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九十年代之璀璨人生》 第一章 施救 如果有来生,我绝对不会再爱上你! ――陆景 钱如玉有意识之时,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人压的生疼,呼吸也不顺畅,全身发抖,身子不自觉的一抽一抽。 她脑子一片混沌,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胸口的力道还在继续,一下接一下,按的她胸椎都快断了,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她只记得,她乘坐的飞机失事了,所以她是在被人抢救? 还是胸外按压? 来不及多想,一口水猛地从嗓子眼喷了出来。 她胸膛里顿觉舒服了些,紧接着,胸口的力道也停了下来。 “好了,水控出来了!老钱家姑娘有救了!” “到底是城里娃,见识广。” “刚才你们还说王奶奶外孙子不靠谱呢。” 钱如玉听着耳边杂吵的声音,她的意识渐渐清醒,本能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后…… 猝不及防的看到眼前那张放大的俊脸,她呼吸一滞,惊的再次闭上了眼。 陆景? 好年轻的陆景! 她在哪? 刚才,她在机场是与他有过短短一面,离婚十年后,她终于搞清楚了当年关于陆景外婆去世的真相,这次回国,她是打算为自己平反的。 在机场碰到陆景,她本想过去与他打招呼,希望他回国后能抽时间跟她见一面,结果人还没走到他跟前,就听到他在讲电话,说他要飞H国。 她笑了笑,止住了步伐。 既如此,她先回国等待。 不幸的是飞机遇到强对流天气,最后没能安全抵达国内就出了事…… 陆景救了她? 可他的容颜看起来明明是少年时期的模样啊。 俊朗的少年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孩苏醒,他暗自松了口气,见她一睁眼看清他的面庞,又那么急促的闭了眼,他心底再次涌起一股苦涩,瞬间神色阴沉。 果然,还是那么讨厌他啊。 他见她已经苏醒,冷冷的站起身,朝杵在一旁已经吓傻了的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说道,“你姐醒了,把她背回家吧。” 男孩板着一张黑瘦的脸,语气与他的外貌一样没有生机,“我背不动,她也不会让我背的,还是你来吧。” “叫别人帮忙,我还有事。” 前世,就是因为多管了这个闲事,他和她纠缠了一辈子。 最后,外婆都被她害死。 陆景冷漠的转身,想到刚才为了方便急救,脱了她的外套,她如今身上只有单薄的线衣湿透后紧紧贴在身上,春光一览无余,他想给她扔件衣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样湿透的运动服。 他终究狠不下心,朝赵斌说道,“把你衣服脱了给她盖上,别着凉了。” 因着那些并不美好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他横了横心,说完便转身离开。 “陆景哥,谢谢你救了如玉啊。”一个扎着俩辫子的女孩,语气娇嗲紧跟陆景而去。 “喂,你们……” 赵斌看到陆景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离开,还有钱如玉那个脚不离鞋的好姐妹王金霞,也不管她的死活,直接跟着陆景跑了。 他蹙了蹙眉,看着还躺在岸边嘴唇发紫,全身瑟瑟发抖的女孩,以及湿透后紧贴在她身上的单薄衣物,他面上泛起一抹暗红,他脱了自己打了补丁的旧外衫,盖在了她身上。 钱如玉冻的浑身颤抖,脑袋晕乎乎,她隐约听到陆景走了! 她好像听到后妈的儿子赵斌在旁边,还有当年那个所谓的好姐妹王金霞的声音。 是梦吗? ------题外话------ 我来了,我来了! 我带着新书来了!!! 小伙伴们一定要收藏,收藏,收藏!! 第二章 重生 “赵斌啊,磨蹭啥呢,快背如玉回家啊。” “是不是背不动,大家快过来帮他扶一把。” 河边洗衣服的几个女人手忙脚乱的将人扶到赵斌干瘦的背上,赵斌吭哧吭哧的弓着腰将人背回了家。 到了前院,一个穿着大襟外衫裹了小脚的老太太迎了过来,看到宝贝孙女湿答答的被人背回来,她扯着嗓子哀嚎,“我的小玉呀,这是咋弄的?” 手上拿着烟斗的老头,也厉声质问,“赵斌,小玉出啥事了?” 赵斌喘着粗气,艰难的回道,“她掉河里了。” “快放炕上去。” 钱有财和老伴看到宝贝孙女全身湿透,脸色苍白,吓的脸都绿了,老太太抽泣着,爬上炕,找了干衣服出来,将老头子和赵斌打发出去,给她换了衣服,然后将人塞进热乎的被窝里。 院子里,一个绑着蓝色头巾的妇人,牵着个脸上脏兮兮,眼睛却很明亮的小女娃,从后院急切的走来,焦灼的问,“爹,小玉怎么了?” “落水了。” 钱有财将手上的烟斗在土墙上磕了磕,瞪着混浊的眼珠子,朝还在喘粗气的少年再次质问,“我还没问你呢,赵斌,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得鬼?” “跟我有啥关系!” 赵斌稚气未脱的俊脸满是阴沉,想辩解,却笨嘴笨舌的不知该说啥,他冷哼一声,钻进了后院。 见公公又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的儿子,杨雪琴陪着笑脸,忙解释,“爹,你别跟孩子置气,他不会害他姐的。” 冻僵的钱如玉直到被老太太换好衣服盖好被子,她脑子还是懵懵的。 如果刚才看到陆景,她感觉是在做梦,可此时感受着身上真真切切的冷意和奶奶粗糙干枯的手在她肌肤上留下的触感,以及奶奶絮絮叨叨的埋怨和哭泣声,她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她缓缓的睁开眼,望着两鬓虽然斑白,但比上一世年轻很多的老人,牙齿打着颤,轻轻出声,“奶奶……” 老太太听到孙女的声音,抹了把眼泪,急忙拉住她的手,“小玉,感觉咋样?咋就掉河里了呢?你不知道自己从小怕水么,不让你去河边你非不听,真是担心死奶奶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爷爷可咋办哩?” “奶奶,我没事,您别担心。” 老太太不放心,又是摸她额头,又是试她心跳,嘴上还唠叨个不停。 钱如玉呆呆的望着黑乎乎的屋顶,任由奶奶在身上忙活。 这一切都那么真实,不像是梦,更不是回光返照。 所以,她这是…… 重生了? 因为这个认知,她错愕的张了张嘴! 掉进河里…… 陆景抢救她…… 这一幕,似曾相识! 难道,她重生在了九六年掉河里被陆景拖上来施救,因为做了人工呼吸,被长辈们窜撮着订了婚的那个当口? 可刚才,她和陆景也没亲密接触啊! 她在被窝里暖了好一会,才觉得身体有了着知觉,说话也没那么费劲,“奶奶,我没事了,你和爷爷别担心,对了,你把赵斌给我叫进来一下。” 刚才是她后妈的儿子赵斌背她回来的,具体落水的细节和施救之人,赵斌都是目击者。 具体怎么回事,问他便知。 提到赵斌的名字,老太太明显神色不悦,“你叫他干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不用亲自收拾他,我出去找他算账。” 听闻奶奶的话,钱如玉越发感觉自己真的回到了以前在村里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被爷爷奶奶惯的嚣张跋扈,唯我独尊,可不就每天欺负那个内向又自卑的继弟么? 不但她欺负他,爷爷奶奶也不待见他,老是对他横眉竖眼的。 “没有,奶奶,你就听我的吧。” 钱如玉身体还有很虚弱,在热乎乎的炕上躺着,都感觉一阵一阵的发冷,可她急切的想弄清楚此时的状况。 过了好一会,奶奶连骂带吼的将板着一张小脸,穿着打了补丁,洗的发黄,并不合身的军装外套的少年推搡进了屋。 边往屋里走,老太太边骂,“小玉找你是看得起你,你小子还不情不愿的板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哩?” 钱如玉看到小时候蔫蔫巴巴的赵斌,心情复杂。 她瞅着奶奶对赵斌恶劣的态度,莫名心酸,这孩子也是和苦命的娃,她急忙出声制止,“奶奶,你别骂他了。” 钱如玉此话一出,老太太和赵斌都错愕的转头看向了躺在炕上的女孩。 别骂他了? 因为他背她回来吗? 接触到他们怪异的眼神,钱如玉嘴角微抽,怕自己变化太大,无法解释,于是只能板着脸,学着以前凶巴巴的语气询问,“赵斌,我问你,刚才在河边,是谁救的我?” “陆景。” “他都怎么救我的?” “拖上岸,清理口鼻,控水,胸口按压。” 赵斌好歹是个初中生,没有一句废话,字字清楚。 “没别的了?” 不是应该还有人工呼吸? 另外,他怎么没背自己回来呢? 赵斌冷着脸,鼻孔里哼道,“没了。” “他怎么没送我回家?” 赵斌心底冷哼,你算哪根葱,人家送你回家! 嘴上不敢得罪她,只能不耐烦的回道,“不清楚。” 钱如玉有些茫然。 她冲一脸不耐烦的赵斌开口,“刚才谢谢你,把我背回来。” 谢谢? 赵斌下意识的掏耳朵,见鬼似的瞅着她,“……” 他没多停留,转身出门,却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 老太太毫不客气的张嘴开骂,“路都走不稳,真是个窝囊废。” “奶奶,把镜子给我。” 对于钱如玉变成这副德性还要照镜子的行为,老太太丝毫不感到惊讶,她知道孙女一向爱美。 她从瘸腿的木桌上拿了个红色塑料圈镜子,拿到炕头,对着侧卧的钱如玉那张俊俏的小脸,“如玉,脸干净着呢,头发湿了,我给你擦了擦,暖会就干了。” 钱如玉冻的手不敢从被窝里往外伸,奶奶拿着镜子,她往里瞅了瞅。 果然! 就瞅到了自己十八九岁时的嫩模样! 她的心,激动的从嗓子眼往外跳。 “奶奶,我想休息会。” “好,我去给你熬花椒水喝,驱寒,让你爷爷烧炕,可不能感冒了。” 奶奶踩着小脚出去后,钱如玉裹在被窝里,脑袋昏沉沉的,她撑着眼皮打量了一圈墙上糊着报纸,没什么家具的土屋。 从眼前发生的一切来看,也许她是真的重生了。 ------题外话------ 大家冒泡热热场子啊,留言区躁起来 记得收藏哈 第三章 醒早了 重生到九六年春天,落水被陆景救起的那天下午。 上一世,开春后,大家都去河边洗衣服,她在河边和“好姐妹”王金霞玩闹,不慎被她推入水中,刚从城里来他们上水村看望外婆的陆景正好经过,他二话没说跳进河里捞起了她,救上岸后,进行施救,还做了人工呼吸。 他身上全湿,索性直接脱掉了上衣,将同样身上湿漉漉的她身上背回了家。 这个年代的人都保守,尤其是农村,两个年轻男女,大庭广众之下,又是“亲嘴”,又是亲密接触,虽说为了救人,但她一个姑娘家,说出去实在不好听,搞不好都有可能影响婚嫁。 最后为了她名声着想,她爷爷奶奶只能硬着头皮让陆景对她负责,让俩人处对象。 当然,养她为了防老的老两口,也是有条件的。 那就是,她和陆景以后结了婚,生的第一个孩子得姓钱。 而陆景,竟破天荒的答应了。 于是,他们俩就被长辈包办了。 刚开始她倒是对陆景也挺有好感,虽然他性子冷,但长的帅气,又是城里人,小学还是在他们村上的,他们从小一起玩耍,也算半个青梅竹马。 跟他订婚,以后可以进城,总比被爷爷奶奶随便物色个上门女婿强。 于是,她在村里一众姑娘家艳羡的眼神中,和陆景订了婚。 所有人都说她因祸得福。 说她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简直祖上积德。 尤其那个“好姐妹”王金霞,本意是让她出糗,却没想到生生将暗恋之人推给了她。 王金霞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悔恨为何当时落水的不是自己?她为啥要手欠将钱如玉推下去? 订婚后,她在陆景的帮助补习下,高考成绩勉强上了个三流大学。 进城上学后,她在城里遇到了早就改嫁的母亲谢岚。 谢岚得知她和陆景订了婚,不但丝毫没有她攀上高枝的喜悦,而是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变着法的让她退婚。 还有谢岚的继女贾冰洁,据说和陆景是初中同学。 贾冰洁对她热情的简直招架不住,一点没有大小姐的架子,跟她以姐妹相称,俩人混熟后,贾冰洁就“体贴”的给她列举了陆景的众多桃花债。 贾冰洁还煞有其事的拿出了很多证据,将陆景形容成了流连花丛的闷骚渣男。 以前,她对陆景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父亲是政府官员,他母亲在他小时候生了病,家里无人照料他,因此将他寄养在外婆家。 至于后来他回城后的个人作风问题和感情问题,她完全不清楚。 而她有几次去陆景的学校找他,也确实见过很多次,陆景被漂亮女孩堵在校园里的情况,陆景根本没对堵他的女孩解释自己已有未婚妻的事。 贾冰洁在她跟前唠叨的次数多了,她真就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钱如玉想到那些年被谢岚和贾冰洁等人左右的日子,实在觉得自己前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二百五。 她自己从来不用心去感受陆景对她的感情,总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为那些人的挑唆,她对陆景越看越不顺眼,俩人争吵越来越多,最后闹着退婚。 陆景非但不退,还执意和她领了证,婚后,贾之恒和贾冰洁也没停止作妖,因此她和他关系一直不是很融洽。 最后,陆景的外婆,在他们一次争执中,不小心被她推搡摔倒受了伤住进了医院。 后来,外婆在医院不治身亡。 她因为自责,情绪过于激动,也流产了! 最敬爱的外婆去世,加上她小产,对陆景打击很大,他对她寒了心,最终同意放她走。 到后来她才知道,谢岚那个继女贾冰洁,早就对陆景芳心暗许,他们怂恿她离开陆景,其实是为了让她给贾冰洁让位! 另外,更狗血的是,她钱如玉居然是谢岚老公贾富贵的侄子贾之恒心头的白月光!! 那兄妹俩,简直是疯子,恶魔! 为了拆散她和陆景,无所不用其极! 谢岚为了稳固自己在贾家的地位,毫不客气的牺牲她这个亲闺女,不但要成全贾冰洁,还想让贾之恒得到她。 而陆景的外婆,本来伤的并不重,是贾冰洁潜入病床,偷偷做了手脚,导致老人归西。 外婆的去世,成了陆景心底无法磨灭的伤痛,当即就和她签了离婚协议。 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陆景签离婚协议书那天看她的眼神。 他甚至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 …… 钱如玉回忆起前世的事,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悔恨和悲痛中。 上天眷顾,让她重活一世。 她一定擦亮双眼,珍惜该珍惜的人,打她主意的那些牛鬼蛇神,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更不会让他们好过。 只是…… 今天发生的事,似乎和前世有些偏差。 比如,陆景没给她做人工呼吸…… 也没背她回家! 所以,他只是救了她,给她胸外按压,然后,她就醒了! 钱如懊恼的拍了把额头,她醒那么早做甚? ------题外话------ 因疫情影响,编辑大大们还没上班,签约得推后了,所以咱就先隔三差五的更新,等签约后恢复正常。 大家出门记得戴口罩,在家看书记得收藏冒泡- 第4章 想见陆景 钱如玉纳闷的是陆景的态度,她记得前世,他救她时,是急切的,恐慌的,一边施救一边叫她的名字,她醒来时,看到他头发湿漉漉,脸上水和汗珠夹杂着,面上满是担忧之色,见她醒来,他急忙摸着她的额头关切的问她哪里不舒服,还执意要背她去医院,她说了自己没事,他才光着膀子直接将她背回了家。还给她请了村里的赤脚医生。 今天,他救完她,却一句话都没讲就离开了。 肿么肥四? 难道因为她醒早了,情况不严重,没有引起陆景足够的重视? 他态度那么冷漠,朝赵斌托付了一声,就转身离开,对她一声问候都没有。 她好像还听到王金霞那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好像去追陆景了。 她所谓的好姐妹,把她弄落水,然后对她不闻不问,去追一个男的,果真绿茶婊。 对于王金霞,钱如玉心里咒骂了两声以后,便暂时抛到了脑后。 她心底升起一股子失落感,陆景并未和她发生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那么,他便不需要对她负责! 不需要负责…… 那也就是不用订婚了? 这难道就是她重生产生的蝴蝶效应? 她心里郁闷了一瞬,便又打起了精神,没关系! 只要活着,有的是机会与他重来一次。 这一世,换她主动靠近他。 她身子发冷,头也晕乎乎。满脑子都是想要弥补上一世对陆景的亏欠,还有对这个家,以及她那些善良的亲人们的亏欠。 她想着想着,眼皮子开始打架,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期间醒来过一次,她一睁眼就看到奶奶守在她身边,见她苏醒,急忙关切的询问了一番,便扶她起来喝了小米粥,又给她灌了碗驱寒的花椒水。 她上了个厕所就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睡了一晚上的热炕,还喝了花椒水发了汗,倒是没发烧,但身体多少感觉有些困乏。 清晨,在奶奶的嘘寒问暖声中,钱如玉眨了眨眼,脑袋才彻底清醒过来,看到奶奶那张慈祥的面容,她冲她微微一笑,心里满满的感恩。 还好,还活着。 奶奶见孙女冲她笑,知道她没啥大事,松了口气,又踩着小脚出门往厨房跑,打算给她做吃的。 钱如玉看着奶奶瘦小的背影,鼻子酸涩。 她吸了吸鼻子,想到了她还没见的父亲和后妈等人。 又想到昨天被陆景施救的场景,便躺不住了。 好想他们。 她挣扎着从炕上起身,下炕穿了放在地上的花布鞋,打算一会先到村里王奶奶家以感谢的名义,去见见陆景。 她太渴望见到他了。 她真的很庆幸! 这个时候,后来的一切伤害还没发生。 她还有弥补的机会。 钱如玉出门,刚到这熟悉的小院里,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父亲钱紧。 事实上,钱紧昨晚就来过一次,钱如玉睡着了,钱有财没让他打扰她,钱紧只能满心忧愁回去。 早上一起来,他便又过来了。 钱紧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他穿着一套洗的发白的中山装,鼻梁上戴着副眼镜,面上尽显担忧之色。 他身后还跟着她后妈杨雪琴。 “如玉,没事吧?”钱紧急忙朝从屋里出来的女儿问道。 钱如玉冷不丁看到衣着土旧,却比记忆中年轻了好多的俩人,她脚步顿住,嘴巴微张,神色怔怔的望着他们,心口一疼,眼底瞬间溢满了泪水。 她的亲人们啊! 她终于再次见到了他们。 她动了动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呆呆的看着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他们。 她的父亲是位村小学教师,算是同辈中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 别看他如今看起来一副穷书生落魄样,年轻时,他也凭着出众的才华和英俊的长相,得到了来上水村的美女下乡知青谢岚的青睐。 俩人结婚生下她的那一年,正好国家恢复了高考。 这对当时的知识分子和渴望回城,又没门路的知青们来讲,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谢岚和钱紧都兴奋不已,满是信心的重拾学业。 通过一年的备战,七八年春天,夫妻二人同时参加了当年的高考。 谢岚榜上有名,钱紧却遗憾落榜。 结局可想而知。 自从谢岚大学毕业留在城里,与他离婚后,他受到了打击,变的性子沉闷,不喜与人来往,整天将自己关在屋里看书,妥妥的书呆子。 更别提什么持家的能力。 就算后来当了小学民办教师,工资也不足以养活一家人。 娶了杨雪琴后,家里添了人丁,日子更是过的紧巴巴。 尤其还有她这个败家女! 她爷爷钱有财小时候家里是地主,他从小到大,都是地主家少爷,刚结婚那会,政策变了,开始全方位打地主,家里的良田都被充了公,老钱家沦为了贫民。 因此他给当时刚出生的儿子取名钱紧。 钱有财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重振家业,有朝一日,老钱家能再创曾经地主时期雇长工的辉煌。 大儿子不求上进,他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二儿子钱志远身上。 令钱有财心塞的是,二儿子进城后,竟然当了倒插门女婿。 儿子生的孩子不随钱家姓,他日子实在没奔头,除了钱如玉,看谁都不顺眼。 钱如玉敛回心神,她的目光又落到了刚从大门里进来,怯生生的躲在后妈杨雪琴身后邋里邋遢的小包子身上。 那是她的妹妹! 同父异母的妹妹。 钱珍多。 ------题外话------ 不收藏看文等于白嫖,各位,加入书架啊,对作者很重要哦 第5章 值得吗 可怜的孩子,家里好吃的好穿的,都供了她,钱珍多就是根野草。 因着是女孩,爷爷奶奶不待见,懦弱的杨雪琴,同样因为自己没给钱家添个男丁,心存愧疚。 对钱珍多基本属于放养状态,到点了给口吃的就行。 钱紧见钱如玉一脸呆滞的站在屋檐下不说话,他神色紧张的再次开口,“如玉,你没事吧?” 钱如玉的视线从脏兮兮的小女孩身上挪开,看向钱紧,努力扯出一抹笑,微微摇头,“没事。” 钱如玉罕见的没张口就怼人,钱紧略显错愕。 他没多想,孩子没事,本来紧绷的面容舒展,语气关切,“没事就好,你在屋里多歇会。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叫我们,我们好带你去医院看看。” 杨雪琴也做好了着被她呛声的准备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啊,如玉,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一定要告诉我们。” 钱如玉看着他们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和小心翼翼,心头堵的厉害。 明明他们才是长辈,干嘛都这么懦弱,怕她个丫头片子做甚嘛! 她是洪水猛兽吗? 想想前世,她好像还真是洪水猛兽! 动不动凶神恶煞的闹他们! 还嫌钱紧没本事,进不了城,没办法让她过上好日子。 以前,每每她用恶毒的言语刺激他,钱紧总是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抽烟。 那个时候,他一定心如刀绞吧? 可这怪谁呢? 她小的时候,父亲总以谢岚的名义给她买吃买喝买衣服。 还都是高档货! 因此,潜意识里,她对那个进了城的母亲,不但不恨,反而觉得是父亲不争气。 如果他当初也能考上大学,他们一家子就不会分开。 她觉得他娶杨雪琴就是自甘堕落。 后来,她才知道,爱妻如命的钱紧,哪里是考不上大学啊…… 想到钱紧为谢岚付出的牺牲,钱如玉突然满心讽刺。 她前世都没来得及问这个死心眼的父亲一句,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值得吗? 她值得吗? 她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嗓音说不出的沙哑,“爸,琴姨,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 爸? 琴姨? 听到钱如玉对他们的称呼,钱紧和杨雪琴面色皆是一惊,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震惊。 这丫头,对他们称呼…… 这些多年钱如玉对他们,就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 充满了仇视。 平时总是爱搭不理,就算有事说话也没个称呼。 陌生疏离的很。 在几年前,分家的时候,她被分给了爷爷奶奶。 一家三口住在前院。 本来这是一个院子,杨雪琴嫁过来又生了个女儿后,钱有财和老伴看他们两口子不顺眼,一家子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简直鸡飞狗跳,整日不得安宁。 后来实在过不到一块,便分了家。 钱家穷,盖不起新房,便直接在院子中间打了一堵墙,一分为二,一家子变成了两家。 除了她开学需要学费的时候,会和父亲钱紧有点交集,平时是不怎么搭理他们的。 就算搭理,也为啥好话。 这一刻,钱如玉看到他们,内心五味杂陈,嗓子眼堵的厉害。 怕被看出端倪,她挪开了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转身去洗脸盆架子上拿脸盆舀水。 “如玉,你得赶紧养好身体,学校马上就要报名了,你现在学习紧张,身体素质得跟上。” 听闻钱紧的话,钱如玉才想起她现在还上着学,开学就是高三下半学期。 “我不念书了!”这是她刚才做的决定。 钱紧急了,“为啥不念了?” 她背对着他们,拿了脸盆倒水,“就是不想念了。” 家里穷成这样,还念个屁! 九十年代,农民的生活水平普遍都提高了,钱家之所以还这么穷,和供着她和赵斌两个学生有直接关系。 一个高中生,一个初中生,一年的学费加起来是笔不菲的数字。 她前世上过大学,不用再浪费时间重学一次,她现在需要的是改变这个家庭的生活条件。 上有年过花甲的爷爷奶奶,下有不到六岁的妹妹,钱紧和杨雪琴的持家能力,顶多一家人饿不死。 想富?困难! 她以后要做这个家的顶梁柱! “不念就算了,如玉也不小了,念的书够多了。”爷爷的语气听着很是愉悦,似乎就在等钱如玉这句话。 钱紧的态度却是罕见的强势,“不行,如玉,你马上就要考大学了,这个时候怎么能辍学?” “爸,我也考不上大学。” 她状似随意的说道,“我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去忙吧。” 钱紧和杨雪琴站着没动,钱有财板着脸赶人,“孩子的话没听着?还杵着干啥?” 钱紧扶了扶眼镜,面色沉黑。 其他事他可以依着钱如玉,唯独上学这件事,他不能由着她性子胡来。 “如玉,你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辍学,无论如何得参加高考!” 钱如玉手上拿着毛巾和香皂,没去看他,语气平静,“爸,这事回头再说,你们先回去吧。” 钱紧什么心思,她清楚。 他觉得亏欠了自己,一心要将她送进城。 他认为的改变命运的途径,自然是上大学。 钱有财见大清早的钱如玉又要捯饬自己,不悦的开口,“如玉,你在炕上躺着去,这么早洗啥脸,别再冻着了。” 孙女哪都好,就是太讲究,身体如此虚弱还不忘洗脸打扮。 “爷爷,我听说是昨天是王奶奶的外孙陆景救了我,想过去对他表示感谢。” 第6章 气质碾压全村老太太 钱紧和杨雪琴依旧站着没走,杨雪琴急忙搭话,“你身体还弱,要不我们替你去。” 这种事,理应他们做长辈的过去向人表示感谢。 钱如玉背对着他们,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我自己去。” 她不但迫切的想见陆景,也想见前世和他们住在一起,被她不慎推下楼受伤,最后被贾冰洁做手脚害死的外婆。 那个慈祥又善良的老人。 钱紧还想说什么,却被杨雪琴拉了拉手臂,示意他以后再说,免得又吵起来。 钱紧黑着脸,从土墙中间的小门里走过去,回了自己的后院,杨雪琴赶紧跟上。 洗漱后,钱如玉扎好头发,拒绝了要同行的奶奶,一个人出了门,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拐过一条小巷,到了陆景外婆王奶奶的家门口。 王奶奶是独居老人,儿子在部队当兵,陆景的母亲在城里当干部。 她家里房子修的很气派,院墙是全村最高的。 老人物质上啥也不缺,就是缺少陪伴。 她记得老人特爱养猫养狗,后来被陆景接到城里后,她嫌弃她养动物太脏,残忍的送走了她从老家带去的那只黄色猫咪。 钱如玉觉得自己不能再回忆了,不然她可能会直接掐死好不容易才重生的自己。 钱如玉走到大门口,老式的双扇木门半掩着,她看着熟悉的院门,本来急促的脚步募地顿住。 神色紧绷,心脏狂跳。 突然没勇气上前。 她真的怕进去后看到陆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定定的站在大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 调整情绪。 她必须循序渐进,慢慢来,不能过于激动,吓着他们。 眼下,陆景跟她八字没一撇,她不能给人吓跑了。 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终于,她呼吸平稳下来,扯了扯嘴角,尽量露出自然的表情。 随后迈步上前,轻轻推开虚掩的大门,边往里走边柔声开口,“王奶奶在家吗?” 清晨正在打扫院子的王奶奶,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动作停下,往门口张望。 看到钱如玉,老人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小玉来了?” 老人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着黑底红花大褂,精神饱满。 她的衣服都是女儿从城里买的,款式新颖布料好。 家里的地都租出去了,老人每天养花养猫猫狗狗打发时间,气质各方面碾压村里所有老太太。 钱如玉看着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如此生动的笑容,红了眼眶。 只是一瞬,她掩去面上复杂的情绪,故作发冷的哈了口气,吸了吸鼻子,一脸微笑的走近她,声音清雅动听,“王奶奶,我昨天在河边不慎落水,被陆景救了,他衣服都湿了,我过来看看他有没有着凉,顺带谢谢他。” “小景啊,他没事,小伙子身体壮实,没受凉。”王奶奶打量着她,关切的道,“倒是你,没啥事吧?你从小怕水,以后可得小心着点,没事别去河边,出了事可咋办?” “王奶奶,以后我会注意的。”她往陆景所住的房间方向张望,“陆景还没起来吗?” “没呢,那孩子昨晚睡得晚。” 提到外孙,王奶奶一肚子问号,他昨天全身湿漉漉的跑进来后,竟莫名其妙的抱了她。 眼角还挂着泪,问他出了啥事,是不是在城里受委屈了?他也不说。 最后才说是在河边救了人,弄湿了衣服。 晚上,他执意要亲自下厨做饭。 她从来不知道乖外孙不但会做饭,还做的如此可口。 吃完饭后,他又坐在她身旁心事重重的望着她,也不说话。 她能看出来,孩子恐怕心里有事。 钱如玉在院子等待,王奶奶朝屋里喊,“小景,如玉来了,你醒了么?” 门板紧闭,没动静。 第7章 吃闭门羹 王奶奶在院子里喊,“小景,如玉来了,你醒了么?” 门板紧闭,没动静。 王奶奶微笑着对她说道,“可能还没醒,我进去看看。” 钱如玉点了点头,满心紧张又期待的望着王奶奶走向陆景的房门。 她其实很想亲自去喊他起床。 可眼下的她,还没那个资格。 前世,多少个被迫同床共枕,被他折腾的浑身酸痛的早晨,她睁开眼睛,看到他那张冷峻的面庞时,总是板着脸赌气般的起床摔上房门。 一眼都不想多看他。 她不知不觉攥紧了手,大清早的,手心全是汗。 王奶奶推开门进了偏房,陆景已经醒了,他盖着厚厚的印有鲜艳的牡丹花被面的棉花被,仰躺在炕上,双臂枕在脑后,俊脸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的望着屋顶发呆。 “小景,老钱家的如玉来了,昨天你在河边救了她,她过来感谢你,快起床吧。”王奶奶眉眼柔和的看着他说道。 听到钱如玉来了,陆景脸上并没有任何波澜,他掀了掀眼皮,微侧头,嗓音有些沙哑,“外婆,举手之劳,我也没做什么,不需要感谢,你让她回去吧。” 他从她进院子时,就醒了。 不,他是根本没睡。 “好。” 陆景还没起床,王奶奶只能去先打发了钱如玉。 她踌躇着往前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过头来,关切的望着炕上的外孙,“小景,到底出啥事了?你这次回来,好像有心事,是不是你爸妈吵架了?” 陆景眼眸微动,扯了扯唇,“外婆,没有,你别担心。” 王奶奶出了屋,歉意的朝院子里等待的女孩说道,“如玉,小景还没起来,他说他也没做啥,不需要感谢,你们一起长大的,这点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还没起来啊?”钱如玉语气满是失落。 没看到陆景,她充满希翼的眸子暗淡下去,她不死心的朝陆景的房门处张望着,恨不得自己有透视眼,穿透那层厚厚的砖墙,看到那心心念念的人儿。 她担心的追问,“他是不是因为落水着凉了?” 王奶奶回道,“我看着没事,可能昨天坐车累了,又陪我聊到太晚,你别担心,他没啥事。” “哦。”没事他为啥不起床? “如玉,要不你进屋坐会?我得去给小景做早饭,你一会留下来吃饭。” 钱如玉好想答应。 可她明显听出了王奶奶只是客气客气。 “王奶奶,您忙您的,不用管我,我在院子里待会。”她故意将声线拔的很高,太阳已经升的老高,陆景不可能还没醒。 就算没醒,也该被她吵醒了。 王奶奶进了厨房,钱如玉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 直到从厨房里散发出鸡蛋汤的香味,陆景的房间依旧静悄悄,没有一丝丝动静。 钱如玉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他不想见她? 还是真的没醒? 王奶奶的早饭都要熟了,她继续待着似乎不太好。 她纠结了片刻,又看了眼陆景的房门,心情失落的垂着眼眸,冲厨房忙活的王奶奶喊道,“王奶奶,那我先走了。” 躺在炕上倍受煎熬的少年听到从院子里传来的听起来颇有些失落的声音,他想也没想,一把掀开被子下炕。 他身形高大,却很精瘦,从而背脊略微弯曲,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与他青涩的俊脸极不相称。 他没来得及穿鞋,站在玻璃窗户前,窗帘掀起一角,透过玻璃窗,瞧着院子里亭亭玉立的女孩,礼貌的和外婆道别。 他手指微颤,眼神复杂。 她没有继续纠缠,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 可看着她挺直的脊背,迈着小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的心底却是募地一空。 意识到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陆景神色骤冷,大掌粗暴的扯上了窗帘。 不,他不会再给她伤害自己和亲人的机会。 ------题外话------ 大家千万别给吓跑了,这真的不是虐文,陆景同志绝对是骨灰级醋王粘人精。 既然是双重生,大家伙不妨猜猜,男主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第8章 驴儿,不用谢 钱如玉蔫蔫巴巴的从王奶奶家出来,到了门口,又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 她要不要在这蹲他? 钱如玉在门口踌躇不定了好一会,最终叹了声气,回家。 大清早的被邻居们看到成何体统? 她晃悠着往家走,打算等吃完饭再过来。 路过王金霞家门口时,门口那棵冒着嫩芽的柳树干上,拴着一头驴,草垛子旁还有辆架子车,土墙根处立着几袋用尿素袋子装着的粮食。 应该是要去磨面。 那头拴着的驴正伸长着脖子,长长的驴脸使劲往粮食袋子旁凑。 眼看就要够着,然而它被栓着,缰绳长度有限,嘴巴始终够不到袋子口。 驴儿急的张着大嘴,直吐舌头。 唉,差几公分就能享受一顿美味的精细粮了。 它不能放弃,驴嘴继续往前倾。 正垂涎着眼前的粮食,募地看到有人正注视着它,惊吓的驴蹄子踢了两下,驴嘴急忙从眼前的袋子口错开,退后几步。 钱如玉想到王金霞一家子的嘴脸,还有王金霞将她推进河里的事,她脸色阴森森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余光往王金霞家门口瞅了一眼。 没人! 她嘴角轻扯,速度很快的闪到柳树后,抬手解开了栓驴的缰绳,在驴儿错愕的眼神注视下,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驴儿内心:天使人类啊! 搞了个恶作剧,钱如玉因为没见着陆景的阴郁心情,转晴了一半。 刚到院子外面,老远就听到奶奶正在和后妈杨雪琴争吵。 确切的说,是奶奶单方面咒骂杨雪琴。 她无奈扶额,大步走了进去,“奶奶,又咋的了?” 钱奶奶一看钱如玉回来,义愤填膺的控诉,“刚才咱家的老母鸡跑他们那边了,也不知道给我吆过来,居然偷偷给我扣下了,你说她安的什么心?” 杨雪琴低着头,站在墙边那道没有门板的小月亮门旁,钱珍多躲在她身后,只冒出一个乱糟糟的小脑袋,小脸惊恐无比。 见钱如玉回来,杨雪琴心下一惊,今天恐怕又不得消停了。 她弱弱解释,“妈,我在屋里,没发现。” 老太太一脸凶相,惦着小脚仰着头,胳膊伸的老长,手指勉强能与杨雪琴的鼻子平行,“没发现?我看你就是成心想扣留我的鸡,我家小玉还指着鸡蛋补身子呢,你这坏心眼的,可真是后妈。” 要搁以前,钱如玉撸起袖子就是开干。 现在嘛…… 家和万事兴。 奶奶这“恶婆婆”的行为她实在看不惯。 钱如玉快步过去拉了老太太,“奶奶,你别骂了,可能是我爸他们那会过去的时候跟着一起跑了,琴姨哪敢扣你的鸡?” 钱如玉替杨雪琴说话,老太太刚到嗓子眼的恶语突然卡壳,她有些懵,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她,“如玉,你咋的了?” 早上钱如玉喊钱紧和杨雪琴时,奶奶在猪圈里照料过几天就要生产的老母猪,没听着。 这会听到她喊杨雪琴琴姨,下巴都要惊掉了。 不帮着收拾这个女人也就罢了,还叫上姨了? 钱如玉若无其事,“我没事啊。” 她朝杨雪琴摆手,“琴姨,你回屋去吧,别往心里去。” 杨雪琴如蒙大赦,顾不得想钱如玉为何如此友善,牵着钱珍多赶紧缩进了后院。 钱如玉拉扯着还处于懵逼状态的老太太,又赶了赶那只下蛋母鸡,往屋檐下走。 她给老太太解释,“奶奶,我昨天出了那么危险的事,多亏赵斌在河边,不然我估计都淹死了。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任何时候,还是咱自家人靠得住,以后咱脾气都得改改。” “你不是王老婆子的外孙救的么?那小子也就背了你,他又没下河。” 老太太想起钱如玉刚才去了王婆子家,她问,“向人道谢了吗?” 提到这个话题,钱如玉的心情又低落了,闷声道,“他还没起床。” “城里娃就是娇贵,太阳晒屁股了还睡着。” 第9章 上门女婿 钱如玉没再提陆景的事,她神色认真的做老太太的思想工作,“奶奶,总之,以后咱别再吵架了,让外人笑话。” “哼,吵也吵不起来。”就那胆小怕事的样,她骂十句儿媳妇一句都怼不过来,拳头砸在棉花上,使不了力,来气! 跟她这个当婆婆的都不敢回嘴,在这个村还不得被欺负死? 真是不争气的玩意! 老太太冷哼完,又慈眉善目的瞅向钱如玉,眼底的悲凉逐渐被欣慰取代。 嗯,还是她乖孙女厉害泼辣,以后绝对能撑起这个家。 她闷堵的心情消散,进了厨房拿着两个煮熟的鸡蛋,笑眯眯的走了出来,“小玉,赶紧的,鸡蛋刚熟,快剥了吃,昨天在水里泡了一阵,得补补。” 钱如玉视线落在奶奶满是老茧的手上,没接,“奶奶,我不想吃鸡蛋,你吃。” 奶奶推搡着塞进她手里,“我不吃,给你煮的。” “那咱俩一人一半。” 钱如玉笑笑,接了鸡蛋剥壳。 然后对半掰开,一半硬塞进了奶奶嘴里。 奶奶已经掉了两颗后槽牙,吃东西全靠门牙,看着有些滑稽,“你这丫头,还知道孝敬奶奶了。” “以后等我赚钱了,好好孝敬你和爷爷,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钱如玉看着奶奶,由衷的说道。 她心里有了接下来的计划,既然重来一次,自然不可能再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 她眸底闪着坚决的光芒。 她要发家致富! 要抢贾家的生意! 弄垮那帮孙子。 老太太喜笑颜开,“好,我们等着。” 祖孙俩心情愉快的坐在台阶上共享了一个鸡蛋,钱如玉掂了掂手上的另一个蛋,起身,“这一个我给珍多拿过去。” “小玉,你咋突然关心起那小丫头片子了?不是,你对他们的态度咋这好呢?” 刚才喊了那窝囊媳妇琴姨,这会又要给那个丫头片子送鸡蛋! 真是因为赵斌背了她,感动了? “奶奶,以前是我不懂事,在家霸道又蛮横,不懂得尊重他们,现在我想开了,咱要耍威风也得在外面耍,不能欺负自己人啊。” 以前她不懂这个道理,总是将怨言和不满加在亲人身上,却是将谄媚和理解给了白眼狼。 典型的窝里横! 老太太,“?” 她继续说道,“奶奶,以后你也对琴姨和赵斌态度好点,尤其是赵斌,寄人篱下,被咱们冷嘲热讽,心里肯定很难受。” 说起赵斌,老太太布满的皱纹的脸立刻拉下来,“哼,赵斌那小子,就是来讨债的!你说杨雪琴和你爸结婚的时候,明明说好的赵斌那死去的爹有个院子,还有一笔赔偿款,等赵斌成年了就回他自己村,用他爹留下的那笔钱娶媳妇盖房子,给他家延续香火。 现在你看,院子让别人占了,钱也没了!杨雪琴和赵斌一个屁都不敢放!赵斌以后要留在咱家,你爹一个月就挣那点工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拿啥给他娶媳妇盖房子?要是不把他安置好了,到头来别人还得戳他脊梁骨,骂他这个后爸心狠。” “还有啊,我们同意你爸和杨雪琴结婚是想让她给你爸生个儿子,咱老钱家将来也有个后,可她生了个丫头片子后直接结扎了!嫁过来时说好的事一件都没兑现。你说我怎么给她好脸色?以后老钱家得断了香火啊!” 老太太越说越气,喘着粗气,大有再找杨雪琴干一架的架势。 钱如玉急忙顺毛,“奶奶,以后有我给你们养老送终,你担心个啥?” 钱如玉此话一出,刚才炸毛的奶奶瞬间收起狰狞的面容,感动的拉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如玉啊,我们老钱家就指望你了,你都成年了,等你爷爷给你物色个老实本分的小伙子当上门女婿,以后咱家日子肯定过的红红火火。” 招上门女婿? 钱如玉这才想起还有这桩糟心事等着她,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奶奶,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上门女婿?再说,我二叔去城里倒插门,你们又给我弄个上门女婿,这成啥了?” ------题外话------ 收藏,收藏,各位宝贝们收藏看文啊 第10章 干坏事被发现? “就是因为你爸没儿子,你二叔那个不争气的玩意,为了荣华富贵忘了祖宗,我和你爷爷才要把你留在家里,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 奶奶混浊的眼睛里闪着希翼的光,看的钱如玉毛骨悚然,压力山大。 她急忙开溜,“奶奶,你别说了,我还小,你歇会吧,我过去看看珍多。” “唉,不小了,都快十九了。” 钱如玉自动屏蔽身后奶奶的碎碎念,揣着一个鸡蛋,晃到了前院。 杨雪琴在洗衣服,钱珍多蹲在一旁,手上拿着铁丝折的衣架子。 钱如玉打量着这久违的土院,压下心底的酸涩,走了过去。 杨雪琴冷不丁一抬头,看到钱如玉,她搓衣服的手一抖,急忙起身,“如玉,你……你咋过来了?” 这又要干啥呀? “过来看看。”她笑眯眯的走到钱珍多跟前,摊开手上的鸡蛋,“珍多,看姐姐给你带什么了?” 钱珍多看到钱如玉手上的鸡蛋,眼睛亮了亮,还吧唧了下嘴。 她怯生生的瞅着她,本能的后退一步,两手紧紧的抓着杨雪琴的衣角,生怕松开就被眼前这个洪水猛兽吃掉。 钱如玉被她躲避的动作,搞得特扎心。 她尴尬的扯了扯唇,“琴姨,这是我奶奶煮的鸡蛋,我给珍多拿了一个。” 对每家每户都养鸡的农村人来讲,鸡蛋不算啥新鲜玩意,都能吃上。 生活拮据的人家,舍不得吃,攒多了卖钱。 杨雪琴就是这样,鸡蛋卖了钱,换成油盐酱醋。 “你看你,有啥吃的还惦记着珍多,快进屋吧。” 钱如玉垂着眸子看了眼缩成一团的小丫头,笑笑,“我看小妹好像挺怕我的,我就不进去了。” “没有,珍多咋会怕你呢?”杨雪琴为了证明钱珍多对钱如玉没有惧意,她一把将孩子推到了前面,“珍多,快叫姐姐。” 钱珍多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使劲晃了晃乱糟糟的小脑袋,表示叫不出口。 看着小妹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模样,钱如玉内心特不是滋味,简直想抽自己大嘴巴。 以前的她得有多混蛋,给孩子吓成这样? 钱如玉努力扯着慈爱的笑容,将鸡蛋塞进钱珍多手上,语气尽量温和,“没事,不叫我也是你姐姐,快吃鸡蛋。” 说完,她冲杨雪琴和钱珍多微微一笑。 她凶习惯了,冷不丁露出这么一抹晃眼的笑,杨雪琴只觉得头皮发麻。 好可怕。 这祖宗到底要干啥? 以前她凶巴巴的,对他们母子冷嘲热讽,横眉竖眼,她倒觉得正常,今天反而吃不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真因为她家小斌背了她回家,她心存感激? 杨雪琴觉得这个理由绝对不可信。 以前她给她做了新衣服,她直接就从墙上扔过来了。 她舍不得给两个孩子吃的饼干,给她拿过去,她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怎会因为赵斌背了她,就转性? 再说她是那个陆景救上来的。 她心里实在不踏实,不知道钱如玉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这样的日子,过的真是心惊胆战。 可为了赵斌,为了不让外人说她这个后妈的不是,不管钱如玉如何闹腾,她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眼看着赵斌快十五岁,他是大小伙了,不是可以忍气吞声的年龄了,被钱家人数落后,偷跑了好几次,都被她和钱紧拉了回来。 以后的日子可咋整? 杨雪琴在心底叹着气,面上还得对钱如玉笑脸相迎。 双方都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钱如玉知道他们对她心存戒备,双方之间的隔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 她也不能过于热情,显得突兀。 她打算离开,杨雪琴热情的跟在身后相送。 “杨雪琴,你给我出来!”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自远而近,传进了她们的耳朵。 紧接着,就看到王金霞的母亲杨翠花挽着袖子,凶神恶煞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钱如玉太阳穴猛地一突突。 她干坏事被发现了? ------题外话------ 前面的章节有所改动,不影响剧情,前头难,一边修改一边写 第11章 背锅侠 她干坏事被发现了? 可……杨翠花找杨雪琴是几个意思? 她又不是杨雪琴生的。 钱如玉心里腹诽着,杨翠花已经气势汹汹的进了门,后面还跟着她儿子胖墩,胖墩圆润的身体脏成了猪,鼻涕横流,看着特恶心。 赵斌也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身上同样染了灰土,手上还拉着一捆柴,他事不关己的将高粱杆子拉去厨房门口。 “胖墩妈,这是怎么了?”杨雪琴天生性子温吞,对谁都硬气不起来。 就算此时这样的情景,她依旧语气温和。 杨翠花情绪激动,因为过于愤怒,肩膀一抖一抖,“咋的了?你是怎么管教你这个儿子的?小小年纪心眼咋那么坏呢?” 骂她可以,骂她儿子,她不依。 杨雪琴脸露不悦,“胖墩妈,你咋能这么说话?我儿子心眼咋坏了?” “咋坏?我今天给你说道说道。”杨翠花愤愤的道出原委,“我家要去磨面,驴栓在树上,粮食立在墙根,你这黑心肝的儿子,偷偷解了驴缰绳,粮食被驴拱了一地,还吃掉了一大半,剩余的玉米和小麦都混在一起了,我们还怎么去磨面?那可是我们一家子半年的口粮啊,这几袋子粮食是要吃到秋收的,现在全祸害了,你让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吗?” 杨翠花不给杨雪琴开口的机会,鞭炮似的噼里啪啦,“胖墩找你儿子理论,他居然把胖墩推倒在地打,胖墩后背都划破了,你是怎么教育的他?真是没人管的野种。我们家的粮食,你得给我们照份赔,不然没完。” 闻言,钱如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没成想她搞的鬼,赵斌居然成了背锅侠。 杨雪琴皱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小斌不会干那么缺德的事。” 一旁的钱如玉老脸一烧,“……” 是她缺德! “啥误会?胖墩都看见了,就他一个人从我家门口经过,不是他还有谁?”杨翠花铁了心要将这个锅扣赵斌头上。 粮食必须有人赔! “赵斌,咋回事?”杨雪琴问。 赵斌阴着一张小脸,始终没吭声,目光恶狠狠的扫向钱如玉。 钱如玉感觉如芒刺背,一回头,视线正好与他对上。 她被赵斌杀人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该不会发现了是她干的? 那他……为啥不卖了她洗清自己的嫌疑? 赵斌闷不吭的低着头,眼神能杀死人。他不给自己辩解,杨翠花不依不饶,一个劲往赵斌头上扣屎盆子,说的有鼻子有眼。 杨雪琴心里的天平倾斜了,听说要赔粮食,她急的就要揍赵斌,“你这孩子,你咋这么不懂事呢?我平时怎么教育你的?出去别惹事,你咋就不知道听话呢?” 自己日子都过得紧巴巴,哪有多余的粮食赔人家! 钱如玉赶紧一把拉住了杨雪琴抬起的手,“琴姨,你别打他。” 她踱步到胖墩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问,“胖墩,你看见赵斌解你家驴缰绳了?” 明明是她干的! “我……我看见了!”胖墩将鼻孔外面掉着的两根“大粉条”又吸了进去,梗着脖子回道。 钱如玉冷笑,“看见了你不当场抓住?非得等驴把粮食祸害完了再找他算账?” “我……我……”心虚的胖墩笨嘴笨舌,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根本没看见赵斌解缰绳,等他出门去时,看到粮食袋子被驴扯烂,玉米和小麦倒在地上,混在一起,驴正在大口享用。 碰巧,他看到赵斌手上拿着根绳子,正从他家门前的小道上往麦场方向走。 胖墩赶紧喊他妈杨翠花和姐姐王金霞出来。 杨翠花看到一地的粮食,急的破口大骂,埋怨胖墩没栓紧缰绳,拿起驴鞭子就要往他身上挥。 胖墩一边躲鞭子一边替自己开脱。 他说,他看到赵斌刚从门前经过,一定是他干的。 他自己明明栓紧了缰绳的。 王金霞听胖墩说赵斌是嫌疑人,急忙拉住了杨翠花。 这事有救! 只要有人负责,吞进驴肚子里的粮食就能追回来。 如果是村里其他人,他们孤儿寡母的,对方如果不承认,估计够呛。 可赵斌家,有钱如玉那个神助攻,就算不是他干的,也能碰瓷成功。 全家半年的口粮喂了驴,他们这半年就得勒紧裤腰带。 杨翠花听说有人使坏,停止了手上挥鞭子的动作。 吩咐胖墩去把赵斌压过来“问审”。 第12章 不正经的女人 胖墩其实并没证据证明是赵斌使坏,以前也有没栓紧缰绳驴跑了的情况。 可今天情况不同,驴祸害了粮食,如果是他的责任,他妈会拿鞭子抽死他。 他只能找个替死鬼了。 胖墩比赵斌小两岁,但胜在胖! 刚跟着杨雪琴到上水村的那几年,瘦猴一样的赵斌,经常被胖墩以及村里一众小男生欺负。 现在,赵斌进入了青春期,虽然瘦,但个子高,胖墩不是他的对手。 胖墩追到麦场,赵斌刚用绳子捆了高粱干正要往家背,胖墩就恶狠狠的冲了过来,骂骂咧咧的说赵斌解了他家驴缰绳,作势就要揍他。 赵斌个子正在拔高,比胖墩高一个头,他双手顺势一推,就将扑过来的胖墩摔了个屁股蹲。 胖墩不甘示弱,爬起来就去挠他,还用何种污言秽语诅咒他,骂他是没爹的野种,寄人篱下的外来户。 赵斌被激怒,一把遏制住他的胖手,又推倒了他,愤怒的踢了他两脚。 胖墩没占着一点便宜,哭着喊着回家告状。 于是,杨翠花就直接找上了门。 王金霞也来了,她先去了钱如玉家找钱如玉,打算先添油加醋一番,请她出面帮腔。 钱如玉奶奶说钱如玉在后院她爹那边,王金霞赶紧跑了过来。 一进院,就看到钱如玉在质问她家胖墩。 胖墩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王金霞以为钱如玉没搞清楚状况,眼珠子转着,过去亲昵的拉她的手,“如玉,胖墩不会撒谎,他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冤枉人呢,你是不是没搞清楚咋回事?等我给你细说。” 钱如玉甩开她,态度疏离,“撒不撒谎我不管,捉贼拿赃,抓奸捉双,你们说是赵斌干的,我就问,为啥不当场抓住他?或者,有证人出来指证是赵斌吗?” 胖墩语塞,这个真没有! 他接触到杨翠花如炬的眼神,死鸭子嘴硬,“反正我就是看见他路过我家门前的小道了!” “路过?那条道是出村和去麦场的必经之路,你看见赵斌过去你说是他干的,一早上从那过去多少人?你们咋单就怀疑赵斌?还真是会挑软柿子。” “如玉,你啥意思?”王金霞惊觉这个蠢货今天怎么不站她这边? 是不是昨天俩人玩闹时她暗搓搓将她绊倒掉河里的事,被她怀疑了? 也怪自己,没第一时间去“慰问”她,这肯定是生气了。 王金霞刚想上演姐妹情深,就见钱如玉笑眯眯的凑到胖墩跟前,略弯着腰,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胖墩啊,要是我把你栓你家柳树上,给你面前扔块香喷喷的大肥肉,你会不会千方百计想办法解开绳子去吃肉呢?” 胖墩咽了口唾沫,不假思索,“会!” 王金霞和杨翠花,“……” 杨翠花恶狠狠的掐了把胖墩。 钱如玉摊摊手,“这不就对了?” “杨婶,你刚说驴是栓在门前柳树上,粮食是立在墙根,你把驴栓在粮食面前,它不想办法挣脱开才怪?” 她其实就是推波助澜了一把。 虽然是有点缺德,但对于这家子人,她并不觉得良心不安。 杨翠花这个女人极不正经。 她男人这些年一直在外县砖厂干活,前几年她家孩子还小,地里有些活她一个女人干不动,她就穿着清凉,搔首弄姿的在村里勾搭男人。 已婚的未婚的,都不放过。 用身体换取那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们的免费劳动力。 在村里名声特差。 还被人家媳妇找上门挠过脸。 她隐约记得,她还勾搭过钱紧。 当然,勾搭钱紧不是为了让他帮忙干活。 是她家王金霞上五年级的时候,学费凑不齐,校长又不拖欠,于是杨翠花勾引钱紧,想让他出面说情,拖欠学费。 钱紧绝对的正人君子,坚决没动摇。 还骂杨翠花伤风败俗。 这些事,对于当时的她一个小姑娘家,钱紧肯定不会让她知晓。 她是听村里人八卦才知道的。 前世,对那些事她只是懵懵懂懂的听人背后议论,并未亲眼所见,因此没多大感觉,和王金霞走的特近。 为此,钱紧不止一次提醒她,眼界要放远,应该多交学校里的朋友。 想必,那时候,她爹其实是怕近墨者黑吧! 后来离开村后,经历了那么多事,尤其自己的老公被贾冰洁那个狐狸精惦记,最后弄的家破人亡。 她对这种企图染指别人老公的放荡女人,打心底厌恶,愤恨。 恨不得直接让她们下地狱。 ------题外话------ 签约啦 小伙伴们鲜花票票可以刷起来了 推荐票和评价票都朝作者扔过来啊,端着小盆盆等待ing~~ 第13章 贼喊捉贼 “如玉,你别在这当搅屎棍,我家胖墩说是赵斌干的,那就是他干的。”杨翠花不想再理论,她也理论不过钱如玉。 这丫头的嘴有多厉害,同一个村住着,她咋能不清楚? 这钱家她就忌惮钱如玉,平时她和她家金霞关系好,对她倒也和气。 钱如玉其实对村里人都挺和气。 以前她只针对杨雪琴,今天倒是穿一条裤子了。 果然人家是一家人。 杨翠花惹不起钱如玉,直接对着杨雪琴开炮,“杨雪琴,你必须给我赔粮食,不然我去找村长,让他评理,我还要去王家庄找小学校长,让他们都知道知道你家老钱当老师的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是不是他那个后爸根本没将这小子放在心上,由着他在外面胡来!” 杨翠花要去王家庄找小学校长告状,杨雪琴吓的大惊失色。 钱紧民办教师搞不好会受影响。 她不成千古罪人了? 钱如玉瞥了眼吓的直抖的杨雪琴。 知道杨翠花这是戳到她软肋了。 她说道,“你找他们都没用,这种事,得去找警察报案来调查才能有结果,我觉得你应该直接报警,让警察来调查,到时候要是查出真是赵斌解了你家驴缰绳,让警察把他抓走,如果不是赵斌干的,那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污蔑诽谤,你作为胖墩的家长,肯定得抓去教育。精神损失费啥的,你们也得准备好赔给赵斌。” 报警?将事情闹大?赵斌又恶狠狠的瞪向钱如玉,不知道这女的打什么主意! 贼喊捉贼! 杨翠花心里没底了,“你……少吓唬我。” 钱如玉抱胸悠闲的站在杨翠花面前,一副向着她们一家说话的架势,“婶啊,我说的都是公道话,你要是想去报警,我陪你一起去,警察报案要的是证据,只要你们有人证物证,赵斌跑不了。” 王金霞心虚的眼珠子微转。 他们没证据啊! 要有证据还跟他们在这掰扯? 要说赵斌也真不像敢干坏事的人,八成是她家胖墩自己没栓紧缰绳。 他们就是想把损失降到最低而已。 王金霞扯出一抹友善的笑,连带着语气都软了几分,“婶子,如玉,我们怎么能干这种事呢,这要闹出去对赵斌名声不好,以后他在咱这村里更难立足了,这事也说不清楚谁是谁非,我看要不咱就私了,各退一步,我家的损失咱们两家平摊,别伤了和气。” 杨翠花赞同女儿的提议,“金霞说的对,各退一步,平摊也行。” 家里那堆粮食,驴也没吃多少,就是各种混在一起难搞,花点时间用筛子把菜籽筛出来,小麦和玉米还能磨面,杨雪琴再赔他们一半,最后也没啥损失。 “这……”杨雪琴脸露难色。 赵斌余光扫到没出息的妈似乎想妥协,一直未吭声的他,终于冷漠出声,“不是我干的,凭什么让我家赔粮食,找真正的凶手赔去!” 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钱如玉。 钱如玉自然感受到了他投过来的视线,她厚着脸皮朝赵斌挤眉弄眼,示意他淡定,这事交给她处理。 要是把她供出来,不真得给人赔粮食? 她给了赵斌一个眼神,便又轻飘飘的说道,“没错,别说平摊,一颗粮食都没有。”她冷笑,“如果给你家赔了粮食,不就坐实了赵斌的罪名?” 杨翠花怒了,“你们别欺人太甚!”钱如玉这丫头,今天犯什么病?帮着后妈说话! 以前不是水火不容? “到底谁欺人?要找麻烦,请先拿出证据,乱扣帽子我们可不依。” 双方又陷入了僵持。 这时,钱奶奶板着脸,踩着小脚从小月亮门里走了过来。 一米五的个头,愣是被她走出了两米二的气场。 “王胜家的,你这是明抢啊?”老太太眯着眼睛,走到五大三粗的杨翠花跟前,幽幽开口。 虽然俩人个子身形都相差悬殊,老太太的气势却是一点不输杨翠花。 “钱婶儿,今天这事,你得给我主持公道……”杨翠花委屈巴拉,想拉拢老太太。 老太太精明的小眼睛在众人身上扫过,“我是来主持公道的。” 杨翠花内心一喜! 钱老婆子对杨雪琴这个儿媳妇可一直不待见。 第14章 主持公道 “欺负这家没人是不是?自己的驴把粮食吃了,你盘算着有人当冤大头给你几袋粮食,你想的倒是美。你在这个村啥德性我还不了解?别逼着我当着你儿女的面揭你的短!” 最后一句,老太太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杨翠花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老婆子是替儿媳妇主持公道的! 她缩了缩脖子,有点怕! 没想到一向和儿媳妇不对付的钱家老婆子,竟然出来帮腔。 她自己有啥可揭的短,她心里明镜似的。 以前那些破事,要是当着快嫁人的女儿和已经啥都懂的儿子面被人又抖出来,跟扒光了她示众有啥区别? 可就这么放弃,又不甘! 老太太骂完杨翠花,又将矛头指向了杨雪琴,“你们母子,长嘴干啥的?一棍子打不出个响屁,还得我家如玉给你出头,刚才你支支吾吾的要说啥?是不是真想当冤大头跟她平摊?” 若不是她及时过来,这蠢货媳妇还不真得赔人一半粮食息事宁人? 杨雪琴吓的低下了头不敢看婆婆,“我……我就是不想伤了大家的和气。” “蠢货!” 钱奶奶骂完杨雪琴,又吼赵斌,“还有你,不是你干的就大声说,缩头乌龟一样杵在那干啥?” 赵斌气的嘴唇直抖,手指紧攥,似乎一直在克制着什么。 他又咬牙切齿的看向钱如玉。 钱如玉被赵斌看的心虚的不已。 “奶奶,你别骂赵斌,不是他的错。” 若不是杨翠花母子在,她肯定承认是自己干的,洗清赵斌的罪名,可这个时候她要是承认了,不得赔粮食么? 好在有她在,杨翠花母子也没能得逞。 钱如玉避开赵斌利刃般的眼神,适时的转移了话题,“金霞,正好今天你妈也在,我问你,昨天你为啥要把我绊进河里?你知不知道刚开春的河水有多凉?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王金霞心里咯噔一下,矢口否认,“我哪有,是咱俩玩闹你不小心掉下去的好吗?” “不是你绊了我吗?”她睨着她冷笑。 以为自己干的隐蔽,她就察觉不出来? “当然不是,如玉,当时河边可不只我们俩,谁看见我绊你了?你别轻信谗言,我和你关系那么好,怎会干那么缺德的事?你明明就是自己掉下去的。” “啥?昨天如玉是被你绊下去的?” 本来以为是孙女顽皮,意外落水,原来有人使坏,老太太立刻炸毛,作势就要冲过去。 敢欺负她家宝贝孙女,她会拼命! “钱奶奶,我没有!”王金霞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我和如玉是姐妹,我咋能害她?可能……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大家经常在河边玩,我早忘了如玉不会水这茬了。这也不能怪我啊,大不了以后我们再出去玩,避着河就是了。” 王金霞不愧是白莲花,这话说的,想跟她计较都不行! 她看向杨翠花,“妈,算了,今天的事怪咱们倒霉,回去吧。” 王金霞自知理亏,知道昨天的是钱如玉是怪她身上了,怕她细究,赶紧开溜。 昨天钱如玉被她绊进河里,她没表示关心,还追着陆景跑了,是赵斌将她背回家的,她对赵斌心存感激,才倒戈。 王金霞悔青了肠子,要不是昨天那一出,钱如玉也不至于跟她唱反调。 这下想讹赵斌是没戏了! 搞不好钱如玉揪着她落水的事不放,反过来咬她一口。 昨天本来想让她出丑,没想到陆景竟然会救她。 