。 “母亲呢?”静华不见长公主在寝室内突然问道。 尽管静华知道自己的母亲长公主间接害死了云琪,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不能不挂念。 静华也想弄明白为什么母亲答应自己的事情却出尔反尔呢。 “你母亲进宫去给你皇祖母请安去了。”崔浩说着又把酒杯端了起来。 “现在洛阳的形势波云诡谲,鲁国公已现逼宫之势,二皇子元昊又是个不成器的皇子,圣上也很烦忧,虽然有你掣肘鲁国公,但现在一旦鲁国公逼宫恐怕我们也不是对手。而你母亲恰在这个时候偏偏又要生出事端来!”崔浩说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静华不解地看着父亲。 崔浩叹了口气继续道:“世人都知当今圣上有两个皇子,却不知还有第三个。” 崔浩说着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人已经醉了。 “想当年先皇有意将皇位传给太子元真,元真却贪恋你姑母美色竟然玷污了她,然而那时你姑母已被先皇赐与当今圣上为妃。元真惧怕丑事败露继承皇位无望竟然逼宫造反,弑君杀父株连当朝一众权臣。”崔浩继续冷笑道。 静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从父亲那咬牙切齿的神情,静华知道从父亲口中叙述出来的事情一定是真的。 酒后吐真言! 崔浩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关上房门,站在窗前向外望了望继续道:“可怜我崔浩府内百余口人就是在那时被株杀,只剩下我带着你娘长公主和你姑母逃了出来。那个时候你姑母和你娘都怀有身孕,我们避祸开元观中,不到一年两人同时生下一个男孩,当今圣上知道此事后,便要除去元真的余孽斩草除根,可是你母亲为了保住你姑母生出的胎儿竟然…” 国公府外忽然传来一阵人欢马叫,有小厮匆匆跑了进来禀报:“有贼人进城,在迎宾会馆杀了三人,禁卫军正满街搜查。” 静华一跺脚暗道:“不好,一定又是王涵惹出得祸端。” 静华忙辞别崔国公,而此时崔国公已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王涵在迎客会馆杀了人回到客栈后还是有些心神不安,静华不在王涵变的有些六神无主,一想到自己惹出祸端免不了被静华责备又后悔起自己的冲动来。 街道上的禁卫军风风火火挨家挨户搜人的时候,王涵在客栈里坐不住了,王涵定了定神打定主意去找静华。 王涵打点好行囊从客栈的后窗上跳了下去,刚要落地的时候,立刻就被街面上的禁卫军发现。 “人在那!”禁卫军一声喊,一群人瞬间向王涵所在的地方围拢了上来。 王涵顾不上太多,撒开两条腿像没头苍蝇一般径直向前奔去。 禁卫军呼喊着在王涵身后紧追不舍。 王涵跑了一会发现眼前出现一处院落,王涵想也没想翻墙跳入院中。院落不大,却异常干净素雅,院子正中放着一口大缸,缸内养着睡莲,睡莲开的正艳,王涵来不及多想扑通一声跳进缸里躲藏起来,这个时候禁卫军已经破门而入。 于聪按照贾一凡的安排花重金替柳芸娘赎了身,买了一处小院将柳芸娘安置下。这一晚柳芸娘刚刚睡下,就听见院内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自己的房门咣当一声被撞开,紧接着几个禁卫军呼啦啦闯进屋里来。 柳芸娘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不停的颤抖,只穿着小衣瘫坐在床榻上的柳芸娘更散发出无限的风情。 尤其是这香气,满屋子沁人心脾的女人的味道。 禁卫军头领乐枫看着柳芸娘早已意乱神迷。 乐枫淫邪地笑了,乐枫向其他人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先出去,爷今天要乐呵乐呵。” 其他几个近卫军立刻会了意,慌忙从屋内退了出来,最后出来的一个人把房门轻轻的关上。 柳芸娘已经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可自己的身体吓得早已动弹不得,嘴里只能哆哆嗦嗦的说:“你,你,你要干什么。” 柳芸娘惊恐的样子更激起了乐枫的欲望,乐枫一边脱衣服,一边把柳芸娘按倒在床榻上。 柳芸娘一边挣扎,一边用手在床榻上不停地乱摸,摸到一根金簪的时候,柳芸娘想也没想一把把金簪插进乐枫的脖颈里。 “啊!”乐枫一声惨叫。 门外的几个人听到声音立刻踢门窗闯了进来。 “臭**!”乐枫一边用手捂住脖子一边抽出腰刀,一刀接着一刀砍在柳芸娘身上,直到柳芸娘浑身血肉模糊,乐枫才泄了气。 杀了人乐枫也就没有了搜查的心思,对底下的几个人喊了一声:“我们走。”乐枫的声音还在院内回荡,乐枫的脑袋却已经落在了地上。 王涵提着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禁卫军面前,挥刀砍将起来。 禁卫军们终于回过神来叫喊着提刀和王涵缠斗起来。缠斗正紧,院墙外又飞进一人,赶到缠斗处挥剑砍翻两个禁卫军后拉住王涵的手。 “快走。”说话的原来是静华。 王涵忙砍倒面前的一名禁卫军和静华一前一后翻墙而去。 第六十八章你确实该打 王涵和静华刚逃到街上不久,转瞬间又被禁卫军团团围困住,两人与禁卫军苦战了一个时辰,渐渐都有些气力不支。王涵已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静华后背也已经带伤,伤口往外一滴滴地滴着鲜血。。 就在这旦夕之间突然从禁卫军后面冲杀进两匹马来,马上坐着两位公子,每位公子手持一柄长剑,但见两人长剑刺出,禁卫军纷纷倒地,这剑气绝对称的上一剑封喉。 禁卫军顿时一阵大乱,两位公子趁乱闯进禁卫军重围,其中一位公子急迫道:“快上马,快走。” 静华和王涵两个人来不及多想,先后翻身上马,跟随着两位公子催马冲杀了出去。 四人骑马跑了有一刻钟,眼见把禁卫军越甩越远的时候,其中一位公子一提缰绳止住马道:“我们暂且去龙檐寺避一避。” “死玻璃怎么是你?”静华从声音中已经听出来这分明就是谭涛,顿时兴奋起来,惊讶地问道。 静华的话刚刚说完,还未等宇公子回话,突然另一个公子伸出一只手来闪电般地把静华的脖子抓住,接着公子手上用力硬生生地把静华的整个身躯也被人摔下马来。 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王涵一下子愣住,还没王涵反应上来的时候,宇公子拦在王涵面前道:“是天宝,你先教天宝出了心中这口闷气再说。” “原来是宝少爷!”王涵高声地喊了一声,刚要出刀的手又缩了回来,笑嘻嘻地抱着肩膀坐在马上,看着地下的静华和天宝打成一团。 “你贱你个王八蛋,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你若负了我的姐姐,我必将你连根拔起,叫你做个太监!”贾一凡说着用手狠狠抓住静华裆部。 静华听出原来是贾一凡,突然不再反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任凭贾一凡处置,眼泪却从眼眶中扑簌簌地流了出来。 “人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天我第一次看见男人哭,你丢不丢人,不过话说回来你负了二丫头,你确实该打!”王涵仍旧坐在马上抱着肩膀半怜半恨道。 王涵话音未落,突然自己的脖子“砰”的一声也被贾一凡掐住,接着贾一凡将王涵摔下马来,抡起拳头雨点般地打在王涵身上。 “怎么又冲我来了!”王涵一时没反应上来,被贾一凡打的有些发懵,嘴中无辜地问道。 “你确实也该打,你逃跑时藏身的院落是柳芸娘的住所,你引狼入室导致柳芸娘被禁卫军所害,也可以说是你间接害死了她。”宇公子说着激动地从马上跳了下来,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王涵的屁股。 听了宇公子的话,刚刚还嘲笑静华的王涵,现在变成自己躺在地上嚎啕大哭了。 “快走,这里不是讲话之所,禁卫军一会就会追杀过来。”贾一凡说着翻身上马,一伸手将王涵拉到马背上,打马向龙檐寺的方向飞奔而去。 四人来到龙檐寺的时候,了化大师和开元观主已经在龙檐寺的大殿里等候多时了。贾一凡等人向两位大师行了礼,了化大师和开元观主却对贾一凡毕恭毕敬地回了礼,令贾一凡很是不解,众人一边说着一起走进佛堂叙话。 开元观主忽然停住脚步一拍脑袋道:“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又有一位副花神归位,我该去渡她飞升。” 众人想起柳芸娘又不禁一阵感伤。 贾太傅府内,崔氏终于如愿以偿生下一位公子,公子取名天福,老来得子,天赐之福之意。 原本心灰意冷的崔氏又升起了争权夺势的野心来。 想当年崔氏深得皇太后的喜爱,经常出入于皇太后所处的凤阳宫中。崔氏不但性格温婉,容貌也是倾国倾城,因此崔氏深得两个皇子的倾慕,尤其是当今圣上二皇子元觉。 崔氏却寄情于太子元真,谁料在一次宫宴后,元觉趁着酒醉强行将崔氏带进自己的平阳宫中,夺去了崔氏的贞操。 几日后皇太后要崔氏在两个皇子间择一佳婿的时候,崔氏无可奈何之下选择了元觉。皇太后向先皇请了旨,将崔氏赐予元觉为妃。 就在这个时候先皇突然病重,担心自己时日无多,先皇写下遗诏将皇位传于太子元真。先皇将遗诏交由大内总管连喜保管,待自己殡天后由连喜昭告天下。 崔氏也是在这个时候被太子生母王皇后请进广陵宫中问话。崔氏在宫人的引领下走进王皇后的寝宫时,却意外地看见了太子元真,两个人乍然相逢,感慨良多,正叙话间,两人均觉得情欲难耐,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缠在了一起,恰在这个时候,元觉来给王皇后请安,撞见了两个人的丑事。 元觉不依不饶地拽住元真的衣领,将元真拉至先皇的寝宫中要讨个说法,没成想却引起一场宫廷内乱。 后来据元觉和连喜所言,当日先皇龙颜大怒要立刻废了太子,太子恼羞成怒竟然拔剑弑君,元觉带人救驾不急,逃出宫外。 元真命禁卫军总统令慕容千星带兵诛杀元觉一党,但令人诧异的是原本扶植元真的老臣也遭到诛连,比如崔浩一府,单逃出崔浩夫妻二人及崔氏避祸开元观中。 鲁达这时恰好引兵前来,与元觉兵合一处,杀奔洛阳。三日城破,洛阳城尸横遍野,鲜血横流。 元觉顺其自然继承皇位,大赦天下。 贾正贾太傅本与崔浩交好,因此两府往来亲密。长公主和崔氏同一天临产,却被贾正无意间撞见,贾正走后不久,元觉就派太监将崔氏所生公子活生生掐死。太子孽种,元觉自然不能叫他留在人世。 崔氏怀疑贾正告密,贾正虽力证清白却有口说不清,恰在这时元觉将崔氏赐与贾正为妻,崔氏更加确定贾正就是告密者。 崔氏恨贾太傅,崔氏要贾太傅断子绝孙,崔氏希望贾太傅看见自己的儿女暴毙或者饱受折磨,哪怕是自己亲生的云裳和云翳也不过时自己报复贾正的筹码。 贾太傅府内自柳氏和王氏及贾太傅离去后,这一院也太过冷清。幸亏有孙氏家的天佑、四姑娘云彩、任晓荭家的天赐、五姑娘云朵经常过来,几个孩子天天在一起陪着老祖宗,也热闹了很多。 贾商自从有了外室也很少回府,任晓荭和孙氏索性就搬到了太傅府中居住。 第六十九章齐聚洛阳 圣上要为寻凝公主择婿,成了洛阳城街头巷尾热议的大事。 圣上的圣旨已经颁布,鞑靼、无忧 、南齐 、北鲁四国都会派使团参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中原王亲贵胄的公子们也都跃跃欲试。 鸾凤阁内吴贵妃看着之玉长公主心事重重。 “圣上虽然明里说是公开比试,其实在他心里早已有特定人选。”吴贵妃幽怨道。 “难不成是南齐的王子颜安勋,据说此人文武双全,另外近年来南齐国力鼎盛,对外不断扩张疆土。与南齐联姻,圣上就不惧鲁达谋逆。” 之玉长公主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吴贵妃。 吴贵妃赞同地点了点头。 “静华与寻凝公主的婚事怕是难成了。”吴贵妃忧虑道。 “事在人为,凡事都有转机,我们静观其变就好。”之玉长公主冷笑了一下道:“鲁达原与鞑靼苟且,现鞑靼内乱平息,格尔木离世,现在据说是静雅公主暂时执掌王位。想当初格尔木遇难之时圣上不发一兵,鲁达也并未相助,静雅公主难免会有怨恨之心,鲁达想与鞑靼相交,怕是难了,圣上也不会和离心离德的鞑靼联姻。” “那是自然,南绍被灭国后建无忧国,无忧国乃新建之国,据传是原贾太傅大公子贾天宝所为,又有传说是一个叫恶人的公子。圣上对太傅一家一直皇恩浩荡,但巫蛊之事虽然扑朔迷离,但贾天宝及其母舅也受此牵连,虽说事出有因,但圣上对无忧国也必生戒备之心,近而远之。”吴贵妃接过话来说道。 “剩下的就是南齐和北鲁了。” 之玉长公主看了一眼吴贵妃继续道:“南齐灭柔然后声势壮大,对圣上却心存敬畏,北鲁位于边陲小国,圣上也自然是看不上眼。这么说来,更加断定,寻凝公主择婿之人非南齐莫属了。” 吴贵妃附和道:“一定是的,可我们的机会又在哪呢?” “你难道没有听说计划没有变化快这句话,事事未必都按圣上的心意进行,凡事总会有变故和漏洞,这变故和漏洞就是我们的机会。” 之玉长公主的脸上浮起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狡黠的笑意。 聚宝楼银号和锦绣宫赌坊在洛阳城相继开业,凭空出世,拔地而起。 更奇怪的是聚宝楼银号居然是华山派掌门封城的产业,一个江湖人士不开镖局开起银号还是令人啧啧称奇。 洛阳城中的人们乃至整个中原的人们对银号都是陌生的,直到一个月后城里人们才明白,银号原来是货币兑换,存款、放款和汇兑业务。 锦绣宫赌坊也令众人不可思议,赌坊的主人是一个女人,一个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女人,移花宫公主抚菊把赌坊开在洛阳,也成了江湖一段轶事。 最令人称奇的是听风阁阁主听风三招之内灭了一剑飘红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武林盟主听风不带领江湖门派惩恶除奸、切磋武艺反而一个个经起商来。 再往后三不疯开起米店,无机开起了酒楼,就连少林寺的无色大师也开了个当铺,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有户部尚书薛白撑腰,有江湖朋友照应,姜永山和贾商虽然气愤却也无计可施。 这一日花韵苑内歌舞升平,静雅公主看见奈雪儿时一脸不友好的表情。 静雅公主觉得自己的脸皮够厚,至少贾一凡是父亲亲封的驸马,自己跟贾一凡亲昵也很正常,可奈雪儿天天缠着贾一凡令静雅公主醋意大发。 拿督和奈成龙等人许久没见贾一凡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贾一凡不见金达疑惑问:“金兄怎么没来?” “他趴在床上了,至少三天下不了地。”奈成龙哈哈大笑说。 “一定是你们两个人都争着要带无忧国使团来洛阳。”贾一凡指着奈成龙继续说:“也一定是你把他打趴下了。” “公子错了,金达是被我喝趴下了,我想老金醒酒后这辈子再也不会喝酒了。”奈成龙想起来仍忍不住笑。 奈成龙说完附在贾一凡的耳朵悄声说:“我若来不成洛阳,雪儿非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贾一凡会意一笑。 拿督、三不疯、奈成龙等人相互引荐,英雄惺惺相惜,有说不完的话,也有喝不完的酒。 懿歆看见贾一凡天天被静雅公主和奈雪儿纠缠,心里老大不高兴,没名儿不明就里天天陪在懿歆身边,懿歆忍不住把气全撒在没名儿身上,没名儿默默承受着。 南齐的王子颜安勋志在必得地走进洛阳城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倨傲之气。相比较颜安勋,北鲁王子楚惜墨就低调了很多,楚惜墨只带了两个从人,轻装简行地走进了北鲁的会馆里。 鲁达最近不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首先是鲁弘文被贾天宝重伤,接着武林盟主一剑飘红被杀,然后就是当今圣上并未跟自己商量居然给寻凝公主择婿,而择婿的最佳人选居然是南齐的王子颜安勋。 鲁达一开始就很清楚南齐王颜恨玉的野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所以鲁达投鼠忌器,鲁达并未与南齐王有深交,另外南齐灭了柔然,自己要光复柔然必然和南齐王反目。尤其近年来南齐国力昌盛,有吞并北鲁之心。就在颜安勋抵达洛阳的时候南齐的十万大军已经逼近北鲁的边境线上。 楚惜墨此行可以说是背水一战,能不能得到中原的支持化解北鲁被困之危,胜败就在此一举了。楚惜墨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得到无忧和鞑靼的驰援,尽管希望渺茫,但楚惜墨还是要试一试。 