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异世界小杂兵》 1.语言不通的异世界 来的这个宛如西方中世纪的异世界，已经一年了…… “卫肯！” 老板威廉的声音在旅店前厅响起，他口中叫着一个名字。 我，卫肯，一个来自地球的男生，一个一年前，被旅店老板威廉从附近的森林救回来。 当然，也是这一座绿荫镇里，所有人口中的黑发黑眼怪人。 怪人？为什么呢？因为语言不通。 卫肯急忙从洗碗的大盆前站起，向老板的妻子，名为玛莎的大妈点了点头，立刻前往旅店前厅。 语言不通。一年了，自己最多知道老板他们一家人的名字，一些简易的，重复得多的日常术语…… 例如，面包，碗，汤……这一类单丁的词汇。 虽然能做到“会意”，但更多还是夹杂手语和表情，才能明白威廉一家要表达的意思。 “到异世界，语言真是个难题啊……”卫肯叹了一声，急忙拿挂在后厨门旁的亚麻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威廉！” 他们听不懂自己说的话，自己也听不懂他们的话语，只能尽力去互相理解。 但好在，威廉一家都是挺不错的人，依旧收留了自己这个怪人。 威廉见到卫肯，点了点头，指了指外面，再拼命地说一个人的名字：“迪亚马，迪亚马！” 再指了指卫肯，威廉伸出两只手握在一起。 明白了…… 卫肯点了点头：“迪亚马。” 威廉是想要自己去帮助外面的迪亚马，也就是他的儿子，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 穿过仅有三两客人在饭后闲聊的旅店前厅，卫肯走到前院中。 这里是一个偏僻的小镇。 绿荫镇，属于那种几乎没有旅人往来的穷乡僻壤。 但好在，本地的物产能够自给自足。在这里开旅店，并不是一个那么好的选择，但也并不差。街上的行人虽然不多，但看上去气色都还不错。 “卫肯！” 前院一侧，迪亚马，有着黄色头发的俊俏男子在招手。 在他身后，一匹杂了些白毛的粟毛马正跟在他身后，不时打个响鼻。 “迪亚马？”卫肯走上前，一脸困惑地望着一手拽住缰绳，一手不断比划着什么，露出激动表情的迪亚马。 听不懂，语言不通，根本没办法完成复杂一些的交流。 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有的，但是卫肯并不太想要用这种缺德的形式获取交流的可能。 杂兵系统……自己在到达这个世界后被赋予的一个系统。 自己可以通过系统来提升自己已经学习到的技能的熟练度。 但很可惜，自己现在只有三个技能…… 异世界语言，入门级，仅仅能听懂简单的日常生活词汇。 清洁，熟练级，懂得清除一些污渍，如粪便，油污。 烹饪，入门级，懂得将食物烹饪到能食用的状态。 而提升这些技能，花费则过于恐怖。 有三个途径：花费灵魂提升，花费黄金提升，花费至纯魔晶提升。 先不说自己连至纯魔晶是什么了，自己都都没见过！杀人，也不太现实。 威廉一家人，这个小镇里的人对自己都还不错。他们没有害自己，绝不能恩将仇报。这，也是自己的底线。 拿黄金去升级？先不说自己在语言不便的状况下，十分难学习到新技能了。当拿自己一直想将入门级异世界语言升级到熟练级来讲吧，这需要一吨的纯金。 考虑到黄金不够纯的缘故，实际可能需要更多的黄金。 从无到有需要自己摸索，再从入门到熟练，从熟练到宗师，最后由宗师到神技……花费以“十倍”上升。 如果自己要在绿荫旅店，威廉开的这一家小旅馆混到死——都不可能让一个技能到达神技。 必须要出去，谋取升级的途径。如果是杀人的话，或许…… 卫肯看着面前抱着脑袋，疲于思考方法去让自己了解他的意思的迪亚马：“那么，迪亚马？” 割喉？ 睡觉？ 什么鬼？ 卫肯懵了。 “！”迪亚马嚷嚷了几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做了个手势，让卫肯跟上。 迪亚马牵着那匹粟毛马，领着卫肯将它带到马厩中拴好。 卫肯会意地将一旁的马草饲料叉来，放在了马槽中。 轻轻抚摸了一下粟毛马的脸，卫肯笑了笑：“呵呵。乖孩子，吃吧。” 粟毛马舔了舔卫肯的手，便伏下头，开始吃起来。 迪亚马看了一眼马儿后，便拉着卫肯，叽里呱啦地讲述着什么，一脸苦大深仇的模样。 “这……” 最后，卫肯接过迪亚马递来的信件，看着迪亚马指着的后山崖的方向，再指了指邻居家。 “珍妮。”迪亚马的脸红了红，说出女孩的名字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指向旅店。 “珍妮？”卫肯看着手中的信件，一时有些茫然。 迪亚马随即便指了指太阳，做了一个按下去，再捂住双眼的手势。 “看起来是在表示日落，天黑，后山。” 珍妮，一个清纯的女孩儿，是邻居麦吉大婶的女儿。她是迪亚马的青梅竹马，也是绿荫旅店的服务员兼看板娘。 两人是公认的一对儿呢。 看起来，迪亚马似乎是想要约珍妮去后山看日落？但是为什么，前面竟然有割喉之类的手势？ “虽然不明白，但把信交给我吧，我会把珍妮带到后山的。”卫肯点了点头，将信件揣在怀里，微笑向迪亚马点头。 晚饭时刻刚过，碗也洗完了，珍妮应该已经有空了。 迪亚马笑嘻嘻地走掉了…… “那么。”注视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后山的方向，卫肯也走入后厨，找到了正在帮忙摆放碗碟的珍妮。 珍妮摆好碗碟，有些困惑：“卫肯？” “迪亚马。”卫肯解释道。 “迪亚马？” “迪亚马！” “迪亚马？！”珍妮喜悦。 “嗯！迪亚马！”卫肯也笑了笑。 两个人用“迪亚马”作为对话，如同暗号一般的话语，听得一旁的玛莎大妈一头雾水。 珍妮和玛莎大妈说了两句，一脸小女儿家姿态。玛莎大妈随即会意，嘴角玩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似乎是在感慨儿子长大了。 “卫肯！迪亚马！” “迪亚马。”卫肯点了点头，明白对方是让自己带路。 领着珍妮，卫肯走出旅店，穿过街道。 “嗯？”卫肯愣了愣，看着街道对面，绿荫镇的小广场上。 士兵？他们是干什么的？ 站在外围的，一名如同老将军一般的中年男子扫了投以困惑目光的卫肯一眼。 卫肯咽了一口口水。 这就是“战场”的目光吗？眼中满是警惕和怀疑，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出腰间的长剑，将其送入敌人的喉咙。 战场……如果是在战场上，可以搞到灵魂。 一旁的珍妮发了两句牢骚，叹了一声，便催促卫肯赶紧离开。她似乎不太喜欢这些身披战甲的士兵。 战场吗……要不要去呢？ 领着珍妮到达后山。 山崖上，迪亚马早已摆好了造型，在那里等候着。 “珍妮！” “迪亚马！” 双方在一个被鲜花组成的爱心前拥抱在一起。落日的余晖下，一切美好且纯洁。 迪亚马朝卫肯眨了眨眼，表示感谢。 卫肯会意地笑了笑，朝他摆了摆手，然后作出“请”的手势。 离开吧，就不打扰这一对了。 离太阳下山很有很长时间，一对小情侣需要一些独处的时光，好好将双方的爱意表达出来。 走到山脚…… 呀啊——！ 珍妮的声音从半山腰飘下来，语气有些无力和甜腻。 “我勒个去！这两个家伙不仅是看日落！城里人真会玩……” 卫肯站在通往山上的道路上。 “虽然是把狗骗进来再杀，但出于友好，还是给他们把风吧。” 卫肯叹了一声。 美好的第一次，总是如此的短暂。 他们脸上挂着青涩的笑容，一边整理衣物，一边朝山脚走来。 如此的温馨。 珍妮的左手无名指上，有着一只美丽的钻戒。 卫肯记得，那是迪亚马利用闲暇时间，连续半年到镇子里的杂货店帮忙，这才搞到钱，去附近的城市里买的。 这一天，他终于将这枚钻戒，戴到了心上人的指上。 “呵呵~”卫肯朝两人招了招手，“看来过几天，威廉大叔要给你们举办一场婚宴了啊~恭喜啊！” 当然，两人听不懂自己后面的话语，但却感受到自己的祝贺之意。 这时，都是羞涩的笑了笑。 卫肯叹了一声，拍了拍手掌，然后捂住耳朵，再在自己嘴唇前举起食指。 一对偷尝禁果的情侣，小脸煞红。 回到旅店中，在片刻的喜悦后，就发生了令卫肯费解的事情。 而这一导火索，则是迪亚马将一张写着不知名文字的纸，严肃地递给了威廉。 “迪亚马！！”威廉震怒，头一撇，抱胸拒绝。 “迪亚马！”玛莎大妈也是不同意，并且用力地扯了扯迪亚马的袖子。 “迪亚马……”珍妮眼中噙泪，握着迪亚马的手。 “迪亚马！”珍妮的母亲，麦吉大婶也是摇着头。 “为啥啊？”一旁的卫肯一脸茫然，“你们到底说啥啊？怎么你们也用暗号了呢！？” 听不懂，但似乎是迪亚马准备做某件事情，被所有人拒绝了。而这件事，绝对不是他和珍妮的婚事。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对人儿，未来一定会在亲友的祝福下，步入婚姻的殿堂。 “迪亚马……”威廉叹了一声，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来挽留自己的儿子。 迪亚马脸上写满了决绝，似乎是准备做些什么事情，指了指卫肯，又指了指自己。 “卫肯……”威廉苦恼，最终看向卫肯，才将一张纸递给了卫肯。 卫肯：“？” 我看不懂，给我有什么用？ 不懂，点头就对了。 威廉长叹，明白自己无法阻止儿子了。 次日，卫肯终于明白这厮到底要搞什么事情了…… 参军。 没有多少人的招兵台前，迪亚马兴奋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入伍申请书上。 “你这家伙！你有毛病啊！”卫肯怒不可遏，一脚踹在手舞足蹈的迪亚马屁股上，“你不是还要和珍妮结婚吗？脑子被驴踢了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做法，活像是舞台上，背后插满旗子的老将军啊！？” 但即便如此，迪亚马无奈地叹了一声，但眼中丝毫没有要退却的打算。 他做了个手势，说出了几个卫肯懂得词汇：“杰鲁！黄金！珍妮！” 杰鲁，这个世界的货币单位。 “财富吗……”卫肯也是叹了一声。 这个家伙，好像是想给父母，给妻子，给未来的孩子，一个富裕的生活。 而我…… “我明白了，我也要参军。” 是的，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最快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最快让自己变强，然后过上小时候一直向往的生活。 绝不是作为一个打杂的，在这个世界混上一辈子。 即便没有“杂兵系统”，我也必须这么做。 对财富的向往，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2.入伍小杂兵 “卫肯！迪亚马！” 威廉一脸震惊地看着卫肯和迪亚马。 也难怪，原本以为只有迪亚马一个人，为了虚无缥缈的财富参军。但现在，就连卫肯也写了入伍申请，进入了军队。 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威廉的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自己的儿子就骂。 他似乎是认为，迪亚马带坏了卫肯。 “威廉！”卫肯急忙上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认真地说着一个个词汇，“杰鲁，钱，房子，米饭。” 只能用自己想要挣钱，过上更好的生活为理由推脱了。 威廉有些诧异，但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 他明白，所有年轻人都不会甘心就在这种穷乡僻壤生活一辈子。 自己的儿子迪亚马还好，有自己经营了一辈子的旅店，有着自己留下的，一笔不小的财富。即便他当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能娶上一个漂亮的媳妇，生下几个大胖儿子，过上平淡的日子。 但是卫肯呢？这个来自异国，语言不通的年轻人呢？他没有财产，没有土地，没有王国的户籍，甚至连交流都异常麻烦，甚至还长得没自己的儿子帅！村里没有哪个姑娘会看上他。现在他还年轻，但到老的时候，可能就不得不过凄凉的生活了。 卫肯丝毫不知道威廉脑子里正想着些什么，但感觉对方脑中一定有些十分失礼的想法。 这时，卫肯郑重地看着迪亚马：“迪亚马。” 两人握了握手，向威廉笑了笑。 迪亚马解释了一通，威廉也是释然。 两人决定共同参军，在一个部队里，也好有个照应。 拗不过两人，威廉最后只得点头答应。 今天已经吃过晚餐了，但威廉依旧让玛莎大妈再做了一顿晚餐，并且拦住了想要帮忙准备的卫肯和迪亚马。 卫肯感觉有些不妙，还没进入到军队，脑门上就被插了一支旗。 珍妮和她的母亲麦吉大婶也来到，来陪这两个年轻男人吃上最后一顿晚餐…… 啊呸！不吉利！我还要吃更好的呢！ 威廉杀了一只鸡来烤，玛莎弄了一大盘烟熏香肠，麦吉做了许多蔬菜沙拉，而珍妮则是弄了奶油汤。 就着硬面包，这一顿是卫肯到这个世界以来，吃得最好的第四次。第一次是自己被救到到旅馆的夜晚，第二次是一个自己不明白意义，当所有人都在互相祝福的节日，第三次是庆祝新年时。 但对于这些，卫肯依旧有些惋惜。毕竟不是以前那种菜色丰富的世界，各种菜系各种口味任自己挑选。 依旧拒绝了迪亚马的喝酒邀请，卫肯拿杯子装了些白开水和迪亚马、威廉两人碰杯。 今夜，辗转难眠。明早就要前往军队中——作为一名士兵。 次日一早，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卫肯苦笑了一声。 印着英文的T恤，牛仔长裤和帆布鞋。一串三把钥匙，以及早就没电了的手机。 这个世界可没有充电这一说法啊……虽然按照系统的反馈，可能存在着魔法，但自己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 也有可能是因为入门异世界语言的缘故，自己听不懂。 将手机包上一层羊皮布，塞到自己改装过的底衣口袋中，再用一条绳子将那三把钥匙改作吊坠。 以前的衣服，就留在这里吧。 拿一张有些旧的灰色包裹巾包起自己的两套亚麻布衣物，水袋，以及一张长毯子，大概二十枚杰鲁的干瘪钱袋。 再给自己的靴子系好绳带，卫肯背上包袱。 迪亚马早就在外面等候了。 不同于卫肯，迪亚马的腰间还有一把短刀，马靴也是擦得铮亮。 如果是自己是准备出门的流浪汉，那么他就是要去踏青的俊公子。自己活像是一个给他拎包的随从…… “出发。”卫肯点了点头，迅速地和威廉他们几个熟人挥了挥手。 迪亚马和所有人都拥抱过后，最后和珍妮来了一个深情的吻别…… “别再往自己脑门上插旗了啊……”卫肯扶着额头长叹。 昨夜，迪亚马的房间，似乎也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折腾了半夜，也不知道迪亚马还有没有力气上战场……但卫肯明显低估了迪亚马那压抑了十九年的处男之力…… “把狗骗进来再杀，艹！”卫肯白了一眼跟上来的迪亚马，和他一起朝镇中心前去。 那里，是军队招兵的地方，也是士兵集合的地方。 可能是为命运的选择吧？今天，这一支可能有四百三十余人的军队，在早上可能是八点的时候，就要开拔离开。 …… 不论到什么地方，卫肯都对“知识改变命运”这一句话深信不疑，例如说现在…… 虽然自己和迪亚马一样，都是年轻的男性，但由于迪亚马会识字，学习过剑术，还会骑马的缘故，他很快便被一位战甲擦得铮亮的年轻军官要去当亲卫兵。 即便迪亚马向那位军官推荐自己这个连话语都没办法好好听明白的人……自己依旧是被打发到一边去当小小的杂兵。 迪亚马很快得到了武器和装备的配给，一把一看就十分凶利的双手剑，一套甚至有薄铜片作为护心镜的牛皮铠甲。就连他的包，都有专门的后勤人员拿车子给他运送…… 而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卫肯甚至发现对方的碗里有肉干！ 当然，迪亚马十分够意思。即便是四分之一巴掌大小都没有的肉干，他依旧拿小刀切了一半，分给自己的伙伴。 一定要上战场，将异世界语言着玩意儿提升上去啊！不然当兵都是来当杂兵！ 自己这一边…… 没有铠甲，压根没见过铠甲，铠甲什么的不存在的，只能穿着自己的衣服凑合着度日。 手中被发配了一把凑合着的稻草叉作为武器，也不知道是准备打仗还是准备去叉马草。 包也依旧是自己背着。 粮食的话，倒是发了一块像是铁一样的厚硬面包……但要不是有水喝，怕不是要被噎死哦！ 卫肯感觉，这支队伍隐隐分成了着两派。 一派，以那名年轻军官为首，都是有着精良的装备，吃着上好的肉干和蓬松可口的面包。 一派，则是以之前见过的那位老军官为首，大概二十多人有着齐整的装备，其他人的装备都是七零八落的。 “看来，和迪亚马的伙伴时光，并不会太久远了啊……” 很明显，如果要兵分两路的话，自己是没有任何可能被吸收入那支装备精良的队伍中。 自己既没有学习过武艺，体质也是一般，更是不通语言……唉……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的自己，还是作为新兵入伍了，甚至还拿到了50杰鲁作为自己的预支军饷。 干瘪的钱包，稍微饱满了一些……很期待涨起来的钱包~ 根据迪亚马的说法，军饷每周都会结算一次。一个小兵，一个月能有150杰鲁呢！ 而一百五十杰鲁，足够绿荫镇中，一个成年人生活一个月的开销了。只要在军队里面混上几年，可能原本的穷小子，都能买到一块小小的土地，讨到一个相貌还过得去的媳妇呢！ “但这不是我的最终目的啊……”卫肯叹了一声。 黄金，至纯魔晶，或者——灵魂。 行军的速度不缓不急，也没有夜行军。除了那位老军官那边二十多三十人保持着令人侧目的肃杀气息，其余四百号人都有些放松。 花了四天时间。这一支军队经过了隔壁几个卫肯并不太理解名字含义的小镇，在一阵停留招募后，人员也过五百了。 这时，卫肯也迎来了不得不面对的一刻。 队伍分开了…… 年轻军官和那位老军官，各自带着一支队伍，准备朝两个方向进军。 告别的时候，终于到了…… 3.第一个战场技能 我感觉自己被人冒犯了。 而且冒犯我的人，是一直作为伙伴的迪亚马。 虽然我听不懂那个混蛋具体在说什么，但根据他话语中的一些词汇，还是能猜到他的意思的。 估计是很抱歉不能将朋友带入那支装备精良的部队，对离别的不舍，对重逢的向往，还有…… “请你不要再为我祈祷，说什么我一定能活着回去，未来能找到老婆，过上富裕的日子之类的话……” 卫肯的笑容有些“和善”，这让迪亚马一时有些惊慌失措。 笑话，参军最怕立这些旗帜了！什么看家人的相片，抒发对新世界的向往，回去就结婚…… 都被插成刺猬了，怕不是要让敌人锤成傻子哦？ 迪亚马叹了一声，最后用力给了卫肯一个拥抱。 “唉……你也多小心，别再立旗帜了……”卫肯叹了一声，回了对方一个拥抱，“另外，你肯定没办法被派上前线，肯定没办法遇见凶残的敌人，肯定没办法像英雄一样冲在最前方。” 虽然迪亚马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但还是豁然一笑，欣然接受。 这波稳了。通常有自己这一席话，他就不会战死。 这算是对和自己年龄相仿，生活了一年多的伙伴的祝福吧。 两支队伍最终分道扬镳。 卫肯没有任何意外，被分配到了那名老军官的手下。而老军官则是派了自己手下二十名“老兵”，作为小队长，一个管九个，将整支部队掌控下来。 这只部队有两百余人，剩下的粮草物资并不是太多，士兵们看起来都不是一些有文化的人。 显然，那一支三百人的队伍带走了整支队伍里面的优质品，将残次品和差不多凑合着的物资留给了那名老军官。 “这么一支队伍，怕不是要回城市里面操练吧？”卫肯叹了一声，“但也好，我还什么武技都不会，先训练一下还是不错的。” 迪亚马，小心点啊，你那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可能是直接开上战场的啊！ 朝着迪亚马所在部队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卫肯做了个深呼吸。 而这时，管带自己的老兵举起手，示意所有人停下。看起来是那位老军官下令，让所有人停下呢。 临时驻扎，老军官带着几个人，骑上马似乎是准备先行前往前面。 也不用担心对方会像以前的无良企业老板一样跑路，卫肯像其他人一样，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扶着长稻草叉，就地坐下。 这时，一个长相猥琐的精瘦男子靠了过来，向卫肯招手，叽里呱啦地说着一大堆卫肯听不懂的话。在他周围，许多人也朝卫肯投以好奇的目光。 看起来，他们是在议论迪亚马的事情吧？ 卫肯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猥琐男子一愣，笑了笑，拍了拍卫肯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约瑟！约瑟！你好！” 卫肯还是听得懂用异世界语言进行的问好。 “卫肯。约瑟，你好。”卫肯微笑回应。 其余几人都十分兴奋，欢呼拍掌，纷纷上前介绍自己。尤其以其中一个如同活宝一般，不停炒热气氛的男子“库伊”最甚。 当然，卫肯听不懂绝大多数的话语，只得尴尬地跟着点头。 但即便如此，卫肯还是猜到了一些。 猥琐男约瑟他是从绿荫村隔壁一个小村出来的，是想要攒钱找媳妇。 大多数人也和他一样，都是家里穷或者没钱，想到军队混上个一年半载，搞到一笔钱后顺势退役回乡。 虽然活宝库伊不停吹牛。说自己很强壮，可能是说武艺高强吧？能升职，可能是说他能当上小军官之类吧？然后娶一个很给力？的女人，可能是上王国公主之类的给力女人吧？ 库伊手舞足蹈，口水连连，引起了所有人，包括附近两队人的大笑。 很明显，他没敢向年轻军官那些人说出这些豪言壮志，没有被选进精锐部队。 爱吹牛的库伊，却还在强行炫耀。 这时，守在不远处的老兵喊了一声，所有人立刻站起身，准备继续前进。 听约瑟说，负责自己这一边的老兵叫做“罗恩”，是一个十分严肃的大叔。而这支军队的指挥官，那个身着战甲，骑着一匹毛色略杂的马的老军官，叫做“伏洛伊德”，同样是个十分严肃的人。 或许这一支杂兵部队，接下来就要接受魔鬼一般的训练了吧？ 卫肯做了个深呼吸，凝重地点了点头，看向约瑟：“我准备好了。” 约瑟听不懂，但感觉到了卫肯话语中的斗志，连忙点头。 果然，这一支两百余人的杂兵队，要在前面的村子外驻扎。伏洛伊德似乎是和村长谈妥，准备在这附近的一片空地练兵。 握着手中的长稻草叉，卫肯目光凝重地看着临时指挥台上的伏洛伊德。 这支杂牌军里，都有些什么兵种呢？ 持刀兵——拿着一把格挡不能的菜刀。 盾刀兵——菜刀加上一块绑了两条护手带的烂木板。 长枪兵——配置了稻草叉或者鱼叉。 长锤兵——配置了一根看起来挺厚实的长棍。 好吧，除了那些老兵以及伏洛伊德身上有正规铠甲和武器以外，其它人无一例外，全都是拿着农具或厨具上战场的杂兵。 而武艺的话……看起来，底下所有杂兵，都不像是练过武，摸过剑的样子。 “……” 卫肯沉默了，看着目光凝重的伏洛伊德…… 好吧，我觉得我可以自信一点，把“看起来”和“像”去掉。 原本的小队被重新编排，卫肯跟着其它的“长枪兵”一起，在罗恩和另外一名士兵的教授下，准备学习稻草叉的使用方式。 让我猜猜？ 银枪一出，谁与争锋！七进七出，单骑冲阵！ 随便甩动了两下稻草叉，卫肯想起了曾经玩过的割草游戏里的赵云。那一杆亮银长枪，一个枪花下去，敌人刷刷刷的倒了一大片。 敌羞！吾去脱她衣！ 罗恩扫了自顾开心的卫肯一眼，面色一沉，朝卫肯走来。 “唉？罗恩小队长？咋了？”卫肯一脸茫然，看着拿起一根木棍，示意自己攻过去的罗恩。 “这……”看了看手中的稻草叉，卫肯摇了摇头，“就算是稻草叉，锐利的地方也能杀死人的……” 罗恩眉头一皱，一木棍直接怼上来。 卫肯急忙甩开稻草叉，准备防御。 打斗开始……但也很快结束。 咚！哒！ 一插，一挑，一刺，一收。罗恩一个假动作骗过要格挡的卫肯，直接将木棍挑开了那把稻草叉，用木棍顶端抵在了卫肯的胸前，完成“击杀”后立即收回木棍，继续以迎战式握着长枪站立。 输了……如果罗恩用的是真的长枪，刚才那一击，自己的胸膛已经多了个血洞。 卫肯苦恼地挠了挠脑勺，看着手中的稻草叉。 游戏骗人。 与其甩好看的枪花，还不如插挑刺收一套四连…… 向罗恩点了点头，卫肯开始练习罗恩要教给他的长枪使用方法。 不仅是卫肯，所有见到这么一幕的“准长枪兵”们，都开始在练习这一种攻击方式。 省力，迅猛，且有效。 以最省力的姿态，迅猛地攻击敌方的弱点，将长枪贯入对方的躯体并杀死对方，再立刻抽回，摆好架势，迎接下一个敢于靠近的敌人。 “喝！哈！哦！嘿啊！”卫肯努力地模仿着，不断将手中的稻草叉刺出。 一旁的准长枪兵有样学样：“喝！哈！哦！嘿啊！” 罗恩点了点头，站开一旁，喊着口令。 所有人整齐地练习着长枪四连击，空地上响起了好男儿们的澎湃喊声：“喝！哈！哦！嘿啊！” 叮——脑海中，一道声音响起。 长枪四连击，入门级，习得。 听到这么一声，卫肯练得更加卖力了……而见到卫肯这般模样，虽然所有“长枪兵”都不知道卫肯为什么这么勇，但也都鼓足了干劲，更加用心的练习长枪四连。 终于学会了生活技能以外的，能够提升自己战斗力的“战场技能”了！ 4.这就上战场了？ 然而在入门级后，那个混蛋的杂兵系统就没了任何声响。 不管自己再怎么练，练到手臂都隐隐发麻，“长枪四连击”始终都没有升级到“熟练”的意思。 而此时，罗恩也喊停了。 所有“准长枪兵”们都气喘吁吁，感慨从军的艰辛。 罗恩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让所有人原地休息，便朝着召集老兵们集合的伏洛伊德跑去。 中午时分，也该吃午饭了。 很快，在几个村民男子和农妇的帮忙下，一大锅飘散着肉的香气的汤被推到空地前。 “肉！”早了半个上午，又训练了一个上午的士兵们都欢呼雀跃，互相庆祝。 这一个词汇，卫肯当然听得懂。 以前吃肉的时候，威廉他们重复说了很多次，自己也认真地记了下来。 约瑟提着菜刀走来，拍了拍卫肯的肩膀，笑道：“肉！” “肉！”卫肯笑着应答。 而一旁，同为“稻草叉兵”的库伊则是拍着胸口，似乎在吹嘘今天有肉吃是因为他的功劳……这引得一众人哄堂大笑。 每个人的碗里都有一小块肉。 配合上浓汤的香气，所有人都饱餐了一顿。 这对于一个上午的体力消耗而言，正好是一次大补。 下午，整支部队依旧驻扎在村子外的空地上。不少人甚至利用这片空地，拿一根粗糙的长绳，玩起了拔河。 叫好声，助威声，所有人都在欢呼。 老军官并没有阻止自己手下的士兵，只是坐在远处，正和他的副官讨论些什么。 晚饭依旧有美味的猪肉，所有人都在感慨自己能从军是多么的幸运。 摸到河边，卫肯随便拿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这时已经是入秋了，丰收的日子临近。但好在河水还不是那么的冰冷，依旧带着夏季的余温。 将衣服随便过了下水，晾在树枝上。只要一晚上，这些衣服便能干。 这一支军队，除了军官，副官，以及后勤队伍，其他人都没有帐篷。 现在天气还好，还可以裹着一张旧毛毯睡在树下，但再冷一些的话就不行了。 不少人都已经打着呼噜睡下去了。但是现在，卫肯一点也不想睡。 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应该不可能让这一支杂兵部队…… 卫肯叹了一声：“但愿是我想多了。” 营地的篝火还亮着，罗恩还坐在火堆前擦拭他的长剑。 “卫肯？”罗恩听见了声音，朝卫肯望去。 “睡不着……”卫肯摊了摊手，站起身，从一堆东倒西歪的男人堆中靠到罗恩身前。 “卫肯……”罗恩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询问卫肯怎么还不睡觉…… 但听不懂呢…… 卫肯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语。 罗恩微微一愣，随即便平淡地点了点头，开始自顾自的说些什么。 卫肯沉默地听着。 绝大多数的话语都无法理解，但即便如此，自己还是听到了一些东西。 说到了“猪肉”，“几年前”，“伏洛伊德”，“家”…… 可能是再感慨吧？ 老兵越说越兴奋，眼中闪烁着烨烨光辉。 “看起来是讲到自己从军时的经历吧？”卫肯点了点头，并没有打断对方。 有些时候，说话的人只是需要一个会点点头，表示自己正在听着的倾听者而已。 不需要回答，不需要评论，不需要提议……仅此而已。 渐渐的，听着罗恩的话语，卫肯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想要来一次激烈的缠绵。 罗恩也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晚安，卫肯。” “晚安……” 今夜没有下雨，真好呢……但愿下秋雨的日子，晚来几天吧。 睡意袭来。 第二天悄然而至。 早上有硬面包和白米汤，吃起来虽然没有猪肉可口，但作为早餐而言也还凑合着。 部队开拔，并没有友善的村民夹道相送，有的只是二百来号人静静地离开。 令卫肯惊讶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伏洛伊德准备带领这一支杂兵部队，前往附近的山林中作战。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听不懂，但可以根据约瑟的比划大致猜到，对方是一些麻烦的家伙。 可能是匪徒吧？ 吃饱喝足的士兵们精神抖擞，想要用昨天白日里学会的战争技能大展拳脚。 队伍重新编排回先前的阵型。一个老兵带九个新兵，组成一支小队。 跟随着罗恩，卫肯感觉自己握住稻草叉的手有些颤抖。 “卫肯。”罗恩看了卫肯一眼，做了个冷静的手势。 “谢谢，我会的。”卫肯回以微笑。 杀人吗？这里有多少人杀过人呢？ 恐怕，除了伏洛伊德和罗恩那些老兵以外，其他人全是些老实巴交的乡下穷汉子吧？如果不是在村子里找不到挣钱的办法，这些家伙，甚至不会拿起烂兵器加入军队吧？ “财富啊……什么时候都不嫌多。”卫肯咽了一口口水，查看了一下杂兵系统中的技能。 剖除三个生活技能，长枪四连击，这是自己唯一掌握的战斗技能。 十个，只要十个灵魂，将异世界语言升级的熟练后，就稍微想办法挣一些钱吧？ 两个小时的间隔行军，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累？不至于……但是，轻松？不可能的。 用双腿走了两个小时，即便中途为了慎重，伏洛伊德下命令休息了两次，身体的疲劳依旧是会出现的。 但好在昨天的伙食实在是太棒，晚上睡得也十分舒服，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半天都没有的临时训练，休息了一个下午，吃了两顿带肉的饭……”卫肯看向骑着马儿，走在队伍中的伏洛伊德，“真的没有问题吗？” 或许不是没有问题……而是现在的自己无法听明白，到底存在着什么问题。 “停！”作为小队长的罗恩喊了一声。 伏洛伊德示意停下，罗恩立刻下命令。 想要考伏洛伊德一个人吼住整支部队，显然是不可能的。 “要来了……” 前面，是杂乱无章的嚎叫声。身着和自己这边差不多的，平民一般的亚麻布衣，如同没有头脑的苍蝇一般…… 山道上，大约百人的劫匪在为首的，一名舞着长刀的健壮男子带领下，朝这支大部分人都没杀过人的杂牌军冲来。 “迎击！” 虽然听不懂伏洛伊德吼的是什么，但肯定是要下令迎击。 罗恩跟着吼了一声：“跟我上！” “杀啊！！” 双方的杀生震天，两队人马很快便纠缠在了一起。 伏洛伊德在他的亲兵的保护下，一马登先，率先迎向那名劫匪头子。 “卫肯！”约瑟催促着，急忙跟上罗恩。 “卫肯！”一旁的库伊也是喊了一声，急忙跟上去。 “来了！”举起稻草叉，卫肯沉下心，跟着罗恩身后冲上前。 步兵对步兵，杂兵对杂兵，对面那些劫匪，用着和己方差不多的武器。看起来，只是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普通人——仅此而已。 十个灵魂，看起来不多，但实际上…… “卫肯！背后！”库伊和约瑟同时喊道。 “糟！” 双方的着装太过相似，自己没有留意到。 不同于罗恩，他一个人已经砍翻了三个匪徒，冲入了战围中。 卫肯身后，一名狞笑着的男子，就要将手中的杀猪尖刀捅入卫肯的后心…… 5第一滴血 危险！已经来不及转过身去迎战这个山贼了！ “卫肯！” 约瑟大喊着，举起手中的菜刀便砍向那名匪徒。 而一旁的库伊也是不甘示弱，将手中的稻草叉送出。 嘶啦。 约瑟离得较远，菜刀没来得及砍中。但幸好库伊的稻草叉刺在匪徒的后腰，将其扎倒在地。 但即便是这一击，也不足以致命。 并不太锐利的稻草叉，力道的欠缺，对人体致命部位的错误考量，以及最重要的——没有下定杀人的决心。 血肉撕裂的声音，受伤者的惨叫，匪徒眼中的狰狞和绝望…… “额啊！！！” 但这一击，已经为卫肯争取到了回过头来迎战的时机。 来不及多想了，紧握手中的稻草叉，直直地朝着按着自己伤口，准备锤死挣扎的匪徒的胸口扎去。 嘶啦——！ “咕——”匪徒眼中已经没有了挣扎的意思，完完全全便剩下了绝望。 长枪四连击。 插中后，拔出来—— 再补上一击。 “哈！” 这一叉，刺在了已经倒地的匪徒的喉咙上。 绝望已经离去，仍存与此的，是亡者眼中的空洞。 杀人了……从地球到现在，杀死了第一个人…… 灵魂数目，终于从那个“0”变成了“1”。 夺走对方生命的感觉，很奇妙。 不是高兴，也不是悲伤，似乎是有些惆怅。 “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了……”卫肯目光一凝，拔出刺入匪徒脖子的稻草叉，迅速调整战斗姿态。 想什么呢？还有九个人，九个灵魂，才能让我将异世界语言升级到熟练啊！ 或许没有办法再回到以前的世界了，那么，就只能在这个世界里好好的活着。 金钱，财富，以及自身的实力，必不可缺！ 提起叉头染血的稻草叉，卫肯朝一旁的约瑟和库伊点了点头。 两人会意，也从杀人的惆怅心情中恢复过来。 战斗，还没结束。 “杀啊！！” “喔啊啊！！” 血拼，还在继续。 “上！” “杀！” 远处，伏洛伊德一剑将那名一开始吼得凶残的匪徒头子砍杀于马下。罗恩这些老兵们也是一个顶三个，冲杀在匪徒中，将对方杀得节节败退。 匪徒，也只是受伤染了血，凶一点的普通人而已。 他们只能够欺凌那些过路的普通人，远远不及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 对方抛下了三十多具尸体，向着远处逃散而去。 “追击！” 即便是自己没听过的词汇，看伏洛伊德剑指逃窜敌人的姿态也能明白——要将对方赶尽杀绝。 杀生震天，一路上，又有十来名或是跑得慢，或是受了伤的匪徒死在了穷追不舍的杂牌军手下。 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 卫肯跟随着罗恩，再度杀死了一名逃跑的匪徒。 两个灵魂了…… 战斗啊，真是一言难尽的味道。 “停！”突然伏洛伊德大喊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唰！ “哇啊！” “啊啊啊！！” 一旁的森林中，箭矢飞射而下。 “杀啊啊！！！” 伴随着的，还有匪徒们浩荡的喊杀声。 “沃德法？”卫肯急忙卧倒，找了个斜坡下躲藏了起来。 被埋伏了！ 这些匪徒，他们竟然还知道伏兵！这么聪明？！ 该死！他们有多少人！百人！？千人！？ “冷静，冷静……” “卫肯！” 一旁跟着一起卧倒的库伊和约瑟都是躲在一旁，罗恩也是如此。 宽敞的大道上，十余名战友躲闪不及，被箭矢射杀或者射伤。 嗡—— 耳边仿佛响起了弓弦猝然绷紧的声音，以及箭矢的破空声。 伴随着这一切而来的，还有零星队友的惨叫声。 这一波，四五个人被射中了。 “杀！！” 前面还在逃窜的匪徒们，见到了队友的支援，此时又狞笑着折回。 嗡—— 又是一波零散的箭雨。 他们的弓箭手不多，埋伏的人数也不会太多。只要打起精神，或许还能反败为胜。 “呜哇！！” 但是…… 卫肯看着四周在对箭雨的恐惧下，四散逃亡的友军…… 开始是一个人，然后变成两个，连锁反应下，这时有三十余名新兵已经向来时的道路逃去了。 “回来！杀！”罗恩目眦欲裂，提着剑便将一名冲在最前的匪徒砍翻在地，然后一刺插入对方的胸口中。 伏洛伊德的战马被射杀了，这时在几名亲卫的保护下，奋力搏杀。 周围的匪徒蜂拥而至，虽然人数和这边相差无几，但攻守却瞬间反转。 似乎只有一瞬间，十余名新兵便被狰狞的匪徒砍翻在地。 双方的白刃战展开，小山坡上的弓箭手们也停止了放箭。 真正的匪徒首领，一个高壮得像头蛮牛的男子，此时提着一把狼牙棒，领着埋伏的匪徒冲杀下来。他的目标，明显就是以寡敌众，甚至还砍翻了几人，吓得匪徒喽啰们不敢上前的伏洛伊德。 “卫肯！库伊！约瑟！杀！”罗恩见状，急忙看向自己周围，喊住了几名正在奋力杀敌的士兵。 “罗恩！杀！”卫肯应答了一声，一叉子便捅在了一名匪徒的腹部，将其重创。 “喝啊！” 匪徒绝望的目光已经见识过了，并不可怕。 来不及惆怅，否则下一个死的会是自己。 抽出稻草叉，迎击下一个匪徒。和库伊一起，以双枪轮流刺击的形式牵制着想要靠近的匪徒。 “哇啊！！” 但这时，一旁的约瑟被一名匪徒踢到。 “约瑟！”卫肯面色一凝。 知恩图报，这是必须的。 但…… 来得及吗？来得及吗！？ 一旦丢下库伊，那么两人组成的防线，罗恩的身后便暴露了。附近还能支援罗恩的“长枪兵”，就剩下自己两人了啊。 但是，如果自己不去的话…… 约瑟的左腿被砍伤，血流不止。而在他面前，是一名舔着嘴要杀死他的匪徒。 “卫肯！” 约瑟怕了……不，换做是自己，刚才差点被杀死的自己，也会是怕到不行吧？ “哇啊！”约瑟胡乱挥舞着菜刀，但他受伤的左腿又挨了那个匪徒一刀。 匪徒脸上是残忍的凶光，他想要折磨是面前的敌人，拿到对方的头颅。 “卫肯！”库伊推了卫肯一把，眨了眨眼，“约瑟！” “库伊！撑住！我很快回来！”卫肯点了点头，脱身朝约瑟冲去。 “喝啊！” 咆哮着，卫肯将稻草叉刺出。 那名匪徒愣了愣…… 唰—— “咕……” 胸膛被稻草叉刺中，被卫肯的冲刺之力按倒在突破上的匪徒，身体只是颤抖了一下便死去。 抽出稻草叉。 “约瑟！站得起来吗？” 卫肯皱了皱眉。 战线打乱了啊…… 此时的库伊，和三名战友，与罗恩一起，被十余名匪徒包围。 而自己这一边，仅有自己，受伤无法站起的约瑟，被四名匪徒如同虎狼一般的目光瞪视着。 “不妙啊……” 但此刻，令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状况，突然发生。 铛！！ 兵器敲击在一起的声音过后。 唰——！ 一颗还带着不可置信和绝望目光的头颅，冲天而起。 伏洛伊德面无表情，继续挥动长剑，斩杀着周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骇住了的匪徒。 很快，四名匪徒便惨死在他的剑下。 那名挥舞狼牙棒的匪徒首领，被伏洛伊德干净利落的击杀了…… 副官大吼，一众老兵们兴奋欢呼着反击，心身疲惫的新兵们也是鼓起了干劲继续作战。 本来动了逃意，或者是正在逃亡中的新兵们，听到这么一声，也是一喜。 逃跑？逃兵罪？或许，趁着现在反击，还能够斩获一些战功吧？ 士气的天平，此时在慢慢的往回倾斜。 匪徒们面如土色…… “杀啊！！”卫肯稻草叉不时刺出，怒吼着逼退四名内心因为对伏洛伊德的恐惧，而产生退意的匪徒。 “杀啊！”半坐倒在地上的约瑟，此时也是高声大吼。 “呜哇啊！！”一名匪徒首先没顶住首领死亡的压力，扭头便跑。 逃跑的连锁反应，可是非常严重的。一个人，往往会带动一片人…… “喝啊！！” 三个灵魂了…… 抽出稻草叉，卫肯守在约瑟身旁。 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生的喜悦。 反攻的号角，吹响了。 6全都是敌人 杀回去！ 这是必须的，但在此之前…… 伏洛伊德重新整备队伍，清点人员。 “休息。”罗恩的长剑没有收入到鞘中，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休息。 卫肯点了点头，看向正在接受库伊帮忙止血的约瑟。 周围一片狼藉，每个活着的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造成这一大逆转的老军官伏洛伊德，只是平静地调动手下的士兵，准备再度发起进攻。 “趁着这一个时候，就先休息一下吧……”卫肯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是没忍住，倚着稻草叉便坐到一旁的土坡下。 见到卫肯坐下，罗恩提起剑，慢慢走来，说了几句卫肯听不懂的话。 但最后，他轻轻拍了拍卫肯的肩膀，似乎是在鼓励和肯定。 “谢谢。”卫肯点头示意。 罗恩愣了一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候伏洛伊德指挥清扫战场，以及戒备周边是否还有敌人。 逃跑的新兵被伏洛伊德集中到一起，似乎是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训话。但现在，这名老军官并没有处罚他们，似乎是准备让他们将功补过，继续进行战斗。 匪徒留下来的武器有不少是还能用的，在将近一个小时的补给后，这一支刚刚因为局势扭转而挽回了士气的杂兵队再度上路。 剩下还有战斗力的，将近一百五十余人。死亡人数多达三十人，剩下的二十人则是不同程度的受伤，失去了战斗力。 战场上，匪徒们的尸体被收集到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粗略看下去，绝不会少于八十人。 留下伤兵和后勤留守，现在，伏洛伊德要攻陷那些匪徒的据点。 “冲锋！” 身在中军的伏洛伊德高声大喊。 由逃兵们组成的第一波冲锋队伍举盾冲上前。他们知道，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逃兵的耻辱和罪名，将跟随自己一辈子。而现在，面前就有一个洗刷它的绝好机会。 “杀啊！！” 三十余名逃兵，一部分人举盾，一部分人合力抬着临时制作的攻城木，一齐向着敌人的城门冲去。 用木板搭建的匪徒箭塔上，零星的箭矢射下，显得是那么的匆忙且不知所措。 失去首领的他们，一时半会间还没有办法布置好防御阵型。 站在罗恩身后的卫肯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自己第一次身处攻城战场，而且还是作为攻击方的一名“长枪兵”。 “前进！”伏洛伊德向身旁的部队下命令。 前排的菜刀木盾兵高举盾牌，缓缓朝据点推去。后面的士兵们，包括卫肯在内，维持着有些散乱的阵型的同时，向前推去。 箭雨更加凌乱了，群龙无首的匪徒们不知道是先要对付已经骑脸的攻击城门的部队，还是要先攻击，一旦进入城内就会将他们杀绝的大部队。 嗖—— 唰！ 除了一名运气不好，被毫无准度的流矢插中眼睛，当场暴毙以外，其他三人也不过是肩膀手臂之类的地方中招。 轰！ 那扇木制的据点门，被攻城木砸开。并不庞大，也不厚重的大门，轰然倒塌。 似乎是听见了耳边的惨叫和匪徒的痛苦声…… “冲锋！”伏洛伊德见状，高举长剑，发出了攻击的咆哮。 “杀啊！！” 置身于部队中的小兵，仅需要将全副注意力放在执行主将的命令中，紧跟在自己的小队长身后，将所有面前的敌人都击杀。 灵魂……差不多了…… 紧握着稻草叉，卫肯跟着一马当先的罗恩，与库伊还有四名战友一起，冲入先头部队的战围中。 “喝啊！” 稻草叉一出。 唰！ 夺走了一名匪徒的生命。 灵魂数，加一，现在是四。 而罗恩此时已经砍翻了两名匪徒，周围的匪徒都不愿意和他单打独斗。 匪徒们很聪明，知道哪些是软柿子，哪些是硬铁板。但他们也很蠢，蠢到大难临头都在互相推诿，不肯团结合作。 一拥而上，据点的大门很快便被攻下。 匪徒们朝着身后退去，想要让身后的队友垫底逃亡。 卫肯手中的稻草叉再度一刺，杀死了一名企图从旁边的角落刺库伊的匪徒。 “卫肯！”库伊朝卫肯点了点头，继续冲上前。 卫肯没有多说什么，收下了这名匪徒的灵魂，再度跟着罗恩他们这些如狼似虎的小队长身后，和其他新兵一起展开围杀。 战斗吗？ 不，屠杀。 伏洛伊德在几名亲卫的伴随下，看着因为塔的一脚被砍掉一边，从箭塔上摔落变成肉酱的几名匪徒弓箭手，微微点了点头。 战斗很快便结束，卫肯在灵魂变成七后，便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声：“还以为能杀更多的……” 十，只要再杀三个匪徒，那么自己便能够将异世界语言升级到熟练，就能和周围的人交流。 但，结束了…… 罗恩站在一旁，随便拍了拍卫肯的肩膀，说了一句话。 似乎是在鼓励吧？ 卫肯没有说什么，继续跟随着罗恩，在一旁静静等候着。 匪徒几乎都被杀死，仅有三十余人做了俘虏。而在逃窜中被追上杀死的匪徒，看起来有上百人。而己方，除了在城门攻陷，城门乱战中死去的十余人以外，其他人甚至都没有受伤。 但一个两个都身染血渍，宛如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一般，十分瘆人。 “唔？”罗恩看向一旁，在十名士兵的带领下，被押送到这边的新一批匪徒，眉头紧锁。 大概六十余人，加上城门空地上三十余名俘虏，这里有将近上百名俘虏…… 都快和攻入据点内的士兵数量相等了。 加上先前死在路上的，死在据点的…… “等一下！这一批匪徒有三百多人？整整比我们多了一百人？” 卫肯凌乱了…… 这么多人都打成这个鬼样，甚至还有近一百人做了俘虏？？ “卫肯……”库伊拍了拍卫肯的肩膀，惊讶地指向那些新被带来的俘虏。 卫肯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是那些匪徒的家人吧…… 其中更是有几名姿色还不错的妇女，还有一些孩童…… 卫肯望向了正在思索些什么的伏洛伊德，等候着他的决定。 所有人都望向伏洛伊德。 片刻，所有的俘虏都跪在城门空地上，被士兵们包围在中间。 “伏洛伊德，会怎么处理呢？” 卫肯目光中闪烁着一些疑虑。 杀死敌人，但是要杀死俘虏吗？甚至，这些俘虏里面，还有老弱妇孺的存在…… 这时，伏洛伊德喊了一声。 卫肯目光一凝。 即便自己听不懂这一句话，但从俘虏们的哭泣和谩骂声，从士兵们身上突然散发的杀意，便能明白伏洛伊德说的是什么…… “一个不留。”罗恩重复了伏洛伊德的话，看向身旁的卫肯和库伊，这两个一直跟着自己战斗的年轻人。 一旁的库伊退缩了，他摇着头。 “一个不留。”罗恩再度重复了一句。 和其他先站出来的老兵一样，他将手中的染血的长剑插入了一名俘虏的胸膛。 “库伊！”罗恩一脚踹翻一名男俘虏，将其拎到库伊面前，“杀！” “不！”库伊摇头。 “罗恩队长……”卫肯叹了一声，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但此时，变故突然发生…… 狗急尚且会跳墙，何况是人呢？ “啊！！！” 一旁的一名身着女性长裙，低着头的俘虏，此时猛地冲上前。 “咕啊……”库伊愣了愣，随即一口鲜血吐出……他的喉咙上，一道血口撕开…… 茫然的目光，逐渐被对生的祈祷，以及对死的绝望所取代。手中的破稻草叉摔落在地，哐啷两声，仿佛是灵魂离去的悲鸣。 那个俘虏男扮女装，似乎是准备混在这些老弱妇孺中，寻求看守的脆弱，准备在离开据点后逃亡吧？ 但他没想到，伏洛伊德会是如此的心狠手辣，要将所有俘虏，包括其中的妇孺，都要尽数斩杀。 “库伊！！”罗恩一惊，急忙一剑捅入那个该死的匪徒胸口。 然而…… “哇啊啊！！”想要活命的俘虏们，被这名俘虏带动了…… 稻草叉被一名俘虏捡到，罗恩皱着眉头，就要扭剑抽出去迎敌。 那名被罗恩刺中的俘虏朝俘虏中的一名少女看了一眼，咆哮着，牢牢地扑向罗恩…… 另一人，稻草叉精准地刺入了罗恩甲下的腹部…… “库伊！罗恩！！！” 愤怒和憎恨，一点都不好吃。因为这些东西的出现，往往伴随着自己受到的伤害…… “别开玩笑了！我还没能熟练使用异世界语言，还没认真向你们道谢啊！混蛋！” …… 秋雨是什么感觉？ 冰冷的…… 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流淌的血液蔓延开来。 灵魂数：28…… 异世界语言升级——熟练。 灵魂数减十，剩下十八…… 杀死的是什么人呢？无辜者？我不知道谁是无辜者，只知道面前的俘虏都是必须要杀死的人……无论是那个额头满是皱纹的老人，那个俏脸煞白的少女，那个哭着擦鼻涕的孩童，还是那个哇哇大哭的婴儿…… 敌人，在眼前的所有一切，全部都是敌人。 “罗恩……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一开始没有同情那些俘虏，没有和库伊那样的话……” 跪在罗恩身旁，卫肯不知所措地说着悔恨的话语…… “你这家伙，原来听得懂啊？也会说啊……战场，不怪你……”罗恩咳出一口血，惨淡一笑，“那你一定记得，我在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吧……” “如果，可以重来，不想打仗……我，想，回，家……” “罗恩……” 老兵已然逝去。 伏洛伊德沉默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罗恩，没有说话，继续调集手下的士兵，让他们灭绝所有的匪徒。 是的，这一座劫匪的据点，没有老弱妇孺，有的只是劫匪。 7聆听者 凯旋归来的喜悦？ 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伏洛伊德下令洗劫了盗匪的据点，但很可惜，并没有传说中的丰厚宝藏。劫掠贫困的匪徒，哪里会有多少财富呢？ 在雨中，伤兵队伍暂时转入了据点内避雨。 战场的清理十分粗放且不人道。 战友的尸体被收集到一起，暂时放在一个宽敞的，似乎是劫匪们的大堂里面。 而劫匪的尸体……所有匪徒的脑袋被砍了下来，扔在了推车上。 是的，这座据点的“所有人”，“全部都是匪徒”。 当然，通缉令上的匪徒首领，一些有悬赏金的家伙，尸体是被好好的保存着。 而其他人的话…… 成年的男子必须是匪徒，老一点也没关系，依然可以是匪徒。 女性的话，将头发一割，把俏脸一毁，混合上污渍——也成为了穷凶极恶的匪徒。 至于小孩子的话，长得差不多的，将面容毁去后依然可以成为匪徒。 至于婴儿之类的……虽然有些可惜，但只能和那些失去头颅的尸体扔在一起了。 卫肯静静地看着老兵们在战场上打扫尸体，并教育一旁新兵“正常操作”。 这导致不少新兵将胃酸都快吐了出来。 这是这个世界的处理方式，所有的敌人都是战功，而战功可以向拨发钱粮装备养这一支军队的贵族请功。 至少老军官伏洛伊德的做法十分仁慈，下令在雨后，将这些匪徒的尸体烧掉掩埋。 打扫暂时告一段落。 “卫肯！跟我过来！”伏洛伊德随便抄起一条匪窝内找到的毛巾，将湿漉漉的脸擦了擦，朝坐在罗恩和库伊身旁不远处的卫肯喊了一声。 卫肯站起身，提起稻草叉，沉默地点了点头。 伏洛伊德愣了愣，皱着眉头，指着卫肯手中的稻草叉，示意扔掉。 卫肯摇了摇头。 谁知道周围会不会，突然发生战斗呢？ 伏洛伊德沉默了一瞬，将一把长剑扔给卫肯，示意：“用这个。” 卫肯微微一怔：“罗恩的？” 伏洛伊德点了点头：“罗恩带不走这玩意儿，留给更加有需要的人吧。”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将长剑佩挂在自己的腰间，但依旧提着稻草叉。 长枪四连击，已经在战斗中和屠杀中，升级到了熟练。 “你喜欢这把稻草叉？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你喜欢就拿着吧。”伏洛伊德没有多说什么，示意卫肯跟上。 据点深处的洞窟中，堆放着匪徒们的全副身家。现在，这些赔上了他们性命都没守护好的财富，已经被两名老兵打点好，装在两只小木箱里。 卫肯有些困惑。 这个地方，伏洛伊德只允许老兵靠近，新兵最多只允许在外面守门。 “打开它们。” “是。” 两名老兵点了点头，将两只箱子打开。 珠宝，黄金，杰鲁币，钻石…… 种类挺多的，但数量并不惊人。 这对于个人来讲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以让人过上一辈子吃喝无忧的生活。但对于一个三百人的据点，一支还有一百五十多号人的部队而言……什么都算不上…… 正在卫肯困惑之际，伏洛伊德拍了拍其中一只主要装着黄金和杰鲁币的箱子：“卫肯，过来，抓一把回去，别亏待了你自己。你在战场上的表现，我都看到了。你是所有新兵里面，最勇猛的一个人。” 卫肯没有说话。 “让我猜猜……”伏洛伊德似乎也听说过卫肯“听不懂”的传闻，这时双手比划着，“你杀死了多少人？我估计，差不多三十人了吧？三只小队的劫匪，不是吗？” 28人。 “都是些俘虏……”卫肯低下了头…… “哦，我没见到俘虏。”伏洛伊德微微点了点头，平静地回答道，“这里没有任何一个是俘虏，他们全都是拼死抵抗到最后一刻，杀害了我们的战友的恶徒。” “财富，留给库伊，罗恩……”看着那一箱子金钱，卫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们的家人……需要……” 伏洛伊德沉默了，一旁站着的两名老兵似乎是有些不忍，都背过身去。 “或许你听不懂……卫肯……”伏洛伊德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卫肯的肩膀，叹道，“库伊他，没有家人。罗恩，我曾经劝说过他，让他回去娶个媳妇，生个胖儿子……但他拒绝了……你想要给他们多一笔抚恤，但是没有人能代替他们去接受这些抚恤。” 一边说着，伏洛伊德拍了拍另外一个主要装着珠宝首饰的箱子，哂笑道：“卫肯！看到这个了吗？这是我们要献给贵族的！献给那些花了……嗯，多少个杰鲁币来着？” 伏洛伊德想了想，嗤笑道：“哈！那些富得流油的贵族！他们在外面包养情妇，送给情妇的首饰都比这一盒要多！但那些家伙，不管献上多少财富，他们都能欣然接受！卫肯！接受这一笔财富，不然，你拿命换来的财富，最终都会‘合理’的变成贵族的战利品。” 卫肯沉默了。 原来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着贵族的啊……不，一开始，自己就隐约猜到了一些。但在真正听懂，听到的时候，却依旧是令自己感到惊讶。 “哦……我忘记你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很奇妙，你是个优秀的聆听者，任何人都会想要找你聊聊他自己的杂事。”伏洛伊德叹了一声，自顾捡起两条黄金塞到卫肯手中，“年轻人，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东西值得你拼命。” “三种？”卫肯看着手中的两根金条，有些迷茫。 “嗯？”伏洛伊德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你也不是完全听不懂，简单的还是可以嘛……好吧，我尽量说简单一点……” “权力！财富！”伏洛伊德严肃地说道，“有了权力，你能享受生活。有了财富，你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第三种？” “第三种……”伏洛伊德沉默了一瞬，凝重地说道，“家人。爱着你的家人。” 卫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 “这两根金条，让我猜猜，一条能换一万杰鲁币吧？足够你花了，再多的话会引起图谋不轨的家伙的注意。拿去找乡下贵族买一块土地，建一所房子，找个漂亮的老婆吧。”伏洛伊德摆了摆手，“你这家伙很勇猛，很讲义气，还有优秀战斗天赋……” 但在这里，伏洛伊德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但你不适合当兵。你没有成为将军的天赋。如果你只打算当兵挣钱的话，我建议你回去吧……这一次，你已经有足够的钱了。你不像我们，我们这些一辈子都‘必须’要当兵的家伙。” 卫肯看着手中的两根有些沉重的金条，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要继续当兵……” 伏洛伊德有些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手舞足蹈是不是有些多余，但此时还是比划着问道：“你这家伙，真的听得懂吗？” “一部分……”卫肯并没有全部都交代。 当然，现在的自己，已经能够正常交流了。 但相比起倾诉者，自己的确更习惯当一名聆听者。 8将军的三追求 “年轻人吗？很好。我也曾是个年轻人，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没有关系。”伏洛伊德深深地看了卫肯一眼，便独自离去。 卫肯有些困惑，但也是离开了这一个存放财物的洞窟。 天还没放晴，连绵的秋雨似乎才刚刚到来，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 “这种天气，真令人不爽……”坐在房檐下，卫肯望向天空。 秋雨淅沥，带着一丝哀愁。 就到这里吧，悲哀的话，只需要缅怀。 只要记住一点，对敌人的掉以轻心，就会伤害自己，伤害朋友。 不论是为了借助杂兵系统变得强大，还是为了那更加庞大的财富，我都不能在这里停下。 回去？回到什么地方？ 虽然威廉一家很友善，迪亚马是个很不错的人……但那里始终不是我的家。 财富？权力？家人？ 抱歉，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有…… 唯一能依靠的，仅有这个一点也不像是外挂的杂兵系统。 轻轻拂过那柄被擦拭过的，罗恩的长剑。 “长剑的技能，也需要学习了。” 现在还有18个灵魂，能够让自己将一个“入门”升级到“熟练”。 “还是等以后再升级吧……”卫肯下定了决心。 晚餐，许多人都没办法吃下饭。 又死了四个人…… 一部分受伤的人，即便是接受了最基础的治疗，但也没有办法保住他们的性命。 这一支杂牌军，并没有配备军医这种宝贵的人员。 就着从匪徒手中夺来的肉干，卫肯大口将几块硬面包啃下肚子。灌了一口水，擦干嘴巴，卫肯靠在墙壁上，静静听着雨的声音。 这个时候，缓缓闭上眼睛，或许…… “卫肯，伏洛伊德将军喊你。”一名老兵走来，叫住了打算小憩一会儿的卫肯。 “嗯？伏洛伊德？” 这些老兵都称呼伏洛伊德为“将军”，难道他以前还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大将”吗？ 有可能…… “是。”卫肯微微点头，提起稻草叉便向伏洛伊德的房间走去。 他住在原本匪徒首领的房间里。 敲开了门，卫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前匪徒首领的房间。 自己并不是负责搜索据点的小队一份子，所以也不是很清楚每个房间的格局。最多也就知道每个房间的作用，以及大概的位置。 “好了，卫肯。”伏洛伊德身上依旧披着战甲，即便是在房间里也没有放松警惕。 他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示意道：“这边坐。” 这里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安全的地方。 卫肯点了点头：“是，伏洛伊德将军。” “嗯？”伏洛伊德微微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哪里是什么‘将军’？只不过是那些家伙打趣，闹着玩一样的称呼。我不过是一个‘前骑士’而已，早就和军衔没有关系了。” 卫肯有些困惑：“将军？” “哈！你喜欢怎么称呼都行。嗯……也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将军’的意思。”伏洛伊德苦笑了一声，自顾坐在卫肯对面的椅子上，“好了，我找你来，只是想要发发牢骚。反正你也听不懂……” “……” 不，现在我听得懂了……希望你不要说一些不能随便说的话题，我的压力会很大。好吧，对于和我关联不大的话题，我是不会搭话的。 嗯，就当我还是听不懂吧。 伏洛伊德也没有理会卫肯脸上的表情变化，便自顾自开始发牢骚了。一名高级军官向一个小杂兵倾诉过去的事情，还真是有些奇妙。 “……”装作懵懂的模样，卫肯适时地在伏洛伊德想要寻求认同的时候点头。 感觉自己，似乎就像是一个垃圾桶——专门用来装诉说者的不满和牢骚。 伏洛伊德过去是一名骑士，效忠着一名有着“伯爵”身份的年轻贵族。他在那名贵族的手下宣誓效忠，征战沙场，杀敌立功。 年轻的他，伴随着战功的，还有一段罗曼史……是的，他结婚了，有了一个美丽的妻子，后面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可以说，平民出身的他，已然靠着自己的能力，达到了所有平民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巅峰。 但这个辉煌，对比起这个世界的贵族而言，什么都不是。这也就是他会在这里带领这一支杂兵队，当一个空有名号的“将军”的原因。 他不是贵族。他因为某个原因，一个他暂时还不想要提起的原因，而被捋去了骑士的身份。他和家人一起，被流放到这种靠近北方的偏僻乡下。 但好在，他的亲人，妻子和女儿，都还活着……还有一个名为“家”的归宿。 他吐槽完过去后，又在吐槽这一次的讨伐匪徒的任务。 原来，这个据点是一窝山贼，一群欺软怕硬却十分滑溜的家伙。 这片领地的贵族，他不希望自己的领地内，有个势力庞大到可能令他丢脸的山贼窝点。在收编无果的情况下，便委托当时刚刚被贬，失意的“前任骑士”伏洛伊德去讨伐山贼。 而伏洛伊德则带着自己在刚成为骑士时，就作为自己副官和亲兵的战友们答应了这个委托。 但那个贵族给的钱粮和装备……实在是太少了。本来答应要派来协助伏洛伊德的那支军队，后面也因为突然的变故，全部被撤离——连同大部分的物资一起。 留给伏洛伊德的，只有一些没练过武，甚至是身体并不强壮的新兵。 哦！甚至连武器和装备都没有配发！这些和山贼无二的“武器”，都是伏洛伊德他们东拼西凑搞来的。 至于昨天吃到的肉，也是伏洛伊德向村长求情才换来的。 而对于为什么要杀死俘虏，甚至，连一些妇孺都不放过…… 其实，伏洛伊德并不想要杀死这些俘虏。 “真正需要杀掉的，其实只有那些山贼，还有那个山贼头子……”伏洛伊德叹道。 卫肯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话虽如此，但是，那名贵族的两个儿子，都亲自找到伏洛伊德，让他带一些“野味”回去……说是要，品尝一下“鲜活的野味”，享受一下“狩猎的愉悦”。 而那名贵族的夫人，也是托人找到伏洛伊德，让他带一些“山里的礼物”回去…… 之所以将本就不多的财宝分成两部分，除了一份用作军资以外，另外一部分，完全是为了交给那位夫人。 恳请美丽的她，能够在晚上，肥胖臃肿的贵族抱着她入睡时，她能多吹吹耳边风。让“好心的贵族老爷”，能够在记战功时，多犒劳一下这支杂牌军的战士，为这些连铠甲和武器都不齐全的战士，拨发一丝绝不会影响到贵族老爷举办一次小聚会的军费。 “是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伏洛伊德也不理会卫肯有没有听懂，或者是他认为卫肯根本不可能听得懂，“我把这些妇女孩童带回去，他们的未来，可想而知……为什么不放了他们？我没有办法保证所有人都不告密……只要有一个人为了一小袋杰鲁，去向两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少爷告密……我不可能冒着被判处‘包庇通缉犯’罪名的风险，去帮助这些素未谋面的人。我很自私，是的……我已经变了，再也没有年轻时的英姿和豪迈。我只想让我的妻子，还有我可怜的小丽兹，一家人都能过上平稳的生活。” 卫肯没有作评价。 下令杀死这些人的不是自己，虽然自己动手杀死了十余人，但那也不过是执行命令，以及宣泄仇恨而已。 “与其让那两个贵公子尝一尝野味，我更希望在汇报的时候，领取一份按照人头算的战功和奖励。”伏洛伊德无奈地摇了摇头，“不仅是我，连亲爱的贵族老爷也是这个想法。在他上面，还有更大的贵族。他会想办法，将这些人头，在合理的时机，全部算到两个儿子的头上，为他们作为贵族的身份，添上一笔战士荣耀。”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理。你去理论，而对方只会将一把长剑插入你的喉咙，并在你的尸体上欢呼庆祝。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伏洛伊德叹了一声，随即便朝卫肯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去。 卫肯站起身，平静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是的，这位老将军，他很疲惫，非常的疲惫。过去如同虚幻一般的荣耀，和如今这令人如堕冰窟的现实…… 他还没有被击垮的缘故，或许仅仅因为他之前说过的“三追求”吧？ 权力，财富，他显然是没有真正的拥有。能够被制约的权力，永远算不上真正的权力。能够被夺去的财富，有和没有，只是在一瞬间而已。 他确实拥有着的，仅仅是“家人”。 今夜还很漫长，稍微的，休息一下因为战斗而疲乏的身体和灵魂吧…… 这场雨，明天就该停了。 9不确定的未来 轰隆！ 相比起仔细且谨慎的铸造，显然是毁灭更加迅速。 木制的城墙和房屋，连同着曾经生活在其内部，已经失去了头颅的居民们一起，永远地埋藏在这一废墟底下。 没有人会为他们祈祷，能够为彼此祈祷的人，早已经被杀死了。 “出发！向森林镇前进！” 伏洛伊德骑在一匹从山贼的马厩中发现的老马上，下令出发。 乍一看来，这一支队伍颇有运输队的模样。 十五架昨天赶工造成的人力推车，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上面…… 除了有五架手推车上，堆放着一些用染红了的白布覆盖着，让人看着感觉不妙的球状物体以外。 还有五架上面，躺着着一些被白布掩盖着，再也不会站起来的人。 剩下的五架上面，则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箱子。但有了附近那十架推车带来的恐怖既视感，剩下的这五架，估计没有人会认为是一些正常的玩意儿吧？ 一百五十号人，向着森林镇前进。 路过来时的村子，村民们都走出房屋外，为讨伐了山贼的杂牌军欢呼。 家里有遭过山贼害的，纷纷想要将仇人挫骨扬灰。 但伏洛伊德阻止了其中不少的人。 对于那些自己领到了“通缉令”，“悬赏令”的头颅，伏洛伊德则是让他的副官李尔，那个管理军需物资的冷漠男人带着苦主，去瞧瞧那曾经作恶之人的头颅。 昨夜，李尔早就按照通缉令，将这些宝贝脑袋好好对照过，分类放好了。 一般人没有钱发悬赏令，通缉令一般则是由负责治安的卫兵提上去，在负责治理领地的贵族批准后发下来的。 前者有钱，后者没有……至少，那位治理着森林镇和附近一片村落的那位贵族是不会将钱发给自己手下的将领。 一路前进，苦主们纷纷出现，一边哭泣着唾骂着贼人死得不够惨烈，一边为遭难的亲人感到悲痛。 他们从未将伤痛放下，只是隐藏起来，时不时在夜深人静时为灵魂的痛苦而悲鸣。 也幸亏是这些人的帮助，一些伤势较轻，伤兵们也是得到了救助。 但饶是如此…… “约瑟……” 约瑟拄着一支拐杖，朝叫住他的卫肯望去，回以一个略显尴尬的，十分苦涩的微笑。 他的左腿没保住，虽然不需要截肢，但这辈子，只能跛着腿走路了。 卫肯试图搀扶他，但却被约瑟摆了摆手拒绝。 “我可以的，再过不久，这个拐杖也可以扔掉了。”约瑟苦笑道，“不就是一条腿吗？你看，我还很健康，嗯……很健康……” 他的目光瞄到了库伊躺着的手推车上，又迅速收回。 战死的士兵会被家人领回去，没有家人的，会被烧掉，将骨灰埋进坟场的集体墓中。 没有钱，没有名，或许也没有人来吊唁。 “卫肯，你说，命运这种东西，公平吗？库伊想要当官，想要成为骑士，然后丢掉了性命……我想要混个士兵，领个军饷，过两年就回家找老婆结婚，然后腿就瘸了……”约瑟低着头，喃喃自语道，“而那些贵族，光是一天收到的租子，就能将我们淹死……” “约瑟……”卫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但约瑟却苦笑了一声，挠了挠自己的脑勺：“是啊，我都忘了，你这家伙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也不知道该为你感到可惜，还是为你感到幸运。” 卫肯默不作声。 “继续走吧。”约瑟卖力地舞动着拐杖，“这下子，我有了一笔抚恤金。很好，库伊那家伙是拿不到了，哈哈！他吹那么大的牛，看现在，还不如我呢！” 卫肯没有再注视着他，因为刚才，他从约瑟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湿润和不甘。 “我现在，可以娶个媳妇了！伏洛伊德大人还说，能让我留在后勤，不用上战场！卫肯，羡慕吧！？” 约瑟笑着，但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羡慕？拿自己的腿换吗？ 如果不是伏洛伊德，说不定，约瑟这种人，直接就会被发还三倍的军饷，然后打发回家了吧？ 没有军队会留下一个跛子，那只是浪费粮食。三倍的军饷，能做些什么？顶多花上三个月，然后一分不剩。 什么都做不到……而且他未来也没有办法干重活，也没有正常人愿意请他干活。 更何况，这个跛子幸运的活了下来，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幸运的活下来。 “在这个世界，人的生命是明码标价的……”卫肯用故乡的语言喃喃自语道，“为了让自己的生命不被标出价码……我只能寻找财富，寻找更多的财富……或者是，寻求更高的，高到所有人都不敢对我生命出价的权力或力量。” 至于家人……在这个世界，自己并不存在这种东西。 “要，好好的，升级更多技能。”卫肯眼中，一丝隐匿的凶意闪过。 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也没有人觉察到他眼中的凶意，因为所有人都沉浸在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担忧中。 …… 森林镇，这是一个已经有商旅往来，一个比较繁荣的镇子。 不像是偏僻的乡下镇子“绿荫镇”，森林镇甚至还有着新修筑的城墙。当然，这一城墙仅仅是保护着中心一块，包括城主大人和贵族们，商业区域，以及部分有钱人们。 暴露在城镇外的大片居民区，依旧是以篱笆树林和庄稼地作为分割线，去和那绵延到远方的森林划分开。 能够保护这些人们的，除了自己的武器以外，还有驻扎在城外东边的军营。而今天，在西边的居民们，十分幸运的多了一道防线。 “驻扎在这里！”伏洛伊德带人进入空荡荡的，仅有六所小房子的军营中，下令搭建帐篷。 “看来，未来有一段时间，都会住在这个地方啊……”卫肯看向这所军营，舔了舔嘴，“至少，不需要睡在路边。而且……” 真正让卫肯眼红的，是军营中，一片用作训练场的空地。 能够学习新的技能。 而自己，现在还有18个灵魂，至少能让一门新学习的技能，直接从“入门”到“熟练”。 就像现在自己已经能熟练使用稻草叉，用出“长枪四连击”。现在自己的熟练度，已经受到老兵们，甚至是伏洛伊德的认同。 “下一个技能，就学习怎么用长剑吧。” 罗恩的剑，一直挂在自己的腰间。 “卫肯！” 后勤的李尔喊了正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去搭帐篷的卫肯一声。 “李尔！”卫肯应答了一声，朝对方走去。 李尔沉默了一瞬，最终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示意卫肯离开。 卫肯：“？？？” 这厮！莫不是在消遣洒家？ “唉，解释起来太麻烦……这家伙听不懂……”李尔叹了一声，苦恼地摇了摇头。 卫肯沉默了…… 是的，所有人对自己的印象，都止步于—— 这家伙的战斗天赋不错，人挺友善仗义的，谁说话都认真听着，绝不发言，口风很紧，并且也听不懂说不出来……是个极其优秀的聆听者。 “我感觉，有必要去请求伏洛伊德，想办法学习语言，然后将自己突然得到的‘语言能力’自然的展露出来……”卫肯眉头紧锁。 站在一旁，既没有人对他的偷懒抱有不满，也没有人对他的闲置表示关心。 因为他们都明白，要和一个“无法交流”的人好好交流，会是一个堪比登天的麻烦事情。 与其耗费心思和时间，去想办法通过肢体语言，然后将一个麻烦的任务交给对方，还不如自己麻利点，快快将事情干了。 军营的模样很快便成型。一排排帐篷在老兵们的指挥下，如同春笋一般，整齐地拔地而起。 但唯一让卫肯感觉到有些困惑的，是伏洛伊德的去向。 午餐的时间，也快要到了，但却久久不见伏洛伊德的身影。 “这咋整？我还想要名正言顺的学习，获得正常交流的能力啊！” 午饭，很快便被后勤拿了上来。 没想到，肉的香味，竟然能充满整座军营，让人食欲大增。 10镇长的“千金” 肉的味道，曾经生活的世界几乎是日常的体验。但现在再度品尝到是，竟然如此的美味。 大口嚼着作为主食的硬面包，卫肯很快便填饱了肚子。 中午过去了，军营里依旧没有伏洛伊德的踪迹。 而此时，作为后勤，伏洛伊德的副官的李尔召集了在场的所有士兵，开始分配帐篷。 帐篷十人一顶，新兵和老兵分开。军营中有着二十顶帐篷，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卫肯站在队伍中，低声道：“让我看看，我的舍友会是谁呢？” 片刻后。 “卫肯！太好了，你是我的舍友呢！”约瑟大笑着，想要给卫肯一个熊抱庆贺。 但可惜，他猥琐矮小的身材和还没好的左腿难以做到这个姿势。 卫肯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 另外一旁，还有两名男子走过来，朝卫肯和约瑟打了个招呼。 包括新老兵和后勤兵在内，现在还有一百五十四人。 卫肯和约瑟，正好和对面两名男子分到了同一顶帐篷。 十人的帐篷，四个人住，挺宽敞的，不是吗？ “你们好，我叫‘洛库’。” 洛库，一个三十多岁，似乎比李尔还要老的家伙，这时正憨憨的笑着向约瑟和卫肯说道：“我是个新兵，可不是老兵！” 另外一旁的男子笑了笑，眨着一双财迷眼：“我叫‘内加尔’，你们好。要是你们有什么需要的，我或许可以收点钱帮你们搞定。”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一旁的约瑟则是帮忙说话道：“洛库！内加尔！哦！你们好，你们好！我叫约瑟，这个家伙叫‘卫肯’。” “当然，我们知道他。”内加尔点了点头，“听不懂我们说话，也不会说话的卫肯。对的，是那个非常勇猛的家伙。” 卫肯看向两人，平静地回礼：“卫肯。洛库，内加尔，你们好。” 洛库和内加尔愣了愣，有些困惑地看向约瑟。 约瑟苦笑道：“这家伙还是会一些基本的交流话语，不是哑巴。” 洛库和内加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有了一个帐篷作为临时住所，也终于能够将身上的行礼卸下了。 在李尔的安排下，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但是却不允许到镇子里面去玩耍。 借着这个时间，卫肯四人也互相交流了一下。 洛库的确是个三十五岁的人，而且还是个光棍。他这一次参军，和约瑟的目的其实相差不大，都是为了挣钱回家娶妻生子。但不同于约瑟的买地建房子优先，洛库是极度想要找个妻子。 而内加尔的话，则是想要挣一笔钱，然后回老家开一个小店，过上平淡的小老板日子。当然，他对约瑟和洛库提出的“是否娶妻子”表示“有能力就娶”。在他眼里，似乎是金钱的交易更加迷人吧？ 卫肯则是继续用挣钱买地为由糊弄了过去。 将发下来的薄床铺整理好，卫肯向三个准备开H腔的家伙告退，前往军营中等候伏洛伊德的归来。 或许伏洛伊德是回到镇子里和家人小聚了吧？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卫肯？你坐在军营大门干什么？” 这时，李尔的声音传来。 “伏洛伊德。”卫肯点了点头。 “是在等将军吗？我明白了……但是将军前往镇长府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李尔无奈地比划着，试图令听不懂的卫肯理解，但最终只得放弃，“你找伏洛伊德，有事？” 卫肯思索着，以最简练的词汇表达自己的意思：“学习，语言。” 不，只是为了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将自己通过杂兵系统升级过的异世界语言说出来而已。 李尔微微一愣，苦笑着摇头：“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他拍了拍胸口，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卫肯，语言！” 卫肯沉默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嗯，也没问题，找谁学都是以一个样子，只要最后有了这个事件证明，自己是通过学习后才能交流。 而此时，骑着一匹老马的伏洛伊德，和一队马车一起，向军营前进。 “将军！”李尔看见伏洛伊德以及他身后那一队马车，精神抖擞，欢呼着迎上去。 而卫肯则是听到了，李尔为止欢呼的内容。 伏洛伊德将那些山贼的首级提交，弄到了一些钱财。不仅如此，中午在镇长府邸的午餐，作为贵族的镇长和镇长夫人，他们都十分高兴，尤其是镇长夫人见到伏洛伊德献上的珠宝盒时…… 镇长见妻子高兴，大喜之下，一掷“千金”，被镇长的精锐部队淘汰下来的武器，也尽数从仓库拨发给了伏洛伊德这一支杂牌军。 是的，这“千金”，是对于什么都没有的杂牌军而言。如果武装了这些武器，或许对付山贼时死亡的人会更加少。 而稻草叉和鱼叉，菜刀和烂木盾，带着铁钉的烂木棒，这些东西终于可以退场了。 “集合！！” 所有人都兴奋地集合在一起。他们都听说，也看见了空地上那三架马车上的“宝贝”。 长枪兵，终于可以使用长枪了。 亲手接过伏洛伊德递来的一把长枪，卫肯有些感慨。 伏洛伊德拍了拍卫肯的肩膀，微微笑道：“很好，跟着李尔好好学习，我很期待我们未来能尽情的聊天。” “是！”卫肯郑重应诺，抱着长枪走开。 这把长枪的枪头虽然不是很锐利，但至少比那把稻草叉好出许多。 伏洛伊德苦笑一声：“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回答‘是’……还是说，那家伙什么都听不懂，乱回答呢？哈哈……好，下一个！” 武器很快便被派发下去，这些已经经历过一场死战的战士们，此时却是第一次抚摸到专门用到战场上的武器。 卫肯迫不及待地用新发下来的长枪施展出长枪四连击。 手感良好，肯定能一插一个准。 经历过战场的人，总喜欢把自己的兵器当成是爱人，当成是亲人，因为他们曾经把这条命寄托给手中的兵刃。 除了武器外，还有一些镶了铁片夹层的木盾，一些药品物资，一大笔令伏洛伊德都兴奋不已的军费。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镇长并没有将铠甲之类的装备发下，除了依旧使用缝补的旧装备的老兵们，其余人依旧没有任何护具防身。 但只要近期不再上战场的话，或许并不那么急切需要装备。 然而麻烦的事情，却总喜欢找上这支杂牌军…… 军营外，骑着高头大马，身着亮银铠甲的男子，其身后跟着一小支装备精良的部队。他的眼中闪烁着傲慢不屑，以及一丝隐晦的厌恶。 麻烦的家伙总喜欢带着麻烦的事情找上门。既得利益的所有者，绝对不希望自己碗里的蛋糕被分走一半。 11各自的战场 “李尔，他们是？”卫肯看向面容铁青的李尔，轻声发问道。 李尔摇了摇头：“东边军团的阿诺瓦军团长……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躲远点，这里是将军的‘战场’。” 不，我听得懂，真的听得懂啊！ 卫肯面无表情地退开一旁。 自己只是个小杂兵，需要将军处理的事情，也只有将军能去面对。 “阿诺瓦……”卫肯暗中扫视着那个桀骜的，纵马闯入军营内的银甲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脸上是纵欲留下的肥腻，银甲看似坚固且华丽实则是一身轻甲，腰间也是一把花里胡哨的礼仪细剑。 一个软架子…… 但他的手下，后面那群装备精良的士兵……精良的铠甲，展露凶光的兵刃。他们里面，即使是看似最弱的士兵，也都有着远超和伏洛伊德手下军官装备配置的装备。 乍一看，两边的士兵压根就是“正规军”和“民兵团”的对比。 “这只军队，感觉不太妙，未来不会掐起来吧？”卫肯咽了一口口水，“不，再怎么说都是贵族手下的军队，那名贵族也不会让自己的手下打起来的。” 伏洛伊德和马背上的男子虚与委蛇的问了个好，双方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友善。 卫肯相信，如果没有贵族的束缚，没有附近居民的目光，阿诺瓦一定会带兵攻击这里。 “伏洛伊德前骑士，怎么，出去转了一圈，杀了几个毛贼，回来就打算在森林镇称王了吗？”阿诺瓦讥讽道。 “阿诺瓦军团长，这是古尔夫大人的命令。作为古尔夫大人的表弟，想必您一定不会反对吧？”伏洛伊德直接搬出了镇长古尔夫的名义。 这怼得阿诺瓦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阿诺瓦想要占领整个森林镇外围，在外面当一个“小大王”。但这个森林镇，毕竟是古尔夫的领地。 只能依靠东边军团的保护来保证财产安全的森林镇外围居民，很乐意见到一个新的势力加入，但原本的“小大王”阿诺瓦却绝对不会喜欢这个新势力的加入。 “哼！”阿诺瓦冷哼了一声，“伏洛伊德前骑士，我看你女儿不错，不如，让她给我的儿子当老婆吧？我们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到时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伏洛伊德面色一变，但还是强忍着怒意：“我记得阿诺瓦军团长的儿子，已经有妻子了吧？” “哈哈哈！伏洛伊德，你女儿什么地位？当然是做小妾啊！” “阿诺瓦军团长，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回吧。”伏洛伊德强压着怒火。 “哼！就不打扰你们分这些淘汰下来的垃圾了。”阿诺瓦对于话语交锋的胜利十分愉悦，“杂牌军，注意你们的分寸。” 麻烦的家伙离开，军营里一片沉默。 “伏洛伊德？”一旁的卫肯走上前来，看了伏洛伊德一眼，再皱着眉头扫了带领队伍离去的阿诺瓦一眼，“麻烦的家伙？” “卫肯吗？是啊，那些麻烦的家伙……刚才我差点没忍住，就要拔剑将那肥球的下巴削下来。”伏洛伊德举手示意所有人站开，“丽兹莉特，我可怜的女儿……如果他们敢碰她一下，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杀了他们。” “是。”卫肯微微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你这家伙，到底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啊？”伏洛伊德苦笑，“算了，你好好学习吧，争取有一天，我们能好好聊一聊。” 时间缓缓流逝，四天后。 军营就像上班一样，在李尔的安排下，所有人都有序的获得了休息的时间。 一百五十人，一周中，每一天都有二十来人可以休息，到军营外面放松一下。当然，伏洛伊德对手下管理并不是很严格，只要完成了每天上午的早训，分配下去的轮岗执勤任务，任何人都能外出。 但伏洛伊德唯一要求得十分严的，就是夜晚的归来时间了。 并不是当天休息的人，在日落后，号角吹了三声后才回到军营的话，就必须要结结实实的挨一顿鞭子了。 在抽哭一名不守规矩的士兵后，所有人都极度重视这一条规矩。 非当天休息的人，日落前，必须回到军营。 卫肯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虽然李尔在安排休息日程时，暗示卫肯可以提前休息，但却被卫肯装懵蒙混过去了。 李尔外表看上去是一个有些冷淡的家伙，但实则对于教育工作十分上心，变着法子拿各种小孩子的启蒙读物教卫肯识字。而他听见卫肯用自己教下的词汇对话时，就兴奋得不行，满脸的自豪。 这家伙，如果在和平年代，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教书匠吧？ 卫肯暗中吐槽了一声，但还是飞快的，循序渐进地完成李尔布置的“课后作业”。 在此期间，卫肯也拿到了第一次工资，一百五十杰鲁。 加上先前的一百七十六枚杰鲁币，自己的小钱袋已然鼓了起来。或许等到下一次发工资，这些指甲盖大小的小杰鲁币，就会从袋子里溢出吧~ 三天后…… “卫肯！”正在统计新采购的粮食数量的李尔喊了卫肯一声。 “李尔。”卫肯应答了一声，走了过去。 别的士兵需要在门口执勤，需要在军营内巡逻检查，需要到附近的平民房区进行巡逻，而卫肯则因为“学习语言”的缘故，被调到后勤组，跟随着李尔学习。当然，还有帮约瑟他们的忙，将这些粮食收入到仓库里。 “帮我数一数仓库里有几袋粮食，我数一下车上的。一，二……”李尔开始数 “五十二袋。”仓库里的卫肯瞄了一眼，直接回答道。 “等下，你这么快数完了？”李尔愣了愣，一脸茫然。 卫肯点了点头，看着那些被自己调整过摆放格式后放置好的粮食：“摆放得很整齐，数得很快。” 六行，其中五行每行十只，一行有两袋。五十二袋。 李尔有些不敢相信，再度问道：“那……那这里有多少粮食？” 卫肯思索了一瞬，便回答道：“3120斤。” 简单的乘法，不是吗？ “你这家伙！等等，让我数一数……该不会是在瞎说吧？我从没见过数得那么快的后勤兵！” 一阵功夫后，李尔败下阵来。 “你赢了，卫肯……五十二袋，三千一百二十斤。” 卫肯平静地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结果。 “我了个天！你这家伙不仅学习语言快，还会数数！该死，当初风雨城那些家伙怎么就没把你要走呢！？” 风雨城，迪亚马所在支部队的城市。不同于这个小镇子，风雨城是一个有着高大城墙的都市。像阿诺瓦他们那样精良的部队，仅仅是风雨城的众多部队中的一支而已。可以说，风雨城只要有想法，随便分出一小支部队，就能把这个森林镇掀起来。 “无法交流。”卫肯依旧平静地回答。 “是，我知道你这家伙交流不太行……”李尔苦笑，扶着额头，“我得把你推荐给将军，不然真的浪费了！” “不希望带兵……”卫肯摇了摇头。 “哦！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李尔苦笑，“像你这种交流方式，士兵们的心里都会干着急吧？” 卫肯：“……” 其实，我自我感觉良好。我并不会说冒犯他人的话，也会好好听取他人的建议，应该并不难沟通吧？ 12狗的气息 “哦？”坐在帐篷内的伏洛伊德听到了李尔的报告，有些惊讶，“卫肯，你还会速算？” 卫肯平静地点了点头。 “李尔，他听得懂的吧？”伏洛伊德间卫肯没有多余的表情，有些困惑地看向李尔。 李尔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苦笑。 “这是只是简单的加减乘除法。”卫肯回答道。 “加，那什么法？”伏洛伊德扶着额头，“看起来，是你故乡的方法呢。” “是的。” 卫肯并没有打算就这件事情多较真。 “将军！”但一旁的李尔就十分激动了，“卫肯是个非常优秀的后勤兵，但我认为他绝不会止步于一个后勤兵。我认为，应该要让他担任小队长一类的职务。” “这个的话……”伏洛伊德微微皱眉，“我考虑一下。” “是，将军。”李尔应诺。 而卫肯则是有些好奇。 还记得伏洛伊德曾说过，自己不适合当军官之类的话语。 “好了，我还要处理一些公务，你们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伏洛伊德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将军。”卫肯这时开口了，“我想要学习更强力的剑术。罗恩的剑，我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帐篷内，三人沉默良久。 李尔没有说话，静静低着头等候。卫肯注视着伏洛伊德，满怀希冀。而伏洛伊德则是深深地看了卫肯一眼，陷入到沉思之中。 片刻后。 “我明白了。卫肯，明天下午，你和我一起练剑。”伏洛伊德最终还是没有看明白卫肯。 他同意李尔教导卫肯，也是想让这个青年稍微放下对战斗的渴望。 真的是渴望吗？这个年轻人，在他对战场和财富的渴望背后，似乎是一颗平淡到空洞的心。 他不像是一些新兵，为了攒够一笔钱回家过上平稳的生活，而向往能快速获得战功和赏金的战场。 他更像是为了从战场上攫取某些他所想要的东西，快速提升自己，然后去追寻更多的战场。 但很奇怪……如果是这种单纯为了战斗，积累战功，获取荣耀，想办法跻身上流社会的话。自己应该能从他身上，窥视见一丝如同自己年轻的模样才对。 不像，一点都不像……他的态度，似乎并不热衷于那些贵族，似乎并不是为了所有人夸赞的荣誉。 既不像是恋战的狂战士，也不像是追求功勋的人。他就像是一个木偶，在战场上疯狂掠夺他人的灵魂，想要填饱内心的空洞，以此获取一丝“孤独的安全感”。 “谢谢将军。”在伏洛伊德沉思时，卫肯道了个谢，便和李尔一起离开。 良久，伏洛伊德从沉思中回过神，再度把心思放在西城区的公务上：“以前我认为，人生在世必须要有‘权力’，‘财富’，以及‘荣耀’。但我老了，对于权力、财富和荣耀都无所谓了。只有‘家人’，才是我的一切。现在，就先将盗贼有些多的西城区治理好，再把玛杜丽和小丽兹接过来吧。” 虽然主城区有着城墙和正规军的保护，能让置身其内的人高枕无忧。但那里，也有着比盗贼匪患更加险恶的东西存在。 而此时，卫肯在李尔的授意下暂时休息，回到了帐篷里。 四个人居住，这顶十人的帐篷显得额外的宽敞。 “卫肯！” 约瑟从帐篷外进入，这时见到卫肯，高兴地招了招手。 “约瑟。”卫肯点了点头，“约瑟，你昨晚不在军营？” 伏洛伊德在第一天便定了一条规矩，所有人都必须在日落前，军营的号角吹响三次钱汇到营地内。否则……一名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新兵，领了一顿鞭打后，到今天还瘫在床上哼唧叫苦。 卫肯对此没有任何的看法，既不想洛库那般认为处罚太严，也不像内加尔那般认为归来时间太早。 反正这里管吃管睡，还能学习新的技能，挣到一些钱，甚至还有可能上战场收割灵魂——不是很不错吗？ 为什么要离开军营呢？ “卫肯你这家伙，是不是太拼命了啊？”约瑟拄着拐杖，拖着他的瘸腿走来，“每个人都是能够有一天的休息时间的！准确来说，是一天一夜呢！第一天早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上午才算休完假！哦！对了！如果你在第二天上午的训练后再回来的话，甚至可以休到晚上吹号角前呢！” “哦……”卫肯点了点头。 “这么一合算，可是两天啊！两天啊！卫肯，你懂吗！？”约瑟一脸兴奋，“舒舒服服过上两天一夜，可比在军营里执勤要舒服得多呢！还有啊，每周的杰鲁依旧是照发，你说这不是很棒吗？” “或许吧。”卫肯对此不作评价。 相比于去讨论自己没有接触过，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东西，还是抱着旁观者不加评价的态度去看待吧。 “你这家伙，真的听得懂我说的话吗？”约瑟懊恼地挠了挠头发，长叹道，“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去休息一下。” “我每天都有按时起床睡觉，每天的锻炼也很充足，三餐都有按时按量去吃，李尔都说我很正常。” “你这家伙……唉，算了，你喜欢就好。”约瑟叹了一声，随即眼神微闪，“那个，卫肯啊，你既然不出军营的话……有没有多余的……” 卫肯静静听着：“嗯？” “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该自己争取的还是要靠自己！”约瑟摇了摇头，一脸苦恼地瘫到在自己的床上。 卫肯嗅了嗅空气，眉头微微皱了皱，认真地提议道：“我觉得你应该洗澡，你身上有酸臭味。” “不可能！昨晚我才和戴莉一起——唔嗯！！”约瑟急忙捂嘴。 他看向卫肯的表情，活脱脱是“你个瘪三，竟然套我话”！ “原来是外面有了狗啊……”卫肯摇了摇头，将包袱里面的一袋杰鲁拿出来，“唉……这里有三百二十六枚杰鲁，暂时借给你吧。” “不！”约瑟急忙摇头，“我是男子汉！怎么能拿战友的钱泡妞！再说……” “再说？”卫肯皱了皱眉。 “唉……卫肯，你认为，我这样的残废，能够和什么人在一起呢？”约瑟仰面躺着，瘸着的左腿晃了晃，苦涩地叹道，“谢谢你的帮忙……但我还是实话实说吧。戴莉，她是个好女孩，但却是……做，做那个……” “哪个？” “唉——！”约瑟翻过了身，“好了，卫肯，谢谢你！等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再找你吧！先让我睡一觉！昨晚我一夜没睡！” 突然不想把钱借给这个身上散发着“现充”气息的家伙了…… 卫肯并不打算追问。 时候没到，而且那是对方的私事，和自己这个外人没有什么关系。等到他愿意说的时候，自己好好听着就是了。 “明白了，那么晚饭需要叫你吗？” “我会去吃的！”约瑟摆了摆手，示意卫肯离去。 卫肯没有再说什么，独自离开。时间还很早，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到训练场，练习一下自己掌握的长枪四连击。 如果能突破宗师的话…… 13战友，战友？ 唰！唰唰！ 长枪四连击，用得十分熟练，不愧是“熟练”级的技能呢。 但很可惜，除了“长枪四连击”外，自己就只有异世界语言，清洁，烹饪，这几个生活类技能了。 将一旁淘汰下来，用做是训练武器的稻草叉放回仓库里，卫肯弄来一碗水喝。 仓库缺粮食，缺兵器，缺装备，缺钱——唯一不缺的就是水。 “卫肯，今天又在训练啊？”这时，提着刀盾的洛库走来，一脸无奈地向卫肯打招呼。 “真是勤奋啊……估计现在只有老兵们能打得过你了吧！”在洛库身旁，内加尔嘿嘿一笑。 在他们身后，还有四名装备着武器的士兵，都笑着和卫肯打招呼。 卫肯一一回以平淡的笑容。 今天是他们巡逻军营，现在似乎是下午的巡逻值岗交接点。 “今天，又轮到你们巡逻了。” “可不是……”洛库苦笑道，“本来今天还想到镇子里面好好玩一玩的，听说有秋收祭的。” “森林镇的秋收祭，好看？” 在绿荫镇时，卫肯曾经见过。似乎是人们为了祈祷秋收的丰饶，举行的两天两夜祭祀活动。第一天是祭典，第二天是狂欢，小镇十分热闹，会有许多人在街上喝酒庆祝。 而自己过去由于听不懂这个世界的语言，没办法交流，所以就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而已。 “这个……我不是森林镇当地人，我也不知道。”洛库摊了摊手。 卫肯看向其余几人，他们也都是摇了摇头。 这支军营里，全都是从附近的乡村和小镇招募的，就没有多少个是本地人。 这时，内加尔脸上露出了神秘的表情，向周围几人招了招手，示意靠近过来：“嘿嘿~兄弟们，可别怪我不仗义啊！我跟你们讲啊，森林镇的秋收祭，除了表演外，第二夜啊，还有一些十分销魂的活动哦~” “例如？”卫肯点了点头，认真听着。 风土人情，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内加尔脸上浮现出奸邪的表情：“我跟你们讲啊，城墙里有一所好看的建筑，那里面，全都是漂亮年轻的女孩哦~” 这时，除了洛库以外，其余人都露出“我懂得”的表情。 卫肯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插话。 这种设施，在这个存在贵族的世界里，存在是很正常的，不需要惊讶。 “是什么建筑才能有很多漂亮年轻的女孩啊！？”洛库一脸向往，“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一个好看的媳妇儿！” 众人沉默了…… 这家伙快四十了还单身，看来不只是因为没钱的原因。 内加尔叹了一声，挨着洛库的耳边，轻轻说出了那个建筑的名称，然后揶揄道：“洛库，你还要娶这些‘漂亮的姑娘’吗？” “噫！”洛库的脸红了红，急忙挥手，“我要找个过日子的，可不是这些！” 老处男的表情呢。 卫肯静静观察着，并没有出言评价。 “我跟你们讲啊。我听说那儿的招牌姑娘们，会在秋收祭第二夜的舞台上表演，然后被最有钱的客人们带走。而且！”内加尔向几人挤了挤眼，“还可以客人们还可以给姑娘赎身，娶回去当小老婆哦~” 卫肯沉默了一瞬，眉头一紧。 难道约瑟他…… 洛库握紧了拳头：“我才不会娶这些……” “哈哈！只是玩一玩而已！都说是小老婆了，洛库你紧张什么啊？”内加尔摆了摆手，“嗯……反正我们这些穷当兵的，也只能调侃一下而已。那些女孩们，可是给贵族老爷和有钱人老爷们准备的呢。” “我明白了，我先离开了。”卫肯点了点头，站起身，向洛库和内加尔一人告别。 望着突然站起身离去的卫肯，六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刚才不还是聊得好好的吗？这么突然，是要闹哪样呢？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要……”内加尔邪异一笑，“毕竟年轻人嘛~” “难道……”洛库皱着眉头，“我听说，卫肯之前的奋战……受到将军的奖励，好像有很多钱的样子……而且他上个星期就没外出过，估计存了不少杰鲁了吧？” “真的！？”内加尔一震，但随即有些不可思议道，“我一直以为那家伙，对女人没有兴趣。” 所有人很认同内加尔后面的话，但对于他前面的惊讶，都沉默了。 看来这个家伙，只对外面一些消息灵通啊。 “开门，查水表！”爆着过去世界的敲门礼貌用语，卫肯直接叫起正在失神的约瑟。 “卫肯！？你这家伙，搞哪样啊？晚饭没那么早……”约瑟一脸懵逼。 虽然说没有在睡觉，但在沉思时，思绪被人打乱，还是十分苦恼的。 “你要娶ji女吗？”卫肯直接开门见山。 “阿噗！”约瑟被呛得不轻，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戴莉她是……不！不是！我没跟你说啊！？” “猜的。” “你这家伙，到底有多少能听懂，多少不能听懂啊！？”约瑟十分苦恼。 事情败露了，他也破罐子破摔，硬拉着卫肯倾诉肚子里的苦水。 是的，他想要找个好的妻子。但他是个残废，一个因为伏洛伊德的仁慈，而在军营后勤得过且过的废物。天知道哪一天，伏洛伊德会将这个浪费粮食的废物踢出去呢？ 并不像是战功卓越的退役老兵，胸前有一大堆荣誉徽章，带着一大笔慰问金和奖励返乡。 约瑟他只有那一笔跛腿后的三倍工资抚恤——顶不了什么作用。 如果人分三六九等的话，他无疑会在之后成为最低的那一等。 普通人还有资格用身体去拼搏和奋斗，但作为残废的他，连奋斗的资格都被剥去了。 但即便如此…… “卫肯，我想要结婚，我想要买下一座房子，和妻子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约瑟哭丧着脸，“但我！我……我长得不好看，身材也不强壮，也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个有钱的老爹……我是个废人，没有女人会跟上我这种，连温饱生活都给不了的男人。” 卫肯点了点头…… “不要在这种时候点头啊！我很难过的啊！”约瑟泪奔，“你这家伙，我真搞不懂你什么地方听得懂，什么地方听不懂！” 卫肯再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正在听着。 约瑟也不理会卫肯，似乎是习惯了一般：“我不甘心，我不忍就样结束……所以，所以……” “你就花钱去piao了。” “是的……”约瑟红着脸，“但是，我遇到了戴莉，她是个，是个……非常美丽温柔的女孩儿……她就像是个小天使！” 卫肯平静地点头。 这个世界有天使？可能是人们的臆想吧？例如说，面前这个沉浸在美好妄想中的约瑟。 “她会包容我的一切，会轻轻的，用那一双柔软的小手抚摸着我的胸膛，用那甜美的双唇吻上我的面庞，用那明亮的眼睛仔细地注视着我，用那软绵绵的声音，温柔地安抚我，鼓励我前进……” 约瑟依旧沉醉在幻想乡中，似乎是在回忆着昨夜的余韵。 “她是个很棒的女孩！”约瑟似乎是颅内高朝了，“明晚的秋收祭表演上，我真想为她赎身，将她娶回来！” “可你明天不是不休息吗？” “这……”约瑟十分苦恼，“我想向李尔申请，将我下个星期的假提前。但……唉……”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约瑟有麻烦了。 断了一条腿，失意的，不知未来去处的约瑟……至少他现在有着三个星期，不，已经是四个星期的工资了。 按照这个世界的物价水平，这一笔钱足够一个三口之家过上两个月有肉吃的生活。但拿来为ji女赎身的话，或许算不得什么。更别提赎身后，必须的房子和过日子的小玩意儿们了。 卫肯眉头一紧，没有打断正在幻想和戴莉手握着手，在美丽的新房子内甜言蜜语，戚戚我我的约瑟。 很不妙，非常不妙。 约瑟是自己的战友，一起浴血奋战过的战友。 如果他被奇怪的女人骗钱骗se骗感情后，因为痛苦而做出什么不好的行为的话…… 作为战友，有必要去帮一下这个深陷苦海中的落魄男人。 但是，该怎么帮他呢？ 做了一个深呼吸，卫肯站起身。 “我明白了，约瑟。”卫肯看了再度失神的约瑟一眼，离开了帐篷。 有情人，我会真挚的献上祝福。 但是遇上渣的话！咱当兵的人儿有力量！不拿大棒去搅死那丫的，我就不叫战友！ 14两只单身狗 “什么？卫肯你终于要休假了？” 李尔看着敲开后勤仓库门的卫肯，一时有些诧异。 “是的，我明天要去买一些装备。”卫肯点了点头，“顺便到镇子里面逛逛，熟悉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很好！我先前还在担忧你，怕你被罗恩的死打击到了。”李尔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战争并不可怕，死亡不过是眼一闭的事情。可怕的是战争后的创伤，所有人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些阴影。但别被打败，年轻人。” “是。”卫肯应答一声。 “对了，约瑟他回来了吧？”李尔问道。 “是的，他看起来，很消沉。”卫肯有些担忧。 李尔叹了一声：“他喜欢上了ji院的一个女孩，正在为明夜的表演担忧。” “你知道？” “我听说了。将两周的工资全砸在女人肚皮上的新兵，不止他一个。哦！约瑟还有更多的钱，应该还能多玩上一两天吧！？”李尔目光没有什么变幻，似乎是习以为常一般，“知道先前那名被鞭打的年轻士兵吗？他在女人的床上好好躺了两天，把所有工资都花完了，被老妈妈驱赶，才在晚上哭着脸回来。要不是将军，那家伙早就被当成逃兵了吧？” 卫肯摇了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还以为，那个士兵只是因为头铁，无视命令晚归而已，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原因。 “你们这些士兵，都是从附近的乡村，偏僻的小镇招回来的。大部分都是没结婚的小雏鸡，顶不住那些女人的诱惑，很正常。”李尔叹道，“那对你们的诱惑太大了。” “是吗？”卫肯点了点头，开始明白约瑟为什么会被一个ji女迷得神魂颠倒。 “卫肯，我知道你身上有两条金条。”李尔看了看周围，靠到卫肯耳旁，低语道，“但我劝你不要沉沦在那种地方。” “我明白。” 卫肯依旧是平淡地点头回应。 比起找到“另一半”，现在的话，“提升力量”，“寻求财富”才是第一任务。 相比起找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当女朋友，自己更加想让战斗技能多出几个“熟练”，最好还来些“宗师”。 “我建议你，在外面买一所房子，找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提亲。我相信，那两块金条，还有你的一份工资——许多人巴不得把自家女儿送到你的床上。”李尔认真地分析道…… 但卫肯只是平淡地点头，丝毫不在乎这一些。 相比起女人，当然是系统升级更加好玩啊！再不济，财富也很棒啊！这些都还有讨论的必要吗？ 李尔喋喋不休地给卫肯出谋划策，教导怎样做才能吸引到女孩儿的注意……甚至连未来孩子的尿布该怎么换，都分析得头头是道。 卫肯突然有些好奇：“李尔，你结婚了？” 沉默良久…… “没有……” 伴随着更长久的沉默的，往往是无言的尴尬。 卫肯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好吧，李尔，我们换个话题。” 李尔哭丧着脸：“嗯……” 并没有将自己准备暗中帮约瑟的意图向李尔说明，卫肯决定明天观察一下。 如果约瑟是真的爱着那个女孩的话，明天在祭典上，一定能碰见他。如果不是的话，那么自己也不会硬要将这段姻缘牵引到一起。 但在此之前…… “李尔，我明天要购买防具，军队有要求吗？” “要求？你是说款式和造型吗？”李尔微微一愣，“怎样都行，但是尽量朴素一点。我不建议你一开始就穿将军那种镶铁片的铠甲，我建议你最好选择一些轻便的装备。我建议你先选择一些轻皮甲，最多在前后心的位置加上护心贴片。除此之外，我非常不推荐那些豪华的装备，那会让你成为战场上最‘耀眼’的‘箭靶子’。” “是吗，我明白了……” 在战场上穿得花里胡哨的，的确很容易成为集火的目标。而自己也没有伏洛伊德那样的本领，穿着防御力高的铠甲，注定会被气坚固且厚重的材质拖慢行动能力。 “朴素，行动轻便，有一定要害防御力。”卫肯最终确定了下来，“谢谢，李尔。” 李尔对于自己的教导十分满意：“不客气。对了，虽然我没结过婚，但我先前的建议……” “下次再说吧。”卫肯点了点头，扭头就走。 “哦……”李尔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感觉书上说的还挺中肯的啊……将军都说我说得非常正确呢……” 次日一早…… “卫肯！你今天休息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休息！？”约瑟站在大营执勤岗位旁，看着将自己的名牌取下的卫肯，一时有些不敢置信，“对了！我今天也休息呢！” “嗯。”卫肯点了点头，“我要去购买一些装备。” 顺便去看一下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不是真的值得你“投资”。 不仅是金钱，还有感情……金钱可以再挣到，但感情的话，一旦被伤害，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此时，自己的身上是一只包袱。 里面有只水袋，早上多拿了两块的黑面包，一只鼓鼓的钱袋，以及两根金条。 相信这些准备，应该能帮自己弄到些好东西了吧？ “等一下，购买装备？卫肯！放假应该是去玩的，不是去买那些糟心的装备的！” “我们没防具，所以，我准备自己购置。”卫肯认真地说道，“战场必需品。” “你这家伙，难道一直在准备下一场战争吗？”约瑟一脸后怕。 先不论杂牌军讨伐山贼算不算是战争，单说现在毫无未来可言的处境，就足以催促着卫肯不断向前探索了。 金钱与权力，只有自己有力量后才能获得。但为了获得力量，就必须鼓足勇气，踏上那充斥着血液的战场。更何况，自己的身后，并没有家人，并没有能称之为“避风港”的归宿。 “我别无选择。” 卫肯郑重的目光，让约瑟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卫肯，我觉得你太过严肃了，你需要稍微放松一点。”约瑟拄着拐杖到卫肯的身旁，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就算是个瘸子，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不是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女人，是否会将你的钱财榨干，最后将你抛弃。 但卫肯很清楚，自己不能说这些话。 相比起大张旗鼓，找所有人来探讨约瑟的未来，让他脆弱的“大男人心”再碎上一碎，还不如隐蔽的行动。 “约瑟，既然你今天也外出的话，可以带我在镇子里到处走走吗？” “当然！我的好兄弟！”约瑟笑着答应了下来，但随即眉头一塌，“但晚上，我要一个人……” “我知道，祝你顺利。”卫肯并没有点破。 大营的门口有挺多士兵在值岗，自己当然要注意言辞，不要让约瑟已经很脆弱的自尊心受损。 “谢谢！那么，让我们出发吧！”约瑟一脸兴奋，“卫肯，我跟你讲啊！你一定不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可是有许多漂亮的女孩子哦~我敢保证，你一定会爱上那里的！” 卫肯：“嗯。” 嗯，我知道。 我知道的东西，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 而这一条早上的训练场中…… “嗯？卫肯呢？”伏洛伊德提着两把木剑，想要从队伍里找到卫肯。 李尔上前：“卫肯他今天休息。” “什么！？那家伙终于休息了！？”伏洛伊德一脸诧异。 队伍中，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卫肯的“训练狂”和“工作狂”的名号，早就被这些新老兵们记下。 而就在众人终于庆贺，感慨自己的“休息”不是“偷懒”后…… 李尔弱弱地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包括伏洛伊德都傻眼了的话。 “那个……卫肯他说，他要购买防具，准备战场的用品……” 所有人都沉默了。 伏洛伊德眉头紧锁：“可我们最近都没有仗要打啊！难道他是战争狂吗？” 李尔叹道：“谁知道呢……”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困惑。 15添置防具 森林镇的景色，或许还算的上是漂亮吧？ “所以说，卫肯！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去周围逛逛呢！？” 约瑟欲哭无泪，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和卫肯结伴而行的决定。 为什么呢？ 这对训练，战斗，钱以外就毫无欲望的家伙！已经在防具店看了两个多小时了啊！吃完早餐出来，现在都将近中午了！ 哦！对了，这家伙其实人还不错，挺仗义的…… 但他的兴趣爱好太扭曲了吧！？这种人，真的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吗？ “卫肯~我们不如，稍微去附近的饭店，好好吃一顿午餐吧？” 约瑟坐在一旁，提起拐杖，满脸的期待。 “我有带硬面包和水。”卫肯点了点头。 随便凑合一下就行了，相比起吃一顿午餐，今天的主要任务并不是这些。 首要任务：解决约瑟的爱情问题，搞清楚女方是否真的爱着他这个要相貌没相貌，要钱没钱的没有猥琐废材瘸子。 虽然自己的形容十分糟糕，但这是处于倾听者和战友所能给予的最中肯的评价。 而次要任务：想办法弄伤一件比较实用且方便的轻皮甲。 当然，主要任务需要晚上才能进行。而白天的话，就认真去做次要任务吧。 “我感觉你刚才是不是在鄙视我呢？”约瑟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拐杖抗议。 “客人！别在店里挥动拐杖啊！”防具店的老板也是十分头疼，这时借题发挥，“我说，那位小哥，你决定好买哪件没？” 而此时，卫肯一脸凝重。 “嗯……让我思考一下……” “小哥！你都思考了两个多小时了啊！这些皮甲都非常棒！我保证没有问题！用过的冒险者都说棒！” 老板一脸无奈的表情，让约瑟感觉找到了盟友一般，心里特踏实。 毕竟和这种热衷战斗的怪胎在一起久了，自己都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觉得我需要订制功能。”卫肯想了想，提议道。 “订制需要一周，还要交押金。按照你的要求，会比这些拿出来的货贵很多的！”老板扫了卫肯一眼，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一般来讲，普通的冒险者们，都是买现成的呢。” 卫肯身着朴素的亚麻布衣，背个袋子，就像是那种平凡的年轻穷小子一般。 言下之意，就是在让穷小子快点挑，付完钱后就快点滚蛋的意思吧？ “是吗……”卫肯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问道，“三百杰鲁够吗？” “只够交定金啊……”老板愣了愣，舔了舔嘴唇。 这里的装备，最贵的一件铁甲需要五百杰鲁币，但皮甲的话会便宜许多。一套全身皮甲也就三百杰鲁而已。 看样子，自己提出的这个价码，应该和这个老板的价码相差不远呢。 钱这种东西让许多人追求一辈子，能省则省。但对于事关性命的事情，绝对不能打马虎眼。 “我明白了，我需要你按照我的要求，专门制作一套轻皮甲。”卫肯很干脆的将一袋杰鲁拿出来，倒在双眼发光的老板的柜台上，“这里有三百多枚杰鲁，多余的二十几枚杰鲁币当成是给你的小费。” “包在我身上。客人！请尽管说出你的要求！”老板一脸财迷地向卫肯赔笑。 他当然知道桌面上那堆杰鲁币大概有多少枚，毕竟他也不是第一天开这防具店了。 “很好，你记录一下。” “您尽管说！”老板感觉今天十分幸运，还有二十几枚杰鲁币当作小费。 在账上隐掉它，就可以瞒着家里那只母老虎，当做是私房钱了呢！ 卫肯：“我要求朴素一些。” “朴素！是便于隐匿吧？很好！我懂！” 卫肯：“我要求的是一套皮甲。上半身的话，要护住胸腹和背后，还要有护心的铁片。但不能太重。” “喔哦！行家呢！我明白！” 卫肯微微思索了一瞬：“我还要求皮甲内部有一个可拆卸的防水小袋子。” “嗯……这个……”这时，老板愣住了，“客人，这防水……皮甲……您该不会要穿着装备去游泳吧？” 卫肯认真地回答道：“以防万一。毕竟掉下水里，身上有些东西湿了的话就十分麻烦。” 主要是那台手机。之前也有注意到，杀人后的血渍会将身体染湿。手机这种精密的玩意儿，还是得要好好的保护起来才行。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电力，手机没办法开机，但说不定呢？至纯魔晶这种玩意儿都存在，说不定有什么电系的魔法，可以让手机充满电呢？ “也是……但这……”老板一时有些苦恼，“我没做过这种工艺的皮甲啊……” “水袋，你知道水袋的材质吗？”卫肯将水袋取出，“你做一个小一点的袋子，一个巴掌大小就行了。” “这……我试试吧。”老板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然后，我要求腰带和包袱结合在一起，也要用防水的材质制作。”卫肯继续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 卫肯沉默了不短时间，才用中文憋出一个词：“战术腰包。” 熟练级别的异世界语言，似乎还是有一些词汇并没办法解释呢…… “什么什么？”老板都懵了。 “就是……嗯……”卫肯眉头紧锁，“腰带上要能挂多一些武器，还要有个小包能够放一些物资。” “这……客人，武器挂多了，腰带也顶不住啊！更别提还要放个包袱了！”老板摇了摇头。 “不是，我就放些小玩意儿……像是少许药品，小刀之类的。”卫肯摆了摆手，“总之你照着这个样子，做出一个合适的腰带。腰带的包袱的大小一般就行，不需要太大。最好还能跟皮甲有一定的联系，让这个腰带不至于下坠。” “我试试吧。”老板叹了一声，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接下这个麻烦的订制要求了。 “很好。那就暂时先这样吧。” “对了，我预测按照客人你这要求，坐下来，一套的话……包括头盔，衣甲，腕甲，腰甲，护膝，靴子……给总共一千杰鲁吧！” 卫肯拒绝道：“头盔，腕甲，护膝，靴子，这些暂时不需要。我会根据衣甲和腰带的重量再选择其它装备的。” “我明白了，那就六百杰鲁吧。” “可以。”卫肯答应下来。 “现收你三百杰鲁定金。后面三百杰鲁，交货时两清吧。” 老板想要贪下那二十几枚杰鲁。 “就这样，写个凭条给我。” “好嘞！” 相比起那二十几枚杰鲁，卫肯更加在意老板能不能好好给自己造出一件适合的防具。 “看看店里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真的假的！？”看着反水的“盟友”，约瑟一脸惊悚。 老板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笑嘻嘻地搓着手，注视着卫肯。 生意上门，傻子才会赶人离开呢！只要有钱挣，就算着小子在这里蹲一天，单靠今天这一单都挣回来了！ “不了，我们还要去吃饭。”卫肯摆了摆手，没有再继续购买的打算。 一周后吗？那么…… “约瑟，告诉我，这里什么地方能把金条换成杰鲁币？” 现在自己身上有一只空荡荡的钱袋，以及两根总价值两万杰鲁币的金条。 但购物，总不可能拿金条出来吧？至少要换成货币才行呢。 16请认真对台词！ “请妥善保管好您的凭证！这一张凭证是有王国认可的！你可以凭借这一张凭证到王国各处去兑换杰鲁币。” 美丽的前台小姐正如狼似虎的笑着，地着向卫肯解释他手中凭证的作用。 一张小小的凭条，担保的价格是九千八百杰鲁币。只要这一所瑞尔多王国银行还没有倒闭，那么卫肯就可以凭借这一张凭条，在整个瑞尔多王国各处取钱。 至于剩下的两百杰鲁币……身上留一些钱会在关键时刻起作用。 “原来这个国家是瑞尔多吗？”卫肯若有所思。 一旁的约瑟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到底是从哪个地方出来的怪胎啊？就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谢绝了前台小姐的明示和暗示，掌握了如何通过国家银行去兑换杰鲁币使用的卫肯离去。 身后是美人“嫌财郎不解风情”的幽怨眼神，以及约瑟对卫肯取向的怀疑。 卫肯没有多理会那个腰肢看起来十分纤细，凹凸有致的前台小姐，直接看向约瑟：“约瑟，带我去附近吃个午饭吧。” “好。” 午餐是在森林镇的城墙内，一所异常豪华的饭店中吃的。 看着菜单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卫肯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 “卫肯，我请你吃吧！” “不，你应该把你的钱放在该用的地方。这一顿，算我的。”卫肯摆了摆手，指着菜单上几个精品菜，让服务员直接下单。 “这……” 约瑟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被卫肯的目光逼退。 是的，他现在很缺钱，非常的缺钱。 一顿饭吃下来，约瑟感慨着钱的美妙。这一顿饭吃了三十个杰鲁币，够一个军营里吃上一周的开销了。 当然，在军营里面，并不需要士兵自己付钱。但这一顿精致且豪华的午饭，着实是…… 让人不再想去吃军营里配给的硬面包和米汤……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卫肯用故乡的话喃喃自语道，“如果想要每一餐都吃到这样的食物……” 必须在军营里面更加努力，在战场上面杀死更多敌人才行。 财富这种东西，真的令人向往。 吃完饭后，当约瑟问及卫肯想要去什么地方玩时…… “回军营。” “回军营？” “嗯，回军营。” 害怕约瑟没有听懂，卫肯再度复述了一遍。 “为什么啊！？你今天不是放假吗！？”约瑟一脸不解的模样，有些滑稽。 “这里的景色一般，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认识的人，暂时没有需要处理的事情，所以——”卫肯正色道，“回军营。” “可！可——”约瑟苦恼地说道，“可今天是秋收祭啊！我认为你可以在祭典上逛一逛。” “没必要。再加上，我还要找伏洛伊德练剑。”卫肯平静地回复道。 相比起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还不如回到军营里，找伏洛伊德去练习剑技。 自己还有十八个灵魂没有花，能够将一门技能升级到“熟练”呢！ 再加上，约瑟想要参加的那个赎买，不是在晚上吗？正好，下午有空去练习了。更何况，今天晚上，为了去“试探”一下约瑟喜欢的那个女人……好像是叫“戴莉”吧？和约瑟分开是必须的。 “好吧，我明白了……”约瑟无奈地叹了一声，只得应允，“那个，你记得回军营的路吧？” 卫肯点了点头，答道：“没有问题。” 郑重地看了约瑟一眼，卫肯朝城墙的方向看去，迈开了坚定的步伐…… “好吧，我小看这个城墙了。”卫肯看着面前的城墙，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顺着饭店的道路，按照自己看见的城墙方向一直走去，自己一头撞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是的，面前的确是城墙，但两旁的房屋却死死的将这一块包围，让深入其中的人感到深深的无奈。 往回走吧…… 看了看周围，卫肯转身向来的路离去。 “我记得，是在这个方向。” 房屋和小院错落交错，这里住着森林镇的中产阶级和贵族们。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后…… “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卫肯眉头紧锁，扫了远处的城墙一眼，“如果可以攀爬的话，就可以直接离开这里了。” 但相比起这个…… “迷路了啊……”卫肯扶着额头，“就不该对第一次来的地方夸下海口，说自己记得道路……早知道安安分分的让约瑟带自己离开这片城镇，不就得了？” 然而四周却并没有能够让自己去求助的路人。 这一片，异常的安静。 “呀啊啊！” 少女的尖叫声从前方，大概是自己先前所在的小巷隔壁传出的。 “看来这里还是有人的。” 卫肯迈开步子，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奔去。 尖叫声只是一瞬，紧接着的便是男子们奸邪的笑声。 “你们好？” 进入到小巷中，卫肯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就不搅和进来了。 三名面露凶恶的男子，此时正围着一名金发少女，将其逼在角落……一旁，一只装着鲜花的篮子倾倒在地面，鲜花洒落一地。 看他们的着装，那三名男子可能是家里比较有钱的样子吧？身上都是些丝绸货。而那一名少女，则是穿着平常的布衣，看起来有些土气……但也只是第一印象而已，仔细看下去，会是个非常惊艳的美人。 对于自己的到来，三名男子都是愣了愣，面面相觑。 看起来，他们似乎是在等人？但等来的，并不是自己这个路人。 “要不，你们继续？”卫肯扫了扫周围，提问道。 嗯，小巷子，一旁的房子后面，有些似乎使用来搭建房屋顶棚的竹子。估计能用来当武器吧？ 毕竟现在的自己，身上可是没有任何能称之为武器的东西存在。 “小子！滚远点！不然——”三名男子中，其中一名面上长着麻子的男性走上前来，一脸蛮横。 卫肯面无表情：等一下，对于我刚才那句话，你们不是应该表示同意吗？我可没说要英雄救美之类的话啊！ “请救救我！”那位金发少女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希冀，“先生！或者找到卫兵！” “闭嘴！”其余两名男子眼中是慌乱了一瞬，立刻瞪向那位少女。 “卫兵吗……既然这样的话……”卫肯点了点头，吸足一口气。 卫肯放声大喊：“救——命——啊啊！！！！” 看起来，那三名男子并不敢杀人，甚至还害怕卫兵。 这样的话，可就别怪我喊人了。 “该死！老大怎么还不来！”