说起陆景,王金霞一肚子不甘。 好不容易盼他回村看外婆,昨天她扔下钱如玉没管,追他到王奶奶家门口,想跟进去时,他却冲她阴森森的吼了句“滚!” 她从来没见过神色那么可怖的陆景。 …… 最终,在钱如玉和老太太的维护下,杨翠花母子碰瓷失败,她狠狠的剜了眼杨雪琴和赵斌,然后揪着自己的胖儿子转身骂骂咧咧的离去。 想到回家有一顿鞭子在等着他,胖墩已经提前开始哭上了。 “如玉,等明儿个我再来找你啊,我好好给你解释昨天的事。” 王金霞暂时不想和钱如玉撕破脸,说完追着她杨翠花和胖墩去了。 “妈,如玉,刚才,真是谢谢你们。” 危机解除,杨雪琴实在受宠若惊,又拉了把闷着脸杵在一旁的赵斌,“小斌,快谢谢你奶奶和你姐。” 赵斌小脸铁青,没反应! 儿子不配合,杨雪琴心急如焚,也特尴尬。 她又拉了赵斌一把,朝他使眼色。 赵斌依旧闷头不语。 “琴姨,不用谢,都是一家人,这事本来跟赵斌没关系。” 赵斌是替她背锅。 电线杆子一样一动不动,神色阴冷的少年,听闻她大言不惭的话,终于有了反应。 他眼眸动了动,旋即,轻声冷笑。 那声笑,满是讽刺的意味。 一家人? 不羞辱他,打骂他,驱赶他,就不错了! 鬼特么的一家人。 今天,明明这个女的自己干了坏事,差点让他背黑锅。 就算维护了他,他对她也生不出感激。 还不是怕他供出她? 赵斌想到这些年在钱如玉手上受到过的屈辱和欺凌,他拳头攥的咯嘣响。 他面上隐忍着某种悲痛的情绪,心底下了决心。 他要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家! 离开这个他始终融不进去的村庄! 第15章 又一个白眼狼 他要离开这里。 他不想再为了这懦弱的母亲,毫无尊严的被人羞辱。 这么多年了,不管在这个家。还是在村里,他一直是个外人。 融不进去。 钱如玉就站在赵斌身旁,她很明显感觉到少年身上散发的冷气。 “先进屋,我有事说。” 至少在自家人面前,她得承认这事是她的,把赵斌择出来。 不然,他又阴谋论,以为她就是为了让他背锅才搞恶作剧。 刚要转身,钱紧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学校要开学,今天他去了王家庄小学准备开学事宜,顺带给俩孩子借学费。 钱紧看到平时水火不容的几个人,此时正站在一块说着什么,顿时额头吓出了冷汗! 差点从二八杠自行车上摔下来。 他堪堪稳住了自行车,心中大骇! 又吵起来了? 他停好自行车,下意识的开口,“如玉,你……”有话好好说! 钱如玉看到钱紧,淡定的跟他打招呼,“爸,你回来了?” 这么温和? 钱紧提着的心放下,他观察着几人的神色,除了赵斌脸色不太对,其他人没什么异样。 他心又踏实了些,温润的面荣挂着淡淡的笑,点头,“回来了!” 然后,从洗的发白的中山装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递到钱如玉面前,“如玉,这是你的学费,拿着,明天去报名。” 钱如玉掀了掀眼皮,看向钱紧手中的钱,五十的,十块的都有,她没接,“爸,我说了,我不念书了,这学费你借的吧?还给人家,我不要。” 她语气很坚定。 高中一学期得两百多块,还有住宿和伙食,一年的开销是笔不菲的数字,至少对这个家来讲如此。 赵斌上初中,学费同样不低。 这个年代,还没有免费的义务教育。 种地的农业税也需要上交,家里有学生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 钱紧以为早上钱如玉说不想念书是气话,没想到学费都不接,这是来真的? 他胸腔里突然窜起一股子火,斯文如他,脾气又发不出来,气的直喘粗气。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任性?高三突然辍学,十年寒窗,岂不是白努力了?你甘心就这样放弃?”他试图讲道理。 “我都说了,我考不上,你非得供我干啥?”能考上也不念了! 钱如玉吊儿郎当的模样,落在钱紧眼中,就是堕落,不思进取。 他终于怒了,声音罕见的强势,“你没试怎么知道考不上?考不上好大学,还不能考个差点的?你说什么都没用,必须给我报名,只有你上了大学,才能从山里走出去!” “走出去?”钱如玉轻笑,“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成为更优秀的人,在城里站住脚。” “在城里站住脚?” 钱如玉无视他愤怒的表情,看着钱紧的眼睛,语气漫不经心,“爸,你是想又供出一个白眼狼?咋这么欠呢?” 她心底也有些怒气。 为前世的她,真的做了那个和谢岚一样白眼狼而悔恨。 也因为钱紧愚蠢的付出而恼怒。 因着钱如玉的话,杨雪琴和赵斌脸色很不好看。 白眼狼? 母子俩本能的对号入座。 她是变着法的骂赵斌是白眼狼? 却又觉得不太对劲。 一旁刚要帮钱如玉说话的老太太神色怪异。 她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两个词,“考大学,进城……又……” 白眼狼这个词,让她想到了他们一家曾经当祖宗供着的女人! 一家子砸锅卖铁,倾尽所有,最后还是没能留住的女人! 孙女该不会说的是她? 因为这个认知,她诧异的看向钱如玉。 那可是她亲妈! 以前她可是护那女人护的紧,一句那女人的不是都没人敢说。 看来,孙女真是想通了! 老太太激动的在心里一个劲默念着“感谢祖宗保佑!” 钱紧更是因为钱如玉的话,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又供出一个白眼狼…… 脑海里突然涌入很多压在心底的或美好或痛苦的回忆。 钱紧脸色不好,钱如玉也没再争论,大家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凝固,噤若寒蝉。 顿了片刻,钱如玉语气软了下来,“我该说的都说了,说不念就是不念了,你别想着做我思想工作,今后该走怎样的路,我自己心里有数,总之,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她要做生意! 抢谢岚家的生意。 当然,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钱如玉说完,直接回了自己家。 老太太急忙跟上。 祖孙俩走后,杨雪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钱紧,见他情绪不好,也不敢多言。 “等晚上你再跟如玉好好说说,咋能不念书呢?” 杨雪琴崇拜读书人,所以对钱紧总是怀着敬畏之心。 钱如玉走了,钱紧敛回心神,看了眼垂着脑袋不知在想啥的赵斌,“是不是如玉又欺负小斌了?” 杨雪琴忙摇头,“没有没有。” 赵斌绷着小脸,钱紧叹了口气,拍了拍赵斌的肩膀,“你是男子汉,胸怀要宽广,别跟她一个小女子计较。” 赵斌不说话,冷漠的甩了下胳膊,甩开了钱紧落在他肩膀上的手。 钱紧手臂尴尬的僵在半空中…… 杨雪琴刚想呵斥赵斌两句,赵斌却板着脸摔门而去。 “这孩子……” “无妨,孩子有脾气正常。” 钱紧抱着钱珍多回了屋,洗了手后就从书桌上拿了本书看起来。 杨雪琴在厨房做饭,也没人注意儿子赵斌去了哪。 杨雪琴以为赵斌去找同学打听报名的事了,根本没引起她的主意。 钱如玉下午又去找陆景。 第16章相见 钱如玉到了王奶奶家门口,结果王奶奶家大门上了锁,邻居一脸艳羡的说陆景骑摩托车载着王奶奶去赶集了。 她心里抓心挠肝。 想见陆景一面怎么如此之难? 这是命运给她的惩罚么? 轻叹一声,只能落寞的折回。 晚饭是奶奶擀的玉米面条,是钱如玉特意要求的,这味道她已经想念了太久,太久。 搭配年前腌的干萝卜丝,还炒了白菜,再调一勺油泼辣子,钱如玉吃了整整两碗。 看着孙女吃的如此之香,老两口都奇怪的看着她,“如玉,今天胃口咋这么好?” 平时她最不爱吃的就是粗粮,说是扎嗓子。 可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有计划的搭配粗粮,白面和大米留着农忙的时候吃。 干活得劲! 虽然日子是好过了,但地里的庄稼也不是保证年年丰收。 遇到天灾谁也挡不住。 他们这边属于偏远山区,生产力相对落后,基本是靠天吃饭。 “粗粮对身体好。”钱如玉吃完了还是一脸回味,“等以后日子过好了,想吃都吃不上这么健康正宗的玉米面。” 后世,等农村人开始大鱼大肉的时候,城里人又开始养生。 吃粗粮,吃野菜,总之,现在他们觉得吃腻了难以下咽的东西,以后深受有钱人的青睐。 俩老人听到她的话,笑骂,“你这孩子,这玩意还能吃不着?” 傍晚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在厨房洗锅的钱如玉隐约听到杨雪琴好像在喊谁。 一声接着一声…… 很急促。 钱如玉麻利的倒了洗锅水,解了围裙,跑到屋外,才听清楚杨雪琴是在喊赵斌。 她在自家院里喊了几声,没动静,又跑去巷子口喊,人没喊到,倒是邻居家的狗都给惊动了起来。 汪汪汪叫个不停! 几个纷纷邻居跑出来询问怎么回事。 还有人没吃完饭,直接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出来查看情况。 听杨雪琴说赵斌不见了,村里的老张头说他傍晚放羊回来时,在村外山坡下碰到了赵斌,他好像是从山上下来的,直接出村了。 听说赵斌出了村,杨雪琴这下终于着急了,带着哭腔询问老张头赵斌出村去了哪。 老张头摇摇头,“我不知道,你那儿子平日里从来不跟村里人打招呼,我跟他碰到他也没理我。” 钱如玉跑出来时,就看到家门口围着几个邻居,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其中不乏有人窃窃私语说钱如玉又欺负了赵斌之类的言论。 又有人说,今天杨翠花跑去闹事,赵斌是和胖墩打了架,将胖墩打伤了,怕担责任,才跑的。 杨雪琴六神无主,黑灯瞎火的,不知该去哪找? 急的团团转。 钱紧也很头疼,家里孩子没一个省心的,心累。 “出啥事了吗?”钱如玉出来问。 “小斌不见了,刚才张叔他傍晚在村头碰到了他,见他出村了,他是不是又想跑出去打工,他才十四岁,他出去遇到坏人怎么办,呜呜……”杨雪琴抽泣起来。 出了村? 钱如玉瞬间就想到前世,赵斌因为在钱家过的太压抑,几欲离家的事。 该不会真的离家出走了? 他一身无分文的小孩,能去哪? 她闭着眼,迅速的在脑海里搜索着前世关于赵斌在钱家时的记忆。 有一次和她打了架,他一个人晚上跑出去,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人,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回来,后来听说是去他爹坟头了。 还有一次,奶奶骂了他,他回了赵家村,又被他大伯送回来。 所以他是不是回他们村了? “琴姨,你先别哭,我去找陆景,让他骑摩托车带我去找,把珍多放我奶奶那,你和我爸去赵家村看看,记得别声张,免得被老赵家人知道了骂你。” “好好。” 钱如玉说完进屋拿了手电筒,就往王奶奶家跑。 王奶奶家的大门已经关了,钱如玉急切的拍打着门板。 过了好几分钟,才有人拖沓着步子,慢悠悠的出来开门。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 钱如玉借着手上的手电筒,看到来人不是王奶奶。 而是……陆景! 她因为激动,手一抖,手电筒的光直接怼到他面部。 陆景被亮光刺的眉头紧蹙,微眯了眼。 惨白又瘆人的面庞映入眼帘,她反应过来,失措的抖着手赶紧将手电筒移开。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俊脸在手电筒亮光照射下,逐渐清晰…… 是她心心念念想见的男人。 他高大精瘦的身躯笔直的立在门中央,一阵风吹过,身上清冽的气息在钱如玉鼻翼间划过。 熟悉的味道。 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呼吸微窒,顿在原地,眼眶里蓄满了雾气。 陆景打开门的一刹那,就看清了门外站着的女孩是谁。 他深潭般的眸子微动。 胸膛里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滚。 暗沉的夜色下,两抹身影面对面,见她不说话,陆景打破沉默,“有事?” ------题外话------ 各位有多余的评价票请投两张,提升下数据,公众期数据真的很重要 第17章 去坟地 清冽的嗓音,说出这两个字时,带着浓浓的疏离。 简短的话语,钱如玉瞬间被拉回了现实,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压住了内心酸涩的情绪。 唉,若不是她被他施救的过程中欠欠的醒早了,说不定现在就该商议订婚事宜了! 他还哪能对她如此冷漠。 罢了,这辈子不需要强迫,不需要道德绑架。 得不到回应,陆景继续问,“你有事?” 钱如玉接触到他清冷的眼神,这才想起了正事。 “陆景,麻烦你帮个忙,能不能骑摩托车载我出去一趟,赵斌不见了我得去找找他。” 黑夜中,陆景神色变幻莫测,“这不是你最希望的?” 钱如玉嗓子眼一噎。 原来这个时候,连陆景都知道她老欺负赵斌的事啊。 名声真是差到家了! “我……”钱如玉怕自己改变太大,引起陆景怀疑,解释不通重生之事。 她说道,“我和他是不对付,但那好歹是个大活人,人是在我们老钱家走丢的,要是出点啥事,赵家村的亲房找来,我们担不起责任。” 陆景嘴角冷勾,原来是怕担责任。 她这种人,也就窝里横。 陆景没应声,钱如玉急吼吼的再次请求,“看在咱小时候一起长大,算是半个青梅竹马的份上,请你务必帮帮忙啊,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你油钱。” 陆景,“……” 半个青梅竹马…… 他依旧没反应,身形笔直的站在她对面,不知道是愿意帮忙还是要冷漠拒绝。 钱如玉急的只抠手心,这家伙年轻的时候,咋如此冷漠? 不对,他不光少年时期冷漠,他是从小到大,到中年,一直冷漠。 可他以前,明明对她还不错的。 屋里迟迟不见外孙进屋的王奶奶找了出来,打破了尴尬又安静的气氛。 钱如玉对着王奶奶又说明了来意。 王奶奶一听急忙吩咐陆景,“小景,你快骑你舅的摩托车去找找赵斌,一个小娃子,黑灯瞎火的,出事了可咋整?” 奶奶发了话,陆景只好嗯了一声。 他看了眼神色焦急的钱如玉,转身去院子里推了摩托车出来。 推出门后上车踩油门发动车子,钱如玉急忙跨腿上了车。 “要注意安全啊。”王奶奶在门口喊道。 这是老式的嘉陵摩托车,需要使劲用脚蹬才能发动,陆景大长腿弯曲着,蹬了两下,轰一声,摩托车发动起来。 “去哪找?”他问。 “先出村,然后沿着北梁的公路直往前走。” 陆景按照她提供的路线驶出村。 夜晚繁星点点,仅有两三米宽的土公路两侧的麦田里有不知名的虫儿在叫。 这边属于大西北地区,昼夜温差大,白天温度已经达到了近二十度,晚上却又跌至零点。 夜风一吹,冰冷刺骨。 俩人出来的急,都穿的很单薄。 公路坑洼不平,又是晚上,摩托车不时颠簸,钱如玉下意识的抓住了陆景的腰。 他穿着件单薄的运动服,感受到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触碰到腰间的肌肤,他的身躯骤然一僵,酥麻感从腰间蔓延,之心上。 他在心底苦笑一声。 不愧是她。 钱如玉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认路上,根本没感觉到男孩紧绷的后背。 摩托车灯照亮了前方的路,眼看到了一个弯道,她急忙指路,“往左拐,再直行。” “你知道他在哪?”他诧异。 “哦,那个,他上次被我揍了一顿后就跑他爹的坟地里待了一晚上,今天估计又去他爹坟上了,先去看看。” 钱如玉说这话时,莫名心酸。 就像她小时候受了委屈总盘算着去找妈妈一样,赵斌心里有苦,也只能找他父亲诉说。 比她更可怜的是,赵斌只能对着一堆尘土诉苦。 “坟地?” 听闻这个名字,陆景握着摩托车把手的双手忽得一紧。 感觉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赵斌一小孩,大晚上一个人敢去坟地? 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以前,他回城后不常来村,只知道钱如玉与后妈关系不融洽,便想当然的以为是后妈欺负她。 毕竟,小时候,她后妈进门的时候,她总是闷闷不乐,放学了也不愿意回家。 后来他和她在一起了,才得知,后妈和继弟都是包子。 被欺负的,从来都不是她。 去坟地找人,他倒没什么惧怕,他的灵魂,早已不是毛头小子。 只是,在他身上发生了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又不得不信所谓的鬼神之说。 “你不怕?”他问。 因着是下坡路,坐在后座的钱如玉,身子往前倾,前胸与他的后背紧紧挨着,她的脑袋侧在他肩膀处。 听闻他的声音,想也没想就在他耳侧大声回道,“有你在,我自然不怕。” 陆景,“!” ------题外话------ 谢谢大家投的票票,下次票票多了加更哈 第18章 猝不及防的拥抱 她说话时,热气吐在他被冷风吹到泛着凉意的脖领处,如同一根羽毛轻抚过,酥酥痒痒。 他稳住心神,目视前方,加大了油门。 陆景又没了声,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以及摩托车的轰隆声。 得不到回应,钱如玉后知后觉,她此话……似乎有点暧昧。 陆景在想什么? 没啥没反应? 是不是她太直白了? 她很尴尬,便在他耳边喊道,“我是说,你们男人阳气盛,来这种地方,有啥不干净的东西,也能被镇住。” 陆景始终没接这个话茬,只是简单的询问路况。 按照钱如玉的指引,摩托车在一座小丘下的土路旁停下。 钱如玉指了指乌漆嘛黑,异常瘆人的山坡,声音有些颤,“他爹的坟就在上面。” 这是赵斌家在赵家村的地,赵斌随着他母亲嫁给她爸钱紧后,地就被他大伯和三叔瓜分了。 这块坟地没人要,便荒了下来。 钱如玉之所以轻车熟路,是因为赵家村人和上水村人的地紧挨着,这个坟地就在半山腰,上水村的人要上北山,得经过旁边的小道。 “走吧。” 钱如玉手上打着手电筒,向山坡进发。 陆景没有打头阵的意思,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在前头。 虽然有手电筒,但大晚上难免看不太清,脚下总是一滑一滑的,走的相当艰难。 陆景高冷的跟在她身后。 艰难的走了一段,钱如玉浑身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再次被脚下的牛粪滑了一下,脚下不稳,身子直直往后倾…… 没有摔倒。 一双大手本能的后面扶住了她。 干燥的大掌紧紧握住她的胳膊,搁着单薄的布料,温热的触感让她那颗又冷又惧揪成一团的心,稍稍舒缓。 前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他的触碰,早已免疫,此刻却是募地心跳如擂鼓。 换回少女身,就连这颗心,都年轻了。 她柔声道,“谢谢。” 陆景没吭声,待她站稳,手飞快的抽了回去。 俩人继续往上走。 夜风凄迷,远处不时传来两声乌啼,凄凉又心悸,荒野处更添几分瘆意。 终于爬上了荒地头,前头黑漆漆的,手电筒似乎是没多少电了,开始逐渐变的昏黄。 钱如玉没敢动,将手电筒往前晃了晃,打着哆嗦,颤颤的试探着出声,“赵斌,你在这吗?”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刺骨的冷风。 她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野地里,显得有些阴森,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她不由自主的往陆景身旁靠了靠。 其实她是想拉住陆景的手的,可这家伙冷冰冰,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她一个女的也不好太主动上手。 若被误会她太轻浮,关系更难近一步发展。 “赵斌你在不在?” 她不敢大声喊,怕惊了地下长眠的祖宗。 得不到回应,钱如玉弯腰捡起一块土疙瘩,朝前方被荒草围住的坟堆投去。 “呀……” “呀呀……” 藏在杂草里的几只乌鸦被惊动,猛地拍打着翅膀,从草堆里扑腾而起,朝他们这边飞过来。 “啊!什么东西?” 钱如玉吓的手中握着的手电筒掉落,仓皇的一把抱住了陆景。 女孩突然扑上来,他来不及闪躲,她的手臂紧紧搂着他脖子,勒的他喘不上气。 他笔直的站着,被她扑了个满怀,记忆中娇软的身躯,与他坚实的胸膛,紧紧相贴。 他唇瓣紧抿,身体僵硬。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呼吸紊乱,是真的在害怕。 他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挣扎了一瞬,旋即,缓缓抬起…… 然后。 他毫不客气的掰开她缠在他脖颈的手臂,淡淡道,“乌鸦而已,赶紧找人。” 听到他的声音,钱如玉的理智回笼,动了动,尴尬的松开了他。 他没有多余的抚慰,后退一步,弯身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手电筒。 手电筒掉在松软的荒草上,并未摔坏,还亮着光。 “那个,不好意思,我……我刚才是被吓懵了。” 她心底是有些懊恼的。 他未免太冷淡了些。 她都吓成这样了,一句宽慰之言都没有。 他以前,明明对她是有些特别的。 果然有婚约和没婚约,待遇天壤之别。 然而,更冷淡的还在后面。 陆景将手电筒塞回她的手,说道,“去前面看看,如果不在,赶紧离开。” 这样的环境,他也有些毛骨悚然。 钱如玉垂着眸子,看到塞回手上的手电筒,嘴角微抽。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让她自己去看? 麻痹的。 还是不是男人? 不能在前面开路么? 她咬牙切齿,这男的,前世被她嫌弃,特么也是有原因的。 眼看手电筒的光越来越弱,她顾不得许多,索性直接拉了他的胳膊,一起往前面长满杂草的坟堆处挪动。 “赵斌,你在不在?在的话你出个声啊。”她边挪动,边询问。 蜷缩在前方杂草堆旁的一团,似乎是听到了声响,动了动。 第19章 叔啊,你可千万别来找我 她手电筒一直晃着,晃到了高高凸起的杂草方向,那便是赵斌父亲的坟堆。 农村人,也没啥丰功伟绩,又埋在自家地里,一般不会有墓碑。 就一个土堆。 他们这边的人有讲究,坟头的草越旺盛,证明后人日子越好。 若是坟头不长草,说明后辈们衰败,视为不祥,风水有问题。 因此,一般不会随意拔坟头的草。 钱如玉往前两步,越到坟堆处,荒草越深。 也愈加瘆人。 她小心脏扑腾着,感觉自己随时都要魂飞魄散。 他们该不会找错地方了,赵斌是不是不在这? 可这人都来了,不去坟堆旁看看,又不放心。 手电筒晃啊晃,她的心也跟着颤啊颤。 忽然,她注意到了那边有与杂草不一样的什么东西。 她定睛仔细瞅了几秒,果然,就看到了趴在坟堆侧面的一团。 她将手电筒聚焦在那一团的方向,紧紧抓着陆景的胳膊,脑袋往他跟前凑了凑,抖着牙,低声询问,“陆景,你看,那是不是个人?” 陆景很高冷,“不知道,你去看看。” 钱如玉:“我?” 让她……自己去? 他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她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假陆景? 她不动,陆景也不动,“不敢去就算了,我也不敢。” 钱如玉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他不敢他很牛逼么?大言不惭的! 转念一想,赵斌是她弟弟,人陆景不过去完全说得过去。 她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再不走手电筒也没电了,小命非得吓死在这不可。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团,声音大了些,“赵斌……” 果然,那一团再次动了动。 钱如玉心下一喜,松开陆景,壮着胆子大步上前,手电筒的光始终打在那一团上,走近了些,就看到熟悉的军绿色外套。 “赵斌。” 钱如玉边喊边扒拉了他一把。 少年好像是睡迷糊了,听到声音,机械的抬头,一双空洞的眼睛毫无焦虑的盯着她。 过了几秒,他适应了手电筒的光,看清楚眼前的人,又瞅了瞅他所在的位置,意识回笼。 他来他爹的坟上,将他所有的委屈,所受的屈辱,都告诉了他爹,然后因为一天没吃饭,困乏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钱如玉,她怎么会来这? 都追到他爹的坟地里来欺负他? “赵斌,快起来,你咋在这睡着了?你要过来扫墓,可得白天来啊,晚上这里多冷?” 钱如玉伸手去拉他,却被赵斌满是戒备的避开。 因着赵斌的抗拒,钱如玉也来了气,心里特委屈,“你还有理了?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不就被人说了几句,一个大小伙这么脆弱吗?快回家,你要是出点啥事,全村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还有你妈,整天哭哭啼啼的,烦死了。” 赵斌冻的直哆嗦,却还是没动。 “陆景,你拉拉他啊,杵在那干嘛?” 俩男的,一个缩在草丛里,一个站在坟堆旁。 都哑巴了一样。 她一个人的声音在这空寂的夜里显得特森冷。 她牙齿都打颤了。 陆景听着她这久违的跋扈的语调,不知怎的,竟感到亲切。 亲切? 黑暗中,他眼眸微闪,因着突然从心底蹦出来的这个词,自己吓了一跳。 不,他不是受虐狂! 他走过来,伸手去拉赵斌,“回去吧,别糟践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赵斌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腿麻了。 他扶着他的胳膊,说道,“先别急着走,等血液循环一下。” 趁着赵斌缓腿的间隙,钱如玉咚一声,在坟堆前跪下。 她虔诚的磕了个头,然后开始祷告,“那个赵斌他爹,赵叔啊,今天不管赵斌跟您说了啥,您都别往心里去,一定要统统忘掉啊,也别找我麻烦,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欺负他了,您老就放心吧。” 以前她不信鬼神,可重生后,她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影响了世代人的东西有了新的认识。 今天赵斌一定在他爹坟前控诉她的恶行了。 想想都害怕。 万一赵斌乞求他爹把她带走…… 钱如玉感觉额头渗出了冷汗,不,她好不容易重生回来,是要长命百岁的。 陆景,“……” 赵斌看白痴一般扫了跪在那碎碎念的女人一眼,“……” 早知道这女的怕他爹,他就该早点来告状! 她祷告完起身,因着夜色的缘故也没注意到俩人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她拍了拍赵斌的肩,“腿不麻了就走吧。” 赵斌堵着气,没动,嘟囔道,“我不回你们家。” 钱如玉气的想揍他,又碍于地下埋着的赵斌他爹和站在她身旁的陆景,没敢伸手,“你要冻死在这啊?行,我陪你。” 说着她就愤愤的往杂草堆上一坐。 看谁耗的过谁。 ------题外话------ 钱如玉:我现在关键怕赵叔给我带走! 第20章 别与女人一般见识 陆景手臂揽上了他的肩,劝解,“别与女人一般见识,有事回去再说,手电筒快没电了。” 陆景的话,赵斌似乎是动摇了,看了看钱如玉手上的手电筒发出的弱弱的光,恐怕坚持不了几分钟就得熄灭。 耽搁下去,一会下山路都看不着。 他低声开口,“好。” “还不起来?”陆景朝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女人低吼。 “哦。”钱如玉赶紧起身,拍了拍土,朝赵斌说道,“快回家,你要离家出走下次选个与我无关的黄道吉日,今天你要是走了,我可脱不了干系。回头赵家村的人来管我要人。” 说着,她骂骂咧咧的推搡着他,一起下了坡。 将人直接塞到摩托车上,钱如玉自己坐到了最后面,将赵斌夹在中间,跳车都没法跳。 陆景往后看了一眼,见钱如玉坐在最边上,鬼使神差般就拽拽的说了句,“抓紧点,别掉下去了,摔坏我不负责。” 钱如玉,“……”好像在变相的关心她? 颠簸了将近十几分钟,摩托车终于驶进了上水村。 陆景熄了火,没从摩托车上下来,只淡淡的说了声到了。 钱如玉麻利的下了车,生怕赵斌又跑,拽着他下来,没敢松手。 “陆景,今晚谢谢你,早点回家休息吧,我们走了,明天我再过去感谢你。” 钱如玉温声说完,没得到陆景的回应,她也没功夫计较这些。生怕赵斌又从她手上挣脱开跑掉,拽着他就往家走。 回到家时,钱紧和杨雪琴还没回来,钱珍多在后院爷爷奶奶那边,院里黑灯瞎火的。 钱如玉拽着赵斌进了屋,拉了电灯。 然后气呼呼的将他大力的推到布沙发上坐下。 十五瓦的灯泡昏黄,但足以看清楚赵斌的狼狈和颓废。 他脸上土沉沉的,额头还划破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应该是睡在杂草堆里被锋利的冰草划的。 她居高临下的站在他跟前,板着脸质问,“你出去怎么不跟你妈他们说一声?知不知道大家会担心你?” 赵斌抬眸与她对视,语气冰冷,“钱如玉,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不如明说,不必这样假惺惺。” 还跑来坟地找他,她有那么好心?说没目的谁信? 可……这个女的怎么知道他去了坟地? 钱如玉挑眉,“你看出我心里有算盘?” “不然呢?”赵斌脸色臭臭的,语气也冷冷的,“放心,我不会赖在你们老钱家不走,就这破门破院的,我也不稀罕,以后我就是流落街头,饿死在外面也不会靠你们家养活,你也不必费尽心机搞我。” “有志气。” 钱如玉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说,以后你会想方设法把你爹留给你的房子和财产土地全都夺回来,过上好日子让我们刮目相看,没想到你是要去流落街头,呵,还真是好样的。” 听闻钱如玉阴阳怪气嘲讽的话语,赵斌垂着眸子低下了头。 夺回他爹的院子和财产,以为他不想? 可他一小孩又如何斗得过大伯和三叔? 赵斌在心里其实是怨恨杨雪琴的,怨恨她的懦弱,甚至怨恨她带着自己改嫁。 如果他留在赵家村,住在自己的家里,就算贫苦一些,至少不会因为寄人篱下被人随意辱骂,践踏尊严。 他又不自觉回忆起在赵家村的时光。 他爹活着的时候,他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他爹在煤矿干活,挣得多,他有其他小朋友没有的玩具枪,有其他小朋友没吃过的糖果。 他爹身姿矫健,会带着他去山上打野兔,教他爬树…… 还会给他讲故事…… 那样美好幸福的生活,都在煤矿发生瓦斯爆炸的那个下午打破了。 …… 那时候,他才七岁,但“死”是什么意思,他早就懂了。 那将意味着,他的父亲将会像他的爷爷那样,穿上很让人害怕的寿衣,装进棺材里,埋到地里,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他妈承受不住打击,伤心欲绝,病倒了。 所有的事宜都是大伯和三叔与煤矿的负责人协商处理的。 煤矿负责人还算明事理,没答应大伯的要求,执意要将赔偿金给他妈杨雪琴。 负责人拿着钱上门那天,奶奶手一伸,直接就截胡了那笔钱。 他依稀记得,那是很厚很厚的一沓钱,用信封装着。 奶奶接了钱,连哭声都没了。 后来他们母子在赵家村的日子,过的其实也很憋屈。 奶奶大伯母隔三差五进来对他们指手画脚。 家里没了顶梁柱,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他们头上。 想到这里,赵斌突然没了底气。 就算他母亲不改嫁,又能怎样? 不过是换一拨人欺凌他罢了。 “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钱如玉突然开口,打断了赵斌的思绪。 第21章 你没爹我没妈 赵斌斜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没兴趣知道。 钱如玉说道,“因为你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你看你含胸驼背,整天耷拉着一张小苦瓜脸,跟个小老头一样,谁能喜欢的起来?你要是能阳光自信,抬头挺胸的做人,别人敢欺负你?” 赵斌依旧垂着脑袋不搭理她。 “是啊,你肯定会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体会不了你寄人篱下的苦,肯定还会说我们老钱家人欺负你,上水村的人,对你不友善。” 她冷笑,“人不就是这样吗?都喜欢欺软怕硬,你自己不振作,怪得了谁?” “不是我们老钱家容不下你,我这是恨铁不成钢,懂吗?你说你和你妈连你爹留下的财产都守不住,那以后你住在我们老钱家,等我嫁人了,我爹也老了,若是我们钱家的那些亲房也跑来欺负你,说你姓赵不姓钱,想把你从钱家赶出去,霸占我们家的地盘,到时候,就你这懦弱的性子,肯定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你赶跑了。” 这是她的真心话。 她就是看不惯赵斌浑浑噩噩的样子。 赵斌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 被钱如玉一番话说的很难堪。 他咬着唇,羞愤难当,真有那么差劲吗? 见赵斌似乎被她的话触动到了,钱如玉便适可而止,“不过呢,你才14岁,我也能理解你,以前我也经常被人欺负来着,后来我自己变凶,就只有我欺负人的份了。 以后你要是能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给我长点脸,我倒是可以罩着你,我钱如玉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主,以前的账咱就一笔勾销,你也甭怪我欺负过你,我承认我以前是有点过分,不过今天的事,我得给你解释清楚,我偷偷解胖墩家驴缰绳,可不是为了给你栽赃嫁祸,我就是纯粹想使坏搞搞那家人,王金霞太特么不是人了,给我绊河里去,看都不看我一眼是死是活就追着陆景跑了,如果这都能忍,我不成忍者神龟了?” 赵斌终于有了反应,抬头一副见鬼的表情瞅着钱如玉。 似乎是没料到她竟然真的不眼拙了,能看出王金霞不是好鸟。 还知道暗地里做手脚报仇! 被赵斌瞅的不自在,钱如玉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么瞅着我干啥?不相信?我真没撒谎,我也没想到我干个坏事还被你撞见了,不过你今天没当场供出我,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姐姐的,我很感动。 反正你没爹我没妈,咱同病相怜,更应该抱团取暖,一起好好把这个家撑起来,以后在这个村里横着走,谁也欺负不了咱。” 也许是钱如玉那句你没爹我没妈让赵斌产生了共情,他对她终于没那么抗拒。 但还是梗着脖子冷哼,“少攀亲,我没姐姐。” 钱如玉看着傲娇又冷酷的少年,轻笑一声。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可别再离家出走了,你一小屁孩,出去能跑哪去呀?谁会招童工?可别让人卖了,外面挖器官卖钱的坏人可多呢。还有啊,你想去你爹坟上看看,你就告诉你妈,你白天拿些纸钱过去烧烧,晚上别乱跑了,你看这都十点了,我爸和你妈还没回来,我爸一柔弱书生,大晚上颠簸着去找你,他要是磕着碰着了,以后还不是你妈的麻烦?” 钱如玉一番话,赵斌板着的小脸渐渐染上了一抹愧疚。 他蹭一下起身,“我出去找他们。” 结果又被钱如玉给按到破沙发上,“不用了,你好好在家呆着,别一会你出去了,他们回来了又错开。他们去你们以前那个村子了,要是找不着你,一会就回来了,你好好在家呆着吧,我过去看看珍多,一家子真是没个省心的,还怪我不待见你,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 钱如玉唠叨着出了门。 到前院时,屋里的灯亮着,她刚到房檐下就听到屋里传出来奶奶说话的声音,“唉,从这小丫头片子从生下来我就没正眼瞧过她一眼,现在这么瞅着这小模样,长的还挺俊俏的,长大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钱有财气呼呼的说道,“再俊俏也是丫头片子,她要是个带把的该多好,唉。” “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命啊!” “哼,什么命?就是儿子不争气!一个倒插门,一个书呆子,我怎么就养了那么两个窝囊废?我老钱家祖上好歹也是地主,我钱有财也是当过地主少爷的人,老了老了,家里没劳力,日子过不到别人前头,连个续香火的人都没有。” 钱有财的声音既愤怒又无奈。 第22章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钱奶奶安慰老伴,“你就别唉声叹气了,我们不还有如玉吗?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家里不就有壮劳力了?生个孩子也是我们的重孙!” 钱有财叹气,“也就是有如玉,要不我还有哪有精神头活着?唉,我这就算死了也不敢去九泉之下见我爹娘,他们要是知道钱家在我手上断了根,非打死我不可。” 钱如玉没想到爷爷奶奶两句话就聊到她生孩子和爷爷给列祖列宗交代上了,她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抬步进门。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看到钱如玉回来,两口子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钱有财急忙问,“找到了吗?” 钱如玉点头,“找到了。”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他又偷跑去哪了?” “在他亲爹的坟地里找到的。” 钱如玉语气凝重,她双手都快冻僵了,站到炕头,将手塞进被窝里暖暖。 坟地找到的? 钱有财和老伴闻言,满是沧桑的面颊皆是染上一抹悲悯之色。 眼珠子闪烁着,脸上都有些内疚。 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们对那孩子,果真是太苛责了? 他们其实就是抱怨他们母子没出息而已,真的不是故意虐待他啊。 钱如玉双手在被窝里暖了一会,她坐到炕头,朝两位老人严肃的说道,“爷爷奶奶,赵斌也怪可怜的,我寻思着以后咱对他态度好点,尽量别让今天晚上这种事再发生了,万一在坟地里出点啥事我们可怎么办?肯定找上门来管我们要人,传到十里八村也不好听,对我们老钱家的名声也有影响。” 今晚赵斌缩在坟地的杂草丛里的那一幕,是真的触动到了钱如玉。 让她想起了多年前,她和她爸钱紧一起去城里找谢岚的某些情景。 命运何其相似。 又何必互相伤害! “如玉,你咋突然这么懂事了吗?”钱有财表示很意外。 钱如玉眼眸闪烁着,“哎呀,我这不是给吓着了吗?” 钱有财很好说话,“只要你高兴,你说咋样就咋样。” 其实,他们老两口,完全是看钱如玉行事。 就为了凡事顺着她,以后能把她留家里。 她不喜欢赵斌,加上他们对杨雪琴有怨气,眼看着赵斌一天天长成了大小伙,他们看着着急,所以给他没个好脸色。 钱如玉无语的叹了口气,这溺爱啊。 “既然人找到了,我把你这小丫头片子送过去。” 老太太说着,就要摇醒熟睡的钱珍多。 “奶奶,让她今晚跟我睡吧,我爸他们还没回来,大晚上的叫醒别着凉了。” 钱如玉无视爷爷奶奶盯的发毛的眼神,她轻轻横抱起钱珍多,去了她所住的偏房。 将钱珍多放在炕上,钱如玉在门框后面摸了一把,准确无误的摸到了电灯绳,拉了灯,她看着被她放在炕头,呼吸均匀,睡颜恬静的小姑娘,她的眸底染上一抹柔光。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湿润了。 前世,她也怀过孩子,怀过陆景的孩子。 可惜,在三个月的时候小产。 被贾冰洁那个女人害流产。 其实她年轻的时候,对小孩子这种吵闹的生物,生不出一丝好感。 她的童年里,没有得到过母爱,虽然看着家里人很娇惯她,很疼爱她。 但那种爱,并不能代替母爱。 原生家庭的阴影,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可作为一个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三十岁一过,心里就会本能的很渴望当母亲。 前世,她和陆景离婚后,见识了谢岚和贾冰洁等人的嘴脸,将近十年的时间,都在想方设法的搞他们,还有,想办法逃离贾之恒那个偏执男的追求。 没有再婚,也没再谈对象。更不可能有孩子。 此时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钱如玉眼底满是老母亲般的慈爱。 虽然刚才在外面跑了一趟,钱如玉却丝毫没有睡意,她心情很复杂。 和陆景那个拥抱,是当时在坟地被吓懵后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此时此刻,她坐在炕头,想起那一幕,心脏又不受控的加快跳动。 只是,陆景的反应…… 黑夜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厌恶,总之,他毫不客气的推开了她…… 目前为止,她真的感觉不到陆景对她,有特殊情感。 前世,他明明是爱她的。 她看到过他写的日记。 钱如玉轻叹一声,眼下当务之急,她应该先将心思花在家人身上。 陆景那边,等她有足够的资本站在他身边,再做打算,陆景今年刚过二十,不至于身边有人。 她坐在炕沿,眉眼柔和的看着熟睡的钱珍多,忍不住抬手轻抚了下她干瘦的小脸。 孩子本来是圆脸,因为太瘦,腮帮子凹了进去,生生变成了瓜子脸。 身上穿的衣服打了补丁。 本来是件暗红色条绒外衫,破的地方补了一块蓝色的确良,实在看着违和。 在这个村里,能穿成这样的,恐怕只有钱珍多了。 他们这边虽然属于偏远山区,但国家政策在那摆着,生活条件如今没那么差。 钱如玉没有睡意,瞅着钱珍多的睡颜看着,越看越觉得她身上的衣服碍眼。 这打了补丁的旧衣服,仿佛正在无声的提醒着她,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又叹了口气,麻利的爬到炕头,打开橘黄色的炕柜。 炕柜里折叠着很多五颜六色的衣服,放了满满一炕柜,全是她的。 很多年前穿过的半新不旧的衣服都留着。 在这个年代,她这算得上是土豪了。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她扒拉了一下,掏出来几件她几年前穿过的衣服。 这些衣服,有一部分是当时在城里当工人的二叔给她寄过来的,还有些是她爸钱紧给她扯了布街上的裁缝做的。 确切的说,是钱紧以她改嫁了的那个亲妈的名义给她买的。 前世,她每个季节都会收到父亲钱紧给她扯的新布,让她拿去做衣服,说是她母亲从城里寄回来的。 直到很久以后,她进了城,见到了谢岚,才知道她这么多年,其实压根想都没想起她在农村还有一个女儿。 人家城里人早已经不时兴扯布做衣服了。 钱如玉自嘲一声,前世的她蠢,她父亲更蠢。 ------题外话------ 三月第一天,有票票的小伙伴投几张票票吧 第23章 姐姐在考验你 她一直都知道,钱紧是深爱着谢岚的,当年,他们俩一起参加高考,他故意落榜。 将机会让给了谢岚。 因为他很清楚,他们那样的家庭供不起两个大学生。 一个都费劲。 他留在了农村,当了民办教师,一边带刚一岁的她,一边给谢岚挣学费。 爷爷奶奶地里的收入,都给谢岚交了学费。 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那个时候,他们对生活是充满希望的,只要谢岚四年大学毕业,他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谁曾想,麻痹的,白眼狼一个。 听说,那个女人,刚上大学那两年,假期还会回来。 从大三开始,就不回家了。 之所以是听说,因为那时候她才两三岁,还不记事。 等她记事了,谢岚已经提出了和钱紧离婚,从此再没回来过。 她在城里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呵,所谓的全新生活,也就是嫁给一个倒卖药材发家的暴发户而已,还是给人当后妈。 饶是谢岚抛夫弃女,钱紧那个认死理的书呆子,或许在心底,都未曾恨过谢岚吧。 不然,后来也不至于编所谓善意的谎言,以谢岚的名义给她买衣服。 他和杨雪琴结婚,纯粹就是家里父母所逼,搭伙过日子而已。 以前谢岚是不敢认她这个女儿的,可她挺争气,考上了大学,还和陆景订了婚。 贾冰洁怂恿谢岚给她洗脑退婚。 她在大学正好学的是药理学专业,懂药材,谢岚也是为了掌控贾富贵的经济状况和生意情况,便拉拢她,安排她过去帮贾富贵跑市场收药材。 想到这些,钱如玉嘴角微勾,谢岚对她的亲情是假,但她自己跟着贾富贵在药材这个行业内学到的东西却是真。 不但经验是真,贾富贵的人脉关系网她同样清楚。 眼看着,春季草药收购就要开始。 这辈子,就让她狠狠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吧。 钱如玉看着炕柜里的衣服发了会呆,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她抬手扶了扶额,回神。 随后,从炕柜里拿出一件粉红色翻领外套。 这大概是她初中时期穿过的,还挺新,颜色也鲜艳。 她出门从屋外的窗台上找了剪刀进来,又拿了针线盒。 坐在炕沿上,轻轻的给钱珍多脱了她身上那件破外套。 拿着自己那件衣服在钱珍多的旧衣服上比划了几下,拿起剪刀直接将外套的袖子剪了下来。 她想给钱珍多改件她的衣服穿。 记忆中,这小丫头经常这副破破烂烂的模样。 对于做针线活,农村出身的女孩子多少都会点,哪怕她以前是个刁钻任性的主,但奶奶该教她的姑娘家的手艺活她好歹也学了点。 后来的很多年,她一个人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自己动手做点手工活,女红啥的,静心又修性。 剪裁好后,穿针引线。 她一边回忆着前世的很多事,一边给钱珍多改衣服。 忙到很晚,衣服终于缝好,针脚很匀称,就是剪裁的不是很得当。 虽然有意做出新潮的款式,实力不允许,最后的成品和钱珍多身上这件样式差不多,只是改成了圆领。 但衣服料子却是比钱珍多的破外套新很多。 她放下针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多余的布头收起来塞进炕柜,然后把改好的新衣服放在钱珍多的身侧。 她躺到她身边,拉了电灯。 这两天没好好休息,落水后还有点小感冒,钱如玉蒙上被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清晨第一声公鸡打鸣时,她就醒了。 她躺在炕上,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色,院子周围的树上已经有麻雀在喳喳叫。 爷爷的咳嗽声也在院子里响起。 钱如玉听着这些熟悉又简单的声响,心里无比满足。 等外面天色大亮,她从被窝里爬起来,穿了衣服,打算下炕梳头洗脸。 结果,余光不经意撇到她身侧,就见熟睡的小姑娘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她。 谁能告诉她,为啥会在姐姐的房间醒来? 见钱珍多憋着嘴,钱如玉急忙露出一抹笑,柔声开口,“珍多醒了?” 钱珍多听到钱如玉的声音,如同惊弓之鸟,吓的小身板往后缩了缩,小脸满是惧意,小嘴憋着,想哭又不敢哭,委屈极了。 看着钱珍多小模样,钱如玉在心里咒骂了声自己。 以前的她多混蛋啊! 给小妹吓成这样! 钱如玉及时安抚,“珍多,别怕,昨晚爸爸和你妈有事,所以你和姐姐睡的,你放心,姐姐以后不会骂你了。” 钱珍多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钱如玉拿起昨晚给她改好的粉红色外套,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姐姐还给你做新衣服了,粉红色的,珍多穿上一定很漂亮。” 小女孩看到颜色鲜艳的漂亮衣服,黑漆漆的眼睛亮了亮,却是很快又恢复了惊恐状。 漂亮衣服,姐姐怎么可能给她? 不过,好想要啊。 “珍多,快起来,把这个衣服穿上,姐姐去烧水洗脸,一会给你扎个漂亮的小辫子。” 钱如玉去拉被子,钱珍多小身板紧绷,没敢动。 钱如玉轻叹一声,“珍多,是不是怕姐姐?” 钱珍多缩在被窝里不说话。 “我知道,以前姐姐对你很凶,其实,姐姐不是讨厌你,也不是想欺负你,是在练你的胆量呢,知道吗?” 她强行给自己洗白。 她想让钱珍多相信,她真的没有讨厌她,她也不是让人讨厌的小朋友。 这样孩子心里多少容易接受她。 钱珍多黑漆漆的大眼睛迷茫的转了转,练胆量? 可她被姐姐骂的更胆小了呀。 姐姐是不是很失望? 钱如玉感觉到小丫头神色怔松,试探着轻抚她的小脑瓜子,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你是姐姐的妹妹,我怎么能讨厌你呢,我是在考验你,也是在考验你哥哥,现在考验结束了。别害怕,以后姐姐会好好对你的,也不让村里其他小朋友欺负你了。” 钱珍多这次没有躲开,任由钱如玉揉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突然鼓起勇气,奶声奶气的开口,“那石头欺负珍多,姐姐也敢管吗?” 第24章 陆景变了 “石头欺负珍多,姐姐也敢管吗?” 钱如玉对上小丫头期待又紧张的眼神,顿了两秒,才想起她说的石头是谁。 杨翠花家的老幺,跟钱珍多同岁的石头,大名王金宝。 钱如玉看着她,笃定的点头,“当然敢啦。” “真的?”小丫头雀跃的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钱珍多今年六岁,虽然干瘦的跟个四五岁一样,但脑瓜子很聪明,平时就是因为家里环境影响,性子胆怯。 “快起来,不然我把漂亮衣服给石头了。” 钱珍多一听,顾不得心里那股子惧意,一咕噜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钱如玉想给她穿衣服,她又战战兢兢的低声表示自己可以。 钱如玉自然知道,要想马上消除小妹对她的惧意,不太现实。 但她至少愿意穿她给她做的新衣服。 这就是好的开端。 她将衣服递给她,“珍多真乖,快穿上吧,姐姐看看合身不,要是不能穿,姐姐再改。” 钱珍多站在炕上,将粉红色外套穿上,小手拉了拉衣摆,生怕钱如玉反悔或者因为衣服不合身,再给收回去,她壮着胆子小声道,“能穿。” 她身上这件旧衣服,还是村里王婶家的小花太小穿不上,送给她的。 姐姐给她做的衣服,比她身上的好看多了。 “转个圈我看看。” 钱珍多配合的转了一圈。 “还不错,就是领子不太好看,凑合着穿吧,等立了夏,姐姐给珍多做漂亮的裙子穿。” “真的呀?” 钱珍多欢喜的脱口而出,惊觉自己过于激动,她又立刻恢复了怯生生的神情,低着头说道,“不用了。” “好了,下炕吧。” “我来叠被子。” 钱如玉挑眉笑道,“你会吗?” “会。”钱珍多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麻利的开始拉被子,叠被子。 钱如玉看着她干活的小模样,脑海里又出现了很多以前的画面,小小的人儿背柴,去地里打猪食,还踩着板凳做饭。 前世,这孩子是没上过多少学的。 虽然她爸是村小学民办教师,但家里穷的叮当响,又没啥劳力,念了两年,钱珍多被杨雪琴留在家里帮忙干活。 杨雪琴那个蠢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被封建思想荼毒的懦弱的农村妇女。 赵斌的父亲在煤矿干活出事后,煤矿的赔偿金也被赵斌的大伯三叔瓜分,他们母子在赵家村被妯娌打压的生活不下去,才经人介绍,嫁给了她父亲。 本来她父亲没有再婚的打算,可架不住爷爷奶奶一哭二闹强制包办。 二叔在城里一家工厂当工人,因为为人踏实敦厚,被车间主任看中,介绍给了他的独生女儿,直接当了上门女婿。 当未来的车间主任培养, 二婶生了个儿子,随了老丈人姓。 当年,爷爷奶奶听说有孙子了,老两口兴冲冲的跑去城里看孩子,结果城里那个二婶都没放他们进门。 并且很决绝的说,二叔倒插门后,跟老家这边断了关系,他们的孩子跟老钱家没半点关系。 老两口也别想进城让儿子养老。 那时候,钱如玉才八九岁,她依稀记得,爷爷奶奶从城里回来后就双双病倒了。 俩老人躺在炕上呻吟了三天。 后来姑姑钱梅过来伺候他们,无意间说起了同村死了丈夫的寡妇杨雪琴。 然后,老两口突然满血复活,从炕上爬了起来。 紧接着,就开始给离异的父亲钱紧张罗着再婚。 本来杨雪琴带着个六七岁的儿子,爷爷钱有财不太愿意她嫁过来。 要是她带个女儿,顶多就是多一张嘴,长大嫁人了就是。 可儿子就不一样了! 不得给他盖房子娶媳妇? 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压力实在太大。 好在当时杨雪琴那边的说法是,她先带着赵斌,等他成年,就回赵家村的家。 赵斌还得给他们老赵家续香火! 钱有财一听这个可以有! 就这样,杨雪琴带着赵斌嫁进了钱家。 第二年,她在全家人的满心期待下怀了孕。 爷爷奶奶烧香拜菩萨也没能顶用。 杨雪琴并未能如他们所愿,生个大胖小子。 钱珍多出生后,爷爷奶奶一看是个女娃,脸色立马就变了。 最令老两口绝望的是,杨雪琴因为身子骨不好,大夫说以后最好别再生了,当时父亲钱紧直接做主给杨雪琴结扎了! 以免以后怀孕伤身。 结扎了,便意味着老钱家,以后不会有男丁了! 钱如玉觉得,就这一件事上,她爹还挺刚的。 可就因为他一时刚,才让杨雪琴在这个家完全没了地位。 连带着钱珍多都成了小野草。 祸不单行,赵家村的大伯赵大柱,见杨雪琴在钱家站稳了脚跟,还给钱紧生了孩子,便明目张胆的占了赵斌的院子。 杨雪琴天性懦弱,虽然闹了两次,但对方就是不搬出去。 至此,爷爷奶奶开始痛恨钱紧和杨雪琴。 甚至觉得,这是杨雪琴的阴谋。 与此同时,他们又将钱家的未来寄托在她身上。 开始娇惯她,溺爱她,拿她当宝贝疙瘩养。 打算等她长大,给她招个上门女婿续钱家的香火,给他们二老养老送终。 前世,她成年后,爷爷奶奶暗地里就开始给她物色合适的人选。 怎料她和陆景发生了那件事。 为了她的名声着想,爷爷只能含泪让她和陆景订婚。 当然也不是无条件的。 她以后生的第一个孩子,必须姓钱。 陆景竟然爽快的答应。 可惜的是,爷爷奶奶到死,都没能等到她给他们生个重孙子。 钱如玉回忆起前世的点滴,深深的叹了口气,内心沉重。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尤其老一辈人的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 老人们为了所谓的香火,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她根本无法改变他们的观念。 或许,这一世,她能做的,就是早点结婚,生个孩子随自己姓。 多少给他们些安慰。 结婚…… 钱如玉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陆景。 一想到他,她又不淡定了。 抓心挠肝的。 从昨晚的接触中,她总感觉,陆景变了,变的琢磨不透,气场也更强大了。 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压迫感,她记得,前世这个阶段,真的感觉没那么强烈。 ------题外话------ 首推中,请大家多多支持,动动手指收藏一下 第25章 去找未来孩儿他爹 在钱如玉沉思间,钱珍多已经穿好了衣服,小手麻利的叠好了被子,还拿起放在炕角的笤帚扫了炕。 然后从炕上溜下来,她在地上没找到自己的破布鞋,又不敢问钱如玉,只能呆呆的赤脚站在地上,忐忑的等待钱如玉发话。 姐姐好不容易对她态度变好,她可不能不听话。 钱如玉回神,看到钱珍多赤着脚,“珍多,你的鞋在奶奶那屋,等我去给你拿。” 钱珍多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若是在其他地方,她可以自己去拿。 可在奶奶那屋,她不敢进去。 奶奶比姐姐还凶! 钱如玉从爷爷奶奶那屋拿了钱珍多的小破布鞋,她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在鞋面上还绣了朵小牡丹花的蓝色条绒千层底布鞋,再瞅瞅钱珍多的小破鞋,嗓子眼又是一堵。 杨雪琴到底怎么当妈的? 不知道给这小孩拾掇拾掇? 做双新鞋的东西总有? 她耷拉着脸进了偏房,就看到钱珍多还保持着刚下炕时的姿势,双脚紧紧的缩在一起,脚趾头都不敢舒展,可见她内心的紧张和忐忑。 “珍多,穿上吧。”钱如玉将小破鞋扔到地上,因着心里郁闷,说话的语气有些冷,“爷爷火炉子上烧了热水,走,去洗脸。” 钱珍多绞着手指,犹豫,“我……” 姐姐今天好奇怪! 爷爷那屋她真的不敢进去,她想回去找妈妈。 钱如玉感觉到她的抗拒,无奈妥协,“等着,我端水过来,一会给你梳个漂亮的辫子。” 钱如玉打了水端进屋里,先自己洗好脸,然后用香皂搓钱珍多手背上的污垢。 这孩子,估计好久没碰水了,手背黑乎乎的,脸也脏兮兮。 洗完手,水已经黑了。 她看着脸盆里的脏水,嘴角狠抽,“珍多啊,平时在家里都不洗脸的吗?” “妈妈说,不能浪费水。” 钱如玉,“……” 好想破口飙脏话。 洗完脸,钱如玉从自己桌上找到了一瓶甘油。 是那种透明玻璃瓶装的,她记得两块钱一瓶,保湿效果特别好。 桌上的小盒子里还有各种现在看起来特艳俗的头花,五颜六色的小皮筋。 虽然家里不富裕,她自己倒是挺讲究,吃穿用度啥的,一应俱全。 给自己擦了脸,在钱珍多期待的眼神下,又往手心倒了几滴出来。 “珍多,给你擦油。” 钱珍多眼睛亮晶晶的,欣喜的小脸一仰,凑了过来。 她手掌轻轻的在钱珍多小脸上擦拭。 这丫头的皮肤都被似剪刀般的春风吹的起皮了,摸起来扎手。 “味道好闻吗?”她问。 钱珍多重重的点了点头,“好闻。” 女孩子天生就对这些东西没有抵抗力,哪怕只有六岁的钱珍多。 擦好油,钱如玉坐在炕沿,让钱珍多背对着她站在地上,“来,给你梳头发。” 钱珍多的头发不长,因为营养不良,头发枯黄又干燥,乱糟糟的跟鸡窝一样。 后脑勺还打了结。 钱如玉费了好大劲才给她梳散,然后用自己的五彩皮筋给她扎了两个羊角辫。 头发梳整齐,小脸洗干净,还穿上了比较新点的衣服,小模样立刻就变了。 仔细看,眉眼间跟自己还有几分相像。 她摸摸她的头,“快回去吧,不然一会你妈该着急了。” 钱如玉将钱珍多打发走后,便拿了梳子给自己梳头发。 昨晚做梦又梦见了前世的很多事,乱糟糟的,心里特沉重。 一醒来,她就想去找陆景。 她的头发很长,平时都是编一根大辫子,现在莫名感觉那样很土。 梳起来也费时费力。 她用皮筋随意扎了个低马尾,然后又用一条淡粉色手绢绑上去,慵懒又随性。 今天天气晴好,她里头穿了件白色线衣,从炕柜里拿出一件红色小西装换上。 这是街上的裁缝做的,没有后世的韩版小西服好看,但在这个年代,也算时尚装了。 她记得自己可是引领着全村的时尚。 她穿啥,其他姑娘就学着穿啥。 她以前还以为自己特了不起。 现在想想,家里老人地里忙活一年,几个钱都被她嚯嚯了,有啥了不起的? 妥妥的败家! 她到院子里时,爷爷已经赶着一群羊出了门,只留下一股膻味在院子里飘荡。 奶奶在扫院子,她拄着扫帚盯着刚才从墙门里跑进后院的一道小身影在揉眼睛。 钱如玉看到奶奶干活,很自然的伸手去接扫帚,“奶奶,我来扫吧。” 看到钱如玉出来,老太太急忙求证,“如玉,刚才跑过去的,是珍多那丫头片子?” 钱如玉笑着点头,“是珍多啊。” 钱奶奶错愕,“她咋突然变的跟那么俊俏哩?她从你屋里跑出来的,她身上的衣服哪来的?” 那小脸白白净净,穿着也鲜艳,跟城里娃一样。 钱如玉笑道,“我把我不穿的衣服剪了,给她改了件外衫穿,她一天破烂不堪的,看着怪可怜的。” “如玉,看你又是维护赵斌,又是拾掇丫头片子,你是真的想通了要和你爸那边和好了?”钱奶奶狐疑的看着她,神色怪异。 “奶奶,我想通了。”她说道,“其实,昨天也不是我维护赵斌,而是他维护了我,那个……”钱如玉咬了咬舌头,还是说出了真相,“昨天杨翠花家那驴缰绳是我解的,我故意解的!没想到被赵斌看到了,杨翠花冤枉他,找他麻烦,他都没出卖我,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平时我那么欺负他,他都愿意包庇我,更何况珍多是我妹妹,我自己有吃有穿的,亏待那么小的孩子,实在说不过去。” 听闻大孙女跑出去干了坏事,钱奶奶并没生气,失笑道,“你这丫头,多大的人了,出去还闯祸。” 听着是责怪的语气,面上却丝毫不见怒意。 杨翠花那母女,是该好好治治他们。 对于奶奶的反应,钱如玉完全不惊讶。 反正从小到大,她不管做了啥,二老都是绝对的维护。 这也间接的造成了她刁蛮任性的性子。 “奶奶,以后你和爷爷对他们也别老板着脸了,咱一家人关系得缓和啊,拧成一股绳好好过日子,村里人才不敢欺负我们。” 老太太拄着扫帚,目光不悦的轻瞥了眼后院方向,“哼,赵斌那小子,要是以后回他们赵家村去,我就给他好脸色看。” “还有珍多那小丫头片子,她要是个带把的该多好。” 钱如玉头疼的扶额,“奶奶,我不也是丫头片子吗?” 老太太回的理所当然,“你不一样,你以后可是要给我们养老送终的。” 钱如玉闻言,顿觉压力山大,养老送终没问题啊! 但老头老太太自然不止这一个要求。 还指望着她生大胖小子续香火。 算了,为了早日实现他们的愿望,她努力。 第一步,先去找未来孩他联络感情。 ------题外话------ 首推了,这一章比较肥 第26章 一天一个蛋,菜刀靠边站 她朝老太太说道,“奶奶,我出去一趟。” 说着就往外走。 老太太伸长脖子喊她,“如玉,你去哪?” “你别管了,一会我就回来了。” 钱如玉出门,溜达到了王奶奶家门口。 她之所以这么早过来,是怕陆景回城。 她辍学了,可陆景如今还是个大二学生。 他得回校报名。 钱如玉看着王奶奶家的大门,她犹豫了几秒,就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王奶奶。” 我奶奶听到门口的狗叫声,正好端着一盆鸡食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是钱如玉,她面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如玉来了?” 