墨轩来听风阁求见听风公子时,贾一凡并不感觉意外。 墨轩带来的重礼和鲁国公的手书,贾一凡也一一笑纳了。 墨轩原本有些忐忑的心变的平和。 墨轩听到了自己最想听到的一句话,这句话从听风阁主的口中很诚恳地说了出来:“承蒙鲁国公厚爱,日后若有差遣,虽死不辞。” 回到鲁国公府,墨轩轻松地交了差,对于一个自己不明底细的人,鲁达还是想探探路再说。 第七十章围魏救赵 楚惜墨到达鞑靼会馆递上拜帖的时候,静雅公主和拿督刚好离馆外出了。 楚惜墨无奈地又折返到无忧国会馆里,令楚惜墨失望的是无忧国使团代表也不在。 楚惜墨心内顿感失落又有些诧异,失落的是两次扑空,诧异的是接待的人都说,“楚惜墨要找的人都去听风阁拜访听风公子了”。 对于听风公子楚惜墨近期才略有耳闻,听风公子,江湖中的后起之秀,武林大会一战成名,现任武林盟主一统江湖。 楚惜墨与江湖人士结交还是有些忌惮的,因为楚惜墨很清楚江湖中人肆意妄为向来不讲什么规矩。 从无忧国会馆出来,楚惜墨百无聊赖地在洛阳城里慢慢走着,身边侍卫统领舒默在一旁试着问道:“小王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楚惜墨听完把脸一板严肃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们俩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不在朝堂之上,你叫我大哥即可。” 舒默一瞬间被感动,不自然地笑了笑热情地叫道:“大哥!” 楚惜墨嘴角向上挑了几挑欣慰地笑了:“这称呼听起来就舒服很多了。” “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能把心安静下来,走一走想一想心事了。” 楚惜墨继续说道:“难得有这闲情雅致,你就陪我赏一赏这洛阳城内的繁华。” 楚惜墨和舒墨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洛阳城内漫无目的地行走。 物宝天华王气蒸蔚的洛阳城楚惜墨也来过一次,再走这一次楚惜墨多了几分落寞。 一到洛阳颜安勋就被花韵苑的种种传闻所吸引,在会馆安顿下来后颜安勋直接奔花韵苑而来。还未行至花韵苑门前,颜安勋就止住了脚步,因为颜安勋发现了一个女人,一个极美极美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正被一群市井无赖团团围困住。 英雄救美的机会,颜安勋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颜安勋还未出手,鼻子却给气歪了。因为有人已经抢了先,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特别讨厌的北鲁王子楚惜墨。 更可气的是楚惜墨的拳脚干净利落,一招一式间透着青年才俊的风流倜傥。 颜安勋立刻出手了,颜安勋的武功倒也不逊,拳脚如风,稳准狠也被颜安勋发挥的淋漓尽致。 女子楚楚地可怜地躲在颜安勋的身后,眉眼中不时透出一份得意的笑容。 这一群市井一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从地上爬起来慌忙向前跑,却被一群人截住了去路,一个个地又被踢了回来。 一群人领头的正是听风阁阁主听风。 崔国公的大公子崔静华站在听风的左边,后面是无忧国和鞑靼的使团。 踢人的王涵站在听风的右边哈哈地大笑着。 贾一凡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极美的女人百感交集。女人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径直走到颜安勋的面前拜了几拜。 被晾在一边的楚惜墨尴尬地搓了搓手。 贾一凡高喊了一声李潇潇,李潇潇却看也不看贾一凡一眼兀自去了。 留下贾一凡愣在原地怅然若失,颜安勋的魂魄也被女子勾走,颜安勋忙招呼过一个随从尾随李潇潇而去。 看见无忧国和鞑靼的使团楚惜墨顿时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拱手施礼道:“北鲁国楚惜墨给诸位请安。” 楚惜墨谦逊的品性倒也很招一众人喜欢。 “早就听闻北鲁小王子才貌双全,德才兼备,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静华说的有些惺惺相惜。 王涵在一边插话道:“这是崔国公的大公子,崔静华,连中三元、人中翘楚。” “久仰,久仰!” 楚惜墨拱手道。 接着王涵将众人一一介绍给楚惜墨,众人彼此客套一番。贾一凡等人原本要去花韵苑饮酒,王涵邀楚惜墨一同前往,能有众人相聚的机会楚惜墨也不推辞。 看着一直发愣的贾一凡,王涵连叫了几声阁主。 静华在一旁调侃道:“阁主的心已经被刚才的美人勾走了。” 静雅公主生气的一跺脚,奈雪儿也撅起嘴来。 花韵苑的包间内懿歆弹琴,佟余清唱曲,众人赞叹声不止,掌声不断。贾一凡却心不在焉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 王涵看着贾一凡的神态也感觉憋屈,王涵一拍桌子站起身道:“我去把那个女人抢来。” 拿督也站起身道:“我跟你同去。” “还有我!”奈成龙还未站起身来被奈雪儿一把拉住。“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还觉得他身边的女人不够多吗?”奈雪儿嗔怪道,话语间又透着说不出的委屈。 奈成龙闭住嘴坐下身来不再说话。 贾一凡勉强笑了笑举起酒杯道:“喝酒、喝酒。” 看见贾一凡被众人推崇,楚惜墨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贾一凡来。 这一边楚惜墨也心不在焉忧心忡忡。 “怎么你的心也被美人勾走了?”王涵指着楚惜墨玩笑道。 “对不起我心忧国事扫了各位的酒兴了。” 楚惜墨歉意道。 “南齐最近很是嚣张,兵围北鲁不说,对我无忧国还有鞑靼都生了觊觎之心。”奈成龙恨恨道。 “那就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贾一凡一拍桌子。 众人一愣瞬间明白贾一凡终于找到了出气的地方。 “老金也别在床上趴着了,叫他去南齐活动活动。”贾一凡扫视了一圈众人看着奈成龙带来的威远大将军沐寒道:“就劳烦沐将军辛苦一趟了。” 贾一凡又转过身看着静雅公主和拿督,静雅公主忙道:“我不走。” 贾一凡又看拿督,拿督把脖子一梗道:“我也不走,我派人给查个巴捎个口信,查个巴也能把事情办了。” “那我们就围魏救赵。”贾一凡说道。 静华拍了拍王涵的肩膀道:“我们手下的那些兄弟,每天只是操练,还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练过兵,这一次可以凑凑热闹。” 王涵磨拳擦掌道:“刚好我的手已经痒痒。” “虚张声势足以解北鲁之围。”贾一凡话音未落,楚惜墨一揖跪倒。虽然楚惜墨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楚惜墨知道听风一席话,北鲁的危局已经解了。 贾一凡扶起楚惜墨道:“你我也算有缘,喝酒,喝酒。” 第七十一章比武择婿 明絮宫的院内早已搭建起一座朱梁琉瓦的观礼楼,这是中原国自建国一来第一次举办择婿大赛,大赛的规格自然要极具奢华和铺张。 早在半个月前,皇帝就下命工部派遣能工巧匠,于观礼楼前的广场上建了一座高台,环绕高台又搭了一圈五色锦棚。锦棚以供皇亲贵胄们起坐,其他品阶的官员及其他被邀请的名人雅士的人则散坐于棚外。 明絮宫内的高台坐北朝南,高台正前方,鲁国公鲁达、崔国公崔浩、户部尚书薛白、礼部尚书方琰、工部尚书顾夜、兵部尚书江离、吏部尚书欧阳然、刑部尚书安皓依照礼制及品阶官位渐次坐在锦棚的坐位中;高台东边的锦棚里坐着后宫的妃嫔与皇子皇孙;高台西边的锦棚里坐着各国使团。 静华和王涵等人则站在锦棚外围,这等热闹三不疯和贾一凡等人自然也不能错过,众人为避免麻烦,与静华等人故作不识。 这一天晨起时明絮宫内外,早已是人流如织,洛阳城内的高官显贵齐齐地聚在这里,一时间亲朋故友,官府同僚,闹哄哄地互相寒喧行礼,好不热闹。 巳时初,明絮宫上突然钟罄声响,九长五短,宣布皇驾到来,明絮宫内外顿时鸦雀无声,只剩下司礼官响亮的声音,指挥着众人行礼朝拜。 宫扇华盖的遮挡下一个珠冠锦袍的男人坐在了观礼楼上,贾一凡心想这一定是皇帝元觉。 元觉身边陪坐着两个凤冠霞帔的女人,不用说一定是卢皇后和吴贵妃,三个人居高临下接受着万人景仰。 这时司礼官已引领今天预定要进行比试的各国参赛人员登上了平台,众人参拜过皇帝后,去报名处报名、抽签,依据抽签决定的顺序与配对,正式开始了较量。 奈成龙和静雅公主各带五名高手前来,明里是来比试,其实不过是凑凑热闹搅一搅局面。胜负并不重要,就看贾一凡如何决断了。 南齐和北鲁却不同,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贾一凡等人一边欣赏着台上的搏斗,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众人都知第一天的比赛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抛砖引玉,重要的角色一定是在后边。 第一天比赛鞑靼和无忧国派出几位参赛选手均落了选。南齐和北鲁的选手各有胜负,中原的选手也胜出一人,兵部尚书江离的长公子江晨阳。 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墨轩突然来到贾一凡所处的锦棚外面,拱手施礼道:“没想到听风盟主也有此雅兴前来,不知道是受何人所请?” “薛白,薛尚书,你也知道近期江湖门派大都弃武从商,我们不得不仰仗薛尚书扶持,我自然要与薛尚书交厚。” 贾一凡回道。 墨轩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墨轩很清楚,薛白为人奸猾,善左右逢源,却没有立场,不参与党政,对鲁达鲁国公也比较恭敬。 “众人今天玩的可还开心?”墨轩向三不疯等人一一行礼,笑眯眯地说道。 “不过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打得也都是花架子,无趣的很。”三不疯不屑道。 “像您这样的武林高手都退隐江湖经商,能跳出来的不过都是不入流的角色。”墨轩恭维道。 三不疯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不敢当,不敢当。”无色在一边接过话道:“墨大侠此来是?” “鲁国公大公子鲁弘文景仰各位江湖豪客,特派小人前来恭请各位大驾。”墨轩自从追随鲁国公后说话间少了江湖人的豪气,多了几分官场上的虚伪。 “承蒙鲁公子厚爱,而我却不是贪图富贵,喜欢张扬之人。”贾一凡委婉拒绝。 “公子也是爱才之心,听风盟主不必顾虑太多。”墨轩继续盛情邀请。 贾一凡也不好再作推辞,想起鲁弘文和姜浩斗来早已恨的牙痒,却装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客气道:“那就多谢公子厚爱,恭敬不如从命。” 墨轩说了一声“请”,在前引着路,贾一凡带着三不疯众人随后跟着。 出了明絮宫的东门,东门外听停了四五辆马车,车夫见众人出来早早地就把车帘拉起,墨轩招呼着众人分别坐上马车。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的车轮碾着地下的青砖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贾一凡坐在车内闭目养神,墨轩有心搭讪几句看见贾一凡的样子又忍住。但仍毫不失礼道:“有劳盟主受颠簸之苦了。” 贾一凡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在一座府门外停了下来。 墨轩跳下马车打起车帘恭敬地说了句:“有请。” 贾一凡跳下马车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府院,原来墨轩将众人带到了红楼。 墨轩一边派人进去禀报鲁弘文,一边招呼着贾一凡等人向府中走去。 虽然贾一凡来过红楼几次,但每次都是在夜间,在白天在红楼的庭院中行走贾一凡还是第一次。 贾一凡还是被红楼的金碧辉煌所惊呆,建筑工艺神功天巧,玉砌雕栏富丽堂皇,殿堂楼阁纵横交错。 三不疯等人也忍不住咂舌。 墨轩带着众人在红楼的思雨阁前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对贾一凡等人道:“诸位稍等,我去回禀公子。” 墨轩说完快步向思雨阁走去。 不一会杂乱的脚步声从思雨阁中传了出来,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贾一凡看见鲁弘文残缺的耳朵强忍着憋住了笑。 贾一凡还是向前移了几步施礼道:“给鲁公子请安。” 鲁弘文斜着眼睛打量了贾一凡几眼后,强挤出几丝微笑道:“早就听闻盟主大名,今日有幸相见,盟主里面请。” “客气,客气。”贾一凡的眼睛尽量不去看鲁弘文的鼻子和耳朵,贾一凡知道在这种时候笑出来那就太失礼仪。 “里面请!”姜浩斗不失时机地凑到前面说道。 看见姜浩斗,贾一凡气愤填鹰,但仍强压怒火,口中道:“有劳,有劳。” 第七十二章你就是个恶人 思雨阁内更是别有洞天,透着一股纸醉金迷之气。贾一凡一群人穿过正堂后,姜浩斗把众人让进避风的暖阁内。 众人落座后,鲁弘文随即命人上茶。紧接着几名绰约多姿的婢女奉茶上来,一个个莺声燕语地说了句:“请喝茶。”众人听着浑身发麻。 鲁弘文向墨轩递了个眼色,墨轩会意把茶盏放下开口道:“今日有幸请各位英雄到来,也无它事,实则是公子与诸位有结交之心,日后诸位要有什么请托,但找公子无妨。” 贾一凡也站起身道谢:“承蒙公子错爱,日后公子若有用到我等的地方但说无妨。” 鲁弘文得意地笑了,眼眸略转了转道:“红楼内虽然没什么待客的地方,但是诸位有什么爱好倒也可以在里面耍一耍。今天有幸与众英雄相识,诸位也不必客气,接下来姜公子就带着大家在红楼里转转吧。” 众人把目光一齐望向姜浩斗。 “想要赌博的可以去格凌轩,想要听曲可以去鸳鸯阁,想要饮酒作乐可以去又春苑,红楼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红楼里没有的。”姜浩斗一一介绍。 众人也不客气,各取所好,痛快地玩耍了一番。 鲁弘文中途借故有事去了,姜浩斗和墨轩热情地招呼着众人。 天色已晚,众人辞别姜浩斗出红楼而去。 半路上一群人也分了手,各回各处,贾一凡拉住封城悄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封城道:“都已经摸清楚,只是有一处甚是神秘,想要潜进去很难。” 贾一凡不在意地笑了笑:“以后我们就是红楼的常客,我们所找之物也未必就在红楼。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们慢慢玩才有趣。” 回到听风阁,北鲁王子楚惜墨已经等候贾一凡多时。 “听风盟主!你回来了…” 看见贾一凡走进雅舍,楚惜墨恭恭敬敬地打着招呼。 贾一凡心里很清楚楚惜墨此来的目的,自己却看破不说破。 楚惜墨一来担忧无忧国和鞑靼是否真的实施围魏救赵,二来自己也想与贾一凡结交,楚惜墨虽然不喜欢江湖人的不讲规矩的做法,但楚惜墨看重江湖人不计得失,不计后果的豪气。 “楚公子放心,既然奈将军和静雅公主答应解北鲁被困之围就一定不会食言的。”贾一凡安慰楚惜墨道。 被别人看透心事,楚惜墨还是有些尴尬又有些难为情。 楚惜墨拱了拱手道:“虽然我与盟主仅有一面之缘,但我却与盟主有相见恨晚之感,如盟主不嫌弃,我倒很愿与盟主结交。” 奈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听风阁的雅舍里,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好奇地伸过脑袋,抢先道:“要和盟主结交的人可多的很,就看你够不够身份。” “雪儿!”贾一凡故意嗔怒地叫了一声。 “一个贪恋寻凝公主美色和贪图富贵的人恐怕没有资格和公子结交。”奈雪儿不理贾一凡继续说道。 贾一凡看了看奈雪儿,又看了看楚惜墨意味深长地笑了,贾一凡眨了眨眼睛道:“依我看你比寻凝公主还要美,你的身份比寻凝公主还要尊贵。如果楚王爷要贪图的话,我看不如…” 贾一凡还没说完奈雪儿早已红了脸,然后嗔怒道:“你就是个恶人。”说着奈雪儿推了贾一凡一把,“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说完奈雪儿气呼呼地走了。 