麻子脸一脸惊悚，“让那个该死的家伙闭嘴！” “啊！是！” 两名男子恶狠狠地扑上来。 唰！ 抄起一支长短适合的竹竿，卫肯直接迎敌。 “嗷！！” “啊！！” 两名花架子的男性，被卫肯两枪刺倒在地，这时都捂着胸口发出了吃痛的悲鸣。 “啊！你的长枪用法，难道是，士兵？”麻子脸微微一愣，“小子，如果你是士兵的话，我建议你滚远点。你不会想在军营的时候莫名其妙挨一顿鞭子。” “你们是……”卫肯皱了皱眉，后退两步，竹竿稍微偏移了一些。 麻子脸见自己的话语有效，面色一喜。 “抱歉，我从未在训练场上见过你们。那么，再见。” 唰！ 一枪捅在麻脸男的肚子上，卫肯收枪再回插，两下将麻脸男扎翻在地。 “嗷啊！” 看着地上被刺倒在地上的三名男子，卫肯看向那位少女。 “先生，谢……唉？” “呼——啊！我的小丽兹！呼哈……呼哈……我来救你了！唉？这……” 这时，一名提着剑的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地奔入这个小巷子里。他看了看倒在地上三名男子，再看了看提着竹竿的卫肯，最后的目光落在金发少女的身上。 “什么情况！？麻子？你们！” “索瓦斯，你认识这些人？”金发少女面色一凝。 “啊！不是的！！我不认识……” “老大……”两名男子哭着脸，请求那名年轻男子的求救，“那家伙，那个士兵……” “果然是你们……”金发少女做了个深呼吸，“我会在路过小巷时被劫持，附近又‘恰巧’没人，这三个匪徒把我堵在这里十多分钟什么都没做……原来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想要演‘英雄救美’的套路吗？” “我！我！”索瓦斯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你们认识？那，告辞。”卫肯看了两人一眼，不打算继续陪他们瞎闹。 17尴尬的护卫 “请稍等一下！先生！我也要离开这里！” 金发少女急忙将地上的鲜花收集起来，放回到花篮中。 卫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静静等候着。 太好了，有认识路的人带，不用再在这宛如迷宫一般的小巷中到处乱窜。 “等一下！丽兹莉特！”索瓦斯握紧了手中的剑，眉头一紧，“今天，我一定要得到你！” 金发少女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有些恐惧地朝一旁站开，并向卫肯投以求助的目光…… 楚楚可怜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不得不说，即便是平常村姑的装着，也没有将她那青春美好的模样遮掩。反而更为她的美好增添了一丝平易近人的气息。 “老大！还有那个揍我们的士兵！一定要好好惩罚他！”麻脸男一脸愤恨。 “当然！我会让我的表哥狠狠揍他一顿！”索瓦斯目光狰狞。 “那个，你快走吧……向外面求救……”丽兹莉特最终还是叹了一声，“我不能将你连累……” 她望着索瓦斯想要将她剥光的目光，再度向后退了两步。 但她逃不到哪儿去。只要是在这个巷子里，她最终还是要被索瓦斯四人追上。 “丽兹……莉特……”卫肯微微一愣。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是的，从伏洛伊德那里听说过，那是他女儿的名字。 “小子，我劝你一句。当兵的话好好听长官命令，不要多管闲事。”索瓦斯狞笑道，“如果你乖乖帮我制服那个小妞，我不会让我的表哥亚力格去揍你，我还会让他给你升职。” “你和你的表哥一样，都是禽兽！”丽兹莉特愤懑地骂道。 “亚力格……阿诺瓦团长的儿子……”卫肯默默点了点头。 麻子脸站出来，一脸骄傲：“挺识相的，嗷！！！” 但还没等他骄傲完，卫肯一竹竿捅在他的腹部，再度将其扎到在地。 “你！”索瓦斯大惊。 什么情况？那家伙不是点头同意了吗？怎么办！？我可打不过那种能将一个人干翻麻子他们三个的家伙啊！ 嗷！啊！ 索瓦斯身旁两个男子再度被捅翻在地，抱着胸口痛呼。 “你！别过来！”索瓦斯活脱脱像是个被逼到墙角的小姑娘，欲哭无泪。 即便他手中握着真剑，也不敢迎向握着长竹竿的卫肯。 “丽兹莉特小姐。伏洛伊德将军手下的士兵，向您报道。”卫肯面无表情，“请站在我身后。作为一名长枪手，我不会让这些匪徒靠近您的。” “唉？父亲的士兵？”丽兹莉特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卫肯平静地点了点头，问道，“丽兹莉特小姐，需要击杀他们吗？” “噫——！！” 一瞬间，索瓦斯的脑中飘过了过去生活的一幕幕“值得回忆”的记忆场景。这就是人之将死时的“过往回顾”吗？ “这……”丽兹莉特皱了皱眉，最终摇了摇头，“谢谢，但请不要杀死他……会给父亲添麻烦的。” “是。”卫肯再度点了点头。 “不是说要放过我吗？还不把那根竹竿拿开！？”索瓦斯刚刚松下一口气，但此时又目光凝重。 卫肯丝毫没有要放松戒备的意思，此时依旧紧紧盯着索瓦斯。 没有确定战斗结束前，放松警惕就等于死。 面前除了战友以外，所有会动的东西全部是敌人。只要些许的仁慈，下一个被杀死的人就会是自己。 “这种家伙，真的是士兵吗？”索瓦斯不敢直接迎上卫肯的目光。 面前那个男子，不像是人……就像是一头怪物，会将面前所有会动的东西全部杀死，来确保身旁没有敌人。完全不是阿诺瓦叔叔他手下那些士兵…… 哐啷，索瓦斯手中的长剑放下。颤抖着祈祷对方不会继续进攻手无寸铁之人。 “快走了！不，不要再和他们纠缠了……”丽兹莉特急忙叫住卫肯。 “是。”卫肯点了点头，却依旧警惕着索瓦斯和他的三个小弟。 丽兹莉特感觉面前这个士兵的“点头”只是陪衬，是下意识下的反应。 卫肯目光凝重：“请先在前面带路，丽兹莉特小姐，其实我迷路了。” 丽兹莉特沉默了，索瓦斯他们也沉默了…… 刚才凶恶的士兵形象，此时荡然无存。 “噗嗤——”丽兹莉特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父亲的士兵啊，你真是有趣呢！跟我来，这边的道路，其实我还挺熟悉的呢！” “是。”卫肯平静地点头。 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巷中，索瓦斯四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老大？您去哪儿了啊？我们抓住那小妞，都快不知道该怎么恐吓她了！”麻子脸一脸苦恼。 索瓦斯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我迷路了……听到你们的惨叫才找了过来……这片该死的巷区，我得让爸爸将这里拆掉！” 而此时，卫肯跟随着丽兹莉特，终于到达了大街。 将长竹竿往一旁扔开，卫肯也是松了一口气。 一个人对四个人，没有战友，没有武器，没有装备……可谓是非常惊险了。 但好在那四个家伙都是些软架子，熟练级的长枪四连击还能对付。 “对了！士兵，你叫什么名字呢？”丽兹莉特这时回过头来，朝卫肯微微笑笑。 颇有倾国倾城的姿态。 “小姐，我叫‘卫肯’。”卫肯平静地回答道。 “你就是‘卫肯’？？？”丽兹莉特有些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我听父亲总是提起你！” 卫肯嘴角微微上扬。 将军他，难道夸我训练认真吗？真害羞呢……看来，要以更加努力的姿态去训练了啊。 “他说你是个‘不会说话’，‘一天到晚就会训练’的‘怪人’。” 还未彻底扬起的嘴角平复。 “哦。” 卫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真是令人失望的评价。 “哈哈！卫肯，谢谢你！如果今天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索瓦斯那个家伙呢！” 丽兹莉特笑起来十分甜美，柔软的声音，湛蓝双眸中的真挚，足以将任何心如钢铁的男人感化吧？ 真是个，美丽的小天使呢…… “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卫肯面色凝重，目光沉着冷静。 来自将军家人的褒扬，就代替那个错误的评价作为“真正的评价”吧。 幸好自己今天出来，帮助了丽兹莉特，不然伏洛伊德家中出事的话，估计就没时间教自己新的剑术了吧？ 丽兹莉特微微一愣，轻声嘀咕了一声：“我感觉你刚才，好像并不是在意我的答谢……而是，别有用心？但，又不像是索瓦斯和亚力格那些人……有点像是，将我忽视了的样子？” “小姐，您的感觉出错了。”卫肯面不改色，“我会认真地将您护送到军营。”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但请不要再露出那种凶狠的目光，大家会害怕的。另外，别用敬称啦。” 卫肯点了点头：“是。” 但片刻后…… 两人傻傻的站在街道上，互相望着对方，都准备等对方先走。 “卫肯？你不是要护送吗？” 卫肯有些难以启齿：“那个，其实……我也不认识回去的路……我今天第一次进入城墙后的森林镇。” 丽兹莉特：“……” 18收获之夜 “什么！？丽兹你被索瓦斯带人袭击了！？” 伏洛伊德大惊，猛的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看了一半的公文都不再处理，急忙迎向丽兹莉特。 “但卫肯刚好路过，将我救了下来。”丽兹莉特向卫肯点了点头，甜甜一笑以表感谢之意。 卫肯默不作声，静静站在一旁等候这一对父女对此事的决定。 自己是外人，不适合插手他们的家务事。帮助丽兹莉特，只是自己作为伏洛伊德的手下，对其友好照顾的行为表示感激而已。 丽兹莉特详细地将自己被袭击的过程讲了出来。 伏洛伊德的手从开始的紧握，变得慢慢放松。最后他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再度确认丽兹莉特没被伤害后，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索瓦斯竟然……唉……丽兹，我可怜的女儿啊……是爸爸对不起你，没有给你们母女两更好的生活……”伏洛伊德长叹了一声，轻轻揉了揉丽兹莉特的脑袋，为她将长发捋顺。 “爸爸，这不怪你，只是……那些人实在是太……”丽兹莉特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一丝无奈和悲哀。 卫肯站在一旁，微微思索了一瞬，便开口请求离开：“将军，我先离开了。” 刚要离去，伏洛伊德就喊住了卫肯。 “卫肯，等一下。” “将军？”卫肯静静听候着。 “谢谢你帮助了丽兹。没想到，让你将近两周来，难得的休息时光泡汤了啊……”伏洛伊德苦涩地摇了摇头，“明天，你就继续休息一天吧……” “不，将军，早上我去买防具时已经休息过了，下午我是想向你学习剑术的。” 卫肯微微点了点头，虽然这没什么意义，但依旧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伏洛伊德沉默了，一旁的丽兹莉特也沉默了。 “如果明天的休息作为奖励的话，其实我更想要学习新的剑术技能。”卫肯见两人不吭声，这时自顾自地说道，“相比起休息而言，我更想要在下一次上战场前学会更多的技能。” 伏洛伊德抚着额头：“最近应该没有什么仗要打……” “那还真是不妙……”卫肯眉头微蹙。 “相比起这个……”伏洛伊德眉头一紧，“卫肯，我准备任命你为巡逻小队的队长。” “将军，你说过，我没有当军官的才能。” “不，只是名义上的。”伏洛伊德摆了摆手，“我会让丽兹她们搬到高墙外，这片西城区附近……” “爸爸？你终于同意了？”丽兹莉特有些雀跃，“我早就不想住在那个里面，每天让索瓦斯那群家伙骚扰了。” “唉……”伏洛伊德叹道，“这也没办法，以前爸爸没有能力。这片西城区很乱，盗贼横行。我不放心你们母女。” 但随即，伏洛伊德看向卫肯，郑重地说道：“但现在，卫肯，我委任你当一名巡逻队长，打击西城区这边的盗贼。” 打击盗贼，或许会遇到抢劫，入室行凶…… 卫肯应诺：“是，不辱使命。” 那么，自己就有在战争以外收获灵魂的可能了。只要再杀死两个人，就有20灵魂，能将两个技能从“入门”升级到“熟练”。 伏洛伊德微微一笑：“在此之前，明天我教你一套我当初当骑士时，学的一门初级剑法吧。” “是！”卫肯大喜。 “他的喜好太过奇怪了啊！爸爸！” 丽兹莉特十分无奈，但也是稍微放下心来。 如果能有这种知道索瓦斯的身份也敢动手打人的巡逻兵保护，那么这一片西城区，将会成为整个森林镇最安稳和谐的地方吧？未来，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出门，可以独自去采摘美丽的花朵了。 卫肯离开帐篷，脸上的喜意几乎无法压制住。 没想到今天除了两个任务以外，竟然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但…… “我记得之前，是不是也有巡逻队呢？” 自己没有关心过那一片，而李尔他一直在让自己帮后勤干活，时不时还让自己去偷懒。 虽然自己拒绝了，表示想要一些能提升实力的活儿干……但李尔和伏洛伊德他们，似乎并不太想让自己去从事一些“危险任务”…… “感觉没有先接下巡逻岗位，亏了一个亿呢……盗贼们啊，请不要那么快被讨伐干净。” 卫肯有些苦恼，这时再度前往训练场，开始练习长枪四连击。 这一行为，让路过的李尔一阵头皮发麻。 大概是两日一夜的假，半天就给跑了回来…… 吃完晚饭后，卫肯将碗筷放好，再度离开军营。 今天晚上，可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确认。但在此之前…… 卫肯找到西城区的一家平民服装店，随便装扮了一下自己。 将一件大风衣披在身上，头上戴着一顶宽檐帽子，将脸埋在立起的领子里。 “准备完全，那么……” 轻轻拍了拍里衣内袋中的金条和一张九千八百杰鲁币，在拍了拍口袋里装着一百七十杰鲁币的钱袋。 变装成一名“路过的有钱人”的卫肯，跟随着人流，向着在城墙内举行的秋收祭表演台走去。 表演刚刚开始，台下挤满了想凑热闹的穷汉子。 虽然没有钱，但却并不妨碍这些男子们朝台上的美女们吹口哨和开H腔。 “那么，让我看看，约瑟在什么地方呢？” 卫肯站在一旁，朝人群望去。 不，一个瘸子不可能在那种人挤人的地方站着的，看看附近吧。 果然，约瑟在一处观赏台下坐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活像是心被人钩走了一般。 卫肯自顾自找了旁边一名衣着破烂的男子，将一枚杰鲁递了过去。 这男子立马点头哈腰：“您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告诉我，今晚那个ji院的赎身表演，我要怎么参加？那些ji女赎身需要多少杰鲁？” 卫肯低沉着嗓子，故作深沉。 那男子挤了挤眼睛，一脸“我懂得”的表情：“老爷，这您就问对人了！待会儿，第一批美女们就要上场了，我跟您讲啊，就连头牌都上了呢！” 卫肯将手伸进袋子里，扳着杰鲁币拿出九枚，在男子面前轻轻抛了抛。 幸好没有洒落，不然就出糗了…… “让我看看你的回答得精不精彩，这剩下的九枚杰鲁币，你值不值得拥有。” “老爷！保证您满意！”男子献媚的笑容，令人心情愉快。 这种愉快像是毒一般，但却仅有“有钱人”有资格去享受。 “好了，告诉我过往ji女的赎身金一般在哪个价位。哪些是可以买的？” 卫肯不多废话，直接开问。 如果约瑟看上了的女孩的赎身金太贵的话，自己也没办法帮忙。 现在自己有一根金条，还能换一万杰鲁。加在一起，能够帮到约瑟的，就有一万九千枚杰鲁了…… 剩下的杰鲁币，自己还要拿来打造些装备。 嗯……除了必须留一笔需要在收装备时的钱，三百杰鲁…… 好像有19660杰鲁可以使用吧？ 希望，不要太贵。 卫肯隐藏在在风衣和帽子下的目光稍微的闪烁了一下。 “这个……啊！老爷，您看！” 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卫肯眉头一紧。 “先生们！姑娘们来了！”衣着妖艳的半老徐娘，终于是登上了场。 在她身后，跟着的年轻姑娘们，惹得台下的男人们一阵欢呼。 “都是些什么鬼？” 19富人的商品 盛装打扮，一个个装扮得像是大火鸡一般的姑娘们，身上，头上，无不是炫目的彩色缎带。 看起来，就像是被用精美彩带包装好的商品一般？ 微微叹了一声。 这个垃圾一般的世界，的确有把人作为商品的可能。 “告诉我，哪个的价格最高？”卫肯皱着眉头，扫了一旁的男子一眼，并抛给他一枚杰鲁。 男子深情地吻了一下结果的杰鲁币，急忙回答道：“老爷，老妈妈身旁那个女孩，对，就是那个腰特别细的！那是上一任的花魁。” “花魁？上一任？”卫肯有些困惑。 “就是，上一任的头牌了。”男子答道，“老爷，您不知道，这些姑娘都‘快要过期’了。” 卫肯眉头一紧，瞥了一眼不远处，拄着拐杖站起来的约瑟：“什么意思？” 再度抛去一枚杰鲁币。 男子兴奋地回答道：“当然是因为她们‘老了’啊！哦！对了，不是说她们老得不好看了。而是，男人们更喜欢年轻漂亮的。年轻的ji女成为了头牌，年纪大的，如果不想年老色衰无人光顾，最终饿死在院子里的话……” 他卖了个关子。 卫肯再度抛过去一枚杰鲁。 “谢谢老爷！”男子舔了舔嘴唇，“要么成为下一个老妈妈，要么就用自己接客收到的小费去赎身，要么就……” “要么就？” 男子一脸渴望。 卫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介意找一个会‘看眼色’的新‘顾问’。” “哦！当然！当然！”男子急忙应答。 你都把脸埋在大衣里，还把那么大一个宽檐帽盖在头上！鬼看得见你的眼色啊！ “咳咳，老爷。那些女孩们，最后都会想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客人，去贱价嫁给他，过上平凡的生活。” “接盘？？？”卫肯一脸懵逼。 “嗯？什么意思？额……老爷，这个形容也的确很贴切，是的，是‘接盘’。”男子挠了挠后脑勺，“谁知道这些女孩是多少手后的呢？运气好的话，她们能找到好的丈夫……” 老实人。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她们会成为玩物，等到容颜不再后，被接下她们的男人抛弃。” 渣男…… 不……我没办法评价这种行为，我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方，我只能静静当个旁观者。 “我大概明白了。”再度抛过去一枚杰鲁，卫肯正色道，“很好，那么告诉我，为一名ji女赎身要多少钱？例如说，那个花魁？” “嗯？啊！那个啊……”男子皱着眉头。 舞台上，女孩们跳起了妖艳的舞蹈，各自展示着自己身姿的柔韧和美丽。 “大概，五千杰鲁吧？”男子最后点头。 “什么！？”卫肯有些惊讶。 “哈哈！老爷，花魁当然是贵一点儿的。能买下她的人，估计只有那些贵族了吧？” “不，不是这个问题……” 卫肯摇了摇头，再度将一枚杰鲁抛给男子。 太便宜了啊…… 人的尊严和价值，竟然这么低廉，甚至一条黄金都不需要…… 她们沦为了商品，属于这个世界上“富人”们的商品。 那么，我的标价会是多少呢？ 卫肯眉头一皱。 不管怎么样，为了不被那些人标出价码……财富，权力，力量……我必须要在最糟糕的时刻到来前，将这一切都紧紧地攥在手心中。 “那么，老爷，您看好的女孩儿呢？或许，我能帮您买回来？”男子在一旁搓着手提议道。 “让我，先看看吧……”卫肯点了点头。 那么，约瑟，让我看一看，你到底是看上了哪一位吧？ 舞蹈十分美丽，看得出这些女孩们是经过了认真的训练和充分的准备。她们想要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示出来，想要找到最适合的爱人，过上最平凡的日子。 “这又有什么用呢？”男子撇了撇嘴，“不都是些二手货吗？” 卫肯眉头皱了皱，沉默不语。 发表意见去评论未知的，与自己无关的事物，这不是我的强项。 相比起这个，约瑟的选择才更加重要。 最终，花魁被带走，登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没有人知道她未来会是怎样。 而随着台上的女孩们也被陆续带离。约瑟一直深情注视的女孩也终于被卫肯发现了。 如果无视那些像是礼品店外包装的打扮的话，那位女子是个窈窕的美人。虽然并没有丽兹莉特那样，能够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美丽，但也是有着一份别样的成熟妩媚。 而那位女孩，此时也在注视着站在角落，并不太起眼的约瑟。 “还以为会是重装坦克呢……约瑟的眼光，还挺不错的嘛……嗯，但看起来，似乎是‘年上党’呢？”卫肯微微点了点头，“放在以前，站在街上遇见的话，会惹得不少年轻男性们的追捧吧？” “老爷？您在说什么呢？我好想听不太懂……” “没什么，无视我刚才的嘀咕。”卫肯用这个世界的语言说了一声，“对了，帮我买下那名女子。嗯，老妈妈左手边，第三名。如果价格在两千杰鲁以下，就给我带过来，我准备直接付款。” “是！我尊敬的先生！”男子嘿嘿一笑，急忙上前帮卫肯“购物”。 有钱的人来挑选商品，没钱的人去观赏商品的美丽。 “那么，约瑟，让我看一看，你会怎么样呢？”卫肯静静望着约瑟，沉默不语。 …… 她很美丽，不仅是外表，还有她的内心。 那是自早已不记得面貌的母亲以外，唯一会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安慰自己“明天会好起来”的人了。 不管她曾经多么的肮脏，但在那天晚上，她是如此的圣洁且美好。 约瑟没有钱，没有足够将那份美好拥抱的杰鲁。 即便找卫肯借钱，将戴莉赎身，自己也没有能让她住下的地方。 只能够期待，没有任何富裕的老爷看上她……虽然自己很想让她脱离苦海，但却十分不愿意其他人再来玷污这一份美好。 “再给我一年时间，我就能在附近的小乡村买到一所房子，然后靠着这一份工资去将她娶回来，然后和她过上平淡的日子……” 一年！只要一年！ 跛腿的约瑟，就能够让美丽的戴莉穿上洁白的婚纱！ 但这一刻，约瑟怔住了。 戴莉，在老妈妈的注视下，被一名脸上带着笑容的男子带了下去。 那名男子就像是一个仆人，在为他的主人购买一件精美的商品…… “不……” 绝望……第二次在约瑟的脸上出现。 第一次，则是在他的腿失去后。 而为什么他没有倒在第一次的绝望中呢？ “戴莉……我的光……我的……” 一切……都结束了……角落里的老鼠，不配见到光，更何况还是一只残废老鼠。 台上低着头走下的戴莉，眼中噙着泪，不忍再望向她寄予希望的年轻跛子。 “这就是命吧？” 听说，被有钱老爷们带走的姐妹，在老了后，就会被赶出来……最后在重病缠身下，孤独的在城市某个角落死去。 …… “哦呀？唔嗯……考验似乎有些过了啊？看起来这两人，似乎还有一些情谊在内。”卫肯微微蹙着眉，“嗯，无妨。考验过后，会是无尽的喜悦吧？那么，最后让我确定一下吧……” 卫肯望向带着戴莉走来的男子，以及在他们身后的一名身着小礼服的男子。 “老爷！我带他们来了！这位是ji院的老板。” “很好。”将手中把玩着的剩下几枚杰鲁抛给男子，卫肯的目光略过戴莉，直接和那位老板对上了眼。 “老板，告诉我，她的价格？” “五百杰鲁。”老板微笑着点头，很自然地拉起了有些不太情愿的戴莉的手，“您看，这小手！这腰肢！还有她的一对太凶，您摸摸看！喜欢吗？” 卫肯：“……” 20生意人 “戴莉，举起你的手臂，转一圈。” ji院老板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会动的货物一般。 卫肯的目光扫过四周，看见了正站在不远处，紧紧握着拐杖，却又无能为力的约瑟。 “哦！这位老板，我们家的姑娘都十分优秀。当然，您看上其她姑娘的话，我会为您带过来！” “嗯。”卫肯点了点头，“这个就行。” “当然，当然。”老板搓了搓手，继续推销，“我们可是给姑娘们灌输了十分多的知识！戴莉，我记得你还会识字，不是吗？” “是的。”戴莉弱弱地点了点头，向卫肯投以一个苦涩的笑容。 十分难看的笑容。 “对了，客人。”老板插话道，“如果您对货物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在一定期限内帮您进行重新调教。” 戴莉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的恐惧一闪而过。 “期限？” “一般是一年，但我们可以为您延长到两年！”老板搓着手，似乎是想要尽快拿到钱，将身旁这个货物贱卖出去，“哦，如果您今晚就购买的话，我们可以为您办一张会员卡。您到我们的店里消费，我们可以给您打九折！” “是吗？”卫肯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对方的“优惠”。 约瑟还是站在远处，卫肯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搞什么啊？你不是喜欢这个女孩吗？不，看起来，她的年龄应该是比我的大……毕竟，我现在才十九岁而已。而她，估计也有二十六七岁了吧？ 年上呢…… “年龄？”卫肯看向戴莉。 “戴莉，年龄。”老板提醒道。 “二十六岁。” “这个年龄，和我想象中的……”卫肯皱了皱眉。 老板急忙插话道：“客人！请放心，我们有医生检查，她没有任何疾病，非常健康！您甚至还可以和她生下一个可爱的胖儿子！请相信我们，我们对姑娘的保护还是挺到位的！当然，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让您找的医生去检查。出了问题，您出的检查费，将由我们承担！并且，我们会为耽误您时间的过错进行赔偿！” 十分不妙，这个客人，比以往那些客人都要难缠！ 就像今晚的花魁，那丫头叫什么来着？算了，管她呢！反正都卖出去了。 半年前，她就没有新的花魁“爱儿”火了！ 哈！刚刚那个贵族很喜欢前花魁，不是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爽快，顺手帮我处理了几个即将“过期”的货物。 就是不知道他那肾亏的样子，能不能顶得住……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哦。”卫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不，我只是想说，她的年龄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而已。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其它想法。 “我明白了。”卫肯再度扫了一眼不远处低着头的约瑟。 看来，得要稍微动真格的，才能确定约瑟这个家伙是否有气量去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了。 “带我去附近的医院，我要医师给她检查。” “当然，当然。”老板点了点头，“我会让我的手下带您过去的。另外，您需不需要再多几个女孩儿呢？” “不需要。” “哦！当然！客人您说的算。只一个的话，就算肾差点而，也完全吃得消呢！”老板微微一笑，叫来一个手下的小厮，让他领着卫肯去找医生。 滚！老子肾好着呢！ 卫肯偷偷朝约瑟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 很好，约瑟跟了过来。虽然还没有实际行动，但眼中却带着一丝担忧。 没错，是这样，跟过来。 检查很快。在卫肯给了十枚杰鲁后，原本还不想理会几人要求，想要早早关门歇息的医生很快便得出了结果。 戴莉的身体很健康，除了背后上有两处浅浅伤痕以外，一切都很好。 没有跟进医院里面，卫肯静静靠在门旁，偷偷观察着正自认隐藏得很好，也在朝自己这个“有钱人”投以窥视目光的约瑟。 这个家伙，就不能直接冲上来吗？ 嗯……但也很正常。随便冲上来的行为，太过于莽夫了，再加上他还是个瘸子…… “那么，大人？” 小厮似乎想要早些做完这一笔交易。 卫肯掏出十枚杰鲁，将其中五枚扔给那个小厮，再将另外五枚扔给帮自己赎买戴莉的男子。 “很好，你们干得不错。我决定买下来了。”卫肯最终点了点头，“但我现在手上没有这么多的杰鲁，可以用凭证吗？” “当然！我的大人！”小厮急忙点头。 “那么，我有一张九千八百杰鲁的凭证……” “大人！我这，我这没那么多钱找给您啊！”小厮要泪奔了…… “是吗……真是可惜……我以为会更快谈完就回去睡觉的……”刚翻出凭证的卫肯无奈地摇了摇头，要再度收回去。 时间也不早了，休息是非常必要的。不然，明早的训练会十分艰难。 “大人！请稍等！”小厮急了。 他不像他的老板。他如果把这一笔生意谈崩咯，老板非得扒了他一层皮，或者让他去伺候那群恶臭的重量级贵妇人…… “要不这样，大人，您先带女孩儿到酒店‘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咱们再让老板来给您开凭证吧！”小厮一脸期待。 反正也不用担心，酒店那边有人。只要稳住这个客人，明早等老板来开凭证，自己也算是做成一单生意了。 “是吗？我明白了。”卫肯点了点头。 小厮松了一口气。 卫肯淡淡扫了约瑟一眼。 看来，要下最后的猛药了。 约瑟，我的战友啊，让我来检验一下，这个女人是否真的爱你吧！ 在小厮的护送下，卫肯前往酒店。 一上等的房间被开出来。 “老爷，谢谢您的杰鲁币！”一直跟随着的男子没有跟进酒店里，直接向卫肯告辞。 “嗯。”卫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酒店的老板则是会意地向卫肯挤了挤眼睛。 今天晚上在酒店选择享用“自带美食”的，并不止面前这个全身包裹在风衣和兜帽下的男子。 “那么，大人，我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小厮告辞。 “嗯。” 卫肯点了点头，看着将房门带上的小厮，目光落在了戴莉身上。 “先生……”戴莉可怜巴巴地望着卫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卫肯没有理会她，直接看向窗外。 约瑟被拦在了酒店外，此时想要通过窗户来找到戴莉的房间。 “呵？这怎么可能呢？又不是有第六感……”卫肯无奈地摇了摇头。 “先生？请问要……我先洗澡吗？”戴莉似乎是认命了。 “你有喜欢的人吗？”没有理会戴莉的询问，卫肯反问道。 “这……”戴莉迟疑了片刻，最终叹了一声，“有过……” “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个……” 沉默许久后，戴莉怔怔地回忆起一个男子的模样。 “一个跛着腿，丧失了所有斗志，失败的，软弱小男人。他那个样子，就像是我的弟弟，一个曾经死在贵族军队的洗劫中的，瘸腿的孩子……” “嗯。”卫肯平静地点了点头。 戴莉沉浸到回忆之中。 面前这个神秘的男人，似乎是有着特殊的魔力。他能让任何人，即便是没有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去认真倾诉心中的烦闷。 21新的任务 戴莉十六岁时，家所在的村子便因为战乱而荒废。 相依为命的弟弟和爷爷也在战火中死去，而她更是沦为玩物被卖到这个森林镇。 已经十年多，但幸好还是活着，依旧卑微地苟活在世间一个角落中。 直到…… 老板终于要开始将仓库里“积压的旧货”清除为止。 战争在这片安宁的小镇之外，在最北的城市风雨城，在那与维希帝国的交界处一直都存在着。失去家园的人，许多都被贵族当成是享乐的物件，贩卖的各个“需要的地方”。 而在这十年中，她受到了各种折磨，早就对“自由”没有了任何希望。 原本以为的“清仓”，也不过是将她最后的价值榨干而已。但老妈妈却提醒了所有的“积压货物”，如果能找到愿意和自己厮守一生的人的话，最好是让他们为自己赎身。 但，这谈何容易？会有怎样的人，愿意接纳她们这些……玩物。 但戴莉遇到了，她比其她的姐妹都要幸运。 遇到了一个并不是白马王子，但却比那些骑着白马，手握长剑指挥士兵杀入村子的“王子们”要帅气得多的男人。 一个就像她弟弟一样，拖着跛着的腿，害怕大哭，也要挣扎着站起来面前的人……即便是真实的绝望，也没有将他击倒呢。 “十分抱歉，先生……我太沉迷在过去的回忆中了……一定让您久等了……”戴莉的目光有些黯淡，“我的回忆，实在是太糟糕了。对了，您一定想要更多快乐的回忆，我以后，会努力为您创造这些回忆的。” 她的爷爷曾经是一位识字的文人，所以她也认识一些字，谈吐也算得上是优雅。 “嗯。”卫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也不会在乎对方话语中的对错。 或者说，对错根本就不存在。 “那么，我最后问你一句话。”卫肯点了点头，问道，“如果给你选择，那么，你会与那个跛子厮守一生吗？即便，头顶没有遮雨的砖瓦，缸里也没有用以烹饪面包的小麦，钱包里面也没有任何的杰鲁？” 沉默良久后，戴莉摇了摇头…… 可惜了…… “先生，如果我能够自由的生活，即便是那样的窘况，又有算得上是什么呢？我，无法奢望那些美好的生活。所以，我不敢去想象。” 即便是她在回忆过去的艰难困苦，她也没有任何要流泪的意思。然而现在，她眼中罕见的闪烁这一丝泪光。 但即便如此，她也在强忍着，拒绝落泪。 毕竟泪水并不会将苦难削除。 “我明白了。”卫肯依旧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那么，先生，我先去洗澡……” “不，就这样，这样就好。”卫肯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开始解开自己的风衣。 “这，先生，我在表演时流汗了……身上有点脏……衣服也……” 戴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就很好，你很干净。污染你的只是这个世界的污秽，你的确是个非常美丽的人。”卫肯点了点头，回想起约瑟回忆戴莉时，那甜腻得令人作呕的猪哥脸。 “呀……先生……这……”戴莉一时有些慌乱，低着头，脸微微红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将风衣解开，随便扔开一旁。 “唉？先生？” 戴莉对于卫肯风衣内穿着的亚麻布衣有些困惑，眼中浮现出一丝希冀。 但即便不看面前男子的脸，她便直接将那一丝希冀掐死在心中。 那个自己所爱着的，虽然脆弱，但却坚强的男人。那个失去了左腿，绝望痛哭，却依旧想要站起来，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的男人。他身上的每一丝一毫，自己都记在脑海中。 面前这个风衣男子，并不是他。 将宽檐帽摘下后，戴莉苦涩地向卫肯笑了笑：“先生，您是异国人呢。” 听说异国人，非常的……擅长那种事情呢。 “或许。”卫肯点了点头。 然后摸出一张凭证，递给戴莉。 “嗯？先生，这是？”戴莉有些不解，但随即她就呆住了，“这这这——这样的赏赐，不是我这种人能够收下的！请，请您收回好好保管！” “那个家伙虽然是个残废，是个在战场上会胡乱挥刀的家伙，但他是一个靠谱的战友，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希望。”卫肯淡淡看了她一眼，自顾离去。 “祝你们幸运。” 离开酒店后，卫肯直接走向门口一个蹲在台阶上的猥琐人影。 “约瑟。” “啊？嗯！卫肯？你怎么在这种地方？你不是会按时睡觉的吗？”约瑟一脸惊讶地扶着拐杖站起来。 “说实在，我已经很困了。”卫肯点了点头。 “啊！是，是啊……我也很困了，也该回去，回去睡觉了……”约瑟低下头，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内心的失意被卫肯察觉。 “我可以睡觉，但你今晚，或许没办法睡觉了。”卫肯平静地扫了约瑟一眼。 呸！我这是在给自己喂狗粮吗？呸呸呸！ 这种酸甜得让人作呕的气息，还真是—— “令人头疼。”卫肯一把拉过约瑟的手，走入酒店中。 “老板，带这个家伙到303。” “啊！先生，你是……”老板听出了卫肯的声音，这时有些好奇，“完事了？” “应该完事的人，不是我。”卫肯一巴掌拍在约瑟的肩膀上，然后向对方竖起了大拇指，“戴莉，是个好女孩。” “嗯？”约瑟一脸茫然。 “去吧，已经不能再征战沙场的战友。”卫肯微微点了点头，便丢下脑子逐渐转动起来，开始意识到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约瑟，独自返回军营。 今晚的睡觉时间，比往常晚了两个小时。 今天晚上看守军营的哨岗，会放我进入吧？ 月色静好，秋意渐浓。 这个世界的空气中，漂浮着的除了肮脏的空气以外，也会有一些清新的空气。 这么一来，恩情又还了一件。 次日一早…… 卫肯跟随着傻了眼的伏洛伊德一起，在一众同样傻眼的士兵面前，开始练习新的剑术。 斩断剑术。伏洛伊德年轻时，在学院中学习的一种剑术，适合战场的正面搏杀。追求洞察敌人的薄弱部位，然后一击斩断。 对于使用者而言，保持冷静判断敌人动态的能力要求十分高。对于冲动的人来讲，这一门剑术则不是那么适合。 但根据伏洛伊德的说法，他无法再在军营中，找出一个比卫肯更适合学习这一剑术的人了。 而这一门剑术，也是伏洛伊德砍伐山贼小头目，以及反杀山贼大头目的必杀技。 “即便是敌众我寡，即便是敌优我劣，也要保持冷静吗？我明白了。”卫肯点了点头，蹩脚地练习着这一门剑术。 斩断剑术，入门级…… “放弃吧，我是不会让这个存在入门级的。这个技能，不需要童年。”说着伏洛伊德听不懂的话语，卫肯直接花费十点灵魂，将其升级到“熟练”。 熟练级斩断剑术，习得。 昨天的到处转悠，没有白费呢。 卫肯脸上浮现出令伏洛伊德感觉有些恶心的笑容。 那么，接下来的一周，到取装备为止，都去苦练斩断剑术，争取合理的进步吧。 然而…… “卫肯，你的任务，来了。”训练结束后，伏洛伊德郑重地看着卫肯。 这一次，绝对不能让这个营里蹲的家伙沉迷训练不能自拔！ 让手下合理分配作息时间，多多享受除了战斗和金钱以外的人生，是作为将帅所必须的素养！ 至少！要让这个真把军营当家的怪胎滚出去，到外面走走！ “可惜……” 卫肯突然感觉，巡逻工作是无比的麻烦。 “还是后勤工作好。” 毕竟是李尔的话，自己一旦做完本职，就可以尽情地在训练场里面放飞自我了。 一门“神技”技能都没有，怎能让人不慌呢？ 但即便如此，身为士兵，自己也必须服从命令。 “保证完成任务。”卫肯郑重应诺。 下午，就是第一次巡逻了啊。 22违章经营 “那个，卫肯……” 洛库站在一旁，一脸无奈地想要叫住卫肯。 卫肯目光凝重，警惕着过往的行人。 防具还没到，武器是罗恩的长剑。下午在巡逻前，也看过行动要求手册，大致明白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保卫附近一片居民们的安全，将“可疑人士”抓住盘查。有可能的话，尽力去搜捕罪犯，保卫一方水土的安宁。 “洛库，算了吧，卫肯是不会听的。”内加尔打了个哈欠，向苦笑着的洛库摆了摆手。 三人一支的小编队，作为一个巡逻小队在西城区进行巡逻。 而此时，卫肯的手一直握在剑柄上。 双目紧盯着过往的行人。 下一刻，就能利刃出鞘，将敌人斩杀于剑下。 “这一刻，终于要来到了吗？”卫肯向洛库点了点头，“请警惕周围，匪徒可能就在这些平民之中。” 不要理会对方的穿着打扮，不要理会对方眼中的担忧和畏惧，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刻会不会将“獠牙”露出，将你的喉咙划破。 “卫肯，你会吓到一般民众的啊……”洛库这个老好人无奈地向避开的一名路人笑了笑，以表示友好。 但所有人都畏惧着面露冷色，眼中带着戒备与杀意的卫肯。 没有任何人敢于靠近这一支巡逻队。 “喂，你。” 卫肯皱了皱眉，看向一旁一个水果摊。 摊位上有许多瓜果，看来是一些秋天成熟后，趁着新鲜采摘而拿到街市贩卖的。 “咦！！” 这个摊位的老板是个老阿伯。被卫肯“瞪了一眼”的他，差点没软倒在地。 “大大大人……我不是罪犯……”阿伯声音颤抖，泪眼婆娑，直让人心生怜意。 怜意？呵？那种东西不存在的！对软萌的少女还有可能，但对于这种阿伯来讲，完全没有。 卫肯快步地走上前去。 “卫肯！！” 洛库急忙上前，开始调停。 “你看，卫肯，人家经营也不容易，也没干坏事，咱们就别管那么多了！” 阿伯看向微笑的洛库，面上露出了一丝庆幸。 “啊哈哈！没事！没事！大家各自散了吧！”内加尔急忙发挥他的商人才能，向周围的吃瓜群众讲道，“我们只是向和阿伯聊一聊最近的果蔬时价！卫肯，是吧？卫肯！卫肯？” “喂——” 而此时的卫肯面无慈悲，左手一直按在剑柄之上。 “你，占道经营了。” “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可怜的儿子还是个脑瘫！” “喂！爸！我脑袋很正常！”不远处一个小孩子一脸愤懑。 “你个龟儿子！我说你是脑瘫你就是！”阿伯怒了，然后又哭丧着脸看向卫肯，“这个瓜给您！求您别砸了我的摊啊！呜哇！” 一个大老男人，此时哭得梨花带雨，煞是惹人怜爱。 但他的脸色变化得太快了吧？ “所以说怜爱是不存在的。”卫肯皱了皱眉，“把摊位往后面移开，你拦住马车道了。” “呜哇！！”老男人活像是个孩子，坐倒在地上撒泼大哭。 周围的民众们议论纷纷。 “哇！还以为西城区比东城区要好，现在一看！都是些遭天杀的当兵的！” “就是！就会仗势欺人！” “要不是他们收额外的保护费，我们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苦！” 男女老少们议论纷纷，看向卫肯的目光都带着恶意。 左手握着的长剑微微出鞘，卫肯右手提起卖瓜阿伯：“是要妨碍公务吗？” 拔剑是为了警惕，以防人群中有专门闹事杀巡逻兵的混蛋。而提起这个阿伯，是因为他哭得太难看了。 “大人！不是哇！！”卖瓜阿伯吓得急忙摇头。 “爸！！”他的“脑瘫儿子”也哭出了声。 “卫肯！” “求你了！” 洛库和内加尔急忙上前阻拦。 天知道这个整天在训练场里，之前连话都听不懂的家伙想要干什么！？不，或许他一直听不懂人话，以为这个卖瓜农在挑衅他吧！？天！为什么将军会让这种人当巡逻小队队长啊！ “有敌情吗？” 卫肯面色一变，瞪向交头接耳的人群。 “不是啊！”洛库和内加尔都快要暴走了。 这家伙！根本就不适合带队伍外出哇！！别说让城镇安宁了，他自己就会破坏安宁！ “卫肯！过来！”洛库一把拉住卫肯，将阿伯解下后，便急忙带着卫肯走开。 内加尔急忙赔笑，解释卫肯“脑子不太好，听不太懂他们的对话”…… 将一头雾水的卫肯拖到小巷中，洛库才出了一口气。 “嗯？什么回事？”卫肯有些不解，“我刚才，在完成小册子上面说的‘市容整理’，为什么要把我拖走呢？” 洛库摆了摆手：“我的天！卫肯！市容整理不是你这种整法的！要真的每个都管，不把你给累死啊！” “但刚才那个瓜农的确占马车道经营了。我们需要将他移到许可的位置，下方经营许可，让他交上保证金后才能继续经营。”卫肯回忆小册子上面的内容。 “是，是这样没错……”洛库挠了挠脑袋，“啊！我嘴笨，说不过你！等内加尔过来，让他给你解释。” “是吗。”卫肯点了点头。 难道，还有其它原因在内？ 这时，内加尔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红着脸急忙冲入小巷中。 他刚才差点让愤怒的人们给揍了。但好说歹说，终于是说服那群人散开了。 “内加尔，为什么不让我执行公务？” “嗯？”内加尔直接对上卫肯的质问，这时愣了一瞬，才苦着脸回答道，“卫肯，小册子写的是一码，实际上做起来又是另外一码。”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这种“一码归一码”啊。 “这么说吧，那个瓜农，我敢肯定，他一定没有办经营许可。”内加尔摆了摆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红的小果子扔给卫肯，再将一个扔给洛库，“这个就是他的‘许可’了。” “不怕被将军查吗？”卫肯接过了果子，看了一眼将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大口吃起来的内加尔，以及将果子收起来的洛库。 “将军对这种事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内加尔摆了摆手，“这就是‘军民和谐’啊！你看，我们不过是贵族手下的一支杂牌军。完全不需要和‘自己人’过意不去嘛！再加上，收上去的钱，贵族大人又不会奖励我们，也不会拿来建设城镇。他们宁愿多养一个情妇，都不想要多给我们发一套装备。而且你看，既然贵族大人们都没有追查，我们瞎费个什么劲儿呢？” 卫肯沉默地咬了一口果子。 是的，这个世界上存在贵族。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贵族的。 税金并不是为了让城镇的生活变得更美好，而是为了让那些混蛋贵族们的生活变得更美好！ 不是过去那个世界啊…… “是吗……”卫肯叹了一声。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真是令人无奈啊。 这种地方，即便有着远大志向的“治世能臣”，也会被这种烂到骨子里的贵族制度腐蚀成“贪官污吏”吧？ “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内加尔认真说道。 “我明白了。”卫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将果子吃掉。 那么，继续巡逻…… “啊啊！！” “驭！！！” 马车碰撞的声音，自街道上传来。 “糟糕！该不会是违规占地经营的摊位，被失控的马车撞上了吧！？”卫肯面色一变。 是的，小册子上面有这种先例。 而这时候…… 违规的那一方，也就是那些摊位的老板们必须要全部责任。 “啊哈哈哈！你个老狗！你让我们的马儿受惊了！都撞上了！赔钱！”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欲和傲慢，衣着光鲜的男人带着三名男子，狞笑着向老农逼近。 哪怕是对方放纵马车横行，撞伤了人，也依旧如此。 人道主义赔偿？马车主赔偿违规摆摊被撞伤的人？ 可以，但除非被撞伤的人是地位更高的人……而且，撞人者可能不只是“赔钱”那么简单。 而要公正处理的话…… “那种东西，可不存在这种世界的啊……”卫肯面色一变，“跟我到街上！” “啊！好！” “麻烦的事情啊……” 吃了果子，就得好好办事了呢。 解决之后，让那些违规摆摊的家伙都好好收捻一下吧。 23情与法 “发生了什么？” 卫肯直接喊住一名吃瓜群众。 “啊！你是刚才那个巡逻士兵！”被卫肯喊住的男子急忙回答道，“水果摊被马车撞击了，老板的儿子被卷到车下受伤了！” “是吗……” 卫肯点了点头，直接推开围观群众。 见到是满脸煞气的士兵，本想抱怨被推搡的人们都识趣的走开一旁。 “大人！请帮助我的儿子！那帮人毫不讲理地将马车撞过来！我可怜的儿子啊！” 老板的儿子这时躺在倒塌的水果摊后，一只左腿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被马车的车轮直接碾过了吧？估计以后废掉了吧？ 看起来他才十五岁的样子？可惜。 卫肯平静地望向另外一边。四名脸上带着笑容，以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水果摊老板的男子。 “你们，撞人了。”卫肯直接挡在老板面前，迎上他们的目光。 虽然这么说，并不在理。违章摆摊，被自己劝说却哭惨撒泼，甚至和其他群众一起拒绝配合公务。 现在又…… 麻烦的事情。 “士兵，你看清楚了！这家伙可是在马车道上摆摊啊！马车道上啊！！”为首的男子面色不改，直接迎上卫肯，“让我看看，嗯……你是这支巡逻队的队长吧？喂！快点让那个老头赔钱，他惊吓到我们的马儿了！” 这时，洛库和内加尔终于是闯过了熙然的人群，来到现场。 他们身上没有煞气，对于一般人的震慑并不强烈。或者说，他们只要放下象征着士兵身份的兵器，那么他们和这些平民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的确，他们占道经营了。”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喂！臭老头！队长大人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快赔钱！五百杰鲁！五百杰鲁！没有五百杰鲁，今天我就让队长把你拿下！”男子向卫肯微微笑了笑。 真麻烦，这个混蛋老板好好听指挥，把水果摊挪开就行了！脑瘫儿子就不会被撞，他也不用在这里哭惨！自作孽啊！ “西城区的卫兵好差劲……” “就会欺压我们这些普通人。” “都是些混蛋！” 吃瓜群众们义愤填膺。 如果他们的目光能杀人的话，此时都恨不得将卫肯还有马车四人碎尸万段了吧？ 干！好好的法律法规你不遵守，出了事赖执法人员！有病！ “呼……但我感觉你是寻衅滋事，扰乱社会秩序。”卫肯冷冷地扫向马车四人众中，喊得最大声的家伙一眼，“你们是打算妨碍公务吗？想被依法拘留和罚款吗？还不赶快散去？” “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我儿子的腿被他们撞折了，要他们赔！”水果摊的老板很会看风向，牢牢地赖上了卫肯这个想要帮他减轻一些责任的“混蛋”。 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吧？ 卫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你遵守法律，不听劝阻，现在出了意外，不让你赔钱就不错了！呵！你倒好，还想趁着这一把，来索要一波赔偿？搞笑吧？ 自己十八岁，刚要进入大学时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一年都生活在威廉一家的庇护和友善之下，完全没有接触过，也没有办法接触这个世界的人。而先前的战斗，自己也不需要过度的交流，直接握住稻草叉杀敌就是了…… 但现在…… 生气？不生气哦。为什么要生气？又不关我什么事，最多就按照小册子上写的照做而已。 卫肯瞥了水果摊老板一眼，沉默不语。 然后看向马车四人，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你们私了吧。”卫肯走到一旁，看向腿已经断折的男孩，“看来医师也帮不了你了。” 这怎么救？本来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老板违规摆摊的责任稍微卸去，化作双方都有责任，大家都有损伤，然后各自回家，各找各妈。 现在倒好，老板还赖上了…… “是吗？这位队长小哥……”马车一行人中的首领，一个衣着比较华丽的男子点了点头，狞笑着望向水果摊老板，“臭老头！还不赔钱！” “我！大人！我！”老板一脸茫然，一时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站在自己一方的巡逻队长不帮自己。 也没有见那四个人贿赂啊？什么回事？刚才不还是站自己这边的吗？这可怎么办啊？ 卫肯丢下一句“别闹出人命”后就自行走开。 无聊的事情，人情与律法，尽数纠缠在一起。 无事生非者，贪图小利者，都很令人头疼。 为了不让自己被这些事情困扰，看来，还需要更多的，更多的力量。 战场吗？ 卫肯独自打量着一旁停着的马车，撩起帘子，朝里面窥视而去。 车厢内放着一些干草，还有三只酒桶和一只硕大的箱子。看上去，就像是外出采购归来一般。 “卫肯？”内加尔走来，喊了一声正在窥视马车内部情况的卫肯。 卫肯回头望去：“嗯？怎么了？洛库呢？” “洛库在处理那件麻烦事情啊。”内加尔叹了一声，“你这家伙，我看不明白了。一开始你不是在威胁平民吗？怎么现在又去帮他了？唉……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是让弱势一方赔礼道歉就是了。再加上那老板的确违规了，所以他吃下这个苦果也没有问题。” “是吗？”卫肯平淡地点了点头。 “真是的，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内加尔摇了摇头，叹道，“我敢肯定，你这家伙如果去经商，一定会让那些自认为是谈判大师的家伙傻眼的。你的‘点头’根本就没有任何用，你也不会为你的‘点头’买账！” “或许。”卫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对此不作评论。 内加尔为人十分圆滑，经常作为“润滑油”一般的存在，将遇到的矛盾尽量规避。 对于他而言，相比起“谁对谁错”，他会更注重“办事效率”。 就像现在这一场闹剧，他应该会以“老板将还剩下的水果赔给驾驶马车的四人，并且道歉离开”完事吧？ “咦？卫肯，这个马车，好像是镇长古尔夫府邸的马车。”内加尔看向马车尾的一枚印记，再度看向卫肯，“果然还是让那个愚蠢的果农赔礼认错吧，不然镇长追究起来，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吗？”卫肯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反正他有错，也放弃了‘他人的仁慈’。” 儿子被轧折了腿？那就折了吧。要赔钱？那就赔啊！ 哐啷！ “你的武器掉了？”卫肯看向内加尔。 不，不是他。 内加尔摇了摇头，将自己手中的长枪扬了扬。 “那么，洛库？” 卫肯看向挠着脑袋的洛库。 他的刀还在腰间的鞘中，木盾牌也好好的安在左手上。 “奇怪……” 卫肯皱着眉头，最后，目光落到了…… 哐当！咚咚！咚！！ 马车里面，似乎有什么人在里面，在那一个长条的，几乎被干草掩埋下去的箱子里。 “鬼？” “卫肯，别吓人啊！” 卫肯拔出了长剑，目光冰冷地望向那只长条箱子。 24绑架者与替罪羊 “啊！两位大人，我们这马车里没什么好看的！” 觉察到卫肯准备搜索马车的四名男子急了，也顾不得去敲诈水果摊老板。 这时，为首的男子急忙将一小袋子塞到内加尔的手中，并朝卫肯挤了挤眼睛。 “卫肯……”内加尔若有所思地收下了这一小袋子，并向卫肯做了个手势。 里面是杰鲁币，看起来还不少。 “是吗？”卫肯点了点头，沉默地将长剑收回到剑鞘里，“看来你们也是有‘要事’，就别再在‘车祸’上多停留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车上藏了什么，但如果能就此将这起无聊的车祸事件解决的话，也是一个契机。 “是的！大人！”为首的男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就要带着三名手下离去。 “呸！”其中一个男子十分不满地啐了一声，“一个狗巡逻队竟敢对索瓦斯大人的仆从不敬！今天我就要让那老家伙赔钱！不仅这样，我还要告你们这些狗巡逻兵一状！” 内加尔沉默了，为首的那名男子也沉默了。 猪队友啊！！！ 卫肯淡淡点了点头：“我觉得搜索需要继续。” 索瓦斯吗？好像昨天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贵族的儿子还是孙子来着？算了，无所谓。 长剑出鞘，卫肯大喊：“你们，抱头蹲下！我怀疑你们在马车上藏了违禁物品，按法律，我们要进行搜查！” “大人，您看，这是索瓦斯大人的私有物品……”为首的男子一脚踹翻那名猪队友，急忙向卫肯赔笑。 一大只从那猪队友身上解下的钱袋，被这名男子笑着递了上来。 “是吗……我明白了，你们都是良民……良心，大大地有！” 卫肯点了点头，看向内马尔…… 猪队友：“我呸！狗曰的脑残玩意儿！” 在场所有人都怒了，就连围观群众都看不下去了。 猪队友啊啊！！ 为首这男子恨不得揍那猪队友一顿。但这时，被自己人打落的门牙，死也得吞下去。 “果然你们还是太可疑了！”卫肯面无表情，“洛库，内加尔，准备战斗！” 唰！ 剑刃出鞘。 “抱头蹲下！乖乖闭嘴接受调查！”卫肯拔出长剑，冷漠地扫了面前这四名男子一眼。 “我呸！”猪队友愤怒了，他眼中冒着怒火，要将所有向他投以鄙夷目光的人烧死，“伏洛伊德那个老家伙手下的狗，也配拦我们索瓦斯大人的马车！？” “大人，真的没有其它解决办法了？” 为首的男子现在想拔剑先砍死那猪队友的心都有了。 蹬鼻子上脸的，不仅是那个蠢老板啊！ 卫肯点了点头：“接受调查。” 内加尔也要泪奔了：这时候就别点头了啊！这不叫“其它解决办法”！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们了。”为首的男子眉头一紧，“别怪我们为了‘索瓦斯’大人的‘荣耀’，将你们击败了！” 他强调着“索瓦斯”的名字以及“荣耀”，似乎在暗示这些什么。 但卫肯无法理解，但也不需要理解。或许，这些是这个世界的习俗？ 马车上果然有武器，马车四人此时全都握着一柄剑，警惕着面前的卫肯三人。 三对四，非常的麻烦。而且这一边…… 唰！ 猪队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喉咙软倒下去。 “什么！？” 万万没想到卫肯直接杀人，还是在索瓦斯的名号之下…… 为首的男子虽然恨透了猪队友，但此时也是愣住了。 唰！ 再一刀，捅入为首那名男子的眼眶中。 熟练级的斩断剑术，对付这些家仆非常有用。 “哇啊！” “杀人了！” “救命啊！” 吃瓜群众们惨叫着。 “那么，你们……”卫肯丝毫不在意剑刃上的血污，静静看向剩下两名敌人。 既然你们向巡逻队亮兵器了，那么按照法律，杀了你们也没有任何问题。 灵魂，两个灵魂……现在又有十个了。 又可以将一门“入门”级升级到“熟练”级了——真是HI到不行啊！ “呜哇！！” 没接受过这般残酷对待的两人，都把手中的剑一扔，跪倒在地上吐了起来。 “可惜……” 卫肯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卫肯……”一旁的内加尔苦笑着，“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洛库则是咽了一口口水，从一旁找来绳子，开始绑下那两名投降的“嫌疑犯”。 “那么，让我看看马车上到底有什么吧。对了，洛库，为什么我们下次不用铁链呢？” 卫肯提着染血的长剑，直接翻身登上马车。 洛库耸了耸肩：“下次就铁链吧。” 马车上，长箱子此时依旧在微微颤抖着，里面有着些许响动声传出。似乎里面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 “还有锁吗？”卫肯点了点头，“保护措施还不错，但可惜保护的人的脑子并不太好使。” 如果他们不故意惹事，能够从旁边绕过去，可能根本就不会出现被卫拦截调查的情况。 “被锁住了吗？我找一下钥匙！”这时，内加尔喊了一声，开始在两具尸体上翻找起来。 “不用。”卫肯摇了摇头，一剑就将锁后的木板刺开，三下两除二就将这个木箱破坏。 这里可不是那些游戏世界，一定要找到钥匙才能打开宝箱。 吱呀…… “这……”卫肯眉头一紧。 这种事情，不得不上报伏洛伊德了。不，就杀了两个人而言，也必须要上报了吧？ 长箱子里，是一个被绑缚着，嘴被堵住，身上没有任何一丝衣物的少女。 “唔！！！”她的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泪水顺着面庞流下。 她摇着头，想要向后退去，但却无法挣脱绳子的束缚。 忘记把她嘴上的布条去掉了。 “我是森林镇的士兵。那么，你是谁？” “士，兵……呜哇啊啊！！”少女放声大哭，“爸爸，妈妈，都被索瓦斯派人杀死了！” 这是一起，杀人绑架案件。而且，还是由贵族主导的。 卫肯眉头一紧：“索瓦斯……” 与贵族的儿子还是孙子的索瓦斯有关联。 “你现在安全了。”卫肯点了点头。 在一阵大哭后，少女的眼中的恐惧逐渐退散。她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因为哭泣的疲惫，她无力地倒下，睡着了。 看起来，她经历了十分不人道的对待。 先将她带回去吧。 这一天，森林镇炸了。 爆炸的舆论，全部都指向统治着森林镇的古尔夫的儿子——索瓦斯。 长期以来的重赋税，一直以来的压迫和剥削，让人们纷纷罢工，举起了木板和刀叉，向鱼肉他们的贵族抗议。而这一个消息，也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迅速扩散。仅仅半天，整个森林镇的平民们都知晓了事件的大概。 一名来自森林镇外郊小村庄的少女被索瓦斯派人绑架，而她的父母则被杀死在收割了一小半的麦田里。 如果只是失踪生死未卜，或者是尸体被人们在某个角落发现，那还没有什么…… 但现在，这位少女活着，被巡逻卫兵们从贵族的马车中救下。 民众们愤怒的矛头对准了统治者，暴乱一触即发。 此时的车祸事件早已无人理会。卫肯将从死人身上搜来的钱财扔给老板，让他去给儿子找医师。而那位被拐的少女，此时则在伏洛伊德营中接受调查。 “大人！求求您！我的父母都被那些禽兽残忍地杀害了！”少女哭泣着，眼中丝毫没有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仅有对加害者的憎恨。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将灵魂出卖给恶魔，去向身怀“荣耀”的贵族们发起最残忍的复仇吧？ “卫肯，你第一天上任，还真是给我送了一个惊喜啊……”伏洛伊德苦着脸，此时长叹一声。 卫肯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爸爸！索瓦斯他们实在是太可恶了！既然抓到了罪犯，得知是索瓦斯的命令，那就要好好惩治索瓦斯啊！就算是贵族，也不能做这种事情！”丽兹莉特义愤填膺，轻轻地抚摸着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的后背，安抚着她的心灵。 少女已经穿上了丽兹莉特带来的一件衣服，此时靠在丽兹莉特的怀中低声啜泣。 伏洛伊德沉默不语，看了卫肯一眼，最终摇了摇头：“卫肯你留下，丽兹，你带这个女孩去休息一下。让她好好睡个午觉吧。对了，顺便喊李尔进来。” “嗯。”丽兹莉特扶起少女，扶着对方向一个无人使用的帐篷走去。 李尔从帐篷外进来，看了卫肯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伏洛伊德身上：“杀？” “杀？”卫肯有些不解。 “只能这么办了。”伏洛伊德点了点头。 卫肯困惑：“杀谁？” “你抓回来的两只替罪羊。”李尔摊了摊手，“你也真是的，要杀人也不全部杀掉……”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留下活口会有利于调查……”卫肯豁然开朗，“那么，我来动手？” 这个世界是贵族的乐园，相比起平民，贵族们的“荣耀”大于一切。为了不让贵族蒙羞，替罪羊是必须的。 更何况，那可是两个宝贵的灵魂。 伏洛伊德目光凝重：“我来。而且只能我来。李尔，带人准备行刑台，我亲自担任刽子手。” “是。” 当天的西军营外，两颗头颅伴随着他们的“秘密”，被永远封存在一只由伏洛伊德献给古尔夫的木盒子里。 替罪羊背负着“背叛主人”，“欺压平民”，“杀人罪”，“拐卖罪”等数罪，被伏洛伊德斩下了头颅。而他们的尸体，则被愤怒的民众撕碎。 伴随着这一切的，还有古尔夫下令将路边经营税金减半的措施。 所有人都在庆祝，尤其以之前为了避免税金而违规占用马车道的小贩们最欢。 25亏欠者 距离行刑的日子过去了六天。 本想要将剩下的一根金条换成钱去将皮甲的尾款付清，但没想到约瑟竟然将一张金额为7000的凭证拿了过来，并且承诺要将欠下两千多杰鲁还清。 他在郊区买了一所房子，草草地和戴莉举行了一个象征式的婚礼。 两人也算安定了下来。 皮甲挺合身的，再加上一些护腕之类的小玩意儿，又花去了七百杰鲁。 现在，即便是上战场，自己也丝毫不虚。凭借身上配备的一些小玩意儿，自己能够在乱斗中存活很久。 “喝啊！！” 一剑击在假人的咽喉，完成了又一次“击杀”。 将木剑放回到架子上，卫肯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相比起这些，依旧没有任何一个技能提升到“宗师”。 真是佩服那些能有一门手艺的匠人，他们花费了一辈子的心血去锤炼一门技艺，登上一行的巅峰。 拿起一旁的水袋灌了一口水，卫肯看向另外一边。 “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现在是下午，往日里，除了伏洛伊德和几名老兵会偶尔锻炼一个小时以外，其余士兵们是能不上训练场就不上训练场。 但现在，训练场中多出了一道靓丽的身影…… 不，是两道，一道在场上练习，另外一道坐在演武台的台阶上望着训练场。 场上的是之前那个被救下来，父母被害死的少女。叫什么来着？ 台阶上则是搬到军营附近，几乎每天都来军营玩耍的丽兹莉特。 正常来讲，她们两个是不应该出现早军营中的。 “先生，能教我剑术吗？”少女目光灼灼。 卫肯点了点头：“嗯，不能。” 少女沉默了片刻。她已经习惯卫肯的动作和话语不一致的行为。 没办法教她。由杂兵系统带来的强力技能，并不能通过传授的方式交给他人。除非，对方是个天才，看了一遍动作就了然于心。 这里哪有天才？要真是天才，早就端坐神坛，而不是在杂牌军军营底层摸滚打爬。 少女没有说什么，继续舞剑，想要更多的训练。 “复仇吗？那种东西，在杀死仇人之后，剩下的只有空洞。”卫肯扫了她一眼，“那样的感觉我知道，但我没办法评判它的对错。” 她一开始连步子都站不稳，只是一个平凡的，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姑娘。但现在，她已经能握住长剑，舞出一小段剑技。 这已经非常有天赋了。 “不，应该不是天赋，而是……” 能让人变强的有梦想，以及仇恨。毫无疑问，她是对复仇的渴望——仇恨。 但这关我什么事？ 卫肯独自离开，不再理会自己大概还没记下名字的少女。 “卫肯，你就不能教教安吗？爸爸也是，你们都不肯去教她！”丽兹莉特嘟着小嘴，十分可爱俏皮。 “拒绝。”卫肯摇了摇头，“除非，你做好了觉悟。” “什么意思？”丽兹莉特一脸茫然，“你是把对象说错了吧？真是的，教你那么多次都没学会！应该是‘她’吧？” 卫肯没有再理会她，独自走开。 复仇怒火想要灼烧的对象，是所有“没有帮助她的一切”。其中，也包含着挥刀斩下两名犯人的头颅，将所有的线索斩断，并将所有罪恶埋葬在死人的口中，庇护了真正的恶人的人。 伏洛伊德…… 这个少女想要杀死伏洛伊德，她痛恨着将她赶开，不去惩治真正的索瓦斯的伏洛伊德。 在她眼里，伏洛伊德和索瓦斯是一路人，都是恶人。 但矛盾的是，她十分信任并且尊敬，陪伴着她渡过最绝望时刻的丽兹莉特……但也正因如此，她处在煎熬中。 “等一下！卫肯！我求求你了！帮一下安吧！”丽兹莉特急忙拉住卫肯的手。 她的小手很柔软，身上也带着一种清新的芬芳气息。似乎是肥皂？是她洗澡时，用了添加入花儿研磨粉的肥皂吧？是一股十分舒服且温柔的气息。 “关我什么事？”卫肯皱了皱眉，目光扫过身上似乎燃烧着怒火的安，“这个叫做‘昂’的……” “是‘安’！”丽兹莉特订正卫肯的口语错误，“卫肯，帮一下安啦，她没了家人，很可怜的！” 她有在教会学习，是这个世界的“文化人”，也会在闲暇时候帮助卫肯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化。 “我明白了。”卫肯点了点头，“如果我是将军的话，我会杀死她。” “所以说你不要一边点头，一边说着奇怪的话啦！” 不仅是丽兹莉特感到头疼，所有和卫肯接触的人，都深受他这个习惯的影响。而且即便是提出了这个问题，卫肯也不打算改。 “罗恩和库伊……他们用生命教会了我‘生命只有一次’，‘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卫肯皱着眉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的父亲为什么还不将‘岸’杀死，或者是赶走……” 身旁有个窥探着自己生命的人，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卫肯，你再这么说的话，我要生气了！”丽兹莉特跺了跺脚，气呼呼的模样十分可爱。 她其实并没有生气……吧？ 看不懂，她可以这时候笑着，下一刻又沮丧着……再下一刻，她却又能兴冲冲地和你分享她从书里面找到的有趣的故事。是的，她就是那种会很快从悲伤中挣脱，然后将自己好不容易发现的喜悦分享给“朋友”的蠢女孩。 她也是除了李尔之外，唯一一个会和我讨论这个世界的“文化风俗”的人。 “安是一个非常友善的人，是朋友呢！明明她也很喜欢你，为什么你不愿意接纳她呢！”丽兹莉特苦着脸，“安在晚上的时候，可是说了许多敬仰你的话呢！” 一边说着，丽兹莉特靠近卫肯的耳边，低声道：“我怀疑呀，安是爱上你了呢！她老是说，她在箱子里的绝望，以及被你救出来的感动。她好像，把你当成白马王子了哦！” 卫肯点了点头：“关我什么事？她喜欢归她喜欢，一码归一码，没人说我一定要去喜欢一个喜欢我的人。” 丽兹莉特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被卫肯强行掀翻，并踩在地上蹂躏摩擦。如果不是在先前的接触中，知道这只是卫肯的习惯的话，她会疯掉的。她感觉自己第一次和同龄人有着这么深的“代沟”。 “卫肯什么的最讨厌了！！” 丢下一句话。 “呜哇啊！” 丽兹莉特泪奔了…… “嗯，我明白了。”卫肯静静听着…… 并且点了点头。 “不！你不明白呜哇！爸爸也不明白！我再也不理你们了！” 卫肯摊了摊手，然后又点了点头。 “又让丽兹那啥了？哦！是你说的‘泪奔’，一边哭着，一边为自己的失败逃跑，一边说着像是‘下次一定还会再来’的宣誓语……”伏洛伊德从一旁走来，无奈地笑了笑。 “将军。”卫肯望了过去。 伏洛伊德的脸上尽是苦涩，是那种身不由己的苦。 “如果有选择的权力，谁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见到自己残忍的一面。”伏洛伊德叹了一声，“我不知道还能为丽兹做什么事情。我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是，将军。”卫肯一如既往地平淡点头应答。 “这个时候就别回答‘是’……好歹也照看一些别人的心情啊！”伏洛伊德苦笑，“算了，你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优秀的倾听者只会静静听着，偶尔点一点头表示自己还在听，并且从来不对自己以外的事情轻易下结论。但……如果可以，我能问一下，你对我作为一名‘父亲’的评价吗？” 一阵沉默后，卫肯认真答道：“丽兹莉特比安要幸福，也比安要幸运。” “不愿意直接评价啊？也是。”伏洛伊德摆了摆手，“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从来都不是。丽兹小时候，我向往着战场，荣耀……我把她送进了教会，只因为有个教会出身的女儿，这样的荣光能让我在其他骑士们走在一起时，能骄傲的昂起头颅。所以她从小就没有玩伴……不，有一个，但……唉……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得上是玩伴，或许那也是我出自私心，才暗示丽兹去接触的吧？” 伏洛伊德眼中闪烁着对过往的怀念：“我让她的童年缺少父爱，缺少朋友……直到她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并被我以前引以为傲的‘荣耀们’盯上，差点遭到玷污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以来守护着的‘荣耀’都是些垃圾。” “将军，我无法对这些进行评价。”卫肯平静地回答道，“但我知道，这个世界的‘荣耀’和‘名誉’，不值得歌颂。” “好了，你也休息一下吧，我听李尔说，你购买了防具。有空的话就穿上它习惯一下吧。如果等到战场上再熟悉着甲战斗的话，一切可就迟了。”伏洛伊德欣慰地笑了笑，似乎是心情舒爽。 “是！” 着甲战斗，刻不容缓！ 平日里不穿着装备训练，等到战场上时，身上的违和感和负重感，足以要人性命！ “卫肯！不是让你现在去穿！”伏洛伊德倍感头疼。 卫肯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对战斗有着一种迷之兴奋。 26认真的巡逻兵 “果然，不一样……” 卫肯皱着眉头，感受着挥动木剑时，身上传来的皮甲的反应。 就像是木偶的活动关节受到了约束，皮甲将身前背后的躯干保护着，同时也让弯腰扭腰这些动作出现了一丝不便。- 皮甲的连接部位的摩擦，衣服和皮甲的摩擦，都为行动带来了些许的影响。 也就是——违和感。 “毕竟不是身上的肉，只能尽快去适应了。”卫肯拍了拍胸前的皮甲，感受着皮甲传来的“安心感”。 是的，一种很奇妙的安心感，就像是“多了一条生命”一样。 “决定了，明天早上就穿去巡逻吧。”卫肯握紧了拳头。 试着进行一次全装备披挂上阵吧。 即便是巡逻任务，也要好好当成是“战场”来应对。不然前几天那种状况一旦再出现，那可就危险了。 次日一早。 “卫肯？”洛库惊讶地望着卫肯。 “哇哦！卫肯你买回来的装备！哈哈！现在你就和老兵们一样！不，你的装备，比老兵们都要新呢！”内加尔笑道。 卫肯朝两人点了点头。 这时，卫肯正在将皮甲的绑带扎好，将各类药物，水袋，一小份干粮都准备好。 因为上一次事件，洛库和内加尔被李尔专门调职，分配到和卫肯一起。 或许是李尔的缘故吧？他在听到“准备拔剑强迫瓜农挪位”时就惊得大呼，并且表示洛库和内加尔一定要限制住我狂暴的行动…… “真是毫无意义的‘制约’呢，我明明这么冷静且认真。”卫肯最后将罗恩的长剑挂在装备腰带上，确认好它的稳固性后，便朝洛库和内加尔点了点头，“准备完成。今天，让我们‘仔细巡逻’吧。” “我有一个不祥的预感……”内加尔眉头一紧。 他感觉今天要处理的事情，要费的口水，似乎会比前几天多得多。 洛库对内加尔的预感回以“同感”的目光。 今日的森林小镇西城区，也是异常的热闹……不，今天，过于热闹了啊！ “哇啊啊！！那个家伙想干什么！？我的马车！！”将马车停在路旁阻碍交通的马车夫惊呼，“住手！住手啊！！” “违章停车，罚十杰鲁，并扣押马车一天，期间费用由你自行承担。”卫肯面无表情地让洛库将马车开走，“一天后到军营领车，不然就卖了。当然，你也可以提前缴纳保证金，赎买你的马车。” …… “又是违章摆摊。罚二十杰鲁！” “等一下！为什么不是十杰鲁！”小贩不服。 “昨天我警告过你了。”卫肯瞪了小贩一眼，小贩直接软了下来，“还是说，你打算拒绝配合执法呢？” “我……呜哇哇！！” “哭是没用的。”一脚踹翻小贩，将长剑架在小贩的喉间让小贩差点没尿出来，卫肯冷声道，“我认为你在扰乱执法，跟我去军营走一趟。” “唉？？为啥啊！！”小贩惨呼。 …… 砰！酒店新装上的门被踹翻。 “让我看看，又是你们宰客……”卫肯在一名可怜巴巴的老大爷的带领下，一脚踹开了一家酒馆的门，“嘿啊！” 台词还没说完，卫肯便一剑砍翻一名前天因为拔小刀威胁自己滚蛋，而被自己拿来剑殴打了一顿的小厮。 当然，用的是剑柄“殴打”的。 “呜哇！我今天又没拔刀威胁你！”小厮大哭。 卫肯点了点头：“但你昨天有。” “昨天你不是揍过我了吗？” “你有前科，而且宰客是再犯，所以必须严肃处理。洛库，把他铐了！” 说罢，卫肯一脚就踹翻这个可怜的小厮。 洛库摊了摊手：“好~” “大人！我冤枉啊！！冤枉啊！！”老板急忙冲出来，也是被这一幕骇得哭爹喊娘。 “屡教不改，看来要进行关门整顿才行。”卫肯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按照律法，责令你店整顿三日，扣留今日营业所得，并罚一万杰鲁。若有再犯，永久封闭，并处以一年以上五年以下的关押刑罚。” “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给一次机会吧！？”老板怂了，怂得非常彻底。 他跪在地上放声哭喊，或许死了爹娘都没这么悲惨吧？ “内加尔，麻烦你了。” 卫肯向内加尔点了点头，内加尔熟练地绕开两名不知所措的酒店打手，直奔收银柜。 唰！ 卫肯直接将长剑拔出，架在想要站起来的老板的脖间。 “我怀疑你想要妨碍公务，跪着。洛库，将他铐回去。” “好嘞！”洛库摇了摇头，给只是腿软想要站起来的老板铐上铁链，“早知道卫肯今天这么‘兴奋’，就多带几条铁链出来了……唉，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偏要违法！这不，给卫肯逮着了！” 老板身体抖了抖，低声嘀咕两句：“谁知道他！他那么凶恶啊……比我们还凶……” “打败恶势力的，不是只有更加凶恶的势力吗？”卫肯毫不留情，一剑砍翻一名想要靠近的小厮，吓得众人都不敢乱动，“袭警吗！？洛库！今天把这店里的打手全都铐走！让他们的家人到军营保释！” “好嘞！” 无辜的小厮哭丧着脸：“我就想去上个厕所！” 老板和一众小厮哀嚎：“我的个神啊！！” 看来，今天的军营里，会多出许多搜刮来的“民膏民脂”啊…… 下午的库房中，李尔正准备清点物资…… “我了个去？”李尔没忍住，直接爆了一句，“今天哪个小天才巡的西城区？这是上哪儿打家劫舍了吧？” “卫肯搞回来的。”同在后勤部工作的约瑟苦笑着摇头，“那家伙，今天似乎干劲十足……已经铐了五十三个违法的家伙回来……虽然那些人都交足保证金放掉了……真是的，连一些轻微的违法行为都……还全部以‘袭击巡逻队’为理由……” 李尔捂着脸：“他也太生猛了吧？” “估计，他还要再来几天呢……”约瑟苦笑，“就当，就当给营里加菜呗？” “还能怎样，一个一个还回去吗？”李尔摊了摊手，“但，这么多，还是让我感到惊讶……等下，难道全都是没收的吗！？” “我觉得他们肯定不敢再要回去的……毕竟卫肯就差把剑插进他们的喉咙里了。” 李尔：“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他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也是……”李尔感到十分无奈。 本来军营还由于镇长古尔夫的吝啬而十分缺钱，但今天卫肯这么一“扫荡”，估计一个月内都不用愁吃穿用的东西了。也算是创收了吧？ 但这样的“扫荡”，没办法持续太久。按照卫肯的做法，黑恶势力被扫荡一空后，军营就又该吃西北风了。 “对了，卫肯他人呢？” 约瑟打了个哈欠：“还在外面巡逻……” “我的天……”李尔惊呼，“他该不会是想把仓库塞满吧？” “谁知道呢。” 此时的卫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皮甲。 很好，装备的适应已经通过“实战”进行得差不多了。 当然不是没事找事。之前没有穿装备，行动灵敏，自然不用害怕这些恶徒。但现在不一样，行动没有那么敏捷，必须要谨慎对待。 做个比方吧，原本跑一千米需要三分三十秒，而现在竟然需要三分三十一秒！慢了一秒，就可能“不及格”啊！换到战斗里，可能就是那一秒，自己的喉咙便会被敌人割破！ 每一个角落里面的违法者，可能都在静静窥视着自己的破绽，想办法将手中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喉咙里。 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 与其为难自己，不如为难别人，很明智的选择。 与其等到恶人发难，还不如先将可能变成罪犯的人杀……嗯……抓光。 这种浅显的道理，怎么可能有人不懂呢？ “今天的巡逻任务，依旧是完美完成。”卫肯朝满脸疲惫的洛库和内加尔望过去，“在我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任何犯罪者呢。” “啊？是啊……”洛库差不多要累瘫了，来回抓人关人，差点没把人累坏。 何止没有犯罪者！ “啊哈哈……”内加尔笑得有气无力，今天搬运的东西数量，都快让手都断掉了。 连人影都不见多一个啊！ 相比起黑恶势力，洛库和内加尔感觉自己更像是“黑恶势力”。 卫肯对于今天的收获十分满意：“那么，我们暂时休息。不愧是我，街面异常的和谐……” 而在洛库和内加尔脸上的微笑逐渐放大成为狂喜前…… “哦！小美人！我很久都没尝过野味了！和我来半天吧！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记得你男朋友的形状的！”光天化日之下，一名信使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准备对一名女子上下其手。 “不要啊！！”少女尖叫中。 唰！ 长剑出鞘。 哐！ 年轻的男信使——KO！ 他昏迷得很彻底，没有半丝半毫的犹豫。 卫肯面无表情：“凸(艹皿艹)铐了，拖走。” “好……真是的，这人就不能有点眼力见吗！？没看到我们在这执法吗！”洛库粗暴地拿链条捆人，就像在捆一条死狗一般。 “卫肯都说要休息了……啊！！你这混蛋，是外地人吧！？害我们又得跑一趟！”内加尔不满地踹了那名男子一脚，抱怨起来。 但这时，卫肯见到这昏迷男子衣服内袋中一封信…… “嗯？”并不打算理会对方的隐私权，卫肯直接将其掏出。 “大人，我可以，离开吗？”少女忐忑不安。 卫肯摆了摆手，示意其直接离去。 这一封信。看信的来件地——风雨城。 隐隐的，内心有一丝不安闪过。 和丽兹莉特一起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化时，卫肯也了解了一下迪亚马所在的风雨城。 风雨城，是自己所在的瑞尔多王国的最北都市，是森林镇等数十个城镇的核心都市，也是瑞尔多王国离北方的国家“维希帝国”最近的大城市。 伴随着这一切的，有商业往来，有文化交流，也有——战争。 27战争，开始了 来自风雨城的信使被卫肯抓到军营，在禀报伏洛伊德后，由伏洛伊德亲自带人将信使送到了镇长古尔夫处。 信件自然没有被卫肯私自拆阅，毕竟这是作为一个基层杂兵的基本素养。 但根据伏洛伊德返回后，他目光中的担忧…… 不像是讨伐山贼那般的小打小闹，这一次，真正的战争，即将到达。 “将军，要打仗了吗？” 营帐内，卫肯向刚回来不久的伏洛伊德询问。 “瑞尔多王国，要和维希帝国打仗了。”伏洛伊德眉头微皱，“风雨城的城主，四大公爵之一的‘迪科斯尔’公爵，准备征召整片北方地区的领主进行作战。” 沉默一阵后，伏洛伊德叹了一声：“森林镇，恰好在征召区内。” “我们要去前线？”卫肯微微点头。 “这就要看古尔夫想要‘认真回应征召’，还是‘糊弄过去’了。”伏洛伊德的声音有些沉重。 “所以，糊弄过去会好点？”卫肯摇了摇头。 按照自己接触的，古尔夫的儿子索瓦斯的表现，大概率会随便应付一下就完事吧？ “不，我更希望古尔夫认真对待。只有这样，我们这一支没有任何正面战场的作战能力的杂牌军……才不会被当成是‘炮灰’，送到最前线送死。” 伏洛伊德眉头紧锁，他似乎在回忆着过去见到的种种一切。 正面战场的凶残，那次山贼讨伐战根本没办法与之相提并论。 卫肯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将军，什么时候开战呢？” “真正的战争，并不需要下战书。维希帝国的先锋军团，在昨天夜里，就已经将风雨城北边的风雨森林外的几个小村庄毁灭，并将这些区域占作军队的据点。”伏洛伊德摆了摆手，“但他们还在等待。一旦秋收结束，收集好占领区的军粮后，他们就会伴随着冻雪一起，直接攻击风雨城。” “那么我们……” “两个月，最多两个月，战争就会正式打响。”伏洛伊德摆了摆手，“卫肯。等明天古尔夫的消息吧。我们这一支连防具都没有的军队，未必有资格……作为贵族的正式军，踏上战场。好了，回去休息吧。” 卫肯感觉伏洛伊德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完，但此时也是点了点头。 他不愿意说的话，逼问也没有什么用。明天，一切自见分晓。 …… 次日一早。 不同于往日的早训，今天所有人，除了夜间巡逻的两个小队还未归来以外，全部都被伏洛伊德召集到训练场等候。 没有训练，或者说伏洛伊德在等候，等候着一个人将古尔夫的命令带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疑惑。 一个小时里，什么都不做，就在训练场上按照编队站着。 仿佛在等候着，一个关乎命运的决定。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嘟囔着离去时，一个打着哈欠，衣着有些散漫的男子骑着一匹马向军营走来。 卫肯认得他，他是自己昨天铐回军营的风雨城行尸。 信使翻身下马，腿软的他，差点一下子就栽到在地。 看起来，古尔夫昨天用丰盛的“晚餐”和“宵夜”款待了他，洗去了因为长途跋涉而带来的“疲惫积压”。 他扭了扭自己的腰，将马缰绳交给一个士兵，便在早已在大营门等候的李尔的带领下进入了军营。 但随后，他便愣住了。 所有人都对他投以质询的目光，尤其是一些脾气暴躁点的老哥，手中都握着先前发下去的兵器。 这家伙，怕是在女人肚皮上赖了一会儿床，然后才带着余韵慢悠悠地过来吧？ 卫肯沉默地站在一旁，静静望着向信使迎去的伏洛伊德。 片刻后…… 信使急忙离开这个满是恶意的军营，骑上他的破马，向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看来，古尔夫还未他准备了一顿美味的午餐。 这时，伏洛伊德登上演武台，向下面所有士兵们望去。 “所有人！听令！！” 虽然伏洛伊德的音量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但所有人都被其话语中的郑重骇住了。 即便平常训练，最喜欢偷懒的那一个人，此时也比伏洛伊德的严肃感染，抬起头，认真地望向伏洛伊德。 “战争——开始了！从今天起，实行临战新规定！” …… 临战规定。 原本一周一天，甚至可以凑足两天一夜的休息时间被取消了。所有人，一周只有半天下午的休息时间，其余时间必须要在军营里。否则，按逃兵罪处罚。 军营任务也从轮流进行变成了固定进行，时间也变得十分紧凑。大部分人都被调离了岗位，进行全天的训练。 空出来的帐篷，伏洛伊德会招募士兵来填补空缺，扩大整只军队的编制。 战争，和维希帝国的战争…… 古尔夫选择将这一支杂牌军抛出去，作为他响应征召的回答。 “这种军队，真的有办法应付正面战场吗……”卫肯皱着眉头，在长枪兵方阵中，跟随着一名老兵的口号进行训练。 其实卫肯的长枪四连击，斩断剑术，已经比许多老兵都强了，但此时依旧不能停止训练。 万一突破到宗师呢？ 但相比起自己…… 其他的普通士兵，他们的长枪使用技术，甚至还在入门级别——仅仅是记住了长枪四连击的用法而已。 不仅是长枪兵，还有其他士兵，大部分人的战场技术并不厉害。 和同样半斤八两，同样用的破铜烂铁的山贼稀里糊涂的打了一顿，如果没有系统的升级，能掌握新技能就有鬼了。 这样的军队，其实是一些老兵，加上一些刚入门的士兵，最后加上大多数仅仅能称得上是杂兵的家伙组成。 别说实力未知的维希帝国军队了，光是森林镇的阿诺瓦军团，就能将这一支杂牌军按在地上乱锤。 这支杂牌军，对付平民的暴乱还行，但对付战场…… “完全不够看啊。” 卫肯也是明白了，为什么伏洛伊德希望古尔夫认真对待征召的原因。 不认真对待的话，这一支杂牌军就要前往最前线打仗了啊！ 不，说是打仗或许高估了这一支之后还要加入新兵的部队…… 有一个更加贴切的词——送死。 “送死……难道……”卫肯眉头一紧。 训练结束后…… “将军，难道这一次，是因为丽兹莉特？” 卫肯单独找到了伏洛伊德，向对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卫肯，你很聪明。”伏洛伊德无奈地点了点头，“相比索瓦斯，这一支杂牌军，算不了什么。相比起我这个被剥夺了‘荣誉’的‘前任骑士’，当然是儿子的诉求更加重要。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而且我没有任何对抗的可能。” “将军……”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逃的话，我会成为第一个逃兵。”伏洛伊德叹道，“但我没有地方可以逃。现在我还是一名‘军团长’，他们如果对丽兹动手的话，会丢失他们作为贵族的‘荣耀’。可笑吧？他们会为了‘荣耀’装成光明正大的模样。而我的话，一旦逃了，就是一名逃兵，一名家人都会被卖作奴隶的罪人。” “没有其他办法？”卫肯皱着眉头。 沉默片刻后，伏洛伊德郑重地点了点头。 “有的。” “是什么？” “很简单，也很困难。立下一个公爵大人，甚至是国王陛下都以你为自豪的‘战功’，成为一个所有贵族们口中的‘荣耀’。” 卫肯平静地点头，低语道：“战功……荣耀……” 28战前的沉默 “好了，卫肯，战功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你也别在意那么多了。” 伏洛伊德轻轻拍了拍卫肯的肩膀。 “好好准备一下雪地作战吧，我们再过一个半月，就要直接开赴前线了。这几天，我还会招收一些新人。到时候你就好好照顾一下……不，当我后面没说。” “是。”卫肯应答一声。 冬季作战吗……需要准备一些保暖的衣服，顺便配备一些冬季作战的轻便物资。 但该做些什么呢？ 卫肯眉头紧蹙。 稍微一个不留意，生命就会消逝。必须要慎重。 “哈哈，卫肯，放松点。说不定，我们能抓到维希帝国的王子，立个大功呢？”伏洛伊德哈哈一笑，示意卫肯离开。 他还有公务要处理。特别是离打仗的日子不远的情况下，必须要好好做一些预防。 “抓个维希帝国的王子吗？”卫肯沉思了片刻。 可以的话，我会试试的。 将这个诱人的想法暂且放在一边，卫肯开始了训练。 时间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而过。 一个月后。 明明是应该庆祝丰收，大家其乐融融地在金黄的麦田里，唱着收获的歌谣，享受一年努力的回报。 但此时，从外地流入的一些难民，他们所带来的“战争消息”，让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翳。 风雨城北方森林的硝烟气息，已经伴随着北风吹到了这一座小小的森林镇。 在此期间，卫肯又向老兵们学习了两个小技能。 入门级，盾牌使用。 入门级，马术。 前者则是向老兵们学习的，而后者则是向…… 向丽兹莉特学习的。 虽然说出去有些诡异，但自己的确就是向丽兹莉特学习的马术。更加诡异的事情还在后头，丽兹莉特她，其实也是一个入门的新手…… 这也让卫肯明白了：学习技能不一定要找大师……也的确。如果需要“神技”级别的大师才能教授技能的话，自己一个也没办法学。 军营里发装备了，所有人都分到了一件轻皮甲和一定皮帽盔。虽然质量很差，但聊胜于无。 帐篷里也多出了几张新面孔，其中一个叫埃瓦尔的新兵，似乎非常向往战场的荣耀和功勋。 约瑟过得不错，家里有小娇妻，在军营也有工作，一切都非常顺利。在新兵们的眼中，他俨然成为了新兵们的头子……毕竟他在后勤的仓库工作，帮助李尔管账。 是的，他学习怎样去记账，去发工资，发粮草。 令人惊讶，这个家伙原来还是个字都不识多个的人，此时竟然……难道他也有杂兵系统？当然不！但他有个识字的贤惠妻子啊。 丽兹莉特时不时会来军营，安则是跟着她一起，似乎是当了她的女仆。而安竟然不要工资，只要住所食物，以及——学习如何战斗。 谁也不知道爱好训练程度仅次于我的“女战斗狂”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明明她凭借自己还不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俏丽的脸，就可以享受腐败的贵族生活。 洛库和内加尔都是要上战场的士兵，他们此时正抓紧时间训练，终于也是将之前拉下的训练给补上了。但即便如此，谁都不认为自己能依靠现在的本领横扫战场。 就连伏洛伊德也不行。 伏洛伊德最近呆在军营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而之前，他都会在晚上离开军营会自己家里睡。甚至，他还在军营里面睡下——就睡在用来工作的大帐篷里。 也因此，他的妻子玛杜丽常常和丽兹莉特一起，给他送去慰问品。 他这是军营里，除了约瑟以外，第二个发狗粮的人。 伏洛伊德留下了一支五十人的小分队，作为留守军营的人员。或许是出于私心，他将自己新的住宅划作巡逻的登记点之一。 这让时不时出城墙外，依旧馋丽兹莉特的身子的索瓦斯感到十分困扰……因为他有一次夜里，想要翻墙，通过窗户爬进丽兹莉特的卧室时，被偶然回家的伏洛伊德逮了个正着。 伏洛伊德没有打他，但是将他手下四个小弟狠狠揍了一顿，并且挂在军营外，让他们迎着早晨的阳光晒了一天。到夜里，才将奄奄一息的四人扔出军营外。 为此，索瓦斯无能狂怒，却又无法将心中的不满说出。毕竟半夜偷偷摸入民宅，想要对良家少女图谋不轨，这可不是“贵族的荣耀”。 不同于那个丑态百出的，古尔夫的大儿子索瓦斯，古尔夫的二儿子奥瓦斯十分有风度。他为他的哥哥索瓦斯买下这个单，帮忙将四条死狗接了回去，并且保证索瓦斯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明明是兄弟，品性怎么差这么多呢？ 但卫肯感觉，这个弟弟似乎比索瓦斯还要厉害一些。 除去这些杂事以外，就是装备的添加购置了。 在请教了李尔后，一套冬季作战的装备在半天休息期间被自己搞了回来。带兜帽的鲜红色棉风衣，贵妇人们用的昂贵护手霜，一些治疗感冒等冬季易发疾病的药物，打火石…… 在这一个月的习惯下，卫肯已经习惯了身披整套装备进行战斗。 由于瑞尔多王国的士兵识别颜色是红色，卫肯虽然百般不愿去用醒目的红色，最后也只得苦着脸穿上了红色的棉衣。 红色又不能三倍速，只会让人暴露在敌人的眼前，搞不懂是哪个憨批设计的。 至此之后，又是半个月…… 在出发前一天，卫肯少有地向李尔请了一天的假，表示去之前埋葬罗恩和库伊他们的乱葬岗去看看。李尔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答应了下来。 没有什么祈求保佑的意思，这些永远沉眠的人，毕竟是上一次战斗中，自己身旁的战友。 而令卫肯惊讶的是，伏洛伊德竟然也在这片乱葬岗中倒酒祭拜，而且比卫肯到的时间更早。 相见无语，只是沉默地为逝者扫除必将沾染上凡尘的墓碑。死者绝大多数都没有亲人，也幸好没有亲人……不然收到那一方遗物盒子，该是会作何感想呢？ 而最后一天，终于要—— “所有人，准备！”伏洛伊德骑着镇长古尔夫赏赐给他的一匹健壮的白马，开始督促辎重和士兵们准备出发。 但此时，他脸上没有半丝喜悦。因为，他并没有全部的指挥权。 这一支杂牌军队里面，多出了五十多个装备精良，与整支杂牌军的格调极度不相符合的士兵。 并且，这一次由古尔夫任命的指挥官是…… “亚力格，索瓦斯……”卫肯眉头微微皱起。 并不用担心自己被认出来，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这两个家伙有指挥军队的能力吧？ 主将是亚力格，阿诺瓦的儿子，一个看起来身子骨挺虚，面色十分阴沉的年轻男子。 副将是索瓦斯，古尔夫的大儿子，一个看起来还人模狗样，但实际猪狗不如的家伙。对了，这家伙其实也很虚。 至于伏洛伊德，则是作为他们手下的将官，和那支正规军队里面的一名军官同地位。 管理十分粗放，主将和副将都在那支正规军的簇拥下，由另外一名军官直接带队。他们似乎并没有理会伏洛伊德这一支杂牌军的想法，并且采取放任自由的态度。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卫肯摇了摇头，左手搭上了腰间的剑。 罗恩的长剑，自己做过保养，希望能在战场上多杀死几个敌人吧。 另外一边…… 右手的长枪，希望能多起一些作用。 在一众人的欢送泪别下，这一支前途未卜的混合编制军队，就这么向着更加北方的风雨城开赴而去。 在那里，小规模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月。 双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维希帝国一方将风雨城封锁线以外，所有的村庄尽数扫荡，获得了足够整个冬季作战的军粮，随时准备向风雨城的战线进军。 瑞尔多王国一方，迪科斯尔公爵召集了贵族的队伍，集结了整个北方的战力，调集了足够的粮草，随时准备和维希帝国展开战斗。 原本应该和谐安详的风雨森林平原，有丝丝阴翳在流转，属于战场的狰狞气息酝酿到了极限，就该要爆发了。 而来自森林镇的这一支二百多人的军队，则在向着着狰狞漩涡的中心进发。 29风神的庭院 战场是怎样的？ 不知道，以前没有上过。 但，绝对不是充满安宁与和谐，能够被称之为孩童的睡前故事的地方。 …… 在经过五天的行军后，队伍终于从第三战线的森林镇到达了风雨城外。但还没来得及参观一下这一座宏伟庞大，如同是北方巨人一般的繁华都市，小队便接到不知来自何处的调遣，被派往第一线战场。 风雨森林，传说中是风雨之神休憩的小院，运气好的话还能见到神灵，受到神灵的祝福…… 李尔坐在粮车上，饶有兴趣地说着当地的文化，吸引了许多为赶路而头皮发麻的新老兵们的注意。就连一开始骑着高头大马，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亚力格和索瓦斯，都稍微将马儿的速度降下来，在粮车外围听着这个“教书匠”讲述那仅存在于过去的传说故事。 卫肯跟在一旁，作为一名粮车押运兵静静听着。 如果真的有神灵的话，即将在风雨森林这个小院前打仗的所有人，都会受到诅咒吧？ “啊咳！传说啊，风神以风雨森林为界，将瑞尔多王国和维希帝国分为两个国家，并且将当时两名国王约定的石碑放入风雨之湖最底，结束了长达百年的战争！”李尔对周围人认真听他讲故事的场景十分满意，这让他不自觉地又打算多说一些。 “那现在，为什么我们国家又会和维希帝国打仗呢？” 说话的人是亚力格他们手下的军官，一个名为科罗的健硕男人。他骑着马儿，伴随在亚力格和索瓦斯身旁，贴身保护他们。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被李尔所说的故事给吸引了。 所有人都流露出不解的目光，卫肯也朝李尔投以询问的目光。 “这是因为，时间流转，风神大人离去，当初的维希帝国和瑞尔多王国的国王都已经死去，甚至连皇室都出现了更替。所以战争又重临大地。”李尔摆了摆手，“这种事情，如果要仔细讲的话，请在战后每周日，到李尔课堂上，听我慢慢给你讲解。” 科罗摸了摸脑袋，一时无语。 “哈哈哈！”周围的士兵们一阵大笑。 李尔课堂，是李尔教育卫肯有了成就后，向伏洛伊德请缨开办的课堂。李尔非常喜欢讲课，而且内容也挺有趣的，因而许多士兵都喜欢在早训后洗个澡，去听李尔讲课，然后才吃午饭。 卫肯握着长枪，望向最前方，不知不觉间成为了“领导者”的伏洛伊德，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到底，亚力格和索瓦斯，这两个家伙不过是来混战功，好提升自己作为的贵族荣耀的。相比起去指挥部队作战，他们不添乱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五十名武装齐全的正规军，俨然是他们来“混分”的保镖。 “报告！”这时，来自前方的传令兵到达这后方，向科罗汇报，“我们已经到达了风雨森林南侧，提比大人的军团外！” “哇哦！提比大人！是迪科斯尔大人手下的大将军，是风雨城的‘护城之墙’啊！”亚力格大喜，一脸兴奋地向一头雾水的索瓦斯解释。 亚力格是个有些瘦削的男子，一头绿发梳得整整齐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去出息宴会呢。 而一旁的索瓦斯则是有些懵懂，但他还是一脸憧憬的模样：“这么厉害！” 风雨森林，东侧是广阔的风雨平原。直到遇到更东部的山脉为止，双方将沿着这一条战线构筑防御军事，展开厮杀。 但由于风雨森林的位置过于特殊，其间的森林不适合作战，因而双方都默契的在其东北和东南侧布置了防御，去选择能够进行大军团正面战斗的平原。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既然被调派到西面军团的话，或许就不用接触那么多正面战场了。最多是阻击一下正面战场涌过来的敌人，和正面军团的主力将其围杀。 但正常来讲，只要维希帝国的指挥官不是傻子，就不会走这条要面临着腹背受敌的糟糕路线。 提比将军没有露面，只是随便打发了个军官让人带这支杂牌军到驻扎点。西面军团更前线，森林外围一片区域驻扎。 “嗯……一处背靠森林，面朝阳光的好地方。”卫肯眉头微挑。 也是一处非常适合炮灰当盾牌，当报警器，当缓冲带的好地方。 杂牌军和正规军的待遇不一样。亚力格和索瓦斯那五十人被安排在建立高大木城墙的军营中。是的，是木城墙，甚至还有弓箭手在其上巡逻。而杂牌军的话，和附近三支一样，被打发到最前线，作为炮灰去迎接敌人第一波，也是最猛烈的一波冲击。 然后，在猛冲过后，炮灰用自己的生命拖慢了敌人，或者是更幸运一点，将敌人的阵型拖散了，后面做好了准备，摆好了阵型的正规军再一鼓作气杀上去。 战争就是这么美味，是身披荣耀者们挥剑掠夺生者的灵魂，是将斩下的头颅变成战功的美妙之地。 至于死在冲锋中的杂牌军队……很抱歉，这种东西在贵族们的记录册上，叫做消耗品。 是那种很便宜，随便就能弄到，没了也不可惜的消耗品。 而现在，卫肯所在的这个队伍，就是“消耗品”。 “驻扎！”伏洛伊德面容肃穆，迅速组织士兵们建立营地。 李尔开始和后勤的士兵一起，准备进行粮食的配给工作，毕竟要到中午了，午饭是非常必要的。 而那一车被留下的食物，只有一天半的量。不够的部分会从后面的军团补充，每天都有一车核实好量的粮食送过来，这仅仅是为了让炮灰们能够安分作战而已。 没了粮食，这些炮灰也逃不掉，做不了逃兵。正规军的士兵们能够高枕无忧，军官们也为自己的计策自豪，为接下来要收获的荣光兴奋不已。 营地很快成型。伏洛伊德不愧是一名骑士，他精通布置战阵。 虽然时间装备和人员都不允许他对杂牌军做出什么大的提升，但他布置的防御阵地十分有用。 在应对东面可能出现的敌人骑兵，布置了绊马索和檑木。而应对北面森林可能出现的敌人，伏洛伊德则是十分温馨地为对方准备了陷阱。 这支杂牌军不需要进攻，仅需要防守，尽可能的在贵族们的棋盘上保住自己的性命，即可。 午餐是粗糙的硬面包，配上一些李尔用森林镇带出来的腊肉烹调的汤。 很快吃完，肚子也很快被那违和一般的饱腹感填充完毕。 站起身，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现在还没打仗…… “队长！”这时，一个声音喊住了卫肯。 “嗯？”卫肯朝一旁望去。 一个穿着简陋皮甲，带着破皮帽，手持长柄斧的爽朗年轻男子。 “埃瓦尔，怎么了？”卫肯眉头微皱，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百般不愿意，但伏洛伊德依旧将自己任命为小队长，统领着一支九人小队，并且将自己分拨在负责后勤的李尔队下作为护卫队。好在有洛库帮忙缓和气氛，有内加尔说话去帮忙调度，不然…… 这支小队早炸了。 “我们呢在玩骰子，要来吗？”埃瓦尔一脸期待。 卫肯点了点头：“不玩。” 埃瓦尔苦笑。 队长这个习惯，是真的奇怪啊…… 30战场娱乐 所以，我为什么会坐下来呢？ 卫肯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小只骰子摇得飞起，以及随之而来的几家欢喜几家愁的状况。 “哈哈，打仗果然还是少不了这种娱乐呢！” 所以说，为什么李尔也会在？ 甚至还有不少老兵，他们也其乐融融地参与了这一场或许会倾家荡产的骰子游戏中。 “卫肯，放松点，将军有安排专门的哨岗。”李尔感受到卫肯的目光，直接摆了摆手，淡然道，“而且，这一次可不是打山贼时的讨伐战，一天内就能分出胜负。这可是——没有期限的战争啊。” “没有期限的战争？”卫肯不解。 “决定停战的是国王，我们这些小兵听从指令就够了。”李尔笑道。 “大！大！大！” “大！！” “小！！！” 骰子的摇曳声一停，最后旧碗一起。 “唉咻！” “又是小！” “该死，我去解个手，换个手气再回来！” 老兵们笑着骂着，丝毫没有战场的严肃感。在他们的带动下，新兵们和参加过山贼讨伐战的大多数“准老兵”们，剑拔弩张的气息也是稍微缓和了许多。 伏洛伊德也不阻止这个坏军规风气的行为，自顾带着两个老兵和几个新兵去附近探查地形。 “卫肯，这是战争，你的弦崩得太紧了，过了就会断掉的。”李尔这一把赔了钱，下一把继续押大，“真正的战场上，精神越紧张的人，可是越容易死的。”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卫肯点了点头。 “来嘞！”埃瓦尔这一把摇骰子，“买定离手！” 士兵们一阵起哄，大小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军营都是欢快的气息。 如果最高层的元帅看见了这个样子，估计会气得火冒三丈，直接吐血而亡吧？ 不……这里是炮灰呆的地方，元帅不会费心思去为报告上面的“消耗品”发怒，更不会去亲自视察。最多是派几个人来看一看，这些“消耗品”数量是否还够，还有没有用而已。 “哦！！赢了！”李尔兴奋地站起来。 这一把他买中了，成为了赢家。 虽然说要将紧绷的弦稍微松弛一些，但…… 卫肯的目光扫过这些上过正式战场的老兵。 他们的身上，都有兵器，最不济也有一把短刀。至于那些长兵器，在四周都能见到，随手就能抄起来用。 除了一些心特别大的，一部分“准老兵”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身上也是带着兵刃。 只有这些新兵。这些只接受过训练，完全没有上过战场，就连和敌人以命相搏都没做过的菜鸟们，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 卫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李尔，我不玩，我去找其它事情做。” “好吧，随你。”李尔摆了摆手，他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对了，记得去上厕所也把剑带上。说不定能让你活着回来。” “明白。”卫肯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松，战场上保持良好心态的人才能回去。啊！来了！这次我还买大！” 李尔继续“沉迷”在骰子游戏中，整个帐篷十分热闹。 卫肯走出帐篷，向周围望去。 一座简易的哨兵塔已经被修了起来，屹立在东北角，其上还安装了用来报警的铜钟。 “好吧，其实就是一座，拿破木头的拼接起来的，给人一种十分不牢固感觉的木塔。”卫肯摇了摇头，望向上面的两名哨兵。 他们正在戒备四周，但此时也谈论起帐篷里面的游戏，毫无疑问，他们十分想要参与到其中。 但他们要执勤。只要他们敢于玩忽职守，相信伏洛伊德会亲自抽掉了他们一层皮的。 军营十分和谐且安详，仿佛这里不是最前线，而是一处刚好被布置成军营模样的野营地而已。 前提是，假如不远处那一座同为炮灰的阵地此时没有在打扫营地附近的尸体的话。 看来昨天夜晚，这里被夜袭了，但幸好有炮灰们的存在，敌人并没有得手。 “看样子，那些敌人的装备，似乎并不怎么精良。”卫肯皱着眉头，想要看清楚敌人尸体上的装备模样。 “那是因为，那些被命令夜袭的家伙，也是炮灰。”这时，伏洛伊德的声音在卫肯身后响起。 “将军？”卫肯望了过去。 伏洛伊德似乎刚回来，旁边的马儿刚刚被一名士兵牵走。 “使用炮灰的，绝对不止瑞尔多王国一个，所有国家都在使用，维希帝国也不例外。”伏洛伊德摆了摆手，走上前去，“看样子，敌人昨晚的夜袭，应该只是一个试探。提比将军应该派伏兵在附近，刚好将那些炮灰全歼。嗯……看起来，敌人的正规部队应该没有理会冲在前头的炮灰军团，而是直接丢下他们撤离了。”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很正常的道理，遇到了埋伏就撤退，与其让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死去，还不如让一些杂兵炮灰去当替死鬼。 反正炮灰只是消耗品，不用白不用。 伏洛伊德则是继续说道：“提比将军如果再迟一点动手的话，或许能对上敌人的主力，而不是只消灭了几支炮灰军团吧？” “那么这边的炮灰军团……”卫肯皱了皱眉头。 “全灭吧？”伏洛伊德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擅长防守的提比将军，而是换成其他更加会主动出击的将军来镇守的话。今天这一块土地，将会是血红色的。” 卫肯咽了一口口水。 不同于炮灰之间的小打小闹，正规军团掐起架来…… “好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多加猜测了，现在，我们也是炮灰。”伏洛伊德笑了笑，“提比将军是出了名的擅长防守，相信他不会派我们上前线，而是牵制敌人西翼的军势。虽然没有机会获得战功，但总比现在那些倒在地上，等敌人收尸的维希帝国炮灰团要好。” “的确。” 相比起战功和收割灵魂，保住自己的生命明显更重要。 “卫肯，去找些娱乐吧，巡逻和哨岗已经安排了足够的人手，抓紧时间，不然换岗的时候可会向上面那两个家伙一样。”伏洛伊德笑了笑，推了卫肯一把，示意其走开一边去休息。 “是，将军。”卫肯点了点头。 思前想后，果然在这个世界，最适合自己的娱乐方式，还是…… 李尔轻轻抛着鼓起来的钱袋，哼着小调。 “嗯？” 然后他的钱袋摔在了地上…… 不仅是他，所有赢了钱的人都是这样。 而输了钱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沮丧，就被面前的景象骇傻了眼。 “卫肯，不要在军营练剑啊！！”李尔哭笑不得。 “不，这是——” 唰！ 一剑刺出，作为假想敌的小木条被击毙。 “娱乐。” 卫肯脸不红，气不喘，丝毫没有打算理会周围人惊愕目光的意思。 “这不是娱乐！” “娱乐。” “这算哪门子娱乐啊！” “娱乐。”卫肯认真地点头。 李尔感觉自己的话语没有任何被卫肯采纳的意思。 “随他吧，随他吧……我劝过了，他认为是娱乐，那就是娱乐吧……”一旁的伏洛伊德拍了拍李尔的肩膀，苦笑着摇头，“给他排班照顾一下，别搞那么多夜班就是了……不差人……” “是……”李尔苦笑。 31降职咯 “呼哈——！” 再一套斩断剑术使出，卫肯收剑归鞘，长出了一口气。 身体舒爽，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灵魂的升华，世间一切都变得如此的美好。 虽然旁边的人都想要装作是没有看见，但他们脸上抽搐着的神经，都说明了他们的无奈。 即便是还未被卫肯荼毒过的新兵，此时也都感觉这个“前辈”不一般。 卫肯收起剑，将腰后的水袋取下，灌了一口水。 刚才的负重练剑十分值得多来几次，或许是因为在战场的缘故吧？总感觉自己心里面有什么种子在发芽，让整个人有一种奇怪的飘飘然的感觉。 见卫肯练完了剑，李尔直接迎了上去：“卫肯，在战场附近，要尽量节省体力，你这种……姑且称之为‘娱乐’的做法，不要再做下去了。” “是。”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的‘是’，是真的‘是’吗？”李尔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搞不懂面前这个年轻人想要干什么。 “下次我会保存体力的。”卫肯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要是刚才敌人突然来袭，凭借自己两套剑舞下来损失的两成体力，或许会少许多战斗力。看来下一次，只能舞一次了。 李尔震惊：“你还有下次？？” “娱乐。”卫肯点了点头。 “啊！真是的！随你喜欢了！我受够了！” 李尔愤懑离去，并在回到帐篷后，将排班表进行了一次粗放的修改，将这个把“练剑”当“娱乐”的家伙踢出小队长的队伍，然后把他写在了伏洛伊德的卫队名单下。 “下一次，你就跟将军行动，别当什么小队长了！别再在军营搞这种娱乐了！”李尔走之前，放出了狠话，而卫肯则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小队怎么办？”不远处的洛库和内加尔相视一眼，周围几个聚在一起的新兵也是傻了眼。 虽然卫肯是个甩手掌柜，但无奈对方的战力比他们高出一大个档次。练习剑技的时候卫肯一个人提着木剑，追着九个人满训练场砍，没人不服气。 “随缘了，反正他也没管过事，不是吗？”内加尔摊了摊手。 洛库深有所感：“也是。” 埃瓦尔抛下了他的骰子游戏，一脸茫然：“那，到时候发令，我们听谁的啊？” 内加尔摊了摊手：“到时候，你们就聚在我和洛库身边，拼命防御就是了。剩下的事情，卫肯会搞定的。” 埃瓦尔感觉脑门上一堆黑线。 是的，在森林镇训练的时候，他们这些新兵在使用伏洛伊德教下的十人阵型进行模拟作战，通常结果都是全胜…… 而全胜的操作，十分粗暴且残忍。 如果对面老兵少，卫肯上去直接砍翻几个老兵，顺带将几个新兵一起撂倒。 如果对面老兵多，展开龟壳阵，卫肯缩在阵型里拿枪捅，一扎一个准。等对面人躺得差不多了，力气也耗得差不多了，卫肯再上去重复之前的操作。 这么砍下来，搞的伏洛伊德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卫肯好，一时也不知道这支七人都是新兵的队伍该怎么定位。 但要真论战斗力的话，军营里所有人都在流传着，卫肯应该仅次于伏洛伊德。 而真这么来的话，这支失去了核心输出的小队，战斗能力着实值得掂量一番啊。 然而卫肯不在意这些事情，升职，降职，怎样都好，能够合理的快速提升战斗力，获取力量，挣取无人敢违抗的权力和无人能抵抗的财富，才是自己的思想指导。 但在这期间，自己作为“人”的内心不能丢失，否则，和那些茹毛饮血的贵族有什么区别呢？ 向一头雾水的伏洛伊德报道，卫肯很坦然地迎接上伏洛伊德头疼的目光。 卫肯的行动力很强，执行力没得说，杀其人来手都不见抖，眉头都不见有皱的，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士兵。任何将军都希望自己手下的士兵，会是他那样的人。 但他就是那种认真到会让你头皮发麻，恨不得劝他稍微消停一会儿的人…… “我明白了，卫肯，到我的卫队里面吧。”伏洛伊德扶着额头，最终下定了决心。 毕竟是自己“亲手栽培”的士兵，性格认真了一点，但他是个非常棒的士兵。 “是。”卫肯点了点头，“要做什么呢？” “冲锋陷阵。”伏洛伊德目光微微凝重。 “是。” 今日，敌人没有再袭击这个西面军团，所有人都有一个安稳觉可以睡。 “平常应该已经睡着了才对，今天怎么会……”卫肯眉头微紧，披着一件大斗篷站出军营中间的小空地，向着外面望去。 周围一片漆黑，就连夜晚的月亮和星星都不存在。乌云很浓，浓得几乎要让人窒息。 第一场冬雪即将到来。伴随着冬雪耳朵，还有维希帝国最凶残的进攻。 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幽幽的摇曳着，那是其它炮灰军团的营地。那种火光，或许和他们的生命一样，都在风中摇摆着，随时可能被一阵微风吹灭吧？ 但朝后方望去，提比驻守的军营灯火通明，似乎还能看见那木制城墙上的举着火把巡逻的卫兵。 “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他们敢在木制的‘城墙’上举火把，不怕……”卫肯皱着眉头。 而且，这光线，营地内部，似乎是灯火通明，宛如是白昼一般。 “魔法。”伏洛伊德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卫肯的肩膀。 “将军？”卫肯愣住了。 “晚上好，卫肯，没想到你也没睡。我记得，今晚护卫我的士兵，不是你吧？”伏洛伊德笑了笑，示意噤声，“其他士兵还在睡，别太大声。这样的晚上，不知道在第一次战争打响后还能不能再见到。” “是……”卫肯点了点头，但眉头紧锁，“将军，刚才说的……魔法？” “想必你也听李尔和丽兹讲过吧？” “半信半疑，当作是谈资而已。” “真的，但极度稀少。比这个世界上的贵族还要稀少。”伏洛伊德摆了摆手，但随即面色一改，露出了一丝无奈，“或者说，魔法师必然是贵族，而贵族却未必是魔法师。” “魔法，强？”卫肯更关心这个。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如果有魔法的话，无疑是飞机与大炮一般的杀伤性武器。这对于士兵们来讲，毫无疑问是灾难，是毁灭性的打击。 任由你的士兵训练再有素，任由你的装备再精良，一个大型魔法砸下来，骨灰都给你扬咯！ “很强，但，也很弱。”伏洛伊德的话语模棱两可，“他们绝大多数都需要媒介，一种我只知道名字，但却从来不曾见过实物的媒介。” “至纯魔晶？” 丽兹莉特当然没说过，只是自己杂兵系统升级需要，所以提出来问问而已。 “是的。应该是丽兹和你讲过吧？她有知道那种东西的可能。”伏洛伊德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苍老。 这时的他不像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更像是一个没有照顾好女儿而自责的老父亲。 丽兹的年纪在十八，而伏洛伊德也就四十多，但此时他给人的印象……俨然是一个六七十岁的，心灰意冷的老战士。 “是的，丽兹莉特说过。”卫肯点了点头。 “是吗？那孩子和你说过她的遭遇了啊？”伏洛伊德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她很信任你，把你当成了一个朋友呢。或许，这是我这辈子，为她做过最好的一件事了。” 卫肯静静点了点头。 “她啊，被魔法诅咒了……” “是……” 32舍弃荣耀之人 伏洛伊德示意卫肯跟上来，一起坐到营地另外一角，聊起了丽兹莉特的过去，以及他自己的过去。 曾经过的伏洛伊德是一名骑士，一名即便是面对提比将军也足以昂起头颅的优秀骑士，而更令人为之震撼的是，在此之前，他竟然只是个……城门小卫兵的儿子。 他娶了个美丽的妻子，生了个可爱的女儿，获得了无上的荣耀，获得了崇高的地位，似乎人生已经到达了一般平民们敢于仰望的最巅峰。 “但在这时候，一切都变了。而一切的起因，就因为我为了追求荣耀，一意孤行，将丽兹送去教会，想要镀上一层该死的神的祝福！”伏洛伊德咬牙切齿，但却最终无力地叹了一声，“自作孽……或许是我的贪心，才让‘祝福’变成了‘诅咒’，最后害了丽兹吧？” “是。”卫肯点了点头，继续听着。 这种事情，丽兹莉特从来没和自己讲过。但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家伙……算了，我都说了你多少次了，懒得说你了。”伏洛伊德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那时候，丽兹才十七岁，也就是一年前。你知道吗？她和教堂的圣女是非常好的玩伴……好吧，虽然我也不知道那能不能称之为‘玩伴’，但我更愿意相信，圣女是将丽兹当成玩伴的。” 圣女？什么玩意儿？原来这个世界有信教的吗？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感受到？等下，李尔说过，这个风雨森林，是风神的后花园……细思极恐。 “哈哈，卫肯你这表情！”伏洛伊德见到卫肯脸上的神色变化，大笑道，“你这家伙，该不会以为‘神’是真实存在的吧？那种东西，只是噱头。” “是。”卫肯打算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去对待。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伏洛伊德的语气十分激动，似乎是回想起了十分不好的记忆，“就不会允许那个禽兽，向我可怜的丽兹伸出他的爪子……” “十七岁……的确是禽兽。”卫肯点了点头。 那个绅士，这是要枪毙的节奏啊！就不能迟一年吗？不，强上之类的，也不行。 “你知道吗？那个禽兽，竟然一直是我的战友，和我一起度过上百个战场的‘朋友’……”伏洛伊德的嘴微微弯了弯，露出了一个苦涩得几乎让人晕厥的笑容，“我这么信任他，他还参加过丽兹出生后的洗礼，甚至还成为了丽兹的‘义父’！我还打算，打算让他结婚后，生了儿子，就让丽兹去缔结婚约，生了女儿就结为姐妹……没想到啊，没想到！他……” 砰！ 伏洛伊德一拳砸在地面上，一个小坑直接被锤了出来。 卫肯沉默了。 面前这个将军，不仅是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士，也是一个父亲。他的荣耀背叛了他，现在他只剩下家人，也只有家人。或许他醒悟的时机比较晚，但总好过完全没有觉察。 “但幸好，圣女救下了丽兹，没让那个禽兽得逞。”伏洛伊德长出一口气，“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去面对因为我对‘荣耀’的盲从，而反被‘荣耀’祸害了的丽兹。” “还有机会。将军，你会成为一个好父亲。”卫肯点了点头。 “谢谢，卫肯。我知道……但，我对付不了魔法。”伏洛伊德叹了一声，“荣耀，呵！这种东西，是你争取来后，别人认同才有用的。不然，垃圾都不如。失手的骑士，他是真正的贵族，那种一家人全都是贵族，族谱上满满都是爵位的世家出身！很明显，我斗不过他。荣耀，身份，地位，权力，财富都被剥除……我仅剩下这一身铠甲，一把长剑，还有妻子女儿，被发配到森林镇。但，原本我是要‘死’的，我一个平民出身的骑士，对抗不了那种贵族世家。” “是。”卫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仍然在认真听着。 贵族，那种庞然大物，如果要斩除的话……一个人，绝对没有办法办到。而且，这个世界有培养那些玩意儿的土壤，就算杀光了现在的贵族，还会有新的家伙站出来自称贵族。 “如你所见，那个失手的家伙失败了，圣女似乎真的把丽兹当成了好朋友，动用她当时能够用到的一切权力去帮助我们。不然，我可能就要落得个‘诬陷罪’，重罚之下人头就落地了吧？”伏洛伊德耸了耸肩，“真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神……因为教会，丽兹差点被玷污，也因为教会，我们一家能够活着平安地到达森林镇。” 卫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但是啊，那个疯狗一样的家伙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我们，他找来了一名魔法师，向丽兹下了个诅咒。”伏洛伊德眉头一紧，随后长叹了一声，“卫肯，你说那家伙，是不是那种变态呢？” “是。”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抱歉，其实我并不知道…… “哈哈！那个家伙有够好笑的，那个狼狈的模样！是我第一次见到的！”伏洛伊德想到这里，哈哈笑了两声，“竟然下个，如果丽兹第一个男人不是他，那么丽兹身上的诅咒就会发作杀死丽兹。” 卫肯：“……” 那家伙有病吧？ “没听懂？难道丽兹没……”伏洛伊德眉头一紧，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丽兹莉特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诅咒。”卫肯摇了摇头。 伏洛伊德挠了挠脑袋，一时有些尴尬：“可能是丽兹她是个小姑娘，不好意思说这些吧……毕竟什么第一次之类的……女孩子家说出来，怪尴尬的。” “是。”卫肯点了点头。 但我感觉，由作为丽兹莉特父亲的你这样说出来，丽兹莉特以后绝对也会尴尬。 “算了算了，保密吧。”