钱如玉看到王奶奶手上的盆,赶紧过去接住,“王奶奶,您要喂鸡吗?我来帮您。” “没事,我自己可以。” “我帮您端过去。” 钱如玉帮忙将鸡食盆端到用铁丝网做的鸡圈门前,待王奶奶钻进去,她又把盆递进去。 “哎呀,咋又把蛋吃了?” “你们是下蛋的,咋下完还自己啄上了?一天一个蛋,菜刀靠边站,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大铁锅见了。” 王奶奶看到鸡窝里的蛋又被母鸡自己吃了,气呼呼威胁老母鸡。 钱如玉听着老太太煞有其事的威胁老母鸡,忍俊不禁,又带着些许唏嘘。 不管人还是动物,生存都需要价值啊。 她问,“王奶奶,鸡吃蛋了?” 王奶奶的声音从鸡圈里传出,“是啊,全啄了,蛋壳都不剩,下次我家小景回来,我得把他们全煮了,养着就是为了下蛋,这都自己吃了,还了得。” 闻言,钱如玉给她出主意,“王奶奶,鸡吃蛋可能是缺钙了,或者是经常这么圈着,没处啄食,消化不良。这样吧,您找点蛋壳给扔进去让它们啄,补补钙。另外找个小盆,里面装点细沙子啥的,没事让它们啄去,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王奶奶从鸡圈里钻出来,新奇的看着她,“还有这办法?” 钱如玉笑着点头,“是啊,你看散养的鸡它啥都吃,一天刨土刨个不停,也不见吃鸡蛋的。” “散养我怕它们跑出去丢了,在院子跑到处是鸡屎,不卫生。” “如玉,你说的这个简单,回头我试试。” “好。” 喂完鸡,钱如玉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陆景的房门上,随意说道,“王奶奶,陆景还没起来呀?昨晚他帮我们找赵斌辛苦了,我过来谢谢他。” “小景啊,他早起了。”王奶奶从鸡圈里出来后,又锁上了鸡圈门,带着钱如玉一起往堂屋走,“他六点多就起来去坐车了。” “坐车?”钱如玉一慌。 他真的走了? 王奶奶说道,“是啊,他回城了,明天学校要上课的。” 说起外孙陆景,王奶奶饱经风霜的面容划过一抹疑惑。 那孩子,这次回来怪怪的。 昨晚,终于开了口,从她手上拿走了她的积蓄。 整整五千块。 那是她的棺材本。 是老伴生前领的退伍金,还有租地收的租金,儿女们给的生活费等等,她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孩子开了口,她没办法说不。 她问他出了何事,他只说学校需要钱。 并且告诉她,希望此事不要惊动他爸妈那边。 他五一前会将钱拿回来。 王奶奶心里疑虑重重,不知道外孙到底遇到了啥事。 想给他家里打电话问问陆景他妈,可孩子让她保密,她又怕露馅。 钱她不在乎,就怕他在外面闯祸。 让她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陆景临出门前,竟然嘱咐她以后尽量不要跟钱如玉家人来往。 尤其是如玉,没事别跟她有交集。 她实在搞不懂,外孙让她躲着这小姑娘是何故? 王奶奶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是陆景和如玉闹了别扭,堵着气呢。 小时候,这几个孩子在学校闹了别扭,也是这样,如玉和晓伟来家里找小景,他总是板着一张小脸,傲气的很。 听闻陆景回了学校,钱如玉眸子暗淡下来,讪讪开口,“对,我差点忘了。” “如玉,你不用谢他,平时大家都没少帮衬我。再说昨晚那么晚了,孩子找不着,搁谁都得搭把手。” “王奶奶,还是应该谢谢陆景的。” 钱如玉语气满是遗憾,昨晚是她疏忽了,忘了问他何时离开的事。 王奶奶带着钱如玉进了屋坐下,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如玉啊,按理说呢,我是外人,有些话不应该多嘴,但是,你叫我一声王奶奶,我就倚老卖老一次,我要说的不对你也别怪我。” “王奶奶,您说。”钱如玉做认真聆听状。 “赵斌那孩子是个可怜的娃,跟着她妈改嫁到你家,若不是命运坎坷,谁也不想走这一步路你说是不?这人啊能进一家门都是缘分,以后你对他态度好点,我知道你这丫头本性不坏,就是脾气大了点。都是从小被你爷爷奶奶给惯的,你长大了,有时候想发脾气的时候,得克制点。赵斌也不是小孩了,你跟他把关系处好,以后你嫁人了,他可是你娘家弟弟,你在婆家受了啥委屈,也有地哭诉,有人给你撑腰。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爸啊,都陪不了你一辈子,你说是这个理不?” 王奶奶说的情真意切,“如玉,我说这些你别生气。” 钱如玉微笑着摇头,“王奶奶,我没生气,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不会再欺负他了,谢谢您对我说这些。” 外婆总是这么慈祥。 以前她也总是这样劝她,可她一句都听不进去。 只有真正为她好的人,才会如此劝解,为她着想。而不是怂恿她,激化和家人的矛盾。 钱如玉如此乖巧,王奶奶摸了摸她的头,满脸欣慰,“好孩子。” “陆景走了,您这边要是有什么活需要干的话,你就招呼我一声,我帮您干。” 钱如玉临走前帮王奶奶从门外的沙堆旁铲了两铁锹细沙子,倒进鸡圈里,才回了家。 她低头往家走着,迎面过来一个穿着旧迷彩服,三七分头型的年轻小伙。 看到她,对方急吼吼的道,“如玉,你咋在这呢?我刚看到有人去你家闹事呢。” 钱如玉停住脚步,看着他,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跟她说话的人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学同学刘晓伟。 十年多未曾见面的小伙伴。 “闹事?”钱如玉心下一惊,暴脾气蹭蹭往上窜,“谁特么又找我家麻烦?” 咋一天到晚有人闹事? 刘晓伟对钱如玉的炮仗脾气习以为常,他回道,“好像是其他村的,刚过去,正在你家门口叫骂呢,你快去看看。” “好,晓伟,谢谢啊,我先走了。” 钱如玉脚下生风,往家跑去。 第27章 又有人闹事 她刚到自家门口,就看到奶奶气呼呼的走了出来,“是不是杨雪琴又没把狗栓住,咬了谁家小孩了?我都跟她说了多少次了,把狗栓住,她就是不听,大早上的又是谁找上门了?” 老太太语气满是愤怒加无奈。 娶的这蠢媳妇,真是太糟心了。 钱如玉安抚她,“奶奶,你别生气,我去看看。” 此时门口已经围了几个邻居。 钱如玉刚走过去,就听到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杨雪琴,你把我们老赵家孩子带出来,就是给人虐待的是不是?” 钱如玉挑眉,我们老赵家? 是赵家村来的? 接着又有个女的将矛头指向了钱紧,“姓钱的,亏你还是个老师,居然能干出这种缺德的事来。” 钱紧刚从屋里出来,看到这个女人泼妇一般的行径,气的面色铁青,呵斥她,“你休得胡言,我何时虐待过他!” 泼妇压根不惧怕他,“你别跟我文绉绉的,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钱如玉听到这里,心下了然。 恐怕是昨夜她爸和杨雪琴去赵家村找赵斌的事,被他的亲房们知道了。 钱如玉悄悄退过来,从前院的墙门绕到后院。 就看到赵斌拉着脸,正要出门。 “赵斌。”钱如玉叫住了他。 赵斌小脸如临大敌般凝重,看到钱如玉,他绷着脸没说话。 她拦住他,“先别出去,好像是你本家的人来了,先听听他们要干啥。” 她才不信那些人那么好心会管赵斌的死活! 赵斌自然知道赵家人过来,不可能是单纯关心他的。 “你在屋里待着,我去看看。” 钱如玉安抚般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拍的赵斌小身板一僵。 倒也听话,没往外走。 门外,杨雪琴赔着笑脸,“他大伯,他三叔,你们咋来了?” 一脸凶相中年男人名叫赵大柱,是赵斌的亲大伯,他怒气冲冲,“我们咋来了?昨晚你们去赵家村找赵斌的事,以为偷偷摸摸的,我们就发不现是不是?” “你们到底把孩子怎么了?能让那么大小伙子离家出走?你们是不是虐待他了?是不是打他了?”跟在他身旁的胖女人是他媳妇,激动的质问杨雪琴。 杨雪琴看到他们就发怵,她解释,“他大伯,他三叔,嫂子,你们是不是误会了,小斌是我的孩子,我咋能虐待他?” 赵大柱媳妇凶神恶煞,“哼,误会?有后爹就有后妈,我们早就听说,钱紧那个姑娘在家蛮横霸道,不待见小斌,你肯定也跟着他们不让赵斌好过,不然孩子咋能不见了?” 听赵斌大伯母说钱如玉的坏话,杨雪琴赶紧否认,“大嫂,你这是从哪听吓的说的?我和孩子在钱家过的很好,这里是我们的家,我是家里的女主人,自己的孩子我咋能不好好对待?” “切,那你说说,孩子为啥丢了?” 他们早上听村里人说,赵斌跑了,杨雪琴昨晚找到了村里,没找到。 村里一个家里孩子和赵斌是同学的女人说,赵斌已经跑了不止一次,扬言要去打工,恐怕这次是跑远了,不可能再回来。 甚至赵家村还有人在议论,赵斌跟着坏人走了,怕是被人卖到黑砖厂当苦力了。 总之,谣言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点风吹草动,就飞遍了漫山遍野,一发不可收拾。 并且在散布的过程中,被传的面目全非,传到赵大柱两口子耳中时,就已经变成了赵斌被钱家人虐待,伤透了心,终于逃离了苦海,至今下落不明。 于是,大清早的,赵大柱两口子叫上了赵老三,跑上水村找钱家人算账。 当然,此算账非彼算账。 就是想趁机讹一笔。 “孩子他……” 杨雪琴刚要说话,钱如玉在她身后,掐了她一把,示意她先别说话。 见杨雪琴支吾,赵大柱和媳妇对视一眼,更确定了赵斌跑了的事实。 赵老三则是一脸担忧。 他想问什么,却根本插不上话。 赵大柱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放狠话,“要是孩子找不到了,我们可不会放过你们,那可是我二弟在这世上唯一的香火了,你们得……得赔我们。” 这时,钱如玉从杨雪琴身后溜达了出来,嗤笑,“你们不是早就不认他了吗?” 听闻钱如玉的话,赵大柱梗着脖子否认,“谁说的?那是我侄子,我能不认他?” 说着,他目光灼灼的打量钱如玉,“你就是那个经常欺负赵斌的蛮横丫头?” 大家虽然不在一个村,但在同一个镇上赶集,见过。 钱如玉一脸嚣张样,“是我啊,我就是钱如玉。” 她扯唇一笑,“我听说你们老赵家早就不认赵斌了,现在看来,我的消息有误啊。” 赵大柱两口子一副护犊子的样,“你听谁胡说的?他可是我们亲侄子,别以为他被杨雪琴带出来了,就没亲人,你们就可以随意欺负他,我告诉你,没门。” 钱如玉悠闲的看着他拙劣的表演,漫不经心的发问,“那么,你们今天是来给他抱不平的,还是想把他接回老赵家去?” 赵大柱媳妇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我们听说他不见了,过来看看,他要是真有个啥事,你们必须负责任,给我们老赵家赔偿。” “赔偿?”钱如玉眉心微动。 果然是有目的的。 “对,赔偿。”赵大柱媳妇义愤填膺,“我们家好好一个孩子,总不能白白被你们欺负没了。” 闻言,钱紧和杨雪琴二人面色难看。 这赵家人,恐怕另有企图。 幸亏赵斌找回来了。 在自家院门口听动静的钱奶奶,听到赵家人的话,顿时气愤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真是些黑心肝的东西。” “当我们这把老骨头是死的?” 骂完朝人群中挤来。 不需要老太太出面,钱如玉已经昂首挺胸的站在赵大柱两口子跟前,看着他们,眸子闪着狡黠的光,问,“请问,怎么个赔偿法?” 赵大柱冷哼,“反正人要是找不着了,你们各种损失费都得赔给我们,不然跟你们家没完。” 各种费用? 艹啊! 这是赵斌他爹在煤矿出事,赔了一笔巨款,这家人尝到甜头了? 第28章 吃进去的给我吐出来 刚围上来看热闹的村民开始议论纷纷。 “这赵家人不地道啊。” “就是说嘛,本以为他们是来关心赵斌的,没想到是来讹人的。” “幸亏赵斌找到了,不然老钱家这次恐怕给人交代不起了。” 最后这句话被钱如玉的鼓掌声和大家杂乱的议论声掩盖,赵大柱两口子并未听见。 钱如玉赞赏的拍了两下手,一脸欣慰,“我还以为赵斌他亲爹去世后,赵斌在赵家村没亲人了,今天看来,你们还真是拿他当亲侄子呢。” 赵大柱媳妇一脸假惺惺,“那是当然。” “二嫂,我们就是来看看孩子找到了没,昨晚你们去村里找人。没找到怎么不知会我们一声?” 赵老三走上前,语气相对诚挚的对着杨雪琴开口问道。 “他三叔,我就是怕惊动你们,让你们担心。” 赵大柱鼻孔里出气,“心里没鬼,咋怕惊动我们哩?” 两口子除了没完没了的指责杨雪琴,并没有询问一句关于赵斌是否找到的话。 钱如玉秀眉紧蹙,看着赵家的极品亲戚,眸底一片寒芒。 真特么不要脸。 她双臂抱胸,站到门口台阶上,气势汹汹的开口,“各位,既然你们认赵斌是你们赵家的血脉,那我正好也有个事想说道说道。” “你有啥可说的?你个恶女。”赵大柱媳妇对她不屑一顾。 钱如玉也不在意她喊自己恶女。 既然她给自己冠了这样的名号,今天,她索性就再恶一次。 “我听说赵斌他爹出事后,煤矿给他们母子赔了两万块钱,还有,他们家在赵家村还有个半新不旧的院子。” 听闻钱如玉的话,赵大柱神色一变,眼珠子闪烁,“那……那又怎样?” 钱如玉不紧不慢的说道,“杨雪琴嫁给我爸后,他家的房子好像被你们家住了,还有啊,赔偿金也由赵斌的奶奶管着,这个好像……不合常理。” 赵大柱媳妇急吼吼的狡辩,“有什么不合常理的?赵斌跟着他妈改嫁,那老赵家的东西他们还能带过来?我们都没要彩礼就不错了。” 钱如玉简直被这女人的思维搞得哭笑不得,“彩礼?你们是杨雪琴的娘家人?” 赵大柱两口子不说话了。 她本来吊儿郎当的表情,突然变的严肃,“根据我国婚姻法规定,赵斌家的院子属于杨雪琴和赵斌他父亲的共同财产,赵斌父亲去世,杨雪琴作为配偶,是第一继承人,院子归她所有,至于赔偿金,应该是杨雪琴,赵斌还有赵斌奶奶平分,总之,说白了,你们当兄弟的都没有继承权,懂吗?” 赵大柱媳妇不以为意,“你一个丫头片子,你少在这装模作样吓唬我们,你懂个屁的婚姻法。” 对象都没有,还研究上婚姻法了,他们是吓大的? “本来没想过管你们的闲事,但既然你们找上门来了。那我就花点我宝贵的时间,跟你们掰扯掰扯。” 钱如玉走到赵大柱面前,目光如炬的盯着他,声音洪亮,“赵大叔,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大可以去找律师咨询。我限你们三日之内,搬走家具,把杨雪琴的院子腾出来,三日后,杨雪琴过去收院子。还有那笔赔偿金,让你们家老太太准备好,给她自己留个三分之一,其余的给他们母子吐出来,不然别怪我们起诉你们,到时候可不就是光物归原主那么简单了。” “你说什么?”赵大柱两口子表示自己幻听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钱如玉。 这丫头片子说梦话呢? 吃进去的还能吐出来? 赵大柱媳妇无知者无畏。 赵大柱却是有些慌。 所谓的法律,他也听当干部的亲戚说过,的确他这当哥的,不是第一继承人。 怎么着都轮不到他占那院子。 钱如玉的话,就连杨雪琴和钱紧也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钱紧以知识分子自居,自小清高,不善与这些泼皮无赖争论。 对于赵大柱占了赵斌家的房子,还克扣了赵斌父亲的赔偿金一事,以前杨雪琴在她跟前提过好几次,希望他能出面帮忙解决此事。 事实上,两年前钱紧也曾找过赵大柱。 对方声称那房子他们暂时住着。 等赵斌18岁后,就归还给他。 至于那笔钱,他们家老太太年老体弱,常年需要吃药,而杨雪琴和赵斌有手有脚,也不会饿死,那笔钱留给他家老人,也算老二尽了孝。 钱紧本就怕人说闲话,说他娶杨雪琴是为了钱,因此,对要回赵斌对父亲的赔偿金一事不积极。再者他自己也不太懂法,从情理上讲,钱给老太太看病也合理。 白发人送黑发人,打击肯定不小,身心都受到了重创,是需要长期治病。 此时看着女儿气势如虹,没有胡搅蛮缠,没有撒泼打滚,反而搬出了法律条例,说的有理有据,字字在点上。 钱紧目光复杂的看着钱如玉。 没想到这个被惯坏的女儿,认真起来,竟然懂这么多道理。 还有这气魄,他自愧不如。 周围的邻居们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钱如玉。 果然是文化人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她学习成绩不好,讲起道理来,也是秒杀他们这些文盲加法盲。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钱如玉继续说道,“是的,你们没听错,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认赵斌是你们的侄子,也承认你们占了赵斌的院子,那么,就把属于他们母子的都吐出来。 如果觉得房子空着可惜,很简单,我们钱家也不养活赵斌了,让他回赵家村去,他都十四五岁了,也是个劳力了,回村把自家地种上,你们不是说他是他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香火吗?行,让他回去续香火。” 钱如玉的话,赵家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钱紧急得呵斥她,“如玉!” 刚才在心里还夸赞她,转瞬就给人心头捅刀子! 杨雪琴也是大惊失色。 怪不得钱如玉这两天对他们的态度很怪异,原来是想赶赵斌走。 她怎么能这样? 赵大柱眨了眨那双精明的小眼睛,不可置信的确认,“你说啥?让赵斌回村?” “你们不是心疼他吗?说我们家虐待他,我欺负他。大清早的跑来替他讨说法,行啊,把人领回去吧。” 赵大柱媳妇结巴道,“他……他不是不见了吗?” 领个鬼! 他们可不是真的来领人的好吗? 第29章 落荒而逃 明明是他们听说赵斌不见了,跑来找钱家人讨说法,怎么画风突然就变成让赵斌回赵家村种地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一脸幸灾乐祸。 赵大柱两口子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们怕不是钻入钱家人的圈套了? 刚想着,就听钱如玉语气意味深长的开口,“你们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她幸灾乐祸的勾唇一笑,朝院子里大喊,“赵斌,出来,你本家人领你来了。” 钱如玉此话一出,赵大柱两口子神色大变。 赵斌居然在家? “不是,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赵大柱媳妇变脸比脱裤子还快,心虚的找借口,“我们就是听说孩子不见了。过来问问找到没有,既然孩子在家,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开溜。 赵大柱跟上,“就是就是,我们只是过来关心一下,这孩子还小,还是让他跟着他妈生活比较好,他才十四岁,跟个瘦猴一样,哪会种地。” 赵大柱给全程积极性不高的赵老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 脚步刚迈开,钱如玉却是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谁允许你们走了?” 她恶狠狠的堵在路中间。 巷子本就窄,看热闹的人群又挤在两边,赵大柱等人根本过不去。 “以为我老钱家没人了?想闹就闹,想走就走?” 赵大柱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试图跟她讲道理,“姑娘,你还想怎样?那赵斌是跟着他妈嫁过来的,再说你爹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赶他走?” “你们不是说了吗?听说我在家蛮横霸道,虐待赵斌。我告诉你们,不是听说,是事实。老娘就是看不顺眼他,你们不是来讨公道的吗?行啊,直接将人带走吧。” 钱如玉将赵斌扯过来,给他使了个眼色,“赵斌,你大伯和三叔他们来领你了,快跟他们回去,昨晚你不还因为自家房子被占的事,跑你爹坟上哭诉么,看来是赵叔在天之灵都看不下去,昨晚给你大伯托了梦,今天他们就接你来了。” 一番话胡说八道,算是彻底给自己洗白了。 赵斌不是因为他们钱家人欺负和虐待离家出走的,是因为要不回他爹留下来的房子,跑他爹坟上哭诉去了。 赵大柱瞪着大眼珠子否认,“什么托梦!我压根就没梦见老二。” “一派胡言。”赵大柱媳妇急的直喘粗气,冲着杨雪琴恶狠狠的说道,“杨雪琴,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儿子被人赶走?你怎么当妈的?” 杨雪琴吃不准钱如玉是来真的还是吓唬他们。 关键是赵斌如此顺从钱如玉,她还是头一次见。 杨雪琴不敢贸然开口。 钱紧似乎也看出了些许不对劲,同样没再阻止钱如玉。 钱如玉冷笑,轻飘飘的看了眼神色纠结的杨雪琴,“那要不,让她和赵斌一起走?” 啥玩意? 让杨雪琴一块走? 这是要让钱紧离婚啊! 村民们又炸锅了。 有人好心劝解,“如玉,你可不能胡来,你爸都多大年纪了,再离一次不是惹人笑话?” “是啊,如玉,你可不能闹太过。” 虽然大家喜欢看热闹聊八卦,但没人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好好的一家人被拆散。 钱如玉脸上挂着挑衅的笑,不说话。 赵大柱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栽这个小丫头片子手上,他只能硬着头皮反驳,“他们早就不是我们老赵家人了,就算和钱紧离婚,也只能回他们娘家去,跟我们有屁的关系。” “呵呵,你们还真是自己拉自己吃啊。”刚才抱怨杨雪琴二婚没给他们彩礼,听说要离婚,就将人推的八尺远。 钱如玉懒得多费口舌,将赵斌又往赵大柱面前扯了扯,给了他一记眼神。 神色木讷的赵斌,今天却是相当的配合,耷拉着脑袋,委屈巴拉的朝赵大柱说道,“大伯,我想回家。” 钱紧和杨雪琴惊恐的看向赵斌。 赵大柱抹了把冷汗,笑的比哭还难看,“好侄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回哪去?我们就是来关心关心你,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他要是跟着回去,以后住哪? 刚进门没多久的儿媳妇,知道房子是别人的,不得跑了? 赵家老三看到赵斌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难受,疼惜的摸了摸他的头,“小斌,以后别乱跑了,大家都挺担心的,开学了就好好念书,等你成年了,叔接你回去。” “老三,说啥呢?”赵大柱瞪了他一眼,“快回村,白白耽误一早上活。” 赵大柱挤开人群,仓皇而逃。 赵家老三临走前看向钱如玉,语气略带请求,“钱姑娘,以后对赵斌好点,别老欺负他。” 走在前头的赵大柱呵斥赵老三,“快走!” 走的太快,赵大柱脚上没后跟的懒人布鞋掉了,他来不及穿,转身一把捡起鞋子,光着一只脚板跑了。 钱如玉看着他们仓皇逃窜的身影,大喊,“你们特么给我等着,赵斌那院子,他迟早收回来。” 三人刚从钱紧门口过去,经过前院大门口时。 “哗啦!”一盆泔水就泼了出来。 赵大柱两口子走在前头,冷不丁被浇了个透心凉,接着呛的直咳嗽。 “咳咳!”这什么味? 恶心死了。 赵大柱抹了把脸上的水滴,刺鼻的味道熏的皱了脸,脱口而出,“哪个不长眼的?” 钱奶奶手上拿着个盆,恶狠狠的站在门口,“骂谁呢?我给我家门口泼水,碍着你了?谁让你从这过去的?” “你……”一看是钱家老太太,赵大柱立刻认怂。 再纠缠下去,又走不了了。 “真是晦气。” 赵大柱媳妇头发上还落了个烂菜叶子,脖子上往下淌着水,本来就看着邋遢的女人,此时更是惨不忍睹,她作势又要破口大骂,却被赵大柱拉住。 边走边抱怨,“我说不来,你非得拉我们来,啥也没捞着,惹了一身骚,还不快走!” 赵大柱上身湿透,骂骂咧咧,扯着自家败家娘们,走的很快。 赵老三倒是幸免了被泔水泼身,他回头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因为钱老太太那一盆泔水泼过来,赵大柱两口子狼狈不堪,看热闹的邻居们都笑的前仰后合。 “钱婶,你这是故意的吧?” ------题外话------ 今天女生节啊,祝看文的姐妹们节日快乐,每天都美美哒。 第30章 女强人姑姑 “钱婶,你这是故意的吧?” 老太太板着脸,语气严肃,“你小子可别胡说,我一把年纪,能故意给人泼泔水,是他们自己倒霉。” 看热闹的王家婶子笑道,“你老平时舍得泔水泼到门外来?你家那头老母猪可指着这点油水呢。” 老太太强词夺理,“这是攒了好几天的,都馊了,猪不爱喝我才倒的。” 大家伙都捂着鼻子,虽然没泼到自己头上,那味却是飘的够远,的确是馊了。 热闹看完了,邻居们也打算散去。 却是被钱如玉喊住,“大家等等。” 她微仰着脸,看着周围一众看热闹的男女老少,笑着说道,“各位叔叔婶婶们,既然大家看了热闹,那我们也不怕人笑话,索性就说说我家的事,我今天在这放个话,以后村里老小,和赵斌他们小打小闹起冲突都没关系,但是,谁要是拿他的身世说事,人身攻击,我们可不依。 欺负赵斌和珍多,就是和我钱如玉过不去,大家都管好自家孩子,别嘴欠,动不动就骂赵斌是没爹的野种,要是让我听到,我砸了他家的锅。 我钱如玉啥性格,大家伙都清楚,惹毛了我,我可啥事都干的出来,希望咱们邻里之间,以后能和平相处,别闹不愉快。” 她白皙的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是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邻居们闻言,眼神闪烁,在场的人中,家里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欺负过赵斌和珍多。 野种外来户之类的称呼,更是成了赵斌的外号。 有人不服气,“如玉,不是你经常欺负他们?你现在这话说的,打自己嘴巴子吗?” 钱如玉揽着赵斌单薄的肩膀,回的理所当然,“他们是我老钱家人,是我钱如玉的弟弟妹妹,我爱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其他人凭什么?” 众人语塞。 凭什么? 还不是凭你钱如玉授意的? 自家人都不拿赵斌当人看,村里其他人谁还有忌惮? 钱如玉放了狠话,大家伙还是有些惧怕,都打算回家教育自家孩子少招惹赵斌他们。 以前钱如玉只在自己家里嚣张跋扈的,大家都当她是纸老虎。 今天这一出,可是刷新了村里人对她的认知。 这泼辣起来,谁招架得住? 关键人家张口就能搬出法律来。 要是以后谁把赵斌磕了碰了,这丫头还不得报警让警察来抓人? 她刚才说的砸锅这种事,绝对干的出来。 众人刚要散去,一个穿着麻鞋,衣着破旧,身型瘦高,满脸雀斑的中年女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她气喘吁吁,额头渗着汗珠,跑到钱紧面前,担忧的问道,“大哥,没事吧?” 钱紧诧异,“钱梅,你咋来了?” 此人正是钱紧的妹妹钱梅。 钱梅深吁了口气,说道,“别提了,我早上往地里担粪呢,回来听村里人说,赵大柱他们跑上水村来了,我把粪桶放家里就往来赶,刚才在村头碰到姓赵的一伙人,他们身上都湿了,走的也很急。这帮泼皮,没闹吧?” 钱紧摸了摸鼻子,看了眼气势凌人的女儿,朝钱梅开口,“闹了,让如玉给吓唬跑了。” “嗯?” 钱梅听闻大哥钱紧的话,神色微诧,扭头看向拽拽的站在一旁的女孩。 她给吓跑了? 钱如玉眼角瞥到钱梅投过来的眼神,她微侧了侧头,看清楚钱梅的模样,心头一酸。 这是她的姑姑。 生活艰辛,却从未向坎坷的命运低头的女强人姑姑。 是的,在她眼里,钱梅是个女强人。 可惜,前世,她根本不待见这个姑姑。 自然,钱梅也不待见她。 两看相厌。 因着爷爷奶奶无条件的娇惯和溺爱她,钱梅看不惯,每次回娘家,都责怪爷爷奶奶老糊涂,说如此溺爱只会害了她。 钱梅总是直言不讳的教训她,让她懂点事,别当蛀虫。 还让她对杨雪琴和赵斌好点,不要在家当霸王。 为此,她顶讨厌钱梅。 每次钱梅教训她,她都很没礼貌的顶撞,骂她自己家日子都过的一团糟,还有闲心操娘家人的心。 后来,钱梅也很少回娘家。 她也不是和她计较,就是因为家里一堆烂事,走不开。 直到很久以后,她离开了村子,在外面受尽委屈,体会到生活不易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钱梅说的那些话。 是啊,除了自己的至亲之人,谁会无条件的纵容她? 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一点没错。 如果说后来她能幡然醒悟,重塑自己的价值观,开始新的生活,和钱梅对她的影响不无关系。 钱如玉忍着酸涩的泪水,冲她淡淡一笑,“姑姑。” 钱梅微愣。 这丫头态度如此和善? 因为邻居们都在,做样子吗? 她不是很热情的嗯了一声,看向站在墙角,面无表情的赵斌,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小斌,你昨晚跑去哪里了?” “我出去转了转。”对于钱梅,赵斌一向很尊敬,她问话,他总会回答。 “以后出去告诉你妈一声,他们大半夜跑赵家村找你,传出去不好听。” 说着,钱梅又阴着脸扫了钱如玉一眼。 那眼神,明显是将赵斌离家出走的事,怪到了钱如玉头上。 杨雪琴迫不及待的想将钱如玉对他们母子态度改变的事分享给钱梅,她笑着解释,“他姑,没事了,昨晚我们回来时,如玉已经把小斌找回来了。” 如玉找回来的? 钱梅心里奇怪,却也没多问,点了点头,“没事就好,那我走了。” 说着,转身就要折回去。 “姑姑。”钱如玉突然喊住她,“那啥,你不进屋吗?” 老太太手上提着盆,挤了过来,冲女儿说道,“是啊,小梅,你急乎乎的干啥,跟狗撵了一样,进屋待会呗,都多久没见你了。” 钱梅摇头,“不进去了,家里一堆活呢,胜英她爸一个人在屋里我也不放心。” “唉。”老太太听闻钱梅的话,面上满是心疼之色,无力的叹了声气。 第31章该张罗对象了 老太太叹了声气,满脸心疼之色。 钱如玉冲她喊道,“那我和奶奶哪天过去看你们啊。” 钱梅已经转了身,听到钱如玉这令人意外的话,她微微一愣,旋即,她背对着他们,随意的摆了摆手,“不用,我一天忙死了,哪有时间招待你们。” 钱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 众人离去,只剩钱家人站在大门口,钱紧和杨雪琴,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杨雪琴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刚才钱如玉的态度模棱两可,她总是不踏实。 该不会真的要将赵斌赶回赵家村去? 钱如玉感觉到几道灼灼的目光,掀了掀眼皮,“你们看着我干嘛?” “如玉,你和小斌,是不是提前串通好的?” 钱紧看着他们俩,试探着问道。 “谁串通了?”钱如玉撇了撇嘴,表情傲娇,“走,进院子里说,还想让人看笑话。” 钱如玉一副主人的姿态,直接进了钱紧这边的破大门。 钱紧和杨雪琴对视一眼,磨蹭着跟了上去。 老太太本来要回自己这边,见孙女走了,她的举动实在让人琢磨不透,提着脸盆,也好奇的踩着小碎步,打算进去听听。 钱如玉斜靠在土墙上,等钱紧他们进了院子,她直接开门见山,“琴姨,赵斌,你们在赵家村那院子,还有那笔钱,打算要吗?” 杨雪琴急忙回道,“肯定要的。” 接着,她狐疑的看着她,“如玉,你咋知道这些的?” 印象中,钱如玉自从她嫁过来,对她就冷冷淡淡,从未和她主动说过话,她怎会对赵家村的事,知晓的如此清楚? 今天还搬出了婚姻法,很显然之前是做过功课的。 钱如玉瞅着杨雪琴,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我姑就在赵家村,再说我又不是没长耳朵,你们经常在那儿叨叨,我能听不见?” 杨雪琴和钱紧恍然。 “小玉,你有什么办法吗?”钱紧神色紧皱,“前些年我也跟赵大柱讲过道理,让他们把小斌的那部分钱给他,可他们根本不讲理,说了半天根本是对牛弹琴。” “你跟他们那种人讲什么道理?” “人就得讲道理,不然硬抢吗?那不成土匪了?”钱紧作为文化人,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讲道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然而,他的方法对赵大柱一家肯定毫无用处。 “爸,你呀,就是圣贤书读多了。”钱如玉懒得跟钱紧讨论,她看向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赵斌,“赵斌,你能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我就听你一句话,想不想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回来?你要是有那个魄力,我可以帮你。” 赵斌抬起了头,眼里满是不信任,“你有那么好心?” 先不说这个刁蛮任性的草包有没有那个能力,最重要的是她有那么好的心吗? 虽然昨晚她给自己说了那些话,今天的确也护住了他,但他对这个女的,完全没信心。 谁知道她发什么疯? 赵斌转念一想,或许她别有用心,毕竟把他赶回赵家村,他就不用占他们钱家一寸地皮。 他知道老头老太太要给她招上门女婿的事。 所以钱如玉这是在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打算。 她知道把他直接赶出去,不太现实。 这么多年,她也没能得逞。 钱紧那个人,看着窝囊,涉及到原则性的事,却固执的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所以她这是使用迂回战术,给他夺回他本家的院子? 他心里刚思量着,就见钱如玉靠在墙头,懒洋洋的开口,“我呢,纯粹是看不惯那些人的土匪行径,另外,以前我也确实欺负过你们母子,我这在水里泡了一下,脑子突然就开窍了,这人啊,关键时刻还是自己家人亲,为了弥补我以前的过错,我可以帮你这个忙,现在就看你自己的态度,你要是烂泥扶不上墙,那就算了,我没那么贱。” 杨雪琴双眼发亮,“如玉啊,你打算怎么帮小斌?” “要不回来的话,咱们得告他啊。” 杨雪琴立刻蔫巴,“见官?那我们可不敢。赵大柱有后台,他有个亲戚是镇上领导,我们告不赢的。” 钱如玉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一眼,“琴姨,你说你好歹也活了快40岁的人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胆小怕事,软弱可欺! 以前被我欺负,你不吭声,现在被姓赵的一家子欺负,你也不吭声,这以后路还长着呢,你这软柿子啥人都想捏一把,今后的路可咋走?” 杨雪琴没想到钱如玉说话如此直白,她自己倒有些尴尬,“我……你也没欺负我。” 钱如玉果断放弃跟她沟通,“行了,我跟赵斌说。” “怎么样?你也打算就这样便宜了那帮人?” “你懂法吗?”赵斌问。 “懂一点,至少我也上过学好吗?” “要是告不赢怎么办?我听说打官司也需要钱。”说着,赵斌余光轻扫了眼钱紧和杨雪琴。 言外之意,这家有闲钱给他们嚯嚯吗? “这事不用担心,咱也不用着急,只要你有这个心思就好,就算不打官司,属于你的迟早会夺回来。” 关键看他有没有那个魄力。 赵大柱那帮人,今天一番交手,钱如玉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就是欺软怕硬的泼皮而已。 遇到个比他们还蛮横的,立刻认怂。 “我记得你好像上初二了?”她问。 杨雪琴抢话,“对,小斌上初二了,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等初中毕业我们就轻松了,他就可以帮我干活了,也就没那么大的负担了。” “初中毕业就不念了?”钱如玉怪异的看向赵斌。 赵斌脸色臭臭的,没说话。 “哎呀,初中毕业了还念啥,如玉,你放心的考大学,小斌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我和你爸一定好好供你。” 杨雪琴话里话外都在提醒钱如玉,赵斌的存在不会对她造成威胁。 钱紧似乎是注意到了赵斌的脸色不好看,打断了杨雪琴的话,“别说这些了,一会吃完饭,你俩先去报名吧。” “说了不念书了,还报什么名?”钱如玉打算回屋,她拍了拍赵斌的肩膀,“你去报吧,学习上抓点紧,以后我成了老板,有个学习好的弟弟,说出去也扬眉吐气。” 当老板什么的,钱紧只当她是胡言乱语,愤怒的吼她,“如玉,你别任性,去报名。” “最后再说一次,不念了,我有事要做,你们别操心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附和,“对,我们如玉不念了,十八九岁了还念啥书,该张罗对象了。” “妈,我早就说过了,你和我爸不要乱做主。” 第32章 上门女婿人选 钱紧神色不悦,“妈,我说了,你和我爸不要乱做主。” “我这哪是乱做主啊,你要是给我生个孙子出来,我用得着给我孙女张罗对象,你还有脸说?”老太太拉着脸,恶狠狠的瞪了杨雪琴一眼。 杨雪琴愧疚的低下了头。 “行了,奶奶你都一把年纪了,操这么多心干嘛?我和赵斌还有珍多,不都是你孙子孙女?再多几个怎么养?你以为养猪娃子呢?” 钱如玉从老太太手上接过脸盆,给老太太洗白,“琴姨,赵斌,今天你们看出来了吧?奶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人欺负你们,她比谁都生气,这一盆泔水可泼的太解气了。” 杨雪琴急忙点头,语气满是感激,“我知道,谢谢妈。” 老太太一脸傲娇,根本不承认,“我说了是凑巧。” 钱如玉瞅着口不对心的老太太,憋着笑,拉了她的胳膊,“奶奶,快去做饭了,今天一早上时间又被那帮泼皮浪费了。” 临走前,钱如玉朝钱紧柔声说道,“爸,小斌,一会你们安心去学校,我的事真的不需要操心。” 不等钱紧开口,就拉着老太太从墙门里钻了过去。 祖孙二人回了自家院子,钱如玉说道,“奶奶,我今天给咱做饭吧。” “好,那我给你烧火。” “不用,奶奶你喂猪去吧,我来做。” 老太太本身就惦记着要生产的老母猪,便应了声,去了猪圈。 钱如玉洗了手,进了厨房。 她想做苞谷面鱼儿。 刚开春不久,地里没有新鲜蔬菜,咸菜罐里有奶奶冬季腌的萝卜干和辣椒。 她切了胡萝卜丁和土豆丁,瓷罐里还有过年炒的臊子,她挖了一大勺出来。 热了油,呛了自家碾的油泼辣子。 家里没葱,她用大蒜呛了锅,将臊子和胡萝卜以及土豆丁下锅炒后,放了调料,倒上水,做成了臊子汤。 汤烧开后舀出来,锅里又倒上水,待水烧开,开始往锅里甩玉米面,这是个技术活。 一手往锅里甩面,一手拿着木叉子顺时针搅拌。 等面甩稠有粘性后,盆里倒好凉水,用舀饭的勺子将面舀到专用漏勺里,然后用勺子往下按压,掉进装有冷水的盆里。 在水里,按压下去的面就变成了一条条面鱼儿。 奶奶喂完猪进来给她烧火,同样也是监视钱如玉,生怕她把厨房给烧了。 见她动作麻利又熟练的做面鱼儿,老太太惊的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如玉,你咋会做面鱼儿?” “奶奶,以前我记得你做过,这也挺简单的。” “以前是做过,可我这胳膊现在不得劲了,搅面都搅不动,你要是想吃你早说,我给你做,还得你亲自动手。” 老太太话里话外满是愧疚。 钱如玉抱怨道,“奶奶,你别老这么娇惯我了,还嫌惯的不够坏?” 老太太失笑,“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老太太坐在灶台前,看着她忙活,好奇的询问,“如玉,你说你不念书有事要干,是啥事呀?” 钱如玉压好了面鱼儿,开始铲锅巴,随口回道,“奶奶,马上要挖草药了,我跟大家伙一起上山挖草药卖钱啊。” “就这?” 钱如玉暂时没告诉她实话,她一本正经的点头,“就这啊。” 老太太失望的撇了撇嘴。 等面鱼做好的时候,钱有财赶着几只羊回来了。 他将羊赶进羊圈,随意洗了把手,就进了屋。 “老头子,快吃饭了,今天可是咱如玉做的面鱼儿。” “哟,今天如玉做的?”钱有财闻言,布满皱纹的面颊满是开心的笑。 平时看着老伴一个人忙前忙后,说心里话,他也挺心疼。 可老伴愿意惯着孙女,他也怕孩子在家吃太多苦,对如今的生活产生厌倦心理,更加不愿意找倒插门女婿。 孙女能自己想通最好不过。 钱如玉将舀了臊子汤的面鱼儿和油泼辣子给爷爷端过来,“爷爷,你尝尝我做的怎么样?要是好吃,以后我天天做。” 钱有财还没动筷子,听孙女如此一说,他眼睛一眯,这不好吃他都得说好吃了。 拿起筷子夹了个面鱼放进嘴里,不用咀嚼就可以下咽。 味道还真不错。 钱有财满意的点头,毫不吝啬的夸赞,“嗯,好吃,这可比你奶奶做的好吃多了。” “是吗?我尝尝。”老太太端着碗进了屋,并没有因为老头子说孙女说的比她好吃而生气,她尝了一口,同样满意的点头,“是比我做的好吃啊!” 老太太嘴上称赞着,心却在滴血,瞧瞧这汤上面漂的油,瞧瞧这臊子,不好吃才怪! “爷爷,奶奶,我一会醒点面,下午给咱们做玉米面发糕吃。” “发糕?”老两口表示没听过。 钱如玉想了想,解释,“就是比较蓬松的那种玉米饼,总之比平常我们吃的那种饼子好吃多了,你们就尽情期待吧。” “哈哈,好,我很期待。” 吃过饭后,钱如玉抢着洗锅,老太太坐在炕头,将早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给老伴学了一遍,并且告诉他,孙女是真的不愿意再念书了。 钱有财甚感欣慰,孙女如此懂事,和钱紧那边的关系,能缓和他很乐意。 既然不念书了,那么,他是该给她张罗对象的事了。 下午钱有财赶着羊去山上放羊,在村头正好碰到了肩上扛着铁锹往田边走的中年男人刘成。 “刘成,干嘛去?”钱有财喊住他。 刘成回道,“钱叔,我去松地,过几天种苞谷。” 钱有财冲他招手,“过来,跟叔说说话。” “叔,啥事啊?”他问。 “随便谝一谝,去地里还早。” “是还早,我也是在家闷的慌,早点出来转转。” 被喊作刘成的中年男人听闻钱有财的话,走到钱有财跟前,将铁锹放下,直接坐到了铁锹杆上。 钱有财将羊赶到路边啃刚从地面冒出来的青草,然后跟刘成并排而坐。 “叔,怎么?有心事?”刘成笑着问道。 不然这老头咋想起跟他聊天了? 钱有财斟酌了片刻,闲聊着开口,“刘成啊,家里那几个小子的婚事到现在还没着落,你这晚上,估计也愁的睡不着吧?” 刘成听闻钱有财的话,眉眼紧蹙,一脸愁相,重重的叹了口气,“钱叔,不能提这事,老大我是不抱希望了,老二也不着家,不知道在外面干啥,我现在就想着能给老三张罗个媳妇,别让老刘家断了后就是了。” 第33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现在就指望着给老三娶个媳妇,别让我刘家断了后。” 提到刘家老三刘晓伟,钱有财眼底透着赞赏的光,接话,“晓伟年龄还小,那小子又机灵,没啥问题。” “孩子是不错,可咱那糟心的家庭,谁家姑娘愿意嫁进来?” 刘成从兜里掏了旱烟袋和纸,开始卷旱烟,等旱烟卷好,给钱有财递过去。 钱有财扬了扬手上的烟斗,“我抽这个,你那烟叶没劲。” 钱有财给烟斗里填了烟叶,刘成划了根火柴给他点着,然后,又划了根火柴给自己点着旱烟,重重的吸了一口。 他沧桑的面颊一片苦涩,“当年,晓伟他妈生了三个儿子,村里多少人羡慕我,说我老刘家有福,以前,我也觉得我是个有福的,以后一定能儿孙满堂,有一帮小辈给我养老送终。 谁成想,晓伟妈生病,撇下几个兔崽子撒手人寰,我一个人将他们三个拉拔大,老爷们带孩子,个中辛酸,只有自己清楚,到现在老大都快30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有时候我就在想,我们以前的观念是不是错了?一心想着生儿子,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自己没本事,孩子们也跟着遭罪,当初我要是思想观念放开点,只生大伟一个,大伟他妈也不会因为生孩子身子亏损去的那么早。” 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钱有财,不赞同他的说法,“人的命天注定,大伟妈就是命短,跟生孩子有啥关系?” 刘成忧愁的抹了把脸,“愁人啊,这一天天看着几个小子在眼前晃悠,真不知道咋办哩。” 钱有财抽着烟斗,眼前烟雾缭绕,他侧目扫了刘成一眼,眼珠子转动着,开始切入主题,“刘成,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咱开玩笑说过的话?” “钱叔,你指的啥?”刘成疑惑。 钱有财满脸堆笑,状似随意的打哈哈,“就是把你家晓伟和我家如玉撮合到一块的事嘛。” “钱叔,看你说的,你都说了是玩笑了,如玉咋能看上咱家晓伟嘛,她可是文化人嘞。” 刘成轻笑着摇了摇头,他儿子娶个不识字的姑娘他都是奢望,别说是钱如玉了。 钱有财轻嗤,“啥文化人,她不念书了,还不是得找对象?” “真的?”刘成暗淡无光的双眼顿时一亮。 钱有财认真的点头,“自然是真的,如玉都十九了,现在给她物色个人选,等明年一过二十,就能领证办婚事了。” 刘成听闻钱有财的话,心底燃起了希望,看着他语气急切的开口,“咱家晓伟真的可以?” “那有啥不可以的?那小子长的精壮,人又实在,一看就是能过日子的,我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我还能看错?” 钱有财话里话外,对刘晓伟满是赞赏之意。 刘成思量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什么,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眼眸微闪,试探着问,“钱叔,你家的情况,恐怕如玉找对象,也不是嫁吧?” 若是嫁,能轮到他家晓伟? 钱有财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你说对了,我就是找个上门孙女婿,钱紧没儿子,那赵斌是个外姓的,迟早得回本家去,如玉自然是不能嫁出去的,不然我老钱家可不就绝后了?” 钱有财说完,看向神色暗淡下去的刘成,语气诚恳,“其实说是上门女婿,那不也是一个村住着吗?你家有三个儿子,现如今就只有一个老院子,孩子们的新房新院还没着落,你也没多余的宅基地盖房子,晓伟到了我老钱家,是减轻你的负担哩,你还有啥可顾虑的?” 听闻钱有财的话,刘成沧桑的面颊勉强扯出一抹笑,“钱叔,话是这么说,可这倒插门,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叹着气,抽了口旱烟,垂着头开口,“你家志远倒插门到城里,这么多年也不走动,生的孙子也不领回来给你们看看,这跟在自己家,还真是有区别的。” 老祖宗都说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可倒插门,生了孩子都得随人家姓。 想想就觉得可悲。 若非实在没招,谁愿意走那步路? 提到自家那个丢祖宗脸的二儿子,钱有财拉下了脸,却还是硬着头皮找借口,“志远那是离家远。” 刘成笑了笑,没拆穿钱有财。 脸上的表情却是大写加粗的不相信。 钱有财混浊的眼珠子闪了闪,知道自己的说法没有说服力,他索性跟刘成掏心窝子的谈,“就是因为我自己的儿子给别人倒插门了,我才更理解你当爹的心情,以后不会对晓伟苛责,更不可能让他忘了祖宗姓啥。” 钱有财一番话,让刘成的神色略显松动。 钱有财诚意十足,再抛诱饵,“这样,如果以后你家老大老二没娶上媳妇,你没孙子,我可以承诺你,如玉和晓伟以后有了孩子,第一个儿子随我老钱家姓,其余的孩子,可以姓刘。” 反正也不可能只生一个。 闻言,刘成眼神波动,猛吸了口烟。 这样的承诺,若说不诱人,是假的。 反正一个村住着,儿子过的咋样,时常能看着。 以后有了孙子,也低头不见抬头见。 关键是钱叔钱婶年纪大了,需要人养老,没太多精力对孩子苛责。 钱紧有自己的家庭,况且钱紧的人品他信得过。 如此说来,这门亲事还算可以。 刘成抽完烟,丢了烟蒂,给了话,“容我想想。” 他沉思了一会,又说道,“叔啊,这事咱俩同意了也不作数啊,还是得孩子们点头,我回去和晓伟谈谈。”刘成不放心的看着钱有财,“钱叔,如玉的主,你能作的了?” 钱有财闻言,眼珠子闪烁着,强装硬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个当爷爷的,咋能做不了主呢?” 接着,他又补充,“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主意正,是得让他们点头同意才行,如玉她心里有数,知道以后自己得给我和她奶奶养老,至于给她找的对象嘛……晓伟是男子汉,他理应主动些,没事多和如玉走动着,这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嘛。” 刘成赞同的点了点头,面上的愁容散了一半,“好,我回去就和晓伟商量。” …… 第34章 做发糕 刘成和钱有财聊完天,地里都没去,迫不及待的折回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刘晓伟,听取他的意见。 打算醒面做发糕的钱如玉,没想到爷爷放个羊的功夫,就将她的终身大事敲定了。 做发糕放点红枣好看又美味,父亲钱紧那边的院子里,就有一颗红枣树,每年结很多枣,打下来晒干经常喝茶用。 她去杨雪琴那边要了些红枣过来,去核切丁。 接着,她从面柜里里挖了半盆玉米面出来,家里醒面用的都是自己做的酵母,不像后世,可以直接买到发酵粉。 她在厨房的案板上找了一圈。果然找到了装酵母的小瓦盆,她用筷子搅了搅,然后鼻子凑近瓦盆嗅了嗅。 很酸,是发酵好的。 钱如玉在大铁锅里倒了水,烧水的空档,去村里小卖部称了一斤黑糖。 水烧开后放成温开水,然后开始和面。 做发糕的面和擀面条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必须要和软些,这样才能完全发起来。 面醒上后,用麦秸秆编的草盖子盖住放到案板上,等醒个几小时就可以上锅蒸。 奶奶一直在猪圈里守着,顾不上钱如玉。 家里那头老母猪,马上就要生产,小猪崽算是一家三口一年的生活来源。 母猪要是养好,一年可以下两窝猪崽,赶上猪价好的时候,一头小猪崽能卖到百十块,一窝要是下个十一二只,就是一千多块的收入。 家里养猪的重担基本全落在奶奶肩上,爷爷只管地里的活计和放羊,奶奶虽然有经验,但也架不住小猪崽生病遭瘟,难免折损。 爷爷吃完饭后,抽了斗旱烟,躺在炕上休息。 钱如玉洗完锅后,揭开草盖一,看到盆里的玉米面已经醒的差不多。 提前和好的黑糖水和小苏打一起加入面中,开始用筷子搅拌,直到比牛奶稍微稠一些,又倒入切好的红枣丁。 蒸屉上铺了一层干净的湿布,锅里的水烧开后,倒入蒸屉中,盖上锅盖开蒸十五分钟左右。 钱如玉一边坐在灶台前烧火,一边掐着表看时间。 时间一到,她紧张又期待的揭开锅盖,松软的发糕金黄诱人,玉米面的香味在鼻间飘散。 等发糕略微冷却,她拿了菜刀切成手掌大小的块状。 奶奶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她寻着味过来进了厨房,看到切的整齐的黄黄的玉米饼,欣喜的开口,“如玉,这味道闻着真香,我在猪圈里就闻到了,看着就好吃。” 钱如玉掰了半块发糕递给老太太,“奶奶,你尝尝。” 钱奶奶咬了一小口,连连点头,“好吃,如玉做的真好吃。” “奶奶,我给珍多拿些过去。” 钱奶奶撇撇嘴,没吭声,对她的行为见怪不怪。 钱如玉装了一碟子发糕,端着直接从两个院子中间那堵墙上的小门里钻了过去。 她在院子里喊道,“珍多。” 杨雪琴闻声从屋里出来,看到手上端着个碟子的钱如玉,先是一愣,随后热情的扯出一抹笑,“如玉来了?这是啥?” “我做了些发糕,给珍多和赵斌拿过来些尝尝。” 杨雪琴看着她手上碟子里如同蜂窝一样蓬松的金黄色的玉米饼块,惊讶道,“你做的?” “对,没事干,学着做了点。” “快进屋吧。” “不了,你拿进去吧。” 这时,钱珍多从屋里出来,看到钱如玉,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咬了咬唇,看着她想打招呼,又犹豫胆怯。 “珍多,怎么不叫姐姐呢?”杨雪琴埋怨的看着她,命令道,“快叫姐姐。” 钱珍多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开口,“姐姐。” 软糯的声音,如同一股和煕的风吹在她心上,温暖。 钱如玉湿了眼眶,摸了摸她的头,“真乖,以后就这么叫。” 自从重生回来,她特别容易落泪。 尤其对小孩子,完全没有抵抗力。 “我先走了。”她怕被杨雪琴看到她不争气的眼泪,赶紧转身。 下午,钱如玉去拿砍好摞在大门外面的硬柴火,就看到赵斌站在那,朝门里张望,仿佛在等人。 看到钱如玉出来,他的眼神迅速躲闪,低着头踩蚂蚁。 “你杵在这干啥?”钱如玉扫了他一眼,问道。 赵斌垂着眸子没去看她,“不干啥。” “名报上了?”钱如玉又问。 “报上了。” “那以后好好念书。”说完,她抱了柴火,就往门里走。 “喂!”赵斌突然喊住了她。 钱如玉转身,挑眉,“喂?你喂谁呢?” “我……”赵斌憋红着脸,不知如何回答。 “叫姐。” 赵斌涨红了脸,“想的美。” 钱如玉瞅着他别扭的神情,没再逗他,“有事就说吧。” “那个,你那会说的是认真的吗?”赵斌支吾着问。 钱如玉明知故问,“啥?” 赵斌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开口,“就是帮我要回我家的院子,还有我爹的赔偿金,那个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以为我吹牛说大话呢?” “那我要怎么做?” 告他大伯,他连政府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再说,大伯在镇上有人。 “这样吧,等周末把你妈叫上,咱带几个人去赵家村走一趟,先礼后兵,要是他们主动吐出来呢,咱也就不用上告了。如果他们,占着不放,那就告他丫的。” 赵斌垂着脑袋抠手指,“他们不会给的。” “那就告啊,你和你妈是你爹财产的直系继承人,他们算哪根葱?” “你先好好念书,这事等过几天再说,要去讨公道,总得提前做好准备。” 赵斌又喊住要走的钱如玉,“你为什么要帮我?” 钱如玉淡淡一笑,语气相当自然,“因为你是我老弟啊。” 一句话,让赵斌涨红了脸。 “好了,回家去吧,明天去学校安心学习,以后我不念书了,下学期给珍多也报个名,你俩好好念。” 她笑着说完,转身进了屋。 刚到院子里,就看到奶奶满头大汗的从猪圈里出来,布满皱纹的脸颊惊恐不已。 “如玉,不好了!” ------题外话------ 不好了?????? 明天的内容可能会引起极度不适,哈哈 第35章 母猪生产 奶奶满头大汗的从猪圈里出来,她脸上满是焦灼,“如玉,不好了。” “咋了?” 看到奶奶焦急的模样,钱如玉心下一惊。 “母猪要生了,这都好一会了,还没动静,我看母猪羊水不够,猪崽子得憋死在里面,快去找你爷爷回来。” 羊水少?那不赶紧想办法助产,就得缺氧。 她问,“我爷爷有什么好办法吗?” “让你爷爷去兽医站取药。” “奶奶,我进去看看吧。” 奶奶挡着不让,“你一个姑娘家,你看了有啥用,别吓着你。” “我不害怕,再说咱家这母猪养了多少年了,我又不是没见过。” 钱如玉跑进厨房,找了个塑料袋,直接套在手上就钻进了猪圈。 她进去,就看到花白的老母猪,躺在猪圈地上,正强力努责,却只有少量的水排出,呼吸紧迫,看着特别痛苦。 她套着塑料袋的手,直接过去探进子宫里一摸,子宫很不光滑,这情况很难产崽。 “奶奶,不能等了,我让赵斌去喊我爷爷,咱先想办法。” 钱如玉跑出去,搁着土墙,大声喊杨雪琴和赵斌。 杨雪琴听到她的声音,急忙从墙门里过来。 “如玉,咋的了?” “琴姨,麻烦你让赵斌去山坡上找找我爷爷,你再去村里的刘大夫家跑一趟,拿两瓶生理盐水和输液管来,母猪要生产了,羊水太少,生不下来。” 闻言,杨雪琴也急的团团转,“那得去兽医站叫兽医来啊。” “来不及了,咱先自己想办法,等我爷爷回来再去叫兽医。” 兽医站在镇上,现在出发,至少的一个多小时才能将人请来。 能不能请来还两说,顶多就取点药。 “好。” 杨雪琴和赵斌立刻就行动了。 钱如玉也没闲着,回屋赶紧烧了开水,等一会注射了生理盐水后,给母猪热敷宫口。 母猪的叫声越来越凄惨,像是用尽了全力,还在痛苦的挣扎。 钱如玉烧上水,急的团团转,频频往大门口张望。 杨雪琴不知道能不能取上盐水,她记得,村里的刘大夫,以前还给奶奶输过液,家里常用药物一应俱全。 等了好一会,终于,杨雪琴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没让钱如玉失望,手里拿着五百毫升的两瓶盐水,还有一根输液管。 她身后还跟着刘晓伟。 “如玉,听说你家母猪难产,需要我去叫兽医吗?”刘晓伟问道。 钱如玉手上套着的塑料袋已经污浊,她又换了个新的戴上,“也不是难产,等一会再说,既然过来了,麻烦帮个忙。” “好,如玉,你有啥事尽管吩咐。”刘晓伟跟了进来。 钱如玉指了指墙角立着的一块以前做过床板的木块,朝杨雪琴说道,“琴姨,你和晓伟把那块木板搬进猪圈。” “药给我。” 随后,钱如玉拿着盐水先进了猪圈。 钱奶奶正焦急的打转,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兽医取了注射的药物,才能好转。 猪崽损耗几只没关系,这头老母猪无论如何得保住。 老太太看到孙女端着水进来,急忙问道,“如玉,你们要干啥?” “奶奶,羊水少的话,只能先给它子宫里注射盐水了,叫兽医来不及了。” 老太太吓的挡在老母猪跟前,“这……谁告诉你的?” 钱如玉开始开瓶盖,回道,“书上看来的。” 刘晓伟和杨雪琴抬了木板进来,按照钱如玉的要求放在猪圈里。 他们也有些不明所以,对钱如玉的办法持怀疑态度,“如玉,你这办法可行吗?” 刘晓伟不放心的看着她。 一个姑娘家,老母猪生产,跑进来忙活,怎么看怎么怪。 “行不行的也只能先这样了。”钱如玉说道,“晓伟,你和琴姨帮忙把母猪后半身抬起来,搭到木板上。” 钱如玉不顾老太太吓傻的眼神,直接吩咐他们干活。 老母猪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声音也有气无力,看着相当危险。 “奶奶,现在交给你,用这个管子往老母猪子宫里注盐水。” 钱如玉把管子一头塞进瓶里,然后另一头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手抖着,没接,“如玉,你别胡来啊,快去兽医站问问大夫,取药回来啊。” “把这个注射了我再去兽医站取药,现在情况危机,耽误不得。” “如玉,我来吧。” 刘晓伟见老太太已经吓傻,根本无法根据钱如玉的要求操作。 他将钱如玉手上的塑料袋拿下来,套在自己的手上,接过管子,开始注盐水。 “晓伟,谢谢啊。” 等一千毫升的盐水注完,钱如玉说道,“奶奶,你仔细观察,如果有效,二十分钟左右就该能生产下来了,你戴着这个塑料袋,一会摸摸子宫,看光滑不。” 她跑出去又找来一个白色塑料袋给奶奶,“天快黑了,我先不等了,去兽医站让兽医取些抗感染的药回来,防止出现子宫炎症。” 刚才的操作,难免有细菌进入,如果一切顺利,等生产完后必须连续肌注3天的感必治,防止子宫内炎症发生。 或者,刚才的方法不见效,必须去找兽医开药回来。 刘晓伟忙活完毕,起身,“如玉,我去兽医站取药吧,你家也没自行车,你跑着去回来就太晚了。” “那多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一个姑娘家,出去我们也不放心。” 刘晓伟行动力极强,已经往猪圈外走。 “晓伟,我给你拿钱去。你到兽医站给兽医说明情况,以防万一,问问兽医羊水少无法生产怎么弄?还有抗感染的药,另外记得要针管啥的。” “钱先不用,我走了,回来再说。” 刘晓伟一阵风一样跑出了门。 “奶奶,你先观察着,一会要是还不行,只能人工助产,戴着塑料手套直接往外掏猪娃子了。” “行了,你们快出去吧,都待在这里,要生也被你们‘踩住’了。”老太太担忧的盯着还在痛苦挣扎的老母猪,语气不悦的赶人。 杨雪琴急忙退了出去。 牲畜生产和人一样,忌讳旁边有太多人,尤其是生人,母猪受到惊吓,更难以生产。 钱如玉在院子里急得打转转。 刚才这个方法是她前世学习药理学的时候,在一个医学群里听一个兽医朋友讲的,对方每天沉迷于给大家科普各类牲畜的常见疾病,最后还被群主踢出了群。 她其实并不清楚这个方法到底有没有被实际操作过,或者成功率如何。 她干完这一切,冷静下来,突然有些后怕。 万一,万一老母猪出点啥事,奶奶不得疯了? 她频频往猪圈门口张望,然而,猪圈门上搭着一块彩条布,啥也看不着。 ------题外话------ 这个情节考虑了很久,怕有些读者看着隔应,最后还是写了,因为这种情况,在以前的农村太正常了。 女主得接地气,哈哈 第36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清楚里面的的状况,钱如玉在院子里急的走来走去。 这时,钱有财得到赵斌的通知,赶着羊急匆匆的回来了。 “如玉,母猪咋样了?下完崽了吗?” 钱有财担忧的问道。 钱如玉回道,“爷爷,还不知道情况,奶奶在里面,晓伟帮忙去兽医站取药了。” “你把羊栓住,我进去看看。”说着,钱有财钻进了猪圈。 赵斌跑了进来,没说话,直接将几只羊赶到羊圈,锁好圈门,就低着头回了他们家的院子。 钱如玉也没心情理他,她内心焦灼,只能走来走去。 这特么比前世陪一个好友去医院生孩子的时候,等在产房外还煎熬。 终于,奶奶从猪圈出来了。 “奶奶,怎么样了?”钱如玉急忙问, 老太太用袖口抹了把汗,说道,“下了,下了九只,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了,你爷爷守着呢。” 闻言,钱如玉长长的出了口气。 好歹生了就好。 “如玉,多亏了你,你真是我的宝啊,脑瓜子咋那么聪明呢,那会子,我看到老母猪那个样,我都吓死了,生怕它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太太激动的要去拉钱如玉的手,刚抬起自己的胳膊,意识到自己手上满是污浊,又赶紧缩了回来。 钱如玉不忍直视奶奶那双手给猪接生过的手,“奶奶,我给你打水,快洗洗。” 接下来一段时间,看来得她上锅做饭了。 钱如玉跑到厨房门口,从缸里舀了水,端着脸盆过来,给给她拿了自己的香皂。 老太太洗了手,就去蜂窝煤炉子上给母猪烧面汤了。 钱有财在猪圈守了将近一个小时,母猪都没再产崽,倒是胎衣掉了出来。 生产正式结束。 老太太的面汤烧好时,刘晓伟从兽医站回来了。 他按照母猪的情况,买了抗感染的注射剂。 等母猪吃了食,刘晓伟和钱有财直接给猪注射了药。 钱有财看到身形敏捷,忙前忙后的刘晓伟,脸上始终堆着笑。 