楚惜墨看着两人愣住。 贾一凡偷偷瞟了楚惜墨一眼,看见楚惜墨用目光一直把奈雪儿送出雅舍门外的时候,贾一凡仿佛猜透了楚惜墨几分心思。 贾一凡喊了两声楚王爷,楚惜墨回过神来,立刻满脸通红道:“我与盟主结交绝无私情,实属惺惺相惜!” 贾一凡继续追问道:“你觉得雪儿如何?” 楚惜墨更加羞红了脸,“一个天生丽质,伶俐直率的姑娘。” 贾一凡不再追问,拍了拍楚惜墨的肩膀说:“我倒是很想结交楚王子你这个朋友。” 楚惜墨一时间面露喜色,兴奋异常道:“承蒙盟主不弃,我必坦诚相待,不会辜负盟主这份盛情。” 两个人在雅舍中落座,贾一凡向雅舍外喊道:“雪儿还不上茶。” 奈雪儿原来没走,一直躲在雅舍外偷听贾一凡和楚惜墨两个人说话,听到里面贾一凡喊自己,奈雪儿嘟着嘴不情愿地走了进来。 贾一凡和楚惜墨两个人边喝茶边谈论明絮宫比武招亲的事情。 “不瞒盟主,我此次参加比武择婿的目的并非为了寻凝公主美色,也并非为了贪图荣华,实则北鲁生死存亡,我只有借助中原的力量才能解围。” 楚惜墨郑重地说道。 贾一凡笑了笑,“ 这些我都知道。” “其实什么也瞒不过盟主的眼睛。” 楚惜墨称赞道。 贾一凡不由的心生感慨,楚惜墨为了家国天下宁愿牺牲自己。贾一凡也感慨弱国无外交,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亘古不变。 “我看你是一举三得罢了。”奈雪儿不知是因为看楚惜墨不顺眼,还是要把生贾一凡的气出在楚惜墨身上。 楚惜墨想反驳,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苦涩地笑了笑。 “接下来的局势你怎么看?”贾一凡问道。 “有无忧国和鞑靼解围,我这次参赛结果也就不重要了,如若三国能达成合盟,又何惧南齐虎视眈眈呢。” 楚惜墨还是间接地反驳了奈雪儿的讽刺。 “既然无忧和鞑靼肯出兵围魏救赵,又何尝不是像北鲁伸出橄榄枝表达诚意呢。”贾一凡喝了一口茶看着楚惜墨缓缓道。 楚惜墨如醍醐灌顶,站起身来躬身在贾一凡面前说:“都是盟主从中成全,不然北鲁难有今天。”说着楚惜墨向贾一凡拜了三拜。 贾一凡也站起身握住楚惜墨的胳膊,“楚王子不必客气,江湖人行江湖事,江湖中人最好抱打不平,逞强凌弱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奈雪儿突然轻轻咳嗽一声,低声道:“静华公子朝雅舍来了。” 贾一凡抬头一看,静华和王涵两个人一前一后向雅舍走来。 第七十三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楚惜墨见状站起身想要告辞,贾一凡摆摆手道:“无妨、无妨。” 王涵率先快步走到贾一凡面前,一伸手照着贾一凡的肩膀,打了一拳道:“从明絮宫出来本打算寻你喝酒,一转眼你就不见。” “你没见到听风盟主这里还有别的客人吗?”静华一眼瞥见楚惜墨,提醒王涵扬声道。 王涵却大大咧咧毫无心机地说:“能出现在雅舍里的人,那必定也是朋友了,在朋友面前还需要遮遮掩掩吗?” 静华气得说不出话来。 贾一凡趁机将楚惜墨分别介绍给王涵和静华,三个人又彼此客套一番。 贾一凡和静华三个人说话的时候,王涵在雅舍中不停地翻找起来,“都说你这雅舍内有异域美酒,我倒要翻出来尝上一尝。” 王涵正翻找间,不知道眼前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女人,身体也被女人阻拦住,女人横眉立目地看着王涵。 王涵看了女人两眼嬉笑道:“公子这不光有异域美酒,还有异域美人啊。”话音还未落,奈雪儿已经抬脚将王涵踹翻在地。 王涵没留神被人踹倒,从地下爬起来,气冲冲想要发作,看见奈雪儿一个柔弱女子又不忍心动手,一下子僵住。 静华和贾一凡站在一边哈哈大笑。 奈雪儿手里已经多了一坛酒,把酒放在桌上,奈雪儿脸色绯红地退了出去。 四人围桌坐了下来,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又说起今日比武之事,静华道:“我看此次南齐颜安勋势在必得。” “如果少爷你出手,就没有颜安勋什么事了,我听说长公主也替你报了名。”王涵在一边不服气道。 贾一凡冷冷一笑,“琪姐姐尸骨未寒,你就急不可耐地要比武招亲了。” 王涵自知说错了话,忙闭住嘴,一碗酒咕咚一声全倒进嘴里,自己一下子被呛,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静华也不说话,也不反驳,闷声闷气地喝了一碗酒。 楚惜墨听不出所以然也不敢出声,雅舍内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住,静得可怕。 三不疯等人的笑声和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的时候,声音打破了雅舍内的僵局,雅舍一下子又变得热闹起来。 然而这时静华早已没了酒兴,拉起王涵两个人恹恹地走了。 三不疯将贾一凡拉到一边附耳道:“李姑娘的身世我们已经打听明白,原来李姑娘是礼部尚书方琰的外甥女,据说她父母早丧一直寄居于姨母家里。” 三不疯说起李潇潇,贾一凡更没了酒兴。 贾一凡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到洛阳,李潇潇就与自己形同陌路。 “我还探听到一件事,南齐王子居然登门拜访方琰,但被方琰拒之门外了。背着皇上与外臣结交,杀头的罪,方琰怕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三不疯继续道。 “怕他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贾一凡想起那日花韵苑前的情景醋意十足道。 “李姑娘?!他此来洛阳还要一件双雕吗?”三不疯疑问道。 “男人哪有一个不贪恋美色,你看他猥琐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色狼。”贾一凡恨恨道。 “更可气的是现在李姑娘居然和颜安勋在无机兄的酒楼里愉快地喝着酒。”三不疯气得一拍桌子。 三不疯添油加醋,声情并茂地描述,听的贾一凡越来越心焦。 “去酒楼!”贾一凡冷冷道。 “我先告辞了。” 楚惜墨对众人谈论的事情半知半解,插不进话,于是借机告辞。 贾一凡也不再阻拦,楚惜墨出了门叫过舒默一起奔北鲁会馆而去。 贾一凡率先迈出雅舍,三不疯等人在后面紧跟着,奈雪儿从后面追了出来口中道:“我也要去。” “你现在的身份是无忧国的公主,你和我们一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三不疯劝阻道。 “我不管,我偏要去。”奈雪儿执拗道。 “你!”贾一凡生气道:“你听点话好不好…” “我不,我偏不!”奈雪儿也拗上劲来。 “你再这样任性,我就叫你爹把你送回无忧国去。”贾一凡焦躁地说完,自己都觉得说的话一点恐吓的效果也没有。奈成龙对女儿从来都是百依百顺,贾一凡头疼,奈成龙又何尝不头疼。 贾一凡不理奈雪儿自顾自地往外走。 三不疯眼珠转了一转走到奈雪儿身边轻声道:“他不要你跟着我们,你不会自己去吗?” 经三不疯一提醒,奈雪儿想了想笑了。 “自己去也不许去。”贾一凡高声道。 奈雪儿装作没听到在一边噘着嘴。 颜安勋也是一个多情的男人,拜会方琰不得,赖狗蹲门一般守在方府求见李潇潇,全然不顾一个大国王子的风度。 方琰也是胆小之人,颜安勋赖在府外,方琰惧怕颜安勋给自己招惹来是非,无奈之下方琰只好吩咐李潇潇将颜安勋打发走。 李潇潇出府会见了颜安勋,颜安勋热情邀请李潇潇去酒楼喝酒,李潇潇为答谢那日颜安勋的救命之恩倒也没有拒绝。 酒楼是李潇潇选的,就在无机的醉宵楼。 李潇潇不去雅间偏要坐在大堂,颜安勋也不好坚持。 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未饮酒颜安勋看着李潇潇就已经醉了。 众人走进醉宵楼的时候,贾一凡一眼就看见了李潇潇两个人。贾一凡故意直直地看着李潇潇,李潇潇却像没看见自己一样,依旧与颜安勋谈笑风生。 贾一凡一下子脸色阴沉下来,走在李潇潇桌子旁边的座位上,重重地坐了下去。 颜安勋打量了贾一凡两眼并没在意,继续饶有兴致地找着话题和李潇潇攀谈。 无机悄悄地把酒楼内的食客都清了出去并关上了楼门。 酒楼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颜安勋也觉察出有些异样。 李潇潇笑了笑道:“天子脚下,颜公子大可放心,我们喝酒就是。”说着李潇潇拿起酒杯敬了颜安勋一杯酒,自己轻轻泯了一口。 贾一凡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第七十三章十五个回合 “上酒!”贾一凡高喊了一声。 三不疯等人吓了一跳,不敢说话。一个个站在贾一凡身边,仇视着颜安勋和李潇潇两个人。 “酒来了。”一个女人娇柔的声音拖着长音传来。 贾一凡看了看上酒的女人,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 “公子,我来陪你。”奈雪儿说着倒了一杯酒,送到了贾一凡的唇边。 “别来添乱!”贾一凡悄声道。 李潇潇扑哧一声笑了。 颜安勋不解地抬头问:“李姑娘有什么可笑的事吗?” 李潇潇摇了摇头道:“今天酒我已经喝好了,身体有些疲乏,改日我再回请公子,”李潇潇说着站起身往外走。 无机守在酒楼门口看着贾一凡不知道该不该阻拦。看到贾一凡面无表情,无机犯了难。 李潇潇走到门口,无机手足无措道:“酒钱。” “颜公子已经结过。”李潇潇漏出平和的笑容。 无机再也没有阻挡的理由,怔怔的时候李潇潇已经穿门而出了。 “啪!”地一声,贾一凡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瞬间碎裂开。 “公子我追上去问个清楚!”无色终于憋不住道。 贾一凡摇了摇头,“她也许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 比武择婿的第二日,贾一凡等人早早地到了。 比试还没有开始,不时有人来到明絮宫。 锦棚外传来一阵鼓乐声,接着众人听到有人拖着长音宣报:“太子殿下道-明王殿下到- 这明王一定是二皇子元浩了。 接着锦棚外先后走进两个人,一个身材魁梧高挑,浓眉深目,一个身材孱弱矮小,眉清目秀。两个人刻意地向着众人微笑,棚内众人一齐行礼。 “想必这位就是听风听盟主。”太子元荣突然跟贾一凡打招呼。 贾一凡众人皆一楞。 “听盟主的事迹已经在整个洛阳传开,相信想和听盟主结交的人怕是不在少数。有道良禽择木而栖,听盟主还是要擦亮眼睛。”元荣说的不紧不慢,却寒气逼来。 “岂敢,岂敢!”贾一凡谦逊道。 元荣一瞬间脸上又挂着笑拍了拍贾一凡肩膀道:“有机会本王也很想和听盟主谈经论道。” 贾一凡故意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承蒙太子抬爱。” 元浩却低调的很,默默地从众人跟前走过,坐在自己指定的坐位上。 三不疯撇了撇嘴道:“装腔作势不过鲁达的傀儡罢了。” “你怎知他不是再为自己绸缪,没有人想做别人的棋子。”贾一凡反驳道。 “看那二皇子确是一副柔柔弱弱任人宰割的样子。”三不疯望着元浩的背影讥笑道。 “人不可貌像,我们倒是可以在这个二皇子身上做做文章。”贾一凡若有所思道。 贾一凡接过封城递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今天皇上却没有出席,元荣宣布比赛开始的时候,台下的王亲贵胄与台上的选手都轻松了很多。 元荣专注地观看着台上的比武,元浩却心不在焉,但偶然眼神间的戾色也被贾一凡捕捉道。贾一凡心里很明白,两个人无论看与不看,对比赛和比赛的结果都是比较关注的。 两个人都在观看形势的变化,都在寻找结交的机会。 元荣来了兴致与元浩打起赌,元荣兴致勃勃地说:“中原人才济济,我赌今天胜者必有我中原人,南齐也是人才辈出自然也会有胜者。” 未待元浩开口,元荣抢先道:“你与我赌一样的答案那么这赌局就不能成了。” 元浩无奈道:“那我只好下注在鞑靼、无忧和北鲁了。” “既然是比武,赌输的人可是要下场展示武功,赢者自是要请获胜的人喝酒。” 元荣明知元浩不会武功,一来可以借此羞辱元浩,二来可以趁机结交外援。 元浩面漏难色又不好拒绝只好说:“就依太子。” 元荣哈哈大笑地站起身道:“中原和南齐的各位英雄,本太子今天能不能赌赢就依仗诸位了,如果赢了我一定重重有赏。” 鲁达的脸上却漏出不快之色。 是否与南齐结交鲁达一直犹疑不定,相比较南齐鲁达更对无忧国感兴趣,虽然无忧国是新建之国,却发展迅速势不可挡。 静雅公主和奈成龙悄悄派人过来询问今天比赛的决策,贾一凡笑了笑说:“那自然是要胜的,一来挫一挫太子的锐气,二来也有了和二皇子明王结交的机会。” 贾一凡和三不疯等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比赛。 上午比赛结束的时候胜出三人南齐的玄影、凌洌和中原的江晨阳。 太子面漏喜色,明王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元浩甚至盘算自己下场该如何展示武功。 午后没过多久,贾一凡慵慵倦倦地抻了个懒腰道:“下午就是我们的主场了。” 拿督上场的时候,贾一凡看着三不疯等人轻轻地说道:“我们也来赌一堵拿督几个回合战败玄影。” 三不疯、无色等人本来比赛看的就了无生趣,听贾一凡一说一下子来了兴致。 “我赌三个回合。”三不疯道。 “我赌五个回合。”五色说。 “我赌十个回合。” … “赌注呢?”抚菊问 “你们输了每人给我洗一次脚。”贾一凡哈哈笑着说。 “那我们要是赢了呢?”三不疯追问道。 “谁赢了谁当一天盟主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贾一凡说完,三不疯一拍手就这么定了。 “公子你赌几个回合?”三不疯问。 “我赌十五个。”贾一凡自信道:“你们已经输了,因为我已经叫人告诉拿督十五个回合赢了玄影,不多不少,刚好十五个回合。” “你!”三不疯等人指着贾一凡懊悔道。 拿督十五个回合赢了玄影,纪放十五个回合战胜了凌洌,而北鲁的舒默也十五个回合战胜了江晨阳。 不多不少都是十五个回合。 太子的脸越来越铁青,而明王依旧是不动声色。 比赛结束的时候,明王并没有要求太子上场展示武功,其他人也就更不敢言。太子气哼哼地拂袖而去。 第七十三章唇亡齿寒 明王府内大摆宴席。 一向低调的明王今天却高调地宴请无忧、鞑靼和北鲁使团的人。 就因为和太子的一句赌约,这个理由倒也说的过去。 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明王亲自作陪,可明王的话却不多,明王知道在自己的府内不知有多少太子以及当今圣上的耳目。 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就会传进两个人的耳朵里。 贾一凡等人从明絮宫出来返回听风阁。 坐了半晌后封城轻轻道:“公子,刚才你看到了吗,太子的脸已经被气的铁青。” “怕是明王又要再吃些苦头了。”贾一凡还未开口三不疯在一边笑着插话道。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参明王的折子这个时候已经递到了圣上的御书房。”闭目养神的贾一凡缓慢地睁开眼睛,“我们现在应该帮一帮这个明王。” 三不疯眉毛跳了一跳说:“凡事总要有个罪名。” “私下结交外邦,这罪名可非小。”贾一凡说完,三不疯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封城也插进话来,“可我们怎么个帮法?” “鲁国公!”贾一凡说出这三个字众人还是不解。 于聪是何等聪明之人,于聪站起身来,“我先去会会鲁弘文探一探路。” “那就有劳于兄了。”贾一凡说完和于聪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微笑,急得三不疯凑过身来,竖着耳朵道:“你们两个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悄悄话我没有听到。” 两个人继续不理三不疯,三不疯气哼哼地坐在一边不说话。 于聪拜见鲁弘文,鲁弘文还是对于聪有戒备之心。 毕竟于聪曾经是贾太傅的门客。 毕竟于聪协助贾天宝做过很多事情。 但于聪游走于政商之间,无门无派,靠着一张嘴和一身的本事赚着大把银子,在洛阳城也是出了名了。 人人皆知,于聪可以是任何人的门客,但于聪又不归属于任何人。 这一次于聪居然给无忧国当起了说客要结交鲁国公还是令鲁弘文感到意外。 尤其是于聪说道,自己现在替听风阁办事。 而听风阁办事的宗旨是,不管你何门何派,何国何邦,只要你给的银子够分量,你所托之事听风阁必是尽力而为。 