伏洛伊德摆了摆手，“好了，心情舒畅！怎样，卫肯，要和我去后勤搞点什么吃吗？哈，虽然今晚就剩下土豆和面包了，但我告诉你，李尔那家伙藏了酒。” “我不会喝酒。”卫肯点了点头。 伏洛伊德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哈！这下还不让我逮着你了！让你一天到晚点头！走走走，陪我喝上两杯！小酒不醉，只暖胃！” 卫肯：“……” 我怎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点头”呢？ 33误会 昨夜，伏洛伊德十分高兴，似乎为自己第一次让卫肯感到头疼而喝彩。 李尔藏匿在粮车深处，被几个大大的袋子埋在下面的三瓶酒，被他笑着翻找了出来。开启一瓶瓶盖被开启过的酒，他痛饮了几大口。 虽然卫肯极力拒绝，但架不住伏洛伊德的强灌，硬是被怼了一口进喉咙里。 不同于一般的小麦啤酒，李尔的酒有一股辣味。入口即化，唇齿间便被那烧灼的气息填满，直冲天灵盖。 伏洛伊德大笑着，拍着年轻人的肩膀，笑着说来日方长，便再度痛饮了几口烈酒。 两人都没醉，也都不敢罪，毕竟这里是第一线的战场。 将被喝了小半瓶的酒又藏了回去，卫肯仿佛听到第二天，李尔会咆哮着怒嚎“谁偷了他的酒”。或许也不会，毕竟剩下的两瓶半，可能会在某个夜晚，突然间就一滴不剩了。 次日，伏洛伊德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开始处理今天的事情。 以往是组织早训、视察各个岗位、处理公务，而现在是巡察、听巡逻兵的汇报、检查营地、以及研究战场形势。相比起他过去的匆忙，现在是严肃占多。 但今天，李尔沉默地跑到了他的帐篷，花了一大番功夫去抱怨。 他知道是谁偷了他的酒，所以就去找到了那个偷他酒的“小贼”。 但小贼面色不改，只让苦主捶胸顿足。 而卫肯起床后，练完一套斩断剑术，休息了片刻后，便进入到了伏洛伊德的帐篷，刚好听到了李尔的抱怨。 “将军，我那宝贵的酒，你就不能省着点喝吗？一晚上没了半瓶！后面的日子还怎么熬啊！？”李尔哭丧着脸。 “没关系，等回森林镇后，我自己掏腰包给你补齐。”伏洛伊德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一招是他向卫肯学的，对付争端十分有用。 我听了你说的话，但我不照做。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我不接受。你的指责我听到了，但我下次还敢。 “那可是三瓶酒啊！来的路上，我就敢轻轻喝了一汤匙！昨晚半瓶消失了！没了！”李尔感觉脑袋要炸裂了。 “哈哈，好了，李尔，别担心。”伏洛伊德感觉自己并没有卫肯那样的“平淡心态”，实在没办法看着李尔那样要疯狂的模样而不露出笑容，“昨夜只是和卫肯聊了聊丽兹的事情，一时高兴，所以弄了点你的酒来喝。” “丽兹？高兴的事情？”李尔一时愣了愣，随即看向帐篷门帘的方向，“你和卫肯？将军，你和他说了？” “丽兹和他说的。”伏洛伊德摆了摆手。 李尔望向卫肯的目光突然复杂起来，虽然说一直都挺复杂的。 对方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是自己教会了对方用通用语“对话”，是自己一直在教对方这个世界的文化常识。但对方也是自己最头疼的“麻烦”，是那种自己想说“你出去后，别说我曾经教过你”的“学生”。 “没想到，丽兹还挺喜欢你的啊……”李尔眼中的复杂，最终化作一个惋惜的长叹。 “是。”卫肯平静地点了点头。 虽然你们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产生了一些无关紧要，也不需要澄清的误会，但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这样吧，我懒得再解释些什么。 毕竟没有什么必要，不是吗？ “如果早一年，我会同意你这臭小子去追求丽兹。”伏洛伊德笑了笑。 但他的笑容随即便僵住了。 “如果是一年前，你这邪门的小子如果敢靠近丽兹的话，我早就把你扔去森林喂狗了。”伏洛伊德自嘲一笑。 是的，他会。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让他在这短短一年中体会到了跌落神坛的滋味，或许他还会痴迷于荣耀和地位。 什么都没有的卫肯，或许真的会被…… “是。”卫肯依旧是点头。 很正常，没有父亲会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慕名而来的穷小子吧？ “好了，怎样都好……”一旁的李尔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卫肯，你是认真的吗？虽然我们都有私下讨论过，要不要给丽兹找一个丈夫，虽然可能，可能……那啥了一点……” “我得永远是个雏？”卫肯点了点头。 因为丽兹莉特受到了诅咒，如果不解除的话，除了那个骑士，没有任何人能够碰她。 否则，丽兹莉特便会死去…… 伏洛伊德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虽然圣女说过可以解除，但需要魔法师，需要各种材料……那些东西，就算是贵族，也不一定能弄得齐。” “杀了那个骑士，或者杀了施术者呢？”卫肯眉头微挑。 魔法，可真是奇妙啊，也不知道杂兵系统，能不能学习那种玩意儿。如果可以的话，收割灵魂的速度会呈几何的倍数增加，让自己快速站在这个世界最顶峰的位置。 “不行。”伏洛伊德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卫肯别讨论这个了。你要真的喜欢丽兹，就去追她吧。丽兹她喜欢就好，我这个做父亲的，已经不想要再看到她因为我的意见而失望了。” 卫肯不知怎么回答，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但作为丽兹的父亲，卫肯，我希望你即便和丽兹建立了关系，也绝对不要越过那一条界。”伏洛伊德郑重地说道，“至少，在诅咒解除前不行。” 卫肯沉默了，机械式地点了点头。 我是不是因为习惯，而导致某个误会变得越来越不可挽回了呢？算了，随它吧。 丽兹莉特是个很善良，很美丽，让任何人都忍不住去呵护的美丽女孩。她纯洁的内心，那动人的笑容，没有任何人会去拒绝。 卫肯想到这里，突然眉头一紧：我之前不是因为安的事情，把丽兹莉特气泪奔了吗？ 嗯…… 好像还有之前讨论书里的和外族和亲的公主……讨论咸面包还是甜面包好吃……讨论是不是真的有龙…… 无一例外，讨论到最后，丽兹莉特都会抱着“这家伙根本没办法沟通”，哭诉着“卫肯什么的最讨厌了”之类的跑出去。 虽然没有一个小时，她就因为自己压根没打算出去找她而又跑了回来，并且又翻出下一本书要开始下一个话题。 “咳……”卫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让伏洛伊德和李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这两个家伙，似乎开始讨论该在什么地方摆宴席，在那个时候举办婚礼。如果不是因为丽兹莉特身上有着那种近乎无解的诅咒，或许他们此时讨论的，就是“生多少个小编队”，“孩子们叫什么”了吧？ 虽然丽兹十分纯洁善良，从来都不记仇，对待所有人都十分友好，是能够成为建设美好社会的好同志……但，要和她约会，成为以结婚为目的的男女朋友，最终将她作为妻子什么的…… “将军，可我一直都把丽兹莉特当成是普通朋友，有奇怪小脾气的老师而已。”卫肯平静地讲出了令面前两人傻眼的话语，“再加上，丽兹莉特知道你们的计划吗？” 伏洛伊德面色一滞：“差点，又给女儿规划未来了……” 李尔挠了挠脑袋：“也是，年轻人的爱情，也该由年轻人自己来。”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在三人无语间，帐篷外传来报告：“提比将军派来传令兵。” 三人面色一改，再度恢复了战场上的严肃。 “请他进来。”伏洛伊德面色凝重。 卫肯站一旁，让出一条路。 只希望，不是一些“必死无疑”的事情。 34迎战 “提比将军有令，今日下午，你们打先锋，和敌人进行正面战斗！” 传令兵进入帐篷，见到伏洛伊德后，将一卷文书递上，交代了事情后便打算离开。 “请稍等！”伏洛伊德接过文书，急忙叫住对方，“提比将军不是应该防守的吗？为什么突然要打正面战场呢？” “不知道。”传令兵摇了摇头，眉头微紧，“但，听说从中大营来了一位骑士，是他建议提比将军打正面仗的。” “这样吗？谢谢。”伏洛伊德点了点头，将一小个钱袋塞给了对方。 对方很上道的收下，又多说了几句，暗示自己会在回报时多多美言两句。 不要吝啬那一小个钱袋，说不定明天早上的粮车上，会有一些肉食作为犒赏从大营送过来。 传令兵离去后，伏洛伊德皱着眉头坐在主将之位上沉思了片刻，最后看向李尔。 “李尔，你怎么看？” 李尔摇了摇头：“很难讲，毕竟是另外一位骑士的建议。说不定，提比将军之前的拒守一直都是示弱，今天下午突然决定的突击，才是动真格的呢？” 伏洛伊德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曾经当骑士的时候听说过提比，他的防守指挥很可靠，但进攻指挥却并不出众。而另外一位骑士，能够让提比信任听从……不行，瑞尔多王国的有身份和地位的骑士太多了，我也没办法猜到是哪一位。” 李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提比想要做什么。 卫肯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这时准备再度将长剑保养一下，预备下午的战役。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是炮灰军，能够谨慎就尽量谨慎一些。”伏洛伊德叹道，“只希望，不要让我们到达第二天就打响的仗，成为我们最后一场仗。” “李尔，通报全军，战斗准备。” “是。” 中午的食物，每个人多了一小块硬面包，汤也稍微多了几口。 下午的狠仗，任何人都不敢去怠慢。军营小赌场此时也暂停歇业，所有人都在为下午的战斗做准备。 有人做祷告，也不知道神会不会保佑他。有人将刀再磨得更加锋利一些，但这些铁刀的极限就已经在那儿了。有人回忆起家人，这种战场禁忌也敢做？有人仿佛检查身上的防具，但森林镇统一发下来的防具都十分差劲。 卫肯躺在床铺上，微微闭目养神，不再看身旁正在临时抱佛脚的洛库和内加尔，也不再理会一边正在用手反复比划森林镇训练时教下的战斗技能的埃瓦尔他们那几名新兵。 除了魔法师的存在，这让我感到有些担忧以外，其余的一切，自己都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了，基本不会有纰漏。 如果硬是要说的话，可能就是“从未上过真正的战场”所出现的“经验贫瘠”吧？当然，“没和维希帝国士兵交过手”这种，也算是“没经验”的表现。 “维希帝国……到底有多强大呢？”卫肯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帐篷顶。 帐篷内，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会在战场上倒下。 而卫肯在回忆着自己在和丽兹莉特学习时，维希帝国的相关情报。 北方的冰雪之国，国土有半数都在极地，常年有着冰雪的存在。由于寒冷的缘故，那儿的人一般都很大块头。那儿几乎没办法耕种，因此打猎成为了他们生存的必备，盛产优秀的猎人。除了打猎以外，他们剩余的那半数国土，还有着畜牧的存在，因此维希帝国的马匹也是远近闻名。 所以说，维希帝国的正规士兵，会有身高力壮的毛猩猩。他们会有许多是弓箭手，有许多是骑兵。 弓箭手的话，或许可以举大盾去应对。 但骑兵的话…… “真难对付……”卫肯摇了摇头。 虽然自己也有学到马术，但马上作战这种技术活儿，自己完全不会。 看来只能用长枪将他们扎下来了。到时候杀几个人，将马术升级到熟练，进行马上作战…… 还是说，现在直接将剩下的十灵魂点在马术上呢？ 卫肯再度闭上眼睛，不想看到埃瓦尔他们几个新兵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做着乱七八糟的祈祷。 还是先升级“盾牌使用”到熟练呢？有个熟练级别的盾牌使用技能在，自己也能配备盾牌去对付那些棘手的敌人了。 “算了，见步走步吧。”卫肯摇了摇头，坐起身，走出营帐。 战斗在即，此时再做任何临时抱佛脚的准备都已经没有意义，以前努力的重要就充分的展示了出来。 铛铛铛！！ 警钟长鸣，军队集结。 仅仅有二十名士兵作为留守，在其中两名老兵的带领下守在营地。其余一百三十多名士兵，尽数列队站好，跟随着伏洛伊德，和友军一起，率先踏上了通往战场的道路。 炮灰开路，正规军团压阵。 想要活下来很难，但又很简单。只要苟住，将小命保住，拖到身后的正规军确定面前的战场局势值得冲锋，拖到正规军士兵们冲杀到自己的身旁，越过了自己的身躯和敌人厮杀在一起，那么炮灰也就活了下来。 混在正规军中，即便什么都不做，一旁看着也没有人会去在意。 炮灰只是炮灰，杂兵只是杂兵，活着就够了。 队伍前进。 前面是未知的平原，左侧是深邃的森林。远处，可以看到一片军营，以及几座如同众星般，小巧得差点令人忽视的小军营。 “和这边的布局差不多……除了没有烦人的城墙以外。” 卫肯此时身在伏洛伊德的亲卫队中，跟着几名老兵一起行动。 伏洛伊德骑着马，向前方眺望而去：“敌人，要来了。盾卫上前！准备迎接敌人的冲锋！” 李尔作为他的副官，优先处理战斗的事宜，帮伏洛伊德下令：“盾卫上前！” 一十三支小队即刻听令，每个小队里面的盾卫上前，按照小队为单位展开了阵型。 前排是刀盾兵，中间是长枪手和长斧手，最后面则是刀剑兵。 这一牢不可破的阵型摆好，所有人的心都稍微安定了些许。这样的话，即便是面对敌人的正规军团，也能够，稍微撑上那么一时半会儿吧？ 然而…… 轰！！ 天空中，有着一小片乌云。一道雷光闪过，炸响声还没来得及将人震晕在地，三道光芒便直接砸向这个小由三支炮灰军组成的前锋军团。 伴随着三道光芒砸下的，是地上三个小坑，以及十余名惨叫着被掀飞的士兵。 “牢不可破”的阵型，面对魔法师时，宛如是玩笑…… “法师！”伏洛伊德飞身下马，一个猛扑急忙趴到地上，“散开！！！卧倒！！！” 没有人敢去多想什么，所有人都照着伏洛伊德的做法向一旁躲去。 卫肯沉默了…… 伤兵惨叫着，在三个坑周围躺成一圈。坑中，五名被光芒直接命中的人，身体残缺，被电成焦炭一般，面目难辨。 这种东西，挡不下来……人类，绝对没有办法，去面对这种被称之为“天灾”的东西。 就像是对方用单兵炮，而自己却在拿木盾抗一般。 再熟练的技能，也没办法对付，在那些人群里面，站在一架马车上，身披华贵长袍，手握细长法杖的人影…… “卫肯！”李尔急忙将卫肯飞扑到地上。 这时，一道惊雷刚好炸在卫肯先前站立之处…… 耳鸣，什么都听不清楚。 所以，我活下来了吗？ 35兵对兵的冲锋 活着，还活着……虽然脸蹭到了地面，鼻子染上了灰，整个人都十分狼狈，但身体完好无损，还能够动起来。 轰！ 一枚火球从后方直直砸向对面那一架搭载着法师的马车，似乎是为了扳回一些颜面。 燃烧的火球，宛如是要将“火灾”这个概念送入敌人的队伍中一般，带着足以点燃冬日寒意的光芒直坠向敌人。 维希帝国那一名法师挥动着法杖，将一道扭曲着的屏障唤出，挡下了那一枚火球。 双方法师都不再动手了，似乎都在等候着些什么一般。 “起来！！冲锋！！”适时，伏洛伊德站起身，舞动长剑咆哮着下令。 李尔一把将卫肯拉起：“还能动吧？” “可以。”卫肯的眼中有些黯淡，此时还残存着一丝后怕。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三次感受到了害怕。 第一次是语言不通，举目无亲所带来的孤独。第二次是山贼讨伐时，差点被一名绕后的山贼杀死时。现在，是第三次，刚才就与死神擦肩而过。 那些魔法师，就像是在冷兵器时代的人形坦克，会将所有人碾压吞噬，烧成灰烬。 “我们，真的打得过那些怪物吗？”卫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打不过。”李尔十分干脆地摇了摇头，然后用力拍了卫肯的手臂一下，“法师老爷们互相对抗，我们这些小兵只顾去杀死敌人的小兵就是了。” 兵对兵，将对将。 “是。”卫肯目光一改，盯向伏洛伊德带队冲锋的方向。 维希帝国的部队觉察到伏洛伊德的冲锋，也派出一支杂兵部队迎击。 “杀光他们，今天晚上，我们就回营地吃肉！”李尔振臂一挥，周围几名士兵立刻跟上。 只能上了。 握着长枪，卫肯尽量不将视线放在头顶上，那一朵似乎并不打算消失的雷云，全神贯注地跟住伏洛伊德，向敌人发起冲锋。 手中的长枪值得依靠，假如直接到达对面魔法师的面前，应该也能用这些“凡兵俗铁”去杀死他们吧？ 迈开的步伐逐渐坚定，刚才被从未见过的魔法惊骇失神的状况已经不会再出现。 “只有在他发出魔法前，将长枪插入他的心窝，才是真正和魔法师战斗的方式。” 卫肯低吟一声，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冲上了伏洛伊德所在的最前线。 长枪紧握，奋力一击。 对面的人也是些杂兵，是维希帝国他们的炮灰。除了那些炮灰中，突然出现一名尊贵的魔法师让人惊讶以外，他们士兵的战斗力一点也不高。而现在，他们魔法师后撤与己方的魔法师对峙，压力更是大减。 一枪捅翻了一名维希帝国的刀盾兵，再向着他软倒下去的身体补了一枪，确认其真的死亡。 两军的杂兵很快便纠缠在一起，鲜血很快便将脚下的土地染红。 再一枪，杀死一名试图偷袭战友的阴货，卫肯望向伏洛伊德的方向。 “这……”卫肯感觉手中的枪突然慢了一秒。 伏洛伊德身周已经有十余具敌人的尸体，其中一具，俨然是敌人大将的。 这就是骑士的实力吗？ 唰！一枪格开敌人的挥砍攻击，卫肯反手将枪送入敌人的小腹。抽出，再一枪扎入其露出恐惧表情的脸上，终结了对方的性命。 “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伏洛伊德的水平呢？” 现在才杀死了三名敌人，虽然比许多新兵都要厉害，同期的战友也没有几个能做到的。在老兵里面，自己现在的战绩也是排得上号，但相比起伏洛伊德，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伏洛伊德的剑术，估计得是宗师级别的吧？不仅是剑术，估计还有其它的战法…… “系统养成的‘伪物’，始终不及‘真本事’吗？”卫肯将长枪捅在一名敌人的腰后，直接松开手，抽出自己的长剑，将对方的首级斩落。 不敢想象，自己一年多以前，还是一个即将踏入大学的懵懂少年。 死亡什么的，总以为离自己很远。 唰——嗤！！ 上步挥剑，一击斩下。下一名敌人高举着长刀想要挥下，此时却目光惊愕地倒下。他的脖子上，一道血痕爆裂，热血激射而出。 “……”卫肯皱了皱眉。 难道技能还有贵贱强弱之分？用长枪四连击时，感觉自己要杀死一名敌人十分困难。而一换成斩断剑术，杀人效率立马就上来了。 敌人已经呈现了颓废的姿态，抓紧时机，尽量多收割一些灵魂。 强力的魔法师的出现，十分危险。为了保命，不论再多灵魂都嫌少。 “再一个——” 一剑劈开一名敌人的手臂，再直直地将剑刃送入其肋下，直捣其心肺。抽剑，敌人的尸体软倒，眼中仅存死者的空洞。 呜——！ 那是？敌人直接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赢了？”卫肯看着不远处，敌人即刻向后逃去。 战争，结束了啊，也不是那么难熬…… 所有幸存下来的菜鸟们，脑中都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全体！集合！组成阵型！” 伏洛伊德大喊，李尔也帮忙组织队列。 “不是结束了吗？”洛库和内加尔他们打得十分猥琐。他们那支小队从头到尾就没分开过，专门苟在一旁挑软柿子捏。虽然他们没有杀多少人，但队伍竟然神奇的没有任何一人死亡，甚至连伤都不带一个。 埃瓦尔喘着粗气，他作为长斧手，几乎是在硬撑着，去顶替以前一直由卫肯担任的杀伤主力：“休息，休息一下……” 咚隆，嗝咯，嗝咯…… 地面，似乎是在颤抖，似乎是化作了鼓面，将点点震动从远方传递而来。 “那是……”卫肯顺着震动传来的方向望去，“我，的，天？” 多少英雄豪杰，多少大好男儿去想过要策马奔腾？身旁是浩荡的骑兵，一齐组成了铁蹄战线，向敌人展开冲杀。 但又有多少人敢去想象，自己作为一个“弱者”，被那些身披铠甲，就连战马也配备了战甲的骑兵展开冲锋呢？ 那狰狞的骑枪，盾牌能挡得住吗？那一小块仅比烂木片好一些的木盾，真的能将那些散发着杀意的钢铁洪流挡下来吗？ 估计是，那片薄薄的盾牌，会被直接贯穿，连同其后的杂兵一起，被串插死在骑枪上吧？ “靠拢！盾兵上前！长枪兵！！！将你们的长枪对准那群混蛋！！”伏洛伊德大吼。 卫肯面色一凝，急忙将长剑插回鞘中，拾起一旁的长枪。 嗝咯，轰轰——骑兵们头盔下，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敌人。 轰！ 一瞬间，宛如是泛滥的洪水打上了堤坝。 这一支杂牌军甚至连第一波冲锋都没有拦下来。 而在更加身后，友军的骑兵似乎也做好了冲锋的准备，此时以包夹形姿态直接迎上维希帝国的骑兵部队。不仅是他们，甚至，还有友军的魔法师，他们提供的魔法攻击，直接砸向那些冲锋的敌人骑兵之中。 “撤后！！”伏洛伊德的声音在战场中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后撤……”卫肯面色一紧。 是的，从现在开始，这个战场，就不属于我们这些杂兵了。 36老战友 向战场后面撤去，将正面的战斗交给双方的正规部队。 “呼……” 从战场上撤出后，卫肯松了一口气。 刚才还以为自己会被淹没在骑兵的冲锋浪潮之中。 拼尽全力将恐惧抑制住而撑起来的枪盾之阵，甚至没能将那钢铁洪流的攻势压住一瞬，便在铁蹄下散乱成一片。差一点的，像是东侧那一支炮灰部队，活下来的或许只有一成，连他们的主将也折损在这一波骑兵冲锋之中。 而说到主将，卫肯不自觉地望向了伏洛伊德。 周围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的身后，紧紧地靠在他身周。仿佛伏洛伊德所在的地方，就必定能够所向披靡，将敌人尽数击溃。 旁边两支部队连敌人骑兵都没有击落一名，反观这一边，伏洛伊德一人将两名骑兵击落并斩杀。而另外一名被洛库和内加尔的“王八壳子小队”击落的骑兵，则由于其身穿的铠甲十分精良，其本身的战斗能力也十分强悍，导致一拥而上的战友们甚至没办法将其杀死，只能看着对方在其战友的掩护下撤离。 重新集结列队，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正面部队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似乎都是担忧有生战力被消耗，双方很快便将部队撤回收兵。 战场打扫很快，将几名战友的尸身收回来，仅此而已。双方的收尸队伍都很默契地不去攻击对方派出来的收尸小队，都在迅速地将战场打扫干净。 这一战，杂兵军团阵亡了十七人，有二十多人身上带有不同程度的伤势。伤害来源主要是敌人的骑兵部队，装备差距过于悬殊导致只能被动挨打。 回到军营后，卫肯和其他人一样，直接累坐在营地的空地上，对未来的战斗深感担忧。 李尔去清点物资和人员，督促留在营地里的士兵准备晚餐。伏洛伊德去打点伤兵，安抚众人的情绪，以及带人继续加强营地的防御设施建造。 这时，卫肯身旁的是洛库和内加尔这两人。 “卫肯，你杀了多少个人？”内加尔话语中还残存着畏怯。从战场上归来，并不代表着他能够喜欢上那种血肉横飞的地方。 “杀了……”卫肯下意识的要回答“二十余个”。但仔细查看过杂兵系统的灵魂数目后，一时有些惊讶。 卫肯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困惑地说道：“十三个……” 看来还有一些人没被自己彻底杀死，只是重创了而已。或许自己重伤，然后由别人来补刀，都不算是自己杀的，也就没有了灵魂入账。 现在的灵魂数：23。 “这么多人，你的战功仅次于将军了吧？”洛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们都不敢上去，只能够摆好阵型死守。” 他们牢牢地守在一块地方，有意思的是，除了伏洛伊德将两名骑兵干掉了以外，第三名骑兵是他们协力拉下来的。不知道是哪个小天才将马腿给砍了，差点没让那个骑兵栽在他们手里。 “你们能弄一个骑兵下来，也已经很强了。”卫肯并不会无视值得赞美的事情。 “埃瓦尔他搞下来的。”内加尔望向正和几个新兵一起，正在消化第一次战斗的余韵的埃瓦尔，“那家伙一斧头看在那骑兵的马头上，让对方死了马，就栽下来了。” 卫肯点了点头，喊了埃瓦尔一声：“做得很正确。”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杂兵不够强，擒不了王，但砍一下马之类的还是可以的。 “是。”埃瓦尔急忙应答一声，自豪地昂起了头颅。 这个事迹，他能够吹一辈子。什么只有将军做得到以外，就他一个人将敌人的骑兵砍了下来。再添油加醋一下，就又成了街边孩童们喜闻乐见的英雄故事。 “哈，叫‘勇者’埃瓦尔吧？”内加尔开玩笑地说道，“以后让吟游诗人给你写一首诗，传颂下去，怎么样？” “可以？”埃瓦尔兴奋地站起来，“没想到我埃瓦尔也有成为‘英雄’和‘勇者’的一日，是啊，一定是‘战功卓越，万夫不当’才会被赞颂呢！哈哈！我不愧是我！” 他沉浸在对未来世界的幻想中，似乎眼前出现了一些奇妙的场景。 美丽的少女听了孩童们的故事，喜欢上了故事里面的勇士，然后发现自己喜欢的勇士就身在自己的面前。埃瓦尔已经想好自己的儿女要叫什么名字了。 洛库看着埃瓦尔苦笑：“那个，还是稍微谨慎点……” 埃瓦尔显然没有听进这一句话，此时依旧被美好的未来迷惑着。 “未来，还需要战斗，下次，要更加努力。”卫肯点了点头，示意埃瓦尔稍微静下心来。 下一次的战斗，要找到对付骑兵的方法。 身处最前线，下一次面对骑兵的时候，一定要将那些人击落。还有法师，如果能想办法杀死的话，要不惜一切去做。 然而此时，远处一支小队，伴随着粮车一起开进这一营地。 来者是提比军团的，为首的，还有一名骑着高头大马，面容俊朗的男子。他身上是一条华贵的荣耀之铠，腰间的长剑似乎散发着别样的威压。他的脸上，是爽朗的笑容，金发整齐的梳在脑后，宛如是一名翩翩有礼的贵公子一般。 但卫肯感觉，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从他身上，能感受到不亚于伏洛伊德的威圧感，其武艺一定很高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对方应该是——一名强大的骑士。 骑士？那些有着荣耀头衔的人，怎么样都不会来视察这种炮灰营吧？ “哈哈，这一支军队，看起来比另外两支有‘生机’啊？竟然还有人在大声谈论青史留名的事情？”男子脸上的微笑浅浅的，给人一种如沐清风的感觉，“该说，不愧是前骑士带出来的军队吗？装备虽然比正规军差了许多，但士气却丝毫不差，战后的斗志竟然还如此高昂。佩服！” 他便是那些含春少女的梦中情人的化身吧？ 但可惜，这里都是些大老爷们，除非有特殊爱好，没有人会被他的笑容迷住。 “嗯？”卫肯目光一紧，扫向站起身的伏洛伊德，在掠过李尔那一众老兵…… 军营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丝毫不亚于先前的战场，甚至还有过。 战场上，双方士兵间听从命令互相厮杀，尤其是炮灰们，甚至为对方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哀悯感。但这里，似乎是仇恨，是那种不死不休，直欲将对方的尸体撕成碎片的憎恶。 “普雷斯，我们这一支小小的‘杂兵军团’，不值得你来视察。”伏洛伊德直接站出来，迎上了那名俊朗男子的视线，“我也明白了，说服提比进攻的人，是你吧？” “哈哈，我的‘老战友’，别这么绝情，我可是十分想念你们一家的。”普雷斯，他那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不知道，小丽兹过得还好吗？作为‘义父’，我可是想念得很啊！既然这一支军队是森林镇所属，那么，让我猜猜……我可爱的小丽兹，是在森林镇吗？” 唰！ 伏洛伊德怒不可遏，直接拔剑。 “将军！”李尔急忙拦住伏洛伊德。 唰……长剑再度入鞘。 “哦呵？可惜了，本来还想以对上官拔刀，以‘叛国罪’将你拿下的。”普雷斯惋惜地摇了摇头，“好了，伏洛伊德，我亲爱的战友，就让我好好享受一下，你作为‘炮灰’的战斗吧。哈哈哈哈——” 普雷斯大笑着纵马离去，仅仅有十余名亲兵跟随。其一同到来的粮车队则是开始进行粮草的配给，并且登记营地中的剩余人数来确认下次的配给。 “将军？”卫肯迎向面色铁青的伏洛伊德，“是他？” “是他。”伏洛伊德沉重地点了点头，“那个禽兽……竟然从王都跑到北部战线……” 这一次战斗，看来不仅要面对前面的敌人，还得要提防身后的刀子啊。 或许，今夜不会有休息了。 直接下达的“以卵击石”的命令，会直接将伏洛伊德逼上绝路。 然而，这支军团竟然在安稳中度过了半个月…… 就连卫肯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普雷斯隔三差五就来挑衅，自己可能都要将背后有黑刀子的事情给忘掉了。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卫肯不解。 37安乐时光 时间再过去了一个月，已经进入了冬季。伴随着大雪一同来临的，还有东面的主力战场浩荡的战斗。 原以为普雷斯会下令让这支小队前往正面战场，给主力部队当炮灰。 但除了期间一次夜里的遭遇战和一次防守战以外，这支小部队根本就没有参加任何正式的战斗。 看上去，这西面军团似乎是三大军团中最悠闲的地方了。 但即便如此，伏洛伊德从未放松对普雷斯的警惕。 卫肯在此期间也将灵魂的数目累计到了三十五，在花掉十灵魂点升级了盾牌使用到“熟练级”后，还剩下二十五点灵魂。 暂时没有其它值得升级的技能，总的灵魂点数也不足，不能够将熟练级的技能提升到宗师。 这一座军营的生活已经熟悉了，甚至有些枯燥无味。但这样的枯燥，是难能可贵的。相比起去找那些“人形坦克”的麻烦，去寻“钢铁洪流”的不自在，亦或者是挑衅“北国弓箭手”们的威名等一些列拿命去赌博的行为，这种驻守巡逻实在是太过于安乐了。 但这种安乐，却是以一次正面仗，一次夜间遭遇战，一次阵地防守战，总计有二十名战友阵亡，十名战友重伤离场，二十余名战友轻伤继续留在战地为代价换来的。 坐在帐篷里，卫肯看着依旧在赌钱的埃瓦尔那一众新兵，问道：“你们已经赌了一个半月，还没厌倦吗？” 埃瓦尔摇着骰子，这时回了一声：“怎么会厌呢？队长你不是也在军营里练了一个半月的剑吗？” “也是。”卫肯想不出该做什么评价，于是干脆利落地将他们赌了一个半月都没有分出谁输谁赢的情况接受了。 或许，赢得多的那个人，早就在前面的战斗中牺牲了。赢得少的，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的家伙，也有可能是早就牺牲了。 牺牲了的人的烂账直接免除，十分直截了当。 他们总想要让人欠下些什么，再不济自己也要欠下些什么，留下个牵挂，或许这种牵挂会帮他们从战场上活了下来。 “埃瓦尔，你赢了多少？”卫肯有些好奇地坐了过去，看着小桌上被用作筹码，堆得向一座小山一般的杰鲁币。 “回本了，李尔副官才厉害，他赢得最多！”埃瓦尔挠了挠后脑勺。 “哈哈哈，还好还好，手气还不错。”李尔气定神闲，但喜意却依旧是止不住的外溢。 “所以，谁输了？”卫肯眉头微蹙，看向围在赌桌上的几人。 “洛库输了。”内加尔摊了摊手，“那家伙不会控制自己，净做些亏本生意，现在跑外面巡逻了。” “是吗？那可真惨，他输了多少？”卫肯望向内加尔，对他们两人突然的分开行动感到有些好奇。 “他原本还想着回去娶妻生子的，现在就算把自己卖了，也换不起债了。”内加尔打了个哈欠，“但是没有关系，我们都不是什么恶魔，让他‘肉偿’了。” 卫肯惊得直接坐起来，看向赌桌前那一圈人的目光发生了变化：“你们，什么时候做的？不对，为什么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你们好这一口！” 这群家伙逼人“肉偿”，好男风！ 一会想起自己和他们同住一个帐篷那么多个月，卫肯感觉背后生风，菊花一紧。 “啊呸！我们才不喜欢男人！”李尔啐了一口，“你说软软的女孩子她不香吗？干什么要和一个高大的糙老爷们搞在一起！？” 卫肯眉头微蹙。 存在即为合理，任何荒诞不经的事情，总会有其存在的必要性。虽然有些存在，对于不热衷于它的人而言，显得过于辣眼睛就是…… “我们让洛库去替我们巡逻，把这个当做是他的‘还债’。”内加尔笑了笑，急忙解释道，“那家伙可是非常想要结婚……我跟你们讲啊，他都三十多差不多四十了，还是个雏呢！我都让他去ji院先消消火，他就是不愿意，一定要明媒正娶一个漂亮媳妇回来！他都不想想他这个年纪了，哪里还有小妹妹跟他呢？”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还好不是那一口，不然自己可能得要防着这群混蛋玩意儿们了。 “哈哈，结婚的话什么时候都不晚，有‘爱’最重要！”李尔故作高深地话语，让所有人都听楞了。 卫肯感觉自己的脸抽搐了一下。 李尔，他并没有结婚，却十分喜欢和其他人做恋爱咨询。前段日子，甚至还在为“八字没有一撇”的丽兹莉特说媒……真是令人傻眼的操作。 “说回来，李尔，为什么你不结婚呢？想约瑟那样，结了婚，就不用再上战场了吧？”内加尔有些好奇地问道。 “约瑟他不能上战场，始终是因为他那条腿的原因，和结婚无关。”李尔摆了摆手，似乎是不太想要在自己的婚姻问题上说些什么。 “难道！”埃瓦尔面色一改，“李尔副官，你，莫非，以前谈过恋爱？有喜欢的人！因为像什么‘自己太穷’，‘女孩儿的家人看不上你’，所以‘不得不单着’？” 李尔扶着额头苦笑：“埃瓦尔，给我将你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故事收起来。” 埃瓦尔缩了缩脑袋。 “只是，单纯因为不是时候。”李尔叹道，“至少，也让我找个一见钟情的吧？” 卫肯静静听着，不打算发表自己的意见。 有人说“一见钟情”重要，有人说感情可以“逐渐培养”。没人知道谁对谁错，谁都有道理，根本就没有争执的必要。 “别说我了。对了，卫肯，你呢？如果说我们都是因为没时间，没钱，没机会，你呢？”李尔面含微笑，一招祸水东引使得是活灵活现，让人不禁称赞他“好一只老狐狸”。 卫肯：？？ 怎么把话题引到我这里来了？ “也是……”内加尔嘿嘿一笑，“整座军营里，还没结婚的人里面，可能就卫肯你接触‘女孩子’的机会最多了！难道，是丽兹莉特小姐？还是安呢？” 埃瓦尔一脸兴奋：“啊！我感觉，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士兵和美人相爱的故事。” “你给我闭嘴！之前夸你一两次，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李尔怒骂一声，随即笑嘻嘻地看向卫肯，“说起来，卫肯你总是和丽兹莉特一起学习，不知道你有没有~” “抱歉，没有，不存在的。”卫肯一套拒绝下去，让所有人都直呼不过瘾。 他们似乎都在期待着“外出征战的军人”，和“等待军人归来的小女友”的恋爱故事，连一直在进行的赌博都稍微放下了。 “你这家伙，一定是没体验过恋爱的美好，脑子才不开窍！”李尔痛心疾首。 卫肯：说得好像你体验过一般。 但随即，所有人都沉默了。 卫肯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这个现实有些残酷，但在座各位，请问谁谈过恋爱吗？” 帐篷内一片死寂。 很明显，没有。 卫肯站起身，打算离开。 “李尔副官！将军叫你！”传令兵从帐篷外进入，朝李尔喊道。 “哦！对了，卫肯，将军让你也过去。”传令兵看向正打算向外离去的卫肯。 卫肯点了点头。 是什么事呢？估计是一起去周围巡逻吧？ 38秘密军令 “将军。” 卫肯和李尔一起，找到了正在军帐内的伏洛伊德。 伏洛伊德此时眉头紧锁。桌面上，一份摊开的军令文书，似乎让他十分担忧。 “将军，这是？”李尔迎上前，困惑地问道，“今天是什么军令？” 普雷斯传来的军令非常多，基本每天都有，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例如说去巡逻森林外围啊，去侦查森林周边啊，护送运粮队啊……总之都不是那种一看上去，就是要去害你，逼你去跳火坑的命令。 至于那些明面上的“迫害指令”，就例如是：让这一支杂牌军去打倒维希帝国西面的正规军团。 这种指令十分脑残，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种指令是打算直接整死这一支杂牌军。这种行为十分恶劣，对于军心的影响极大，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什么理由而被胡乱送上前线去送死。 但现在…… “李尔，你看一看先吧。”伏洛伊德眉头蹙着，目露担忧之色，“看完后，不要和其他人讲，这是机密军令。” “是。”李尔急忙捧起那一份文书，仔细看了起来。 识字非常重要，不然这种军令就算给那群五大三粗的家伙们看，他们也丝毫看不懂。 “卫肯，你也看一下，待会我想要听一听你们的意见。”伏洛伊德示意打算离去的卫肯一起看。 “是。”卫肯点了点头。 文书并没有写太多东西，描述十分简单，但却十分让人惊讶。 这样的东西，一旦泄露，可能是叛国罪起步吧？ 明天夜里，普雷斯将率军夜袭维希帝国的西面军团，这一支杂牌军俨然在其中，并且率先得知了自己的行动安排。 作为先锋，这支杂牌军要率先冲锋，去镇压敌人的“护卫炮灰军团”。而普雷斯则会趁机率军直上，带军队直接骑对面军团的脸。 如果是这个，那也就算了……但…… 正面战场，会在当天夜晚发动袭击，整片军团，连同东面的军团一起，直接大军压上。 ——决战。 “胜负，一夜见分晓……”李尔感觉头皮发麻，“这种指令，为什么会让我们这种杂牌军知道？我们最多只会受到明夜行动的文书才对，应该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的。” “普雷斯故意的。”伏洛伊德摆了摆手，“只要我们向提比将军告状，那么普雷斯可能就要因为‘泄露机密’罪受罚。” “那我们不赶紧去告发他吗？”卫肯困惑地问道。 伏洛伊德摇了摇头：“以我对普雷斯的了解，那个家伙是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露出马脚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提比将军同意了这个行为。” “但这么大一个行动的机密……”李尔费解道，“怎么可能让我们这种最底层的军团知道？”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普雷斯他会让我们知道这个行动计划。”伏洛伊德眉头皱起来，语气沉重，“可以说，只要这个文书泄露给了维希帝国，那么迪科斯尔元帅的夜袭计划就会失败，敌人会抓着这个机会给他狠狠一击。或许，风雨城也会被趁机攻下，整个瑞尔多王国也会因为这场战役的失败而元气大伤。” “既然这么严重的后果，那为什么……”卫肯凌乱了，这些麻烦的后果十分难以处理，每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我也想要知道。”伏洛伊德苦笑道，“我也想要知道，为什么普雷斯会这么做，竟然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李尔叹了一声：“但，也只能见步走步了啊。” 伏洛伊德叹道：“是啊。我们只不过是‘下属’，行动只能照做而已。这一份文书保留在军营里，好好收藏起来，以免普雷斯在这上面做文章。” “是。”李尔郑重答应下来。 “将军，那么叫我来是？”卫肯有些不解。 伏洛伊德不会专门为了这种事情将自己喊过来，应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才对。 “哦！对了。”伏洛伊德笑了笑，“我跟你讲啊，丽兹她写信过来了，你猜猜我发现了些什么？” 卫肯：“……” 沉默一瞬后。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将军，我先去准备明夜的夜袭了……还有今天下午要练剑……” “所以让你别练了啊！”李尔感觉十分无奈。 “等等！等一下！就让我这老家伙卖个关子嘛！”伏洛伊德哈哈笑着，拉住了卫肯，“丽兹是给我写信了，在信件里面，她还藏着一封信，是写给你的呢！” “喔哦！”李尔向卫肯竖起了大拇指。 伏洛伊德眨了眨眼，若有深意地看了卫肯一眼。 卫肯沉默不语，感觉自己像是案板上的五花肉，被他们盯得死死的。 伏洛伊德将一小封信递过去，示意卫肯拆封。 卫肯感觉十分无奈，但也还是看了起来。 “嗯，是些不痛不痒的问候的话语，我看完了。”卫肯朝两个开始感慨“年轻人的恋爱”的老家伙望过去，面无表情地说道，“并不是想象中的‘爱慕’。” “怎么可能！？”伏洛伊德大惊，“让我看看！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女儿会给父亲以外的男人写信！” “但这封信，不是和写给将军的信放在一起吗？”卫肯眉头微挑，“如果是情书的话，一定是更加正式的吧？” 伏洛伊德颤抖的手夺过卫肯手中的信稿，眼中逐渐被茫然所填满：“不可能！丽兹她，她绝对是话里有话！你看开头这一局‘亲爱的卫肯’！肯定是昵称！” “将军……”卫肯面无表情，“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 “你给我站在这里！”伏洛伊德喊了一声，然后开始和李尔一起在信件里面找关键词。 他们似乎是想要强行捏造一个“美好的故事”……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种东西了。 卫肯翻了个白眼，静静等着一个当“老父亲”的，一个“抢着吃瓜”的不断去抓字眼，研读这一封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信件里面的“爱意”。 能读出来就有鬼了。 卫肯十分无奈，看着两个在脑补字词句中的深意的人，一时也是哭笑不得。 看着两人最后无奈地放弃，卫肯只感觉有些好笑。 “我就不信了！丽兹那丫头肯定写了第二封信！”伏洛伊德失败的目光中闪烁着对“真实”的确信，“快！赶紧交出来！” “……”卫肯摇了摇头，诚恳地地摊了摊手。 搜得到的话，那就当有吧。而且…… “信件肯定要经过我们手，才能到士兵的……”李尔面容苦涩，“唉……看来丽兹是真的没有……” “过几天！过几天绝对会有！”伏洛伊德摆了摆手，嘿嘿一笑，“看我还不当场抓住你着小家伙！行了，赶紧滚去练你的剑吧！” “是……”卫肯无奈地叹了一声，离开了帐篷。 “所以说卫肯你别练了啊！”李尔看着卫肯的背影，只得苦笑着看向伏洛伊德，“还有将军，你都不说说他吗？练剑会耗费体力！就连日常巡逻执勤的工作都做不了！” “没关系，不差他一个人。”伏洛伊德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李尔满脸黑线：“你太宠他了吧？不能因为女儿就……” “你不也自己给他重新排班，专门往闲的岗位调了吗？你不这么排，那家伙知道累了，自然就不会去练了。”伏洛伊德耸了耸肩。 两人相视无语。 …… 明天，就要夜袭了。 做最后的准备吧！ 卫肯面色一凝，开始检查身上配置的装备。 如果顺利，这场仗就能击退维希帝国，就能够回去了。 抓紧时间，想办法多搜集些灵魂吧！ 39冷夜袭杀 时间过得很快，夜袭的时光很快便要到来。 看天气，今晚可能要下一点小雪，真正的寒冬应该要到来了。 或许是为了尽快结束这里的战争，避免在冬季展开对决，所以元帅才会组织夜袭吧？ 卫肯将长剑挂好，轻轻摸了摸自己腰后的小背包，那里有些紧急伤药，一些水和粮食，以及一些小巧实用的物件。这些东西，可以帮自己在战场上活下来。 今夜，整支军队都要出发。看这规模，参战人数至少在五千。 卫肯还能看到，在这一支队伍深处，还有许多衣着华贵神秘的人物，那些应该是法师队了。希望他们能压制住敌人的法师，为自己这些冲锋在最前线的人提供火力援护。 自己身上的武装除了长枪和长剑以外，额外配置了一小块护手盾，为自己对抗敌人的弓箭手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伏洛伊德骑在马上，望向正规军的方向，高举长剑：“出发！！” 剩下的两支杂兵军团打头阵，任务是攻陷并阻拦敌人的杂兵团，为身后的主力部队制造一个冲锋的关键地形。 夜袭的道路在风雨森林外围，所有人都噤声提气，迅速且安静地越过这一被夜幕笼罩的森林。 “卫肯，你认为今晚的夜袭，敌人的抵抗会强烈吗？”李尔身在中军，负责传令工作。 卫肯被伏洛伊德安排在军队中央，跟随着李尔一起行动。 “不知道。”卫肯摇了摇头。 手中握着的长枪有些冰冷，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吧？身上穿着的红色棉布衣是除皮甲以外最后的防寒物件，但即便如此也未能将寒气彻底隔绝。 今夜没有月光，仅有轻轻的飘雪飞落而下。这种天气，不是那种适合进攻的时机。先不论敌人没有办法看见漆黑一片的森林中的情况，自己这一边也没办法看清楚敌人的状况。 双方都是瞎子，都看不到对方。 “今晚可真冷啊，早知道先喝上两口酒再出来了。”李尔撇了撇嘴，小声说道。 “我们不是在执行任务吗？”卫肯点了点头，虽然没有人能透过黑夜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和细微的动作。 所有人都在摸黑前进，都在谨慎地跟着前面的黑影，以此来避免丢失目标和道路。 队友就在身旁，这时黑夜中唯一能给予夜袭者一丝心灵慰藉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这似乎是会将人吞噬的黑暗，依旧过于恐怖。 黑影可能是树，可能是敌人。 “这不一样，谁都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喝一口酒暖暖身子，总比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好很多。”李尔示意身旁一名士兵跟上，再回过头来向卫肯说道。 但卫肯早就在这一瞬间，走前了许多个身位，李尔看过去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黑夜再度恢复到沉默中，所有人都在加快脚步。 微微的夜风将雪花吹落，着似乎是大雪将至的预兆。 “所有人！加快脚步！”前方，大概三十米处的伏洛伊德喊了一声，“做好战斗准备！” 卫肯面色一凝，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天很黑，或许敌人贴脸时才会发现对方是敌人吧？没有一丝光亮，该如何去战斗呢？ 很简单，制造光亮就是了。 纵火，抛掷汽油弹，将敌人的营地点着，四周就会变得格外的亮堂。而在这黑夜中，自己才是“未知的恐惧”，那些营地里面亮着灯光的敌人，他们才是猎物。 “准备——摸上去！”伏洛伊德带着自己身旁的士兵，借着夜幕的笼罩，向敌人的营地缓缓摸去。 这里有两座敌人的营地，一座让给了友军，另外一座则是自己吃下来。 卫肯跟了上去。作为伏洛伊德的亲卫士兵，此时必须要冲锋。 一步，疾速地靠近向敌人的营地，身姿尽量放低，让自己的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 只待令下，全军出击。 …… 维希帝国南面战线，对瑞尔多王国攻略军的西面军团，其中一处被调集的农民军队。 士兵甲抱着胸，在营地大门下瑟瑟发抖。今晚是他负责值岗，和他一起的倒霉蛋儿还有其它六个人。他们七个人，是这一支将近一百人的小军营的眼睛，要由他们的巡逻来过夜。 负责的军官？那个家伙早就钻到粮食的帐篷里，就着一些碳火睡着了。 士兵乙缩着脑袋，跑到士兵甲的面前：“今晚可真冷，真想所在暖暖的营帐里面睡觉。” 士兵甲耸了耸肩，叹道：“但还是要有人来执勤。” “可得了吧，军官们都睡觉了，就我们这些杂兵在这里挨冷。”士兵乙摊了摊手，想要缩到大门后面去找寻一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长夜漫漫，异常难熬。 “好了，说不定今晚瑞尔多王国那边就打过来了呢？”士兵甲看了看周围，见到没有军官后才松了一口气。 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多月，瑞尔多王国的军队从来就没没有主动进攻，尤其是这一片西军团，有够悠闲的。 “别到处张望了，军官们早就睡了。”士兵乙白了士兵甲一眼，最后看向哨塔上的士兵丙，问道，“你没有看到黑夜里有敌人，不是吗？” “哪来的敌人，鬼影都没有。”哨塔上的士兵有些愤懑。 站得高，自然就冻得狠，他的脸早就了冻得发红，只能不时依靠呵气来去一些暖。 军官们可不会贴心地将暖暖的火炉送上来给一个小兵用，他们都是恨不得将火炉绑在身上过冬。那些家伙，都不知道是不是维希人，这么怕冷。 “阿嚏——！”士兵甲打了个喷嚏，“今晚是真的冷。希望战争早点结束，我都想老婆了。” 士兵乙嘿嘿一笑：“是在想多生一个了吧？” “滚！” 两人没好气地大笑着。 这一处面向森林的小军营大门，快活的气息总是那么的美好。 “我说，你小子也该结婚……” 嗡—— 还未等士兵甲说完这一句话，一把小飞刀赫然出现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的眼中，仅剩下茫然和迷离。 可能他致死都未明白，这一把飞到是从什么地方将其击杀的。 “敌袭——！！！！”哨塔上的士兵惊呼，目眦欲裂的拉响铜钟。 杀——！ 轰！ 伴随着敌人杀喊声的，是燃烧弹被抛掷的声音，以及轰隆的爆鸣声。 纵火，烧杀，敌人的冲锋，注定要将这个夜晚染成血红。 …… 卫肯跟随着李尔一起，一刀斩开一个帐篷的门帘。将还未来得及将甲胄穿在身上，甚至是睡眼稀疏的士兵斩杀，卫肯如虎入羊群。 这里面全部都是敌人，全部都必须要杀死。 长枪染血，今夜无眠。 身后的正规军队，顺势冲锋，挥舞着他们手中购得屠刀，就要杀入维希帝国的正规军军营。 40霜降 火将一切都吞没，如果生命是有价值的话，那么这一场火一定是将这些价值彻底毁灭的存在。 人们讴歌生命的美好，却又总是能将其以残忍的方式毁灭。 长枪刺穿人体的手感是怎样的？当血液多得溢出，让手中握着的枪杆有些湿滑，有需要将这一杆长枪穿刺多少次呢？ 卫肯面无表情地挥舞着长枪，将一名接着一名的敌人刺倒在地，将他们钉死在他们前不久才极度依恋的温暖被窝上。 许多人都永远的去到了他们的梦乡，哪怕是不愿意，哪怕是乞求着跪下，想要苟延残喘，都逃脱不了“沉眠”的命运。他们永远的沉眠于这风神的庭院之中，倒在了这一个漆黑的，却又燃烧着赤红的夜晚之中。 尸体被随意地扔在了帐篷里面，连同作为裹尸布的帐篷一起被烈焰吞没，点亮了整个天空。这一处的焰火并不是最耀眼的，中面和东面战场的战火才是主角。 “卫肯。”李尔走过来，他浑身带血，显然是杀死了不少敌人。 卫肯朝对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在伤感。 这样的夜袭，毫无仁慈可言。但这就是战争。 “集合！准备冲锋！”伏洛伊德高举着被血渍染污的长剑，号令所有敌人集合。 就在刚才，他一剑砍下了这处军营的主将的头颅，干净利落，以至于对方还没来得及恐惧。 但战争财刚刚开始，正规军们将会将更加血腥的景色带领至人间。 卫肯想起丽兹莉特曾经介绍过的一本书，书里面的勇士将敌人斩杀，将他们的尸体堆积成一座小山，并站在最高处发出了对胜利的欢呼。 “现实里面，哪里会有那种欢呼……只不过是对‘死的人不是自己’的庆幸而已……回去后，一定要去抬她的杠。”卫肯扔开枪头已经在和人骨碰撞时缺损的长枪，从敌人的营地找来一杆新的长枪，继续站队准备冲锋。 刚才收获了二十一个灵魂，每当确认灵魂真实入账时，才能判断敌人的死亡与否。 照这样积攒下去，很快就有一百个，很快就能将一门技能提升到“宗师”级别。 队伍快速集结，留下一座化作火海的营地，再度向前冲去。 在那里，敌人的抵抗会更加强烈。 正规军已经率先冲入了敌人的大本营中，此时…… “嗯？”普雷斯骑在马上，在亲卫队的护卫下，一脸困惑地看向敌人的大营。 空的……所有先锋队伍都汇报没有找到敌人的踪迹。 仿佛这一座大营，一直都没有人居住。 而率领着五千多人来夜袭劫营的自己，像是白费功夫一般，显得十分可笑。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按照计划，不应该是这样才对……”普雷斯皱着眉头，一脸困惑地看向自己的一名亲信士兵。 而那名亲兵也是茫然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按照正常的步骤来讲，他们应该会遇上敌人的部队，展开一夜厮杀，并且将敌人尽数击杀在这个营地里……是的，按照常理来讲，他们应该会遇上敌人的骑士，一位名为“安比尔”的将领，并且将对方的军队歼灭…… 嗖—— 唰唰——！！ 一时间，箭如雨下，直接砸入这支正处于困惑的军队之中。 “敌袭！！”亲卫们急忙举盾保护愣了一瞬的普雷斯。 这五千士兵，在这一波箭雨下，竟然直接是有三百多人被射杀在当场。 普雷斯眉头一紧，一剑劈开一支射向自己的流矢：“这到底什么回事！？和那个家伙说好的，难道他反悔了？不，不可能！他不会抱着被皇帝处死的可能去背叛我们！” “哈哈哈哈！普雷斯卿！” 敌人的军队悄然上前，呈现出将要把这支夜袭的军队包围的姿态。其为首的将领在光芒的照耀下，向普雷斯喊话。 “不知道，我为你准备的‘礼物’，是否可口呢？哈哈哈哈！”年轻的蓝发男子，似乎便是敌军的主帅，他此时面上带着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怎样？投降吧？我们维希帝国，可是会优待俘虏的。” 普雷斯怒视着那名男子：“安比尔！” 被包围了，所有一切都要在这个夜袭中化作飞灰。 卫肯眉头紧锁，跟随着伏洛伊德一起，牢牢地躲藏在临时搭好的盾牌战线后。 他们比较幸运，刚才那一拨箭雨并不是针对他们这个晚入场的队伍，而是正规军。 “夜袭被识破，被‘将计就计’了吗？”伏洛伊德眉头一紧，“普雷斯，他沉不住气了。” 卫肯面色一变：“将军，那我们会怎么样？” “普雷斯投降，我们就当俘虏。普雷斯不投降，我们就会死。”伏洛伊德摇了摇头，“他有突围的可能，甚至还能带着身边的骑兵和法师队撤离。但我们这些士兵，至少三千多名普通士兵，将会因为他的失败而死在这里。普雷斯的名誉，作为骑士的荣耀，将永远背负这一个污点。” “我感觉拿自己的命去换他一生的污点，亏了。”卫肯摇了摇头。 “的确。”伏洛伊德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普雷斯面色变换着，十分不甘地瞪着洋洋得意的安比尔。 他没有办法，虽然能够从这个地方逃脱，但自己带出来的士兵绝对是要死伤惨重。能活下来的……不好说，但绝对不会超过一千人。 被人包抄了，而且敌人的数量比自己多，完全的劣势。 甚至，敌人是以逸待劳，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休息过，再来处理自己这一支穿越了风雨森林外围的疲惫军队。 士气一落千丈，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做考虑，但却不知道他们的生命已经被对面掌握在了手中。 但…… 普雷斯面色一变。 “下令，让法师队朝那个家伙打一发。全军准备突击。”普雷斯暗暗一笑。 虽然和预料中有偏差，但“真正的计划”还在继续进行。 普雷斯瞪了安比尔一眼，让安比尔感觉内心一寒。 自大的家伙，你认为我仅仅在乎这一场夜袭的成功或失败吗？ “全军！进攻！”安比尔眉头一紧，决定先下手为强，“法师队，攻击！” 轰！ 唰啦…… 叮！ 北国盛产什么呢？ 骑兵，射手，以及——带来冰雪之灾的法师。 其中，尤其以第三者法师著名。 为什么迪科斯尔元帅不惜夜袭，将风雨城的所有一切作为赌注压上去呢？ “准备！应对寒流！”伏洛伊德咆哮着，让盾卫们上前。 如果说天灾的寒冷能让人的肉体寒冷发抖的话，那么来自于冰雪法师的寒冷，将会把人类的灵魂冻成冰。 与绝对零度的寒潮相比，今夜的风雪，实在是不值一谈。 叮！ 脚下的霜冻之土宛若是冰面，所有人的内心都打了个寒颤。 “该死的家伙，早就准备好了冰霜魔法吗？”普雷斯心里也是一沉。 或许，自己能不能逃离，都成问题了。 …… 沉眠吧，所有的生命，都请尽数沉眠于这风雨之森下吧。 雪中的战争，正式打响。 41荣耀已不复存在 “哈哈哈哈！普雷斯卿，我就知道你会狗急跳墙！” 安比尔哂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剑。 “骑兵团，为了我们的帝国，为了维希的荣耀！在殿下的注视下，冲锋！” 四面楚歌，这一支夜袭的军队被层层包围。但即便如此，这支已经处于死地的军队，依旧在进行着困兽之斗。 “我承认，安比尔卿，你的才华的确很出众。”普雷斯目光微变，“你将所有的军队都布置得非常完美，而且你很年轻。你未来的荣耀，绝对不会比这片名为‘白露丹迪’的大陆上任何一位骑士差！” 普雷斯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但是，骑士可不是只会冲杀在战场的怪物啊！资历浅的后辈！！全军出击！让他们领会我们瑞尔多王国战士的强悍！” 杀！杀！杀——！ 霜降的歌谣由冷风奏响，瘆人的寒气必将腐蚀人的灵魂。 咔啦…… 甩掉手背上逐渐结出的冰渣，伏洛伊德握紧了他的长剑。 “骑士的荣耀，那种东西早就不存在了。”伏洛伊德看了一眼身旁因为寒气瑟瑟发抖的士兵，再度望向远方。 不，那不能称之为远方。 寒气袭来的方向，是北国的铁骑，他们架着骑枪要将这一支部队冲垮。远方的箭手拉开了手中的强弓，让在风中呼啸着的不止是那寒气。 “迎击箭雨！” 举盾上前，盾卫们的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恐惧。 世上有无惧箭雨的勇者，他们敢于直面所有的艰难困苦，但，绝对不是这些士兵。士兵们配得上“勇猛”的称呼，但他们绝不是那歌谣中所说的“勇者”。 他们不过是…… 嗖嗖——刺啦！ 箭矢的翎羽将寒风擦开，其铸铁箭头带着一丝寒意贯入了脆弱的皮甲，撕碎了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染透的棉衣，最终钉入了士兵的胸膛。 “啊！”惨死者没有资格再发出悲鸣，唯有生命缓缓流逝的伤者才能将最后的时光放在痛苦的哀嚎中。 “补充位置！继续顶上！”面色凝重的军官指挥着战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维持着阵型。 或许他的战友已经倒下，但他无暇去悲哀伤感。 活下去，继续战斗——突围！活下去！ 所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着随时会被寒风撕碎的阵型，将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的身形维持住，撑到最后一刻。 “曾经有人说，风雨森林是风神的庭院……”李尔挑飞一支箭矢，“卫肯！撑住，顶住！我们要活下去！” 卫肯沉默地举起新装备的盾，感受着箭簇砸在盾上传来的冲击力。 木盾已经被几支箭钉开了，谁也不知道这面劣等的木盾能在那些铸铁翎羽飞矢下撑多久。谁也不知道那些躲藏在包围圈最外围的北国射手们到底还能开弓多少次…… “风神的庭院吗？”卫肯感觉膝盖一软。 寒气入体，整个身躯都十分沉重。 好像，就此躺下，沉睡在着冻土之上…… 咔！ 脚抬起，将正在吞噬自己的轻薄冰痕踏开，卫肯强行镇定着心神。 敌人法师的寒霜魔法，会将自己的体力大幅消耗，让自己的行动能力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那些不时会炸裂开的寒冰，爆裂的冰渣就像是一枚炸弹，随时会将其身周的人掀翻杀死。 铁甲或许还能硬抗两下才变形，轻便的皮甲，直接会被那些像是碎片手雷一般的冰渣刺碎。 “如果真的有神灵的话，他会允许战死者安眠吗？”卫肯瞥了一眼尸体被逐渐冰封，冻死在土地上的战友。 嗖！ 最后一波箭雨砸落下，这支原本有五千人的军团，此时被削得只剩下三千人。 而在箭雨结束的一瞬，这支疲于应付箭雨和霜降的军队，就要对上敌人的铁骑。 骑兵们头盔下的眼中，闪烁着宛如豺狼一般的凶光。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体力被大幅消耗，俨然被箭雨惊破了胆的敌人全部都是战功。 将他们的头颅砍下，作为战绩拿回去，自己的荣耀就会被做成勋章。 “杀——哇啊啊！！” 唰！ 一道火墙自敌人骑兵脚下升起，直接化作烈焰之壁将其荣耀的野望吞噬。 “安比尔，作为将领，你还是太年轻了。”普雷斯微微一笑，继续下令让士兵们跟随着火墙的推进去撕开敌人的防御缺口。 “普雷斯卿，这一招实在漂亮。”安比尔眉头微蹙，示意法师队上前，加快对寒霜魔法的使用。 普雷斯没有多想，示意队伍后撤，准备突围。 寒风被阻隔，火焰之壁内的所有士兵都松了一口气，为这苟延残喘而小小的欢呼了一下。他们感觉，即便是自己收到了战功，也绝没有现在这一“及时火”来得更令人亢奋。 伏洛伊德看着战局的变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不是指挥这场战斗的人，没有资格去左右战局的变化。 “所有人！准备撤离！”伏洛伊德想身旁的人下令，直接准备带队突围。 “将军？”李尔眉头微蹙，但却没有问出些什么来。 “让我们的人活着，已经是极限了。失败的苦果就由应该承担的人去吃吧。”伏洛伊德摆了摆手，示意李尔跟上。 普雷斯指挥着队伍左突右撞，终于是将敌人一处薄弱的位置撕开了缺口。 安比尔面色一改，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普雷斯卿，不愧是瑞尔多王国的骑士，但——” 普雷斯面色一沉。 不仅是他，所有人刚刚准备突围的喜悦，此时都化作了乌有。 “还是我更胜一筹！”安比尔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在层层敌人之后，是一圈冰墙，所有的人都被困在这里面。相信只要安比尔手下的法师队不死，那么这一道冰墙将是最牢不可破的防线。 “为了帝国！为了皇帝！为了王子！为了公主！步兵，冲锋！”安比尔大笑着，挥剑下令进军。 不仅是骑兵队，就连他们的步兵都一拥而上，带着要将敌人围剿在此处的决心冲上前来。 “将军！” 卫肯看着如同潮水一般的敌人，头皮有些发麻。 “坚守阵型！” 伏洛伊德眉头紧锁。 咵啦！ 另一头，传来了如同是城墙坍塌的声音。 “小心！敌人的法师要动真格了！”伏洛伊德惊呼。 包围着周围的冰墙是以法师们的魔力作为支撑，而此时，这一支军队已经被逼到了一处绝境，那么另外三面的冰之墙就没有其必须存在的意义了。 “砸开它！嗯？哇啊——” 一名士兵企图去砸开阻拦了自己逃亡路线的冰之墙，随即被冰封吞没在了墙壁中，与墙壁化作一体。 “举盾！”普雷斯额头浮现出密密的细汗，“法师队跟上，对敌人的法术进行防御！” 苟延残喘的时间，不多了……搞不定，自己就算再怎么擅长玩弄权术，也不可能将这个必死的棋局下赢！ 赢不了！自己面对的，根本就不是那个混蛋说的“棋局”！这一场对决，或许，自己这个“车”，也得要折损在这里。 “不甘心啊！”普雷斯的眼中充血，但却无可奈何。 …… 42将军 “呼哈……” 卫肯喘着粗气，将一名敌人捅杀在长枪上。 多少个了？ 敌人宛如潮水一般，丝毫不减退去。或许，直到将他们所有人“淹死”，潮水才会缓缓回落吧？ “但，我可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啊！” 卫肯怒吼着，舞动这长枪将一名敌人的骑兵刺下马，两下将其捅死。 唰！叮叮！叮—— 三道冰刃砸下，直向卫肯的面门袭来。 “卫肯！” 铛！ 伏洛伊德斩下两道冰刃，第三道冰刃几乎擦着卫肯的面颊射向身后的地面。 “……” 刚才，差点就死去了…… “没办法了，只能够，抓住敌人的漏洞了。”伏洛伊德叹了一声，“李尔！给我向普雷斯传令！” “嗯？啊？”李尔微微一愣，随即郑重点头，“是！将军！” “将军？” 卫肯愣住了。 即便原本应该聚精会神地去杀敌，去对抗要将这支军团包饺子一般灭绝的敌人的士兵们都被惊呆了。甚至连敌人，也是被伏洛伊德身上放出来的气势惊骇住。 如果说先前的伏洛伊德是一名失意的老将，身上仅有对从战场上存活下来，带着队伍回家的意愿，那么现在的他，就是要运筹帷幄，带领将士冲锋陷阵的将帅。 “全员！举盾！上长枪！” 原本在博弈的普雷斯和安比尔，此时竟然被这一位老将身上爆发的光芒所掩盖。 站在火之墙后，立于冰之墙前，老将斩杀敌人，统御战场，迅速将周围一片人组织成防御阵型。 “是！” 盾卫在前，以身为钢铁，举盾作屏障，缓步立于战队之前。 “是！” 枪兵在后，手持握长枪，架设与盾卫身后，势要将所有敢于进犯的敌人乱枪捅死。 伏洛伊德立于阵型中央，手握着那一把染了不知多少敌人的鲜血，却依旧是锐利的长剑。 “近卫出刀，斩杀阵中敌寇！” 言出令行，万敌破灭。 “是！” 剑兵刀兵一并随着这位老将冲锋，将还未来得及应对阵型变化的敌人乱刀砍死在阵中。 一名敌人的骑兵队长眉头一紧，挥着马鞭上前：“跟我上！冲破那群杂兵的破阵！” 烈马嘶鸣，带着不惧一切勇往无前的态势展开冲锋。 “刀斧手上前！斩敌马匹！长枪兵！出枪！”伏洛伊德站在长枪兵后下令。 “是！” 长刀手，长斧手一并上前。斧起刀落，斩向敌人的战马。长枪兵们同时出枪，将要冲阵的敌人尽数击杀在盾墙前。 这一道防线，俨然成为了火墙与冰墙间最坚固的城墙。 “这……” 一名正规军团的士兵长眉头微皱，望向那道由杂兵们撑起的生命线。 “那一位指挥的，一定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他身后一名士兵眼中充满了向往，“和他在一起的话，必定能……” “所向披靡。”士兵长点了点头，“全员！集合！向那位将军靠过去！” “是！” 这一道“薄弱”的城墙之后，越来越多的士兵自发前往。 与其被围死，在冰火间苟延残喘，还不如战个痛快！ “杀！杀！杀！” 得到了兵员填充的最后防线，爆发出要将敌人压回去的战斗咆哮。 “全体，上前！踏碎敌人！”伏洛伊德翻身骑上一匹敌人的战马。 “踏碎！踏碎！踏碎！” 盾卫踏过敌人骑兵队的尸体，眼中带着狰狞的目光，在火光的照耀下，宛如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长枪上带着敌人的断肢残骸，宛如是耀武扬威的修罗在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刀斧上依旧在滴落的血渍，似乎是要将夜晚染成猩红的染料。 重锤兵，刀盾兵，弓箭手，骑兵……周围正规军的士兵们，自发地向着那唯一一道战线前去，自发地听从着宛如奇迹一般，将这支已经濒临溃败的军队挽回的老将军的命令。 骑兵来回冲杀蹂躏，弓箭手们的再度攒射压制，刀盾手们的乱刀翻砍……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奇迹。 “那边那支部队什么回事！？谁允许他们私自上前的！”普雷斯大惊。 而此时，李尔走来。 “普雷斯！传令！” “大胆！你哪只军队的？竟然敢对普雷斯大人下令！”一名普雷斯的亲卫骑兵愤怒地上前，就要挥刀斩下李尔的头颅。 “住手！”普雷斯面色一凝。 李尔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迎向了普雷斯俯视而下的目光。 “是他？” “正是。” “不愧是，夕日的荣耀……那能将败军扭转迎敌的魅力，能将敌人击退的魄力，也只有他……能打赢这一场仗……”普雷斯郑重地点了点头，“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 李尔平淡地点了点头：“仅需要，听从将军的指挥，看准时机，一击破敌。” 而作为围困者的安比尔，此时还不知道，和自己“下棋”的敌手，已经悄然换人。 “大人！敌人撕碎了，撕碎了我们的防御阵型！冲到我们右翼了！”负责传令的士兵一脸惊慌。 “什么！？”安比尔大惊失色。 原本应该是他们主攻，敌人以突围为主，此时竟然还打到了自己的战阵防御线？反过来了？ “真的假的！？我们的兵力，可是三倍于他们！骑兵呢？都干什么了？还有右翼的步兵呢？路卡西呢？他干什么去了？”安比尔扶着额头，感觉自己一时没办法接受这个攻守直接逆转的报告。 “路卡西大人，他，他……”传令兵愣了愣，“战死了……被敌人的将军，直接斩下马……右翼，濒临溃散！” 安比尔呆住了，不仅是他，就连他身后的亲卫兵们，几名战将，也是怔在当场。 “是，普雷斯卿在指挥吗？”安比尔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苦涩。 “不是……” “那，是谁！？”安比尔狂啸道，“到底是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那种指挥官，能够瞬间逆转败局！到底是谁！？有着公主的荣耀庇护的我们，怎么可能会输！怎么可能被那些没有荣耀的家伙打败！而且……还不是普雷斯……” …… 为什么他会被人理所当然一般地称之为“将军”呢？ 卫肯跟随在那匹左冲右闯，每次都杀出一条血路，带领着身旁的战士，引领着越来越多正规军士兵加入到战局中的那个身影后。 他的战马已经换了三匹，他每一次都冲杀在最危险的地方，每一剑都将最具压力的敌人斩杀于剑下。 但不知为何，每次他都在敌人以为他要倒下时，再度站了起来，成为大家心中永远不会倒塌的“旗帜”，引领着大家走向胜利。 将军的称谓，只是玩笑话？ 不，那是真的。他是那种会带领你握住胜利，将敌人踏碎在铁蹄下的人。 “曾经我不明白荣耀为何物，如果有的话……”卫肯挥动着长剑，沉默地跟在伏洛伊德身后，斩杀那些面露惧色的敌人。 那一定是现在自己所看到，所要经历的一切。 有能够摧毁这一支军队的东西吗？ “……” 卫肯望向天边要砸落的冰霜之刃。 有的…… 但…… “就是现在！法师队，将你们的魔法，化作点燃我们胜利的烈火吧！”普雷斯怒吼着，他眼中充斥着对胜利的向往。 烧却一切的焰火，直接迎上了敌人的冰霜之刃，将整片天空焚烧得绯红。 …… 在普雷斯阵营后，一位衣着华贵之人，端起马车小桌子上的一杯已经凉下来的花茶，轻轻抿了一口，随后望向天边烧起的绯红。 “那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骑士？” …… “但是——！”安比尔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怒，似乎是要将筹码全部压上的狂赌之徒一般，“就凭你们那三千人！能拿我怎样！？我可是有一万人！一万人！！给我下令！前军，不！全军！所有人！冲上去！杀光他们！” 荣耀，是属于我的！在那位大人的注视下，荣耀只能属于我！ 安比尔年轻英俊的脸上，此时满满地都是狰狞，恨不得亲自冲上最前线，去斩断那带领敌人逐渐走向辉煌的将领的生命。 43破阵 映入眼中的，全部都是敌人，以及被鲜血染成红色的战友。 身体已经疲乏了，到底还有多少敌人？ 卫肯沉默地将长剑刺入敌人的胸膛，推着其还未死透的身体上前两步。拔剑，回斩，将一名抱着必杀决心地敌人掀翻，砍断其手臂。 一脚将其踹倒，一剑柄砸入其眉心。 灵魂数加一。 卫肯迅速转移目标，展开下一场短暂而又险恶的交锋。 敌人全部都压上来了，战线早已经没有办法维持。如果硬要寻找支撑着他们继续战斗的理由，或许是为了“生存”吧？ 铛！ 伏洛伊德一剑将一把刺向卫肯背后的长枪格开，再一击将偷袭着击杀。 “将军……”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站到了伏洛伊德身后，和其形成了背靠背的站位。 “战线，终于混乱作一团。”伏洛伊德沉默地点了点头，但是卫肯却没办法看到。 或者说，要在这杀声震天，兵器交撞的战场中心听清楚对方的话，也已经十分困难了。 所有的计谋被舍弃，所有的法术全部化作乌有，军团与军团之间，士兵与士兵之间，早已经不存在什么阵型和站位，所有人都胡乱地抓住面前的敌人，想要想尽办法致对方于死地。 在这里的，仅有一群杀红了眼的人，再也没有令行禁止的士兵。 “卫肯，或许你会死。”伏洛伊德并没有着急找下一个目标，而是站在这里，在等候着些什么。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能从这一场乱战中活下去的人，或许内心会变成钢铁一般的冰冷吧？ 放眼望去，能见到的只有最野蛮最卑鄙的杀戮技巧，所有人都在重复地挥动着手中的兵刃。唯一会沉默对待这野蛮行径的，唯有被杀死在地上的亡者。 血肉横飞的战场，真不知道丽兹莉特找来的那些书为什么会歌颂这种垃圾一般的场景。 “所有的阵型，都乱了。”伏洛伊德沉默地看向一旁，一剑刺死一名敢于接近的敌人。 而不远处，杂兵团们正在缓缓靠近他们的将军，继续追随着这位会将胜利带给他们的老将。 “卫肯，准备好发动最后一次冲锋了吗？”伏洛伊德望着杀出重围，直接朝这边聚集的士兵们，欣慰地笑了笑。 他的笑容中，似乎依旧有着过去的骄傲和自豪。 是的，他能够骄傲，他也必须骄傲。能单纯靠着个人的魅力，将杀红了眼的战士们聚集过来，这种程度的能力，就连国王都做不到吧？ 李尔，他穿过了纠缠厮杀在一起的人群，朝伏洛伊德走来。在他身后，一支正规军自发的跟随着，不断将两旁乱作一锅粥的敌人斩杀。 洛库，内加尔，他们带领着那支紧紧缩成一团的小队走来。埃瓦尔不断拿长斧斩开要挡道的敌人，带着一众杂兵们前来。 老兵们飞快地杀死敌人，会意地将长剑上的血甩开，沉默地向伏洛伊德走来。 聚过来的杂兵团士兵们，大概还有五十人……已经死伤过半了。 但即便如此，所有人都没有退缩，依旧提着武器沉默地汇聚在一起。 “对面的骑士，这一场仗……”伏洛伊德望向敌人后方，嘴角微微咧起，“我们打平了。” “为什么不是赢了……”卫肯面色一变，但随即便被四周的景象所说服。 与其说这是打仗，不如说是两群互不相识的人，赌上生命，在拿着武器互相斗殴，并且要致对方于死地。 “李尔！” “到！” “普雷斯，他知道吧？” “是！” 伏洛伊德和李尔沉默地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过去的怀念。 “卫肯！”伏洛伊德喊了一声。 “到！”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走上前。 “我教会了你剑法，李尔教会了你说话……”伏洛伊德郑重地看了卫肯一眼，随即目光放向远处，比这片修罗炼狱更远的远方。 卫肯没有出声，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害怕魔法师吗？” 伏洛伊德微微笑了笑。对于卫肯习惯性的点头，他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随他。 “害怕。”卫肯眉头微蹙。 没有人不会害怕那些如同人形天灾，瞬间能够改变战场的存在。 “哈哈！怕就好！怕就好！那么卫肯——”伏洛伊德豪爽一笑，高举起长剑。 伴随着他的长剑高举的，还有身居后方的普雷斯的命令。 所有法师似乎是放弃了暗中的法术屏障戒备，全部都用出了会燃起大量光热的火焰魔法，尽数朝着敌人的法师阵营砸去。 天空早已被染成了血红，空气中漂浮着的是狰狞的气味。但没有人会为此作呕，因为作呕的人早就在最开始的时候便都倒在了战场上，化作了冰冷的尸骸。 伏洛伊德长剑直指敌人的法师方阵：“现在！让我告诉你，骑士，是怎样杀死，那群世上最尊贵的人！” “是！” “目标敌人法师阵地，小子们，冲锋！” “杀啊！！” 心中似乎燃起了某种奇特的情感，卫肯无法理解着奇异的感触。 周围所有的人都扭打在一团，这一支几乎是凭借奇迹才聚集到一起的五十名杂兵，似乎化作了一柄尖刀，直接将敢于拦路的敌人击碎。 而此时，敌人的所有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天空中即将砸下的烈焰魔法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地面上，这支如同毒蛇一般的杂兵小队。 唰—— 迅速地砍翻一名背朝自己的敌人，卫肯向着前方，跟随着伏洛伊德一起开路。 正规军的战友们都茫然地愣了一瞬，随即都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全部都自发地帮助这一支杂兵队开路，将敌人拖死在路旁——即便是用上他们自己的尸体。 轰隆！ 庞大的烈焰魔法与维希帝国法师阵地支起的魔法屏障碰撞在一起，身在其后的安比尔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敌人的魔力已经用光了，只要撑过这一波，那么己方的法师就可以直接拿魔法将敌人的法师毁灭。剩下的敌人，只需要魔法师们慢慢的围杀，那么胜利便属于自己。 “啊！我尊敬的公主，不知您是否看见这美丽得如同是生命凋零一般的焰火呢？”安比尔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似乎是沉醉在胜利的余韵之中，“普雷斯卿，你还是太心急了！胜利的美酒，我会替你痛饮的！那位不知名的，宛如骑士一般的人啊，你的努力，本将军会记在心头！” “现在，就化作我安比尔的战绩，永远铭刻在我拿象征着荣誉的勋章上吧！”安比尔扶着额头，俊朗的脸上是无比狂放的笑容。 但…… “嗖！” 轰！！！ 焰火消散，随之而来的，还有…… “杀！” 一支撕碎了他们法师队前面的防御阵型的——杂牌军。 44荣耀投掷 “那支军队，从哪里冲出来的！” 安比尔感觉心头一寒。 被算计了……他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 伏洛伊德一击斩开一面盾牌，并将盾牌后的战士斩杀于剑下，反手便抓住一名长枪兵的枪杆，挥剑将这把长剑斩断成两截。 “敌人的将军，报上你的姓名！”伏洛伊德向着安比尔大吼。 安比尔感觉后背一寒，但骑士的荣耀支撑着他硬着头皮上前。 “我是维希帝国的骑士，初雪城的安比尔！” 伏洛伊德没有理会对方的自报姓名行为，直接将那半截带枪头的长枪投掷出去。 唰！ “安比尔，受死！” 长枪直接命中了安比尔骑乘的马匹，一击便将战马的头颅钉穿击杀。 骑士的荣耀，并不适合早已不是骑士的人。 “敌将安比尔！已被我伏洛伊德击杀！”伏洛伊德很清楚自己投掷的长枪没有命中安比尔，并且很明白自己投掷的长枪无法突然杀死对方。 退而求其次，杀死对方的战马，谎称击杀了对方，威吓周围的敌人士兵，为正在突击的战友创造更多的机会。 战场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因为安比尔的确从战马上坠落，摔倒在地上——就像是，被那半截长枪直接击杀了一般。 “冲！” 将身前的敌人击杀，李尔闪身突入战围之中。 “可恶！你不是骑士！”安比尔愤怒地站起身，握着长剑就要上前斩杀无耻偷袭的贼人。 “将军！您还要指挥作战！”亲信急忙上前，拉住提着剑就要上去“找回荣誉”的安比尔，生怕其被偷袭击杀。 如果主将被杀死，那么这一支军队，就完蛋了……彻底的完蛋了。 陷入了一瞬混乱的维希帝国军队，此时立刻反应过来，开始围杀这一支小队。 “呼……”安比尔强行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愤怒，开始指挥，“法师队！给我将这队狂徒消灭！冰封他们！” “不用害怕！那些法师刚刚吃了我们法师的一波魔法，现在正处于疲惫期！杀上去！”伏洛伊德眉头挑了挑，直接率队冲锋。 但是…… “敌人……” 太多了。 卫肯不断将长剑刺入敌人的甲胄薄弱处，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人体的触感，感受着热血顺着剑刃流下，将剑柄浸湿，最后湿润了手心的奇特感觉。 叮！ 哐当！ 洛库和内加尔他们一队，此时已经死伤过半。 这里全部都是敌人，没有任何乱战的友军，是敌人的最后方。 “啊……是不是，不应该来这种鬼地方呢？”卫肯自嘲一笑，继续跟着伏洛伊德朝敌人更密集的深处杀去。 铛！ 埃瓦尔上前，高举着长柄斧，咆哮着将敌人的盾卫压退，为伏洛伊德和卫肯压出了一瞬的空档。 伏洛伊德趁着这一个空档，直接翻身滚入敌人盾牌后，两剑挥舞下，直接将两名敌人的盾卫砍瘸，破开了这一次围剿攻击。 但，代价是…… “队长！如果世上有英雄的话，那现在的我，一定就是英雄了！” 唰！ 四支长枪，捅入了这个迷上了英雄和勇者传说的，年轻男人的怀中。 他身上那早就被鲜血染红，布满了细密战痕的皮甲根本没有能撑多一秒。 “噗……咳啊……”长柄斧最后的垂落，无力地砸在一名敌人盾卫高举的盾牌之上…… 啊……现在的你，毫无疑问，是一名英雄…… 卫肯一踹击将长柄斧最后落向的那名敌人击翻，一剑捅入其身后，长枪还刺穿在埃瓦尔身体中的长枪兵胸口，顺着这一个缺口，和伏洛伊德一起，将这个围堵的阵型破去。 李尔上前，捡起一扇盾牌，和洛库一起，与三名持有盾牌的老兵顶上，活生生地撑出一条通往敌人将领的道路。 伏洛伊德冲在最前方，此时已经躲开了两波哦敌人魔法师的攻击。 或许是害怕误伤友军，敌人的法师十分谨慎，尽量都选择一些小范围的施法攻击。 内加尔眉头紧锁，和四名战友一起，最后舞动着长柄兵刃，要将敌人击退 但是敌人实在过多，四处都是敌人的攻击，很快便倒下了几人。 “还以为，能回家，好好的做生意……”内加尔苦笑着，“我从来都不想要做什么……” 唰啦！ “英雄……” 一把从其身后捅出的刀刺穿了他的后背。 “喝啊！！”内加尔用尽最后的力气，用长枪按在几名敌人的身上，带着他们一起摔倒在地。 “内加尔！”洛库大惊，急忙上来支援。 他举着有些残破的盾牌，不断挥动着那把短刀，想要靠近内加尔。 “你这家伙，不是要去，喝我的喜……咳啊……” 他的腿弯被捅了一枪，半跪倒在地上。 更多的长枪从那些盾卫后面刺出，被其急忙拿盾牌挡住。 哐啷！咔哒！ 木制的盾牌两下便被捅出一个缺口…… “看来，我是摆不了……喜酒了……” 洛库最后的视线，似乎是自己失去了头颅倒下的身躯。 “内加尔，洛库……”卫肯继续冲杀着，不知疲惫地将身旁的敌人杀灭。 天，在下雪吗？为什么我感受不到风？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寒冷…… 啊，向前冲锋吗？前方，到底是何处？不知道，不知道……在这一片战局中，我已经迷失了方向。身旁还剩下，李尔，还有六名战友…… 五名了…… 四名了……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死去。 好像逃避，好像离开，但我还在战斗中。 “李尔……”卫肯身上披满了敌人的鲜血，被染成了一个狰狞的血人。 在火光下，在暗影中，他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让维希帝国的士兵不敢直视。 如果伏洛伊德的杀戮是一击毙命，迅捷且优雅，让人畏惧之余还心生钦佩之意。那么卫肯，靠着熟练级别的斩断剑术，就是疯狂的乱杀。 就像是一条盯住了敌人弱点，不断将敌人破坏，直到彻底杀死对方，将身上染上对方的血液后的疯狗。 长枪，已经坏了多少把？不知道，没有时间去数。 身体，好沉重，眼皮好像要就此合上。 只要睡一觉，睡一觉…… “卫肯，打起精神……”李尔和卫肯背靠着背，面对着前后两面的敌人，周围的战友则不断倒下。 唯有卫肯的面前，没有敌人想正面去应对——至少等其力竭前。 “我们，一定能够回去。” “回到，哪儿去？”卫肯握住了罗恩的长剑，从一旁一具被其用枪捅杀，再狂砍了三剑后断开两截的残躯上抽出了歪扭的枪，“家？” 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家啊…… “啊……是啊，家……我们回家……”李尔淡淡地笑了笑，“回去之后，我还会开那个讲堂，到时候，你一定要……” 李尔直接发狠，将最后几名挡在面前的敌人扑倒。 “活着去听啊！” “……” “走！”剩下的两名老兵猛地将卫肯往前退去。 “现在是我们老兵的闪光时刻，年轻人滚一边去！” “傻小子，别老去练剑了！去赌博啊！去泡妞啊！” 卫肯被推入了这防御战线之后，看见了正在不断冲杀，留下身后一串尸体的伏洛伊德。 “李尔？还有你们……” 回头望去。 李尔淡淡地摇了摇头，缓缓合上了眼睛，宛如沉睡一般…… 在他的背后，是两把长枪。 最后的两位老兵，一人半跪着，不屈地将手中的长剑斩向敌人，最终无力地倒下，另一人腹部被长枪贯穿，手中高举的长剑却还未曾落下。 “啊……教出你这个怪胎，是我短暂从教生涯中，最失败的一次……”李尔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欣慰地笑容…… 但这一次，或许是除了战斗以外，最正确的一次了…… “李尔！！！” 谁来告诉我，这种状况下，我该向什么东西复仇呢？ 心中似乎有某种东西被斩断了，让人想要疯狂地咆哮，让人想要绝望的恸哭。 “为什么，我会是一个杂兵……” 如果我是其它什么，我就可以，救下他们……即便是，怪物，那种狰狞的怪物…… 也可以…… “卫肯！”伏洛伊德朝着卫肯喊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啊……”卫肯望向敌人的目光，是满怀杀意的憎恨，“我知道，战争才是罪魁祸首……但，我忍不住……” 稍微，在最后，大闹一场？ “年轻人，我们表演的时候，到了！”伏洛伊德往后一退，沉默地望向安比尔，“你认为，我们真的是突击的部队吗？” 安比尔眉头一紧。 随即，他恍然大惊。 “难道！” 天边砸落的，是宛如艳阳一般的灾厄之焰。 “保护——” 嗡！ 费尽心思和面前敌人周旋的法师队伍，根本没有办法去抵挡这一波攻击…… 轰！！！ 45骑士陨落 艳阳陨坠，冰墙轰然坍塌。 战局逆转，敌人法师队全军覆没，化作了的艳阳下的飞灰。 “法师队……”安比尔依旧不敢相信自己身后那些法师队的马车被摧毁，所有的法师全部寂灭的现状，“殿下……殿下！！撤军！撤回来！去救殿下！！” “安比尔将军！”亲兵拦住了他，“法师队，已经……连同殿下的车队……” ——全灭了。 士气的逆转只在一瞬间。即便是数倍于敌又如何？法师们丢下去的大范围杀伤性法术，直接像是收割机一般将自己手下的士兵剿灭。 士气崩盘的军队，连杂兵都比不上。 “不！给我冲上去！我要让那些混蛋为殿下陪葬！”安比尔眼中闪烁着凶光，率先盯上了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知名的战士！报上你的姓名！” 他紧紧瞪视着伏洛伊德。 周围的士兵在被屠杀，很快这一支军队便会被打空。但安比尔不想要撤退，也不能够撤退。 他之所以能识破普雷斯的计谋，布下着天罗地网之阵，全凭借那一位突如其来的贵人。而现在，自己辜负了那位的期望，将原本必胜的战局打成现在的败局…… 不可原谅！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个率领军队冲锋的战士！ “前任骑士，伏洛伊德。”伏洛伊德沉默地点了点头，将长剑从一名敌人的尸骸中抽出，向安比尔举起了剑，“那么，来吧。” “骑士，安比尔！前来讨教！”安比尔皱了皱眉，挥舞着长剑直接迎向伏洛伊德。 兵刃的碰撞之声，似乎会让人的内心狂躁。 卫肯沉默地杀戮着身旁的敌人，仿佛内心有一双眼睛，告诉自己应该怎样去攻击，怎样去躲避，才能尽数杀死那些杀害了战友的敌人。 我是在复仇吗？ 还是…… 在单纯放纵自己的杀戮欲望？ 啊，敌人临终前，眼中带着的绝望，实在是…… “太美味了啊！！嘻嘻嘻！！哈哈哈哈——” 战场的猛鬼狂啸着，不知是喜是悲。 机械的挥动着长剑，神志不清，只知道杀戮的恶鬼，肆意地将敌人的生命夺去。 就像是回到了那一天，库伊和罗恩倒在自己面前时的那一天。雨很大，淋湿在身上十分冰凉。 但现在，雪花飘落，身旁却是魔法的烈焰燃烧尸骸时散发出的刺鼻气息。 “杀……” 长剑不被爱惜地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扎入敌人的眼眶中，将对方的脑袋搅碎。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鬼一般的血红身影似乎在享受作为士兵挥动屠刀的兴奋感。 内心空洞，似乎是被人强行挖走了一块，恶鬼急需要转移自己的哀伤，急需要践行战友们最后的愿望——活下去。 而活下去，就要杀人。 杀人，只是为了活下去。 然而…… “嘻嘻嘻——” 身形下弯，卫肯恰巧躲过一把长斧的横扫，嘴中是肆虐的嗤笑声。 杀戮有时候仅仅是为了让哭泣的心得到些许慰藉。 卫肯随手捡起的一把短刀，插入了那名勇敢的长斧兵的腰间。手中短剑剑刃传来的感觉，通过短剑的剑柄，能让人清晰感受到，自己已经将其脊椎骨击中。 “嘻嘻哈哈哈！” 身形翻飞，踹开一名想要逼近讨伐猛鬼的“勇士”，短刀似乎带着绯红的骨髓溅射而出，直接被卫肯投掷向另外一名士兵的喉咙。 十个…… 二十个…… 只要体力不消耗殆尽，那么这场杀戮似乎会永无止境的进行下去。 “我……” “怪物！” “我想要回家！” “哪里才是家？”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世界！” “我不过是，厌倦了孤独……” 内心早已崩毁的怪物，丝毫没有对精神濒临崩溃之人的怜悯，开始肆意地虐杀软倒在地的士卒。 不需要荣耀，那种东西是垃圾！杀掉！杀掉这些会动的东西！就像他们杀死了埃瓦尔，杀死了内加尔，杀死了洛库，杀死了李尔一样！ 不需要仁慈！ 眼中充血，视线一片绯红。 这是艳阳坠落的后遗症？还是化作疯狂的怪物的代价？ 无所谓了…… 身前的惨死者越来越多，天似乎逐渐明亮起来。 今夜，没有胜利者……所有人都是败家。 半跪于尸堆之上，卫肯沉默地低着头，喃喃自语：“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收集灵魂的呢……我想要的，只是财富，和权力……吗？” 战场上，是残缺不齐的尸骸，所有一切都被死亡洗刷了一遍。 一些人迎来了第二天的阳光，而一些人永远留在了这个黑夜。 铛！！！ “咳啊！！啧！”安比尔一手扶着短剑，半跪于地上。 他奈何不了那位身姿依旧挺拔，似乎不知疲惫的老将军。 面前的那个身影，似乎是一座高山，自己永远都无法翻越。 “将军！我们该撤了！”亲兵惊呼着，“我们还剩下三百多人！” “三百多？”安比尔面色微变，“你说三百多！？我可是带着一万士兵埋伏包围他们的！那可是一万士兵！” “将军，他们……都死了……”亲兵无情地点破了这个现实，“撤退吧，将军……我们会为您断后……” 安比尔身体一震，低垂着头：“我知道了……” “撤退！全体撤退！能动的，还能走的！全部给我撤退！！！”宛如是狂赌后失败的赌徒，发出了悲鸣一般的安比尔，翻身骑上一名亲兵牵过来的马，“伏洛伊德！我记住你了！” 伏洛伊德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 维希帝国的残军终于撤离了…… “伏洛伊德……”普雷斯骑着马走了过来，他的身上也染上了不少鲜血和泥土，显得十分狼狈，“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位真正的骑士——即便你已经没有了骑士的头衔。” “我很庆幸我已经不再是骑士。”伏洛伊德回过头，冷冷扫了对方一眼。 “我们还剩下五百人，就算法师队，也因为过度施法，出现了损伤。”普雷斯沉默地翻身下马，示意自己的亲信跟上，“但我已经让他们先往后撤了。” “你，是来找替罪羔羊的吗？”伏洛伊德点了点头，握住了长剑，冷漠地注视着普雷斯。 “这场仗，没有胜利者，所有人都是输家。”普雷斯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不明白维希帝国那位想要夺取王位的大人，他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安比尔能活着，并带军队将我包围。那位大人的刺客，甚至在战斗中都没有刺杀安比尔！” 伏洛伊德沉默不语。 “但我知道，这个失败不是我能承受的，也不是我宣誓效忠的‘那一位’所能承受的。”普雷斯深吸一口气，“伏洛伊德，你为了荣耀，一直不肯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站队……” “荣耀？那种东西，最廉价了。”伏洛伊德摇了摇头，“自从我不是骑士以后，我才找到了真正值得珍惜的，真正值得守护的东西。这一切，都比无聊的荣耀昂贵得多。” “你是一位真正的骑士。”普雷斯深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请你在这一座风雨之森，永远的沉睡下去吧。” “如果你可以，尽管试试。”伏洛伊德淡然一笑，举剑准备迎敌。 …… 尸山之上，卫肯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将军？” 铛！！！ 两把长剑交错在一起，两位骑士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武艺使出。 “将军！” 提起早已卷刃的长剑，卫肯翻身摔下了尸堆。 身体被染红，冷风吹拂在身体上，异常的寒冷。 好累，好想睡一觉……身体几乎无法动弹…… 铛！长剑再度交错！ 唰！ 噔！ “将军……”喉咙的声音没办法发出，自昨夜以来就没有饮水，嗓子早已沙哑。 卫肯想要继续进入那个战场，但双腿却在无力地抗议。 “喝啊！” “我的武艺没有你强，但……我一直保存着体力。” 唰啦！ 伏洛伊德的长剑被击飞，随即，胸膛被普雷斯的长剑贯穿。 “嗯？你到底，在看什么地方？！”普雷斯微微一愣，但随即摇了摇头，“你除了荣耀以外，的确多了一些什么……” 卫肯意识消失前，最后所能见到的，是一道足以将自己眼中的凶戾之气扫荡一空的平静目光。 伏洛伊德微微笑了笑，朝卫肯点了点头。 他似乎在说…… “活下去……” 嗡—— 脑中紧绷着的那根弦，似乎终于被放松。 就在这里，这座风雨之森外，和战友们一起，稍微休息一下吧？ 原来这里的天空，还挺美的啊。 难怪风神会把这里选为庭院呢。 假如不是战争的话，或许自己会在这片平原上，骑着马儿，哼着悠闲的歌谣，优哉游哉地过着吊儿郎当的日子吧？ 46幸存者 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怎样都好，现在的话，先爬起来。 卫肯将腿从尸堆中抽出来，眉头微微一紧。 战场上疯狂的杀戮气息已经散去，此时剩下的是战后的荒凉与悲哀。 自己手中依旧紧握着的是罗恩那把已经卷刃，剑身严重毁损弯折的长剑。与剑柄“连”在一起的右手，早已被干涸的血渍粘牢。松开握住残剑之手时，能感受到一种干涸血块断裂撕开的违和感。 不管怎么说，这些血都不是自己的。 站起身，卫肯暂时确认了自己的情况。 周围很安全，活着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自己很清楚地记得决战时的场景，也很清楚地记得伏洛伊德最后被当成替罪羊，被普雷斯杀死的场景。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得让人不愿意去相信。 “现在，该怎么办呢？”卫肯茫然地望向四周。 在随意横陈的尸骸中，他能看到曾经的战友。 或是身体被利刃贯穿，或是尸骸残缺，倒在已经干涸的血泊之中。 “或许，还有谁活着，还有谁活着……”卫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始在着尸海中找寻。 翻开敌人压在战友身上的尸体，紧接而来的是失望。 失望，失望…… 这里没有人还活着，所有人都死了。 “该回到森林镇吗？”卫肯皱着眉头，“但会被当成是逃兵罪判处死刑的吧？不能回去，至少不能像现在一样独自一个人回去。” 那么，回到军营吗？如果自己活着回到军营，或许就要面对为了开脱罪名的普雷斯。唯一的结局就是，自己被当成背叛者处死。 自己是一介杂兵，而对方是身居高位，尊贵的骑士。 谁又会相信自己这个小杂兵的话语呢？ “不能回去，至少手上不能什么都没有就回去。”卫肯做了个深呼吸，“伏洛伊德最后教会了我怎样去杀死实力远比自己强大，地位远比自己高贵的魔法师。我不能这么鲁莽，冷静，冷静……” 单靠自己的力量绝对不行，一定要有外物——最好是强大到足以将敌人撕碎的外物。 “剑？” 随即卫肯自嘲一笑。 要强大到怎样的剑，才能将烙印在这个世界的社会规则撕碎呢？或许有，但现在的自己绝对找不到，也用不了。 “说到剑……我必须要收集一件遗物……”卫肯继续在尸堆中翻找着，企图找到一把自己熟悉的，也必须带回去的剑。 伏洛伊德的佩剑，那把象征着将军身份的长剑，此时静静插在一处血泊之中。 剑刃已经有了开始卷刃的迹象，但这把剑依旧忠实地立于大地之上，静静等着能够挥舞着它继续作战的人出现。 “将军他在……” 四处张望了一下，卫肯并没有找到伏洛伊德的尸身。 “也是，处决‘替罪羊’，怎么可能不带罪人的尸骸回去呢？”卫肯叹了一声，将这把长剑插到自己腰后空置出来的剑鞘中。 确认一下自己的杂兵系统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卫肯都惊住了。 “一百……一百四十三个灵魂……”卫肯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这可是能将一门技艺从熟练升级到“宗师”的灵魂数量啊。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还是技能栏上面多出的四项新的技能。 双持作战（入门）：左右开弓，使用双兵器进行战斗。 战场直觉（入门）：能够察觉到战场的形势变化，进行更有效的作战。 暗器投掷（入门）：能够投掷暗器 鹰眼（入门）：能够观察敌人的弱点，进行更有效的战斗。 …… 虽然还是没有任何一门技能升级到“宗师”，但这一场恶战下来，自己似乎又学会了许多有用的技能。 “怎样，是先升级一门宗师技能，还是将新学会的技能提升上去呢？”卫肯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花自己的灵魂点数。 双持作战？目前还是用着斩断剑术先吧。 战场直觉，似乎非常有用。看样子，应该是那种在乱战中，一对多的战斗时才能锻炼出来的技能。但之后应该暂时不需要进行战场作战，但直觉之类的，还是挺重要的…… 暗器投掷？看起来挺诱人的技能，怎么学回来的？难道是，昨晚自己拿短剑投掷时不小心领悟的？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鹰眼……这个技能应该是单对单战斗时更加有用，观察弱点什么的，对于战斗的提升十分巨大。就先将这个提升到熟练吧。 一阵操作下来，卫肯最先花了一百灵魂点，将斩断剑术升级到宗师。再将鹰眼和战场直觉升级到熟练。这里就花费了一百二十点灵魂。 昨夜战斗的积蓄，现在仅剩下23点灵魂预留。 随意挥舞了两下长剑，卫肯体验着宗师级斩断剑术带来的提升。 “嗯……” 挥剑时，似乎有着一种行云流水一般的感觉。 “还是得要正式战斗才能感受到宗师级的提升。” 不知道宗师级的斩断剑术，能不能击败普雷斯呢？ 卫肯心里没底，感觉这远远不够。 “继续搜寻战场吧。” 看着战友的尸体，卫肯叹了一口气。 十分抱歉，现在的我没有时间将你们带走，也没有能力将你们带离。如果风神庭院的传说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在这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 “我不知道这样的结局下，我该向谁复仇。但我会回到森林镇，将要处理的事情全部处理好。现在，就让我将这把剑送到丽兹莉特的手上……保护她和她的母亲到一个新的地方生活。”卫肯暂时定下了目标。 逃兵罪？那就逃兵罪吧。在将丽兹莉特她们母女安顿好，将战友们的家人照顾好后，自己要潜身于暗处，想办法去杀死普雷斯。 敌人是为了胜利而战，自己没有办法谴责他们。但唯有普雷斯—— “绝对不可饶恕。”卫肯眼中闪过一丝狂暴的凶光，但也只是一瞬便消逝不见。 冷静……要保持冷静。 伏洛伊德教会自己的，可不只是斩断剑术。 不断补充着自己身上的武器。 捡起两把还能凑合着使用的短刀，卫肯将其装配在自己两肋下。再将三把短标枪连同其背带取下，将其装备在背后。从一些尸体上翻找出的药物和干粮，卫肯也将其补充到自己托人改造过的皮甲内收藏袋里。再将找到的一些水袋翻出来，将身上携带的水袋稍微补充了一下。 完成后，卫肯便准备寻找自己离去的方向。 北方，那边不能去，那里是维希帝国的营地。南方？自己必须去，但必须要绕过将整片风雨森林南部守着的瑞尔多王国的军队。 现在自己没有战友，只是一条丧家犬，是一个为了活下去的亡命之徒。 “战功没有建立，却失去了一切……”卫肯苦涩地望向一片死寂的战场，“我到底……” 轰！ 远处，似乎是偏北方的一处残骸轰然倒塌。 “呀啊！” “唔——”卫肯急忙匍匐与地面，眉头紧皱着。 女人的惊呼？ 战场上，应该不存在女性吧？ “总而言之，先摸过去，看看情况。”卫肯深呼吸了一下。 如果是敌人，那就杀死她。 反手握上了一把短剑，卫肯随时准备投掷暗器。 …… 而另一方。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有本公主在这里压阵，竟然会——惨败！？”衣着华贵的少女脸上带着些许沮丧。她无意间扫了一眼满目疮痍的战场，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 “呕——！！” 她很干脆地就扶着被炸塌的马车，吐了起来。 “来，来人……扶本公主，回去……安比尔！你在哪！不会是死了吧？”少女哭丧着脸，郁闷地寻找着些什么，“有谁在吗？将本公主护送回去，一定会让父皇赏赐你！” …… 卫肯：“……” 这是…… 维希帝国的公主？？一个行走的战功！！ “天无绝人之路——” “战功啊！足以为我撑起一片天，足以令我成为荣耀，获得与普雷斯同一高度的战功啊！” 卫肯目露凶光，狞笑着向那位年轻的少女走去。 她那白银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飘荡着，让人不禁为之痴狂。 当然，是在“战功”层面的痴狂。 “你——”少女似乎觉察到了些什么，急忙向身后望去。 这一眼，她差点没有被吓晕过去。 如果世上存在恶鬼的话，那一定是面前那被染成黑红的人影了吧？ “你——别过来！” “公主，不知你是否想要去军营里坐坐呢？”卫肯微微笑了笑，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47公主与贱民 “你不是维希帝国的士兵，你……” 银发的少女往后退了退，那一双琥珀色的眼中是一丝警惕。 在她不自觉向后摸去的动作中，卫肯似乎觉察到了一丝危险。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向一旁飞扑而去。 轰咚！ 飞扑的身体砸向地面，再以一个前翻滚的姿态落地闪躲。 “唔？”刚抽出一把短刀就要向少女投掷而去的卫肯愣住了，握在手中的短刀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投掷。 银发的少女嘴唇间，一丝鲜血顺着唇角缓缓流下，她眼中的警惕变作了困惑和痛苦。 她伸出的手心中，一丝奇异的电芒微微跳动着，但却无法释放出。 就像是短路的机械被自己内部乱窜的电流烧毁了一般，她软软地跌坐在地面上，捂着自己那华贵冬长裙下的胸口，面怀痛楚。 “这……”卫肯有些郁闷地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因为飞扑侧翻动作而散乱的投枪。 刚才察觉到的危险，应该是技能“鹰眼”的提示。而自己也毫不犹豫的照做，去躲开未知的危险。 但…… “萎了？”卫肯缓缓靠过去，手中的短刀插回肋下的小短鞘内，再从背后取出一把投枪，警惕地看了几乎要痛得晕过去的少女一眼。 “你……咳……”少女似乎逐渐稳定住了自己心口的痛楚，不满地瞪了卫肯一眼，“哼！士兵，既然我战败了，那按照大陆上对待贵族的传统，我会不反抗。你带我去见你的长官……” 卫肯点了点头。 然后一脚踹翻了眼中还带着桀骜不驯的目光的少女。 “呀啊！你这个贱民！你要干什么——啊啊啊啊！！” 卫肯没有多理会对方直接拿枪柄甩砸在对方的娇弱的身躯上。 “开玩笑！你可是魔法师啊！！！不砸晕你，谁敢带你上路啊！”卫肯哂笑着，毫不怜香惜玉地去砸晕可怜的少女。 少女：“……” 她在气愤下，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忘记问她名字了……算了，战利品，无所谓了。”卫肯长出了一口气，将投枪插回背后的套鞘内，开始在四周翻找绳子。 但找绳子的想法只在他脑子里停留了短短的两秒。 “缚虎怎能不用铁链！”卫肯回忆着见到过的魔法。 绑缚这种人形自走炮的存在，一般的绳子怕是奈何不了对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哑火了，但还是要谨慎，要好好的绑起来。 片刻后…… 卫肯看着自己绑缚出来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的绑缚方法有进步，即便是贫瘠的身躯，也能在这特殊的绑缚方法下将身材曲线描绘出来。” 如果这位贵为一国公主的少女能清醒地看见卫肯对自己做下的事情，怕是要再吐一番血才行。 “好，目标……” 卫肯犹豫了一瞬，随即下定了主意。 “目标——风雨城！” 这里到风雨城并不远，但也绝对不能说近。 虽然可以直接走上平原，但通过平原上开阔的大路前往风雨城太危险了。没办法保证自己在路途中不会遇到维希帝国的军队。 而且现在的自己身体十分疲惫，只要对方有一小支巡逻队，那就足以致自己于死地。 自己只能穿过森林南侧，想办法越过普雷斯所在的西侧军团，绕道西侧的山脉，穿过前线战区，再往东北面的风雨城前进。 卫肯沉默了一瞬，开始思索这样的路线是不是太过于花费时间。 “还是，直接把她的脑袋带回去就够了呢？”卫肯深感头疼，拔出长剑，开始对着少女那冬衣下微微露出的洁白的脖颈比划着。 杀俘虏是件不好的事情，有道是：杀降不祥。 但她刚才还在反抗，自己也并没有接受她的投降，所以就不存在这个“不祥”的说法。 少女的身体似乎感受到了一阵恶寒，微微地颤抖了两下。这突如其来的“恶寒”，似乎这并不是因为冬天的寒冷。 “呼……还是先试一下将她活着带回去，实在不行，再杀掉她吧。活着的俘虏比死人的头颅要值钱得多。”卫肯摇了摇头，直接拿一根铁链将晕倒的少女捆住，开始拖曳离开这片死寂的战场。 “好重……维希帝国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壮。”卫肯叹了一口气，“先饿她两天，减轻一些体重吧。不然搬运起来十分麻烦。” 如果这位年轻的公主听到这一句话的话，怕是会被气得嗷嗷叫吧？毕竟她身上被绑上的铁链，几乎达到她体重的一半……然而丧心病狂的卫肯并未就此放过她，更是在其那一双小腿上捆上了一双拿长柄锤锤头改装成的“脚镣”。 而由于一开始就被砸晕过去的缘故，少女无法反驳，只得迎接要被活活饿上两天的悲催生活。 离开了战场，卫肯带着“战利品”直接进入风雨森林。 …… 而半天后…… “队长，在马车残骸内发现公主的斗篷。公主似乎还活着。”一名全身被灰衣包裹着，浑身散发着极寒气息的人影单膝跪地，向着一名面容被狰狞面具遮掩的人影汇报。 “她，被人带走了。”面带狰狞面具的人影沉默地点了点头。 “队长……为什么那时候，不直接，杀了公主？”灰衣人似乎有些困惑，“难道是因为您还对她……” 叮——咔啦！咔啦！！！ 队长身周，一圈冰痕缓缓蔓延，似乎要将周边一切吞噬。 “十分抱歉！属下不该擅自推测！” 咔啦！！哐—— “啊啊啊！！！！” 惨叫声…… “这是！还有活着的……我方士兵？”灰衣人有些惊讶，“他一直躲在尸堆下面……” “告诉我，公主，被什么人带走了？” “我说！我说！” 胆小的士兵他眼中的恐惧，无法掩饰。 …… 而此时的风雨森林之中，行走了半天，准备就着水吃些干粮的卫肯，看着被绑缚在树上不断咒骂自己的少女，一时有些啼笑皆非。 “混蛋！你不遵守贵族的约定！”少女眼中燃烧着的羞愤如果能杀人的话，此时一定会将卫肯烧成灰，“贵族间的战斗是优雅的！是高尚的！是充满荣耀的！你个贱民，还不赶快将本公主放了！” 卫肯：咀嚼，咀嚼—— 干粮真硬啊……这似乎是那一些杂谷糠伴着一些碎小麦渣滓混合在一起，揉出来的玩意儿。但不得不说，这种玩意儿随便吃上几口，肚子就会被填得差不多。 当然，也可以说是这种玩意儿让人丧失食欲导致的。 “喂！你这个蠢货！骨子里烂透的低下小人！你有没有听到！把本公主放了！”少女为对方无视自己专心吃东西的行为感到愤怒，“你没接受过教育吗！？你不知道听贵族说话的时候，贱民嘴里不能吃东西，并且要认真地跪在地上听着吗？！” 卫肯：喝水，喝水—— 水很凉，也难怪，这种天气，这种储水袋，能保暖就有鬼了。最多做到不漏，仅此而已。但不得不说，一口清水配合着这份行军干粮吃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的。 就是那种令人尝过一次后，绝对不会再想要尝第二次的风味。 “该死的贱民！本公主要判处你死罪！不，死罪太轻了！我要让你跪在地上向我叩头谢罪，亲吻着我的脚背，大声说自己是垃圾！是懦夫！是贱民！最后再被驴群轮流践踏致死！”少女抓狂了。 卫肯平静地点了头，站起身，向少女走去。 “嗯？难道要……”少女一笑，“赶快松……呜呜！呜哇——咳咳咳！” 卫肯直接拿水袋给她灌了一口水，微微点了点头，问道：“饱了没？” 少女愣了一瞬，还未等脑袋反应过来…… 砰！ 卫肯很干净利落地将对方敲晕。 “这家伙，很吵啊……”卫肯摇了摇头，感慨道，“要是贵族都是这种小屁孩——” 这个世界就没有战争了。 “算了，继续赶路吧……虽然……” 卫肯眉头微挑，看向四周。 我好像，迷路了？不然怎么会走了半天都还没走出去？ “不，绝对没有问题，我要相信我自己的方向感。” 拖起被砸晕过去的公主，卫肯启程。 …… 而在不久后，一群面色铁青的灰衣人簇拥着他们的队长找到了这一处卫肯曾经停留过的地方。 “队长，对方的反跟踪能力太强了！他绕了很久，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要走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队长扶着脸上的狰狞面具：“困扰……” 而其中一名灰衣人看着地上凌乱的，甚至有重复的拖曳痕迹：“队长，为什么我感觉……对方像是……迷路了？” “令人，困扰……” 48热闹之森 卫肯丝毫不知道自己魔鬼一般的操作，已经绕晕了一队追击者，此时拖着清醒过来的公主继续向未知的远方走去。 森林很茂密，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树，即便上面积了不少雪也依旧是青绿。也不像是松树…… 虽然是一场初雪之后，但这片森林里，似乎异常热闹。许多小动物似乎都在雪后开始行动，在雪地里面翻找着些什么。 因而森林里面不时传来淅淅索索的微小响动声，让人不自觉地提心吊胆…… 但鹰眼和战场直觉都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些什么不对，因此卫肯按照直觉，继续向前走去。 公主不停地嘀咕着些什么，听起来像是一些小肚鸡肠的咒骂。只要对方没有放声求救，就让对方去骂吧。而且她主动走起来，也省下自己不少力气。 半个小时后…… “累——好累啊！呜哇啊啊啊！！”少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哭了起来，“你是坏人！我，我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卫肯点了点头，抽出一支投枪，问道：“来一发？” 晕过去，自己就可以拖曳对方前行了。 “！！！”少女急忙摇头，一脸活见鬼的模样。 她想不出这个点着头，一脸平静，似乎是非常尊重对方话语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言行举止不一的。 “那，继续走。”卫肯不容对方再多说些什么话，直接拽了拽铁链，“真的很重……” “你这种做法，十分不尊重淑女！一点也不绅士！”少女愤懑地站起身，不满地抗议道，“还有！本公主可是有着非常严格的食谱，我这美丽的身躯，可是集合了维希皇室所有营养师们的努力，还有我每天饭后散步所锻炼出来的！怎能容许你这贱民说‘重’！给我死上一百次，再用美丽的描述去形容本公主这犹如美神一般的优雅身姿！” “嗯……”卫肯想了想，再度举起投枪，“要不还是给你来一发吧？” “绝对不要！哼！！！”少女高傲地昂起头，自顾自朝前走去，“还不带路！贫贱的士兵！” 卫肯将投枪插回套鞘中，宛如牵狗一般继续朝前走去。 虽然自己也不确定西面军团的军营是否在这一边就是了…… 而没过十分钟…… “呜哇哇！呜呜——好累，好累！好累好累！！”少女哭丧着脸坐在一棵树下，“我不走了，我走不动了！休息，我要休息！我要吃饭！士兵，给我弄一桌丰盛的午餐，我要吃五分熟的秘制酱汁牛排！我还要吃东之国稻米做成的米饭和深海鱼子酱！我还要吃瑞尔多王国进口的特供奶酪面包！我还要喝一杯十年分，产自初雪城北方山脉的冰红酒！对了，我还要东之国那边加急送过来的东海海鲜！我要吃海虾！鱼也要！” 卫肯完全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我记得你吃过午饭了。”卫肯眉头微皱。 “谁吃过啊！本公主，本公主就喝了，喝了……”一边说着，她那雪白的脸蛋煞红，“你！你你你——你竟然让本公主用你这种贱民喝过的水！让我！你卑鄙无耻！呜哇哇！” 宛如是被欺负了的小孩子，少女放声哭了起来。 “果然还是揍你一顿再说吧！”卫肯感觉心中莫明的火大。 自己讨厌贵族，那些家伙可以趾高气昂的，恬不知耻的决定普通人的生死，可以将他们通过掠夺劫取的财富粉饰成荣耀。 “不要！绝对不要！我父皇都没有打过我！”少女吓得急忙往后坐，一个不注意便一头栽进了树后面积下的雪堆中。 “唔唔！贱民！唔唔！！救！唔——”少女上本身被铁链捆得结结实实的，两只小脚想要蹬起来翻身，但奈何不了两只“脚镣”太过沉重。 她此时几乎要被积雪淹死……或许在淹死前，会先冻死吧？ “她就是个傻子吧？”卫肯抓住对方的双脚，来了一记“倒拔杨柳树”，直接将对方提了起来，扔在一旁。 “贱民！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救我！还要等那么久！给本公主死上一百次，不，一千次！一万次！阿嚏——！”少女坐起来，直接就破口大骂。但她冬裙的领口内进了不少积雪，此时一个哆嗦下去，整个人的脸都紫了。 “果然还是很重。”卫肯拍了拍手，有些嫌恶地拿地上的积雪洗了洗手。 贵族身上那股欠揍的气息，自己第一次感到那么的不爽。她到底是受到了怎样的教育，才会长成这种蛮横不讲理的模样的……或许，自己认为的不讲理，只是那些贵族的常态吧？ “混蛋！你应该为能触碰到本公主圣洁的身躯感到荣幸！你那种表情是什么回事！？在看垃圾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在北国是要被砍头的！阿嚏——”少女愤怒，但一个哆嗦，整个人的气场直接弱了下来。 “唔唔唔——”她衣领内部的积雪似乎渗透到了胸口，此时哆嗦着，整个人都十分不妙，“好冷——” “我还以为，维希帝国的公主是不会怕冷的。”卫肯哂笑一声。 “唔！！贱民，还不快帮本公主将那些低贱的积雪……”一边说着，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妙，“不，不对……阿嚏——！！” “呵？”卫肯挑衅地看了对方一眼，“高贵的公主啊，要不，你来求我？” “阿嚏！该死的！阿嚏！贱民！阿嚏——唔……” 少女每一个喷嚏下去，脸都红了一分。银发散乱的披在身后，随着她的身躯不断地颤抖着，煞是可怜…… “真可怜啊，既然你还有力气说话，那么就走吧。”卫肯拖了拖铁链，催促着这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维希帝国公主继续向前走去。 “我知道！”少女气得直咬牙，恨不得直接抛弃她那淑女风范，直接上去咬面前那个贱民一口，“到了你们的军营，阿嚏！我一定，阿嚏！！一定要让你们的将军惩罚你！阿嚏——唔啊……” 一个小时后…… 卫肯凌乱了。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通往风雨城的方向，自己甚至走到了一个庞大的湖边。看起来，这里应该是风雨森林的内部…… “难道说，我直接从外围穿越到内部了？”卫肯扶着额头苦笑。 “唔唔唔……” 回过头，卫肯看了一眼那位从不久前就没有了声响的公主，耸了耸肩。 早知道，就先让她生病了，现在不是安静了许多吗？ 安静下来的少女，的确多了几分令人怜爱的姿态。如果是在以前的世界，路上偶遇这样的女孩，一定会是一次令人心旷神怡的体验…… 但可惜对方是个思想被贵族那一套腐蚀的智障，再好的皮囊只会令人愈发的厌恶。 比起这个家伙，美丽且善良的丽兹莉特实在是一位女神。 “好，那么现在，就赶在这个智障病死前，将她带到风雨城，交给迪科斯尔元帅换取战功吧！”卫肯十分自信地握紧了拳头。 虽然现在迷路了…… 继续拖住思绪开始涣散的少女，卫肯沿着湖开始探索正确的道路。 砰咚—— 少女无力的倒地，“沉重”的身躯将地面砸得一响。 “喂？还能走吧？”卫肯眉头挑了挑，站在少女身旁，拿脚稍微碰了碰对方的后背。 “贱民……你竟然敢……一定要……死刑……” 少女迷迷糊糊地，话语十分无力。 “都快晕了还放狠话……不就是一些积雪吗？这种病倒了？”卫肯傻了眼，“她可是魔法师啊！那种一个魔法下来，直接砸死一大片人的怪物！竟然会生病？身体这么脆弱？” 无奈地叹了一声，卫肯将其扛在身上，继续向前走去。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算了，自己根本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哪来的‘记错’……”卫肯自嘲一笑，放飞自我一般直接朝前方走去。 路在脚下，时候到了，自然能走出去的。 …… 而三个小时后，一众尾行者来到湖边，都是面面相觑。 “队长……拖曳的痕迹，消失了……”一名灰衣人有些苦恼，“那家伙是真的迷路了吧！一定是迷路了！我敢肯定！” “困扰……”队长感觉扶着面具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们，似乎暂时丢失了跟踪的目标…… “到处寻找，一定有脚印。”队长无奈地下令。 “是！” 一众灰衣人开始分散搜寻脚印。 …… 而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间，让跟踪者陷入了极大的困扰中的卫肯，此时扛着虚弱得晕了过去的少女，穿过了一片小树林，来到一片小山坡前。 “真沉，稍微休息一下吧。”卫肯粗暴地将少女扔在树下，仿佛是在扔货物一般，丝毫没有怜爱的意思。 然而…… “嗯？附近有……山鸡？”卫肯瞥见了在白芒中，一个鲜红的鸟影。 49惊醒 喔咕！ 山鸡一脸懵逼地被一支短剑贯穿了身子，直直地倒在雪地上。 卫肯微微点了点头，开始生活处理这一只山鸡。 杀鸡……好吧，鸡已经死透了，开始拔毛清理内脏吧。 雪可以直接当做是水来用，十分便利。但唯一令人感到无奈的是沾染了雪的柴火烧起来十分呛人，那浓烟几乎令人绝望。 “我可不想将烤鸡变成烟熏鸡……”卫肯看着自己用削出来的木条签穿好的肥美山鸡，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将其放上临时搭建的架子上翻烤。 烧起来的浓烟滚滚，几乎要将人熏晕在当场。 “算了，还是先找个什么地方休息一下，准备在森林里过夜吧。”卫肯叹了一声，捧起一些雪便将这个还没点燃的火堆浇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感觉心中有着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越快越好。 将山鸡插在投枪上，卫肯打算用一边肩膀扛起公主…… “重……” 自己不是那种高大的猛男，没办法做到单肩扛起。 思索了一瞬，卫肯将公主的脚镣和身上的一些铁链解开，仅仅将其双手反绑在身后。 迈开步子，卫肯尽量踩在没有积雪的硬地面上。迅速离去，不再做任何的停留。 而在大概半个小时后，一队灰衣人赶到，看着雪地上被剿灭的火堆，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再度失去了跟踪对象的踪迹。 随着时间的流逝，卫肯找到了一处山坡下的洞窟，在确认里面没有冬眠的熊或是其它奇怪的玩意儿后，才将扛着的少女扔下。 即将入夜，森林里将要再度变成漆黑一片。 趁着这一段时间，卫肯迅速在附近找来一堆染雪的木柴，将其晾在通风处，希望一个晚上能够将其内的水分稍微吹散一些。 这一处山洞十分隐蔽，四周甚至还有杂草作为掩护，如果不是自己不经意间看到，并且感觉到这里似乎有安全的藏身处，或许没有人能找得到吧？ 天，逐渐暗了下来。今晚看来回下一场大雪。 眉头微紧，卫肯将怀中内袋里的干粮袋拿出来，掏出一张杂谷糠面饼，就着水啃了起来。 很难吃，但在饥饿的时候却十分顶用。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发明这种军粮的，真应该拖出去枪毙一千次。没有水的话，几乎没有办法吞下这些难啃的玩意儿。 “呼……”稍微补充了一下营养，卫肯将剩下的干粮收好，靠在岩壁上，蜷缩起身子。 今夜很冷，看来温度再度降了一些。 也不知道风雨森林外的那一处战场，现在有没有被打扫……战死者的亡骸，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呢？ 嗷呜——！！！ 洞窟外，悠扬的野狼咆哮声，令人头皮发麻。这个森林里面，的确是什么东西都有。 微微眯眼，卫肯打算小憩一会儿。 “唔嗯……咳……”在自己正对面躺着的少女，她的脸红了一大块，眉头紧皱着，似乎在经历着一些什么痛苦。她的身体微微发抖，似乎是在畏惧夜晚的寒冷，但她被绑缚着，没有能力挣脱那足以将她困住的铁链。 她那一头美丽的银发，似乎是染上了些许泥土和水，显得有些脏乱。她已经丝毫没有初见时，那种雪中倩影一般的美丽了，此时尽是狼狈和无力。 “看起来，应该是发烧了吧？”卫肯点了点头，没有去理会对方。 既然是维希帝国人，那么身体的抗寒能力应该会好出不少，所以就这么放在那里别管她了。 再加上，现在的自己也十分疲惫了。昨夜鏖战，九死一生，身心疲惫。而今天又拖着这个公主走了一天，后面还要用抗的……再加上没有什么食物补充。 卫肯瞥了一眼自己放在洞窟内部，为了避免气味泄露出去吸引野狼而收藏的山鸡：“木柴稍微吹干后，就赶紧补充一些肉食来恢复体力吧。” 洞外的光芒已经彻底消失，洞窟内伸手不见五指，让人感到十分孤独且恐惧。 这里绝对是幽闭恐惧症和怕黑人士的福利之地。但可惜自己并不是那些人。 虽然对面躺着的是敌人，是自己从战场上抓到的俘虏，是要带回去换取利益的战功，但她那时而沉重，时而急促，偶尔间还伴随着一些干咳而发出的细小声音，还是将这黑暗的恐惧驱散了些许。 卫肯感觉，自己的眼皮似乎越来越重。 