他心里有底。 晓伟愿意跑来帮忙,肯定是下午刘成回家后给他说了什么。 这是有戏。 打完针,他说道,“晓伟,辛苦了,快出去洗洗手,让如玉给你们做饭,吃完饭再回去。” “钱爷爷,不了,我大哥做饭呢,要是我不吃,剩了饭他会骂我的。” 刘家,平时都是刘晓伟的大哥刘大伟做饭。 “那出去喝口水。” 刘晓伟从猪圈出来,洗了手,就要离开。 钱如玉赶紧从奶奶那要了取药的钱,塞给刘晓伟。 “晓伟,药多少钱?你看这些够不够?” “如玉,没多少钱,你跟我客气什么?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刘晓伟又将钱塞进了她手上,然后冲她咧嘴一笑,跑了出去。 钱如玉手上拿着钱,感到莫名其妙。 刘晓伟咋如此热情? 帮忙跑了腿,买药还不收钱。 就算他俩是小学同学,也没熟络到不分彼此的地步啊。 况且他家和钱家一样,穷的叮当响。 钱如玉又把钱给了老太太,“奶奶,这钱一会你拿去给晓伟家吧。” 他家全是男人,她一个姑娘家,天黑了跑人家里去,说出去不好听。 …… 接下来的几天,钱如玉发现了一件怪事。 不管她走到哪,总能碰到刘晓伟的身影。 并且,他对她热情的有点不像话。 比如…… 她去小卖部买盐,刘晓伟看到了,跑过来直接付了钱。 她和爷爷去地里种土豆,刚走到半道,刘晓伟突然冒出来,从爷爷手上接过大半袋子切好的土豆籽就往地里走。 到了地里,直接帮忙种完土豆才回家。 还有更匪夷所思的,她去镇上赶集买东西,刚到村头,刘晓伟就骑着自行车追了上来。 非要顺道载她一程。 她不坐他的车,他就停着不走,她实在无法拒绝,只能跟他一起去街上。 一次两次的,这也太凑巧了! 凑巧的根本不像偶然。 这刘晓伟就好像住她家隔壁一样,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可视范围内。 简直如影随形。 还有爷爷奶奶对刘晓伟的态度,也似乎有些不对劲。 小时候,刘晓伟来家里喊她去学校,总是会被奶奶吼,“你一个男娃子,不去找男娃子玩,老跑来叫我家如玉干啥呢?” 按理说,现在都长大了,更应该避嫌才对。 他们居然如此淡定! 事出反常必有妖。 钱如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过,在没证实那个猜测是真的之前,她并没有打草惊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偷偷观察爷爷奶奶的举动。 时间过的很快,猪圈的一帮小猪崽已经快一个礼拜了,长的很健康,奶奶瞅着这一帮猪崽子,仿佛在看着一张张大团结,高兴的合不拢嘴,每天伺候母猪坐月子,伺候的不亦乐乎。 钱如玉也有了自己的打算,马上要到清明时节了,清明一过,山上的全草类草药就开始采挖。 吃过午饭,她拿了个本子和笔出来,坐在院子里,按照前世的记忆,记录着关于陇山县草药的分布情况和收购价格。 山上并没有什么能一夜暴富的名贵药材等着她这个重生者去发现。 山脚下的这几个村庄,靠山吃山,从几十年前,村里的壮劳力有的靠砍柴卖柴谋生计,有的拿着土qiang在山上打野味卖钱。 一座山,养活了好几个村的老百姓。 随着社会的发展,镇上的人家开始烧煤,柴火没了市场,土qiang也被禁止使用,打野味难上加难。 加上国家实施退耕还林政策,后山树林茂密的地方,驻扎了护林员,管理力度很大。 老百姓进深山砍树被护林员抓住,轻则罚款,重则拘留。 村民们挖草药只能在前山没有树林的地带进行。 钱如玉记得,没过几年,山上发生了一起因为水土流失造成的泥石流灾难,与上水村相邻的王家庄受灾严重,引起了政府的重视。 随后,政府明令禁止采摘草药破坏生态平衡。 接着鼓励老百姓开始自己尝试种植草药,还提供药材种子和技术指导,陇山县后来成了国内很著名的药材种植基地。 是国内最大的药材交易市场之一。 而她,前世跟着贾富贵,每天都在药材市场穿梭。 …… 中午,杨雪琴在墙门那探了好几次,看到钱如玉坐在院子里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她犹豫再三,牵着钱珍多,从墙门里走了出来。 第37章 上山 杨雪琴牵着钱珍多慢悠悠的溜达了进来。 “如玉,晒太阳呢?”杨雪琴笑的脸上都出了几道褶子,语气小心翼翼,还带着讨好的意味。 钱如玉视线从本子上移开,停下刷刷写字的动作,看到杨雪琴脸上笑的跟一朵花似的,她也没太热情,轻嗯了一声,朝钱珍多说道,“珍多,去屋里给你妈搬个板凳。” “没事,我坐这就行。”杨雪琴也不讲究,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 她往钱如玉膝盖处的本子上瞄了一眼,问道,“如玉,写啥呢?” “哦,没写啥,闲来无事,练练字。”钱如玉合上了笔记本,将钢笔夹在笔记本上。 “琴姨,你有事?”她问。 她鬼鬼祟祟,小心翼翼的样,不像是闲串门。 “有点事,”杨雪琴眼珠子闪了闪,斟酌了片刻,开口道,“我就是想问问你,那天你当着赵大柱他们的面,说赵斌他爹那钱,应该有我和赵斌的一份,真有这样的法律吗?” 赵家村的院子是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那笔钱,赵斌的奶奶口口声声说是她儿子拿命换来的,恐怕想让她吐出来,不易。 钱如玉语气笃定,“当然有,就算没有赵斌的份,也应该有你的份。” 之前赵斌已经问过她一次,想必是回去后跟杨雪琴说了,母子二人动了要夺回自己财产的念头。 既然她问,钱如玉便又给她科普了一遍。 “可我都改嫁了,我从老赵家出来这么多年了。”杨雪琴顾虑重重。 钱如玉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你是丈夫去世后改嫁的,又不是在他活着的时候跟他离婚了,当时他们是承认那笔钱的,所以,你有合法继承权,懂吗?” 她说完,又确认道,“你们赵家村的那个院子,是当初你和赵斌的父亲结婚以后,分家出来后修的房子吧?” 杨雪琴忙点头,“是呀,那个院子是我们结婚以后修的,我刚嫁过去的时候,是跟老人一起住的,后来赵斌他爹在煤矿干活,挣了些钱,我们就在外面修了三间瓦房,虽然的房子后墙是泥砌的,但是前身都是用砖砌成的,还有椽梁,没像其他人一样,自己去山里砍树做,我们那房子的椽梁都是专业的木匠用桦木做的,这在当年的赵家村还是头一份,大家都羡慕赵斌他爹能挣钱呢。” 提起当年之事,杨雪琴眼底有星光闪耀。 她也曾幸福过,被自己的男人疼爱过,可惜…… 好人不长命! 钱如玉并未注意到杨雪琴眸底落寞的情绪,“既然如此,那就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赵斌他爹去世后,那房子理应归你,对了你有院证吗?” 杨雪琴掩去脸上的复杂情绪,急忙点头,“院证有,但不在我手上,我娘家哥哥拿着,他说帮我保管。” 当时,她要嫁钱紧的时候,她娘家哥哥就好像知道会有这一天似的,执意从她手上要走了院证。 幸亏,她哥有先见之明。 “嗯,那就好办了。”钱如玉语气始终淡定从容,“你改天去把院证拿回来,等星期天赵斌回来,我们去赵家村走一趟。 不过,这件事,我只能帮你们出主意,关键还得你和赵斌往前冲,毕竟你们才是当事人。你别总是瞻前顾后,唯唯诺诺,你要知道,在这件事上,你们娘俩才是受害者,你们也占理,不管走到哪,有理说遍天下。” 钱如玉一番话,给了杨雪琴很大的鼓舞,她顿时斗志昂扬,甚至很期待去赵家村找赵大柱他们算账,“如玉,我这次不怕了,我有理我怕啥的。” 钱如玉满意的看着她,甚感欣慰,“这就对了。” 杨雪琴心里划过一抹暖流,“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事还没办成,感谢的话就先别说了。” “那以后你有啥用得着我和赵斌的地方,你尽管说。” “都是一家人,何必分这么清楚?” 杨雪琴忙点头,“对对,咱是一家人。” 钱如玉看着自己手上的笔记本,沉思了一会,看向杨雪琴,“对了,琴姨,我还真有件事想问你。” 杨雪琴态度特好,“如玉,你说。” “我记得往年你都去山上挖草药来着,你们挖的那都是啥草药啊?”钱如玉问。 杨雪琴一听这个问题难不倒她,特别专业的给她解答,“就是些野柴胡和蒲公英,还有野生黄芪,半夏啥的,好些种类呢。” “这些草药山上多吗?你们只挖这几种?”钱如玉问。 “其他的还好,蒲公英最多,满山遍野都是,说起来也快了,顶多再过个半拉月,大家就该行动了。” 春季上山挖草药,是大家除了农忙以外,最期待的时节了。 “山上没有其他药吗?” 她前世活的娇贵,长大后基本没上过山,更别提跟着大家挖草药。 “有是有,但是咱们庄稼人认识的也就这几种,再说那药贩子也只收这几种,其他的你挖来了也没用。” “药贩子是哪人?你知道吗?” “不清楚,好像是外镇的,反正每年等开春挖草药的时候,那人就开着三轮摩托车进村了。” “价格也还行哈?” 前世这个时候,她还在上学,并不了解这些问题。 后来跟着倒卖药材,也是直接从基层小药贩手上拿货。 很少直接跟挖草药的药农打交道。 “还行吧,一斤晒干的蒲公英五毛,这一天挖个五六十斤,晒干就有十几斤左右,也就赚个五六块钱,柴胡和黄芪价格好,不过那东西挖的人太多了,草药一多,药贩子就开始踏价了,一年也就挖那么两个月,等立了夏草药一长籽,就不能挖了。” 一斤蒲公英五毛? 钱如玉想到她记忆中的药价,不禁咋舌。 药贩子,真特么黑心。 “今年挖草药的时候,你叫上我,咱一起去。” “你?”杨雪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玉,你也要去挖草药?” “嗯。”钱如玉无视她惊悚的眼神,说道,“这样吧,这两天要是天气好,咱俩先去山上转转,看看今年的草药多不多,熟悉下路况,我怕过段时间,山上草太深,我不太熟悉上山的路,会吃亏,咱先探探路。” “你没上过山,那路可不好走。”杨雪琴很含蓄的给她打预防针。 “我知道。” “行,那你想去的时候叫我就是。” 杨雪琴虽然嘴上应着声,心里却腹诽着,恐怕她上一次山,就会放弃挖草药这个念头。 杨雪琴将上山一时抛到了脑后,钱如玉却牢记在心。 这天,她早上起来,拿了个铲子,背上了背篓,就去喊杨雪琴。 杨雪琴将钱珍多寄放在老太太这边,背了个背篓,就和钱如玉一起出门,她早上没做早饭,手上拿着块饼子便走便吃。 俩人刚到村头,刘晓伟就冒了出来。 看到他,钱如玉眉头微凝。 怎么又碰到这小子了? “如玉,婶子,你们这是干啥去?”刘晓伟笑呵呵的打招呼。 钱如玉没来得及开口,杨雪琴就接了话,“晓伟啊,我们去山上转转。” 第38章 陆景的小跟班(加更) 刘晓伟听闻杨雪琴说要上山,便立即开口,“我也去,正好给牛割点草。” 杨雪琴神色怪异。 现在山上哪有草可以割? 刚冒出地面的青草,割一天都不够牛塞牙缝的。 杨雪琴最近也感觉到了刘晓伟不对劲。 总是无意有意靠近钱如玉。 但她只是心里怀疑,怕钱如玉生气,不敢明说。 她不敢明说,钱如玉却是看着挡住她们去路的小伙子,微笑着意味深长的开了口,“晓伟,你最近很闲啊,我走哪都能碰到你,你一个大小伙,都不用干活吗?我记得你以前在外面打工来着,今年不去了?” 小时候,钱如玉和刘晓伟关系很铁,她比刘晓伟小一岁,但刘晓伟上学晚,所以在同一年级。 俩人都没妈,同病相怜,便不约而同都远离了村里那些隔三差五就晒妈妈做的新鞋,妈妈织的毛衣的小伙伴,自动玩到了一块。 在他们上二年级的时候,刘晓伟家隔壁的王奶奶家又来了个陆景。 陆景比他们大一岁,不过,王家庄小学教舍有限,都是复合班,比他们高一年级的陆景,和他们在一个教室。 陆景来村里的那天,王奶奶亲自去刘晓伟家邀请刘晓伟和陆景玩。 刘晓伟不忘带上她。 然后,他俩就成了城里少爷陆景的小跟班。 王奶奶怕陆景一个人睡觉害怕,让刘晓伟晚上和陆景睡,给他做伴。 结果,没睡几次,陆景就坚决不让他上炕了。 脚太臭,小小年纪还打呼噜。 刘晓伟母亲早逝,上面有两个哥哥,加上他爹和他,四个男人。 家里没个女人操持,他从小穿的衣服鞋子又脏又破,吃饭也吃不到点上,看起来总是灰头土脸的,经常被同村小朋友欺负,但他性子一点不孤僻,被小朋友打了或骂了,总是嘿嘿一笑,不还手也不撒泼。 后来,自从他和陆景一起上下学后,村里的小朋友们,没人敢再欺负他。 反而,很羡慕。 王奶奶是个很善良的老人,对她和刘晓伟总是特别照顾,每次她和刘晓伟在王奶奶家门口喊陆景去学校,她都会提着陆景在城里买的那种洋气的双肩包,将外孙子送出门,然后手上总是会拿着吃食笑眯眯的给她和刘晓伟。 陆景在五年级的时候回了城,刘晓伟小学毕业就直接辍学了。 前世,听说刘晓伟跟着他二哥在外面打工。 再后来,她从老家这边的人嘴中听到了不好的消息,刘晓伟二哥做包工头,因为拖欠农民工工资,被工人围攻,刘晓伟护他二哥,被人一转头拍破脑袋,虽然保住了一条命,智力却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说的直白点,就是变傻了。 往事一幕幕,在心头浮现。 钱如玉看着眼前笑容如此鲜活的年轻小伙,嘴角不觉染上一抹柔和的笑意。 只是,此时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容,看在刘晓伟眼中,完全被解读成了另一层含义。 如玉对他笑了! 刘晓伟心跳如擂鼓。 娇羞的看了钱如玉一眼,又迅速错开了视线。 “我本来是要去打工的,这不是……”他欲言又止。 他二哥本来来信说,在C市包了个活,让他过去跟着一块干。 他铺盖卷都收拾好了,结果被他爸拦下。 ------题外话------ 昨天看到有个小可爱留言,说一直看作者的书,很感动,特意加更一章 大家的支持,就是我码字的动力 第39章 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娶媳妇可比挣钱重要多了。 先成家后立业。 钱如玉看到刘晓伟不自然的神色,更加坐实了心底的猜测。 这家伙,恐怕是得到了什么错误信息,或是被人怂恿了。 “晓伟,你小子,总这么跟着我,是不是被对我有什么企图?”钱如玉面露凶色,目光如炬的看着他,很直白的质问。 刘晓伟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黝黑的面颊顿时愣住。 他对她什么企图,她心里没数? “我……”刘晓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是有企图啊! 不是钱爷爷说的,让他和如玉培养感情? 愣头青刘晓伟能想到的唯一培养感情的方式,就是帮她干活。 不让她受一点累。 可他此时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回答她,我对你有企图,我想和你处对象! 见刘晓伟发呆,钱如玉叹了口气,冲他摆摆手,“行了,你快忙你的去吧,你一大小伙跟我们俩女的上山,算咋回事?”路边不是谈事的地方,刚才已经有村里人朝他们张望。 刘晓伟支支吾吾,钱如玉也不确定他这几天的反常举动到底何意。 是他个人行为,还是真的是爷爷给了他什么信号。 其实现在想想,毕竟她和刘晓伟小时候的“革命友谊”在那摆着,以前他对她也还不错,家里有啥事,他总是热心肠的帮忙。 刚才的询问太唐突,刘晓伟脸皮薄,恐是被她镇住了。 钱如玉决定等从山上下来,先问了爷爷再说。 如果没有长辈插手,便好办。 刘晓伟不死心,想跟上去,他弱弱的回道,“我也没啥可干的。” “那你随意。” 钱如玉态度冷淡,说完,背着背篓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晓伟啊,你别跟着我们,村里人会说闲话的。” 钱如玉神色不悦,杨雪琴好心提醒完他,追着钱如玉走了。 刘晓伟望着两个女人的背影消失在村头,耷拉着脑袋转身回家。 如玉好像不想跟他培养感情? …… 眼下已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春分,青草露出了地面,柳树叶子已经嫩绿,桃花盛开,春意盎然。 钱如玉跟着杨雪琴上了山,俩人兴致勃勃的在山上转啊转。 蒲公英已经长出了两片叶子,柴胡的叶条也冒出了头。 还有艾蒿,半夏,各种各样的草药,都在茁壮成长。 因为市场需求,本地村民都只挖药贩子大量收购的野柴胡和蒲公英以及白蒿,这几种药好收拾,只要挖回去倒在院子里晒干,直接就可以开卖。 半夏挖的是果实,枸杞数目有限,摘回去若是阳光不充足,晒不好容易发霉。 蒲公英铲起来最快,因为是全草类药,容易晾晒,见钱块。 杨雪琴指着山上刚冒芽的草药,欣喜的朝钱如玉说道,“如玉,你看漫山遍野都是蒲公英和白蒿,等过个拉月再上山,这山上可就热闹了。” 杨雪琴双眼放光,等开始挖草药,她就能赚些零钱,贴补家用。 钱如玉看着山上的草药,同样双眸发亮。 然而,她与杨雪琴赚些零钱的想法完全不同。 她有更大的野心。 “琴姨,如果我要做生意,你愿意跟我一起做吗?”钱如玉突然看着她问道。 “啥?”杨雪琴听闻钱如玉的话,惊的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她眼神奇怪的看着她,“做生意?如玉,你要做啥生意?” 钱如玉神神秘秘的凑过去,“我说了你可给我保密。” 杨雪琴呆呆的点头,“嗯,我保密。” “挖草药每天累死累活的,也就赚个几块钱,不如,我们直接收药材,然后倒手赚差价。” 收药材?就像来村的那个药贩子一样? “可我们卖哪啊?又不认识人,再说,收购药材需要本钱,咱们哪有钱?万一赔了……”杨雪琴疑虑重重。 他们那样的家庭,怎敢随意折腾? 钱如玉嘴角一扯,“下家可以找,至于本钱,等挖草药的时候,家里的猪娃子可以卖了。” 下家她很容易找到。 “可是……”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干吧?不愿意我找别人了。” “我……我”杨雪琴生怕钱如玉一生气,刚缓和的关系又弄僵,她壮着胆子说道,“我愿意。” 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先答应了再说。 钱如玉瞅着她赶鸭子上架的表情,轻笑,“这么紧张干啥?具体的我还在筹备,还别声张。” …… 晚上,吃饭的时候,钱如玉嘴里咬着筷子,犹豫了片刻,看向钱有财,随口提道,“爷爷,奶奶,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晓伟跑咱家跑的特别勤。” “有……有吗?”钱有财眼珠子闪烁着,结巴道。 钱如玉看着他,微眯着眼,“有啊,母猪生产那天开始,他对咱家的事就特上心,帮忙干活比给自己家都积极,你们说,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钱有财并未直接搭话,见孙女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他索性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开口,“如玉啊,晓伟那孩子不错,干活勤快又壮实,是个过日子的好手,你俩从小关系就好,如果能进一步发展……” 听到这,钱如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 得,还真是老头的手笔。 在这个问题上,钱如玉不让步,她神色严肃的看着钱有财,说道,“爷爷,我的婚事,你们不要替我做主,我会给你和我奶奶养老,但是,一生的伴侣,得我自己挑,我还小,你们不要乱张罗。” 钱有财急了,“你这丫头,你小小年纪,你自己挑什么挑?咱家的情况,允许你挑吗?晓伟和你再合适不过,他爸都同意了。晓伟的态度也很积极,只要你点头,这事就算成了。” “就是啊,如玉,晓伟那孩子真的挺好的,你跟他处处看。”奶奶也开始做她思想工作。 “你们干嘛非得这么着急给我找对象?我还有事要做,没有结婚的打算,总之以后不会不管你们就是了。” 她有些烦躁,也很无力,老头老太太的固执腐朽的观念何时能改变? “你一个姑娘家,能有啥事?早点找个上门女婿,好好把日子过起来才是正道,咱家连个像样的劳力都没有,眼看着那么多亩地都要荒了。” 钱有财也有自己的难处,家里四个人的地,整整十二亩,全靠他一个人忙活,他六十几岁的人了,实在心有力不足。 每每看到别人家地里一帮壮劳力干活,他心酸又羡慕。 “荒不了,我自己种。”钱如玉本就在打那些地的主意。 “你会种个屁?长这么大,我舍得让你踏进过地头一步吗?” 钱有财这么多年凡事顺着钱如玉,就是想让她在亲事上能听他安排,没成想,一切都是枉然,这丫头,居然油盐不进,连刘晓伟都看不上。 “爷爷,你是给我找对象还是给家里招长工?” ------题外话------ 爷爷不坏,各有各的立场吧 第40章 求助陆景 钱有财语气不善,钱如玉态度同样强硬,“这件事没商量,我不同意晓伟倒插门,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不同意也得同意,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 “我只拿他当发小,培养不出男女感情。” 钱有财气的翻了个白眼,一怒之下威胁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钱如玉,“……” 她很淡定,完全不接受威胁,“爷爷,你别吓唬我,我说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其他任何事都可以顺着你,唯独我的终身大事不行。” 钱有财被噎得嗓子眼一堵,眼珠子瞪的老大,开始喘粗气。 刘晓伟如此积极主动,他本以为八字已经有了一撇,已经开始幻想抱重孙了,谁成想,孙女的态度竟罕见的强硬! 如意算盘,忽地落空。 “哎哟,真是没一个省心的,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钱有财喘了两口粗气,就倒在炕上,蜷缩成一团,开始呻吟。 “活不成了,这日子还有啥奔头啊!” “如玉,你爷爷有心绞痛的毛病,你别刺激他。”老太太看到老伴的凄惨样,急得团团转,朝钱如玉挤眉弄眼,示意她服软。 钱如玉也很郁闷,她放下筷子,直接回了自己的屋。 她上茅房的时候,听到爷爷的呻吟声还在继续。 本以为爷爷在装病,看来是真气的不轻。 她头疼扶额,心里不免担忧。 今天这情况,可真十年前从城里的二叔家回来那次太像了。 堂屋。 老太太开导他,“老头子,你别逼太紧,孩子好不容易转了性子懂事了,慢慢做她思想工作。” “我还不够顺着她?你看她那个样子,有商量的余地吗?” …… 这一夜,钱如玉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她和陆景短时间内是无法确定关系的,这件事,若是不解决,爷爷肯定不会消停。 她拒绝了刘晓伟,他会继续给她物色其他人。 她若是一直油盐不进,爷爷恐怕真得病倒。 第二天早上,钱如玉又跑去了王奶奶家。 她很不好意思的开口,“王奶奶,我想借你家的座机电话用一下,可以吗?” 去年陆景的舅舅从部队回来探亲,给老母亲装了个电话,如今村里除了支书家,就王奶奶家有座机。 平时钱如玉很少开这种口,王奶奶人好,用了她家电话也不收电话费,大家都不好意思占便宜。 今天她也是被逼急了。 王奶奶很好说话,“如玉,你要打电话吗?可以,用吧。” 钱如玉咬了咬牙,又厚着脸皮开口,“王奶奶,我还想借一下你的电话本。” 她要给陆景打电话。 陆景没有私人电话,这个时候,联系他只能打他大学宿舍楼的公用电话。 前世,陆景有给她宿舍楼的电话号码,让她有事可以打那个电话找他。 可惜,时间过去太久,记不得了。 王奶奶诧异道,“如玉,你要给谁打电话?” “给陆景打,我有点事需要他帮忙。” 她想告诉陆景她的处境。 前世的陆景是喜欢她的。 所以最好的结果是陆景知道她被逼婚,很man的向她表白,救她于水火。 如果她期望的结果没发生,大不了她厚脸皮的求他帮忙假装她对象,先稳住爷爷奶奶。 然后慢慢假戏真做。 王奶奶听钱如玉说要给陆景打电话,也没拒绝,指了指桌子,“电话本在座机旁边的盒子里,你自己看看,有没有陆景的号码,那上面的几个号码都是陆景给我写的,我平时都是接他们的电话,很少主动打。” “谢谢王奶奶。” 钱如玉感激的冲王奶奶鞠了个躬,迅速的翻开电话本,找了又找,终于看到几个熟悉的汉字:小景宿舍电话。 后面是一长串数字。 ------题外话------ 如玉姑娘的如意算盘能得逞吗? 中午还有一更!! 现在在'pk位,数据惨的一毛,每次到这个时候就心慌,跪求大家收藏看文。 如果有留言和票票就更好了! 本作者不敢贪心,其他的可以没有,但是收藏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第41章 炒股少年 钱如玉迫不及待的按了电话号码拨出去。 等待了几秒,电话被接通。 “喂,找谁的?” “你好,我找一下陆景,大二管理系的陆景。” “等着,五分钟后再打来。”老头说完,挂了电话,应该是去喊人了。 钱如玉掐着表等待。 “如玉啊,出啥事了吗?”王奶奶在一旁问。 钱如玉面色暗淡,“王奶奶,我爷爷要给我招上门女婿,我还小,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可我爷爷那边我实在忤逆不了,想问问陆景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你爷爷奶奶咋这么糊涂呢,才多大就急着让你成亲,你们这个年纪啊,真是享受生活的时候,结婚有了孩子,一辈子就定型了。” 王奶奶叹息道。 “所以我六神无主,想跟陆景说说。” “他比你大不了多少,能有啥办法?” “他是大学生,脑子肯定比较活泛。” 五分钟过后,钱如玉又拨了电话过去。 “你好,请问陆景来了吗?”她急忙开口。 还是之前老头的声音,“陆景同学不在宿舍,听说自从报了个名后,就没来过学校,你到别处找吧。” “嘟嘟!”电话又被挂了。 钱如玉手上拿着电话,神色怔怔。 自从报名后就没去学校? “咋了?”王奶奶见她脸色不对劲,急忙问道。 她开口,“说是陆景没去学校。” “啥?”闻言,王奶奶惊的眼珠子睁大。 陆景上次回来,可是拿走了她全部棺材本,说是学校有事。 五一之前会送回来。 他不在学校,那他拿着钱去了何处? 王奶奶心急如焚,生怕外孙出去干坏事,“我给他家里打电话问问。” 钱如玉按照电话本上的记录,拨通了陆景家的号码。 将电话递给王奶奶。 电话是一个女孩接的。 “喂,是瑶瑶吗?” 瑶瑶是陆景的妹妹,陆瑶。 女孩听出了外婆的声音,语气却是相当冷淡,“哦,外婆啊,有事?” “你哥在家吗?”王奶奶问。 “他在兰城上学啊,怎么可能会在家?” 女孩不满的声音再次透过传声筒传入王奶奶的耳中,“外婆,我哥前些日子才去看过你,你又想他了?果然偏心。” 王奶奶还惦记着外孙,没心思安抚外孙女,“瑶瑶,那先挂了啊,等你哥回来让我给我回电话。” 她放下电话,满心担忧。 那小子,拿着钱跑哪去了? 钱如玉没联系到陆景,忧心忡忡的离开了王奶奶家。 此时。 兰城某证券交易所。 早上刚开盘,交易所里就坐满了人。 “深股还在上涨。” “我买这支也在涨!” “已经翻倍了……” “等涨停赶紧抛了拿钱走人,这也太邪乎了。” 证券所里盯着股票的男性居多,此时个个唾沫横飞,眉飞色舞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唯有长相英俊,气质非凡的少年,双臂抱胸,气定神闲,稳如老狗。 他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眉眼染笑,何止翻两倍。 在机场看到钱如玉,他情不自禁,临时改了航班,不料飞机失事,命运眷顾,未能让他魂飞魄散,竟是回到九六年,正好赶上华国股市牛市。 作为一个商人,前世虽未曾经历过九六年股票牛市,却对这一年股市的每一支绩优股,甚至垃圾股,都记得一清二楚。 救了钱如玉那天,他临走时拿了外婆的五千块,又和曾经的几个好朋友那借了几千块,加上自己的私房钱,总共凑了两万块。 记忆中,九六年三月份正在疯狂上涨的两支股票深发展和深科技各买了两千股。 当时,证券所的工作人员看他年纪尚轻,怕担责,甚至出面劝他三思后行。 毕竟不是小数目。 他向人道了声谢,却未改变主意。 按照历史的车轮,二月到四月底这两只股票从每股三四块一路疯狂涨到二十,直到中央出面打击,才停止上涨。 ------题外话------ 第二更 日常求收藏 第42章 咱俩没戏 钱如玉回到家时,正好刘晓伟也在。 她看到他,翻了个白眼,大清早的,这小子真是等不到天亮。 爷爷已经起来,正坐在炕头喝茶,奶奶在蜂窝煤炉子上给小猪崽煮玉米粒。 刘晓伟在院子里转了两圈,都没找到可干的活计,也没看到钱如玉,钱爷爷似乎心情不太好,他待着有些尴尬。 正打算离开,就见钱如玉耷拉着小脸,从大门口进来。 她虽然头发乱糟糟,撅着嘴,脸色凶巴巴,这一切却完全不影响她的气质和美貌。 白皙的皮肤,殷红的嘴唇,高挑的身段,和小时候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样,让人移不开眼,另他怦然心动。 是的,他从小就稀罕她。 哪怕她有时候凶的可怕。 “如玉,你去哪了?家里有啥活没,我今天正好没事干。”刘晓伟压下心底的悸动,笑呵呵的问道。 钱如玉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冲他招手,“晓伟,你跟我出来一下。” 正在喝罐罐茶的钱有财,听到院子里的对话,急得吼她,“如玉,你可不许给我胡来。” 这是要当面拒绝晓伟? 钱如玉无视屋里传出的急躁的声音,出了门。 刘晓伟立刻跟了上去。 钱有财赶紧示意老太太,叫她偷偷跟上去一探究竟。 钱如玉脚步很快的从家门口走过,到了她家的菜园里。 四处张望了一圈,没人。 她站定。 转身看向正紧张的看着她的刘晓伟,开门见山,“晓伟,我爷爷和你爸乱做主,想撮合咱俩是不是?” 闻言,刘晓伟微愣,“如玉,这事,你不是同意吗?” 不是她点头答应和他处处看的? 为此他雀跃了好几天,晚上都兴奋的蹬被子,被大哥嫌弃。 刚想着,美梦破碎,“我同意个毛线,你小子,咋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呢?” “我……”刘晓伟被打击的心碎了一地,失落的垂下了脑袋,视线偷瞄着她,嘟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唉,他就知道,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自作多情了! 她哪能看上他? 钱如玉白了他一眼,对他没出息的模样很是嗤之以鼻,“你差哪了啊?堂堂七尺男儿,就甘愿倒插门?那是啥光荣的事?不怕我欺负你?现在政策这么好,只要勤快点,生活条件会越来越好的,你家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你真用不着委屈自己,做这样的选择。” 钱如玉并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只当是刘晓伟被现实打败,被长辈说服,无奈妥协,忍不住对他一番说教。 他低着头小心道,“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愿意。” “你说什么?”她问。 刘晓伟鼓起勇气,抬眸看她,“我说,我不觉得委屈。” 钱如玉无奈扶额,“晓伟,我从小拿你当最好的朋友和兄长看待。我们根本不可能有那种关系,你懂不懂?”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没文化,我是个大老粗,我家还穷,又没妈……” 他在她面前,总是感到自卑。 钱如玉恼怒的捶了他一拳,“胡说八道什么你?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她咬了咬牙,索性袒露心事,免得他还抱有希望,“是我心里早就有人了。” “有人了?” 闻言,刘晓伟满脸错愕,追问她,“谁呀?是不是你中学里的同学?我就知道,你喜欢有文化的。” “别乱猜,这事先不提。”钱如玉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晓伟,你真想跟父辈们一样,一辈子就追求个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觉得那样过一辈子,有意思吗?” 提到未来,刘晓伟眼底满是迷茫之色,他叹息,“如玉,我也有梦想,我也想让我爹过上好日子,我也想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能抬起头,可我能力有限,现实他不允许啊。” 他一小学毕业,出去找工作只能干些体力活,他渴望了解外面的世界,可脑瓜子根本赶不上时代的步伐。 进了城,见识最多的,除了城里日新月异的变化,就是城里人对他们这些农民工异样的目光。 他二哥倒是能折腾,折腾到现在,也没见着回头钱,反而晃大了年龄。 因此,他爹就想让他稳扎稳打,先成家再说。 听闻刘晓伟的话,钱如玉也是颇感心酸,同样理解他的无奈。 她心底也更加坚定了要拉他一把的想法。 希望能改变前世他的命运。 就算成不了大器,至少能平安的度过一生。 她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咱一起合伙做生意怎么样?趁年轻多奋斗,多出去开阔眼界,等生活富起来,你爸也就不会整天为你娶媳妇的事发愁了,你会有更多的选择,也会有很多优秀的姑娘喜欢你,到时候你直接风风光光的娶一个进门多好,再说,人活着,不得有点追求吗?” “做生意?做啥生意?”刘晓伟有点赶不上她话题的跳跃。 “收草药!”钱如玉说道,“我有销路,你对咱方圆十里八村比较熟悉,可以搭伙一起干,咱争取把这附近几个村的草药都包圆了,肯定大赚,怎么样?” 刘晓伟心里没底,犹豫道,“能行吗?” 钱如玉语气笃定,“当然行,我都计划好了,就缺俩帮手,本钱你也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只要你同意,马上就可以开干。” 一起做生意? 刘晓伟沉思片刻,本来暗淡下去的心,又升起一抹希翼,“那咱俩的事……” 钱如玉想都没想就浇了盆凉水,“咱俩没戏!” “哦。” 刘晓伟又耷拉下了脑袋。 钱如玉说道,“但是,我和你合伙的前提,是先把家里的老人稳住,若是他们问起来,咱就说我们年龄还小,结婚的事,需要考虑,等过两年再说,总之,就是模棱两可,别把话说太死,不然他们恐怕不会让我们一起做生意。 我这也不是利用你,我就是想,咱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能一起做点事业,把日子过好,老人们愁来愁去,说白了还是因为穷,没得选择,等生活富裕了,自然就不为我们的婚事发愁了。” “如果你同意,就一起干,若你对我没信心,怕赔,我也不强求。” 刘晓伟沉思了一会,抬头看向她,“如玉,我相信你。” 得了刘晓伟肯定的回答,钱如玉面露笑意,拍拍了他的肩,“果然还是发小靠得住,那就这么定了。” 刘晓伟看到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心里感到无比满足,他问,“那我爸他们要问起咱俩的事,我就说正在培养呗?” “就说先立业,其他的暂时放一边。反正他们看到咱俩在一起做事,会自行脑补的。” “啥是脑补?” “就是靠自己想象!” 钱如玉又提醒他,“晓伟,我们只是合作关系,除了收药,其他时间就别太往一块凑了,该避嫌还得避嫌。” 老太太跟出来,远远看着他们面对面站着说话,离的太远听不到在说啥,她又不敢再往前靠近。 最后看到她家孙女拍了刘晓伟的肩,脸上还挂着笑,俩人似乎聊的挺愉快。 她赶紧回去给钱有财报告情况。 …… 第43章 去讨公道 钱如玉回到家,含糊其辞的告诉了爷爷奶奶,说会考虑他们的提议。 但是,急不得。 他们都需要时间。 刚才老伴进来已经汇报了情况,钱有财也不敢逼的太紧,见她妥协,当即喜笑颜开,表示只要孙女同意和刘晓伟培养感情,一切都好说。 给她找对象一事总算暂时压了下去。 赵斌周六下午从学校回来,母子二人商量了一番,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听钱如玉的,去赵家村走一趟。 杨雪琴在院墙处张望了一会,壮着胆子拉着赵斌过来找钱如玉。 老太太正在院子里给小猪崽和麸皮玉米榛子,打算当饲料吃。 杨雪琴忙走过去帮忙,“妈,我来吧。” “不用,我干的动。”老太太傲娇的拒绝。 “我知道你能干动,我也闲着,给你搭把手。”杨雪琴执意接过了老婆婆手上的搅食棍,很熟练的和好玉米粗粮和麸皮,然后往猪食盆里装了半盆子,朝赵斌吩咐,“小斌,去倒到猪食槽里,你看槽里有水么,没有的话再添点。” “好。” 赵斌手脚很麻利,端着猪食盆很快就进了猪圈。 杨雪琴将剩下的一堆猪粮三两下就装进了袋子里,提着放到屋檐下。 老太太不得不感叹,年轻真好啊。 平时,这些话她干完得好久。 杨雪琴和赵斌三两下就搞定了。 也是因为她是裹了足的,小脚支撑力不行,干啥都限制。 杨雪琴干完活,没看到钱如玉,开口问婆婆,“妈,如玉在吗?” “她去背柴了,估摸着快回来了。”老太太的语气也比以前软和了几分。 等赵斌从猪圈里出来,杨雪琴立刻朝他说道,“小斌,快到门口去迎迎你姐,她去背柴了。” 赵斌嗯了一声,转身直接朝门口走去,刚到大门口,就看到钱如玉背着一捆玉米杆走了进来。 赵斌绷着小脸,抬起胳膊准备搭把手,“我来帮你。” “哟,这么好心吗?”钱如玉看到他,笑着打趣,错开了他的手,“不用,我自己来,不差这两步路。” 钱如玉背着玉米杆进了院子,杨雪琴看到赵斌还杵在门口,瞪了他一眼,不悦的埋怨,“小斌,你还杵在那干啥呢?帮你姐快把柴卸下来啊!” 求人办事,这小子一点不积极。 钱如玉没理会杨雪琴的嚷嚷声,肩膀一动,直接将玉米杆放到了厨房门口,然后拍了拍洒落在街上的玉米叶子。 杨雪琴一脸谈好的笑,“如玉,以后这种粗活,你招呼我一声。这两天周末,小斌不去学校,要不明天让他多给你们背几捆柴过来,你一个姑娘家,干这种活会弄脏衣服的。” 钱如玉走过来,随口道,“不用,院子里面放那么多柴,里面容易招蛇,还是做饭前我背,反正这也没多重。” 她问,“你们是不是有事啊?” 杨雪琴眼珠子闪烁着,“就是那件事嘛。” 钱如玉自然知道,杨雪琴指的那件事是什么? 她看向赵斌,问道,“赵斌,你啥态度?” 这事儿必须得他们当事人积极,不然她带头去闹事讨公道,如果到时候杨雪琴和赵斌不给力,院子要不回来,反而她自己惹一身骚。 杨雪琴笑着忙表态,“我和小斌一切都听你的。” 钱如玉却不理会杨雪琴,睨了眼赵斌,“让他自己说。” 赵斌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跟前,垂着脑袋,感受到钱如玉投过来的目光,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也听你的。” 钱如玉闻言,点头,“行,那明天早上就去会会你那帮叔叔婶婶们。” 屋里睡觉的钱有财,听到院子里的谈话声,咳嗽了一声,一脸严肃的从屋里出来,语气威严,“如玉,你可别胡来,你一个姑娘家,凑什么热闹?姓赵的那家人是你能招惹的?” 钱如玉初生牛犊不怕虎,“爷爷,赵斌这边占理,怕啥?” “占理有啥用?” 这么多年了,能要回来早要回来了。 钱如玉心里有底,丝毫不惧,“有理走遍天下,大不了去告他们。” “告什么告?闹大了不嫌丢人?” 钱有财目光如炬的看着杨雪琴,面色铁青,“你就是没出息,赵斌他爹那钱,刚赔偿下来你抓不到手上,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那钱还能在手上攥着?怕是早就瓜分了。院子里都住上人了,会轻易搬出去?现在去要,白搭!如玉,你老实在家待着,当什么出头鸟!” 钱有财顶看不上钱紧那个书呆子儿子和这个懦弱内向的媳妇。 当初杨雪琴要嫁过来的时候,双方说的好好的,这才没多久,他们的房子就被赵大柱给占用了。 七八年了,两口子一个屁都没放。 这事要不是钱如玉主动提起来,恐怕杨雪琴和赵斌就这样被赵家人给坑了。 让孙女出头,钱有财怕她吃亏。 钱如玉笑道,“爷爷,你不让我帮赵斌要属于他的房子,那以后赵斌就住咱们家,让我爸给他娶妻生子,你愿意吗?” “这……” 钱有财自然不愿意。 “这事赵斌占理,我们没啥可怕的,爷爷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青天白日的,他们还能打人不成?” 赵家人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他们就敢睡赵大柱家炕上碰瓷。 看谁闹的住谁? 钱有财最终也没有说服钱如玉,第二天早上钱如玉起床后便喊了杨雪琴和赵斌,她借了辆自行车,赵斌骑着钱紧的车子,载着杨雪琴,仨人风风火火的往赵家村赶去。 既然拦不住,钱有财只能跑去找钱紧,让他跟着去看看。 家里有男人,让女人孩子跑出去出头算咋回事? 结果他一进去,就看到钱紧手上拿着本书,半躺在炕头阅读。 钱有财一看到他无时无刻不在读书,气就不打一处来,“钱紧,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书?整天看那玩意有啥用?一个月还不就就挣个几十块钱?如玉和赵斌跑去赵家村了,你也不跟去看看,万一出点啥事咋整?” 钱紧的目光从书本上抬起,瞟了钱有财一眼,淡淡开口,“爸,我说了他们不听,我又拦不住。” 第44章 我才是这家的主人 “爸,我说了他们不听,我又拦不住。” 他不以为意的态度,惹的钱有财胸口憋火,“拦不住就跟着去!” “我丢不起那人。” “日子过成全村倒数,你就不丢人?”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钱紧一副与世无争,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样子。 “你就是个窝囊废,装狗屁的知识分子!” 钱有财跟他说不通,愤怒的抬起烟斗,狠狠的砸向钱紧的肩膀。 睡在钱紧身旁的钱珍多,早就被爷爷吓醒了,她本来缩着不敢动弹,见爷爷要打钱紧,她不顾恐惧,小身板蹭一下坐起来,护在钱紧身前,“爷爷,不要打爸爸。” 钱有财拿着烟斗的手一僵。 看着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小脸满是恐慌,却还是壮着胆子护向钱紧的小人儿,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心里有些感动,又感到心酸。 他的烟斗头子,最终也没落到钱紧身上。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钱有财吹胡子瞪眼的咒骂着钱紧,又忍不住瞅了眼小孙女,转身拂袖而去。 他没有回前院,直接出门朝老刘家赶去。 钱如玉骑着辆邻居家借来的自行车,赵斌骑着钱紧的自行车,后座载着神情凝重的杨雪琴还在赶路。 对于去赵家村的路,钱如玉印象已经变的模糊。 那天去赵斌父亲的坟地找他,她和陆景都费了很大的劲。 今天倒是不必担心迷路的问题,她蹬着车子,跟在赵斌的自行车后面,坑洼的土路时而颠簸。 不过十几分钟,自行车就进了赵家村。 到了村口,杨雪琴紧张不已,让赵斌停车。 赵斌烦躁的握了手把旁的刹车,停下了车子。 跟在后面的钱如玉随即也停下,她握了几下车铃,询问赵斌咋回事? “赵斌,怎么不走了?怕了?” 赵斌没说话,板着小脸,面上一片沉色。 “你不会真怂了吧?”钱如玉语气气恼,从二八杠自行车上下来,“那就回村,真丢人。” 见状,赵斌涨红着脸,“我没有!”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钱如玉,生怕她被自己气走,“你别走。” “那你停下干嘛?” 杨雪琴赶紧出声道,“不关小斌的事,是我,是我忘了自己该说啥了,停下来捋一捋。” “行,捋吧。”钱如玉一脚踢下自行车的刹车,将车子固定住,自顾自的蹲在路边歇息。 钱如玉瞅着着母子俩凝重的神色,实在心累。 她提议,“要不,我们先去找村主任,让他出面做主。” 杨雪琴凝眉摇头,“村主任不会管这事的,他和赵大柱是远堂兄弟,以前我们找过,他说这是赵家人内部矛盾,他不好掺合。” “唉。”钱如玉叹了口气,“你俩打起精神来,别前怕狼后怕虎的,既然要闹,索性就闹大点,一会实在不行,我就当个恶人,反正我一直是个恶人,就说我钱家容不下你们了,赵斌的院子要是不还回来,你们就住赵大柱家不走了。” 杨雪琴满脸愧疚,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如玉,那委屈你了。” “没事。” 三人商量好后,重新出发,很快就进了村。 在村里碰到了几个村民,他们认识杨雪琴,好奇的跟她打招呼也是想八卦他们来赵家村的目的 杨雪琴毫不避讳的朝几个村民喊道,“我们去赵大柱家要我们的院子!” 要院子? 这是大瓜啊! 群众们按耐不住了! 仨人很快到了赵斌曾经的家门口。 钱如玉打量着院墙和房子。 这比他们钱家的土房子气派多了。 虽然是七八年前盖的,房子前沿是用红砖砌的,院墙是用破砖修的。比平常人家的土坯墙高大上很多。 钱如玉指了指用橘色油漆刷过的木头门,问赵斌,“这就是你家?” 赵斌看着久违的家,神色复杂,微微点头。 “怪不得人家要占。” 钱如玉示意杨雪琴上前敲门。 片刻之后,双扇门打开,出来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她看到门口站着的面色不善的三人,冷漠发问,“你们找谁?” 钱如玉见状,心底疑惑。 居然不认识杨雪琴? 她凑近杨雪琴问,“她是谁?” 看这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陌生。 杨雪琴也一脸迷茫,轻声道,“我也没见过。” 钱如玉,“……” 她只能气势汹汹的出声,“我们是这家的主人,你谁呀?” “主人?”女人闻言神色一诧,脸上划过一抹嘲讽的笑,“走错门了吧?我在这住了快半年了,我才是这家的主人。” “赵大柱是你啥人?”钱如玉问。 “他是……”女人还没说完,院子里就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兰英,谁呀?” 堵在门上的女人,听到院子里自家男人的声音,侧头喊他,“你快来看看,这些人你认识吗?” 很快,一个板寸头年轻男人拖拖沓沓的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几人,他面上闪过一抹惊慌,眼珠子闪烁着,扯出不自在的笑,“二婶,你咋来了?有事吗?走,我带你去我爹那边。”说着,就出来邀他们往前走。 杨雪琴看到出来的年轻小伙,悬着的心落了地。 刚才看到这个陌生女人,她自己都以为走错门了。 “鹏飞,这是你媳妇?” 赵鹏飞神色极不自然,点了点头,“是啊,年前结婚的。” 说完,看了自家媳妇一眼,“你进屋去吧,没你事了。” 女人站着没动,面色不善的打量着钱如玉等人,“不是这都谁呀?你咋不给我介绍?” 赵鹏飞不耐的回道,“是我二婶,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行了,快进去,我带二婶他们去爹那边。” “鹏飞,你爹那边我就不去了,我们有事在这里说,你去把你爹和你奶奶他们叫过来。” 杨雪琴说着,和钱如玉等人直接挤进了大门。 赵鹏飞都没来得及拦住他们。 他心下一惊,急忙朝自家媳妇吩咐,“快去叫爹他们过来。” 李兰英不明所以,只能按照赵鹏飞的指示,去喊公公婆婆。 杨雪琴和钱如玉他们气势汹汹,也没进屋,直接上了台阶站着。 赵鹏飞在身后好言相劝,“二婶,你看你,我这当小辈的,有事你跟我也说不着啊,还是去我奶奶他们那边吧。” 杨雪琴找了个最佳位置站定,冷声道,“这里是我和赵斌的家,在这里说事我踏实。” 第45章 撒泼打滚 很快,赵大柱和媳妇还有一个老太太一同走了进来。 赵大柱和媳妇钱如玉以前见过,依旧是那副尖酸刻薄,邋里邋遢的模样。 而他们身旁跟着的老太太,穿着墨绿色绸缎大襟外套,花白的头发用发簪挽在脑后,耳朵上戴着银耳环,满面红光,活像个大户人家出来的。 钱如玉站在赵斌旁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阔老太,心里为赵斌捏了把汗。 瞧这架势,那赔偿金,恐怕早就被这老太祸害完了吧! 随着赵大柱两口子和赵老太过来,有好事的邻居已经在门口张望,就等着一会吵起来进来拉架看热闹。 仨人进来,看到杨雪琴和赵斌,此刻变了脸色。 赵大柱两口子心虚,碍于刚过门的儿媳妇在身后跟着,不敢撕破脸。 赵老太脸上扯出一抹假笑,朝赵斌扑过来,“哎呀我的乖孙儿,你咋来了?走,快跟奶奶走,去我那边。” 赵斌小脸冷漠,避开了热情扑来的赵老太。 赵老太被扑了个空,干枯的双手僵在空中。 她眼底划过一抹愤恨,很快又喜笑颜开,“雪琴,既然来了,去我那边吧,别再这站着了。” 可不能让孙媳妇李兰英知道他们赵家生活条件优渥,是因为占了死去的老二的赔偿金和房子。 杨雪琴看了钱如玉一眼,一改以前的懦弱,站的笔直,鼓起勇气,直入正题,“不用了,今天我们过来,是想跟你赵斌他爹那笔赔偿金和这院子的事,赵斌也老大不小了,属于他的东西,该归还我们了。” 赵家人没想到杨雪琴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一张口就这么强硬,赵老太面色一变,“你说啥?你要管我要钱?” 赵大柱两口子没心思骂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兰英,这里吵,要不你和鹏飞先去我们那边待会。” 赵大柱媳妇笑着朝儿媳妇说道。 然后给了赵鹏飞一个眼神,让他带媳妇出去。 李兰英不是傻的,她视线在钱如玉几人身上来回扫着,甩开赵鹏飞的胳膊,“我就在这待着。” 这边,杨雪琴大声纠正老太太,“不是管你要钱,是拿回属于我们的那部分。” 赵老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听闻杨雪琴的话,皱着眉,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语气带着哭腔,“那是我儿子用命换来的钱啊,你都嫁人这么多年了,你现在又跑回来要钱,杨雪琴,你还是人吗?” “以前你们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替我和赵斌保管,等他长大了就给我们,你现在咋能这么说?” 见赵老太要使出她的杀手锏,装可怜! 杨雪琴赶在她前头嚎了起来,“我们娘儿这么多年日子不好过啊!孩子都这么大了,哪哪都容不下他,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娘儿非得被逼的去地下找他爹了,呜呜……” 杨雪琴一嚎,引来了不少已经在外面等着看热闹的乡亲。 跟杨雪琴以前关系不错的一个中年妇女劝她,“雪琴啊,有话好好说。” “是啊,不管怎样,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赵大柱媳妇空有一身泼辣的本领,此时因着儿媳妇在场,不敢将事闹大,她无法正常发挥,急的胖脸皱成一团。 她过来,尽量大事化小,“赵斌不是还没长大吗?再说,他跟着你,跟我们老赵家早就没关系了,你都嫁人了,又跑来赵家闹事,像什么样?他二婶,走,有事去我那边说,别打扰孩子们的生活。” “老大媳妇说的对,你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还想两头都占不成?” “这位婆婆,话不是这么说的。”钱如玉听不下去,她上前跟赵老太讲道理,“赵斌父亲出了意外,他的财产该他的配偶和孩子继承,再说房子是赵斌他爹和杨雪琴俩人修的,理应归她所有。这事上次我们已经给赵斌他大伯通知过了,让他们尽快搬出去。至于赔偿金,是应该有你这个当妈的一份,但你也不能独吞啊。” 赵老太眯着眼,恶狠狠的打量她,“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莫非这丫头就是钱家那个泼辣的主? 钱如玉似乎看出了赵老太的想法,笑的阴森森,“不好意思,我就是杨雪琴的丈夫钱紧的女儿。” 赵老太咬着假牙,果然是她。 “今天我跟着过来呢,是想告诉你们,我们老钱家没赵斌的份,你们别以为杨雪琴嫁给我爸,你们就可以理所当然的霸占他们的财产。赵斌迟早是你们老赵家人,这个院子是他的,我听说你们打算等他十八岁的时候,让他回赵家村,不过呢,我们家改变主意了,现在赵斌就得回来。” 钱如玉态度强硬,仰着俊俏的脸,丝毫没有惧意。 赵家人慌了,“你啥意思?” “意思就是,赵斌如果要不回属于他的财产,他和杨雪琴就别想回我家了。” 赵老太有点发怵,“她要离婚,跟我们有啥关系,回娘家去啊。” “赵斌,既然你这些所谓的亲人不愿意归还你的东西,那你们就先住这里吧。” 赵斌配合的应声,“我今晚就睡这里,不走了。” “你们……” 随着争吵声越来越大,前来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嫁在赵家村的钱梅也听到了风声,跑了过来。 她好像是正在干活,身上还落着灰土,“雪琴,如玉,你们怎么跑赵家村了?” 钱如玉看到姑姑,直接开口问道,“姑姑,当初是你做的媒,之前你们是不是说好这个院子是依旧是属于杨雪琴和赵斌的?钱暂时由他家老太太保管。” 钱梅点头,“是这样没错。” “而且他们也说过,等赵斌长大,房子和钱都还给他。” 钱梅继续点头。 赵老太嘟囔,“他不是还没十八岁吗?” 钱如玉说道,“你们说的那些话不具备法律效益,不管任何时候,属于他们的财产就是他们的,任何人都不得用各种理由占用,房子的院证在杨雪琴手里,又有证人,走哪说理他们都能赢。” 提到院证,赵大柱慌了,他眼看着此事在儿媳妇面前已经捂不住,急得出来赶人,“她已经嫁人了,凭什么来要房子,你们快给我走,不然我可动手了。”说着赵大柱怒瞪着一双牛眼,抬起手吓唬杨雪琴。 “啊!赵大柱打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 杨雪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往地上一坐,又是哀嚎又是蹬腿,撒起了泼。 这是以前她婆婆惯用的手段,今天她以牙还牙,率先上演了一遍。 她要不直接撒泼,搞不好老太太一会就得躺下装晕装死。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李兰英,终于理清楚了状况,她愤怒的质问丈夫赵鹏飞,“赵鹏飞,搞了半天,这房子不是你的?是别人的?你骗了我?” 第46章 干部出面 赵鹏飞摸了摸鼻子,赶紧安抚媳妇,“这是个误会,这就是咱老赵家的房子。” 一旁的钱如玉不客气的补刀,“这房子是姓赵,不过是赵斌的赵,不是赵鹏飞的赵。” 赵鹏飞看着屡次出来拆台的钱如玉,咬牙切齿的低吼,“你闭嘴,关你屁事?” 钱如玉丝毫不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住,“怎么不管我事?你们占了赵斌的房子,赵斌就得占我的房子,这事跟我利益息息相关,懂吗?今天这事我特么管定了。” 赵家村的群众瞅着钱如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早就听说钱紧的姑娘是个泼辣的主,赵家这次可是碰着硬茬了。” “长的这么水灵,没想到脾气这么爆!” “就该有人出来治治他们。” 刘晓伟风风火火的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了进来,他快速的捕捉到钱如玉的身影,强有力的护在她身前,关切的问,“如玉,没事吗?” 钱如玉看到他,惊讶道,“晓伟,你咋来了?” 不止刘晓伟来了,他还带了个帮手大哥刘大伟。 刘大伟性子彪,不善言辞,长的五大三粗,面相凶狠,站在刘晓伟和钱如玉身旁,瞪着大眼珠子,跟个保镖一样,赵家人顿时有些惧怕。 可想到这是在自家地盘上,他们才是主人,怕个毛。 “晓伟,我没事。”钱如玉眼眸微转,凑近刘晓伟的耳朵说了什么。 然后冲他挥手,“行了,你回去吧。” 刘晓伟听闻钱如玉的话,迟疑了一瞬,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那我走了。” “大哥,你保护如玉。”刘晓伟很快又挤出了人群。 钱如玉瞅着被人挤满的院子,还有跟他们僵持着的赵家人,“各位,你们看这事怎么办吧,是有商有量的给人赵斌的财产吐出来,还是这么死犟着?” 赵大柱态度丝毫没有软和的意思,“等赵斌成年了再说,现在没得商量。” 钱如玉冷哼,“说句不好听的,你家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若是活不到赵斌成年呢?那笔钱怎么办?她带棺材里去?” 赵老太太听闻钱如玉的话,愤怒的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小丫头片子,你敢诅咒我?” “不是诅咒,人生无常,生老病死谁能预料?” 钱如玉口齿伶俐,无视快气晕过去的赵老太,“而且你们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我都说了,你们的话不具备法律效益,说破天都没用,赵斌未成年,正是花钱的时候,眼看着学都上不起了,我家也很困难,如果让赵斌辍学,你们又会说我们钱家不厚道,后爸难当啊!你们攥着他的抚养费不放,忍心让他小小年纪没学上?” 钱如玉小嘴巴拉巴拉的,简直不要太能说,赵老太不是她对手,只能将矛头指向软柿子杨雪琴,“雪琴,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是不是?我这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自从老二去了,我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整天药罐子不倒,你现在过的好好的,追着我这老太婆要钱,你还是人吗?” 杨雪琴笨嘴笨舌,反驳道,“我……我也不容易。” “你都嫁了个当老师的,拿着公家的钱,自己又年纪轻轻,你有啥不容易的?” 钱如玉瞅着满面红光,衣着华丽的赵老太,翻了个白眼,“我爸钱紧就一民办教师,一个月挣个几十块,他的工资连你身上这件绸缎褂子都买不来,还要养活我们一大家子。况且你这什么歪理邪说?你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赵斌年幼失父,杨雪琴沦为寡妇,他们心里好受?你身体不好,不还有两个儿子养老?管他们要赡养费啊!霸占着赵斌他爹的赔偿金给自己看病吃药,让你自己的亲孙子没钱念书,穿的破破烂烂,你忍心? 再说,瞧你这样子,也不像常年药罐子不倒的,倒像返老还童了,比你儿媳妇都风光!瞧瞧你身上这绸缎,耳朵上的银首饰,哟,好像还戴着个玉镯子呢。用你儿子命换来的钱捯饬自己,你还真心安理得?” 见钱如玉的视线在她身上瞄,赵老太心虚的急忙拉了拉袖子,欲盖弥彰的遮住了手腕上的镯子。 钱如玉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赵家村人经常在背地里吐槽赵老太的话。 大家看赵老太的眼神更加充满了鄙夷。 这老太太,实属心大,死了老头,没了儿子,自己拿着儿子的救命钱,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的在村里整天闲串门,搬弄是非,大家早就看不惯她了。 今天杨雪琴母子找来算账,没一个人觉得赵老太可怜。 钱如玉喷完赵老太,不等她还嘴,又将矛头指向了赵大柱,“还有赵斌他大伯,这房子你都给儿子媳妇安家了,貌似你儿媳妇还不知道这房子是别人家的。我想不通,你们是根本没拿儿媳妇当一家人,觉得她不重要,不配知道这么重大的事? 还是说,打算永久占了这房子,没有打算再还给赵斌的意思?” 一旁刚被赵鹏飞顺好毛的媳妇李兰英,被钱如玉一番话激的又炸了毛,冲着自家男人怒吼,“赵鹏飞,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为啥骗我?不然我回娘家去。” 媳妇要跑,赵鹏飞暴躁的想打人,抬起拳头吓唬钱如玉,“你这个女的,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李逵模样的刘大伟魁梧的身躯往钱如玉身前一挡,吓的赵鹏飞又缩回了拳头。 “该说的我都说了,赵斌和杨雪琴今天就住这,这件事不解决,就别回钱家!让你们赵家村的父老乡亲和村干部们出来评评理,这事你们姓赵的到底做的地不地道?” 这时,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道。 刘晓伟领着赵家村村主任赵启顺走了过来。 没错,刚才钱如玉打发刘晓伟去找了赵家村村主任。 杨雪琴说过,赵家村村主任是赵大柱本家,若是关起门来解决,绝对站在赵大柱一家那边,根本不会给他们做主。 这会,事情闹大,他们外村人都找来了,村主任若再不出面说不过去。 围观群众如此之多,村主任光天化日之下,徇私枉法,无法向大家伙交代。 村主任赵启顺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轻小伙,黑裤子白衬衣,外面套着件深棕色夹克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和下地的村里人明显不是同一档次,看着倒像是干部。 因为他们的到来,看热闹的群众都往后退了两步,刚才的窃窃私语声嘎然而止。 因为对方衣着和气质出众,钱如玉便多看了了他一眼,却并没在他身上多加停留。 “怎么回事?”赵启顺板着脸问。 赵老太立刻上前告状,“启顺啊,你来的正好,快给婶子做主啊,这女人都从咱老赵家出去七八年了,突然跑回来管我要钱,你说这像话吗?” 赵启顺看向杨雪琴,“二嫂,你咋突然来了?” 杨雪琴哭诉,“赵主任,这次你可得给我们娘俩做主,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想拿回赵斌他爹留下的财产,我们娘俩过的苦啊。” 赵启顺自然知道杨雪琴来的目的。 他们家的事以前也找过他,碍于赵大柱是他堂哥,他自然向着赵大柱,三两句就将人打发了。 可是,今天…… 赵启顺余光偷瞄了眼一同跟过来的驻村干部张国栋,他无法偏袒赵大柱他们,只能做出一副村主任的派头。 “二嫂,有啥事咱去村委会坐下慢慢说,别在这里让大家看热闹。” ------题外话------ 更了两千五,大家投点票票花花啥的支持一下呀 第47章 解决方案 村主任赵启顺想把人往村委会领,钱如玉接了话,“就在这里说吧,正好让赵家村的乡亲们给评评理,若是今天你们赵家不给个说法,他们母子就住这了,反正这是他们的房子。” “你是谁?”赵启顺瞧着她眼生。 钱如玉回道,“我姓钱。” 跟过来的驻村干部张国栋听闻是外村人来讨公道,见杨雪琴情绪激动的坐在地上,这个年轻女子同样义愤填膺,事情似乎还挺大。 他重视了起来,朝赵启顺说道,“赵主任,就在这处理,先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处理老百姓的问题,就要公开透明。” 