听风阁阁主听风,鲁弘文是见过的。 鲁弘文暗想虽然摸不清听风阁的底细,但听风阁就在洛阳城中,也就在自己掌控之内。 鲁弘文并没有答复于聪,但从鲁弘文行为举止来看,于聪知道这件事八成是要成了。 所以当墨轩拜访听风阁的时候,贾一凡等人并不觉得意外。 但令众人想不到的是,墨轩带重金也委托听风阁替鲁国公办一件事,那就是杀南齐使团的一两个人,灭一灭南齐的威风。 与奈成龙会面,鲁达并没有亲自去,鲁达为表诚意还是写了一封手书交由鲁弘文亲手交与奈成龙。 鲁达也表达了自己想要结交无忧国的愿望,为了谨慎起见,鲁达现在不方便亲自出马。 也就在这个时候南齐的玄影横尸在了南齐会馆里。 颜安勋已经闹到了殿前,要圣上三天之内交出凶手,不然南齐亲自派人来洛阳捉拿凶手。 南齐现在野心勃勃,圣上又有结交南齐之心,希望通过联姻换取太平,现在突然又生出变故,圣上也有些举足无措。 案件转到大理寺卿颜尤的手里,颜尤愁眉不展。 眼见三天期限要到,颜尤到鲁国公府求见鲁国公,希望鲁国公能替自己在圣上面前讲情,宽限自己几天。 颜尤本就是鲁达一派,鲁达不会见死不救,但鲁达还是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 “兵部尚书江离与南齐有杀子之仇,想当初南齐犯我边关,中原派江离长子带兵迎敌,被颜安勋父亲斩于马下,颜卿可以从这条线索查下去……”鲁达说着拍了拍颜尤的肩膀道:“圣上那边我自会替你去讲情宽限你些时日。” 颜尤不住地磕头谢恩。 虽然鲁达谨小慎微,但鲁达还是偷偷会见了奈成龙。一来鲁达想借无忧国的手来灭一灭南齐的威风,二来鲁达也想与无忧国结交,拉拢一些自己的外援,三来自己在圣上面前更多了一分政治资本。 鲁达并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而是说:“现在南齐兵困北鲁,一旦北鲁城破,南齐就会长驱直入,无忧国就堪忧了。” “依国公所见?”奈成龙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试探着问。 “如果无忧出兵解了北鲁被困之为,那么形势就会大有不同。”鲁达直视着奈成龙的眼睛。 “国公说的也并无道理。”奈成龙赞成道。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相信北鲁国主会懂的,我也相信北鲁国主也必定会投桃报李,不会看着南齐一家独大。”鲁达进一步说道。 “我可以劝说鞑靼和我们一起出兵,那样成算就会大一些。”奈成龙故意将鞑靼扯到话题中来。 “我与鞑靼有诸多误会,因此我没有拜会鞑靼新任国主,既然奈将军肯从中劝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鲁达喜上眉梢道。 “国公放心,我与鞑靼国主还是有几分交情,况且鞑靼国主对目前时局也必能权衡抉择不会不出兵相助。”奈成龙信心十足道。 “那是最好,那是最好!”鲁达忙不迭地笑着说。 “南齐的玄影暴毙在会馆,我心也实在不安啊。”奈成龙故意说道,说话间奈成龙看着鲁达的脸。 鲁达嘴角稍微动了动说:“奈将军大可放心,有我在我必能保护无忧国使团安全,三天内大理寺也必能把凶手揪出来。” 看着老奸巨猾的鲁达,奈成龙想笑,忍住没有笑出来。 与奈成龙分手后,鲁达去宫中觐见圣上,大太监连喜看见崔国公,满脸堆笑着请安。 连喜进去传禀后不久,鲁达被圣上召入御书房。 听到无忧和鞑靼联手解北鲁被困之围,圣上又惊又喜。接着听到是鲁达从中做的说客,圣上心头一紧,脸色却不呈现出来。 第七十四章如此豪横 “如果鲁达与无忧、北鲁和鞑靼联手,那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早晚会被鲁达改了姓”,元觉暗想。 既不能叫南齐一家独大,又不能叫鲁达与无忧、北鲁和鞑靼联手,元觉一下子犯了难。 元觉决定见一见无忧、北鲁和鞑靼三国使团,而连喜传来的消息是三国使团正在明王府内饮酒。 “去明王府。”元觉吩咐连喜道。 “起驾明王府。”连喜的声音随之抑扬顿挫地传来。 明王府内觥筹交错,酒意正酣。 众人闲聊倒也不说政事,只是谈论各国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明王听的津津有味。 “圣上驾到!”连喜扯着嗓子的一声喊还是把明王吓了一跳。 明王慌忙从坐榻上站起身来时,元觉已经走进了屋内。 明王忙跪下接架行礼,元觉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起来吧。” 奈成龙、楚惜墨等人接连跟元觉行过礼后,元觉招呼众人坐下, “今天难得诸位聚在一起,我就借明王府地借花献佛,敬诸位一杯。”元觉热情道,说着元觉端起一杯斟满的酒樽。 “谢圣上!”奈成龙等人一齐道。 饮过酒,明王忙为自己洗白,“只因和太子赌约赢了,因此依据赌约规定请诸位使团代表过府饮酒。” 元觉微微笑着,并不说话。 “承蒙明王抬爱,我等均看不惯南齐跋扈之态,今天兵困北鲁,明日又何尝不觊觎中原。我等今天到来,原是想借明王之口向圣上表达我等附属之心、依附诚意,偏明王有言在先,只谈酒乐不谈朝纲,幸圣上到来。”奈成龙在一旁插话道。 奈成龙说的合情合理,元觉不能不信。 无忧、北鲁和鞑靼抱团取暖共同抵御外敌看来是真的,无忧、北鲁和鞑靼想背靠中原这棵大树看来也是真的。 “诸位是否已见过鲁达鲁国公?”奈成龙等人均摇头。 “无忧和鞑靼的大军正在解救北鲁的路上?”元觉接着问道。 奈成龙等人故作惊讶之色道:“我等刚在明王府商议好此事,没想到圣上竟然猜到了。” 拿督也恭维道:“圣上真是绝顶聪明。” 元觉暗忖,“明王府一定有鲁达的奸细,自己的皇宫里呢。”想着元觉不寒而栗。 接着奈成龙等人对明王大加赞许,性格温婉纯良却也才华横溢。 元觉不住地点头。 从明王府出来元觉回到御书房,御史大夫韩辰的奏章已经摆在御案上。 元觉冷冷一笑心想,“不用看,一定是参明王结交外臣的奏章。” 韩辰是太子老师的同乡,那韩辰一定是太子一党了。 元觉对太子结党并不忌讳,元觉忌讳的是鲁达逼自己退位,协太子以令诸侯。 一想道明王能与无忧、鞑靼和北鲁结交,元觉不怒反喜,一来可以牵制南齐,二来有无忧、鞑靼和北鲁扶持,鲁达必不敢轻举妄动。 元觉拿起奏章撕个粉碎对连喜道:“以后参明王的奏章就不要拿到我的面前了。” 连喜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道:“奴才遵旨。” 正在这时大理司卿颜尤请旨觐见。 “一定是南齐使团玄影被杀一案有了线索。”元觉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后对连喜道:“快传。” “传大理司卿颜尤觐见。”连喜喊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丛外面传来。 颜尤快步走到元觉身前跪倒行礼道:“臣收到密报,南齐使团玄影被杀一案与兵部尚书江枫有很大干系,臣申请拘押江枫父子搜查尚书府。” 虽然元觉不相信江枫父子会作出此事,但是江家与南齐有世仇,元觉也不得不怀疑。 对于南齐,元觉还是要给一个交代的。 元觉向颜尤摆了摆手道:“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颜尤谢恩转身往外走又被元觉叫了回来,“此事不可大张旗鼓,失了朝廷的颜面。”元觉叮嘱道。 “臣铭记于心。”颜尤战战兢兢道。 奈成龙等人从明王府出来直接赶到听风阁,一切都在贾一凡的意料和掌控之中。 “我们去兵部尚书府去看看热闹。”贾一凡忽然道。 众人皆不解。 一群人结伴向兵部尚书府走去,正行走间,贾一凡瞧见贾太傅前面不远的拐角处围了一群人,人群里面还传来叱骂的声音。 “老奈,咱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梅长苏止住马,从马背上跳下来说:“我怎么听到里面有孩子的哀号声音。” “好嘞。”奈成龙应着,“吁!”地一声喝令住马,自己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众人往前走,发现围在外面的都是穿着同样家丁服饰的人,每个人的后背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贾字。 街上的闲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都没敢走近,只远远站着看热闹。 贾一凡眉头一皱,心想谁这么霸道在贾太傅府门前这样当街摆威风,虽然自己现在已远离太傅府,但自己毕竟也是贾太傅的亲生子。 贾一凡挤进内圈一看,原来是贾天佑被一个小孩用马鞭不停地抽打着。 小男孩一面打一面骂着:“你这小杂种,到处乱窜什么?害得本少爷从你后背上摔下来……”说着小男孩又从身边随从手中夺过木棍,正准备用力抽下去,却被人一把抓住。 “谁他妈的敢阻拦小爷……”小男孩气急败坏地骂了半截,抬眼看了看,看见眼前站着十几个魁梧大汉后半句话也咽了下去。 贾一凡稍一用力,小男孩已经呲牙咧嘴地哭出声来。 “你是谁家的孩子,这般没有教养!”贾一凡厉声道。 “小爷我是贾天福,你敢欺负小爷,今天我就叫你死在这。”小男孩也不屈服,嘴中仍逞强道。 这个时候贾天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贾天佑抓住贾一凡的手恳求道:“请公子放手,这是我大娘家的弟弟,我们是一家人,在玩呢,公子误会了。” 贾一凡终于知道原来贾天福为崔氏所生,心里顿时明白贾天福为何如此豪横,自然是失于管教被崔氏处处娇溺养成。 贾一凡松开握住贾天福的手,贾天福不敢再激怒贾一凡,只是讪讪地说了句“你给我等着”,便带着手下飞快地走了。 贾一凡虽然生气,但又不可能去把贾天福捉回来再打一顿,只好摇摇头,用手拍了拍贾天佑说:“你也是世袭的公子少爷,怎么被一个小孩子欺负成这样。” 贾天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明年,明年我就可以上任太傅一职,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了。”贾天佑像是自我安慰,自顾自说完向府内走去。 第七十五章等一个消息 虽然圣上旨意对兵部尚书府查办不要大张旗鼓,但颜尤办的还是风风火火。 江枫自然不能承认莫须有的罪名,但从江晨阳的寝室中搜出带血的凶器,江枫父子百口莫辩。 尽管江晨阳一直喊冤,颜尤还是将兵部尚书府查抄,将江氏父子绳捆索绑至大理寺的地牢里。 贾一凡等人赶到兵部尚书府时,还是看了个尾巴。 “据说江家世代忠良,为国效忠战死沙场不下十余人,因与鲁达不合,落得如此下场,实属可惜可叹。”奈成龙捶着手道。 “那公子你岂不变成助纣为虐之人。”静雅公主指着贾一凡说。 贾一凡笑了笑,“江尚书无党无派,为人耿直,不受鲁达威逼利诱,才有今天这一劫,我们趁此机会可以将江尚书纳为已用。” “哦?”奈成龙等人不解。 “江家与南齐结怨也是为保中原而起,圣上必然不会因南齐死了一个战将就将江家功劳抹杀。鲁达也深知这一点,只不过想借此事敲打江枫,至于鲁达为什么要拿南齐挑起事端就不得而知了。圣上现在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借口,而这个借口只有鲁达能给。” 贾一凡拍了拍奈成龙的肩膀道:“鲁达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再怎么也不会想到明王会比他抢了先。” “这么说明王已经去御前求情了?”奈成龙疑问道。 贾一凡摇了摇头:“明王再等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静雅不解地插进话来问。 “那就是我们三路大军围攻南齐的消息。”贾一凡说完众人恍然大悟。 “凭我三路大军未必不能灭了南齐,公子却为何下令围而不攻呢?”奈成龙摇着头问。 “南齐灭了柔然,李潇潇一心想要复国,但我不知道李潇潇是想如何复国。因为我欠他一个人情,我想从中帮助和成全她。我知道只有她亲自复国,她才能得到柔然人的拥护,也只有她亲自复国,她心里才能畅快。”贾一凡说完一声叹息。 “她现在见你如见陌生人,你还一门心思地往上凑,我看她跟南齐王子暧昧的很呢。”静雅公主带着酸意在一边揶揄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她一定有自己的计划和苦衷的。”贾一凡说着又叹息一声。 静雅公主气的一跺脚。 拿督将南齐从北鲁撤军的消息报给静雅公主时,贾一凡对奈成龙说:“现在是你拜访明王的时候了,明王怕是已经等不及了。” “公子真的要扶植明王上位吗?”奈成龙疑问道。 贾一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要一点一点的把鲁达一干人毁了。” 江枫父子被锁在大理寺的大牢里宁死不屈,颜尤也没有十足的证据来定江枫父子的罪名,但至少在圣上面前有个交代。 众文武百官对江枫父子避之不及,偏这个时候明王上下打点对父子俩颇为照顾,令两人感到意外和感动。 明王确实等的焦急,听到奈成龙前来拜访的消息,不等宫人传报就从府内迎了了出来。 明王看着奈成龙眉开眼笑的神情,提起来的心也放松了很多,明王握住奈成龙的手问:“如何了?” “南齐已经撤军,现在三路大军兵围南齐。”奈成龙兴奋道。 “我这就进宫去。”明王喜笑颜开。 没等明王将好消息告诉圣上的时候,颜安勋就带着南齐使团匆忙离开了,甚至颜安勋都没有来的及和圣上辞别。 这件事也出乎李潇潇的意料,李潇潇原本计划接近颜安勋并刺杀他,可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前功尽弃。 既然颜安勋不再追究,又有明王为江枫父子担保,圣上也就借坡下驴将江枫父子无罪释放。 江枫父子感恩于明王雪中送炭,自此誓死效忠于明王。 因为有生意上的往来于聪、三不疯等人和贾商既成为了生意上的伙伴,又成为了朋友。于聪等人常去贾商府上做客,与贾天佑也就慢慢熟识。 这一天听风阁主想见贾天佑,贾商也就不觉得奇怪。 听风阁内贾一凡握住贾天佑的手,贾天佑瑟缩地躲开,低头不语。 “天佑!”贾一凡亲热地叫道,“我听闻你很爱读书,我这里可是有许多名典古籍,你可以随时过来观看。” “哦。”贾天佑目光闪躲地应了一声。 贾一凡伸手抓住贾天佑的胳膊,温和地说道,“你不必害怕,我这也有很多武学大家,你也可以跟着他们学一些武艺,一来健体,二来防身。” 贾天佑目光一亮。 “你也可以常住在我这里,我跟你父亲去说,他未必不应。”贾一凡继续道。 贾天佑面露喜色道:“我真的可以吗?”一想到自己能逃离贾府自己就无限开心。 在贾府,贾天佑母子一边受任晓荭挤兑,一边受崔氏和贾天福欺凌。天佑非贾商亲生,贾商也就不上心了。另外外室慕容婉虽然剩下个死胎,但贾商还是每天宿于外室,府内的事贾商也就不闻不问。 贾天佑恨不得早一天从贾府里逃离出来。 贾一凡温暖柔软的手按在贾天佑的肩上,贾天佑突然疼的皱了皱眉。 “这里大概伤到了。”贾一凡暗忖道。 贾一凡从后面扶住了贾天佑的身体,轻轻解开贾天佑的上衣,打眼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贾天佑瘦小的身躬上,遍布旧伤,大略一看,就有十几处棒打的、鞭抽的,甚至还有烙铁烙的痕迹。 “谁干的?”贾一凡不由得震惊,大声问道。 “没有……崔大娘……”贾天佑怯怯道,“天福只要说我欺负他,大娘就打我……” “你娘不管吗?”贾一凡疑惑道。 “我总感觉我娘有什么把柄在大娘手中。”贾天佑眉毛挑了挑说。 “这崔氏也太凶残了!”三不疯不忍心看贾天佑身上的伤疤,插进话来说。 “疯掌门,”贾一凡轻声阻止道,“你去请一个郎中过来给佑公子检查一下伤势……” “以后你就留在听风阁吧。”贾一凡说着招呼人给贾天佑准备房间及所需之物。 “老封,怕是你要去商老爷府上一趟了,你就说我喜欢这个孩子,收为弟子了。”贾一凡向三不疯笑道。 第七十六章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风阁主要收贾天佑为入室弟子,贾商虽然不理解却也乐得答应,孙氏也欣喜的很,天佑能离开这个虎狼窝何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崔氏心里就不大爽快,自从生了儿子天福后,崔氏就在捉摸如何把太傅这世袭的位置转到天福身上。 崔氏一直在找天佑的错处,可天佑也是个谨小慎微、聪明伶俐之人,天佑做事滴水不漏,崔氏也无可奈何。现在天佑又要离开贾府,要寻天佑的错处就更难了。 对于听风阁,崔氏也是偶尔有些听闻。听风阁主是什么来路,收天佑为入室弟子到底要做什么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崔氏又没有一个合理的阻拦的理由。 