如果今夜做梦的话，希望是一个能告诉自己，未来到底该怎么办的梦吧…… …… ………… 卫肯从一片迷糊中清醒，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照射进这个洞窟。雪似乎已经停了，一股清新的气息从外面传来。 “嗯？”卫肯愣了愣，站起身，走向对面那位少女。 “……” 沉默片刻后，卫肯试探着将手放在其脖颈上…… “难道……” 冰凉的。 再将手放在其胸口，卫肯试图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死了……” 眉头微紧，卫肯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即便是维希帝国人，也顶不住夜晚的寒冷和疾病。就算是那种会使用魔法，大范围杀伤敌人的魔法师，其身体也依旧是脆弱的。 生命的消逝，令人惋惜而又无奈。 “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无所谓了。”卫肯摊了摊手，伸手摸向腰间的长剑。 既然没有办法将活着的俘虏带回去，那就——将其尊贵的头颅带回去吧。 唰！ 并没有想象中的热血，所有一切都是冰凉的。但洞窟外，似乎已经暖了起来，透过树叶间照射进来的阳光十分灿烂。 “上路吧。”撕下尸体上的一块布，卫肯将“战功”包裹起来，踏上前往风雨城的道路。 洞窟外的森林，异常的温暖，看起来是象征着美好的前景。 经过两天的赶路后…… 卫肯找到了迪科斯尔元帅的军团。而此时，瑞尔多王国的军队已经战胜了维希帝国的军队，将其赶出了边境。 自己来得十分巧，刚好碰见率领军队准备离去的迪科斯尔元帅。 “唔……”卫肯看不清那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元帅的脸，此时尽量回忆着伏洛伊德说过的礼节，直接迎了上去。 “元帅！我将维希帝国的公主的头颅带了回来！”捧起那一球状之物，卫肯恭敬地站在停在自己面前的骏马前。 “嗯？”平静的声音从马上传来，“让我看看？” 一名元帅的亲兵取过首级呈上，引得一众人的惊呼。 “果然是那个公主！” “她是个魔法师，这个士兵竟然杀了魔法师！” “应该赏赐！” 元帅点了点头，示意亲兵将头颅带下去，这时才看向卫肯：“士兵，你干得很好，赏。” “谢元帅！”卫肯提起来的心稍微放下。 而此时…… “元帅，我记得这个士兵。”一道令卫肯心中一冷的声音响起。 那是普雷斯……他骑着高大的马，哂笑着来到迪科斯尔的身旁。 “这是那个背叛瑞尔多王国的将军，伏洛伊德手下的士兵。而他，还是个逃兵。”普雷斯笑道，“他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等到战争结束后，才上去将死者的头颅割下。” “我——”卫肯刚想要辩解。 “原来如此。” 卫肯看不清迪科斯尔脸上的表情，但却听到其冰冷无感情的话语。 “叛国罪，逃兵罪，欺瞒罪。来人，将他砍了！” “是！”一大群亲兵涌上来，卫肯甚至没在他们的围攻下撑多一回合，便砍伤双腿抓住。 最后眼前的景象，是骑在马上的普雷斯那讥讽的笑容。 唰！ 长刀落下，脖颈一凉——此时景象再变。 身在森林镇的丽兹莉特，被邪笑着普雷斯搂在怀中放肆得亲吻，她马上就要被…… 一切，结束。 …… ………… “呼啊！咳！！”卫肯惊得直接坐起身，伸手摸向自己脖子。 还活着，此时自己还在那洞窟之内。外面是风雪交加的呼啸声，而洞窟内是一片漆黑。 “喂！你还活着吧！？”卫肯急忙站起身，但却因为看不到那位公主而有些慌乱。 梦中那一切，或许会变成真的。即便自己逃了，不去换取战功，丽兹莉特她也有可能会遭受那样的结局…… “咳……呼……” 而此时，少女那痛苦的，逐渐衰弱的呼吸声，似乎让人内心有些安稳。 卫肯稍微冷静了一些。 那样的结局，我绝对不能接受。 “要将这个家伙，活着带回去。”卫肯神情一肃，向着洞窟口的方向摸去。 只希望那些柴火，已经在风口位被吹干得差不多了。 50给人当爹妈 “很好。” 摸到了几根柴，入手冰冷，但却并不湿沉。这样的木柴，已经能用来烧火取暖，甚至是拿来烹饪了。 摸着黑，将木柴搬入洞窟深处，卫肯再从背后的包里翻找起打火石。 啪——啪咔！ 黑暗中，一点火光闪过。 在尝试了几次后，终于是将自己找来的一小堆细小的，用作是引燃物的小干树枝点燃。 急忙将几根木柴搭上，升起一小堆火，卫肯终于是能够看清楚洞窟内的状况了。 和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唯一有所变化的，或许是那位少女此时的病情了。她的脸一片通红，额头冒出的汗水将那银发打湿黏在脸上。她试图去呼吸，但似乎因为虚弱的缘故而只得发出轻微的喘息声。 病得已经有些严重了。 特别是她身上的冬裙并不是太保暖，无法去直接硬抗这雪夜的情况下。她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伸手触碰了一些少女的额头，卫肯感觉十分不妙。 很烫，很明显就是发烧了。 顾不得那么多，卫肯将其手上绑缚着的铁链取下，将其抱起放在火堆不远处。 “希望这堆火能让你稍微好受一点。”一边将腰包拆下，卫肯开始找寻其内的药物。 自己在森林镇时，为了应对冬季作战，在身上放了不少的紧急药物，里面刚好有些治疗感冒发烧的小药丸。 虽然那个卖药的家伙说了一堆自己听不懂的，这个世界的医疗术语，但最终还是靠情景假设沟通摸清楚了药效。或许要将熟练级的异世界语升级到宗师，才能听懂那些偏门的言语吧？ “我记得是这个……”卫肯将一颗用朱红纸包着的药丸拿出来，对着火光看了一眼，便直接塞入少女的口中。 “嗯……” 卫肯皱了皱眉：“吞下去啊！水！得给她喂一些水喝才行。” 将身后的水袋结下来，将盖子拧开，小心翼翼地将水倒入少女的口中。 “唔……嗯……”少女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什么，大口的将水喝下。 但随即而来的，是因为凉水带来的咳嗽。 “额咳咳！咳咳——” 她的表情十分痛苦，几乎让从没照顾过人的卫肯头皮发麻。 “该怎么办呢？冷静……冷静些，接下来应该……”卫肯做了个深呼吸，看着那一堆火，最后将自己身上的皮甲解下来。 为了应对冬季战斗，这套皮甲是听从李尔和伏洛伊德的建议，做过专门的改装的。虽然一些连接处没办法填充些棉布下去，但躯干的主体还是能保暖的。 将投枪带套和两把短剑拿下，卫肯直接将大了许多的上半身皮甲盖在少女身上，再将其朝火堆挪尽了一些。 少女似乎感受到身上的温暖，失去了铁链绑缚的身体稍微蜷缩起来，想要整个人缩进这一件皮甲下。但这很明显不现实，她不是个小孩子，身子没办法完全被皮甲覆盖。也正因如此，她颤抖着。她身体状况的不妙，稍微带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 “头疼……”卫肯扶着额头，“除了这些药以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一般发烧感冒…… “多喝热水？”卫肯眉头一挑，戏谑地将水袋拿出来在火堆前摆弄了两下，“我不认为这玩意儿能顶得住火烧。” 但…… 卫肯飞快地跑到洞窟入口处，将几根粗一点的木柴拿起，三下五除二的砍其成四根长条。 “幸好多搞了两根投枪。”卫肯将其搭建成一个小的架子，将水袋放在小火堆上，利用热气稍微翻烤一下。 “开水就没有了，稍微暖一些的还是可以做到。”卫肯一边注意少女的反应，一边看着水袋保证其不被烧坏。 看来今晚，是不用睡觉了。 很快，一袋温水做成，稍微试了一下水温后，卫肯小心地喂了些温水给少女。 “嗯，很好，就是这样，喝下去。”看着对方主动地将这些水喝下去，卫肯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还能动弹，还会主动去索要自己身体渴望的东西，那么她能活下去的可能性会大出许多。 “咕噜，咕噜……咳……”少女很快便喝下了许多温水，此时似乎有些疲乏地直接睡倒在卫肯的大腿上。 卫肯面无表情地挪开了脚，让少女直接枕着坚硬的地面睡。 开玩笑，要是我的腿麻了该怎么办！ 不时注意火堆的情况，卫肯坐在一旁照看蹙着眉陷入昏睡的少女。无聊地靠着岩壁，哼起了自己还记得的，过去的一些奇怪的歌谣。 “咳咳……咳咳……呼……吸……”少女偶尔间会发出一两声咳嗽，但她的眉头却舒展了不少。 “ZZZ……”逐渐沉稳的呼吸声，少女睡着了。 药效在慢慢发挥出来，而为了更好的发挥药效，她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笑，打了一晚上恶战的我都没能好好睡一觉，反而是我抓的俘虏可以安稳的睡一觉……”卫肯自嘲的笑了笑，“贵族，可真是烦透了。” 但是贵族又怎么样？在疾病和疲惫面前，不也是只能乖乖的低头吗？ “只希望将你活着带回去，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吧。”卫肯叹了一声，给火堆稍微添了一些柴火。 他捡了许多柴，烧上一晚绝不成问题。 “但要注意一点，不能烧那些还是湿的木柴，燃烧不充分中毒就麻烦了。” “唔嗯……”少女紧紧地缩成一团，就像一只银白色的小猫一般。 “那么，你还要喝些水吗？” 卫肯将水袋晃了晃，但少女没有回答。 “好吧，她还没醒。”卫肯尴尬地将水袋放下。 本来还想装一波高深，但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有醒来。 夜晚过得很慢，但卫肯却丝毫不敢放下警惕。不仅是重视少女的生命，也是为了戒备其醒来后可能出现的暴起伤人。 她毕竟是一名魔法师，不能轻视。 看着少女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卫肯直接用袖口给她擦了擦汗。再稍微将火堆降下一些，避免其因为出汗而无法好好休息。 “我这是在当她妈还是在当她爹呢？”卫肯一脸惆怅，“可我现在才十九……嗯，好像快二十了。唉，到这里差不多两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将贴身衣服下，右胸处的一个皮袋翻出，卫肯掏出了其中的手机。 “早就没电了……就算有电，也……” 也不会有信号。 “唉……”卫肯看着自己盘起的腿旁，因为温度稍微降下，舒服得哼唧了两声的少女，一时感觉有些好笑，“像她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独自在陌生的世界，开始时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的人的孤独和绝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啊……可真是……高贵得令人无法仰望。” 她的身价或许从还未出生前，从她母亲确认怀孕的那一刻便被定下了。而且那个身价是高到可怕，高到令人瞠目结舌。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误入者”，什么都不是。在彷徨后原本以为能抓住了一些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最后却因为这个世界那该死的规则而全部失去。 “好了……我也稍微休息一下吧。” 收回手机，卫肯靠着墙壁，微微合上双眼，准备小憩…… 但随即又猛然睁开。 果然还是将她的手捆上比较好！ 捆起来！ 一点也不在乎因为皮甲被掀开，吸了点寒气而皱起眉头的少女，卫肯将腰带捆住了她的手。 “呼，搞定。”卫肯再将皮甲该回去，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倚靠着墙壁盘坐在少女身旁合上了双眼。 夜十分难熬，但如果是沉睡的话，似乎只是眨眼间便过去。 51清醒 “唔……” 少女感觉脑袋几乎要炸裂一般，身体十分无力。 但她闻到了一些奇妙的味道，这种味道似乎比不上她曾经吃过的食物，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食欲大开…… …… 晚上基本上没有睡着，只是眯着眼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的卫肯，此时正翻转着投枪架上那只烤山鸡。 肥美的山鸡油顺着它那美味的躯体缓缓低落到火堆中，燃烧起来的山鸡脂肪香气让人唾液增生。 两把投枪配合几根粗木一起，搭制成一个简易的烤架，而剩下一把投枪则是串着山鸡进行翻滚烧烤。 “入门级别的烹饪，也已经不错了。”卫肯舔了舔嘴唇，盯着皮逐渐金黄流油地山鸡。 这玩意儿，可是大补啊！可惜没有锅碗瓢盆之类的烹饪用具，不然自己可以变着花样将这一只山鸡肢解烹饪，品尝各种做法的美味鸡肉。 “还差一点，很快就可以吃了。”卫肯舔了舔嘴唇。 之前吃的军粮，完全就是垃圾，连点油沫都没有。 这只山鸡，简直是珍馐！是天赐的珍馐！ “好吧，我并不信奉神灵。这是我自己凭本事搞来的，凭什么要感谢那些玩意儿？”卫肯坦然一笑，一手将一旁自己闲得没事削出来的木签插入山鸡肉中，“唔嗯！里面的肉已经熟了，可以吃了！” 急忙将烤好的山鸡拿开，卫肯准备直接抓起来就开始咬…… 但在抬头望了一眼自己身旁后，卫肯沉默地将烤架从火堆上挪开，再一脸平静地将烤山鸡放在烤架上。 “你，醒了？”卫肯这时才正式望向双手撑起身子，艰难坐起来的少女。 “嗯……”少女咽了一口口水。 咕噜咕噜…… 她的肚子传来了十分令人尴尬的声音。 “这只山鸡是我猎回来的，所以你不能吃。”卫肯摇了摇头，随即便将贴身放着的干粮袋取出，掏出一张还没被自己啃过的粗粮面饼递给对方，“你只能吃这个。” “唔……”少女的脸垮了下来。 “会给你水喝的，温水。”卫肯将一旁的水袋拿起来，递了过去，“优待战俘，我懂。” 活着的战俘能为自己换到更多的利益，特别是眼前这个战俘还是个公主时。 “你是……坏人……”少女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因为病还未痊愈，亦或者是单纯因为被气到了的缘故，“本，本公主……要吃肉！肉！” “这是烤山鸡，你吃了会上火，刚发烧的病人就不要吃这种东西了。”卫肯眉头微挑，直接将面饼收回，“看样子你并不是很饿，这个面饼我就收回了。” “不吃就不吃！”少女气呼呼的，往后一坐，倚着岩洞壁拧过头去。 她在闹脾气……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时的打算用“余光”去观察，似乎想要伺机夺取那只烤得香喷喷的山鸡。然而每次和卫肯的目光接触时，都会哼一声，故作高傲地将脸拧回去。 傲娇的家伙。 但无所谓，自己并没有和对方分享这只烤山鸡的意思。 卫肯没有理会对方，直接将烤山鸡拿起来，撕下一只鸡翅膀。 卫肯：咀嚼，咀嚼—— 翅膀尖儿烤得有些干脆焦黄了，但即便如此，也是非常香。鸡肉的触觉在口中炸开，伴随着火热但却不烫嘴的气息，在喷香中直接贡献了人的味蕾。 食欲极大幅度提升！ 不管是烤得焦脆的鸡皮，还是那一层渗入了肉内的鲜汁，全部都是上乘！ 卫肯：大快朵颐，饿鬼猛吃—— “唔，唔——！！”少女愁得呀，那一双美丽的，琥珀色的眼睛都要渗出水来。 眼泪汪汪的模样，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卫肯平静注视着对方，嘴不停，一手抓着用以吮吸的鸡翅膀骨头，另一只手向那肥美的大鸡腿抓去。 “哼！吃相真糟糕！一点也不优雅！！”少女不屑地背过身去，“本公主才不屑吃你这种破山鸡呢！” 卫肯点了点头，一边吃着，一边含糊着答道：“很香。” “唔唔唔！！！”少女抓狂了，肩膀颤抖着，身后被的银发随着身子的颤抖而飘晃着。 “唔，咕噜，呼啊！”卫肯将鸡翅膀上的鲜汁吮吸干净，便将骨头扔去一旁，“下一个是鸡腿……” 一口咬下去，汁液在口腔内爆发开。 “香——！”卫肯不自禁地赞叹道。 “混蛋啊！！！该死的贱民，竟然敢如此，如此卑鄙！呜……呜哇哇！呜呜呜——”少女急得哭了起来，她声音的凄惨，活像是受了什么非人虐待一般。 她不时用衣袖将止不住的泪水擦干。但此时却像是大河决堤一般，根本就控制不住眼泪。 “呜——坏人！糟糕透了！明明是来军团参观的，为什么我就留下来了看安比尔那个混蛋打仗了呢！”少女开始倾泻心中的不满，这时逮着个人就开始骂了起来，“要不是那个蠢家伙打败仗，我就不用受这个罪了！回去以后，我要，我要让父皇抽死那个混蛋！” 卫肯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山鸡的大腿和小腿都十分美味，厚厚的肉让人来不及去多说些什么。 “还有哥哥，他为什么不来救我！不是说最疼我了吗？这样他算什么哥哥！他是个笨蛋！！”少女哭诉这，“还有姑父，他不是带军队吗？他不是元帅吗！？为什么连一场仗都打不赢！” 卫肯依旧点了点头，静静地将手中啃完了肉，开始吮鸡腿骨。 很香，真的很香，再多一只自己也没问题。 “还有你！混蛋！”少女看着卫肯，感觉内心莫明的窝火。 卫肯愣了愣，但还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点名自己，但点头就对了，顺便将另外一只鸡翅吃掉吧。 “唔……”看着卫肯将鸡翅膀扯下来，少女额头上似乎多了许多黑线。 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就是你！”她的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骂道，“全都是因为你们这些贱民，我才要受这样的罪！为什么俘虏我的不是正派的贵族！你们瑞尔多王国的人，全都是你这种土包子吗！？都不知道打仗的礼仪吗！？像你这种没受过教育的，一抓一大把的贫贱平民，就该扔到战场上，死在魔法下！反正都是战场上的杂兵，那种一死就一片的——” 啪！！ 卫肯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巴掌刮了过去。 少女的脸上，多了一块肿红的掌印。 “杂兵啊，是啊，我是个杂兵……”卫肯眉头紧锁，稍微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左手，“贵族，战争，呵！你们的荣耀，知道是多少个我们这样的杂兵换回来的吗？知道你们那‘优雅’的战争，到底是拿多少惨死者的尸体堆积而成的吗！？告诉我，‘尊贵’的公主——” 卫肯面无表情，一手将对方的衣领提起。 少女身上盖了一半的皮甲滑落。 卫肯盯着少女那有些慌乱和茫然，且逐渐被泪水填满了的双眼。 “告诉我！我那些躺在风雨庭院的战友，我的……家人……他们凭什么要因为无聊的战争牺牲！告诉我！那些没有任何一个热衷于战场的人，为什么要为了你们的‘荣耀’，全部战死在那荒野上！” 粗暴地将对方往后一推，卫肯强行恢复了沉默，继续啃那一只烤山鸡。 “呜……”少女想要哭泣，但看着卫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能低声将哭声忍下。 她不明白，为什么平民为了贵族的荣耀而战死这件事情，会刺激到面前这个奇怪的士兵。 明明，自己身边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就连父皇，也说平民为了贵族而战死，是平民们一生中最高的荣耀。 52其他人 洞窟内，不敢哭泣，不敢吵闹的少女小心翼翼地，用捆缚着的双手将皮甲拾起，盖在自己蜷缩起来的身子上。她现在不敢和那名士兵对视，只得沉默地低着头，不时用视线余光扫过正在吃烤鸡的士兵……以及士兵面前那一只烤鸡。 肚子饿得难受。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饿肚子。而刚才，不，应该从昨天开始！那个士兵打了她，就连她爸爸都没有打过她！而且，身为魔法师和公主的她，有哪个人敢打她！但那个士兵打了，毫不犹豫的，没有半点留情就……甚至！他打的还是脸！ 脸，现在很痛，痛得火辣，可能会肿起来吧？ 从未受过这些对待的少女越想越气，越气就越委屈。她眼中的泪水，再度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那只山鸡，她是尝不到了…… “明明我已经，很饿了……”少女低声嘀咕了一声，像是害怕自己的话语被听到一般，警惕地扫了卫肯一眼。 她很害怕自己还会被打，还要遭受那种非人的虐待。 而将整只山鸡收拾进肚子里的卫肯则是意犹未尽地笑了笑，将一旁的面饼拿起来。 “吃吧。”卫肯将先前那张面饼再度递了过去。 “唔……”少女哭丧着脸，“你真的没给我留一点点吗！？” 卫肯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没留。” 地上一地的鸡骨头，似乎在表明着刚才的用餐的愉快。当然，这愉快仅仅是对于“有得吃的人”而言。 “不吃？”卫肯眉头微挑，“你会饿，然后会死。” “我吃！我吃！！”少女赌气地张开嘴，“啊——” 卫肯：“……” 等着如同嗷嗷待哺的雏鸟一般的少女的，是一张不留情面的，糊她脸的面饼。 “自己吃。”卫肯摇了摇头，看着小脸被面饼盖住，慌乱中显得有些狼狈的少女，“又不是没手，自己不会吃吗？” “唔！”终于将面饼取下来的少女一脸气愤，扬起自己被绑缚起来的双手，“你都把我绑起来了！我哪来的手！” “我没把你的手指都捆住吧！”卫肯点了点头，“不会自己抓着面饼慢慢啃吗！？麻烦的贵族……不，应该是你这种人麻烦，你们所谓的‘贵族’，不过是一场笑话，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 “不许你侮辱贵族的荣誉！你这低贱的平民！”少女怒了，一把就要将面饼砸在地面上…… 而卫肯眼疾手快，直接将面饼夺过。 “不准浪费粮食。”卫肯好好将面饼收回袋中，“不饿就别吃了。” “我！我——”少女沉默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瞬间就哭丧起来。 她绝不认可对方侮辱贵族荣誉的说话，绝不！ “不吃就不吃！哼！”她高傲得如同一只银白的天鹅。 “既然这样，就准备上路了。”卫肯扫了对方一眼，直接在其茫然中夺走了她身上那件用来御寒的皮甲。 “你干什么！？”少女惊呼。 “这件皮甲本来就是我的，昨夜只是借给你御寒。既然你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还回来也很正常。”卫肯自顾自地将皮甲穿上，开始准备武装。 投枪需要用雪清洗一下，短刀和长剑要好好装备在身上，战术腰包也要装备好…… 但安装腰包的腰带拿来绑缚那个公主了。 卫肯瞥了一眼旁边的铁链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你想干什么！”少女本能地觉察到了这笑容后的真意。 片刻后，卫肯准备完了，被铁链绑缚着的少女生无可恋地坐在一旁。 “准备完了，那么……嗯……”卫肯想了想，便问道，“对了，战俘，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少女昂起头颅，似乎对自报姓名这种事情十分注重。 “听好了，平民，不要被本公主的名字吓倒！当然，本公主会饶恕你，毕竟你只是个没有见识过世面的平民！那么，洗干净你的耳朵，用准备迎接乐神亲自奏鸣的乐曲的姿态，好好匍匐在地面聆听，并且将本公主接下来要说的一切刻印在灵魂中……” 少女开始了冗长的，颇为“华贵”地，让卫肯感到万分无聊的自报姓名的仪式。 “那么，在本公主报上姓名前，平民，先告诉本公主，你那低贱的名字……” 卫肯点了点头，回答道：“卫。” 报全名？不可能的。 “那么，卫，听好了，接下来你要被吓得坐倒在地的，本公主的名字是——”少女自豪地挺起了胸膛。 她没有多少料，并不值得自豪。 “蕾阿娅·维希。”公主蕾阿娅自豪道，“这可是被冠以永久北之国‘维希’之名的姓氏！以及洗礼时，被宠溺本公主的冰雪之神亲自赐下的，与神灵相同的名字！平民啊！感受到冰雪之神的溺爱了吗？感受到这名字中的尊贵和荣耀了吗！平民？嗯？” 卫肯：“……” 沉默了片刻后，卫肯直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并且将气氛引领到一个更加尴尬的地位。 “那么，战俘，我们走吧。” 卫肯淡淡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直接将先前还可能存在的“公主”或“贵族”给略过。 蕾阿娅感觉自己要被炸了，自己这么真挚，这么仁慈的报上了那出生接受洗礼时，被冠以的“国姓”以及那的“与冰雪之神相同的名”，但对方却丝毫不在乎，甚至用“战俘”来指代自己！ “卫！你这个混蛋！要是你哪天落到我的手里，我非要让你跪在地上求饶！”蕾阿娅怒狠狠地跺了跺脚。 “行了，我知道你还有力气，将这堆木柴抱着走吧。”卫肯摆了摆手，直接无视了对方的“威胁”，将一堆木柴抱起，直接塞到蕾阿娅的怀中。 “唔……”蕾阿娅感觉手中一沉，“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种人！” 卫肯点了点头：“或许你那所谓的贵族世界，除了贵族是人以外，其他都不能被称之为‘人’吧？” 无视骂骂咧咧，撒泼吵闹的蕾阿娅，卫肯将拴着其“手铐”的铁链拉动，准备寻找走出森林的道路。 昨夜下雪了，今天的天气也十分不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下雪。 但相比起这个…… 刚走出洞窟，探出这片洞窟的树木窥视了一眼的卫肯，直接将嘟着嘴抱怨的蕾阿娅摁倒在树下，匍匐在雪堆后。 “唔，混蛋，你——唔唔！唔！”蕾阿娅被当成是垫子压在地上，嘴巴被堵上。 “闭嘴。”卫肯眉头一紧，探出头，望向几颗树下那一长串，密密麻麻的脚印。 在前一段时间里，有什么人曾从这个地方经过，而且对方的人数并不少。 估摸着，会有二十人以上吧。 卫肯眉头微皱。 是维希帝国那边的人，还是瑞尔多王国这边的人呢？ 不管是哪边，对现在的自己都没有好处。 难怪路上会有一些突然的“危机感”……如果没有战场直觉和鹰眼，或许自己早就被人找到了吧？ “这条路不安全了……”卫肯眉头一紧，“绕道，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但愿那群人不会折返回来吧。 带着不断询问的蕾阿娅，卫肯沉默地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次…… 灰衣人们再度跟丢了目标。 53雪地难题 “唔……” 卫肯登上一处小坡上，朝远处望去。 树海间，一片雪白，要想要从其中找到正确的道路，十分艰难。 “战俘，该继续走了。”卫肯看了一眼小坡后的蕾阿娅，朝对方喊了一声。 蕾阿娅嘀咕着继续向前走去：“一点也不绅士，竟然让一名淑女去搬木柴堆……” 卫肯跳下小土坡，踏着雪继续向前走去。 路应该就在前方，虽然无法辨析，但通过树木的走向，大概能够…… “大概是这个方向，应该没错了。”卫肯做了个深呼吸，自己也不确定这条路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但和那群跟踪者的脚印行进方向相反，这个就没有再多思考的必要性了。 另外…… “得把身后的脚印清扫掉才行。”卫肯一手牵着狗链，一手拿着一支带叶子的树枝，不断将身后的脚印痕迹扫去。 虽然扫得不是太干净，但至少能对身后的追踪者起到一定的拖延。 “还有……”卫肯扫了一眼装作不小心，不断在一些地方做记号的蕾阿娅，“如果你还打算继续这么做的话，或许我不得不只将你的头颅带回去了。” 蕾阿娅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明白，感揍她的人，一定不会介意在不得已的时候，将她的脑袋砍下来。 看着安分了一些的蕾阿娅，卫肯再度出发。 行走在雪地中，不时要小心前方是否存在坑洼的地形，以免摔进去爬不起来。但好在这里是一片森林，地势十分平坦，并没有这么多的坑洼地。 中午休息了片刻，卫肯随便吃了些面饼。蕾阿娅强忍着饥饿，依旧将她那高贵的头颅昂得高高的，几乎是以鼻孔视人…… 而卫肯则是抱着“能省就省”的计划，不带半丝半毫要劝对方吃东西的打算。 毕竟她真的饿了的话，自然会吃这些平民的食物。 下午继续上路。 似乎又在这个风雨之森中绕路。卫肯开始怀疑这片森林，是不是没有办法走出去的。 得赶紧找到一条路出去，不然今晚可能就要在大雪地露宿了。 而在这个关头…… “本公主，要，要去……摘几朵花……”蕾阿娅支支吾吾地说道。 “摘花？这个季节哪来的花给你摘？”卫肯不加以理会。 不知她脑子抽什么筋了，突然要摘花？难道是贵族们的癖好？喜欢在冰天雪地的时候，跑出去找花摘？ “我！”蕾阿娅强行沉住气，脸上是一抹苦涩的笑容，“我是要去休息一下，稍微去补一下妆……” “之前你有化妆吗？又不是去跳舞……”卫肯扫了对方一眼，“你的脑子是出问题了吗？即便当了战俘，也要化个妆，当个美丽的战俘？” “我——”蕾阿娅被卫肯的话怼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得哭丧着脸，“我要去厕所啦！厕所厕所！要漏出来啦！你就不能去补习一下贵族的礼仪吗！？就不能说些优雅的语言吗！” 卫肯：“……” 熟练级别的异世界语言，始终是有局限的，一些指代的状况下，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理解对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随便找棵树解决了。”卫肯砸吧了一下嘴，指着旁边一棵树，“立刻，马上。” “你背过身去……”蕾阿娅感觉头皮发麻，但是又没办法去反抗，此时只能期待对方并不打算看着自己上厕所。 “你自己到后面去。”卫肯眉头挑了挑，“别搞什么小动作，如果我发现不对劲的话……后果自负。” “知道了。”蕾阿娅气呼呼地扬起手，“解掉吧。” 卫肯看傻子一般看着她。 “你不解开铁链，我怎么脱掉裤子啊！”蕾阿娅气愤道，“还有纸，羊毛巾！我要擦一下！” “自己脱，随便拿树叶凑合着。”卫肯面无表情，直接将她拴在这树下，“我就在旁边，不要想着逃跑。” “卑鄙的家伙，我身为公主，才不会像你那样呢！”一边说着，蕾阿娅朝卫肯做了个鬼脸，悻悻然地摘下几片树叶，愁着小脸到树后面解决问题。 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卫肯静静等待着。 应该，没有走错路吧？ 即便是这个时候，卫肯依旧在思索着自己的方向到底有没有找错。 “只能见步行步了……早知道那时候少练一个下午的剑，出来探一探路先了。” 而此时，蕾阿娅打哆嗦的声音从树后面响起。看来冰冷的树叶，让她体验到了非同一般的感受。 “好了。”不久后，蕾阿娅红着脸从树后站了出来。 卫肯点了点头，将绑在树干上的铁链解开，稍微观察了一下她刚才解手的位置。 “你！变态！下流！不知廉耻！”蕾阿娅那俏丽的小脸，火红火红的，此时不断的骂着。 “看来，应该没有做什么手脚。”卫肯点了点头，将旁边的雪掩埋掉那片冒着些许热气的湿润地，将痕迹消除，“那么继续上路吧。” “唔……”蕾阿娅往后站开了两步，有些嫌弃地看着卫肯，“没想到你不仅是一名卑鄙的杂兵，还是一个不要脸的大流氓。” 将链接绑在对方手上的铁链拿起，卫肯没好气地扫了蕾阿娅一眼。 这让蕾阿娅更加害怕地往后退去：“变态！别看我！会被玷污的！” “如果我想要对你做些什么，昨天一晚上，我可以大干一场。”卫肯淡然道，“而且，我记得你在昏睡时，还在自觉地往我的腿上靠……” “怎么可能！”蕾阿娅红了脸，拼命地否定这个现实，“你这种变态一定是，一定是害怕，对！一定是胆小才不敢的！” “随你怎么想。”卫肯直接拽起铁链，“上路了。” “唔……”蕾阿娅她明白自己话语的牵强。 的确，昨夜，如果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话，就凭借病得七荤八素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只能任由对方摆布。然而她并没有被做出些什么……嗯，除了起来后，发现自己一边脑袋枕着地面睡觉，而且还觉得脑瓜子睡硬地面久了后，感觉有些疼以外。 一边走着，蕾阿娅胡思乱想着。 难道，自己昨夜，真的主动靠过去了？这不可能！自己的睡相，女仆们都说非常优雅，非常淑女的！才不想他说的那样会主动往旁边靠呢！ “对，一定是这样！”蕾阿娅郑重地点了点头，捧着木柴堆继续前进。 她的自我催眠很成功…… “别瞎嚷嚷了，闭嘴！” 而现在的卫肯，则感到有些不妙了…… 一把将蕾阿娅的腰搂住，向一旁一棵树后躲去，卫肯警惕地望向前方一片雪地上。 那是一条林间道路，在那里，有一大片，似乎人数在五十以上的脚印。甚至，还有中午生活做饭后，留下的痕迹。看样子，这一行人应该才走了没多远，就连火堆上都还冒着些热气。 54王子与骑士？ 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巡逻队？但是这五十人的规模，未免太大了吧？ 虽然自己没有巡逻过森林……这或许是自己不认识这里道路的原因……先抛开这个问题不说。伏洛伊德每次派出的巡林小队都是五人一组，一次会朝四片区域派出四组。而根据巡林队带回来的情报，维希帝国的巡林队也在这个规模。 一次性五十人……太多了，五个十人小编队，几乎可以组成一个小营。 如果是在夜袭营地前发现，或许还可以当成敌人的攻击信号来朝军营汇报。但现在的话，维希帝国西面军团已经被击破，其主将也率领残兵逃去，怎么都不可能再丢五十名士兵在这个森林里。 “难道……”卫肯探出半个脑袋，不断窥视那个营地。 瑞尔多王国的？ “唔！唔唔唔——”被卫肯捂住嘴脸，整个人被紧紧压在树干上的蕾阿娅感觉非常不妙。 要被做那种事情了吗！？至少等半年后，自己到十八岁时啊！不，不对！来和自己做那种事情的，应该是一名帅气的王子！那种会将整个大陆上最美的钻石献上，亲吻着自己的手背许下承诺，并且在一个美丽的夜晚下，两人就着些许红酒，伴随着散发着玫瑰花香的彩烛一起…… 就应该像姐姐在睡前给自己念的故事书上一样才行！美丽的公主，最后和英俊的王子在一起，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再不济！再不济！也得要是战功赫赫，英俊威武的骑士才行！是那种会将自己在战场上的荣耀带回来，将他获得的，多得像是天上繁星一般的勋章，当成是求婚礼物献给自己的骑士！他会是那种武艺高强，身怀所有贵族都以他为荣耀和榜样的骑士！ 但现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现在这个杂兵！这个穿着难看，相貌丑陋，没有半点荣耀可言的过街老鼠！ “唔——呜！呜！！呜呜呜……”蕾阿娅无力地放下了抵抗卫肯的手，闭上了眼睛……而眼泪，却不断地顺着脸庞留下。 就，就当是……一场噩梦吧？ 而此时的卫肯…… 根本就没有在理会被自己按在树上，用身体顶压在其上的蕾阿娅。 “真是麻烦啊……到底是什么人……” 也不太可能是瑞尔多王国的。夜袭战，那种程度，几乎是全军覆没的程度，根本没有办法说是胜利。虽然相比之下，维希帝国的西面军团是覆灭了，但瑞尔多王国这边也绝对不好受。再派出这种规模的士兵，为了什么呢？ 再加上，镇守西面军团的是提比，那个似乎是很擅长防守，不擅长进攻的将领。 至于普雷斯……一时半会儿间，才刚经历了那天晚上那种几乎是两败俱伤的战斗的他，应该不可能再出来带兵。即便他愿意，或许提比也不会愿意。 “还是说……维希帝国那边，并没有将全部军队赌在那天晚上的埋伏中？”卫肯皱着眉头，“但他们到底打算干什么呢？这里突然派遣一支军队下来，绝对不是为了旅游野炊看雪景吧？” “唔……” 卫肯感受着手掌处传来的呼吸，感觉豁然明了。 可能是来救她的人吧？毕竟那么大一个公主在战场上丢了，再怎么打败战，都得要派点人，象征性的过来找找吧？ “……” 然而看着蕾阿娅那被捂得通红的小脸上布满了泪水，配上她那似乎是认命一般的表情，卫肯感觉十分摸不着头脑。 怎么她这表情，就像是要英勇就义了一样呢？ “你，干什么？”卫肯直接询问道。 “就算你夺走了我的身体，我的心也绝对不会屈服！啊！冰雪之神啊，你所爱之人即将不复纯洁，不知你还会……” 啪啪——卫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 “喂，清醒点了吗？是被捂窒息了吗？”卫肯点了点头，“很好，眼中带着怒意，看来脑袋没有因为窒息缺氧而变傻。”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蕾阿娅羞怒道，“莫名其妙的！” 她感觉刚才在想王子骑士和杂兵的自己像是个傻子，而且脑中那些偷听侍女们聊天时听回来的画面，令她感到无比的羞耻。 “把你当成战功，带回去，换取利益。”卫肯认真地回答道。 “你——！哼！”蕾阿娅扭过头，不去看卫肯，“本公主才不屑你那种战功呢！” “或许吧。但对于我而言，为了保护一些人，就不得不去将你这个战功拿下。”卫肯耸了耸肩。 “你一定是贪钱，我知道很多你这样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些邪恶的家伙，最后都被王子们打败了！”蕾阿娅愤愤地瞪了卫肯一眼，“而你，一定是比那些邪恶的家伙更加邪恶的坏人！我相信，我的王子和骑士，一定会来救我的！” “或许是这样没错。” 卫肯并不否认。按照对方作为战俘，作为要被当成是战功，献给敌人上级的处境来讲，卫肯的确是个恶人。而一旦有一名“王子”出现，并且打败了卫肯这个“恶人”，那么这便又是一篇美丽的，充满了爱与希望与荣耀的故事。 “但，你的王子和骑士，如果敢于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阻拦我的话——” 卫肯目光严肃，盯向那一片临时驻扎地。 “就要让他抱上必死的觉悟，来打倒我这个除此之外，就别无他法去保护‘家人’的‘恶人’。” “你——” 蕾阿娅感觉自己的气势莫明的弱了很多，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只能望向别处，不再多去聊这个话题。 “继续上路。这次，换一个方位。”卫肯牵着铁链，再度踏上了旅程。 “我的王子啊，求求你赶紧到来，将你的公主从这片苦海中解救出来吧……”捧着木柴堆的少女，此时是泪眼汪汪。 路，继续向前延伸…… 卫肯沉默了，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蕾阿娅：“你这家伙，该说你是乌鸦嘴吗？不，你这乌鸦嘴害到的人是我。” 蕾阿娅缩了缩脑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远处，一支五十余人的，装备并不精良的，和杂牌军有得一比的杂兵队伍，此时驻扎在小土坡下。 而那一处小土坡下，恰巧是一条大路。那是一条可能，沿着它，或许就能够到达风雨森林外围的大路。 虽然其通往的目的地暂时未知，但这一条大路，至少是一条森林中的大路。即便是积雪也未能将其掩盖，反而是两旁的树木，更让人感到其非同一般的重要性。 而在那里小土坡下，一支军队正驻扎在那里。不是瑞尔多王国的红衣，也不是维希帝国的蓝衣……他们的衣着装备很杂，杂得让人无法接受。 “就连将军都不会认可这是一支军队的。” 看着对方杂乱无章的布置，没有任何人望风的营地，卫肯开始怀疑维希帝国是不是已经没人了。 55革命军 “你祈祷的王子和骑士，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卫肯笑了笑，“该怎么说呢，我感觉他们身上那些装备，都像是捡垃圾时捡回来的，甚至有些人的装备是混穿的。明明是重甲盾卫的盾牌，却配上了轻甲的皮甲胄，然而靴子和护具竟然又是弓箭手的……好吧，如果我没看错，那个人拿着的‘枪’，应该是骑枪吧？但是他的马呢？死了吗？” 蕾阿娅沉默了。她希望这支军队是来救她的，但又不希望来救她的人，是这种寒酸得连“邪恶之人”都不自禁笑出声的人。 “好，那么，让我稍微靠近点去看看吧。”卫肯点了点头，收起了笑容，“现在，我亲爱的公主，就稍微委屈你一下了。” “嗯？你——你要干什么！？”蕾阿娅慌了。 很快，她便生无可恋的，像是一条咸鱼一样坐在树下。 当然，她被捆得十分结实，而且嘴上还被堵着一大坨临时从树上摘下来的树叶。 “唔唔——”蕾阿娅想要抗议，但却无能为力。 “准备完了。”卫肯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那么，让我看看他们会不会说些什么‘机密’吧。” 借着小土坡的掩护，卫肯俯身接近这一群来历不明的人。 是维希帝国的吧？那么…… …… 一名长刀手打扮的士兵缩在一旁，抱怨道：“那群家伙该不会骗我们吧？如果他们反叛，我们可挡不住啊！” 另一名盾卫打扮的士兵翘着腿，坐在一截断木上：“那有什么办法，毕竟我们都追杀公主到这种地方了……” 一旁猫着身子的卫肯差点没被这番话语吓得叫出声。 那公主搞什么玩意儿呢！救她的人没等到，这给来了一队要杀她的人？不，再听听，仔细听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重要的情报。 “队长，这冰天雪地的，我们要不找个地方休息吧？反正那支小队会负责追杀公主的。”那名长刀手搓着手，向一名年轻的男子提议道。 年轻男子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战甲，看起来那一套战甲并不太合身：“继续，为了维希的人民，我们必须推翻那万恶的皇室。这是我们维希革命军的最终夙愿！”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准备朝一旁退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群人厌恶皇室，厌恶贵族，是站在民众一方的角度的反叛者。而他们这次的目的，是为了杀死维希帝国的公主蕾阿娅·维希。 “……” 卫肯迅速地退去，借着树植的掩护，回到蕾阿娅身旁。 “如果不是因为我需要你，或许我会参加到他们之中。”卫肯摇了摇头，解开了蕾阿娅的束缚，重新将她的手绑上。 “我——唔！” 卫肯直接一手捂住了蕾阿娅的嘴，压制住了她的呼救。 “蕾阿娅，你认为，你们皇室的风评怎么样？你认为，那些人是来救你的吗？”卫肯唇角微微弯起，拔出短刀，抵住蕾阿娅的脖颈，戏谑道，“看你的样子，或许不知道你们国家到底处在什么困境中吧？但无所谓，无论是你们国内的革新，还是你们维希人之间的争端，都和我无关。蕾阿娅，我建议你仔细回忆一下，为什么你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话罢，卫肯拉着一脸茫然的蕾阿娅直接更换方向，朝另外一旁绕道。 这些维希革命军的人并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估计都是些活不下去，不得不站出来反抗的普通平民吧？ 悄悄离开，卫肯带着蕾阿娅绕过这片驻扎区域，直接顺着大路一直走。看起来，今天应该就可以和这一片风雨森林说再见了。 最后望了一眼维希革命军的方向，卫肯皱了皱眉。 换取战功，将丽兹莉特她们母女照顾好后，是不是应该参加到他们里面呢？ “为了贵族而战，为什么不去为了普通人而战呢？与其收割普通人的灵魂，为什么我不去收割贵族们的灵魂呢？”卫肯用过去的话语，低声自语道，“战争中失去一切的痛苦，或许，应该用那些贵族的鲜血来抚慰吧？” …… 顺着大路走下去，很快便走出了这一片风雨森林。 但…… “来到提比这边的军营外了……”卫肯皱着眉头，在一棵树后向军营的方向窥视而去。 一整片正规军军营外，是几座炮灰的军营，伏洛伊德设立下的军营已经被新的炮灰驻入。只要战争没真正结束，那么这些军队便不会撤离。 不能从这边走，需要绕道西边，越过这一片军营到南部第二线的城市。 “你已经将本公主带到军营外了，那么，就带本公主去见你们的最高统帅吧。”蕾阿娅整理了一下她的衣着，似乎是不愿意丢下自己作为公主的高傲。 卫肯点了点头，平淡地回答道：“不，这一片军队的将领，不值得我信赖。” 蕾阿娅有些迷茫，她一时还未搞明白卫肯动作和言语不一的情况。 “等下，你又点头，又否认，这是什么回事？还有，你不信任？”蕾阿娅没好气地扫了卫肯一眼，“你就一个杂兵，作为士兵，怎么能去怀疑将领？” “如果那个将领向你的朋友的女儿下了恶毒的诅咒，那个将领杀死了你的朋友，你的家人呢？”卫肯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他的眼中是一丝闪过的憎恨。 普雷斯…… “你……你……”蕾阿娅支吾着，“你是个杂兵，对，杂兵，就是要，要为了将帅献出你的生命……是这样的，绝对没错。” 她还在强硬的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丝毫不打算放下作为贵族的荣耀。 “所以说，我讨厌你们这样的人。”卫肯望向风雨森林中，“革命军吗？十分有趣。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作为一名杂兵，去向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挥动屠刀。” “什么革命军？” 蕾阿娅奇怪地问道，但卫肯只是回以一个微笑，并不做解答。 向西边进发，卫肯带着不时发出抱怨的蕾阿娅再度到达风雨森林的外围。 沿着小道，就能从这里绕开这一西边军团的巡逻线，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战线后绕道风雨城。最后，将蕾阿娅献上换取战功，获得嘉奖，再凯旋回归…… 或许这，就是这一次战争，自己所能挽回的最后一丝遗憾。 卫肯不自禁地握上了腰间那一把长剑。那是伏洛伊德遗留下来的长剑，是自己必须要带回去还给丽兹莉特的遗物。 “将军，我这么做，到底对吗？” …… 而在一个多小时后，先前卫肯站立眺望军营的地方。 “已经，找到了。” 面戴狰狞面具的灰衣人，沉默地举起手，指向西边。 而那里，则是卫肯带着蕾阿娅离去的方向。 在这戴着面具之人身后，是二十名灰衣人，以及更远的，整装跟进的一众五十余人的士兵。 “将公主的头颅带回去！杀死皇族，按照那位大人的指示，向所有维希人宣告我们革命军的存在！必须将皇族终结在我们这一代！”年轻的革命军军官，他的眼中爆发出的是无尽的战意。 但随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绝不能，绝不能让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孩子……” 再惨死在维希帝国残酷统治之下了。 56危机时刻的援军 风雨之森并不是一个非常宽阔的森林，但这只是相比两个国家交界之处而言。 “身后，有什么跟了过来。” 卫肯加快了脚步，但感觉自己无法摆脱身后的跟踪者。 “哼哼！一定是来救本公主的人！”蕾阿娅饶有兴致地按着卫肯，“那么，卫，看在你在本公主生病时照料本公主的份上，选一个你喜欢的死刑吧。你是想要被五马分尸呢，还是想要凌迟处死呢？” “闭嘴。” 卫肯扫了对方一眼。 那些家伙，是来杀死你的啊。 “加快脚步，除非，你想死在这里。”卫肯将蕾阿娅抱着的木柴扔掉，尽量减轻负担。 “哼！”蕾阿娅别过头去，仅留下一声冷哼。 借着树木的掩护，不断隐匿自己的身形，但即便如此也是有极限的。 “放弃吧，好好向本公主道歉，兴许本公主高兴了，还能饶你一命。”蕾阿娅淡定地笑着，悠闲得像是来雪地冬巡的观光客一般。 “你有病。那些人是来杀你的。”卫肯平淡地回了一句。 蕾阿娅似乎对自己十分有信心：“怎么会呢？除了你们瑞尔多王国这些不知廉耻的人，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要加害被冰雪之神所爱着的公主呢？” “你的神灵不存在。”卫肯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国家发生了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平民与贵族之间的矛盾恶化到了什么地步。” “平民怎么会仇视贵族？他们侍奉贵族，是他们先祖传下来的荣耀，哪里有什么矛盾？”蕾阿娅鄙夷地看着卫肯，似乎是在看什么没教养没文化的俗人一般，“你可知道，本公主的侍女们，都在以侍奉本公主为荣耀！” “你疯了，你们所有贵族都疯了！或者说你们这些东西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而在这一瞬，卫肯的面色猛然一变，直直地瞪向身后一个方向。 那里传来的感觉是—— “危险——” 飞扑将蕾阿娅扑倒，和她一起滚在积雪中。 而先前站立之处，四支从诡异的角度哪里射来的冰锥令人胆寒。 这些冰锥像是锋利的长枪，将地面扎出四个陷口。散发着的寒气，即便是滚开一旁的卫肯都能感受到——绝对不能触碰。 现在身上的装备，绝对没有办法去抵抗那种“极寒”的存在。 “找到他们了！”在来的道路上，响起了男子们互相庆祝的声音。 他们还没有将目标击杀或是捕获…… 但卫肯没有办法对他们轻视自己的举动表示愤怒，因为他们有着绝对的实力，能够将自己和这个没用的公主解决。 光是那四支像是随手投射而来的冰锥，就足够令人头皮发麻了。 “这次，你看到了吧？”卫肯没有看向怀中的蕾阿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看到，看到什么了……”蕾阿娅愣了一瞬，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打算死鸭子嘴硬到最后一刻。 “那是，那是攻击你的！关我什么事！我才不知道那个寒冰术式，到底，到底是什么人放的……对，一定是我不认识的人！”蕾阿娅仿佛强调着那个诡异的术式，“一定是其它的冰魔法师，绝对不会是……” “来了——” 卫肯直接站起身，将和蕾阿娅双手链接着的铁链拉扯起。 铛！咔，咔—— 铁链被一束寒冰锥刺中，在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后，传来了令人颤抖的结冰声。 哐啷！ 铁链没有能顶住着寒冰锥的刺击，直接被冻成冰渣摔落在地上。 “跑！”卫肯直接扔下手中的半截铁链，拉起蕾阿娅的手就直接打算逃离。 打不过，绝对打不过那种怪物！ 打不过的话，就只能逃跑了，将要投入到战斗的体力全部发挥在逃跑上！不要有些许的停留，不要有任何“能反杀”的想法！ 敌人是魔法师，是这个世界上能够被称之为“神秘”的存在。 “哇呀啊！！”蕾阿娅怪叫了一声，“铁链！铁链上的冻痕在向我的手蔓延！取下来！将它取下来！我会被冻死的！” “麻烦的东西！”卫肯直接抓住蕾阿娅的手，两下便将铁链解开，“现在知道要逃了！” “才没有！误伤！一定是误伤！”蕾阿娅红了红利脸，随后气急败坏地回过头，朝后面的追杀者喊道，“本公主在此！你们不准放魔法！听到没这是——命令！哇啊啊！！” 一道冰锥从蕾阿娅头上一些的地方飞过去，擦起的寒流冻得蕾阿娅哭爹喊娘，银发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狼狈……”卫肯直接拍掉对方发上的冰霜，“跑！再来几下，你这一头好看的银发，估计要秃了吧？” “秃？绝对不行！”蕾阿娅爱惜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发起狠迈开步子，“你们这支不知名的部队，等我回到维希后，一定要让父皇处罚你们！除非你们认错！” “不给他们来几套死刑？”卫肯撒开脚丫子，不断借着树木的掩护躲开敌人的冰锥射击。 身后的树木不断被冰封侵蚀，化作冰渣坍塌。而那些冰锥还在不断抛射，随时可能命中逃亡的两人。 “噫！冷！冷！要被冻死了啊！”蕾阿娅哭了，“我在这里啊！别再射冰锥了啊！” 似乎是听到了蕾阿娅的哭喊声，冰锥的抛射突然停滞了一瞬。 “咦？哈哈哈！果然是来救本公主的！这支小队，还是挺有用的嘛！”蕾阿娅高傲地挺起了胸脯。 “唔？”卫肯眉头微挑，尽量靠近蕾阿娅。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对方其实是来救蕾阿娅的？只不过没有搞清楚状况，差点将蕾阿娅一起搞死？不行，必要的时候，得挟持人质。 嗖嗖嗖嗖——！唰啦！ “呜哇！！”蕾阿娅哇呀一声就转身逃跑。 卫肯沉默地转过身，继续跑了起来。 果然不该相信蕾阿娅。自己想多了，对方的冰锥抛射，甚至由原来的四支，变成了现在的八支。 “住手！住手！本公主以维希帝国皇室的名义命令你们！” 蕾阿娅的呼喊声似乎起了反效果。 “求你别喊了！对方的冰锥又多了四只，现在是十二支了！”卫肯恨不得将自己的袜子塞在这个蠢公主的嘴巴里。 “救命啊！！” 而此时，似乎是蕾阿娅的呼喊起了效果…… 现在的局面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卫肯看着一支十人规模，以战备状态迎上来的小队。 瑞尔多王国的侦察队，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专门前来查看的。 “我是瑞尔多王国的士兵，后面是维希帝国的军队！请求支援！敌人有魔法师！”卫肯急忙向“友军”大喊。 而根据卫肯身上穿着的红色底衣和装备，这一支巡逻小队反应了过来，认可了“友军”。接着，他们直接做了一个决定。 Biu!! 一颗信号爆弹被发出。 砰隆！ 天上，一朵红色的烟花绽放。 远处，似乎响起了马蹄声。 “为什么这里会有骑兵？”卫肯一定惊讶。 “嗯？我记得，你是，伏洛伊德手下的士兵……叫，叫卫什么来着？”此时，巡逻小队的队长似乎认出了卫肯，“但，伏洛伊德，我记得他已经叛国被处死了……另外，你们不是全部战死了吗？怎么……” “相比起这个，我建议现在赶紧后撤！对方的魔法攻击要来了！” 卫肯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身上的铠甲样式十分熟悉。 那是森林镇的正规军，应该是隶属亚力格和索瓦斯这表兄弟两手下的军队。 57洞窟之中 “什么情况！？” 骑着高头大马，一名将领率领着一队骑兵前来支援。 但片刻后，他便下达了还击指令。 因为一大片环状分布的冰锥直接向这一骑兵队袭杀而来。 轰！！ 激起的冰屑，让人怀疑这队骑兵能否撑下来。但他们支撑了下来，在牺牲了十几名被冻成冰雕的人和马之后…… “还击！我们身后的部队马上就会跟上来！等魔法师过来！全员，顶住！”这名将领，卫肯感觉有些面熟，但一时又记不起到底是谁。 好像是先前和亚力格和索瓦斯他们一起的，叫什么来着？ “逃！” 卫肯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蕾阿娅，直接向着另外一处跑去，力图摆脱身后的追击者。 相比起去回忆那个将领的身份，卫肯更加着重思考自己能否带着战利品从这里逃出去。 “这到底，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蕾阿娅不敢多想，只得胡乱跟着卫肯朝一旁逃跑。 而身后的战局，则成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愿这些士兵幸运！ 是的，他们很幸运……因为那一冰环锥刺已经不再继续了，那种恐怖的大范围攻击停止了。以及—— “哈哈哈哈！！！” 亚力格狂妄的大笑着，高举着手中的将剑。他头顶那一片绿，俨然成为了银白世界中最耀眼的光彩。 “让我看看，我到底遇到了些什么！虽然没有跟随普雷斯将军一起出去杀敌，还要到这种鬼地方巡逻，但我们还是遇见了敌人，能够积累荣耀和战功！不是吗，我亲爱的表弟！” 而一旁，索瓦斯嘿嘿一笑，舔了舔嘴。 “当然，我的表哥！太幸运了！虽然敌人有魔法师，但将军可是专门派发了法师下来啊！上啊！两位魔法师！将不知好歹的维希杂碎们淹没！” 在两人身后，两名身披法袍，面容被兜帽覆盖遮掩的男子骑着马，缓缓上前。 猛烈的风刃和火炎喷发，向着敌人的方向砸去。 他们不在意森林火灾，也不在意敌人具体的位置，大范围的破坏一直是法师们拿手的强项。 “这个时候遇到他们，真是不幸……”卫肯眉头微紧，加快了带着蕾阿娅逃跑的脚步。 “你这个奇怪的士兵，你到底——那不是你们的部队吗！？那两个看起来是贵族，你还要去哪里啊！”蕾阿娅抓狂了，“本公主已经很累了！” “那两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信任他们。”卫肯淡淡回了一声，直接拉着蕾阿娅窜入林中，身影消失在了正在作战，没来得及理会他们的军队视线中。 然而，魔法的轰击似乎变成了亚力格和索瓦斯他们单方面进行的攻击，追踪者们的攻击已经停止。就像是——直接撤离了。 …… 再度流窜到森林内部，卫肯找到一个地下洞窟，没有多想便躲了进去。 “呼，哈，呼——哈！”蕾阿娅累坏了，她感觉自己十七年以来，这几天的疲惫足以抵得上过去所有的辛劳。 养尊处优的她，哪里顶得住这种跑法，此时是头昏脑胀，干呕连连。 虽然蕾阿娅的身体不算差，但相比卫肯这种锻炼狂魔来讲，那不是差了一星半点的。更何况，她前不久才大病了一场，差点就要去见她的老祖宗。没有恢复的身体，此时再这么一折腾，此时是终于顶不住了。 “好累，好累……呼哈，呼……呼——呕！咳啊！”蕾阿娅拼命地呼吸着，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 “缓一缓。”卫肯十分担心自己的战利品会死掉，因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为其理顺呼吸。 借着洞口处传来的光，卫肯向内部窥视而去。 “嗯？”手不停地抚摸着蕾阿娅的后背，但卫肯的视线却被洞窟内部的光景吸引住。 “呼，哈！呼——哈！”蕾阿娅似乎是稍微缓了不少，“本公主，再也不看打仗了……嗯？” 她也发现洞窟内部的不对劲。 “这里，似乎是一处地下溶洞，甚至还有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地下暗河。”卫肯点了点头，放下来手，“而且，更令我在意的是，墙上那些是什么？” “夜光蘑菇？”蕾阿娅有些诧异，“这种地方，一般是魔力浓厚，阴暗，富有水汽，才能长出这种夜光蘑菇……是魔法师们常用作夜晚照明的魔法素材……” “珍贵？”卫肯点了点头。 “并不珍贵，很便宜，大家几乎都在用。”蕾阿娅摇了摇头，疑惑道，“但，为什么这里会有夜光蘑菇呢？据我所知，风雨森林似乎不是会产出魔法素材的地方。” “无所谓，总而言之，暂时安全了。”卫肯望向身后的洞窟入口，最后看向前方。 这里有光照，不远处有一条地下暗河，看起来，这些水应该并没有受到污染，可以饮用。 “呼……”蕾阿娅也是稍微放松了一下，但随即，她的小脸又苦了下来。 她是战俘，哪来的什么安全可言？ “锁链也没有了……”卫肯上下打量着蕾阿娅，寻思还能找些什么将她捆起来。 “不要！”蕾阿娅急忙摇头，“反正外面有追杀本公主的人，还有你那些军队，我又没有办法逃出去！不要再捆了！” “我明白了。”卫肯点了点头，然后将蕾阿娅掀倒在地，强硬地将她的裙子撕开。 “你想干什么！？”蕾阿娅惊呼。 他，始终是压制不住心中的兽性了吗？ “我知道你的冬裙下面是裤子，所以就拿你的冬裙上撕下的布条捆住你的双手。”卫肯郑重地说道，“我可没天真到会放俘虏在旁边。” “你是坏人，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你没有半丝绅士风度！”蕾阿娅翻了翻白眼，生无可恋地骂道，“真不知道你到底受过怎样的教育，才会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如果脸能换到人在这个世界上逍遥的活着，我想很多人都会直接抛弃。”卫肯将蕾阿娅的双手绑缚好，微微点了点头，“但实际上也是，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贵族，可是活得比自尊自爱的人强千倍，万倍。” “歪门邪说，拥有荣耀，注重名誉的贵族们才不是你这种不要脸的混蛋！”蕾阿娅怒了，“贵族统治平民，贵族拥有尊严，平民以为贵族奉献为荣耀！这流传在这片大陆上千百年的传统，怎么能容你这种没教养的家伙评论！” 卫肯直接无视了骂骂咧咧，一脸郑重地维护贵族荣耀的蕾阿娅，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洞窟。 地下河通往什么地方呢？根据水的流动，下面应该有一个不小的空间吧。这些奇怪的，会发光的蘑菇长满了这里的墙壁，将这个洞窟照亮。地面并不太湿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干燥。 “但现在别说这些了，先稍微补充一些能量吧。”卫肯拿出干粮，翻出水袋，往旁边一坐，便准备进食。 现在还安全，接下来就不知道了，谁也不能确定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安心地坐下来顿饭。 “你，吃吗？”卫肯扬了扬手中的面饼，向蕾阿娅问道。 “才，才不吃！”蕾阿娅依旧高傲。 “咕噜——” 但她的肚子却十分诚实。 “你饿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饿。”卫肯平静地啃了一口面饼，灌了一口水。 “我——不饿！” “咕噜——” “很没有说服力。” 卫肯将一张面饼递了过去。 蕾阿娅低着头，沉默不语。 “就，只吃，一点点……”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几乎让蕾阿娅的脸烧起来。 58冰冷形势 吃了“一点点”的蕾阿娅，此时舔着嘴，不时看向卫肯的怀中。她知道，那里还有不少的面饼。 这种食物虽然难啃了一点，干巴了一点，但就着一些水喝的话—— 舔了舔嘴，蕾阿娅眼中是迫不及待的渴望。 “一顿只能吃一张，把你的脸拧过去。”卫肯沉默地拿起水袋，准备到地下暗河旁接一袋水。 “小气！你应该学会像本公主一样大方宽容！”蕾阿娅红了红脸，但那一抹嫣红很快便被她抛弃。 毕竟她都已经“真香”了，也就不会再多在意什么其它的小问题。哪怕这是她一开始认为的“尊严”。 接上了八成水，顺便给水袋留下一下空间，避免因为积压而破碎。卫肯看向蕾阿娅，发现她正无聊的，不停用鞋尖在地面上画圈。 “你在干什么？”卫肯皱了皱眉。 “切——果然还是不行吗。”蕾阿娅无奈地扭过头去。 地上，一个纹路十分工整，几乎像是用专门工具画出来的“法阵”被蕾阿娅用脚抹去。 唰——！ 长剑直接出鞘，抵在了蕾阿娅的脖颈间，卫肯面色不善。 是的，非常不善……杀意与戒备之意，几乎是要将蕾阿娅直接吞噬。 一道细微的，几乎不能觉察的血沫，顺着她那白皙的脖颈，沾染到刃有些许卷起的长剑上。 “不要想干些多余的事情。下一次，这把长剑或许就不只是稍微割破你的皮那么简单。”卫肯瞪着对方那被惶恐布满的一双琥珀色眼睛，平静地说道，“将你活着带回去，我认为价值更大。但请你看清楚，你的价值，并不值得我赔上仅有一条的生命。” “唔——”蕾阿娅颤抖着。 她刚才只是稍微尝试了一下，自己能否在这个魔力充盈的洞窟内使用魔法而已。而且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大魔法，只是一个小小的，最多是让自己“顺利挣脱束缚”的魔法而已。 还以为，这个士兵，并不会这么大反应……并不会这么…… 唰！ 长剑入鞘，卫肯面色不太好。 自己因为对方身上浓厚的脑残贵族气息，而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要是刚才她能够使用魔法，直接将当初那种能将人电成焦尸的闪电放出…… 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自己没能成功将她活着带回去，但至少自己还能通过一些列方法去将丽兹莉特母女救走。最多是自己隐姓埋名，以后从事一些阴暗处的工作而已，但至少还能活下去。 但死在这个危险的魔法师手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任何其它的说法。 没有办法完成伏洛伊德的遗愿，没有办法回报对方的恩情，没有办法再为了可能会变好的未来努力。 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死亡消失。 “我不想死，所以，我不会容许你杀死我。哪怕你敢尝试任何的小动作，我都不会再像现在一样‘仁慈’。”卫肯冷冷地扫了蕾阿娅一眼。 蕾阿娅沉默了，她不敢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生怕一旦回答错误，下一秒，那把散发着寒意的长剑就会刺进自己的身体里。 死亡的恐惧，令人绝望。 沉默，在这一小小的事件后，洞窟内仅剩下长久的沉默。 没有任何人说话，没有任何人打开话题，也没有任何人有聊天的欲望。 卫肯只是靠着墙壁，坐在一旁，左手时刻扶着剑柄，右手的手指不时敲在拔下来的短剑上，似乎随时准备好了进行投掷和攻击。 双持武器的状态，让他即便处于“休息”姿态，身上也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而他的双眼，此时紧紧盯在蕾阿娅身上，几乎是目不转睛。蕾阿娅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会让他进入到最高的戒备。或许这一根紧绷着的弦，会随着蕾阿娅下一次的越界而彻底暴走断裂，将他引渡成一名嗜杀的怪物吧？ 而蕾阿娅，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靠坐在洞窟壁，感受着卫肯那警惕的目光和恐怖的杀意，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但她却无力的发现，自己现在没有任何说话的可能。因为那一把出鞘的短剑上，映照着夜光蘑菇而流露出的凶光，似乎是随时准备将她撕碎。 早知道，就不要随便尝试了吧？ 时间缓缓流逝，两人就在这种沉默的对峙中，听着随洞窟外传入的风雪声，静静的休息着。 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够打破这一份沉默。 叮—— “！”卫肯猛然坐起，直直地向着蕾阿娅冲去，并且抛出了短剑。 唰！ 当啷！ “呜哇！！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这个魔法波动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蕾阿娅惊呼着闭上了眼睛。 “当然不是你！该死！那些家伙连这种地方都能找到！”卫肯拔出了长剑，一手抱过蕾阿娅，直接向后退去。 咔啦，咔啦！ 冰痕不断向洞窟内涌入，伴随而来的，则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块破碎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卫肯退后了几步，看着原本休息的地方被冰痕覆没吞噬，警惕地问道。 沉默，但冰痕却没有继续推进。 似乎对面的追杀者，正在思考卫肯提出的这个问题。 肋下夹抱着的蕾阿娅沉默地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的身体，似乎微微颤抖着。不像是气愤，也不像是害怕……反而，更像是哀伤和无助。 “她，应该，知道。”伴随着如同北风一般冰冷的声音，一道身披灰色斗篷外衣，面上戴着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具的身影从洞口出现。 “……”卫肯放下了向对方抛掷暗器的想法。 对方身周，一圈竖立漂浮在空气中的冰锥作为盾，静静的保护其中的灰衣人影。 而在其身后，一众身披灰衣，将半边面容掩盖的人跟随着走了上来。 他们踏着冰痕之路，带着死亡的极寒气息以及杀意，静静在这一洞窟中展开了阵型。 “果然是……冻痕小队……”肋下的蕾阿娅最终苦笑着，看着这一行人，“卫，放我下来，作为公主我必须去面对……我最信赖的，最器重的，最不敢相信会背叛我的人。” 为首面戴狰狞面具的人影微微点了点头：“蕾阿娅，你，必须，在这里，死去。” 卫肯并没有放下来，只是淡淡地向一旁退去。 “为什么……”蕾阿娅注视着对方，“明明，明明我……我，当你是朋友，将你当成我的闺蜜……甚至是——我的姐姐！为什么！” “因为，你是，公主。”灰色的人影伸出手，冰锥随之立起，化作了攻击状态，“是，与所有，维希平民，站在，对立面的——最高的，贵族。” 叮叮叮！！ 冰锥飞杀而至。 “吸足气！跳！”卫肯直接向着暗河跳去。 虽然不知道通往何处，但现在，这是唯一的逃命道路了！ 59冻痕回忆 噗通！ 叮！ 冰锥扎在了原先站立的位置，而卫肯抓着蕾阿娅的手，坠入了暗河中。 冷，非常的冷……冬泳什么的并不好玩，糟糕透了。 如果可以，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然而当务之急是——逃亡。 握住蕾阿娅的手，卫肯顺着暗河的流向游去。 只希望，前面的道路是能容纳两人的…… …… “呼啊——！”浮出水面，卫肯将因为窒息有些晕眩的蕾阿娅拖上岸，“还活着吗？嗯，还活着。” 卫肯看着咳嗽起来的蕾阿娅，稍微松了一口气。 被人追杀的感觉不妙，被强于自己的人追杀的感觉则更是不妙。 “为什么，姐姐她会背叛我？明明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我也没有对姐姐不好……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蕾阿娅低沉着脸，因为寒冷瑟瑟发抖的她，在稍微缓过气后便抱住了自己的双膝，想要将脸埋起来。 她说话带着哭音，断断续续的。不知所措的她，就像是被遗弃在雪地上的孩子，可怜无助的同时，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 “你早就知道会是你的姐姐了吧？”卫肯看了看四周，直接将蕾阿娅拉起。 这里是一处水塘，幸运的是这里水面的冰并不厚，只是稍微上浮便将其冲破。但不幸的是，这里一片雪白，除了四周被雪染白的树木以外，没有任何能够避寒的地方。更加令人郁闷的是，此时还在下雪。 低温所导致的寒颤，很快便会夺走雪地湿身者的体温，最终带走他的生命。 “是吗……或许，我早就知道了。”蕾阿娅被拉起身，黯淡地看了卫肯一眼，“在我无法使用魔法时，我就该猜到了……能在层层保护下，对我下那种，封印魔力的毒药的人，除了她，我已经想不到任何人了。” 她的步伐有些漂浮，踩在白雪上，空虚得像是要摔倒一般。 “是吗？”卫肯点了点头，直接将依旧束缚着她的手的绳子拿短刀割断，“你用不了魔力，对我而言，是一个好消息。” “是的，的确是的！”蕾阿娅沮丧失望，不知所措的目光，逐渐被一丝愤怒所点燃，“你一点也不会关心其他人的悲伤！你只会在乎你自己的收益！” “不然呢？高贵的公主殿下，我在乎你的遭遇，难道你在乎我的收益？”卫肯点了点头，直接将蕾阿娅搂起来，让她倚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现在很冷，没时间给你多去想已经成为现实的‘悲伤’。” 蕾阿娅冷哼了一声，别过脸：“本公主才不要你说！” 一把推开卫肯，蕾阿娅开始向前方走去。她很迷茫，但只能顺着这个迷茫走下去。她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但她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这种鬼天气……”卫肯打了个寒颤，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必须找到遮掩物，不然的话，就得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中。 “阿嚏——！”蕾阿娅打了个喷嚏，然后尴尬地看了卫肯一眼，“不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卫肯面无表情，“别再发烧了，我可不会照顾你第二次！” 话虽如此……然而蕾阿娅要是真的发烧的话，自己也没有办法。除非，想她病死在这里。 “哼！阿——嚏！” 蕾阿娅倔强地扭过头去，跟着卫肯，一步一步的向前方摸索去。 “该怎么办呢……”卫肯皱着眉头。 没有干柴火，身上的一切都都湿了，可以说现在是非常绝望了。不像先前，现在道路上，连个避风的破崖壁都不存在。 “卫，他们不会追过来吧？不会追过来吧？”蕾阿娅不时回过头，担忧地望向身后。 “不知道，总之现在尽自己所能来逃命。”卫肯摆了摆手，“总之离开这片森林，不然身上这些衣服，足以要了我们的命。” 蕾阿娅：抖抖，点头点头。 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 然而…… 身体越来越重了，感觉周围冰冷，寒意几乎让人窒息。 火堆，烤炉……有什么，能温暖一下因为寒冷而僵冻的身体吗？ “呼——咳咳……”蕾阿娅的脸又红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什么尴尬的事情，而是因为，她身体还未痊愈的缘故。 卫肯伸过手，摸向蕾阿娅的额头：“你还在发烧！” “咳……本公主，才不会病倒，才不会……咳咳！好冷……舌头，咬到了……”蕾阿娅痛得吐了吐舌头，一脸虚弱的模样。 “该死，这附近哪里有避风的洞窟！？” 回答自己的，仅有林间夹杂着雪花的寒风。 “嘶——” 卫肯打了个哆嗦，直接将三把投枪卸下，直接挂在蕾阿娅身后。 “你是，坏人……都，我都生病了……你还要，让我背东西……呜……”蕾阿娅哭着脸，开始感慨自己的艰难。 “闭嘴！你背投枪，我背你！照你这个脚步，走多久才能找到避风的地方！”卫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直接蹲下身姿，将蕾阿娅背负起。 “哇啊！放下，放下！我能走！”蕾阿娅惊了。 卫肯无视她，双手往后一兜。 “嘶——” 这家伙身上几乎没有温度传来，除了脸，其它地方都凉凉的。 这种感觉十分不妙，她的身体似乎在被寒意侵蚀，她已经很虚弱了。 反抗无果的蕾阿娅，悻悻然缩了缩脑袋，想要躲在卫肯背后，减少被寒风的侵袭。 迈开脚步，卫肯迅速向前快步走去。 “卫，你说，为什么，衫雪，她会背叛我呢？” 蕾阿娅感觉有些疲惫。虽然她一直在支撑着，避免自己的脸靠在卫肯的后颈上，但此时也因为无力而闭上了双眼。她唯一能做的，仅有低声的呢喃。 她的声音，只要风声稍微大上些许，就会被掩盖…… 卫肯：“不知道。” “我的母亲，在我六岁那年就死掉了……现在的维希帝国皇后，是后面父皇再娶的……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是我的母亲，但按照传统来讲，她是的……”蕾阿娅微微叹了一声，“我不喜欢她……因为她不是我的母亲。” “嗯。”卫肯望向一旁的道路，迅速地跑了过去。 “你知道，我在七岁时，向我父皇说了什么吗？”蕾阿娅嘴角微微弯起，但却又无力地落下，“我说，父亲，我不要那个人当我的母亲，我也不要她再给我生弟弟妹妹。然后，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就因为意外不在了……而她，也再也没有得到父亲的宠爱。她恨着我，而我也成了宫里，所有人都害怕的‘四公主’。我原以为，只有父亲宠着我就够了，但不是……他是国王，是一名骄傲的贵族，他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去照顾我……” “哦。”卫肯点了点头，站在一处树下，向道路两边眺望。 “因为我是一名公主，因为我是贵族，所以我忍下来了……那时我才七岁。因为我知道，当我哭闹之后，我身边的侍女就会换一批。我也知道，父亲为了弥补我，处处都照顾着我……但从那时起，我就成为了所有人口中的，蛮横的四公主。就连三个哥哥，也因为一次对我的恶作剧，被父亲狠狠处罚了一顿……虽然我知道，哥哥们只是，只是想要将那只小白狐送给我当礼物……然而我却害怕，大哭了一场……”蕾阿娅一边回忆着，一边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直到你……竟然一见面，还没自报姓名，就打了我一顿……” “必须的，晕过去的魔法师，才是好的魔法师。”卫肯点了头，直接向着一处道路跑去。 在那边，卫肯看到了远处有一座小村庄。虽然很远，但迈开脚步，卯足力气，就能跑到那里。 “呵呵……你知道吗，在我不知所措，不知道怎样去对待周围的人，也不知道悲伤时是否该哭泣时，我遇到了一个人……” “衫雪？那支冻痕小队？” “是的，是衫雪……她是我的护卫，也是我的姐姐。她照料着我，照料着一般侍女都不敢靠近的我。”蕾阿娅苦涩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呼吸还是温热的，吹在后颈皮上，能让人稍微放心一些。 “她和我在一起，给我过生日，和我讨论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为我做糕点……虽然那东西的味道很更糟糕，她似乎把盐当成糖放了进去……但那是我除了父亲和哥哥们送的食物以外，唯一吃过的，不是出自宫廷厨师之手的食物了……” “或许她没有做菜的天赋。”卫肯点了点头，“抓稳了，我要加速了。前面是一座小村庄。” “嗯。”蕾阿娅点了点头，将脑袋所在卫肯的脑后，“对了，我还记得有一年，明明已经很晚了，我却还向姐姐她撒娇，硬是要她给我讲睡前故事才睡。然而第二天早上，我却发现自己抱着姐姐，睡倒在她的怀中。但姐姐却怕吵醒我，硬是抱着我，守了我一晚上没睡……从那时起，我都会好好睡觉……还有一次，虽然有些尴尬，但我十四岁那年尿床了，也就是三年前……姐姐她瞒着其她侍女，偷偷给不知如何是好的我洗了床单……明明她只是个护卫，但……却像是我的姐姐，我的……” 沉默了一阵子后，蕾阿娅似乎在半睡半醒间，说了一段话。 “母亲……” 飞快地朝着村庄奔跑，卫肯终于踏入了其中……而此时，蕾阿娅已经静静的睡去…… 60少女的成熟 “唔……嗯……” 躺在平板床上的蕾阿娅，身上披着一条不知何处找来的毛毯。 “嗯？” 沉默了一瞬后…… 她微微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发出了或许是此生以来最惨烈的一次尖叫！ “啊啊啊啊啊！！！！” 不久后…… 卫肯提着一只刚刚宰杀好的山鸡，从屋外走进来。 “别鬼叫了，会把追杀者引过来。”卫肯平静地扫了对方一眼，“你的衣服已经晾干了，可以穿上了。” “变态！下流！不要脸！你你你你！！你趁我晕倒，竟然把我对我做出这种事情后！”蕾阿娅活像是个被人玷污了的小姑娘，搂着披在身上的毛毯，哭戚戚的模样。 “不把你的衣服脱了，难道看着你被冻死吗？”卫肯将山鸡扔在一旁的案板上，三下五除二的改刀斩好，笑了笑，“看你表面上挺纯良的，没想到背地里穿那么‘成熟’的衣物。呵~” “唔嗯！！” 少女的脸烧了起来。 “不，忘掉它吧，我没有权力去随便评价她人的喜好。”卫肯点了点头，将鸡放入锅里，端起锅，向一旁的灶台走去，“即便这个喜好很奇怪。” “我要杀了你！呜哇！嫁不出去了！” 听着身后少女的哭诉，卫肯将改刀切好的山鸡，添上水，配合着挖来的野菜一起，准备煮一锅。一锅暖胃的汤，是在这寒冬中最好的选择。 这里，是一处破败的村庄，没有任何人存在。村口那一片如同是乱葬岗，甚至有因为埋得不够深，而被野狗拖出来啃咬的残肢枯骨。看起来，这里就没有任何“人”的存在过一般。 这一所房子，位于村尾，远离那一片乱葬岗，看着还算是干净——至少门窗和院子没有那可怖的，干涸的血渍。 “这个村子，到底经历过什么呢？”卫肯皱着眉头，开始添加些柴火进去。 柴火是干的，上面还结了些蜘蛛网，看起来也有些月份了。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一所房子里面的灰尘并不太多，大概也就一周左右没人打理的样子。然而其它房子却不是这样，看上去，打扫至少是三两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但好在，这屋子里还有些物资残存，至少让自己能够将衣服晾干，让晕过去的蕾阿娅稍微睡了个好觉。 “唉……” 为什么在干活的总是我？那个家伙却已经没心没肺的，睡了两顿好觉？ 卫肯苦恼地拿长柄汤勺舀了舀锅内的鸡。 是不是砍得不够细呢？算了，凑合着喝吧，有香气就够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有主食材，没有调味品，卫肯也没有办法做出些什么东西来。 “好了，你现在乖乖的，不要乱动，不然我还会把你绑起来。”卫肯将一捆绳子拿出来，朝蕾阿娅比划了两下。 这吓得还在抱怨哭诉的蕾阿娅，瞬间就变得像是乖宝宝一般，连连点头答应。 卫肯暗地里送了一口气。 知道这个家伙没办法使用魔法，自己也是稍微能够松下一口气，不用担心这一颗定时炸弹什么时候会原地起炸。 毕竟，自己可没少对她做些过分的事情。 战争无情，但人是有情的。要说放下仇恨，谈何容易？或许有些人能够做到，但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办法轻易地将仇恨放下。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圣人，也不是每一位圣人都能轻易说服自己，不去憎恨伤害了他，杀死了他朋友和家人的敌人。 自己也是，当初忍住杀意，不将怒火和憎恶发泄在蕾阿娅身上，冷静地抓住她就已经是极限了…… 好吧，其实自己还是没忍住，明明可以一击敲晕，但还是多揍了她几拳…… 好吧，其实不止“几拳”那么简单，后面自己的各种行为，都或多或少在报复。 “呵……”卫肯摇了摇头，打量着蕾阿娅，最终笑了笑。 “卫！你怎么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本公主！你想要干什么！？我感觉，我好像被冒犯了！”蕾阿娅郁闷地往“被窝”里缩了缩，“你是在笑我吧！你一定是在笑我！” 在她不远处，是一只室内烤炉，里面被卫肯加了些炭进去，十分暖和。虽然旁边晾着的一些衣物，让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就是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卫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汤要烧热了，很快，山鸡便会煮熟。 “什么高兴的事情？”蕾阿娅一脸狐疑。 “这房子里，物资挺充足的。虽然没有衣物，但还是有些毛毯之类的可以御寒。”卫肯平静地回答道。 “是吗……” 抓不着头脑的蕾阿娅，只得悻悻然地缩回窝里，露出半个脑袋盯着卫肯。 “有事吗？”卫肯向对方点了点头。 “卫，如果我说……如果我说，要让你当我的护卫骑士，你可以放弃你在瑞尔多王国的一切，将我带我回维希吗？”蕾阿娅试探着问道。 卫肯点了点头…… 蕾阿娅一喜，直接坐起来。 “不可以。”卫肯平静地回答道，“还有，女士，注意你的仪态。那条长毛毯下，可是什么都没穿的。” “呀啊！变态！下流！你不是点头了吗！？”蕾阿娅急忙拿毛毯盖住自己，一脸愤懑。 “习惯而已，不要太把我的点头当一回儿事。”卫肯摆了摆手。 汤已经散发出香气，卫肯拿勺子稍微尝了一口。 “可以了，先吃东西吧。”卫肯看向对方，“要下床吗？不如先穿上衣服？” “你，你先出去！”蕾阿娅愤懑道。 “好吧。”卫肯点了点头，爽快地出去了…… 随后…… “你先进来！” “搞什么？”卫肯刚到门外，听见蕾阿娅的叫唤，转头望了过去。 “帮，帮我把衣服拿过来……被窝外面，冷……” 蕾阿娅红着脸…… 卫肯：“给你三十秒，不然就由我来‘帮’‘你’‘穿’。” 说完，卫肯直接转过身，默默倒数。 “三十。” “呜哇！！” 少女惨叫着，手忙脚乱地开始穿那一套冬长裙和下面的保暖长裤。虽然在穿一些小玩意儿时，她稍微尴尬了一下，但在听到外面毫不留情的倒数后，不得不加把劲，努力的穿起来。 “零。”倒数完的卫肯，直接走进房子里，看了蕾阿娅一眼，“那么，你先喝一口那个汤。” “为什么？”蕾阿娅有些茫然。 “我怕你在穿衣服的时候，偷偷下毒了。”卫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蕾阿娅生无可恋地点了点头…… 汤没有毒，她光顾着穿那麻烦的衣服就已经花掉了所有时间，哪里来得及下毒？再说，她身上还真就没毒药这玩意儿存在。 “唔！好喝！”微微抿了一口，蕾阿娅眼中一亮，就要捞起一支鸡腿…… “谁说给你吃肉了？”卫肯眉头微挑，直接夺过懵逼中的少女手中的长柄汤勺。 “啊啊啊！我要吃肉！”蕾阿娅发出了饿狼一般的咆哮。 “你，面饼加汤水，最高待遇。”卫肯从怀中翻出那一包面饼，“虽然被水泡得糊了些，但如果你真的饿，一定就不会拒绝。” “坏人！你一定是坏人！”蕾阿娅闷闷不乐地接过了面饼，哭丧着脸看着卫肯喝汤吃肉。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还想着要将你提拔，让你从平民成为贵族！让你从军队的杂兵变成我的骑士！我就是个大笨蛋！呜哇——！”少女看着手中的面饼，狠狠地咬了一块下来，随即泪崩了，“肉！我要吃肉！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 “汤里不是有油水吗？就当自己已经碰过肉了吧？”卫肯出言安慰道…… 然而这安慰，只是激起了少女更加鬼哭狼嚎的声音…… “还有，为什么你不愿意成为骑士啊！那可是贵族！你不是想要战功吗？”蕾阿娅哭累了，看着啃了不少骨头出来的卫肯，问道，“你不是想要地位吗？我作为维希帝国的公主，作为现在维希皇室中，唯一正统的公主！我能够赏赐给你的财富和地位，绝对不会比你在瑞尔多王国找到的任何一个贵族要差！我甚至还可以让我的父亲……维希帝国的皇帝！让皇帝去赏赐你爵位，让你直接从平民变成贵族！而且还是世袭的！” “没意义。”卫肯摇了摇头，舀了一大勺汤，递了过去。 蕾阿娅就着面饼，将这一勺汤当成宝贝一般慢慢的喝着。 “我憎恶瑞尔多王国的贵族，他们害死了我的战友，害死了我的家人……”卫肯眉头皱起，眼中冒着青光，似乎是一匹嗜杀的恶狼。 是的，只是嗜杀，单纯是为了杀戮的怪物。 蕾阿娅有些害怕。 “没什么，这不关你的事。”卫肯摇了摇头，“我要救人，我只能寄希望于瑞尔多贵族们的赏赐，去将我要救的人保护起来，让她们母女能够平安的活下去。这是我的义务，是我……是迟迟没有发现，自己到底需要什么的我，必须要去偿还的罪……” “曾经的我渴望金钱财富，渴望权力地位……但为什么呢？我只是想找到一个寄托，一个，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上，能给予我些许慰藉的寄托。”卫肯苦笑道，“我曾经已经得到了，那样的生活已经足够美好……但我却不知道，我认为我不需要那些，直到所有一切全部从我面前被夺走时……我只能够愤怒，只能够将自己的无能发泄在敌人的身上。” 蕾阿娅沉默地将勺子里的汤水喝完，静悄悄地将汤勺伸向锅中…… “另外，作为一位尊贵的公主，是不是不应该私自偷肉吃呢？”卫肯眉头一挑，语气一变，看着就要将肉咬下去的少女。 “唔！唔唔唔！！” 先下手为强，蕾阿娅一口就将肉咬在嘴里。 “我吃到了！我吃到了！”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好吃吗？” “好吃！” “那么接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呗？” “嗯喵？” 很快，整个小村便被少女的哭喊声填满……她再度被无情地，全身都捆绑起来，扔在床板一角。 61访客 搞定不守规矩的人后，才是正式的吃饭时间。 而在卫肯正式用餐之时…… “什么人？” 卫肯站起身，抽出了腰后的长剑。 一声细微的，慌乱的脚步声从房屋外响起。 似乎是有两个人？脚步声有点轻，不太好辨析。 卫肯看了一眼噤声的蕾阿娅，做了个深呼吸，全神贯注戒备屋外的人。 这种冰天雪地的时候，什么人会来光顾这种破败的，毫无生机村庄呢？而且，在北部就是战场——那种两个国家投入重兵互相倾轧的危险之地！ 并不是那些追击蕾阿娅的冻痕部队。如果是他们，应该会毫不留情地，将冰锥魔法砸下来。 “双手举起，慢慢走出来。如果敢动小心思，我会杀了你们。”卫肯暗暗地摸上了身上的投枪，准备以双持作战迎敌。 “请不要杀我们！” 一道似乎是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响起。有些许沙哑，还无法将声音中的稚嫩洗去。 但不知为何，这个少年的本该稚嫩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勉强…… “嗯？”卫肯眉头一挑，“走出来。” “是的。” 一个褐色头发的小男孩，双手抱着脑袋，眨着眼朝屋内的卫肯投以打量的目光。他并没有害怕，更多的竟然是好奇？ 而在他的身后，一个年幼的，同样是褐色头发的小女孩。她有些担忧地看着男孩，目光中闪烁着对陌生人的畏惧。 卫肯和两个小孩子对峙着，再三确认四周没有其它声音后，才面露困惑之色。 “小孩子？”卫肯将投枪收起，单手握着长剑。 他们的亚麻衣物有些陈旧。缝缝补补留下的补丁，在暗示衣物所有者的节俭。 这种着装，只有平民才有。贵族们都是用上好的毛皮布料，甚至是有从东方运过来名贵丝绸——总而言之，他们并不会穿这些缝缝补补的破衣服。 “那么，你们是什么人？”卫肯将目光放在男孩脸上。 那是一张应该要带着稚气的脸，其上却被不似他年纪的冷静所覆盖。他那一双褐色的双眼中，并没有太多对卫肯的畏惧——这是经历过战争的人的眼神。 相比之下，在他身后，被他护着的短发女童则是更像个小孩子。 “士兵，这里是我们的家。”男孩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认真地说道，“应该要询问身份的，是我们吧？” 卫肯眉头微挑：“但这个房子，可是至少一周没有人打扫过了吧？” 但这个小男孩，并不害怕要让他仰望的人：“我们在附近的村子避难，但现在要回来了。” 附近还要其它村子？可以避难的村子？很好，离目的地似乎近了一些。运气好的话，可以找到带路人和马车，可以节省非常多的麻烦。 “是吗？”卫肯点了点头，“如你所视，我是瑞尔多王国的士兵，暂时在这里休息。那么……你们两个小孩子的家人呢？你们的父母呢？” “死了。”男孩平静地点了点头。 卫肯没有说话。 女孩子低着脑袋，一只手不断在脸上抹擦着。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压制着，没有哭出来。 “真是不幸……”蕾阿娅挣扎着坐起来，叹了一声，“卫，你就别吓唬可怜的孩子了。” 卫肯没有回答，只是将长剑插回到鞘中。 “我们吃完这一顿饭，就会离去。”卫肯朝两个小孩子点了点头，“另外，可以告诉我，附近的村子是在什么方位吗？” “可以用食物和我们交换吗？”小男孩并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让卫肯有些诧异的要求。 卫肯看了一眼锅中还剩下一半多的鸡肉，再看了一眼朝自己投以确认目光的小男孩。 “可以。” 只是食物而已，没有什么问题。 将锅让给两个小孩子，卫肯坐在一旁。蕾阿娅挣扎着，蠕动着被绑缚的身体，爬到卫肯身后，也想要打量两个小孩子。 “爬开点，你很碍事。”卫肯看着不小心滚到自己腿旁，没办法翻过身，正在纠结要不要求救的蕾阿娅。 “哼！我才不稀罕你的帮忙！”蕾阿娅别过头去，似乎是在赌气。 谁知道呢？这家伙的“傲娇”已经有些过了，很多时候完全是自己没事找罪受。 但是无所谓，自己并没有要当对方人生导师的意思。 看着正在照顾小女孩吃东西的小男孩，点头应答但却总将食物推给小男孩的小女孩，卫肯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些。 或许，这便是家人吧？在寒冷的时候，互相依偎着，互相扶持着。 将碍事的蕾阿娅提起…… 蕾阿娅脸红了红，刚想要道谢，却被卫肯直接往后面扔开。 无视蕾阿娅的不满，卫肯看向小男孩：“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想了想，便回答道：“沙恩。” “沙恩？”卫肯点了点头，“她是你妹妹吗？” 被卫肯看了一眼的小女孩缩了缩脑袋，怯生生地拉了拉沙恩的衣袖。 “是的。”沙恩点了点头，“她叫格奈。” “我有些好奇，你们在父母不在的情况下，该怎么生活在这一座破败的村庄呢？我没有见到村子里，有你们以外的任何人。”卫肯看回沙恩，提问道，“你似乎还并没有到，能够拿得起刀剑的年纪？” “十三岁，已经可以了。”沙恩点了点头。 “才十三岁吗？”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用鄙夷的目光，扫了一旁终于坐起来的蕾阿娅一眼。 “卫，你是不是用很失礼的眼光在看着我呢？”蕾阿娅有些不满。 “不，没有什么。”卫肯摆了摆手。 两个小孩子似乎十分饥饿，没有多理会正在不时打量他们的卫肯，大口的吃了起来。 “鸡腿……”蕾阿娅哭丧着脸。 “是呢，吃完了。”卫肯点了点头，拿过一旁的水袋，向沙恩递过去，“喝点水吧。” “谢谢。”沙恩接过水袋，自己小小喝了一口，然后给妹妹格奈。 “放心，没毒。”卫肯笑了笑，“而且，如果要下毒，我不该放在汤里吗？” “不，那个女人她一直是一副想要吃东西的表情，所以汤里没毒。”沙恩摇了摇头，将水袋递回，“谢谢你，士兵。你是我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会帮助平民的士兵。” 卫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将水袋收回。 “好了，虽然我不打算多说什么，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兄妹最好不要在这里住下。”卫肯挂好水袋后，正式说道，“你们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活下去。” “我们能埋葬村庄里的其他人，就能够在这里活下去。一定……一定……”沙恩眼中闪过一丝悲愤，“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唯一的家，我们那儿也不去……只要有妹妹在，我们的家就一直在这里！” “是吗？我明白了。”卫肯叹了一声。 家……家人…… “蕾阿娅，肚子饿吗？”卫肯扫了蕾阿娅一眼，问道。 “嗯？”蕾阿娅愣了愣。 “看来你还没吃饱呢，我去再弄点什么吃的东西回来。”卫肯一边说着，直接将蕾阿娅身上的绳子松开。 “你不怕我走吗？”蕾阿娅有些惊讶。 “你打算去哪？”卫肯耸了耸肩。 蕾阿娅琥珀色的眼中黯淡下来：“是啊，我已经……” 卫肯看向沙恩：“好了，等我一下，我去猎些什么小玩意儿回来。当然，是我的‘同伴’还没有吃饱的缘故。” 格奈怯生生地拉了拉沙恩的衣袖。 而沙恩则是注视着卫肯，迟迟才道出一声：“谢谢……” 卫肯没有说什么，直接将兜帽整了整，走出房子。 62持匕之人 隆冬的山上并没有太多的猎物，山鸡这种东西并不是每次都能遇到。 卫肯无奈地叹了一声，开始打起溪里的鱼的主意。 “但愿能找到些什么，不然那一对兄妹，或许会被饿死在这破败的村子里。” 卫肯一边向着不远处，有着一座被烧毁坍塌的水车的方向走去。 是不是在做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就算自己帮了这一次忙，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怀揣着有些烦闷的心情，卫肯来到溪流旁。 这条溪流的下游十分宽敞，似乎有地下暗河汇入进来，让水车能够对田野进行灌溉。 “但很可惜，田地里面，现在连杂草都没有。”卫肯瞥了一眼灌溉渠延伸向的远方，那里本该是一大片田地。 似乎经历过残忍的收割活动，田地里面还残存着收割时留下的惨状。土被随意地翻挖起来，篱笆被粗暴的砸坏，田中的棚架也被推到。 雪覆盖在田地的残骸上，但却没有办法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剧彻底抹销。 “只要那两个小孩子还活着，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便会一直存在。”卫肯收回了目光，开始专注于去找寻水中的鱼。 天很冷，鱼都沉入到河岸下。 “来吧，试试暗器投掷对‘投矛’能不能生效吧。”卫肯看了看四周，从水车旁边的破木屋外找来一卷被雪淹没的麻绳，绑在了投枪上。 望向河里，寻找露出来的一些“银光”。 “喝啊！” 嗖——！ 投枪射出，银光上泛起一阵嫣红的血花…… “很好……” 收回投矛，将鱼收起，卫肯开始找寻第二片“银光”。 而在卫肯狩猎期间，旧木屋内…… “姐姐，你为什么会被绑起来啊？”格奈坐在沙恩身旁，不时朝蕾阿娅投以好奇的目光。 她从未见过蕾阿娅这般，银白如冰雪的美丽人儿。这般美丽的人，为什么会遭到那般粗暴的捆绑呢？她做错了什么事吗？是坏人吗？ 格奈眼中闪烁着对美丽事物的向往，她不知道她未来能不能长成向面前这个美丽的姐姐一般。 或许是不能吧？毕竟对方那样的容颜，即便是染上了些许灰尘和疲惫，也完全无法遮掩的美丽……简直是神灵的庇佑。 蕾阿娅听见格奈的问询，脸上原本悠闲的表情瞬间被尴尬取代…… 总不能说自己是战俘，被那个粗鄙的士兵抓住了吧？那样太丢自己作为公主的脸了！而且，还要是在这两个小孩子的面前！不行，一定要让他们崇拜自己才行！ 蕾阿娅故作高深地咳嗽了两声：“当然是——因为好玩！” 一旁的沙恩扫了蕾阿娅一眼，随即摇了摇头：“格奈，不要相……” “相信”的“信”字还没有说出口，格奈便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啊！就和过家家游戏一样吧？以前哥哥总是陪我玩呢！”格奈深有所思，随即向着沙恩笑了笑。 沙恩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不忍心打破妹妹美好的幻想，只得补了一句：“姐姐很厉害。” 蕾阿娅见自己高明的话术起作用，一时间也是欢喜得不行。自从她被抓住后，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享受过周围人的赞美了。 “哼哼！姐姐我啊，可是要到瑞尔多王国旅行的！中途无聊了，只是找一些乐子而已！”蕾阿娅昂起了她那高贵的头颅，脸上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只是卫那个家伙太蠢，总是不听我的指挥！” “卫？那个大哥哥，他是你的爱人吗？我听说，结婚后的夫妻，有些会一起去新婚旅行呢！”格奈一脸崇拜地注视着蕾阿娅。 “额……这个，他哪里是本公主的爱人！”蕾阿娅的脸垮了下来，“本公主的丈夫，一定是骑着白马的王子！一定是拥有无数战功的骑士！哪里会是，会是……那种古怪的家伙……除非……不，至少也得要是骑士！那种英勇的骑士！” 一边说着，蕾阿娅又回忆起遭受过的非人对待，气不打一处来。 “公主？姐姐你是公主？”格奈有些惊讶，“那怪姐姐会这么漂亮！我听说公主殿下们，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了！” “嗯哼哼！”蕾阿娅听到格奈的话，心花怒放，大方的接受了对方的赞美，“就是如此！公主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我蕾阿娅·维希，作为维希帝国的四公主，必须要赏赐你！格奈，说吧，是想要一所庄园？还是想要贵族的头衔？哼哼哼！今天本公主高兴，赏！” 然而，气氛瞬间就沉默了下去…… “嗯？”蕾阿娅眨了眨眼，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难道自己说错话了？不对不对！自己可是真的想要去赏赐格奈的！ 格奈刚才眼中的崇拜，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她的手拉紧了沙恩的袖子。 而沙恩则是冷冷地紧盯着蕾阿娅，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憎恨和敌视。 “等下！什么回事！？”蕾阿娅茫然地望着两人。 沙恩则是站起身，直接拉着格奈走向一旁，身影消失在了房门后。 “什么嘛？我明明没有说错话啊？刚才还这么高兴的……”蕾阿娅失落地垂着脑袋，叹着气。 她将双腿收起来，一脸不满：“我还想要将名下的一套玫瑰庄园赏赐给格奈的！” 唰——叮！ 门外，是刀刃出鞘的声音…… “咦？”蕾阿娅愣了愣，向门口望去。 浑身散发着杀意的沙恩，手中握着的是一把短匕首。此时，他正愤怒地瞪视着蕾阿娅。 “等下！你要干什么！？”蕾阿娅吓得直接站起来，朝床板的角落缩去，“你别过来！” “就是你们，将我们的村子洗劫，将我们的家人杀死！就是你们！！！”沙恩咬牙切齿，“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维希对我们做的事情！我要杀了你！维希帝国的公主！该死的战争犯！” 叫吼着，沙恩直接朝蕾阿娅冲去。他高举着着短匕首，目标是蕾阿娅的咽喉。 “救命啊！卫！呀啊啊啊！！” “哥哥！不要！” 嗖——！ 咚！ “呜哇！”沙恩只感觉后背一疼，便直接被踹翻在地面上。 “你想要干什么？”卫肯收回脚，平静看了蕾阿娅一眼，淡淡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蕾阿娅，你去把屋外的鱼捡回来。” “好……”蕾阿娅急忙站起身，绕开沙恩，夺门而出。 “哥哥！”格奈则是急忙奔向沙恩，急忙将对方扶起来，“没有受伤吧？” “咳……”沙恩咳嗽了一声，摇了摇头。 而卫肯看着蕾阿娅走出门后，便拔出长剑，望向沙恩：“你想对我的俘虏做什么？” 沙恩坐起身，倔强地回瞪卫肯：“杀了她，替所有被维希帝国侵略的村子，替所有惨死在维希帝国士兵手中的人报仇！如果不是他们，我们的父母就不会死，我们的村子就不会被摧毁！我们就不用将全村两百三十一人，将他们的尸体，全部埋进村头那一片乱葬岗！” “就是她，就是他们那些贵族！就是他们！发动了战争，只为了……” 一阵沉默后，沙恩眼中泛出了泪水。 “只为了我们连过冬都勉强的粮食……就，就……” 屋外，物件摔落在地的声音响起。 卫肯做了个深呼吸，将长剑指着沙恩：“将匕首扔掉。” 沙恩沉默不语。 “哥哥！”格奈急忙去夺取沙恩手中的匕首，“请不要杀哥哥！格奈，什么都愿意做！哥哥是我最后的，最后的家人了……求求你……” 屋外，是长久的沉默。 少女感受着周围的寒冷，低着头。在她脚下，是三支串满了鱼儿的投枪…… 为什么，会这样…… “战争，明明是充满荣耀才对的……为什么，自那天起，我见到的全部都是……充满了绝望和仇恨的惨景？” 蕾阿娅第一次怀疑自己过去见到的一切，是不是错误的。 那骑士骑着骏马凯旋归来，军队从王都凯旋门进入，两边平民欢呼呐喊，高声赞美战士的场景，是不是虚假的。 战场上，根本就没有欢呼，根本就没有赞美。这些人，全都在诅咒战争，仇视以战争为荣耀的贵族。 63追击者 “放下匕首，你打不赢我。” “哥哥，放下吧……” 最终，少年沉默地将匕首放下。 卫肯收起剑，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匕首十分锋利，似乎经过精心的保养。 “想要复仇吗？”卫肯点了点头，将匕首扔在一旁的桌子上，向低着头颅的少年提问道。 沙恩抬起头：“是的。” “但你现在，打算饿死在这个冬天吗？”卫肯望向房屋内。 家徒四壁，而且这个还未成长的少年，绝对没有那种能在破败的废墟生存下去的能力。更别提，他还带着一个妹妹。 “我们已经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了，只有这里，才是我们的家。”沙恩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没有其它归宿了，即便再好的地方，也比不过这里……。” “但你还有家人，不是吗？”卫肯摇了摇头，郑重说道，“复仇的欲望，我了解，我非常清楚那是怎样的滋味。” 门扣偷偷窥视的蕾阿娅，她的身体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她能感受到卫肯身上毫无遮掩的杀意。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我！或者，为什么你！你不杀了那个维希帝国的公主？她是战争的元凶！就是他们掀起了战争！”沙恩愤愤地瞪视向站在门口蕾阿娅。 “杀了她之后呢？我该怎样去救我的家人呢？”卫肯反问道，“小子，你还真以为这个世界，一个普通人，能凭借复仇的决心，就能挑战这个世界的权贵了吗？” 沙恩沉默了……他哑口无言。 “如果决心能杀死敌人的话，我想每个人都已经杀死了他们最痛恨的人吧？”卫肯淡淡笑了笑，“我渴望杀死仇敌，我内心是愤怒和憎恨，但我必须要冷静。很简单，小子，如果杀死仇人，是用你妹妹格奈的生命交换，你愿意吗？” 沙恩张了张口，看向扶着他的格奈，最终还是泄了气：“只有这个，不行……妹妹，是我最后的家人，我不能让她……” “好。桌子上的匕首保养得不错，收起来吧。在你明白到底要干什么，到底要杀的是什么时，再拔出它吧。”卫肯摆了摆手，“另外，门外那个蠢女人，她不过是被养护朵在温室里的花朵，根本就没去见识过战争的残酷。” 沙恩最终看了蕾阿娅一眼，才望向卫肯，将匕首收回：“谢谢。” 卫肯直接走出房门：“要谢的话，就谢你妹妹。” “是……” 身后，沙恩郑重地点了点头。 卫肯走到院子里，看向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的蕾阿娅，问道：“把鱼捡起来吧。” “嗯……”蕾阿娅点了点头。 沉默无语中，蕾阿娅将地上散乱的投枪拾起，递给卫肯。 卫肯接过这些鱼，沉默地点了点头。 “卫，你想过要杀死我吗？”蕾阿娅不太敢直视卫肯的目光，在踌躇间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不！请当我没说过吧。”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问题的诡异，蕾阿娅急忙摆手。 “一开始时想过，但后面我发现，我根本没有杀死你的必要。”卫肯认真的回答，让蕾阿娅一时间有些愣神。 “为什么？”蕾阿娅好奇地迎上了卫肯的目光。 卫肯想了想，便答道：“或许是因为，活着的公主，比死了的公主要值钱。” 蕾阿娅听见这个回答，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没有过多的去理会蕾阿娅，卫肯将弄回来的鱼全部交给沙恩兄妹。吃了一顿鱼汤，稍微休息了一下后，卫肯便让沙恩指路，准备前往附近的村落。 虽然说这是附近，但周围的村落几乎都被摧毁，现在最近的村子“风雨西村”也得要走上一天一夜。 路上，三人都是默不作声，除了沙恩偶然的指路以外，便没有其它什么交流了。 蕾阿娅沉默地跟在卫肯身后，低头不语。她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什么事情——一些现在的她还无法理解的事情。 而卫肯则是保持沉默，以戒备的目光扫向四周。 自己能帮助这对兄妹的地方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要看他们自己了。而且身后还有追兵，必须要赶路了。只有进入到城市里面，才能够彻底摆脱那些来自冻痕小队的威胁。 在两个多小时后…… “前面就走出村道了，只要再顺着大道走上一天的路，就能到达了‘风雨西村’了。”沙恩指着前面的道路，向卫肯说道，“在那里有民兵团，你可以让他们带你们到风雨城。” “好的，我明白了。”卫肯点了点头，“你可以回去了。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和妹妹在废墟里多留，你们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渡过冬日。” “我明白了。”沙恩苦涩地答道，“但最后，也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卫肯点了点头，不打算再多劝说什么。 “那么，就在这里说再见吧。”卫肯看了蕾阿娅一眼，“我们走吧。” 蕾阿娅点了点头：“嗯……” “那么，卫，再见。” “再……嗯？” 而此时，卫肯感觉心中一寒。 “危险——” 叮！ 猛然抛掷而出的短刀，和朝蕾阿娅刺来的冰锥猛撞在一起。 卫肯将蕾阿娅护在身后：“出来吧。” “接，住，了？”在道路前方，一名面戴狰狞面具，浑身被灰色斗篷覆盖的人影从树后走出来，“瑞尔多，士兵，你，没有，必要，保护，她。” “……” 卫肯面色一凝，拔出了长剑。而蕾阿娅则是张了张嘴，想要朝那人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无奈的悲叹。 大敌在前，十分不妙。 什么时候，这些追击者，已经跑到了前面？ “魔法师……”沙恩愣在了原地，“是来救维希的公主吗？” “不，正相反……”蕾阿娅苦涩地摇了摇头，“她，是来杀我的……” 她那双琥珀色的眼中有些湿润，其中是悲痛，是迷茫。 “为什么，衫雪姐姐，你为什么就是要杀我？！”蕾阿娅终于是忍不住内心的悲哀，泪水从眼中流出，“就算是现在，我也不相信那面具下的人是你……” “是吗？那么，让你，确信，吧。”灰衣人沉默了一阵，最终将斗篷兜帽和面具取下，“因为，你是，维希，公主。所以，杀死。” “嗯？”卫肯被对方的面容惊了一瞬。 黑发，黑眼，那是一副本该皎洁如夜一般，令人为之惊叹的美丽容颜……是的，本该…… 一道从左眼延续到右唇角的伤痕，将这一份美丽打破。到底是什么人，会狠心将她的美丽毁去呢？ “同胞，你，不是，瑞尔多，人。”衫雪之前被面具和兜帽盖住的脖子上，有一圈奇怪的印纹，似乎是这印纹让她无法完整说出话语，“见到后，我就，想问，你，来自，东之国？”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或许在这个世界，和以前并不一样…… “公主，头颅，你，可以，带走……”衫雪那一双漆黑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温柔和怀念。 她的笑了，那样的笑容充满了温婉。如果说冬日令人心底生寒，那么她的笑容似乎会让人温暖起来。 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温润的女子，身周是一圈散发着寒气，将要冻结一切的冰锥。 卫肯平淡地点了点头，答道：“我有个问题……” “什么？” “那个在废弃村庄里等待的小女孩呢？” 沉默良久，衫雪将目光放在了蕾阿娅的身上：“杀死了。” 64西村 “杀死了。” 衫雪那带着伤痕的脸上，原本温润的神色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淡漠。 “妹妹……”沙恩张了张嘴，话语哽咽。 “小女孩，撒谎，所以，杀了。”衫雪说道，“我的，部下，被骗。我，提前，过来。” “是吗……”卫肯点了点头。 格奈撒了个谎，将她的手下都骗到其它地方了吗？一个小孩子，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混蛋啊——！” 沙恩拔出了藏在怀中的匕首，想要向着衫雪刺去。 但卫肯沉默地将沙恩拉住：“你没有能力战胜她……” “衫雪，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无辜的人……”蕾阿娅走上前，凄然地望着衫雪，“为什么那么温柔的你，就像是我的姐姐一样的你，会去杀死无辜的孩童？” 衫雪沉默良久，才缓缓答道：“战争，奴役，压迫……已经，足够……那位，大人，许诺，新世界……但，蕾阿娅，你，似乎……” “许诺的和平，真的会来到吗？这个被贵族统治的世界，真的有你想要的新世界吗？” 唰——！ 一边吼着，卫肯猛地抽出一支投枪，直接投掷而出。 “走！” 转身拉着沙恩和蕾阿娅，卫肯便从旁边的小道跳下，顺着小坡进入到树林中。 冰锥升起，但仅仅一瞬，便再度降下。 “蕾阿娅，你，到底……”衫雪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希冀。 注视着在自己面前被带离逃走的蕾阿娅，她沉默地将术式解开，望向来时那一片废弃的村庄。 “新世界……”衫雪抬起手，抚摸过自己脸上的伤疤，“存在，吗？” 或许并不存在，或许自己早就明白一切……但怎样都好，希望早已破灭，最后的赌注或许也早就注定了失败。 “蕾阿娅，为什么，你，还是，成为，贵族……”衫雪长叹一声，“但……” 她似乎有了些变化？为什么？曾经的公主，眼中本该是作为公主的骄傲，本该是蔑视一切平民生死的漠然……而现在，她在关心一个普通人的生死？ “队长，没有杀死他们？” 一众灰衣人赶到，在他们身后的，是一支装备混穿的维希革命军部队。 “逃脱了。”衫雪点了点头，抬起手，本准备指向蕾阿娅逃去的方向，最终却指向了大路上，“他们，顺着大路，离去……” “是！” “追上去！” 一众人急忙展开追击，但灰衣人们却站在衫雪周围。 其中一人待到维希革命军的部队先离开后，才走到衫雪面前，小声询问道：“队长，为什么？” 衫雪只是摇了摇头，沉默地向先前的部队跟去…… “怎样都好，我们都听队长的。” “大姐头说得对！” 灰衣人们笑着，似乎是宠溺一般，大大咧咧地跟随在衫雪身后。 而另外一边，卫肯带着蕾阿娅和沙恩正在林中逃窜。 “放我，放我下来！我要报仇！”沙恩愤懑地挣脱卫肯的手臂。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靠匕首去杀死魔法师吗？” 沙恩沉默了，他眼中噙着泪，紧攥匕首的手早已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红。肩膀微微颤抖着，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愤怒呢？ “为什么他们能随便杀死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为什么……”沙恩手中的匕首无力地摔落在地面上，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埋头蹲在了地上，“就因为我们是什么都没有的平民吗？” 蕾阿娅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语一直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安慰这个因为战争而失去了家人的小男孩？自己没有资格，作为维希公主的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而现在，他失去了妹妹，也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对不起”这三个字，只能哽在喉中，无法说出。 “如果道歉能换回一切的话，你会说吗？”卫肯看着蕾阿娅，最后将她被绑缚着的手解开，“已经没有必要了，如果你不跟着我逃跑，那么你一定会被杀死。” “是……”蕾阿娅抬起头，紧紧注视着卫肯的双眼，沉声问道，“卫，难道战争，真的错了？” 卫肯凝视着蕾阿娅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对？错？现在重要吗？” 现在的她很认真，但她也很困惑。 “相信你自己看到的一切，自己去判断。”卫肯摇了摇头，回答道，“被战火腐蚀了的士兵，没有资格说战争的对错。” “走吧，沙恩，虽然很对不起你，但你只能够站起来。”卫肯捡起匕首，将沙恩拉起身，“可以悲伤，可以痛苦，但等到安全的地方后，再放声大哭吧……” 泪水顺着沙恩的脸缓缓流下，他痴痴地说道：“妹妹已经不在了，我到底，为什么还要活着……” “仇恨。”卫肯将匕首塞回他的手中，“暂时去为了这个，卑微的活着吧……” 至少，在明白自己想要干什么之前。 …… 在沙恩的引路下，终于到达了有人烟的村庄——风雨西村。 “但在此之前……”卫肯皱着眉头，从远处眺望这一座村庄。 这座村庄，规模并不是很大，但却有着民兵团的存在，其中有着士兵在巡逻值岗。在村中央，一座钟塔上设立有烽火，似乎是为了叫来救援而时刻准备着。 “该怎么以合理的身份混进去呢？”卫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再看了一眼蕾阿娅身上的冬裙。 “怎么了？”蕾阿娅有些不解。 “我们看起来像是什么人？”卫肯淡淡地问道。 “杂兵，公主？”蕾阿娅想了想，便直接回答道。 卫肯眉头微挑：“为什么不是逃兵，和逃亡的地主家傻女儿呢？” “……” 沉默，长久的沉默。 除了沙恩以外，卫肯和蕾阿娅的着装都十分亮眼。 卫肯身着瑞尔多王国制式的冬衣和皮甲装备，身上还配置了武器，活脱脱的就是个冲杀在战场上的士兵。更别提之前染上的血污，仅仅是在暗河时稍微漂洗了一遍而已。现在的卫肯，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气味……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而蕾阿娅虽然是个美丽的少女，但身上那一身被粗暴撕扯过几次的冬裙，被泥土沾染上的银发，脸上也因为灰尘而有些黯淡。更别提身上也因为奔波的汗水而残存的一些气味了……美丽的银发上也出现了许多头皮屑，显得十分狼狈。 总而言之，两人的模样都十分邋遢，只是先前没有特意留心理会而已。 “我想要找个地方，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蕾阿娅咽了一口口水，朝不远处的村庄投以了期待的目光。 “我也这么认为。”卫肯叹了一声，“但，我们这么走进去，应该会受到十分多的关注……从前线来的士兵，以及他抓到的公主战俘……” 这时，沙恩开口说道：“我认识一个老婆婆，她或许会接待你们。” “是吗？”卫肯犹豫了一瞬，最终下定决心，“好吧，带路。” 绕开村子的主干道，从小路通向一处靠村落外围的，偏僻的房子。 “老婆婆！”沙恩朝屋内喊了一声。 “嗯？沙恩啊？”屋内，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听起来，是一个非常爽朗的老妇人…… 65落脚地 “罗克萨娜婆婆！”沙恩朝屋内回应了一声。 很快，一个健朗的老妇人笑着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的头发斑白，脸上有许多皱纹，但不知为何，她整个人都有着一股奇妙的活力。 仿佛她还未老一般…… “我亲爱的小沙恩！嗯？格奈呢？还有，这两位是……”老妇人打量着卫肯和蕾阿娅，目光在略过蕾阿娅身上时，稍微停滞了一瞬。 “格奈……”沙恩沉默地低下了头，“她……如果不是我一定要回去，她就不会……” 沙恩的肩膀微微颤抖。他在压抑哭泣的声音，但即便如此，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悲伤。 “先进来再说。发生了什么？”罗克萨娜面色凝重，“两位年轻人，你们是什么人？” “我叫‘卫’，是个士兵，一个厌恶了战争的士兵。她是‘蕾阿娅’，一个从维希来的落难旅人。”卫肯想了想，便回答道。 “婆婆，卫帮助了我和格奈，能不能……”沙恩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以此来暂时压制住哀伤。 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讲，他已经远超同龄人了…… 卫肯看了他一眼。 战争吗……比任何催化剂都要强悍，比任何教育都要凶猛，但这样的“成熟”，真的要落在孩童身上吗？如果成长的代价是周围人的离去，那么这样的代价也过于高昂了。 “没有问题。”罗克萨娜直接答应了下来，“但在此之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格奈她到底怎么了。” 穿过小庭院，进入到屋子里。 卫肯打量着屋内的布置。 大厅十分宽敞，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放着不知名女子的塑像，在其面前还有一些似乎是当作供品的食物。 “风神的雕像，是过去存在于风雨森林一片区域的信仰宗教。”蕾阿娅小声说道，“看样子，似乎是‘为逝者祈福’的祷告仪式……实际上只能有一些慰藉作用而已。” 魔法师知道这些礼仪，蕾阿娅自然也不例外。 在沙恩向罗克萨娜讲述之前的遭遇时，卫肯也看清楚这个房子大概的布局。 院子进来后是大厅，通往左右两边的走廊，还有一条通往楼顶的楼梯。一楼两边各有一个房间，看起来楼上也会有房间。而在楼梯旁，还有一个通往后院的门。 “两位，十分感谢你们搭救沙恩……” 这时，罗克萨娜也已经了解了情况。她悲痛地抚摸着沙恩的头，然后看向卫肯。 沙恩没有说出蕾阿娅的身份，只是讲遭遇了衫雪的袭击的事情当成遭遇歹徒来说明。 “卫，谢谢你，能帮沙恩他们兄妹找食物……” “没什么。”卫肯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我们，或许他们也不会遭遇那些歹徒了。” “那一波歹徒，我们也知道。”罗克萨娜叹了一声，“昨天夜里，村子里的民兵团发现一群带武器的人在附近。虽然他们没有发动袭击，但村民们都很担心。已经派民兵去求援了，可是不知道剿灭匪徒的部队什么时候到来……” 卫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正在听着。 而蕾阿娅则是低着头，没人能看清她被头发遮掩住的面容。 罗克萨娜不时看向蕾阿娅，她眼中的困惑愈发的强烈。 “女士，请问我的同伴有什么问题吗？”卫肯眉头微微紧了紧。 毕竟是第一次接触的人，虽然没有察觉到恶意，但还是要以防万一。如果蕾阿娅的身份被其他人得知，然后被告知给了普雷斯的话，自己的处境必将十分艰难。 “没什么，叫我婆婆就行了。”罗克萨娜叹道，“只是在感慨，两个国家在风雨森林东部打仗，他们都不把平民当人看。唉，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要从维希流离到瑞尔多……好了，我给你们准备一些食物和衣服吧，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当作是我为数不多的感谢吧。” “谢谢。”卫肯点了点头，稍微用胳膊肘捧了蕾阿娅一下。 蕾阿娅抬起头。 卫肯注意到她的目光——愧疚。 即便这一丝愧疚只是一瞬，便被她隐藏在了眼中的阴暗处。 “谢谢……”蕾阿娅向罗克萨娜会以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作为掀起战争的一方，此时不得不接受被战争伤害到了的人的援助…… “好了，孩子，跟我来一下，我将我还年轻时的衣服借给你穿吧。”罗克萨娜慈祥地笑了笑，“如果你好好打扮一下，绝对会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呢！” 然而蕾阿娅却不敢面对罗克萨娜的目光，不敢去面对那慈祥的笑容。 “卫，我将我儿子他们的衣服找一套给你吧。你的身材，和我小儿子差不多呢。” “好的，十分感谢。”卫肯点了点头。 蕾阿娅，她是不是变了？