张国栋发了话,赵启顺态度恭敬,“好的,张干部。” 听闻赵启顺对年轻男子的尊称,钱如玉明亮的眸子落到年轻男子身上,“你是驻队干部?” 张国栋一副老成的派头,点头,“没错,我是镇上派来负责搞水平梯田和征收农业税的驻村干部张国栋,你们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 钱如玉闻言,一副找到组织的感动模样,“干部同志,有您在,我们今天这事,可有处说理了。” 真是得道者多助,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派来个能压住赵启顺的官儿! 今天赵启顺要想保住饭碗,就别想和赵大柱穿一条裤子! 钱如玉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张国栋大概叙述了一遍。 她问道,“干部同志,按照咱们国家的法律,杨雪琴丈夫的财产,杨雪琴和她儿子赵斌是不是第一继承人?” 张国栋点头,“没错。” “那赵大柱一家占着他们的房子不还。老太太将赔偿金独吞,一分都不给赵斌和杨雪琴,是不是犯法的,杨雪琴和赵斌可以告他们?” 张国栋回道,“按照法律,非法占用别人房产,当事人是可以通过法律手段解决的。” 钱如玉底气很足的看向赵家人,“听到了吗?咱这位年轻英俊的干部同志都说了,你们还执迷不悟吗?” 被钱如玉夸年轻英俊,干部张国栋面色泛起一抹暗红,神色有些不自在。 镇上来村里驻队的干部都发了话,赵大柱终于害怕了。 周围的老百姓也明白过来,他们都不懂法,以前很多人都想当然的以为,子承父业,赵老二出了意外去世,这房子就是赵斌的,钱也是赵斌的。 杨雪琴嫁了人,属于赵家的财产就没有她一分一毫。 因此赵大柱和赵老太以赵斌未成年为由,霸占的理直气壮。 今天,听权威人士张国栋一番科普,大家伙都明白了过来。 原来按照法律,女人在婚姻中,也享有平等的继承权。 并不是说,死了丈夫,就应该被婆家赶出去,啥也带不走。 赵大柱眼看强占不行,索性打亲情牌装可怜,“这……张干部,咱家是有苦衷的啊,老二家这房子空着,儿子结婚,没地方去,我们就是临时借用,没有非法占用。” 有干部做主,杨雪琴有了底气,“大哥,你们都借用了七八年了,现在也时候还给我们了。” 赵大柱媳妇也变了脸,“弟妹啊,你看你都嫁到上水村了,赵斌还是个孩子,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鹏飞两口子搬出去没地方住,你这做二婶的,心里能过意的去吗?” 钱如玉怕杨雪琴又被人忽悠,及时插话,“又不是她儿子,她有啥过意不去的?自己儿子学都上不起了,还有闲心管你儿子?” “你一个外人,有你说话的份吗?” 赵大柱真是揍钱如玉的心都有! 钱如玉将杨雪琴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杨雪琴频频点头。 再过来时,杨雪琴改了主意,“这样吧,房子你们可以暂时居住,但得付房租,还有,我们的地也是你们和老三家种着,说是租的,可这么多年也没过租金。” 杨雪琴看着张国栋,恳切的说道,“张干部,这事麻烦你一并给解决了。” 刚才钱如玉给她分析,就算把赵鹏飞两口子赶出去,房子还给了她和赵斌,可他们在上水村,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搞不好赵大柱一家起了歹心,还会偷偷搞破坏。 这么好的院子,要是被他们暗地里糟蹋了,不值当。 不如租出去,赚点零用钱,房子要是出了问题,就找他们租户负责。 杨雪琴觉得有道理! 她向张国栋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张国栋听完后,看了眼“军师”钱如玉,眼底划过一抹赞赏之色。 这姑娘脑子还挺活泛。 他朝赵大柱等人说道,“听了你们的叙述,这件事,的确是杨雪琴和赵斌这头占着理,按照杨雪琴的意愿,如果你们愿意,房子可以租给你们暂时居住,一会在我们的见证下,写个租赁合同,先把以前的租金给了,以后他们母子每半年收一次房租,还有土地的租金,如果你们不愿意租住,那就搬出去,将院子还给他们母子。” 他又看向赵老太,态度还算和气,“老太太,至于赵斌父亲的赔偿金,可能需要你把属于他们母子的那部分如数归还。” “哎哟,我老毛病又犯了,头好疼。”赵老太一手撑着脑袋,开始装病。 钱如玉一把扶住了要晕过去的她,“老婆婆,你现在可不能晕,你要晕了,事情解决不了,赵斌母子今晚就住这,等你醒来。” 果然,钱如玉此话一出,赵老太脑子立刻清明。 恶狠狠的瞪着钱如玉,心里使劲给她扎小人。 杨雪琴有院证在手,房子的主人是谁显而易见,赵大柱两口子在一旁嘀咕着商量了半天,最后忍着一肚子邪火,决定同意他们的提议,租房! 但是所谓的房租得他们说了算。 张国栋在院子里察看了一番,说道,“好了,我和赵主任今天出面解决这个问题,至于租金,像这么大院子,里里外外总共应该有两百多平方的样子,按照镇上的房租标准,一个月少说得一百块左右,你们是山村地带,房租相对来讲应该便宜些。我的意见只供你们参考,房租具体多少你们自己商量,如果双方能达成一致,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你们看可行吗?” ------题外话------ 后面还有一章加更 第48章 商议房租 听闻张干部的话,赵大柱肉疼不已,神色骇人,一个月一百块,一年不得一千多? 两三年的房租都够他们盖三间房了! 可不租吧,孩子们新婚燕尔,没地方住,老院子里都是土坯房,儿媳妇嫌弃不说,关键家里还有个二小子,也到了说媳妇的年龄。 另外,他们一家还有其他打算,房子一旦空出来,被杨雪琴转手卖了,跟他们家可真就一点关系都没了。 现在好歹住着,等干部走了,还有转缓的余地。 张干部说了,他的话只供参考,具体情况还得他们当事人商议。 赵大柱板着脸,冲杨雪琴说道,“杨雪琴,你不要狮子大开口,一年给你两百块,不行拉倒!” 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钱如玉暗搓搓的给杨雪琴比了个手势,杨雪琴会意,“六百,我看在小辈的份上,一年六百租给你们,不然就立刻搬出去,我们母子搬过来!” 赵大柱看了眼偏房门口正在拉扯扯的吵架的赵鹏飞小两口,急躁不已。 也知道这女人今天有恃无恐,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的任他们欺负,他横了横心,“五百,多一分没有!” 杨雪琴挺了挺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立刻应声,“好!” 赵大柱媳妇舍不得掏钱,耍赖,“我们现在没钱,能不能等半年再给。” 能拖一时是一时。 等干部走了,他们不给房租,杨雪琴能怎么着! 钱如玉一眼就看透了他们的小九九,开口,“放心,半年后给的是下半年的。还把之前的给了。” 赵大柱媳妇脑瓜子转了转,一点亏不吃,“以前我们没住,算租金得从去年鹏飞结婚的日子算起。” 前几年,儿子在外面打工,家里就他们两口子,赵斌家这个院子就放些杂物,院子里养鸡啥的,没正式住人。 赵大柱立即附和,“鹏飞妈说的对,以前我们可没住,这大家伙都可以作证。” 张国栋刚调过来没多久,不了解情况,随口调查了几个看热闹的村里人。 “我们两家离得远,不清楚。” “好像是没住人,他们家孩子们都在外面打工,他们两口子住自己家。” “严格的来讲,是没住人。” 村民们虽然看不惯赵大柱一家的所作所为,但杨雪琴毕竟已经嫁了出去,他们和赵大柱还得一个村住着,因此,宁可得罪杨雪琴也不得罪赵大柱。 “那就按赵鹏飞两口子结婚的日子开始算起,这位嫂子,你看如何?” 张国栋征求杨雪琴的意见。 杨雪琴没主意,又看向钱如玉。 钱如玉无奈的叹了口气,杨雪琴这女人,还嫌她恶人做的不够彻底? 她说道,“琴姨,差不多得了。” 杨雪琴得到钱如玉的“指示”,说道,“行,那就按赵鹏飞结婚那个月算起,听说是十一月结的婚,总共五个月,给我两百块,看在以前我们是妯娌的份上,我把零头给你们抹了。” 杨雪琴壮起胆子来,脑瓜子还挺灵泛,立刻算清楚了五个月的房租,给出了他们需要支付的房价。 这时,在人群中一直看热闹没出来的赵老三媳妇挤了过来,眼珠子闪烁着,朝张干部说道,“张干部,赵斌家那两亩地,我家老三是怕荒了才种的,既然二嫂和赵斌提起这事,那地就还给他们,我们不种了!” 以前是不种白不种,若是收租金,不如还回去。 ------题外话------ 这一章是为了感谢投票票的素素菜,小七的师姐,还有送花花的一沙欧几位小伙伴加更的 公众期很忐忑,数据直接影响码字动力,大家尽量多支持哈,作者尽量多加更 么么哒 第48章 忍痛割“肉” 赵老三为人老实,两口子相对来讲,没赵大柱那么恶劣,当初赵斌父亲去世,他们除了两亩地,其他便宜也没占着。 反而赵老太拿到儿子的赔偿金后,怕他们打钱的主意,提出了和赵老三分家,自己单过。 一个人吃香喝辣,这些年过的简直不要太逍遥。 此时,赵老三两口子躲在人群中观察事态的发展,两头谁也不得罪,观察到现在,心里有了数,钱家那姑娘不是省油的灯,加上干部助阵,赵启顺帮不上忙,杨雪琴和赵斌这边稳胜。 杨雪琴的两亩地他们主动归还,还能免去以前的租金。 赵老三媳妇一开口,赵大柱媳妇也开了窍,“我们也不种了。” 几亩薄地,不种也罢。 反正现在种地一年根本没啥收入,还没孩子们打工挣的多。 遇到个天灾啥的,忙活一年租金都不够。 听闻两个女人的话,张国栋又征求了赵大柱和赵老三的意见。 他们两家典型的女人当家,媳妇发了话,两个大男人都表示同意。 张国栋朝杨雪琴说道,“既然他们都提出归还你们的土地,那你们双方选个日子,把地交接了。” 随后,张国栋又朝赵启顺吩咐,“赵主任,麻烦你陪老太太去拿钱,我们在这等着。” 张干部发了话,赵启顺不得不从。 “婶子,走吧。” 有张干部坐镇,其他人都乖顺了许多,赵大柱也认了暂时租住院子的提议,打算先稳住,等干部走了,大不了他们以后不给房租就是。 赵老太却是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拒不配合,“我一个老太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看你们能把我这把老骨头怎么着。” 老大磨了她这么多年,她都没舍得将钱拿出来,现在要她将那么大一笔钱给改嫁的杨雪琴,她如何舍得? 不如要了她的命! “我们不能把你怎么着。”钱如玉见赵老太要耍赖,她嘴角微勾,语气悠闲,朝杨雪琴和赵斌使了个眼色,“杨雪琴,赵斌,你们就留在这吧,把赵鹏飞两口子赶出去,啥时候事情解决了,你们再回去,或者,你们干脆别回了,就住下去,缺啥东西就去你奶奶家拿,反正你们的钱她拿着呢。快到饭点了,琴姨你作为主人,不如去做点饭,我们大家可都饿了。” 杨雪琴现在也没刚过来那会子那么发怵,反正钱如玉指哪她打哪,有干部在,赵大柱一家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听了钱如玉的话,她就往屋里冲,边冲边喊,“赵鹏飞,带着你媳妇走,你们的东西是自己搬,还是我们全砸了?” 因为刚才坐在地上撒了泼,杨雪琴身上满是尘土,她要往张鹏飞的婚房里钻,赵大柱两口子彻底急了。 里面的家具可都是儿媳妇的陪嫁物件,全是新潮家具。 要给人磕着碰着了,儿媳妇不得更闹腾? 赵大柱媳妇去拉杨雪琴,赵大柱拉赵老太,“妈,你多少给他们一部分吧。” 赵大柱说的很巧妙,是给一部分! 无论如何,先把人打发了,不然一会儿媳妇有可能跑了。 赵老太坐着不动,老脸皱成了一团,“大柱,你就这么被他们吓唬住了?” “妈,都是为了鹏飞。”赵大柱的心也在滴血,要是平时,他们敢这么闹,他随便就给人打出去了,可今天,偏偏不凑巧,有干部在。 “行!你们就逼死我吧。” 连一向嚣张跋扈的老大两口子都认怂了,赵老太终于意识到他们可能真的拗不过,只能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踩着小脚骂骂咧咧的往外走。 钱如玉在她身后大喊,“老太太,别忘了,是一万三千块!少一分都不行。” 有人暗自惊呼,“天哪,赵老婆子身上攥着那么多钱呢。” 一万三千块,这个数字,对这些贫苦老百姓来讲,简直是天文数字。 现在娶媳妇的彩礼,也就两三千! 一万多块,这得娶几个媳妇啊! 张国良写了个租赁合同。 钱如玉看了一遍,小心翼翼的提醒他,“张干部,麻烦您把您的大名也写上去,作为见证人,可以吗?我们老百姓人微言轻,我怕您要是以后离开村里,这事会再生变数。” 张国栋也算爽快,写了他的大名。 众人在院子里等啊等。 等到钱如玉以为老太太可能在她家直接气晕过去的时候,她终于和赵启顺回来了。 赵老太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总共就这些了,其他的我都看了病了,杨雪琴,你今天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赵老太手上拿着个手绢,里面鼓鼓的包着什么东西,从她的话语中可以听出,那里面应该是钱。 赵大柱两口子包括赵鹏飞,看到赵老太手上包着的钱,眼睛都直了。 一想到那么多钱要给杨雪琴和赵斌,他们简直比割肉都疼。 同时心里也愤恨老太太,这么多年,那么多钱死老太婆一个人抓在手上,还跟老三两口子分了家。 赵大柱装可怜,装孝顺。使出了浑身解数,去年赵鹏飞娶媳妇的时候,老太太终于拿出了三千块给他做彩礼。 早知道杨雪琴会来要钱。还特么被干部插手,他们就应该早点把那些钱从老太太手上骗过来。 “老婆婆,这是多少钱?”张国栋问。 “五千,整整五千啊!”赵老太心在滴血,杀人般的眼神如利刃般的射向杨雪琴,扯着嗓子大骂,“这下你知足了吧?把我儿子的命钱给你,你知足了吧?我那可怜的儿啊,被这个女人克死,现在又来管我这老太婆要钱,你可真是太蛇蝎心肠了你!” 张干部被赵老太杀猪般的声音吵的头疼,语气不耐,“老太太,要不要我们再给你科普一遍法律?还是说,你一把年纪,想跟儿媳妇和孙子对簿公堂?” 赵老太不说话了。 刚才赵启顺陪同她出去,一路上给她分析了一番形势。 的确,她不应该独吞儿子的赔偿金。 农村人名声很重要,若为了钱,落个铁石心肠,阴狠毒辣的名声,小辈们的亲事都得受影响。 尤其刚才,赵鹏飞的媳妇已经在闹着要说法。 这件事不解决,杨雪琴那边隔三差五的来闹,恐怕会将孙媳妇闹跑。 还有正准备托人说亲的赵家二小子,都会受牵连。 而且都评不了五好文明家庭。 现在这年头,有觉悟的姑娘找对象,除了看男方的经济条件,还很在意精神文明这一块,门上没个五好文明家庭的牌牌,保不齐就会被嫌弃。 赵启顺也怕以前他向着赵大柱一家,欺负杨雪琴母子的事被张干部发现,影响他村主任的位置。 因此,苦口婆心,让老太太把钱拿出来。 老太太最后忍痛,拿出了五千块。 第49章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说好的一万三,五千可不够啊。” 赵老太歇斯底里,“我手上就这么多钱,再要,命给你!” 赵启顺出来打圆场,“二嫂,小斌,差不多得了吧,老人这些年身体不好,其余的钱都看病了,你们逼她也没用。” “那……那好……”吧! 钱如玉却是坚持,“不行,两万块的赔偿金,给她七千,已经是大头了,拿五千块打发叫花子呢,必须一万三!” 赵大柱见钱如玉还不满足,彻底急眼,“你一个姓钱的你搅和什么?跟你有毛的关系?这钱是不是要回去给你的?早就听说钱紧的女儿好吃懒做,脾气暴躁,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是不是钱紧供不起你了,又打我们赵家的主意?” “我可没你们这么不要脸!” “你这个样子,谁家小子敢娶你?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也轮不到你儿子,放心!” “你……” 刘大伟魁梧的身躯堵了过来,“谁说如玉嫁不出去。” 钱如玉示意他别激动,“大伟哥,你别激动,有张干部在,他们醋敢动手!” 张干部也很头疼,只能继续做赵老太的工作,“老婆婆,按照法律规定,两万块钱你们三人平分,你占一万五可不行,你还有两个儿子,赡养费他们应该掏,你生病了其他两个儿子应该负责一部分,不能让你二儿子的遗孀受委屈。” “她已经嫁人了啊!我孙子的一份我可以给她,但是杨雪琴一分都别想。”赵老太铁了心不会再拿出一分钱。 “既然如此,你们双方无法达成和解,那就走法律程序吧。” “行,我们明天就去法院起诉。” 刚才还急眼的赵大柱无奈认怂,“别别别,都是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 “我是真没钱了!你们说破天也没用!”赵老太这次谁的面子都不给。 张干部提议,“那就先打个欠条吧,给老太太一些时间缓缓,欠条和这个租赁合同一起保管,下次你们过来收房租的时候,让老太太把钱一并给了。” 钱如玉也看出赵老太这架势,今天是不可能再出血,继续僵持下去,有可能逼出事来,不如见好就好。 她征求赵斌的意见,“赵斌,你们看……是不是应该给张干部个面子,暂时先这样解决了?” 赵斌:“听你的。” “琴姨,你的意见呢?”钱如玉问道。 杨雪琴:“如玉,我也听你的。” 这样闹一闹,就让铁公鸡老太太吐出了五千块,杨雪琴还处在玄幻中。 此时,她只想赶紧拿了五千块走人,哪怕欠条不写都没关系。 五千块,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最终,在张干部的调解下,赵老太暂时给了杨雪琴五千块钱,张国栋帮忙写了欠条,双方在欠条上按了手印,并且在欠条上注明了还款时期为半年以后。 赵大柱这边支付了杨雪琴半年两百块的房租,等半年后,再交房租。 杨雪琴拿了钱,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事情总算和平解决,钱如玉拉着赵斌,感激的朝张国栋鞠躬,“张干部,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您及时出现,我们小老百姓人微言轻,肯定无法保障自己的合法权益。” 张国栋看起来比钱如玉大了不几岁,被她又夸又谢,脸上又染上一抹红晕,“不客气,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这都是我工作范围内的。” “有您这样的好干部,是我们老百姓的福音啊,您只驻扎赵家村这一个队吗?” 张国栋回道,“不,上水村和王家庄都属于我的管辖范围。” “以后您来上水村工作,去我家喝茶啊。”钱如玉客气的寒暄。 刘大伟捅咕了下弟弟刘晓伟,嘀咕道,“晓伟,你看如玉跟那个干部聊的热火朝天,快去把她拉过来,一个娘们光天化日之下,和别的男子聊天,把你放什么位置了?” 刘晓伟白了他一眼,“大哥,你别那么保守。” “我怕你到手的鸭子飞了。” 刘晓伟心底苦笑,“鸭子”从来就没到手过。 他看到如玉跟那个干部说话,心里也特堵,同时又猜测,难不成,如玉的心上人是这个张干部? 刘晓伟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们明明刚认识, 张干部和赵启顺离开,看热闹的村民也正打算回家,到了巷道里,钱梅拦住杨雪琴他们,“雪琴,如玉,去家里坐坐吧,中午了,吃顿饭再走。” 不管她和这个侄女关系如何,到了赵家村她的家门口,她该有的礼数还得有。 钱如玉刚想说好,打算去姑姑家看看行动不便的姑父。结果余光瞥到赵大柱媳妇凶巴巴的朝钱梅走了过来,她眼眸微凝,立刻变了脸,“不去!你当初向着赵家人,差点坑死我爸,给他娶媳妇还附带个拖油瓶,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帮忙解决问题,我看你和赵家人都是一丘之貉,穿一条裤子的,我们钱家不想认你这个女儿!” 钱如玉当着赵家村人,丝毫不给钱梅面子,对着她恶狠狠的一顿吼。 钱梅没想到刚才还明事理的丫头,对她态度如此恶劣,比起以前,有过之无不及。 她脸色特难看,也下不来台。 “赵斌,快走,你学校的学费还欠着呢,回去先把学费交了。” 钱如玉给杨雪琴和赵斌和刘晓伟使了个眼色,骑了自行车,快速的蹬着离开赵家村。 钱梅还僵在原地,被侄女训斥,手指不由握紧。 “胜英妈,你这侄女,对你意见很大呀,你当初也是好心给哥哥介绍对象,真是吃力不讨好。” “唉,那丫头看着就不是省油的灯,跟你平时关系不好吧?怪不得你从来不回娘家。” “都怪赵大柱他们,说话不算话,打了你这个媒人的脸。” 钱梅冷静下来,看到正气愤的朝她走来,却又突然顿住脚步的赵大柱媳妇,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叹了口气,“是我当年做媒的时候考虑不周,的确是差点坑了他们,他们怪我,我无话可说。” 本来因为无处撒气想过来抱怨钱梅的赵大柱媳妇,听着大家伙的议论,看到钱梅垂头丧气,落寞的神色,到嘴边的恶语生生咽了回去。 很明显,钱梅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反而被娘家人抱怨办事不利,的确两头不讨好。 赵大柱媳妇脸上烧的火辣辣,嘀咕道,“那样的娘家,不认也罢。” “我就不该做那个媒。”钱梅冷哼一声,转身回家。 转身的瞬间,脸上却是立刻挂上了得意的笑,心里嘀咕,如玉那丫头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帮臭不要脸的,就得那泼辣丫头治。 钱梅刚往家走,大女儿赵胜英迎面跑了过来,语气急促,“妈,快回家,我爸又从台阶上掉下来了。” 钱梅闻言,神色骤变,撒腿往家跑。 …… 第50章 多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钱如玉和杨雪琴还有刘晓伟等人骑着自行车回到上水村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太阳灼热,晒的他们一头汗。 平时十一点就赶着羊回家的钱有财,今天却还在村头张望。 看到三辆自行车过来,他那满是褶子,皱成一团的脸颊,舒展开来,顿觉松了口气。 钱如玉远远就看到了在太阳底下暴晒的钱有财,她加快速度,蹬着车子到他跟前,“爷爷,你咋还在放羊?” 钱有财抹了把额头的汗,冷哼,“你说呢?” 她伸手拉起蹲着的爷爷,“走,快回家吧。” 钱有财见他们几个都毫发无损的回来,也没多问,赶着羊回家。 钱如玉向刘晓伟兄弟俩道了声谢,将邻居家借来的自行车还了回去,才回了家。 钱奶奶围着围裙,在门口焦灼的张望。 钱紧在后院里走来走去,面上也显担忧之色,钱珍多饿的无精打采,灰头土脸的耷拉着脑袋。 见他们回来,都松了口气。 钱奶奶拉着钱如玉的手,上下查看,“如玉,没事吧?他们没把你怎么着吧?” “奶奶,没事。” 钱奶奶一脸凶相的瞪着杨雪琴,“幸亏我家如玉没出事,不然我跟你没完。” 杨雪琴手捂着兜,嘴角抑制不住的浸着笑,被婆婆吼了不生气。 钱如玉和钱奶奶一同进了前院,杨雪琴没回自家的后院,拉着赵斌也跟了过来。 钱有财栓好羊,进了屋将布鞋一脱,就上了炕,炕上的油布上立刻留下两个尘土印下的大脚印。 他瞥了眼进了屋,又不说话的几人,“怎么样,碰壁了吧,这下死心了?” 钱如玉等人依旧不说话。 钱有财摆摆手,“罢了,跑一趟你们就死心了。” 他看向赵斌,语气罕见的温和,“赵斌啊,现在政策好,只要你心眼活,够勤快,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和如玉团结起来,她和晓伟会帮衬你的,至于姓赵的那帮人,就凭他们的良心吧。” 今天他们几个跑去赵家村,钱有财赶着羊,坐在村头想了很多。 以前他们对赵斌,恐怕是真的太苛刻了,都是可怜人,何苦为难他。 赵斌那闷葫芦性子,就算以后回了赵家村,怕是也会被欺负。 如果杨雪琴放不下儿子,跟着他回去,那窝囊废儿子钱紧,不又得打光棍? 他思前想后,倒不如竭尽所能帮持赵斌,让他今后在上水村站住脚,好在钱家还有块宅基地,是当年给老二钱志远留的,只要赵斌争气,他们辛苦点,可以将他安置好。 钱有财一番话,说的杨雪琴和赵斌,内心很是动容。 他们知道,通过这件事,老爷子是彻底接受赵斌了。 钱如玉也倍感欣慰,爷爷这是想通了啊! 杨雪琴没说话,默默的从衣兜里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放在了印有炕上钱有财脚印子的油布上。 冷不丁看到一沓崭新的大团结票子,钱有财混浊的眼珠子惊的都快掉出来了,疑惑的看向杨雪琴,“这……” 正打算去厨房下面条的老太太目光也被炕上的钱吸引,脚步顿在了原地。 钱紧在后院听到他们回来了,又不见人过来,牵着钱珍多寻了过来。 一进堂屋,就看到放在炕头的钱! “这哪来的?”钱有财满脸惊愕的看向钱如玉。 钱如玉神色淡定,笑道,“爷爷,我们今天要回来的啊,可惜赵斌奶奶只给了五千块,其余的只能写了欠条了。” 杨雪琴反应过来,“哦,对,还有欠条呢和那个合同呢。” 杨雪琴又在兜里一通掏,掏出了两张纸,放到了炕上。 五千块? 钱有财感到无比震惊,不可置信的盯着炕上的钱,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似乎是想确认下是否是真钞。 触感没错。 他……他有多久没见过这么多真钱了? 他急切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竟然要到钱了?” 钱紧也是错愕不已,走过来一把拿起炕上的纸张看了起来。 “老大,写了啥?”钱有财急忙问他。 钱紧看完了上面的内容,回道,“爸,这是一份欠条和一份租赁合同,欠条是赵老太和杨雪琴的,合同是赵大柱租杨雪琴院子的。” 饶是一向没什么情绪起伏的钱紧,说话的语气都透着几分激动。 闺女一出手,居然真要回来了。 这……如何做到的? 他可是和赵大柱打过交道的,一家子泼皮,根本无法正常交流。 钱有财也来了兴致,“如玉,快说说,你们怎么解决的?” “爷爷,今天运气好,正好赵家村的驻村干部在,干部帮了大忙。” 钱如玉将发生在赵家村的事详细的学了一遍。 “地也要回来了?”钱奶奶一脸错愕。 杨雪琴点头,“是啊,听说要收租金,他们兄弟主动提出不种了。” 赵大柱家种的那两亩,正好闲置着,可能是打算春种的,直接还给了他们,赵老三家种的两亩,种了油菜籽,等收割了就还回来。 “今天多亏了如玉,要不是她,我和赵斌俩人过去,门都进不去,就被赶回来了。” 杨雪琴心底对钱如玉充满了感激和钦佩,她拉了把赵斌,“如玉,我们娘俩真的谢谢你,你真是我们的福星。” “小斌,快谢谢你姐。” 赵斌罕见的乖顺,“谢谢。” 钱如玉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客气啥,我早就说过了,对付他们那种人,就得比他们更厚脸皮,更难缠。” 钱如玉说到这,神色微凝,“今天,我为了不连累姑姑,又怼她了。” “没事,你姑姑不跟你计较。改天我们拿点东西,去看看你姑父。” 听闻奶奶的话,钱如玉想到腿脚不便的姑父赵增祥,心里很不是滋味。 前世,姑父病重,表姐来城里求助她,她却态度冷漠,在谢岚的阻拦下,根本没打算帮他们找医生,姑父后来一直都没站起来。 此时,大家都正高兴着,她敛回思绪,没去想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朝奶奶撒娇,“奶奶,好饿啊,饭快熟了吗?” 这一早上,口干舌燥,到现在一口水都没下去,嗓子都冒烟了。 “马上就好,锅早烧开了,就等你们回来下面呢。” 老太太麻溜的去了厨房。 钱有财看向杨雪琴,“把钱收起来吧。” 杨雪琴没动,她向钱如玉说道,“如玉,你不是说要收药材做生意吗?这些钱你先拿去做本钱。” 钱如玉忙拒绝,“不用,不用,这可是赵斌父亲的赔偿金,你赶紧存起来,以后赵斌考大学用。” “考啥大学啊,小斌,这钱先借给你姐,你没意见吧?” 赵斌摇头,“没意见。” 这孩子今天见识了一场成年人之间为了利益的博弈,也更加看清楚了本家人的嘴脸,他心情复杂,心底对钱如玉由衷的感谢,还带着些许佩服。 佩服她的勇气和口才。 “这钱我要是用了,不是坐实了赵大柱等人的话,帮你们是为了我自己?” 她不能给人落下口舌。 钱有财捕捉到了杨雪琴话里的重点,诧异的开口,“如玉,你要收药?” 第50章重振家业 钱如玉扯出一抹笑,小心翼翼的回道,“是啊,爷爷,我和晓伟打算合伙收药材做点小生意,另外,咱家地不是多吗,种粮食一年收成也不好,干脆尝试着种几亩药材试试,听说隔壁镇子今年已经每家每户大规模种植了,今后咱们县可能会重点发展药材种植,我想咱先摸索着干,说不定以后还真能干出名堂,重振我们钱家的家业呢。” 以前钱家可是有着几十号长工的地主老财,几十年过去了,钱有财每次一个人下地干活,累的直不起腰时,就会心酸的坐在地头抽着旱烟,怀念小时候当地主少爷的时光。 做梦都想看到浩浩荡荡的长工队伍在在地头劳作。 钱如玉说完,忐忑的等待着钱有财发表意见。 钱有财拿着烟斗,沉思了几秒,放下烟斗,看向钱如玉,“好,爷爷支持你们。” 镇上的广播上说过,农忙结束后,要重整土地,修水平梯田,明年扶贫药材种子,这事钱有财清楚。 “嗯?”见爷爷同意,钱如玉欣喜的确认,“真的?” “只要你和晓伟好好处,做啥我都支持。” 反正家里的日子已经是全村倒数了,再折腾能折腾到哪去。 还能更穷吗? 不如支持他们年轻人去奋斗。 他看向钱紧和杨雪琴,神色严肃,“如玉做生意,我们会想办法凑本钱,你们把这些钱赶紧收起来,明天拿去镇上的银行存了,那是人家赵斌的钱,别乱动。” 钱有财这话是冲钱紧说的。 “爸,我知道。” 钱紧说道,“但是,如玉做生意我不同意,她和刘晓伟的事我也不同意,她还是回学校的好。” 钱如玉没想到老爹如此执着,又老生常谈的提到了念书的事,“爸,别提上学的事了,不然咱又得吵架。” 钱紧很想继续做她思想工作可钱如玉压根不愿提起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又得急眼。 他无奈的叹着气,实在拿她没辙。 钱如玉把炕上的合同和欠条拿起来塞给杨雪琴,笑道,“琴姨,快收好,等半年后再去赵大柱家收房租,哈哈,你现在可是包租婆了。” “什么包租婆?”杨雪琴好奇的问。 “有房租收的女人就是包租婆。” “嘿嘿,如玉那都是你的功劳。”杨雪琴将东西揣好,钱让掌柜子的钱紧拿上,就要往外走,“我得过去做饭了。” 老太太正好端着盐罐和咸菜走了进来,语气淡淡,“我今天做的多,就在这边吃吧。” “对,吃奶奶做的吧,我去端饭。” 五六年以来,吃了第一顿团圆饭。 …… 钱有财支持她收药材,钱如玉打算去县城一趟,探探行情。 另一方面,是想买草药种子种植。 地有,技术也有,时下最何种药材能赚钱,她同样掌握,只要种子到手,就可以开干。 刚开始种植,手上没本钱,最好种植当年就能收获的药材,这样回本快。 她打算先种黄芪,再加几亩好打理的全草类药材,秋季就能收。 黄芪党参和当归,俗称气血三宝,是最适宜这边土地和气候的药材。 今后几个镇子都会大规模种植。 等收购药材赚了资金,可以投入到药材深加工这一块。 钱有财将前段时间卖了两只羊的钱给了她去卖种子。 但有个条件,她出门可以,但是得带上刘晓伟。 听说钱如玉要种药,杨雪琴偷偷拉住了她,给了她两百块钱,让她给他们也带点种子,她想把从赵家收回来的那些地种上药材。 总之,以后钱如玉干啥她就跟着干啥。 杨雪琴如此上道,钱如玉表示很欣慰,没推脱,拿了她的钱。 为了避免过于亲密,钱如玉特意骑了钱紧的自行车,没坐刘晓伟的车子,俩人各自骑着自行车,到镇上坐车。 根据记忆,到了前世的药材交易市场。 确切的说,这里不止交易药材,像蔬菜水果,甚至家禽牲畜都在这个市场里。 各自占一块小地盘。 钱如玉和刘晓伟穿过骚味冲天的牲畜市场,直奔最里面的一个小角落。 这里汇聚了陇山县各种小药贩子,刚开始采挖,药材还不多,散户几乎没有。 都是在农村收了药材拿过来交易的小药贩子。 用大麻袋装着药材,等待县城或者从市里过来的药商挑拣。 因为这些小药贩子没有形成规模收购,就是赚点零钱,因此没有固定的药材商,谁给的价格高就卖给谁。 也有些小药店,跑来这里淘不需要炮制就能入药的药材。 钱如玉挺了挺胸,装出一副见过世面的大佬模样。 他们走近一个面前放了两个大麻袋的中年男人。 麻袋口子开着,里面装着蒲公英。 “请问,怎么个价?” 男人闻言,看向她,见是一个小姑娘,眉眼冷漠,“你能给多少?” 她抬手,比了个六,“量大的话可以适当加价。” 男子冷了脸,嫌她没诚意,“你去别处吧。” 钱如玉撇了撇嘴,又晃到了另一个药贩子旁。 他袋子里是柴胡和半夏,看那成色,应该是囤货,不像今年现挖的。 毕竟,今年的药材还没全部下来。 她随手抓了抓,“什么价?” 对方回道,“柴胡六块,半夏八块。” “能不能低点?” “姑娘,已经最低了,我们在农村收购都是这个价,赚不了几个钱。” 钱如玉暗自翻了个白眼。 他们挖的野柴胡,来村的药贩子只收四块,到后面还会压价。 半夏那边基本没人挖。 如此算来,这一百斤柴胡他们就得赚两百块。 暴利! 从药材商手里到中药加工厂,又会提一个价。 钱如玉转了一圈,没着急离开,等待着会不会有药材商过来,陇山县后来比较有名气的药贩子,她都认识。 若不是没联系方式,她都想主动找他们合作。 眼下只能守株待兔。 时不时会有人过来询问药价,她看着那些人娴熟的摸着药材,嗅着气味,观察着药材成色,又老道的给出收购价。 其实,这市场价在那摆着,谁也无法破坏行情,加价压价也就几分钱上下浮动,走的是量。 她听到最后那人的蒲公英以八毛的价格交易成功。 柴胡跟她想的差不多,药贩子没能加价成功,五块。 看了一会,都是些赚零票的小药贩,没什么大鱼! 于是,她选择离开。 就在她和刘晓伟打算出市场的时候,突然……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确切的说,是前世熟悉的人。 ------题外话------ 关于文中提到的药材价格等内容,均是作者从老家当年挖过药的老人那里打听到的,后面还会涉及药材收购等内容,作者做了很多功课,甚至走访了当年做过药材生意的亲戚,肯定有误差,咱这是小说,不用较真哦 第51章 碰到故人 周平! 那是贾富贵的对家。 她今天来这里转悠,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碰运气偶遇他。 因为这个时候的周平,还在县城里收散药。 没想到,还真见着人了! 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个需要自己亲自跑业务的药材商,开了个加工药材的小作坊,事业刚起步。 也经常自己下村收药。 钱如玉不动声色的远远看着他。 见他在市场转了一圈,抓了抓那些药材,似乎没有看上眼的,很快就转悠着离开。 钱如玉拉着刘晓伟赶紧跟了上去。 等出了市场,钱如玉追了上去,与他打招呼,“您好。” 周平侧目,看到两个陌生的年轻男女。 女孩生的极其漂亮,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双明亮的眸子含笑,嘴角有浅浅的梨窝。 男孩留着三七分头型,脸蛋黝黑,跟身上的女孩形成鲜明对比,他穿着身旧迷彩服,全身上下透着憨厚的气息。 他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位年轻人,有事?” 钱如玉脸上挂着微笑,礼貌的介绍,“是这样,我是卖药材的,看您在这看货,想问问,您这边需要的货量大吗?” 周平闻言,笑眯眯的看向她,“哦?那你都有哪些药材?” “蒲公英,半夏,柴胡,黄芪,白蒿,反正山上有的我都有,您也可以提前下订单,我们按照您的需求送货。” 闻言,周平来了兴趣,“你有多少?” “只要价格合理,我那边保准供的上您的需求。” 只要价格划算,她收什么,老百姓便挖什么。 周平笑道,“价格,自然是根据药材的质量来定的,一等货和三等货,可不能一概而论。” “我知道,我们是金坪镇的,我叫钱如玉,我家在大沃山脚下,那边都是野生药材,质量绝对没问题,也不会存在掺假的问题。” 听闻他们是大沃山附近的,周平来重视了起来,那座山上,的确全是野生药材,整个县里一半的野生药材来自大沃山,可惜他对那边不熟,人手又不够,在大沃山下收药的药贩子,听说是市里贾老板的亲信,那边的药材都走了市里。 他道,“空口无凭,我得先看了货再说。” 这是有得商量? 钱如玉诚恳的开口,“实不相瞒,今天我们也是过来探探行情,没带货。” 她说道,“这样吧,您给我留个您的联系方式,等我那边药材收购,联系您,给您送货,也欢迎您过去考察,如何?” “两位,你们没框我吧?”周平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眸底带着探究之色。 “周老板,我们是认真的,刚才说了,我家就在大沃山下,您是药材商,应该知道那边大山上野生药材资源丰富,很多药贩子都从那边的农户手中收购药材,我也是偶然从一个同行耳中听到的您的名字,知道您这边不会拖欠货款,很有信誉度,因此才想和你直接合作。” 听闻对方称呼他为周老板,周平挑眉,“哦,你认识我?” “如果没认错的话,您是周平周老板,对吧?” “没错。”周平眼底的探究意味更加明显。 钱如玉被他盯着,丝毫没有不自然,落落大方,“听药贩子说起过您。” 盯了半晌,周平收回了视线,随口问道,“你们那边的药材开始采挖了?” “是的,老百姓已经开始上山了。” 周平听闻她的话,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金坪镇大沃山上的野生药材的确很有名,很受药厂青睐。 但是野生药材,毕竟数量有限。 尤其随着近几年老百姓都开始采摘,很多药材已经供不应求。 因此,他们将市场转向了人工种植。 “那您看……我们是否可以达成合作?”钱如玉诚挚的看着他。 “小钱是吧?我可以给你留个我的传呼机号,再给你个地址,过几天你们先送一部分样品过来,根据药材档次咱们定价,如果达标,可以考虑合作。” 钱如玉就等他这句话,急忙道谢,“好,谢谢周老板。” 周平取下了别在夹克衫下面的衬衣胸口衣兜上的钢笔,又从夹克衫兜里掏出一个小电话本。 写了个号码和一个地址,将纸张撕下来递给她。 钱如玉赶紧双手接住。 “对了,周老板,我还有个事想请教您。” 周平很好说话,“姑娘请讲。” “请问您可知晓县里哪里有卖药材种子的?” 本来打算去农机站看看,既然碰到了内行人,钱如玉便随口一问。 闻言,周平意外,“你们要买药材种子?” “周老板,是这样的,我们想尝试人工种植药材,您刚才也说了,野生药材根本不足以供应市场需求,如今我们那山上,草药一年比一年少,再这么挖下去,再过两年,很多中草药怕是得灭绝,家里有的是土地,所以想试着种植。” 听闻钱如玉的话,周平沉吟道,“小钱姑娘,你想法倒是不错,但种植药材,对当地的土地和气候各方面要求极高,也需要专业人才科学种植,若是种不好,恐怕血本无归。” 这是他对他们的中肯建议。 如今,很多人都看中了药材这一块,有人搞收购,有人搞种植,不管哪一种,都需要极其专业的知识和对市场的敏锐度。 钱如玉谦逊的点头,“周老板,您说的很对,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考虑过了。” “既然如此,我可以给你们引见我一位朋友,她那边有销售药材种子,不知你们要种什么?我可以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黄芪,党参当归这些常用中药材就行,太名贵的我们暂时也不敢上手。” “可以,我问问。” “好,谢谢。”钱如玉和刘晓伟跟着周老板走出了市场。 在一个公众电话亭旁,周老板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钱如玉和刘晓伟站在一旁等。 听他面带微笑拿着电话说着什么。 等他打完电话,钱如玉立刻迎上去,“周老板,怎么样?” 周平回道,“我朋友那边有药材种子,她让我带你们过去。” “好,谢谢周老板。”钱如玉没想到今天办事如此顺利,不但碰到了周平,还不用自己费心思买种子。 刘晓伟却是将钱如玉拉到一旁,小声嘀咕,“如玉,这人靠谱吗?咱跟他又不认识,他凭啥这么好心帮我们?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可别把咱俩骗了,我二哥说城里人可狡猾呢,咱还是小心为好。” ------题外话------ 如果今天有票票和花花的话,可以加更哦 嗯,去赚大钱的陆景同志要回来了 第52章 采购种子 “晓伟,你放心吧,这人绝对的好人。”她对周平的人品没有丝毫怀疑。 刘晓伟余光偷瞥了眼周平,眼神带着浓浓的警惕,“你咋知道?那好人坏人面上还能写着不成?” 钱如玉笑道,“可不就写着吗?你看他多面善,行了,可别让人老板等着了,快过去吧。” 对于周老板的为人,前世她了解的很透彻。 和贾家竞争,贾富贵老在背地里使阴招,周老板却是光明磊落,从不耍手段。 他手上的药材,宁可发霉蛀虫,也不熏硫磺。 刚正不阿的人,与小人竞争,总是吃亏。 最后,陇山县的市场被贾富贵占领。 这里面也少不了她的功劳。 仗着对地形和老百姓的熟悉度,还有专业的药理知识,她跟着贾富贵跑市场,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最后被他们一家剥削的啥也没剩,还弄的家破人亡。 前世的教训,就是今世的经验。 贾家别想在陇山市场占一席之地。 钱如玉的话并未打消刘晓伟的顾虑。 好人坏人还能从面相上看出来? 他是男人,钱如玉单纯,他可不能太老实,任由人欺骗。 刘晓伟思量了一会,提议,“如玉,要不你在这等着,我跟他去,就算有危险,也是我一个人有危险。” 她笑着问道,“晓伟,你认识药材种子吗?” 闻言,刘晓伟尴尬的挠挠头,“不认识。” 虽然他也会挖草药,但仅限于挖了卖钱,他又没种过,平时还真没注意那些草药的种子长啥样。 钱如玉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晓伟你相信我,也相信周老板,人家是做大生意的,能骗咱啥?他也是听说我们这边有药材卖给他。可以长期合作才愿意抽时间帮我们,咱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钱如玉说完,拉着刘晓伟过去,“周老板,走吧。” 周老板看出了刘晓伟的警惕和防备。 他只是笑笑,并未多加解释。 带着他们坐了出租车,到一处二层楼建筑下停下。 周平指了指一楼大门,上面写着经营各类药材种子。 “就是这里了。” 钱如玉跟着他进去。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接待了他们。 周平对着女人说道,“亚萍,就是他们,需要药材种子。” 周老板看向钱如玉,“这位是顾亚萍,你需要什么种子,跟她谈。” 钱如玉微笑着朝人愕首,“顾女士,您好。” 顾亚萍打量了下两个年轻人,问道,“你们是自己种植?” “对。” 顾亚萍介绍,“我们这边药材种子种类繁多,你们需要什么?” 钱如玉回道,“我想要黄芪和白芷,还有蒲公英。” 这是来之前就和家人商量好的。 这几种药材,当年就能收获。 尤其蒲公英,现在种植,到夏末能收一茬,然后秋季还能收一茬。虽然价格便宜,胜在产量高,好打理。 等先赚点钱,以后可以种植价格高的药材。 “好。” 顾亚萍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小仓库一样的房间。 第53章收件人,贾冰洁 “告诉我你们需要种植多少面积,我算算需要的种子数量。” “黄芪四亩,白芷一亩,蒲公英一亩。” 杨雪琴要种两亩黄芪,钱如玉打算自家也种两亩。 说完,钱如玉看向刘晓伟,“晓伟,你们家能种多少?你做的了主吗?” “我……我就要两亩黄芪种子吧。” 其实,来之前,刘成听闻刘晓伟想种药材,不是很赞成,他的意思是,晓伟要种,就帮着钱如玉种,别打自家地的主意。 可此时,刘晓伟不想拖了钱如玉的后腿,硬着头皮买了两亩地的种子。 “顾女士,暂时就需要这些,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如果以后再我需要,联系您。” “好。” 顾亚萍见他们都是年轻人,便友情提醒,“种植药材需要专业技术,不是靠心血来潮就能赚钱的,你们可得想好。” 毕竟这药材种子挺贵的。 钱如玉笑道,“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有这方面的知识和技术吗?” “有的。”钱如玉想到周老板的话,随口打听,“听说咱们公司有种植药材方面专门的技术人员?” “没错。”顾亚萍说道,“但我们的技术人员仅对规模种植的区域提供技术支持。” 言外之意,你们种几亩地,纯粹浪费技术人员。 “好,我知道了,谢谢。” 算好了钱,钱如玉付了钱,刘晓伟提着药材种子,顾亚萍给他们写了个办公室的公用电话号。 钱如玉谨慎的揣好,俩人和顾亚萍告别,出了公司。 “晓伟,走,先找个地方吃饭。” 忙活了一早上,此时已经是正午,钱如玉口干舌燥。 刘晓伟一手摸了摸兜,为难的皱了皱眉,冲钱如玉笑笑,“好,去吃饭。” 走了半截路,看到一排专门买吃食的摊位。 凉面,臊子面,凉皮,应有尽有。 钱如玉豪迈的喊道,“老板,来两碗臊子面。” 刘晓伟拉住钱如玉,“如玉,我不饿,要一碗就行了。” 钱如玉怪异的瞅着他,“要一碗?我吃你看着?” 几乎只是一瞬,她就反应过来,刚买了药材种子,刘晓伟恐怕是囊中羞涩了。 “快坐吧,今天你陪我过来,可帮我太大的忙了,我请客。” 钱如玉赶紧掏了张十元纸币,率先结账。 让女孩子付钱,刘晓伟窘迫又局促,“哪能让你掏钱?我这有。” 他腾出一只手摸兜。 钱如玉阻止他,“今天我请,下次过来,你请我吃牛肉面。” 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刘晓伟心里暖洋洋的,点头,“好。” 县里的臊子面比镇上贵五毛钱。 一碗需要两块钱。 碗里的面却没镇上的多。 两人吃了饭,提着药材种子就往班车站走。 市里的班车只到县城,到县城后他们还得倒车回镇上。 到了镇上,再骑自行车回村。 这个时候交通不便,进趟城,折腾一天办不了多少事就天黑了。 走到街口,钱如玉看到前方的邮局,打算去办一件一整天一直惦记着的大事。 她将东西塞给刘晓伟,“晓伟,你在这等我,我去邮局一趟,寄个信。” “给谁寄信?”刘晓伟不解的问道, “朋友。” 钱如玉跑去邮局,买了张邮票和信封,将兜里揣着的信纸装进信封,用邮局柜台的胶水粘好,直接寄了挂号信。 收信人一栏写着:贾冰洁! 寄件人这边随便编了个地址和姓名。 没错,这封信是寄给她的仇家贾冰洁的,她要告诉她一个秘密,关于贾冰洁身世的秘密。 这个秘密,足够让那个女人恐慌,惧怕,却又不敢声张确认。 这个时候,她们互不相识,她也没时间和机会去报仇雪恨,先寄封匿名信过去,给她添点堵。 也为以后让她和贾富贵撕逼,埋个炸弹。 钱如玉寄好了信,心情颇好的从邮局出来,和刘晓伟一起往车站走。 她瞅了眼刘晓伟手上提的袋子,“你爹回去不会打你吧?” 从刘晓伟手头的拮据程度来看,今天他买种子应该是擅自做主。 钱如玉为他捏把汗。 刘晓伟眼珠子闪烁着,轻嗤,“我都多大了,他还打我?” “那种药材的事你也做不了主啊!毕竟这个东西到底会咋样,谁也说不准,我这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如果你爹实在不让你种,你就把种子让给我,明年你们再种。” 刘晓伟被钱如玉说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坚决不跌份,“如玉,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就种两亩,我们家地多的是,我爹要是反对啊,我就说我种我那一份地,他还能说啥?” 钱如玉点头,“行,这件事我们在村里先不要声张,反正现在大家都开始犁地种春种了,我们就悄悄的种上,等种完了地,就开始收购药材。” “如玉,我都听你的。” 刘晓伟如此配合,钱如玉不禁失笑,“小伟,你咋一点意见都没有呢?” 刘晓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是有文化的人,你说啥就是啥,我就是个泥腿子,跟着你出力干活就行了。” “如玉,你不知道我可羡慕你和陆景了,小时候,景哥说啥咱就听啥,现在景哥回了城,你说啥就是啥,反正你们读书人,肚子里有墨水,肯定不会错。” 听闻刘晓伟提到陆景,钱如玉双眸暗淡,垂着脑袋轻声嘀咕,“陆景好久没回来了。” 刘晓伟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随口回道,“王奶奶说,他在上大学,等放暑假才能回来呢。” 说起陆景,刘晓伟脸上满是崇拜和艳羡之色。 到了班车站,发往镇上的班车还没过来,这边人也不太多,钱如玉看了眼周围,将手上的袋子递给刘晓伟,她想去小卖部买两瓶水。 “咦,景哥?” 刘晓伟冷不丁看到班车站那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因为太阳光太强,看的不是很清楚,他捅咕了下正要去小卖部的钱如玉,欣喜的确认,“如玉,快看,那是不是景哥?” 景哥? 陆景? 听闻,钱如玉神色顿亮,刷一下回头,顺着刘晓伟的视线望过去…… 此时夕阳西下,少年逆光而立,他穿着浅蓝色牛仔裤,白衬衣,五官精致,阳光洒在他笔直高大的身影,仿佛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光,神秘而矜贵。 第54章你们的喜糖? 钱如玉顿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是他们出现的幻觉,一转眼人就不见。 刘晓伟冲钱如玉嚷嚷完,又定了定睛,确定那人是陆景没错,他欢快的冲他跑了过去。 边跑边喊,“景哥,你怎么在这?” 陆景早就看到了手上提着各种袋子的一男一女,他的视线在钱如玉身上停留了一瞬,旋即落到满头大汗,咧嘴笑着的刘晓伟身上。 他盯着刘晓伟这张青涩的脸,盯了好一会,才掩去眸底的复杂情绪,回道,“我去看我外婆。” 陆景身旁放着一个大纸箱子,纸箱上放着个黑色双肩包。 钱如玉走过来,压着内心那股子悸动,柔声询问,“陆景,你刚从学校回来吗?” 陆景淡淡点头,“嗯。” “你们来买东西?”他瞟了眼他们手上的东西。 刘晓伟欢快的应声,“是啊,我们来买种子。” 这时,挂着陇山至金坪镇标牌的班车驶进了站。 这是最后一趟车,一停下,等车的老百姓就迅速往上挤。 刘晓伟注意到陆景脚下放着的大箱子,问道,“景哥,这是你的东西?” “对,给我外婆买的电视。” 闻言,刘晓伟惊呼,“哇,你又给王奶奶买电视了?彩电吗?” 陆景继续点头。 “来,我抱过去,你把包提上。” 不等陆景开口,刘晓伟就将上面放着的黑色背包挂到陆景胳膊上,弯腰抱起了大纸箱往班车的置物箱处走了过去。 陆景看了眼还在盯着他神游的钱如玉提醒她,“走啊。” 刘晓伟和司机一起放好装电视的纸箱,还不忘提醒售票员那是贵重物品。 在他们放置电视的空档,陆景去车站旁的摊位上买了三瓶水提过来。 递给刘晓伟一瓶红牛,又给钱如玉递过来一瓶带吸管的娃哈哈酸奶。 钱如玉的视线落在陆景手上的娃哈哈上面,神色怔松。 这是她最爱喝的饮料。 从和陆景在一起,就一直喝这个。 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年,哪怕关系恶化,陆景每次回来,还是会给她带一瓶娃哈哈酸奶塞进冰箱,像哄小孩一样。 她看着他,眼底酸涩。 见钱如玉没接,陆景眉头微凝,“不喜欢?那我去换一种。” “啊?不用,挺好的,我就喜欢喝这个。”她急忙接过,扯出一抹笑,“谢谢,让你破费。” 她拿着吸管戳破了盖子,像个小孩一样满足的吸了一口。 陆景拉开红牛易拉罐,微仰着头喝了一口,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钱如玉,直接往车上走。 刚才在小卖部,本能的买了她最喜欢喝的饮料。 他心底苦笑,果然自己中这个女人的毒太深。 只要扯上他,干啥都是本能。 已是下午时分,发往镇上的班车,这是最后一趟,他们磨蹭了一会。 已经上了不少人。 公路不平坦,这班车配置也一般,坐到最后面,能颠到怀疑人生。 中间正好有三个空位,一个双人座,还有个靠窗的位置坐着个姑娘。 “如玉,你坐那姑娘身边,我和景哥坐这里。” 刘晓伟赶紧占了座,朝钱如玉说道。 钱如玉点头,“好。” “景哥,你坐靠窗位置吧,窗户开个缝,空气好。” 车上坐的都是农村老百姓,这车也不知道多久没打扫了,味特大。 陆景是城里人,刘晓伟怕他坐中间难受,很体贴的给他让了靠窗的座位,窗户开了个缝。 “谢谢。” 陆景没推辞,径直走了进去,坐在里侧。 刘晓伟和钱如玉并排坐着,中间是过道。 车子很快发动,一从县城驶出去,就颠的像过山车。 车上有人抱怨,“这路啥时候能修修,全是坑洼,这得多费车。” 前排坐着的老大爷,也不管其他乘客,直接点起了旱烟抽起来。 钱如玉呛的直咳嗽。 刘晓伟听到她咳嗽,狠狠瞪了眼前面抽烟的大爷,关切的问道,“如玉,没事吧?” “没事。” 刘晓伟特怜香惜玉,看到钱如玉皱着眉,他神色挣扎,“要不,我说说他?” “你可别得罪人了,我没那么娇贵,忍忍就到了。” 关键是这种老头,你说了也没用,搞不好还骂你矫情。 “快吃颗糖,去去味。” 刘晓伟从兜里摸出一颗黄色糖纸包着的焦糖,体贴的塞到她手上。 钱如玉看着刘晓伟塞过来的糖,笑道,“你多大人了兜里还装糖?” 刘晓伟嘿嘿一笑,神色颇有些不好意思,“早上特意给你买的。” 虽然她拒绝了自己,刘晓伟还没彻底死心,总想疼惜她,宠着她。 “谢谢。” 钱如玉道了声谢,刚要剥糖纸,想到陆景在刘晓伟身边坐着,她停下手上的动作,下意识朝他那边望去。 结果,一侧头,视线就跌入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她的心为之一颤。 她扯了扯唇,扬起手上的糖果,“陆景,你吃糖吗?” 陆景面无表情,语气幽幽,“你们的喜糖?” 钱如玉,“……” 她心虚的眸子微闪。 家里人撮合她和刘晓伟的事,传到陆景耳中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王奶奶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陆景见她僵着脸不说话,移开了视线,望向了窗外。 刚才,他这么说,纯粹是脱口而出。 小时候,刚到外婆家的时候,幼稚的他们两个,非拉着他玩过家家,拿一毛钱去村里小卖部买五颗糖,谁要是和谁“结婚办喜事”,就拿着糖给另一个人,还要说一声,“这是我们的喜糖。” 所以,刚才看到她拿着糖,笑眯眯的问他吃不吃,那句话没经过大脑,就被他说了出来。 陆景若无其事的看向了窗外,钱如玉拿着剥到半截的糖的手还僵着,心里正判断着陆景说这话的意图。 打趣?吃醋? 他们都没注意到,陆景话音刚落,一抹红爬上了刘晓伟黝黑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直蔓延至脖子根。 他偷看了钱如玉一眼,低着头娇羞一笑,“景哥,你别打趣我们,你要吃这有。” 刘晓伟又从兜里摸出一块,嘿嘿笑着,递到了陆景面前。 陆景转头睨了他一眼,就侧目看向了窗外,“不吃。” 第55章高贵冷艳的景哥 陆景语气冷淡,“不吃。” 刘晓伟也没在意,又转过身去,全部给了钱如玉,“如玉,你吃,多吃几个,冲冲这车里的味。” 钱如玉吃着糖,陆景高冷的望着窗外,刘晓伟从小话唠,嘴巴闲不住,“如玉,明天我们干啥呀?”他问。 钱如玉瞥了他一眼,随口回道,“明天?你想干啥干啥呗。” “那不行,我现在得听你指挥,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可是我领导,我不能由着性子来,要是不听你的,我爸和你爷爷,都得揍我。” 演戏也得演逼真,说不定哪天就假戏真做了。 “明天先没事干,我要和我爷爷种苞米,你忙你家的活去,种药材的时候,我通知你。” “我家有我爸和我大哥,我去给钱爷爷帮忙,你在家歇会,哪能让你干粗活。” 钱如玉笑笑,“以后要和土地打交道,这些活以后免不了,没那么娇气。” 望着窗外看风景的男人,将他们的聊天内容一字一句,尽数听在了耳中。 他忍不住余光又怪异的瞟了她一眼。 她……变的如此勤快? 还要跟着爷爷种地去? 重点是,她怎么没去学校? 一系列的问题,让他内心略显烦躁,他面无表情的坐直身子,抬手轻摇了刘晓伟。 “景哥,咋了?” 陆景轻咳一声,“有点挤,我坐外面。” “啊?”刘晓伟神色怪异的朝他指了指前面脱了鞋的老大爷,低声提醒,“景哥,那边味大。” “无妨。” 陆景起身,将刘晓伟让了进去。 过道本就窄,陆景身高腿长,钱如玉顿觉一股压迫感席卷而来。 伴随着清爽的香皂味扑鼻而来,前头的脚臭味都被冲淡了许多。 她心里有些窃喜。 他坐过来,自己终于不用眼巴巴的偷瞄。 只是,他板着脸,眸子幽深。身上散发的气息,与他如今的年龄极不相符。 反而,有点像他几年后,辞了公职,创业做生意,和她关系恶化以后,森冷,淡漠,带着浓浓的疏离感。 明明人就坐在她身旁,却又感觉,搁着千山万水,无法靠近。 陆景掀了掀眼皮,轻瞥了右手侧的女孩一眼,见她双手搅在一起,很是局促,不知在想什么。 他剑眉微凝,轻咳一声,收敛了身上凌厉的气息,尽量让自己变的没有攻击性。 “你怎么没去学校?”他随意搭话。 钱如玉听闻他的话,侧目,微微一笑,语气平静,“我不念书了。” “嗯?”陆景意外。 不念了? 他神色微凝,为何和前世,不一样? 接触到他疑惑的眸子,钱如玉找了个合理的理由,“我学习成绩差,也考不上大学,白白浪费时间,所以不念了。” 陆景听闻她的话,心情极其复杂。 重活一次,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与她有过多交集,这一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这个女人,爱谁娶谁娶,他不会再与她纠缠不休。 可此时,得知她身上发生的变故,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去注意她。 她竟然直接辍了学! 他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高三辍学太可惜了,你其实可以再努力一把,上个大专也好。” 她其实挺聪明的,前世成绩那么渣,他给她恶补了一学期了,最后考了个三本。 就是太特么能作妖! 钱如玉能听出来,虽然陆景神色冷酷,但其实是关心她的。 她心里乐了乐,微笑着轻摇了摇头,神色淡然,“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供我也费劲,还是算了,现在应该我反过来照顾他们了。” 刘晓伟接了话,“就是,景哥,你不知道,如玉说她不念书了,钱爷爷有多高兴,第二天就开始给她张罗对象了。” 刘晓伟哪壶不开提哪壶,钱如玉生怕陆景误会,忙解释,“你别听他胡说,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你是没打算,可你爷爷有啊。” “闭嘴吧你。” 钱如玉凶巴巴的瞪了刘晓伟一眼,刘晓伟立刻缩了缩脖子,闭了嘴。 陆景面无表情的靠在椅背上,并未多言。 他闭着眼,面部肌肉紧绷着,内心很不平静。 他和她没订婚,他没有将她带到城里给她补课,她便直接辍学了! 然后,家里开始给她张罗对象。 因为他一个小小的决定,她的人生,将是另一番景象。 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在农村招个上门女婿,早早结婚生子,而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他身边坐着的刘晓伟。 农村不用到法定就会结婚,如果按这样的发展趋势,他们恐怕好事将近。 过不了几年,就会生一堆孩子。 以后他再来上水村,他们的孩子就会围着他叫叔叔了。 叔叔…… 因为这个认知,陆景突然感到无比烦躁,他拳头紧握,面上极力隐忍着某种情绪。 他睁开眼,忍不住又轻瞟了她一眼,那张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恬静淡雅。 她以后,真的就要像她的父辈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因为他重生,发生的这一系列的改变,当真是他愿意看到的? “你,不舒服吗?”钱如玉见陆景脸色很不好看,像极了前世,被她惹怒隐忍的样子。 怎么回事? 她为毛总能在青涩的少年身上,看到他成熟男人的感觉? 钱如玉觉得,一定前世那些年的生活,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总是,不自觉的带入。 车厢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陆景是被前面妇女怀里哭闹的小孩吵的不耐烦,还是被老大爷的脚气熏的难受,搞不懂为毛好端端的突然脸色这么臭? 她将刘晓伟塞给她的糖递过去,“你吃颗糖。” 听到女孩温柔的声音,陆景缓缓抬眸,视线落在她白皙的手上,她手里的糖果是红色糖纸包着的,衬得她葱白的手指更加白皙。 曾经的她,娇情的手上破点皮,都要嚷嚷着让他给她包扎,包的不好看还得重来。 娇气的要死。 一想到,她这双手,以后要在田间地头劳作。 他的心,狠狠的的一震。 像她这种能作妖脾气又臭的女人,恐怕干活也就三分钟热度,待在农村,以后有的苦头吃。 他绷着脸,没接她的糖,高贵冷艳的说了句,“物质方面你要是有困难,我可以出手相助,最好别辍学。” 第56章激动! 同坐一辆自行车 钱如玉语气轻松,“没啥困难,最大的困难就是学习差,你也解决不了,条条大路通罗马,不一定非得上大学嘛。” 虽然没有学历,以后可能会有点配不上陆景,但她想到陆景大学毕业后,也从了商,她便释怀了。 陆景深邃的眸子翻滚着复杂的情绪,是的,学习差,是她最大的问题。 可,他不可能再给她补课! “对啊,景哥,我们农村娃跟你们城里人不一样,念点书就行了,就算考上大学,也不一定供得起。 我听我爸说,以前如玉家条件挺好的,现在日子之所以过的紧,就是因为当年砸锅卖铁供了她妈妈上大学,这些多年了,还没缓过劲,他们拿啥供如玉啊?” 刘晓伟一时话赶话,不小心就提到了钱如玉的母亲。 他说完后,惊觉自己嘴上没把住门,提了不该提的话题。 他懊恼的咬了咬舌头,急忙打圆场,“如玉,你别生气啊。反正,我感觉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们一起种药材,收药材赚钱,以后说不定还能当老板呢。” 刘晓伟忐忑的偷瞄着钱如玉,生怕她发飙。 然而,钱如玉的反应,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你没说错,不必道歉。” 钱如玉垂着眼眸,神色镇定,对于刘晓伟提到了谢岚的事,根本没什么过激反应。 反正,这种事,整个上水村的人都看的明明白白,他们钱家就是供出了个白眼狼媳妇,为他人做了嫁衣。 以前是她人鬼不分。 陆景听到谢岚这个名字,他面上一抹阴冷之意稍纵即逝。 那个女人,的确不是什么好鸟。 后来发生的很多事,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姓贾的一家,钱如玉这个蠢货,成了谢岚的傀儡。 