崔氏知道不能再等了,叫过毓秀交代了几句后,毓秀会意地去了。 天佑正在府内与母亲叙话,孙氏不住地询问有关听风阁的一些事,天佑摇头道:“我对听风阁也知之甚少,但我对听风阁主却感觉像是相识多年。” 两个人真说话间,毓秀从外面走了进来,给孙氏请过安后,传达了崔氏听闻天佑要去听风阁,因此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叮嘱的天佑的话。 孙氏虽然不愿天佑去见崔氏,可也没有办法拒绝。 听到毓秀的话天佑一下子警觉起来,用目光十分敏锐地扫视着毓秀的脸,毓秀不动声色,天佑立即低下头思忖着可能发生的事情,和自己要如何应对。 孙氏的心惴惴不安,温和道:“大娘既然有要紧话叮嘱,你就去吧。” 天佑还是瞟了一眼毓秀,神色安定地答道:“我这就去,娘你放心,我片刻就回。”天佑故意把片刻两个字说的很重。 孙氏知道,如果天佑片刻没有回来,那一定是生出什么变故了。孙氏的心更加不安起来。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搓磨,虽然天佑表现出一副逆来顺受,面对任何不公的对待都没有反抗的意图,但是在天佑的骨子里有种血性和坚韧,再怎样欺侮,也没办法让他变得卑微。 天佑站在韵语堂内静静地等着崔氏,毓秀说崔氏在忙,一会就会过来时,天佑就把眉头拧的紧紧的。 脚步声从韵语堂外传来,随之天佑看清楚进来的女子不是崔氏而是一个丫鬟时,天佑的心悸动了一下。 丫鬟已经给天佑,请安,然后倒茶,然后丫鬟突然宽衣解带高呼起救命来。 天佑心内一凉暗道:“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 天佑不惊反而心中变得踏实而安然。世袭的太傅一职就像枷锁一般锁在自己的脖子上压迫的自己喘不上起来。 现在天佑反而变得无比轻松,天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出天佑所料,就在丫鬟喊出第一声救命的时候,毓秀已经带人从外面冲进来,然后是崔氏缓步走来。 天佑笑了笑说:“既然你们那么在意,我就把这世袭的位置给你们。 崔氏却不动声色,“我一向以为你是一个好孩子,没想到居然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来。” 看着崔氏痛心疾首的表情,天佑更想笑了,但天佑忍住。 “你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而我未必稀罕。”天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崔氏听。 “报官吧。”崔氏摆了摆手。 天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冷冷道“家丑不可外扬,我这就上书请辞。” “你这孩子但也不是一无是处,你还有个有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崔氏笑了,崔氏抬起眼睛看着天佑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们母子的。” 崔氏故意把照顾两字说的很重,天佑已经听出威胁的意思了。 天佑顿时觉得心内一涌,却又压抑住,“那就多谢大娘了。” 天佑的表现倒也超出崔氏的意料,崔氏呆了一下说:“这样的选择对大家都是最好的。”崔氏猜测天佑是否会如自己所说那样心甘情愿让出世袭,用眼睛直直地看着天佑。 天佑已经明白崔氏的心思,“大娘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做到,只是以后不要为难我的母亲就好。” 崔氏与毓秀对视了一眼,笑了。 贾天佑孑然一身走进听风阁的时候已经是个布衣了。 奈雪儿接过贾天佑随身带来的包裹后,天佑很轻松地笑着对贾一凡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你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就已经是亲人。”贾一凡若有所表道。 天佑飞快地看了一眼贾一凡,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虽然天佑很快又恢复平静,,但这一丝神色上的变化还是没有逃过贾一凡的眼睛。 贾一凡没有想到,天佑居然是如此绝顶聪明之人。 贾一凡带着天佑来到了雅舍,又请来大夫,神医葛天玄很快就过来为天佑诊治了一番,虽然身体多处外伤,倒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贾一凡热情地款待了葛天玄,葛天玄经常出入太傅府,贾一凡是熟识的,对于一个经常出入太傅府的人,贾一凡凡知道,葛天玄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七十七章结交明王 看着贾天佑狼吞虎咽吃饭的样子,贾一凡就知道天佑现在生活的环境是何等的艰辛。 尤其是贾商宠妾灭妻的性子。 任晓荭自从为贾商生下一儿一女自然是得了势跋扈起来。 外室慕容婉又颇为受宠。 孙氏只有云彩一个女儿,恐怕难讨贾商的欢心。 想起云彩贾一凡关切道:“我听闻你有一个姐姐?” 天佑眼中漏出一丝狐疑之色,“姐姐喜欢清静,好佛事,常与清凉庵的姑子往来,与一个叫以蕊的最是要好。” 贾一凡不禁叹息一声,曾经跳脱灵动的云彩竟然好上了佛事。 贾一凡又叫奈雪儿派人送来精致饮食给天佑吃了,天佑揉着肚子说:“吃不下了,再也吃不下了。” 天色向晚,两个人都睡不着,贾一凡随手拿起一本书与天佑聊一些学问上的事,贾一凡惊讶地发现天佑居然饱读诗书。 两个人聊得正欢,院内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这么晚居然还有人拜访,贾一凡的脸上也不免露出狐疑之色。 贾一凡正在猜测来人是谁的时候,奈雪儿听着脚步声说,“一定是我爹带人来了。” 贾一凡不由略略蹙了蹙眉头。这么晚奈成龙带人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奈成龙带着一个包裹严实的男人走进来时,贾天佑正要躲出去,却被贾一凡拉住。 包裹严实的男人将裹头的兜帽摘下后,贾一凡终于看清楚,来人正是明王元浩,元浩双眸四处一撒后目光停留在贾一凡的脸上。 贾一凡也看着元浩,从元浩深邃中微带冷峭的目光,贾一凡看不出半分世人口中那个窝窝囊囊的二皇子,那个志浅才疏的明王。 贾一凡忙给明王请安。 “明王不知从何得知我与阁主有深交,因此请我前来引荐。”奈成龙在一边解释道。 贾一凡不得不对明王另眼相看,对明王的深不可测,贾一凡也生出戒备之心。 “早就听闻阁主博学大才,不光为武林一方盟主,生意做起来也是风生水起的,现又与鞑靼、无忧 、北鲁交好,不得不令人佩服。” “明王抬爱了。”贾一凡恭谨地应答。 自己故意招摇过市、引人注目的目的达到了。 贾一凡就是要造一个盛世,当所有人都知道洛阳有个手眼通天的听风阁主后,自己才有入主朝堂,搅动风云的机会。 明王突然拜访还是令贾一凡感到惊讶。 “这位公子是?”明王打量着贾天佑疑惑地问道。 “我新手的关门弟子,想必明王也听过他的名字,贾太傅的二公子贾天佑。“贾一凡介绍道。 “世袭的少傅,却行为不端,被罢黜了。”明王想了一想说。 “阁主看上之人,必不是宵小之辈,那看来二公子一定是被人算计了。”明王正色道:“我倒是可以替二公子审一审这桩冤案。” 贾天佑一愣,没想到明王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明了,明王这是要借花献佛,结交听风阁主听风。 没等贾天佑开口,贾一凡摆摆手道:“倒也不劳明王费心,二公子在我这听风阁内历练两年,也许现在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然怕是他应付不来那些朝堂上的波云诡谲。 明王顿时愣住,自己的好意一下子被撅回来,还是有些尴尬。 贾一凡缓缓施礼道:“二公子有了历练才能为明王所用不是。” 明王瞬间脸上露出喜色,“我竟没有猜到阁主的好意。” 贾一凡忙请明王入座后,叫奈雪儿叫人奉上茶来。 无忧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奈成龙的女儿,居然很乐意听从听风的差遣,明王再一次对听风阁主刮目相看。 贾一凡刚才的一番话也向明王自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明王心中还是一阵暗喜。 贾一凡看出明王神色上的变化,笑了笑道:“明王有话但说无妨。” “听说鲁国公门客墨轩曾经拜访过听风阁。”明王脱口道。 明王虽然没有直说,但贾一凡已经听出明王话中所要表达的含义。 明王虽然没有直说,但贾一凡已经听出明王话中所要表达的含义。 贾一凡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徐徐问道:“明王以为我会如何呢?” 明王缓缓地转动着眼珠,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贾一凡的脸上,“我虽然心里不大明白,但我好像已经知道阁主的选择了,只是我不明白缘故。” “鲁达弄权,太子虽名正言顺却不过是鲁达的傀儡,虽太子有挣脱之心怕也力不能及,太子很清楚,如果得不到鲁达的扶持,自己是不能登上九五之尊的。当今圣上也清楚地很,当今圣上何尝又不是鲁达傀儡,受鲁达所左右呢。”贾一凡说完,明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除了你,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贾一凡看着明王,脸上的笑意更深。 明王的视线变得更为灼热,胸口急剧起伏了两下,“有阁主扶持,我必如虎添翼。” “好,”贾一凡走到明王身边行李,。明王按住了贾一凡的手臂道:“以后我就仰仗阁主了。” 第七十八章终究是我负你 南齐突然退出比武招婿,北鲁也没有要赢得意义。无忧国和鞑靼也不过是凑一凑热闹搅一搅局。最终胜出者竟然是崔国公的儿子,崔静华。 静华也没有想到母亲之玉长公主竟然背着自己替自己报了名,静华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刚一上场所有的人都认输了。 寻凝公主最终的佳婿,竟然是崔静华。 崔国公府崔浩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眸中闪过一道如刀锋般尖锐的戾色,崔浩冷冷道:“你知道静华与寻凝公主是不能成婚的,他们毕竟……” 之玉长公主淡淡一笑,笑容里带着些耐人寻味的表情,“你怎知寻凝公主就是当今圣上的亲生女儿?” “哦?”崔浩心头一动,惊讶道。 “寻凝公主的生母为什么突然暴毙了?” 之玉长公主一声冷笑。 崔浩惊讶道:“寻凝公主的生母曹妃本是当今圣上的哥哥元真的妃子,难道……” “太子被杀,曹妃被圣上纳进宫中,那时曹妃已经身怀六甲。” 之玉长公主一语道破天机,崔浩恍然大悟。 说起往事,崔浩变得有些伤感又有些愤慨,“只是我的孩儿无辜丧命,为什么是我的孩儿。” 之玉长公主苦笑一下,“终究是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你不与我同房,我何尝不明白你的心思,你恨我,我又何尝不恨我自己,只是……” “哎!”崔浩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静华虽然生之玉长公主的气,但圣上旨意已下,静华钦点的驸马已经是不可更改。 圣上已责成钦天监选定良辰吉日为公主和驸马完婚。 静华贵为驸马就不能再留在长安,圣上赏景丰宫给静华作为驸马府使用。静华自己不能再在长安担任巡抚,顺理成章静华的义军也被圣上委任的江晨阳接管,一下子静华就失去了兵权,幸好王涵留在义军之中。 太子府内鲁达和太子元荣都阴沉着脸。两个人没有料到一向低调的明王突然热衷起朝事。两个人也没有料到崔静华最终成为驸马。两个人更没有料到崔静华招募起来的义军竟然被江晨阳接管,而江枫父子恰恰是鲁达的对头,圣上的做法已经不言而喻。 鲁达起身要走。 太子站起身转向鲁达:“国公请再多留片刻呢?关于听风阁我还有些事想问一下……” 鲁达目光快速闪动,摸不透太子的心思,和他想表达的意思。 鲁达止住脚步点点头道:“太子想要知道些什么事,老臣自当知无不言。” “最近我听说很多关于听风阁主的传闻,都说他既是江湖一代枭雄,还是叱咤商场风云的人物。”太子说着盯着鲁达的眼睛道:“不知国公是否也与此人相交。” 鲁国公一时怔住,随之摆了摆手道:“我最近也有听闻,只是对此人并未过多关注,一介草莽,搅不起什么风云。” 太子笑了笑说:“我也是随口问问罢了。” 鲁达走后,太子脸色有些冰冷地看着鲁达离开,太子回忆着鲁达刚才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鲁达所表现出的警觉还是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但鲁达所说话看不出有半分谎言,太子的神情变得轻松很多,太子叫过身边侍从宫夜低声吩咐一番,然后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来,皱着眉头思忖着一些事。 礼部尚书方琰收到听风阁主的拜帖时还是颇感意外。 听风阁主竟然带来了绝世古筝,名曰“叠凤”。 听风阁主说听闻方府千金琴艺精绝,特送“叠凤”,以作初次见面之礼。 贾一凡想不明白方琰的女儿为什么姓李。 方琰不得不叫女儿李潇潇出来见客了。 李潇潇冷着脸故作不识。 “小姐纵然对在下有敌意,也不必表现得如此明显嘛,”贾一凡语调悠悠,“至少现在你我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瑶琴。” 贾一凡故意提及两个人初识时的往事。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喜好了,而我现在闻得琴声就头疼的紧。”李潇潇在不动声色间已经表达出与前尘往事一刀两断之意。 贾一凡的心里充满了狐疑,仍旧目光极为柔和地凝视着李潇潇。贾一凡想从李潇潇神色间找到答案,李潇潇却告辞出去了。 方琰也尴尬的很。 随贾一凡一同前去的于聪忍不住哧之以鼻,“天下的女子到处都是,论美貌、论才学,什么样的女人阁主收不到手,偏钟情在这么一个女子身上?” 贾一凡忙制止住于聪,方琰的脸色更加尴尬了。 第七十九章我们不缺钱 回到听风阁,贾一凡就得到太**中有人来访的消息,贾一凡倒也不感觉意外。 宫夜转达了太子想要结交之意。 贾一凡缓缓闭上眼睛,面无表情,轻飘飘地道:“朝中三省六部多半都是太子的亲信,又有鲁国公扶持,太子登基怕是早晚的事情,太子需要我做什么?” 宫夜勉强地挤出几丝笑容,“阁主如此聪明之人,难道看不出太子被鲁国公处处掣肘?” 提起鲁国公,宫夜全身一震,脸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般地跳起了几下,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我若猜得不错宫护卫与鲁国公怕有什么过节吧……”贾一凡看着宫夜,面上浮起一丝略带同情的笑容,“太子既然如此信任你,那你必定是鲁达不能收买之人……” 宫夜的目光如同针一般地刺了过来,语声带有惊恐:“你……到底是谁?” “我只不过看人、看事看得更准一些。”贾一凡自嘲般地一笑,“如果连朝中发生的大事都不知道,我又怎么能当的了这听风阁阁主?”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没错。”贾一凡快速道,“曾经的太子太傅,本该列享太庙,万世流芳,谁料的最终满门抄斩的下场。” 宫夜眼眸变的灰暗,心头一凛,暗暗咬住牙根。 宫夜叹了口气语音中加杂着悲声:“若不是我自幼学艺在外,怕也落得尸横遍野的下场,只是这些事,阁主是如何得知?” 贾一凡微笑着仰着头,视线凝望屋顶许久,才慢慢地收了回来,缓缓道,“因为我和你一样,想杀鲁达的人很多,一个人杀,胜算太小,若是一群人呢?” 宫夜眼睛一亮跪倒,“但凭阁主差遣。” 贾一凡忙扶起宫夜镇定地回视着宫夜投来的目光, “有你相助,我们的胜算就更多了一些。” “我现在虽然相助于太子,但太子为人阴损,做事不择手段,太子也不是一个可以仰仗之人。我之所以栖身于太子身边,只是因为离鲁达更近一些,离鲁达近一些,我的下手机会就会多一些。”