如果是初见时，她一定会高傲地昂起头颅，然后对平民的衣服和援助嗤之以鼻吧…… “蕾阿娅……”卫肯轻轻叫了蕾阿娅一声。 “嗯？”蕾阿娅回过头。 “没什么，你先跟婆婆去吧……”卫肯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窗外。 眉头紧皱，卫肯不自觉地将手搭载了伏洛伊德留下的长剑上。 为什么，她会露出那样的目光，她，明明应该是那些恬不知耻的贵族，那些将所有平民的血肉吸食干净的人之一。 是的，自己见识过她那无脑的贵族嘴脸……自己本应该去厌恶她，憎恨她，而不应该去可怜她…… 卫肯顺着小路朝远方望去，那一边，是一片白芒的森林。 “将军，这到底是为什么？” 剑柄冰冷，伏洛伊德无法回答自己，所有战友都无法回答自己。他们都在战争中死去了，变成了冰天雪地中的，一具具卑贱的尸体。 必须狠下心来，不能再多去可怜她了。自己现在需要的，只是换取丽兹莉特她们母女平安生活的战功，只是去找寻能够杀死普雷斯的权力。 辉煌的战功，万众瞩目的荣耀——仅仅为了拯救和复仇。 至于蕾阿娅的转变，怎样都好，那只是假象。她内心里，绝对还是那个嚣张跋扈，不将平民的生命当一回事的“帝国公主”。她也是，那个会用恐怖的魔法的魔法师…… “卫，我给你找到一套衣服。将你身上那套皮甲换下吧。”这时罗克萨娜婆婆抱着一套衣服走出来，递给卫肯，“别想那么多了，从战场上逃走并不可耻。” “谢谢。”卫肯接过衣物，看向一旁抱着一套衣服的蕾阿娅。 “就让女孩子先洗吧。”罗克萨娜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卫肯。 卫肯眉头微微皱了皱。 要让蕾阿娅自己离开自己视线范围吗？这种事情…… “那个，罗克萨娜婆婆……”这时，蕾阿娅的声音响起，“其实，卫一直保护着我，能不能，让他在澡房外面等候呢？” 罗克萨娜微微一愣，而卫肯则是有些诧异。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寻找空隙，尝试魔法，伺机逃脱，不是她最喜欢干的事情吗？ “我明白了。”罗克萨娜会意的笑了笑，然后轻轻拍了拍卫肯的肩膀，“小伙子，要好好珍惜这么俏的姑娘。” 卫肯：“……” 她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是……” 无奈，卫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下，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借口，总不能抄起长剑，胡乱杀死所有知情者吧？复仇，是必须的，但如果为了复仇去牺牲其他无辜者的话，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站在澡房外，卫肯听着其内传出的流水声。 罗克萨娜在浴房后面烧柴热水，而卫肯则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了。 面色复杂地看着澡房的门，卫肯叹了一声：“蕾阿娅，你就不能好好洗澡吗？别没几下就问我还在不在！！我不是说了还在外面等着吗！！” “我……”蕾阿娅胆怯地缩了缩脑袋，才小心翼翼地答道，“担心你不在……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内心复杂的人，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人。 66缭乱 “洗个澡，硬是洗个半个小时……”卫肯摇了摇头，看着推开门走出来的蕾阿娅。 她穿上了罗克萨娜婆婆给的衣服，一番洗漱后不再灰头土脸，整个人又再度靓丽了起来。 原以为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衣物，但没想到竟然是一套素白的冬裙。银白的交辉，让她像是一朵盛开在雪风中的冰山雪莲。宁静淡雅，遗世独立。 卫肯眉头微皱，随即又叹了一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有任何人会对美丽的事物抱有敌意。但有些时候，却不得不敌视。 “怎么了，卫？”蕾阿娅有些不解，“难道是我的着装不得体？但也没有礼服，而且这里也不是宫殿……” “行了，别继续往下说了。”卫肯点了点头，“现在换我洗澡。” “嗯，我在外面等着你……”蕾阿娅点了点头，坐在屋檐下，准备静静等候。 卫肯的脚步定住了，这时诡异地打量着蕾阿娅：“你还是蕾阿娅吗？” 蕾阿娅微微抬起头，向卫肯投以不解的目光。 “你以前，不是一直都想逃跑吗？” 卫肯上下打量着蕾阿娅，感觉这位少女和自己记忆中那个不知人间事的公主形象相差甚远。 现在的她，身上多了一丝让人怜爱的气息，而曾经那令人厌恶的态度此时尽数消失不见。 “才不是！”蕾阿娅似乎反应过来，白皙的脸蛋上浮现一丝羞红…… “咳……”卫肯微微咳嗽了一声，“这对心脏不好。” 不同于过去的捉急和气急败坏，此时的她更像是纯良的少女。俏脸微红，那属于女孩儿独有的娇羞几乎让猛男落泪。 着一副如同是少女的姿态，竟然会出现在那个蕾阿娅的身上？什么情况？一般不是该气急败坏，脸上一片猪肝色，如同母龙一般咆哮着怒嚎吗？ “卫？”蕾阿娅看着捂住左胸的卫肯，一时有些慌乱，“你不舒服？” “不，没什么，只是感觉……”卫肯想了想，最后无奈地说道，“你变好看了。” “！” 少女的脸迅速升温，那羞涩的目光像是“毒”，足以让人沉醉其中。 “怎么，怎么说呢，你，那个，一定，一定是在赞美吧？不是在求爱吧？我还没到结婚的年纪，还不适合！十分抱歉！但我会认真考虑的！请不要思考未来要生多少个孩子的事情！那会令我感到很困扰！而且你要向父亲提亲才行……不！不行！请作为一名骑士才说出这样的话！这是，是底线啦……” 蕾阿娅一股脑儿的说着，慌张的模样，让人不禁想要多捉弄她一下。 卫肯摆了摆手：“忘了那句话吧。” “我……唔嗯……”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蕾阿娅被卫肯的话语直接卡死，一时间只得悻悻然地缩了缩脑袋，“那，快点出来……” “知道了……”卫肯点了点头，向着澡房的小木屋走去。 “我，很害怕……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就连衫雪姐姐她，也要杀死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以前的一切了，我很害怕……” 身后，蕾阿娅低声地呢喃着。 “卫，能不能，帮帮我……” 卫肯没有回答，只是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走进澡房里。 帮助蕾阿娅？ 卫肯关上了门，沉默地将铠甲解下，最后看着伏洛伊德的长剑。 “将军，我到底该，做什么？未来，我到底该怎么去面对……”卫肯拔出长剑，轻轻拂过剑刃。 剑刃有卷刃的迹象，但整体却依旧是锐利。这把剑还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它还想要继续战斗……但又有什么人能继续像以前那样，毫不犹豫的去挥舞它，去冲锋在战场上呢？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不适合战场，不适合当队长了……”卫肯最后叹了一声，将剑插回鞘中。 连自己的方向都没有办法找准的人，怎么去带领其他人战斗呢？终其一生，都只能当一一名听着冲锋号角冲锋厮杀，完全不去思考其它事情的杂兵吧？ 必须回去，必须要将蕾阿娅当成是战功，换取奖励，保护丽兹莉特她们母女，为将军报仇，杀死普雷斯…… 然而，原本心中充斥到几乎要溢出的憎恨，此时在逐渐消逝。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像一开始一样，去痛恨蕾阿娅。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卫肯将身上的衣物解开，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带进来的是一身褐色的麻布衣，还有一件用不知名动物的皮毛做成的外衣。 舀起水缸中的水，添加到水桶里。水是温热的，能够洗涤去人心中的疲惫，让人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 唰啦…… 冲刷在身上的水…… 卫肯眉头一紧，沉默地将装着水桶放下，随后面无表情地将裤子穿上，然后推开了门。 “咿！！”蕾阿娅在屋檐下发出了悲鸣，双手捂住脸，但无中指和食指间那道缝隙中，是少女那亮晶晶的，琥珀色的眼睛。 她在偷偷窥视着卫肯袒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男人的上半身。 她正红着脸，津津有味的看着。 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蕾阿娅！！！”卫肯咆哮了，“你这货是不是去泡澡了啊！！！” 普通人的家里，澡房后面会有烧火的热水池，一般要用的时候会先烧好。如果洗的人多的话，就要拿舀着用，以免热水不够用。 当然，泡澡很舒服，一个人洗的时候怎样享受都行…… 但是…… “不是这么用的吗？”蕾阿娅愣了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但我在‘家’洗澡的时候，都是泡在浴池里的……虽然这个‘浴池’小了点，但也还……嗷！！” 卫肯一记手刀劈下，砸得少女抱着脑壳子在地上乱滚。 “痛痛痛——你干什么啊！”少女泪眼汪汪的模样，十分惹人爱惜。 “爱惜什么的不存在的，给我起来干活！”卫肯怒了，“把热水全部拿去泡澡，你可真享受啊！还时不时起来看我在不在？泡得这么安逸？还不给我滚到房后面去烧柴！” “唔——”蕾阿娅哭丧着脸，“卫什么的最讨厌了！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少女心！” “所以说，少女心什么的是不存在的，洗完澡把水扔那儿也不说！你这家伙果然差劲得不行！”卫肯怒了，“给我去烧水！” “唔……”蕾阿娅的视线飘到别处，一副打算含糊过去的模样，“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还有，能和本……我用同一池洗澡水，是你的荣耀……” 卫肯直接提小鸡一样将其提起来：“做错了事情就给我负责！” “我又不知道！”蕾阿娅不满地撇过头去。 “哈哈，没想到年轻人体力这么好啊……”罗克萨娜的声音从澡房后传来。 她的嗓门很大，一点也不像是个皱纹满面的老婆婆。 卫肯嘴角抽了抽：“那个，其实是这个家伙洗澡没有洗好。” “所以要一起再洗一次？”罗克萨娜一脸震惊，饶有趣味地笑道，“看来世界已经不同了啊，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开放……” “罗克萨娜婆婆，你误会了……”卫肯随手将蕾阿娅丢开。 “嗷！痛……”蕾阿娅愤愤地瞪了卫肯一眼，“一点都不体谅淑女的家伙，你这种人，最讨厌了！” “你这家伙还有脸说？你算哪门子的淑女？”卫肯挑衅地扫了蕾阿娅一眼，“如果有淑女，那一定是有着纯洁善良的心灵的美少女！” 善良温柔的丽兹莉特绝对是一名淑女！ “你——” “呵？” “好了好了，年轻人，我也听到你们吵起来的原因了。”罗克萨娜笑道，“我看蕾阿娅也不会生火烧水吧？” “不，不会……”蕾阿娅摇了摇头。 就算将她扔到火炉前，也是干瞪眼而已。 “好了，和婆婆我一起来学吧。”罗克萨娜慈祥地笑了笑，她似乎是想明白了些什么事情，此时竟然有些宠溺地拉起蕾阿娅的手，“养尊处优时没做过的事情，开始时一定会很难。但是不要担心，既然你早就下定了决心的话，那就坚持下去，一定能够做好的！” “嗯，好！” 出乎意料的，蕾阿娅没有发大小姐脾气，竟然还答应了下来。 卫肯感觉气氛有些诡异，但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好了，卫，外面冷，赶紧到澡房里面吧。要是冻坏了身体，那可就不妙了。”罗克萨娜朝卫肯挤了挤眼睛，“是时候体验一下，我们可爱的蕾阿娅烧的热水了~” 卫肯感觉有些不妙。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呢？ 67贵族们的谈话 跟随着罗克萨娜，蕾阿娅绕到了澡房后面。 在这里，一个火炉正熊熊燃烧着。根据位置，大概就是那个“狭窄的浴缸”下面。热水都是在这不断加热下产生的。 这里的空气有些灼热，前面是燃烧着的炉子，而身后则是寒风和柴堆。虽然有木挡板和遮顶板，但这主要是为了保护柴堆，根本不是为了让烧水的人舒适一些。 罗克萨娜从木柴堆抱起几根木块，笑着喊道：“来，蕾阿娅，坐下来。” 蕾阿娅沉默了一瞬，随即有些苦涩地看向正招呼她坐在一张旧矮木凳的罗克萨娜。 “罗克萨娜婆婆，这……” 虽然不是很想坐下来，但蕾阿娅却拗不过罗克萨娜的热情，只得乖乖坐下来。 “来，这是烧火钳，用这个把木柴送进火炉里。” 罗克萨娜示范了一遍，蕾阿娅很快便掌握了这个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工具的用法。 “学得很快嘛~”罗克萨娜笑了笑，“来，将木柴交叉错开叠起来，这样火才能烧得旺些。” “好……”蕾阿娅照做。 火焰一下子就上去了。 哗啦—— “噫！” 突如其来的倒水声，吓了蕾阿娅一跳。 “哈哈！好姑娘，别怕，是卫在里面倒水呢。”罗克萨娜笑道，“没想到你第一次用澡房，竟然也不熟悉呢。” “这……”蕾阿娅的脸微微红了一些。 或许是火炉中的火光照耀的？这朵冰山中的雪莲，此时她的花瓣上有着一丝诱人的绯红。 “真是漂亮的姑娘。”罗克萨娜赞叹道。 “唉？”蕾阿娅有些不太习惯这么直白的赞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蕾阿娅，水不够热。”澡房内，卫肯高声大喊。 “呀！马上！” 蕾阿娅匆忙地朝火炉里面添柴，让焰芒再度闪耀。 还以为室外会烧火会很冷，其实并不是。炽热的火焰似乎将寒意隔绝，温暖了所有在它身旁的人。 罗克萨娜注视着蕾阿娅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蕾阿娅……”她轻轻叫了蕾阿娅一声。 不同于先前的大嗓门，豪放的笑声，这时的她，似乎多了一丝温柔的气息…… 蕾阿娅愣了愣，有些困惑地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罗克萨娜：“罗克萨娜婆婆？” “蕾阿娅，你，其实是贵族。”罗克萨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目光，最终却回归于平淡。 “！” 蕾阿娅怔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一个询问。或者说这并不是“询问”，而是“揭穿”。 “这……”蕾阿娅吞吞吐吐的。 如果是过去，她一定会站起身，挺胸抬头，高傲地说明自己的身份，向平民展示自己作为一国公主的风采，去收获世人理所应当的赞美和崇敬。 但现在，她犹豫了，她怀疑了。 自从遇见了卫的那一天起，她就在逐渐与“过去的自己”脱节。曾经被自己视为荣耀的贵族身份，似乎随着自己不断的遇见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不敢去细细思考那到底是什么变化，她害怕会因此而迷失自己。 但是…… 见到的一切并不能让她不去怀疑。 是从什么时候呢？ 是从遇到卫的那一天吗？ 不……更早，更早…… 比自己从被轰塌的马车下，抛开附加了“屏障魔法”的斗篷时，见到那尸山血海的战场残局要早…… 比自己小时候遇见衫雪，将她当成自己的姐姐，自己的“母亲”要早…… 或许，是自己在意识到，自己和宫里的女仆们，有天差地别的身份时，自己就怀疑了吧？ 这是对的吗？ 父皇，那位统治这冰雪国度的铁血皇帝说过，贵族是荣耀…… 但，这些都是荣耀吗？ 血流成河的战场？被战争逼到近乎是疯狂了的士兵？为了反抗贵族，挣脱了束缚的卫士？被洗劫的村庄？草草埋葬尸身，却变成野狗餐厅的乱葬岗？因为战争，家人被杀光了孩童？ 这些都是值得骄傲的荣耀吗？ “果然是啊……”罗克萨娜看着面色不断变化的蕾阿娅，最后摇了摇头。 “我——”蕾阿娅想要说些什么去辩解。 怎样都好，至少现在，不要因为贵族的身份再出什么乱子。 “嘘——”罗克萨娜捂住了蕾阿娅的嘴，示意噤声。 蕾阿娅有些惊慌。 “蕾阿娅，别担心，这里没有追兵，没有人会告发你，我会给你好好保密的。”罗克萨娜笑了笑，松开了捂住蕾阿娅嘴的手。 “这……”蕾阿娅困惑地看向罗克萨娜。 “注意加木柴，不然火要降下来了哦~”罗克萨娜指着火炉，微微笑了笑。 “呀！”蕾阿娅急忙添加柴火。 “其实啊，蕾阿娅。婆婆我呢，曾经也是个贵族家的女孩。”罗克萨娜有些怀念地蹲在蕾阿娅身旁，注视着火堆。 蕾阿娅惊呼：“唉——？” “嘘——”罗克萨娜颇有老顽童的模样，朝蕾阿娅挤了挤眼睛。 “怪叫什么？”澡房内，卫肯喊了一声。 “没什么！一切安全！”蕾阿娅急忙高声应一声，然后看向罗克萨娜，“婆婆竟然也是贵族？” “当然！”罗克萨娜笑道，“只不过婆婆我‘曾经是贵族’。” “这，这……” “哈哈，其实婆婆我呢，是个让贵族蒙羞的‘贵族’呢。”罗克萨娜似乎有些在炫耀的意思，笑道，“我年轻时啊，和一个穷小子私奔了，差点没把我父亲气出病来！” “这，这……”蕾阿娅语塞了。 身为贵族家的女儿和人私奔……假如是和某个声名远扬的骑士，或者是某个国家的王子，都可以传为佳话，作为贵族们在茶饭之余的谈资。 但如果是和什么都没有的平民私奔…… 除非是要挑衅对方家族的荣耀，不然还是不要提起为好。 “都过去四十年了。私奔时，婆婆我就只比你大一点。”罗克萨娜亲切地打量着蕾阿娅，“现在想起我家那个糟老头子，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我当时竟然放着另外一个贵族家的大公子不选，偏偏去挑了他这个穷小子！” “这……”蕾阿娅支支吾吾的，“爱情？” “对！就是爱情！”罗克萨娜笑道，“回想起来，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会选择私奔。” “那，婆婆你的爱人……”蕾阿娅有些好奇罗克萨娜的爱人的模样。 “去世了。”罗克萨娜淡淡地摇了摇头，“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战死了……” “抱歉……”蕾阿娅沉默地低下头。 又是，战争吗？难道…… 68休息 “还记得那一年，维希又和瑞尔多打了起来……维希帝国的军队，又像往常一样收集战备物资……”罗克萨娜怀念道，“西哈诺，我那老头子他，愤然上战场……很英雄，不是吗？比起骑士们，他可以点都不差！他就是我心中的骑士！” 但随即，她最终还是叹了一声，说道：“但在战争结束后，只有一名陌生的士兵，以及他带着的一只小小的坛子……我做梦都没想过，他会变得这么渺小……” 蕾阿娅低沉着脑袋，极力避免和罗克萨娜的目光接触。 “小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拥抱他……除了一句‘欢迎回家’，捧着我的‘骑士’以外，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再说什么。” 罗克萨娜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腿脚。 “好了，蕾阿娅，我去准备些食物给你们。听澡房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待会可以麻烦你灭火吗？就将木柴移开，那烧火的灰掩埋上。” “好。” 蕾阿娅点了点头回应，但却依旧不敢和罗克萨娜对视。 长久的沉默后…… 卫肯提着装备武器，平静地走到独自沉思的蕾阿娅身后。 “我没有资格去安慰你，让你看开点。”卫肯单膝跪在蕾阿娅身后，右手轻轻拍了拍蕾阿娅的后背，“我是个杂兵，我在战场上做过的事，肯定会让许多家庭，陷入悲伤和绝望中。战争，就是这么糟糕的事情，糟糕到会将所有人的卷入黑暗中。” 蕾阿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卫肯则是站起身：“走吧，罗克萨娜婆婆她会准备些怎样的食物呢？” “嗯。”蕾阿娅应答了一声，将火炉内的火熄灭。 看着熄灭的火，卫肯沉默不语。 为杀戮而存在的士兵，哪里有资格去评判战争所带来的恶果……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到底该怎么去说服自己内心中的仁慈，去将蕾阿娅送到贵族手中呢？又该如何去杀死普雷斯，去宣泄自己内心的憎恨呢？ 前厅中，罗克萨娜准备了一些面包和蔬菜沙拉作为主食，还有一些热牛奶作为饮品。 沙恩沉默地啃着一块面包，不时喝一口牛奶。 他的想要将眼中的哀伤隐藏，但这只能够欺骗他自己。 气氛有些严肃。 “沙恩，你……” 但还未等卫肯开口说话，罗克萨娜便出言打断。 “好了，卫，没想到还挺合身的呢！”罗克萨娜朝卫肯挤了挤眼，似乎是准备将话题朝另外一个方向引，“来，喝杯热牛奶，能让你的身子暖和起来！” “谢谢。”卫肯点了点头，沉默地坐下。 蕾阿娅跟着卫肯身旁坐下，捧起杯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很香醇的奶味。”蕾阿娅望着杯中的牛奶，看了卫肯一眼，“卫，你不喝吗？很好喝呢。” 卫肯点了点头：“是吗？我会尝一尝。” 看着蕾阿娅，卫肯将杯子端起，就着面包喝了一口。 面包不是很蓬松，或许因为不是现烤出来的缘故吧？ 但唯一能够确信的，就是这面包一定比那些行军干粮和面饼要美味得多。 “这是我们村子里，村长家的奶牛产下的鲜奶。今天早上才送过来的呢！”罗克萨娜饶有趣味地唠道，“靠近北方的这里，虽然有一片森林，但其实牧草都非常鲜美。也只有这里才能养出产美味鲜奶的奶牛！” “原来如此。”卫肯一如既往地点头回应。 “原来如此……”蕾阿娅也是若有所思。 她不是第一次喝这些奶，或者说她在皇宫时，每一个早上都有这样的牛奶可以喝。甚至，那些牛奶的等级还要高，质量比这些牛奶还要好。 但单论这几天的话，这些牛奶可能已经算得上是奢侈了吧？ “看你们的样子也有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吧？”罗克萨娜看着三人，思考了一下，“好！你们先吃着先，我去给你们收拾一下房间。家里已经有点久没有客人了呢！沙恩，待会你就用之前的房间，可以吗？” “嗯……”沙恩沉默地点了点头。 “十分感谢。”卫肯向罗克萨娜表达谢意，“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哈哈，我也不和你们客气了，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婆婆我也会提出来的！”罗克萨娜笑了笑，便向着二楼走去。 卫肯看着罗克萨娜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才看向沙恩。 沙恩认真说道：“罗克萨娜婆婆是这样的人……但我，还是想要回到‘自己的家’。” “是吗？但这样很好，也不至于让我无所适从。”卫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静静地将肚子填饱了一些，卫肯开始清点自己的武器装备。 不得不说，皮甲是真的应该要洗一下了。表面沾染了血污和污泥，不太适合直接穿着。 自己没有习得铁匠系列的技能，没有办法将伏洛伊德的长剑完全修复。但看起来，长剑上除了一些卷刃的迹象，剑身似乎依旧坚韧。 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够补充一些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卫，你可以教我剑术吗？” 沙恩靠了过来，看着正在端详长剑的卫肯，郑重地询问道。 卫肯点了点头，回答道：“不可以。” 沙恩愣了片刻，一时有些没搞清楚卫肯的意思：“卫？这是，可以？还是……” “不可以。”卫肯认真的看着沙恩。 沙恩沉默了，一旁看着这两人的蕾阿娅也是沉默了。 “卫，你经常点头拒绝别人吗？”蕾阿娅面色诡异。 她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那时她没有太注意，这时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不，并没有。” 卫肯面不改色地回答，这让蕾阿娅有些无奈。 沙恩不太甘心被拒绝，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不能教我剑术呢？” “你和我不一样。”卫肯摆了摆手，示意沙恩站到一旁去。 通过杂兵系统掌握的技能，通过灵魂提升的战斗力……如果没有这些的话，自己或许早就战死沙场了。虽然自己有着“宗师级”的斩断剑术，但具体是怎样施展的，自己也是非常迷茫。 就像是顺其自然的挥剑，理所应当的杀伐。 或许极其有天赋，并且本身就在剑术上有研究造诣的人，能够通过观察自己的舞剑方式学习。但这绝对不是面前那个，连匕首都没办法好好握住的小男孩。 “卫，我不甘心，我想要报仇……我知道，那些人还在附近……”沙恩握紧了拳头，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我知道，我也有这种想法。”卫肯点了点头，“但是，你做不到，你什么都做不到。” “卫……” “更别提，我也没有办法打败她……” 卫肯看向蕾阿娅，蕾阿娅只是幽幽地摇了摇头。 沙恩沉默了。 他明白魔法师到底有多强。别说是一个他了，就算是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也绝对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只要对方手一挥，冰锥就会将他钉死在地面上——就像是杀死一只虫子一般。 “好了，卫，蕾阿娅，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房间。”罗克萨娜笑着下来，“希望床上的被子够暖和吧！” “十分感谢。”卫肯将装备带上，“蕾阿娅，你要休息吗？” “嗯。”蕾阿娅点了点头。 罗克萨娜脸上的皱纹，此时像一朵老菊花一般，十分灿烂…… 卫肯眉头一紧。 为什么会想到老菊花？ 而接下来，卫肯便彻底明白，这个老妇人，到底是用怎样的目光去看待自己和蕾阿娅。 69如在战场之外 “终于可以睡到柔软的床了。这几天睡在地面或是木板上，我的腰早就痛了。” 蕾阿娅看着久违的床铺，一时有些感慨。 卫肯站在房门旁，继续看着罗克萨娜。 嗯，这个房间收拾得还挺干净。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房间每天都有被打扫，被褥什么的应该只是取出来铺上而已。虽然房间并不是太宽敞，布置也不是很豪华，但对于身心疲惫的旅人来讲，早就称得上是天堂级享受了。 “你们能喜欢这个房间，我很高兴。”罗克萨娜慈祥地朝卫肯笑了笑。 卫肯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期待地注视着对方。 那么，接下来就是那个了吧？ “卫，还有什么事吗？不去休息一下？”罗克萨娜微微笑了笑。 卫肯：“……” 难怪，毕竟是老人家了，一时间也是有些糊涂。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自己这种年轻人稍微提醒一下。 “婆婆，请带我去我的房间吧。”卫肯认真地说道。 “嗯？这就是你们的房间啊。”罗克萨娜眼中闪过一丝狡诈，就像是狐狸一般…… 卫肯眉头一紧。 之前自己认为罗克萨娜老糊涂了的想法，还是快点抹去吧。 “婆婆，你似乎误会了？” “怎么会呢？婆婆我早就看出来，蕾阿娅是贵族家的女儿，这兵荒马乱的，北方还在打仗。除了私奔出来的，还有什么其它可能呢？”罗克萨娜饶有趣味地看着卫肯，“婆婆我是过来人，我懂的。” 卫肯：不，你不懂。就算你想破脑袋，你也绝对猜不到她是我的“战俘”。 “年轻人之间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要老家伙们推一把。”罗克萨娜推了推卫肯的后背，将其送入房间内。 房间内是尚未反应过来，不知卫肯和罗克萨娜在闹哪样的蕾阿娅。 卫肯一时无语。 总不能反驳说她不懂吧？如果是那样，或许蕾阿娅的真实身份就会受到质疑。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少生事端。 “唔啊~”罗克萨娜直接拉上房门，“年轻人，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好好休息呢。那么，晚饭时候我再叫你们吧！” 哐啷—— 门关上了。 卫肯：“……” 蕾阿娅：“……” 片刻的沉默后，两人的目光对上。 “看起来，罗克萨娜有一个非常美妙的误会呢。”卫肯深有所思。 “是呢，那，怎么办？去坦白吗？不可能的吧？”蕾阿娅也是如此。 “当然不可能。”卫肯摇了摇头，认真地打量着蕾阿娅那并不是太挺拔的身板。 蕾阿娅：危！ “不行！这床是我的！你找其它地方去睡！”蕾阿娅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抱着被子扑在床上，“我要睡床！我要软绵绵的床！” “地板其实并不硬。”卫肯面无慈悲，将提着的装备扔到一旁，再一手将蕾阿娅环腰提起来，“嗯……” “不要！绝对不要！就算是平民里，也没有让女孩子睡地板的男人吧！”蕾阿娅挣扎着，不肯松开杯子。 “嗯……到底是怎样的恶意啊？竟然只是一张单人床……竟然只有一套被褥……”卫肯感觉额头浮现出一丝冷汗。 那个老婆婆的“恶意”，到底有多么恐怖啊？一张单人床，两个人睡势必要挤在一起。只有一套被褥，为了保暖，自然要挤得更加紧密。 “多么毒辣的妇人心！”卫肯一时间发出了感慨，“蕾阿娅，你也看见了，这里只够一个人睡。” “不！呜哇！我好累！我想要睡床！”蕾阿娅见到形势危急，直接哭闹起来。 “我认为你的精力十分充沛，去门外面呆着吧。”卫肯要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的棉被扯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 蕾阿娅拼死抵抗，似乎她今天就打算赖在这里了。 卫肯皱了皱眉，本能的抬起手，就要将她砸晕……但不知为何，在落下前，手就停住了。 砸晕她吗？是的，砸晕她。然后就可以把她扔到一旁的地板上，避免她到处嚷嚷影响自己睡眠。再绑起来的话，更加能够保证她不会到处折腾了。 但…… 手刀并未落下。 蕾阿娅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急忙挣扎着回过头，一副惊慌的模样。 “呼……”卫肯松开了手，“识相的，自己一边去。我睡一半，你再睡一半……” “哦……”蕾阿娅弱弱地点了点头，只得松开怀中的棉被，怯怯地坐在一旁一张小凳子上。 房间内，沉默无语…… 身心疲惫，柔软的床似乎是此世最好的慰藉。 但…… “你，转过身去。”卫肯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小凳子上，正注视自己的蕾阿娅。 哪有这么容易入睡？特别是旁边还有个眼中带着幽怨目光的家伙盯着的时候！ “唔嗯……” 少女发出了不满的哼唧声，只得转过身去面壁思过。 “呼……” 虽然床边有个人坐着，让人睡得有些不太自在，但至少比山洞那时要好。 “卫……睡着了吗？” 蕾阿娅低着头，一只手玩弄着她的一缕银发发梢。 “没……”卫肯眉头皱了皱。 怎么办呢？有点想要让这个家伙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着自己睡觉。但这么做，似乎太狠了。 “那个，那个那个！对了，就是刚才，为什么你没有揍我啊？” 发梢在青葱玉指间转动着，似乎在凭空画着些什么。 “不知道。”卫肯转过身，背对着蕾阿娅。 为什么呢？正常来讲，打晕她，这才是现阶段的最优选择吧？然而，自己并没有这么做。 “卫，我可以再问一下……你能成为，我的骑士，护送我回维希吗？” 停止了玩弄发梢的行为，蕾阿娅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拒绝。” “为什么……” 卫肯眼睛微微闭上：“我有必须要去救的人。如果连我也没有回去，那么世上就没有任何人还能去救了。” 微微一顿后，卫肯语气沉重：“这是我的责任。是曾经愚蠢到没有珍惜一切，发觉时却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我的罪孽。” “卫……能和我说说吗？”蕾阿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那个，你一直记挂着的人……” “她……”卫肯翻过身，仰面躺在床上，“是一个善良的，从来都不会记挂仇恨的蠢女孩。是那种就算被气哭了，也依旧愿意和你分享她微不足道的快乐的人。” “那样的她，却遭受了诅咒，甚至因为战争失去了父亲……”卫肯眉头微皱，“她的父亲是我的将军，被污蔑成叛国，而我能做的，只有通过获取战功去救她，去将她父亲受到的冤屈洗刷。并且，在最后，杀死那个地位高到我没办法仰望的仇人。仅此而已。” 蕾阿娅静静地听着，发梢再度在她的指尖微微转动，最后停了下来。 “卫……对不起……如果没有战争……” “不，你不需要道歉。挑起战争的人，不是你，从来都不是你。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但是……” 卫肯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那时的我，被愤怒和憎恨逼疯了，迫切想要找到一个能承载我的‘仇恨’，让我能够‘发泄’的人……而你，恰好是维希的公主。所以我揍了你。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其实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冷静。” “你的做法很差劲。”蕾阿娅脸上的歉意还没来得及消失，这时是一阵不知所措。 “或许差劲吧。但即便如此，我也绝不会向你道歉。”卫肯合上了双眼，“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通过这种方式认识你……” “如果在其它地方呢？” 蕾阿娅指尖的发梢最后停住了，似乎是完成了什么。 但她十分好奇，卫肯接下来会说什么。 “如果，其它地方……ZZ……” 卫肯感觉梦境在呼唤自己。 “我会，认识，讨厌的……公主……”卫肯似乎在梦中呢喃着。 “是吗，果然还是因为，这样的我……”蕾阿娅哭丧着脸，“只是因为，我公主的身份吗？” “而不是，让人怜惜的，傻女孩……” 卫肯彻底睡着了。 蕾阿娅沉默地转过身。 她松开了发梢。 “果然，你还是很差劲啊……”蕾阿娅叹了一声，“唉……就算已经恢复了一点，又有什么用呢？” 望着睡着了的卫肯，蕾阿娅撇了撇嘴：“睡眠魔法的作用那么强吗？还是说，他早就累了呢？真是的，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成为我的骑士啊？还真是羡慕那个，支撑着你从战场回去的女孩啊……” 伏在床边，少女枕着双臂，在窗边合上了双眼小憩。 还是休息一下吧，身体还没有恢复。即使只动用了一点魔力，也会十分疲倦…… 70童言 睡醒了…… 眉心舒展，这是久违的，神清气爽的感觉。 “嗯……” 身旁，蕾阿娅侧着脸枕在自己的双臂上伏在床边沉睡。银白的头发披散在脸颊旁，露出一丝微微红润的脸蛋。 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在少女头上抚摸了一下…… 暖暖的，就像是一只可爱的猫儿一般。 “我，刚才熟睡了吗？”卫肯做了个深呼吸。 空气中，似乎飘散着清新的肥皂气息。 从战场上爬回来时，就已经没有真正的休息过了。稍微的小憩伴随着的是警惕和担忧，鹰眼和战场直觉带来的危机感时常逼迫着自己，必须以坚定的姿态去朝未知的未来前进。 “唔嗯……” 少女感觉到头上传来的感觉，眉头微微紧了紧，换了个姿态，将脸埋在双臂中。 卫肯收回手：“……” 她已经很累了。 被信赖之人背叛追杀的感觉是怎样呢？一定不好受吧？她已经不是那个令人讨厌的公主，而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如果自己就此离开，让她回到家里的话，或许…… 急忙摇了摇头，卫肯扶着自己的额头。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如果现在放弃的话，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不仅没有办法救下丽兹莉特，甚至连最后的为伏洛伊德复仇的机会都会消失。一切，都会伴随着自己的心软而变成最差的结局。 “我可不是什么全都能得到的人。我小心翼翼地去探索，却也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如果我狠下心来的话……”卫肯纠结地叹了一声，从床的另外一边翻身起来。 窗外天色渐晚，远处村落中升起的，是炊烟。 “我睡了，这么久？” 刚睡下时天还是亮着的，此时已经将近日落。虽然在冬雪的遮掩下，太阳并没有轻易的露面。 早就超过原本一人睡一半时间的约定了…… “蕾阿娅？”卫肯轻轻喊了一声。 “唔嗯……”蕾阿娅没有回应，只是想要钻进被子里…… 卫肯眉头微挑。 她睡得很沉，根本没有任何醒来的意思吧。 “算了，就心软这最后一次吧。明天启程，我必须要狠下心来，和那个纠结的我告别。”卫肯轻轻将蕾阿娅横抱起，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 似乎是觉察到了床的柔软，少女缩进了被窝里。 “她真的睡着了吗……？”卫肯无奈地耸了耸肩，“嗯……其实，也不是很重嘛……呵，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竟还能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起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 为蕾阿娅盖好了被子，卫肯便推门离去。 “……” 少女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平稳的呼吸声，在房间内轻轻的回荡。 下楼，卫肯刚想要和坐在大厅的罗克萨娜打招呼。 “嗯？”卫肯看着罗克萨娜对面的两个人，愣了愣。 那是两个都有着火一般赤红头发的小女孩，看起来都是十岁左右的孩童。 同款式的淡红小夹袄，同样将一缕垂在脸侧头发绑上红缎带的打扮，让人怀疑她们是不是镜中人。 两个小女孩同时朝卫肯望来。四只淡红色的眼睛，里面都是满满的好奇。 “啊？卫肯你醒了啊？”罗克萨娜觉察到了两名小女孩的目光，站起身朝卫肯笑了笑，“她们是村长的两个孙女，伊芙、丽特。” “你们好，我是……卫。”卫肯朝两个正在小声议论的小女孩点了点头。 双胞胎吧？一定是双胞胎！ 不然怎么连脸都是一样的呢？如果不是……好吧，我搞不清楚谁到底是谁。 “我是伊芙！”左边的小女孩站起身举手，“叔叔你好！” 卫肯眉头一紧，点了点头：“揍你哦？” “哇啊！”伊芙急忙抱着头，缩到自己的姐妹丽特身旁，“丽特丽特，那个叔叔很坏！” 老子只有十九岁！虽然看着憔悴了点，但那不过都是战争，以及最近没怎么睡好的原因！ “伊芙伊芙，不能叫叔叔！”丽特有些腼腆的看向卫肯，“那个，我是丽特……” 卫肯微微点了点头。 是不能叫叔叔，哪有十九岁就被迫当叔的？好吧，虽然有，但我并不太喜欢当叔。 “他，看起来和我们的爷爷，是同一辈的！”丽特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认真的话语让人不忍去谴责她的童言。 卫肯：“……” 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卫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不，并没有……除了唇上有了些胡须以外，一切都好。 或许是气质上发生了改变吧？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淘气，就别老是捉弄人了！”罗克萨娜打笑道，“两个小人精，整天净会挑看起来和善的人欺负！也不知道你们两小小年纪，到底哪来这么贼精的眼光。” 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互视一眼，都是装作不知情一般移开了目光。 “好了，卫，蕾阿娅呢？”罗克萨娜看见卫肯身后没人，这时问道。 “她还在睡，别打扰她。”卫肯点了点头，“罗克萨娜婆婆，十分感谢你的招待。” “哈哈，哪里！”罗克萨娜十分爽朗地摆了摆手，“大家都是普通人，互帮互助而已！”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情吩咐。”卫肯微微倾身致谢。 “好好，你有心就好，老婆子我也不跟你这孩子客气了！”罗克萨娜笑道。 “丽特丽特，他也叫‘婆婆’呢！”伊芙震惊地拉着丽特的衣角。 “伊芙伊芙！是的呢！难道他和我们是同辈！？”丽特也是惊得不行。 卫肯：“……” 我真的会揍你们的哦？ 罗克萨娜看向两个小淘气：“好了，伊芙、丽特，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别逗卫了。” “才没有呢！” “明明没有的……” 两个小女孩对视一眼，直接否认刚才的行径。 “好了，卫，这两个小鬼就是这样的。”罗克萨娜看向卫肯，“对了，她们是村长的孙女。是村长让她们俩来，给我送来了只火鸡！今晚我做给你们吃！” “火鸡吗？十分感谢。”卫肯向罗克萨娜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四周，“沙恩呢？” 四下不见沙恩的身影，难道还在睡觉？不……还算正常吧？毕竟他也才是个小孩子，体力不及常人不说，前不久才失去了妹妹…… 受到打击后，睡上一觉，或许…… “他啊……”罗克萨娜叹了一声，“卫，如果你能劝一下那个孩子，或许……唉……别看他不哭不闹，一副坚强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好像绕进了死胡同里。” “是啊……沙恩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很悲伤……”伊芙她握住了丽特的手。 “一定会好起来的。但是格奈姐姐，为什么不在呢？”丽特回握住伊芙的手。 罗克萨娜朝卫肯摇了摇头。显然，她没有告知伊芙、丽特她们实情。 “我去看一看他，他在哪？”卫肯会意地点了点头。 伊芙急忙开口道：“他在门口西面的小山坡上。” 丽特也是说道：“叔叔，跟我们过去那边吧！” 卫肯：我真的会揍你们哦！ 71照看 “婆婆，我们出门去找沙恩了！” 两个孩童向罗克萨娜挥手，便要跑出门外。 “卫，麻烦你顺便照看一下这两孩子吧。”罗克萨娜慈祥地向伊芙和丽特两人笑了笑，才郑重地看向卫肯，“沙恩……也拜托你了。” “是。”卫肯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 “卫？”罗克萨娜有些不明所以。 “叔叔，快点！” 伊芙和丽特催促着，想要让卫肯快点跟上。 如果不是她们脸上都带着焦急的色彩，或许卫肯会直接上去让她们尝尝社会的险恶吧？明明应该是“哥哥”才对，怎么就变成了“叔叔”呢？ “好了，我先过去了。”卫肯向有些不解的罗克萨娜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现在身上没有武器，刚才想着能不能带些武器防身用。但仔细又一想，如果携带武器，可能又会过于招摇。 在两个小女孩的带领下，卫肯朝着一处山坡前行而去。 “叔叔……” “叫‘哥哥’。”卫肯毫不客气地纠正着。 “哦……” 两名孩童对视了一眼。 “哥哥？”女孩有些怯弱地问道。 “嗯，伊芙，怎么了？”卫肯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是不是，我才是伊芙！她是丽特！”另一旁的女孩有些不满，撇过头去，“果然还是个不把小孩子放在眼里的大人！才不是什么哥哥！” “伊芙……”丽特拉了拉丽特的手腕，怯怯地看了一眼卫肯不说话。 卫肯的嘴角抽了抽。 没办法，这双胞胎姐妹站在一块儿，衣着打扮，甚至是相貌身高都是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办法辨别两人之间的区别。 火红的头发，赤红的眼睛，像是冬日的雪地上燃烧着的一双焰火，为这冰冷的大地带来了些许暖意。 但卫肯倍感头疼，这两个人小鬼大的孩子真的不太好对付。 自己没带过孩子，也不知道怎样去讨小孩子的喜欢。而且，自己也不是那种吸引小孩子喜欢的人。 该怎么去交流呢？ “抱歉。”最终，卫肯放弃说些什么讨喜的话，直接说道，“你们长得太像了。” 伊芙和丽特都是愣了愣，急忙和卫肯拉远了一些距离，开始悄悄私语。 卫肯面无表情。 感觉自己被当成怪蜀黍了呢，真是奇妙的体验。 还真是没办法…… “丽特丽特，那个叔叔说‘抱歉’了！” “伊芙伊芙，是的呢！丽特也听见了！” 两个小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在重新审视卫肯的灵魂。 卫肯叹了一口气：“还是带路吧，将沙恩带回来先。” “嗯！” “好的。” 两个小孩子应答一声，急忙小跑着走到前方，开始带路。 “哥哥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呀？” 面对女孩的这个提问，卫肯微微思索了一下。 “是，伊芙？” “是呢！是伊芙呢！”女孩微微一喜，高兴点头应答，“妹妹！大哥哥认识我了呢！” “是！姐姐！丽特有看见！有听见！”丽特双眼放光，但似乎又不太敢靠近。 卫肯沉默了一瞬。 “姐姐是伊芙，妹妹是丽特……”卫肯点了点头，“你们，几岁了？” “十岁了呢！” “十，十岁。” 两人似乎都有些轻微的小兴奋。 卫肯点了点头。 其实这一对火焰般的姐妹还是有区别的。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好吧，可能还是有些区别的，但自己看不出来。 姐姐是伊芙，性格很活泼，特别是相比起丽特来讲。丽特是妹妹，性格稍微弱气了一些，特别是相比起伊芙来讲。 如果单独和伊芙说话的话，她可能会是发起话题的人。而和丽特说话的话，或许气氛会沉默些许吧？ 这两人，是欢脱的火苗，以及冷幽的火苗吗？ “沙恩，是你们的朋友吗？”卫肯问道，“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伊芙点了点头，认真地答道：“嗯！沙恩是朋友！是最要好的朋友！我们在同一个学校上课哦！” “是的呢……还有格奈，我们四个人，最好的朋友……”丽特跟着回答道。 “同学，朋友……吗？”卫肯点了点头，“他家里，离这里不是有一天一夜吗？” “他们住在我们家里哦！”伊芙说道。 丽特依旧补充说明：“爷爷，和他们的父亲，是好朋友呢！” “原来是这样……那……嗯……” 本来还想要问，为什么沙恩会和格奈回到他们自己的“家”，但想了想，卫肯最终没有问下去。 家便是家，并不是环境好坏所决定的。而是由人。 只要人还在，哪里都可以成为家。 但…… 卫肯眉头微微皱了皱。 人不在的话…… 微微摇了摇头，卫肯稍微调整了一些思绪：“前面就是小山坡了。” “嗯！” 女孩们一齐应答道，拉着卫肯像小山坡走去。 她们叽叽喳喳的分享着这一处山坡的美景，告诉卫肯她们和沙恩兄妹曾经一起玩捉迷藏的地方……以及沙恩最喜欢躲藏的位置…… 山坡上，一处树林后，是一片小小的悬崖空地。在那里，可以望见风雨西村的全景，以及从村子绵延至这山坡下的大片田野。 景色不错，但却有些萧索冷清。 而在一棵树下，沙恩静静坐着。在他面前，是一把为出鞘的匕首，代替他身边的妹妹陪伴在他身旁。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卫肯拉住想要上前的伊芙和丽特，示意她们在这附近静静等候。 两人对视了一眼，最终都点了点头。 在几个月前，沙恩带着格奈，在一小队人中间到达了风雨西村。不同于往常，没有叔叔阿姨的陪伴，只有他们两人在那一队似乎很疲惫的人中间。 想要在一起玩耍，但是沙恩和格奈都拒绝了……非常罕见的，少有的，他们都没精打采。不论提出什么样的游戏，不论想出什么样的笑话，都没有办法让他们再笑一笑。 是自己两人做出了什么吗？该怎么道歉呢？但是爷爷却说不是……那么，为什么沙恩和格奈不再快乐的笑着了呢？ 不管怎么努力的结果，最后得到的，仅仅是沙恩和格奈那难看的，勉强的笑容。就像是在应付一般…… 特别是这一次…… 沙恩哭了……就在她们两人问到格奈的时候…… “哥哥，要让沙恩……” “不要难过啊……” 两姐妹注视着卫肯的背影，心中怀揣着希望。 卫肯走到沙恩身后，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远处的村庄。 “难过吗？” 看着这冬景，卫肯平静地问道。 “卫……” 沙恩抬起头，他的眼睛一片通红，声音沙哑哽咽。 前不久，他才大哭大叫了一场吧？ 72老猎人 “不，卫，我没事……请不要来安慰我……” 沙恩低下头，急忙擦着自己的眼角，想要将刚才那一副软弱的模样藏起来——永远的藏在内心的阴暗处。 “我不太会安慰别人，所以我不打算安慰你。”卫肯点了点头。 沙恩沉默不语。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带你回去，让那些担心你的人放心而已。”卫肯不由分说地拉起沙恩，“你隐藏悲伤的技术很差劲，差劲到周围的人全部都能觉察。” 沙恩低着脑袋，站起身，不愿意正视不远处的伊芙、丽特姐妹：“抱歉……” “去和她们说道歉，别和我说。”卫肯拍了拍沙恩的后背，“走吧。” “嗯……”沙恩点了点头。 伊芙、丽特姐妹急忙迎上来，想要和沙恩说些什么，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抱歉……” 最终，沙恩向两人回以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 “想哭就哭吧，至少在朋友面前不用保留。你真正的朋友会和你分担你的悲伤。”卫肯淡淡地说道。 “抱歉……呜……呜呜……” 沙恩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他的眼泪逐渐止不住。 即便他不断擦拭眼角，但泪水却依旧没有要抑制的意思。 “沙恩！不要哭嘛……呜，呜哇！你哭了我也想要哭！”伊芙急忙拉住沙恩的手，但不知怎么的，她也跟着放声哭起来。 “姐姐，沙恩……怎么办，怎么办……”丽特苦着小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两人。 卫肯拍了拍沙恩的肩膀：“好了，大声哭一场吧。愤怒也好，憎恨也罢。哭完之后，该拿起来的就抓着绝对不要松手。” 沙恩吸着鼻子点头，眼中逐渐浮现出一丝钢铁般的坚毅。 “不仅仅是仇恨，还有……友情……”卫肯微微点头。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劝他人放下仇恨，即便是神也没这个资格。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他人当时的感受呢？即便要放下仇恨，也要他亲自放下，绝对不是一两个慷他人之慨的旁观者所能左右的。 “比仇恨更重要的是责任，如果你自认为要回报你的朋友，那就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背负起你该背负的东西。”卫肯注视着沙恩，看着他不时的点头，“或许你的年纪还不够，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理……不会给你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 “是，卫先生！”沙恩郑重点头，“我会牢记你的教诲！” “别，绝对别牢记我的教诲。”卫肯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自己去看，自己去领悟。” “是！先生！”沙恩崇敬的目光，让卫肯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好了，回去吧。罗克萨娜婆婆会担心的。” “是！” “另外……”卫肯瞅了一眼哭得越来越凶的伊芙，抚着额头叹道，“伊芙，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哭吗？” “呜哇哇哇——哇哇！呜呜呜——！！” 伊芙正在放声哭嚎，活像是糟了什么大罪一般…… 丽特在旁边不时安慰：“伊芙不哭，伊芙不哭！”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这一对姐妹，姐姐的虽然性格欢脱，但情绪却容易受感染……虽然妹妹平时稍显怯弱，但情绪却十分稳定不易手外界影响。 还真是一对，有趣的姐妹啊…… “伊芙，不要哭了，要坚强！” 沙恩也忙着帮丽特安慰伊芙…… “看不懂了……这到底是谁安慰谁啊？”卫肯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声，“嗯……嗯？” 突然间，卫肯眉头一皱。 “谁！？” 什么东西，被伊芙的哭嚎吸引了过来。 很近，近到对方只要突然抛掷暗器，卫肯就绝无躲避机会的距离！ 就连鹰眼和战场意识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逼近，对方一定是一个极度擅长隐蔽的高手。 “哦呵？十分抱歉，我听到小伊芙的嚎哭声，就从附近赶过来了。没有恶意。” 话音中带着一丝轻佻，更多的豪爽。 这是一名身着兽皮冬服，背上挂着一把弓，腰后别着箭壶和猎刀的壮实中年男子。略微橙黄的头发，绑了一个小马尾，而两鬓有一丝花白。但这一白发并未给他添上行将就木的苍老气息，反而是增添了一分成熟老男人的魅力。 他笑着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朝卫肯笑了笑。 “你是……”卫肯战前一步，微微将三个小孩子护在身后。 得想个办法让这些拖油瓶滚远点，待会如果打起来的话，自己可没办法顾及那么多。 “哟呵？小伊芙、小利特、小沙恩！” “罗宾爷爷！”丽特急忙朝那男人喊道，“您打猎回来啦？” “嗯……认识？”卫肯微微点了点头。 “罗宾爷爷！”伊芙也是破涕而笑。 “原来是，罗宾爷爷……”沙恩也是点了点头。 “看来的确认识……”卫肯松了一口气。 再也不用担心没有武器，还带着三个拖油瓶该怎么跑路了。打？不存在，比打更重要的是活下去。 “嗯！”伊芙急忙说道，“罗宾爷爷虽然平时总捉弄我，老抢我的糖，抢我的饭菜，抢我的玩具，抢我的书，抢我的小裙子……但他不是，不是坏……不！他就是坏人！大哥哥！揍他！” 卫肯：“……” 罗宾苦笑着摇了摇头：“朋友，你好。” “你好，我叫卫。”卫肯点了点头，“能冒昧的问一下吗？抢其它东西还好，但是，为什么要抢伊芙的小裙子呢……你也，穿不上吧？” 罗宾的苦涩笑容僵在脸上。 他吹了吹口哨，有些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嗯~那次是小伊芙睡懒觉，所以我给她把裙子偷走了，哈哈~记得那天，小伊芙说再也不理我了，我可是担忧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呢~” “是吗……”卫肯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半个小时’呢？” “那个……”一旁的丽特搭话道，“其实，是伊芙……唔唔唔——唔唔！！” 伊芙的脸仿佛是火烧一般，双手紧紧捂住妹妹的嘴。 “不，绝对不！那种事情绝对不能说出来！”伊芙捉急地摇着头。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沙恩有些好奇。 卫肯也是颇为好奇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罗宾。 “嗯~我做了只烤山鸡，然后小伊芙馋得不行~呵呵~”罗宾大笑着，“哎哟！现在想起来还好笑呢！伊芙馋得流口水，直喊我‘好爷爷’！啊哈哈哈——” 男人豪爽且带有玩味气息的大笑声，久久缭绕在这小山坡上。伴随着他的笑声的，还有女孩儿的捉急的悲鸣声…… “好了，卫，我还没问，你是什么人呢？从哪里来？我记得，最近没有从风雨城那边来的人啊？而北方，还在打仗吧？”罗宾挥了挥手，轻轻按下直接朝他扑去要咬他的伊芙，微笑打量着卫肯。 卫肯眉头微微挑了挑。 看来，这人似乎并不只是个有些轻佻的林间老猎人。 “我是瑞尔多王国的士兵，因为厌恶战争，从前线离开。”卫肯回答道，“目前和我的同伴，暂住在罗克萨娜婆婆家里。” “是的！是我带卫先生过来的！他不是坏人，还……还给我和格奈捉了鱼……”沙恩的目光逐渐暗淡，但最后却明亮了起来，“他是一位非常善良的士兵！罗宾爷爷，请相信……” “哈哈，当然！”罗宾笑道，“既然是小沙恩的朋友，那么我当然要欢迎。时候也不早了，卫，去看看罗克萨娜今晚搞了些什么吃吧？走走走！” “好……” 卫肯应答了一声。 看来，今晚可能会有些难过呢……回去之后，必须先和蕾阿娅稍微对一下口供，不能暴露了。 73丰盛的晚餐 穿过小道，来到罗克萨娜的家前。 喷香的烤鸡味飘散出来，使人食欲大增。 “喔哦？这么香~”罗宾舔了舔嘴唇，颇为期待地点了点头。 “好想快点吃到晚饭啊！” “是的呢！沙恩哥哥，快点进去吧！” 伊芙和丽特也是两眼冒光，拉着沙恩，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屋里。 沙恩望了卫肯一眼，才跟着两人进入到屋内。 “喂——小伊芙，小丽特，你们快回去陪亚森吃饭啦！”罗宾微微笑朝伊芙和丽特喊道，“火鸡腿是不会让给你们这两个小屁孩的！” 卫肯站在一旁，听着罗宾的话语，一时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和小孩子抢东西吃…… 为老不尊？或许他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老人”吧？ 现在的他，如果不是鬓角的花白，或许还会被人当成是健壮的年轻男人吧？ “啊哈哈，让你看笑话了~”罗宾笑道，“好了，卫，进屋里吧。我可是对战场十分好奇呢！还有你的同伴呢？来，今晚咱们喝点小酒！” “抱歉，我并不会喝酒……” 卫肯听着对方若有所指的话语，平静地回答着，力图不要说出些什么矛盾的话语。 只希望，蕾阿娅那一边，能够见机行事吧…… …… 晚餐。 一大只烤火鸡，似乎是放了特殊的香料下去，喷香的气息充满了整个小客厅。奶酪，沙拉，蔬菜，面包，玉米……种类繁多且精美。 罗克萨娜的手艺非常好，足以媲美一些饭店的大厨。而对于众人的称赞，她却只是以“努力就能做到”为由，淡然笑过。 “呼哈~”罗宾举着小酒杯，放声喊道，“这冰酒太棒了！罗克萨娜，再给我来一杯！” 所谓的冰酒，似乎是用这边出产的一种葡萄酿制的，有着一股芬芳的香气…… 虽然卫肯感觉并不太喜欢这种味道就是。 “好，好。”罗克萨娜笑着应答，将给罗宾再度添上一杯酒。 “喔哦~今晚可真是满足啊！”罗宾满意的笑着，看向卫肯以及卫肯身旁的蕾阿娅，“没想到还有外乡的访客！” 蕾阿娅在晚餐前就醒来了，身份则是“旅友”。 罗宾并未询问太多关于两人的来历，似乎只是专注于今晚的美食。 伊芙和丽特坐在罗克萨娜身旁，大口吃着火鸡肉，享受着晚餐的美味。而沙恩则是坐到了卫肯另一边，不时看向卫肯——就像是专注于学习的学生一般。 罗宾看向沙恩，他的眉头稍微皱了皱，随后便又松开。 他已经知道了关于格奈的事情，但此时却并没有明说。他似乎，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卫肯看向沙恩：“小子，好好吃饭，别时不时看我一眼。” “是！”沙恩郑重地点头，认真地吃起晚饭。 “卫，不来一杯吗？这酒，可是十分难得的佳酿啊！”罗宾嘿嘿一笑，“和你的女伴也来一杯吧？小夫妻来到这种地方，总不能少些酒来培养情调吧？” “才，才不是夫妻！”蕾阿娅的脸红了红，正要开开口拒绝。 但她随即便沉默了…… 罗克萨娜那“过来人”的目光，罗宾那打趣的笑容，让蕾阿娅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唔……”蕾阿娅耷拉着脑袋，挖了一勺炒玉米丁送入口中。 她似乎是想要通过食物来逃避麻烦的事情。 卫肯摇了摇头，沉默地拿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口。 面包里面有奶油，十分香甜，也不知道罗克萨娜到底怎么加进去的呢？ “哥哥，吃火鸡！很香！”伊芙举起餐叉，将一大块火鸡肉送入口中。 “嗯……”卫肯点了点头。 “罗克萨娜，再来一杯！”罗宾举起再度空置下酒杯。 “好，好……”罗克萨娜笑得很慈祥，“家里很久都没这么热闹了！大家放开了吃，放开了玩啊！卫，不来点小酒吗？” “我不会喝酒。”卫肯点了点头。 罗克萨娜愣了愣：“嗯？这是……喝？” 卫肯：“不喝。” “好吧。”罗克萨娜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睛花了。 她看向蕾阿娅：“蕾阿娅，来尝尝吧？” “我……”蕾阿娅有些慌乱地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眼中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似乎不太会拒绝……或者说是没有办法拒绝罗克萨娜，只得接过一小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香甜的葡萄味道，酒精的气味竟然不是很重……”蕾阿娅细细品味了一下，有感而出。 “哦呵？小姑娘还会喝酒啊？”罗宾有些诧异，但随即却又自嘲般笑了笑，“相比起来，我这酒鬼就差多了啊！就只会用好喝，再来一杯……啧啧啧——” “蕾阿娅哪像你这种粗俗的家伙？”罗克萨娜笑道。 “这……”蕾阿娅缩了缩脑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喝下去。 “你会喝酒？”卫肯轻轻用大腿碰了碰蕾阿娅的大腿，小声问道，“没问题吧？不会醉吧？” “没问题。”蕾阿娅点了点头。 “是吗……注意节制……”卫肯最终也不打算多加阻挠。 既然她会喝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吧。 “好了，酒也喝够了，饭也吃饱了！”罗宾站起身，看向罗克萨娜，“那么，我也该去一趟林里了。” “这么晚还入林？”罗克萨娜有些担忧地问道，“罗宾，林里可是很危险的。” “晚上的森林里，很黑的！” “爷爷说不能夜里不能去。” 伊芙和丽特相视一眼，都是对漆黑一片的森林感到畏惧。 “我可是猎人，哪里会怕呢？”罗宾哈哈一笑，“好了，我去看看笼子里有没有抓到什么误入的猎物。你们慢慢吃！” 罗宾也不等众人再多说什么，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出房子，消失在道路远方。 “嗯……” 卫肯有些迷惑了。 难道，先前只是意外？只是自己意外没有察觉到罗宾的逼近？他的话里有话，只是自己的错觉？ 看了蕾阿娅一眼，卫肯最后还是放松了一些。 至少现在，不用再担心罗宾套蕾阿娅话的可能性了。 慢慢的，众人都吃饱了饭。 伊芙和丽特拉着沙恩一起，在一旁画画。各种扭曲的画作不断在伊芙手中诞生……丽特的画十分不错，有模有样。沙恩没有画，只是一旁静静的听着姐妹两的画作分享。 “真是可爱的孩子们呢~”罗克萨娜看着三个小孩子，怀念地笑道，“以前啊，我的两个儿子小时候，也会这样画画呢。” “那个，罗克萨娜婆婆，我们似乎没有见到……”蕾阿娅有些好奇地看向四周。 “他们啊，在战场上呢。”罗克萨娜摇了摇头，“已经，回不来了……” 蕾阿娅：“……” 又是战争吗，难道…… “是维希和瑞尔多吗？” 蕾阿娅似乎是抱着一丝希冀，又似乎是为了脱去些许的罪恶？ “这种地方，还有谁会打仗呢？”罗克萨娜无奈地叹道，“他们出去的时候，和卫你的年纪差不多呢。不像我那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上战场。” “抱歉……”蕾阿娅的神色有些黯淡。 “好了，卫，能麻烦你送伊芙、丽特回村子吗？虽然这里离村子不远，但还是有一段路没有灯光。”罗克萨娜看向卫肯。 “乐意至极。”卫肯点了点头，站起身，“我先把武器带上。” “附近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才对……”罗克萨娜哑然。 “以防不时之需。” 卫肯的认真让罗克萨娜只得答应下来。 “好吧，那么路上注意小心。孩子们！该回家了！” 罗克萨娜的大嗓门吓了两个正沉浸在艺术中的女孩一跳。 沙恩也是送了一口气。让他去评价丽特的画还好说，但要是伊芙的话……那种东西，是人能认出来的吗？为什么她还能津津自喜地拿出来炫耀呢？ “好！”两个女孩放下手中的画，应答道。 等告别完，卫肯佩上长剑，作为“护卫”，准备送两个孩子回家。 而看着卫肯离去的背影，蕾阿娅看向正打算收拾桌子的罗克萨娜：“那个，罗克萨娜婆婆，我能，我能了解更多的，关于您丈夫和儿子的事情吗……” “嗯？” “没什么！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 “哈哈哈！哪里！”罗克萨娜会心一笑。 虽然她的会心可能用在了地方…… “只是些，老套的，贵族家女孩和平民穷小子的恋爱故事！还有那些个养孩子的琐事啦！如果你想听的话，老婆子我当然乐意讲！” “是……” 74凶狼袭杀 夜路清冷，唯有远处，村中的灯火光作为指引。天灰蒙，星月皆无。 提着一只罗克萨娜给的油灯，卫肯警惕着四周。 “哇啊！好黑！”伊芙一声惊呼，“差点被绊倒了啦！” 她在抱怨脚下的小径。 路那并不太整。白天还好，夜里视力不能及的话，就十分令人头疼了。这路道的石头坑洼，即便是成年人也无法小觑。 “伊芙，小心……”丽特站在卫肯身旁，不时看向四周。 她很害怕黑暗。 “别走太远，靠过来。”卫肯拉住伊芙让她处于油灯光亮范围内。 油灯四周有玻璃罩子，仅有上下几个细密的小孔作为通气口。虽然并不是太亮，但也足以应付这夜的黑暗了。 “……” 卫肯望向四周，思索着要不要加快脚步。毕竟身处黑暗的地方，总让人有些提心吊胆。但两个小孩子却跟不上成年人的步伐，如果太快的话，她们会掉队。 护卫的任务，上一次做的时候，还是在森林镇护卫丽兹莉特。 “卫哥哥，你怕黑吗？”伊芙有些担忧地问道。 “对于‘黑’而言，我不害怕。我担心的是‘黑’后面可能存在的东西。另外，为什么这么问？”卫肯有些好奇。 “哼哼！如果哥哥害怕的话，我们可以保护你哦！”伊芙颇为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卫肯：“……” “是的呢，丽特，丽特也可以保护哥哥的！”丽特虽然不像伊芙那样，但在灯火的照耀下，她那粉嫩的小脸上，也是十分郑重的表情。 卫肯眉头紧了紧。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她们不应该是普通的小女孩吗？怎么会…… 嗷呜——！ 远方，似乎传来一声狼嚎。 嚎叫中，似乎带着一丝怒意和惧怕。但很快，狼嚎便归于虚无。 “加快脚步吧。”卫肯感觉不太妙。 那狼嚎后，似乎有什么不太妙的东西存在。 “嗯！”两个小女孩一齐应答。 路绵延而下，这里是村落的外围，几乎要偏离出村落之外。这里是郊外，两旁是大片的田野。 这种地方，照理说，是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动物出现才对。 但是…… 卫肯望了一眼刚才狼嚎传来的方向。 狼嚎似乎很远，但又似乎很近。 “快到了！”伊芙看着远处的一座小牌坊，说道，“那是村子的后门！” “嗯。”卫肯稍微放下了一些心。 终于到了吗…… 不…… “站在我身后！”卫肯感觉心中一寒，直拔出长剑，转过身，摆好迎战架势，“什么东西！” 猛然将油灯往前方扔去，砸在那道路之上。 “那是……” 瞳孔微微收紧。 作为杂兵，自己上过战场，和人进行过生死战斗。但是，自己从未有过面对野兽的经历…… 一匹狼，它的身影在身前破碎油灯的焰火照映下，显得格外的庞大。 狼的眼睛异常的扭曲着，眼中冒着幽蓝的冷光。 似乎，还能听见它喉咙中嗜血的低啸。 “好大的，狼！！哇啊啊！！”伊芙吓得抱住了头，缩在卫肯身后，“不要啊！大灰狼要吃掉我们了！” “伊芙，伊芙……呜……”丽特吓得缩了缩脑袋，话音间带着些许哭音。 “狼……”卫肯眉头紧锁，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开玩笑的吧？这匹狼，什么情况？为什么会靠近人类的村落？ 虽然罗克萨娜的房子的确是在村落的郊外，但狼也没理由靠得这么近吧？难道是因为冬天，都饿坏了，要进入村庄觅食？ 饿狼的涎液顺着狼齿缓缓流下，低在地上。腥臭的，令人作呕的气味随夜风传来。 狼低声咆哮着，就要发动攻击。 “伊芙、丽特，你们往后退！快！进村庄！”卫肯持剑准备迎上。 什么鬼？这狼闹哪样呢！不是应该先僵持一会儿，伺机攻上的吗？怎么就直接攻上来了？ “呵啊！”长剑冷不丁地，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斩出。 斩断剑术，斩断人体，斩断练习用的木偶——都没有问题。 但是，狼？狼哪里是弱点？脑袋吗？和人一样吗？ “嗷吼——！” 狼灵活地闪开这一斩击，向一旁扑腾了两下，再度朝卫肯攻来。 没穿皮甲，要是身上挨这狼一下，怕不是要血溅当场。 不能被它碰到。 微微后撤半步，卫肯再度将剑击向狼的头颅，要将它的脑袋贯穿。 “吼！嗷！！” 然而狼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狼的脑袋微微一偏，长剑带起了大片的狼毛，顺着狼的侧身挥空。恶狼大嘴猛张，直接就是咬向卫肯的手臂。 “休想——” 手臂后撤，以剑刃格向狼口。 护柄被狼齿卡住。狼的扑击力量将卫肯按倒在地。 “啧……” 感受着近在眼前的，狼口中传来的血腥气味，卫肯眉头微皱。 如果是以前这么冷不丁的闻一下，或许得吐上半天吧？但现在，这种气味比起尽是尸骸的战场，好出太多了。 僵持住了吗？不…… 卫肯眉头一紧。 不像是野兽，人的手可不是锋利的爪子。 狼爪像是锐利的刀刃，就要落下。而目标则是——卫肯的脖子。 这狼很聪明，知道人的弱点。只要脖子一划破放血，那么人死不过是那一会儿的事情。哪怕不再缠斗厮杀，静静等待都可以看着人的失血过多而死去。 “该死……” 两只手一起，才能夹住这匹该死的恶狼。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竟然要因为没有和狼的战斗经验，被杀死在这个小村子里吗？ 呼嗖——！！咚！ “嗷，嗷呜——！”狼吃疼地叫唤了一声，宛如被痛殴的土狗一般，在地上不断翻滚。 “嗯？” 狼身上，两团燃烧着的小火苗翻滚着。一团在狼的尾巴上，另一团则是在狼的腰背上。 烧灼的焦味让人有些倒胃口。 虽说对突然冒起的火苗感到好奇，但卫肯丝毫不敢放弃这个反杀的机会，直接一剑落下，斩断了这狼硕大的头颅。 狼尸颤抖了一下，瘫倒了下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冒着腥臭气味的温热狼血，仅有狼眼中幽幽闪过的一丝蓝光。 “魔法……”卫肯眉头一紧，向着四周望去。 “是你们……” 软坐倒在地，互相靠坐着的伊芙、丽特姐妹，是她们放出了刚才那两颗小火团。卫肯迅速反应过来，跑去检查姐妹的情况。 没什么大碍，只是疲惫而已。 “太好了，你们没事……”卫肯稍微松了一口气。 难怪这两个小家伙，先前敢说什么保护我的话……原来这就是原因吗？ 年纪轻轻就会使用魔法，或许长大后，便要成为人上人吧？ “但相比起这个……”卫肯看了一眼狼尸。 难怪开始见到这一匹狼时，有奇怪的违和感。 原来，早就死了吗？刚才从狼口中闻到的血腥味，也只是它自己的血。 那么…… “什么人！”卫肯站在两兄妹身前，持剑提防四周。 在这种偏僻小村庄，会使用魔法的人…… 75和平解决 “啊哈？抱歉抱歉，不小心把这狼搞到了这种地方。”爽朗中带着一丝轻佻的男子声音自黑暗中出现，“哟，卫，是你送她们回家啊？” “罗宾……”卫肯眉头一皱，“你这是……” “罗宾爷爷？”两个小孩子都有些诧异。 她们似乎还没明白那匹狼为什么会出现。 “幸好把狼干掉了~先送孩子们回去吧~”罗宾回避了卫肯的疑问。 卫肯：“……” 在小孩子面前，不太适合说吗？也是…… “哈哈！小伊芙，小丽特，火球扔得挺准的嘛。那么，送你们回家吧。” …… 伊芙、丽特她们的家是村长家。她们的爷爷亚森，是一个略微矮胖臃肿，但却穿着一身考究的礼服的谢顶老头。 “亚森，这位小兄弟打倒了一匹狼，帮忙搞些什么夜宵吃吧！” 罗宾大大咧咧地坐倒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就啃了起来。 “你这家伙……”亚森摇了摇头，催促着伊芙、丽特姐妹去洗澡睡觉。 告别了两姐妹，卫肯沉默地站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 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而等到伊芙、丽特两人离开后，屋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那么，卫，你从哪里来的？”罗宾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平静地注视着卫肯。 “风雨城北方战线。”卫肯平淡的回答道。 亚森稍微解开了脖子上的黑色蝴蝶结，清了清喉咙，“外来人啊。风雨西村，很好客，但那是在战争时候以外。” “那么，你的女伴呢？”罗宾打量着卫肯，“她可不是普通的贵族小姐吧？” 卫肯心头一紧。 难道，被发现什么漏洞了吗？蕾阿娅的身份…… 直接摊牌？不，不能。蕾阿娅的身份十分尴尬，绝对不能暴露。很难确定这些人会不会想杀死她，而自己绝对没有办法保护她从这种地方离去。 “哦呵？沉默吗？”罗宾微微笑了笑，再度啃了一口苹果。 “年轻人，如果你打算危害到我们的村子的话，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亚森解开了袖口，似乎是在做着搏斗的准备。 “亚森，你这家伙，明明就胖，还穿这些破礼服，这不，动作都不麻利了。”罗宾摇了摇头，将吃剩下的苹果心扔开。 咚隆。 他抛得很准，直接砸落在垃圾桶内。 “所以？”卫肯向后推开两步，避免腹背受敌的可能性。 最坏的情况下，自己破开窗户逃亡，带着蕾阿娅离去。或许要难为一下沙恩，让他当一下人质了。 手搭在了剑柄上，卫肯沉默注视着两人。 “小小年纪，倒是挺有骨气的啊。”罗宾点了点头，“挺像我年轻时。但，你还太嫩了点。” “年轻人，我劝你还是好好说出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亚森那一双小眼睛，如同鹰隼一般的锐利。 卫肯感觉自己身上的要害部位似乎受到了威胁。 “我只是途经这个地方，明天一早就会和同伴离去。”卫肯冷声回答，握住剑柄的手已经微微发红。 这两个人身上有危险的气息，自己绝对打不过。 轻佻的老猎人？臃肿的胖村官？不，那只是表象，他们比这些东西要危险得多。他们身上的气势，绝不亚于伏洛伊德。 一对一的情况下，自己都未必能赢，如果同时对上他们两人的话……必输无疑。 “……” 卫肯冷冷地警戒着两人，默不作声。 “还真是倔强啊。”罗宾摇了摇头，大大咧咧地走上前，“虽然你不说，但我也能察觉得出。你的女伴是个魔法师吧？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还带人在我们村子附近游荡。但我劝你们打消任何歪心思。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卫肯眉头一紧。 看来，他们是误会了。蕾阿娅是魔法师没错，但是个残废的魔法师，压根就用不了魔法。而附近游荡的魔法师……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衫雪那些人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在附近。 “好了，看在沙恩的份上，看在你面对幽灵狼，没丢下伊芙、丽特独自逃亡的份上，我们不会对你们动手。”罗宾摆了摆手，“但明天，你们立刻带人离去。别让我再发现你们的踪迹。” “你们似乎误会了。”卫肯摇了摇头，“我们和那些人，并不是一伙的。另外……” “我不管这么多，你们明天立刻离开。”亚森那小眼睛瞪了卫肯一眼，“我不管你到底是逃兵还是什么别的，别打扰我们的生活。我听说了，沙恩的妹妹就是因为一些该死的盗匪才死的！我作为村长，决不允许任何一丝风险的存在！” 格奈被说成是流亡的盗贼害死。如果实话实说的话，蕾阿娅肯定要被识破真实身份。 “好吧，我明白了。”卫肯无奈地点了点头，“明天早上，我会带同伴离去。” “我会亲自注视着你们离开，别耍什么小聪明。”罗宾微微点了点头。 “是……” 卫肯松开了剑柄。 虽然交谈得不太愉快，但还是避免了发生冲突。反正明天也要离开，就别管其它事情了。 “那么，告辞？” “不送。”亚森摆了摆手，示意卫肯离去。 离开村长家，卫肯朝罗克萨娜的家走去。 然而进入到罗克萨娜家里，卫肯沉默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肯看着屋内一片狼藉，一时间是目瞪口呆。 晚餐的桌子上一团稀乱，碗碟扔得到处都是。屋内充满了难闻的酒精气味，让人眉头不禁皱起。 这也就算了，问题是…… “蕾阿娅！！你给我下来！！”卫肯看着在桌子上手舞足蹈，撒酒疯的蕾阿娅，抚着额头叹息。 她站在桌子上，一手举着酒杯，一手举着酒壶，不时嘟囔着，叫吼着，时哭时笑，状若疯癫。 “哈哈……年轻人，真有活力！”罗克萨娜坐在一旁，向卫肯笑了笑。 “不，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她为什么会醉成这个模样！”卫肯苦笑一声。 “她……她……听婆婆说以前的事，喝酒喝多了……”沙恩站在一旁，不时将蕾阿娅桌上跳舞弄下来的碗捡起。 “也不将她打晕弄开一边？”卫肯握紧了拳头。 “哎哟，沙恩一个小孩子，我一个老太婆，哪有年轻人这么好的体力？”罗克萨娜摇了摇头，叹道，“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问她，她就是不肯说。” 卫肯：“……” 至少她喝醉了之后，不会胡言乱语，说出些不该说的话。那么待会打晕她的时候，稍微轻一点吧。 “我明白了。”卫肯朝罗克萨娜点了点头，“我会处理好她的。” 不等罗克萨娜说话，卫肯便向着桌面上手舞足蹈发酒疯的蕾阿娅走去。 “蕾阿娅！” “唉~卫啊？卫，卫卫！唉嘻嘻~”蕾阿娅察觉到卫的出现。 她的脸红得很厉害，眼神迷离，嘴唇微微弯起，流露出一丝不只是苦还是甜的诡异微笑。现在的她，哪里还有什么贵族，公主的姿态？仅仅是一个借酒醉发疯的女酒鬼。 “总而言之，麻烦你先晕一下……”卫肯点了点头。 “不要嘛！人家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卫肯：“……” 罗克萨娜微微笑了笑：“年轻人啊……” 沙恩叹了一声，默默地收拾碗筷。 76酒醉 “呼……终于把这家伙弄进房间里了……” 卫肯看着床上，醉倒如同是烂泥的蕾阿娅，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不是说会喝酒吗？怎么还搞成这个样子？看起来，她是在自己护送伊芙、丽特姐妹回家时喝醉的吧？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卫……唔嗯……再来一杯……再来……” 蕾阿娅呢喃着，似乎是说着梦话？ 嗯……应该是醉话吧？ “真是麻烦……”卫肯叹了一声，将她往床上塞进去，盖好被子。 看来今晚，应该是个无眠夜了吧？毕竟这家伙醉成这个样子，也没办法让她去睡地板。 “唉……再洗个澡吧。刚才和那麻烦的狼打了一架，身上都弄脏了。”卫肯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只得苦笑。 走下楼，还剩罗克萨娜在大厅里。 她已经和沙恩一起，将屋子收拾好了。此时沙恩似乎在后院内洗漱，准备睡觉。 “卫啊，还不睡吗？”罗克萨娜若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睛。 卫肯：“……” 所以说你真的误会了，我和她真的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更不是什么私奔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把脑壳子猜破，想破天都没办法知道！ 抛开这些不说，卫肯认真地说道：“罗克萨娜婆婆，我在去的路上，和一匹狼打了一架，我想问一下还有衣服给我换着穿吗？” “什么！？卫你和狼？等一下，这里是村子里面！怎么会有狼！？”罗克萨娜巨惊，“村子附近都有设置陷阱，周围的森林也没有狼窝……怎么可能！？” 卫肯只得苦笑着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这一身，也不是摔了个跟头那么简单吧？” 衣服上有着泥土，还有一些血沫。 先前由于蕾阿娅闹腾的关系，几人也没有注意，这时看起来才吓一跳。 ——着实狼狈。 “油灯也在战斗中打碎了，幸亏是伊芙、丽特她们的火焰魔法，不然我还真没有办法打败那一匹狼。”卫肯摊了摊手。 嗯……虽然那一匹狼是罗宾不知道怎么搞来的“幽灵狼”，不太适合直白的说明，但那终究是一匹狼。 “我明白了，我明天会让罗宾那家伙加紧巡逻。”罗克萨娜眉头一紧，“最近啊……唉……卫，其实村子里并不太好。几个月前的战争，民兵团几乎全灭才换来村子从维希帝国的‘清野’部队手下幸存。还时不时有流亡的盗贼，缺少食物的野兽……听罗宾说，附近似乎又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也难怪他们对外来人会这么警惕，换做是谁都会这般吧？ “抱歉，让你听这么多麻烦的事情。好了，我给你找一套新的衣服换上吧。这一套，实在不适合再穿着了。”罗克萨娜苦笑道。 “十分感谢。”卫肯微微欠身。 拿上新一套衣服，用毛皮做成的冬衣，一套麻布底衣，看着就十分暖和。根据罗克萨娜的说法，这似乎用的是狼皮……虽然卫肯现在不太想要再回忆起跟狼有关的事情就是了。 简单的清理了一些身体，再将皮甲和武器装备收拾了一下，卫肯才回到卧室中。 沙恩已经睡下，而罗克萨娜也返回她自己的房间里。 卫肯坐在床边，沉默地望着天花板…… 长夜漫漫，该干什么呢？ 睡又不是，不睡又不是。 “到底是第几次，看着这个家伙在哪里闷头大睡了啊？”卫肯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到自在，一没事就闷头大睡，脏活累活全都得自己做。 “卫……” 蕾阿娅似乎是在说梦话？ 卫肯：“……” 不，现在别管她了。 “卫~” 蕾阿娅醒了……不，没醒。 “你的笑容很恶心。”卫肯看着冷不丁坐起身，脸上露出痴醉笑容的蕾阿娅，感到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亲亲，抱抱，举高高~”她展开双手，就要以光翼展开的姿势扑来。 卫肯：“……” 几杯马尿下去，怕是将自己姓什么都给忘记了吧？ 卫肯微微皱了皱眉，问道：“蕾阿娅，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唉？”酒醉中的蕾阿娅听到这么一问，身姿僵住，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我，我姓什么？姓什么呀~？不记得了啊！怎么办，怎么办~唔嗯……” 卫肯：“……” 她该不会，喝酒喝傻了吧？ “喂，别吓我，脑子坏了的话，那就不好玩了……” “才没有傻！人家，人家很聪明的！咕……嗯……”突然，蕾阿娅捂住胸口，拼命地要扯开纽扣，将衣服扯下。 “女士，请矜持。”卫肯擦了擦额角浮现出的冷汗。 “唔嗯！难受！胸口！难受！呜哇！”蕾阿娅手忙脚乱的……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她似乎没有办法精准判断自己衣服纽扣的位置，此时傻乎乎的。 卫肯沉默地走开一旁。 终于，蕾阿娅将衣领解开，敞开了胸口，向卫肯看了一眼，然后…… “唔！” “难道！” 急忙将不远处一个夜壶端起，塞到蕾阿娅手中。 “呕————” 蕾阿娅向着夜壶中猛地发泄出喉中的秽物。 卫肯看着她弯腰猛吐，嫌恶地站开一旁，将窗户打开，往屋内灌入一些冷风。 胃酸，未消化完成的食物残渣，以及酒精的气味，让人眉头反复横跳。喉咙似乎受到了感染，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即便少女衣领间，露出的上半部美好的花白，也未能让人感到丝毫的赏心悦目。 “幸好在战场上面呆过，闻到过比这更加难定的气味……不然……”卫肯感觉咽口水都十分困难，此时只得苦笑一声。 “呕——！” 卫肯：“……” 今晚可能有得受了。 “唔……呜——”蕾阿娅放下夜壶，哭丧着脸望向卫肯，“卫——抱抱！” “不，绝对不要！擦干净你的嘴！很恶心！不要靠上来！莫挨老子！”卫肯看着丢下夜壶，以奇行姿态张开手，要朝自己扑来的蕾阿娅。 我才刚洗完澡！你给我滚呐！ 闪身躲开蕾阿娅的扑抱，卫肯四下瞅了瞅。 “至少拿什么毛巾给这个家伙擦擦嘴！” 恶心死了！维希的公主都这个德性吗！？ 将桌子上一张桌布抽下，猛地裹在调整了方向的蕾阿娅嘴上，就是一顿怒搓。 “唔唔——唔唔！！”蕾阿娅吃痛，幽怨地瞟了卫肯一眼。 卫肯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别露出那种的表情，很恶心啊！” 可爱的女孩子还好说，但醉酒的，随时可能抱着你用呕吐物涂抹你的衣服的女醉鬼呢？ “就知道，呜……卫，讨厌……讨厌！”蕾阿娅醉呼呼的，脸上微红，似乎是有些微怒。 “看我，六芒星阵，法术，身体束，束缚，咒语……”随手一划，蕾阿娅手心闪过一道蓝芒，直接罩向卫肯的身体。 卫肯一惊：“什——？？！！” 身体，瞬间被定格在原地。 唯有意识还存在…… 蕾阿娅暗暗笑着：“抓到你了~” 卫肯：危。 77撒酒疯 魔法，那种宛如天灾一般的存在。魔法师们，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头，说上一两段凡人无法理解的咒语，就能收割走一群人的生命。 那是恐怖的象征，凡人在其面前，都只能引颈受戮。 除非，另外一个人，也是魔法师…… 卫肯：“……” 虽然魔法很恐怖，但…… 无法说话，身体被定住。但生命活动却未被终止，意识思维都还能继续运转。 “……” 然而…… “唔啊！抱抱！”蕾阿娅像是抱着什么好玩的抱枕一般，紧紧吊挂在卫肯身上。 卫肯：可以行动后，绝对要揍她一顿。 “唔！啾！嘻嘻~”蕾阿娅似乎是恶作剧一般，照着卫肯的脸颊就亲了一下，“亲亲——啾！” 卫肯：这个女人她终于疯了？ “卫！举高高！”蕾阿娅双脚着地，就要抱着卫肯举起来。 “嘿咻！” 卫肯：“……” 砰咚！ 卫肯：脑袋！痛死了！！我的脸！ 蕾阿娅当然没办法把卫肯抱起来，她那纤细的手臂，根本就不是为了抱起重物而生。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使尽了浑身力气，将让卫肯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脸，鼻子，嘴，一股脑儿的和地板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而蕾阿娅则是悻悻地躲开一旁，躲过了人肉垫子的结局。 “哎呀！怎么摔倒了啊！不要啦~人家要，举高高！举高高！” 蕾阿娅似乎对举高高有着一种奇特的向往…… 卫肯：等我能行动之后，就把你“举高高”，将你吊在天花板上，让你高个痛快！ 蕾阿娅跪坐在卫肯头边，轻轻拍了拍卫肯的后脑勺：“唔——哈哈哈哈哈！！坏卫，蠢卫！平时就知道欺负我，现在我要骑在你头上！” 卫肯惊悚地瞪大了眼睛：喂！你想干什么！骑在别人的头上会出人命的！喂！住手！ 就在蕾阿娅扭了扭腰，就要坐下来之际。 咚咚咚——！ 门敲响了。 “卫，蕾阿娅，你们房间怎么想起了奇怪的声音……” 罗克萨娜推开门，然后沉默了。 在她身后，是有些不安的沙恩。 卫肯：救我——！ 罗克萨娜：“……” 沙恩：“……” 蕾阿娅愣了愣，然后笑着就要迎上去：“罗克萨娜婆婆！沙恩！举高高！” “抱歉，打扰了。” 罗克萨娜点了点头，拉开沙恩。 砰——！ 房门猛然关上，仅仅留下一声响亮的回荡声在凄冷的夜中回荡。 “别玩得太晚，注意休息！” 罗克萨娜的大嗓门，直接从楼道传到二楼。她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玩味。 而在楼下，一段引人深思的对话，让卫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沙恩：“罗克萨娜婆婆，卫先生和……那个女人，他们在干什么啊？” 罗克萨娜：“没什么，在玩成年人的摔跤游戏而已。” “摔跤？” “就是那种成年人之间，为了深入交流感情，常常会做的事情。”罗克萨娜含糊了过去。 沙恩：“是吗？既然先生都这么做了，那么我长大后也要摔跤！” “会的，会的，一定会摔跤的。”罗克萨娜笑着回答。 而在二楼…… 卫肯：似乎又多了些什么不好的误会……但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怎样把这个撒酒疯的女醉鬼压制住啊！ 不行，身体没有办法动弹，就连说话呼救也不行。 完蛋了—— “唔……卫……” 而这时，蕾阿娅似乎突然冷静了下来，不再想要玩什么骑马游戏，只是静静跪坐在卫肯身旁，低垂着脑袋。 卫肯：“……” “卫，谢谢你……让我知道贵族以外的事情……”蕾阿娅喃喃自语，“我很害怕，我不想知道这些，我不想要知道作为贵族的我，身后其实沾上了那么多人的血……他们死了，我很害怕，是我害死了他们……如果我不是贵族的话……” 卫肯：…… 为什么，作为公主骄傲的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罗克萨娜婆婆，和她的丈夫西哈诺……你知道吗？他们为了爱情，为了冲破阶级的束缚，从维希帝国来到了这里。他们失去了很多，又得到了很多……”蕾阿娅擦了擦眼角，红着眼睛说道，“婆婆她，原本和我一样，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贵族家小姐……但她学会了做家务，学会了做饭，学会了酿酒，做点心……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仅仅因为西哈诺一直的陪伴……” 卫肯：或许是这样没错。 “但，维希挑起的战争，将西哈诺的生命夺走了……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一切，就这样被夺走了……甚至，他们还没来得及一起变成‘老太太’和‘老爷爷’……我们掀起的战争，就将他们拆散了……” 卫肯：别说了，现在的我……不想听到这些……如果你不是那个蛮横的，视人命为草芥的公主的话，我该怎么下定决心把你带回去呢？ 蕾阿娅的眼泪顺着面颊缓缓流下：“我不想的！还有婆婆的两个儿子，他们也在战争里面……在和维希的战争里面……全部都死去了。回来的，只有两个装着骨灰的罐子……而婆婆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向风神祈祷，祈祷爱人和儿子，能在另一个世界过上美好的生活。” “卫，我到底该怎么办？以前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蕾阿娅抱紧了双膝，将脸埋在膝盖间，“我好像明白，衫雪姐姐，她为什么要杀我了……那样的我，作为公主的我，会站在皇宫下，军队面前，作为‘他们的荣耀’去鼓励他们杀死无辜的人！那样的我，会在长大后的某一天，会让父皇发动一场，仅仅是‘为了公主’的战争……” “这样的我，活着，只会让更多的人痛苦吧？沙恩、伊芙、丽特……他们长大后，也会因为我，被军队攻击，甚至杀死吧？” 蕾阿娅无力地抬起头。 她那双琥珀色的眼中，是彷徨无力，是深深的自责。 卫肯：“……” “咳……” 嘴巴终于能动了…… “蕾阿娅……”卫肯没有办法转过头，去注视蕾阿娅的双眼，只得平静地说道，“你想要成为怎样的自己，绝对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的确……”蕾阿娅苦笑一声，“是这样啊……” 卫肯想要支起身体，但在魔法前只有徒劳：“但，你可以像罗克萨娜一样去选择——选择自己的未来。” “卫……”蕾阿娅沉默了。 最终，她点了点头。 “谢谢……” 紧紧将卫肯搂在胸前，她酒醉后的疯狂似乎终于过去。 就像是，睡着了…… 卫肯：至少，把法术解除了先吧！ 感受着脸上传来的柔软，卫肯面色时而青，时而红。 卫肯：再怎么说！我也是个阳气方刚的青少年吧！把衣领扣上再睡吧喂！？ 78硝烟起 “凸(艹皿艹)！” 猛地一个激灵，卫肯终于重获身体的行动能力。 “嘶……哈啊……腿都麻痹了……” 卫肯眉头扭成一团，吃力地用手拖着自己的身躯从蕾阿娅怀中挣脱。 到底真睡还是假睡啊？抱得这么紧？ “难道醉酒还有恢复魔法使用能力的效果？”卫肯活动了一下身体，等待麻痹感退去，“既然她能使用魔法的话……” 卫肯不自居地摸向腰后的佩剑，握住了剑柄。 蕾阿娅睡着了，丝毫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杀意。毫无准备的人，即便是魔法师，也没有办法对抗怀着杀意的士兵吧？ “唉……”最终，卫肯还是摇了摇头，“但愿只是醉酒时的突然恢复吧……” 松开了剑柄，卫肯将蕾阿娅抱起，随手扔到了床上。 “烦死了，出去转一转吧……” 卫肯推开门，离开房间，来到院子里。 仅有一盏油灯在照亮前院。冷风吹拂，让人身心皆寒。 没有月光，只有厚密的浓云，似乎随时都可能下起雪。风声略微嘈杂，让人有些心神不安。 卫肯静静站在屋门下，望向漆黑的远方，微微闭眼小憩，沉默地等待白天的到临。 不管怎么说，蕾阿娅，始终不是真正的同伴……最多只是个逐渐懂事的，让人再也不忍粗暴对待的女孩。 即便如此，自己也不会轻易的改变当初就下定的决心。 如果复仇必须要牺牲她的话，那么在终结了仇恨之后，自己会承担下所有一切恶果……现在的话，就暂时先狠下心来吧。 …… “唔啊——”蕾阿娅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她稍微拍了拍脸，清醒了一下。然后穿上床边的鞋子，站起来，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 “嗯……” 但在摆脱了熟睡初醒的迷糊状态后，她看着屋内的狼藉一片，沉默了。 随后，她清了清嗓子，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气—— “啊啊啊啊啊——” …… “鬼叫什么！？”卫肯打开房门，一脸鄙夷地扫了蕾阿娅一眼，见无事发生后，便打了个哈欠，“睡饱了就起床，我可是一晚上都没睡！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不是这个问题！昨晚！我——我！！！”蕾阿娅的脸红了一大片，呼吸急促，话语间是满满的羞耻和捉急。 “我知道，你昨晚醉酒了，还撒酒疯了。”卫肯点了点头，开始将佩戴早上收回来的衣服好皮甲。 “唔——！”蕾阿娅的脸都快发紫了，她眼中闪烁着生无可恋的目光。 “完蛋了，我以前竖立的形象，都毁了……我明明是一位美丽与品德兼并的淑女！”蕾阿娅面色戚戚然，如于过往自己作了个生死离别一般。 卫肯摇了摇头：“但我没感觉你以前的形象好到哪里去。别废话，收拾好，准备离开。” “跳舞，撒酒疯，还，还——”蕾阿娅捂着自己的嘴唇和衣领。 “还要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不是吗？”卫肯将装备披挂在身上，重新变回了一名瑞尔多王国的普通士兵。 “嫁不出去了啊！！”蕾阿娅哭丧着脸，“哪个王子和骑士，会爱慕这样不自重的公主！没有——没有啊！” “你把那些家伙的品格想得太高尚了。”卫肯摇了摇头，“那么，蕾阿娅，你的魔法恢复了？” 蕾阿娅怔住了。 片刻后，她才用有些迟疑的目光，注视着卫肯：“并没有完全恢复，只是一点，非常少的一点……” “是吗？那么，你打算逃离吗？”卫肯平静地问道，“即便是一个定身魔法，也足够你逃跑了吧？” “是，是的……”蕾阿娅弱弱地回答了一声，“还有，还有催眠魔法……” “还有？你用过了？”卫肯哑然。 “昨天下午的时候……”蕾阿娅缩了缩脑袋，吐了吐舌头，“那时候，我见你睡不着，然后偷偷的……偷偷的……” 屋内气氛逐渐变得沉默起来，两人对视着，都不再说话。 良久，卫肯才开口说道：“蕾阿娅，我必须将你当成俘虏去换战功。” “但我不想要当俘虏……我想回家，我想要找回衫雪……我已经明白了对错，我不想让衫雪再失望了。”蕾阿娅有些凄惨地笑了笑，“卫，请你帮帮我，我一定要回到维希，不能再让父皇继续发动战争了。” “我无法帮你，帮助你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复仇，就没有办法保护我的同伴。”卫肯的目光稍微移开了一些，“或许帮助你能救下更多的人……但绝对不是去救下我必须救的人……” 沉默对峙，两人之间虽无硝烟，但势如水火。 “卫！不好了！！” 楼梯处，传来了罗克萨娜的惊呼。 “嗯？” “伊芙、丽特，她们被强盗掳走了！” “什么——？”卫肯和蕾阿娅都是一惊。 卫肯望向蕾阿娅，疑惑地皱了皱眉。 蕾阿娅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衫雪不想是那种人，但……她可能，早就变了……” “先了解情况。” 卫肯飞身奔下楼，蕾阿娅紧跟其后。 “罗克萨娜婆婆，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肯望着急得正在厅里跺脚的罗克萨娜，然后向一旁迎上来的沙恩点了点头。 记得今天早上，他们一起前往村子里面准备买些东西当早点，但没想到此时竟然带回来这么一个消息。 “一个灰衣人闯入村子里，打伤了民兵，重伤亚森和罗宾，带走了伊芙和丽特！”罗克萨娜焦急地说道。 “那人是魔法师吗？”卫肯眉头微紧。 站在卫肯身后的蕾阿娅的面色也是微微变了变。 “是的……用的是一圈奇怪的冰锥，几乎将整片集市破坏……”罗克萨娜一脸后怕，“那个人，就像是天灾一样。伊芙、丽特还想用魔法抵抗一下，但……” 卫肯回过头，看了蕾阿娅一眼。蕾阿娅回以悲哀的笑容。两人心领神会，都知道那个来的灰衣人是谁。 ——衫雪。 “那个人，有说什么吗？”蕾阿娅上前两步，向罗克萨娜问道。 “她说‘把公主交出来’。” 说话的人是沙恩，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意。这一丝怒意似乎是极度的压抑后，依旧散发出来的。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极力保持冷静，望向卫肯：“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呢？” 卫肯扶着额头，纠结地看向蕾阿娅。 一切的一切，都是蕾阿娅……但绝对不能将她交出去。 最终卫肯向蕾阿娅摇了摇头。 如果这是复仇的代价…… “卫，我去吧。” 蕾阿娅微微笑了笑。她似乎是解脱一般，笑容凄然。 “绝对不能把你交出去。”卫肯断然拒绝，“你去，一定会死。” “抱歉……卫……” 蕾阿娅微微点了点头，眉头一紧。手心一翻，一道蓝光从她手中升起，直接朝卫肯袭来…… 79决意 “同一种手段，还会第二次奏效吗？” 侧身闪开，卫肯连剑带鞘拔出。 噔！咚——！ 伴随着稳固带紧急脱开后回弹声的，还有剑鞘横扫砸在蕾阿娅腹部的撞击声。 哐啷—— 以及蕾阿娅被扫飞出去，撞到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掀飞了桌上碗碟的声音…… 罗克萨娜惊呆了，张着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话。沙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又学到了什么有用的技巧…… “呜哇！！痛痛痛痛！！”蕾阿娅痛得眼泪鼻涕一块儿流了出来，捂着肚子和后背在椅子的残骸上打滚怪嚎。 “魔法师很脆弱，只要躲开他们的魔法，战士可以随便欺压。”卫肯舞了个剑花，就要再向蕾阿娅砸去。 “晕掉的魔法师，才是好的魔法师！” 不管那么多了，为了保证蕾阿娅的生命，只能稍微委屈她一下了。再者，如果不是冻痕部队，衫雪突然掳走伊芙、丽特，刚刚在房间里面就会演变成互殴结局吧？ “哇！” 蕾阿娅惊得急忙抬手护着脑袋，一时间也来不及念咒语画魔法阵。 咚！ 剑鞘砸落。 “嘶——”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痛感，蕾阿娅几乎要晕过去。 “结束了——” 剑翻转上挑，将蕾阿娅的护头架势卸去。前踏步，剑鞘直接抵在蕾阿娅的喉间。 胜负已分。 “这，这这这——”罗克萨娜看着瞬间凌乱的大厅，一时不知所措，最终只得无奈地拍了一下大腿，“你们这两孩子，这是想干什么啊！？哪有你们这么冷不丁的打起来的啊！” “原来是这样，制服敌人的方法。”沙恩目光灼灼地记忆着卫肯刚才那闪躲反制的招数。 “十分抱歉，罗克萨娜婆婆，这里造成的麻烦，我以后会想办法弥补。”卫肯向罗克萨娜点了点头，“现在，我必须立刻带蕾阿娅离开这里。” “我不——额啊！” 还没等蕾阿娅发声喊出来，卫肯断然鞘击，将其砸晕在地。 罗克萨娜傻了眼。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吵架这么猛，甚至直接开打的小情侣。就连她以前和西哈诺在一起，发生了争论时，最后总演变成甜蜜的和解。正所谓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也许不用床位，在床上“扭打”时就直接和好了。可面前这，又怎么会直接上演全武行呢？ 再说—— “蕾阿娅，她刚才是不是用了魔法？”罗克萨娜揉了揉眼睛。 刚才的确有一道蓝色的光芒朝卫飞了过去，还被卫轻描淡写地闪躲开。并且卫丝毫不打算体谅蕾阿娅，直接抽剑就砍。 这老眼昏花，也是看到剑鞘抵在蕾阿娅喉咙时，才反应过来——其实并没有拔剑。 “婆婆，你看错了。”卫肯语气平淡，直接将剑再度挂好，将绑带系上。 像是抗尸体一般将蕾阿娅抗在肩膀上，卫肯向罗克萨娜点了点头：“那么，婆婆，十分感谢你的招待，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想办法报答的。另外，造成的损失，请记在蕾阿娅头上。” “啊？啊……”罗克萨娜眉头微皱，“你们要离开了？不再多住两天？还有，蕾阿娅她，不是晕了过去，再休息一下……” “不了，我们还要赶路。”将肩膀上的“尸骸”提了提，卫肯认真说道。 “这……那，我送送你们吧？”罗克萨娜也是没见过如此粗暴的“告别”，这时试探着问道。 “不用了，谢谢。”卫肯点了点头。 罗克萨娜：为什么他可以一边拒绝，一边认真的点头呢？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那……路上小心？”罗克萨娜也是没想出什么告别词来，这时只得苦笑着摇头。 “先生，请让我跟着您。”沙恩这时站出来，“我想要学习更多的，更多的事情！我可以给您当杂役！” 卫肯点了点头，转身抛下一句：“不行。” “为什么？”沙恩稍微明白了卫肯的习惯，也不多在意，直接跟上去，“洗衣服做饭，我都会。” 卫肯也不多理会沙恩。现在是迟离开一秒，危险就多一分。衫雪挟持了伊芙、丽特，很难讲她会不会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情。 “先生！”沙恩有些气急，在拼命地请求着。 “你明白的，我现在没有办法照顾更多的人。”卫肯站住，深深地看了沙恩一眼。 “这……” 沙恩无话可说。 他明白其中的含义。 “那么，再见。”卫肯快步走出院子，沿着小道就要向远方离去。 记得这里村子的道路，是要先拐进村落里面，然后再顺大道向东边进发。简单来讲，顺着大路走一定能到达风雨城。 村子里的人似乎集中在村落里面，嘈杂的声音飘来。 已经乱做一锅了吧？罗宾和亚森，那两个人都受到重创。保卫村庄的主力倒下，其他人怎能不担忧呢？ 绕进小道，卫肯沿着大道方向摸进树林里，隐匿自己的身影。 村落的另外一头，一股奇特的寒意传来。如肃杀，如凄凉，如追忆。就像是某人在用空灵之声吟唱终末悲歌，要与过去的一切作最终的告别一般。其中附带着的，宛如坚冰一般的决意，只会让旁人的灵魂为之颤抖。 没有办法对抗，敢于对抗者或许要化为冰雕，被封冻在风雪中吧？ “唔，嗯……” 肩膀上，蕾阿娅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声响。 “醒了？”卫肯沉默地加快脚步。 “痛！”感受着身体的痛苦，蕾阿娅苦着脸。 但她随即便明白当前的状况，愣了片刻。 “卫！你为什么逃跑！你不是士兵吗，回去保护那些人啊！”蕾阿娅挣扎着要翻下身。 卫肯直接将她扔下，就要拿剑鞘敲晕她。 “等一下！”蕾阿娅急忙喊道，“如果你这么做，伊芙和丽特她们可能会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原不原谅我，关我敲不敲晕你什么事？” 剑鞘砸下，蕾阿娅惊得急忙抱头躲闪。 啪！ “嗷！” 卫肯听着蕾阿娅的痛呼，严肃道：“你以为我不喜欢美好结局吗？我办不到！我没有能力达成！回去，是我去对抗衫雪吗？还是你？” “但是，如果不去的话……我，对不起他们……如果不是我，战争就不会……”蕾阿娅哭着脸，“你就不会难过吗？” “难过？当然！但背负着仇恨和执念的人，即便难过又能怎样？杂兵还想要过上王子那样的舒适生活呢！但别开玩笑了，杂兵如果不小心翼翼地在战场上前进，费尽心思抓住一丝微弱的希望，就只会被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骑士砍杀在马下！变成其他人笑谈的战功！” 卫肯愤恨地看向远方。 是那个方向？亦或者不是…… 那片战场已经离得很远了，但似乎仍然还在眼前。 “逃跑，可耻……我知道，当然知道。但如果不逃，我连卑微的希望都没有……”卫肯苦笑道，“我又怎么不想救人，成为受人爱戴的救世主？但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蕾阿娅沉默地抱着双臂，靠在一棵树下。 她感觉，此时的卫肯又和初见时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被疯狂逼迫着前行，卑微地从尸堆中爬起来……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恶鬼一般。 但…… “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个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会认真听着的，无比温柔的人……就像，以前的衫雪一样……”蕾阿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碰在剑鞘上，认真地注视着那一张已经有些熟悉的脸，“卫，拜托了……我已经，不想要再看到那些因我而生的悲剧……” 80永冬 面对充满决意的蕾阿娅，卫肯的目光退让了。 “卫，请帮助我……” 银白的少女真挚的目光，真的是那位公主吗？ 面前的她，早已经无法和初遇时那般模样重叠起来。不再以自我为中心，不再带着那傲慢的目光…… “你，变了……”卫肯微微咬了咬下唇，目光闪烁着。 凭借着一时的狠意，想要去拥抱仇恨的欲望，却被那洁如白雪的少女动摇。 “嗯，我知道。”蕾阿娅微微笑了笑，“这就是‘成长’吧？” “但……即便我们回去，我们能做什么呢？要怎样去和魔法师对抗？我不是将军，我不知道该怎样制定正确的战术……我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兵，一个只会听从命令冲锋的杂兵。”卫肯苦笑了一声。 “但如果没有你的话，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皇宫以外，还有这样的事情。” “我……” 卫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突然产生的危机感却让他眉头一紧。 唰！ 一支冰锥直直地射向此地，目标正是蕾阿娅。 “危险！” 千钧一发，卫肯将蕾阿娅拉开。 其后的树木被冰锥扎中，层层冰封，最后在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中化作冰雕。 “追来了吗……”卫肯抽出长剑，“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衫雪，你！”望着那刹那破碎，化作冰渣的树木，蕾阿娅张了张嘴，脸上的悲戚之色一闪而过。 已经，到这种，不得不下决断的时候了吗？ “卫！我会用最后的魔力，援护你！”蕾阿娅面色一变，决然道，“无论如何，必须要，将现在的衫雪……” “是！”卫肯目光一凝。 叮！ 一道光芒自蕾阿娅手中升起，银白的光辉，照耀在卫肯的身上。 “抗魔盾！”蕾阿娅轻轻念道。 卫肯挥剑迎敌。 “咳啊……”蕾阿娅眉头紧了紧，咳嗽了一声。 强行调动魔力让她胸中一片翻滚，几乎是要炸裂开。身体内，脏腑都似乎在呻吟，因狂暴乱流一般的魔力而悲鸣。 “但是，绝不能……” 唰！叮！ 卫肯试图挥剑斩开一支冰锥，但冰锥在即将到达前，便和一道银白的屏障撞在一起，双方闪烁了一下，归于虚无。 魔法师之间的对抗吗？ “卫！抗魔盾能够抵消魔法，请抓紧时间！”蕾阿娅忍住体内的疼痛，向卫肯喊道，“在这期间，一定要赢啊！” “是！蕾阿娅！”卫肯迅速冲上射来冰锥的方向。 长剑在手，只要还能战斗，到最后一刻都不应该就此放弃。 “蕾阿娅……果然……”戴着狰狞面具的衫雪淡淡点了点头，冷声道，“你的魔力，已经恢复了不少。” “嗯？”卫肯眉头紧了紧。 她，竟然能够说出完整的语句了？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一词一停顿？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这是她开始认真的表现吧？ “只能够……”一道冰刃凝结在衫雪的手中，将她的双臂化作了两道冰刀，“斩杀。” “别开玩笑了，那家伙，可是我的俘虏啊！”卫肯不由分说地将长剑斩落。 叮当！ 清脆的撞击声，理当被长剑击碎的冰刃完好无损。衫雪轻描淡写地抬起一只手，作为其臂膀延长的冰刃格下了卫肯猛然发动的斩击。 “……” 卫肯注视着她另一只抬起的手，轻轻侧开身体，躲开了反挑。下意识的抬起腿，直接踹在衫雪的腹部，将其逼退两步。 没结束，作为一名士兵，在真正杀死敌人前，绝不能心存侥幸。只要没有把握住机会，一击斩断敌人，那么接下来的战斗中就存在极多的变数，生死难料。 叮！ 两把冰刃展开，招架住卫肯的突刺。 “同胞，你不需要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衫雪轻轻摇了摇头。 在狰狞面具的遮掩下，她的面容被隐藏着，没有人能知晓其真正的表情。但从其平淡冰冷，乃至有些淡漠的语气来推测，或许是那充满杀意的表情吧？ “啊，是啊。”卫肯点了点头，但手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挑开冰刃便要刺穿对方的胸膛。 “她，是帝国的公主，她的一切已经被推翻。现在的她，仅仅能作为最后的，维希的余光，走上断头台，成为维希人欢呼胜利下的标志。”衫雪的双臂微展，身躯随着脚下那如同轻舞一般的步伐，如冰花一般绽放。冰刃化作花叶，将这一朵冰山上美丽且危险的雪莲染上凶意。 铛！哐当！ 连续两次出剑格挡，卫肯被那奇妙的剑舞姿态逼退。 猛地抓住投枪，直接投掷而出，刺向衫雪的面门。 嗖！ “没用的……你打不过我。”衫雪微微摇了摇头。 “……”掷出长枪的卫肯并未就此停下攻击，持剑上前，刺向衫雪的喉咙。 投枪化作冰渣爆裂开来，激射绽开的冰渣将衫雪身上的灰袍撕开几道裂口。 “……” 会受到自己的魔法的波及吗？ 一道由冰锥组成的冰雪之环在衫雪身周凝成，将卫肯逼退开。 再一支投枪掷去，卫肯向一旁退开几步。 咔啦！砰！ 爆碎的冰渣在冰之环上掀起一道涟漪，破碎的冰渣让那一狰狞面具上添上了一道细密的刮痕。 既然投枪可以的话，那么其它抛掷物也可以。 可以赢！绝对可以！ 卫肯目光一凝。 但前提是，只有衫雪一人，她的同伴不再跟过来的情况下。 现在，只能展开速攻了。突破她的冰之环，让投枪在她面前炸开，趁机杀死她。虽然这么做的后果，可能是自己也会遭到冰渣的反噬受伤…… “卫！”不远处的蕾阿娅朝卫喊了一声，一道纯白的光芒闪烁了两下。 她似乎也察觉到这一件事情。但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凄凉，似乎是为要和衫雪对战感到悲哀。 纯白的光芒落在了卫肯的身上，一股别样的暖意似乎从身上涌现而出，似乎是火焰的加护。 “真是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及时火。”卫肯微微点了点头，“衫雪！” “……”衫雪静静地站着，沉默地挥动那一双冰刃。 嗖！ 哐当！ 投枪飞驰，刺击在冰刃上。 砰！ 爆发的冰渣四散溅开，将衫雪的视线扰乱。 “……” 沉默地突刺挥剑，冰环的合围刺击被艳阳的铠甲熔解抵消。银白的屏障将极寒的气息隔绝，层层破碎间，卫肯突刺到衫雪面前。 长剑刺出，直取衫雪的咽喉。 嗖！ “同胞，你真认为，我不知道这个‘永冬’缺点吗？”衫雪平淡的声音，让卫肯心中一惊。 81援军 不妙…… 冰环和冰锥中，不祥的黑瞬间布满衫雪身周，已经超出鹰眼和战场直觉预测范围的危险袭来。 爆散开来的冰渣与长剑搅乱作，面前的空气似乎变得狂暴起来，乱流刮在脸上，就如同是刀割，无差别的伤害着处于这绝对寒冰领域中的所有人。 “啊！” 一股微风绽放，将卫肯掀开，倒飞出十几米的距离。 轰！！！ 乱冰矢坠，冰环坍塌，其上连接着的冰锥，在冰环附近漂浮着的冰锥，尽数塌方，将周边的地面蹂躏破坏。 卫肯额头不禁流下了一丝冷汗。如果刚才不是那一股奇妙的推力，自己早就死在了那一片陨坠的冰锥之下，和那些被如同墓碑一般落下的冰锥一起，变成了大地上的残骸。 而立于那狂暴乱流中的衫雪，依旧独立于那片黑冰墓碑之间，沉默地看向卫肯。 她不在乎那片因为她的魔力肆虐，而变得狰狞的地面。空气中散发着寒意，被黑色的冰腐蚀，泥土被掀起翻开，本该洁白的雪地被染得上可怖的气息，冷气与黑气交相辉映，空气中弥漫着极寒所留下来的冻痕。 而那灰色的人影静静的站着，丝毫没有这不祥而有任何的反应。两把冰刃脱下，砸落在地面上，发出冰块撞击的清脆响声。 “真的打得过吗……”卫肯咽了一口口水。 “衫雪……”远处，蕾阿娅目光暗淡。 她想要朝那片不祥之地中间的人影说上什么，但所有的一切到了嘴边，却只得无奈地吞下。已经迟了，早在她没有觉察时，早在她曾经嬉笑之时，就已经失去了与那灰色人影相谈的机会。 “那是……” 霜冻的寒气散去，衫雪的面具裂开了半边，那一双变成了灰色，毫无生机的眼睛注视着蕾阿娅。她那灰色的长袍上，密密麻麻的撕裂痕迹触目惊心。 她根本没有考虑过那种无差别的冰魔法攻击会伤害到她自己，也有可能是她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个最为壮烈的结局。 衫雪轻轻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脸，将剩下那半边灰色的面具取下，掀起了戴着的兜帽。 “这……” 卫肯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沉默警戒。 灰色的眼睛，灰色的长发，和她身上那一身灰色的长袍一起，似乎是要将寒意和死意带给他人。 “但，刚才那个微风，到底是……”卫肯皱了皱眉，看向蕾阿娅，“魔法不是自己这种人能搞得明白的……” “卫先生！”这时，沙恩的声音响起。 他在衫雪身后，那条路上的尽头，朝着卫肯挥手。 而在他身后，两个人影让卫肯有些诧异。 “村长亚森，猎人罗宾……”卫肯皱了皱眉。 那两人有些狼狈，脸上，胳膊上，都还有绷带，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身着装备，似乎是准备和衫雪进行作战。 “陌生人，我不清楚你的身份，但如果你要和这个破坏村子，掳走伊芙和丽特的家伙打架的话，我亚森就当你的战友！”亚森身着皮甲，双手挥舞着双剑，矮胖的身躯有些滑稽。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在他那大肚腩的外表下，那两把灵动的双剑舞，绝非常人所能奇达到。 “哟，卫，没想到你挺行的嘛，能和那种怪物打上那么久。”罗宾笑了笑，拉开了长弓，瞄准了衫雪的后脑勺。 他依旧一身兽皮衣装束，只不过腰间的猎刀换做一把稍显古朴的短刀。而在他身后，一匹残缺的幽灵狼龇着牙，似乎准备咬向衫雪。 “还真是帮大忙了……”卫肯松了一口气。 刚才就是他们吧，不然自己可就真要死在衫雪手下了。 “是不是很好奇，你的那些战友为什么没有过来？”亚森淡淡的笑了笑，“民兵团的战斗力，可不是你那些战友能够对付的！” 衫雪转过身，看向亚森，片刻后，又不再理会他。 “你这人……”亚瑟眉头一挑，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要不是你突然闯进来，我亚森会败？” “亚森，别说那么多了，那家伙不好对付。”罗宾则是郑重道，“把老底都拿出来吧，不然我们的养老生活就完蛋了。” “那是当然。”亚森嘿嘿一笑，从皮甲中掏出一个小圆球，直接砸向衫雪。 “！” 衫雪那灰色的瞳孔猛然收缩，一道漆黑冰刃随着她的手挥动，直接在空气中凝结，与圆球碰撞在一起。 叮！ 猛烈的光芒爆发开。 衫雪：“——” “卧槽！闪光弹！”卫肯摇了摇脑袋，但随即又皱了皱眉头，“又不像是闪光弹……” 这种闪光弹，应该会让附近所有望着它那光芒的人眩目，但那些光芒却像是有意识一般，仅仅在衫雪身周绽放开最亮的光芒，将其身影吞没。 嗖——！ 一支箭射出，直接刺向光芒中的目标。 轰！！！ 唰啦！ 爆炸与风夹杂在一起，大片的火焰风暴将衫雪包围。 “衫雪！”蕾阿娅一声惊呼，但随即又黯淡地低下了头。 已经，没有资格再叫她了……现在的她，是自己的敌人，要杀死自己的敌人。 “解决了？”卫肯不敢掉以轻心。 叮！ 唰唰唰！ 三支冰锥直接从光芒和火焰风暴中射出，直直地刺向罗宾他们三人。 “该死！果然没那么容易解决！”罗宾悻悻地躲过射向他的冰锥。 “嗷呜！”幽灵狼挨了一击，本来就断裂又连上的脖子被盯住，黑色的冰俯视着狼尸，将其化作一座黑色的狼形冰雕。 “我的天！”急忙下蹲，亚森感觉自己脑壳顶上凉飕飕的，只知道自己刚才和死神擦肩而过。 嗖！ 灰色的人影从爆炸和光芒中冲出，朝罗宾三人杀去。 她身周，一弯冰环再度形成，宛如是护盾。而她的手中，一把黑色的冰剑散发着寒意。 “那家伙是怪物吗？”罗宾收弓，提着沙恩就向一旁躲开。 亚森硬着头皮，挥舞着双剑迎上去。 “蕾阿娅，给那个矮胖的谢顶男加盾！”卫肯急忙朝不远处的蕾阿娅大喊。 “来不及！”蕾阿娅惊慌间，无奈地摇了摇头。 “啧……”卫肯也朝衫雪攻去。 “年轻人，别小看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啊！” 双剑舞，巧妙的攻势并未因为矮胖的身躯有任何的影响，反而旁观者有些不敢置信。那样的身体，真的能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吗？ 击开了冰环之盾的双剑，迎向了衫雪手中的长剑。 铛！！ 剧烈的震击声令人耳膜生痛。 “永——冬——”衫雪平静地看着被自己压制的亚森，森然的声音自她口中传出。 黑冰墓碑，再度将地面染得死寂。 82灰衣人 “亚森！”罗宾惊呼，弯弓搭箭，几支银色的箭矢射出。 “啧……”卫肯硬着头皮躲开一旁，准备调整姿态再做打算。 砰！ “嗷！” 在黑色冰锥落下前，亚森似乎受到了一股冲击力，胖成球的身躯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被击飞出去。 银色的箭矢发出了灼烧的光芒，和黑色的冰华之碑交错冲击，将冰渣卷得到处飞溅。 “后撤！”罗宾见一击奏效，急忙扶起亚森。 “撤到什么地方？”卫肯朝两人喊了一声。 “后山，后山……”亚森喘着粗气。 他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只要再晚一秒钟，那些冰锥下便会添上一堆破碎的脂肪…… 即便如此，他依旧紧握双剑。毫无疑问，只有死亡才能让他这种剑士放开手中的利刃。 “该死的，上了年纪，运动变少，才变成这样的胖老头模样！”亚森无奈地摇了摇头，颤巍巍地站起身。 “蕾阿娅！” 卫肯朝蕾阿娅喊了一声。 “啊！”蕾阿娅急忙跟上来。 嗖嗖嗖——！ 三支冰锥直接朝着蕾阿娅激射而去。 叮叮！ 罗宾的弓术高超，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直接将两支箭以疾速姿态射出。翠绿的箭矢似乎是携着风，将三支冰锥的飞行路线扰乱。 黑色的冰痕自冰锥坠落之处缓缓蔓延。 能造成这般可怖景象的，真的是人类吗？不是什么披着人皮的怪物？ 卫肯眉头紧了紧，护着蕾阿娅便朝后退开。 罗宾拉开弓，一支苍白的箭矢射出。 叮—— 华丽的光幕在衫雪面前爆发散开。 “趁着光之失还起作用，走！”罗宾将弓挂在身上，一手便提起一旁的沙恩，一手扶着亚森，“艹！亚森，你这胖子该减肥了！” “胡说，是你这老家伙缺少锻炼，连个两百斤的胖子都扶不起了！”亚森哼唧了两声，但也是借着罗宾的扶持，向后逃去，“年轻人，更紧了！” 卫肯点了点头，将枪套卸下，直接看了蕾阿娅一眼。 “嗯？”蕾阿娅愣了愣。 “上来，你走得太慢了。”