完全失去了自我。 甚至,跟他在一起后,还怂恿着撮合她和那个男人。 陆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一会,待他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疑惑的侧目看向身侧的女孩。 刚才,刘晓伟说她母亲,她竟没生气?没发飙? 她竟然没护着那个女人? 他依稀记得,以前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说谢岚的坏话。 上小学时,曾经有一次,在学校,她和同学吵架,那个女生骂她母亲不要她,是个没妈的野孩子。 她激动的将人打趴下,一边揪扯着对方的辫子,一边大喊,我妈才没不要我,她是大学生,她在城里挣大钱。 她生怕同学不信,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这是我妈给我从城里寄回来的,她比你们任何人的妈妈都优秀,她还会弹钢琴,你们知道钢琴是什么吗?你们就是嫉妒我,哼。” 那张小嘴伶牙俐齿的,劈哩叭啦一顿说,说的那帮小孩晕乎乎。 被她按在地上摩擦的女孩,抹了把眼泪,好奇的问,“钢琴是啥?” 小女孩傲娇的冷哼,“就不告诉你。” 放学的路上,他问她,“你见过钢琴?” 她低着头,心虚的摇头,“没有。” 她仰着头,生怕他以为她在吹牛,急切的解释,“但是我爸说过,我妈真的会弹钢琴,她可能干呢。” 想起往事,陆景嘴角微微上扬。 “景哥,快到了。”刘晓伟望着窗外,班车已经过了镇东头的桥,马上就到街口。 他提醒陆景。 陆景轻嗯了一声。 “我先出去,到前面看着去。别等咱下车了大彩电被人抱走了,那可是宝贝。” 刘晓伟从陆景面前挤过来,车还没停,他就到了车门处等着。 班车停稳,车门一开,他就麻利的跑了下去,站在置物箱旁等着司机出来开门取东西。 陆景背着黑色的单肩包,手上还提着刘晓伟和她的药材种子。 钱如玉伸出手去,“我帮你提。” “不用,快下车。” 等他俩下去时,刘晓伟已经将装电视的大纸箱的抱了下来。 “景哥,这大彩电,怎么运回村里啊?” 陆景望了望空旷的街道,集市早散了。 “你们怎么来的?”他问。 刘晓伟说道,“我俩骑自行车来的。” “一辆车?” “没有,我们一人骑了一辆。” 陆景想了想,“那就麻烦晓伟把电视驮你自行车上。” “那你在这等着,我俩去骑车过来。” 约莫几分钟,刘晓伟和钱如玉一人骑着辆老式自行车从街道口过来。 刘晓伟将自行车停下,朝陆景说道,“景哥,我要了根绳子,试试能不能捆上,这大彩电可是贵重物件,要是捆不上,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说是大彩电,其实也就二十四英寸,就是这种大屁股电视,比较重。 加上箱子里还装着个VCD。 二八杠自行车后座宽大,大纸箱勉强能放上去,刘晓伟是干活的能手,他很娴熟的将整个纸箱结实的捆起在了后座上。 他拍了拍纸箱子,“很稳当,不过可能不敢骑太快,我推着吧。” “如玉,你载景哥在前头先走,我慢慢推回去。” 陆景摇了摇车子,很稳当。 “晓伟,你试试,应该能骑,到颠簸的路上再推一段。” “我怕万一不稳……” 如此贵重的东西,刘晓伟不敢含糊。 “无妨,摔了不怪你,里面有泡沫垫,不会摔坏。” 一旁扶着车把的钱如玉,心底有些雀跃,她载陆景? 她心里得意着,面上却是勉为其难,“那好吧,不过,还有东西呢,陆景背上吧。” 陆景将药材种子全部挤进背包,望着钱如玉的自行车愣了几秒,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上去。 钱如玉被他纠结的眼神盯的心里极不舒服,她眯眼,“你不愿意?” “景哥,你要是觉得被姑娘家带不好意思,那你来骑我的车,我坐如玉后面……” 刘晓伟话还没说完,陆景就跳上了钱如玉的自行车! 最后,刘晓伟载着大电视,钱如玉载着陆景,一同往村里走。 刘晓伟怕彩电摔了,车子蹬的很慢,钱如玉配合着他的速度,同样龟速前进。 遇到颠簸的地段,陆景的手会下意识的碰到她的后背,又迅速离开。 一路上,钱如玉上扬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心底感觉无比的满足。 这样静好的岁月,真希望一直继续下去。 进村时,有一部分村民从山上背着草药下来,看到他们几个养眼的年轻人,都开始八卦。 第57章 外婆,我赚了好多钱 背着草药从山上下来的几个村民,对着他们一阵议论。 “看,那不是如玉和晓伟吗?又进城了?” “是不是进城买订亲的衣服了?看来这是真成了。” “哟,王奶奶的外孙陆景也来了,那小子真是越长越英俊了。” 王金霞也背着背篓在一帮妇女中。 她看到陆景,眼睛一亮,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脸上抹了一把,全是汗,羞愤的退到了后面。 打算回家好好收拾一番自己再去偶遇他。 自行车骑到了王奶奶家门口,刘晓伟将大彩电卸下来,“景哥,是不是得装天线?” 陆景点头,“嗯,我把旧电视上连的天线安装上去就行。” 刘晓伟很热情,“那我吃完饭过来给你帮着转台。” “好。” 陆景包里装着的药材种子掏出来给他们。 “如玉,吃完饭我过去叫你,咱一块来王奶奶家看电视呗,这可是大彩电,画面一定特别美。” “我?”闻言,钱如玉满怀希翼的看向陆景,却还是傲娇的等待他发话邀请自己。 “你看景哥干嘛?他还能不让你去咋的?” 钱如玉余光偷瞄了眼英俊的少年,嘀咕,“那可不一定。” 陆景看着一脸傲娇的女孩,轻嗤,“你以前还来的少?” 钱如玉被他的话一噎,旋即嘿嘿一笑,“那我们走了。” 今天她心情很美丽,不止买到了药材种子,还找到了周老板。 最重要的是,陆景回来了。 坐了她的自行车,晚上还邀请她去看电视。 嗯,就姑且算是他邀请的吧。 钱如玉哼着歌回了家,钱奶奶立马迎了上来,“如玉你可回来了,这都快一天了,我可担心死了。” “奶奶,担心啥?怕我走丢啊。” 钱如玉进屋放好种子,舀水洗了手,就进去帮奶奶做饭。 “如玉,你歇会,我来做。” “奶奶,我不累,你做,我坐着烧火。” 饭快熟的时候,钱有财回来了。 看到孙女回来,他急忙问,“如玉进城考察的怎么样?种子买了吗?” 钱如玉将种子提过来给钱有财看,“爷爷,买了,等下场雨地里沃好肥就可以耕地铺地膜了。” “赶明儿我得先催芽。” 钱有财手里握了药材种子,又从指缝中散落到袋子里,虚心发问,“如玉,这种子硬梆梆的,怎么个催芽法?” 钱如玉给他科普,“爷爷,催芽的方法有很好几种,最简单的是硫酸催芽,种子用70~80%的硫酸溶液浸泡3~5分钟,取出后赶紧用清水洗净种子上的残余硫酸,稍微晾干就可播种,发芽率可达90%以上呢,另外还可以在水中浸泡催芽。我觉得硫酸这个挺简单的,等要种植的时候,再操作,节省时间。” “这是卖种子的人说的?”钱有财问。 钱如玉眼眸微动,应声,“对,他们说的。” “行,那就按这个来。” “爷爷,我们今天还碰到个收购药材的大老板,说是让我们好好 收药,他全部从我手上收购。” “真的?”钱有财半信半疑。 钱如玉笃定的点头,“真的,爷爷,听我给你细说……” …… 晚饭后,钱如玉提着杨雪琴的药材种子去了后院,杨雪琴还在洗锅,看到钱如玉回来,急忙擦干手迎了出来。 “如玉,回来了?” 钱如玉将袋子递给她,“嗯,回来了。” 又将买种子剩下的钱给她。 杨雪琴客气的推让,“不用了,如玉,你拿着吧。” 钱如玉塞到她手中,“我可不占你便宜。” 她又从兜里掏出一袋薯片,递到钱珍多面前,“珍多,给,姐姐给你买的好吃的。” 钱珍多看到花花的包装袋,大眼睛亮了亮,还舔了下嘴唇。 钱如玉又掏了掏,从兜里掏出一对蝴蝶发卡,“看,这是什么?” 钱珍多一双大眼睛闪着璀璨的光,嘴巴张大,“哇,好漂亮的发卡呀。” “去屋里拿梳子,姐姐给你梳头发,别发卡。” “好。” 钱珍多噔噔噔,跑进了屋里。 杨雪琴看着钱珍多飞一般的身影,笑道,“如玉,你对珍多真好,还给她买发卡,我都没给她买过这些东西。” “你没给她买的东西多了去了。” 钱如玉语气带着埋怨,杨雪琴讪讪的笑了笑,“家里哪有闲钱给她乱花。” 说话间,钱珍多已经拿着梳子跑了出来,她仰着头,将梳子递到钱如玉面前,“姐姐,给。” 钱如玉接过红色的塑料梳子,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她将梳子递到杨雪琴面前,幽幽开口,“琴姨,没钱给珍多买衣服买发卡,家里刷子和水总有的吧?你就不能把梳子洗洗?” 梳子的缝隙里,全是污垢。 好着好隔应。 杨雪琴尴尬的扯了扯唇,“最近忙着上山,没顾上。” “我这就去洗。” 杨雪琴很麻利的拿过梳子,取下墙上挂着的小刷子,在洗衣盆里倒了点水,使劲洗刷刷。 两分钟后,她笑着将梳子递过来,“给,干净了。” 钱如玉接过,一边给钱珍多梳头发,边漫不经心的开口,“琴姨,你这个样子,不管过多少年,恐怕都没法入了我爸的眼,生我那个妈,可是城里人,爱干净,讲卫生,讲究着呢。我知道地里的活都你一个人干,家里细活顾不上,可你这该注意的卫生还是得注意。” 听钱如玉提到她的生母,杨雪琴眸子暗淡,神色自卑,低声嘟囔,“我哪能跟人城里人比。” 钱如玉手上忙活着,淡淡道,“你比她心善。” 冷不丁被夸,杨雪琴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进了厨房。 钱如玉给钱珍多梳了两个小辫子,然后将蝴蝶发卡别在刘海两边,那蝴蝶像是活了一般,随着钱珍多的走动,要飞起来一样,特别漂亮。 “珍多,去照照镜子。” “好。”钱珍多拿着梳子兴冲冲的进了屋。 “哇,太好看了。” 几秒钟后,钱珍多的惊呼声从屋里传出来。 “我的发卡太漂亮了吧!!!” 钱如玉听着小姑娘脆脆的惊呼,心情愉悦的低声笑了笑。 多么容易满足的小丫头。 这时,刘晓伟从墙门里走过来,兴冲冲的喊道,“如玉,走啊,去景哥家看彩电。” 刚分开一顿饭的功夫,这会又看到刘晓伟,钱如玉有些头疼,“你自己过去就是了,咋还特意过来叫我?” 本来村里人就在说他们的闲话,刘晓伟也不知道避嫌。 刘晓伟挠了挠头,煞有其事的说道,“我过来是有事,我爸让我问问钱爷爷,啥时候种药材合适。” “既然过来了,走,先去家里,教你怎么催芽。” …… 王奶奶家。 陆景抱着大彩电进家时,外婆吓了一跳。 “小景,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没去学校吗?” 王奶奶这段时间一直惦记着上次钱如玉给陆景学校打电话找他,没找着人的事。 此时看到他回来,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陆景将大纸箱放到屋里,“外婆,我请假了。” 王奶奶看着那大纸箱问,“这是什么?” “我买了台彩电。” 陆景放下背包,将纸箱拆开,里面还有个小盒子,他掏出来,“这个是VCD,还有碟片,外婆,我给你买了几张秦腔的碟片,外婆你平时在家解解闷。” “你这孩子,买电视干啥呢,黑白电视还能凑合着看,你一个学生,哪来的钱?” 说起钱,王奶奶暗叫不好,这小子难道拿她那五千块钱买了电视和什么VD了? 刚要发问,就听陆景开口,“外婆,我用你给我的钱,赚了好多钱。” 第58章 不能让悲剧重演 “外婆,我用您给我的钱,赚了很多钱。” 说着,他放下VCD,从自己随身背的黑色单肩包里拿出个钱包,抽出一沓钱,“这是从您这拿的五千块钱,外婆,您收好。” 王奶奶看着他将自己的钱如数归还,急忙问,“电视跟这个VD多少钱?” “一千多块。” 闻言,王奶奶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用这些钱,赚了很多钱? 钱还能生钱不成? “孩子,你这段时间干了什么?这钱是哪来的?你爸妈知道吗?你可不能在外面胡来,一定要走正道啊。” 王奶奶满脸担忧之色,生怕外孙在外面闯祸。 “外婆,这是我炒股赚的,绝对正道,你别担心,快收起来。” 王奶奶听不懂,“炒什么东西能这么赚钱?才一个月就赚了一千多块。” 陆景笑笑,没说话,何止一千块。 前段时间,他及时的抛掉了一部分股票,赚了将近八万。 又去了一趟深市,考察电子产品批发。 怕外婆担忧,一回来就将她的钱送了过来。 他揽着外婆的肩,安抚她,“外婆,这个东西我跟你一时解释不明白,总之,绝对不是歪门邪道就是了,这事,暂时别告诉我爸妈,” 王奶奶心存疑惑,“孩子,你这钱从正道来的,你咋怕他们知道呢?” 陆景被外婆问的一时语塞,他眼眸微闪,低着头找了个借口,“我逃学了,我爸知道会打我。” 这也是事实,他没去学校的事,被他父亲知道,肯定大发雷霆。 “你这孩子,我知道你孝顺,等你毕业了再好好孝敬我,以后不能乱逃学了,一定要好好念书,念书才能有出息。” 他顺着外婆的话道,“外婆,我知道,您放心,。” 嘴上这么应着,心底却有自己的打算。 这辈子,他不会按照父亲给他安排的道路进事业单位朝九晚五,因此他对那一纸文凭看的不是很重要。 知识和经验都在脑子里。 做生意,靠前世的经验,和眼下的机遇,够了。 陆景如此乖顺,王奶奶才踏实下来。 她相信,外孙不是会胡来的孩子。 “等我赚了钱,就接您去城里住好不好?”既然钱如玉留在村里,那么,他便接外婆走。 那些悲剧,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发生。 他不会再让敬爱的外婆,受一丝伤害。 王奶奶轻笑着摇了摇头,“小景啊,我在村里住到老了,城里我真住不习惯,你外公还埋在这,虽然我们看不到他,但我能感觉到,他就在家里,我要是关门走了,他进不来门,得多着急,再说,乡亲们都对我那么好,我还真舍不得离开他们,你妈以前说了很多次,让我进城,我都没同意,还是自己家住着舒服。” “可您住这,我们不放心,我不方便照顾。” “我这把骨头还能动,等以后再说,你舅舅说不定过几年就复原回来了。” “小景,上次我没来得及问你,你说让我离老钱家姑娘如玉远点,这又是为啥?” 提到钱如玉,陆景神色微变,眼眸闪烁着,“没什么,就是感觉,她……她脾气不好,很暴力,我怕她发起疯来伤到你。” 王奶奶不悦的看着他,“你这孩子,咋能那么说人姑娘家呢。” “我没说错。” “以前那丫头是挺暴躁的,但也只是针对她那后妈和赵斌,对其他人可不乱发脾气,说起来,都是可怜的孩子,要是亲妈在跟前,也不至于这样。” 陆景冷哼,“那也不见得。” 跟了亲妈,更加变本加厉。 “小景,你说啥?”王奶奶问道。 他掀了掀眼皮,“外婆,没什么。” “对了,如玉前几天过来,说有事找你帮忙,结果电话打到你学校,学校的人说你不在,我可担心死了。那丫头最近对她后妈的态度可改变了不少,不但对他们的态度改变了,还把赵斌本家的院子要回来了,这事干的,大家都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那么有能耐,赵家村那帮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我瞧着,她做事也稳当了,前几天还帮我干不少活呢,她不愧是上过学的,咱家鸡啄蛋,她给了我出了主意,现在鸡都不吃蛋了。听大家伙说,两家正在撮合她和晓伟,这人啊,一有对象,就成熟了。” 陆景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听到撮合亲事,他往VCD里装碟片的动作一僵。 也懒得想钱如玉找他帮什么忙! 最后索性放下碟片,垂着眸子朝王奶奶开口,“外婆,我去做饭,一会再给你放电视。” 王奶奶没看出外孙情绪的变化,她双手撑着膝盖从沙发上起身,“我去做,你歇会,是不是放假的时候你妈让你学做饭了?咋做那么好吃呢?” 上次陆景回来做的饭,到现在王奶奶还回味着。 “外婆,我在家学了几道菜,想做给你吃,” 王奶奶喜笑颜开,“行,那我帮你烧火。” 他提了塑料袋,“这里面有肉,还有青椒,我们炒个青椒炒肉吃。” 陆景衬衣袖子挽起,拿了脸盆舀了水洗好手,进入厨房开始忙活。 王奶奶看着外孙子动作如此娴熟的洗菜,切菜,笑得合不拢嘴,“以后谁要是能嫁给我家小景,可有福气了,这世上,长的这么精神又会做饭的男孩子,上哪找去,恐怕只有我家小景一个。” 陆景袖子挽起,切着菜,“外婆,城里的男人,会做饭的多了。” “咱农村我可没见过!你外公活着的时候,可连杯水都没帮我倒过。” “小景啊,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陆景切完菜,又切着肉片,听闻外婆的话,摇头,“外婆,没有。” “咋能没有呢,你都二十一了,也该谈个对象了,学校里喜欢你的姑娘肯定有吧,就没有称心的?” “外婆,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 “你和晓伟还有如玉一起长大,他们俩都要成了,我这心里挺着急,说起来,你们小时候玩过家家,如玉总是给你当新娘子,谁知道最后便宜了晓伟。” 王奶奶听说钱如玉和刘晓伟要成亲事,不觉想到了自家外孙。 她又说道,“其实晓伟那孩子挺好的,老实,能吃苦,和如玉在一起,能把老钱家那个家撑起来……” 陆景停下切肉的动作,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外婆,油在哪?” 第59章 哥哥,你能带我进城吗 陆景停下切肉的动作,打断了外婆的话,“外婆,油在哪?” “啊?油啊?”坐在灶台前烧火的王奶奶抬头,指了指案板后头的玻璃瓶,“就在那啊,罐头瓶里装的就是。” 陆景将肉片放进盘子里,又开始切葱丁,“嗯,看见了。” 王奶奶被陆景一打断,也没再接着之前的话头说下去。 听不到“钱如玉”三个字,陆景做饭专注了许多。 他将一个不锈钢锅放在蜂窝煤炉子上蒸了大米饭,大铁锅里炒了青椒炒肉,粉条炒豆腐,还有条红烧鱼,又打了鸡蛋汤。 “外婆,你去堂屋坐着,我来端饭。” 王奶奶看着陆景从大铁锅里盛出鸡蛋汤,面上满是幸福的笑,“我乖外孙真能干,做这么多好吃的,我真是有福气。” 端着饭菜上了桌,陆景望着外婆,又试图做她的思想工作,“外婆,我还是想以后接你去城里,每天给你做好吃的。” “我说了,城里住不惯,你以后有时间多来看看我就行。” 王奶奶给他夹了块肉,“快吃饭吧。” …… 在祖孙二人吃完饭,碗还没来得及收的时候,钱如玉和刘晓伟就上了门。 刘晓伟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景哥,吃完饭了吗?” 陆景点头,“刚吃完。” 刘晓伟进来,看到桌上吃剩的几个菜底,吧唧了下嘴,“王奶奶,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呀?” 王奶奶笑道,“都是我们小景做的,我给他烧火来着。” 钱如玉牵着钱珍多后面走进来,看着碟子里吃剩的青椒炒肉,还有半条鱼,色香味俱全。 陆景做的? 刘晓伟一脸崇拜的看着陆景,“景哥,你咋这么能干呢?” 陆景便收拾碗筷,随口回道,“放假的时候没事干,随便学了几道菜,做给外婆吃。” 王奶奶笑眯眯的冲他们说道,“我去洗锅,你们几个看电视吧,小景还买了什么VD来着。” 刘晓伟欣喜的问道,“景哥,还有VCD呀?” “嗯,先把天线装上,一会再看碟片。” 陆景的视线落在钱如玉脸上,旋即,接着又移到她牵着的钱珍多身上。 这应该是她的妹妹,仔细瞧着,和她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他望着钱珍多,神色变的有些恍惚。 初见她时,她比这小姑娘大不了多少,也是这副打扮,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红色带泡泡袖的衬衫。 小脸粉雕玉琢,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 她的胆子比她牵着的这个小姑娘要大的多。 当时,她看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哥,你是从城里来的吗?” 他点头。 听到他的回答,她又期待的看着他,“哥哥,那你能带我去城里找我妈妈吗?她也住在城里,她还是大学生呢。” 他看着小女孩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绝,便随意敷衍,“等我走的时候再说。” 后来,长大后,他真的带她进了城,找到了她的妈妈。 却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结果。 钱如玉见陆景的视线一直盯着他们家珍多看,吓的珍多都缩到她身后了。 她只当是陆景诧异她为何突然对后妈生的妹妹态度如此之好,她握着珍多的手,打破了沉默,“这是我妹妹珍多,是不是很漂亮?” 陆景回神,轻点了下头,“嗯。” 他没再多言,从以前的那台已经坏了的12寸黑白电视机上拔了天线插头,将黑白电视机搬到一边,天线插头插到彩色电视上。 “晓伟,天线装好了,你去外面转,我在这里调台。” 彩电是用遥控器换台的,不用像黑白电视那样,在调台的开关上拧来拧去。 “好勒,我去转。” 天线安装在一根杨槐树杆上,立在院子东侧的墙角。 刘晓伟双手扶着天线杆,开始慢慢转动。 “景哥,怎么样?有信号了吗?” “还没有。” “现在呢?我往东转试试。” “不行,往南边转,电视塔在南边。” 两个男生忙活着转信号,钱如玉帮不上忙,她坐在一边,随手拿起桌上的碟片。 老剧西游记,射雕英雄传。 都是最近几年电视台轮流播放,男女老少都喜欢看的电视剧。 最底下看着两张秦腔碟片,是铡美案和拾黄金。 钱如玉记起,王奶奶是秦腔爱好者,她嗓子很好,还会唱。 很多时候,镇上唱戏,她都会去看。 刘晓伟在东墙角转天线,陆景在屋里换台,怕陆景听不见,扯着嗓子跟他讲话,好几家邻居都听见了。 搁着墙问他干啥呢。 刘晓伟很骄傲的跟人炫耀,他好哥们陆景回来了,给王奶奶买了大彩电和VCD,他们正在安装天线,一会还要放碟片。 他这一说不要紧,没几分钟,吃完晚饭没事干的邻居们,都跑来看热闹。 王金霞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来了。 她头发抹了头油,油亮油亮的,穿着黄色外套,脖子上系了条红色纱巾,不伦不类,鲜艳的像只花蝴蝶。 看到钱如玉,王婶笑道,“哟,如玉也在啊?” 钱如玉跟她打招呼,“婶子,你也来了?” 王婶身后还跟着个漂亮的小媳妇,“是啊,这不听晓伟说陆景给王奶奶买彩电了吗?我们过来见见世面。” 王金霞一看到钱如玉,眼底就迸发着嫉妒的光。 她捯饬了那么久,可和钱如玉那张白皙明媚的俏脸,高挑的身姿一比,她一米五八又不匀称的身材,还有张老爱长痘痘的脸,站钱如玉旁边,顿觉黯然失色,自惭形秽。 俗话说,胖是暂时的,矮是永远的,她再怎么打扮,身高是硬伤。 没有钱如玉,她和这帮已婚妇女比,还算水灵出挑。 钱如玉一出现,瞬间将她秒成渣。 气质长相这一块,被钱如玉这个臭丫头卡的死死的。 总之,从小,只要钱如玉在,陆景的视线就会立刻被勾了去,根本不会看她。 就连刘晓伟这个憨憨也像跟屁虫一样,围着钱如玉转。 真是能嫉妒死她。 那次她才借着玩闹的时候,将她绊进河里,就想让这死丫头出个丑。 谁成想,陆景二话不说,直接就跳进了冰冷的河里。 最近,令王金霞心情舒畅的是,听说刘晓伟要倒插门到钱家了。 呵,果然,人不能跟命争!钱如玉再漂亮有个毛用,小小年龄就得招上门女婿结婚。 哪像她,有很多选择性。 王金霞心里顿时平衡了,笑的跟花一样,凑到钱如玉跟前,“如玉,你和晓伟还真是形影不离呢,白天一起进城,这会看个电视都一起来了。” ------题外话------ 刚开始两个人心里都有道坎,慢慢会跨过去。 剧透一下,我已经码到撒糖的部分了。 过几天上架爆更哦 第60章 让你试试一个巴掌能不能拍响 她说完,含羞带怯的看向陆景,跟他搭话,“陆景哥,你应该听说了吧,如玉和晓伟好事将近,咱们几个一起长大的,没想到他们俩成的这么快,等他们结婚,你一定要来参加哦。” 陆景面无表情,只是忙着调台,未给反应。 刚嫁进他们村的一个小媳妇何赛花,凑到钱如玉跟前,神秘兮兮的问,“如玉,你们今天去买东西了?都买啥了?” 钱如玉懵懵的看向何赛花,“嗯?没买啥啊?” 钱如玉以为他们要种药材的事被大家知道了。 何赛花当是钱如玉害羞,不好意思告诉她,她作为过来人,特热情的给她出主意,“我跟你说,姑娘家订亲可不能马虎,该要的一定得要,衣服别扯布做了,太土了,去县城的商场买成衣,多买几件颜色素些的,以后有娃了也能穿的出去,还有鞋子,一定要买皮鞋,真皮的那种,别给晓伟家省钱,反正他是倒插门,也不用花彩礼。” 钱如玉总算明白过来她所说的去城里买东西是什么意思。 感情她以为她是和刘晓伟进城置办订亲用品? 她白了何赛花一眼,“花姐,你说啥呢?我和晓伟有正事要干,不是你想的那样,买啥衣服啊?” 王金霞又冒了出来,“如玉,你还掖掖藏藏的干嘛呀,你和晓伟搞对象的事,全村都传遍了,刘叔和你爷爷亲自商量的,还有啥可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偷着搞对象。” 钱如玉和刘晓伟能成,是王金霞最乐见其成的,钱如玉嫁给刘晓伟,以后就算她追不到陆景,她心里也平衡。 钱如玉懒得理这个极力刷存在感的跳骚。 “你是不是因为陆景哥在,不好意思承认?如玉,陆景哥一定会真心祝福你的。”王金霞偷瞄了眼在电视机前忙活的陆景,声音故意捏的很细,听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钱如玉无视她,抬起手扇了扇风,“妈呀,这啥味?咋这么臭呢?” 她嫌弃的看向王金霞,毫不客气的开口,“王金霞,是不是你嘴臭?” 王金霞被她说的脸色涨红,恶狠狠的吼她,“钱如玉,你说什么呢你?” “我说你嘴臭,快回家刷牙吧,别在这恶心人,我特么和刘晓伟啥关系,轮不到你逼逼,再吵信不信我把你嘴撕烂。” 王金霞没料到钱如玉如竟然如此不留情面,说话比村里的老大妈都粗俗,她面色紧皱,眼睛迸发着愤怒的光,手指指着她,“你……你真是没教养,说话这么粗鲁,有妈生没妈教的东西,你横什么横?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没那个意思,大家能那么说?” “啪。”一巴掌狠狠甩在王金霞脸上。 王金霞被打的懵了一瞬,“你敢打我?” 钱如玉甩了甩手,“我让你听听一个巴掌能不能拍响!” “我就是没妈教的野丫头,别说打你,再特么惹我,我把你家房子烧了。” 自从钱如玉去赵家村闹了一趟,解决了多年的历史遗留问题,要回了杨雪琴的院子,还从铁公鸡赵老太手上要回来五千块钱后,村里人对她由衷的钦佩,更是有些惧怕。 都不敢得罪她。 刚才明显是王金霞的错,何赛花不悦的埋怨她,“金霞,骂人不揭短,你这嘴,咋没个把门的呢?” 好端端的,提什么妈? 没妈的孩子,这种话最敏感不是吗? 王金霞一手捂着脸,委屈巴拉的走向正在捣鼓VCD的陆景,“陆景哥……” 陆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滚!” 低吼完,他余光轻扫了眼没事人一样和旁边的人说笑的女孩。 吃不准她刚才激动的点在哪里? 因为提到了谢岚? 王金霞的母亲杨翠花在村里风评不好。王金霞小小年纪又是个事儿精,大家伙都不是很待见她。 此时,她吃了瘪,无人同情,大家也当是小孩子玩闹,都以看热闹的心态,嘻嘻哈哈的,更重要的是,邻居们的心思都在即将播放的VCD碟片上。 被陆景吼了一声的王金霞委屈的哭着跑了。 一段小小的插曲就这样过去,其他人根本没因为这事受影响,小朋友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晚饭后,大家都没事干,村里有电视的人家也就那么几户,因此平时都是串门看电视。 王奶奶平时本就平易近人,这会子,进来的人有点多,小孩子都把在门上,伸长着脖子等待看碟片。 陆景和刘晓伟装好了天线,可以收到好几个中央台,以及几个卫视台。 “晓伟,椅子搬到院子里,电视放外面看吧。” 以前,他性子冷淡,在村里的时候,一直没学会如何与热情的乡亲们打交道,那时,其实很多人溜达到外婆家来,都很想与他这个城里人多说说话,听他讲讲外面的世界,而他,除了客气的打个招呼,并没兴致与他们交谈。 重活一回,陆景再回头看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乡亲们,感觉每一张朴实的笑脸,都是那么动人。 “好嘞。” 刘晓伟很麻利的搬走了电视,然后拿着碟片翻来翻去,最后拿了一张给陆景,“景哥,给大家放射雕英雄传吧,以前看过,没看全。” “嗯。” 射雕英雄传的片头曲响起,前来看电视的邻居们,顿时都禁了声,站在院子里开始全神贯注的盯着大彩电看。 钱如玉对于射雕英雄传,没其他人那么狂热,她很想找机会和陆景说话,怎奈人太多,根本挤不过去。 钱珍多和几个邻居家的小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钱如玉一个人站在人群后面,眼神始终追随着那道忙碌的身影。 今天在车上,陆景说到希望她继续读书,回了家,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现在一个辍学的社会闲散分子,是根本配不上陆景的。 她没资格靠近他,靠近了也只会给他徒增心理负担。 陆景那么优秀,那么有上进心,她一个村姑,哪来的自信撩他? 她不是小孩子的了! 前世草率的订婚,后来的教训,过于惨痛。 她不敢再盲目自信,自我感觉良好的招惹他。 想到这些,钱如玉想急切的向陆景表明心意的想法,瞬间淡了下来。 再等等,再等等! 等她有足够的能力与他并肩,再谈其他。 她想事想的出神,不知何时,陆景站在了她身边。 他望着前方的电视机,漫不经心的开口,“听我外婆说,你有事找过我帮忙?” 钱如玉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侧目看向他,笑笑,“啊?哦,没什么事,已经解决了。” “你和晓伟……” 钱如玉急忙解释,“我俩没啥事,就是想一起做生意赚点钱而已。” “哦。” 短暂的交流之后,俩人谁也没说话,各怀心事的站着。 过了一会,前方的电视机里传出了一道机械的声音,“请换碟……” “景哥,快来换碟了。”刘晓伟不敢擅自动手,在前头喊陆景。 “来了。” 陆景丝毫没有不耐烦,应了声,迈着长腿,走了过去。 没两分钟,电视里又传出,“读碟中请稍候……”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一沙欧小伙伴送花花,比平时多更了五百,算是表示感谢哈 第61章 如玉心里的人是不是景哥? 院子里闹哄哄的,钱如玉没再和陆景说上话,看电视的还没散,钱珍多已经困的开始打盹,钱如玉只能抱着她回家。 陆景看到她纤细的身影往大门口走,想追上去送送,抿了抿唇,步子终是没迈出去。 晚上,陆景特意留下了刘晓伟,让他和自己睡。 刘晓伟简直受宠若惊。 只是,想起小时候自己被陆景嫌弃的事,刘晓伟不觉有些尴尬,也有些不服气。 “景哥,你不嫌弃我了?”刘晓伟歪着头,故意问道。 陆景眼神凉飕飕的睨了眼他的大脚片子,毫不客气的开口,“自己去打水,洗了脚再上炕。” “哦。” 刘晓伟撇了撇嘴,去院子里找洗脚盆。 夜,静悄悄,拉了灯,屋里黑漆漆,两个大小伙平躺在炕上,双臂枕在脑后,心里都特别有感触。 这是从陆景小学毕业回城后,第一次这样静静的躺在一起聊天。 对刘晓伟来讲,也就过了七八年,平时暑假也能见着陆景,他今天除了受宠若惊,倒是没那么多想法。 对于陆景而言,却是隔了整整一世。 前世,刘晓伟出事的时候,他并不知晓,直到过了很久,才从外婆口中得知了噩耗。 他替他找了最好的医院,雇了最专业的看护,后来,刘晓伟的医药费用,一直是他负担。 医学虽然发达,可刘晓伟刚受伤时,没能及时治疗,最后只让他捡回了一条命,智力方面,一直未能彻底恢复。 此时此刻,如此鲜活的刘晓伟躺在他身侧,话唠一样叭嗒叭嗒说个不停,陆景心底五味杂陈,竟觉得刘晓伟聒噪的声音是那么动听。 刘晓伟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陆景只是偶尔嗯嗯的应两声。 刘晓伟也不在意,又满是向往的询问,“景哥,省城繁华吗?” 陆景语气轻柔,“嗯,很繁华。” 刘晓伟兴致勃勃的说道,“我二哥本来要带我去省城打工的,要不是被我爸拦下,我现在都到省城了,说不定还能去你们学校转转呢。” 刚才还在回忆前世刘晓伟命运的陆景,忽然听闻刘晓伟提到他二哥,黑暗中,他剑眉微蹙,“你二哥在省城?他做什么工作?” “信里具体的没说,就说在省城找到了活,让我过去跟他一起干呢。” “别去。”陆景微微侧目,此时月亮爬上了树梢,透过窗户洒在炕上,隐隐可以看到刘晓伟的面部轮廓,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记忆中,这小子就没有心情郁闷的时候,被人欺负了也是笑呵呵,天生的乐天派。 陆景看向他,声音无比严肃,“别去,如果想出去工作,我可以给你找。” 刘晓伟嘿嘿一笑,“景哥,我暂时不去了,这不是我和如玉要搭伙种药么?” 提到钱如玉,陆景眼眸微动,神色又变幻莫测。 虽然她否认了和刘晓伟的关系,此刻,陆景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还是没忍住,想再确认一遍,“你,是不是要倒插门到钱家?” 刘晓伟挠挠头,嘿嘿一笑,尴尬道,“景哥,咋连你都知道这事了?” 刘晓伟含羞带怯的语气,让陆景声音不自觉的发冷,“所以是真的?”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刘晓伟神神秘秘的,往陆景身旁挪了挪,才谨慎开口,“我爸和钱爷爷的确有这个意思,双方家人都谈妥了,我也觉得……我也对如玉挺有那个意思的,可我追了人两天,她就给我泼了一头冷水。” “嗯?”陆景好奇起来。 刘晓伟垂着眸子,蔫蔫的开口,“她说她心里早就有人了,和我没那个可能。” 刘晓伟哀叹了一声,“我俩现在出双入对,是合作搞事业,不是谈恋爱,唉,多希望是真的出双入对啊。” 陆景从小就知道刘晓伟垂涎钱如玉,但他根本够不上威胁,因此自动忽略了他最后一句哀叹。 他道,“继续说。” 丝毫不知道自己连情敌都没资格当的刘晓伟,“就是种药材,贩卖药材啊,如玉说了,这个利润特别高,如玉还带我找了城里的药材商,等收购了药材就直接送货过去。 她说等赚了钱,再告诉我爸和钱爷爷他们我俩没缘分这件事,你也知道,现在要是说了,我爸肯定就不让我和如玉来往了。” 城里的药材商…… 心里有人…… 一连串的信息,让陆景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面若冰霜,周身的气息降至冰点。 怪不得要辍学,这是和城里的药材商联系上了? 城里的药材商,不就是姓贾的? 黑暗中,陆景放在身侧的手,不禁攥紧。 所以,就算他重生,一切都没有改变是吗? 除了他和她的故事轨迹发生了变化,其他的一切,并未有任何不同之处。 她进城找了药材商,要开始收药材了,接下来,是不是就会谢岚团聚,被姓贾的利用…… 前世,她给姓贾的做了很多年免费劳动力,还被洗了脑。 呵! 陆景自嘲,亏他还担心她的未来。 人家的未来,自己早就打算好了,用得着他担心? 前世那些糟糕的记忆,太刻骨铭心,一有点风吹草动,他的情绪就会受影响,此时,他心乱如麻,都忘了向刘晓伟确认,就先入为主的将钱如玉和贾家联系到了一起。 他捕捉到刘晓伟话里的另一层重点,又幽幽开口,“她心里有人?” 刘晓伟语气蔫蔫,“她是这么说的,我问了她那人是谁,她害羞,不告诉我。” “景哥,你说如玉心里那人,会不会是你?”刘晓伟八卦。 “何出此言?” “除了你,也没听说如玉认识其他男的啊,以前她看到你就害羞,还听你的话,我感觉,她对你不一般。” 不但如玉对景哥不一般,景哥对如玉,更是与对其他姑娘不同,俩人之间的那种感觉,很微妙。 陆景冷嗤,“她心里的人,那你得问她。” 她是将他放在心里过,却不是唯一。 “问了啊,我问她是不是景哥,她笑了笑,没说话,神秘兮兮的,你说咱都一起长大的,这有啥不能告诉我的?反正,如果那个人不是你,那肯定就是她随口搪塞我的,我以后还有追求她的机会。” 刘晓伟的话,却没让陆景的脸色舒展。 他的心底,满是苦涩,除了他,自然有别人。 第62章 你俩上山来搞对象的吧 钱如玉的心上人…… 陆景想,难道钱如玉,已经见过那个人了?并且已经将他放在了心上? 刘晓伟突然感觉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往被窝里缩了缩,“怎么突然有点冷?” 陆景收敛起身上的低气压,低声说道,“晓伟,我走了以后,我外婆麻烦你多加照顾。” “景哥,你就放心去学校吧,王奶奶这边我会照看着的。如玉也是,前几天还帮王奶奶一起种菜呢。” 陆景语气冷漠疏离,“你多费心,最好别麻烦她。” “景哥,你咋对如玉这么生疏了呢,咱都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嘛,对了,景哥,你说我追如玉有没有戏?” “没戏!” 刘晓伟撇了撇嘴。 陆景这次回来,本想征求刘晓伟的意见,带他进城,给他打下手,一起做事。 他想拉拔他一把。 不想他重蹈前世的覆辙。 听闻他和钱如玉要一起倒卖药材,还如此热情高涨,陆景本来很欣慰,可想到连刘晓伟都要被钱如玉拉着给那种人卖命,陆景堵心的要命。 于是,他向刘晓伟抛出了橄榄枝,“晓伟,要不要跟我去城里,给你找份轻松的工作干?” 对于陆景的提议,重色轻友的刘晓伟没有犹豫就拒绝,他有些难为情的开口,“景哥,谢谢你惦记我,可我已经答应如玉了,这会要是撂挑子走人,她会难过的,等春季药材收购结束再说。” “睡吧。” 陆景心情糟糕,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致,翻了个身,闭上了双眼。 梦里,全是他和她的争吵声。 …… 第二天,天气晴好。 一天之计在于晨,随着各家各户的公鸡按点工作,上山挖草药的和地里干活的人儿陆续出门。 正午天气太热,趁早上凉快多干点活。 陆景被院子里的鸟叫声吵醒,玻璃窗户外,天已经大亮,他按了几下因为做了一晚上梦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然后侧目看向左手边,发觉左侧的半边炕已经空了。 刘晓伟不知何时已经起床离开。 陆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掀开被子,穿衣下炕。 外婆正在院子里给已经长了花苞的牡丹浇水,听到陆景的房门吱呀一声,接着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帅气外孙高大的身影,懒懒散散的从窄小的门里走了出来。 她满是皱纹的面颊挂着慈祥的笑容,“小景,睡醒了?” “外婆,晓伟什么时候走的?”陆景问。 “他走了有一会了,说是今天要和如玉他们一起上山,见你睡着,没敢吵醒,让我跟你一声,他先走了,晚上再来找你。” 陆景点了点头,“哦,我去洗脸。” …… 钱如玉和钱财喝了奶奶烧的鸡蛋汤泡馍馍,奶奶在家照看小猪崽子,爷爷去种玉米,钱如玉提着尼龙袋子出门,她喊了声杨雪琴,打算上山看看草药的采挖情况。 杨雪琴在屋里应着声,嘴里咬着玉米面馍馍便吃便往外走。 上山的村民络绎不绝,杨雪琴和钱如玉出村时,刘晓伟正等在那。 背着背篓的王叔拍了把刘晓伟的肩膀,“哟,晓伟,不走干啥呢?等媳妇啊?” 刘晓伟拍掉王叔的手,“叔,就走就走,您别胡说。” 上山的路崎岖不平,一不小心还会踩到牛粪羊粪。 靠山吃山的上水村人,对这样的山路如履平地,个个健步如飞。 习惯了柏油马路的钱如玉,着实有些压力。 她好几次都没能避开打滑的牛粪,差点摔倒。 “如玉,慢点,来,我扶你。” 杨雪琴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才不至于跌倒。 刘晓伟停住脚步,“如玉,你跟我后面,拉着我的衣服,我给你开路。” “哟,晓伟,还真体贴。”后面又有人打趣。 “如玉啊,你这娇生惯养的,非得跟我们上山干啥?” “就是嘛,以前你不是最看不起我们这些土里刨食吃的?” 钱如玉如此娇里娇气,脚下打滑,走的那么艰难,引得朴素的村民很是鄙夷。 农村人哪有这么娇贵的? “赶紧走啊,挡住路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钱如玉不耐烦的挤开他们,往山上爬去。 山上松树郁郁葱葱,地面野草丛生。 这些常年挖草药卖钱的村民,都能准确无误的从野草中找出目标草药…… 尤其蒲公英,黄色的小花开的正鲜艳,很是打眼。 钱如玉和刘晓伟说好了,他们今天上山就是来摸底,看看草药数量。 顺带她教刘晓伟和杨雪琴认草药。 往年挖的那几样,自然一眼便能认出。 不过,这山上随便揪一株野花野草,都能入药。 比如…… 钱如玉扯了朵地面上刚冒出来的椭圆形小叶子,放到鼻间嗅了嗅。 “晓伟,琴姨,这个草认识吧?” “当然认识,这不是马齿菜么?” 钱如玉点头,“嗯,也是中药,具有清热解毒、散血消肿的功效。” 她边往前走,边给旁边的俩人科普,“还有这个白蒿,具有清热利湿、凉血止血的功效与作用。常用于治疗肺热咳嗽、咽喉肿痛、湿热黄疸等症,是中药铺的常用药材。” “看,这是车前子,这边还有半夏……” 杨雪琴按照钱如玉手指的方向,拿着铲子,挖了一株半夏,掸了掸土,根上挂着两颗白色的果实,“这些药咱以前也没挖过啊。” “那这些草药,大家伙应该都认识吧?”钱如玉问道。 “肯定认识,车前子鱼腥草这些都当猪草打着呢,也没人收啊。” “这个白蒿和车前子,咱一人挖几斤回去,给周老板做样品。” 药贩子每年收购的都是全草类中药,数量多。 像根类草药,大抵都需要两三年长期,山上很难寻,大家都不愿意挖,药贩子想收却又没有大量货源。 蒲公英是这山上最靓的崽,不能说挖之不尽,但数量绝对能供应大家的需求。 它的种子一飞,来年又是漫山遍野一片黄。 “走,去前面,看看野生黄芪多不多!” 三人和其他挖药的村民拉开了距离,也没怎么挖药,满山跑。 钱如玉瞅准一株野生黄芪,用了些劲,一铲子下去,连根挖起。 “我挖到了一株,那边还挺多的哎。” “黄芪山上多,挖起来慢,大家都不爱挖。” 钱如玉手上提着一株手指粗的黄芪,“你们看,这株黄芪算的上是上上品,绝对的一等货。” 刘晓伟不耻下问,“如玉,从哪提现出它是一等货?” “好的野生黄芪呈长圆柱形,根条粗长,颜色是灰黄色或淡淡的棕褐色,表面有着不整齐的纵皱纹。质地较硬,所有的特点,这株药全有。 如果你们从外形上分辨不出来,可以从口感上分辨。” 钱如玉嚼了口黄芪根,“质量上乘的野生黄芪味道微甜,嚼的时候有豆腥气,年份短质量差的味道是涩的,年份太长,又会很柴,像这株大概两年左右长期质量最好。” 杨雪琴揪了半截咬在嘴里,“如玉,我尝尝。” …… 中午时分,大家都停下来,随意的坐在地上,掏出早上从家里带出来的干粮和水,就地解决午饭。 杨雪琴因为钱如玉今天要跟着上山,特意带了两人份,还用了些心思。 以往,她拿点干馍馍就着冷开水就对付过去了,今天却是带了特意烙的鸡蛋饼。 说是鸡蛋饼,其实也就是面里打了两个鸡蛋而已。 她将饼子从布袋里掏出来,递到钱如玉跟前,“如玉,快吃。” “如玉,吃我的,我买了方便面和饼干。” 去县城时钱如玉又是管饭又是掏车费,刘晓伟过意不去。 今天上山,他提前在小卖部买了几包方便面和饼干,还有汽水背在袋子里。 一旁坐着的几个妇女,眼尖的看到刘晓伟手上的饼干和黄色小汽水,往前挪了挪,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晓伟,你这一天挖的草药钱,还不够买你手上这些吃的吧?那么娇贵,还上山干啥呀?” 刘晓伟脸色不善,“跟你有啥关系?有能耐你也买啊?” “我可舍不得那钱。”王婶狠狠的咬了口发干的馍馍,又大口灌了口下去。 钱如玉看着刘晓伟掏出的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吃食,嘴角微抽。 这小子是有点夸张了! 不过也不排除他家里没干粮他只能买现成的零食充饥的可能性。 她没接他的饼干,“晓伟,我吃琴姨的鸡蛋饼就行了,袋子里还有我奶奶装的鸡蛋呢,你吃你的。” 填饱肚子,又开始干活。 这会很多人的背篓袋子,差不多都快满了。 使劲往下压,装的结结实实。 那一袋子,怎么也有六七十斤。 只有钱如玉和刘晓伟,尼龙袋里只装了三分之一不到。 几个女人又开始数落,“你俩这是上山来搞对象的吧?有没有二十斤?” ------题外话------ 三千字,算是加更,懒作者不太想分章,投个票票吧 第63章 早日成为女强人 刘晓伟大伯也在挖草药的行列中,他听到大家口无遮拦的调侃刘晓伟,他黝黑的面颊阴沉下来,找机会叫住了刘晓伟,“晓伟,你一个大小伙子,这样可不行,那钱如玉败家,你也跟着败家,以后倒插门了日子过不下去,我们看着糟心,你得给咱们刘家人争口气,知道吗?” 刘晓伟对上大伯期盼的眼神,不耐的开口,“大伯,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我和如玉没有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事到如今,还有啥可丢人的?谁也不想走那一步……” “行了,你慢慢下山吧,我先走了。” 本来还想帮他背一程,刘晓伟被唠叨的不耐烦,一手提了半袋子草药,飞快的追上了钱如玉。 “如玉,我帮你提。” 钱如玉没松手,“不用了,就这点东西,我提的动。” “我来,有我在,哪能让出力?” “晓伟,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咱俩的关系,适当的保持距离。” 刘晓伟尴尬的僵在原地。 他挠了挠头,低垂着脑袋,失落的下山。 对,她都说了,只能是合作伙伴,一起赚钱,没有其他可能性。 到村时,已快下午。 钱如玉背着尼龙袋,和杨雪琴一起进村,路过王奶奶家门前的小道时,陆景正拿着铁锹,和他外婆松土种地。 “如玉,雪琴,上山去了?” 钱如玉的目光看向拿着铁锹干活的男子身上,笑着应声,“是啊,王奶奶,这么热的天,这是干啥呢?” “小景帮我种菜,我让他等一会凉快了再干,这孩子,非不听,在太阳底下晒了两个钟头,这会马上种上了。” 钱如玉看到他光洁的额头渗出的汗珠,心疼的恨不得过去帮他擦一把。 她忍不住开口说道,“陆景,你看你热的,歇会再干呀。” 陆景就像没听到她说话一般,机械似的松着土,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钱如玉看到拽的二五八万的骚年,搞不懂他又咋了。 昨晚看电视的时候,明明挺愉快的啊。 钱如玉背着袋子,累的够呛,见陆景不搭理她,她也懒得热脸贴人冷屁股,拐弯回了家。 这小子一向别扭,她现在需要的是赶紧搞事业,成了女强人,然后再花时间哄他,宠他,追他! 王奶奶看到陆景冷着一张脸,好奇的问,“小景,你刚才咋不理如玉呢?你俩又咋的了?” “外婆,没怎么,以后别老提她。”陆景扛着铁锹,回屋。 …… 春天的太阳就烈一会,回家后赶紧将草药倒在向阳处晾晒。 钱如玉将草药倒到院子里,吃了饭后,开始挑拣。 她挖的很杂,有好几种。 却没有一样是名贵药材。 突然有些羡慕那些有金手指的重生人士,进山就是百年人参。 好像那人参专门等着对方采摘。 春季中旬,柴胡还很嫩,剪了叶子后根长不到十公分。 她整好后用绳子捆成小把。 白蒿和蒲公英这类全草中药,分拣开后,在院子里铺了个袋子倒上面晒。 还有着其他草药,数量都不多,晒干估计一两斤的样子。 钱有财从地里回来,看到钱如玉倒在院子里的草药,他不禁心里打鼓,“如玉,要不咱也跟着大家挖药卖些零花钱就是了,别收药了,这玩意搞不好赔的血本无归,咱这小家小户的,经不起折腾。,” “爷爷,咱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咋又变卦了?我都说了用不了多少本钱,等第一批药材走起就能回本。” “万一收了卖不出去呢?” 钱有财虽然想重振家业,但他也清楚自己一把年纪,根本帮不上钱如玉什么忙,也没法给她把关。 手上的棺材本钱要是拿出去,万一赔光,给她招上门女婿翻盖新房都是问题。 钱有财重重的叹了口气,郁闷的坐在小板凳上抽烟斗。 钱如玉见状安抚老爷子,“爷爷,我有周老板的联系方式,明天去送样品,到时候让他付一部分定金,这样你就放心了。” 刚说着,刘晓伟过来了,他手上提着个尼龙袋子。 看到未来的孙女婿上门,钱有财满是愁容的脸色舒展,“晓伟来了?” “爷爷,我过来给如玉送药。” “送药?” “对啊,,我们今天现挖的,我都整出来了。” 刘晓伟将袋子里的草药倒出来。 柴胡和半夏另装着,都分拣的很干净。 “如玉,我们明天去找周老板吗?” “嗯,明天去。” 想到自己要当个小老板赚差价,刘晓伟摩拳擦掌。 第二天,钱如玉和刘晓伟将一尼龙袋药材架在自行车上,钱如玉另外借了钱紧的自行车,二人一同前往去镇上坐车。 到了县里已是中午时分,根据周老板提供的地址,背着药材去找他。 这个地方钱如玉熟,陇山县镇北路五十二号。 是周老板的作坊。 他的药材加工厂还没开起来,如今这里只是一个小规模的药材铺。 他收了药,晾晒干后,分拣完毕,送往市里的饮片厂。 大型药店和医院的中药材,都是从正规的饮片厂进货,毕竟很多药材,从地里挖出来到进药柜抓给病人,中间搁着很多种工序。 这些工序,若非懂药理的专业人士,恐怕处理不得当。 效果会大打折扣,关键是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所以,除了一些比较简单,不用特殊处理就能服用的药材,药店一般不会随意从私人手上收药。 开药材加工厂也需要办理很多手续,政府审批,设备完善。 钱如玉和刘晓伟背着药材找到县城的店铺时,周老板正在从一辆三轮车上往下卸货。 刘晓伟将袋子立在墙根让钱如玉看着,他很有眼力见的过去帮忙。 “呀,小刘?” 周平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说道,“你和小钱来了?你歇会,我这马上就好。” “没事,周老板,多个人多一把手,早点干完。” 刘晓伟身强力壮,一袋药材很随意就从车上抱了下来。 有刘晓伟的帮忙,三个人很快就将一车货卸完。 周老板很热情,“快进去,到里面聊。” ------题外话------ 景哥现在是既怕重蹈覆辙,又贱嗖嗖的想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下次见面,他就会发现如玉重生者的身份了 第64章 谈成合作 周老板看了眼刘晓伟扛着的袋子,笑道,“小钱,小刘,今天是过来送货的?” 钱如玉点头,“周老板,对,我们先把样品您拿过来过目,如果你瞧得上,根据您这边的需求,我们再大量给您这边送。” “好,进去吧。”周平汗流浃背,礼貌的作了个请的手势。 进了门,刘晓伟打开尼龙袋子,里面好几种药材。 柴胡和半夏还有黄芪数量不多,钱如玉特意用塑料袋分开装着,还有半袋子是白蒿,剩余的是蒲公英。 刘晓伟一一拿出来。 “周老板,您过目。” 周平在收购药材方面是行家,他很娴熟的从袋子里抓了把柴胡,观察着药材的成色,又放在鼻间嗅了嗅。 接着,又将其他药材一一检查过目。 钱如玉和刘晓伟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他检查药材。 然后,给出收购价格。 等他将最后一味半夏检查完,钱如玉微笑着开口,“周老板,怎么样?” 周老板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们,“小钱,小刘,你们能保证你们手上所有的药材都是这个质量?” “周老板,这个是自然。” 钱如玉拿来的是现挖现晒的当年药材,没有掺假,没有发霉。 又是山上纯天然的野生药材,算是上等品。 周平做药材生意已经好几年,经常会遇到药材掺假的现象。 比如这个价格最低,收购量最大的白蒿。 品种不下十种。 长的都极其相似。 除了白蒿和艾蒿可以入药,其他品种都没有药用价值。 很多老百姓为了卖钱。挖不上白蒿就往里面乱和荒蒿充数。 钱如玉送过来的这些药材,深得周平的青睐。 就是数量太少。 钱如玉笃定的回道,“周老板,这点您放心,一旦合作,我们绝对保证质量,哪怕数量不够,也绝不会以次充好。” 闻言,周平很爽快的拍板,“行,小钱,我这边暂时主要收购量大的是蒲公英和白蒿,需要走两批货。后期主打野生黄芪和柴胡,我给你们列个收购价,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你们收购的时候具体怎么定价,你们自己看着办。下次收购了直接往我这边送,如果货量大,我们可以直接过去装货。” “行。” 很快,周平将价格列了出来。 根据钱如玉的经验,的确没坑人。 她还是象征性的讨价还价了一下,“黄芪可不可以再加点价?价格太低的话,村民们没有动力进后山啊。” 周平并未松口,“暂时没法加价,后期根据质量和数量再定。” “好吧。”钱如玉说完,沉吟片刻,又开口,“周老板,我这边,可能有点难处。” “你说。” “我们这刚开始做这一行,最怕的就是货囤手上出不去,因为信任您,也没找其他药材商,您这边,我希望能给我们一个定心丸。” 周平眯了眯眼,看着她,“小钱,你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钱如玉说道,“周老板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您这边能付我们一部分定金,如此一来,我们回去也好向家里人交代,毕竟是要大量收购的,还是存在一定风险,我们也扛着很大的压力。” “定金?”周老板眯着眼沉思,“这个……我这边没这个先例啊。” 双方今天才见第二面,就给人付定金,周平心里在打鼓。 钱如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她笑笑,“我知道,咱第一次打交道,彼此是该谨慎些。” 周平还在沉思,没说话。 她说道,“没关系,若是我那边的药材到时候您吃不下的话,我们还可以到市里找贾老板合作,我们金坪镇的药材,往年都是到了他的手,他那边需求量很大。” 提到贾老板,周平神色微变。 他自然清楚钱如玉口中的贾老板是谁。 贾富贵! 他是C市实力雄厚的药材商,干这一行已经很多年。 他的人脉很广,从走街串巷的小药贩子,到药厂的采购,已经形成了一条完善的产业链。 整个陇山县的药材,他都能吃的下。 “小钱。”周平笑了笑,“你看你们这年轻人,能有多少药材,需要跑去市里找销路?来回车费不要钱?我这边给你的是最高收购价,你们跑市里去,都未必能拿下这个价。” 钱如玉眼眸微动,没说话。 周平继续说道,“我很理解你们年轻人刚开始创业的艰辛,我也是从你们这个阶段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样吧,今天我可以付给你们五百块定金,但是,你们得给我身份证,写个收据,按正规程序走。” “周老板,付一千吧,因为和您这位陌生老板合作,我爷爷今天早上还跟我置气呢。” 钱如玉的言外之意,你不信任我们,我们的家人同样对你持怀疑态度。 周平犹豫了几秒,最终做了决定,“好。” “周老板,敞亮!” 钱如玉和刘晓伟很麻利的掏出了身份证。 早上钱如玉让刘晓伟拿上身份证,说是有用,刘晓伟还纳闷,去个县城用啥身份证,眼下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为了定金。 她这是势在必得。 周平拿起他们俩的身份证,背反面都翻看了一番,然后放在桌上,说道,“一个礼拜后,你们得如期给我送货,等见了第一批货,再谈后面的合作。” 钱如玉表示同意,“行,暂时一个礼拜交一次货,后面我那边可能会收鲜货,自己晾晒,到时候另定交货时间。等一个礼拜后,我给您打电话,您这边过来拉货。” 周平问,“收鲜货?你们有场地晾晒吗?” 听闻周平的话,刘晓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周老板,自然有,农村的地盘可宽敞着呢,我家和如玉家,都有碾场的麦场,现在正空着,晒药正好。” 钱如玉邀请他,“身份证上的地址都给您了,您也可以随时过去考察。” “好。”周平起身,“走,请你们吃饭,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 吃完饭后,俩人回村,拿到了一千块定金,算是解决了眼下的资金压力。 村里人没等来刘晓伟和钱如玉订亲的后续,倒是得知了另外一件事。 这天清晨,钱如玉去老支书家,借用了一下村里的大喇叭,通知了一件事,她家收药材。 村里人挖来的各类草药,晒干后都可以拿到他们家来买,价格合理。 此广播一出,正背着背篓要上山的村民们炸开了锅。 此时,背着背包正要离开上水村的陆景,也听到了这条广播。 他的脚步微顿了下,抿了抿唇,旋即又大步流星的走向村头。 ------题外话------ 景哥:下次相见,发现这个女人和他一样换了个壳! 第65章 收药开始 …… “大喇叭里说的是真是假?钱家要收草药?” “村里的喇叭通知的,肯定做不了假,咱们挖的这些药都收吗?那可方便了。” “先别着急,谁知道价格咋样呢。” “走,快上山,回来去钱家看看情况。” 大家伙站在路边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番,就都上了山。 大喇叭里通知后,钱如玉让去学校的钱紧中午回来给她拿两根粉笔。 钱紧最近几天都跟钱如玉置着气,做了她好几次的思想工作,让她重校园。结果她非但不听,现在还折腾着收上草药了。 钱紧本以为她就三分钟热度,随口说说而已,可昨天听说连县城的药材商都联系好了,还拿来一千块的定金,他终于正视起此事来。 恐怕,劝她回学校念书,是不可能了! 钱如玉很久没开口给他提过要求,请他帮过什么忙了,今天开口管要几根粉笔,钱紧虽然不赞同她做生意,中午却还是从学校给她拿来一盒粉笔。 他不想跟钱如玉说话,打发珍多拿了过来。 钱如玉找了块木板,用墨汁染成黑色,在小黑板上写好了各类药材的收购价格。 野生黄芪一斤5块,蒲公英一斤7毛,白蒿5毛,还有半夏和柴胡总共五味药材,都在去年药贩子收购的基础上加了一毛钱,黄芪一斤直接高了五毛钱。 她将小黑板挂在大门口,然后院子扫干净,衬了一块彩条布,四个边角用砖头压好。 家里的杆秤是五十斤的,称药绝对准。 她拿了五百块钱去村里小卖部换了零票。 一切准备就绪。 下午,陆续有村民过来查看情况。 看到钱如玉门口挂着的价格表,大家表示能接受。 “如玉,你写的那个野生黄芪,真有那么高的价钱?” “如玉,你这是结现钱还是欠着吗?” “如玉,你收多少?一直收到采药季结束吗?” 进来的几个村民,七嘴八舌的一通打听。 钱如玉很耐心的给他们一一解答,“对,野生黄芪是我目前收购的药材中价格最高的,那药你们稍微往后山走一走,挺多的,我是希望大家都能踊跃的去挖,毕竟你一天挖个十斤左右,拿回家晒个三四斤,也能卖到差不多二十块,还不费力,多划算。” 她又看向刚问问题的老王叔,“叔,是结现钱,现卖现结,绝不拖欠。” “我会一直收的,收购的药材品种根据药材商的需求而定,我会及时更新信息,往后我收什么大家就挖什么,如此一来,你们也不囤货,都能见着现钱。” 对于钱如玉的回答,大家都很满意。 “那就好,你等着,我们去家里背药。” 进来查看情况的几个村民踊跃的要去家里背药,钱如玉急忙提醒,“但有一点,药材质量必须过关,不能掺假,也不能掺和去年的旧药,咱这是小本生意,一旦药材出现问题,药材商不跟我合作,对咱们大家都是损失。” “放心吧,咱一个村住着,都是实在人,质量绝对没问题。” 说完,大家都兴冲冲的离开了钱家。 有这样的收购价,他们巴不得赶紧卖掉,见了钱心里才踏实。 往年,很多时候家里晒了一院子的草药,就是不见药贩子上门。 等药贩子终于来了,院子里的草药也损耗的差不多了,药贩子挑挑拣拣,最后贱卖不说,还挑出一堆发霉的。 很快,好几个村民都背着尼龙袋,麻袋,以及背篓上了门。 钱如玉手上拿着个小本本,胳膊上挂着个小包,里面装着零钱。 刘晓伟拿着杆秤,和前来卖药的村民一起抬着称秤。 钱如玉负责记账,付钱。 “王叔,你的蒲公英总共四十五斤,一斤七毛,五七三十五,四七二十八,总共三十一块五,你数数。” 王叔接了钱,脸上的褶子都褶成了包子,“好,好,我数数。” “花姐,你这才十斤啊,七块钱,明天赶紧上山吧。” 何赛花说道,“这是我老公公挖的,他叫我过来卖,我没上过山。” 何赛花是刚过门不久的新媳妇,家里舍不得她干重活,老公公也特会讨好儿媳妇,自己挖了草药让儿媳妇来卖,卖了钱给她买零嘴吃。 “来,给李婶子称药……” “五斤野黄芪,二十五块。” 等几个村民的草药全部过秤,老王叔小心翼翼的将钱揣进裤兜里,八卦的打听,“如玉,你们真一直收下去吗?你收了卖哪啊?” “王叔,暂时以蒲公英和白蒿需求量最大。过段时间这两样饱和了就不收了,不过我会提前通知你们的,野黄芪和柴胡价格好,你们可以多挖点,还有半夏,大家上山多挖这些压秤的药材,下山也轻松。” 她笑笑,含糊其词的回答了王叔的另一个问题,“我认识城里的药材商,跟对方合作。” 有人说道,“野柴胡和黄芪两年才长一茬,找起来费劲,还是蒲公英挖起来容易,一会就一背篓。” “各位叔婶们,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种药材卖呢?”钱如玉试探着问, 村民们惊讶,“自己种?” “对啊,这山上的草药,总有被我们挖光的时候,你们看,背靠大沃山这几个村的村民,几乎都是全村出动,每年都这么挖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没得挖了。” 有人附和,“如玉,你这话不假,我觉得,今年就已经没去年挖的快了,以前那漫山遍野的蒲公英,炕大的一块就能挖一袋子,现在是满山跑,挖不了多少,还累的半死。” 听到大家伙对她的话感同身受,不置可否,钱如玉又说道,“听说咱们政府打算扶持陇山的农村种植药材,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试种,等我咨询一下专业人士,问问这一块适合种啥药材,明年咱可以尝试一下,不管怎么种,都比种粮食利润高。” “好,如玉,你给咱打听打听。” 收药第一天,村里人将最近挖了晒干的草药都背了过来。 钱家简直门庭若市。 钱如玉和刘晓伟忙着称药,付钱。 杨雪琴今天也没上山,帮忙装药。 有些晒的不是很干的药材,需要再晒一晒才能装起来,杨雪琴真正干起活来,也是麻利的很。 钱有财老两口坐在一边看着院子里堆着的小山一样高的一堆草药,看着儿媳妇和孙女“孙女婿”有条不紊的忙活,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晚上,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题外话------ 本来打算存稿上架爆更,结果到现在还没收到上架通知,慌的一批! 看到有小伙伴催更,早上加更哈。 这两天点击量突然一动不动,是大家都不追更了吗? 各位每天看书的宝宝,能不能在评论区call一下作者,哪怕是催更! 不知道啥时候上架,上架后会是啥情况,忐忑中! 第66章 这丫头长了火眼金睛?(加更) 晚上,钱如玉他们打算休息吃晚饭,明天再干的时候,住在村东头的中年妇女田桂花,背着一背篓草药从大门里进来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亮起了电灯泡。 “婶子,你过来了?你挖的是啥药呀?” 看到又有人上门卖药,钱如玉热情的迎上去,帮着桂花婶将背篓从背上取下来。 