宫夜悲怆道,“为了报仇,我倒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 贾一凡拍了拍手,三不疯压着一个男人从雅舍外走了进来。 “为表诚意,就算是我送给太子殿下的一个见面礼吧,”贾一凡的神色悠然,说的话却让宫夜的整个心都绞动起来,“我想宫护卫看见这个人也一定很开心?” 宫夜眉睫颤了一颤,仔细打量着三不疯押来的这个男子,目光向一把利剑一般,宫夜一字一句地道:“阁主你这是送我一份大礼?” 贾一凡笑了,“欲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 宫夜拔出剑的手又缩了回去,“我怎么能叫他轻易就死了。” 左谦和跪在地上,浑身如筛糠一般,“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鲁国公的命令我不能不从。” 宫夜并不理会左谦和而是再一次跪倒。道谢的话有千言万语,宫夜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贾一凡扶起宫夜,拍了拍宫夜的肩膀,“宫护卫不必说,我懂。” 宫夜紧紧握住贾一凡的手,“我宫夜以后就是为阁主而活。” 宫夜走后贾一凡抿住嘴唇,眉头紧锁又开始沉思。 封城看见贾一凡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阁主是不是看见宫护卫可以手刃仇人变得伤感了。” 贾一凡摆了摆手笑了笑:“我要想杀鲁达一干人,未必没有机会,只是我在思忖怎么做才更有乐趣。” “现在我们就可以做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封城饶有兴趣又神秘地说道。 “哦?”贾一凡的眼中闪着颇有兴味的光芒。 “姜永山所有的生意都断了货源,因为我们的出价永远比姜永山高了三成。”封城得意地笑了。 “亏本的买卖,老封你还自鸣得意。”于聪在一旁笑着揶揄。 “老于你难道不知,我们现在不为赚钱,我们只为要了姜永山的命。”封城指着于聪笑着说。 “那我二叔也一定焦头烂额的很。”贾一凡也笑了。 “阁主也总算给懿歆有个交代,虽然懿歆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恨你,懿歆不杀贾商多半也是顾及你的缘故。”封城说着叹了口气。 “老于你一定有给姜永山火上浇油的计策了。”贾一凡转脸看着于聪。 “我们开了银号,姜永山也开,我们做公子所说的短期理财,姜永山也效仿,我们把利钱提高了,怕姜永山就吃不消了。” 于聪得意道:“因为我们不为赚钱,我们也不缺钱。” 封城还是没有听懂。 “我们把利钱提高,存银子的人自然都到我们这,可我们却限定好条件万两起存,银子少的人又只好把钱存到姜永山的银号里,我们再把存期缩短,依据姜永山的老奸巨猾的性格,必然把银子放在我们这做短期收益。我们这次却要改变规则,不再保本,但要给姜永山尝到甜头然后把姜永山胃口喂大,等到某一天姜永山把银子全都存在我们这里的时候,我就叫他血本无归,双方签好的协议,姜永山有苦说不出来。”于聪耐心地解释。 封城半知半解地说:“我们总要有个借口。” “天灾人祸就是最好的借口。”贾一凡指了指一望无际的天空说。 第八十章防人之心不可无 贾一凡的诚意很是打动了太子殿下。 鲁达勾结鞑靼夺得边关三座重镇,左谦和就是人证,太子握住了鲁达的把柄,对贾一凡更加深信不疑。 太子决定亲自去登门致谢。太子和明王谁也没有意料到两个人会同时出现在雅舍里,当两个人遇到一起的时候场面有些尴尬。 明王提议一起去花韵苑坐坐,都说花韵苑的女掌柜夜玉,貌似天仙,最绝的是琵琶弹技,一曲弹下来,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这些都是明王你喜欢玩乐的地方,”太子不屑地看了明王一眼,“听先生情趣高雅,怎喜欢俗艳喧嚣之地?要说洛阳盛景,还是在郊外,姜浩斗姜公子的农庄更有些田园气息。” 听到农庄贾一凡眉尖一跳,不由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会意唇边闪过一缕淡淡的笑意,叫了一声:“去农庄做好准备,我和听盟主一会就过去!” 宫夜随即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你也跟去帮忙。”明王说着招了招手一个俊秀阴冷的少年应了一声也跟了出去。 “明王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这么俊朗的少年?”太子看着少年的背景,疑惑地问道。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身边没有一个护卫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不知道哪天就被人害了。”明王说着故意死死盯着太子的眼睛。 太子把目光错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怕就怕防不胜防。”太子一阵冷笑。 都传无忧、北鲁等国高手如云,明王与奈成龙等人结交后,明王希望奈成龙等人能举荐一人保护自己。明王深知自己这么高调地冒出头来,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了。 奈成龙趁机把没名儿介绍给了明王。 没名儿底子干净,任谁也不会查出他的身世,另外没名儿头脑简单,不会卷入纷争中去。 一个简简单单无欲无求的人才是一块最坚固的盾,或者是一杆最锋利的矛。 明王的脸色有些难看,随之表现出一副很轻松的表情。 众人走进农场,故地重游贾一凡还是感慨万千。贾一凡却故意作出惊讶之态,“没想到洛阳还有此世外桃源,实属难得啊!” “阁主喜欢就好。”太子笑着回道,态度甚为自得。 终于游乐一番回到农场一座别致的酒楼里饮酒。 贾一凡端起一杯酒感慨道:“若此生能得此一处宅院,那也无憾了。” “既然听先生这么喜欢,我就经常陪听先生前来就是了。”太子在一旁端起酒杯敬了贾一凡一杯酒道。 “太子既然这么有心不如把这农场买下来送给听阁主,这样会省去很多麻烦。”明王在一边冷嘲热讽道。 明王深知农场是姜永山的产业,而姜永山不过是鲁达赚钱的一个工具罢了。太子若动姜永山那就是与鲁达做对。 被明王这样一激,太子只好道:“我只是怕听阁主不收,听阁主如果肯笑纳,我自当双手奉上。” 贾一凡淡淡一笑道:“怎能叫太子破费,此事还是作罢吧,况且我也并不想叫太子为难,都说这农场的主人很有靠山。” 太子的脸上更挂不住了。 “哪里哪里,听阁主如若真的喜欢,我倒也很想成人之美。”太子一面装着大方,一面试探贾一凡的心意,“就是有比这农场更好的地方,听阁主若喜欢我也不惜千金……” “恐怕整个洛阳没有比这农庄更好的地方了。”贾一凡淡淡道。 太子顿时语结,一时间骑虎难下。 “太子要是为难的话,也就算了。我倒是可以买来送给听阁主。”明王继续在一边讥笑。 太子叫过宫夜,耳语一番,“不出三日,这农场就是听阁主的。 太子和明王两人这一番斗嘴,终究还是太子输了。 一个能调动无忧、鞑靼、甚至北齐三国大军的人,一个号令一方的武林盟主,太子权衡之下,听风要比一个鲁达要重要的多。 接下来的日子贾一凡静坐在雅舍内不再外出。 太子与明王倒是经常过来拜访。 太子也如约将丽艺苑农场送给贾一凡。 姜浩斗和姜永山闹到鲁达处,鲁达虽然也很恼火但也无可奈何。 鲁达、太子、明王都与贾一凡交好,三人试探过之后都看不出贾一凡到底倾向于哪一方。 鲁达信任贾一凡,因为听风阁帮自己刺杀过南齐使团的玄影。 太子信任贾一凡,因为贾一凡把鲁达的把柄送到了自己的手中。 现在只有明王忐忑。 明王也想送给贾一凡一份厚礼,可明王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能送什么。 明王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之玉长公主却来雅舍拜访贾一凡。 贾一凡虽心中感到意外却没有表现在脸上,见到之玉长公主后,贾一凡向之玉长公主微微一笑躬身施礼。 之玉长公主虽然表情冷淡但语气还算温和地回了礼。 奈雪儿在一边取了茶壶为之玉长公主斟了一杯热茶。 之玉长公主捧起茶杯但并未送到口边,只是将掌心贴在杯壁上暖手,停了半晌缓缓道:“冒失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见之玉长公主话到一半又咽住,贾一凡笑着道:“公主莫非是为了明王而来。”之玉长公主抬头看了贾一凡一眼,摇了摇头。 执掌武林,无忧国、鞑靼国甚至连北鲁都给听风阁阁主面子,更不要说太子、明王甚至鲁国公都争相结交,之玉长公主不得不对贾一凡另眼相看。 之玉长公主知道贾一凡决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一定有着常人无法估算的实力。 之玉长公主眉头微凝似是已暗下决心,之玉长公主将茶杯放到了桌上,抬起头来直视着贾一凡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为静华而来。” 听到这几个字从之玉长公主口中说出来,贾一凡的脸上不由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惊讶道:“长公主此言何意?” “静华非我亲生儿子。” 之玉长公主的口中又爆出一个惊雷。 贾一凡也不禁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静华本是前朝太子遗孤,想当年当今圣上弑父杀兄,派鲁达追杀太子余孽,我用我儿子的命换的静华的一条生路。”提及往事,之玉长公主悲切起来,随之又愤恨不已。 贾一凡没有想到之玉长公主是一个有情有义明辨是非之人。 “长公主想为前太子翻案,推静华上位吗?”贾一凡一眼看透之玉长公主的心思,之玉长公主还是难免一惊的。 “我相信在当今世上,没有你听风阁主不敢做的事情吧。” 之玉长公主眼眸中漏出痛苦之色,“我隐忍了这么多年,承受着丧子之痛,我一直再等一个机会,听阁主来了我看见了希望。” 贾一凡微微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确信我一定会帮你。” “你不是在帮我,你是在改变这个污浊的世界。”之玉长公主眼波轻动,唇边已勾起一丝清冷的笑容,“听阁主不为名利,为的就是世道的公正与公平。” 说话的时候之玉长公主尽可能保持神情平静,口气故作淡然,只是那双渐渐红的眼睛和按在桌面上不断用力手指却出卖了她沸腾激动的心情。 贾一凡的脸上也升起了同情之色。 贾一凡没有想到你贱居然还是个皇子,未来有可能登上九五至尊。 贾一凡沉吟了片刻方徐徐道:“长公主今天这番话,可是灭九族的罪过,如果传出去,不但是你,怕是崔国公和静华都活不成。” 之玉长公主的唇角猛地抽动了一下,脸上已经漏出些许惊恐之色,“听阁主难道想去邀功吗?” 贾一凡立刻摇了摇头。 “那听阁主的意思?” “凡事还得从长计议,长公主一慌乱就会漏出马脚,也会乱了阵脚了。” 听到这个答案,之玉长公主瞬间喜上眉梢,“但凭阁主筹划。” “好。”贾一凡再次点头。 “静华知道这件事吗?“贾一凡忽然问。 “他越晚知道越好。” “那崔国公呢?” “他以为静华是当今圣上的第三个儿子,我之所以这么骗他,是因为即便一天东窗事发,圣上顾念我们这么多年救下他的孩子,并替他抚养这么多年的份上,也不会对我们斩尽杀绝。” 之玉长公主冷冷道。 贾一凡虽然想不明白但深知后宫一向是污秽不堪的。 之玉长公主说出来的话也听不出有假。 之玉长公主闭了闭眼睛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接下来阁主需要我做事的时候,但说无妨。” 贾一凡站起身来在屋内缓缓走动。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后贾一凡深吸一口气慢慢道:“长公主若信我,我必成全静华。” 第八十一章英雄救美 之玉长公主还没走,静雅公主就来了,静雅公主首先看到的是奈雪儿,看着奈雪儿整天陪在贾一凡身边,静雅公主鼻子都要气歪了。 刚要开口讥讽奈雪儿几句,静雅公主看见了长公主,马上又把嘴闭上了。 之玉长公主随即起身告辞,贾一凡也没再挽留。 静雅公主很诧异长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听风阁,问了贾一凡几句都被贾一凡敷衍过去,静雅公主知道贾一凡不愿意说自己也就不再过问了。 “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我看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静雅公主淬了一口贾一凡骂道。 奈雪儿的脸瞬间红了。 贾一凡本以为静雅公主单纯是在吃错,却又感觉她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谁又是新欢,谁又是旧爱,你又是谁呢。” “我…我…“静雅公主憋得脸色通红。 “如果你不承认我这个驸马,我倒也很想被你休了。”贾一凡目光闪动笑道。 “你…你…你就是个坏人。”静雅公主语气变得娇嗔。 “他不光是个坏人,他还是个恶人,又坏又饿。”奈雪儿在一边故意咬牙切齿道。 贾一凡不反驳,看着两个人呵呵呵地笑着。 “李潇潇就要被人玷污了,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静雅公主突然道。 “啊!”贾一凡一下子被惊住。 “虽然我跟李潇潇并不亲近,但她要被那两个畜生玷污,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静雅公主切齿道:“有人想对她使出这般卑鄙手段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阻止。” 贾一凡瞪着眼睛问道:“哪两个混蛋,又是怎样卑鄙的手段呢?” 静雅公主冷冷一笑道:“还有比鲁弘文和姜浩斗更混蛋的人吗?” “他们要做什么?!”贾一凡迫不及待地问道。 明天是鲁夫人生辰,鲁国公要宴请三公六部内眷,礼部尚书方琰也必带女儿李潇潇前往。鲁弘文和姜浩斗就要在李潇潇酒菜里面做文章。” “你怎么不自己去说?你和李潇潇又不是不识,还有你从哪得来的消息呢?”贾一凡不解地问道。 “两个人在花韵苑里喝醉了酒,不经意说出来被懿歆听到。”静雅公主解释道。 “懿歆为什么不告诉我?”贾一凡更不解了。 “你自己不知道你有多么招女人讨厌吗?”静雅公主硬生生的打了贾一凡的脸。 贾一凡尴尬地笑了,想起贾商一事心存愧疚。 “雪儿你不是跟李潇潇关系交好么,你将此消息通知她让她不去参加宴会就可保平安了。”贾一凡把目光转向奈雪儿说道。 “恐怕我也爱莫能肋啊,我这么做不是辜负了静雅姐姐给你的这次英雄救美的机会。”奈雪儿摆了摆手笑着说。 “鲁国公明天必请你赴宴,这是能与你结交的机会,鲁国公是不能浪费的,况且你现在在洛阳城炙手可热,你进到鲁国公府,你就有搭救李潇潇的机会。”静雅公主接着说道。 正说话间,鲁达的请帖就送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鲁达真是不叫人失望啊。”静雅公主咯咯笑着说。 窗外传来更鼓之声贾一凡将绣绒披风从衣架上取下轻柔地披在静雅的肩头徐徐道:“夜深了公主请回吧。” 静雅公主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嘟着嘴说道:“雪儿能住在你的雅舍我为什么就住不得。”说着静雅公主把披风抖落在地上,赌气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贾一凡忙给奈雪儿使了使眼色。 奈雪儿挽起静雅公主的胳膊,“姐姐今晚就陪我一起睡吧,我有很多话要和姐姐说。” 笑容又重新挂在了静雅公主的脸上。 贾一凡看见奈雪儿和静雅公主两个人走出雅舍,背影消失在小院的黑暗之中。 贾一凡走出雅舍立于阶前,夜风袭袭,遍体生凉。 “我就说他睡不着了。” “但凡跟李潇潇相关的他看的比命还重要。” “唉!”奈雪儿和静雅公主躲在一边看着贾一凡小声地议论着,然后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再不睡觉天就亮了啊。”静雅公主突然轻声地说了一句。 贾一凡回头看看两人,走回雅舍中,爬上了暖榻抱住厚厚的锦被,躺下身去,慢慢放平了自己的身子。 贾一凡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中却如一卷画卷慢慢展开,自己与李潇潇的一段段过往都很清晰地描绘在上面。 因为夜里久不能寐贾一凡早上起来头有些昏沉沉的。 奈雪儿和静雅公主两个人早已准备好热水和早餐。 