卫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要背她。 “啊！这……我明白了。”蕾阿娅迅速下定诀断。 现在不是让她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的时候，现在的她，必须要在衫雪的猛攻下活下去。 唰！ 漆黑的冰刃似乎是要撕裂那一道光幕，斩裂空气掀起的风啸声从那片光幕中传出。 “快！那家伙真的是人吗？不是什么出现在史诗里面的怪物！？”罗宾一脸不妙，迈开腿就像后山走去，“我当怪盗那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不，是见到过一次……但……” “别回忆你那没什么破用的过往了！还不快跑！老亚森我腿脚不利索，你这老罗宾还不快点！”亚森瞪着眼睛，“以前是以前，现在我们都老了！正面打不过那种怪物！” 罗宾撇了撇嘴：“你这矮胖子，你认为我们年轻的时候打得过？” “好了，两位，请不要再吵嘴了！”蕾阿娅急忙喊道。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少女的柔软。 不知为什么，自己第一次从她身上感受到“可靠”的气场。或许从这里出去后，自己可以骄傲的说，这个维希帝国的公主，是自己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吧？ “衫雪那种模样，其实……”蕾阿娅的声音有些失落，“其实是维希帝国，皇室的一种秘术。可以让人获得绝对的冰属性亲和，自由的操纵冰元素。” “那种样子是‘冰’？不是什么‘暗’？”亚森的脸色有些不妙。 “这……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衫雪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事情。”蕾阿娅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我知道，她的‘束缚’被解放了。” “她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了。”卫肯点了点头。 “好了，其它的事情别说那么多。”罗宾眉头一紧，“我不知道你们和那家伙有什么关系，现在，告诉我，她的弱点，我的箭会贯穿她。之后的事情，等安全了，我会认真向你们询问的。” “是……罗宾先生……”蕾阿娅点了点头。 卫肯：“……” 看来要处理的事情，不只是眼前的衫雪，还有事后的脱身事宜。 几人在雪地中狂奔着，目标是罗宾带路的后山。 后山并不陡峭，但在积雪和坚冰的交杂中，如果不是熟悉这些路的人，很容易便会踏空摔倒在冰面上。 “蕾阿娅……”衫雪沉默地望着前面的山林，放开了长剑，双手十指交叉，靠在胸前默念着一段咒语。 “……” “找到了……” 漆黑得似乎是在不断渗出什么液体的冰环缠绕着她，冰上滴下的黑色液体腐蚀着地面，不断将四周染成可怖的黑色。 衫雪沉默地看了四周一眼，继续向前行进…… “这一次，我一定要，结束一切……将你带走的人，只有我，就够了……” 冰雪中，是女子充满了决然的声音。 “队长！” “大姐头！” 而在她身后的路上，一群身披灰色斗篷的人跟了上来。 “你们……你们不需要跟着我，你们只需要，将火种延续下去就行了。”衫雪的身姿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的脸上，不可思议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便恢复了冰冷。 其中一名灰衣人走上前：“这哪行？队长，不是说好了要好好回去吗？” 另外一名灰衣人也上前：“就是就是，那个都准备好了！那些家伙，超贵的！” 衫雪：“……” 冰环围绕着她身周，数支冰锥以她为中心，在四周不规则的轨迹漂浮移动着。 “我跟你讲啊，为了准备那东西，我可是攒了好久的钱！” “就你这家伙攒钱了啊？谁没攒钱？我还花了好多时间搬运呢！” “还有我！要不是我走关系，你们哪里弄得到！？” 灰衣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面前那被狰狞黑色缠绕的人，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存在。 衫雪：“……” 沉默地看着面前那一众灰衣人，她面色复杂。 “大姐头，让我们跟着吧！” “队长！就听听这个憨批的，让我们跟着吧！” “就是就是！反抗军那群傻diao没得意思！连划酒拳都不会！” 灰衣人们纷纷相劝，但劝的方向却逐渐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喂！你这混蛋，要打架吗！？你才是憨批！” “你这憨批！来啊！谁怕谁！” 衫雪：“……” “来啊！谁输了，把未来一周的酒钱都付了！” “来啊！谁怕谁！” 为首的两名灰衣人似乎准备掐起来…… “够了，我知道了……你们，跟着，最后一次……”衫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杀死她……” “喔！可以跟着大姐头了！” “还不是我，不然队长哪里会让我们跟着！” 灰衣人们热议着，林子里快活的气息让人感到有些诡异。 明明在他们面前，浑身散发着不妙气息的人，是那么的恐怖…… 衫雪：“……” 而此时的后山中…… “这里是……”卫肯将蕾阿娅放下，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一片山顶溪泉，虽然说因为寒冷，已经被冰封了。”罗宾松开亚森，亚森一屁股就倒在一棵树下。 “呼，哈……累死我了……干！怎么胖了这么多，爬个山都累！”亚森将一把长剑插在地上，腾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渍。 “那么，计划？”卫肯点了点头。 “计划吗，当然是……”罗宾微微笑了笑，自信地看向那一片有着无数冰封痕迹的山顶溪泉，“这里有一片区域，可是有着悬崖的存在。那里有着溪流，冬天会冰封，上面就像是平地一般……” “原来是这种计划吗……”卫肯微微点了点头。 83坠入冰窟 嗖—— 箭矢从树上射下。 衫雪沉默地望去，漂浮着的冰锥迎上，与箭矢撞击在一起。 清脆的响声，随之而来的是爆裂开的冰渣。 嗖嗖嗖——！ 回应偷袭者的，是三枚染黑的冰锥。 “啧，果然没有办法偷袭……”罗宾翻身跳下树，躲开射来的冰锥，“来吧，怪物！” 衫雪：“……” 叮！ 凭空凝结的冰剑握在她的手中，和一支箭矢撞击在一起。 一道光幕展开，衫雪迅迅速护住自己的脸。 “已经适应了闪光箭了吗……”灵敏地跳到一棵树后，借着树木的掩护，罗宾的身影消失在了衫雪的面前。 他的脸上有些为难。 村子里的民兵团，已经没有办法挡住那些人了吗？但，似乎不是同一批人？很奇怪，非常奇怪……那些虽然隐匿在树木后，但却能够感受到存在的那群人，似乎并没有那个怪物那样的攻击力。 摆脱了衫雪，罗宾继续朝目标地点逃去。在那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 “卫……”蕾阿娅轻轻拉了啊卫肯的袖口。 “怎么了？”卫肯点了点头，稍微看了一眼手中的“秘密武器”。 他们正躲在一处矮坡下，只等衫雪踏入陷阱便发动攻击。 “衫雪她……”蕾阿娅迟疑了片刻，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声，“没什么，已经没有再交谈的可能性了吧？一切都……” “我知道……”卫肯点了点头，朝远处望去。 那里是一处由冰面凝结而成的路面，其下则是深渊，直接和地下的泉心相连。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溪泉的流水面被冻结，铺成了这一奇观。而在其被冻结的水面下，尚未结冰的泉水因时季变化而干涸，至其末端，冰面下，形成了一处无泉水的冰窟。整体化作了一个冰面掩盖着的冰窟…… 正常行走没有任何问题，但那冰面如果遭受了一些粗暴对待的话，那么等待着行路人的便是堕入冰窟中，被其下的乱石贯穿身体而亡。 “来了——”亚森朝卫肯点了点头。 卫肯点头回应，确认自己准备完成。 不远处，沙恩拔出了那一把匕首。他的目光闪烁着，似乎是做好了某种决意。 叮叮叮——！ 三支冰锥以此扎在了罗宾身后，而那些位置，前一秒还是罗宾的落脚点。只要稍微慢那么一秒，罗宾便会被冰锥刺穿身体，封冻在这片冬之山林中。 “从未有过这样的‘猎物’！到底谁才是‘猎人’啊！”罗宾摇了摇头，“该死的，以前那种东方商人手里搞来的药，都没几颗了！” 罗宾再度躲开三支冰锥，甚至来不及擦额角的冷汗。 “但这种情况，别说没药了，有我也来不及吃！” 只要稍微停顿一下，那么下一刻，冰锥就会杀死他。再有效的灵丹妙药，也扭转不了被直接冻死的结局。 “……” 衫雪沉默地跟上，在其后，一众灰衣人平静的跟着。 那些灰衣人手中，都握着一把长冰剑，长剑仅有剑柄和护手，剑刃全部由透明的冰组成。这样的武器，似乎并不是用来切割穿刺，而是用来封冻凝固，将敌人的生机冻绝。 “冻痕……维希帝国最强的，最神秘的特战部队……”蕾阿娅咽了一口口水。 她曾经听说过这支部队的强度，虽然那并不是用来在战场上冲杀的部队，而是维希的皇帝，她的父亲为她所准备的亲卫，但根据不知名的，曾令她暗自骄傲了许久的小道消息——这支二十一人的小队已经能独自毁去一支没有魔法师或魔法师强度不够的的，上万人的军队。 尤其是在冬季，被风雪掩盖天日之时，这支部队便会化身成雪中的恶鬼，不断收割着畏惧严寒的敌人的灵魂。 而唯一能够制约他们的，仅有那一个弱点—— “拜托了，请一定要……”蕾阿娅闭上双眼，“限制住她啊。” “来了……”卫肯握紧了长剑。 罗宾一个翻滚，最后躲开了一波冰锥抛射，抽出弓直接朝衫雪射出一箭。 衫雪沉默地举起手，将眼睛护在长袍的袖口下，同时催动冰锥朝罗宾射去。 叮——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烁。 “已经没用了，这样的招数，失去了突然性后，没有办法对我造成任何的影响。”衫雪摇了摇头，在光幕中向前走来。 而灰衣人们，则是沉默地举起冰刃，向前走来。 “是吗……”将长弓用来格挡，看着长弓被冰锥腐蚀吞没的罗宾，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笑容。 “嗯？”衫雪面色一变，“你们！退后！” 一道略带着狂暴气息的风从衫雪身上爆发，冰锥和冰环扭动着，风携着寒意将一众灰衣人吹开。 “队长？” “大姐头？” 灰衣人们被吹开，有些不知所措。 “得手了！” 亚森举着手中的箭矢，猛地朝衫雪抛射而去。 “什么！” “埋伏！？” “哦呵，完犊子！” 灰衣人们挣扎着站起来，嘴上爆着各种奇怪的话语，纷纷朝亚森攻去。 “呵~”亚森淡淡地笑了笑。 砰！ 一道火焰闪过，灰衣人们急忙警惕，看着面前那一团似乎是抛掷错位的火焰面面相觑。 “小老弟，你不行啊。” “看你这胳膊腿，缺少锻炼吧？” “啧啧，你看你这嘟囔，一定会被孙女骂平时不锻炼吧？” 灰衣人们面面相觑，最后选择了令亚森面色微变的嘲讽姿态。 “你们这群家伙！”亚森气得不行，就要挥剑去砍人。 “……” 嗖—— 轰！ 咔啦，咔啦…… “……”卫肯从灰衣人们的身后，和亚森相对的另一方，沉默地将一支箭矢掷向衫雪脚下。 “卧槽！” “卑鄙！” “就说那愣头青怎么不在！” “竟然是那闷骚小子！” 灰衣人们炸开了锅，说相声一般急忙迎上卫肯。 “迟了……”卫肯舞剑迎上。 而另一边，亚森笑着，臃肿的身躯配合上灵动的剑舞：“中招了吧！你们这群怪咖！” “玛德！” “这胖子好灵活！” “干！你这么能扑腾，怎么不去跳钢管舞呢！” “艹，你就不嫌他跳的钢管舞辣眼睛吗！？” 灰衣人们被亚森纠缠着，不断变换阵型迎敌。虽说他们单人并不是亚森的对手，但组成一番轮换阵型，硬是将亚森给死死压制住。 “我干！罗宾，你这家伙再不来帮忙，我就死给你看！”亚森压力大增，急忙求援。 “真是……”罗宾拔出短刀，和亚森并肩作战。 咔啦—— 衫雪沉默地看了脚下一眼：“原来，是这样吗？” 脚下的冰面，已经摇摇欲坠，只要稍微踏前一步，那么等候着她的就会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但是，你们没有办法赢……”抬起手，黑色的冰环扩散，漆黑冰锥作为钉子加固着地面，一道临时的立足之处就要形成，将引领衫雪从危机之地离开。她匍匐着身躯，尽可能将身姿放低，避免冰面受力而坠下。 “蕾阿娅！” “是！” 火焰的护盾，笼罩向卫肯的身躯。 “喝啊——！”卫肯举起长剑，冲斩。 “你……”衫雪，直接抽起一把冰锥，仓促迎击。 咔啦—— “下去吧……”卫肯压制着衫雪，继续增加了身上的力量。 咔啦———— “住手，这样会……”衫雪眼中闪过了一丝忧虑。 “是啊，给我下去吧……” “这片区域，无法，承受永冬……”衫雪眉头皱了皱，举剑反击。 铛！ 伴随着这一击的，不仅是冰面的下坠，还有——悬崖的崩塌。 卫肯：“嗯？？？” 轰——哐啷！唰啦！ 大地似乎是因为黑色的冰的侵袭腐蚀，在这一刻，顺着那一片黑色的平面直接发生了塌方。扶持不及，卫肯直接栽倒在衫雪身上，和她一起坠入其下的坑洞。 “卫！！”蕾阿娅急忙上前。 “队长！” “大姐头！！” 灰衣人们直接抛开打得头皮发麻的罗宾和亚森。 “什么情况！？”罗宾和亚森面面相觑。 “卫先生！”沙恩从更远的地方冲出来，站在蕾阿娅身旁。 在一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被碎冰块填埋的，塌下去的冰窟。 84冻痕？ “掉下去了！” “怎么办！” 灰衣人们在短暂的混乱后，齐刷刷地看向队伍中两名灰衣人。 而那被望着的两人，都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另一边，蕾阿娅焦急地看着那一冰窟，只得痛恨自己的魔力尚未恢复，无法使出大型的魔法。一旁，沙恩也是有些担忧地望向冰窟。在他们两人身后，罗宾和亚森警惕着那群同样陷入混乱中的灰衣人。 “这可不好玩啊……”罗宾皱了皱眉。 “是啊，人家老大都没打倒，却被包围了……”亚森摇了摇头，“还牺牲了个年轻人……” “卫，他，他不会有事的！我加持的屏障还传来微弱的魔力反应！”蕾阿娅一脸严肃地看向两个亚森。 “你这小妞，这情况下，那家伙哪活得下来？赶紧找下一个吧！嗯？啊……抱，抱歉……”亚森本能地反驳回去，想要瞪蕾阿娅一眼，但这时却感觉有些微妙。面前那女孩，似乎有着一股别样的压迫力，让人不敢正视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就像是，被天生的压制一般，令人呼吸急促不安。 “卫，他还活着，但下面……”蕾阿娅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必须要将他救出来，不然我的魔法没办法加护到他的身上，时间久了的话，普通的寒冷都足以致命。” “这小姑娘，怎么想变了个人啊？”罗宾不由得回过头看了蕾阿娅一眼。 “喂，老罗宾，你确定我们面前的，不是某个国家的皇帝？那种气场，我只在以前偷金库时感受过一次。”亚森小声地议论着。 罗宾沉默地摇了摇头。 “喂！那边的！” 灰衣人们似乎做好了决定，其中两名似乎是作为交涉者一般，收起了冰剑，朝蕾阿娅一众人走来。 “你们——”罗宾将短刀横在面前，戒备着，“想要和野兽搏击吗？” “想干什么！？”亚森舞了个剑花，和罗宾一左一右，随时准备出击。 其中一名灰衣人挠了挠后脑勺：“麻烦~喂，我们不如停战吧？” “就是，反正你们的朋友，还有我们队长都摔下去了~”另外一名灰衣人无奈地耸了耸肩，“真是的，没想到你们竟然还藏着这种鬼畜陷阱~” 罗宾和亚森相视一眼：“我们拒……” “同意。”蕾阿娅一声娇喝，让两个老家伙一时间傻了眼。 “喂，小姑娘，你疯了啊？” “本来他们就不好对付，要是还等他们老大上来了——” “……”蕾阿娅平静地看了两人一眼。 不容置疑的目光，让罗宾和亚森都是一愣。 “哟！既然公主殿下都同意了——” “休战休战——” 两个灰衣人笑着走来。 “你们——”亚森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而罗宾拉住了他的肩膀：“算了，亚森，先等一下吧。听他们说，这个小姑娘，似乎是什么公主？看下情况吧。” “只能这样了……” “你们怎么称呼？”蕾阿娅越过两个正在窃窃私语的老家伙，迎上两个灰衣人。 “嗯？”两名灰衣人都愣了一下。 “你不怕我们趁机杀了你？” “喂，我可不记得我们的公主是这种不要命的家伙！” “是脑子出了故障吗？” 两名灰衣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好奇地打量着蕾阿娅。 “无礼之人，既然知道我是蕾阿娅·维希，维希帝国的四公主，那么就该报上你们的名讳！”蕾阿娅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却依旧保持着威严。 既压迫面前的对话者，却又给予了一丝宽容。并未愤怒，却让人感受到一丝心悸。 “这……”其中一名灰衣人愣了愣，最终行了一个礼，“公主殿下，十分荣幸，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称呼我为‘冻痕甲’。” “那我就‘冻痕乙’。”另一人也是行了个礼。 “好，那么两位，现在开始救援卫和衫雪。救下来后，各自退去。”蕾阿娅点了点头。 “这……” 两名灰衣人相视一眼。 “我们得听队长/大姐头的。”两人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我同意，但必须要保证卫的安全。” “好吧，反正我们的目标就不是那个小兵。” 确认下合作的条件后，两名灰衣人都点了点头。 “另外，你们的人数，似乎不对？”蕾阿娅微微皱了皱眉，“我记得，冻痕是由衫雪带领的，一共二十一人的小队。但这里，似乎只有你们十五人？” “啊，你说他们五人啊？正陪小朋友玩游戏呢。”灰衣人甲摊了摊手。 “谁让他们讨小孩子喜欢呢。”冻痕乙耸了耸肩。 “是吗……”蕾阿娅微微一愣，随即恢复平淡，“好了，现在开始救援吧。” “喔哦！” “兄弟们，事情搞起来，搞起来！” “把那个冰窟凿开！” 灰衣人们撸起袖子，便准备开干。 “喂，你们这样是想要救人还是要造成二次塌方啊！”罗宾看了一眼，额头浮现出冷汗，“我跟你们讲，那个地方要先搭建支架！喂！那边那个，你想干什么，别那剑劈啊，洞口会发生损坏的！” “真是的，这么粗暴的救援方式……”亚森摊了摊手，“算了，胖子我先休息一下吧。” 一旁，蕾阿娅静静站着，沉默地拉住了沙恩的手臂。 “你——” “把匕首收回去。”蕾阿娅郑重的目光，让沙恩有些不知所措。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沙恩想要甩开手，但却发现蕾阿娅十分倔强地抓住他的手臂。 “如果你也想要救下卫的话，听我的。” 片刻的沉默后，沙恩低下了头：“哦……” 几名灰衣人点了点头，继续投入到热火朝天的救援行动中。 “干！给老子挪开，你堵着路了！” “你才是！带着你的石头一边去！” “哈？” “哼！” 两名灰衣人丢下手中搬起的石头，便扭打在一起。 “来啊，打架啊！” “谁怕谁！输了的付酒钱！” 两名灰衣人跳出坑洞外，放着恶言开始打了起来…… “喂！你们这群家伙真的没问题吗？！”罗宾的脸抽了抽，看了一旁正在吹口哨，似乎在下注买输赢的灰衣人甲和乙两人一眼。 “没问题，没问题~”灰衣人甲笑了笑，“下一队上！” “反正他们打完了，就会回来接班。”灰衣人乙摊了摊手，“这叫作友好交流。” “真是……”罗宾摇头叹气，“你们这群人，就不能好好的干活吗……” 算了，去叫亚森吧…… 而另一边的亚森，此时竟然…… 罗宾沉默了片刻，走了过去，站到亚森身后，森然问道：“喂，胖子，哪来的酒？” “我去，罗宾你不是去帮忙救援了吗！？”亚森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地看着手中的行军壶。 “猎人，来喝一杯吧！”一名灰衣人举着一个行军壶，兴致盎然道。 罗宾：“……” “这个可是维希一流的好酒啊，要不是之前到军团里搞了一箱，平时都喝不到啊！”这灰衣人笑着。 “啊哈哈！那个贵族兵就是搞笑！” “让他说我们穷要饭的！” “把他的酒偷掉！” 几名灰衣人举起手中的行军壶，吼道：“干杯！” 罗宾沉默接过，痛饮一大口：“嗯，的确是好酒……” “哈哈！我没说错吧！老哥怎么称呼？”这灰衣人笑道，“对了，像他们一样，叫我‘灰衣人丙’就可以了。” “好，我叫罗宾。”罗宾点了点头，“干，这酒好啊！没点身份还真喝不起！谢了，老弟。” “喔哦！爽快！干一个！” “喔哦！” 罗宾和亚森很快便和灰衣人丙几人喝成一片。 蕾阿娅：“……” 冻痕，是这种奇怪的人聚集在一起的奇怪的部队吗？怎么感觉维希最神秘的部队，自己曾经当作是骄傲的冻痕的形象……轰然瓦解了？ “没关系没关系，不休息一下，哪里有力气干活嘛！”灰衣人甲笑道。 “就是就是，刚才爬山那么累，不好好恢复一下体力，哪里干得动活！”灰衣人乙应和道。 “你们，真的想要救衫雪吗……”蕾阿娅面色微变。 “不是还有两个人在干活吗，等其他人休息好了，轮流干就是了！”灰衣人甲吹了吹口哨。 灰衣人乙：“就是！” 蕾阿娅：“……” “话说，我们还是第一次和公主这样交谈呢！” “一点都不想以前那个哭着鼻子找大姐头撒娇的小屁孩！” 蕾阿娅：“都给我去干活！不许回忆以前那些事情！” 她的脸，红了一大片…… 不远处的沙恩，沉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开始怀疑人生。 “喂！小朋友~要不要和蜀黍聊天~”灰衣人丙饶有兴趣地朝沙恩走去，“蜀黍带你看风景哦~” “不要。”沙恩冷漠地拒绝。 “哈哈哈，你超逊的，连小孩子都哄不好！”几名灰衣人哄堂大笑。 灰衣人丙尴尬地挠了挠头发…… 这片山林，弥漫着奇怪的人们的奇怪的笑声…… 85摸黑 叮—— “唔嗯……” 卫肯扶着额头，坐起身。 似乎是冰块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将自己唤醒。四周一片漆黑，无法视物。 此地到底是什么地方呢？依稀记得，自己应该在战斗中，压制攻击衫雪的时候…… 摔到了冰窟下，头顶上是错杂覆盖的冰块和岩石。 “还是先爬起来……” 咚—— 刚刚一个抬头，卫肯感觉脑袋上被什么硬物撞了一下。 “得了，这个地方及其狭窄，一点动弹的空间也没有……”卫肯叹了一声。 并没有感受到冰块传来的寒意，似乎是蕾阿娅的魔法还在起作用。 “唔……嗯……” 在黑暗中，一声略带着倦意的哼唧声响起。 卫肯：“……” 近在眼前，只要伸手朝前摸去，便能触及到那声源。 怎样，呈现在杀死她吗？但可惜，长剑似乎在坠落时抛飞了出去，身上仅仅剩下一把投枪。 但…… 卫肯皱了皱眉，最终叹了一声，放弃了要杀死正在慢慢醒转的衫雪。 “不杀死我吗？”衫雪醒了过来，冰冷的声音中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该怎么说呢……”卫肯皱了皱眉，靠着一块冰坐下，“衫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什么意思？” 衫雪的声音，此时才出现一丝起伏。 “震开我和亚森的那个风系魔法，是你释放的吧？”卫肯点了点头，虽然看不到衫雪脸上的表情，但也大概能根据其语气察觉其情绪的变化，“如果不是你，我想不出在那种距离，有谁还能让我们无伤脱离那种危险。” “是吗？你们办不到啊？”衫雪平淡的点了点头。 “那么，衫雪，你……” “你不杀死我吗？”衫雪出言打断了卫肯的话语，“我现在，四肢都被冰封压制，没有任何办法反抗你。如果你想要带蕾阿娅活下去，你只能杀死我。” “没有其它路可以选择吗？”卫肯眉头微皱。 衫雪沉默了，黑暗中的宁静，让人心神不安。 良久，衫雪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有，但那条路，我已经回不去了。” “你一直都在最危急的时刻留手，你根本就不想要杀死蕾阿娅吧？”卫肯叹了一口气，朝衫雪坐近了一些。 可以感受到，她的身上传来一丝暖意，这或许是这片黑暗中，唯一能令人安心的存在了。 “我必须杀死她，只有杀死她，维希的统治才能落下帷幕，而我才能真正的离开。”衫雪平静地回答道。 “是吗？我搞不懂维希发生了什么，但我现在必须要把蕾阿娅带回去。即便是出于自私心理，我也必须这么做。”卫肯尝试摸了摸附近的冰块。 手心传来一丝寒意，但不足以将人冻伤。 “如果可以看得见的话……” 卫肯摇了摇头，直接向前摸去。 “唔……”衫雪发出了一声略显慌乱的惊呼，但很快便压制了下去。 然而在这片黑暗中，任何一丝声音都无法隐匿，所有的声音和触感都被放大。 “抱歉……” 卫肯急忙收回手。 刚才触碰到衫雪的脸了…… 细腻的皮肤，散落在脸侧的发梢。可以判断，这是一张属于美人的面孔。但一丝违和感传来，那似乎是一道伤疤。一道令人感到不祥的痕迹，将那张美丽的面容毁去。 “光，吗……”衫雪点了点头，并未对卫肯的无礼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如果能看到这四周的模样的话，或许有可能逃脱。”卫肯叹了一声，“对了……我记得我的战术腰包里，有打火石……但也没有引燃物，打火石的火星无法引燃。再加上，这里的氧气也未必能经得起火焰的折腾……” “什么意思？”衫雪有些费解，好奇且期待地问道，“战术，腰包？氧气？很奇妙的词语，是故乡那里兴起的，新的词汇吗？” 卫肯眉头微挑：“不，没什么，大概就是没有办法点火照明而已。” “是吗……”衫雪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如果是照明的话，在我的灰袍下，靠近胸口的地方，有一只小包裹，里面有两颗魔晶。” “等一下，魔晶？”卫肯微微愣了愣，“那种——可以用魔法的魔晶！” 杂兵系统的升级，正好需要那种东西。从入门提升到熟练，需要一吨的黄金，但却仅仅需要一百克的纯魔晶。 “嗯……很惊讶？”衫雪平淡地问道，“魔法师身上，一般都会有一点……” “该死，我错过了一个亿！早知道那时候搜仔细点了！”卫肯想起北方战争时，并没有去找寻那些身体变成焦炭的魔法师的尸骸。 衫雪：“……” 她不明白卫肯到底在讲什么，只得拉开话题。 “把魔晶拿出来，我施展照明魔法，这样就不需要你说的生火了。”衫雪平静地说道。 “这……要拿出来的话……”卫肯的脸稍微抽了一下，“你，不可以自己翻出来吗？” 沉默了片刻，衫雪摇了摇头。 “我的手脚都被冰封住，夹在了岩石间。如果我现在解除冰封魔法的话，岩石会压下来，我的手脚就保不住了。” 卫肯耸了耸肩，伸手朝前方的黑暗摸去：“哦……” 衫雪沉默不语。 黑暗中，触感似乎被加强，但两人都默契的保持沉默。毕竟顺着长袍在衫雪身上翻找一个小包裹，总会发生些不必要的触碰…… 原来，她也是个普通的女子吗？一个原本应该过上有着蜜糖和糖果，有着他人爱护的生活的普通女孩子…… “好了……”翻出包裹，卫肯伸手摸进去，取出一块魔晶，“衫雪，施法吧。” 衫雪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思索一个十分艰难的问题。 “衫雪？”卫肯喊了一声。 “自然会施法……我的任务，绝不会止步于此……”衫雪点了点头，但她的声音有些为难，“那个，你刚才的翻找，将我的长袍，还有里面衣服的纽扣都解开了……我的身体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寒冷，能不能先帮我将衣服……” “十分抱歉……”卫肯尴尬地耸了耸肩，摸索着帮衫雪将身上的衣物套好。 “这样可以了吗？” “嗯，大概没有问题了。”衫雪也松下了一口气。 “好了，那么……” “照明术……” 随着衫雪念出一段古朴的，带有特殊意义的咒语，卫肯手中的魔晶闪了闪，便裂开…… “魔晶！”卫肯惊呼。 没了，就这么没了！干干脆脆的化作尘埃！ 一道微弱的光芒亮起，将狭窄洞窟内部的一切照亮。 “只是一块魔晶而已……”衫雪注视着卫肯。 “十分抱歉……”卫肯看了一眼胸口的衣物凌乱的衫雪，尴尬地别过头去。 “没什么……”衫雪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为了摆脱这样的局面。” 衫雪的双臂被冰封，束缚在两侧展开。而她的双腿，也被冰封，不得不张开到两侧，维持一个对男性而言，颇为诱人的姿势。 一时间，洞内再度恢复了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而此时，衫雪开口了。 “条件是，你放我们离开，怎么样？”卫肯直接点了点头，认真地注视着衫雪的双眸。 那一双眼睛，已经成为了灰色，毫无光泽。而她的长发，也由原本靓丽的黑色变成了死寂的灰。 衫雪丝毫不在意卫肯的目光：“这个不行，但，你为什么不先听一下我的请求呢？” 卫肯叹了一声：“洗耳恭听。” 86赌约 “将我的骨灰带回去。” 衫雪平淡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对她那话语中所含意义的重视。 卫肯：“……” “没听清楚？”衫雪微微点了点头，“将我的骨灰带回去，你知道，我们的故乡，很讲究‘落叶归根’。尸骨埋在外面，灵魂是无法和亲人团聚。” “我听到你说的话了，但……”卫肯有些凌乱，此时强行保持着镇定，“为什么你会说这样的话？骨灰？你确定不是你说错了话吗？” “并没有，的确是‘我的骨灰’。”衫雪严肃地注视着卫肯。 “可——你还没有死，为什么就在操心让谁帮你收尸呢？”卫肯望着那一双灰色的双眸，神情复杂。 “唉……你应该还记得，在遥远的东之国，我们的传统吧……” 衫雪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略带怀念地叹了一声。 “抱歉，我并不知道那些事情……”卫肯苦恼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到过那个地方。” “是吗？”衫雪有些诧异，随即便以悲哀的目光看着卫肯，“你是在这片大陆出生的吗？你的母亲，是被那些盗匪从故土带出来了吧？” 卫肯：“……” 沉默良久，卫肯耸了耸肩。 不认可，也不否认。自己的来历，没有任何人可以知道。那太诡异了，太不合常理了。 “那么我和你聊一下，我的故乡吧。在跨过无人能越过的天山山脉后，在那遥远的东方有一个所有人都是黑发黑眼模样的国度——真国。”衫雪温柔的目光，让卫肯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话，我该怎样去和你认真的厮杀呢？你是我的敌人，而我却被你慈爱的目光注视着，最后却仍然要挥动手中的利剑，与你分出死活。 卫肯沉默地听着。 “在那里有九州，分别对应着一个方位。我没有在其它州生活过的经历，我仅有在家乡云杉镇生活的记忆。云杉镇位于南州，那是个靠着海洋，有着整个真国最大的港口‘连港’的州。”衫雪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甜蜜，却略带伤感。 “在十年前，也就是我十岁那一年。我和父母到连港玩耍，没想到竟然遇上了瑞尔多王国的南海捕奴队……”衫雪脸上的甜蜜并未维持太久，便化作了悲哀。 没有办法愤怒，因为连愤怒都无法做到。愤怒的人会想办法去复仇，而连复仇都化作了泡影的人……仅仅能够悲哀于自己的经历。 “难道，你被……”卫肯大概猜到了一些过程。 “我的父母被杀死了，我因为长得年轻的缘故，被刻上魔法印纹，当成奴隶卖到瑞尔多，辗转流落到维希。”衫雪点了点头，“我的脸，正是在这一次变故中被毁去的。” “那些人，可恨……”卫肯眉头一紧，“竟然连你的脸都……” “不，是我自己毁去的。”衫雪笑了笑。 “你……难道……我明白了，抱歉……”卫肯叹道，“唉……那些人，不，那些东西，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吧？” “毁去这张脸，我的‘价值’发生了改变，我不用像其她不愿意这么做的同胞一样，遭受那种非人的对待。”衫雪苦涩地叹道，“其实，我是想要自杀的，但我……没办法狠下心，所以才懦弱的在最后一刻松了手，仅仅让那锯刃毁去了我的相貌。” “我不擅长安慰别人，总而言之，节哀吧……”卫肯再看向衫雪脸上那道疤痕，一时间，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谢谢，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同胞聊过这么久了。”衫雪微微笑了笑，“你知道吗，这是我在这十年里，在和同胞分离后，第一次和真国人聊天。” “抱歉……” 卫肯不愿意出言打碎她那美好的幻想。 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那个名为“真国”的人民。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讲，是异世界的来客。 “不，你不需要抱歉。该抱歉的是我，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予你的。”衫雪摇了摇头，“在蕾阿娅身上，我是绝对不会退步的。除此之外，我其余的一切，你可以尽数拿走。”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轻轻在她脑袋上抚摸了一下。 “你……”衫雪张了张嘴，最后却沉默地闭上眼睛。 “希望，这能让你，回忆起遥远的过去……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她的头发已经有些枯燥了，似乎是生命力流失的象征。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不想和这个表面冷死冰，内心却柔似水的女子战斗。 自己现在才十九岁，而她也不过是比自己稍微大一岁的，普通的女孩而已…… “这个世界，烂透了，我不止一次这么觉得……”卫肯最终停下了手，眼中闪烁着怒火。 衫雪睁开了双眼。此时的她，眼中噙着一丝泪水。 “抱歉……我……”衫雪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别过脑袋，不想让卫肯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卫肯沉默不语。 该抱歉的是我……即便是欺骗，希望你能稍微得到一丝安慰。 在这十年里，我并不是第一个和你交谈的“同胞”。你其实，并没有遇见任何一个“同胞”……那个东方的国家，对于你而言，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了…… 卫肯沉思着。 “衫雪，做个交易吧。”卫肯提议道，“不要再管维希帝国的事情了，回去吧，回真国吧。只要我们停战，在我把事情办完后，我护送你去真国。” 衫雪朝卫肯看过来，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几乎是要直接答应下来…… 但…… “抱歉……我已经，无法再回去了……”衫雪悲哀地叹了一声，“我已经，没有任何其它办法了。现在的我，没有办法为了自己而活。在外面的，那群不靠谱的家伙，是和我一样，被选为维希宫廷魔法的受术者。他们的自由，仅仅在我一念之间……如果没有他们，或许我早就在被毁容那段时间死去了。” 卫肯沉默地听着。 “维希帝国已经发生了叛乱，组织叛乱的那位大人向我们承诺了自由，前提是为他献上力量。在成功后，他便会将我们的奴隶纹消除，让我们回归到自由人的身份。”衫雪有些恍惚地说着，“只要到那时候，他们就可以自由……只要我稍微的坚持一下，是的……只要我……” “住手吧。”卫肯面色微变，“衫雪，那种交易，真的是自由吗？你被欺骗了。那个人，只是想要得到你的力量吧。” 沉默…… 洞窟内，两人沉默对视着。 衫雪的目光闪烁着，最终还是躲开了卫肯的视线。 “来和我打个赌，怎么样？” 似乎是在内心做出了选择，衫雪再度迎上了卫肯的目光。 “可以。”卫肯直接点了点头。 “我没有多少可以当作赌资的东西，就用我自己当作是赌资吧。”衫雪对于卫肯的爽快回答有些诧异，这时想了想才说道，“我没有想错的话，外面正在救援我们。” “应该吧。”卫肯摊了摊手。 “赌约是，如果将我们救出来的人，是我的同伴，那么我就会杀光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在此期间，我把我残存的生命托付给你，任由你驱使。即便你说要暗杀瑞尔多王国的国王，我也会抱着同归于尽的姿态去刺杀他。” 卫肯眉头一紧。衫雪的力量很强，强到的确可以帮助自己做许多事情。但…… “如果是我的同伴呢？” 很难讲，外面的情况是怎样的。 “那么我会杀光你以外的所有人，然后自杀。你烧掉我的尸体，将我的骨灰送回真国。” 87赢家，输家 “你这是霸王赌约，怎么赌我都吃亏！”卫肯感觉有必要教一下衫雪什么是合理的对赌条约了。 但衫雪只是淡淡扫了卫肯一眼，沉默地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卫肯。 “你还真是……固执啊……”看着闭目养神的衫雪，卫肯只得苦笑。 这怎么赌？不管是谁先来，衫雪都要去杀死蕾阿娅……虽然她的效力很诱人，但其条件却怎么都令人喜欢不起来。 衫雪的人先救援，那么就证明，蕾阿娅他们战败，被杀死。而要是蕾阿娅他们先救援，那么就证明，衫雪的人战败，被杀死。不管是哪一边，最终结果都是有一人因为同伴的死去而悲痛…… “……” 微微一顿，卫肯被自己脑中闪过的两字惊到。 同伴？自己什么时候，会将蕾阿娅她的定位，放得这么高……明明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俘虏吧？ 叮，铛—— 头顶上，传来钝器敲击石块的声音。 这原本象征即将得救的声音，此时竟然让人有些心悸，不太愿意去听到。 “你也听到了吗？”衫雪再度睁开眼睛，注视着卫肯。 “听到了，但不知为何，我竟然高兴不起来。”卫肯点了点头，面带苦涩。 衫雪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最终化为平淡：“这就是名为‘真实’的残酷吧？你为了蕾阿娅，而我为了同伴们自由的未来。” “相比起这个……衫雪，你除了这些，就没有什么其它的梦想了？”卫肯飞快思索着，想要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或许，引开她的注意力？让她怀抱有对美好未来的期待，然后放下手中的兵器……嗯……放下魔法，然后平平淡淡的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 衫雪沉默良久，而头顶上敲敲撞撞的声音愈发逼近。但不知为何，那些声音有些散乱，并没有想象中应有的紧急救援模样。也因此，没有办法凭借声音推断出到底是哪边的人在救援。 “或许有。” 在思索良久后，衫雪才会以确认的点头答复。 “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满足？” 卫肯认真地注视着衫雪，但衫雪只是摇头。 “这些，太不现实了。就像怀春期的少女，幻想某天早上醒来后，有一个全世界女人都羡慕的，及其符合她口味的白马王子爱上了素未谋面的她。然后王子向全世界宣告，要将她娶做妻子。”衫雪平淡的语气，丝毫不像是在调侃。 卫肯叹了一声：“衫雪，你们女孩子，都对‘白马王子’感兴趣吗？” “假如那个所谓的‘白马王子’是自己喜欢的人。”衫雪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抱歉……听不太懂，可以先说一下你的愿望吗？”卫肯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开话题。 “……” 微微沉默一瞬，衫雪如沉吟般呢喃道：“我，想要一个家……” “是吗……”卫肯感觉自己的脸抽搐了一下，“很抱歉，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合适你的对象。” “不，并不是成亲……”衫雪想了想，解释道，“而是，家人……不同于同伴的家人。” “家人吗……” 洞窟内，再度恢复了沉默。 仅有头顶上越来越近的敲打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听不清的喊声响起。 “很快便到了。”衫雪朝卫肯看了一眼。 “的确……”卫肯无奈地点头回应。 不能在自己说服衫雪前，停下吗？ “下好了赌注，最后一刻，将会赌资将由赢家拿走。”衫雪平静地说着。 “但这赌资，无论输赢，我都不想收。”卫肯转过身，听着已经挖掘到身前的声音。 铛！ 最后一下，洞窟内的光泄露出去。 “挖到了！！！” 男子们的欢呼声，让卫肯心中一凉。 其实衫雪赢了的话，自己也无需担心她会去杀死蕾阿娅他们。因为在此之前，那些灰衣人们，就会完成所有的杀戮。 “我赢了。”衫雪脸上并没有笑容，反而有着一丝伤感。 “是啊……”卫肯面无表情。 铛！ 轰咚！ 洞窟最后的阻碍被挖开，碎石下的冰块被破解。 衫雪沉默地将冰封魔法接触，活动了一下手脚腕：“那么，按照赌约……” “卫——！”少女的呼喊，让衫雪的话语一凝。 “不，你没赢。”卫肯面露一丝笑意，便将衫雪搀扶起，“我们都没赢，但也都没输。” 微微沉默了一下，衫雪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像是在庆幸，但又像是在惋惜。迷茫不知所措，但却似乎有多了些什么，让那双变成毫无生机的灰色双眸中，再度燃起一丝微不足道的，名为“向往”的光芒。 “这是最好的结果，其实你，根本就不想杀人吧？如果我没猜错，当时你说杀了格奈，也是骗人的吧？”卫肯笑了笑，看着面前不断被挖开的碎冰，庆幸地松了口气。 “只是没有杀的意义而已。”衫雪回答道，“她们，那个叫格奈的女孩，还有另外两个，叫做伊芙、丽特的女孩，她们会在一切结束后，被放回村子里。” “这样的话，至少也能够迎来美好的结局，不是吗？” 卫肯稍微拉紧了衫雪的手。她的手并不冰凉，反而有些温暖，很难想象这是被冰封许久解封后的情形。或许是如同奇迹一般的魔法吧？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情。 假如A和B两个选项都是坏的选择，那么创造出一个美好的C选项就行了。 衫雪抬起头，凝视着卫肯的脸，沉默不语。 咚！ “挖到了！” “大姐头！” “嗷呜！” “干，怎么把我们队长拐了！” 灰衣人们还没来得及庆祝，便一片哀嚎。 “哟，小子？行啊，这就把人老大钓到手了？”罗宾面带微笑，“不错不错，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干了！”亚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行军壶，他和一个正在嚎哭的灰衣人勾肩搭背，此时正大笑起来，“哈哈哈！这酒真的棒极了！” “先生！”沙恩见到卫肯松了口气，此时他再面色复杂地看向衫雪，“原来格奈还活着，谢谢……” “卫！衫雪……”蕾阿娅也是先惊讶了一下，但随即气呼呼地鼓起了脸，别过头去，“哼！本公主才不会生气吃醋呢！” 衫雪：“……” 沉默良久，她才幽幽地说道：“卫，这场赌博，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惊喜。”卫肯点了点头。 “好了，松开我，我还没有脆弱到需要你搀扶的地步。” “嗯。”卫肯再度点了点头。 回到地面上，衫雪看着地面上一片狼藉，一时无语。 行军水壶扔得到处都是，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酒精的味道。 “衫雪，考虑一下吧。不需要为了别人，单纯为了自己。”卫肯再度建议道。 衫雪：“……” “队长！” “大姐头！” “这群家伙挺有意思的！” 灰衣人们纷纷笑着说道。 衫雪：“……” “我说，既然你们也没有造成死伤……好吧，你打伤了几个蠢小子，到时候道个歉就是了。我们村子向来欢迎爱好自由的朋友。”罗宾耸了耸肩。 “虽然你们那边有一群找架打的傻子跟着，但你手下这群狗腿子不错，我喜欢。要是你们打算找地儿住的话，和本村长讲！我告诉你们哈，风雨西村，是个好地方呢！”亚森笑道。 衫雪：“……” “衫雪姐姐，我们……我们可以再变回以前那样的关系吗？”蕾阿娅走上前来，注视着衫雪，“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愚昧的公主了，我已经长大了，知道你的苦衷，也知道大家的苦衷……所以，请回来吧。” 衫雪：“……” “衫雪，我不擅长劝说……”卫肯看了看气氛，最终苦笑着走上前，“不要请我帮你送骨灰……故乡，还是你亲自回去吧。” 衫雪：“……” 所有人望着她…… “好吧……我，我会尝试一下的……”衫雪最终摇了摇头，无奈地妥协。她的无奈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暖意，让所有人都会心一笑。 但还未等她话音落下，远处，一枚狰狞的红色信号弹便在天边炸开。 “！” 所有人的面色都为之一变。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衫雪目光一变，再度恢复了先前的冰冷，“所有人，准备战斗。” “是！”灰衣人们齐声响应。 …… 风雨西村…… “哈哈哈哈！战功！表哥，我们的战功要到手了！” “是啊，表弟！没想到他们有魔法师！我可是专门向提比将军求了一支法师小队和五百名士兵！” 两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贵族公子身居战线之后，他们如同豺狼一般窥视着村中的维希叛军部队，下达了冲杀的命令。 “科罗！”两人看向一旁。 “是！为了索瓦斯少爷！为了亚力格少爷！骑兵队，冲锋！”健硕的男人举起了手中的骑枪…… 88袭击、反击、断后 “衫雪，等一下！”蕾阿娅想要喊住准备带队离去的衫雪。 衫雪停顿了一下，但是却没有转过身。灰衣人们纷纷朝衫雪望去，在等候她下决定。 “姐姐！”蕾阿娅还想要再挽留。 “行了，蕾阿娅，她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卫肯将蕾阿娅拉回，看向衫雪。 “……” 在一片沉默中，衫雪再度迈出步伐，向着那传来杀伐声的村庄赶去。 村庄内…… “我，我不想死啊！！” 一名反叛军的士兵望着那骑兵冲锋的钢铁洪流，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我没听说过来这里是要死的！”另外一名反叛军士兵的手颤抖着，手中握着的刀甚至搞错了刀刃的方向。 “给我起来！”年轻的男子满脸愤恨地望着那几乎要突破防线的骑兵，“我们是维希人的象征，怎么能被这些瑞尔多狗吓倒！” 这名男子有着褐色的头发，脸上虽带有愤恨，但此外无不是激昂。他声音洪亮，不断激励着被大军吓坏的士兵们。 “都给我起来！反抗！想一下我们的家人，想一下我们的朋友！你们就甘心在这里倒下吗！？”男子愤恨地挥动战刀，“将周围的货物当成屏障！快！趁他们还没冲到我们面前！” “是！” 几名反叛军士兵在慌乱后，即刻听从首领的命令，飞快地将集市上的货物和推车掀翻，构建起一道简易且脆弱的防线。 村民们已经退到了房屋里，不安地等待这一场战斗的落幕。 “首领，这些民兵怎么办？”一名反叛军士兵看着不远处，地上躺倒一地的民兵，向首领询问。 “别管他们了，没有杀死他们，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男子看了一眼那些民兵，迅速进入到位置，准备指挥士兵们反击。 “是！”士兵应答一声，急忙前去防线后准备对抗骑兵。 男子望着那支敌军，眼中的狐疑一闪而过：“难道是衫雪，带着冻痕叛变了？不然，到底是谁将我们在这里的消息放出去的？还没有杀死维希的公主，我绝对不能就此死去！” “首领，他们，他们冲过来了！”手下的士兵们慌乱着。 这道防线很脆弱，相比起那些疾驰着，身披战甲的骑兵和战马而言，仿佛就是一层纸糊的屏障。在那尖利的骑枪面前，即便他们从战场上搜集了一些还能使用的防具和武器，似乎仅有败亡一个结局。 对方是专门为了战争而培养出来的精锐士兵，而自己手下这些人，仅仅是一群捡漏获得了精良装备，至此前一直都为了生存的农民，根本就没有战场上的经验。 其中，甚至还有第一次战斗的新人…… “这支队伍，难道就要在这里被击垮了吗……”男子的脸阴晴不定，“为什么明明是正义的我们，连个帝国的公主都没办法杀死……” “首领！他们来了！”前线的士兵惊呼，慌乱地将长枪举起，整个人缩在枪后，闭上眼睛祈祷这长枪能将敌人贯穿。 “睁开眼睛！反击！”男子怒吼，“为了我们的正义！反击！” 男子能清晰看到手下士兵们的表情……他们的表情，根本就不是要上战场的人的表情，他们在畏惧，在害怕战场上要遭遇的一切。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在贵族们的手下活下去，他们也不会成为士兵吧？ 而那些骑兵……他们的眼中，是肆无忌惮的嗜杀，他们渴望将面前这一脆弱的匪徒部队撕碎，将匪徒们的首级挂在战马的后甲上，再耀武扬威地回到军营中。 “到底这种贵族部队，是谁喊来的！谁！竟然敢挑战我的正义！”男子激愤，将战刀插回鞘中，捡起一把长枪，朝敌人狂吼，“杀啊！” 持枪冲锋，骑兵们仅在一瞬便撕碎了这一脆弱的防线。摊位上的水果菜蔬被马蹄践踏得乱舞，各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将集市化作修罗场。 骑枪通体而过，被挑起来的，还未死去的反叛军士兵挣扎着，想要将自他身前作为防线的轻木板贯穿，刺入他的腹部，穿透他的内脏后再从他后腰刺出的骑枪上挣脱。但回应他的，只有那骑兵狰狞的笑声，以及其他骑兵们如同打笑一般的戏谑声。 “该死！”年轻的男子愤恨得目眦欲裂，“我们的正义，竟然会——” “敌人的首领，我名为科罗，块块投降！”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望着逐渐呈现出一边倒的战场，敏锐地找到了年轻的反叛军首领。 “如果不是被奸人坑害，流落到这种地方，我安德拉怎么会被你们这些邪恶之人击败！”安德拉舞动这长枪，一击将一名骑兵的战马马腿扫折。 战马嘶吼着再到在地，其上的骑兵被安德拉一枪捅在了喉咙，当场毙命。 “杀！” “杀了他！” 骑兵们没有料到，这些脆弱的敌人中，竟然还有一个能反抗的人，纷纷在震惊之余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骑兵队长怒道：“哪来的狂徒，你们别动手，把他让给我！” 说完，这骑兵队长拍马上前，举枪就要将安德拉刺死在马下。 科罗：“……” 自己仅仅是两位少爷的跟随者，仅仅手少爷们的委托，率领这一支贵族的军队。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这个大贵族手下的军队的小队长相比起来，相差甚远……在这里完全听命自己的，只有从森林镇带来的士兵。 “我会怕你吗！？”安德拉一怒，直接挥枪迎击。 叮！ 嗖—— 长枪和骑枪仅仅是一个交锋，错开的瞬间。骑兵队长死不瞑目地栽到在地上，他的腹部上多了一把长枪贯刺而过。 而安德拉持着充分浸染了鲜血的长枪，激昂吼道：“还有谁！？” 骑兵们发狂了，纷纷抛下手中正被戏耍的反叛军士兵，就朝着安德拉冲杀而来。 “没想到我的正义，今天就要在这里结束……”安德拉眼中闪过一丝愤恨，“衫雪，如果不是你的错误，我们早就杀死那个公主了——！” 面对着骑兵们的冲锋，安德拉举起长枪。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挣！” 叮—— 但一声清脆的凝冰之声响起，战场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些许。 咔啦—— 某物不自然的断裂声，让所有人的心脏都不自觉地慢了半拍。 战马发出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声，想要挣扎着再站起来，离开那会将地面冰封的集市。但它们被冻成冰的马掌已经不再允许它们这么做，断开的马脚挥动着，无论怎样都无法带着逐渐被冻结的身体逃脱。 最后的挣扎，仅仅让它们本该化作冰雕的尸骸发生了断裂，撕裂成一具具可怖的碎冻肉。 而比战马还要凄惨的，是瞬间被绝望填满的骑兵们……沉重的战甲，甚至没来得及给他们挣脱的机会。本来用来保护身体的铠甲，此时在冰雪面前化作了绝冻的囚笼，将他们尽数封入温度逐渐被剥夺的地狱之中。 “什么人！？”拍马后退，离开那片诡异的集市，科罗向远方望去。 一群灰衣人，在一位面容被疤痕毁去的女子的带领下，沉默地踏碎骑兵们的尸骸，进入那绝冻的战场之地中。 安德拉提着长枪，张了张嘴，最终沉默地注视着那位女子。 骑兵队，过半数人在最后的绝望中，迎来了被冻死的结局…… “衫雪……”安德拉面色复杂。 “你们，离开，蕾阿娅，刺杀，失败。”衫雪沉默地扫了安德拉一眼。 “那，你们……”安德拉皱了皱眉，但看着几乎个个带伤，已经死伤大半的战友，最终点了点头。 “我们，断后。”衫雪沉默地点了点头。 89寒风中唯一的花 “你们是什么人！？” 从那名面容被伤疤毁去的女子身上，科罗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 整片集市上被冻成冰雕的残骸，将原本热衷于杀戮和战功的士兵们逼退。随着安德拉带领残存的反叛军逃离，这个集市逐渐被森冷的寒气填满。 “冻痕。”衫雪微微抬起头，朝那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望去。 “冻痕……”科罗眉头一紧。 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从那骇人的魔法效果看来，面前这女子绝对非善类。 但—— “冻痕吗？别把瑞尔多的精锐部队看扁了啊！”科罗沉声道，“请求法师队攻击！” 空气中，寒冷的绝冻魔力，与激燃的炙热魔力碰撞在一起，反复蹂躏着被魔法效果送包裹在其中的一切。 “未来……那种东西，在我踏上‘自由之路’时，早就被剥夺了。”衫雪微微低头沉吟，随后举起手，“阿一，带着大家撤退。” 灰衣人甲愣了愣：“队长，这——” “带大家走，疏散人群……那些普通人，不应当被卷进来。”衫雪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和瑞尔多的法师们对峙着。 “不！我们绝不同意大姐头的想法！”灰衣人乙急忙喊道，“我们不需要什么自由……” “阿二，带其他人撤退。”衫雪平淡地回答，让所有灰衣人的心头都为之一紧。 他们当然知道衫雪想要干什么。作为他们这一被称之为“冻痕”的整体中的“核心”，衫雪一人的承载着他们所有的魔力消耗和补给。没有了她，那么冻痕便毫无意义。负担着所有一切的她只要不死去，那么冻痕便能够无限再生。 衫雪的实力仅限于此？绝不。她的实力之所以会在现如今这种程度，仅仅是因为她压抑着，避免分配到她的魔力的同伴被寒气所伤而已。 无差别的绝冻攻击，就像是天灾一般，不论敌我，将所有的一切卷进去。而再度被吐出来，则会是所有人的残骸。 传说中冻痕一小队能敌过上万人军队，那是真的，但这却是高估了冻痕的能力。刨除其他人，仅仅需要衫雪一人，便足够。冻痕中的其他人，只是限制住衫雪的存在而已…… “对不起了，队长……” “抱歉，大姐头……” 灰衣人甲和灰衣人乙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得到了肯定。 “喂，阿三！” 两人喊了灰衣人丙一声。 “啊？”灰衣人丙愣了愣，想要张口说些什么。 “就是你了，毕竟你这家伙，是我们里面年龄最小的。”灰衣人甲摊了摊手。 灰衣人乙笑道：“嗯，虽然年龄最小的，应该是大姐头才对。” “你们，想干什么？”衫雪有些不解。 科罗沉默地注视着似乎开始讲相声的一众灰衣人，最终举起手，示意停下等候。 “没什么，队长，我们知道你很喜欢偏僻的，东方国度风格装饰的房子。” “所以我们众筹了酒钱，终于给你在初雪城外的恋雪村买了一个房子！” “那里可是一片山谷，我们刷了那煞笔村长好久的好感他才卖的！” “干！那个臭老头太可恶了，竟然狮子大开口！明明是个冷清的鬼地方！” “嗯？”一众灰衣人以和善的目光看向说出前一段话的那名灰衣人。 那名灰衣人悻悻地耸了耸肩，吹着口哨看向别处，仿佛是在和前一刻的自己撇清关系一般。 “反正就是这样，我们搞到了一个好的住所！”灰衣人甲笑着，将两把银白的钥匙递给衫雪。 衫雪沉默的接过两把钥匙。 “大姐头你说想要个家，所以未来找个好男人嫁了吧！”灰衣人乙笑道，“房子里面的布置我们都精心设计过，绝对符合以前你说的东方风格！” “我出钱买了床！双人大床！” “我出钱买了桌子，红木，超贵的！” “我去抢了一个地方贵族家的屏风，朝好看的！” 虽然灰衣人们的话里面混入了一些可能触碰到道德的声音，但所有人都在笑着说明自己干过的事情。 “科罗，怎么还不发动总攻！？”亚力格一脸不悦。 一旁，索瓦斯也是不耐烦地说道：“把这些穷家伙碾碎就行了！” “两位少爷，十分抱歉……这，是武人的最后道别，可否让属下等他们说完最后的话？”科罗向两人请示道。 “好了好了，你随便！毕竟容许败者发言，是胜利者优雅姿态的表现。”亚力格撩了撩他那被精心护理的绿发，自傲道。 “还是表哥厉害，那就等一下吧。”索瓦斯一脸敬佩地望着亚力格。 “多谢！”科罗沉声应答。 而此时，灰衣人甲点了点头。 灰衣人乙也是点了点头。 从不远处赶来的五名灰衣人，沉默地加入到众人之中。 衫雪看着手中的两把钥匙，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阿四，带着那群小屁孩躲开了吗？”灰衣人甲看向后来加入的五人中的一名灰衣人。 “小可爱们很听话。”阿四笑了笑。 “那么，开始吧。”灰衣人甲目光一变。 “以我们最后的魔力——展开吧！！沉睡的魔法——”所有灰衣人们齐声颂唱，宛如是在作最终的诀别一般…… “你，们……！！”衫雪松开了手中的银钥匙，扶着额头，“你们——” 沉沉欲睡，被压抑着的疲惫似乎在这时被彻底解放。不，不应该是这个时候解放！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将这一场战斗打完，就能回去了，就能让那个人将许诺给阿一他们的自由兑现…… 自己，便再也不欠其他人什么了…… “……”阿三沉默地扶着衫雪，将其拥入怀中，“衫雪姐……虽然你年龄比我小一岁，但我还是想要叫你‘姐’……谢谢你，将本该因失败死去的我们救活，还一直压制着在体内肆虐的绝冻魔力，延续我们早就该在十年前就结束的生命……” 灰衣人甲严肃道：“谢谢，队长。我的家人被杀，被卖作奴隶后，是你让我再度感受到家人的关爱。” 灰衣人乙郑重道：“大姐头，被一个三十多差不多四十的臭大叔叫做大姐头……一直以来难为你了……谢谢……” 阿四溺爱地注视着衫雪：“我那死去的女儿，在长大后或许能成为老大你这样的美人吧？谢谢你，现在，我也该探望我的女儿了。” 衫雪：“……” 不，我不想听到这些道别！我不想就这样沉睡！那个人已经答应我了，他会给你们治好魔力侵蚀的病，除去你们的奴隶纹，你们再不用被束缚了！卫他说的那些美好的未来，你们可以亲眼去看到啊！住手——住手啊！！！我不想就这样…… 沉睡。 “抱歉……”阿三轻轻将衫雪抱起，“没想到大姐头，竟然这么轻……” “麻烦你了，把她交给那群家伙吧。”灰衣人甲笑了笑，“轻点好，队长是女孩子就该柔软一点，那种要要苦的强硬，哪是她这种年纪的女孩该糟的啊？” “真是的，你这家伙和我抬杠了那么久，怎么这一次就意见统一了呢？”灰衣人乙摊了摊手，“大姐头她，也该像普通的女孩一样，穿上好看的裙子，绑上鲜红的发带，脸上带着一些羞涩去和别的狗男人谈恋爱啊。” “干！我一点也不想让队长和别人谈恋爱！”灰衣人甲的脸抽了抽，“但，也算了，我们陪不了她那么久了。如果我们不主动和她告别的话，她那种爱钻牛角尖的性格，怕是会直接在某一天，消失在我们面前吧？” “好了，别让我们亲爱的瑞尔多的朋友们等太久！”灰衣人乙拍了拍自己的脸，随便在地上捡了一把长剑，吹了吹。 “你们是真正的武人，守护主人的情义，我科罗为你们感到骄傲。”科罗将长剑在胸口比划了一下，致敬道，“那么，报上你们的姓名！” “那种东西无所谓啦，以前叫什么都好，现在我叫阿一，我们从一到二十，凑合着叫吧。还有，衫雪并不是我们的主人，她是我们的‘宝物’。”灰衣人甲站出来，握着一把长枪，笑道，“那么，来吧！科罗！” “是吗，你们的情谊我科罗明白了。现在——全军出击！” “杀！” 冰封的集市，响彻着男子们释然的笑声。挥舞着兵器的他们，狂笑着，欣慰地目送冻痕中唯一一朵“鲜花”的离开。 …… “你……”卫肯沉默地接过被灰衣人强硬塞在自己手中的衫雪。 “好了，麻烦你们带她走，属于她的战场已经结束了。”灰衣人点了点头，将两把钥匙一同递过来，“这是我们全副家当，拜托你们了！” “是。”卫肯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这群家伙……” “还真是……” 罗宾和亚森有些惆怅。 “喝酒很愉快，那么，永别了。”灰衣人丙朝两人笑了笑，转过身，向着那片杀声震天之地赶去。 90和解 “！” 衫雪从沉睡中猛然惊醒，向四周望去。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很显然是虚弱的症状。 这里是一处未知的房屋内，室内的装扮十分简单。朴素的床铺和桌面，并没有什么装饰品。身上的被子十分暖和，但胸口却隐隐作痛。 咔啦。 “——” 瞳孔微缩，一道冰锥浮现在身旁，室内的温度急剧下降。而在温度下降的同时，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了一分。 或许她只要越过了那一条界限，那么等候着她的便会是死亡。 “别再用魔法了，听蕾阿娅说，你的身体早就被魔力侵蚀得伤痕累累了。” 卫肯推开门，看着床上坐起，正准备以魔法自卫的衫雪，认真地说道。 “他们呢？”衫雪微微点了点头，散去那一道冰锥。 室内的温度伴随着冰锥的散去而逐渐上升，但短期内还没有办法感受到应有的暖意。对于衫雪而言，将温度降下去十分简单，但想要再提上来的话……无异于是种挑战。 “你心里应该知道的。”卫肯注视着她的双眼。 那双眼睛再度恢复了黑色，虽然没有什么光泽，但却比那死灰色要好看得多。然而她的头发却依旧是那死灰色，让人感到有些不祥。 “……” 衫雪沉默地低下了头，望着被子开始发呆。 “已经，过去了多久？” 良久，她才开口问道。 “已经过去了三天。”卫肯回答道，“你睡得很沉，就像是很久没有熟睡过一样。蕾阿娅虽然还没恢复魔力，但她看过你，说你只是单纯需要休息而已。” “他们做了件多余的事，我不需要休息。”衫雪眉头微微皱起，一双美眸中，偏执的坚强让人为之叹息。 “既然醒了的话，要起来走走吗？这一所房子的主人，被她的兄弟带走了。没想到，那位老婆婆竟然是个地位高到我都头皮发麻的大贵族……”卫肯叹道，“房子被她交给了沙恩和格奈，兄妹两打理得还是挺不错的。” “贵族……”衫雪点了点头，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然而此时，她沉默了许久，才面色复杂地看向卫肯。 “这身衣服是……”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身披灰色长袍，宛如是冬雪中的鬼怪。身上是一套偏粉白的睡衣裤，甚至胸前还有一朵满满少女情怀的粉红色爱心。任谁都无法想到，那个存在即是天灾的衫雪，此时也会像个普通女孩一般吧？ “不是我帮你换的。”卫肯急忙澄清。 自己可不是什么变态，再加上又不是什么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怎么可能会帮她换衣服呢！？嗯…… 虽然现在看起来，没有了宽大的长袍的阻拦后，衫雪的身材其实非常棒……凹凸有致，该“长肉”的地方，一点也不含糊，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养眼的美妙姿态。硬要说哪里有些欠缺的话，那就只有她脸上那一道疤痕，将美丽的容颜破坏。 “是吗，我明白。”衫雪点了点头，穿上了床边的拖鞋，扶着床站起身。 “需要我的搀扶吗？虽然我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还是让蕾阿娅过来？”卫肯硬着头皮迎上前去。 本来自己其实不想承担照料衫雪的责任的……并不是自己厌恶她，或者是什么没良心之类的，而是“既然有更加合适的人，为什么要让我去呢”。然而罗克萨娜被一群贵族装扮的人带走，蕾阿娅又惆怅着不敢接近衫雪，罗宾和亚森那两个老家伙也不可能，沙恩和格奈两人也还小……最终，重担便只得由自己接下。 “不，带我去见他们。”衫雪摇了摇头，松开了扶着床的手，摇晃着站起来。 “先吃点东西，喝点水，你的面色很不好。”卫肯认真地提议道。 衫雪摇了摇头，再度说道：“带我去见他们。” “我知道你想要见他们，但你必须先吃点什么。”卫肯看着摇摇晃晃走来的衫雪，叹道，“除非，你想让你的那些家人，在死后也无法安心。” 衫雪：“……” 沉默良久，衫雪点了点头，跟着卫肯走出房间。 “啊！衫雪姐姐醒了！”这时，楼梯端着一盆水的格奈一喜，“姐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吃新鲜烤出来的面包吗？还有牛奶，要喝吗？” 衫雪沉默良久，看向卫肯。 “你已经有追求未来的资格，想做什么自己去想。”卫肯摊了摊手，“现在还是上午，早餐的面包还是挺不错的。说来你可能不相信，那是蕾阿娅做的……虽然第一天她烤了一堆炭出来……” “蕾阿娅做的？”衫雪微微惊了一瞬，随即便迅速恢复平静，“或许，有必要尝试……” “即使我不愿意承认，但她烤面包的水平，已经比我要高了。” “是吗……” “太好了，那么我去准备面包！”格奈兴奋地笑着，蹦跳着跑下楼。 “楼梯上不要跑跳，会摔倒的。”衫雪告诫道。 “是！衫雪姐姐！”格奈立刻顶住，吐了吐舌头，逃似的走下楼梯。 卫肯看着这一幕，上下打量着衫雪。 衫雪：“嗯？” “不，没什么，应该说，真不愧是蕾阿娅依恋的姐姐吗？”卫肯笑道，“好了，下楼吃点东西吧。” “好……” 餐桌上，一盆面包被格奈摆好。此时的她，正捣鼓着一只水壶，似乎是准备加热牛奶。 衫雪一小口接一小口的吃着面包，她的眉头不时皱起。 “味道不合适？” “不，只是无法想象，这是公主做的面包……”衫雪看着手中那一块被咬了两口的面包，感慨万分，“她，真的变了……” “或许吧？”卫肯摊了摊手，“那么，不如听听她自己的意见吧？蕾阿娅，你从衫雪下楼后就猫在一边窥视，不亲自和她打个招呼吗？” “唔——！” 后院门后，一声惊呼响起，但随即似乎是少女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般，立刻收起了声音。 衫雪：“……” “自欺欺人的家伙……”卫肯叹了一声，直接快步走去，将正准备找地方躲起来逃跑的蕾阿娅抓住。 蕾阿娅哭丧着脸哀求道：“卫，不要——！” “你不是一直想要和衫雪再好好谈谈吗？现在是机会了。”卫肯抓着她的手腕，硬是将其拉进屋内，“啊，乖乖站好！” “是——！”蕾阿娅一个哆嗦，视线到处乱飘，不时略过衫雪身上，但却不敢和她对视。 “说些什么。”卫肯摇了摇头，在后面推了蕾阿娅一把。 “咦啊！” 一个踉跄，蕾阿娅差点摔倒在餐桌前。 而衫雪则是伸出手，稳稳地将她扶住。 “好久不见，蕾阿娅公主。”衫雪认真地注视着蕾阿娅。 “啊！啊——好，好久不见，衫雪姐姐……”蕾阿娅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一般，有些仓促不安。 “把这一幕照个相，以后再让蕾阿娅自己看的话，她会害羞很久的吧？”一旁的卫肯嘴角微微上扬。 嗯？似乎，自己刚才笑了？无意识的笑容？ “衫雪！对不起！”而此时，蕾阿娅闭上眼睛，高声喊道，“以前作为公主的我，太差劲了，一直都以为世界是围绕着自己转的，一直都忽视其他人，还说出什么战争是好的，抓捕奴隶应该被赏赐之类的那些话！对不起！” 衫雪愣了愣，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恬静地笑了笑：“公主，你真的变了……” “那，你能原谅我，再度和我回到以前那种关系吗？”蕾阿娅怯怯地问道。 “当然可……以……嗯？咳！啊——” 而就在衫雪回答的一瞬，她捂住自己的脖子，直直摔倒在地。 “啊啊——” 哐当！ 椅子被带倒。衫雪捂着脖子，痛苦蜷缩在地上…… “姐姐！” “衫雪！？” 到底，怎么了？ 91契约转让 “衫雪！” “姐姐！” 急忙扶起摔倒的衫雪，卫肯的目光放在了她捂住的脖子上。 一道诡异的纹印如同是枷锁一般，逐渐爬上了她的脖颈。就像是虚空伸出的灰色诡异之手，要将她扼杀在此地一般。而这道纹印，似乎在她的衣裳下，继续蔓延着，要令其窒息而死…… “蕾阿娅，这是什么？”卫肯看向蕾阿娅。 蕾阿娅望着那些宛如是鬼手纹印一般，还在不断蔓延的灰色痕迹：“这是……不，不对！不可能的！父皇他不会做这种事情！他明明说过，衫雪的契约被转接到了我的身上，怎么会……” “……”衫雪的呼吸逐渐困难，脖子像是被鬼手拧断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卫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纹印，会杀死衫雪，并且是以一种令她最痛苦的形式。到底是什么人会做出这般事情呢？ “这是维希的秘法，冻痕诞生的秘密。通过一种秘法，将人体的魔力亲和性强行提升的，让人直接获得魔法师的能力。为了让皇族能够役使衫雪，她脖子上的印纹是契约，皇族对她都有直接的命令权。之前我本来也想要使用命令权让她停下的，但我似乎没有办法控制纹印生效。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但眼下这个状况，可能是‘废弃’。”蕾阿娅的声音颤抖着，很难分得清楚她是不是因为愤怒。 她不愿意对她的父亲投以怒火，但眼前这样的情形，极有可能是她的父亲导致的。 “废弃？”卫肯冷声询问道。 “是的，失去了契约的姐姐会被废弃，强行提升的魔力亲和性会将她杀死。而这个秘法的废弃，我从没有想象过是这样的情形……”蕾阿娅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向生命力正渐渐被扼杀的衫雪。 那些灰衣人费尽一切努力，甚至以生命作为代价想要为衫雪换取的自由……这么廉价吗？廉价到就像是垃圾的生命，对于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来讲，原来可以随意的废弃践踏吗？ 绝望中获得了一丝希望，刚被推了一波打算挣扎的人，永远没有逃出那片阴霾。 以前自己总认为存在即合理，怎样都行……但这种事情，在经历了那些战争后的我，绝不认可。 “有解救的办法吗？”卫肯稍微稳定下内心的怒意，冷静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蕾阿娅的情绪逐渐变得混乱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生命，还真是廉价啊……”卫肯看着被自己抱在怀中的衫雪，眉头紧锁，“蕾阿娅，如果她被‘废弃’了的话，其他人可以捡回去吗？” “什么，什么意思？”蕾阿娅在慌乱中，一时没有听明白卫肯的意思，“捡回去？什么意思？” “你不是有命令权吗？既然她已经被那个臭皇……被人废弃的话，那么我在废弃完成前把她捡回去，也没有什么问题吧？”卫肯强行压制住想要骂维希皇帝的话语。 “这……没用的，父皇的权力比我的权力更大。虽然冻痕是专门护卫我而存在的，但保护皇帝的职责更优于我。”蕾阿娅神色黯然。 “还有其它办法吗？”卫肯点了点头。 蕾阿娅沉默一瞬，便下定了决意：“既然没有其它方法的话，我会尝试一切手段的。” “那么，快点。”卫肯点了点头。 衫雪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而她脖子上那灰色的纹印还在不断扩散，大有要将她吞噬的意思。 “那么，我，蕾阿娅·维希，维希帝国四公主，对冻痕下达命令，转变你的效忠者为我面前这个男人，卫。”蕾阿娅庄重地吟诵着契约之语，蓝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中闪烁着，与衫雪脖颈上那道泛起蓝光的纹印交相辉映…… “咳咳——”卫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那个，抱歉，我打断一下……” “卫？”蕾阿娅愣了愣。 叮—— 蓝光一闪，契约失败…… “咦——？”蕾阿娅哭丧着脸，“已经，没有办法了……” “那个，其实我不叫‘卫’……”卫肯耸了耸肩，“我叫‘卫肯’，之前的名字是假的。你懂的，为了自保，不得不用些小手段。” “哈？”蕾阿娅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别那种像是良家妇女被无良男人骗了身体和钱的表情，继续吧。”卫肯催促道。 “哦……”蕾阿娅叹了一声，“嗯……我，蕾阿娅·维希，把冻痕，转让给卫肯，嗯，就是卫肯，没错，就是面前这个一直在骗我的臭男人。” “喂！你的契约词是不是和之前不同啊！”卫肯眉头一皱，但看着衫雪脖颈上闪过的一道蓝光，以及蕾阿娅手中那道直直冲入自己手中的蓝光，只得接受着奇怪的契约词。 “反正之前念过了，再念一次意思差不多的就行了。”蕾阿娅苦着脸，“但，姐姐她脖子上的纹印，还没有……” 衫雪脖子上的灰色纹印在蓝光闪烁过后依旧存在着，似乎随时都会杀死她。 “唉，这样的话……”蕾阿娅最终摇了摇头，“不行，废弃虽然被暂时停下了，但这种地步……” 叮—— 再一道蓝光闪烁而过，灰色的纹印消失不见……淡蓝色的纹印浮现，化作是如同颈环一般的存在，点缀着衫雪那白皙的脖颈。 “嗯？”蕾阿娅愣了愣，“什么回事？卫，你……不，卫肯，你做了什么！？魔法吗？你不是不会魔法吗！？为什么彻底化解了！怎么办到的，根本不符合魔力守恒定理啊！” “我什么都没有做。”卫肯摇了摇头，看着面色逐渐好转的衫雪，一时间有些不解，“我感觉，现在的我和衫雪，似乎有一种奇妙的联系。” “你，不会对姐姐做什么吧？”蕾阿娅愁着脸看着衫雪，“姐姐不会刚摆脱狼口，又进入到虎穴吧？” 卫肯：“……” 在思索良久后，蕾阿娅摊了摊手：“算了，卫肯的话应该不用担心，毕竟你这么对女人没兴趣呢。痛——！” 一记手刀，砸在蕾阿娅脑壳顶，卫肯面无表情。 果然，这个维希公主的骨子里已经烂成一片，没救了。 “嗯……”而此时，衫雪幽幽醒转，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很奇妙的感觉……像是被束缚了，但又像是没有被束缚……” “姐姐！”蕾阿娅关切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衫雪注视着蕾阿娅的脸，直到对方的脸红了些许，目光逐渐迷离闪躲之际，才开口道：“并没有……另外，谢谢。” 卫肯点了点头：橘势一片大好呢…… 在离此甚远的维希帝国首都凛冬城。 “哼——”面生狼鬼之相，目露阴狠之色的高瘦男子望向远方，熄灭了手中闪烁着的蓝光，“冬帝蒙，你认为区区一个冻痕，就能阻止我吗？” 而在北国境内某处，寒气逼人之地。 “陛下！请不要再动魔法了！您的身体……”如同是主教打扮的年轻女子急忙上前劝阻。 而被女子称之为“陛下”之人，举手示意：“无妨！蕾阿娅，她遇到了值得将冻痕托付的人。阿斯蒙卿，本王这维希，不是你能轻易窃取的！哈哈，哈哈哈！” 王者豪爽的笑声，让主教打扮的年轻女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无奈地站在一旁。 92于风雨庭院启程 “总而言之，衫雪的生命是救下来了吗？” “总而言之，衫雪的生命是救下来了吗？”卫肯发问道。蕾阿娅点了点头，答道：“是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衫雪似乎已经变成了你的‘护卫’。”在片刻沉默后，蕾阿娅的脸鼓了起来，气呼呼的。 “啊！真是，心中一股无名火！”蕾阿娅狠狠瞪了卫肯一眼，倔强地扭过头去。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为什么而生气…… “好了，总而言之，去追求自己希望的事情吧。”卫肯无视蕾阿娅，望向衫雪。 衫雪在片刻的迟疑后，毅然点头。 “那么，带我去向他们告别吧。如果只是他们向我告别的话，那样太过于悲哀了。” “好。”风雨西村后山下，一座无名的孤坟沉睡在深林之间。它身上并没有积雪，看上去是前不久才立下的。 没有任何能表明死者身份的物件，就连一方墓碑也没有。静静注视着这一孤坟，衫雪沉默不语。 仅有一丝忧伤，伴随着过去消逝。……很快，又是三天过去了。村子里的集市已经没有了战场的模样，所有的一切又恢复了秩序。 在说明了缘由之后，罗宾和亚森感慨万千，而蕾阿娅和衫雪也在这一村庄暂住，调养受伤的身体和恢复魔力。 罗宾是一位弓术精湛的猎人，在他的教授下，卫肯学到了一个入门级的技能——狩猎。 这让打猎更加迅猛，是一个挺不错的生活技能了。而亚森则是一名擅长使用双剑的剑士……虽然从他那完全走形的身材根本看来，根本不像是会使用灵动剑技的剑士，但在他舞了一套活灵活现的的双剑舞后，卫肯不得不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 在亚森的教授下，卫肯的双持作战变为了熟练级。令人感到有些诧异的是，沙恩也跟着一起进行特训。 而对此，伊芙、丽特姐妹都稍有怨言。她们两一边说着 “沙恩哥哥由她们来保护”之类的话，一边向亚森抗议。但作为沙恩亲妹妹的格奈，则是非常支持这一特训，并且积极参与其中。 蕾阿娅过得很好，该吃吃，该睡睡，小生活过得异常滋润，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就是本地居民。 衫雪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偶尔她也会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 另外，蕾阿娅在和衫雪恢复过去的关系后，越来越懒了……即便卫肯对此进行过抗议，但由于衫雪的宠溺，蕾阿娅俨然成为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第七天，黎明时分。 “好，装备完成。”卫肯系好绑带，将包袱安装在皮甲后，便走出了门。 身上，装备着重新补给的两把短刀，除了伏洛伊德的长剑以外，又多了另外一把长剑，皮甲经过村子里的皮匠的处理，将之前的一些战损痕迹消除。 包袱里，多了一小袋作为盘缠用的杰鲁币，还有一套衣物作为替换。水壶，干粮，也已经准备完成。 那么现在，就该上路了。 “走吧，我这种‘战士’，就不要在打扰这片已经该回归安宁的风景了。”卫肯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他们还睡着，还没有那么早起床，自己就不要打扰他们了。该道歉的话语，已经写在了自己留在卧室里面的信上，他们看过后，一定会原谅自己的不辞而别吧。 “抱歉，我还有着必须要拯救的人，绝不能在这里停步。”卫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处， “将军，过去的一切，我从来不曾忘怀。现在，就让我做个了断吧。”抓回公主的战功，或许能让自己一跃成为上层人，救下丽兹莉特……但将朋友当成战功交上去什么的，自己可不会做。 “如果没有办法像个‘英雄’一样凯旋回归，拥抱荣耀与欢呼，那么就作为一名‘杂兵’，蹚过鲜血，去为生存下来而庆幸吧。”话罢，卫肯坚定地向这几天已经搞明白的目标方向走去。 并不是风雨城，而是通往森林镇。没有战功，就没有必要去见贵族。那要怎么救丽兹莉特呢？ 直接劫牢吧，调查清楚丽兹莉特和她母亲所在，搞清楚撤退路线，开战，杀敌，离去。 简单粗暴，不需要考虑太多。 “卫肯，你打算独自离去吗？”这时，衫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卫肯愣了愣，苦笑一声，回过头看去。 “还是惊动了你吗？” “纹印能够察觉到主人的所在，自然，我也能察觉到你的行动。如果是往日的话，你会前往村中心方向的村长家，向他学习双剑术，但现在，你行走的方向，是要离开村子的方向。”衫雪点了点头，说道， “不愿意让我一起吗？” “你有权力去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过上普通的，你的‘家人们’希望的生活。而不是和一个还没有从战场的血泊里挣扎出来的杂兵一起去继续杀戮。”卫肯摆了摆手，干脆的回过身，继续上路。 “那么，再见了，你当我不存在就行。” “我脖子上的纹印，可不会选择视你不见。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会十分困扰。”卫肯的脚步定住了。 是的，自己现在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代替维希帝国的皇室，接受了衫雪的 “效忠”。而失去了效忠对象的话，衫雪会受到连带反应而死去。虽然有想过解除，但根据蕾阿娅的意思，衫雪已经被这一套魔法体系腐蚀得太深了，如果取消的话，或许她那仅仅是被魔法维持缝合起来的身体和精神会在一瞬间便垮架。 即便卫肯有意向将契约更改，但衫雪本人却并不同意……这还让蕾阿娅气恼了许久。 “那么，将契约转让给其他人吧，你挑一个值得信赖的。”卫肯再度回过头，认真说道， “我的事情，我一个人去解决，就足够了。” “如果我说，我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想要和你一起行动呢？”衫雪认真的目光，让卫肯为之一愣。 “我，可是去杀人的。”卫肯面色一变， “你已经是‘普通人’了，在这种村子里好好活着不就够了吗？” “但是，你答应过我，会和我一起去真国的吧？” “那个是……”卫肯沉思良久，最后长叹一声。 “真是，败给你了……好吧，你可以跟来，但不准随意用魔法。按照蕾阿娅的说话，你的身体状况，在之前大闹一通后，已经十分脆弱了。”卫肯最终只得妥协。 “既然这样的话，请稍等一下。”衫雪脸上闪过了一丝笑容。 “嗯？”片刻……衫雪披着一身灰袍，背着一个行囊，从屋里出来。 “你这家伙，一直都有做离开的准备吗？”卫肯哑然。 “当然。”衫雪笑着将兜帽盖上， “这样的话，就是普通的旅人了。” “也，也是……”卫肯苦笑一声，摇着头踏上旅程， “那么，上路吧。再晚的话，那个贪睡的家伙就该起床了。” “蕾阿娅她，可没那么容易起床，即便是太阳晒到了屁股，没有人叫她的话，也会翻个身背光继续睡吧。”衫雪微微笑了笑，跟随上去。 黎明时刻，天上并没有太多的云雾。似乎今天，会是个挺不错的天气。 清晨—— “蕾阿娅姐姐！”格奈在门外慌乱地敲门。 “再，再睡十分钟……”……中午…… “哇啊啊啊！！”少女急促抓狂的声音，响彻整个村庄。 “你们竟然把我丢在这里了啊啊啊！！！”幽怨的咆哮声，让人不禁莞尔。 于风雨庭院中沉睡之人此时短暂醒来，遥望着向远处离去之人，献上了最后的祝福。 93归来 回来了……他们要回来了。 身体中中掺杂着肮脏血液的人啊，你的一切，我全部都会收下——这是贵族的宿命。 …… “回来了……” 卫肯望着道路尽头那熟悉的镇子，心中万千感慨。 当初出征时的画面历历在目，但此时归来的人，却仅有自己一人。 “卫肯。”衫雪在身旁轻轻喊了卫肯一声，关怀的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抱歉，回忆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卫肯看着那张带着关切的脸，摇了摇头，“我们先找个旅店住下，我不太方便露脸，毕竟这里有不少人认识我。” 现在两人都将兜帽戴上，就像是两名从异地流离至此的旅人。 卫肯已经将那身象征着瑞尔多王国的红色士兵寒衣更换，穿上了备用的一套带兜帽的灰色长袍。虽然和衫雪的长袍并非同款，但模样十分相似。身上的装备经过风雨西村的更新，也稍微与过去的装备有所不同。 整的来讲，只要不露出脸的话，基本都不会被认出来。 “驾——！” 身后，男人们粗暴的吼声，以及马蹄踏地的声音远远传来，宛如是逐渐逼近的地震声。 零星的旅人们急忙必然，从大路上退开，骂骂咧咧地推开到小道上。 “滚开滚开！”骑手们粗暴地吼声让人眉头微皱。 衫雪眉头一紧。 卫肯急忙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静静推开一般：“不准使用魔法，闹事不利于行动。” “是。”衫雪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声，“看来，不能和以前一样，采取粗暴的手段了……直接杀进镇长府，抓住镇长，逼迫交人的方法，看来不能再用了。” “你以前到底是怎么行事的啊……”卫肯感觉自己的脸抽搐了一下。 但仔细想来，以前的冻痕可能真的会这么行事。毕竟都不是些什么对贵族感兴趣的人，稍微“粗暴”点，也很正常。更别提，他们也有那种实力。如果一整支冻痕小队，配合上衫雪杀到，这一座森林镇的防卫，也未必能挡得住。 “但现在，你别忘了你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不准使用魔法。我记得你是会剑术的吧？用剑。”卫肯将佩戴的另一把长剑扔开衫雪。 衫雪沉默地点了点头。 而此时，骑手们的粗暴驾驶，让马匹们的马蹄大范围践踏在雪水和泥渍混合的地面上。溅起的泥泞，直接让行人们化作了一个个泥人。 裤子上，鞋子上，衣服上，行礼上都染上了泥污的人们刚想要骂些什么斥责，但却被马匹后面跟着的一辆马车吓退。 “这是……”卫肯望着马车顶上那面迎风飘扬的旗帜，眉头微紧。 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面旗帜？ 算了，记不起来，不管它了。 骑手们护送着着马车，丝毫不带减速的，直直地朝镇内冲去。看来，路上少不得一番鸡飞狗跳的情形。 “那些人真可恶！”一名行人骂道，“不就是贵族吗，了不起啊！我这刚采回来的药，全被泥巴糊了！” 他似乎是一名采药人。 而在他身旁，一名行人急忙呵斥道：“你这憨批，你不要命了啊！那是森林镇的贵族，古尔夫的大儿子索瓦斯的马车队！” 采药人愣了愣，脑袋缩了缩：“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你们听说了吗，前段日子，镇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情！”另一名行人靠上来搭话道。 “什么事情？”采药人有些疑惑。 “我听说，镇长遇刺重伤了！” “真的假的？” “虽然发生了那种事情，但镇长不是回来了吗？” 行人们议论纷纷。 “卫肯？”衫雪看向卫肯。 卫肯思索了一番：“走吧，先去镇子的东区找旅店，在那里打听消息。” “好。” 古尔夫遇刺？这样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呢？另外，索瓦斯也从前线回来了，难道是…… 算了，这种贵族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的目标是救出丽兹莉特母女，然后离开这里。至于贵族们的把戏，爱怎样就怎样，我不掺和。 进入到森林镇范围。西区的军营还在，但巡守看起来十分薄弱。本以为会直接取消这个军营，没想到现在竟然能再度看见。 远远望去，值岗的四个士兵懒散的坐在岗哨亭内，无精打采的聊着天。 没有熟面孔，看起来像是最后备战那几个月临时招入的新兵。跟随伏洛伊德的老兵们已经全部战死，大部分从讨伐山贼时跟随的士兵也在风雨战场上死去。留在军营里的，虽然也有些熟人，但此时却都没有见到。 虽然有点想要上前去打招呼，但卫肯只是远远望了一眼，便和衫雪离去。 现在的自己，不合适。先不说因为将军蒙受冤屈，被污蔑为叛国，作为他的部下的自己会不会遭受连带责任了。即便不追究自己的责任，自己也是私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身份很难理得清楚。最好的结果，也会是因为逃兵罪被抓起来，再度发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而现在，显然没有时间去理顺事情的前因后果，更别提什么自证清白了。 向着东城区走去，卫肯低沉着脸。 街上再度恢复了以前那种无秩序。一场新鲜的马匹践踏事件，导致大道上一名身体被踏得凹下去的小贩死在路上。路上，被掀飞的小推车和货物散落一地。各种小孩子玩的玩意儿摔倒在地上，其中不少还染上了血迹。 在一旁，两名一脸嫌弃麻烦的模样的士兵正在和一名似乎是死者妻子的女人说些什么。但却见不到肇事者，看起来应该就是刚才那一马车队中的骑手造成的。 “贵族……”衫雪微微停顿了一下，话语中有些不忿。 “别说这么多了，找个地方……” 还未等卫肯的话音落下，一个声音让卫肯惊了一瞬。 “卫先生！是您！” 女子略带惊讶的声音，让卫肯心中的警惕提高到了最高。 手，已经抚上了剑柄，只要事情不对，那么便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您，不认得我了吗？” 面前，是一个面容还算不错，略显清淡的女子。颇有文雅姿态，看上去就是一名受过教育的人。 “你是……”卫肯回忆着，想要在脑海中寻求和这女子匹配的面孔。 “我是戴莉啊！多谢您为我们夫妻做的事情！” 名为戴莉的女子一脸崇敬之意，让卫肯有些摸不着头脑。 “啊，那个啊，原来是你啊……” 所以你到底是谁来着？我不记得我认识你啊？ “卫肯，她是谁？”衫雪有些好奇。 “那个，卫先生，难道，您不记得我了？”戴莉尴尬地笑了笑。 “怎么会，我当然……” 沉默良久，卫肯点了点头。 “是的，我不记得了。” 一定是因为蕾阿娅的缘故，我才会出现这种死鸭子嘴硬的情况。 “阿嚏——” 某处，揉了揉鼻子，苦于旅途疲惫的少女，一脸悲愤。在她身旁，一名被指派来的青年哭丧着脸，似乎在抱怨自己接下了过于坎坷的任务。 “这还真是……”戴莉苦笑了一声，叹道，“应该是您太慷慨了，总不会计较这样的得失……” “不，我真的对你没印象。”卫肯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个……”戴莉无奈道，“那么，您一定对我的丈夫有影响了。” 94战友重逢 “原来如此。” 随着戴莉告知了她丈夫的名字，卫肯瞬间回忆起了戴莉的身份。她是约瑟的妻子，是自己帮她赎身的。 “卫先生您的恩情，戴莉一直谨记在心中。”戴莉认真的目光，让卫肯的眼神稍微闪躲了一下。 很尴尬，对方视为恩人的自己，压根就没将对方放在心上，甚至是直接遗忘…… 卫肯微微点了点头：“没什么，戴莉，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先离开了。” “啊！是！”戴莉急忙应答。 但在一瞬的沉默后……戴莉望着和衫雪一起离去的卫肯，急忙挽留。 “卫先生，请等一下！”戴莉叫住两人，“其实，我们对小姐家的事情有所了解……” “将军是被冤枉的。”卫肯回过头，郑重道，“他被贵族陷害了。” “这个……”戴莉愣了愣，苦笑道，“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约瑟他为您战死的消息难过了很久，想要再见到您。” 约瑟……那个跛腿的家伙…… “毕竟是战友呢。”卫肯微微笑了笑，“也好，我就去……” 这时，衫雪拉了拉卫肯的手。 “嗯？” “她值得相信吗？”衫雪小声问道。 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冷意，警惕之色浓厚。她并不信任这里的人，而这里也的确没有多少能够相信的人。 曾经的战友战死在了沙场上，剩下来的人也没有多少的情谊，很难说会不会有人为了利益出卖曾经的战友。更别提，有些人甚至连战友都算不得。 “你的建议？”卫肯眉头微皱，小声向衫雪提问道。 “杀。” 衫雪扫了戴莉一眼，低声向卫肯建议道。 而此时的戴莉，则是有些好奇面前这两人的耳语。她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被放上了天秤。这一杆天秤上，只要她的“重量”不足，那么便会堕入万劫不复之中。 “不，不要惹事。先观察，让我见过约瑟后，再决定吧。”卫肯叹了一声，“我明白应该谨慎，但即便是为了劫狱和杀人来这里，我也不想要对战友挥动长剑。” 衫雪脸上的冰冷一扫而空，会心的笑了笑：“我明白了。卫肯，你真的和那些贵族不一样。我很庆幸你是我的同胞。” 卫肯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便迎向一旁等候着的戴莉。 “那么，女士，请带我去见约瑟吧。”卫肯想了想，回忆着印象中贵族们的优雅姿态，“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长，让我和约瑟好好聚一聚吧。” “是！卫先生！”戴莉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个，您叫我戴莉就可以了！” “好的。” 卫肯微微点了点头。 “卫肯，你这模样……”衫雪在一旁看着，眼中流露出了极大的不可思议，“没想到，你竟然能说那么漂亮的话？” “我感觉我的话术一直都很不错。” …… 跟随着戴莉出了城，向着卫肯印象中的，约瑟他们家的位置走去。 那是一处有着一小片菜地的农居，在离道路稍远的一处山坡上。记得当初是因为前任主人要搬入城市里，才挂出来卖的。价格很便宜，唯一的缺点就是离灌溉的水源太远了，屋内需要用水的话，就必须提着桶，穿过一片菜地到山坡下的水井取水。 如果想要便利的话，一种方法是通过魔法引水，但这对于普通人而言太不现实。而另一种方法则是通过建设引水的水塔，虽然比前者便宜，但造价也不低。更别提水塔对占地面积对的需求，相比这片农居而言过于庞大的问题了。 依靠人力，也就成了最合适的方法。 农居并不大，两层的房子里，底下两个房间，楼上一个阁楼。配合上大厅和厨房之类的，最多适合一家三口居住。这里作为约瑟他们两人的婚房，未来生个小孩子，也已经足够了。 “卫先生，您请坐！还有这位，您，也请……”戴莉招呼卫肯两人进入厅内，开始准备一些招待的物件。 “她叫衫雪。”卫肯点了点头，掀起兜帽，很自然地坐在一张木椅上。 “你好。”衫雪平静地坐下，犹豫了一瞬，也将兜帽掀起。 “呀！”戴莉见到衫雪的脸，稍微惊了一瞬，这是急忙道歉，“十分抱歉！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衫雪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戴莉有些惋惜，“如果没有这种事情的话，一定会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孩……抱歉……” “我自己做的，不需要道歉。”衫雪目光平静，丝毫不见有哀伤的意思。 她的哀伤是存在的，但唯一展现的，仅有那一冰窟中短短的一段时间。她很坚强，很倔强，即便是身心疲惫，遍体鳞伤，都不愿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展示给其他人。这十年来，她唯一软弱的时候，便是在面对唯一的“同胞”时。 卫肯静静看着她，最终摇了摇头。 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吧，现在的主要目的是丽兹莉特的救援。 “对了，戴莉，约瑟他人呢？”卫肯将话题从衫雪脸上的伤痕转移。 “约瑟他还要去军营工作，现在的家军营，在发生那种事情后，已经……”戴莉惋惜道，“如果没有战争的话，大家都应该还好好活着吧。” “那，为什么军营还会继续存在呢？我记得，东面的阿诺瓦军团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西面军团吧？”卫肯有些困惑。 不仅是这一件事情，还有那传闻中的镇长古尔夫遇刺事件。这么一个西面军团，已经算得上是群龙无首了，从松散的岗哨便能看出，其存在意义基本消失。 “这，抱歉，卫先生，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戴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约瑟他应该更清楚吧？不如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先为您准备一些点心吧？约瑟他中午午饭会回来的。” “好的，有劳了。”卫肯点了点头。 看了一眼戴莉离去的身影，衫雪看向卫肯。 “不，不要轻举妄动，我愿意去相信战友，去相信战友的妻子。” “是。” 时间在戴莉不断讲述着她和约瑟的生活中慢慢过去，卫肯沉默的听着，不时露出一丝笑容。 没想到，约瑟那家伙，过得还挺不错的。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军营中管理后勤的一把手了。 中午时分。 “戴莉，我回来了！”屋外，约瑟的声音响起，他推门进入屋内，一边将外套脱下，一边抱怨道，“真是的，累死了，那群小崽子连数数都不会！还有啊，那两个新兵蛋子连巡个逻都不会，要是卫肯还在……” 他怔住了，望着大厅中，坐在一旁向他投以微笑的卫肯，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的目光。 “卫，卫肯？”约瑟一瘸一拐的，走去，伸出手想要抓向卫肯。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用双手揉了揉眼睛。 “该不会是幻觉吧……”约瑟眼中闪烁着一丝泪光。 “我还活着。”卫肯笑了笑，站起身，认真地点了点头。 “卫肯！” “约瑟！” 约瑟将外套扔开，一个虎抱上去，大笑道。 “哈哈哈！你这家伙活着，还活着！” “嗯，我还活着……”卫肯微微点了点头。 故友重逢的喜悦，正当如此。 而就在约瑟想说些什么之时，他的面色陡然一变：“卫肯，这里不安全，非常不安全，你不应该选择这种时候回来。还有，那位是？” “好知道，好了，约瑟，你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讲。”卫肯面色一变。 95夫妻双打 随着端上桌面的丰盛美食，是对鲜血战场的回忆。 桌上食物几乎未曾被动过，听完卫肯的回忆，约瑟深深地低下了头。 “卫肯，我们平民，能做些什么呢？” 这不仅是是他的问题，也是卫肯想要探索的问题。 “什么都，做不了吧。” 卫肯点了点头，但却并未曾有倦怠之意。 “约瑟，你什么都不用做，将军给予我的恩情，我会回报给丽兹莉特。战场上残存下来的仇恨，我也会去终结。你们夫妻只要过上平稳的生活，就已经可以了。”卫肯端起面前的碗，抿了一口蔬菜汤。 汤的味道很浓厚，配上新鲜的面包，十分适合下胃。 “这……”约瑟苦着脸，他那本就不怎么英俊的相貌此时更是一团糟。 他看向戴莉，似乎在踌躇着，犹豫着。嘴唇不时开合，想要说出些什么话，但更多时候却是为难的叹了口气。两条眉毛纠在一块儿，烦恼不安的皱着眉头。最终，他无奈地，将手沉沉地锤在了桌面上。 “如果只能这样的话，唉……卫肯，我……” “亲爱的，如果你决定了的话，就照着你的想法去做吧。戴莉，不论如何都会支持你的。”戴莉握上了约瑟的手，恬淡的笑着，“卫先生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或许都无法过上这样平静的生活。” “但是，戴莉，你……” 约瑟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戴莉却微微摇了摇头。她那坚定的目光，让约瑟为之一愣。 卫肯：沉默地吃着面包，喝着蔬菜汤。 恋爱的酸臭气味吗，可还真是…… 而一旁，衫雪目光灼灼地望着约瑟和戴莉，满满的是期待和向往。 卫肯：“……” “我明白了，戴莉。”约瑟得到了戴莉的支持，此时又坚定地看向卫肯，“卫肯，让我帮你救出丽兹莉特小姐玛杜丽女士吧！” “是的，卫先生，也让我们稍微报答一下您吧！” 夫妻俩认真且坚定的目光，让正在喝汤的卫肯愣了一瞬。 将口中的汤咽下，卫肯放下碗，凝重地注视着二人。 约瑟，戴莉：“……” 他们两人的目光并未有所闪躲，似乎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们真的明白我是要去干什么的吗？”卫肯的话语沉重，“我不仅仅是要救人，我会烧掉那些贵族的房子，杀死那些看押的士兵，和王国的法律为敌，与荣誉的骑士们对峙。” 这一次，绝对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在挑战瑞尔多王国的法则，在挑衅当权的贵族。将要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大逆不道”，失败的后果则是死亡。进行的过程中，会一直与死亡为伍。这种事情，对于已经过上平民生活的他约瑟夫妻而言，会将他们安宁平稳的小生活毁去。 “我们明白，但是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我们的良心不会安宁。”约瑟对于卫肯的话语丝毫不回避，这个矮瘦的跛子似乎展示出了不亚于那些血性汉子的豪情。 “是的，戴莉虽然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但也知道要知恩图报。”戴莉一手夫唱妇随，毫不做作。 卫肯沉默良久。 最终，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在这一对坚定的夫妻面前败下阵来。 “真是敌不过你们……但只有一点，你们不许介入涉及违反瑞尔多王国法律的事情。”卫肯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我这一次救人和复仇，都是为了将军的恩情，如果会破坏你们的生活的话，那和我原本的来意也相差甚远。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便答应。” 这时，约瑟和戴莉相视一眼，都是笑着应答下来。 卫肯：我去，一股子恋爱的酸臭气味！所谓的夫妻混合双打，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一旁的衫雪静静看着，朝卫肯微微笑了笑：“没问题，我也支持他们。” “衫雪，你刚才是不是一直都很沉默啊……”卫肯扶着额头，“你也不帮我劝说他们？” “你们的情谊很牢固，不是我能够劝说的。” 午餐很快吃完，戴莉在约瑟的提议下在屋外做家务，顺便帮忙望风。 屋内，门窗紧闭，屋内一片严肃的气氛。 “卫肯，实不相瞒，现在我成了西面军营的一个小统领，虽然是管后勤，但有许多人事变动都是我安排的。”约瑟将一份森林镇的地图拿出来，摊在收拾好的桌面上，指着曾经杂牌军的驻扎地，现在的西面军营，“将军的府邸，在西军营附近。但丽兹莉特小姐她们母女却被带走了。” “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了吗？”卫肯皱着眉头思索着。 “这个……唉……”约瑟叹了一声，“当时是东面军团的阿诺瓦军团长派人带走她的，但似乎是根据风雨城传来的，将军叛国的文件，要把将军的家人抓住……具体的地点，我推测丽兹莉特小姐她们曾在东面军团的地牢呆过一段时间。” “明白了，那么我们准备去破坏东面军团吧。”一旁的衫雪点了点头，提议道，“看起来，那片东面军团并不是很大，应该可以用魔法冻起来。” “那个……衫雪小姐，难道你真的是魔法师吗？”约瑟额头浮现出一丝冷汗，“虽然卫肯说你是魔法师，但……抱歉，并不是我要怀疑你，只是，我实在没见过魔法师。” “不，她现在不是了，当她一个剑术好一点的杂兵就是了。”卫肯向约瑟点了点头，然后又摆了摆手，然后郑重地看着衫雪，“衫雪，如果不到必要时刻，绝对不要用魔法。” 衫雪应答一声：“明白。” 一旁的约瑟感觉自己的脸抽了一下，又回忆起过去因为卫肯的习惯性点头而被支配着大脑的恐惧。 那么说，这位衫雪小姐，就是魔法师了…… “好吧，先，先不说魔法的事情……”约瑟有些惆怅地说道，“我一直以为丽兹莉特小姐她们就被安置在阿诺瓦军团中，但直到前一段时间，我去向阿诺瓦申请西面军营的粮食补给时，无意间听到丽兹莉特小姐她们被转移到了其它地方。” “什么地方？”卫肯眉头一紧，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着。 “抱歉，我没有听到这些……”约瑟苦笑道，“现在的西面军营，只是因为将军当时的治理，导致西城区的治安变好，镇长感到有必要才留下。名义上是独立的，但物资，军备，募兵，全都听令阿诺瓦。我们甚至没有一个新的军团长，所有的事情都被扔到我这个管后勤的跛子身上……为了维持就剩下三十来人的西军营，我没办法多打听丽兹莉特小姐的事情。” “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卫肯摆了摆手。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直接去问那个阿诺瓦吧。”一旁的衫雪平静地建议道。 “这样绝对不行！”约瑟急忙摆手。 卫肯看了衫雪一眼，有些诧异：“衫雪，我一直以为你看起来很冷静，没想到……” 这家伙外表看起来是没有表情，遇事绝对的冷静……但一直以来，她似乎都在挑最勇的方式去行事。找捷径？还是钻牛角尖？或者是说，这家伙压根就不会去考虑风险吧？ “难怪你那种时候，会拿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卫肯感觉额头浮现了些许冷汗。 是的，这家伙绝对是个不要命的狠人。 “为什么？找阿诺瓦，很直接，很有效，能够迅速找到丽兹莉特小姐的位置。”衫雪有些不解，“人生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我们慢慢找线索，为了追寻未来，就上去干那些妨碍我们的人……” 虽然有点道理，但这家伙很不对劲啊！ “你听说这么说的？”卫肯脑门冒冷汗。 “阿一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说的。”衫雪茫然道，“难道，不对？我们冻痕的行事风格，一直都是那样……” “好了，请你先考虑一下，你将阿诺瓦搞定后，被关押着的丽兹莉特她们会不会受到牵连而被灭口吧。”卫肯叹道，“还得要找另外的，更加隐蔽的情报来源。” “啊，是吗……”衫雪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那个，其实还有其它的情报来源的……”这时，约瑟急忙说道，“只是，那个人有些古怪……”。 “告诉我，我去找。” “好，那个人被称为——鼠王。” 96鼠群 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些阴暗处，那里潜伏着这个城市中最贫贱，最不受到待见的人。就像是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但这些老鼠一旦聚集起来，那边会产生一股势力。虽然无法颠覆统治这片区域的统治者，但却能在平民中称霸。 而他们的首领，则被称之为—— “鼠王。” 卫肯站在一名身材伛偻，坐在小巷子门口的摇椅上，眯着眼享受冬日阳光的老人问道。 “你要找谁？” 老人问道。 “鼠王。”卫肯再度说道。 “什么王？”老人的耳朵似乎不太好。 “鼠王。” “鼠什么？”老人的耳朵应该的确不好。 “卫肯，要不找其他人问吧。”一旁的衫雪提醒道，“这位老人家的耳朵似乎不太好。” “的确……”卫肯点了点头。 “你个小妮子，谁耳朵不好！”老人气呼呼地呵斥道，“不就是个鼠王吗？进去进去，里面自然找得到！” 老人不耐烦地指了指身后的小巷子，恼火地背过身，换个面继续晒太阳。 “十分感谢……” 卫肯微微点头，便和衫雪一起进入到小巷内。 “等一下！”这时，老人喊道。 “怎么了，老人家？” 两人一齐看过去，此时的老人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最近不太平，你们未必就找得到那个什么鼠王，就别进去了。” “抱歉，我有要事要找那个鼠王。”卫肯微微颔首，“那么，老人家，告辞。” 进入到小巷中，很快，阴暗处便有数道目光盯了过来。 “卫肯，四个人。”衫雪靠近了一些，在卫肯身旁小声提醒道。 “已经发现了。”卫肯点了点头，“不要轻举妄动，说不定是鼠王的人。” 根据约瑟提供的情报，鼠王是这一森林镇的地下势力中，位于最高点的人。他带领着小混混，独自开辟了森林镇的黑市，即便是一些贵族，也得要给鼠王半分薄面。然而，鼠王到底长什么样子，就只有地下势力的内部人知道了。 而这个地下势力，则由个很适合鼠王的名称——鼠群。 统领群鼠的王，自然便是鼠王。但老鼠们平日里从不轻易现身，都是在阴暗的角落做着见不得人的事，干着掉脑袋的活，更别提那个根本难得一见的鼠王了。 原本寻找丽兹莉特应该是找贵族和军队的麻烦，并不关这些地下老鼠们的事。但在去向不明时，便必须要找情报了。如果要说这一森林镇中，到底谁的消息最灵通，那么当属鼠群最优。 情报等级和人的等级一样，都分三教九流，不入流的情报即便是问普通的“老鼠”也能得到。但关乎到叛国罪犯人位置这种高级的情报…… “哟，两位，来我们这小巷子，有什么事吗？”一名高瘦的男子从阴暗处走出来，搓着手，满脸笑容地问道，“一定是来找情报的吧？” 一旁一名矮小的侏儒也跟着走了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卫肯两人。 “我来找鼠王。”卫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普通的老鼠还真信不过。他们不会讲信义，你在他这里询问重要的情报，他不仅没有办法回答，而且还会转身找下家——对找情报的人感兴趣的人。他们会很干脆地标出价码，将你这个问询情报的人卖出去。 “这就麻烦了啊，鼠王最近身体欠佳，不管事儿呢。”高瘦男子微微怔了一瞬，随即笑道，“不如，我帮你找个情报吧？放心，老鼠的鼻子很灵，耳朵也很机灵，你想要的情报都有。” “我来找鼠王。”卫肯再度重复了一次，“你们能找到他吗？不能的话，别浪费我时间。” 小巷里，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两名拦路的老鼠眼中都闪烁着打量的神色，似乎是在确定些什么。 “好吧，跟我们来吧。” “我们刚好知道鼠王在哪里。” 高瘦男子和侏儒男相视一笑。 “那么，报酬？” “见到了，自然会给。”卫肯点了点头。 临行前，约瑟给了一大袋杰鲁，应该也能支付情报的费用。 衫雪看向卫肯，最终摇了摇头：“我感到有些不安。” “警惕，进去看看。” “是。” 跟随着两人，逐渐深入小巷内。这片错综复杂的区域，如果不是经常来的话，十分容易将人的脑子绕晕。 还以为仅有那片富人区的小巷会有这种情况，没想到这种“老鼠窝”也是如此，隐隐看来，其迷乱程度还更甚。 “衫雪，你认得回去的路吗？”卫肯小声问道。 衫雪微微点头：“还记得。” “很好。”卫肯稍微松了一口气。 要是让自己再从这种小巷深处转悠出去的话，其难度可不低啊。或许到时候，就不得不对这些破旧的房子下手，通过攀登寻找最近的直线距离的方式离开了吧？ 再度走了五分钟，周围老鼠们的目光逐渐多了起来。 “好了，这里就是鼠王所在之地了。”高瘦男子转过身，微微笑了笑。 “那么，谁是鼠王？”卫肯点了点头，上前问道。 回应的是沉默，长久的沉默。随即—— “啊哈哈哈哈——” “哎嘿嘿嘿嘿——” “噫嘻嘻嘻嘻——” 老鼠们狂笑着，似乎是遇上了好玩的事情。 他们的笑容中，透露着危险的疯狂。就像是饿极了的鼠群，想要将落入圈套中的猎物围杀吞噬。 “哪来的傻子？还想要找鼠王？” “嘿嘿嘿！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找鼠王？到地狱里面去找吧！” 十余名手持匕首，穿着不同轻式皮甲的男人们从阴暗的角落钻了出来。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是张狂的笑容，是穷凶极恶的神情。 这里没有正常的人，所有的人都是“老鼠”，他们的眼睛闪烁着极恶者的狰狞，嬉笑着围攻而上。 “杀了他们！”高瘦的男子狂笑着将露出狰狞目光的侏儒男子抱起，直接朝卫肯扔来，“干掉他们，开膛手！” “啊嘻嘻嘻！我要那个女人！我已经好久被那刀子将女人的小腹划开了！”侏儒男子的嘴大大的咧开，腥臭的唾液飞溅。 “卫肯——”衫雪抽出长袍下配置的长剑，上前一步，以护卫姿势迎敌，“站我身……” “——”卫肯眉头一紧。 “这便是东面的，阿诺瓦军团管辖范围内的治安状况吗……”卫肯目露凶光，“虽然不是曾经的巡逻区域，但还是让我有些气愤呢。” 老鼠们的目光微微一变。 世界上天生克制老鼠的东西有很多，猫是其中一种。老鼠遇上猫，就像是贼遇上了警察会怂一样……而在这里，曾经作为巡逻卫兵的卫肯，自然是一只猫。 并且是，比以前还要狰狞的猫…… “按照瑞尔多王国的法律，你们的行为构成了抢劫，诱拐妇女，言语辱骂等数项罪名。按律，可以直接击毙。”卫肯面无表情地说着，在一众老鼠愣神之际，抽出长剑，反手就砍翻一只老鼠……。 “你这家伙！” 老鼠们，炸开了锅。 97人生纠正者 唰——！ 一剑砍翻一名男子，再接下一击踹击。 伴随着筋骨的悲鸣，小巷子内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群人。 “你，你们——！”那高瘦男子一脸惊悚，活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竟然敢在鼠群头上动土！” 他颤抖着坐倒在地上，那一双像是老鼠一般奸狡的眼睛，此时仅剩下了恐惧。而在他的身前，被他用组合技抛出去发动突然袭击的老鼠“开膛手”，此时身体颤抖着，呼气比进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起来！”卫肯眉头一紧，一脚踹在那侏儒男开膛手的肋间。 “嗷啊！！！”侏儒开膛手惨叫着，哭爹喊娘。 “全TM给我抱头蹲在墙角，查水表了！”卫肯神情冷肃。 但这一毫无表情的脸，在哭喊疼的老鼠们的眼中，活像是阎王一般，活生生的是要吓煞死人！ 哦，是吓死“老鼠”才对。 这些躲在巷子里的老鼠们，一辈子都不想过，自己竟然在自己的场子上被人一锅端。 “别装死！你怀中那把垃圾的匕首逃不过我的眼睛！”卫肯一脚踏在那侏儒后背，踩得他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就像是被老鼠夹夹住了老鼠一般，弱小无助，但却并不可怜。 “鼠鼠鼠——鼠王！鼠王不会放过你的！”高瘦男子看着正在受难的侏儒，吓得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别别比，别以为你这样我们就——呜哇哇！！” 卫肯一脚将侏儒男踹在了高瘦男子身上，提剑就要上前。 “你别过来！呜啊！爹呀，娘呀！别让那神经病过来！玛德！到底谁才是抢劫的啊！！”高瘦男子嚎啕大哭…… “卫肯……这……”一旁的衫雪，看着几下子便化作狼藉之地的小巷，再看向自己都没来得及染血的长剑，“总感觉，你是不是习惯做这种事情？” “没什么，以前当过几天城管。” 卫肯一副无慈悲脸，看向四处。 “啧……没有铁链吗……算了，衫雪，看住后面的路，谁敢逃，就打断那鼠娘养的鼠腿！” 是啊，战友已经……但即便如此，曾经的打击罪恶事件所留下来的习惯和气场，也足以镇住这群阴暗处的老鼠。 “是。”衫雪幽幽地退后到小巷路口，静静等候。 “老大，怎么办！”侏儒男惶恐地看着高瘦男子，“我们打不过那家伙！” “我也想知道怎么办啊！后面的巷子是死路，本来是避免那家伙逃的，怎，怎知道——”高瘦男子都快哭了。 现在人一个人就把自己这一众弟兄搞趴下咯，还有个看上去更不像是善茬的小姑奶奶，这谁顶得住啊！ “大哥，好汉！您要多少钱才能放咱们一条贱命！”高瘦男子哭着求饶，“我们错了！我们以后都不敢了！” “你那句话的意思是，准备抢其他人的钱，以后还敢，是吧？”卫肯点了点头。 “唉？你怎么知道我们想到？”侏儒男傻了眼。 “呵~”卫肯笑笑，和善地看着那高瘦男子。 “你煞笔啊！”高瘦男子气急败坏，一巴掌盖在那侏儒男的后脑勺，“心里想的别说出来啊！” 卫肯：冷笑。 这个世界很奇怪，贵族定下的法律，本该是为了社会阶级稳定而应令行禁止。但实际上，所有人都在敷衍了事，即便是贵族也会选择性的将一些法律无视。 很糟糕，非常糟糕！这对自己这种巡逻的杂兵非常不友好，和这些知法犯法的家伙打交道时，谈情面是非常不合理的，大多时候都只能采取强制的压迫。只要压迫到了一个度，他们不敢再犯，那么世界就和平了。 通俗点，就是“把犯法的家伙揍舒坦咯，那家伙便不会再犯法”。 “那么，让我这名前任城管在好好调教一下你们这些巷子里的老鼠吧。”卫肯点了点头，将剑身对准了可怜的老鼠们。 片刻后…… “十分抱歉！我们错了，一定会改邪归正！”高瘦男子跪在卫肯面前，在他身旁，侏儒男也是傻着眼跪着。 在这两人身后，一众老鼠们都像是乖宝宝一样，跟着高瘦男子一起，认真跪在地面上。 他么的脸上，或是红肿，或是淤黑。一些人的衣服甚至被剑刃割成条条装，露出其下被殴打产生的肿块。 “吸——”高瘦男子吸了吸鼻子，将鼻血吸回去，被揍成熊猫眼的眼中，露出乖宝宝的眼神，“大哥，在您的教导下，我们重新认识到世界的美丽，我们会去自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 “嗯。”卫肯满意地点了点头。 “卫肯，我们是来找鼠王的……别在那里……嗯……”衫雪犹豫了片刻，一脸古怪地说道，“别在那，玩？太久？” “我明白。”卫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众乖宝宝模样的老鼠们，“那么，告诉我，鼠王在哪里？” 一众人愣了愣，都是面面相觑。 “怎么？这么久，连你们的老大都不知道在哪儿？”卫肯眉头微皱。 “不是的！不是的！大哥，我们这些小老鼠，哪来的资格去见鼠王啊！”高瘦男子惨笑道，“这片后巷，全都是些小人物。虽然我们听从鼠王的指挥，但鼠王每次下命令，都是派人过来的！我就见过鼠王派下来的中间人！” 一旁的侏儒男哭丧着脸：“我连鼠王派下来的人都没见过。” 卫肯微微沉吟。 不像是在说谎，而且鼠王的话，未必就是像这些人一样，靠没有多少智商含量的抢劫手段过日子。毕竟是一个情报点，如果只是强大而没脑子的话……太低级了，低级到他手中的情报都不知道是否可信。 “既然这样，你们两个，带我去找那个鼠王的‘中间人’。”卫肯点了点头，说道，“其他人，散了吧。” 场上一片哗然。 “等——”高瘦男子和侏儒男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他们的小弟们抢着站起来，满脸欢喜。 “对不住了！” “老大，我们会照顾好嫂子的！” “小金库里的钱，兄弟们会帮你们好好收拾好的！” 老鼠们一哄而散，钻入了下水道中，消失不见。地上，仅有傻了眼的高瘦男子和侏儒男两人…… “干！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愿意跟我的情妇！”高瘦男子一脸悲愤。 “搞什么，你那情妇早就和很多人好上了！”一旁的侏儒男翻了个白眼。 “我%#！@￥@#” 粗鄙之语不绝于耳。。 “那么，还没请教两位的名字。”卫肯面容和善。 回答他的，只有两只缩成一团的耗子瑟瑟发抖的哆嗦声…… 98引路人 “那么，带路吧。奇莫，杰尼。” 卫肯向两个低垂着脑袋的人点了点头。 奇莫，那个高瘦的男子，他是袭衣鼠众的大当家。杰尼，被称之为“开膛手”的侏儒男，袭衣鼠众的二当家。而在刚才，袭衣鼠众已经宣告破灭…… 下面的老鼠们一哄而散之后，仅有两个当家的被架起来，哭丧着脸去找鼠王的中间人。 “为什么你只是个二当家，却有称号？开膛手？难道你杀人喜欢将别人的胸口割开？”卫肯有些好奇。 走在小巷中，周围还是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投来。但在奇莫和开膛手杰尼这两人的怂样的示警下，任何怀有歪心思的“小耗子”们，都得要估量一下有没有足够能力，吃下这身披灰袍的卫肯两人。 “这个……”侏儒开膛手杰尼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他望了衫雪一眼，颤抖了一下。 “嗯？”卫肯眉头微挑，“难道还和她有关？” “不是的！大哥，这不关您的同伴的事……只是……”杰尼有些忐忑地说道，“我这称号，其实不太光彩，怕您的同伴听了，会揍我。” “我不会揍你。”一旁的衫雪平淡地开口道。 “唉，其实杰尼也没干什么，就是每次抢劫的时候，如果对面是女人，就会把人胸口的衣服划开！”另一边，奇莫骄傲地说道，“大哥，不是我吹，我兄弟，干啥啥不行，袭衣第一名！” “难怪叫做袭衣鼠众……” 卫肯感觉自己的额头浮现了一丝黑线。 “喂！奇莫，你这厮，坑我啊！？”杰尼急了，暴跳如雷。 但他的身高，即便跳起来，也到不了高瘦的奇莫的胸口。只能在那里无能狂怒，仰起头咒骂奇莫。而奇莫则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啥也没干。 “好了，快带路，你们那个中间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卫肯催促着两人。 “是！是！” 两人急忙缩了缩脑袋，继续回归到带路的任务中。 “那个，大哥啊，您这找鼠王，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奇莫一脸笑容，屈身弓腰，颇有献媚之姿。 “不需要问的事情，不要多问。”卫肯扫了他一眼。 这一眼，吓得他像是见了猫的耗子，哆哆嗦嗦了好一阵子。 “大哥，我们兄弟俩带您去找中间人，到了我们就散了。”奇莫畏缩地提议道，“我们都是小角色，要能力没能力，要势力没势力，可不敢去招惹鼠王啊！” “哦呵？难道你们还打算在这阴暗的小巷子里混下去？”卫肯眉头一挑，语气颇为不善。 作为一名合格的巡逻兵，要是作恶之人被抓后，叫嚣着说什么下次还敢的话……那就是在挑衅，赤裸裸的挑衅。虽然自己已经不再是这森林镇的巡逻兵，没有多大必要去进行执法整改这些人群的恶劣行径。 “不是不是！大哥您教诲得对，我们兄弟再也不会去诱拐抢劫了！”奇莫连忙摆手，顺势还拱了杰尼一下，“杰尼，你说是不？” “搞什么！我还没划够女人的衣服呢！你不知道，那两团……” 咚！ 衫雪直接将剑砸在侏儒的脑门上。没有拔出来，只是连鞘带剑，当做是钝器使用。 杰尼被砸得一懵，立刻反应过来：“我不袭了！不开膛了！” 衫雪沉默地将剑安回腰间。 “该死的丑女人——”杰尼小声啐了一口。 咚！ 衫雪面无表情，一击得手后，便平静地将剑再度安回腰间。 她本就是个身姿偏高挑的女子，比侏儒杰尼要高出许多，兜帽自然无法遮掩从下往上看的视线。 “杰尼，你这家伙咋就不会说话呢！”奇莫怒了，急忙赔罪，“小姐，我这兄弟脑子不好使！别和他一般见识！” 两人急忙向衫雪赔笑，而衫雪则是沉默不语，并未多加理会。 在两只老鼠悻悻地带路，不断说着没营养的话时，终于到达了一处靠近外街的房前。 