田桂花笑着回道,“如玉,我挖的是白蒿,晒干了的。” “好,我看看。” 说着,钱如玉动作娴熟的打算伸手抓药检查。 田桂花一愣,心虚的眼珠子微闪,“啊?还要看啊?” “桂花婶,当然要看的,都看,这是程序。”钱如玉嘴上解释着,顺手抓起一把药,院子里虽然亮了灯,但是灯泡瓦数不高,暗黄,看不清。 她放鼻间嗅了嗅,又嗅了嗅。 然后…… 脸上的笑容微凝。 她没像之前那样麻利的让刘晓伟过秤。 而是朝杨雪琴喊道,“琴姨,手电筒帮我拿一下。” “哦,好。”杨雪琴很快就从窗台上拿了那种充电的大手电过来。 手电打开,白光亮的晃眼。 田桂花神色变的难看,紧张的手指攥住了衣角。 没想到,这钱家丫头,还挺上纲上线。 钱如玉将光打在背篓里,用手翻了翻,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看向田桂花,“桂花婶,这些药,可能不太合格,这大晚上的也看不太清楚,要不明天您再背过来,咱再过秤好吗?” 田桂花特意晚上过来,本来抱着侥幸心理,却没料到钱如玉还真有两把刷子,真是长了火眼金睛了,这大晚上的,还是被她瞧出了端倪。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气呼呼的说道,“如玉,你啥意思?我的药也是跟别人一样在山上挖的,怎么就不合格了?你不能差别对待呀!” 田桂花面色不善,钱如玉却没有任何动怒的意思,态度礼貌又客气,“桂花婶,不好意思,这只能怪您来的太晚了,您看看这天都黑了,我这忙了一天,眼睛都花了,鼻子也不灵光了,检查药材难免有差池,所以才麻烦您明天再过来卖,不然我这给您按照次等药算了价钱,您也不乐意不是?” 一向炮仗一样的钱如玉,今天如此和气,倒是让田桂花有些吃惊,本以为钱如玉会破口大骂来着,她都做好了吵架的准备。 见钱如玉似乎还挺好说话,田桂花态度也软了下来,试图说服她,“如玉,你看我这都从村东头背过来了,你也别那么认死理,非得又瞧又闻的,都一个村住着,我还能坑你不成?” 钱如玉微笑着摇摇头,丝毫不近人情,“桂花婶,这个真不行,无规矩不成方圆,咱还是按我们的程序来吧。” 钱如玉朝拿起了秤等着称药的刘晓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下杆秤。 一旁的刘晓伟和钱有财等人,自然也瞧出了端倪,看田桂花的眼神顿时都充满了鄙夷,却都默契的没多言。 田桂花一手扶着背篓,不死心的在药堆旁站着不动,钱如玉同样站在那,脸上挂着笑,态度却是很强硬,一点面子都不给。 田桂花尴尬又恼怒。 ------题外话------ 加更来了 第67章 弄虚作假 僵持了好一会,田桂花见钱如玉丝毫没有松口收她草药的意思,她心里憋着火,恼怒的弯着腰,拉着脸粗鲁的去扯背篓带子。 钱如玉好心扶了把背篓,“婶子,能不能背起来?我给你扶一把,小心别摔着。” 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钱如玉不想把话挑太明,搞得大家都难堪。 桂花婶自己在药上做了啥手脚,她自己心里有数,识趣的话,应该赶紧背着草药离开。 不撕破脸皮,以后挖了药还能过来卖。 桂花婶背起背篓,愤怒的冷哼,“哼,你们还别这么刻薄,我也不是非得卖给你们家,过两天药贩子就进村了,指不定价格比你们还高呢。” 田桂花骂骂咧咧的背着草药走了。 等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钱有财凝着脸问,“如玉,咋回事?都要过秤了,咋又不收了,是不是她的药真有问题?” 钱如玉神色也不好看,“是有问题。” 她本来想给田桂花面子,可那老妇女不依不饶。 最后恼羞成怒,还骂上了。 要不是为了做生意,搁以前钱如玉的暴脾气,能当场怼的她怀疑人生。 “她药里掺了荒蒿,就他们家门前那条沟边上长的比咱家珍多的个头都高的荒蒿,应该是拔了掺和到一起晒了。” 荒蒿和白蒿的叶子长的极其相似,但没有什么药用价值,个头能长很高,通常都是作牲畜的草料或者晒干烧柴。 “怪不得她趁天黑了才来卖,原来心里有鬼。”刘晓伟也气的不轻。 他看向钱如玉,“如玉,你咋瞧出来的?荒蒿搅碎和白蒿一模一样,晒干很难辨认,尤其还是晚上。” 钱如玉笑笑,“我闻出来的。” 前世,她经手了太多草药,只要放在鼻间嗅一嗅,就能闻出是何种中药。 除非是她没见过的。 做饭的老太太从屋里骂骂咧咧的出来,“刘老歪那媳妇真是打的好算盘,竟然糊弄到我们头上来了,一个村住着,干这种缺德事,她也不嫌磕搀。” 钱如玉语气平静的说道,“奶奶,咱村里在草药上作假的可不止她一人,以前是买给药贩子,很多人都往里面塞形状类似的野草糊弄人,咱这是小本生意,可容不得马虎。” 老太太站在厨房门口,气的脸色皱成一团,“都要钱不要脸。” 收药第一天就出现这种事,大家本来都很愉悦的心情,被搞的很扫兴。 钱如玉倒是见怪不怪,前世,比这奇葩的药农,她都见过,田桂花这充其量算是想多卖几块钱摊个小便宜。 钱如玉在院子里,冲大家说道,“我们在质量这一块,一定要把好关,可不能刚开始收药就把招牌砸了。等这一批货走起,我给你们教辨认草药的方法。” 刘晓伟:“如玉,草药我们都认识啊,就是没你那么敏锐。” 钱如玉要求很严格,“必须要做到快准狠,抓起草药看三秒闻三秒就能准确无误的判断药材的名称和档次。” 刘晓伟顿觉压力山大,刚才的自信劲瞬间瘪了下去,“那你可得好好教我们。” “好了,饭熟了,快进来吃饭,累了一天了。”老太太在厨房喊了一声,杨雪琴赶紧洗了手进去帮忙端饭。 吃完饭后一算账,一整天下来,各类草药加起来,收了将近五百斤。 卖药见了现钱,第二天村里平时挖药的村民都上了山,因为是周末,就连七八岁的小朋友都被大人们带着去挖草药赚零花钱给自己买糖果吃。 白天,趁着没什么人来卖药,钱如玉和杨雪琴还有刘晓伟一家子的劳力,全体出动种药材。 加上赵斌从赵家村要回来的地,总共八亩药田,铺地膜就用了一整天。 后面播种又是两天时间。 刘晓伟的父亲刘成以及他大哥刘大伟都是壮劳力,杨雪琴手脚也特麻利,他们按照钱如玉的指导,三天时间就种上了黄芪和白芷。 蒲公英另种在没铺地膜的一块地里,免得种子一飞,影响其他药材长势。 零零散散收了一个礼拜,手上的一千块定金没了,连钱奶奶养的那一窝小猪崽子卖的钱都花去了一大半,院子里草药堆积如山。 钱如玉捉襟见肘,及时刹住了车,“得赶紧和周老板打电话,让他派人过来拉货,手头没钱了,等这一批出手了,再收第二批。” 她说,“晚上我去王奶奶家借电话给周老板打电话。” 钱有财坐在院子里抽着烟斗,看着一堆草药,神色严肃,“对,先把这些拉走再收,这么堆在院子里,人这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晚饭过后,刘晓伟回家,钱如玉顺道跟他一起出门,去王奶奶借电话给周老板打了电话过去。 小卖部里她实在不愿意去,老板娘春草嘴巴太大,平时谁在她家小卖部接个电话,第二天人家讲电话的内容就能传遍全村。 钱如玉向周平讲了她这边的收购情况,希望他能开车过来拉货。 周老板说自己正在给药厂送药,明天下午才有时间。 他的意思是钱如玉自己找个车,将草药拉到他那边去,车费他掏。 但是钱如玉很犯难,自己没车,村里倒是有三轮车,但那车通常就跑个镇上拉东西,去县城太远,路不好走,安全方面无法保证。 因此钱如玉坚持,让周老板亲自过来,另一方面,也是让他认认路,以后合作方便。 周平那边也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杨雪琴见钱如玉这边没啥事需要帮忙,她便把钱珍多放在爷爷奶奶这边,早早的打算上山去挖草药。 杨雪琴刚要出村,就看到那天来家里卖药被钱如玉婉拒的桂花婶和杨翠花以及王金霞,都背着背篓,站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看到杨雪琴过去,三人有恃无恐,开始指桑骂槐。 田桂花斜眼瞪着杨雪琴,声音尖锐,“有些人啊,就是狗仗人势,以前自己啥德性,自己不清楚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第68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有些人啊,就是狗仗人势,以前自己啥德性,自己不清楚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田桂花骂完,还挑衅的扫了眼离她只有几步远的杨雪琴。 “田嫂子,你呀也是多余往她家背,像我们就不上赶着自讨没趣。” 杨翠花阴阳怪气的声音也异常刺耳的传进了杨雪琴的耳朵。 “妈,桂花婶,快走,咱这挖了草药,等去年的药贩子进村,一定能卖上大价钱,才不需要去他们家低声下气。” 王金霞冲杨雪琴阴森森的扬唇一笑,亲昵的拉着田桂花和她母亲杨翠花往前走。 杨雪琴动了动唇,想反驳,三人却已经说说笑笑的走远。 杨翠花自从上次冤枉过赵斌后,在路上碰到和杨雪琴话都不说,王金霞还被钱如玉少了一个大嘴巴子,两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因此,钱如玉家收草药,杨翠花和王金霞母女挖了一堆,都没往他们家卖,还在等着药贩子进村。 她们母女也不着急,反正每年这个时候,那个开三轮摩托车的老黄都会来村里,去年那人来收药的时候,杨翠花还喊他去她家里喝过水,最后对方为了感谢杨翠花的热情,还给她的草药钱凑了整,杨翠花心花怒放,今年就等着老黄过来,跟他再相熟相熟,让老黄给她女儿王金霞介绍个城里的对象! …… 下午,刘晓伟骑自行车去镇上接周老板。 钱如玉在家整理草药。 钱有财听说药材老板要上门,特意将羊栓到自家地头的槐树上,就折回了家。 他想见见老板。 钱有财今天心情非常美丽,栓完羊回家的时候,双手背后,哼着秧歌曲儿,路上碰到村里人,都调侃他一句,“老钱头,你可这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哟!” 钱有财骄傲的笑笑,继续哼歌往家走。 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家孙女真能做起生意,跟城里的老板打上交道,两个年轻人相处的也甚是融洽,如此发展下去,等今年年底就有望迎刘晓伟进门。 下午四点左右,周老板那辆客货两用的小货车开进了村。 刘晓伟坐在车上,自行车放在车厢里。 巷道里路窄,汽车开不进去,在公路旁停下。 刘晓伟带着周平去了钱家。 “钱爷爷,如玉,周老板来了。”刘晓伟声音洪亮,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钱如玉和钱有财听到刘晓伟的声音,赶紧迎了上去,“周老板,一路辛苦了。” 周平一进来就吐槽,“小钱啊,你们这边的路可真是太考验我的驾车能力了,我第一次过来,要不是小刘坐旁边指路,这样的路我真还不敢开。” “周老板,乡村公路嘛,前阵子下了雨,坑洼比较多。” 钱如玉说完,比了下神色严肃,郑重的站在一旁的老头,向周平介绍,“这是我爷爷。” 周平笑着伸出了手,“钱叔,你好,我叫周平,是小钱和小刘的合作伙伴。” 钱有财抬起手赶紧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一把,磕巴道,“周老板你好,我……我叫钱有财,是如玉的爷爷,一路辛苦了,快进屋歇会。” “叔,不着急,先看看货。” 周平进到院子里,就看到彩条布上堆着很大一堆草药。 钱如玉为了让周平亲自验收药材质量,所以没装袋。 其实也是家里没那么多麻袋,再等周平拿专门装草药的麻袋过来。 “周老板,你看,这是我们这个礼拜收的药,成色没话说吧?” 周平走过去,抓起一把蒲公英仔细观察,又闻了闻。 他点头,“嗯,质量没问题。” “周老板,你再看看这几味。” 周平看着堆着的质量上乘的柴胡和黄芪,问,“就这么多?” 钱如玉回道,“最近上山的村民太多,大家以容易挖到的全草类草药为主,我给大家伙说了,过段时间着重收购柴胡和野黄芪,过几天量应该会增加。” “好,那这些我今天先拉走。” 刘晓伟放下从货车上拿下来的厚厚的一叠麻袋。 “那就装袋过秤吧,等干完活再进屋喝茶。” 钱如玉看到那大麻袋,犯了难,“周老板,这一袋得百十来斤吧,我家是五十斤的杆秤啊。” 听闻钱如玉的话,周平笑道,“小钱,你这做生意家伙什咋不齐全呢,五十斤的秤可不成啊。” 刘晓伟提议,“要不半袋子半袋子的称?” “那得忙活到啥时候?天黑了这路我可真不敢开。” 钱有财在一旁插不上话,听说家里的杆秤不能用,他立马出声,“周老板,你进屋喝口水,我去借秤。” 村里老张家,以前开过磨坊,后来电磨坏了,不再磨面。但他们家有大秤。 刘晓伟说道,“爷爷我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陪周老板进屋喝茶,我很快就回来。” 钱有财可算派上用场了,一溜烟出了门。 钱如玉邀请着周平进了屋,奶奶端了馍馍上来,钱如玉给周平泡了茶,“周老板,喝点茶水,歇会。” “家里就你们爷孙三人?”周平环顾了一圈陈设简单的堂屋,随口问道。 “我爸他们另过。” “哦,这样啊。”周平也没多加追问。 不多一会,钱有财就扛着杆秤回来了。 是磨坊用过的一百公斤的大秤。 周平看到这秤,嘴角微抽。 “小钱啊,你还是买个磅秤吧,这玩意太费力气了。” 还得人抬着称重,这一大堆药称完,得累个半死。 钱如玉尴尬的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周老板,等我挣了钱,就买。” 今天周六,赵斌早上只有半天课,下午正好回了家,钱紧也在家。 钱如玉把他们全喊过来帮忙装药。 爷爷奶奶也齐上阵。 两两一组,一个撑袋口,一个装袋,速度特快。 很快,装好了八大麻袋蒲公英,白蒿也有六麻袋,一麻袋黄芪,一麻袋柴胡,还有半袋子半夏。 然后,开始过秤。 刘晓伟特意找了根很粗的长棍,往秤上一套。 秤钩钩着麻袋,两个人在长棍两端抬起,其中一人的一只手抹秤砣。 周平是老板,自然不能让他出力,钱有财给钱紧使眼色,让他和刘晓伟抬秤。 ------题外话------ 谢谢每天送花花的一沙欧小伙伴哦 第69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周平负责看秤,钱如玉记账。 “一百一十八斤,秤旺的很,小钱,给你们算一百二十斤整数。” “谢谢周老板。” “这袋一百一十五斤,正好。” …… “半夏四十二斤。” “柴胡一百三十斤。” 钱如玉记好数量后,从屋里拿了计算器出来,按了两下。 “归零,归零……” “周老板,你来按计算器算账,我往本子上记。” 片刻之后,俩人根据周平给他们的收购价算好了帐。 “总共两千二百八十八。” 钱有财等人听到这个数字,皆是神色一惊,但他们知道有成本在里面,除了从周平手上拿来的一千块定金,家里卖了猪崽子的钱都收了药,所以具体赚了多少,还得细算。 “周老板,那今天就把上次给我们的定金退了。” 周平豪爽的摆手,“小钱,不用不用,咱还得继续合作呢,退了哪成,你先用着,收药不得要本钱啊?” 周平对钱如玉收购的药材质量特别满意,希望双方能长期合作,万一退了定金,他们找其他药材商合作怎么办? 他可没忘记钱如玉认识贾富贵的事。 周平执意不退,钱如玉也没强求。 周平付了钱,便开始装车。 装车也是个力气活。 关键是门口交通不便,货车没开过来,得将麻袋拉到公路边停车的地方去。 刘晓伟拉了架子车过来,打算用架子车拉药。 这一麻袋药材一百多斤。 刘晓伟身强体壮,很轻松就扛了起来。 除了他,院子里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大的力气了。 钱紧和赵斌俩人抬着一袋,都压力很大。 周平的生意刚起步没多久,平时也是自己当苦力装车卸车。 可这一袋子能不能扛起,他有点含糊。 正犹豫之际,钱如玉看着他说道,“来,周老板,咱俩抬吧。” 周平闻言,看向她,一个柔柔弱弱的漂亮姑娘,哪能干这么重的活,他于心不忍,“小钱,你是个姑娘家,还是我来扛吧。” 钱如玉笑道,“周老板,咱以后得经常打交道,你可不能因为我是女孩子就让着我,我力气可大呢,抬吧,赶紧装上车。” 钱如玉说着已经挽了袖子,打算干活。 周平顿了一瞬,便点头,“行,那你抬扎袋口那头,好抓。” 钱有财也想帮忙出力,却被钱如玉拦住,“爷爷,你腰不好,可得悠着点,你去公路边看着车吧,一会我们就拉过去。” 架子车装了四个麻袋就满了,刘晓伟拉车,赵斌在后面负责扶着麻袋,防止颠簸中从车上掉落。 来回三趟,药材终于全部装上了小货车。 刘晓伟累的满头大汗,钱如玉也不轻松,感觉胳膊酸的都抬不起来了。 钱紧就帮着抬了两袋,弯着腰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 钱有财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冷着脸嘀咕,“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他倒是对赵斌刮目相看。 这小子虽然看着瘦猴一样,手脚倒是麻利。 从装袋到抬麻袋,再到推车,一点不含糊,像个爷们样。 钱有财看赵斌的眼神,满是欣赏。 他是庄稼人,就喜欢干活麻利的后生。 装好了车,周平靠在车门上抽了根烟,稍微缓了会,从兜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下午五点多了,山路难走,他不敢再耽搁,打算离开,“钱叔,小钱,小刘,那我就走了,下次收够了药给我打电话。” 钱如玉朝他愕首,“好勒,周老板,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着小货车驶出村,钱如玉等人拉着架子车往家走。 村里难得來辆车,没下地的村民都凑了过来,好奇的打听,“晓伟啊,收这些药你们能赚多少钱?” 刘晓伟憨憨一笑,打哈哈,“叔,没多少钱。” “咋可能,你小子还瞒我们。” “真没什么钱,不信你们问如玉。” 钱如玉瞅着路边一双双八卦好奇的眼神,说道,“是啊,赚不了多少,也就是个油盐酱醋钱,这主要就是给大家伙提供个方便而已。” 老王叔轻嗤,“如玉,你说的好听,赚不了钱你干这个?” “是啊,听说今年草药价格高,如玉,你得提提价了,不然谁愿意卖给你们?”一个斜靠着路边大树的妇女嗓音尖细的说道。 “如玉,看你们忙的热火朝天的,这利润指定不小,你涨涨价,有钱大家一起赚呗。” “各位,我已经在去年药贩子的价格上多加了一毛钱,黄芪直接加了五毛,应该是咱这一片最高的收购价了,要再加价,我们这么忙活,工钱都赚不出来。” “谁知道呢?”这两天,村里可有人私底下议论,说今年药价特别高,所以钱如玉才收药的。 钱有财听着这些得了红眼病的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他特来气,板着脸催促,“走走走,回家。” 钱紧和赵斌回了后院,到家后,钱如玉喊住了正在放架子车的刘晓伟。 “晓伟,你别急着走,账结了,我得把你那部分酬劳给你。” “如玉,不急。” “进屋说吧。”钱如玉和刘晓伟还有钱有财一起进了堂屋坐下,“之前就说过的,咱俩合伙,赔了算我的,赚了钱你三我七。” “如玉,你算这么清楚干啥呀?” 算的如此清楚,择的这么清,他还如何追她? 一旁的钱有财也纳闷,“如玉,你和晓伟算这么清做什么?” “爷爷,合伙做生意自然得明算账。” 她拿着账本给刘晓伟看,“这次我们除开成本,总共净赚五百二十块,这是给你的。” 钱如玉抽出一百五十零六块递到刘晓伟手上,“刚开始没什么利润,等以后赚的多了,分成也会变多,我们还得努力。” 刘晓伟推辞,“如玉,这钱你先拿着,不还得收药吗?你给了我,收药的时候总不能欠着大家的?” “不用,周老板的定金还没给他,有本钱。你忙前忙后的,先拿上,看看家里缺啥,置办些。” 钱如玉执意将钱塞到他手上。 “行,那你需要了跟我说。” 刘晓伟只得揣上了钱。 ------题外话------ 有人要搞破坏了 第70章 背后使坏 刘晓伟感觉自己真没做什么。 左不过就陪着钱如玉进了趟城。 刚开始收药的那天他忙活着称秤,平时他忙家里的活,都是钱如玉和杨雪琴在收药! 今天去镇上接了趟周老板,回来帮忙装车而已。 以前在村里,随便给大家伙帮的忙都比这多。 就这样忙活一下,就给了他一百五? 刘晓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同时也更加佩服钱如玉,果然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脑瓜子活泛,赚钱门路多。 刘晓伟又想到了钱如玉的父亲钱紧今天干活时的木纳样,立刻否认了这个说法。 嗯,钱如玉脑瓜子灵泛,跟文不文化人的,没多大关系。 钱如玉给杨雪琴给了五十块的辛苦费,感谢她这几天的帮忙。 杨雪琴死活不收,她觉得,钱如玉不嫌弃她,有事能叫她帮忙是她天大的荣幸,她怎会收辛苦费? 杨雪琴态度坚决,钱如玉便也没强求,打算哪天上街给赵斌和珍多买两件新衣服。 接下来的几天,来家里卖药的村民明显少了很多。 刚收了一车药,大家伙挖药,晒药,还得个几天,没人来卖药,钱如玉也没多想。 毕竟刚开始挖药,山上药材还没全部生长起来。 她趁这个空档,和杨雪琴一起去了趟山上,打算看看情况。 大沃山上热闹非凡,放眼望去,全是几个村的村民,漫山遍野的背篓,蛇皮袋。 钱如玉拉着杨雪琴往后山走,刚从前山过去,到松树林边,就被护林员扣了。 胳膊上戴着红色臂章的中年大叔一脸凶相的拦住了她们,“姑娘,这里不让进,不知道吗?要是损坏了树木,是要罚款的。” 钱如玉忙礼貌的说道,“师傅,我们就是来看看山上的药材,不会破坏树木的。” “药材也不能挖,药材都被你们挖光了,用啥保护水土流失?国家三令五申,退耕还林,你们这些老百姓,咋不知道听的?”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小时候没学过“从前有个村庄”的故事吗?乱砍滥伐,最终害的还是你们山脚下的老百姓,遇到山体滑波泥石流,你们那几个村庄谁也躲不过……” 钱如玉和杨雪琴低着头,被护林员严肃的教育了一番。 杨雪琴吓的身子骨直抖,拉着钱如玉,让她快走。 钱如玉轻拍了她一下,示意她别紧张。 她们今天过来,就是想了解山上的药材情况,心里好有底,仅此而已,她们手上也没拿斧子镰刀的,护林员大叔顶多就是教育她们一顿,不会罚款拘留。 对于护林员的训斥,钱如玉和杨雪琴态度良好,一个劲的保证“以后再也不进后山,回去会告诉村里人,好好保护环境,绝不损坏树木”。 对方语气也软了下来,“要挖草药去大沃山挖,那边暂时不限制。” “好,知道了。” 没能进后山,钱如玉和杨雪琴只能返回来。 俩人在山上转了一天,到下午才下山,收获还不错,装了一背篓。 下山的时候,碰到了很多村里人。 “婶,今天挖了多少啊?家里有晒干的吗?晚上背过来吧。”钱如玉热情的对村里的李家婶子说道。 李婶眼神闪烁着,不是很愿意搭理钱如玉,“哦,没有,最近没挖多少,先不卖。” 其他几人附和,“就是啊,我们先不卖,挖多了再说。” 说完,都越过他们走在了前头。 钱如玉被他们的态度搞的不明所以,“他们都怎么了?躲躲闪闪的,我是花钱收药,又没压价,用得着如此?” 她看着他们躲她的身影,轻嗤,“神经。” 回家后,钱如玉看到家里彩条布基本没啥药。 她将背篓放下,朝屋里的奶奶问道,“奶奶,今天没有来卖药的?” 钱奶奶从屋里出来,回道,“就晓伟他大伯背来十斤,我和你爷爷称完给他付了钱。” “好,我知道了,” 令钱如玉没想到的是,接连几天都是如此。 每天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村民过来卖药。 钱如玉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每天上山的人那么多,就算挖不着其他草药,蒲公英总应该有啊。 最近天气晴好,正是晒药的好时节,生意不可能如此惨淡。 钱如玉摸着下巴沉思着,正好杨雪琴过来了。 她看到钱如玉脸色不是很好,小心翼翼的开口,“如玉,出啥事了吗?” “琴姨,你来的正好,你说最近咋没人上门卖药呢,我瞧着大家伙挖的也不少啊。” 杨雪琴看了眼大门口,压低声音说道,“如玉,我正要跟你说呢,前几天早上,我在村头看到桂花婶和杨翠花他们,嘀嘀咕咕的好像在说咱家的坏话,我听到她们说什么以后药贩子来了价格肯定比咱家高,还阴阳怪气的嘲笑我,我想跟他们争论,人家人多势众,我也来得及开口,她们就走了。” “这两天,我在村里又听到有人私底下议论,说今年药材行情好,他们应该是都在等去年那个药贩子进村。” 钱如玉听闻杨雪琴的话,眼眸微眯,“怪不得,果然是有人使坏。” 杨雪琴愤愤的说道,“如玉,肯定是桂花婶那天背着掺假的草药上门被你拒收,她怀恨在心,跟杨翠花她们合伙在村里散布谣言,大家轻信了她们的话,才不卖咱家的。” 钱奶奶听到她们的聊天内容,气愤的开始咒骂,“田桂花都一把年纪了,咋这么缺德呢,自己干了不要脸的事,还想让我们吃闷头亏,没错,这是那天让她把药背走,她报复我们家呢,在村里嚼舌根!我得找她算账去,把她做的丑事说出来,不能让她影响我们收药。” 钱如玉赶紧拦住了奶奶,“奶奶,你别冲动。” 她勾唇浅笑,“这件事,对我们没有影响,受影响的是他们,今年的药价根本高不了,都囤着去吧,明天我要去其他村收药,熟人的生意难做,去其它村,我还可以挑挑拣拣,压压价,挑利润高的草药收。” ------题外话------ 从前有个村庄的故事,有人知道吗? 这是个暴露年龄的故事 第71章 病患姑父 村里人挖的药材,蒲公英这种廉价的比较多,周老板上次拉走一车,他明确要求,希望下次柴胡和野生黄芪能达到他需要的数量。 到现在,这几味药材,根本没收多少。 她本来打算这一批还从村里走货,没想到大家伙耳根子如此之软,听几个妇女嚼舌根的话,都囤药等药贩子。 那么,让他们等着去吧。 钱如玉如此能忍耐,老太太颇感意外,她惊愕的看着孙女,“如玉,你现在性格咋这么好呢,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若是以前,她家孙女早打上门去了。 还能吃这哑巴亏? 钱如玉笑笑,“奶奶,我早说过,和气生财,咱要沉得住气,以后他们主动背上门,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 第二天,钱如玉打算去赵家村钱梅家。 她希望能在姑姑家设一个收购点。 专门收周老板需求量较大的药材。 因为上次钱如玉给杨雪琴出头去赵大柱家讨过公道,算了得罪了赵大柱一家,因此,她说要去钱梅家设收购点收药,钱有财他们都不放心。 怕她一个人过去,在赵家村碰到赵大柱家人报复她。 钱有财执意叫了刘晓伟,让他和钱如玉一同前往。 本来老太太想和钱如玉一块去,正好看看生病在家的女婿,钱有财暗中拦下了她,给刘晓伟制造和钱如玉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是钱如玉重生后第一次来姑姑家,上次和杨雪琴他们来赵家村,处理完事以后,她给了钱梅脸色看,为此,她一直过意不去。 后来顾着忙活收药的事,都没来姑姑家给她道歉。 钱如玉想到身体有疾的姑父,特意去商店买了些补品拿着。 钱梅家的院子是篱笆门,在赵家村属于贫困户中的贫困户。 然而,破烂的篱笆门上却挂着一块五好文明家庭的牌子。 太阳光照射下,红色的牌子异样耀眼,为这个破篱笆门增添了几分光彩。 钱如玉和刘晓伟进去时,钱梅不在,姑父坐在院子里铺着的凉席上,赵胜英坐在一旁,正给他捏腿,旁边放着一副拐。 听到有人进来,赵胜英转身张望,在看清钱如玉的模样后,她脸色变的不是很好看,并未热情的起身相迎 钱如玉从篱笆门进去时,看到院子里的人,心情同样很复杂。 想到前世的种种,她内心五味杂陈。 “姑父,表姐。”怔了一瞬,她鼻子酸涩,看着他们喊道。 听到有人喊他,赵增祥艰难的动了下腿,转头往门口方向望去。 “如玉?” 他看着站在那的身材高挑的漂亮姑娘,似乎不太确定自己的眼神,又看向女儿赵胜英问,“胜英,那是不是如玉?” “嗯。” 赵胜英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坐着没动。 “如玉,你咋来了?快过来。”赵增祥略有些病态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朝钱如玉招手。 钱如玉手上提着奶粉和白糖,吸了吸鼻子掩去脸上的复杂情绪,朝凉席旁走去。 刘晓伟跟在她身后。 赵增祥看到她,特别热情,就是身子不方便,他用手搬着腿,往钱挪了挪,“如玉,你好久没来了?都长这么高了,这位是?”他看向刘晓伟。 “姑父,这是刘晓伟,我们一个村的。” 刘晓伟礼貌的打招呼,“姑父好,我是晓伟。” “胜英,快带如玉进屋吧。” 赵胜英冷着脸,并未搭理钱如玉,连带着和钱如玉一起来的刘晓伟,也没招呼一声。 赵胜英和钱如玉梁子结的很深。 几年前,她跟着她妈去外婆家,被当时恃宠而骄刁蛮任性的钱如玉冷嘲热讽,钱梅不跟钱如玉这个晚辈计较,可她忍不了,在钱家和钱如玉大吵了一架,若不是被外公外婆拉着,她俩差点打起来。 自从那次以后,她就再也没去过外婆家。 钱如玉看到赵胜英,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对以前的自己做过的混账事实在感到羞愧。 她心虚的没敢去看赵胜英,自动忽略她的冷脸,笑着问候赵增祥,“姑父,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闻言,赵增祥面上划过一抹苦涩之意,眸子暗淡,却还是强撑着开口,“好多了,好多了。” 钱如玉蹲在赵增祥面前,看着他的腿,鼓励他,“只要身体调理好了就行,这腿迟早能好,保守治疗不行的话,还可以做手术嘛,一定可以康复的,姑父,你要有信心。” “手术?”赵增祥神色诧异的看向她。 就连沉着脸色的赵胜英也抬起了头,瞟向了钱如玉。 对上他们疑惑的眼神,钱如玉开口道,“姑父,我记得你好像是股骨头坏死?” 闻言,赵增祥叹了声气,语气满是无奈,“我这啊,都是被黑心肝的大夫给害的,要不是滥用激素,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以后有病啊,还得去大医院看。” 几年前,赵增祥得了牛皮癣,在镇上的一家诊所治疗,大夫给了他开了大量的激素药,他治疗了一年,就吃了一年的激素,还是大剂量服用。 皮肤病后来倒是治好了,过量的激素却导致股骨头缺血性坏死。 刚开始,腿不舒服并未引起他的重视。 每天依旧在砖厂干活,后来腿疼的实在动不了,去县医院检查,股骨头坏死情况已经很严重。 因为双腿长期超负荷负重,加速了病情恶化,股骨头塌陷,髋关节功能受限,疼的无法走路,只能拄拐。 县医院条件有限,无法治疗,他们又倾尽所有,去了市医院,大夫的意思是塌陷严重,已经没有保守治疗的必要,要想康复,只有手术一条路,但是,这种手术得去京都的大医院做,且手术费高昂。 钱梅有三个孩子,赵增祥生病的时候,孩子们都在读书,后来家里负债累累,赵增祥又失去了劳动力,老大赵胜英只能辍学在家帮忙。 老二赵胜男在初三,老三是男孩,叫赵胜明,还在上小学。 赵增祥失去了劳动能力,家庭的重担全部压在钱梅一个女人身上。 自从两年前市里的大夫说过手术只能去京都做以后,他们全家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因为,提了也是白提。 七八万的手术费,就是个天文数字。 ------题外话------ 谢谢今天送票票的小伙伴 第72章 一个字,穷! 钱如玉还在继续安慰他,“姑父,股骨头坏死完全可以通过手术治疗的,你一定要有信心,好好调理身体,等以后置换个陶瓷材质的。” 赵增祥眸底满是暗淡之色,脸上却还是挂着笑意,“如玉,两年前,医院的大夫跟你说过同样的话,可那手术,不是说做就做的,不得要钱吗?” 乍一听,他说的云淡风轻,可每个字都带着浓浓的苦涩和无奈。 穷人得了富贵病,只有熬着的命。 不过,钱如玉的话让他们感到很震惊,她对这个股骨头坏死手术似乎很了解? 可了解有什么用,说破了天,钱是大问题。 钱如玉看着他们父女二人暗淡的神色,很快便反应过来他们听到赵增祥的腿有得治,为何却没有一丝喜悦! 说白了,就一个字,穷! 钱如玉心里有些难受,她掩去脸上的暗淡情绪,笑着说道,“姑父,表姐,看我把话题岔远了,我和晓伟今天过来,有重要的事跟你们商量。” 眼下,赚钱要紧。 等挣了钱,才能帮衬他们。 “如玉,有啥事你说。” 钱如玉认真的朝赵增祥说道,“我在收药材,今天过来看看赵家村的情况,如果挖的人多,草药量大,那我想在你们村宣传一下,在姑父您这设个收购点。” 闻言,赵增祥颇感意外,“你说啥?如玉,你说你在收药材?” 钱如玉笑着点头,“是的,姑父,我和晓伟一起干,已经走起了一车了。” “真的?”赵增祥看着钱如玉,实在诧异。 有点不太相信她会做生意。 可这丫头的样子看着不像是开玩笑。 收药材这种事,是她一个姑娘家能干成的事? 对上他们疑惑的眼神,钱如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真的,姑父,我知道以前的我不懂事,在家像个祖宗一样让我爷爷奶奶供着,对我姑也没礼貌,可现在我想通了,以后我会好好干点事,让我爷爷奶奶他们过上好日子。” 钱如玉一番话,听得赵增祥满脸欣慰之色,“你姑说你变了,果然是真的变了!好孩子,姑父相信你,设收购点是吧?当然可以,这院子宽敞,收药不成问题,不过,你们可得慎重,一定要找好下家再收。” “姑父,销路不是问题,我们和县的药材商合作。” 钱如玉打量着院子,笑着开口,“那到时候姑父你坐院子里,帮着算算账,让我表姐盯秤,然后我给你们工钱。” 钱如玉眼眸微动,看向一旁始终冷着脸的赵胜英,讨好似的问,“姐,可以吗?” 赵胜英神色阴沉,瞥了她一眼,语气很冲,“你的钱我可不敢挣。” “姐,你别生我气了,以前是我不好,这一页揭过去吧,以后你要是信得过我,咱一起收药赚钱,给姑父治病。” 听到挣钱给他父亲治病的话,赵胜英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掀了掀眼皮,语气硬梆梆的问,“你干这个利润高吗?” 钱如玉说道,“刚开始赚不了多少钱,但积少成多嘛,只要坚持干下去,人脉和货源拓展开,后期绝对能赚钱。” 本来赵胜英对钱如玉没啥好感,甚至很讨厌。 上次听她妈说钱如玉改邪归正了,她根本不信。 在她眼里,钱如玉已经被外公外婆惯成了臭狗屎,别想改变。 可刚才听她说话,跟以前相比,简直脱胎换骨。 她是真的打算好好操持那个家了。 赵胜英对钱如玉有了改观,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她便打算留他们吃顿饭,再观察观察她。 她没多言,冷冰冰的说道,“你们坐着,饭点了,我该做饭去了。”说着就往厨房方向走。 钱如玉拦住她,“姐,你别忙,我们一会就走。” “不行,你们要是不吃饭就走了,我妈回来肯定埋怨我对她娘家人招待不周。” 坐在凉席上的赵增祥冲她招了招手,“如玉你坐吧,让你姐去做饭,吃完再走。你姑姑早上出门的早,估摸着晌午就能回来。” “那行,姐,我去帮你。” 钱如玉热情的起身,赵胜英却冷脸拒绝,“不用,你跟我爸说会话,他好久没跟人好好聊天了。” 她父亲以前可是很能干的人,自从生了病,只能在家待着。 穷在闹市无人问,村里人也没人进来串门,他每天只能靠听收音机消磨时间。 好不容易有人上门征求他的意见,他感觉自己有了用武之地,肯定高兴。 “姑父,你好好调理身体,等以后我们挣钱了,带你去大医院治疗。” “好,我等着。” 赵增祥虽然知道钱如玉是宽慰他的话,心里还是很高兴。 家里来了客人,可他们家拮据,根本拿不出像样的饭菜招待,赵胜英在厨房犯了好一会难,才从面柜里挖了面和上,从地窖里拿出一颗储存了很久的大白菜,和几个表面皱巴巴的土豆,打算做烩面片。 钱如玉和刘晓伟陪着赵增祥在院子里聊了好一会天,赵胜英喊着他们吃饭的时候,刘晓伟将赵增祥从凉席上抱起来,钱如玉赶紧将双拐递给他。 赵增祥拄着双拐艰难的进了屋。 钱如玉跟在他身后关切的提醒,“姑父,你慢点,千万不能摔跤,不然会造成二次伤害。” “如玉,放心吧,我小心着呢。” 自从上次他一个人在家,拄着拐干活,不小心摔了一跤后,钱梅就将女儿胜英留在了家里照看他。 …… 饭刚做熟,赵胜英端饭的时候,钱梅背着一个大背篓,气喘吁吁的进了门。 她有气无力的朝屋里喊,“胜英,快给我扶一下。” 赵增祥率先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胜英,你妈回来了,快去看看。” 赵胜英放下碗筷,急忙跑出去。 钱如玉也跟了出去。 “妈,你咋背这么多呢,不是跟你说了少挖点就回来,你这不要命了?” 赵胜英看着她妈瘦瘦的脊背被压的弯曲着,她的心疼的直抽抽,赶紧帮忙扶着背篓往下放。 钱如玉也跑过来帮忙,“姑姑,你下次少背点。” 钱梅抹了把额头的汗,看到钱如玉,很是错愕,“如玉来了?” ------题外话------ 是什么力量让单机的我每天零点准时更新?? 第73章 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如玉来了?” 钱如玉点帮忙将草药倒到院子里,“嗯,来了好一会了。” 她心疼的看着钱梅那张满是雀斑的黑瘦的脸,“姑姑,你这背的太多了。” “没事,上一趟山不容易,我手快,别人想挖这么多还没那本事。” 钱梅将白蒿倒下,又抹了把汗,脸上挂着笑,语气轻松。 赵胜英给她脸盆里舀了水端过来,“妈,快洗手。” 刘晓伟出来打招呼,“钱梅姑姑。” 钱梅洗了把脸,用已经掉光了毛毛的毛巾擦着脸,“呀,晓伟也来了?” 她的眼神带着些戏谑,这俩孩子,真被撮合了? “妈,快进屋吃饭。” 赵胜英已经给她端来了烩面片。 赵增祥拄着双拐,走到堂屋门口,看到倒在院子里的那小山一般的一堆白蒿,他脸色特不好看,“梅梅,你咋不知道听话呢,让你干活悠着点,你这是把自己当牛马使呢?你要是累出个好歹,这家可怎么过?” 钱梅看到自己男人铁青着脸看着她,她像个孩子一样嘿嘿一笑,扶着他往屋里走,“那玩意看着多,不压秤,没几十斤,一点不重。” 赵增祥叹了口气,被她扶着慢慢坐下,“以后少背点。” “知道了。”钱梅给一碗烩面片里倒了点醋,然后端给赵增祥,自己才拿起了筷子,朝几人说道,“快吃饭吧。” 一边吃饭,钱如玉一边详细的说了他们过来的目的。 钱梅听完,停下了吃饭的动作,诧异的看向她,“大家议论的上水村收药的人是你和晓伟?” 钱梅在山上,无意间听人议论,说上水村有人在收草药,他们还过来问她知不知道娘家村到底是哪家在收药材,靠不靠谱? 药贩子还没进村,大家虽然都争先恐后的在挖药,心总是悬着的。 生怕药贩子不来草药囤手上变杂草。 钱梅本来就打算今天抽空回趟娘家问问,此时听到钱如玉的话,实在感到意外。 做生意的,居然是她侄女! 钱梅看钱如玉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这丫头,这是脱胎换骨了? 钱如玉迎上钱梅的目光,笑道,“对啊,姑姑,咱村已经开始了。” “我跟姑父说了,打算在你这边设个收购点,让我姑父帮忙打理,暂时先收干货,等这批走起,后面就开始收鲜货,现挖现卖!” “如玉,你能过来告诉我们这个事,我和你姑姑都很高兴。” 赵增祥沉思道,“但是这毕竟不是小事,你说收鲜货,那晾晒也是个大工程,遇到刮风下雨啥的,草药若是收不及时,损耗很大。另外,销路问题你真的有把握吗?费时费力,最后若是挣不了钱,对你这孩子打击肯定很大。” “姑父,您说的都对,我就喜欢听你说话,分析问题透彻。” 钱如玉给他们解释,“我收鲜货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咱们这边每年都有药贩子过来,我是第一年收药,实力不如他们,万一药贩子为了抢生意加价,我干不过他们。村里也有人暗中捣乱,所以,我要收鲜货,大家伙从山上下来直接能卖钱,也不用自己晾晒,想必无人会拒绝这样的诱惑。” “销路方面,绝对没问题,这点晓伟可以作证。” 刘晓伟笑呵呵的说道,“姑父,我们认识一个县里的药材商,他还给了一部分定金,药收够了他会直接过来拉货,绝对靠谱。” 吃饭的钱梅,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挺好的,干吧。” 能不能赚到钱先不论,关键是这丫头的态度。 知道挣钱养家,是个好兆头。 一旁的赵胜英,余光瞥了眼钱如玉,看到她脸上洋溢着自信又灿烂的笑容,说的话听起来条理清晰,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如今的她,好像有魔力一般,总吸引着人的目光,赵胜英又忍不住偷瞟了她好几次。 她纠结了好一会,蠕动了好几次嘴唇,终于,眼神闪烁着,有些别别扭扭的开了口,“那个,你说的那个置换手术,有啥风险吗?成功的几率是多少?我爸的情况真能做吗?” 她最感兴趣的,不是钱如玉收药赚钱赔还是赚,而是她父亲的腿能否康复这件事。 赵胜英想,如果她父亲的病真能治,她和妹妹就出去打工挣钱,实在不行,她们就早点嫁人,到时候多要点彩礼,哪怕嫁过去后给人家还债! 赵胜英难得主动搭理她,钱如玉简直受宠若惊,赶紧说道,“姐,股骨头置换手术,成功率很高,但首先得身体指标正常,不能有其他病症,不然会发生感染,医生也不会同意做。我建议姑父有时间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若有其他问题,早点调理,另外就是加强锻炼,补充身体营养,尤其是骨质一定要补上去,听说如果有骨质疏松的问题,假体容易脱落,总之,姑父现在一定要调整好心态,好好养着。不然等我们挣钱了,你身体不允许做手术,那不是急人吗?” 钱如玉语气轻松,好像那笔手术费,对她来讲,根本不算事。 赵胜英很认真的听着她每一句话,然后在心里默默记下。 而钱梅再次神色怪异的看向了钱如玉。 这是她那个刁蛮任性的侄女么? 她怎么懂这么多关于她姑父疾病的知识? 她刚才,好像……还说要赚钱给她姑父做手术? “如玉,你……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你……”钱梅有些语无伦次,目光扫雷般在她脸上打量。 这变化也太大了! 钱如玉害羞的摸了把脸,“姑姑,你这么看着干啥?” 半晌,钱梅笑了一声,“你是钱如玉吗你?” 钱如玉佯装恼怒的白了她一眼,“不然呢?我是谁?” “是不是听不到我怼你,你不习惯?” “是有些不习惯。” 钱梅心里有些感动,看着她认真的问,“你从哪了解的这些关于你姑父病情的情况?” 若不是真的用心了解过,她不可能懂这些。 钱如玉眼眸微动,脑瓜子一转,就找了个靠谱的理由,“那个,就那个王奶奶的外孙陆景告诉我的嘛,人家是大学生,在省城认识医学方面的专家,懂得多。” “哦。”钱梅点了点头。 她的反应和赵增祥一样,很平淡,没有雀跃和激动。 钱如玉说赚钱给赵增祥做手术,她很开心侄女能说出这样的话,可那手术费,怎么可能凑齐? 钱如玉吃完饭,将碗端到厨房里放好,然后言归正传,“姑姑,你们要是同意我在家里设收购点,那我们今天就要开干,时间来不及了,要是药贩子进村,我们就收不了了。” 而且还要防止赵大柱一家在暗地里捣乱。 第74章 勾搭干部 “姑姑,姑父,如果你们同意,我们今天就得开干。” 这会已经到了正午,抓紧时间干的话,一下午应该能收不少。 钱梅自然支持她,“收吧,这几天村里人可囤下货着呢,他们还让我去上水村打听打听收药的事,这会你们一吆喝,肯定都会一窝蜂的过来。” 得了钱梅的应允,钱如玉风风火火的站起了身,“行,那晓伟收拾院子,我和我表姐先去村里吆喝吆喝。 钱如玉噔噔噔的跑出去,再进来时,变戏法一般,手里拿着个装电池的小喇叭。 她今天是有备而来,家伙什齐全。 她拿着小喇叭,热情的去拉赵胜英,“姐,走吧。” 赵胜英傲骄的甩开她,去收拾碗筷,“我要洗锅,没时间跟你去。” “胜英,锅我来洗,你跟如玉去吧,村里她不熟,一个人跑出去让人怪不放心的。” 钱梅不是担心她迷路,主要是怕她碰到赵大柱家人。 上次闹的那么凶,这会她要是一个人出去,碰到赵大柱那家泼皮,绝对会刁难她。 见女儿冷着脸不愿搭理钱如玉,赵增祥语重心长的开了口,“胜英,你是当姐的,你要大度些,和如玉好好相处,知道吗?” 赵增祥发了话,赵胜英只能放下碗筷,看了眼笑呵呵的倚在门框上等她的钱如玉,别扭的说道,“走吧。” 赵胜英率先出了门。 “来嘞。”钱如玉赶紧跟上去。 每个村里都有一块供老百姓冬季晒太阳,夏季乘凉的风水宝地。 那“风水宝地”往往就是全村的信息来源地,不管是开着三轮车来村里用破铜烂铁旧纸箱啤酒瓶换碗换盆的,还是用头发换针换线的,都会停留在那里吆喝。 毫无疑问,赵胜英将钱如玉也带到了村里的信息中心点。 这会子,外面太阳正炎热,除了几个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头老太太在树下乘凉,并未见什么人。 钱如玉也不怕丢人,拿起喇叭就开始吆喝,“收草药嘞……收柴胡黄芪蒲公英嘞……市场最高价嘞……” 喇叭声音还挺大,钱如玉扯着嗓子喊了几声,然后喇叭里就开始自动播放(北京的金山上)的旋律。 这种走街串巷的专用喇叭,里面都会录好歌,开关一按,自动播放。 大家伙一听,就知道是做买卖的进村了,都会跑出来一探究竟。 果然,很快有人过来询问情况。 “胜英,是你们喊的收草药?”有人看到赵胜英旁边的钱如玉手上拿着喇叭,便问道。 赵胜英朝村民介绍,“这是我表妹,上水村的,过来收药,价格比其他药贩子高一毛钱呢,大家若是有草药,可以背到我家来称秤。” 其实,上次钱如玉在赵家村闹的轰轰烈烈,很多赵家村人都认识她。 当时就觉得这女子是个人物。 最近又听说上水村有人收草药,没想到是她。 “一斤多少钱啊?”有人问。 钱如玉说明了收各类药材的价格。 村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给现钱不?欠账可不行。” 钱如玉笑道,“叔,当然现钱,咱在家门口收药,就是为了给大家伙方便,哪能欠账呢?” “给现钱就行。” “真的比去年来村里的药贩子价格高,我去背药。” 陆续有人围了过来。 “叔,麻烦你向邻居们都转告一下,有药的赶紧背到我姑家来,我这边数量收够就结束了。” “好嘞。” 钱如玉一边拿着大喇叭喊,一边和赵胜英往家走。 正好迎面碰到了上次见过的驻村干部张国栋。 张国栋看到她们,问道,“刚才是你们在喊收草药?” 赵胜英看到干部,急忙规规矩矩的打招呼,“张干部好。” 钱如玉走过去,笑着回道,“是啊,张干部,是我在收草药。” “你还做上生意了?” 张国栋微笑着,看钱如玉的眼神满是探究。 这女子,很有魄力啊。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赵大柱媳妇听到外面有人喊收草药,便跑过来查看情况。 结果就看到上次来家里闹事的杨雪琴那个继女拿着个喇叭,正在和张干部说话。 她没敢过去,鬼鬼祟祟的站在路边一棵大树背后,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然而,离的太远,有一句没一句的,实在听不清楚。 “你收草药销路怎么样?”张国栋问。 钱如玉回道,“收完后批发给药材商。” 张国栋点了点头,“挺好的,带动村民挖药的积极性,可以赚点零花钱。” “是啊,现在基本上都上山了。” “但是得提醒大家,不能进护林区,不然会被罚款。” 张国栋不愧是干部,时刻不忘教育大家遵纪守法。 “大家伙都有觉悟,不会往后山乱跑的。” 钱如玉看到他,忍不住再次道谢,“张干部,上次的事,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后妈家那房子恐怕没那么容易要回。” 张国栋笑道,“不客气,我本身就是这几个村的驻村干部,这件事在我管辖范围内。” 钱如玉嘴甜的拍马屁,“谢谢,您真是位为民负责的好干部,那后面如果赵家不配合,到期不还赔偿金的话,还得麻烦您出面解决。” “没问题。”张国栋被她夸的有些脸红,“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叫张干部怪别扭的,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钱如玉急忙摆手,“那咋能呢?您是干部,我们是老百姓,可不能没大没小。” 赵胜英在一旁低着头附和,“就是啊,您是干部。” 赵胜英其实有点怕张国栋,不为别的,主要是自家农业税没交清。 村里大喇叭上每次点名,都有她爸的名字。 这会生怕她被张干部认出来,是赵增祥的女儿,当着面提交农业税的事。 那就尴尬了! 她也是要面子的。 赵大柱媳妇在大树后面,断断续续的听着几人的聊天,虽然听不太清楚,但从他们脸上挂着的灿烂的笑容可以判断出,肯定聊的很愉快。 “呸!” 她眯着眼恶狠狠的朝树下啐一了口。 这个钱如玉可真是个狐狸精。 居然来赵家村来勾搭驻村干部。 如此一来,他们欠杨雪琴的钱和房租,想拖欠都没办法。 ------题外话------ 还没接到上架通知,我要自闭了!!!!! 第75章 暗中搞破坏 钱如玉和赵国栋寒暄了几句,还惦记着正事,便打算告辞,“张干部,那我们先走了。” 见她要走,张国栋莫名感到失落,潜意识里希望还能与这个女子有所交集的他,眼眸微闪,又问道,“我记得上次你说你家是在上水村?” 钱如玉点头,“对的。” “我主要负责三个村的工作,上水村,赵家村,以及王家庄,等赵家村的农业税收完成,就去上水村组织群众修公路,到时候可以去你家看看你们收购草药的情况。” 听闻张干部要去她家视察,钱如玉立刻打起了精神,“欢迎领导视察工作。” 张国栋摆摆手,“我就是随便看看,算不上视察,你别这么正式。” 赵胜英见这个张干部一直找话题和钱如玉聊天,她心里急得七上八下,生怕待久了张国栋认出她是赵增祥的女儿,当场催促她回去拿钱缴税,她低着头,小声催促钱如玉,“快回家吧,一会有人过来卖药了。” 钱如玉手上拿着喇叭,冲张干部愕首,“张干部,那我们走了。” 她刚要迈步,张国栋又喊住了她,“那啥,要不要我让赵主任在大喇叭上给你们通知两声,让大家伙来卖药?” 钱如玉闻言,转身,水眸微亮,“好啊好啊,谢谢张干部。” 村主任在大喇叭上一通知,全村都能听见不说,关键是比较权威,村民都会放心过来卖药。 张干部太给力了! 对上女孩明亮的眼眸,张国栋直感觉心跳漏了半拍,神色有些不自在,“不客气。” “那我们先走了。” “好,我去让赵主任开喇叭。” 张国良望着两个女孩的背影,直到她们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回了大队部。 赵增祥家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热闹过。 俗话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赵增祥生病没有劳动能力后,家里的日子过的贫苦,也无法和大家伙走动联络感情,很多村里人都渐渐疏远了他们。 今天,却是门庭若市。 钱如玉给赵增祥搬了把椅子,让他坐着记账。 也算给他找点活干。 刘晓伟称秤,她检查草药。 在外村做生意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用顾及太多的人情,可以完全公事公办。 草药质量次的,她直接挑出来拒收。 钱如玉开出的价格在那摆着,大家都愿意卖给她。 村民们络绎不绝的往赵增祥家背药。 很快,就收了一大堆。 赵大柱媳妇急忙跑回了家,将钱如玉来村里收药材的事告诉了赵大柱。 赵大柱听到钱如玉的名字,气不打处来,黑着脸在院子里吼道,“那个野丫头她还敢来?告诉他启顺叔,让他这个村主任出马,去阻止这件事,可不能让那野丫头在村里收药做生意。” 赵大柱媳妇鬼鬼祟祟的朝门口处看了一眼,阴阳怪气的道,“告诉了也没用,就是主任都惹不过她呀,你知道那丫头搭上了谁吗?” “谁?”赵大柱不耐烦的问。 赵大柱媳妇凑近他,“他和那个张干部搭上了,刚才站在路边,有说有笑的,真是不知廉耻。” 赵大柱表示不信,他白眼一翻,不屑的轻嗤,“你说啥?张干部会看上她?” 当干部的能看上一个凶巴巴的野丫头? 什么眼神啊? “那还真说不上,钱家那丫头手段可多着呢,怪不得啊,上次敢带着杨雪琴来咱家闹事,敢情人家就是有靠山啊!” 本来暴怒到恨不得去破坏钱如玉做生意的赵大柱,听到自家媳妇的话,顿时蔫巴了。 他从心底拒绝相信这个事实! 张干部是她靠山? 那死丫头哪点配? 可凡事有万一。 万一张干部肤浅呢? 钱家那丫头,偏偏长了一副好皮囊。 他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出不来,难受的在院子里直打转。 赵家老太太和赵老三媳妇听到村里来收药的,都背着药材打算去卖药。 赵老太已经好几年没挖过草药了,上次被钱如玉等人来要钱,她忍痛拿出了五千块,简直要了她半条命,顿觉生活有了压力,今年也变勤快了,跟着大家挖了好几次草药打算换点酱醋钱。 婆媳二人路过赵大柱家门口时,被赵大柱媳妇儿拦住。 “妈,他三婶,你们要去干啥?” 老三媳妇回道,“刚才村里不是在喊收药吗?我们去卖药啊。” “等等。”赵大柱媳妇往钱梅家方向看了一眼,“你们恐怕去了也是白去。” “大嫂,为啥呀?咱挖的这药他们不收吗?” 赵老三媳妇纳闷,“刚才我听到那喇叭上喊着,明明说收柴胡,我这背篼里全是柴胡啊,咋能白去呢?” 赵大柱媳妇见弟妹一脸懵,她撇了撇嘴,好心解释,“不是你的药有问题,是收药那人有问题知道吗 第76章 知道收药的人是谁吗 老太太背上还背着药,累的吭哧吭哧,见她兜圈子,语气不善,“老大媳妇儿,到底咋回事?你就直说得了。” “你们知道是谁村里收药吗?”赵大柱神秘兮兮的,媳妇继续卖关子。 老太太等得不耐烦,声音都拔高了,“谁啊?你不说我们咋知道?” “是钱家那个姑娘钱如玉。” “啥?”听闻钱如玉的名字,老太太脸色骤变,惊的小身板一抖,“是她?” 那死丫头给赵老太的心里阴影实在太大,听到她的名字,条件反射的心脏直抽抽。 她表示不信,“就那个丫头片子能有那能力?你是不是听错了?” 赵大柱媳妇语气相当肯定,“千真万确,我还看到她跟驻村的张干部在那聊天呢。” 赵老太老脸皱成一团。 “鹏飞他爹说了,让我们家联合起来抵制她,可不能照顾她生意。”赵大柱媳妇堵在赵老三媳妇和赵老太跟前,眼底迸发着恶毒的光。 钱如玉想跑来赵家村做生意,他们要是屁都不放一个,以后还怎么在这个村立威! 赵老三媳妇实在不想淌这个浑水,“大嫂,咱们这村都百十来户人家,我们几家不卖给她药,那其他人家照样卖啊!” 赵大柱黑着脸从大门里出来,恶狠狠的说道,“我们去找他启顺叔,让他出面想办法阻止,无论如何,要把她赶走。” 虽然赵大柱媳妇看到钱如玉和张国栋有说有笑,但他们心底就是不甘心。 都知道钱如玉来赵家村收药了,他们一家绝对不能就这么装死。 不然,太没面了! 一家人正说着,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 先是放了一段歌,然后就有人喂喂了两声。 “村民们注意了,村民们注意了,胜英家有上门收草药的,挖了草药的村民可以去看看,价格合理不欠账,大家可以去看看。” 刚还打算去找村主任赵启顺商量对策的赵大柱和赵老太等人,站在门口,听着大喇叭里赵启顺的声音,面面相觑。 赵启顺都在大喇叭里喊了,还阻止的屁! 赵老太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现在不是我们卖不卖他的事?是背过去人家要不要的事,走,回家。” 老太太发了话,赵老三媳妇只能不情不愿的背着草药折回了家。 赵大柱也被喇叭里的声音打击到了,冷哼了一声,双手背后,朝赵启顺家走去。 赵大柱媳妇儿站在门口,刚要进屋,就看到村里几个人背着空背篓,有说有笑的,从钱梅家方向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与她关系交好的中年女人跟她打招呼,“鹏飞妈,站这干啥呢?没去卖药啊?” 赵大柱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没有,我们家也没晒多少,那个价格怎么样啊?”她装作若无其事的随口打听。 中年女人笑得合不拢嘴,“价格比往年高多了,我攒了十斤野黄芪,上次的药贩子一斤四块,幸亏我没舍得卖,今天五块卖了。我们几个打算赶紧回家做饭,吃完饭上山去呢。” 另一个女人眼珠子微转,看着赵大柱媳妇戏谑的说道,“鹏飞妈,你是不是因为上次吵架的事,不好意思去钱梅家卖药?” 赵大柱媳妇装作听不懂,心虚的闪着眼珠子,“你这是啥意思?我跟胜英她妈平时在村里也没红过脸,有啥不好意思的?” 女人挑眉,“收药的可是钱梅的侄女,就赵斌那个姐姐,你不知道?” 赵大柱媳妇装傻充愣,“这我还真不知道。”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们得赶紧做饭去了。” 赵大柱媳妇听闻村里人说草药价格比药贩子都高,实在不淡定了。 阻止是阻止不了了! 她进门,看着家里那一堆草药,思量起了办法。 第77章 药贩子进村 赵大柱媳妇看着院子里一堆草药思量,她自己背过去卖,若是那丫头不收她的药,反而逮住她说起房子的事可咋整? 她又把主意打到了儿媳妇身上。 转念一想,若是儿媳妇背出去卖了药,钱还能到她手吗? 不是肉包子打狗? 赵大柱媳妇思量再三,去邻居家找了刚才碰到的那个中年女人。 他们俩家平时关系件好,这点小事肯定帮忙。 赵老三媳妇跟着婆婆回了家。 等婆婆进了自己的屋,她又悄咪咪的背着草药出了门。 反正她又没得罪二嫂杨雪琴,更没欺负过赵斌,也没霸占他们的财产。 钱如玉做生意的,不至于与她计较。 赵老三媳妇怕老太太骂,脚步很轻的出了门,背着草药去了钱梅家。 钱梅家在村西,要经过老大家,因此她走的小道。 直接从赵大柱家房子后面绕了过去。 然而,她刚从赵大柱家旁边的小巷子里绕出来,就看到村里的秋梅背着一个尼龙袋,从赵大柱家走了出来。 赵鹏飞妈还在后面紧跟着叮嘱,“秋梅妹子,你去了以后可别说是我家的啊。” “嫂子,我知道。” 赵老三媳妇看到这一幕,胸口瞬间升起一股怒火。 大嫂也太不是人了,不让他们卖药,自己悄悄托邻居给她卖,安的什么心? 她不敢明目张胆的跟老大家叫板,心里憋着气背着草药离开。 忙活了将近俩小时,进来卖药的人逐渐少了下来,他们怕赵增祥身体吃不消,刘晓伟将扶进了屋,钱如玉跟他一起算账。 这时,就又有人上门了。 “秋梅婶,你又背这么多啊?” 秋梅面上有些心虚的笑笑,“哦,对。” “如玉,你来检查,我过秤,” “好。” 秋梅刚走,赵老三媳妇又背着一背篓进来。 钱如玉看到她,便不由的多瞧了两眼。 赵胜英以为她不想收赵老三家的药材。 神色为难。 “我看看。”钱如玉的视线从赵老三媳妇脸上收回,移到她的背篓上,随后抓了一把,“柴胡啊,质量不错。” “姐,过秤。” “总共十六斤。” 赵老三媳妇走后,赵胜英拍了拍胸腹,“刚才我可紧张死了。” 钱如玉往袋子里装药材,不解的看了她一眼,“紧张啥呀?” “那是赵老三媳妇啊,就是赵斌他三婶啊,你不可能不认识,我还以为你不会收她的药呢。” “我们一个村住着,你要是当场拒收,我们全家得多尴尬尬。” 钱如玉神色怪异,“姐,我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吗?” 钱梅端着碗从屋里出来,毫不客气的揭她的老底,“你就是那种人。” 钱如玉没想到自家姑姑如此不给她面子,“姑姑,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谁还没年轻过呀?” 她说道,“我来你们赵家村收药,若是因为之前的事斤斤计较,拒收赵家人的药材,那未免太小肚鸡肠了,就算赵大柱背药过来,我照样收。我跟他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纯粹就是为赵斌和他妈妈打抱不平,既然那件事已经解决了,我们只管房租到期后去他们家收钱就是了,其他的没必要牵扯。” “如玉,你说的有道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钱梅笑道,“幸亏你改邪归正了,不然我真是揍你的心都有。” 她虽然嘴上不饶人,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欣慰。 “姑,你怕是没那个机会了。” 钱如玉和刘晓伟待在姑姑钱梅家收了一天的药。 收获颇丰。 他们商量好,第二天让刘晓伟在赵家村继续,钱如玉去王家庄收。 钱如玉回到家,爷爷奶奶告诉她,今天依旧没什么卖药的人。 钱如玉对此不以为然。 村里人贪小便宜那点心思,她再清楚不过。 八成是等药贩子上门呢。 第二天,刘晓伟去了赵家村,钱如玉早早的去了王家庄村。 王家庄村没有亲戚,她先去了王家坪小学找钱紧 钱如玉打算麻烦王校长,借他们家院子收药。 钱如玉到王家庄小学时,王校看到她,第一句话就是,“如玉,你咋不念书了?你可是我们小学出来的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我们还等着你金榜题名,为咱们小学争光呢,你怎么说辍学就辍学了?” 王校长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遗憾。 本来已经接受了钱如玉辍学的钱紧,听到王校长的话脸色又皱成了一团。 一个劲的叹气。 王校长看了眼愁眉苦脸的钱紧,又开始教训钱如玉,“你看你做的这个决定,把你爸都愁成啥样了'?这么多年,他为了供你上学省吃俭用的,日子过的不易啊。” “王校长,您就别批评我了,正是因为我爸日子过的不易,我才不想白白浪费他的钱,你知道我学习成绩很一般,当初考高中还在初三复读了一年,我现在挺好的。” 王校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这样哪里好了?唯有读书才有出路,才能改变命运。” 钱如玉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赶紧打断他,“行了行了,您就别唠叨我了,我今天来找您是有正事。” “什么事?”王校长问道。 “我最近不是在收草药吗?你肯定听我爸说了,今天我来王家庄收,想借您家场地一用。” 听闻她的话,王校长直皱眉,“如玉啊,你以后真就打算走街串巷的吆喝着收药?” 钱如玉点点头“对啊,我不光收药,我还种药呢。” “钱老师啊,你咋不管管她?” 钱紧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气,“唉。” 他要是能管得了,至于让她如此? 钱如玉佯装生气的撅着嘴,看了眼脸色很不好看的钱紧,“王校长,您看这个帮您能不能帮,不能帮我另想办法,您别再唠叨我了,一会我爸又惆怅了。” 王校长笑笑,“这有啥不能帮的,走吧,我带你去家里,跟你婶说一声。” “谢谢王校长。” 钱如玉拿着喇叭跟随王校长一起出了学校。 然后在村里边走边吆喝。 钱如玉正在王家庄忙活的如火如荼时,上水村这边,终于迎来了收药的药贩子。 家里囤了不少草药的村民们听到吆喝声,都围了过来。 然而价格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78章 到底是谁在散布谣言? 平常大家乘凉的小卖部门前那块空地上,聚集着一堆人。 旁边停着一辆三轮摩托车,一个地中海头型的中年男子站在车前,正在说服大家去家里背药出来卖。 村民们却是犹犹豫豫,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你给的价格咋这么低呢?