贾一凡喝完粥放下碗筷算了算时间自己该起身了。 鲁国公府内早已宾朋满座,贾一凡没有见到李潇潇而是见到鲁弘文和姜浩斗两个人。看见两个人贾一凡急促地呼吸着咬紧了牙根。 贾一凡跟众人打过招呼便悄悄溜了出来。跟随贾一凡一起来到鲁国公府的人也都四散开。 一杯清香纯洌的酒喝下去李潇潇觉得头晕,鲁夫人见状忙命人扶李潇潇下去休息。丫鬟搀着李潇潇走进一间暖阁中,丫鬟退出去后,鲁弘文和姜浩斗满脸淫笑着站在李潇潇身边。 姜浩斗刚要撤去李潇潇的紫罗凤裙,鲁弘文拉住姜浩斗的手轻声说:“去红楼,被我爹知道这件事,你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姜浩斗听完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面露恐惧之色,“红楼就安全吗?” “这剂量足够她睡上一天,我们成事之后再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来。”鲁弘文信心十足地说道。 一想到将要做的事,两个人急不可耐地又笑了。 马车出了鲁国公府向红楼的方向疾驰而去。 眼见着再穿过一条街巷,马车就要到达红楼的门前。 看着李潇潇泛着红晕的一张俏脸,姜浩斗的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了。 马车里的鲁弘文和姜浩斗两个人惯性的一个趔趄撞在车轿的栏杆上。 拉开轿帘姜浩斗看见一个醉汉牵着马的缰绳,踉踉跄跄地在地上晃动着,一双眼睛满是笑意地看着自己。 马夫扬起马鞭向醉汉抽去。 醉汉不但不躲,反而一只手抓住马鞭,手上一用劲,把马夫摔了个狗啃泥。醉汉顺势躺在马夫身上,像是要睡着了。 姜浩斗咒骂着下了车,来到醉汉面前一脚向醉汉踢去,脚踢到醉汉的身上像踢到棉花一般,就在这个时候,从醉汉身上反弹出一股内力像一把大钳子紧紧地夹住姜浩斗的脚踝,姜浩斗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钻心的疼痛使得姜浩斗不得不喊出声来。 姜浩斗的一只脚就这样残了。 听到姜浩斗的惨叫,鲁弘文一下子警觉起来。虽然没了一只耳朵,鲁弘文的听觉还是灵敏的,鲁弘文吓得用嘴大口地喘着气,因为鲁弘文的鼻子早已被贾天宝咬掉。 看见眼前的情景,鲁弘文第一个反应落荒而逃,扔下了姜浩斗连滚带爬地向红楼跑去。 醉汉也不追赶鲁弘文,一弯身钻进马车的车轿中,醉汉抱起昏迷的李潇潇转瞬消失在街巷里。 鲁弘文带着一众人返回来时,哪里还有醉汉和李潇潇的影子。 “这里是哪里?”躺在雅舍暖阁里的李潇潇猛然坐起身神情惊讶地问。 看见坐在自己身边温柔地看着自己的贾一凡,李潇潇疑惑地问:“是你把我带到了这里?!” 贾一凡轻飘飘一笑也不否认随口道:“你醒了。” 李潇潇一时间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但睁开眼睛看见贾一凡时,李潇潇心瞬间变得踏实,李潇潇接着闭上眼睛,“我还想睡会。” 贾一凡退了出去,轻轻地掩好了房门。 李潇潇双眸迷濛,浑身酥软,虽然醒来却也害怕自己再做出什么丑态,因此故意假寐支走贾一凡。 第八十二章丽景门里的不良人 洛阳城西城外约十里处有片绵延起伏的小山,一弯清清溪水自侧边流淌。 小溪的另一边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 此处景色清幽地形齐全距离官道又近历来都是洛阳城的纨绔子弟们跑马游玩或练习骑射的们地方。 马蹄声响,两骑一前一后马如飞龙,马蹄踏进溪水,水花四溅而起。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策马奔腾了。”静华勒住马缰大声叫道。 “我们再比试一场如何?”贾一凡意犹未尽。 “好”静华也动了血性“谁要是输了谁就喊我是龟儿子。” “谁不喊谁孙子。”贾一凡也毫不含糊,两脚踹蹬,胯下汗血宝马一阵嘶鸣,四蹄放开,一转眼已经奔越过一个小坡。 “孙子我还没喊开始呢。”静华慌忙扬鞭紧追不舍。 贾一凡突然猛收缰绳甩镫下马。 静华也勒住马问,“怎么认输了吗?” 贾一凡“嘘”的一声用手指抵住嘴巴,静华一愣随即也不敢再发出声音。 “有人!”贾一凡低声道。 静华猛脸猛地绷得紧紧的没双眼直直地瞪向四周。 贾一凡顺手扯下一根草叼在嘴边,“还有一段距离,你也太过紧张了。” 静华顿时竖起了眉毛:“你又骗我!” “我没有。”贾一凡竖起耳朵听了听,“现在已经近了。” “什么人在那儿,出来吧!”静华双眉一挑高声喝道。 “几年不见,静华公子耳朵还是这么聪敏。”一个声音平静地从树林中响了起来,“我刚到,你就已经听到了我的脚步声。” 随着这高亢的语声静华和贾一凡的眼前缓缓站起了一个人。 来人身着一袭简单的黑色粗布长衫,体形高挑修长,一双眼眸深邃似笑非笑透出几分阴柔的气质。 “到底是谁?”贾一凡低声问静华道。 “ 丽景门的不良人慕青。”静华说着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向来人走去。 丽景门,一个特务机构,专门搜罗王公大臣们的犯罪证据,罗织罪名后处死。 丽景门内设有监狱,由酷吏杨逸掌管,凡从丽景门入狱者,无一生还。 “慕大人这才走多久啊,这么快就回来了,案子已经查实了吗?” 穆青笑微微地看着静华轻声道:“案子并没有查实,是我听说你做了驸马。” 静华眨眨眼睛,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穆青一番,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道:“没想到你的消息这么灵通。” 穆青唇边勾起一个邪邪的笑,“有什么事能逃的过我们丽景门的耳目呢。” 贾一凡听着穆青半阴半阳的声音,觉得一阵寒栗从头到脚扫过,背上的寒毛根根乍起。 “这位必是听风阁阁主听风了吧。”穆青说着打量着贾一凡称赞道:“果然气宇轩昂。” 中原国历代皇帝身边都有一个直属的特务机构丽景门,向来只奉皇帝诏命行事调查最重要最隐秘的事件。这一代丽景门门主杨逸与崔国公最是交好。杨毅手下有两个不良人,慕青和何隽,两个人与静华也相交莫逆。 静华拍了拍穆青的胳膊,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穆青却皱起了眉头。 “静华不要说话,扶着我快走。”慕青说话的时候,静华的鼻子闻到一股腥甜的血气。 静华心头一沉,但很快静华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搀着穆青笑道:“多日不见我们去喝上一杯。” 静华说着甩给贾一凡一个暗示的眼神。 贾一凡一怔毕竟,瞬间会意,视线已经快速地轻扫了四周一遍,接着屏息静气,感觉到一些淡淡的杀气弥过。 “我也去叨扰叨扰,今天我们不醉不归。”贾一凡说着护在了两个人的身后。 静华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慕大哥你还能骑马吗?” 慕华痛苦地摇了摇头。 贾一凡牵马靠近,眸中充满关切之意。 慕青低声道:“树林里面都是人,他们是不会叫我活着进城的。” 贾一凡暗暗提起真气,随时准备迎敌。 静华撑着慕青缓缓地向官道上前行。 然而慕青呼吸越来越乱,步伐渐渐沉重起来。 血! 静华看见了一个个血脚印留在了两个人的身后。 慕青心中祷念,只求不被隐身于后的杀手们发现行踪。 然而密林中突然响起一声细细的哨笛锐音,紧接着枝叶摇动,数条黑色人影飞掠而出。 与此同时三个人前方一队人冲天而起。 两队人将静华三个人围在中间。 恶战顿时展开。 杀手们一招一式均是杀招,冲、刺、劈、砍每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只以夺人性命为目的。 静华一边护着慕青一边反击,一时间身法变得颇为凝滞,怕是不久就要落了下风。 “你还在等什么!”静华对着贾一凡一声高喊。 贾一凡已经看清对方出招的路数,足下寸步不移,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根树枝。 黑衣人瞬间逼近,贾一凡以快制快树枝刺出,围攻他的人一时竟近身不得。 有了贾一凡相助,静华已镇定了下来。 论武功静华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加之屡经搏杀,面临如此生死险境却也不乱阵脚。 杀手们一时间半数死伤,密林丛中哨音又起杀手们攻势变得狂风暴雨一般,竟是自杀式的打法。 同时密林一人飞出双足点水横掠过窄窄的河面,一刹那便出现在格杀的现场,长剑一挺直奔贾一凡刺来。 “公子小心!”慕青高声急叫着。 静华想要帮忙,却被几个杀手紧紧缠住,已经是自顾不暇。 贾一凡淡淡一笑,身形竟然未动,就在刺客长剑要刺破自己喉咙的电光石火之间,贾一凡出手了,贾一凡身形如旋风般卷起卷出了收吸人命的旋涡,血花飞贱,刺客轰然倒地不起。 这突来的变化惊呆余下得杀手们,杀手们一瞬间呆滞。 贾一凡怎么能放过这次转瞬即逝的机会,贾一凡凌厉的身法没有丝毫的停歇,贾一凡仿若利剑出鞘一般,片刻后,刺客们接连摔翻,背贾一凡踩在脚下。 慕青和静华也看得呆了。 令两个人惊呆的不光是贾一凡刚才的行为。 两个人更为惊呆的是杀手们都死了,不是被三个人杀死,而是自杀。 慕青蹲下身子检查者死者惨白如蜡的面色道:“居然是一群死士,一击不中,随即自杀,不留一丝痕迹可循。” 贾一凡和静华两个人不禁一震,互相对视了一眼。什么样的大事会让人狗急跳墙到如此地步呢? 静华思忖一下暗想道“看来假币这桩案子不是那么简单啊,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贾一凡也多少听闻洛阳城假币一案,都传与太子的亲舅舅丰国公有关。 假币也并不是在洛阳制造流传,而是泸州太守林也的一纸奏折将假币一事摆在了明面上。 “我觉得有点奇怪”静华皱着眉头看着慕青道,“谁都知道丽景门不是好惹的,与其费那么大的心力去对付你,还不如当初阻止林也的奏折递到圣上的面前呢。” “通政司的贾大人可是太子一党啊。” “说不定丰国公一开始并不知道林也会做出这样事。”慕青想了想道“丰国公虽祖籍泸州,但已进京多年,泸州怕也不再是根深叶茂,又遇到林也这种刚正不阿不参加党争的角色,势必会百密一疏。” 静华摇了摇头道:“丰国公太过于自信和自傲了。” “丽景门向来就是招人厌的府衙,也许追杀你的人根本与丰国公无关,你们仇家太多了。”静华耸耸肩道。 慕青擦着冷汗道:“我怎么从你的话里听到了贬损之意。” 静华眉梢眼角都挂着笑:“丽景门,圣上的亲信,股肱之臣,我是在夸你。” “在这么聊下去怕是天都要黑了。”贾一凡插进话说。 “进城吧。”静华随即道。 此时日已西斜,微微的马嘶声中三人两骑拖着长长的影子直奔王都城门而去。 第八十三章想不想玩个大的 丽景门行动一向低调隐秘,慕青回京之后也并无张扬。 但对于一向关注丽景门动静的人,想要知道慕青的行踪却并不难。 慕青的回京导致洛阳山雨欲来风满楼,人人自危。 丰国公更是寝食难安,索性装病不再外出。 太子每天提心吊胆,日子过得也有些煎熬。 鲁国公却有些怡然自得,假币一案鲁国公虽未参与,也知晓此事,鲁国公乐得隔岸观火,给太子一个教训。 离听风阁二里有一废弃王府,本是原太子别苑,太子被诛,别苑也就荒废了。 斑驳的红壁,破损的粉檐,缺口处的墙面上爬满了疯长的紫藤、爬山虎和野蔷薇的枯茎。 贾一凡放眼望去满目尽是衰草,荷塘早已枯竭,随处可见颓倒的假山山石和结遍蛛丝的长廊。 “如果不是门楣上的金匾,怕是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曾经是原太子居住过的地方。”静华摇着扇子慨叹道。 贾一凡面带笑容,“你贱,我把这别苑买下来,重新修建一番送你做驸马府可好。 “没想到你俩的情意居然比我和涛哥还要深厚。”佟余清在一边想起谭涛不自己说道。 “据说死玻璃每天跟着开元观主和了化大师行走江湖斩妖除魔正玩得不亦乐乎。”静华说着看着佟余清继续道:“怕是他早已把你忘了。” 佟余清不说话,又陷入沉思中,佟余清突然悲从心中来,陷入悲伤中。 静华也不再招惹佟余清,而是转回头对贾一凡道:“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这么有钱,居然玩的这么大。” 贾一凡直视静华的眼睛,“你想不想也玩个大的?” 静华俩上露出狐疑之色,但目光中掩饰不住的惊喜,“怎么个玩法?” “做个皇帝玩玩如何?”贾一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极好!”静华突然回答道。 贾一凡有些始料不及。 “如果我做了皇帝,我岂会负了你的姐姐。”静华说着眼睛居然泛起泪花,“我要叫姜浩斗、鲁弘文等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佟余清双手抱胸歪着头看着贾一凡和静华,“我玩够了,我想回去了。” 一想到回去三个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怎么回去,三个人一点头绪也没有。 “其实这里也不算太糟。”贾一凡笑道“无论在哪,至少玩的痛快就好。” 静华用眼光瞟了佟余清一眼,想安慰佟余清几句,一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想回去,又无话可说了。 贾一凡握着一把折扇,用扇子敲打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在府内的园中四处走动。 “啊!” 佟余清叫了一声后突然消失不见了。 贾一凡和静华忙循着声音寻找起来。 声音从一口枯井中传了出来。 贾一凡小心翼翼地扒开漫过井口的荒草向下张望,一股气息阴森森地从井底传来。 “没有注意,这里居然有一口枯井。”静华说着也探头向井底望去。 井是口浅井,微弱的光照在蹲坐在地上的佟余清身上,佟余清惊讶地喊道:“这里有个暗道。” 贾一凡和静华顿时起了好奇之心,抓着沿口,壁虎爬墙一般爬到井底,正如佟余清所说,一个密道出现在贾一凡和静华两人面前。 “真是倒霉死了!”佟余清悻悻道。 贾一凡若有所思地道:“这密道通往什么地方呢?” 静华一笑说:“探探不就知道了。” 贾一凡扶起佟余清温言问道:“人伤着没有。” “没事,没事。”佟余清故意做出满不在乎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静华看着佟余清一身狼狈的样子笑得更欢。 佟余清站起身来瞧着全身脏兮兮的自己眉头皱得更紧了。 三个人沿着密道慢慢往前走,密道越走越开阔,地下铺就的青石砖越走也越平坦。 众人走了好一阵子终于走到了尽头,贾一凡用火折在四周照了照,发现出口被一木制隔板封死。 静华用手将隔板向上推了推,隔板居然被静华推开。 三个人爬出洞口,入目的确是一件闺房。 “原来这是原太子元真偷情的地方,却不知这件闺房的女主人是谁。”贾一凡若有所悟道。 静华不说话,四处打量着闺房内的物件,布局,脸上狐疑之色越来越重。 “难道…难道…”静华忍不住自语,说着打开闺房门走进院中。 “还真是如此啊!”静华一捶手。 密道所通往的地方正是崔国公府,而这一处闺房正是贾太傅大夫人崔氏的居所。 静华有些尴尬,贾一凡倒不以为然,按时间推算崔氏应是在元真死后嫁与贾太傅,因此也就算不上给贾太傅带了顶绿帽子。 崔氏给当今圣上带了一顶结结实实的绿帽子倒是真的。 一想起崔氏被当今圣上抛弃,又与太子元真有染,贾一凡很替贾太傅叫屈。 佟余清走到两人中间笑道:“没想到古代的人也这么开放。” 静华瞪了佟余清一眼,佟余清闭嘴不说了。 静华抿着嘴角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地说:“我好像想明白了,太子元真本与我姑母私定终身,谁知却被当今圣上横刀夺爱,然后借题发挥,泼了元真的脏水。” 贾一凡看着静华欲言又止。 “我倒是听我父亲说当今圣上还有第三个儿子,难道是我姑母所生吗?”静华凝望着贾一凡。贾一凡忙把两个人对视的目光错开。 “事情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贾一凡拍了拍静华的肩膀。 这句话虽然说得简单但语中深意自存。 静华也听出贾一凡若有所。 三个人又顺着地道原路返回。 一想到原太子府可以直通国公府,静华对贾一凡的好意欣然接受了。 “我要给这处府宅改个名字。”静华来了兴致,“就叫云琪宫。” 提起云琪两个字,静华的脸一下子变得哀伤。 贾一凡也没料到静华也是个痴情的钟。 “还是叫驸马府更霸气。”佟余清忙在一边打破这悲伤的氛围。 静华勉强地笑了笑,贾一凡也强挤出一丝笑容。 贾一凡将驸马府赠与静华后装修的事情却不管了。 静华也像圣上请了旨要将废弃的太子府重新装修作为驸马府,圣上竟然允了。 