房子并不豪华，看上去就是一处普通的民居，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但如果静下心，仔细观察四周的话，会发现有不少装作是乞丐或是懒汉的人，在偷偷警戒着接近这个房子的人。 “咦？”两个老鼠都是愣了愣。 “你们，没带错路？”卫肯眉头微皱。 “没有！绝对没有！平常这里不是这样的！大哥宁要相信我们啊！我们都是良民啊！良心，大大的有哇！”奇莫听卫肯这话，吓得就要抱大腿求饶。 “好了，一边去。”卫肯有些嫌恶地躲开。 奇莫泪眼汪汪，和杰尼抱在一起，两人的目光中都透露着想要离去的意思。 “喂，你们，不是那巷子里的，袭衣鼠众那群小混混的头头吗？”一个乞丐打扮的男子走来。 乍一看，他像是一个乞丐，可如果仔细一点的话，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并不像是那些以乞讨为生的人，身上的乞丐服虽然破旧，但却并不脏，也没有散发着臭味。身体并不瘦弱，反而有一些战士的壮硕感。 “卫肯……”衫雪向卫肯身后站去，背对卫肯，小声道，“我们被包围了。” “我知道。”卫肯点了点头。 像这个乞丐一样的人，少说还有十余人。他们眼中都流露着不怀好意的目光，警惕和怀疑的神色闪烁着，让人不得不慎重对待。 “噫——！” 被叫住的奇莫和杰尼欲哭无泪。两人抱在一起，软倒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活像是被人押着上断头台一般。 卫肯：“……” 那名乞丐装扮的男子看了过来：“那么，你们干什么鬼的？” 他一手拄着杖，另一只手隐藏在袖子里。 “我们，是来找鼠王的。”卫肯微微点了点头，握上了皮甲下的短刀。 叮—— 话音还未落下，一枚飞镖自那男子袖口中激射而出，便朝卫肯咽喉射来。 卫肯直接将短刀迎上。 一阵火星燃过，飞镖被格开，钉在了地面上。 飞镖上，绿色的液体泄露，地面上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 “毒，小心。”卫肯微微点了点头，拔剑迎上。右剑左刀，双持状态下展开了风暴一般的狂攻。 “你！”那男子对自己一击不中而感到惊讶，此时拐杖一横。 啪啦！ 杖内铸铁，好一个内藏玄机。 男子一手棍法舞起，就要将拐杖打向卫肯。。 周围，隐藏着的守卫们，朝着手中各式的武器直接袭来，将卫肯等四人团团围住。 “不关我们事啊！”奇莫和杰尼，欲哭无泪…… 99雾中暗杀者 “杀了他们！” 手持内铸精铁的拐杖的男人，见自己一击不奏效，便急忙以灵动的身法躲开卫肯，顺势招呼着周围的伪装者们一拥而上。 几枚毒镖从一旁射来。阴险的角度，丝毫不留活路的交叉射击封锁身为。 “——” 卫肯以长剑横扫。战场直觉与鹰眼双加持，敏锐地抓住每一枚毒镖瞄准的要害，伴随着两声清脆的轻响和卫肯不退反近的短刀突击。 这一交叉毒镖被破解。 而在身后，衫雪静静站立不动，任由毒镖击在她的身上。 然而在袭击者还未来得及庆幸先杀一人，便发现了有所不对。中了他们的毒镖的人，不应该能那么轻描淡写地站在原地不动，甚至还准备提剑砍人的吧？难道用错飞镖了？不可能，他们出手并不想巷子里那些软弱的老鼠，他们从来都是瞄准敌人的要害。 “咦？为什么，我感觉气温像是变低了？”一名乞丐打扮的男子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冷了这么多？明明还是白天？！”一名流浪汉打扮的男子打了个哆嗦，摸毒镖的手都慢了些许。 躲在远处的吃瓜群众们也是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对着莫明奇妙的寒冷感到困惑。 天虽寒，但此时正是下午，甚至还有阳光。即便是变天，也不会在一瞬间，就冷人直哆嗦才对。 “衫雪——” 卫肯喊了一声，衫雪沉默地点了点头。 寒意逐渐消散。 “该死的！”为首那名乞丐打扮的男子，再度舞动铸铁拐杖，直直地朝卫肯脑门打来。 这么耿直的攻击方式？ “……” 这样吗…… 卫肯只一瞬便看破了这男子暗藏的杀招。 退身，双持招架。 铛，铛！ 两声沉闷的响声，伴随着长剑的嗡鸣声。两枚从男子袖中飞出的铁丸被挡下，落在地面上发出了闷响。 “什——”男子一愣，还处于抛掷状态的左手愣在了空气中，另一只抓住铸铁杖的右手甚至没来得及收回。 “喝——”卫肯上步，一击开门查水表式前踢，踏在那男人胸口。 紧急关头，急忙弃下铸铁杖，双手防于胸前。男子一个踉跄，被踹翻在地。 “管家！” 一众敌人急忙围上去，挡在那男子身前。明晃晃的短兵刃微微颤抖着，他们明白，连最强的那名男子也无法击退的敌人，绝对不是他们个人所能够解决的。 唯一的生机，唯有—— “一起上！” “杀了他们！” 蜂拥而上的男子们，叫嚣着，眼中是悍不畏死的凶狠。那种目光，是即便要拼着自己死去，也必须从敌人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 “是这样吗……”卫肯面色一凝。 “你们不要过来啊！！”奇莫和杰尼抱在一起，双双晕倒过去，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装死。 “卫肯——”衫雪眼中散发着寒意，那一双漆黑的瞳眸正在逐渐发灰。 而在此千机一发之际—— “喝啊——” 一声娇喝，让两方人都愣了一瞬。 咚！ 一枚灰色的球状物品被砸在两方人之间，不知名的灰白色雾状气体散发，向四周蔓延而去。 卫肯面色一改，急忙挡住衫雪后撤捂住口鼻：“！” 什么东西？ 外街面，斗殴之处逐渐被白色雾状气体填满，视线被夺去。 “什么鬼！” “玛德，又是那个娘们吗！” 雾气中，传来男子们愤懑地咆哮声。 嗖—— “嗯——”卫肯感觉风中飘过一丝冷意，急忙侧身。 叮—— 一支箭矢险而又险地擦着卫肯的斗篷，从肋下射在了地面上。 “什么人！？”卫肯向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 视线中一片雾蒙，无法见到高处的袭击者。 唰—— “什么！？”卫肯猛的一个前翻滚，整个人狼狈地半跪伏于地面上，就连兜帽都掉了下来。 好险！什么回事！为什么自己的战场直觉和鹰眼，反应竟然这么的慢？在自己翻滚前一秒，几乎才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藏在阴影中的暗杀者。 还有位于高处射来的弩箭，什么回事！？鹰眼并没有感受到那边人的弱点，正常来讲，是没有人在那里才对的！但却在刚才那一刻，战场直觉却猛地一个冷机灵？什么回事！？ 嗖—— 藏在迷雾中露出一瞬的灰色人影，直接跳开，身影消失在迷雾中。 滋滋—— 地上那颗球状的烟雾弹，还在向外面放出夺去人视野的气雾。 男子们的谩骂声，撞在一起摔倒在地的碰撞声。没有谁敢于胡乱挥舞兵刃，在视线被夺去的现在，敢这么做的人只会造成“友军伤害”爆表。 哒—— “什么人！？”猛地朝左边望去，伴随着声音吼出的，是卫肯毫不犹豫地长剑刺击。 嗖！ 刺到，空气了？没有…… “！” 叮！ 反手将短刀竖直横砸。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伴随着短刀的嗡鸣响起。 另一边！那个人怎么做到的！？暗杀者到底有有几个人！ 一把刺剑，依靠着那极优的韧性，从短刀的格挡中滑走，直直地朝着卫肯的咽喉刺来。 叮铃—— 一枚细小的冰锥直接和刺剑碰击在一起，使得暗杀者的袭击被挡开。 “卫肯！”衫雪的声音响起。 卫肯稍微松了一口气，准备以伤换命的左手也放下，站起来戒备。 但此时，那一道暗杀者的灰色人影却并未离去。 “卫肯！你还活着！” 有些熟悉，但却陌生的声音自那暗杀者口中响起，那是一道柔和的少女的声音。她那话语中，似乎有些欣喜，有些庆幸？ “你……”卫肯面色一变。 是谁？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太多熟人认识自己。还要是个少女？除了丽兹莉特以外，自己并不认识其她年轻女性了才对……至于戴莉，那个不算，那叫做年上。再说，自己不也是没想起来戴莉是谁吗？ 见到卫肯迟迟不上前，衫雪举剑站在一旁静候。 “你们，跟我来！”暗杀者朝两人喊了一声，径直朝着一旁冲出了雾气。 “卫肯，怎样？我们要跟过去吗？”衫雪有些疑惑。 “跟上去看看吧。”卫肯叹了一声，将短刀插回到鞘中，把兜帽再度戴上，“听她的语气，是敌是友，还不能下决断。” “好。” 朝着暗杀者的方向追去，两人很快便挣脱了这片气雾之幕。 “等等我们！”。 一直在地上装死的奇莫和杰尼，见状立即跟上。 场上，只有一众男子们和气雾对峙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对手已经离去…… 100你是—— 飞快撞出那片气雾，卫肯朝两边看了看，找寻那名暗杀者的去向。 远处似乎有马蹄声和铠甲片间的碰撞声传来。看来是这里的“恶性斗殴”事件惊动了巡逻卫兵，这时正带着正规的士兵前来。行人们担忧地离去，不再吃这一可能会把自己小命搭进去的瓜。 “如果是以前，参与到斗殴中，不论有没有造成伤亡，至少都要先拘留个十天半个月。”卫肯摇了摇头，叹道，“好了，在被正式通缉前，赶紧离开这里吧。” 远处，和卫兵们来向的相反处，一名全身被黑色贴身长袍包裹，面容被面巾和头罩所笼罩的人影站在一处小巷入口。 “男的女的？”卫肯眉头一紧。 身材并不能通过贴身衣袍看出来，那个人并没有衫雪这般，如果不是宽大灰袍的话，就压根儿无法遮掩的好身材。 衫雪眉头一紧。她感到一丝不悦，似乎自己就在刚才，被人无礼的拿来进行了一些十分粗俗的比较。 “没什么，我们过去吧。”卫肯微微眯眼，急忙将话题扯开。 “大哥！大姐！等等我们！”奇莫和杰尼看了一眼远处杀气腾腾的卫兵，对视一眼，哭着脸跟上。 暗杀者见到卫肯和衫雪前来，迅速奔入巷子里。 “快！把这群人抓住！” “你们竟敢斗殴！” “全都带走！” 卫兵们咆哮着，将烟雾中还没摸到敌人的男人们团团围住。 “咦？那两个人呢？”为首那男子，愣了片刻，一脸茫然。 而此时，在数次兜转后，暗杀者终于在到达一处小巷深处后，停了下来。 “所以，你是谁？”卫肯望着转过身的暗杀者，不断回忆着自己遇见过的，身影可以重合的人。 “呼啊，呼啊——”奇莫一脸肾虚地坐倒在一旁堆放的木桶上，贪婪地吸着巷子内其实并不太新鲜的空气，“累，累死了……” “哈，呼哈……”杰尼翻着白眼，都来不及坐下，便瘫倒在奇莫身旁，“累死了，累死了！” “……” 衫雪看了两人一眼，最终摇了摇头，不再对他们多加理会。 “卫肯……”暗杀者呢喃着，流露在面巾和头罩外的双目中，流转着疑惑的神色。 “……”卫肯沉默地打量着这名暗杀者。 那把刺剑，似乎是有着非常好的韧性，被当成是皮带系在腰间。那人的腰间，似乎有着和自己长袍下差不多款式的战术腰包，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还有那些烟雾弹。 “你是？”卫肯发问道。 “你，能够让我先见到你的脸吗？” 少女的声音，有些抽搐，有些纠结。她似乎是在担忧？担忧些什么？ 微微沉吟了一瞬，卫肯便将兜帽掀起：“如你所愿，那么，你到底是……” “卫肯，卫肯！卫肯——”暗杀者的声音逐渐激动，她的情绪被彻底点燃，爆发而出的哭声让卫肯愣了一瞬。 “呜——呜哇哇！呜呜呜——”暗杀者少女一个箭步，直接突入卫肯怀中。 “你这家伙！”衫雪眉头一皱，周边的气温直接降低了几度。 “等下！”卫肯急忙制止住衫雪，“她没有杀意！” “我当然知道。”衫雪有些不悦，愤懑地看向一旁。 “噫！”还在喘气的袭衣鼠众二人组，被衫雪吓得抱在了一起。 “呜呜呜！”暗杀者少女直接扑上，紧紧抱住卫肯，抬起了头。 卫肯沉默良久，颇为感动地点了点头：“好久不见呢。” “嗯！”暗杀者少女喜极，认真地点了带你头。 眉毛微弯，眯起来的眼睛，那是毫不加以掩饰的喜悦。 看着这样纯粹的喜悦，卫肯长叹一声，不得不将自己想要掩饰的现实说出来。 “所以说，小姐，你哪位？”卫肯的微笑，尴尬而不失优雅。 是的，尴尬居多，但却没有将优雅给忘记。这能够极大程度地将对方认得自己，而自己却压根没回忆起对方是哪位的尴尬回避些许。 好吧……其实是实在没办法装了。还想着她能先把面巾取下，这样自己才好辨认。 暗杀者少女：“……” 沉默了一瞬，她将面巾取下，也将头罩摘下。 那是一位有着清纯面容的清秀少女。她的淡蓝双眸如水，略微偏褐色的长发被扎起，如同一个包子一般盘在脑后。 “嗯！原来是你啊！”卫肯一拍脑门。 “嗯！是我！”少女一喜，脸上洋溢着美好的笑容。 “没想到我们这么久不见了啊！所以说，你哪位啊？”卫肯认真地回答。 “啊！是啊，好久不——” 沉默良久…… 少女的脸抽搐了一下。 “哈——你还不记得我是谁吗！？” “噗嗤——” 在后面，衫雪身上的冷意骤减。 “喂！你又是谁！为什么和卫肯在一起！你凭什么笑！”少女极度不满衫雪那没忍住的笑声。 “抱歉……”衫雪极力保持着平静的面容。 “所以，你哪位啊？”卫肯再度发问道。 “呼哧——噗……呵！咳咳……抱，抱歉……”衫雪急忙背过身去，但她不时耸动着的肩膀却出卖了她的真实表情。 “你还在笑！卫肯！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明明我们都一直练过剑！”少女目露幽怨之色。 “十分抱歉……”卫肯尴尬地看向它处。 “噗嗤……”奇莫和杰尼捂着嘴，脸憋成了猪肝色。 “你们——呜！你们一直都在笑，你们就没停过！”少女一脸愤懑。 “抱歉，我受过专门的训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笑。”衫雪回过身，认真地看着那暗杀者少女。 “真的？” 沉吟良久。 衫雪望向别处：“除非，实在忍不住……” 暗杀者少女：“……” “啊哈哈哈哈——” “喔呵呵呵呵——” 在衫雪身后的奇莫和杰尼，笑得花枝招展，垂头拍胸口，恨不得把肚子里的气都笑出来。 “唔——”少女的脸嘟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泪光，抱着最后的期待望向卫肯，“卫肯，你忘了我们第一次相遇吗！？你那时候就像是英雄，把我从那种地方救出来！” “我想起来了！”卫肯猛地一个惊醒。 暗杀者少女喜极而泣：“果然，你还是记得我的！你还是我永远的英——” “你是之前我执法时，抓的那个非法招客的站街女吧？经过我的劝说后，你从良后竟然改当暗杀者，真是厉害呢！”卫肯笑道，“可喜可贺呀！” 暗杀者少女的笑容卡在脸上，眼泪也不知道是否该流下去，“英雄”的“雄”字，卡在口中无法说出。 “抱歉，我先离开一下……”衫雪捂着肚子，向卫肯点了点头，朝一旁的拐角处走去。 “大哥，我们，我们跟着大姐……”奇莫和杰尼也是捧着肚子，朝一旁的拐角走去。。 暗杀者少女：生无可恋。 拐角处，震耳欲聋的笑声，让住在小巷深处的住户们纷纷关上了门窗…… 101安？ “我是‘安’！” 暗杀者少女愤懑不已，那一白净的小脸此时一片羞红。 卫肯：所以，为什么你要脸红呢？或许有她本人的原因在里面吧？ 安的呼吸有些急促，话语间尽是捉急：“为什么你就是不把我的名字记下来啊！” “嗯……” 沉默良久，卫肯认真地点了点头。 “所以，能把我们初次见面时的场景描绘一下吗？” 安嘟起了嘴：“难道卫肯你还没有想起来！？” “是的。”卫肯无比凝重的点了点头，差点没让安翻白眼晕过去，“看样子，你似乎和我很熟？” “那当然！你可是我的英雄！”安那双淡蓝的眼中，闪烁着向往和崇敬。 那种发自内心的敬意，就像是小迷妹一样，几乎是要和“信仰”划上等号。 “我不记得我有干过什么‘英雄’般的事情。我是一名杂兵，一名听从命令行动的杂兵。”卫肯有些不解，“这位昂小姐，如果你是因为我曾经执行公务而记下我的话，大可不必……” “不行！我绝对要记住！即便是其它的事情忘记了，也绝对不能忘记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早就……”安的情绪激昂，话语逐渐失声。 似乎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她的情绪逐渐失控。恐惧，愤恨，彷徨，这些情绪似乎成为了无形之手，不断将她拖向狂乱的深渊。 “冷静。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卫肯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抱歉……”安歉然道，“我以为，我已经放下过去的事情了……” “没有释怀的话，就请继续下去吧。其他人没有资格对你说三道四。”卫肯点了点头，“好了，岸，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好……” 然而安在微微愣了一下后：“等一下！卫肯，你从一开始就没喊对过我的名字！你到底记不记得我是谁啊！！” “啧……还一位能蒙混过去，被发现了吗……” 卫肯无奈地叹了一声。 “唔唔唔——”安急得脸都红了，气愤地跺了跺脚。 “好吧，所以你能重复一次，我们初遇时的场景吗？”卫肯认真地问道。 身后，笑完归来的衫雪三人，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都好奇地望向安，毕竟她除了卫肯的熟人以外，还是一名暗杀者……好吧，其实她是熟人，但对于卫肯而言并不是。 “那个……”安的面颊微微红了红，小女儿家的表情让衫雪眉头一紧。 “其实，卫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被关在箱子里，而你，救了我。”安有些为难地说道，“那一天，是你抱着我，将我带到了军营里。将我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人，是你。” “嗯……”卫肯一手抱胸，一手抵住下巴，沉思道，“能说具体点吗？听起来，这像是一起诱拐事件？” “是的……那天，我的家人，被索瓦斯的手下杀了，我被他们抓住，差点就要沦为贵族的玩物。”安的声音，怀着恨意。 “原来是你！”卫肯巨惊，“你不是叫‘桉’吗！？” “‘安’！” 安认真地纠正。 “不，先别管那个，我记得那时候你和丽兹莉特住在一起，你知道丽兹莉特现在在哪里吗！？”卫肯急忙问道。 “我——”安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丽兹她……被抓走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那天，我恰好在军营里面练习剑术，所以才逃过一劫……” “是吗，那很可惜。”卫肯叹了一声，“好了，你好好过日子，别再掺和其它事情了。” “等一下！可是我才刚要和你讲我后面经历的事情啊！我是怎么一个人活下来的，怎么成为暗杀者的，还有今天怎么会遇到你的！”安被卫肯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扰乱了思绪。 卫肯点了点头：“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其实我对她这些经历没有太多的兴趣，而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鼠王。 “唔！唔——”安嘟起了小嘴，随即便无奈地叹了一声，“唉，毕竟是卫肯。从以前我想学习剑术的时候就不搭理我了……” 她轻轻拍了拍脸蛋，再度打起精神。 但是没有关系哦！因为，他是我的英雄！ 打起精神的安，认真地望着看向奇莫和杰尼的卫肯，然后抱着一丝戒意警惕着衫雪…… “唔……虽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你们两个还知道其他中间人吗？”卫肯严肃的目光，让奇莫和杰尼有些害怕。 “既然你们跟着跑了过来的话，那你们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见两人不答话，卫肯认真说道。 “没有其它路可以选了吗？我们从良！”两人抱在一起，欲哭无泪。 高瘦的奇莫，将侏儒杰尼抱在怀中。而侏儒杰尼则是缩成一团，泪流满面。两人活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十分滑稽。 “你认为你们离开后，还能再回鼠群吗？”卫肯和善地问道。 “不能……” 两人长叹。 回去？自己那帮人都给你整没了，回哪里？再加上兄弟俩不知抽了什么风，跟了过来，还要被那些遭天杀的家伙看到。谁知道回到鼠群中，要人没人，要势力没势力的自己两人会受到怎样的对待？怕是要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看着两人逐渐变化的眼神，卫肯点了点头：“好了，那么告诉我其他中间人的位置吧。” “抱歉，我们真的不知道了……”奇莫松开手，但杰尼还没反应过来，依旧抱着，“杰尼，下来！” 杰尼应了一声，弱弱地跳到地上。一旁的安有些好奇到底在聊些什么，但却插不上嘴。 “还要找其他人询问鼠王吗？”卫肯叹了一声。 “嗯？卫肯！”安一听瞬间来了兴致。 “衫雪，我们走吧，先回约瑟那里重新计划。”卫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次，可谓是大失败了吧？非但没有找到什么好的情报，还在城里搞出了大动静。 “卫肯！卫肯！”安见卫肯不理她，再度呼唤道。 “卫肯，那，我们要——”衫雪看向奇莫和杰尼，比了个划脖子的手势， “噫——！！”兄弟俩吓得抱在一起，跪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别说什么叫衫雪“大姐”了，就连“姑奶奶”也得叫。 “卫肯！这里！看过来！”安对自己被所有人无视感到有些小愤懑，但还在努力着，企图让卫肯注意到她。 “嗯……你们两个，跟上来。”卫肯想了想，最终说出了这么一句让奇莫和杰尼放下提着的心的话。 “唔嗯——”安的小脸红了一片，愤懑地喊道，“我有鼠王的情报了啦！呼，哈……终于说出来了……” 卫肯：“……” 衫雪：“……” 奇莫和杰尼：“……” 沉默……。 “真的！！？？”四人惊呼。 “真的！！但在此之前……”安认真地说道，“我必须先回收一些东西。” 102无视后的代价 跟随着安，看着她灵敏地通过墙角攀上房屋外墙，再翻到屋顶上…… “卫肯，我们要上去吗？”衫雪一时无语，“我并不擅长这种攀爬……” 一边的奇莫和杰尼也是跟着点了点头。 “我也不会。”卫肯点了点头。 该说不愧是暗杀者吗？轻易做到了一般人不会做的事情。爬房子，在屋顶潜伏，伺机从目标头上发动袭击，很有暗杀者的风格。 “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安的身姿灵动，不断在房屋顶上穿梭着。其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卫肯的视线中。 静静等候着，很快，安便背着一个背包返回。她从屋檐边轻轻一跳，借着对面房屋的墙壁作为缓冲，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上。 这一过程，甚至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噪音。 “这是……”卫肯看着那个背包有些好奇。 那是一只像是战术背包扩大版本的背包，有许多不同的袋子，分别都装上了不同的东西。 “这个是我仿造你那个腰包做成的，还有我用的这个，也是仿制的。”安崇拜的目光，让卫肯有些不适应。 “开始只是打算仿造一个当做是怀念，但没想到意外的便利呢！”安一脸小迷妹的模样。 “啊，那个啊……还好……”卫肯点了点头，“那么，你这个是？” “啊！这个啊！是折叠弩啦！可以调节出发机关的时间！”安将背包取下，掀开了上面的遮挡布，“是我拜托工匠打造的，好像是来自东之国那边的武器。” 衫雪急忙上前：“这是！” 她凝视着包中的怒，沉默片刻后…… “抱歉，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衫雪苦涩地摇了摇头，“小时候，我并没有见过这些武器。真国，本来是个十分和平的国家……应该没有这些弩才对的……” “真国以后回去的，现在先不讨论这个。”卫肯拍了拍衫雪的肩膀。 “嗯。”衫雪微微点头，声音中似乎低着些欣喜。 “这就是差点将我杀了的弩箭吗……还以为是一队暗杀者，没想到竟然是一把折叠弩……活生生的造就了多人围杀的假相……”卫肯看着那折叠起来安置在包中的弩箭，有些惆怅道，“看来直觉，有时候也不能全部相信。” 经验，也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有和暗杀者战斗的经验，那么在那片迷雾中，就应该觉察到附近会有机关的布置。 “对不起……差点杀了卫肯……”安有些惆怅道。 “不，没什么。”卫肯这时突然想起来，“对了！难怪你会袭击和那些人战斗的我们，原来你是鼠王的手下吗！？” 衫雪微微一愣，随即也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认真地打量着安，重新对她进行评估。 一旁，奇莫和杰尼也是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为可能出现的奔波而心烦。 安尴尬地笑道：“那个，其实我并不是鼠王的手下……” “那么，你为什么要……”卫肯不解。 “是我的‘朋友’啦……”安急忙解释道，“其实，在当初我逃出来后，我失去了方向。丽兹被抓了，我想要救她，但是却没有能力。所以我在郊外不断练习剑术，和野兽搏斗，刺杀外出城郊的贵族。但在一次刺杀时，我不小心暴露了行踪，不得已就跳崖逃跑，被一个老人家救下……” “等下！你为什么会刺杀贵族？还有，你确定说这些有关系？还是说是因为你想要说而已？”卫肯看着正说得兴奋的安，急忙出口打断，“请说重点部分。” “啊！好！”安欣喜地点了点头，双眼冒星，似乎是诉说的兴致并未因此而降低。 卫肯：…… 算了，好好听着吧。 “那个老爷爷他教会了我一些暗杀者的技巧，还给我折叠弩的打造方法，让我打造装备。在此之后，我尝试进城探寻丽兹她们的关押处时，我遇见了一个迷路的小妹妹，帮她找到这片区域。没想到，她竟然是鼠王的女儿，那时候一群人冲出来，对，就是卫肯你今天和他们打架的那群人……但我不喜欢他们，他们怀疑我对鼠王的女儿不怀好意。” 安滔滔不绝，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难得的，有人会听她认真讲话的机会。 卫肯：这个家伙，很令人头疼。 “虽然我现在还在找丽兹，但因为那个小妹妹的缘故……对了，她叫珂丽丝，是个，嗯……其实有些诡异的小女孩，但还是很可爱的！对，就和丽兹一样，都是很漂亮的女孩儿呢！”安雀跃欢欣，话题不断跑远。 “那个，请稍微讲一下重点……”卫肯提议道。 “嗯！马上就到重点了！”安似乎是想要将先前被无视的时间全部补回来，继续说起她的经历，“在那之后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森林镇好像出现了什么变故，镇长被刺杀。事先说明，那可不是我干的！我一个人，可没办法刺杀被手下保护着的贵族！对了！” 卫肯：“……” 衫雪：“……” 奇莫和杰尼：“……” 好嘛，这家伙，是要把之前欠下的全补回来吧？ “那个，我们兄弟俩，去一边坐坐。”奇莫和杰尼打了个哈哈脸，一旁远远地坐开。 衫雪：“……” 卫肯可以看见，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颇为羡慕的神采。 “那些贵族，在那之后都不出城了，所以我也就闲下来没事干。平时就练一下剑术，保养兵器，在城里到处逛，在练习身法之余，记下一些地形。”安似乎对她的成就颇为自豪，“那个老爷爷都说，现在我和职业的暗杀者一样了！以后，说不定可以暗杀皇帝呢！当然，还早呢，至少还要将剑术练好。不然遇上剑术稍微厉害点的，就像卫肯一样，我正面都打不过呢~” “衫雪，你先在一边坐一下，休息一下吧。”卫肯看着依旧不打算停下来的安，向衫雪说道。 “不，我会和你一起听着的。”衫雪微微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站好。 但即便如此，她眼中，仍然是闪烁着期待——期待安的长篇大论早早结束，早点说道重点上。 “所以，我们能不能……” 卫肯试图打断安，直接让她跳过那些回忆，带他直接去找鼠王的女儿，然后去见鼠王。 但打断失败，安认真的回忆，无懈可击。 “……” 良久……在安终于将自己这段时间经历要讲述完。 “在最近，似乎因为某种变故，鼠群中有许多人被杀，导致鼠王藏匿了起来。珂丽丝她请我帮忙，来救人。今天，那个中间人也是被杀死了，还以为抓到了凶手，没想到……”安苦笑道，“还是来晚一步。” 卫肯郑重地点了点头。 终于结束了吗？ “现在，我要回去和珂丽丝说明情况。虽然鼠王藏起来了，但珂丽丝她是鼠王的女儿，终究是有和鼠王联系上的可能。”安的长篇大论画上了句号。 众人：松了一口气。。 “好了，那么，赶快去找珂丽丝吧。”卫肯郑重说道。 “好！”安回以欣喜的笑容，“请跟我来。” 103鼠王的千金 跟随着安，很快便离开了街巷错杂的西城区。没有想象中那样朝城内走去，而是向着偏僻的郊外摸索前进。 安似乎很熟悉这片区域的巡逻布防点，一行人全程都在以最低调的姿态，行走在最不为人所知的地方。 很快，便到达了西城区南郊，一处离城镇稍远一点的，坐落在一片小树林中的民房前。 “并没有想象中的气派，竟然还，稍微显得有些破旧？”卫肯看着这一所简单的民房，一时间有些惊讶。 鼠王的千金，竟然只住在这种地方？看来会是一位简朴的女性吧？ “珂丽丝，我回来了！”安向民房喊了一声，便招呼着卫肯四人进房屋里，“其实这里是我的临时住所，珂丽丝因为鼠王突然失踪，鼠群那里发生变故，所以才住在这里的。” “原来是这样吗？” 卫肯点了点头，此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这位鼠王的千金了。 “安姐姐！欢迎回来！咦？” 民房内，女孩略显稚嫩的声音让卫肯愣了一瞬。这个声音，再怎么说也太过于稚嫩了吧？根本就不像是一名会派安去杀人的“黑道千金”，反而更像是一个一直被周围的人好好保护着，极力避免她受到污染的纯真女孩。 推开门的，是一位怯生生的女孩。紫色的长发垂直腰间，别致的黑白搭配小洋裙，宛如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小公主。但最令人难以忘怀的，是她的双眸——异色瞳。 绿色的左眼，紫色的右眼。乍一看，那一双眼睛有些诡异，但仔细观察下来，竟然发现那双紫绿异色瞳有着一种别样的魅力。然而，不知为何，与闪烁着神采的紫色右眼所不同的，那只绿色的左眼似乎是死气沉沉的。 “啊，我死了~”奇莫吹了一声口哨，打量着这名女孩，“我就好这口！” “又不是xiong大腰细tun翘的女孩。”奇莫身旁的杰尼一脸无趣。 “！”珂丽丝被吓到了一下，紫色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恐惧。 “别吓到她。还有，奇莫，你快点换一下口味，不然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卫肯扫了奇莫一眼。 “十分抱歉！我一定重新做人！”奇莫十分干脆的跪地认错。 先不理会这两个老鼠，卫肯看向安，点了点头。 安会意地笑了笑，向珂丽丝介绍道：“珂丽丝，他们是我的朋友。分别是卫肯，还有……嗯，你们三个叫什么来着？” “衫雪。”衫雪站在一旁，向珂丽丝点了点头。 “奇莫！”奇莫站起来，一副倾心模样，朝珂丽丝送了个媚眼。 “杰尼！”杰尼看着奇莫，想了想，来了个光翼展开炫耀他那并不雄伟的侏儒身材。 无视两个似乎将下限扔掉的家伙，卫肯开门见山。 “珂丽丝，我有事情要找你的父亲——鼠王。” 沉默许久…… 安有些尴尬地看向珂丽丝：“珂丽丝，卫肯这个家伙就是这样子的。好了，我们先进去吧。首先，我要和你讲一下我在鼠群那边见到的情况，以及，希望带他们找到你的父亲。” 珂丽丝怯怯地看着卫肯。良久，才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好吧……”珂丽丝推开两步，将门拉开。 “请进。”安向卫肯笑了笑，引着卫肯朝屋内走去。 房屋并不是太宽敞，房间里住下两个人已经是极限了。即便来客人也没有额外的房间可以使用，只能睡在其实也并不太宽敞的大厅里。但好在有壁炉，室内的温度并不是很低，勉强也能够当做时候住宅。 安急忙收拾了一下餐桌上面的餐具等物件，将卧室内的一张椅子搬出来，勉强凑够了四把椅子。 奇莫和杰尼会意地站开一旁，私下开小差去。 而刚坐下，珂丽丝便迫不及待地向安问道：“安姐姐，鼠群那里到底发了什么？找到凶手了吗！？” “抱歉，我没有发现凶手。”安无奈地说道，“而且，我还发现，今天又出现了一起凶杀案……” “这次是……”珂丽丝眼中闪烁着泪光。 她似乎并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在恐惧某种东西。 “是爸爸吗？” “不，是一个大概三十岁的男人。他嘴唇有道疤痕，长得挺高大的。”安摇了摇头，“抱歉，珂丽丝，我还没有找到你的父亲。” “天哪！”一旁的奇莫巨惊，“安小姐，你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除了疤痕外，肌肉还特别发达！？对了，他是不是还穿着短裤短衣之类的！？” “是的。”安点了点头。 “中间人，那个‘大表哥’‘泰’死了……”奇莫不敢置信道，“那个人，可是鼠群里面实力数一数二的存在，可是鼠王的直接下属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我听说的，贵族要对鼠群动手的消息是真的？就连大表哥都死了，难道鼠王早就……” “呜！呜呜……” 珂丽丝的泪水涌出，捂着脸低声啜泣。 “珂丽丝，不会的，你的父亲一定还活着的！”安瞪了奇莫一眼，急忙安抚珂丽丝，但她伸出手，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安抚。 卫肯静静听着，神情不断变化。 偏偏撞上这种没有丝毫头绪的事情，该怎么办？不想管这些，只想要找到丽兹莉特，将她们母女带离。 “卫肯，能请你帮助珂丽丝吗？如果是要找鼠王的话，现在只能通过珂丽丝了。”安有些期待地望向卫肯。 “这……” 卫肯沉思着。 帮助她？但听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并不是太乐观。而且鼠王到底还活着吗？还是说死了？如果活着的话，那么该怎么通过珂丽丝去找到他？如果死了的话，即便帮助珂丽丝，也是在白费功夫…… 但现在，似乎只有找鼠王这一条道路可走？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卫肯，你会帮助珂丽丝的吧？”安希冀的目光，让人难以直视。 而此时，珂丽丝也抬起了头，那只紫色的眼睛闪烁着，似乎是乞求？很难想象，作为那种层次的人物的女儿，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真的是鼠王的宝贝千金吗？ “安，你应该能了解，我现在的处境吧？”卫肯叹了一声，“说实在的，我只想要将丽兹莉特救走，没有任何时间去管其它事情……” 安和珂丽丝都低下了头，都有些无奈。 “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其它办法了吧……”卫肯苦笑道，“去找其它方法，太过艰难，也只能先找鼠王了。” “卫肯！谢谢你！”安高兴地笑道，直接是要扑上来抱住卫肯，“你还是你一次答应我的请求呢！” “不，请别过来。”卫肯有些嫌恶地坐开一些。 “十分感谢！”珂丽丝那只紫眼中，再度闪烁着对未来的期盼。 “我会尽力帮助你，但作为回报，到时候我们询问鼠王一些情报时，还请你多多帮忙。”卫肯伸出手，示意合作愉快。 但珂丽丝望着卫肯的手，迟迟没有回应。 “被讨厌了……”衫雪若有所思。。 “就说嘛，会被可爱女孩子讨厌的怎么就我一个。”奇莫松了一口气。 卫肯：“……” 104隐匿之毒 “十分抱歉！不是我不想要握手，而是，而是——”珂丽丝急忙解释道，“而是我，不太方便……” 惊慌中，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又不太方便开口。她并非蕾阿娅那种有些傲慢，故作高调的姿态，更偏向于自卑，害怕，胆怯。 “卫肯，其实珂丽丝，她的身体不太好，不方便和别人接触。”安帮忙解释说，“那个，是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 “是吗？没有关系。”卫肯收回了手，“那么，有什么线索吗？” 唉，按照线索找人啊……很麻烦的事情啊。更别提，还牵扯到一些凶杀案了。 这一个普通的小城镇，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雨。只希望，能够早点找到鼠王，得到丽兹莉特的情报，然后劫狱并逃离了。 安这时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要从那时候，我帮珂丽丝找到路时说起……” “请说重点。”卫肯的脸抽搐了一下，但却继续用强劲的毅力保持冷静。 衫雪皱着眉头，准备等待长篇大论的洗礼。奇莫和杰尼都是偷偷的走向另一边，随便摸了个地方坐下来。 “那个，安姐姐，请，请由我来说明吧。”珂丽丝脸上闪过一丝不妙的神色，急忙打断兴致满满的安。 “拜托了，珂丽丝。”卫肯松了一口气。 衫雪如释重负。 安有些幽怨：“唉？为什么啊？我还想好好的仔细的说呢！” 无视掉安，卫肯向珂丽丝点了点头。珂丽丝给安一个歉意的笑容，便开始说起事情的缘由。 …… 在三周前，珂丽丝的父亲“鼠王”突然失踪，家中的管家和一众护院不断出去寻找，无果。同时，珂丽丝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要求她独自一人，立刻在暗中离家，不要再出现在鼠群面前。信中还说明了一句话——“鼠群中有叛徒”。 字迹是鼠王的，但却没告诉珂丽丝要去哪里。无奈中，在街上乱逛的珂丽丝被安帮助。因为种种原因，两人成为朋友，珂丽丝便暂时住在安这个小窝里。而安泽不断帮忙找寻鼠王的踪迹，顺便调查鼠群中发生的一些凶杀案。 今天，在安准备调查鼠群中间人之一的“大表哥”时，意外发现他被杀，然后又遇到身披长袍的人，也就是卫肯和由鼠王管家伪装成的游民发生战斗。 “方便让我看一下那封信吗？”卫肯点了点头。 鼠王的信件，三周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要让自己的女儿独自离家？还未指定地点？如果说珂丽丝是个成年人的话，怎么说都没有问题。但现在，她似乎只是个年幼的小萝莉吧？ 珂丽丝点了点头，立刻小跑着进入到卧室内，翻找出一封用褐色信封包着的信件，放在桌面上。 “嗯……”卫肯看了一眼那个信封，然后看向珂丽丝，“那个，珂丽丝，为了防止一些令人惊讶的状况出现。我先问一句，你今年几岁了？” 该不会是些什么合法萝莉吧？ “十三岁。”珂丽丝有些不解。 “不，是我想多了。”卫肯摆了摆手，伸手就要拿起那封信。 “请等一下！”珂丽丝急忙说道，“请让这一封信，稍微晾一下……” “嗯？为什么？”卫肯的手停在信封上，此时听到珂丽丝的声音，再度收回。 “这个……”珂丽丝在瞬间的思索后，最终还是小声地说道，“其实，我的身上，有毒……” 卫肯：“……” 有毒？ “方便问一下，我没有听错吗？有毒？”卫肯郑重地问道。 “是的……”珂丽丝的目光躲闪着，似乎是因为自卑，不敢和卫肯对视。 “卫肯，请由我说明吧。”安在一旁搭话。 卫肯望了过去，片刻，才犹豫着点了点头。 “珂丽丝身上有毒。你也看到她的绿色的眼睛了吧？其实那是毒导致的。她的身体上，有一些的毒，她自己倒不会中毒，但如果其他人随便触碰的话，或许有可能中毒。”安惋惜地说道，“但她已经尽力不去接触其他人了。” “触碰的后果是？”卫肯目光凝重。 “轻的话，可能要腹泻呕吐吧？”安想了想，便说道。 “十分抱歉……”珂丽丝唯唯诺诺的目光，让人不由得为她心疼。 “……” 卫肯看向珂丽丝，沉默良久。 即便是作为鼠王的女儿，也会为了身上的毒而自卑吗？相比一些因为身体上的缺陷而走上黑暗道路的人，她依旧还保持着一颗为他人着想的心……这种人，真的是从那种混乱的鼠群中成长的吗？ 看了不远处的奇莫和杰尼一眼，再看向珂丽丝。 简直就是，盛开在淤泥中的莲花吧？ 片刻后，卫肯再度问道：“好了，我现在可以拿起这封信了吗？” “可以了。”珂丽丝急忙点头。 拿起信件，取出里面的信稿。 “……” 粗略翻看了一遍，卫肯将信件递给一旁一直都沉默不语的衫雪。 衫雪愣了愣，从暗中凝视着珂丽丝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有些不解地望向卫肯递过来的信。 “这是？” “衫雪你帮忙确定一下，我没有眼花吧？”卫肯点了点头。 “……” 衫雪接过了信，沉默地阅览着，翻了个面，最终摇了摇头。 “抱歉，我没有在信件上看到任何一个字。” 安有些惊讶：“唉？我之前明明才看过的！” “怎么会！”珂丽丝惊道，“衫雪姐姐，请，请把信放在桌面上……” 衫雪点了点头。 桌面上，一张空白的稿纸静静躺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其上。 “不，不可能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爸爸的亲笔信……”珂丽丝将信纸翻转，“难道，是我拿错了？但明明是这个信封的……为什么？” “是魔力吧？”衫雪直接的握住了珂丽丝的手。 “呀！”珂丽丝身子猛地一颤抖，急忙挣脱，“请，请不要触碰我。这样，你会被毒……” “那是魔力吧？”衫雪并未松手，而是冷静地说道，“虽然我没有完整学习过魔法，但我知道，这是毒魔力。没有魔力的人会被侵蚀，出现种种症状。而有魔力的人则会抵抗，并不会中毒。” “这……”珂丽丝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抱歉，我并不知道……” “卫肯，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这张纸上面的字，原本使用一种魔力墨水书写的。由于魔力的消失，所以没了。”衫雪这时才松开了手，看向卫肯，“这种东西，一般会用在情报机密的传递上。看起来，鼠王是并不打算留下任何的线索……” 卫肯沉默无语。安望向珂丽丝，有些落败地叹了一声。而珂丽丝，则是低垂着脑袋。一旁的奇莫和杰尼，则是一脸崇敬地望向衫雪…… “不，还有线索。”。 片刻的沉思后，卫肯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一个绝对能够找到鼠王的线索。 105推理环节 “什么线索？” 众人都向卫肯投以好奇的目光。 卫肯稍微买了个关子。 “现在的情况是，鼠王失踪，珂丽丝被告知独自逃离鼠群，是吗？”卫肯若有所指地看向桌面上那一张空白的信纸。 “是的！”安双目放光，十分期待卫肯的“推理”。 “咦？安姐姐，你知道卫肯先生说什么吗？”珂丽丝有些困惑。 “不，完全不知道。”安认真地回答道…… 虽然这一认真的模样，让珂丽丝那张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卫肯，现在的线索不是已经断了吗？”衫雪沉声道，“墨迹彻底消失后，已经无法通过这个线索找到鼠王了。” “线索？不是还有一个吗？”卫肯微微点了点头，否认了衫雪的说法。 衫雪：他是想要表达否认的意思吧？但这个习惯很奇怪，为什么他会时不时在否认的时候点头呢？家乡也没有这种习惯啊？再加上，他不是没有在家乡吗？难道是其它地方的习惯？ 安对卫肯的习惯早就熟悉，这时认真地问道：“那么，线索是什么呢？” “线索是什么呢？”珂丽丝也是认真的问道。 “这封信是鼠王的笔迹，没错吧？”卫肯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珂丽丝。 “嗯，是的，是爸爸的亲笔信。”珂丽丝疑惑道，“难道，这封信其实有不对劲的地方？” “信上的内容，是让你逃离鼠群，这个也没错吧？”卫肯依旧不打算正面回答，而是继续问道。 “嗯！”珂丽丝再度给予肯定的回答。 “那么，按照这封信的内容来看。珂丽丝，你的父亲，是不会让你处于危险中的。”卫肯微微笑了笑。 “这……的确。”珂丽丝已经被绕得有些晕了，“虽然是这么说没错……” “原来是这样吗！”衫雪突然一惊，“卫肯，是啊，这样的话，这条线索应该很重要才对！” “看来衫雪你也明白过来了。”卫肯点了点头，为自己的想法能被知晓而感到一丝欣慰。 安：“？” 珂丽丝：“是，是吗……” 她们两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奇莫和杰尼，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都向卫肯和衫雪投以敬佩的目光。 奇莫，杰尼：虽然我们呢不懂，但只要确信大佬们说得没错就对了！ “卫肯，快解释啦，我实在不明白还有什么线索。”安急切地说道。 “好吧，其实很简单。鼠王很在乎珂丽丝的安危，通过这种隐秘的方式让珂丽丝独自离开鼠群。但鼠王毕竟是统御着鼠群的人，你们认为他会随随便便的，就让珂丽丝和陌生人住在一起吗？”卫肯解释道，“而且，还是一个暗杀者？” “这……”珂丽丝思索良久，最终摇了摇头，“不，如果是爸爸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所以才……” “的确是有‘什么’原因啊。”卫肯笑道，“这个原因，自然是因为，安，其实并不是什么陌生人了啊！” “原来如此！” “大老牛逼！” 一旁的奇莫相拥庆贺，给卫肯献上了最甜的马屁。 “吓！原来是这样吗！”珂丽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安，“安，你一直是爸爸派来保护我的吗！” 安张了张嘴：“我……” 还没等她开口，卫肯便打断了她的话语。 “果然是这样呢。”卫肯满意地笑了笑，“你和鼠王还挺熟的嘛，人家竟然会把宝贝女儿交给你照顾。好了，安，别卖关子了，快点带我们找鼠王吧。珂丽丝也很想要见到父亲吧？” “嗯！是的，卫肯先生！”珂丽丝一脸希冀。 “很好，是个乖孩子。但请教我卫肯‘哥哥’，我其实还很年轻。”卫肯认真说道。 “嗯！卫肯哥哥！”珂丽丝喜道。 安：“唉？等等！” “哈哈哈！安大姐，您就快带大哥大姐他们找鼠王吧！”奇莫急忙说道，“快点把事情解决了，我们也各回各家啊！” “安，快点吧，你也想要救丽兹莉特的吧？”卫肯点了点头，凝重道，“早一分救出丽兹莉特，她就早一点脱离苦海。” “可——”安的脸上，一丝阴翳闪烁而过。 “可？”卫肯愣了愣。 “可……”衫雪眉头微皱。 “咦？可？”珂丽丝不解。 “可——？”奇莫和杰尼对视一眼。 “可我压根就不认识鼠王啊！”安苦着脸…… “……” 屋内沉默了许久。 卫肯做个了深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脸上。虽然他有着兜帽的遮掩，但众人火热的，迷惑的目光，他都能感受到。 “安，你是和鼠王有什么交易，不方便说明吧？” 卫肯叹了一声。 “原来如此——”除了安以外，所有人都是释然地点了点头。 “不，卫肯，并没有呢……”安苦着脸解释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早就带安找到鼠王了……” “是吗……推理失误，了吗？”卫肯叹了一声，抚着额头摇了摇头，靠着椅背沉思。 屋内气氛一凝，所有人都泄了气一般。 线索再度断绝。 时间流逝，很快便要到晚上。 “好了，既然今天已经这样了的话，先找个地方考虑过夜吧。”卫肯站起身，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既然线索暂时断掉，就重新去计划思考。” 衫雪起身附和道：“同意。” “啊，既然这样的话，我就送你们离开吧。”安站起来，微笑道，“没想到，还能和卫肯有同样的目标，明天我们要继续去找鼠王！” “我明白。但，安，你留在这里继续照顾珂丽丝就好。”卫肯摆了摆手，看向衫雪，“我们两个自己会回去的。” “这……”安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是！” “大哥大姐，那我们呢？我们现在没地儿去啊！”奇莫急忙说道，“大表哥死了，鼠群炸了，我们这些小混混，要是被发现了的话，可能是要死路一条啊！” “嗯……”卫肯沉吟良久，“但你们跟过来也没什么意义……” “卫肯，不如把他们——”衫雪一脸无慈悲模样，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噫——” 奇莫和杰尼两人吓得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只能这么做了吗……” 卫肯眉头微皱。 让他们出去，也没办法放心。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透露这里的消息呢？要是珂丽丝这里暴露了的话，说不定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那个，卫肯哥哥，既然他们是鼠群的人，就让他们留宿在这里吧？”珂丽丝这时候站出来，腼腆地提议道，“你们应该是爸爸的手下吧？” 还没等奇莫和杰尼点头，卫肯便抢先答道：“不，他们只是抢劫我们未果的小混混而已。” “噫——！” 奇莫和杰尼两人，吓得双眼翻白。 “这……”珂丽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是坏人啊……” “不！不是！我们可以改！”奇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流，一个标准的下跪磕头，就跪倒在珂丽丝左脚前，“绝对会改的！” “以后我们都是好人了！”杰尼则跪倒在珂丽丝的右脚前，“我们会重新做人的！” “不如送你们早点开始下一生，或许会来得方便一点。”衫雪冷不丁地发言，让跪在珂丽丝面前的两人如堕深渊，浑身被那杀意冻得发抖。 “珂丽丝，你的决定呢？”卫肯看向珂丽丝问道，“他们的确是鼠群那里出来的人，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的话……”珂丽丝踌躇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决定。 “珂丽丝小姐！求求您救救我们！”奇莫和杰尼泪眼汪汪…… “我明白了。”珂丽丝，最终下定了决断。 106马车失控 “让他们留下来吧。” 珂丽丝最终的决定，让奇莫和杰尼为之一喜。 “但，这样很麻烦吧？”卫肯微微惊了一瞬，但随即释然。 会因为身上存在毒魔力流露而故意躲开他人的珂丽丝，让她去决定他人的生死，的确太难了。不管怎么选择，都会是因为善良而最终留下对方的生命吧？ “珂丽丝小姐！不，珂丽丝大人！谢谢您！”奇莫泪流满面，展开双手就要朝珂丽丝穿着棉质丝袜的大腿上抱去。 “呜哇！珂丽丝大人！”杰尼有样学样。 “呀！”珂丽丝被吓得差点坐倒在地上。 毕竟两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家伙，突然被两个奇怪的男子的手臂抱住了大腿，是个常人都会惊讶一瞬。更别提是个小女孩了…… “珂丽丝！”安急忙扶住珂丽丝，将她从两个奇怪的家伙手中抽抱起来，“果然我们还是杀了他们吧！太恶心了！” “眼泪，鼻涕，都弄到你的腿上了……”卫肯打了个寒颤。 “死刑吧。”衫雪复议。 “不要啊——！珂丽丝大人，请救救我们！” 两个小混混泪奔中…… 虽然珂丽丝还是没有杀掉奇莫和杰尼，反而是让他们作为护卫来保护这个民居。民居只有一个房间，他们自然是要睡客厅。但这两人都是鼠窝里面，生活着臭水沟旁惯的人，似乎对于能活下来的事情就倍感庆幸了。 暂时离开这座民居，卫肯和衫雪穿过大路，从郊外回到森林镇中。将近傍晚，街道上的行人稀疏。但街头巷尾，孩童们笑着，做着一些天真的游戏。 “呀！骑士将外人打到了！” 一名脸上还挂着鼻涕的小男孩，举着一把小巧的木剑，幻想着自己是一名扫除恶人的骑士。 “呀！骑士好厉害！” 另外两名小男孩，似乎是在扮演恶人，被骑士讨伐于剑下。 “哈哈哈！” 其余的孩童们，也在玩耍着。似乎还有女孩儿们在扮演公主，贵妇人之类的…… “……”卫肯停下了脚步，望了一眼在做游戏的孩童们。 良久，才地收回目光。 骑士打败恶人，救下公主的美好游戏吗？没有战争，讴歌的便是英勇的骑士。 “卫肯，对骑士感兴趣？”衫雪也停下了脚步，望向那群无忧无虑玩耍着的孩童。 “不……我现在，只对杀死骑士感兴趣。”卫肯眉头一紧，“好了，我们走……嗯？” 远处，马车夫粗暴的驾驶声，马车轮轧着地面的吱呀声，将这傍晚的安宁打破。 “呜哇！滚开！马，马儿失控了！！！” 马车夫嘶吼着，不断地拉着马儿，却无能为力。 “——”行人纷纷必然，生怕被马儿撞到在地。 马蹄的践踏，车轮的倾轧，无论哪一个，都很容易带走人的生命。 “……” 卫肯和衫雪都沉默地站开一旁，给失控的马车让出一条道。 又是马车吗？驾驶马车的，不能好好行驶吗？要么就狂暴驾驶，疯狂撞人，要么干脆马都疯了？ “呀！” 一名正在巷口玩耍的女孩儿急忙必然，却被身上的小裙子绊倒。 “小心！”那个留着鼻涕，先前还在扮演骑士的男孩儿，一把抛开木剑，上前要将女孩救下。 “呜哇哇哇！！”马车夫惊了，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要将马车停下。 “该死的！偏偏这种时候！” 马车已经擦肩而过，卫肯急忙转过身，拔出一把短剑便投掷而出。 叮！ 短剑击在了马车轮上。 “杀伤力不够吗！？”卫肯面色一凝。 “我来！”一把冰锥直接从衫雪抬起的手心凝结，只一瞬便激射而出。 叮！咔啦——咔啦—— 蔓延的冰痕，直接将马车的车轮破坏。 轰！ 轰然倒地的马车车厢，被两匹狂暴的马儿硬拉着，配合着滑行直接滚向两个小孩子。 “呜哇啊啊！！”小男孩眼中冒出了泪光，将女孩儿护在身下，闭上了眼睛…… 幼小的孩童，哪里能够顶得住那失控的马车。 “啧……应该一开始就拦下来的吗？”卫肯眉头一紧。 但已经来不及了。惨剧，已然酿成。 马车的倾轧，会将两个孩童碾压至死。即便不死，或许也…… “喝啊！” 哐当，哐当—— 似乎是，铠甲片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而且，似乎是在疾跑？还是在以一种远超出常人想象的速度在疾跑？ 轰！！ 预想中，马车压在孩童身上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仅有一名身着银色铠甲，身披红面白边斗篷，宛如是圣洁骑士的身影，怀中抱着两个被吓得不轻的孩童，从空中一跃而下。 哐！ 铠甲与地面的碰撞声，伴随着马车倾覆，马儿惨叫的声音，敲响了所有不忍直视这场悲剧发生之人的心。 咚！ “嗷！”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车夫被扔开一旁，落在地面上的叫惨声。 沉默片刻…… “哇喔！！” “是骑士吗？好帅！” “他救下了那两个孩子！” “甚至连车夫都救下来了！” 人们欢呼着，为挺身而出的，如同圣洁骑士的男子献上了掌声。 “……”卫肯静静望着那名骑士，眉头紧锁。 红衣银甲，带着绵绒制的防雪红披风，腰间挂着一把有着精美雕纹剑柄的长剑。更醒目的，是那名男子的一头红色长发迎着微风飘逸，以及那美丽得能够和女性相提并论的容颜。如果不是见到他的身材和喉咙的喉结，或许就是一位美丽飒爽的女子吧？ “好咯，小朋友，没事了哦。”红发的骑士将两名孩童轻轻放下，向两人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乖~” “嗯！”小女还望着骑士那美丽的容颜，愣神了良久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的眼中，是满满的崇敬。 “唔嗯……”小男孩吸了吸鼻子，一时间不敢望向这位他憧憬着的骑士。 “哈哈，小朋友很勇敢呢！”红发的骑士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笑道，“勇于伸出援助之手，救助陷入为难中的人，你长大后，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呢！” “嗯！谢谢大哥哥！”小男孩眼中绽放着对骑士的向往。 “……” 卫肯远远地望着，然后沉默地将不远处掉落的短剑捡起，收起。 “走吧。” 骑士…… 无聊透了。 “嗯。”衫雪平静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两位，请留步！”红发的骑士喊住了卫肯和衫雪，微微笑道，“感谢两位出手相助。如果没有两位将马车掀倒，或许还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没什么。”卫肯摆了摆手，并不打算理会这名骑士，“衫雪，我们走吧。” “好。” 红发骑士微微摇了摇头，望着两人的身影远去，小声呢喃道：“哦呵？没想到这次出来，还能见到如此高洁之人。还以为，全都是些被利益和血缘冲昏头脑的人呢。算了，让我看看那两匹马儿还有没有救吧……鼠王的毒，可不是这么好解的啊。” 走向两匹马儿前，看了一眼一旁惊魂未定的车夫，红发骑士问道：“你，路上有停下车，和什么人交流过吗？” “啊！”车夫惶恐道，“骑士大人！有，有的……” 107战友的建议 回到约瑟的家中。 约瑟并不在家，听戴莉的说法，似乎是有急事，接受传令，到东边的阿诺瓦军团报道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可能是白天发生的鼠群斗殴事件。那引起了卫兵的注意，镇子里暗暗飘散的凝重气息有沉了许多。 日落后，约瑟才拖着一条跛腿，疲惫地回到了家中。他的脸上，是慢慢的疲乏和无奈。 “约瑟，发生什么事情了？”卫肯急忙问道，“是鼠群那边的事儿吗？” “唉……是的。”约瑟苦笑道，“鼠群那里，死人了，还是个大人物。似乎是……” “鼠王的手下，被称为‘大表哥’的男人。”卫肯点了点头。 约瑟愣了一瞬，惊道：“难道是卫肯你们——？” 他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立刻降低声音问道：“你们杀了他？” “不，不是我们。”卫肯点了点头，“我们甚至没有见到他，就和一群鼠群的人打了一架。” “这……”约瑟愣了愣，随即释然。 点头否认，很有卫肯的风格。不需要多在乎他的动作，专心留意他说话的内容就没错了。 “而且，我还遇见了安。”卫肯继续说道，“她现在成了一名暗杀者，在保护着鼠王的女儿，但是也找不到鼠王。” “安……”约瑟沉吟良久，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目光。 卫肯有些困惑。 他那眼中，是警惕，是疑惑，以及许多的戒意。 “怎么了？”卫肯不是很明白这种目光中所要表达的意义。 “卫肯，我建议你，要小心那个叫做‘安’的女孩。”约瑟凝重道，“在你们出去打仗后，我和几名新调任的新人一起，负责军营事物。我不止一次，见到她练完剑以后，对丽兹莉特露出一种憎恨的目光……” “这……约瑟，据我了解，安和丽兹莉特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才对……” 卫肯眉头一紧，再度回忆起过去一些事情。安，这个女孩对伏洛伊德，对将军，对任何靠近她的人，都曾流露出一种敌意。除了丽兹莉特以外，她似乎就没向其他人流露出笑容。但现在，似乎又和过去有些不同？ “难道有什么变故吗？” 约瑟示意戴莉将晚餐端上来，然后看向卫肯：“唉，卫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自从你们全部阵亡的消息传回来后，安的目光中，就多了更多的憎恨。平时她还会到军营里练剑，但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更令我费解的是，她离开丽兹莉特身旁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卫肯点了点头。 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教导她学习暗杀术，以及她去外面刺杀一些小贵族。 “但每一次我听丽兹莉特小姐说安回来后，第二天就会传来贵族失踪的消息。我怀疑，有可能是她干的。”约瑟沉声道，“而且，我还听说，在丽兹莉特小姐被带走那一天，安竟然在那早上就离开，刚好错开了卫兵的抓捕时间。我本来想要找她了解情况，但她竟然就此失踪。如果不是你现在提起，我连她在干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她竟然成为了一名暗杀者。” “好了，约瑟，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卫肯面色一整，“但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你，关于鼠王失踪的事情……” “鼠王，失踪了？”约瑟愣了一瞬，“什么回事？” “看来你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啊……”卫肯无奈地叹了一声。 失踪的鼠王，失去了统治者而产生混乱的鼠群，被未知者杀害的鼠王中间人，按鼠王信件所说独自逃离鼠群的鼠王女儿，飘散着阴谋气息的森林镇。 这些，有什么关联吗？ “有人吗？” 在卫肯思索期间，屋外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呼喊。 “可以施舍一些食物吗！？” 老人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饥饿与苍凉。 “戴莉，你弄点食物和水给那个老人，让他吃完就赶紧离开。”约瑟向戴莉说道。 “是。”戴莉将桌上的面包和沙拉装在一个碗里，拿起个杯子装了些水，放在托盘上便离开屋子。 屋外，老人连忙道谢，接过戴莉手中的食物就大块朵颖起来。一旁，戴莉善意的提醒，让老人慢点吃，以免被呛到。 “唔嗯……”卫肯听着老人和戴莉的对话，微微笑了笑，“约瑟，看来你娶了一个善良的妻子。” “嗯？啊？”约瑟愣了愣，随即尴尬地笑了一声，“那个，那是当然！戴莉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呵……” 看着脸上露出了自豪与深情的约瑟，卫肯会心一笑。 所谓的家人，或许就是他们这般吧？即使是贫贱，但却都十分善良，并且互相深爱着对方。 一旁静静将番茄酱涂在面包上的衫雪，有些好奇地望向卫肯。 “嗯？怎么了？” 卫肯看了过去。 衫雪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语，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听着。 “不，没什么……”衫雪摇了摇头，“只是，感觉你很高兴。” “那是当然。约瑟的感情投入获得了回报，收获了一个优秀的妻子，作为战友的我，自然会为当初所做下的事情而感到高兴。” 卫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是的，即便现在走出去，自己也能说这对恩爱的夫妻是自己撮合的。 “啊哈哈……”约瑟尴尬地笑了笑，看向卫肯，满脸都是谢意，“如果没有卫肯的话，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戴莉那么好的女孩儿，我放弃了的话，或许会后悔一辈子。” “是吗？可以和我讲一下吗？”衫雪有些好奇。 “当然！”约瑟笑道，“这事啊，还得从我和卫肯刚到这个森林镇时说起……” 衫雪对这一段有些平淡的过往颇感兴趣，放下了手中的面包，静静的听着…… “哈哈哈！衫雪小姐，你也没想到吧？卫肯那时候，作为巡逻兵，可给我们填了多少麻烦！仓库每次都像是扫荡了土匪窝一样呢！”约瑟笑道。 “咳——那是正当公务！”卫肯微微眯眼，略微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按照规章制度来做的事，怎么能说头疼呢！？” “真是的，你那时候干事都不带转一下的，做什么都那么直白。我还真就担心你连自己的未来大事都没办法搞定！”约瑟苦笑着摇头，“但现在，我真的没想到~” “没想到？”卫肯有些疑惑。 约瑟示意靠过去，小声地和卫肯说道：“卫肯，衫雪小姐其实很不错的。虽然冷漠了一些，但以我的目光看来，一定会是个好姑娘。如果喜欢的话，可千万别放手啊！” 卫肯：“……” 什么跟什么？ 约瑟一脸凝重道：“现在那一批参军的人里，也就剩咱两了吧？不是我说啊，衫雪小姐长得还是很漂亮的，虽然有道疤痕，但也是非常美丽的人！” 卫肯：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知道你的脾气，你就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就说那时，你把丽兹莉特小姐气哭多少次了？” 卫肯：“你会记得你吃了多少片面包吗？” “额……不会……但不是这个问题！我看衫雪小姐对你也应该有点意思，不如就一起吧？我没看错的话，你们还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吧？”约瑟认真道。 卫肯：“这……” 一旁的衫雪看着两个正在窃窃私语的男人，有些困惑。 咚咚咚—— 而这时，房门被敲响。 “嗯？” 三人都愣了一瞬。 108鼠王 敲门声？ “可能是戴莉把门锁了，我去开一下。”约瑟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去。 吱呀—— 随着门口打开的，是一名略为伛偻的身影。 身上披着残破的长斗篷，戴着一顶宽沿草帽，那名老人脸上带着狰狞与疯狂的笑容，静静望着约瑟。 “你是……戴莉……”约瑟话语还没说完，便摇摇晃晃地软倒在地，“戴莉……” 门外，戴莉瘫倒在地上，空碗和杯子则整齐地摆放在她的头侧。 “……” 倒下的约瑟彻底失去了意识。 叮叮叮—— 三支冰锥在空气中凝结而出，被衫雪直接抛向这名枯槁的老人。 吱吱…… 老人狞笑着：“嘻嘻嘻~” 冰锥还未来得及触及他，便在空气中被腐蚀成一滩猩绿的液体，落在地板上。 地板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腐蚀声，一股下水道中烂木头的气味飘散而出，让人胃中翻滚。 “什么人——” 卫肯面色一变。 冷冽的杀意绽放而出，故者的长剑出鞘，清冷的剑刃倒映着油灯的光影。 “卫肯，小心，那是毒！” 已经在身周布下一圈冰环的衫雪挡在了因为愤怒而要冲杀而出的卫肯。 “……” 卫肯眉头一紧。 不能冲动……冷静…… 然而面前这景象，生死未卜的约瑟夫妻，让卫肯心中的愤怒不断席卷着理智。 “嘻嘻嘻~本来还想要立刻杀死他们，但给的面包竟然还带着温度的，就连水也是温热的~”老人挑衅似的看着卫肯，“啊，这番景象，这么美丽的心灵，不残忍地将他们折磨致死，怎么能对得起我的良心呢？” 疯狂的话语，让人激愤。手中握着的长剑颤抖着，已经想要发出剑鸣，刺穿这不知来历的老人的心脏了。 “……”衫雪沉默地迎上。 屋内，逐渐出现了结霜的痕迹，寒意在腐蚀着周围的空气，要将其内的生灵冻绝。 瞳眸逐渐灰化，肃杀之息逐渐将冰环染成黑色。狰狞的怪物，绝对不只是面前那一个老人。 “嘻嘻，嘻嘻嘻~没想到还能遇到同级的魔法师，有趣~”老人颇为赞扬地笑着，擦了擦还沾有一些面包屑的嘴唇，“将你做成毒娃娃引爆的话，森林镇会变成瘟疫的小镇吧？” “休想——”衫雪的话语森冷，随即又带上了一丝温度，“卫肯，快离开，我，或许没办法继续帮你救那个叫丽兹莉特的女孩了。我必须杀死这个，破坏普通人生活的毒物。” “啊哈哈哈哈——后生可畏，有趣！竟然想要凭借那种随时会破碎的身体，扬言要杀死我？”老人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放声狂笑着。 在他身周，一丝若隐若现的浅绿色气息迷茫着，与寒气形成对峙的状态。空气中，气体互相倾轧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此时，卫肯望向衫雪。 “呼……”长出了一口浊气，卫肯压下了内心的怒火，“衫雪，一起战斗。” “……” 沉默了一瞬，衫雪郑重点了点头。 “是。” “哈哈哈！有情有义，不错，不错！我年轻时也喜欢这样，但现在，还是把战友做成毒气炸弹，扔到敌人堆里更合适！”老人讥讽的目光，不加任何掩饰，那仿佛是对友情的憎恨和厌恶。 卫肯眉头一紧。 “你是鼠王吗？” 似乎有种感觉，卫肯能判断对方的身份。 老人沉默了。 良久，老人摘下了那顶宽沿草帽，微微向卫肯点了点头。在他流露出一丝赞叹的笑容后，脸上便被森冷的笑容所替代：“啊，怎么猜到的呢？我不记得我有说过我是什么人吧？” “卫肯，我记得这张脸！”衫雪猛然一惊。 卫肯眉头紧锁。 “在进入鼠群所在的小巷时，我们还请问过你鼠王在什么地方。” 巷口懒懒的晒太阳的老人，怎么能和那种统御整片鼠群的鼠王划上等号？但，现在可以了，全身散发着恐怖毒意，阴邪的笑容，骨瘦嶙峋但却莫明有压迫感的身姿。他，绝对不是一个仅仅在街头晒太阳，耳朵背的老人。 “嘻嘻，既然还记得我的脸，那就更不能让你们活下去了。”鼠王冷笑道，“一个看起来会两手三脚猫功夫的杂兵，一个看起来能成为优秀毒炸弹娃娃的女娃~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厉害？要是我再老一点，这片鼠巷，怕不是要成为你们口中的肥肉。” “是吗？”卫肯面色一变，沉默地将另一只手伸向长袍后的战术腰包，“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 “一开始。”鼠王淡然笑道，“这种时候来找鼠王的，不是傻子，那就是向从鼠王手中得到些什么的‘猫’。” “我们不是猫，但……你也跟去珂丽丝那里了吧？” 腰包里面有些药物，不知道对那些毒气有没有克制作用呢？ “哼！” 鼠王身上传来的压力突然猛增，清绿淡薄的气体变成狰狞如墨。小屋的门，仅仅在这一瞬便被腐蚀挖空。 “我当然知道，所以为了珂丽丝的安全，必须将你们杀掉。”鼠王哂笑道，“你们这些掺和进‘血脉战争’中的外来人，变数太大了。你们的结局，只有——死。” “卫肯，小心！” 衫雪面色一变，一道冰环点缀而成的冰墙凭空显现。 吱吱吱—— 冰墙上，无端响起了被腐蚀的滋滋声。大片白雾升起，让人感到危险的热量与严寒交击在一起，形成一道绝对死亡的战线。 魔法师的战斗，没有任何普通人能插手的余地。 卫肯看了一眼那危险的，魔法互相倾轧的地带，直接从战术腰包中取出两粒药丸。剥开丸衣，一颗服下，另一颗直接抛给衫雪。 衫雪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将这枚药丸服下。 解毒药，或许没办法扼制鼠王的毒，但至少能起到一定的对抗作用。 “哈！年轻人干得不错！”鼠王狞笑道。 哐啷！ 卫肯并没有理会鼠王，直接从桌面上抽起一只碟子，投掷向鼠王。 鼠王轻描淡写地击出一拳，碟子应声碎裂。鄙夷地甩了甩斗篷，鼠王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这种攻击，哈，年轻人果然还是年轻人。” 试探起作用了…… 卫肯的面色不太好。 如果对面以更加麻烦的姿态，例如是放出毒气腐蚀碟子来挡下的话，那还有自己对抗的余地。但现在，他的拳术似乎也非常强悍，近身战斗也很难讨好。 鼠王，绝不像是表面那样，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行将就木的老人。 109战鼠王 叮铃—— 墨色的冰锥撕破空气，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最后却在青色的雾气下化作一滩冒着气泡的水渍。 “竟然能撑这么久，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的吗？”鼠王嗤笑道，“但，终究还是年轻人。” “咳……” 衫雪嘴角，一丝发黑的血迹流下。她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地半跪在地面上。 “衫雪！” 卫肯面色一变，急忙要过去搀扶她。 “别过来，会，把你冻伤。”衫雪强忍着胸口的不适站起来，不停地将冰锥投射出去。 “哈，有情有义？但，结束了！”鼠王舔了舔嘴唇，直接冲上前来。 砰！ 带着青绿色气体的拳头一击击破一支冰锥，鼠王的身影直接冲向拿到被腐蚀得几乎要坍塌的冰墙前。 “喝啊！” 气沉丹田，马步冲拳。 咚！ 冰墙结结实实的挨了鼠王一拳，发出了一声闷哼。 “噗啊！”似乎受到了反噬，衫雪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咔啦，咔啦—— 冰墙上，以拳印为中心，龟裂向四周后便发出了令人不妙的破碎声。那道冰墙轰然坍塌，在地上砸出丁零当啷的清脆响声。 “……” 举剑迎敌，卫肯将衫雪挡在身后。 “卫肯！”衫雪还想要站起来。 “……” 卫肯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一剑击出。 “哈？还不逃跑？”鼠王有些惊讶，随即一掌击打在长剑上。 铛！ 人类的手掌，竟然能和钢铁之剑撞击在一起，还发出了这种打铁一般的沉闷响声。 鼠王，真的是普通的人类吗？魔法，武艺，身体强度，根本就和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在不同境界吧！？ 来不及多想，卫肯侧身前冲，盯住鼠王的下腹部，一击俯身突击。回旋的剑刃破开了空气中的毒气，但即便如此，卫肯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发青。 叮！ 鼠王平淡地接下这一剑，微微笑了笑：“嗯？你这剑，挺不错的，可以斩断我的魔力。但你这持剑者的水平还不够，嫩了一点。” “什——” 咚！ 鼠王一击弹腿提出。 “咳啊！” 哐啷——铛！ 卫肯只感觉身后一疼，眼前发黑。 砸在了身后的橱柜上，玻璃的碎片似乎从长袍和皮甲间刺入了后背。身下，一下橱柜中的碗碟的碎片散落，将手划破。不远处，伏洛伊德的长剑静静躺着地板上。 “休想——” 衫雪直接朝鼠王冲去。她单手持着的那把长剑上，缠绕着冰痕，将要斩断冻结敌人的生机。 “哼——”鼠王一声冷哼，手化掌型劈下，“剑是你这样用的吗？” 哐—— 连着表面的冰和刃一起，长剑应声而断。 “嗯？” 嗖！ 叮！ 一支凝结在衫雪另一只左手的冰刃，直接从一个阴险的角度突入鼠王的怀中。 而鼠王则是一记云手，拨开了这怀着衫雪最后力量的一击。 “哼！哈！” 咚！ 随着鼠王前踏步的，是一记结结实实的铁山靠。 轰！ “……” 被巨力撞飞出去的衫雪，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有趣，年轻人，真的很有趣！如果血脉相斥的那两个年轻人能向你们这样，我可能早就死上一万次都不止了！”鼠王颇为赞叹地甩去手中凝固的坚冰。 被摔在地上的冰渣，夹杂着血液和残破的皮肤，鼠王的一只手被冻伤。 “但，你们还嫩了点。雏鸟总要学飞翔，但多少有天赋的雏鸟在学会飞前，就被凶残的猎食者吞入腹中。”鼠王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便扫向强撑着身体，跪伏于地面的卫肯，“年轻人，要教会雏鸟飞行的人，就必须要保护好雏鸟，就别怪我这半只脚踏入坟墓的老家伙心狠手辣了。” 卫肯：“……” 听不清，意识在逐渐消失。 约瑟，戴莉……他们两人，躺在门口，面色发黑，似乎是要被毒气杀死。 衫雪……她靠坐在墙下，身后的墙壁被砸出裂痕凹陷，或许已经…… 哒，哒…… 鼠王颇有兴致地走到卫肯面前蹲下：“那么，乖乖死在这里吧。” “我……” “嗯？” 鼠王愣了愣，看着抬起头的卫肯。 “我的……” “什么？”鼠王眉头微皱。 “我的执念，绝未结束——” 伴随着话语的，是手中沾染了血迹的碟子碎片的刺出。 刺啦！ 鼠王随手一抬。 “嗯！？”鼠王微微愣了一瞬，看着手心中被刺入的碎片，“哈，有趣！安宁的接受死亡，不好吗？” 啪…… 身体的重量，在最后的气力消耗殆尽后，沉沉地砸在了地面上。 “还不是要死？”鼠王鄙夷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卫肯，随即沉默了。 他的脚，被卫肯的一只手紧紧抓住…… “多么绝望的战斗方式，先想尽办法杀死敌人，再活下去。就像是战场上被抛弃的杂兵一样，卑微无力，却又无比凶残。”鼠王面无表情，轻松地抬腿，便要照着卫肯后脑勺踏下。 “为了生命而战斗的人，可算不上是凶残啊。” 伴随着男子略微优雅的声音的，是鼠王身周标准他的身体刺出的五道光剑。 “什么人！？”鼠王轻轻跳开一旁，朝门口望去。 “只是一名小小的教会士兵，崔洛伐。”银甲，红披风，宛如是圣堂骑士的红发男子，优雅地行了一个骑士礼，“那么，鼠王莫斯，能否请你先放了这里的四位，然后允许我向你请教一些小事呢？” “我可不记得教会的士兵什么时候能够无咏唱，就放出这种级别的实体光之魔法。”鼠王淡淡一笑，“还有鼠巷现在不营业，想要找情报就等着，什么时候开门了你再来。” “鼠王莫斯，这可就难办了。”崔洛伐微微笑道，“等到‘血脉相斥’结束后，或许下一位鼠王并不能给予我想要的情报吧？” 鼠王沉默良久。 他那锐利的目光，不时扫过崔洛伐的面容。 “很好，又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鼠王颇为赞赏地说道，“优秀的统治者总会喜欢你们这些优秀的年轻人，但同时又会为你们不是他们的接班人惋惜。别把自己的性命搭在无聊的琐事上，这座森林镇，变天了。就算是你们教会的老怪物们来这里，也得要脱一层皮才能逃出去。离开这里，无聊的任务不要再做下去了。” “感谢鼠王手下留情。”崔洛伐微微笑了笑。 “哼——” 鼠王甩了甩衣袖，从一旁捡起那顶破草帽戴上，与崔洛伐擦肩而过。 “对了，年轻的‘圣堂骑士’，回去后，替我向你们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娃问好。就说下一个鼠王，可能需要她关照一下。” “一定。”崔洛伐微微点头，便走进屋内。 鼠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哎呀，鼠王还真是会闹腾，幸好没用猛毒，不然我可没办法祛除。”崔洛伐苦笑着，走向卫肯，“来吧，治愈的圣光……” “先救他们……” 卫肯挣扎着抬起头，望向崔洛伐。 “！”崔洛伐微微一愣，随即流露出钦佩的目光，“如你所愿。” 110骑士的邀请 “……” 刚才，睡过去了吗？ 卫肯睁开了眼睛，微微抬起头，望向床上沉睡过去的衫雪。 “抱歉……” 想要救丽兹莉特，却把不相关的她拖进了这种危险的地方吗？还是，一个人来才比较好，是的，一个人的话，衫雪就不会受伤了…… “卫先生，我进来了。” 房门外，响起了戴莉的声音。 吱呀——房门被推开，发出了一声略微倦惫的呻吟声。这一所普通的小民居，在今夜承受了太多魔法的冲击和腐蚀。 “卫先生，请先休息一下吧。崔洛伐先生说，衫雪小姐她不会有事的。”戴莉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准备替衫雪换毛巾。 衫雪的体温很低，必须不断用外界的热量进行供暖，不然她的身体便会因为那些残存下来的寒意而被破坏。 “我没什么，只是被踢飞到橱柜上，稍微受了点儿轻伤而已。”卫肯摆了摆手，“戴莉，我来为衫雪换毛巾吧。” “但……”戴莉看向卫肯背后泛红的绷带，担忧道，“卫先生，还是由我们夫妻两照看衫雪小姐吧，我们只是稍微吸入了一点毒气，解毒后就恢复了。” “我……” 卫肯望向衫雪那因为寒冷而稍微发白的脸。厅内开着暖炉，室内也摆放了一只小的烤火炉，但衫雪却仍未醒转。 “失礼了。”崔洛伐站在房门前，行了个礼，然后进入到房间内，“卫肯，你的同伴似乎需要用热水来擦身，这里就交由同为女性的戴莉女士吧。” “这……”卫肯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戴莉，麻烦你了。” “请放心。”戴莉微微笑了笑。 房门关上，卫肯靠在门旁准备等候。 “嘶——” 但背后的伤口，却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很痛，那些被玻璃刺开的皮肤，都传来了触电一般的痛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背后大片受伤，但却都未刺入身体内部，对肌肉和骨骼造成眼中的撕裂伤。 “果然还是让我用治愈术吧？”一旁的崔洛伐见状便提议道。 “不，不用了。我被踢伤的腹部已经被治好，这背后的伤势……我打算留下来，作为反省。”卫肯摇了摇头，“崔洛伐，请让我再度表示感谢。” 卫肯郑重地向崔洛伐表示感谢。 骑士，似乎也并不都是些混蛋，还有这种会向陌生人深处援助之手的人存在。 崔洛伐，他自称是一名来自教会的普通士兵，但听鼠王的说法，他似乎是一名高强的骑士。他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强烈的魔法波动而寻来的。他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需要寻找鼠王的帮助，但他却未说明是什么事。 自然，作为一个受到帮助的人，卫肯也不太好去询问。 “举手之劳而已。”崔洛伐微微笑了笑，随即指向一旁，“卫肯，有兴趣到屋外面聊聊吗？” 卫肯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将长袍披上，用以抵挡室外的寒风。 越过正在修理房屋漏风的门的约瑟，卫肯跟着崔洛伐来到田地边。 夜色很深了，屋外仅有两盏油灯作为照明。远处的森林镇中，也只是有那么三两处还是有着光亮。 “卫肯，请问你们为什么会和鼠王打起来呢？”崔洛伐直接问道。 “这，我不明白，但我猜测是和我们去鼠巷找他有关系。”卫肯微微摇了摇头，“听起来，似乎是和‘血脉’有关，但我并不知道森林镇内发生了什么，才导致鼠王直接找上门来。” “是这样啊。卫肯，我可以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为了什么去找鼠王的吗？” 崔洛伐认真问道。 卫肯沉默良久。 这种问题，不可能说的吧。自己是要找寻情报，然后去劫狱之类的…… “抱歉，请原谅我的唐突。”崔洛伐行了一个骑士礼，“卫肯，根据我手上的情报，这个镇子的统治者，古尔夫遇到了刺杀重伤昏迷。他的家人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将爵位传给下一代。而正因为爵位的问题，镇子里面正在进行暗中对抗。” “为什么将这些告诉我？”卫肯有些困惑。 “我感觉你还能再遇见鼠王。”崔洛伐微微笑了笑。 “我觉得我可能不再想要遇到他。”卫肯苦笑一声。 崔洛伐微微点头：“但只要你的决心还未改变，那么你前进的道路上，就必定会和鼠王相遇。” 夜风微凉，虽然没有吹到背后的伤口，却也让长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 是的，如果要救丽兹莉特的话，就必须要留在这个小镇里。而留在这个小镇里，见过鼠王的女儿珂丽丝的自己，就必然会成为鼠王的一个心头大患。 “你怎么知道我的决心还没变的？”卫肯尝试着拉开话题。 “你的眼睛里，没有那些失意者的恐惧。”崔洛伐微微笑了笑。 卫肯：“……” 沉默一瞬。 “崔洛伐，我能问一下，你是为什么到这种地方的吗？”卫肯郑重问道。 崔洛伐微微皱眉：“我是为了一个任务而来森林镇的。” “我明白了。” 卫肯点了点头。 对方不方便多说，自己也就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过多的询问，会让人反感。 而此时，崔洛伐则是坦然说道：“虽然我不太方便透露，但我们的目标还是一致的。我渴望从鼠王手中得到情报，且不太方便将自己的目的透露出去。他拥有的情报资源，是整个森林镇中最广泛，最安全的。而要调动这张情报网，我只能去请求鼠王的帮助。” “是的。”卫肯对此表示认同。 “卫肯，我需要你的帮助。”崔洛伐微微低头，手放在左心前行礼，“我知道你有‘一定能让鼠王来见你’的方法，我必须再和鼠王见上一面。” 卫肯只得苦笑。 是的，还真有一个能让鼠王出来的方法——珂丽丝。 只要再前往珂丽丝那里，去踩鼠王这个软肋，那么鼠王便会十分豪爽的站出来，并给人喂上一记猛毒。这种方法，虽然见到了，但真的能从鼠王口中探明些什么吗？ 更别提，鼠群内部似乎发生了某种十分重大的变故，发生了各种凶杀案了。 “卫肯，你，还未放弃吧？”崔洛伐认真说道，“如果你有什么顾虑的话，到时候我会亲自为你殿后，确保你逃离鼠王的追捕。我崔洛伐，以圣堂骑士的名义向你保证，即便是死我也会遵守这个誓约。” “这……” 卫肯犹豫了。 这种时候，再见鼠王的话……很难保证，盛怒之下的鼠王会做出怎样过激的举动。衫雪，约瑟，戴莉，很难讲他们会不会受到波及。 “卫肯，答应他吧。” 而此时，身后房门处，衫雪的声音幽幽响起。 “衫雪！你的身体没事吧？”卫肯急忙回过头，搀扶着衫雪。 衫雪任由卫肯搀扶着，再度平静地说道：“卫肯，答应他。你有拼上性命，也必须要救下的人。不需要管我。” “卫肯，去吧。”约瑟将补门的工作放下，郑重地看向卫肯。 “卫先生……”戴莉在衫雪身后，点了点头。 但…… 卫肯眉头微皱。 111骑士与杂兵 “我们不应该立刻前往西城区吗？”卫肯看着面前这有些过于“见义勇为”的状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 崔洛伐向卫肯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虽然我只是一名教会的士兵，但也弘扬了教义的美德。” “不，不是这个问题。”卫肯感觉自己的脸稍微抽搐了一下，“骑士崔洛伐，我们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嗯。”崔洛伐微笑着点头，“但眼前的事情也很重要呢，卫肯，约瑟，请容我暂时将这位迷路的，美丽的少女送回她的家里。让如此娇弱的少女在陌生的地方迷路，实在不是骑士所能看下去的呢。” 也不等卫肯回答，崔洛伐便极其绅士地伸出了一只手，望向那眼角还带着些许泪花，脸上却已经因为少女情怀而一片娇羞的女孩：“美丽的女孩啊，请容我圣堂骑士，崔洛伐，亲自送您回家。” “呀——！” 少女羞嫩如一朵鲜花，花瓣上沾染上的露水，是她那双美眸中凝出的喜悦之泪。一声如醉如酥的少女低吟声，让街上的路人纷纷投以好奇却又羡慕的目光。 当然，这个羡慕并非是对少女，而是对美丽的红发骑士，那犹如是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的崔洛伐。 毫无疑问，他践行了骑士的信条，将教义的光传播人间，惹得无数已然枯萎的老男孩们心中的“见义勇为”和“绅士风度”的种子重新发芽。 卫肯：“……” 望着崔洛伐像是侍卫一般，护送着娇滴滴的少女远去的身影。 他的红发飘扬在微风中，如同清晨最耀眼的阳光。银白的铠甲倒映着少女的面容，那是对轻轻握着她的手的骑士的仰慕。 “那家伙，只是想要送好看的女孩回家，然后邂逅一场美丽的爱情吧？”卫肯第一次怀疑那所谓的“骑士”到底是种怎样的存在。 “哇哦！卫肯，你竟然也会去调侃！”一旁穿着卫兵制式铠甲，佩戴了一把军官战刀的约瑟有些惊讶。 “制式遇到了非常奇怪的事情，请不要太在意。”卫肯摆了摆手，叹道，“既然崔洛伐又去做好事了的话，我们干脆在旁边那个公园坐一下，等他回来吧。” “好。”约瑟表示同意。 今早天还没亮，三人便做好准备要出发去西城区南郊，找到珂丽丝，去讨论如何与鼠王沟通。但没想到，从最早上的，扶一名不小心摔倒的年轻女孩去医院开始，崔洛伐便不断为各种各样的女孩们献上最及时的手。 或是绅士的扶起来对方，或是以公主抱的形式将其捧在怀中，或是以一双能勾走少女们心魂的眼睛关切地注视着她们，然后说出一番及其优雅的话语来安抚少女们早已躁动的内心。 “我有点怀疑，那些女孩是不是故意的？”卫肯眉头一紧。 同一时刻，许多女孩们都受到了良心的谴责…… 俊美的圣堂骑士，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实力与品格，激起了众多怀春少女们的饥渴之心…… “哈哈，哈哈……”一旁的约瑟一瘸一拐地跟着，苦笑道，“长得好看，是真的能够为所欲为的。” 卫肯无奈地叹了一声：“只希望这些女孩们，不要再对这个友善的圣堂骑士下圈套了……” “咿呀——” “崔洛伐大人好帅！” “他的怀中好温暖！” “我们再去‘摔一下’吧！” “同意~”少女们齐声惊呼。 公园里，几名少女娇羞的声音，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卫肯：“……” 啊……我记得她们。左边那个穿白色衣服的，是早上摔倒在地，篮子里的花撒在地上的女孩。右边那个穿黄色衣服的，是早上“不小心”撞入崔洛伐怀中的女孩。再右边那一个，是早上“摔伤了腿”，被崔洛伐背着前往医院，现在却又惊得跳起来的女孩。 “还真是……” 随便找了一处离女孩们比较远的长椅，卫肯无奈地坐下。 “哈哈……这些女孩们，可真是喜欢崔洛伐啊……”约瑟拖着那条跛腿，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啊……我也好像要被这么多女孩子喜欢啊！” 卫肯：“……” “但算了，我已经有最美丽的戴莉了，当一名丈夫，就要一辈子忠心不二！”约瑟脸上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唰！ 卫肯感觉自己的心口挨了一刀甜蜜的暴击。 “全都在秀，我感觉你们对我这种单身狗十分不友好。”卫肯苦恼地摇了摇头。 “哪里，卫肯你只要稍微主动点，就能够追到好女孩！”约瑟将跛腿稍微抬起，一屁股坐倒在卫肯身旁。 长椅吱呀了一声，但却还撑得住两个大男人外加两套装备的重量。 “骑士吗……”卫肯望向公园中，似乎准备开崔洛伐欢迎会什么的少女们，“那种东西，带给我的，只有憎恨吧……”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卫肯。”约瑟安慰道，“我相信你，一定能救出丽兹莉特，然后杀死那个叫普雷斯的骑士的。” “嗯，一定。” 不需要对战友的安慰说谢，所有的谢意早已经潜藏在内心中。生死之交，哪里需要过的话语去表达呢？ “但现在坐在这里，突然闲下来，似乎……” “呜哇——” 卫肯：“……” 不，听错了，怎么会听到那种孩童的哭喊声呢？一定是听错了。 “卫肯，那边似乎有个很小的孩子在哭。”约瑟拖着腿站起来，提醒道。 “这种时候，还真是……”卫肯摇了摇头，然后也跟着站起身来，“走吧，去看看。” …… 公园的角落草坪，一名孩童正不断擦着泪水哭泣。 “妈妈！你在哪！” 孩童放声呼喊自己的母亲，但公园中愈来愈烈的，为圣堂骑士崔洛伐的声援声压过了她的呼喊。 “小妹妹，怎么在这里哭啊？”一名男子靠近过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乖，蜀黍带你去吃糖糖~” “呜哇！” 女童哭得更加厉害了…… “你在干什么！”约瑟一脸凝重地走上前去，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抓住了军官战刀的刀柄。 “噫！”那男子被吓了一跳，急忙摆手，“我不是诱拐儿童的犯人！” 一旁的卫肯：“……” “放，放开那个女童！”约瑟的声音有些动摇。 也难怪，毕竟他原本是后勤的，并没有士兵们那样的锻炼——再加上他的跛腿也不允许。 “啧——”男子似乎觉察到约瑟的跛腿，啐了一口，“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个瘸子。算了，今天算我倒霉！早知道，就把拿小屁孩药晕过去了。” 男子骂骂咧咧地从约瑟身旁走过，准备离去。 约瑟：“呼……” 他长出了一口气。 “抱歉，卫肯，我很没用……”约瑟苦笑道，“这把刀是李尔走的时候留给我的，但我……” “不，不需要多说什么。”卫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快步跟上那名男子，直接抽出长剑，“我们怀疑你诱拐女童，跟我们走一趟！” 男子一愣，看了一眼卫肯，然后再看向约瑟：“哈？就凭你们两个杂兵？” 112尊严问题 “就凭你们两个杂兵……阿噗！” 还未等这名男子骂完，他的痛苦吼叫声和门牙被打飞的声音便压过了他的叫嚣声。 咔。 长剑归鞘，卫肯微微点了头。 嗯，虽然自己没有办法单挑骑士，没有办法和鼠王刚正面，甚至连衫雪都打不过，但自己能够欺负平民啊。 宗师级别的斩断剑术，甚至都不需要用到“斩断”，直接拿剑身以拍，给这些三脚猫功夫的平民的头都给锤烂！ 地上，晕死过去的男子口中吐着血沫。稍微远一点的草坪上，伴随着喷射状的血沫的，是两颗还染着血渍的门牙。卫肯这一击虽然没有让这男子去见阎王，但肯定要要去见医生。 “嗯……” 稍微想了想，卫肯便随便找了几个罪名。 “你涉嫌恐吓卫兵，诱拐女童，袭击卫兵，辱骂他人等多项罪名，按照瑞尔多王国的律法，现将你逮捕，交由法庭审判。好了，有什么要说的，到时候找监狱里的狱卒去诉苦吧。混蛋！” 很漂亮，又想起了年轻时候当巡逻兵时的激情场面。那时候，所有的犯罪者见到自己，都像是被光明照射的黑暗——无处遁形。所有的罪犯都会被冰冷的铁链捆绑住，送到赎罪的牢笼中，接受法律的处罚。 随手将男子的后颈扼住，将其拖曳至一旁一棵树下。 卫肯熟练地将死狗一般的男子怀中的钱包摸出来，义正言辞道：“巡逻卫兵拥有低等的即时处罚权力，现将你的非法所得没收，作为赔偿支付给受你恐吓，诱拐，袭击，辱骂的受害者们。嗯……” 翻了翻钱包，卫肯砸吧了一下嘴：“就这么点杰鲁币啊……就没有数额在万的银行支票？” 当然，被剑身砸晕过去的男子无法为自己辩解，也无法阻止自己身上的钱被“依法没收”。 “附近没有铁链呢……”卫肯看了一眼周围。 不远处，已经有些围观群众聚集了，但全都不敢上前。 “卫肯……”约瑟看着熟练操作的卫肯，苦笑道，“也不用这么……算了，没什么。” 约瑟稍微稳定了心神，望向一旁正在围观的群众：“全都散了！卫兵执法！” 他身上穿着的卫兵制式甲，佩戴着的也是军官用战刀。所有人都识相的退散开，仅有远处还在遥望，准备凑热闹的群众在等候着。 围观的人永远都有，也不知道是不要命呢，还是本性如此。 “好！” 将晕过去的男子的裤子扒下来，将其捆在树下。卫肯抛了抛手中并不太饱满的钱袋，向约瑟走去。 “怎样，那个小女孩呢？”卫肯直接将钱袋抛给约瑟。 约瑟会心一笑：“很好，那个罪犯的非法所得，没收了。” “当然。”卫肯微微点了点头。 不远处，已经止住哭泣，正愣愣望着卫肯和约瑟的女童，一脸茫然。 似乎危险已经解除了？但，似乎遇到了两个很奇怪的人？妈妈说过遇到怪蜀黍就大声哭喊，然后她就会过来……可现在，妈妈呢？ “你……”卫肯眉头微皱，最终摇了摇头，“约瑟，我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 “我知道了……”约瑟苦笑着，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个女童。 “呜哇！！不要过来，薇妮怕！”女童吓得抱住了脑袋蹲在地上。 约瑟微微愣了一瞬，随即便轻声安慰道：“你是叫薇妮吗？很好听的名字呢！叔叔是卫兵，已经……嗯……叔叔的同事，已经将那些坏人……打败了。” “真，真的？”薇妮微微抬起头，试探似的看了约瑟一眼，然后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卫肯。 不远处的卫肯点了点头。 约瑟安抚道：“真的！那个坏人已经被绑在树下，不会再伤害我们的小薇妮了！” “——” 拖着腿走到薇妮面前，约瑟艰难地蹲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薇妮的头顶。 这是一个有着青蓝色短发的女童，如果不是衣着是女孩子的话，或许是男童也说不定。女童长得十分可爱，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俏皮如一个的小精灵。 “……”约瑟微微笑道，“小薇妮，已经不用害怕了哦！” “嗯……嗯！”薇妮破涕而笑，“谢谢卫兵叔叔！还有，卫兵叔叔的同事叔叔！” “揍你哦？”卫肯和善地笑了笑，认真地点了点头。 “呜哇——” 卫肯这一和善的笑容，吓得薇妮缩在约瑟身下，躲避卫肯的目光。 卫肯：“……” 所以我才不喜欢和小孩子交流，每次都喊我“叔叔”……然而我只是一名十九岁的，正处于青葱年华的好青年。 “啊，哈哈，哈哈……”约瑟苦笑着，轻轻抚摸着薇妮的头发，然后看向卫肯，“卫肯，你也别吓唬小孩子了。” “并没有吓唬她，我是认真的。”卫肯郑重地点头。 “……” 约瑟沉默良久，最终看向薇妮。 “小薇妮，你的爸爸妈妈呢？”约瑟拉起薇妮的手，温柔地问道。 “……” 薇妮沉默了。 卫肯：“嗯？” 她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怨恨的目光？ “妈妈，妈妈和薇妮一起来公园玩的，但是她不见了，所以薇妮在这里等她！”薇妮极力描述着。 “嗯……”约瑟有些为难。 该怎么办呢？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空闲陪这个女童去找她的母亲。 “你妈妈，她长什么样？”卫肯直接走上前，蹲下来望着薇妮。 “噫！” 小薇妮差点软倒在地。 可怕——眼中带着恐怖目光的大人！很可怕！ 卫肯：“……” “啊，哈哈……”约瑟苦笑着，轻轻扶住薇妮，“这个，这位叔叔他是……” “不是叔叔哦，应该是‘哥哥’。”卫肯认真地向约瑟说道。 “啊？啊……”约瑟只得回以尴尬的笑容。 “明明是叔叔！”薇妮噙着泪，“才不是什么哥哥呢！” “好，就按照瑞尔多王国的法律，以辱骂他人为理由，送这个你到监狱住几天吧。”卫肯认真说道，“我相信，监狱里的犯人会好好调教你的。” “呜哇哇哇——薇妮不要去监狱！”女童哭得那叫一个的惨。 撕心裂肺的杀猪叫声，惹得远处驻足观望的围观群众们纷纷哀叹。 “卫肯，就别开玩笑了，都把小孩子吓哭了……” “没开玩笑哦。” 约瑟：“不，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大概……” “薇妮！” 而此时，远处传来一名年轻女子的呼喊声。 “啊！妈妈！”薇妮精神一振，刚才的泪水仅一瞬便被抹去，“两个大叔叔，我妈妈来找我——唔！呜呜哇——” 卫肯轻轻地，温柔地敲了一记手刀下去。 薇妮抱着脑袋，鼓着小脸，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啊→哈↗哈↑！抱歉，没忍住。”卫肯皮笑肉不笑。 约瑟：“……” 薇妮的母亲：“……” 这还带和小孩子较劲呢！？ 约瑟和那位母亲，脑中竟然闪过了一样的念头。 113为少女而疯狂之人 看着沉浸在再聚喜悦中的母女，卫肯和约瑟十分识相的展开一旁。 “十分感谢！” 不久后，薇妮的母亲便拉着薇妮的手，前来向卫肯和约瑟道谢。 “嗯……嗯？” 卫肯的目光在薇妮的母亲身上略过，随即眉头皱起。 那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女子。蓝发褐眸，有着一双和薇妮一样，十分明亮的双眸。是长得比较稚嫩的人吗？岁月很难在这些人脸上留下痕迹，那种即便是已经能被称做奶奶婆婆的年纪，却依旧有着年轻的容貌和身材。 但…… 并不是有意去注视，但卫肯还是发现了这名女子身上的一些奇异之处。 虽然这里离北方远一些，但现在依旧是冬季。寒冷会剥去人的体温，如果没有足够保暖衣服的话，那么在体温被剥去后的就会是死亡。而薇妮的母亲，她经常穿着一件比较轻薄的宽长衫。 难道是她比较强壮，不畏惧寒冷？并不，她的手在颤抖着，脸上因为寒冷而有些苍白。而那双褐色的双眸中，似乎也夹带着些许的悲哀。 “两位先生？” 女子有些畏怯地往后退了半步。 “啊？啊……”约瑟尴尬地笑了笑，看向一旁并未有过多表示的卫肯，小声问道，“卫肯，你看她……” 卫肯点了点头：“很奇怪的穿着。” “两位先生，这……”女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苦笑了一声，“只是，出门忘记穿厚衣服了……” 卫肯并没有压抑声音的打算。而这也让女子眼中的哀伤加重了许多。 “才不是呢！妈妈是被爸爸，还有姑姑逼着这么穿的！”拉着母亲的手的薇妮气愤道，“他们总是欺负妈妈！” “薇妮！”女子急忙拉住薇妮，十分不好意思地向卫肯和约瑟鞠了一个躬，“抱歉，两位先生，薇妮只是说笑，我……其实，很受丈夫的爱护……” 她的声音，越往后，似乎越发的苦涩。 “……” 卫肯看了一眼约瑟，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们这些外人不方便管家务事。” 恩爱夫妻是有，但很可惜，这名女子似乎受到了她的丈夫的家暴。清官难断家务事，除非是涉及到律法，不然作为旁观者非常难去插手。 “谢谢……”女子苦涩的笑了笑。 “妈妈……”薇妮望着自己的母亲，难过地低下了头。 女子拉着薇妮，再度向卫肯和约瑟鞠了一个躬，便打算离去。 身影单薄，似乎随时都会被寒冷所吞没。 “那个！”约瑟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女子和薇妮。 “卫兵先生？” 约瑟挠了挠后脑勺，这才开口说道，“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的话，请到东城区的军营寻求帮助，我们会尽可能提供一些援助的。” “十分感谢……”女子微微欠身，这才带着薇妮离去。 而这时，崔洛伐穿过了一众应援团，找到了卫肯和约瑟。他终于完成了“护花使者”的任务，然后赶来这边汇合。 “好，那么事不宜迟，出发吧。” 卫肯看着满脸自豪的崔洛伐，内心中感慨万千。 “请带路。”崔洛伐微微笑道。 然而…… “呀！” 路上，几名年轻的少女一齐摔倒。 “腿扭伤了，哪位好心的骑士大人能送我去医院呀！”她们那含羞的目光，集中在了崔洛伐的脸上。 卫肯看着这架势，最终叹了一声：“能不能不要说一样的台词，找一样的借口……” “请让我送几位女士……” 崔洛伐正要上前搀扶。 “请稍等。”卫肯拉住了他，然后走向一旁，喊住了几个一直在羡慕嫉妒恨地望着崔洛伐的男子。 “喂！她们太多人受伤了，你们送这些姑娘们去医院！”卫肯肃穆道。 “卫肯，这……”崔洛伐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好了，崔洛伐骑士，请相信卫肯。别看他那样，其实早就混成一名优秀的巡逻兵了。”约瑟已经猜到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我们就静静看着吧。而且这么多姑娘同时扭到脚，我们也不好帮忙，不是吗？” “的确……”崔洛伐苦笑道，“我明白原因的，但见到女士们流露出这般惹人怜爱的目光，我还是不太愿意辜负她们的期望。” “也稍微让其他男性去满足女孩们的期望吧。”约瑟笑道。 “我明白了。”崔洛伐点了点头，静静看着已经聚集了几名男子的卫肯。 卫肯此时指挥着列队：“你们几个跟过来。现在，带这些可怜的少女们去看医生。不管用‘公主抱’还是什么其它‘抱’，你们的任务就是把她们送到医院！” “喔哦！” “给力！” 男人们发出了激情的吼叫声，摩肩擦踵，涌向那群还未明白过事情严重性的少女们。 “哇啊！！变态！！别碰老娘！” “臭流氓！我打！” “滚开点，死肥宅！” 女孩们的反抗十分狠辣，当场别有几个男子捂着裆部软倒在地。 崔洛伐：“……” 约瑟苦笑着摇头。卫肯拍了拍手，一副事了拂袖去的模样。 “虽然已经知道很多女孩并没受伤，但竟然这么……”崔洛伐无奈地摇了摇头。 “很生猛，不是吗？如果把她们放到战场上的话，会变成一支不错的娘子军吧？”卫肯对这些单方面摁着那些男子揍的女孩们给予了认可，“但现在，暂时别为这些装作是柔弱的女孩们服务吧。” “当然。”崔洛伐微微笑道，“但装柔弱的女孩子，很容易激发男性的保护欲，不是吗？” “无法评论，我还没遇到过需要装作柔弱来寻求我帮助的女孩。”卫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哈哈，卫肯你终究会遇到的。”崔洛伐笑道。 再度启程，向着西城南郊前进。 远离了喧嚣的公园，进入了西城区。并没有迷路，很快便按照昨天的记忆找到了珂丽丝和安的住所。 刚进入小树林内，卫肯便愣住了。 “这……是在干什么呢？”卫肯望着民居前，似乎正在做锻炼的两人。 那是奇莫和杰尼。 “大哥！” 正在锻炼的两人远远的便望见了卫肯，放下手中的石杠铃迎来。 “你们，是在做什么？”卫肯有些困惑。 “啊！大哥，是这样的，我们依旧宣誓效忠珂丽丝了！”奇莫从裤兜里取出一条紫色的彩带，直接系在脑门上，“我一生喜欢珂丽丝大人！” “为珂丽丝大人献上心脏！”侏儒杰尼也将一条紫色彩带系在脑门上，他兴奋得脸都红了。 “等一下，什么意思？”卫肯懵了，“先不说就好那口的奇莫，杰尼你不是喜欢身材好的吗？” “现在不一样了，我要守护珂丽丝大人！我他么珂丽丝吹上天！”杰尼似乎被洗脑了一般。 卫肯：“？” 所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开始不还是为了活命才求饶的吗？怎么现在，就像是那种狂热的信徒一般…… 不知怎么的，感觉这两人有些恶心。 114血脉相斥 “大哥，我跟你讲啊，珂丽丝大人超可爱的！” “那双闪亮闪亮的紫色眼睛，贼漂亮！” 在说明崔洛伐和约瑟的身份后，奇莫和杰尼似乎开启了传教模式，在不断用各种可爱的言辞在推销珂丽丝。似乎世上敢于有人反对珂丽丝的话，那么这两个不知怎么的就成了狗腿子的家伙，就会抄起板凳去砸碎反对者的狗头。 卫肯摇了摇头，示意崔洛伐和约瑟不要在意。 “啊，哈哈……”崔洛伐尴尬而不失优雅地笑了笑，心中发苦。 其实我更加喜欢成熟的，知性美女……年轻的女孩儿，就像某个长不大的小妖女一样，总会说着沾满了蜜糖的话，然后找你去干各种麻烦的事情。 约瑟有些好奇，但他心中已经住下了一位最美的女孩，此时只是哑然。 “那么，以上——” “伊珂丝大人！登场！” 奇莫和杰尼组成了一个怪蜀黍组合，两人以光翼展开的姿势一左一右站在房门两侧，似乎在做什么诡异的欢迎仪式。 卫肯：“……” 吱呀…… 房门打开，珂丽丝红着小脸，尴尬地看向卫肯：“那个，十分抱歉……” “啊~珂丽丝大人，请先穿上外套，外面凉！”奇莫神情地注视着珂丽丝。 “嗯！”珂丽丝认真地点头，向卫肯投以一个歉意的笑容，便急忙小跑回房间里，将床上放着的绒毛小外套穿上。 “呼啊——屋里有些热……”珂丽丝轻巧地走到大厅内。 “我明白了！立刻为珂丽丝大人降低壁炉的热量！”侏儒杰尼一脸兴奋。 卫肯一脸莫名其妙：“珂丽丝，他们到底怎么了？还有，安呢？” “那个，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聊天后，他们就这个样子了……”珂丽丝思索着，最终化作一个为难的笑容，“至于安姐姐，她去附近确保住宅的安全了，很快就回来。” “珂丽丝大人天下无敌！” “珂丽丝大人超级可爱！” 似乎听到珂丽丝提起他们两人，奇莫和杰尼一脸兴奋。肾上腺素激发，脸上是激动的潮红。 卫肯：“怎么这么像以前的追星族……但那些追星似乎没有这么恶心吧？另外，我总感觉他们的表情更像是‘痴汉脸’……” “卫肯？”崔洛伐有些好奇卫肯说的到底是什么。 “不，没什么，请忘记刚才的话语。”卫肯摆了摆手。 约瑟笑道：“我明白，家乡的预言，你以前也常常这么说。” “嗯……”卫肯微微点头，随即严肃地看向奇莫和杰尼，“果然，还是把你们两个干掉吧，不然太危险了。” “珂丽丝大人！”两人吓得抱紧了珂丽丝的大腿，鼻涕眼泪一股脑儿的喷了出来。 但他们脸上似乎并不是害怕？而是——狂笑？ “那个，大家，请不要吵架呢……”珂丽丝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露出了宛如天使一般的笑容…… 咔啦—— “卫肯阁下，请恕在下……”崔洛伐脸上红了红。 卫肯：“……” “啊，仁爱的女神啊，请宽恕我的罪行！刚才那一瞬，我竟然对那位尚且年幼的，宛如是黎明前还未绽放的美丽花蕾动心——明明我喜欢的是成熟淡雅的花朵才对！”崔洛伐一脸陶醉走向珂丽丝，单膝跪下，一双褐色的眼中流露着的是无尽的柔情…… 卫肯：“凸(艹皿艹)！” 虽然珂丽丝刚才那嫣然一笑的确很动人！ 笑容纯洁无瑕，似乎是母亲在对顽皮孩子的宠溺，母性和知性的光辉，竟然在这么一个紫发异色瞳萝莉身上显现？ “不——不对！我们不是来讨论珂丽丝到底有多么可爱的！”卫肯强行冷静下来，朗声道，“骑士崔洛伐，请为你肩上的责任认真起来！” “十分抱歉……”崔洛伐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 “明明卫肯以前才是这种耐人寻味的场面的制造者……”一旁的约瑟苦笑不迭。 “没有哦，以前绝对没有呢。”卫肯目光飘向别处…… 约瑟：“……” 哈，没变，还是那个熟悉的卫肯。虽然他负担了不属于他的“成熟”，但他内心还是那个热诚的稻草叉兵。 “好了，请大家赶紧坐下吧！这位骑士，还有那位士兵，我叫作珂丽丝。你们和卫肯一起过来的话，一定是要找我的父亲吧？”珂丽丝轻轻将大腿从奇莫和杰尼的搂抱中挣脱，抱歉的看了失魂落魄的两人一眼，然后迎向崔洛伐和约瑟。 “是的，瑞尔多王国教会，圣堂骑士崔洛伐，向您献上最真挚的问候。”崔洛伐单膝跪地，行了一个骑士礼，“刚才的丑态，让您见笑了。” “没有关系，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呢。”珂丽丝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有些宠溺…… “这家伙真的是小孩子吗？”卫肯惊住了，久久不能自拔。 “我是森林镇西军营的代理军团长约瑟，你好，可爱的小姑娘。”约瑟微微笑了笑。 “你好！谢谢你一直接任西军团的事物，才让西边小镇变得像现在一样和谐安宁。”珂丽丝喜道，“原来就是大哥哥你啊！” “啊？啊……”约瑟一时有些尴尬。 大哥哥，这种称呼，还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 “果然是个小天使吗……”卫肯还未反应过来，再度吃了一惊。 “好了，大家，请先坐下来聊天吧。安姐姐应该也要回来了，我先为大家泡一壶茶吧。”珂丽丝那一只紫色的眼中闪烁着期待，随即将两双手套戴上。 “……” 卫肯眉头一紧。 不仅是他，就连约瑟和崔洛伐，面色也是稍微变了一瞬。 众人落座定下来，就连作为侍候者的奇莫和杰尼也分到了珂丽丝泡的茶。 “珂丽丝……”崔洛伐间珂丽丝坐下，这时便要开口。 卫肯制止道：“崔洛伐，稍微等正事谈完再询问吧。珂丽丝，她和普通的孩子似乎并不一样。” “是，我明白了。”崔洛伐严肃地点了点头。 安很快便返回，再度将崔洛伐介绍给她认识。她也平淡的和约瑟寒暄了两句，便正式说起昨夜与鼠王战斗的事情。 得知此事后，珂丽丝沉默地低着头，安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珂丽丝，森林镇发生了一些权力的争夺，你的父亲鼠王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参与在其中。”卫肯认真说道，“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但是，我找不到爸爸……”珂丽丝黯然，“他一定知道我在这里，但是他不愿意来见我……他还和你们打架，甚至将衫雪姐姐打伤……这，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或许……”崔洛伐沉声说道，“我可能明白一些情况……”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 “即便是再小的贵族，都有可能经历的一种情况——血脉相斥。很普遍，很血腥，但却不得不发生。子爵古尔夫遇刺，他的两个儿子，已经开始挣斗。赢家，能坐拥包括森林镇在内的，这一片所有的土地，成为一名拥有着子爵头衔的领主。而输家——”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被排斥，被剥夺了爵位继承资格的人，只能死。 115认知偏差 这是个机会…… 卫肯和约瑟对视一眼，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庆幸。 古尔夫的两个儿子争夺爵位，势必会导致丽兹莉特的看守被削弱。这时，只要再通过鼠王的情报掌握丽兹莉特被暗中关押的位置，那么救援行动便是十拿九稳。 “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找到鼠王了。珂丽丝，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崔洛伐真挚地注视着珂丽丝。 被如此美丽的圣堂骑士注视着，寻常的女孩早就雀跃难定了吧？ 而珂丽丝则是一脸困扰地侧着脸思索着，片刻后才为难的摇了摇头。 “可是，我也在找爸爸，他好像是藏起来了，不论哪里都找不到。” 一边说着，珂丽丝看向了安。 安苦笑道：“是的，我在森林镇许多地方都找过，根本没有发现鼠王的行踪。” “鼠王……”卫肯打量着珂丽丝。 珂丽丝：“？” 她察觉到了卫肯的视线，一脸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卫肯：“珂丽丝，鼠王真的是你的父亲吗？你确定不是爷爷？” 珂丽丝费解道：“为什么这么说呢？爸爸，就是爸爸啊……不会错的呀。” “没什么，只是鼠王似乎很苍老，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卫肯回忆着昨夜见到的鼠王的模样。 身批破旧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旧宽沿草帽，宛如流落在街头的，晚年不保的流浪老人。但和外表不同的，是他战斗时陡然一变的气势。狂暴和嗜虐，阴狠且机敏，相比起“鼠王”，他更像是一只玩弄老鼠的猫，将弱小的敌人戏耍于鼓掌中。 这么阴狠的糟老头子，怎么能和面前这个柔弱的可人儿联系到一起呢？单从外貌看上去，谁又能猜出他们是“父女”呢？就说是“祖孙”，也没有多少人能够相信吧？ “老人？”安有些惊讶，她看向珂丽丝，“珂丽丝妹妹，你的父亲不是一个伟岸的，打扮非常阔气的，有着和善笑容的男人吗？” 珂丽丝苦着小脸：“没错呀，爸爸的确是那样的男人啊……” 众人：“……” “认知偏差吗……”卫肯扶着额头苦笑。 珂丽丝对她的父亲，对鼠王的理解，自然会从女儿和父亲的角度出发。加上鼠王即便是冒着爵位争夺的危险也要发书信让珂丽丝独自逃离，宁愿抹杀陌生人也要保护珂丽丝的安全，说他作为一名“和善”的“父亲”也没错。 即便是鼠王，也不想要让自己的宝贝闺女看到他那疯狂的，阴狠的一面吧。 珂丽丝眨着她那一双同时兼顾了“闪亮”与“黯淡”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面前一众人。 “不管爸爸给大家的印象是怎样的，爸爸就是爸爸，是珂丽丝最爱的爸爸呢！” 珂丽丝流露出了天使一般甜美且圣洁的笑容。 众人：“……” 没有人想要打破这一份美好，哪怕在这份美好的回忆后隐藏的，其实是一个挥舞着爪牙，将毒气毫不犹豫甩向普通人身上的怪老头。 “我明白了，珂丽丝。”卫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安，“安，按照我所说的形象，再去找一下。” “嗯！”安认真地点了点头。 在尽力描述一番后，安楞住了。 “怎么了？”卫肯问道，“是描述得不够详细吗？嗯……我也不是什么画师，没办法画出来呢。约瑟，崔洛伐，你们会绘画吗？” “卫肯，一个农村的糙汉子哪里会那么高雅的技艺。”约瑟苦笑。 “十分抱歉，虽然我对画技有所涉猎，但那也是从观赏的角度学习的，画的话，还是差强人意。”崔洛伐满怀歉意的说道。 “这样的话……” 而还未等卫肯继续寻找解决的办法，安便立刻打断三人的思路。 “不是，已经够了！卫肯，你说的那个人我有印象，而且印象很深刻！”安叹道：“那个人我认识，还很熟悉！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很强大，很厉害的人！但没想到他竟然是鼠王！” 众人都是一脸无奈的看向珂丽丝。 “咦？”珂丽丝一副无辜的样子，要责备她的话，还是不太能狠下心啊。 “珂丽丝大人没错啦！” “父亲就是父亲！” 已经化作小萝莉的忠实舔狗的奇莫和杰尼两人，此时声援不断。 “嗯！没错！谢谢你们，奇莫，杰尼。”珂丽丝认真地向两人道谢，“爸爸就是爸爸，一定是这样没错的！” 众人：“……” 抛出两个露出一脸迷恋的表情的两人，众人脑中都闪过这么一个想法：早就找到了吗？还很熟悉？闹那么久，只是因为女儿对父亲的印象，和外人对鼠王的印象的偏差？ “总而言之，既然安你认识的话，那么很好找了。”卫肯将话题稍微拉回正轨，问道，“那么，鼠王常常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 安面露难色。 “其实，鼠王在我刺杀贵族失败后救了我，还将暗杀术，弩箭制作，烟雾弹制作方法，攀爬建筑的方法教给我……” 卫肯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感觉有些耐人寻味：找到了，把安训练成暗杀者的罪魁祸首。难道安没有被鼠王针对的原因，就因为她是他教出来的“徒弟”吗？ “总而言之，他说如果我有困难的话，这附近的郊外找他……约定的地方，是一处有着高大的石头，每次他都会站在石头顶上指挥我训练。”安脸上依旧闪烁过“白忙活这么久”的表情，“其实我也有向他提起要找鼠王，但他每次都说不知道……真是……唉……” 众人哑然。 “我明白了，安小姐，十分感谢。”崔洛伐这时站起身，“事不宜迟，还请珂丽丝能和我们一起，去见一下鼠王。我相信这一次，大家应该能心平气和的谈一下……” “不，不需要，珂丽丝哪里也不需要去。” 还未等崔洛伐的话音落下，屋外便响起了男子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爸爸！”珂丽丝率先反应过来，脸上一喜，便向着门外跑去。 “珂丽丝大人！”奇莫和杰尼急忙跟上。 众人：“……” 互相交流了一下目光，最终走出屋外。 但在此时，再见到那个阴狠的怪老头时，所有人心中都是一个踉跄，差点没因为面前鼠王的装扮而怀疑人生。 “爸爸——” 珂丽丝向着鼠王，伸出双手跑去，那是一副淘气孩童寻求慈祥的老父亲抱抱的模样…… 116同一个人？ 面前这名“老人”，意气风发，两只伸出来举抱起珂丽丝的手上，十只手指都戴上了华贵的戒指。那一身非常有派头的黑色大风衣，配合上那看上去富有威严的大毛披肩，考究且充满了古朴气息的大头皮靴，头上是一定不知用何等动物的皮制作成的棕色带毛绒的宽檐帽，脖子上挂着的一条粗得吓人的金项链，宛如是混迹黑道的老大哥。 此时的他，那张苍老的脸上没有初见时那般的杀气和凶狠，取而代之的是慈祥的笑容。那双原本阴翳的双目中，被老父亲的宠溺填满。 “我的乖宝贝~珂丽丝，有好好听爸爸的话呢~啾~”鼠王将珂丽丝抱起来，笑着，便在女儿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哇哈！爸爸！”珂丽丝笑着，高兴地抱着自己的父亲，将脸埋在他的脖子上。 就像是个树袋熊呢…… 鼠王哈哈大笑，慈爱的抱着珂丽丝，宛如是在享受父女之乐的普通人一般。 众人：“……” 这？鼠王？鼠王？？？ 卫肯一脸惊悚的望着那名意气风发的慈爱男子。 没错，那是鼠王，的确是鼠王。他的手臂上，还有因为衫雪的魔法而被冻伤，此时缠绕上了一圈绷带。而那张脸，虽然是不同的表情，但毫无疑问，那是鼠王——绝对没错。 “好了，珂丽丝，爸爸要稍微和那些人‘聊一聊’，你和你的安姐姐去外面等一下吧。”鼠王宠溺地将珂丽丝放下。 他那柔情的目光，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发的举动，丝毫没法和那丧心病狂的役毒人联系起来。 “爸爸，他们是珂丽丝的朋友哦！”珂丽丝有些担忧地望向卫肯几人。 “爸爸知道。”鼠王微微笑了笑，然后看向安，“安，麻烦你照看一下珂丽丝。” “啊？嗯……好！” 安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此时一脸茫然地走过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如同落魄流浪老人一般的“老师”这般模样。该怎么说呢？虽然和珂丽丝所说的形象没有任何偏差啦，但假如不知道内幕的话，或许真的会被那慈祥模样骗过去。 “好了，屋里坐吧。”鼠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目光。 “那个，鼠王大人……”奇莫想要走向珂丽丝，但却被隐隐的压力所逼退，“我们是珂丽丝大人的……” “嗯？”鼠王扫了他一眼。 “追随者！”一旁的侏儒杰尼补充道。 鼠王摆了摆手：“去吧，但再敢抱我宝贝女儿的大腿的话……哼——” “噫！” 两人被吓得抱在一团。 鼠王直接穿过一众人中间，推开了房门：“怎么，还想让老头子我请你们进来？” “劳烦。”崔洛伐微微倾身便跟上。 “卫肯？”约瑟看向卫肯。 “只能进去了。”卫肯目光一整，跟入了屋内。 嗖—— 唰，唰！ 进入屋内后，一震猩绿的雾气便将三人缠绕在其中。 “鼠王阁下，这是？”崔洛伐面色微变。 “别担心，在女儿面前，我是个慈祥的老父亲，和那个心狠手辣的鼠王没有太大的关系。不管怎么说，我可不会让女儿看到我毒杀的场面，那对孩子的成长不好。但你们想要聊的，也绝不是利于孩子成长的东西吧？我只是放了些隔音的魔法。”鼠王摆了摆手，指向桌子，“有问题的话，离开，没有的话，坐吧。” “是。”崔洛伐看向卫肯，点了点头。 没有毒吗…… 卫肯和约瑟也跟着坐下。 鼠王翘着二郎腿，颇为戏谑地看向三人：“你们想要什么？” 卫肯和崔洛伐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并未出声。 “呵？有意思，看来还是不小的事情，你们不用说具体的内容，说出你们要找的是什么就好。”鼠王笑道，“当然，近期的重大情报，我并不能全部掌握。不和你们心意的话，自行离去就是。” 卫肯和崔洛伐再度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 “崔洛伐，你先说吧。”卫肯点了点头。 崔洛伐也不多推辞：“感谢。” 他看向鼠王，说道：“找人，一个不知被关在什么地方的女孩。” 鼠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卫肯：“那么你呢？” “找人。”卫肯看了崔洛伐一眼，然后有些纠结地说道，“也是一个不知道被关在什么地方的女孩。” “被关在不知名之处的女孩？你们找的同一个人？”鼠王颇为有趣地笑道，“哈！我最近知道的，符合值得你们要求的，手头上恰好有。但就只有一个人。” 