贾一凡虽不亲自出面张罗装修事宜,却请薛白出面协助。 静华刚好也懒于此事,有薛白出面,静华干脆做甩手掌柜了。 然而薛白一装修,却装修出一桩大案。 就在工匠们清理太子寝室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条密道,密道中遍布尸骨。 案件一出立刻引起洛阳城内震动。 尸骨经仵作初验都是成年女性。 这骇人的案情就在一夜间在洛阳传开,一时间满城哗然。 案件圣上亲自下旨命大理寺、通政司、刑部三堂协办。 大理寺卿颜尤被案件搞得头昏脑涨,一点头绪也没有。最令颜尤挠头的是,这密道的尽头竟然是姜永山的聚贤馆。 颜尤将这件事情隐匿了下来,刑部尚书安皓以及通政司司丞陆霖对此事一无所知。 鲁达秘密召见了颜尤,虽然希望颜尤能将此案件草草结案,但有通政司插手,鲁达也知道要想做的不留痕迹也必是大费周章。 静华作为太子府新主人也被颜尤请去盘问了好几次,静华气的鼻子冒烟,不知骂了贾一凡多少回,明里是对自己好,实际是坑自己。 这哪是福地,这是凶宅啊。 但颜尤不敢在静华身上做文章,单是静华驸马的身份颜尤也招惹不起。 圣上限期破案。 大理寺如热锅上蚂蚁,刑部外紧内松,通政司极力想要破案却无从下手。 查访了七八天三司也查不出所以然。圣上震怒,丽景门的杨逸出手了。 但当杨逸领了圣上口谕的当天,消息不久就传到了鲁国公府。 鲁国公正在筹划的时候,姜永山慌慌张张地来了。 原来约定好今天颜尤派人到和姜永山约定的地方取银子,可姜永山派人去自己钱庄取银子时,钱庄的银子都存在了外面的收益高的银号里。 银号已经人去楼空了。 没有银子姜永山该如何封住大理寺上下人等的悠悠之口。 更要命的是,数以百计的人蜂拥至姜永山的钱庄里要提取银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青已经在没名儿的带领下,发现了密道的秘密。 聚贤馆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大理寺和刑部也不能再作遮掩,通政司司丞陆霖正要将此事上报圣上的时候,太子殿下口谕来了。 陆霖疑虑不定地更衣来到正厅,太子府的一个青衣小太监传谕道:“传太子口谕闻得密道藏尸有新的进展,身为掌政太子不可不问,故着通政司司丞陆霖即刻入东宫面禀案情。领谕。” “臣陆霖遵太子谕旨。” 陆霖忙叩下头去。 传谕太监走后陆霖左思右想心神不定。太子突然插手此案想必其中必有未知的隐情。一想到姜永山与鲁达交好,而鲁达又是太子一党的时候,陆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就在慕青连夜要将消息带回丽景门的时候,慕青遇害了。 “你确定密道通往姜永山的聚贤馆。”明王元浩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消息可确实?” “确定。”没名儿说完这句话不再多说一个字。 明王看着没名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八十四章迷一样的听风阁 明王的眸中闪动着幽幽的光:“慕青的遇害肯定跟这件事情有关,不用我出手,杨逸也会一查到底的。” 没名儿一点反应也没有。 明王想起没名儿不过是个没有半点头脑的一介武夫时,自己忍不住笑了。 “我这是对牛弹琴。”明王自语道。 “我们去听风阁。”明王突然道。 “是。”没名儿又是蹦出了一个字。 听风阁内,像是早就预料到明王会来,贾一凡看见明王时却不感到一点惊讶。 “太子府内的案件想必阁主已经听说了。”明王直接开门见山。 贾一凡点了点头。 “丽景门的慕青遇害了。” 贾一凡还是点了点头。 明王有些着急,双目紧紧盯住贾一凡,“这难道不是我们的机会。” 贾一凡微微一笑,“明王殿下也太着急了一些。” “哦?”明王不解,目光并没有从贾一凡脸上移开。 “不必我们亲自出手,杨逸必能叫太子一党不得安宁。”贾一凡幽幽道。 “三司都是太子一党,慕青一死,太子和鲁国公如果毁灭罪证,那我们做什么可都晚了。”明王忧虑道。 “如果我们送杨逸一份大礼呢?”贾一凡故作神秘道。 明王眼睛一亮不由得笑了:“我相信听阁主一定有锦囊妙计。” 贾一凡一摆手,没名儿不知什么时候出去把无毒押了上来。 贾一凡冷冷道“在这洛阳太子和鲁国公还做不到一手遮天。” “阁主的意思是?”明王不解地问。 “这件事明王你不能出面,明王你插手的痕迹太明显势必引起当今圣上的疑心。”贾一凡看着昏迷的无毒道:“我们要不露痕迹地把他送给杨逸,我相信杨逸的手段,无毒怕是要把自己知道的秘密都说出来了。” “他是?”明王一下子对无毒产生了兴趣。 “洛阳城蛊毒案的元凶。”贾一凡一字一句道。 明王面露惊讶之色,紧接着着笑道:“听风阁主果然手眼通天。” “祭地仪式上的种种事故也是他亲手为之。”贾一凡继续道。 明王瞪大了眼睛,看着无毒,无名火就从心底升腾了起来。 明王在室内来回踱了几个来回,怒气未消,过了好半晌明王道:“阁主买下这驸马府怕不是偶然吧,秘道藏尸案也不觉得事发的蹊跷,阁主这是再帮我。” 贾一凡点头微笑算是认同。 “接下来阁主打算怎么做?”明王忍不住问道。 “明王觉得杨逸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贾一凡反问道。 “那自然是要追拿刺杀慕青的凶手。”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话音刚落没多久,房门口的厚绒帏帐便轻轻抖动了一下, “参见明王殿下。” 明王一愣,仔细打量来人一看原来是崔静华。 “太子府是静华的府宅,而慕青与静华又是至交,由静华将无毒送给杨逸是最合适不过了。”贾一凡拍了拍静华的肩膀道。 静华却咬住嘴唇沉思了片刻方道:“慕青的死仅仅是因为查到密道出口吗?” “怕是与假币案也有关吧。”贾一凡和静华异口同声道。 明王的脑筋转得很快,“丰国公牵涉进假币一案中,而丰国公又与邪教阴风谷的人来往甚密,慕青的死怕是阴风谷的人所为。” 阴风谷贾一凡虽有耳闻却从未打过交道,因阴风谷一直隐匿于边陲的深山中,因此中原人很少见过邪教的真面孔。 据传邪教人通阴阳,善妖术。 “我们还有一人可以利用。”静华忽然道。 贾一凡和明王一起把目光转向静华的脸上。 “大理寺卿颜尤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才会被太子、鲁国公视为心腹,但颜尤贪财好赌的毛病实在是秉性难移。据可靠消息颜尤赌场欠债万两,本想趁此机会狠狠敲姜永山一笔,然而现在的姜永山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了。”静华缓缓道。 “姜永山富可敌国,为什么现在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呢?”明王好奇地问道。 静华哈哈笑着指着贾一凡说:“这个听风阁主可是坏的很。” “颜尤也很清楚,即使自己闭了嘴,也未必能封住底下人的幽幽之口。”贾一凡接过静华的话说道。 “鲁国公等人做事一向不留痕迹,阁主怎知大理寺的那些人不会变成死人。”明王提醒道。 “大理寺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圣上难道不会彻查,想必鲁国公和太子也明白百密一疏的道理。何况现如今的情形,几乎满天下的眼睛都盯着颜尤,等着颜尤早一天破案呢。”贾一凡继续解释道。 明王脸上立刻又恢复笑容:“阁主真是诸葛孔明在世一般。” “颜尤我不敢断言他会背叛太子及鲁国公,但如果明王许以功名利禄的话,颜尤为求自保,给自己找一条退路,未必不能被我们所用。”贾一凡若有所思道。 “是。”明王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一举扳倒太子和鲁国公就指日可待了。”静华说着变得喜形于色。 贾一凡摇了摇头,“只是伤筋,想要动骨怕是没那么容易。” 静华和明王听到贾一凡的话有些失望,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着贾一凡。 “姜永山!”贾一凡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三个字。 “洛阳蛊毒之事实为鲁国公借姜永山的手为之,假币案也可以安在姜永山的头上,而颜尤也必置姜永山于死地,而不会牵扯出鲁达来。” “姜永山未必会一力承担吧?”静华冷笑着说道。 “姜永山很清楚,鲁达活着比死了对自己更有价值。”贾一凡肯定道。 “可你别忘了还有祭地一事,只要无毒招供,杨逸必不会将此事隐瞒。”静华继续道。 “下一个遭殃的怕是礼部尚书方琰了。”贾一凡说到方琰眉头一皱,贾一凡立刻想起李潇潇来。 方琰如果受到株连,李潇潇就避免不了地受伤害,贾一凡想到此处心竟然有些不忍了。 一切不出贾一凡所料,蛊毒案、假币案相继告破,姜永山被抄家满门抄斩。方琰也被处以极刑,崔国公、静华与明王力保方琰家属,太子与鲁国公竟然也出面求情,请求圣上宽恕方琰的一家老小,圣上准了。 礼部尚书府被查抄,方琰一家老小无处可去的时候,薛白伸出了援手,当然薛白这样做也是受了贾一凡所托。 李潇潇等人住进了贾一凡的小院,贾一凡的母亲王夫人对方夫人特别照顾,对李潇潇也是,没几日两府的人,就如一家人一般。 贾一凡也想去看望李潇潇,犹豫半天还是忍住了。 李潇潇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贾一凡还是没有摸到头脑。 从守墓人,到复国柔然,到鲁国公,贾一凡好像捋顺了一条线,但李潇潇和鲁国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贾一凡一直猜不透。 贾一凡一直想送李潇潇两件大礼,一件就是七星龙渊,一件则是灭了南齐复国柔然。 三不疯等人潜入鲁国公府、红楼多次但一直没有找到藏有长生不老秘密的七星龙渊。 中原未定,贾一凡不急于灭了南齐。 两件大礼一件也没有送出去的时候,贾一凡想要直面李潇潇还是没有勇气的。 太子府内鲁国公的脸异常阴沉。 杨逸一日不除终究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慕青的死杨逸绝对会捉拿凶手不依不饶的。 鲁国公现在最关心的是刺客下落。 而颜尤说出刺客藏身之所大出鲁国公意料。 “刺客就藏在我大理寺的监狱里。”颜尤得意地说。 丰国公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总觉得不踏实。 “还是要尽快把他们送出洛阳。”鲁国公也忧虑道。 “太子怎么看当前的局势?”鲁国公突然问道。 太子被问得一怔嗫嚅难言。 “外有北鲁、无忧、鞑靼联盟,内有假币案、蛊毒案发,我总觉得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操纵。”鲁国公忧虑道。 丰国公眉头一皱:“鲁兄,你在担心什么。” “军方除了江枫、江晨阳父子,怕是再没有一人不听你鲁国公号令,朝中大臣除去户部中立者薛白,其他人都是唯一死忠支持太子殿下和国公的。” “这个本公知道。”鲁国公忧虑地道“我总隐隐觉得不安。” “方琰一死,礼部尚书职位空缺,不知道圣上可有人选?”通政司司丞贾大人探太子的口风。 “难道贾大人对礼部的事感兴趣?”鲁国公不阴不阳地问。 “是韩辰韩大人有些耐不住性子。”贾大人讪笑着说。 “太子对听风阁可有耳闻?”鲁达突然转移话题,目光直视太子的眼睛。 太子嘴部肌肉不禁抽动了几下边摆手边说:“没有听说过。” “诸位有没有觉得听风阁主出现在洛阳后,这洛阳城就发生了很多事情。”随着鲁国公不紧不慢的话语,一抹阴云涌上太子的额头。 太子甚至有些忧虑,鲁国公是否已经察觉自己和听风阁主的私下之交。 丰国公右手握起拳头击中左手的掌心慨叹:“我总觉得很多事是别人设计好的圈套,而我们就像被牵着鼻子一般,一步步往里钻。” “可是一切都发生的顺其自然,滴水不漏。”贾大人费解地说出这句话后不再说下去。 “无毒落在杨逸手上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鲁国公重重地用手捶了一下桌子,“我总觉这里面有些事我们必须的查清楚。” 丰国公眸中突闪寒光,“无论有什么势力在中间故弄玄虚,我们都会把它找出来并消灭掉。”“可惜的是姜永山姜兄与方琰方尚书我们没能护得周全。”贾大人惋惜道。 “想成就一番大事,总会有人牺牲,前赴后继,或早或晚而已。”鲁国公后退一步坐在了紫檀圈椅上,将拳头用力在座椅扶手上砸了两下,脸上闪着决绝的表情。 “我们呢也只是推测而已,听风阁能未卜先知、只手遮天,怕也没有这般本事。”丰国公道。 “那太子殿下的判断是?”鲁国公又把目光转移到太子的脸上。 “也许有些事只是巧合罢了。”太子眸色森森幽幽道。 “不过话说到这里,我还是要提醒诸位,以后万事小心。”鲁国公面上浮起一抹冷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信他不会漏出马脚。” 第八十五章引蛇出动 经过贾一凡的言传身教,贾天佑的才学一日千里。 博学多才,出口成章,洛阳城一时间无人不知贾太傅家又出了一个神童。 贾天佑本是在国子监学习过的荫监,虽世袭被贾天福取代,但仕途之路却未被封死。 尤其这一次圣上在为礼部尚书人选左右为难的时候,太子和明王一起举荐没有任何党派的贾天佑时,圣上欣然应允。 圣旨已下,鲁达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责怪太子几句也就罢了。 静华的心却是透亮的,贾一凡三头吃,太子、明王、鲁国公,三个人都被贾一凡玩弄于股掌之中而又蒙在鼓里。 静华看着贾一凡不由笑道:“人都说比干有七窍玲珑心,你这个小兔崽子怕是九窍也不止。” 贾一凡一笑,“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我一个人玩也没有意思,给你弄个皇上当当,大家一起玩才有趣的多。” 鲁国公府内,鲁国公微微地皱眉。 李潇潇淡淡道:“经过这段时间的密查,我没有查出听风阁主的一点纰漏。” 鲁国公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听风阁主行事一直毫无章法,也难怪你查不出什么来。” 李潇潇拧眉发了一会呆,接着柳眉一挑道:“只要他是人,就不怕他漏不出破绽的一天。” 鲁国公不由也沉思起来,不一会心中烦躁地站起身来:“我们就再试一试他。” 鲁国公说着慢慢地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道:“放出风去,刺杀慕青的刺客不日将出洛阳城。” “引蛇出洞!”李潇潇极是聪明一瞬间就明白了鲁达的用意。 “父亲不怕引出的是杨逸。”李潇潇提醒道。 “丽景门早已是我的眼中钉。”鲁达说着用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第八十六章引蛇出洞(续) 洛阳城内一条长长的花街一入夜就是灯红酒绿笙歌艳舞。 这人间温柔仙境总是令这城中的男人们留连忘返。 花韵苑以自己独特的风格吸引着洛阳城的男人们趋之若鹜。 此时已是花灯初上,暖阁中的皇叔寄真已经喝得微醺了,夜玉一曲《阳春白雪》刚刚弹罢。夜玉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个侍女连滚带爬地闯进房间来。 侍女眼中含泪喊道:“小姐不好了,刑部尚书安皓家大少爷安警言要闯进来了” 夜玉皱了皱眉伸手扶起全身酸软的侍女问道:“是刑部尚书安皓家大少爷么?难道他不知我正在陪贵客。” “就是这个混不吝的小祖宗!”侍女顿足道:“非说和姑娘约好今晚共渡春宵。” 寄真面色一沉道:“他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还不是因为仗势,安皓手握邢部大权,又与鲁国公交情非浅,自然也是太子一党,未来储君手下的权臣。怕是这安皓家的大公子,眼睛已经望到天上,谁也看不到眼里了。”侍女冷笑着挑唆道。 夜玉叹了一口气道:“这天下怕是不久就是这帮人的天下了。” 寄真一拍桌子道:“我虽然老,但还没老糊涂,他想骑在我的头上,姥姥!” 夜玉和侍女都紧闭着嘴不说话,这时候安警言一身酒气地闯了进来。 夜玉和侍女忙躲在寄真身后边。 安警言听侍女说夜玉被城内的富商包了,心中无名火起,可他没有料到,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是皇叔寄真,何况寄真一身便服。“ 寄真还没有开口, 安警言的拳头就已经招呼上去。 只有自己欺负别人,从没受过这委屈的寄真也还起手来。 两个人打的更是不可开交。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