崔洛伐有些惊讶地望向卫肯：“卫肯，你找谁呢？” “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卫肯微微点了点头。 “是不是那个叛国骑士的女儿？”鼠王扫了两人一眼。 崔洛伐，卫肯：“对！就是她！” 沉默…… 同一个人！？ “嗯……那个女孩，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因为奥瓦斯那小子派人暗中接走，我也不会记下。好了，你们去找奥瓦斯要人吧。对了，顺便提醒一下，奥瓦斯是古尔夫的小儿子，那家伙没你们看的那么简单。表面的伪装下，是一层更加精妙的伪装。他和他那个废物哥哥索瓦斯就不是同一级别的人。”鼠王摆了摆手，随手便撤去了绿色的魔法，“好了，作为父亲，我也满足了女儿的愿望，不收你们的钱了。现在，你们离开吧。” 而此时，崔洛伐和卫肯依旧在面面相觑。 “骑士崔洛伐，你找丽兹莉特，是为了什么？”卫肯面色一紧。 骑士……难道是普雷斯的同僚？是要来将丽兹莉特带走的吗？不，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卫肯，你呢？我先前就感觉有些奇怪了，你使用的佩剑……如果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似乎是名为伏洛伊德的骑士的佩剑吧？”崔洛伐也是在打量着卫肯。 “好了，不管你们两个要找那女孩干什么。现在，离开这里。”鼠王不耐烦道，“对了，别忘了和珂丽丝说再见，她是个很敏感的孩子，要是你们不辞而别的话，她会失落很久。” 卫肯和崔洛伐对视一眼，最终只得应诺。 和珂丽丝告别后，三人来到树林外。 “崔洛伐，你找丽兹莉特到底是为了什么？”卫肯面色凝重。 “首先，请容许我知晓你们和丽兹莉特的关系吧。”崔洛伐也十分严肃。 117陌生 面对崔洛伐的询问，卫肯静静思索着。 他如果是友军的话，毫无疑问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力。但如果是敌人的话，那么将会是一个非常麻烦的存在。就凭现在的自己，可没有能耐去击败一名骑士。 “那么，卫肯，你的回答是？”崔洛伐注视着卫肯。 他那审视的目光中，流淌着一丝戒意。而这一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戒意”，则随时能 转化为杀意。 对于骑士而言，斩杀敌人，是再合理不过的了。 但…… 冷静下来，分析现有的情报。同样在找寻丽兹莉特的骑士崔洛伐，如果是他的话—— “我是要去救丽兹莉特的。”卫肯回应着他的视线，郑重地回答道，“伏洛伊德是我的长官，他在战场上蒙受了叛国的冤屈。我找丽兹莉特，是为了救她出来。” “卫肯！”约瑟有些惊讶。 万一对方是普雷斯那边的人呢？如果知道战场上还残存着卫肯这么一个人，是绝对不会让卫肯活下去的。 赌？赌对方也是要救丽兹莉特的？但伏洛伊德作为一名没落的骑士，还有什么人，会去救他的家人呢？ 崔洛伐微微一震，惊叹道：“没想到那位骑士竟然还有如此忠实的部下！” 卫肯会心一笑。 看来，我的思考没错呢。崔洛伐并不是普雷斯那边的人，而是站在丽兹莉特这一边的人。 虽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寒，身体似乎是放松下来后，迎来了疲惫的脱力感。 “我还在想，如果你是普雷斯那边的人，我该怎么对待你才好。”崔洛伐叹道，“虽然普雷斯卿做过许多不太符合骑士道的事情，但他毕竟还是帝国十二骑士之一，即便是我也不想要和他起冲突。” “崔洛伐，普雷斯非常有权势，一个小镇子的乡下贵族只能巴结他吧。”卫肯说道，“被关押起来的丽兹莉特，无疑是为了应付叛国罪，如果是普雷斯派下来的人，那么会直接带丽兹莉特离开，而并非到处找寻丽兹莉特被秘密关押的地方。” 崔洛伐微微一愣，恍然大悟：“对啊！如果你是普雷斯的手下，一定会直接去带丽兹莉特离开才对！” 站在卫肯身旁的约瑟，此时再看向卫肯，感觉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个影子。 冷静与勇猛并存，仿佛跟随在那个人的身后，便能够所向披靡，将世上的艰难困苦尽数扫荡。以前这个影响，只存在于那位将军的身上，但却在刚才，这个自己本该很熟悉的年轻男子“卫肯”…… “看花眼了吗？是最近公粮交得有些多吧……”约瑟暗自苦笑一声。 “约瑟？”卫肯望向约瑟，喊道，“快点跟上吧，我们现在要和崔洛伐一起行动，将丽兹莉特她们母女救出来。” “好！”约瑟应诺一声。 而这时—— “卫肯！等等我！” 小树林内，安飞快的跑出来。她背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沉重的行囊，朝卫肯挥手叫喊。 “安？”卫肯点了点头，打量着对方，“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啊？”安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要去救丽兹莉特吗？我也要……” “你不留在珂丽丝身边？”卫肯打断她的话语，直接问道。 “我……” 安面色复杂，似乎在忧虑些什么。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救丽兹莉特。”安下定了决心。 “好，那么欢迎加入。” 卫肯点了点头。 …… 回到约瑟家中，一众人坐定开始讨论营救的话题。 崔洛伐首先站起来，面露难色地向众人解释道：“首先，我想我有必要说明我的难处。我是教会的骑士，并不能通过劫狱之类的方法去救丽兹莉特。原本我是打算直接向古尔夫要人的，但古尔夫遇刺，小镇内发生权利斗争，我更加不方便插手。” “我明白了，到时候动手时，崔洛伐你在外面负责接应吧。”卫肯应答道。 “崔洛伐骑士，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这时，安发问道。 “当然，美丽的姑娘。请称呼我‘崔洛伐’就好了。”崔洛伐行了一个骑士礼。 他对于女性都十分的优雅，配合上那一身圣洁的银铠，美丽得令女孩们尖叫颤抖的容颜，即便是安…… “……” 卫肯眨了眨眼睛，最终摇了摇头。 看来免疫崔洛伐那美貌的，并不只是珂丽丝这样还未长大的女孩。 安对于崔洛伐的礼节，表现得异常平淡，似乎并不太感兴趣。好吧，说是不感兴趣已经算是抬举了，她似乎并不太喜欢骑士礼仪。甚至，她眼中，隐隐的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目光。 但那并非是针对崔洛伐，而是在针对崔洛伐身上的某种东西。 崔洛伐有些困惑：“是我有什么地方……” “不，没什么，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骑士。”安急忙摇了摇头，低语道，“只是，只是我个人问题……请不要在意……” “这……明白了。” 优雅的骑士并不会不看场合，不知轻重的去挖掘女性不想要说出来的事情。崔洛伐明白这个道理。 “好了，崔洛伐，我想问的事情是，谁派你来救丽兹莉特的呢？救援以后，你要怎么处理丽兹莉特呢？”安的目光凝重。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 “卫肯……”约瑟低声喊了卫肯一声。 卫肯摇了摇头，示意约瑟不要出声，也并未阻止安。 安，似乎有些……不，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她望向自己那种目光，并不是心中藏着阴狠的人所能够展示出来的。 “……” 崔洛伐沉默良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好吧，我会实话实说的。”崔洛伐苦笑道，“其实也不难猜到，只要对丽兹莉特小姐曾经的生活有一些了解，便很容易猜到了。” “丽兹莉特以前似乎是骑士家的女儿，她小时候，还在教会……”卫肯反应过来，“对了！我记得将军说过，他曾将丽兹莉特送到教会，去和圣女——！” “没错。”崔洛伐重重地点了点头。 “教会圣女！”约瑟则是惊讶道，“丽兹莉特小姐她，竟然还和圣女大人——” “约瑟，你见过圣女？”卫肯有些好奇。 “不，但……怎么说呢，这片大陆上，只要知道皇帝，便一定会知道教会，也就一定会知道教皇和圣女……”约瑟像是在看外乡人一般看着卫肯。 卫肯：“……” 多说无益，不管你们怎么猜，都猜不到我是哪儿的“外乡人”。 “总而言之，圣女大人听说了骑士伏洛伊德的事情，第一时间便认为这是冤屈……” 崔洛伐则是苦着脸，一脸为难和疲惫。 “我禁不住她的请求，然后就答应来这里带回丽兹莉特和她的母亲了。本来以为只是找镇长要人就结束了，但却没想到，镇长古尔夫竟然遇刺……” 卫肯静静听着：“真是奇妙的经历。那么……安？” 望向安，而这时，安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是慌乱和愧疚。 118藏于心中之事 “好了，我的委托人我也说明了。我的意思是，将丽兹莉特她们母女带回王城，让她们在教会和圣女大人一起生活。”崔洛伐继续说明他的意向，“如果你们有所顾虑的话，也可以和我一起前往王城，和圣女大人一起商讨。但我认为，丽兹莉特她们自己的意愿，更加值得我们优先考虑吧？” “的确。”卫肯颇为赞同这个说法。 按照崔洛伐那边的意思，那个圣女有意要接纳丽兹莉特她们。而且考虑到实际状况，她们被迫挂上了“叛国贼的家人”的称呼，对以后生活的影响也会比较大。相比起在外面隐姓埋名，时刻担心会被通缉的生活来讲，如果圣女那边的生活比较优越的话——或许将丽兹莉特托付给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事。 退一步来讲，丽兹莉特她们的意愿的确只得考量。再不行的话…… 还在某个地方的“维希王女”，似乎也可以用作接纳丽兹莉特母女。但考虑到维希正在发生内乱的状况，还是将丽兹莉特她们安置在风雨西村，让罗宾和亚森他们帮忙照料。另外，罗克萨娜的房子也可以暂时借给她们母女来居住，还有沙恩和格奈帮忙…… “……” 想到这里，卫肯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不是太把他们当成是“工具人”了啊……其他人还好，自己会心怀愧疚，但对于蕾阿娅的话……果然还是让她去当工具人比较合适吗？ “阿嚏——” 某处，坐在马车中，冰雪一般的少女，打了一个喷嚏。这一下，让她的形象大打折扣。 “小姐，前面就是森林镇了！” 一名马车夫打扮的年轻男子，一脸无奈。 怎么就接下了老爹他们给的这种任务呢？唉…… 年轻男子哭丧着脸…… 而约瑟的家中，作战会议继续…… “好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来组织作战计划吧。首先，是我们的行动方针——绝对不要打草惊蛇。”崔洛伐见一众人不再提问，便率先提议道。 众人静静听着，除了…… 安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卫肯……”约瑟皱着眉头，担忧地提醒道，“要问一下吗？” 这时，崔洛伐正在组织作战。作为一名骑士，他不仅武艺高强，排兵布阵这类的学问还是非常高深的。 但这时，卫肯不时扫过似乎正在认真听崔洛伐作战安排的安。 “会议之后，我会去问一下她的。” 约瑟的建议只得采纳，安的行为，似乎越来越奇怪。她的担忧可以理解，恐惧也可以理解？但是“自责”？她在隐瞒这种情绪，但拙劣的隐藏手段让人一眼识破。 会议暂时告一段落，崔洛伐选择了更加稳健的方法。 先围绕奥瓦斯打听丽兹莉特的情报，摸清楚她和她的母亲被关押的位置后，直接通过潜入的方式带她们出城。城外，将会是崔洛伐率先准备好的马车，到时候会全力逃脱森林镇，隐匿行踪。 至于之后的安排，就之后再考量了。 由于约瑟的身份比较特殊，他和戴莉无法直接参加到这个行动中，而崔洛伐也是如此。能够派上用场的，也就只有卫肯本人，伤势有所改善但却未完全恢复的衫雪，以及心事重重的安。 讨论暂定，也该是午饭时刻了。戴莉早已经去厨房准备今天中午要吃的东西，香气飘来，似乎是牛肉呢！看来中午，会有一顿丰盛的美味了。 “安，可以出去谈谈吗？” 结束会议后，卫肯直接叫住了还处在恍惚中的安。 “卫肯？” 一直在角落听着，从不发言，只是偶尔点头表明自己听着的衫雪眉头一紧。 她已经察觉到了安的异样，但一直在等候卫肯表态。 “衫雪小姐，请让卫肯和安两人单独谈一下吧。”约瑟说道。 与此同时，卫肯向衫雪露出了一个“自信”的表情。 衫雪：“……” 这个表情，平淡如水，一点也不像是在自信。但…… “明白了。” 衫雪不再多发言。 如果是卫肯的话，我会跟随他到任何地方。那场赌约没有结果，但我却早已落败。一开始就抱着，阿一他们会和蕾阿娅他们厮杀，等到生死已定时，才会来救援坠下冰窟中的自己。不论是为了遵守“输者”的诺言，还是为了自己那一些微不足道的“自私”，我都会认真站在卫肯的身旁。 尚且残存着些许灰色的眼中，是执着和坚定。 “嗯……”不远处的崔洛伐看着这一幕，饶有兴致，“看来衫雪小姐，也是一位倔强的人呢。这样的‘倔强’非常美丽，但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对方可是不会知道的呢。” 衫雪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啊，哈哈……哈哈……”约瑟尴尬的笑了两声。 “抱歉……”崔洛伐行了一个礼，满怀歉意地说道，“是我唐突了。只是看着衫雪小姐的样子，我想起了一位女性朋友。她也和衫雪小姐一样，是一位凛冽的奇女子。但她太过于勉强自己了，以至于最后……请容许我再度致歉，将您和我的朋友私下比较。” “没什么，我并不在意。”衫雪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而卫肯则拉着安，来到了房外。 “安，你有什么瞒着我们吧？” 卫肯目光平静。 “唉？啊！没，没有……”安似乎是受宠若惊一般。 但她的目光瞥向了别处，依旧没有要说明实情的意思。 “你在愧疚，你在自责。虽然我们看来，你完全没有那种必要，但你的表情却很直白。”卫肯郑重地问道，“你，到底在自责些什么？” 安沉默了，她低下头，避免自己的视线和卫肯相接触。 “……” 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自己彻底的，毫无保留的去信任的话，面前这个人便是其中之一。但我不能，我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无法保证我下一次，到底还会不会为了那种东西去背叛自己所信任的人。 安紧咬下唇。 “安，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但至少，你可以说出来。”卫肯望着面前那似乎是做错了事情一般，低着头的女孩，最终摇了摇头，轻轻将手放在她的头上。 “唉——？”安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开门见山，并不需要太多的铺垫，所有的绕弯路都很麻烦。如果有疑问的话就直接去问，人生没有太多时间给你去兜兜绕绕的。”卫肯微微笑了笑，“如果你有什么烦恼的话，我未必能够解决，但我是一位很优秀的倾听者，我会认真的听着的。” “卫……卫肯……” 少女眼中的泪水浮现，顺着脸庞落下。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闭上眼，将一直积压在心中的话语讲出。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背叛了丽兹莉特！” 119背叛之罪 “嗯。” 背叛吗？ 卫肯静静听着，并不做任何评论。 “卫肯，你，你不责骂我吗？”安看着卫肯那一副平淡的模样，这时有些惊惶。 是愤怒到极点的平静吗？果然做出那种事情的话…… “我并不是兴师问罪，为你过去做出的事情来谴责你的。”卫肯微微摇头，认真说道，“背叛？是怎样的背叛呢？” “我……” 安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下来。 “其实，那一天，我是和丽兹莉特在一起的。我丢下她们离开了，独自一个人离开了。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身处一片森林中……等再回到军营里，才听说丽兹莉特她们被带走了。” “是吗？” 原来约瑟说安的行踪诡异，是个原因吗？害怕，逃离，后悔……事后想要补救，但内心中残存的愧疚之意，却让她心神不宁，难以安定下来。 “我是不是，很没用……如果那时候我……” 安的情绪十分低落，她在自责与后悔的深渊中彷徨着。她渴望得到安慰，渴望从那泥潭中爬起来。 “那时候的你，能做什么？”卫肯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我——”安想要辩解，但最终却失落地叹道，“那时候的我，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有能力后，也没有办法去做些什么帮助丽兹莉特。但现在！现在……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做出那种背叛的恶劣行径……我不知道……” “我不会安慰你逃离无罪，因为你深深知晓自己的罪恶。如果你真认为那是你的‘过错’，那么就去负责吧，趁着现在还有一个让你挣脱谴责的机会。” 卫肯望向远方，那儿是森林镇的主城区方向。即便是这片西区郊外，也能清楚的看到那片城墙。 如果没猜错的话，丽兹莉特此时应该会被关押在奥瓦斯的府邸中。 “将丽兹莉特她们救出来，然后认真地向她道歉吧。”卫肯回过头来，郑重道，“如果你认真请求她的原谅，或许……” “会让你的愧疚没有那么沉重。” “我……”安张了张嘴，最终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还有这些许的惨淡，并未从“自责”中挣脱。 “我明白了。” 但她还是应答了一声，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好了，我回去看看午饭准备好没有。”卫肯见安不再说话，便回到屋内。 屋外…… 今天的天气，似乎还不错啊……春天，应该要来到了吧？ 安并没有回到屋内，而是独自眺望道路尽头的城镇。那一座自幼时便听父母说过的，属于“繁华之地”的森林镇。 “……”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和挣扎。 “愧疚……”她长叹了一声，“对丽兹莉特的愧疚……” 良久，她似乎是沉浸在了对某事的回忆中，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 “丽兹……” 最终她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意。 “对不起，卫肯……我，没有办法战胜仇恨。我，已经将灵魂，和那个注定要毁灭的人绑在了一起。” 安的眼中的神采变化着，最后是一缕温柔和仰慕。 她回过头，转身看向屋内。 卫肯正和崔洛伐聊着些什么，一旁的衫雪正静静听着，戴莉正在准备午餐，约瑟在捣鼓着尚能修复的家具。 “如果丽兹和你们一起的话，一定会笑着加入你们吧？”她羡慕的望着众人，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卫肯身上，“谢谢你，我的英雄……但，对不起……” 无法释怀，美好的生活只能让我回忆起被剥夺的那一天。 所有的人在笑着，为将“凶器”掩埋而欢呼，所有人都在为那场“闹剧”落下帷幕而喜悦。人们笑着，将贵族的罪抹销。士兵们欢呼着，把伪罪之人的血当成功绩。所有的真相都被虚伪所掩盖，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失去了一切，生命中仅剩下绝望的女孩。 绝望中的光？有的……但那个人过于耀眼，已经不是我这种人能够触碰的存在了。 “对不起……对不起……” 眼中没有泪水，并非是无法流出，而是没有必要流出。 那双淡蓝如湖水的眼睛，此时被寂静的死淡所取代。那是失去一切之人的目光。 但仅仅是一瞬，便被那无法辨析真假的灵动和闪耀所取代。 “卫肯！可以和我说说，你是怎么遇到衫雪姐姐的吗？” 安进入了屋内，再度便会那个与故人重逢而高兴的少女。 “嗯？你会什么会好奇这个？”卫肯并没有觉察到安刚才的不对劲，而是征求意见一般看向当事人之一的衫雪。 “……”衫雪点了点头，并未有异议。 “只是，好奇而已。”安颇为好奇。 “嗯……可以。”卫肯点了点头，开始讲述自己是怎样遇到衫雪的。 …… “哇啊！衫雪姐姐竟然一开始是追杀卫肯的！”安震惊。 “何等凛冽的相遇啊！”崔洛伐佩服道。 …… 再迟一点，只要再迟一点就好……终于能和心中的英雄说上话的我，没有了希望的我，只要再迟一点点……等到那个人完成答应我的事情后，我便能够杀死罪人，然后背负着弑杀者的罪名死去。 在此期间…… “我的天哪！衫雪姐姐曾经还是公主的护卫！” 安望着冰冷的衫雪，震惊无比。 众人也是十分惊讶。 衫雪：“嗯。” 她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仿佛众人正在提及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 午餐，在众人对衫雪的好奇中过去。 虽然衫雪在谈话中，基本上都保持着沉默。除了在提及她的“部下”，那群自顾自将她扔给卫肯，然后潇洒的离开她身边的家伙时，她主动说了许多和那些人的回忆。 她曾经接受过非人道的改造实验，那群人也是参与者，但却没有她这般的“适应性”。在他们将要遭到废弃的边缘，衫雪她提出了请求，将原本一个人的代号，变成了一支小队的代号，并且还用实际的战斗力打动了维希的皇帝。 这让众人更加感慨她的遭遇。 在其后，便是正式的讨论了。事不宜迟，在下午做好计划，将要准备的东西弄到手，今晚便准备要找寻丽兹莉特的所在。 “首先，我提议先找到丽兹莉特的关押处。然后，在镇里制造混乱，趁机将她带离。”崔洛伐首先提出了建议，“各位认为怎么样？” “为什么不直接闯进去，抓住奥瓦斯后，逼问丽兹莉特的位置呢？”原本沉默的衫雪，此时也提议道，“我们以前的做法，都是这样，简单且有效。” 这时，众人看向了卫肯。 卫肯：“……” 两种方案吗…… 120谋划者 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卫肯哑然。 为什么会将最终决定的责任扔到我的头上呢？明明我只是一个啥也不打算想的杂兵…… “嗯……”卫肯沉思良久，郑重地说道，“约瑟，你怎么看？” “嗯？啊？我？”约瑟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众人注视着。 喂！卫肯，你这厮坑我哇！ 而卫肯则是一脸平静，仿佛是对约瑟十分信任。 我可谢谢你的信任！ 无奈，约瑟忐忑地回应众人的目光。 “嗯……我说的可能不怎么恰当。”约瑟吞吞吐吐地说道，“首先是崔洛伐的建议，是偏稳重的……当然，不是说衫雪小姐的建议并不稳重。只是相对来讲。” 卫肯点了点头。 崔洛伐的建议偏稳重吗？我记下了。 望着卫肯那淡定的模样，约瑟苦笑不跌，却不得不尽可能去说明：“但我感觉，我们可能不太适合这么稳重。” “哦？”崔洛伐微微沉思便问道，“为什么？” “啊！嗯……”约瑟尴尬地说道，“怎么说呢，反正我感觉，过于稳重的话，很容易被察觉吧。” “的确，还不如直接上去将他们的房子冻上，慢慢找丽兹莉特。”衫雪看上去面无表情，但她那不经意微微上扬的唇角，就出卖了她的内心。 毕竟自己的建议受到他人的肯定，还是非常…… “但是……”约瑟抱歉地看向衫雪。 还没来得及高兴，衫雪便看见约瑟摇了摇头。 “衫雪小姐的建议不太好，太莽撞的话不适合救援行动。”约瑟补充说明。 “的确，两个人的建议都有所欠缺呢。”安若有所思的模样。 随之，众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到卫肯的身上。 卫肯：“……” 看向约瑟，但仅有对方已经尽力的表情。 还是要我来吗？那么只能尽力了。首先冷静分析，当前的状况还是有些不明朗。 虽然丽兹莉特的大致去向已经搞清楚了，就是在奥瓦斯的手中，但具体的关押地点还未知。如果贸然行动被发现了的话，对方提高警惕还是一件小事，如果直接对丽兹莉特下手，或是借此威胁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但刚正面也不行。假设对方没有强者，全都是一下杂鱼的话，那还好。但万一对方也有能人的话……自己的能力对付几名普通士兵还好，和精锐士兵也能打得有来有回，但要是遇到鼠王这类人的话就只能吃瘪。再加上，崔洛伐肯定不能露面，他的战斗力可以放开。约瑟也不可能，先不说身份了，他的腿都不允许。安的话，她暗杀应该还可以，但如果正面厮杀的话……至于衫雪…… 一边向着，卫肯望向衫雪。 衫雪微微笑了笑，给予卫肯一个自认为自信满满的笑容。 卫肯摇了摇头。 你还是不要笑比较好，你眼睛里那一抹灰色都还未消退，就别想着上去冰封别人的房子的事情了。 那么现在，只能够—— “我明白了，首先否决衫雪的建议。”卫肯发言。 衫雪：“……” 她虽然表面上十分平静，但一般人都能感受到，她似乎颇受打击。 先抛开受打击的衫雪，卫肯继续说道：“但崔洛伐的建议，我也不是很赞同。” “那么？”崔洛伐似乎也是察觉到自己建议中的一些欠缺，此时认真的看着卫肯。 “我的打算是——” 卫肯的目光落在了安的身上…… 片刻后…… “这样吗？”崔洛伐颇为赞赏。 “嗯，如果这样……”衫雪皱着眉头，叹道，“或许我不能将小镇冰封了……” “衫雪小姐，请绝对不要干那种危险的事！”约瑟脑门飙汗。 “真的要这么做吗？我可能……”安有些担忧。 “你可以的。”卫肯鼓励道。 下午—— 崔洛伐在西城区的城门城酒店定下了一架马车，等候入夜，准备随时接应。今晚的行动，由卫肯，衫雪，以及安共同进行。 但在行动前，还有一个下午。能够收集情报便要尽量收集。卫肯和崔洛伐一起，前往观察奥瓦斯的府邸。而约瑟则作为一名管理军团的暂时代理者，带着几名士兵到城内，以向镇长提交后勤补给单为理由到处观察。而衫雪和安，则是在卫肯的授意下，去武器店去弄些可能用得上的小玩意儿。 此时，卫肯和崔洛伐…… “卫肯，这是……” 下午时分，更换了一身灰袍作为伪装的崔洛伐，正在和卫肯一起侦查城墙内部的状况。 这时，崔洛伐望着城内一队路过的巡逻兵小分队，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的目光。 “崔洛伐，这里的守卫似乎很严密。”卫肯面色凝重。 奥瓦斯的府邸在内城的北边，就在象征着镇长行政厅的那所别致建筑的旁边。但这片区域，巡逻的士兵很多，别说潜入府邸了，就连观察都必须从远处进行。 “很奇怪，前一段日子我还没见到这么多士兵。”崔洛伐摇了摇头，叹道，“那时候我还找过古尔夫，但没想到没几天，他就遇刺了。” “这样吗……难怪巡逻会这么严密。”卫肯点了点头，但随意便好奇地注视着那些巡逻士兵，“但是，很奇怪，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见过这种制式的士兵装备。我记得森林镇是有三支兵团的。” “是的，我也知道。一支位于外城东，由古尔夫的表弟，军团长阿诺瓦率领，专门负责城外的治安。一支位于城内，是古尔夫的亲卫队，专门负责城内的治安。第三支，则是骑士伏洛伊德之前留下的军队，现在暂时由约瑟接管。但第三支军团，现在名义上是独立的，但实际上却是从属于东边军团。”崔洛伐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些正在巡逻的士兵卫队。 “但他们的铠甲，并不属于上面这三支军团的任何一支。虽然没有镇长亲卫队的精良装备，但却不弱于阿诺瓦军团的制式装备。并且，似乎都是些重新打造过的新型装备。”卫肯皱着眉头说道，“但更令我奇怪的是——” “他们不像是士兵，反而更像是地痞流氓。”崔洛伐对自己这个看法感到有些无奈。 卫肯则是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 实际上的确如此，这附近的巡逻兵并不太守规矩，导致街道上频繁出现妇女被骚扰的事件。虽然出于不明原因，对方并没有在口头骚扰之外付诸于实际行动，但也导致了秩序有些混乱。 “真是令人无奈啊……”卫肯摇了摇头。 “竟然会训练出这样的流氓兵，到底是怎样恶劣的长官才行啊。”崔洛伐感慨，“如果不是身负无法光明正大的行动的任务，我……唉……” 迫于隐匿身份，崔洛伐已经三番五次不得不向流露出渴望英雄救美的女子们说抱歉了…… 卫肯当然明白对方所想：“好了，崔洛伐，我们还是准备和约瑟汇合吧。” “好。我也有些好奇他那边发现了些什么。”崔洛伐应诺。 约定的地点是在城内的中央广场，也就是镇长办公厅前。这是许多城内住民们会来游玩的地方，一般来讲，这里会是整个镇子里可以说得上是安全的地方之一。 但现在…… “什么！” 卫肯和崔洛伐，远远的便看见这么一幕。 约瑟被一名高大壮硕，满脸蛮横之色的男子扼住咽喉提起，就像是一条破布一般被甩倒在广场两侧的一根花基石柱上。 一旁，一名年轻的女子被几名小厮一般的士兵按住，哭喊得甚是凄惨。而一名矮小的女童，哭着站在约瑟身前，望着那名年轻女子陷入了混乱之中。 周围，是不敢多管闲事的平民，以及哄堂大笑的**们…… 121棋逢敌手 “叔叔！叔叔！” 薇妮看着那名不断逼近的**头子，颤抖着摔倒在了地上。 高大健硕的**头子，留着一个大光头，一只眼睛被眼罩蒙起来，是一名独眼龙。但没有人敢因为他瞎了一只眼睛而，因为他那一双坚实如寻常男性大腿一般粗壮的臂膀，绝对能轻易地将敢于反抗他的人提起来甩出去。 而约瑟，此时便像是一块破布一般，瘫倒在花基的石柱下，生死不明。 “该死的——” 卫肯顾不得太多，直接迎上前去。 “嗯——你是什么人？”男子面露不满之色，随即向身后的几名小弟打了个响指。 两名小厮一般的**，一起捧着一支狼牙棒向这光头独眼龙走来。尊敬且艰难地献上了那支狼牙棒，小厮们兴奋地望着光头独眼龙，并向卫肯流露出戏谑的笑容。 他们想要看到老大，那那种杀器将面前那对比起来无比瘦小的男子捣碎压扁。 “路过的无名小卒。”卫肯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后退的打算，反而看向薇妮，“去照看约瑟，我很快解决。” “啊——嗯！拿手刀揍薇妮的大叔叔！”薇妮似乎是看到了曙光。 咚！ 一记手刀落下，卫肯挥了挥手，不理会眼角噙泪，嘟着嘴发闷气的薇妮。 这个小屁孩，还敢叫我叔叔！？还是大叔叔！？她妈妈怎么教育她的！不知道对于我这种年纪的年轻人，要乖乖叫“小哥哥”的吗！ “嗯……” 看着面前这片景象，光头独眼龙不满地哼了一声。 “哪来的什么无名小卒！还不吃我雷纳一棒！” 话未说完，那狼牙棒便带着破风声率先砸落而至。 他偷袭了，即便是体型上有着优势，却也毫不犹豫的发动了偷袭。这样没有骑士道的做法…… “哈啊——” 一把短刀直接抛掷而出，卫肯迎击而上。 骑士道？抱歉啊，那种东西我也没有啊！能够杀死强敌的手段，再怎么下三滥我都会接受。战场上活下来的杂兵，为了生存和杀敌，可都是将荣耀抛置于脑后了啊！ “……” 此时已经率先来到了约瑟身旁，正在为约瑟检查伤势的崔洛伐面色一凝。 果然，很奇怪，非常奇怪……卫肯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既会向不知名之人伸出援助之手，也会违背道义去进行战斗。就和那个已经发疯了的骑士一样…… “杀了他！杀了他！” **们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老大被攻击而一拥而上，他们似乎是街头巷尾围观斗殴的小混混一般，在给自己的老大压阵助威。 “哈！哪来的渣滓，竟然能吃我一棒！”雷纳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比卫肯身高还长一支的狼牙棒搅动着空气，不断向卫肯袭来。而他身上甚至还有一套厚重的铠甲，仿佛是不知疲惫一般舞棒追击。 咚！ 咚咚！ 不断闪躲，并将长剑以刁钻的角度刺出。卫肯每躲开一次攻击，先前所站立的地面便会被雷纳的狼牙棒砸出一个不齐整的凹陷。 人群远远的躲开，他们很清楚，什么时候能靠近，什么时候该远离。 “喝——” 瞄准狼牙棒再度落下的空档，卫肯闪身贴近，一手虚幻的长剑袭杀，逼得雷纳不得不后撤半步。 嗖——唰！ 短剑再度投掷而出，一道血痕冲天般飞溅而出。 卫肯：“……” 啧——差点吗？ 不，这种等级的投掷，能做到将他的脸擦伤，已经是极限了吧？ 带着血沫的眼罩幽幽飘落，雷纳后退开两步，有些惊讶地拂过自己的面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暴的笑声，似乎是棋逢敌手一般。雷纳狼牙棒一柱。 咔啦—— 一道裂纹随着狼牙棒的长柄落地，在地面如蛛纹一般散裂开。 “……” 卫肯一手持剑，一手隐藏在灰袍下，摸向战术腰包。 警戒。 “有趣！我，独眼龙雷纳，小子，你叫什么？”雷纳一脸痞气的问道。 虽然那光头下，是一张极度蛮横的脸。一只闭上的右眼，以及一只似乎是闪烁着计算的左眼……不，不符合他那种一看就是莽夫的高大外表！ “卫肯。”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来当我的手下，我让你当一名百夫长！”雷纳微微点了点头，笑道。 “老大！” “老大？” 他身后一众小弟一般的**们都懵了，不仅如此，卫肯也稍微愣了一瞬。 但雷纳并未有抓住这一瞬而发动袭击，反而是颇为欣赏一般注视着卫肯。 “你这种从战场上磨练出的不要脸的杀戮技巧，我雷纳喜欢！来当我手下，等我们奥瓦斯成为了镇长，你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雷纳一脸豪气的模样…… 卫肯：“……” 这人，什么情况？ “你和那个瘸子不一样，他奶奶的个熊样，连自己条女被人调戏了都不敢拔刀！你，我看好你！”雷纳间卫肯没反应，便自顾说道，“老子的手下，没一个是怂的！我看你当众敢亮刀子，有胆子，有能力，来当我手下。” 卫肯认真地点了点头：“抱歉，我不能加入。” “嗯？”雷纳这时楞了一瞬，“又点头又拒绝，你小子什么回事！？” “如我所说——拒绝。”卫肯郑重点头回绝。 雷纳：“……” 气氛沉默。 雷纳的一众小弟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似乎是盯上了猎物的饥饿鼠群一般，满怀着杀戮之意望着卫肯。 他们很松散，也很没有纪律，但毫无疑问，他们眼中那股子杀意绝对不是假的。那是属于有野心，有欲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的目光。 卫肯：“……” 如果自己一开始走错踏错的话，或许现在的自己，就会成为这种为了权力和财富不择手段的人中的一员吧？ 而此时，雷纳举起手，随便将狼牙棒往身旁两个小弟身上一抛。 “嗷！” “哎哟喂！” 雷纳并未用力，但只是这么轻轻一抛，也让两个要接住兵器的**发出了吃力的叫唤声。 “改主意了随时到奥瓦斯的府邸找我。我们走。”雷纳并未多说，只是留下一句话便带着**们离去。 “老大，那这个小美女呢？我们还带不带回去~”两个抓住薇妮母亲的小厮问道。 “让她滚远点，都生过孩子了，有个毛意思！”雷纳嫌恶地吼道。 众人：“……” **们急忙应诺…… “咳啊——抱歉……卫肯……”约瑟在崔洛伐的帮助下，此时已经能够站起来了。 但即便如此，他的气血还是有些不顺畅，这时只能苦着脸，在崔洛伐的搀扶下前来。 “不，你不需要抱歉。” 卫肯摇了摇头。 “我还是，没有敢拔出刀来……” “拔出兵刃需要面对死亡的勇气，但直面死亡的恐惧，本身就没有错。”崔洛伐叹道，“如果是没有任何畏惧的就拔出刀刃，夺去他人的性命的话，那种人本来就是错误的存在。” 卫肯：“……” “妈妈！”这时薇妮抱住了那名年轻的女子。 “薇妮！”女子反抱住了薇妮，声音似乎还在颤抖着。 “行了，我们走吧。”约瑟苦笑了一声，“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嗯。”卫肯和崔洛伐都点了点头。 “那个，请等一下！”女子这时喊道。 122凌乱的家庭关系 “十分抱歉！没想到，竟然再度让几位……” 薇妮的母亲一脸歉意。 她的情绪似乎非常低落，但看起来并不是因为“劫后余生”而庆幸，反而是因为自己麻烦了别人的救援而感到自责。 “女士，这并没有什么，只是……咳……”约瑟露出了一个诚挚的笑容，“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那样的军团……” “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让我……” 虽然想要提出什么答谢的请求，但薇妮的母亲却在一瞬后，便惨淡一笑。 没有什么能够用来答谢的…… “啊——这只该死的母狗，怎么还在这里！” 而在这时，一道让人有些厌烦的声音远远的飘来。那声音的主人，无疑是一名极度嚣张跋扈的女性。还要是一名非常不讨人喜欢的女性。那声音阴阳怪气的，怨毒中夹杂着嫉妒，并且丝毫没有要保留的意思。 “嗯……是一名让人闻着就感觉会得鼻炎的女子……”卫肯眉头一紧，看着那名故意踩着猫步，故作成熟姿态，脸上摸了一层过于艳丽的胭脂粉的年轻女孩。 众人也都默认一般点了点头。 崔洛伐叹道：“实话说，我非常不擅长和这一类的女子交谈，她们总在某种奇怪的地方有着堪比狂信徒一般的……嗯……信念。” “其实是‘执念’吧。”卫肯点了点头，再度说道，“我平时很少对某件事情做一个具体的定论，但面前这个……让我想起了‘被腌制入味的咸鱼’……” “噗嗤——”薇妮拉着母亲的手，听着卫肯和崔洛伐的对话，一时是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姑姑是被腌制入味的咸鱼！真的很想呢！” “你们——” 那自认为诱人的猫步差点被摔倒，女子气急。 “来人啊！给我把这群土包子抓起来！” 众人：“……” 周围吃瓜群众：“……” 吐了一口唾沫，厌恶地离去的**们：“呸——自以为有那么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你们！欺人太甚！”女子气得脸上一片扭曲。 没错，是扭曲，那原本似乎凹好了造型的面部妆容，此时因为肌肉的抽紧而缩成一团。 “活像是一只现世女鬼，就要择人而噬一般。”卫肯摇了摇头，走开一旁，“崔洛伐，我也不擅长应对那种鬼玩意儿。” “你们——” 卫肯并没有压制自己的声音，那么女子尽数听在耳里，这时气得急跺脚。 “十分抱歉！小姑！请，请不要太生气……这几位先生，只是，只是在开玩笑，并没有要取笑你的意思……”薇妮的母亲松开薇妮，急忙上前，向女子鞠躬致歉。 “该死的贱人，你也要取笑我吗！”但那女子却气急败坏，一巴掌就砸在了薇妮的母亲脑后。 “呀！” “妈妈！” 薇妮急忙上前，愤怒的盯着那名女子，举起手护着捂住后脑的母亲。 “不许你欺负妈妈！” “哈！？不过是哥哥一时着了道才生出来的小杂种，还敢顶嘴！”那女子提手便要落下。 薇妮闭紧了眼睛，但那一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当街挑衅，可不太好。”卫肯将长剑抵在女子喉间，另一只手则是抓住了女子似乎摸了许多护手霜而显得有些滑腻的手。 “噫——”女子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但依旧在放狠话，“你要是敢动手，我爸爸，还有哥哥，他们绝对杀了你！” “先生！请！请放过我的小姑……”另外一边，反应过来的年轻母亲急忙为那女子求情。 卫肯：“……” 这就是所谓的，清官难断家务事吗？先不说他们这一家人到底什么情况了，单论现在的状况而言，被打了竟然还在帮打人者求情…… 不，或许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卫肯点了点头，重新将长剑插回鞘中，站开一旁。 “哼！”似乎是以为自己的狠话起了作用，女子再度恢复了那般的跋扈模样。 但不知是害怕还是脑袋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对着薇妮的母亲骂骂咧咧的，却不敢再度动手。 良久，薇妮的母亲低着头，终于等到那女子骂得浑身舒爽后离开。 “呼……”她望着自己的小姑离去，这时才长出了一口气，眼中还带着一丝后怕。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家庭，还真是……”约瑟叹了一声。 卫肯则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不是所有家庭都能幸福美满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薇妮的母亲似乎是略有伤感，才向众人鞠躬致谢。 “谢谢几位先生……其实，我是小镇东边军团，阿诺瓦的儿媳妇，我叫希尔德。刚才那位，是我丈夫的妹妹，她叫莎利。”希尔德紧紧拉着薇妮的手，说道，“还请几位赶紧离开吧，我那个小姑，说不定会带士兵进来闹事。” 卫肯眉头一紧，问道：“阿诺瓦的儿媳妇……你的丈夫，是叫做亚力格吗？” “是的，您认识我的丈夫？”希尔德微微点了点头，惨然一笑。 她似乎是对于这个认识感到了一丝畏惧……很奇怪的想法。 “只是听说过。” “原来是这样……”希尔德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女士，请问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呢？”约瑟则是认真地问道，“难道您的家庭并不和睦吗？” “军团长先生，请不要称呼我为女士，叫我希尔德就可以了。”希尔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只是，十分抱歉……只是我个人的原因而已，以后会好起来的。” 一边说着，她担忧的目光落在了薇妮的身上。 “希尔德小姐，你可以和你的丈夫说明情况，让他保护好你们母女。”崔洛伐沉声说道，“既然是贵族家的子弟，怎能不好好保护自己的妻女呢？” “这位先生，谢谢您的建议，但请叫我希尔德就好……”希尔德的笑容苦涩。 似乎是故意在隐瞒真实的情况。 “哼！爸爸一点也不爱妈妈，他就喜欢姑姑！”薇妮愤然。 “薇妮！”希尔德急忙拉住薇妮。 众人：“……” 崔洛伐微微叹道：“有些贵族之间的关系十分凌乱。” “嗯……” 卫肯认真地点了点头。 凌乱吗？那个亚力格，竟然有这样的爱好。 但，除此之外，卫肯还是有一件不太能释怀的事情。 “另外，希尔德，我可以询问一下，你的年龄吗？”卫肯郑重的目光，一点都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 众人：“？” 约瑟似乎猜到了些什么，这时苦笑。 “这，并没有问题……只是……”希尔德不解，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今年十九岁了。” “什么！！”众人惊呼。 “那么，薇妮的年纪呢？”卫肯面色一凝。 薇妮眨了眨那双大眼睛：“薇妮五岁了！” “那种家伙，到底做了些什么啊！！”约瑟惊呼。 “三年起步，至少得判处无期徒刑。”卫肯面色凝重。 “请，请各位先生绝对不要这么做！那样的话，那样的话……我们母女，或许连最后的栖身之所都……”希尔德情急之下，眼中还流出了泪水。 123观察者的怨念 见希尔德那般情急的模样，卫肯几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外人很难对血脉相关的家庭琐事有所帮忙，有的时候，甚至还会越帮越乱。但…… “希尔德小姐，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请务必到西军团，我们会竭尽全力去帮助你们母女的。” 约瑟这时示意崔洛伐放开他，崔洛伐则是会意地笑了笑。 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严肃承诺被当成一句玩笑话。端庄的姿态，肃穆的神情，哪怕是一丝一毫也好，也好过在这病态且式微的模样。 身为骑士的崔洛伐明白这种“荣耀”。 “十分感谢。”希尔德郑重地拉着薇妮一起向约瑟鞠了个躬。 她能做到的事情不多，哪怕是些许的谢意，也希望对方能够接受。 “谢谢叔叔！”薇妮的声音泽美希尔德那么严肃，反而是充满了孩童的天真。 “哈哈！真是乖孩子！”约瑟笑着点了点头。 “但，没有关系吗？” 卫肯这时开口问道。 “那个腌入味的咸鱼，嗯……叫什么来着？” “咸鱼……”希尔德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说莎利？” “嗯，就是那个。”卫肯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间，众人似乎已经默认了莎利的咸鱼称呼。如果让其本人听到的话，怕不是又有一顿架要吵。 但卫肯却没有多理会这种事情，而是直白地问道：“你不怕她搞事情吗？还不如说，她受了那样的侮辱，不会对你们母女两人……” 虽然同年龄的人已经为人妻，甚至还有了一个女儿，这一度让卫肯有些惊讶。 自己可是单身十九年，至今还未有接触过恋爱的美好呢！但一想到对方其实并非拥有着和睦的家庭，连狗粮都生产不了的话，那还是感到有些悲哀。 “这……”希尔德的话语微微一滞，随即苦涩这摇了摇头，“虽然我们的生活不怎么好，但是温饱还是可以解决的。她一般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毕竟……毕竟我还是亚力格，名义上的妻子……” 名义上的妻子。 这一自我身份的表述，似乎是无比的苍白。或许她本人都未曾对这个身份有过多的认同感，更多的只是无力吧？ “还请各位不要担心我们，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还是有依靠的。”希尔德见众人沉默不语，这时解释道，“那个孩子虽然平时不太讨人喜欢，也不喜欢表露自己的内心，但对我们母女还是挺好的。” “啊！妈妈，是那个哥哥吧？”薇妮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笑道，“他之前还送薇妮熊娃娃了！” “薇妮，都说了那不是‘哥哥’，是你的……嗯……应该是叔叔之类的吧？”希尔德一时苦笑着摸了摸薇妮的头。 “既然这样，很好。”卫肯向两人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么我们也告辞了。” “啊！哪里，耽误了几位的时间，这里才是感到十分抱歉！”希尔德再度鞠躬。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卑微的模样…… 众人虽然不太习惯这种交流，但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卑微的姿态，或许能帮助她更好的活下去吧。 在旁边转了转，卫肯将投掷出去的短剑回收，此时才离开。 告别希尔德和薇妮，一众人向着城外走去。 “很奇怪……” 卫肯望向四周。 那些**们，似乎并未将自己这一行人看在眼里。即便先前和他们的老大发生了重大冲突，此时全然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息。但不知到为什么，此时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怨念”的目光？ 然而想要找寻那目光向周围望去，但却总未发现那怨念的主人。 “的确很奇怪。”崔洛伐应和道，“太不寻常了，仿佛这些士兵受到了某种严厉的命令一般……” “总而言之，先离开这里吧。”卫肯点了点头，和崔洛伐一起扶着约瑟，加快了脚步，“另外……” “另外？”崔洛伐看向卫肯。 卫肯脸上有着一丝古怪的神色。 很奇怪啊……又来了。 “盯——” 某个角落，少**沉着脸，嘟着小嘴，一副不满的模样十分可爱。 但对于她本人而言，这种模样却并不怎么好受了…… “还没发现我吗！？” 少女气急，那肩膀上披着的银色长发微微颤抖着…… “所以说了，‘公主殿下’，我的‘大小姐’，就不能直接上去搭话吗？反正已经见到人了……”在少女身后，一个背着背包，提着箱子，腰间还配备着一把猎刀的橙发男子苦笑不跌。 “不行，完全不行！那个抛下本公主先走的蠢货护卫，一定要让他尝尝缺少本公主的苦头！决定了！我决定了！”少女气得脸都鼓了起来。 男子：“……” 饶了我吧！老爹怎么给我安排个这么奇怪的任务啊！这个奇怪的公主，非常非常麻烦啊！而且——我还打不过她……她的魔法也太狡猾了一点吧！ “唉，一边说着让我出来历练，一边甩给我这把破刀……”男子看向腰间的猎刀，脸上的无奈之色更甚了…… “鲁邦，快！他们要出城了！”银发少女惊呼，也不等男子应答便迈开步子跑上去。 “等一下啊！我这还提着行礼呢！”男子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不把马车转卖出去了！” 此时，卫肯几人从内城离开，再度返回约瑟的家中。 约瑟的伤势由崔洛伐照看，并没有大碍。那个独眼的光头雷纳似乎并没有下死手。但即便如此，也少不了一番皮肉痛苦。 衫雪和安也返回，带着卫肯交代下去的事情将那些“必需品”买了回来。 “安，麻烦你了，请尽量做制造一些。”卫肯看了一眼布袋中的物件，郑重说道。 “是！”安应答一声，但随即有些忐忑地问道，“真的要这么做吗？今晚就……” “是的。”卫肯点了点头，顺便查看另外一个袋子里面的装备。 那是两套夜行服，虽然防护性能没有身上的皮甲好，但用于夜晚行动的话还是非常适合。 “一切准备妥当，那么就等今晚潜入奥瓦斯的府邸了。各位，请按照原本的计划，各就各位吧。” “是！” 夜幕中，除去不被允许睡眠的守夜人外，还有心怀不轨的潜入者。 124潜入 入夜。 夜晚的城镇，沉睡于黑暗之中，道路仅有星点灯光作为照明。 午夜了，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入眠。就连白天随处可见的**巡逻队也减少了许多，各处哨岗亭内虽然点有灯火点缀，但里面的士兵已然昏昏入睡。 唰唰—— “啊呜——” 奥瓦斯府邸前，值岗的两名士兵倚靠着墙打哈欠。大门已经关闭，他们所在角落，缩在墙后躲避夜风。 但就在他们走神之际，三道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的黑影在角落闪过，翻墙潜入到府邸内。 “……” 落地，卫肯将身影隐匿在院子内部用作装饰的花基下，借着草丛的掩护静静窥探房屋的方向。 这是一座庄园式的建筑，前院和房屋间还有这一小段路。在地价高昂的城墙内部，竟然还能有这如此设计的房屋，不得不说，能住进这所府邸的人，绝对拥有不同于一般人的财富。 今晚，身着的是夜行服。没有甲胄的加护，动作灵敏了些许，但相对的，平时惯用的战斗风格就必须要发生改变。身上没有带长剑，取而代之的是两把短剑和两把匕首，以及若干用来投掷的飞刀。战术腰包依旧安配在腰后，里面还放了几枚烟雾弹，以及一些特制的小玩意儿。 虽然衫雪在见过烟雾弹后，有想要带上一大堆来使用的意图，但为了行动便捷只能否决。今夜的装备都是轻装，必须快速且狠厉的解决掉任务目标。 话虽如此…… “……” 卫肯向安点了点头。 安回以一个确认的手势，便暗暗摸向那两名偷懒的士兵。 嗖——哒啦！ 一块小石子被安抛掷出，砸在另一边，没有门口油灯照耀的阴暗处。 “！” 两名士兵微微一震。 “听错了。” “附近的野猫吧。” 两名士兵很快便自我催眠，无视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声响。 卫肯：“……” 这么不负责任的吗？通常情况下，不是听到了声音，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搜查吗？甚至向传来声响的方向喊口令，三秒不应答便直接放乱箭射一通，然后再去调查的吗？ 再不济，拔出剑，提起枪，警惕着前往异常之处探索也对啊！ “散漫的守……”衫雪摇了摇头。 “嘘——”卫肯急忙抬手按住她，一手捂住她的嘴。 不要命了啊！我们可是在潜入行动中，你竟然还敢说话？现实可不是游戏里，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一段简陋的程序。声音的传播，在这种深夜里，往往是十分清晰的。更别提黑夜将人的视觉削去大半，变相加强了听觉的情况了。 衫雪：“……” 她微微点了点头，任由卫肯捂住嘴，不做言语。 安看向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卫肯微微松开手，借着阴影处抬起头，自黑暗中窥视院子里的情况。 除了两名不负责任的守门卫兵以外，就没有其他巡逻队了。白天那种岗哨排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和夜晚相比，是两个极端。 卫肯：白天警卫森严，夜晚却漏洞百出，这是什么情况呢？ 安摸了回来，给了一个问询的手势。 卫肯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意思，那么就先点头，表示自己认真听着吧。 安郑重地点了点头，猫着身子，摸向两名卫兵。 片刻后…… 咚！啪！ 卫肯：“……” 衫雪颇为赞同地笑了笑，不再蹲伏在花基下，而是站起身，直接走向大门的方向。 安很迅速地就击晕了两个卫兵，这时正朝卫肯这边挥手。 卫肯：不是说好要潜行，摸进府邸内，迅速劫持诸如管家，府邸卫兵长一类的角色，紧接着找到地下密室这类的关押场所，然后带着丽兹莉特母女走人吗？ 打晕他们是搞哪样啊！？ “人生没有这么多时间给我们潜入，将所有人杀掉，没人发现我们，我们就潜入了。”衫雪若有所想。 “那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卫肯叹了一声，“好了，先把他们拖进花基里。” 啪啪—— 两巴掌，刮醒其中一名卫兵。 “唔……唔！”那名卫兵目露恐惧之色，吓得蜷缩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要大喊呼救，但由于嘴巴里面被塞着树叶，此时只能发出哼唧的闷响声。 这种声音想要寻求支援，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听着，不要出声，不然的话，我们会杀了你。”卫肯拔出匕首扬了扬。 卫兵：“！！！” 他吓得急忙点头。 很配合，很好，是个“负责”的卫兵。 “好，那么，你知道这里的管家和卫兵长在哪里吗？”卫肯试探着问道。 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呢，关押的重要犯人，肯定是要经过隐匿的行动进行的。这个看守大门的士兵，怎么可能知道这么深层次的内幕呢？只能够先找有点身份地位的“知情人士”了。 卫兵急忙点头。 将对方口中的树叶取出，卫肯静静等候着。 “管家在二楼东走廊尽头的房间，卫兵长住在关押犯人的地下室的值班房。”卫兵急忙说道。 卫肯：“……” 地下室的值班房？ “地下室有什么吗？”卫肯眉头紧锁。 “地下室，地下室有……一个女犯人。”士兵想了想，便说道，“队长要求我们好好照看，不要让她逃了。” “嗯……”卫肯微微点头。 咚！啪！ 安麻利地将这名卫兵砸晕过去。 还没有必要杀人，毕竟血腥味会传播开。但—— 摸出战术腰包内的一些小玩意儿，卫肯别过头，将这些装在药剂瓶里的粉末撒到卫兵的口鼻上。这些药的剂量足够了，能将一名成年的男子迷晕至少两个小时。 “好，直接去地下室吧。”卫肯目光一凝，“嗯……地下室在什么地方呢？” 没有当潜行者的经验，还是令人困扰啊…… “没关系，还有另外一名卫兵。”衫雪看向一旁还没有被下药的卫兵。 片刻后…… 摸到地下室的入口。 府邸内部十分豪华，就连地下室的入口也用一个非常壮观的木门作为装饰。门口有两名卫兵负责值岗，全然没有大门那种松散的感觉。 卫肯看了安一眼，指了指右边的士兵。 安点了点头，衫雪也跟着点了点头。 卫肯急忙摇头，按住衫雪。 你这家伙，上去怕不是要开无双吧！ 衫雪：“……” 她的目光有些黯淡，似乎在为没办法表现而感到惋惜。 卫肯：所以别惋惜了！你好好呆着！ 嗖！咚！ 安抛出一块石子，将不远处，花瓶前面砸向，造成了不大的动静。 “！”两名守卫地下室门口的卫兵显然察觉到了这异常的响声，互相对视一眼，便向着响动的方向走来。 一左一右。 唰—— “咕——”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药剂抹在了卫兵的口鼻中。伴随着怀中逐渐软倒下来的身体，卫肯将其拖曳到阴暗处。而另外一边，安则是麻利地将另外一名卫兵击晕。 地下室，已经彻底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但…… 卫肯面色一变。不能就这么进入地下室中，需要有一些改变…… 例如—— 卫肯的目光，落在了一名卫兵身上。 125援救 锒铛作响的甲胄，踏在清冷的石制地板的响声。地下室的楼梯被阴暗的烛火之光点缀着，幽森之处，似乎有某种不为人知的鬼怪潜藏。 卫肯换上了士兵的铠甲，独自进入到地下室中。未知的地方，还是装扮成敌人的模样比较安全。再不济，也能迷惑敌人一瞬，为自己争取到杀敌的先机。 吱呀——铛！ 推开地下走廊的铁门，卫肯向四周望去。 卫兵头盔挡住了一部分边缘的视线，但是也将自己的脸保护在其下。虽然并不灵活，但是这种感觉和战场上是一样的，那种有着甲胄保护的贴心感，让士兵的安全感得到宣泄。 相比起轻飘飘的夜行服，自己还是更喜欢这种厚实的铠甲的质感。 “嗯……” 每隔十几步便有一支火把作为照明，但这个地下室的面积似乎很大，走廊侧的石门洞不知其内为何物。 但—— 地下室寂静非常，除了自己迈开脚步，踏在地面上的回响声，以及身上铠甲碰撞的声音以外，就只有远远传来的细微的鼾声。 这是…… 卫肯：“……” 看来院门口卫兵说的“卫兵长”，就在那个方向了。但也太无防备了吧？这种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竟然没有像样的巡逻队？虽然我没有将军那般的能耐去安排军阵守备，但至少也会在这里设置一支小队作为警示。 首先去找那个卫兵长吧。 步伐加快，卫肯顺着鼾声飘来的方向疾走而去。 …… “ZZZ……” “唔嗯……咕……” 站在值班室门口，卫肯装作卫兵的模样走进去，但仅看见这一室内软倒的四名卫兵，以及他们身周散乱的酒瓶。 空气中，漂浮着酒精的气味，以及呕吐物的酸臭味。 卫肯：“……” 竟然是宿醉的卫兵吗？还真是薄弱的守卫啊。那么…… 先将三名身着普通甲胄的士兵药晕，卫肯再走向一名铠甲身后还有披风，坐在位置上仿佛是老大的卫兵。 卫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唔嗯——”卫兵长很不耐烦地扭了一下身子，似乎是在驱蚊一般，又继续沉迷在睡眠中。 卫肯：“……” 伸手将其头盔取下，对方也没有觉察。 这种人当卫兵长，就是个败笔。 举手，击打！啪—— “嗷！”卫兵长被这猛然一耳光惊醒，吓得身躯一震，“你他玛敢打搅老子睡觉！想死吗！？哪个小队的！我他玛不让你队长搞死你！” 卫肯：“……” 自己这身普通卫兵的装备，让这个醉意还未清的卫兵长误认为自己是这里的卫兵。 这种人看守重要目标，真是太优秀了啊…… “妈了个八子的！” 卫兵长骂骂咧咧的，似乎是气不过，站起来，反手就是一巴掌刮向卫肯的脸。 卫肯不闪躲，只是抬手，稍微一挺近。 哐当！ “嗷——呼——啊啊啊啊！！” 卫兵长过的手直接打卫肯的臂甲上，砸出了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响声。他叫苦不迭，捂着手哀嚎。 “别浪费时间了，告诉我，里面关着什么。” 卫肯也不啰嗦，直接抽出卫兵制式的长剑，一剑抵住对方的咽喉，目露威胁之色。 “啊啊啊！！袭——袭击！”卫兵长吓得连忙大喊。 轰！啪！ “嗷！” 卫肯横剑一拍，剑刃砸在对方的铠甲上，震动之力直接打击进对方的皮肉，这又是一顿哭爹喊娘的惨叫。 “玛德，你们这群王八蛋，怎么还睡！”卫兵长一脸惊悚，想要后退，但却被逼在椅子上没办法逃去。 但此时，他也发现了不对劲，额头上流下一丝冷汗。 这一刻，他知道他摊上大事情了。 …… 一剑横拍在这卫兵长的后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猪脚声。 地下室内只有这四人驻守，里面放着许多箱子和财宝，但最重要的是，最深处的牢房中…… “大，大爷，就是这了，就是这了！”卫兵长献媚的笑着，像是请太君入村的屁民一般。 牢房中，一名低着头，蜷缩在角落的女子沉默不语。牢笼内一片漆黑，仅仅能见到对方身上披着的单薄衣裳，以及那垂下的金色长发…… “丽兹莉特！”卫肯目光一凝。 但…… “不……不是……”卫肯望向那名卫兵长，“还有一个人呢？” “啊！大爷，大爷！您是我的亲大爷！”卫兵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跪在地上，“我们这真的就这一人！没其他人了！” 卫肯：“……” 似乎并没有说谎？ “把牢门打开。”卫肯点了点头。 “是！是！”卫兵长似乎是获得了天大的赏赐一般，急忙在身上摸索着牢笼的钥匙，很快便喜滋滋地向卫肯回以献媚的笑容。 卫肯摇了摇头，伸手摸向铠甲下的战术腰包。 咔哒——吱呀…… 牢笼的房门被打开，卫兵长一脸讨好的模样。 “嗯……” 嗖！ “唔——啊……” 早已经准备好的迷药直接糊脸，卫兵长软倒在地，失去了意识。紧随而来的，是沉重的鼾声。 虽然牢笼中关押的并不是丽兹莉特，但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也是另外一位关键人物——伏洛伊德的妻子玛杜丽。 “夫人！”卫肯急忙上前，蹲伏在地面轻声喊道。 “唔……嗯……” 对方的声音很微弱，似乎是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不，不怎么好……还是现带走吧。”将对方扶起，卫肯借着昏暗的烛光看清了额对方的模样。 脸上有许多伤痕，似乎是受到了严刑拷问。看样子，身体虚弱的她应该吃了不少苦。 “咳……”玛杜丽咳嗽了一声。 “夫人？！”卫肯将其背在身后上，准备带其离去。 “你是……” 背后，玛杜丽虚弱的声音响起。 “夫人，我是伏洛伊德将军的士兵，卫肯。”卫肯解释道，“现在我带您离开这里，请不要出声……” “你是……卫肯？”玛杜丽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却逐渐清明起来，“卫肯！是你——咳啊！” 一丝鲜血顺着她的嘴角，低落在卫肯的肩甲上。 “十分抱歉，但还请坚持住，带您离开后，马上就会救治您的！”卫肯面色凝重。 不妙，非常不妙，玛杜丽夫人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 “不，绝对不要！让我留在这里！我不能走！”玛杜丽这时反应过来，急切地哭喊道，“我不能走！” “为什么？”卫肯面色一凝，但随即反应过来，“丽兹莉特的原因吗……” 啊……是这样啊，是这样吗？难怪守卫会这么薄弱……对方可不是什么瞎安排守卫的人啊，那种人，可是看穿了母女情谊和救援者的心情的家伙！ “卫肯，去救那个孩子，去救她。不要管我。” “您知道丽兹莉特被关在什么地方吗？”卫肯面色沉下来。 “我不知道……”玛杜丽悲叹道。 “既然如此，那我先带您离开，待会去问‘知道的人’。”卫肯郑重答道。 “不……我不能离开这里。”玛杜丽摇了摇头。 而此时…… 哒哒哒—— 远处，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什么人？不，只有衫雪和安她们在外面，难道……” 守备薄弱，其实还有另外的理由吗？ 126决别之时 “卫肯！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啊！” 安的惊呼声从走廊入口传来，随之而来的还要她慌乱的脚步声。 卫肯背着玛杜丽，一脸凝重。 果然是诱敌才会留下这么薄弱的守卫吗？如果救下了丽兹莉特还好，但现在却没有救下。还是打草惊蛇了？不，自己并没有泄露援救丽兹莉特母女的计划，那么为什么…… 难道是……鼠王？ 会是他将我们援救丽兹莉特的事情出卖吗？ “别管那么多了，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只能战斗了。”卫肯神情一变，将玛杜丽交给安，“安，你带着夫人先离开，我和衫雪断后。注意跑快点，不然寒流会波及到你们。” 既然衫雪还能撑得住的话，那就说明对方没有魔法师这类的玩意儿存在。只要自己和衫雪努力一把，或许还能脱身。 “放下我吧……”玛杜丽凄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能离开这里。” “不，可以的。今晚制造混乱后，我会直接去挟持奥瓦斯，这样的话……” 卫肯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的，这个主意糟糕透了，非常糟糕。现在处于被动地位，别说去劫持奥瓦斯了，能成功逃出去或许就已经是极限了。 衫雪的永冻？那种东西，在她现在这种身体状态下再使用的话，绝对会夺去她的生命。冰魔法的使用，最多是牵制为主，攻击为辅。 “放我下来吧。”玛杜丽慈祥地笑了笑，“卫肯，谢谢你，伏洛伊德他这一辈子，能有你这样一个忠诚的士兵，已经值得了。” “夫人……”卫肯不敢直视对方。 失败了，如果自己再谨慎一点的话……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听起来，你还找到了一些战友，不是吗？”玛杜丽微微笑道，“伏洛伊德和我说的你，可不是那种会呼朋引伴，一起去劫狱的年轻人啊。你成长了，伏洛伊德他会很高兴见到自己带出来的士兵的进步的。” “抱歉……” “卫肯去救丽兹吧，我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还被关着，那么另外一个人就不可能逃离。这就是名为亲情的牢笼啊……”玛杜丽叹道，“卫肯，请救丽兹，带她离开，带她离开就够了！” 玛杜丽的话语充满了决然。 卫肯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为难的目光，但仅一瞬，便郑重点头：“玛杜丽夫人，我明白了。我会去救丽兹莉特，不管怎样，都会带她离去的。” “谢谢。”玛杜丽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欣慰地笑了笑，“这样的话，我就有脸去见伏洛伊德了。” “安，放下夫人，我们走！” 诀别之时已到，再踌躇不前的话，自己这一行人只会折损在这里。到时候就别再提救援了，世上就不会再有人能救丽兹莉特出来。 不能让放弃自己去拯救丽兹莉特的玛杜丽，白白浪费了她的心意。 “卫肯，这……”安犹豫了一瞬。 “安，我相信，丽兹她会原谅你的。”玛杜丽轻轻点头。 “……” 安沉默地将玛杜丽放下，低头不语。 “夫人，保重。”卫肯郑重地向玛杜丽鞠了一躬，便直接拉上陷入沉默的安朝地面离去。 “永别了。”玛杜丽点了点头。 地下室中，阴冷且幽暗。 “啊……丽兹，我的女儿……”玛杜丽扶着墙壁，向着深处的牢笼走去，“只要你能获救的话……妈妈已经感到值得了。” 并没有返回牢笼中，她选择来到了值班室。 “亲爱的，我们很快就会相聚的……你带出了一名优秀的士兵，我已经看到了。这种局面，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最后的最后，又有什么人能打破这种局面呢？只要你能得救，那就已经足够了……” 拔出一把卫兵制式的长剑…… 枷锁已然挣脱，但能飞出牢笼之人，仅有一人。 “卫肯，夫人她！”安闪躲开一击长枪刺击，将一枚飞镖投掷向玻璃的窗户。 哐啷！ 碎片散落一地。 “我知道，现在，把目标放在丽兹身上！”卫肯格开一击，闪身前往窗台前，“衫雪！” 衫雪微微点头，一道冰环爆发，将几名持盾士兵击退。 跃出窗外，三人迅速穿过前院就要向远处逃去。然而卫兵们却紧追不舍，势要将潜入者捉拿归案。 “啧……盔甲的重量，不适合翻墙吗……”卫肯眉头一紧，望着院门口将府邸包围起来的军队。 “卫肯，我去撕开他们。”衫雪冷酷的声音，散发着肃杀的寒意。 “不准。从另外一边走。”卫肯摇了摇头，一边将身上的装备解开，一边找寻着卫兵们围攻的薄弱处。 衫雪绝对不能再使用那种攻击，除非她想要死去。 “你的生命，为了你自己而使用。”卫肯见她还不死心，似乎有要留下来断后的意思，便非常干脆的一记手刀敲在她的脑门上。 “唔——”衫雪不解地哼了一声，最终只得顺了卫肯的意，暂且答应下来，“卫肯，如果你死去的话，我也会因为主从契约死去，答应我，在最后一刻，至少让我牺牲，保证你的安全。” “到时候再说吧！” 将臂铠解开，重新暴露了其内的夜行服后，卫肯迅速加入到安的战围中。 “我丢！” 安将一枚烟雾弹投掷下，烟雾散开，稍微分割开卫兵的站位。 “卫肯，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跑了！他们已经将府邸包围了！”安惊呼道。 “他们到底布置了多少人在这里！？怎么看都不是会为了三个潜入的小贼调动足以开战的军队的样子吧？”卫肯踹倒一名卫兵，面色一凝，“改方向，向楼上逃去！” “是！”两人迅速应答，抛开正在面对的敌人，迅速逃窜。 “弓箭手！” 远处，似乎是将领的男子高声大喊。 追击的士兵们听令，迅速让开。 “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卫肯点了点头。 箭矢，那种东西只要中了一箭，没有盔甲保护的身体便会废去。这里可没有那种身中十余箭，依旧能奋力斩敌将首级后还能安然逃脱的怪物啊！ “躲到屋子里！”卫肯急忙喊道。 “好！”安应答一声。 咔哒，咔哒。 房屋的门从里面拴上了。 “放——” “小心！” 一道薄薄的冰环屏障升起，伴随着翎羽飞矢坠下的，是薄冰破碎的声音。 “卫肯，打，打不开！”安惊慌道。 “让开，我来！” 抬腿，猛踹，一气呵成！ 轰！哐啷—— 门栓和木门裂开，门板应声敞开。 安微微愣了一瞬。。 哪来那么多解锁不解锁的，把锁破坏掉不就行了吗！ 逃窜入房屋内，便只能顺着楼梯登上二楼。 127火焰与迷雾 “他们上二楼了！” “第一突击队，冲上去！” 院子里，重新集结的士兵们发动冲锋。 夜色笼罩，银白的铁铠上倒映着火把的烛光。身披尖锐之物的士兵们组成了搜索突击队，追随着流窜如宅邸中的外来者。 铁质的战靴踏在地面上，发出了暴躁响声。所有的楼梯已经被士兵们牢牢的守住，只等突入到二层的突击队的捷报。 躲入一间似乎是书房的房间内，卫肯面色凝重。 被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被一大群似乎是早已经埋伏好的士兵紧紧围困在这里。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一旦遇上，便少不了一番死斗。 “卫肯，我制造冰幕，你们趁机逃离。”衫雪这时再度提起独自断后的建议。 “不可能让你这么做。”卫肯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还有机会，这里一座庞大的府邸，已经分散了这些士兵部分兵力。只要找到突破口，那么便能逃去。 “你，去左厅找！” “是！” 门外，士兵们的声音仅仅隔着一道墙。 三人急忙屏气凝神。 “你，和我进书房找。” “是！” 听着士兵的声音，安猫着身子移动到门的另外一侧。与此同时，卫肯和衫雪再度闪开，一人躲到书架后，一人躲在了办公桌下。 咔哒…… 书房的门应声打开，伴随而来的是士兵们身上铠甲间碰撞摩擦的声音。 “房间里面真暗。”一名卫兵皱着眉头，举着火把想要找寻。 “别拿着火把进房间！”另一名士兵骂了一声，“要是把这房子烧了，想要被奥瓦斯大人骂死吗？” “马上！”另一名士兵一个哆嗦，急忙熄灭火把，便小型翼翼地盯着黑暗处，摸向办公桌上的油灯。 火柴摩擦，点点火光的照亮，让书房内的光线略微昏幽。 “你们过来，也进去！”似乎是一名小队长的士兵，喊住了路过的两名士兵。 “是！”两人应答一声。 而此时，安正在房门后，只要对方稍微动一下心思窥视一下，便能够发现。 办公桌下的卫肯则是面色凝重，自己的头顶上，隔着一片木板的距离，便有一名正借着光线四处窥探的士兵。衫雪藏在书房最深处，书架的后面，但士兵们要是主动靠近的话，便会露馅。 但现在，卫肯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 火灾吗？是个好主意，越乱越好，这样才能够趁机逃脱。 咵啦，铛啷！ 又是两名士兵靠近，他们围着这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正在找寻房间内可能藏匿的潜行者。 那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猛地将办公桌一抬起，掀翻。 “什么！” 三名士兵惊了一瞬，但随即而来的便是两枚冰锥，直直的钉在了两名士兵的胸口。寒冰虽然并未刺穿钢铁的甲胄，但却能将被击中者冰冻至死。 “哇啊！！” 两名士兵急忙击打胸前的甲胄，企图从被冻僵的命运中挣脱出来。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名士兵则是举起长枪要上前攻击桌下钻出来的卫肯。 手中早已握住了两把短剑，轻松地格开，反手握剑，刺入其臂甲胄连接比较薄弱的臂弯。 “唔——” 那士兵仅能惨叫一声，喉咙便被另外一把短剑划破。 “你们——！”在外的那名士兵小队长这才反应过来，但还没来得及高声呼喊，便被早已在一旁的安用刺剑刺杀。 “在书房！” 外面的士兵们都听到了动静，急忙往这边赶来。 吱呀！ 安急忙将门关上，望向卫肯：“该怎么办！” “放火。”卫肯点了点头，看着打翻在地已经将地毯引燃的油灯，“放更加猛烈的火，烧掉这个房子。” “明白。”衫雪即刻便将书架推翻，让其上的书籍全部摔落在地上。 轰！ 火焰燃起，向着房间四周蔓延而去。虽然有焚尽府邸的可能，但却还未形成火候。 卫肯直接冲向窗台，直接一击敲开窗户，顺手将窗帘割下来。 “衫雪，暂时挡住门口！” “是！”衫雪冲至门前，直接将门缝和门锁尽数冰封起来，“挡不了太久，会被撞开！” “足够了，安！” 卫肯看向安。 “啊？”安迅速奔至卫肯身前。 “能爬上楼顶吗？” “可以。”安在略微思索后，便迅速应答，“但外面那些弓箭手……” “这个。”卫肯将战术腰包里面的烟雾弹放了出来，“别再珍惜了，全部投掷出去，夺去他们的视线了！趁他们还没将所有弓箭手都调集过来齐射前！” “是！” 嗖嗖嗖—— 砰！滋—— “这是——”为首的将领目光微微一滞，看着砸落下来的球状物。 “防御！” 士兵们迅速举盾。 但仅有烟雾升起，似乎隐隐有要将书房窗前这片区域完全吞没的样子。 “那么，最后一枚！”卫肯将最后一颗烟雾弹放在窗台前，向衫雪喊道，“衫雪，准备溜了！” “是！” 与衫雪回答的同时，安将一条用两截窗帘绑在一起的绳索捆在腰间，迅速且灵敏地突破烟幕，直接翻身爬出楼外。 “衫雪，你先走！”卫肯看了看四周，将被火焰吞噬了些许的办公桌搬起，直接当成是强盾立在窗口前。 “是！”衫雪并没有多想，直接抓住绳子的末端，借着安的拉扯迅速登上房顶。 “这么轻？”安感受了一些绳子末端传来的重量，微微愣了一瞬，随即便反应过来，“原来是……” “卫肯还在下面。”衫雪一手抓住绳子，另一手直接抬起。 一面冰盾显现，虽然脆弱，但却也能阻拦些许箭矢。 绳子往下一丢。 卫肯抓住绳子的同时，一脚将剩余那颗烟雾弹踹进屋内，浓烟伴随着火光一齐，建立了一道绝对夺去视线的屏障。 轰！ 房门也在这一刻，带着其缝隙间被填充的冰痕一起被撞开。 “什么回事！？” “看不到人！” “里面怎么这么亮，还有烟？” 士兵们对面这烟雾中闪烁着火光的景象惊了一瞬，便反应过来。 “着火了！” “那群家伙放火了！” 乱作一团。 而卫肯也趁此时机，借着两女共同拉扯的绳索登上屋顶。 “那么，该怎么办？”安望着楼下乱作一团，还有火光不断冒出的府邸，一时无语。 虽然逃脱了追兵，但现在却被困在楼顶了。 楼顶的视野很开阔，但脚下的砖瓦房顶却不太好立足。 “阁楼。”卫肯郑重说道，“找些燃烧物，准备开路了！” “是！” 然而此时……。 “不，不需要这么麻烦哦！”银发的少女身披灰袍，但那双琥珀色的眼中，却闪烁着堪比星辰的光芒，“哼哼！卫肯，让你扔下我！终于等到了！” 她骄傲得如同湖中最优雅的那只白天鹅，她似乎是要集结千万人的目光一般，站在了一张她让同行男子临时从路旁搬来的椅子上…… 128星光冰桥 “其实你只是想找一个合理的机会登场，装个逼，然后让卫肯小哥认可你，而不是将没有什么用的你赶回去吧？”在她身旁，男子叹了一口气。 “啰嗦！本公主，才，才不是想要……”少女脸上红了一瞬，随即急忙摇头，“那么，办正事吧！卫肯，绝对不能在本公主好好出力后，还将本公主赶走哦！” “唉……你是想要她好好夸你吧？例如什么一些……嗯……‘蕾阿娅最棒了！’之类的话……” “啰嗦！啰嗦！区区鲁邦！竟然，竟然猜得这么准……”蕾阿娅气急。 “唉……”鲁邦叹了一声，拔出猎刀戒备，“那么，来吧！在你施法期间，我也稍微办一些正事了！” “那是自然！”虽然一边气急，但蕾阿娅身前，一道闪耀着寒光的大型魔法阵已经逐渐显现…… 夜已深，但奥瓦斯府邸所传来的刀枪声，让所有人都不敢入眠。这一小镇已经紧绷到了极致，随时都会因为挣斗而将那条弦扯断。 而在这一处，点点星光如雨雪一般缓缓飘落，汇聚在那展臂沉吟之人的身前。充满秘法奥义的古涩字符融入星光之中，落于大地之上，寒意向四周奔散袭去。 蕾阿娅睁开了双眼，那双琥珀色的眼中，此时是冷冽的星光。 “以地位基，以冰为梁——” 轻声娇喝，坠落的星光与冰雪凝聚在空气中。 “显现吧！，此乃架于星空之上的寒冰之桥！” 视线落在那染上烈焰之处，冰雪自奥义之阵中显现，天空坠下的星光与冰雪融为一体。爆发的冰柱踏碎了石制的地板，寒冰垒积成基座，闪烁着星光的桥梁向远处延伸而去。 咚——咚——咚！ “哇啊！” “那是什么！” “魔法！魔法！！” 士兵们惊呼着，纷纷向四处逃散而去。 无人敢于抵抗那披着星光，散发着寒意的庞然大物。 撕破包围，覆压庭院，那奥义之术凝聚的桥梁，轻而易举的将凡人的阵地破开。震荡的凝冰之音，飘散于地面的闪耀星光，与那宅邸顶楼凝成一体。 “完成了！”蕾阿娅看着面前这破坏了街道的庞然之桥，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喂喂喂！你们这些魔法师太卑鄙了吧！”鲁邦面色一变，“被发现了啊！” 桥梁架设的起点，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自然，也包括卫肯三人。 “那是，蕾阿娅？”卫肯咽了一口口水。 “是的。这是使用了星光魔法和寒冰魔法的桥梁。架设成这种浪费魔力来提升华丽程度的模样，也只有公主那种人才会使用。其实只要将寒冰魔法聚在一点，直接爆发开，铺成一条滑道让我们逃离就可以的。”衫雪望着蕾阿娅，似乎是忍不住一般，不断说着…… “好了，我知道了……别吐槽了……”卫肯摇了摇头，“总而言之，先逃吧。” 衫雪微微点了点头。 “魔法师，魔法师！那是在作弊啊！”安一脸惊悚，试探着伸出脚碰了碰那带着寒意的星光璀璨之桥的路面。 “蕾阿娅还会这种魔法？”卫肯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到底是有多么没心眼，将那种玩意儿放在身边的…… 不，自己还揍了她……并且不止一次…… “那家伙，不会记仇报复吧？”卫肯面色凝重。 就算对待下面的士兵也没这严肃吧？ “公主本来就是受过专门魔法培训的魔法师。她很有才能，出生时就已经能够沟通魔法元素，所以她才被寄托了冰雪女神的名字‘蕾阿娅’。”衫雪叹道，“如果不是我得到了断绝魔法的毒药，并且还是公主身边的亲卫……想必，没有人能抓住她吧？当然，还有此前，她思想的稚嫩，才显得很弱……” “是，是吗……”卫肯感觉自己的口中有些苦涩。 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嘲笑她了，之后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呢…… 嗖—— “什——嗯？”卫肯刚刚准备用短剑挑开那支从阴暗处射来的冷箭，便发现那支冷箭在桥梁外炸裂开来。 “星光魔法，总而言之，我们在这座桥梁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击伤我们。”衫雪认真解释道。 “那还真是……” 卫肯眉头一紧。 蕾阿娅此子，断不可留！嗯……好吧，其实只要揍到她失忆，忘记自己以前揍过她的事情就行了！毕竟大家交情一场，也不太好夺人性命，不是吗？ “卫肯，建议你在公主睡着后动手，一旦她陷入沉睡中，把麻袋套上……”衫雪看出了卫肯的想法，认真地提供可行的建议。 “唉……之后再说吧……”卫肯苦笑着，“那么，快点逃吧！那群士兵应该也看出来，是蕾阿娅那边施展了魔法！” “是！”衫雪应答一声。 迈开步子，在冰之桥上疾奔着…… “安？”卫肯见安还在望着府邸。 “我来了！”安回过头，将内心的复杂情绪重新咽下。 抱歉，玛杜丽夫人……我，已经不奢求有谁能原谅我了…… “呜哇！”鲁邦将一支箭矢劈开，“公主殿下，不能再整点什么东西出来吗！？” “没！没魔力了！”蕾阿娅哭丧着脸。 “这就用光了啊！？”鲁邦悻悻地缩头，又躲开一箭。 “我还没恢复啊！！”蕾阿娅缩在椅子后面，怪叫道，“要是我彻底恢复了，我要造十个！” “别造那种鬼东西了，卫肯小哥怎么还——咦！快了！再顶一下！” 鲁邦望见迅速奔来的卫肯三人，稍微提起了一些精神，最后抗过这一波。 “卫——呜哇！” 蕾阿娅刚露头，差点就是一支箭矢命中她的脸。吓得她再度缩在椅子后面，瑟瑟发抖。 “啊，啊啊啊——这这这，这次我表现得很好，卫，卫肯一定会夸……” 噔—— “噫噫——”听着椅子后面，箭矢钉在椅背上发出的声音，蕾阿娅发出了悲鸣声。 “就不能别这么虎头蛇尾吗！”鲁邦见状，苦笑不跌。 “蕾阿娅！还有……”卫肯迅速冲下桥，在最后一段斜坡处滑步接反身，迎向了抛射而来的箭矢，“你，谁？” “鲁邦！罗宾老爹的养子！”鲁邦急忙应道，“卫肯小哥，总算是能和你汇合了！” “怎么说得好像已经见过一样？”卫肯眉头一紧，帮安砍下两支箭矢，掩护她后撤开。 “唉——还不是公主殿下，她硬是吵着要什么闪亮登场，又怕被你赶回去，所以说要有建树才……” “闭嘴啊！将淑女的小心思全都抖落出去，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啊！” 即便灯火幽森，蕾阿娅脸上那片绯红依旧显眼。 “总而言之，谢谢。”卫肯点了点头。 “噫——”少女的头顶似乎冒出了蒸汽，那似乎是过热而产生的，“那个，没，没什么……噫啊——脑袋要过热了！” 幻觉吗？ “害羞了吧。”衫雪认真地说道。 “喂！卫肯小哥！还有另外两位美女，总之我们赶紧快点开溜吧！” 鲁邦急忙喊道。 “跟我来！”安点了点头，率先摸准一个方向逃去。。 “起来，溜了！”卫肯看着还蹲在地上，捂着脸的蕾阿娅，直接将其拦腰提起来。 撤！ 129同行 在安的领路下，顺利逃脱了追兵的搜捕。 绕了一段路，确认好身后已经没有追兵了，才和崔洛伐汇合，重新聚集到约瑟家中。 简易的说明了一下情况，所有人都围着桌子沉思。 可以说是陷入了完全的被动状态中，玛杜丽和丽兹莉特两人被分开关押，一旦选择救其中一方，那么另一方便会受其牵连。虽然站在奥瓦斯的角度来看，丽兹莉特的利用价值更大，但按照丽兹莉特的性格，只要母亲还被抓住，那么她无论怎样都不会逃离…… 然而现在，玛杜丽自杀了。 但情况却并没有太大的改善。经过今夜这么一折腾，对丽兹莉特的守卫必定会加强。 “现在唯一的突破点，便是奥瓦斯了。”卫肯出言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但他在什么地方呢？”约瑟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片刻的思索后，卫肯说道：“不知道。但，有人肯定会知道。” 次日一早…… “我要跟过去！”蕾阿娅的兴致十分高昂，但她似乎把询问情报的事情当成逛街游戏了。 “你应该好好呆在这里。”卫肯直接拒绝。 “公主殿下，还是好好在这里休息吧，外面太危险了。”鲁邦打着哈欠走出院子里，看见将要出发的卫肯一行人和正在请求跟随的蕾阿娅，懒散地建议道。 “要休息你就自己休息！我一定要跟过去！”蕾阿娅白了鲁邦一眼，直接抱向卫肯的手，“让我跟过去啦！我超勇的！” 卫肯：“……” 那和勇不勇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吧？而且你脸上就写着你内心的想法了，肯定是昨晚听到我们说，要拜访鼠王才一时兴起要跟出去玩吧！？ “没有哦，区区卫肯，别用那种看贪玩小女孩的目光看我。你应该用看更加成熟的淑女的目光看待我呢！”蕾阿娅目光瞥向别处，草草掩盖自己流露出来的玩乐心。 似乎是能够使用魔法，让她的自信心成几何倍数的膨胀。 原本就傲慢的公主，此时更是显得有些刁蛮任性。虽然长得好看可以让她这撒泼的模样十分可爱，但…… “果然还是不行。” 一记手刀劈下——熊孩子什么的还是该打！ “唔——”捂着脑袋，蕾阿娅气得脸都鼓了起来。 “啊……哈哈……卫肯，其实也……”崔洛伐作为同行者，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也是哑然，“其实蕾阿娅……嗯……” 他微微沉吟了一阵，最终才叹道：“抱歉，能容许我问一个问题吗？” 卫肯点了点头，不再多理会在一旁闷闷不乐的蕾阿娅。 “蕾阿娅公主，真的是公主吗？似乎和我印象中的，维希帝国的公主吗……” “本公主就是维希帝国的四公主蕾阿娅·维希！教会的骑士，你又什么怨言吗？”蕾阿娅似乎被踩到了尾巴，这时似乎是在示威一般瞪了崔洛伐一眼，“别以为长得和女人一样好看，就能对本公主指手画脚——嗷！” 卫肯再度给了这个脑子突然短路的少女一击手刀，将她准备秀自我下限的话语敲回去。 “啊？啊，哈哈……”见到这一幕，崔洛伐苦笑不迭。 “呜唔……卫肯，太讨厌了！”蕾阿娅泪眼汪汪的模样…… 卫肯：“……” 这家伙是不是变了许多？ “不，卫肯，还请不要对公主这般……嗯，抱歉，我实在无法想象，那位素来有不近人情之恶名的维希四公主能有这般模样……”崔洛伐急忙说道，“其实，我曾去往维希教会，曾经和蕾阿娅公主殿下有过几面之缘……” “原来是这样吗？”卫肯点了点头。 不近人情的恶名啊……其实是脑子里装了一些奇怪的知识，然后人性淡漠的意思吧？如果没有经过先前的鲜血洗礼，或许她还会是以前那般模样吧？ “哪里有！？本公主，可是非常体恤平民的！你说是吗，卫肯？”蕾阿娅捉急地将卫肯拉到身前，她似乎是想起了某种黑历史，这时脸上红了一片。 “唔……”卫肯眉头一紧，向前走近崔洛伐。 崔洛伐：一惊！？ “骑士崔洛伐，请务必告诉我蕾阿娅以前做过些什么事情！”卫肯对此十分感兴趣。 “卫肯，其实你可以问我的，公主的黑历史，我甚至能够出一本书。”衫雪对于卫肯向崔洛伐的提问有些许不满，“即便是维希的皇帝，对公主黑历史的了解也没有我多。” “呜哇！衫雪！你可是要站在我这边的啊！”蕾阿娅的脸似乎是烧起来了。 “啊，啊哈哈……还是很难相信，这位活泼的，略为自信的美丽少女就是那位淡漠的公主殿下……”崔洛伐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蕾阿娅，“蕾阿娅公主，我对我先前的话语感到抱歉，现在的你，一定是一位热情而又受人喜爱的公主。” “啊！啊……”蕾阿娅尴尬地看着他，“其实，以前的我也是你说的那样啦……只是，我稍微见到了一些东西，确认了一些事情而已。” 一边说着，她的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向卫肯。 “不要再疯狂示意了，不会带你出去溜圈的。”卫肯直接回绝。 “能别说得像是在遛狗吗！”蕾阿娅嘟着嘴，愤懑不已。 “卫肯，其实戴上公主，也不是一件坏事吧？”这时，崔洛伐出言道。 “为什么？”卫肯看着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喜悦，挺起了那不怎么样的胸板的蕾阿娅，一时只感觉有些好笑。 “卫肯，如果禁止我使用大杀伤力的魔法的话，公主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她比我强。”一旁的衫雪也搭话道。 “是吗……”卫肯点了点头，然后上下打量着蕾阿娅。 这家伙，真的靠谱吗？逃命的时候，可是没少做些坑爹事啊。 “卫肯，你的眼神很失礼啊！怎么能对淑女投以那种质疑的目光！多相信我一点啦！毕竟我可是——魔！法！师！”蕾阿娅郑重宣言。 “我明白了，但你必须好好跟在衫雪身旁，不准随便用魔法，不准到处乱跑，不准乱说话。”卫肯最终还是同意了蕾阿娅同行。 昨夜她的本领自己也见识到了，应该不至于太没用的。 “太好了！”蕾阿娅喜极。 “是呢，公主殿下。”崔洛伐献上祝贺。 “叫我蕾阿娅就好了！在路上可不能随便喊我公主！”蕾阿娅恬淡一笑，向崔洛伐投以感谢的目光，“还有，谢谢你说服卫肯！” “啊——”崔洛伐突然单膝跪地。 “什么！”蕾阿娅被吓得后仰。 “如此娇美可人的高岭之花！那恬静而又清美，含苞绽放的笑容——请务必让在下亲吻您的手背，为您献上发自内心的赞美！”。 骑士崔洛伐一脸痴迷…… 卫肯：“骑士，崔洛伐，我们该上路了。” 130腐骨之毒 同行的人有崔洛伐，衫雪，安，以及强硬跟过来的蕾阿娅。 街上，许多男性都向蕾阿娅投以爱慕的视线。 卫肯：“……” 我怎么就没感到这家伙身上哪里有值得爱慕的地方呢？脸长得还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似乎免疫了一般…… 再看衫雪一眼，卫肯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果然，知道蕾阿娅底细的人，了解她那混沌恶属性的内心的人，对她升不起任何爱怜之心呢……白瞎了那么好一张脸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卫肯和姐姐你们对我投以奇怪的目光……但我有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意思，只感觉自己好像被嘲笑了！”蕾阿娅看向卫肯，以及卫肯身后靠侧面站着的衫雪，发出了这么一灵魂之问。 卫肯：“你感觉错了。” 衫雪：“没。” “魔法师的感知能力可没这么弱！”蕾阿娅郁闷不已。 “那个，卫肯，还有三位，已经到了。”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安开口说道。 珂丽丝的暂住地，就在面前那片树林内。 但—— “等一下！里面不对劲！”卫肯面色一凝，直接拔出腰间的长剑。 更换了皮甲和灰袍，佩伏洛伊德的长剑，现在这副模样已经是战备形态了。 血腥味，树林中传来了鲜血的味道。那是在战场上嗅到的气息，那是死尸成堆后散发出的，属于地狱的气味。 “诸位，戒备！”崔洛伐拔出了长剑，静静戒备着树木之后。 林间的积雪，仔细望去，被染成了猩红。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尸臭让人感到有些许不适，但只要进入森林内部的话，就会发现，气味的源头远不止现在这般吧？ 叮—— 与此同时，众人身上闪过一道光芒。 “我加持了圣盾术！”蕾阿娅急忙解释道。 卫肯点了点头。 队伍里面有个魔法师，还是挺不错的嘛。但是这种护盾，还是当做没有加持吧，不然习惯了依赖护盾，在没有加持时可是没有勇气去死斗的啊！ “入林！”卫肯低声说道。 一众人迅速突入树林中，但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片惨状。 “这……”卫肯眉头微皱。 “呕——”蕾阿娅很干脆地走到一旁，直接吐了起来。 衫雪皱了皱眉，最终向卫肯投以歉意的目光，然后开始照看蕾阿娅。 安急忙冲进民宅内，而崔洛伐则是在那一堆狰狞之物中搜寻起来。 “是人类的残骸吧……很多都被溶解了呢……”望着民宅前那片浸泡着腐败人体残肢的红绿色液体，卫肯摇了摇头。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有一群士兵发动了进攻，然后被这些绿色的液体吞没腐蚀。腐蚀还没结束，但那些液体已经达到了饱和。只能泡着这些残骸，慢慢的将尸块内的腐败气味抽出来。 大概死了二十来人的样子吧？现场还有不少被腐蚀殆尽的铠甲和冰刃，看起来，似乎是…… “嗯？”卫肯眉头一紧，“这铠甲上的纹章……” 卫肯看向一纹章，回忆着脑海中关于其的信息。 “古尔夫的亲卫队。”崔洛伐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劲。 “很奇怪，他们一直都没有出现，但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卫肯也是严肃地说道，“而且袭击的地方，还是鼠王的女儿，珂丽丝的住宅……” “抱歉……我并不理解其中缘由。”崔洛伐无奈地摇了摇头。 “卫肯！快看这边！”这时，安。 “过去看看。” 卫肯和崔洛伐对视一眼，便越过这片腐蚀区域进入到民宅内。 大厅内一片混乱，但卧室内，那一桌子被移开。下面，是一个隐蔽的地下室，而地下室的暗门已经被打开。 “这……” 卫肯眉头一紧。 崔洛伐则是郑重说道：“还是先看看他们有没有受伤，问问他们什么情况吧。” 地下室并不深，可以说只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小格子而已，最多能够藏下一人。但现在，里面却被安置了两人。 奇莫和杰尼，幸好一人高瘦，一人侏儒，才勉强藏身在这个地下室内。但两人却失去了意识，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中毒了。 “那么，珂丽丝呢……”安有些担忧。 “只能问他们了。” 卫肯随手将侏儒杰尼提起来，扔在一旁的地面上。 崔洛伐将长剑收回鞘中，双手将奇莫提起来，拖曳到地板上。 “看起来是……”崔洛伐感到颇为棘手，“中了某种毒，晕过去了？让我来用治疗术……” “很简单。”安点了点头，直接从客厅中拿来一杯水，朝两人泼去。 “呜哇！” 这二人组猛地惊醒过来，就要暴起。 “你们竟然敢对珂丽丝大人——噫？” “唉？” 两人傻傻地望着卫肯和崔洛伐。 “珂丽丝大人呢？” 卫肯认真地点头，答道：“我还想问你们呢。” 良久…… 两人终于是将事情的缘由说明。 昨夜，他们作为珂丽丝的保镖，刚准备在大厅内打地铺，便被珂丽丝喊住。说是附近有敌人，要让他们赶紧藏起来。这兄弟两自然是不愿意，便打算和敌人打一架……然后便爽快的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就见到大哥大姐，还有骑士大人了……”奇莫哭丧着脸，“珂丽丝大人啊！我们对不起您啊！要是我们兄弟两能再强点——” “呜哇——” 奇莫和杰尼两人抱在一块儿，失声痛哭。 “难道是鼠王？”卫肯皱着眉头。 “不，卫肯，是珂丽丝。珂丽丝她……肯定是用了她的左眼，解放了毒魔法。”安神情凝重。 “这是……什么原理？”崔洛伐有些困惑，“抱歉，我并没有专修魔法，所以还不理解这些。” “是血脉相斥的体质吧？”而这时，扶着墙，在衫雪搀扶下进入到卧室的蕾阿娅，虚弱地问道。 “抱歉，我也不知道……”安摇了摇头。 “又是血脉相斥？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卫肯扶着额头苦笑。 “血脉相斥？我记得那不是古尔夫遇刺后，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展开的，贵族间争夺继承权的仪式的代称吗？”崔洛伐也是不解。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他们……”蕾阿娅在说起魔法时，兴致又上来了，“但是‘血脉相斥’啊，是流传在血缘和魔法继承中的一种现象。有些魔法修习了之后，可是会殃及下一代的！男女结合生子，也就是血脉直接的交融，会因为魔法的排斥，直接将下一代抹杀在母亲的胎内。如果想要保下已经被魔法侵蚀成废物的胎儿话，便要由母体自发吸收相斥的魔力死去，才有小概率能让那个废胎活下来。” “难道……”众人也是联系到了珂丽丝。 “如果那个长大了的胎儿，使用了魔法的话？”卫肯面色一凝。 “魔力暴走，无法控制住自己，到处伤人。即便不是出于本意，也会去主动伤害其他人。”蕾阿娅认真回答道，“一般来讲，魔法师间有不成文的规定，不允许这种胎儿活下去。更别提是要母体主动献祭了，完全就是黑魔法。” “有救吗？”安的眼中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蕾阿娅微微摇了摇头。 气氛沉了下来…… 室外的惨状，只是由珂丽丝一人造成。 哒——哒—— 房外，脚步声响起。。 “议论我女儿这么久，你们，是否得出了什么结果？” 鼠王，背着手，踏入了屋内。 130年轻人们 “鼠王——” 卫肯微微戒备着。 现在的鼠王，身着破旧衣物，宛如是树下晒饱阳光，闲来无事做的老头一般。但不知为何，旁人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悲凉和愤怒。 “他就是鼠王？不是普通的老人家？”蕾阿娅躲在卫肯身后，指尖在长袍下悄悄划弄着。 “鼠王，我们是来寻求你的帮助……” 还未等崔洛伐说完，鼠王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我不记得我这一个糟老头子还有什么值得你们榨取的地方，年轻人的世界向来都是建立在老家伙们的尸骨上。” “鼠王大人！请救救珂丽丝大人！”奇莫和杰尼一齐向鼠王跪下求情。 “废话！她是我亲闺女，能不救吗！？”鼠王看着这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选亲卫竟然能选出这种废物来。” “对不起——” 无力的奇莫杰尼二人组哭戚戚的。 “算了，我老了，她爱怎么选就怎么选。”鼠王最终叹道，“但没想到……你们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里，怎么，还带了新朋友过来？看起来，是在做魔法牢笼？还是封魔法咒？嗯？银发的小姑娘？” “！” 蕾阿娅面色一变，停下了手指暗中描画的法阵。 “被发现了……卫肯，小心点，他很强。”蕾阿娅小声提醒道。 卫肯点了点头，认真对鼠王说道：“鼠王，如果没错的话，你的女儿应该是被古尔夫派亲卫队抓走了。” “那家伙早就死了。”鼠王哂笑道，“这场兄弟相残的仪式，可是他认为值得将性命都奉上的存在。” 见鼠王并不认可，崔洛伐说道：“鼠王，但被腐蚀剩下的那些铠甲上的纹章，的确是古尔夫的纹章。” “是奥瓦斯，他已经开始行动了。”鼠王摆了摆手，“他积蓄的力量已经足够了，不留情，即便是对待亲人也会挥动屠刀。如果你们想要与他为敌的话，做好和森林镇反目的准备。” “包括你吗？”卫肯面色一凝。 “你认为呢？”鼠王眼中闪过了一丝狰狞之色。 在他身周，一片不祥的绿色气雾缓缓散开，腐蚀着房屋内的一切。木制的桌椅染上了腐蚀性极强的气雾，正发着滋滋的溶解声。 “但你的女儿不是被抓了吗！？”蕾阿娅不解地问道，“你应该有和我们同一个目标才对！我们要打倒奥瓦斯救下丽兹莉特，而你也应该是要救回你的女儿吧？” 鼠王沉默不语，但绿色的气雾却变得若隐若现，对房屋家具的腐蚀逐渐减弱。他似乎在犹豫着些什么，微微低头沉吟。而思索到某事时，又抬起头，不断打量着面前的卫肯几人。 卫肯咽了一口口水，迎上了鼠王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能退缩，只要在这里稍微有所迟疑的话，难得争取到的谈话机会就要浪费了。 “古尔夫他老了，是时候将爵位，将领地传给下一代了。” 似乎是在自说自话一般，鼠王平淡地说着。 “我也老了，当初掌管明面的他要离开了，掌管暗面的我成了最大的威胁。很讽刺吧？我竟然很荣幸的，成为了他要求‘陪葬’的名单上的一员。”鼠王自嘲一笑，“他教出了奥瓦斯，那个和他年轻时有着一模一样的目光的小家伙。” 鼠王看向卫肯，而卫肯则平静地点了点头，回以自己正在听着的目光。 “你们都很优秀，让我看看——”鼠王笑了笑，目光在众人身上游过，“年纪轻轻的圣堂骑士——” 崔洛伐微微一愣，向鼠王行了个骑士礼。 “一个如果真要拼起命来，甚至能盖过我这种糟老头子的冰魔法师。”鼠王的目光落到了衫雪身上。 衫雪沉默不语。 “还有一个心里藏了不少秘密的暗杀者。”鼠王向安笑了笑，“没想到能教出你这种家伙。” 安目光飘向了别处。 “没什么，谁心里没藏着些秘密，但一些东西藏得久了，可是会让你发狂的。”鼠王笑了笑，看向蕾阿娅，“还有，一个很有前途的魔法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的出身似乎很高贵。” 蕾阿娅：“！” 还没等她喜悦，便被鼠王接下来的话语泼了一头冷水：“但你是那种被富贵养得胆贼肥的白痴，绝对不是那些位高权重，和普通人压根就不是同一种生物的权贵。” “我可是——唔！” 不等蕾阿娅出言反驳，卫肯直接捂住她的嘴。 “哈！还有你，让我琢磨不透的士兵。你身上有着一股很奇妙的气息，比谁都不要命，但却又比谁都珍惜生命。只要你走错一步，就会成为嗜杀的怪物。”鼠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卫肯，“行了，全都是些古尔夫做梦都想要的年轻人。” “所以呢？”卫肯松开慢慢冷静下来的蕾阿娅，向鼠王点了点头，“可以告诉我们奥瓦斯所在的地方吗？” “可以，但我要收取报酬。”鼠王笑了笑。 “报酬是什么？”卫肯郑重问道。 隐约间，卫肯能感受到些许不安。这一报酬，或许非常高昂。虽然不至于在支付后便直接“破产”，但也会是一个“大出血”。 鼠王摆了摆手：“别那么急，先听听这一场兄弟争斗，互相杀伐的起源吧。” 卫肯：“……” 争权夺位的起源？ “这可是古尔夫的发家辛秘。”鼠王阴阴一笑，“古尔夫以前通过斗争，获得了男爵的头衔，但只是个偏僻的乡下小贵族，和森林镇原本的子爵家相比较，只是个穷要饭的。” “鼠王，还请明说……”崔洛伐认真提议，但却被卫肯拦住。 “崔洛伐，认真听一下吧。”卫肯认真说道。 “这……我明白了……”崔洛伐苦笑。 “难得的听众。小子，你是叫卫肯吧？我记下来了。”鼠王向卫肯点了点头，“相比起当一名诉说者，你似乎更擅长当听取者。我也明白之前你身上那种奇怪的气息，原来如此……是不擅长指挥的人，最终却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不得不背上引领队伍前行的责任吗？”。 卫肯沉默不语。 “算了，别在意这种东西，听我继续讲完我的‘委托要求’吧。”鼠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目光。 132血脉诅咒 贵族中，特别是对权力和地位看得十分重的贵族，往往会忽视“情义”的存在。 在他们眼中，和看得见摸得着，能够真切感受到其带来的贵族地位相比较，情义往往都是垃圾。有时候，一些“坏掉了”的“情义”，会又让他们的贵族地位和身份受到打击。但为了保证自己的“贵族颜面”，这些东西会被他们有意藏起来。 但一些藏起来的东西，最终却不得不摆上台面，让所有人都细细品味其中飘散着的，令人作呕的萎迷酸臭味。 “古尔夫为了当上子爵，入赘了前代森林镇镇长的家，通过‘不懈努力’，‘取得了’当时镇长的女儿，也就是现在古尔夫的妻子安妮的芳心。”鼠王嘿嘿一笑，“但古尔夫和安妮之间，差了二十四岁~你们猜猜他是怎样取得安妮的芳心的？” 卫肯：“……” 老夫少妻？ “绝对不是相爱，而是所有向安妮求爱的年轻人都被我们杀了。”鼠王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之意，“被我，古尔夫，还有阿诺瓦联合起来杀掉了。古尔夫讨到了岳父的喜爱，将安妮强行娶到手。我们就从原来那个小村子直接搬到森林镇居住，他和阿诺瓦管明面，我进入后巷中召集小混混，建立鼠巷管暗面。” 卫肯微微点了点头。 贵族的发家史吗？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其中存在的只有脏和乱。人情被金钱和利益所取代，搅和在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的性命都被明码标价。 “那个老家伙死了，爵位落到了古尔夫的头上，阿诺瓦建立了东面军团，我建立了鼠巷，安妮怀孕了，一切看起来都非常棒！”鼠王陶醉地回忆着，但片刻，脸上便闪过一丝阴翳，“但——安妮怀的孩子并不是古尔夫的。” 卫肯：“贵圈真乱。” “是的，的确很乱。”鼠王笑道，“你想破头都不会想到，结婚后安妮做好各种措施，最后竟然随便找了个路边的农夫搞上了。她很喜欢那个家伙，但那个家伙最终却被她杀掉了，因为她和她母亲想要保证‘血脉的纯正’。她恨古尔夫，恨我们，所以不想让古尔夫的下一代继承贵族的爵位。” 鼠王顿了顿，然后嘲笑一般说道：“但她很蠢，那时候的我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情报网，在那么重要的她的身旁，怎么可能不安插眼线呢？” “然后？” “古尔夫没出声，因为那对贵族而言是个耻辱，所以大儿子索瓦斯就出生了。”鼠王笑道，“没想到吧，那个纨绔的大公子，竟然是一个农民的孩子，是不是很有趣？” “并不。”卫肯摇了摇头，借着说道，“那么，奥瓦斯就是古尔夫和安妮生的孩子，然后古尔夫知道这一情况，然后放养索瓦斯，并对奥瓦斯进行精英教育，力图奥瓦斯最后夺取爵位？” “没错。”鼠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索瓦斯废掉了，完全就是个没用的贵族家傻儿子，不知道拉帮结派，不知道勾心斗角，每天傻乎乎的。就连看上去的女孩也傻傻的去玩什么‘英雄救美’，傻子一个！” 安沉默不语，头低沉着。她的双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卫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听着鼠王的讲述。 “现在，古尔夫终于死了，安妮想要扶持最近才知道真相的索瓦斯上位，而懂事以来就被告知一切真相的奥瓦斯则在对抗他们。”鼠王打趣道，“奥瓦斯早就将一切准备好，根本不是安妮和索瓦斯能够对抗的。” “那么事情应该已经定下来了，还要我们干什么呢？”卫肯眉头微皱。 “当然需要你们。”鼠王微微点了点头，“因为，那个家伙疯了。” “谁？” “奥瓦斯。”鼠王补充说道，“他已经疯了。” 卫肯：“……” 众人都不解地望着鼠王，而鼠王则是面容严肃。 “古尔夫遇刺，你们猜猜是谁干的。”鼠王的声音低沉。 “难道是奥瓦斯……”蕾阿娅不解地说道。 “没错，就是他。”鼠王沉声说道，“古尔夫留下来的亲卫队，被他分化重组。阿诺瓦的东面军团，被他插入了众多的奸细，现在就连阿诺瓦本人都没有办法完全调动这支兵团。鼠巷绝大部分人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奥瓦斯收买，重新组成了那些痞子一样的兵团。奥瓦斯疯了，他疯狂的摧毁这古尔夫留给他的基业，向我们这些老家伙挥动屠刀。甚至专门留下来的，作为下一任鼠王的珂丽丝，他也敢劫持。” “……”卫肯微微点了点头，不作评价，因为他知道，鼠王接下来便会说明他的请求。 “站在索瓦斯这一边，去挑战奥瓦斯。最后，杀了帮助奥瓦斯的我，逼迫奥瓦斯杀死索瓦斯，最后，带着你们想要救的人离开。”鼠王沉声说道。 空气中漂浮着沉默的气息，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是没有明白鼠王所说话语的意思。 “为什么……”卫肯点了点头，“为什么要这么做？奥瓦斯不是已经疯了吗？他不是已经和你开战了吗？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 “那家伙疯了，疯狂的做各种泯灭人性的事情。但他确是被古尔夫逼疯的。”鼠王叹道，“从古尔夫的角度来说，奥瓦斯才是他的亲生儿子，索瓦斯什么都不是，只是个累赘和障碍物。” 微微停顿些许，古尔夫才注视着卫肯，认真说道：“但对奥瓦斯而言，索瓦斯是他的哥哥，他的亲哥哥。血浓于水的亲情，同一个母亲生下来的亲哥。” “他们的关系好吗？”蕾阿娅小声问道。 她有三个哥哥，很明白兄长的这个称谓的含义。 “好，也不好。”鼠王答道，“虽然他们两个是亲兄弟，但奥瓦斯对于安妮来讲就是个夺权者的儿子，是她忍受屈辱而生下来的低贱之子。” “凌乱的家族关系，最终逼疯了他吗？”崔洛伐叹道，“这种关系，在皇都也有许多……只要有这贵族，这种血脉间的纷争便会像诅咒一般流传下去。”。 “奥瓦斯疯了，已经被我们这些老家伙们留下来的‘诅咒’逼到了绝境上。”鼠王苍凉地悲哀，似乎是对过往所做之事的无奈，“我们诅咒了他，我们身上全都背负着罪……但血脉相斥的仪式必须进行下去，让我们这些应该入土的老骨头，带着诅咒一起上路。” “在此，我希望你们，能最后帮奥瓦斯一把，将我们埋葬到坟地里。”鼠王认真地说道，“虽然会让珂丽丝和你们为敌，但如果我这个当大伯的，能用这条命换那个疯了的侄子恢复正常……就已经是对得起我那个早走一步的兄弟了。” 133话别 “你和古尔夫是兄弟？” 卫肯好奇地询问道。 “是的。”鼠王笑道，“是不是不像？那种贵族做派的家伙，有我这种刁民哥哥，是不是很奇怪？” “没，没什么……”卫肯摇了摇头。 两人携手夺取爵位和领地，有这般关系也并不奇怪。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当你们接下了这个委托。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索瓦斯在什么地方，他可是对那个女孩念念不忘啊~”鼠王哂笑道，“奥瓦斯知道这一点设了个陷阱，但没想到昨晚却被人硬是撞破了。” 卫肯：“……” 难怪……自己这边没有内鬼的情况下，对方竟然布置了这么重的守卫。就说怎么会这么巧呢，原来那时奥瓦斯给索瓦斯不值得陷阱，自己两眼摸瞎，直接撞了进去。 “唔……”鼠王见卫肯沉默不语，目光略过其余几人。 崔洛伐尴尬地笑了笑，望向别处，避开和鼠王的目光接触。 安低着头，异常沉静。 蕾阿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衫雪微微闭眼，像是在宣明“外界与我无关”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鼠王大笑起来，“真有你们的！这森林镇，怕是再没有什么年轻人能和你们一较高下了！竟然连夜救人，在整整三个兵团的包围下完好无损的跑了出来！奥瓦斯的府邸可是被烧掉了啊！” “昨夜那场火，成功了吗……”卫肯哑然。 虽然只是打算放火，让局面变得混乱，再想办法浑水摸鱼逃离，但没想到对方救火的能力这么差，竟然放任府邸烧毁。 “那种魔法冰桥摆在那里，还没哪个人能顶着魔法师的威胁去救火。”鼠王摆了摆手，目光落到了蕾阿娅身上。 蕾阿娅：“？” “竟然能放出那种魔法，难道你是……”鼠王眼中闪烁着一丝狡诈。 “唔~竟然被你猜到了！没错，我就是——唔！唔嗯！”蕾阿娅刚想要说话，便被卫肯捂住了嘴。 “怕被我套话吗？”鼠王微微点头，“行了，不说别的，你们答应吗？” “如果不答应的话，你会灭口吗？”卫肯冷静地问道。 “不错。”鼠王对卫肯颇为赞赏，“那么去找索瓦斯吧。他和他母亲带着几名随从躲到了北方的森林。森林镇里还有些支持安妮的旧贵族，和索瓦斯一起找到他们，然后跟奥瓦斯开战。最后决战时，你们打败我，带你们的要的人离开，然后把索瓦斯扔在那里就行了。” “明白了。” 不想要介入贵族间的挣斗，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但为了救下丽兹莉特，便不得不这么做。 “好。”鼠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直在一旁唯唯诺诺的奇莫和杰尼，“那么，你们两个，跟我走。” “鼠王大人！” 被鼠王叫住的奇莫和杰尼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原本并不知道这些贵族间肮脏的辛秘，但既然知道了的话，便不得不被卷入其中。 “珂丽丝选了你们当亲卫，但我可没同意让你们这种智能欺负平民的家伙侍奉在她身旁。”鼠王上下打量着这两人，看得他们心头发毛。 在鼠王的面前，所有小耗子都只能唯唯诺诺的低下头。 “鼠、鼠王大人，我们绝对忠诚于珂丽丝大人的！”奇莫几乎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但却依旧不敢和鼠王有任何的视线交流。 “我，我也一样！”杰尼压根就不敢抬头，但此时还是附和奇莫的话语。 “我们这条命，都是珂丽丝大人给的！” “我也一样！” “还有，珂丽丝大人超可爱！我一生单推！！！” “我也一样！！！” 听着两个语无伦次的诉说着对珂丽丝忠诚的话语，鼠王沉默了。 不仅是鼠王陷入到沉思中，卫肯一众人也是目露冷色。 果然这种不靠谱的亲卫还是干掉吧？ “罢了，既然你们这么忠诚的话——嘿嘿嘿~”鼠王怪笑起来，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着奇莫和杰尼两人，“我会好好‘训练’你们，让你们稍微能对得起珂丽丝的信赖~” “不，不要啊——”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奇莫和杰尼内心嘎咚一声。 “好了，跟我走吧。”鼠王颇有兴致的笑着。 这时卫肯出声喊住鼠王：“鼠王——” “嗯？” 卫肯郑重道：“保重。” 鼠王微微一愣，淡然一笑便拖着奇莫和杰尼向外离去。 …… 离开西城，再度回到约瑟家集中说明情况。 约瑟因为昨夜的事件，在军营中忙碌完后才回来。虽然杂牌军军营中并没有多少可用的士兵，但为了装作应和，还是让巡逻队稍微加强了一些巡察力度。戴莉依旧在做家务，似乎是准备做些什么美食来慰劳众人。而留下来的鲁邦则是一个人找了个暖和的地方，悠闲的补眠，虽然如此，但他也是听说了其中的缘由。 晚上，终于能做决定时—— “抱歉，卫肯，不论怎样，我都不会去为索瓦斯服务的。他曾经派人对我家人，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安直截了当地拒绝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卫肯：“……” 没有办法劝说她，也不可能去劝说她。当初发生的事情，自己还记得，家人被杀死，她自己也被掳走。这样的仇恨，谁要是敢劝说她，那么还请先自己经历一次再说。 “我明白了。”卫肯点了点头。 “谢谢，那么，我走了。”安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稍微冷静了一些，这时以一种留恋的目光望着卫肯。 “注意保护自己，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以前那种需要别人保护的家伙了吧？”卫肯点了点头。 “是的。”安露出一个苦涩中夹杂着惋惜的笑容。 将背包背上，她便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去。 “啊！那个——卫肯，不留下安吗？”蕾阿娅望着安的背影，再看向卫肯。 “仇恨的力量很强大，不是一个无关者所能左右的。”卫肯点了点头，将话题引开，“另外，崔洛伐，你也不会参加吧？”。 “我是教会的骑士，不可能，也不能参加任何这种贵族间的挣斗。”崔洛伐苦笑道，“唉，原以为会是一次简单的交涉后，我带着人离开就行了……但没想到其中竟然一环扣着一环……回去之后，一定要让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放我休假。” “我明白了。”卫肯点了点头，“那么，现在能够参加的，便只有我们这几人了。” 134林中小屋前 “最终能行动的，就我们四个人吗？”蕾阿娅不断暗示着卫肯，似乎在说缺了她就不行一样…… 卫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安离开了；崔洛伐因为身份问题，不适合参与到贵族的继承权争夺战中；约瑟强烈要求参加，但即便他有这种想法，自己也不能答应，因为他和戴莉的生活会支离破碎。 剩下来的，就只有自己，衫雪，以及意料之外的蕾阿娅和鲁邦了。 “卫肯~”蕾阿娅疯狂眨眼暗示，似乎是想要讨得一席赞美话语，但却又因为她那所谓的“淑女矜持”而不愿直接表达出来。 “你这种样子，叫做‘蹭得累’。”卫肯无奈地点了点头，最终轻轻摸了摸宛如暗暗讨好主人的高傲小猫咪的脑袋，“谢谢你能来。” “呀啊！”蕾阿娅的脸煞红…… 卫肯：何必呢，自己本来就是那种经不起夸的人，又硬是要搞事…… 捂着脸躲到衫雪身后的蕾阿娅，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咪。但这个“受惊”，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喜悦。 衫雪看了一眼拉住她的肩膀，并以她为屏障隔开卫肯的蕾阿娅，微微叹了一声。 以前就发现她有这种别扭的性格了，不仅折腾他人，还难为自己。虽然嘴上说着是一套，但身体上的反应却又是另一套……到底是怎样做到这种奇妙的言行不一呢？ 但在这一叹息后，衫雪身形猛然一定，惊悚地望向卫肯。 卫肯：“怎么了？” 附近有敌人吗？虽然现在已经在森林边缘，即将进入其中找寻索瓦斯藏匿的林中小屋，但附近应该是没有巡逻的士兵才对的啊！而且鹰眼和战场直觉都没有感受到敌人的存在，照理来讲，不使用魔法的衫雪，她的感知能力应该比我差才对…… “不，没什么……并不是因为敌人的缘故。”衫雪微微摇头。 “呼……老姐，这可真吓我一跳啊！”一边已经抽出猎刀戒备的鲁邦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他又警惕起来，“但现在看来，这附近还是得要好好警戒，我先去前面探一下路！” 唉咻！终于从那三个家伙的奇怪气氛中逃出来了！赶紧去呼吸新鲜空气，铆足劲儿偷个懒！ 衫雪眉头微紧。 卫肯：“？” “只是感觉，你和蕾阿娅有些像。”衫雪的目光在蕾阿娅与卫肯之间徘徊着，似乎是在进行某种比对。 而这一比对，似乎让她的目光更加确信起来。 “不，我并不觉得我像这个家伙。”卫肯认真地解释道，“你看，她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傲慢无礼却又强行让别人遵守礼仪，没有半点节操还老是想要装逼的家伙。” “喂！卫肯！当着本人的面说这些并不太好吧！”蕾阿娅抗议道，“虽然以前是那样没错，但现在，应该好了许多吧？” “一点。”卫肯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不，并不是说这些。”衫雪微微叹道，“只是，认为你们的‘言行不一’有些相似而已。” 卫肯，蕾阿娅：“言行不一？” 我怎么没感觉我哪里言行不一了呢？ 卫肯对自己这个想法深信不疑。 期待财富和权力的时候，自己就会认真去追求，拼命磨炼自己的技艺。但战友遇害时，自己便会疯狂的想要为他们复仇，甚至不惜“滥杀”。而当自己确认对方是“朋友”时，即便再艰难的局面，自己也会承担下责任去面对。 “似乎，并没有言行不一？”卫肯认真地说道，“我一直都很实诚的。” “嘴上说着拒绝的话，然后一个劲儿的点头？”蕾阿娅面露不屑之色。 你这是在挑衅。 卫肯回以不甘示弱的目光：“你不也是嘴上说着很高傲的话，然后身体一个劲儿的怂？” “我——！”蕾阿娅被戳中了痛楚。 “来互相伤害吗！？”卫肯自然不甘示弱。 笑话，要是这种时候对蕾阿娅示弱了，天知道按照她那种打蛇随棍上的尿性，后面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说，即便她骑在你头上拉屎撒尿也不为过！ “果然，卫肯真的很差劲！”蕾阿娅嘟着小嘴，气呼呼的。 衫雪：这两人是真的很像呢…… “那个，虽然很抱歉——”前面转悠了一圈去散心的鲁邦此时返回，一脸“打扰了，但是真的有急事”的模样。 “怎么了？有发现吗？”卫肯抛开正在赌咒，打算“画个圈圈诅咒你”的蕾阿娅，望向鲁邦。 “找到林中小屋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那贵族家大儿子的藏身之地。”鲁邦郑重说道，“但有个麻子脸的家伙在外面守着，我怕打草惊蛇。” “直接和他们接触吧，毕竟，接下来是要‘并肩作战’的人了。”卫肯叹道，“真难想象，原本耀武扬威的家伙，竟然会被权力斗争逼迫到这种地方来。” “权力斗争一直都很残酷，他们还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爵位，一片其实并不能称得上是广阔的领土。”衫雪说道，“帝王手下的那群大臣斗起来，只会更加的残酷无情。” 或许如此吧…… 卫肯微微点了点头，直接向前走去。而鲁邦和衫雪则是沉默的跟上。 “等等我！”蕾阿娅急忙跟在卫肯身后，略有不安地朝四周张望着。 …… 一所并没有什么能称得上是华丽之处的小木屋，完完全全就是普通的山林猎人休憩所的木屋。有些破旧，是那种贵族看见了便会生出嫌恶之意的住所。 “你们！什么人！” 在外守着的麻脸男子颤抖着拔出剑，似乎是为了给自己鼓劲，也似乎是为了惊醒木屋内的人而吼叫着发问。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卫肯点了点头。 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麻脸男子。弱小，不会用剑，即便是快速拔剑也是极其不擅长，以一种或许冲刺都会自己绊倒自己的持剑姿势戒备着。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站在木屋门前，似乎是想要拿自己的尸体作为最后一道防线。 “你，你们——”麻子脸的牙齿因为恐惧而扭打在一起，发出的声音让人感觉有些滑稽。 “我们是来投靠索瓦斯的。”卫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和奥瓦斯有过节，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才不会说什么“仰慕索瓦斯的大名”之类的话，毕竟那种自欺欺人的话术，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吧。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明，这样才有合作价值。 这，是昨夜讨论下，众人出谋划策所得到的的结果。 “什么！滚！我们索瓦斯大人才不会要你们这群家伙！”麻子脸愤怒地吼道，“只有仰慕索瓦斯大人，真心追随他的人才能够侍奉他的左右！”。 卫肯：“……” 好吧，该怎样让这种搞不明白局势的傻子相信自己的话呢？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