不是说今年药价涨了吗?” “就是啊,蒲公英你咋才收六毛啊?” 地中海头型的药贩子倚着三轮摩托车头站着,听大家伙嫌弃药价便宜,他开始卖惨,“各位乡亲们,现在生意不好做呀,谁跟你们说药价涨了?我六毛收回去,顶多就赚个油钱和饭钱,其他药材也是,都降着价呢,这玩意也不是只有你们挖是不是?又不是啥贵重药材,现在都搞人工种植,市面上多的是,我若再加价可就赔了。” 带头的王叔反驳,“不对啊,我们村收药的都收七毛呢,还有这个黄芪她都收五块一斤,你这才四块,我们咋卖?” 药贩子嗤笑一声,完全不拿老王的话当回事,“开啥玩笑,五块?那不得赔死?” 大药材商来了都未必能给五块。 他有恃无恐,“反正我就这个价,你们要是有药呢,快点拿出来卖,我时间紧迫,在你们村收不上的话,就去其他村了。” 这个地中海男人大家都喊他老黄,最近几年这边村民开始挖药后,每年都是他在这几个村转悠着收药材。 好几年了也没人抢他生意。 本身收药材这件事倒是简单,但是销路是个大问题。 他也是因为和市里的药材商贾老板认识多年,收了药直接批发给他。 有固定的销售渠道,这生意才能稳定的做下去。 他不相信谁会一斤柴胡收购价五块,八成是村民们想提价,故意使计。 老黄此话一出,大家伙都傻了眼。 今年大家见钱如玉家收药,价格也不错,至少比往年强多了。 本来都背到他们家卖,结果前几天,听到村里有人私底下议论说,今年药价涨了,等老黄进村价格比钱如玉家肯定要高。 钱如玉那个刁蛮丫头都做起生意了,大家觉得,今年药材行情肯定好。 索性再等等。 因此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多人都只挖药,不卖药,全部在家囤着,等老黄进村。 今天老黄来了,给出的价格却是让所有人跌破了眼镜,竟比去年还要低。 王叔不悦的怼他,“老黄,你是不是觉得就你一个人收药故意压价呢?我跟你说,我们村现在也有人收,价格真比你高多了,你要是继续压价,今天肯定得空车走了。” “就是说啊,我们村一斤蒲公英都收到七毛了,你要是七毛以下肯定是收不上药的。” “你们就尽扯吧,有那么高的价还在这等我?你们要是没药那我走了。” 老黄见大家伙站着不动,都等他加价,他有些不耐烦,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开车走人,去往其他村庄。 眼看着老黄的三轮摩托车驶出了村,乡亲们各个面面相觑。 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有人不悦的抱怨,“你们不是说药贩子的价格要比以前的高吗?他咋才给六毛?我家那五六十斤岂不是要少卖十几块?” “对啊,到底是谁说钱家的药价低的?” 带头的老王叔沉吟片刻,开口,“看来是谣传,走吧,赶紧去如玉家卖药。” 一帮人风风火火的从小卖部门口散去,只留下几个古稀老人还有杨槐树上栓着两只羊咩咩叫着。 没一会功夫,又各自背着尼龙袋麻袋或者背篓往钱家方向去了。 前些日子,钱家门口挂着的那块写有收购价格的小黑板不知何时,已经取了下来。 钱如玉还没回来,钱有财去了药材地里,家里只有老太太一人,钱珍多在院子里踢毽子。 看到一帮人进来,她赶紧去厨房喊奶奶。 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村里人大袋子小背篓的,从门口拥了进来。 有人急吼吼的跟她打招呼,“钱婶,我们来卖药,如玉呢?” 卖药? 老太太心里冷哼着,脸色不善,刚才那药贩子一进村,她就悄悄打发钱珍多去听药价了。 这小丫头还挺灵泛,回来跟她学了个大概。 药价果然比他们家收的便宜很多。 她不冷不热的说道,“如玉不在家。” “那你家现在谁收药啊?晓伟收吗?让他快过来称药吧。”王叔问道。 老太太很傲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语气很冷淡,“哦,我家暂时先不收了,前几天村里人都说没有药,我家如玉去其他村收了。” 村民们急了,“去其村收了?” 那他们这些药…… 老太太站在台阶上,相当有派头,“是啊,具体情况等如玉回来再说,我一个老婆子也做不了主。” 老太太属于直性子,因为大家伙轻信有心之人的谗言,都囤着药不卖给他家的事,心里憋着气。 但孙女说了,以后要做生意,就得沉得住气,不能动不动跟人翻脸。 她只能忍着这口恶气。 王叔提议,“钱婶,那要不我们把药先放在这,打个记号,等如玉来了再称。” 有人立刻附和,“对,先放这。” 老太太急忙从厨房门口踩着小脚走过来阻止,“那可不行,你们还是都背走吧,等孩子们回来问清楚了再说,现在收不收还不一定呢。” 收不收还不一定? 众人脸色一变。 心底都后悔不已。 最后,一帮人只能又失望的背起药材,不甘心的慢慢吞吞的出了钱家门。 有人一边走一边抱怨,“到底是谁造谣的?现在如玉和晓伟都去其他村了,要是他们收够了量,咱们这些药可咋办?我这黄芪和柴胡啊,白白降了一块钱!” “早知道前几天就该卖了,真是后悔死了。” 李婶恶狠狠的道,“一会打听一下,到底谁特么在背地里嚼舌根耽误大家卖钱,揪出来非挠死她不可。” 晚上,钱如玉回来的时候,老太太眉飞色舞的将白天发生的事跟她学了一遍。 第79章揪出造谣者 钱如玉笑道,“爷爷,奶奶,我在王家庄碰到那个老黄了,他今年收药的价格比去年都低,咱们村这些人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老黄到王家坪时,有人跑去询问了价格,听闻比去年还低,根本没人鸟他,都背去了王校长家。 老黄好奇,跑来王校长看了,询问她收药是跟那个老板合作,销路在哪? 她没对老黄很热情,随口搪塞了过去,老黄又跟她打商量,能不能合作一起干?她自然不可能答应! 老黄是为贾富贵收药,她怎么可能再为那个人卖命? 她只会跟他对着干! 钱如玉没搭理老黄,老黄只能又开着三轮摩托车去了其他村。 钱老太太听闻钱如玉的话,很是得瑟,“哼,活该!” 钱有财听闻老伴的话,瞪了她一眼,“有些话,看破不说破,以后说话注意点。” 一家人刚聊着天,就又有村民背着草药上了门。 钱如玉骑自行车进村的时候,有人看到了,因此赶紧背着草药跟了过来。 “如玉回来了?中午我们过来,你不在家,你奶奶说等你回来了再称药呢。” 村民们的态度明显比以前好了很多。 钱如玉看到他们,为难的笑笑,“叔啊,我这边可能暂时先不需要了,这几天我跑了几个村,已经收的差不多了,要不等这一批走起以后,过几天我再收的时候,我会在喇叭上喊的,到时候你们再过来吧!” 见钱如玉竟然拒收,村民们顿时急了,“如玉,你看我们这也不多,你就一并收了呗,再说你应该先收咱们村的呀,你咋能跑去外村收呢?” “各位叔叔婶婶,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在咱们村根本收不上啊。” 钱如玉看着他们,很认真说道,“今天我在王家庄碰到去年来村里收药的那个老黄,他给出的价格,可比我的低多了。本来我想的是我是第一次收药材,将价格定的高一点,一方面是咱们老百姓上山挖点药不容易,我尽量让大家伙多赚点,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用高价拉住货源。 唉,可我定那么高的药价,在咱们村,竟然没收上药。所以啊,只能跑去其他村,我在赵家村,王家庄还有附近的几个村子,乡亲们听到我给出这么高的价,都高兴坏了,这一天收的比在咱村好几天收的药都多。” 她扬唇一笑,无视村里人尴尬又后悔的神色,继续说道,“所以暂时可能得先停几天,先把手上这一批走起,我要收太多了,要是转不出去,我不得赔了呀。” 背着草药的几个村民,还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啥。 本身就是他们轻信谣言,不卖给钱如玉,这下人家草药收够了,他们上赶着,也不是买卖。 见大家神色难看,又不主动离开,钱如玉眼眸微动,随口问道,“话说大家前几天是不是有啥顾虑,还是听说了什么?咋不来卖药呢?我都空等了两天,也不见大家背药过来。” “这……” 几个村民满脸尴尬,不好意思开口说他们在等药贩子的高价。 钱如玉又适时的加了把火,“唉,咱这一个村住着,大多数人还是很实在的,我相信大家,就算是轻信了什么,也是被人给利用了。村里真的就有极少的个别人心术不正,见不得别人好。 就说前几天吧,咱村里一个婶子,是谁我就不说了,趁天黑背着一背篓掺了荒蒿的白蒿来买,我一闻就闻出味不对,当时我也没当面戳穿她,毕竟一把年纪了,咱们一个村住着,要是话挑明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我便找借口说天太黑,看不清楚,让她第二天再来,各位叔叔婶婶,我这个做法算是给足她面子了吧?” 钱如玉说到这,看向几个村民,笑着问道。 “那是要是我当场就开骂了,谁还给她台阶下?” 钱如玉叹了声气,无视满是无奈,“可她不但不领情,因为我没收她的假药,第二天就跟人在村里明目张胆的骂我,扬言再也不卖给我药,要等药贩子进村,我不知道今天药贩子进村她们卖了高价没?” “如玉,你说的谁呀?怎么这么不要脸?一个村的人也坑?” “是不是杨翠花她们?”有人猜测。 钱如玉适可而止,“好了,大家先回去吧,收药时间我会另行通知,或者村里要是再来药贩子,大家想卖的话也可以卖掉。” “不卖,如玉,我们就等你把这批货拉走,收咱村的药。” 大家只能又背着药离开。 几个村民离开后,老太太好奇道,“如玉,你咋不把田桂花干的事给大家明说了?还有王胜家的那婆娘,明摆着就是她们几个合伙使坏,你这还拐弯弯抹角的,她们的名字都不提,谁能知道是她们使的坏?” “奶奶不用我提,你放心,村里的八卦源头,肯定会被人找到,明天就会有人找她们算账。” 钱有财脸色不是很好看,“如玉啊,都一个村住着,刚才他们都背药过来了,你给拒绝了,这样不太好。” “爷爷,他们不卖给咱们药的时候,也没顾及大家一个村住着的情面。” 她还有其他目的,只要她拒收了村民的药材,才能激发他们的怒火,才会想办法揪出造谣者。 她不会亲自动手收拾那几个搅屎棍女人,损害了村里人的利益,让大家集体收拾她们,才带劲。 钱如玉猜的没错,大家伙草药没卖掉,又听钱如玉说了那一番话,自然都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利用他们泄私愤。 为了报复钱如玉没收她的假药材,竟然造谣怂恿大家不给钱家卖药,这也太特么恶毒了! 还说什么今年药价高。 高个屁! 黄芪比钱如玉家的价格低了整整一块。 凭她一句谎言,大家得损失多少钱? 瞧钱如玉那架势,在邻村收的量不少。 若是她走完一这一批,不干了,他们砸手里的药材咋办? 这个损失谁能弥补? 村民们都特愤怒,一帮人待在一块开始查这个谣言的源头。 ------题外话------ 明天开始,剧情会大转折,把男主转出来 如果再接不到通知,我就要自主上架了 自主上架,就意味着没推荐了! 作者已经佛了 第80章 你们防着他,他老婆还防着我呢 在村里人忙着揪使坏造谣之人的时候,钱如玉从村里叫了辆三轮车,将附近几个村收的草药都拉回了家。这批货有晾晒后的草药,也有鲜货,自从老黄上村收药后,她感觉到了压力,索性直接收鲜货。 大家现挖现卖,价格方面,折合了一下,按照比例定价。 比如,四斤鲜蒲公英晒一斤干药,那么,鲜货一斤价格是一毛五,她将损耗部分也算了进去,价格上虽然偏低,但大家省去了晾晒的时间,整体算起来不亏。 她给周平打了电话,叫他过来拉药。 这次所收购的药材,都是按照周平的要求来的。全草类草药占了一半。 像野生柴胡和野生黄芪这种根类药材,占了一半。 周平非常满意。 他和钱如玉合作了两次,对她这个人也特别欣赏,年纪轻轻,做事踏实稳重,值得信赖。 药材装车后,他便提议,双方能更深一步合作。 “小钱,你这边的药材我基本收的差不多了,咱也熟悉了,我可以让我的伙计过来拉药,这两天我打算去定远县收红花,我看你在药材这一块,很专业,要不要跟我合作,一起去收药?到时候我给你劳务费。” 周平的生意正处于发展阶段,雇的几个人手,出力倒行,对药材的认知和质量把控这一块,还很欠缺。 周平觉得,钱如玉是个很得力的助手。 希望这趟定远之行,能带上她, 钱如玉听闻他的提议,眼眸微动,笑道,“周老板,你要雇我?” 周平点头,“算是吧,我看你这边药也收的差不多了,既然你固定了几个点,那等到时候直接拉药就是。你没必要浪费时间亲力亲为。” 钱如玉沉吟片刻,回道,“合作倒是可以考虑,若是花工钱雇佣,就算了。” 合作? 周平若有所思的看向她,“那小钱觉得,我们应该怎么个合作法?” “分成吧,我们一同收药,到时候你给我三成就行,如果后期合作愉快,价格再调整。” 周平听的嘴角直抽,“你这丫头,说你胖还喘上了,三成?你可真是会狮子大开口。” 他也是小本生意,半身就赚不了多少,给她三成,他赚个毛! “周老板,定远县现在有一部分农民开始转型成了药农,人工种植红花和三七,人工种植的药材需到秋季才能采挖,现在过去是收购野生红花,这玩意要是盯准市场,利润不是这些一斤几毛的全草类药材能比的。我跟你过去,跟你干一样的活,你却给我小工的价,你好意思坑我这个年轻人?” 钱如玉一番分析,说的周平惊讶的看着她,“你去过定远县?” “我……”她想说她当然去过。 前世不但去过,在定远县还跟周平抢过生意。 贾富贵相对来讲,财大气粗,为了挤走同行,哄抬药价。 最后虽然独占了定远的市场,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周平却是经过那次恶性竞争后,赔的不轻。 她倒是没想到,周平这么早就已经盯上了定远的药材。 前世,恐怕是因为他们陇山县这边的药材被贾家收购,他没能赚到钱,便没足够的成本扩展业务。 钱有财正在给周平熬罐罐茶,听到孙女的话,不解的抬头,“如玉,你啥时候去过定远?” “就……就去年嘛,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个同学老家是定远的,他家就有种药呢。” 这话倒是没撒谎。 她怕爷爷多言,催促他,“爷爷,你快给周老板倒茶。” “小钱,你的能力我不怀疑,可你毕竟年轻,我这也是小本生意,真不能满足你这个条件。” “那我们可能这次便无法合作了,若是有缘,说不定我们会在定远的药材市场狭路相逢,到时候,还请周老板多多关照。” 钱如玉礼貌客气,却也丝毫不让步。 周平脸色微变。 她??也要去定远收药? 如此一来,双方便成了竞争对手。 直觉告诉他,钱如玉这个年轻女子不简单。 从第一次合作时,就提到了姓贾的药材商。 这次又打算去定远收药,若是她和贾老板合作,他势单力薄,恐怕更难在河西市的药材行业有一席之地。 周平在心里思量了一番,便大笑着,打算先稳住她,“小钱,你这话就见外了,既然早都看中了定远县的药材,何必兵分两路?你提出的这个条件,容我考虑考虑。” 钱如玉面色沉静,点头,“好,我等周老板消息。” 钱如玉嘴上应着声,心里却是极其复杂,如果这次她跟着周平去定远,不出意外,会遇到姓贾的。 想到贾之恒那个男人,她到现在都感觉头皮发麻。 但,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周平走后,钱如玉照例将属于刘晓伟的分红给了他。 这次足足有五百块。 钱有财问道,“如玉,你们真要跟那个周老板去定远收货?” “爷爷,不是我们,就我自己跟他去。” 钱有财闻言,急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说啥?你自己去?不让晓伟跟着?” “晓伟还得在家收药,都走了家里这一块咋办?” 不让刘晓伟跟着,钱有财坚决不同意,“不行,你一个姑娘家,跟他一个男人一起出去,我们怎么能放心?” 刘晓伟我说道,“爷爷说的没错,如玉,你可不能一个人跟他走,要去我们一起去。” 她睨了他一眼,“都走了家里咋办?” “家里就先停下呗,或者这边收完了再去其他地方。” 钱如玉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那草药等着咱呢?现在已经到了收购季节。去晚了毛都没有,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盯准市场,知道吗?” “这件事你们不用担心,周老板也没答应合作,等他下次来拉药再商议,再说,他如果出去,他媳妇肯定跟着,咱防着人家,人家还防着我呢。” 钱有财一想,好像是这个理,他恼怒的瞪了孙女一眼,“你这丫头,说话没大没小,这事再考虑考虑,你一个姑娘家,出远门我们真不放心。” “行了,等周老板的消息吧,他要不要跟我合作还两说呢。” 钱如玉和刘晓伟收来的鲜药材,都晒在她家的麦场上,这天早上,钱如玉和杨雪琴翻了一遍药,便让奶奶守着,他们去了药材地里拔草。 晌午时分,王奶奶溜达着过来,看到钱老婆子一个人在麦场上忙活,便热情的上前帮忙。 ------题外话------ 正在qq阅读推荐,书城的小伙伴,投个五星好评呀,谢谢大家 第81章 王奶奶受伤 王奶奶走到麦场边,笑着跟钱老太太打招呼,“他钱婶,你自己干活呢?” “是啊,如玉去地里了,老头子一天指望不上。”钱老太太手上翻着药,看到是村里的王老婆子,语气满是抱怨的回道。 “来,我也闲着,我帮你翻药吧。”王奶奶走进麦场,打算干活, 钱老太太忙拒绝,“不用不用,你在边上歇着,跟我说会话就成,可别伸手了,把你衣服弄脏了。” 王奶奶不悦的笑骂,“钱老婆子,你这是骂我呢,我有那么金贵?都是地里刨食吃的,这点活还能累死我不成?” “你现在可不一样,儿孙争气,地也不用种,只剩享福咯。” 王奶奶叹气,“唉,享啥福啊,一个人住着那么大院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哪天死屋里都没人发现。” 她倒是希望儿孙们陪伴在身侧,哪怕她苦点累点。 钱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行,不说了,我帮你干活,这一天闲的,我胳膊腿都生锈了。” “好,那你可悠着点,翻翻那边的柴胡就行。” 两个老姐妹说说笑笑着翻药。 钱如玉和杨雪琴兵分两路,一人一块地拔草。 黄芪叶子已经长到了一爪之高,垄间长了灰草,她拔了以后直接装进背篓里,打算背回去吃菜。 灰草又名灰条,也是全草类中草药,对于降血压和调理气血都有一定的作用,在水里焯一遍,和蒜泥小葱一起凉拌特别美味。 老一代的农村人,虽然生活艰苦,但相对于后世的人来讲,身子骨各方面都很硬朗。 这跟这个年代的空气质量,以及经常食用这些具有药理作用的野菜,有分不开的关系。 地里随便采挖来的野菜,其实都有药性。 钱如玉拿着铲子,拔了草后,将地膜间的垄用铲子拍平,然后将灰草装进背篓里里。 没拔几垄,背篓就已经装满,她只能将其余的灰草抱到地头堆成一堆。 晌午时分,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她直起身子,擦了把额头的汗珠,想将剩下的两垄坚持着拔完。 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姐,你快回家。” 她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去,就看到钱珍多迈着小短腿,正火急火燎的朝她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喊她。 钱如玉看到钱珍多的小身影,心下一惊,急忙出声,“珍多,怎么了?” “王奶奶帮咱家干活时受伤了,奶奶让我来找你。” 王奶奶受伤? 钱如玉心里咯噔一下,刚直起腰的她,差点没站稳。 “珍多,快走。” 她没顾上背背篓,撒腿就往村里跑。 钱如玉赶到麦场边时,麦场边上围着好几个人。 王奶奶坐在地上,村里的刘大夫也在。 自家奶奶吓的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本来有人提议先背王奶奶回家,可王奶奶一动,胳膊就疼的嗷嗷叫,没人敢动她。 钱老太太吓的脸色煞白,看到孙女回来,顿时有了主心骨,声音发抖的抽泣着,“你王奶奶帮我翻药,不小心摔倒,胳膊磕到石磨上了,如玉,你快想办法,这可是帮咱家干活给弄成这样的……” 王奶奶帮忙翻药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身子往前倾,胳膊碰到了麦场上闲置的石磨上,她以为自己是肩膀脱位,自己还忍着痛意甩了两下,结果越来越疼,后面直接不能动了。 钱老太太赶紧喊人,托村里一个年轻人去叫了刘大夫过来。 刘大夫一检查,感觉并不是错位,他怕担责任,没敢再上手。 这会子,一帮人围着,都不知该咋办。 “刘大夫,王奶奶咋样?”钱如玉问道。 “如玉,王婶子的胳膊,恐怕是骨折了,我看不了,你们还是赶紧往大医院送吧。” 钱如玉一听王奶奶胳膊骨折,也吓的大惊失色,“我去找车。” “刘大夫,麻烦你在这照看一会王奶奶。”然后,她看向已经吓傻了自家奶奶,“你快回家,去帮我拿几百块钱过来。” 她说完,刚从麦场边跑过去,就碰到了闻声赶来的刘晓伟,她顾不得多言,直接冲刘晓伟吩咐,“快去王奶奶家帮她拿件衣服,然后把她家门锁好,我找车送老人去医院。” 说完,不等刘晓伟回答,钱如玉就往村里的支书家跑。 她去地里时,正好看到老支书家门口停着镇上来的大汽车,听说今天村里来了很多干部检查公路。 村里打算扩修通往镇上的土公路。 公路修好后,紧接着要修梯田,镇上对这件事很重视,因此来了很多干部。 钱如玉跑到老支书家时,就看到好几个穿着干部模样的男女,正围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吃午饭。 这些人里,她只见过干部张国栋。 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唐突,直接请求,“你们好,我们村里的王奶奶摔断了胳膊,情况特别严重,能不能麻烦尊敬的干部同志开汽车送她去医院?老人身子骨弱,已经快疼晕了,坐三轮车太颠簸,怕老人疼的受不住。” “如玉,你说谁受伤了?”老支书急忙问。 “就是王建明叔叔家的王奶奶。”钱如玉特意提了王奶奶儿子的名字。 一听是村里德高望重的王老婆子胳膊摔断,老支书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他朝在座的各位干部解释,“王建明同志在部队服役,已经十多年了,老人家的女儿是市里的干部,老伴是抗美援朝的老兵。现在家里就老人家孤身一人,受了伤村里必须出面帮助,郭书记,您看……” 老支书铺垫了这么多,就是希望镇上的干部能看在老人身份不凡的份上,赶紧派车送人去医院。 穿着黑色干部夹克衫,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官威十足的中年男人开了口,“老李,那赶紧开车送老人去医院。” 张国栋却放下了碗筷,站了起来,“郭副书记,我去吧,下午老李还得去王家庄开展工作。” “好,注意安全。” 得了郭副书记的应允,张国栋点头,“知道了,郭副书记。” 他朝钱如玉说道,“快走吧。” ------题外话------ 书城的小伙伴,麻烦来个五星评分呀 第82章 发疯的陆景 张国栋看着钱如玉说道,“小钱,走吧。” 钱如玉感激的朝郭副书记连连鞠躬,“谢谢,谢谢书记同志,谢谢张干部。” 张国栋将越野大汽车开到麦场边时,刘晓伟已经按照钱如玉的吩咐,给王奶奶拿来了衣服。 王奶奶神色痛苦的靠在草垛上,刘大夫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刘晓伟给她披上衣服,“王奶奶,你老人家坚持一会,如玉叫了镇上干部的车,马上送你去医院,我给景哥打了电话,他也会赶到医院的,有我们大家在,您别害怕。” 上次陆景离开村里时,给刘晓伟留了一个他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如果外婆这边有什么事,及时给他打电话。 平时外婆总是报喜不报忧,老人家自己也不会拨号,只有他主动打过来,她才能接一下电话。 更重要的,拥有上一世记忆的陆景,不放心钱如玉那个“祸害”。 生怕她暴躁病一犯,伤害外婆。 钱如玉刚到麦场边,听到刘晓伟对着王奶奶说的话,她的心骤然一紧。 晓伟给陆景打电话了? 他看到他外婆伤成这样,肯定担心死了。 钱如玉接过她奶奶抖着干枯的手递过来一沓钱,随意的揣进裤兜。 然后,大家伙将王奶奶小心翼翼的扶上了车。 钱老太太吓糊涂了,看到王奶奶上了车,也急的往上爬,“我也去。” 钱如玉拦住了她,“奶奶,你安心在家待着,我和晓伟去就可以了。” “琴姨,麻烦你告诉晓伟他爸,晚上照看一下王奶奶家的门。” 钱如玉坐在车上,将王奶奶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尽量不触碰到她受伤的胳膊。 老人疼的脸色苍白,钱如玉的心揪成了一团,带着哭腔安抚,“王奶奶,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张国栋的开车技术很好,他家本身就在县城,对这边路况很熟悉。 半个多小时,车子就停到了县医院门口。 他下车,朝车里的人说道,“我去挂急诊,一会找个担架过来直接把老人抬进去。” 钱如玉抱着王奶奶不敢动弹,她从兜里掏出一沓钱给刘晓伟,“晓伟,这是钱,你跟张干部一起去,你把费用交了。” “好。” 刘晓伟已经麻溜的下了车,跟张国栋一起跑进了急诊。 “王奶奶,到医院了,一会大夫给你处理一下就不疼了,你别害怕。” 王奶奶躺在钱如玉怀里,不动弹倒也没之前那么疼,她气若游丝的开口,“如玉,我没事。” 没一会,张国栋和刘晓伟就跟着穿白大褂,推着担架车的大夫从急诊出来。 将王奶奶抬上担架,就送进了急诊室。 钱如玉望着急诊室的门,焦急的来回踱步。 张国栋这才注意到她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布鞋,上面还带着泥土,裤管卷在小腿上,上身是一件颜色陈旧的格子衬衣,应该是从地里直接过来的。 “别担心,没啥大事。” 过了好一会,急诊室的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钱如玉急忙跑过去,“你好,我是。” “病人胳膊前臂闭合性骨折,幸亏送来的及时,断面错位不严重,需要打石膏固定,你来签一下字,然后其他人先去交个费。” “好的,谢谢大夫。”钱如玉跟着大夫进去办公室,签了字,刘晓伟又去交了费。 接着,大夫进入急诊室,给王奶奶打石膏治疗。 他们在急诊室外,等待了漫长的一个多小时,急诊室的门,始终紧闭着。 钱如玉心慌紧张,加上还是早上喝了碗米粥,这会她感觉自己的头晕的厉害,眼睛看东西都开始晃悠。 她双腿发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底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王奶奶千万不能有事! “如玉,你别紧张,我出去迎一迎景哥,他说他两个小时左右能到县里,这会应该快到了。” 刘晓伟说完,朝张国栋淡淡愕首,就走了出去。 “小钱,你别太担心,有大夫在,应该会没事的。” 钱如玉这才注意到张国栋还在。 “张干部,今天麻烦你了,你应该还有工作要忙,要不你先回去吧。” 张国栋说道,“没事,我等老人家出来再走。” 俩人刚说着话,突然,陆景面色紧绷着大步跑了过来。 他刚跑到急诊室外,就看到了钱如玉跟一男的站在那说着什么。 他脸色骇人,一句话没说,两步跨到钱如玉面前,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他的声音犹如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森冷可怖,“你这个女人,你把我外婆怎么了?” 钱如玉一抬头,就看到陆景气势汹汹的朝她这边跑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猝不及防的被他掐住了脖子,她张着嘴,艰难的出声,“陆……陆景……” 刘晓伟是跟在陆景身后过来的,他被陆景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大惊失色,双手去拉陆景的手臂,“景哥,你快放手!” 陆景的手臂宛如钢铁,他根本拉不动。 张国栋也被突然冒出来的男子粗鲁的行为,惊的大骇,上前去扒拉他,“你是谁?怎么如此野蛮?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快松手。” 钱如玉被他掐着脖子,喘不上气来,惊恐又悲凉的看着双眸猩红,面目狰狞的陆景。 他的样子,像极了前世,外婆不小心受伤住院时的情景。 他此刻,就像一头失去理智发狂的狮子,手上稍微一用力,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刘晓伟急的大喊,“景哥,你快放手啊,王奶奶受伤又不是如玉的错。” 张国栋听闻刘晓伟的话,看了眼陆景,得知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老人家的外孙。 他绷着脸,怒斥陆景,“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 “景哥,求你了,快松开如玉。” 陆景似乎是被刘晓伟的喊声拉回了理智,他松开禁锢的大掌,双眸锁着她,咬牙切齿的警告,“我外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偿命!” 脖子被松开,近乎快窒息的钱如玉弓着腰,不停的咳嗽,“咳咳……” 第83章 景哥,让如玉留下来 陆景松开她的脖领,钱如玉弯着腰猛咳。 张国栋看着女孩被陆景掐到差点窒息,他面上满是心疼之色,想替她顺背,又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抬了抬手,又放下。 他脸色难看,“要不是看在小钱姑娘的面子上,我才不会开车送老人来医院,你不但不感激她,还要掐死她,真是恩将仇报,你这人也太没绅士风度了。” 陆景面色阴沉的望着急诊室的门,对张国栋的话恍若惘闻。 这时,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大夫走出了来,“病人家属在哪?” 陆景两步奔到大夫面前,焦急的开口,“我是病人的外孙,有事请跟我讲。” “病人是胳膊骨折,患部已经石膏固定上了,现在正在输液体,一会推到病房,你们去办住院。” 陆景终于松了口气,朝大夫愕首,“好,谢谢大夫。” 王奶奶被推出来,钱如玉刚要上前,却被陆景拦住,他冷声道,“不需要你管。” 钱如玉被他吼的缩回了手,垂着眸子让到了一边。 将人推进病房,扶到床上。 陆景去办手续,刘晓伟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将王奶奶受伤的具体情况给他讲了一遍。 “景哥,刚才你真的误会如玉了,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怪我电话里没跟你说清楚,你一会一定要给如玉道歉,王奶奶受伤她比谁都着急,车也是她找来的。虽然王奶奶是给如玉奶奶帮忙翻药时受的伤,可如玉当时在地里,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在,她一定不会让王奶奶干活的。” 听闻刘晓伟一番解释,陆景虽然看上去面无表情,闪动的眸子却是掩不住的心虚。 两个小时前,他正在市里跟一家电子产品经销商谈合作,突然接到了刘晓伟的电话,他语气很焦急,可因为信号差,听着断断续续,他只听到钱如玉的名字,还有外婆受伤情况紧急等字眼。 前世心理阴影太重的他,第一反应便是,钱如玉那个作精伤害到外婆了,此时情况紧急! 他跟客户打了声招呼就往陇山县赶。 他看到急诊室几个字,又看到站在那的钱如玉,那一刻的情景,跟他脑海中外婆受伤在医院抢救时的画面重合,他整个人失去了理智,就冲上去,掐住了她。 陆景心底有些懊恼。 懊恼自己的冲动。 他不是毛头小子了,可只要遇到与她有关的事,总是无法平静淡定的处理问题。 办好住院手续,陆景和刘晓伟进了病房。 刘晓伟使劲给陆景使眼色,希望他能对钱如玉说句抱歉之类的话。 陆景无视挤眉弄眼的刘晓伟,他面无表情的进去,余光瞥到钱如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垂着头,神色暗淡的站在离病床一米开外的地方。 陆景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粘了泥土的布鞋,挽到半截的裤管,乱糟糟的头发,白皙的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狼狈不堪。 他冷硬的心,募地被触动。 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 陆景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钱如玉身上移开,他走到张国栋面前,诚恳的开口,“张干部,谢谢你送我外婆过来,刚才是我情绪激动,态度不好,请别介意。” 张国栋面色不善,没搭理他。 陆景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张干部,这钱您拿着,算是您跑这一趟的油钱。” 张国栋作为清高的干部,被陆景的举动激怒,脸红脖子粗,“你拿钱羞辱谁呢?” 陆景语气平静,“您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欠人情而已,从上水村过来,路挺远的,您人跑一趟已经很麻烦了,油钱我出。” 张国栋看了眼钱如玉,冷哼,“我是看在如玉姑娘的面子上才跑这一趟的,跟你没关系,你不需要感谢我。” 陆景眉头微凝。 他付油钱,潜意识里就是不想钱如玉为了他外婆欠别人的人情。 这个张干部的意思,好像还挺希望钱如玉欠他个人情的? 张国栋对陆景印象极差,没拿他的钱,也没搭理他,然后又看向钱如玉,“小钱,既然王奶奶已经没啥事,她家属也过来了,我们就回去吧。” 钱如玉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没说话。 张国栋往她跟前走了两步,又出声,“小钱?” 钱如玉这才回过神来,抬眸,“张干部,你说啥?” “我说我们该回村了,郭副书记还在你们村,一会他得回镇上,要用车。”张国栋说道。 钱如玉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勉强扯出一抹礼貌的微笑,“哦,那你早点回去,不用管我们,我们一会自己坐车回去就行了。” 张国栋不依,“那怎么行?我顺道拉上你们。” 钱如玉抬眸,看向陆景,等他发话。 王奶奶受着伤,陆景一个小伙子照顾起来不太方便。 重要的是,王奶奶是因为给他们家帮忙才受的伤,于情于理,她都得留下来看护。 如果她回去,家里爷爷奶奶非唠叨她不可。 但是。 想起刚才失控的陆景,她内心实在五味杂陈。 那一刻,她能感觉到,陆景是真的有掐死她的冲动。 他怎么能如此对她呢? 虽然她知道,王奶奶对陆景来讲,是比他父母都重要的人。 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掐死她,还是让她感到心寒。 钱如玉在心底苦笑一声,谁叫她上辈子欠着他呢。 许是接触到了钱如玉投过来的视线,陆景眼眸闪烁,语气冷淡,“你们回去吧,我外婆我自己会照顾。” 刘晓伟接话,“景哥,就让如玉留下来呗,王奶奶这情况,得一个人贴身伺候,你照顾也不方便啊。” “我会给我妈打电话。” 病床上输液的王奶奶,听到了他的话,虚弱不堪的开口,“小景,别告诉你妈。” “她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不能劳累,你可千万别让她知道我受伤的事,我这输两瓶药,就回家养着了。” “那我打电话叫瑶瑶过来。” 陆景穿着黑色长裤,白色衬衣,本来衬衣是扎在皮带里的,此时被扯出了一角,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他腰间别着装大哥大的皮套。 他掀起衬衣的下摆,从皮套里拿出了砖头块一般笨重的大哥大。 出去拨了个电话。 “外婆受伤了,你能不能请假过来照顾两天。” “没时间。” 电话被挂掉。 陆景拿着电话顿了几秒,沉着脸进了病房。 第84章 对一个女人做出那种事,实在有失风度(加更) 陆景收起电话,进了病房,走到病床边,半蹲着,看着床上输液的老人说道,“外婆,我给你办转院,去市里住院,那边条件好点。” 王奶奶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她微微摇了摇头,“小景,你别折腾了,我没什么大事,人老了,身子骨不中用,稍微磕磕碰碰就断了,我养几天就没事了。” 钱如玉听到王奶奶的话,知道老人不想给陆景他爸妈添麻烦,这件事本身就应该她负责。 钱如玉没再在意陆景对她的态度,更没搭理他,她走过去轻声对王奶奶开口,“王奶奶,我家里没啥事,留下来照顾你吧,回去我爷爷奶奶肯定会唠叨我。” “好,如玉,麻烦你了。” 钱如玉打算留下来,她向到现在一直等待着他们的张国栋说道,“张干部,你和晓伟早点回村,别耽误了领导的事。” “小钱,我家就在县城,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你有事给我家打电话。” 张国栋警惕的看了眼陆景,意思很明显,只要陆景再刁难她,就给他打电话。 钱如玉摇头道,“谢谢,不用麻烦了。” “张干部,如玉在城里有熟人,别说县城,就是市里她都有熟人,你不用担心。” 没心没肺的刘晓伟,似乎也感觉到了张国栋对钱如玉过于热情,他出来打圆场,没让张国栋给钱如玉留电话号码。 张国栋和刘晓伟离开后,病房里突然静了下来。 王奶奶的液体里加了镇痛的药,输了一瓶,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病房里总共四张病床,有一张空床。 另外两张的病人都在睡觉,饭点一过,并未看到陪护。 气氛瞬间尴尬下来。 陆景沉着脸,坐在床头注视着输液器里往下滴的液体,钱如玉站在窗户边,俩人各怀心事,谁也没主动说话。 就这样过了尴尬又漫长的十几分钟,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一个穿着绿色外套,烫着大卷,涂了大红色口红的年轻女人,手上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她一进病房,视线瞬间被刚搬进来的病人床边坐着的身穿白衬衣的俊朗男子吸引。 她神色一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陆景,眸底满是痴迷之色。 病房里居然来了这么帅气的陪护! 接着烫发头女人又冷不丁看了眼站在窗户边,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女孩。 她在心底不由猜测俩人的关系。 钱如玉看到有人进来,本来想打声招呼来着,结果那女人目光像扫雷一样从陆景身上又扫到她身上。 接着毫不掩饰的视线又从她脚上脏兮兮的布鞋一直移到她脸上。 她被那个女人瞅的实在不爽,在病房里怕打扰病人休息,又没法怼人。 关键是她现在又渴又饿,心情又很沉重,完全没心思怼人。 她打算出去买点吃的,于是,不冷不热的朝陆景说道,“我出去买些日用品。” 还没迈步,陆景就接了话,“我去吧。” 他似乎也待的有些不自在。 尤其看到钱如玉白皙修长的脖领处,被他掐出的红印子,更感到无地自容。 他对一个女人做出如此粗鲁的事,实在有失风度。 刚才还感觉到门口一道赤果果的视线要将他脸上盯出个洞。 他想出去买东西,透透气。 他起了身要出去,身后突然传来钱如玉的冷嘲声,“留我一人照顾王奶奶,你放心?”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票票和打赏,加更 第85章我对象 说完,他便离开。 烫发头女人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陆景出了病房,她才将饭盒放下,也不管病床上需要伺候的病人,她凑到钱如玉身边,瞅了眼睡着的王奶奶,好奇的打听,“你好,病床上是你什么人啊?” 钱如玉闻到烫发头女人头上飘过来的刺鼻的摩丝味,皱了皱鼻子,“奶奶。” “哦。” 烫发头女人望向刚被陆景关上的病房板,又打听,“出去那个男的,是你哥吗?” 听她问到了陆景,钱如玉抬头瞥了烫发头一眼。 心底冷哼,这女人,被陆景迷住了? 陆景本来就长的英俊,今天还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脚上发亮的皮鞋,能倒映出人影。 他的大哥大这会还放在床头柜上,那长相,那配置,在这个小县城,真的太抢眼了。 也不知道他一学生,收拾成这样,在干嘛。 钱如玉再低头瞅瞅自己,比村姑都村姑。 下地时挽起的裤管都忘了拿下来。 太影响市容了。 此刻,其他女人朝她打听陆景,她心里有些堵的慌,加上感觉到这个烫发头看陆景时毫不掩饰的痴迷的眼神,让她特不舒服,鬼使神差就回了句,“是我对象。” 反正陆景又不在。 她先掐掉这朵烂桃花。 烫发头女子打量着钱如玉,语气明显透着不信,“真的假的?” 钱如玉自然看出了她眼底的狐疑以及对她的不屑。 毕竟陆景一身商务人士的打扮,而她…… 灰头土脸的,怎么看跟陆景都不登对。 她气势上不可能认输,仰着小脸,嘴角微勾,“我有必要骗你?” 病房门外,想起出去的时候把大哥大忘在床头柜上的陆景,去而复返,打算拿了电话再走。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钱如玉那句“我对象”! 他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了。 他脸色复杂,在病房外顿了片刻,没进去,又掉头往楼道口走去。 烫发头女人听到那个帅哥竟是眼前这个土包子的对象,第一反应是钱如玉在撒谎。 可看到她神态淡定,没有丝毫的心虚,又不像是说假话。 短短几分钟,烫发头内心脑补了好几个版本。 她觉得最靠谱的版本,应该是男方家里欠了女方人情,土包子家挟恩图报,逼着帅哥和土包子谈对象。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那帅哥怎么会和这种农村女人扯上关系。 还是恋人关系。 帅哥的对象,至少得是她这种级别的才对! 钱如玉懒得理一头干枯大波浪的女人,王奶奶的第一瓶还有三分之一,剩下的药放在床头柜上,护士吩咐家属自己换药。 钱如玉生怕自己不注意药滴完血液回流,所以在液体快见底的时候,坐在床边的板凳上,一手托腮,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药瓶,厕所都没敢去上。 要是出点纰漏,陆景那小子非杀了她不可。 等到液体滴完,她起身刚打算换药,病房的门被推开。 “我来。” 清冷的语气,是陆景的声音。 “哦。”她头都没抬,放下了药。 陆景两手上大包小包,他将东西放下,一边换药,一边朝钱如玉说道,“这里有脸盆,你去洗把脸,暖壶也买了,顺便打瓶开水过来。” 钱如玉看到陆景手上提着各种生活用品,脸盆,暖壶,给王奶奶买的梳头发的梳子,还有拖鞋,好像还是两双拖鞋。 塑料袋里还提了包子。 钱如玉看到那一堆东西,心说陆景一个男的,能想起给王奶奶买梳子,真的是很心细,很孝顺了。 她提了脸盆和暖壶。 陆景瞥了她一眼,神色略显别扭的又说道,“对了,那个,搞活动,拖鞋买一送一,你拿一双穿吧,给我外婆买了梳子,你也可以用。” “哦,谢谢。” 钱如玉瞅了瞅自己的脏兮兮的布鞋,又拿了一双紫色拖鞋,顺带又将梳子放进脸盆里端着。 钱如玉一出去,坐在最靠里边那张病床前的烫发头,就按耐不住了,眼珠子转溜着,慢慢凑过来搭讪。 她甩了甩一点都不飘逸的烫发,嗓音尖细的开口,“这位小哥,需要帮忙吗?” 陆景将刚买回来的东西有条不紊的归置着,眼皮子都没抬,“不需要。” “那个,请问……”女人咬了咬火辣的红唇,想继续说点什么。 刚开口就被陆景打断,“麻烦别说话,我外婆在睡觉。” 烫发头施展魅力失败,有些挫败的撇了撇嘴。 却还是不死心。 帅哥跟那个土包子,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咋可能是情侣关系嘛? 就算是一对,也肯定如她所料,是男方家人给他包办的农村对象,从他冷漠的态度就能看出,他并不喜欢这个女的。 钱如玉在公共卫生间里洗了脸,从墙上的穿衣镜里看到自己疯婆子一样的头发。 真的是相当狼狈。 幸亏陆景给王奶奶买了梳子。 这一路担惊受怕的,她哪有心思顾及形象? 她叹了口气,只要王奶奶没事,她再狼狈都无所谓。 她扯下皮筋,梳了个丸子头。 将裤管放下,脚上的布鞋全是泥土,她走过的地方,还有浅浅的脚印。 太磕碜了! 她趁没人,脱下鞋,使劲嗑了磕土。 然后将布鞋放进袋子里,换了陆景买的拖鞋。 收拾了一番,打了热水后再回病房,刚到门口,就看到王奶奶还睡着,那个烫发头正在陆景身后徘徊。 “你那个对象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第一次来医院,迷路了?”烫发头一副闲聊的语气,试探着问,“那就是你对象吧?” 听到烫发头的话,钱如玉心里咯噔一下。 这女的,居然贼心不死。 亲自找陆景验证她说的话! 完了,她之前骗她说自己是陆景的对象。 当时就是看那个烫发头不顺眼,不想在她面前跌份,也是为了让她知道陆景是有主的,少打他主意,没想到弄巧成拙。 陆景若是否认,不是啪啪打她的脸么? 关键是陆景知道她在背后乱说话,朝她发火咋办? 那小子,现在就是炮仗,一点就着! 她还如何留在医院照顾王奶奶。 钱如玉提着暖壶,站在门口,咬着唇思量对策。 突然,就听到男子淡漠疏离的声音传来。 ------题外话------ 大家猜猜景哥怎么回答???? 第86章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钱如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推门而入,又期待陆景的答案。 这时,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是我对象,你有意见?” 是我对象…… 钱如玉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她轻吁了口气,脸面保住了。 旋即又反应过来,陆景居然承认她是他对象? 虽然可能只是为了摆脱这个女人的纠缠随口一说,可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的是非常动听。 唉,啥时候能等到他真心实意的对人说这句话? 相比钱如玉的确幸,烫发头却是被陆景的话打击到了。 红唇微张,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接话。 病床上一道低弱的声音响起,“朱芬,给我倒杯水。” 烫发头还站在陆景身后愣神,没听见床上的虚弱的声音,一双媚眼赤果果的盯着陆景。 钱如玉提着暖壶进来,经过二号病床,看到床上的中年女人嘴巴干涩,有气无力的朝烫发头张望。 “谁叫猪粪?猪粪是哪个?二号的病人喊呢。” 烫发头听到钱如玉的声音,愤愤的转身,看到一张白皙俊俏的小脸,那双上挑的凤眸里满是狡黠之色。 烫发头神色一怔。 土包子出去一趟,进来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之前头发乱糟糟的,碎发被汗水贴在额头上,裤子卷的那么高,跟插秧的一样,看着就是个土包子。 这会,明明只是洗了个脸,梳了个头发,气质完全变了。 小脸未施粉黛,却明媚动人。 呸,去它的明媚动人。 一个土包子能动人到哪去? 烫发头板着脸纠正她,“你叫我什么?我叫朱芬,fen,一声,学过汉语拼音吗你?” 钱如玉无辜的眨了眨眼,“不好意思,乡下人,不懂普通话。” 话是这么说,她的吐字却比谁都字正腔圆。 “你……” “你个屁,没听到你家病人喊猪粪?” 烫发头恶狠狠的瞪了钱如玉一眼,嘴巴上大红色的口红,像吃了死人一样,恶心至极。 转身给病人倒水去了。 钱如玉放下暖壶,看向陆景,刚想问他有没有买水杯,陆景就像是躲避她的视线一般,猛地转了头。 他将塑料袋里的包子打开,背对着钱如玉,淡淡开口,“吃饭吧,这里有包子。” “我不饿。” 钱如玉心里还记着陆景差点掐死她的事,态度相当拽。 她说不饿,陆景没再说第二次,自己拿了个包子,坐在病床前的板凳上,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钱如玉,“……” 香喷喷的肉包子,还热乎着,被陆景咬了一口,味道充斥在钱如玉的鼻息间。 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她还是早上要去地里时,哥了半碗米汤。 这会都快三点了。 早就饥肠辘辘。 腿都饿软了。 钱如玉想出去自己买吃的。 刚想走,陆景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欠揍的喊住了她。 “你先别出去,我外婆醒了可能得上厕所。” 钱如玉刚要迈出去的步子,只能定住。 陆景一个接一个的吃着包子,钱如玉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奏着交响曲。 她饿的站不住,坐在空病床上,心里咒骂着陆景。 妈的,什么钢铁直男。 不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哪怕他多说一次,她都会拿个肉包子啃。 一笼十个大肉包子,陆景已经干掉了五个。 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钱如玉心在滴血。 她没好气的说道,“我说,药快完了,你叫护士过来拔针啊。” 陆景将嘴里的包子优雅的咽下,淡淡的回道,“不用,我自己会拨。”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了手绢擦手。 钱如玉的视线不由落到他的蓝白格子手绢上,她记得,陆景兜里一直有装手绢的习惯。 哪怕后世有各种各样的纸巾,他也不用,就用手绢。 说起手绢,她小时候脑抽,陆景生日的时候,好像还管爷爷要了一块钱,买了条手绢送他来着。 陆景拔了针,将输液器和药瓶拿出去。 王奶奶悠悠转醒。 钱如玉看到王奶奶睁开眼,欣喜的开口,“王奶奶,你醒了?” “如玉,我想上茅房。”王奶奶语气依旧虚弱。 “好,陆景给你买了个尿盆,我抱你下床上厕所。” “那咋行呢?这多不方便。” “没事,都是腿脚不便的病人,能理解。” 另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一个腿上打着石膏,另一个,胳膊缠着绷带。 老人一把年纪,她们应该不会介意。 陆景刚要进来,就被钱如玉喊住,“你先别进来,王奶奶要解手。” 钱如玉扶着虚弱的王奶奶下床解了手,又将她扶到床上躺下。 烫发头捏着鼻子开窗,“乡下人真是不讲卫生。” “你们城里人只进不出?”钱如玉端着尿盆往外走,“怪不得嘴这么臭,原来是便秘。” “你……粗俗!”烫发头气的直跺脚。 陆景站在门外,听到作精又在病房里怼人,嘴角不觉勾起一抹弧度。 钱如玉端着尿盆出来,陆景伸手去接,“我去倒吧。” 她傲娇的仰着头,从他身侧走过,“不用,我自己会倒。” 回应他那句“不用,我自己会拨。” 陆景,“……” 这张嘴,真是一如既往的欠收拾! 钱如玉放好盆,洗了手,陆景打算出去给王奶奶提饭。 临走前留了一句,“桌上的包子凉了,麻烦你吃了,我去给我外婆另买热乎的。” 钱如玉翻了个白眼,凭什么凉了就给她? 热乎乎的时候她就只能看着? 也不是,人家给了,是她自己端架子没吃。 她和陆景如今的关系,他能开口叫她吃饭就已经不错了,还指望他像前世一样一遍遍提醒她吃? 想的美! 实在饿得慌,钱如玉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 王奶奶胳膊上打了石膏,又用了药,这会不是很疼,就是面色看起来有些憔悴,语气带着歉意,“如玉,真是麻烦你了。” “王奶奶,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要不是你好心帮我奶奶干活,也不会受伤。” 王奶奶叹气,“干啥活啊,我刚打算帮着翻翻药,就磕在麦场的石磨上了,我跟你奶奶同岁,她身子骨还那么硬朗,我这已经废了。” 听到王奶奶的话,钱如玉心里却是特别难受。 是啊,奶奶跟王奶奶同岁,奶奶到现在从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 她并不是身子骨硬朗,是生活所迫。 都是因为他们晚辈不争气,已过花甲的老人,还在当壮劳力。 钱如玉咽下嘴里的包子,安慰老人,“这是个意外,等养好就没事了。” 很快,陆景给王奶奶买了易消化的汤面回来。 他端着饭盒,顺带将一个塑料碗放到床头柜上,垂着眼皮,朝钱如玉说道,“这个是送的,便宜你了。” ------题外话------ 我也想爆更,可没上架实在无法砸存稿 我也很着急啊啊啊 暂时每天一更,两千多字 看情况加更吧,或者会早点上架 第87章 这是她的少年啊 “这是送的,便宜你了!” 钱如玉,“……”送的就给她? 还便宜她了? 打发叫花子呢? 心里腹诽着,可当她看到塑料碗里的东西时,内心的吐槽嘎然而止。 这是她最喜欢喝的海带汤! 虽然是送的,好歹是陆景这个钢铁直男提来的,四舍五入,就当是他买的了。 王奶奶从床上坐起来,说道,“如玉,快吃吧。” …… 晚上钱如玉犯了难。 病房里的空病床被烫发头占了,她可以坐在床头对付一宿,可陆景一个男生,待在这里,实在有些不方便。 “陆景,要不……”她神色纠结,欲言又止。 陆景掀了掀眼皮,看向她,“怎么?” 钱如玉自嘲一笑,“算了。” “说。” 被他命令式的口吻一惊,她真就乖乖的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本来是想说,让你找个招待所住去,一想到你也不放心我一个人照看王奶奶,所以,当我没说。” 她掏了摊手,打算拿着脸盆去打水。 听到她的话,陆景胸口一闷。 他那会失控的举动,到底给她心底留下了阴影。 他心底升起一丝自责。 忽而想到外婆是如何去世的,气息又瞬间变冷。 他冷冷的道,“知道就好。” 钱如玉听到身后男生冷漠的语气,眸底划过一抹暗淡,拉给门板,去了公共卫生间。 她真是多余管他。 晚上,钱如玉打了水,伺候王奶奶洗漱和方便后,就坐在床边陪她说话。 陆景斜靠在窗户旁发呆。 王奶奶用了药后,胳膊也感觉到疼,精神头不错,看到陆景和钱如玉,就不自觉的聊到了他们小时候的趣事。 老人见陆景站的远远的,不参与她们的话题,就会时不时的cue他一句,“小景,我和如玉刚才说的你和如玉两个小机灵鬼怂恿晓伟抓野鸡在山上烤的事,你还记得吧?” 陆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钱如玉,“自然记得。” 那可不是他怂恿的,是正趴在床头忆往昔的某个小机灵鬼干的。 钱如玉家条件困难,她馋肉馋的慌,周末几个人上山挖野菜,看到飞过一只野鸡,钱如玉就怂恿刘晓伟去抓。 刘晓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野鸡抓到了,裤子却扯破了。 回家挨了顿揍,幸亏他大哥刘大伟那双糙手很巧,给他缝上了。 钱如玉听到陆景罕见的接话,侧目看了他一眼。 同样回忆起往事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急忙转过了头。 那时候,她十岁,当时一只烤野鸡,被她一个人干掉了大半只。 晚上肚子疼的在炕上直打滚。 没办法,家里穷啊,看到肉就停不下来。 钱如玉跟王奶奶聊着聊着,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今天一天她身心俱疲,这会看到王奶奶终于恢复了精气神,她一放松,才感觉又累又乏,趴着就睡着了。 看到钱如玉头一磕,就趴在床头睡着了,王奶奶朝着陆景轻声说道,“小景,如玉这样睡可不行,太吃力了,把她叫醒,到床上来睡,我俩挤挤。” “外婆,那不行,你的胳膊不能碰到。”陆景说道,“下午我租了躺椅,我去拿过来。” 他从钱如玉提醒他住招待所之前,就考虑到了晚上他们俩陪护的休息问题。 陆景领了两张躺椅,一张放到过道,另一张,搬进来给钱如玉睡。 看着她趴在床头,双手枕在脑袋下面,侧着脸睡的香甜,陆景有点不忍叫醒她。 王奶奶也困了,在陆景去领躺椅的时候,也睡着了。 病房里,只有烫发头躺在空病床上,醒着,还在捣鼓传呼机,然后时不时的朝陆景张望一下。 陆景站在床边,盯着钱如玉恬静的睡颜看了好一会,终究没叫醒她,动静很轻的将她抱到了躺椅上。 然后给她盖了外婆的外套。 钱如玉可能是真的累了,被人挪了个地方,愣是没醒。 烫发头看到陆景的举动,彻底相信他们是情侣了! 普通关系哪能这么亲密接触? 陆景轻手轻脚的出了病房,关好门后,躺到了他放在过道的躺椅上。 …… 凌晨四五点钟被生物钟憋醒的钱如玉,惊讶的发现自己在躺椅上,她蹭的一下坐起来。 她环顾了一圈周围,王奶奶发出轻微的鼾声。其他病床上的人也都睡的很熟。 却没看到陆景,她轻手轻脚的出去公共卫生间上厕所,刚出门,就看到门口放着张躺椅,陆景高大的身躯躺在躺椅上,双臂枕在脑后,长腿微蜷。姿势看着有点难受。 过道灯光昏暗,显得不是那么清晰,但依旧可以看出他完美的面部轮廓,高挺的鼻梁,狭长的眼眸,紧抿的唇瓣,每一处,都是上帝的杰作。 重生后,钱如玉还没机会能好好的看过少年时期的陆景。 至少她觉得,她没有好好的看过他。 前几次见面,都没有机会单独相处。 此时此刻,他那么安静的躺着,钱如玉可算逮着了机会,眸子柔和的望着他的睡脸,面上柔情一片。 这是她曾经的少年啊! 她忘了去上厕所,就这样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的脸。 甚至,瞅着瞅着,还不自觉的半蹲下去,抬起手,想要去摸他的俊脸。 只是,手刚抬起,少年一双锐利的眸子募地睁开。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幽冷,“大半夜的,搞谋杀?” 钱如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差点失声尖叫。 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喊出来。 “我……”她警惕的望了眼病房门板,脑瓜子一转,心底随意胡诌了个理由,然后弱弱开口,“我上厕所路过,没听到你的呼噜声,就是想试试,你有呼吸没?” 陆景,“……” 医院昏暗的过道里,安静的可怕,陆景没说话,仰着头幽深的眸子盯着她,钱如玉被他看的发毛,她尴尬的别过了头。 刚才这个理由,有点太烂,他怎么可能相信! 半晌,陆景突然嗤笑一声,不但没有放开她手的意思,还将她往前拉了拉,她和他的脸,近在咫尺。 钱如玉看着他放大的俊脸,有些呼吸不稳,她一紧张,有点憋不住尿了。 “那个,快放开我,我马上憋不住了。”钱如玉使劲甩开他的手,捂着肚子就往厕所跑。 陆景坐起身来,望着进了公共卫生间的女人,神色微妙。 他根本没睡着。 ------题外话------ 目测小钱同学重生者的身份马上就要捂不住了! 各位读者小伙伴五一快乐 第88章 我以为你要偷亲我 钱如玉从卫生间出来时,就看到陆景坐在躺椅上,视线一直顶着她。 钱如玉怕陆景再追究她大半夜偷看他的事,早在卫生间就想好了问题转移话题。 “那啥,我怎么会在躺椅上睡着?” 陆景:“不知道,可能梦游过去的。” 钱如玉眯着眼,表示不信。 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什么看?难不成你以为我抱你过去的?” “你刚才,蹲在我跟前,想干嘛?”陆景也快速的转移了话题。 “都说了试试你的呼吸,老问什么问?难不成,我还会偷亲你不成?”钱如玉佯装恼羞的进了病房。 第二天早上,因为半夜发生的事,俩人之间的气氛,总有些微妙。 好像两个人,都互相闪躲着彼此的眼神。 陆景买了早饭回来,钱如玉和王奶奶吃完,然后护士进来输上药后,王奶奶突然想起个事,朝钱如玉担忧的问道,“如玉,我昨天听你奶奶说,你这两天要跟着城里的药材商去外地收药,要不你们去给我办个出院,小景去上学,你也去忙你的,我回家养着。” 昨晚,王奶奶睡着没一会就醒了,睡惯了土炕的她,实在不适应这个床。 换了个环境,总是感觉哪哪都别扭。 想早点回家养着去。 “王奶奶,你不用担心,咱安心住着,等大夫说可以出院的时候再说。收药的事不去也行,我留下照顾你,让陆景回学校吧。”钱如玉看向陆景,“如果你放心的话,早点回学校也行,我照顾王奶奶。” 昨晚王奶奶坐在病床上,跟他们闲聊了很多他们小时候的趣事,加上俩人之间似乎有点小暧昧,陆景不像昨天那么冷漠,早上去买早餐的时候,还别别扭扭的问了她想吃什么。 钱如玉想,陆景应该看到了她照顾王奶奶的诚意,气消了,也不会再那么戒备她了。 这会,陆景正拿着大哥大,靠在墙边,不知给谁发信息。 烫发头痴迷的望着他,口水都流下来了。 钱如玉和王奶奶说着话,注意力却不全在王奶奶身上,一会余光瞥着陆景,一会又扫向偷瞄陆景的烫发头。 发信息的陆景,注意力似乎也不全在大哥大上,听到钱如玉的话,他的目光从大哥大上移开,神色骤变,眸子幽邃的看向钱如玉,“你要跟药材商去收药?” 城里的药材商,该不会是…… 想到了什么人的身影,他脸色突然变的极其难看。 他从上次刘晓伟说他们和城里的药材商合作收药,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那个药材商,是不是贾富贵? 虽然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昨天到现在,其实他有好几次,想告诉钱如玉,她那个母亲,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爱她。 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跟她聊。 听到陆景问她,钱如玉急忙回道,“本来是有那个打算,我们老家那边已经收的差不多了,想去定远县看看。” 她这么积极向上,陆景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吧。 钱如玉没注意到陆景变的越来越黑沉的面色,怕他担心王奶奶没人照顾,又语气轻松的说道,“不过不去也行,我就是去给人帮忙的。” 王奶奶是因为他们家的事受的伤,这次只能放弃和周老板去定远县收红花了。 钱如玉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心底却很遗憾,如果这次能去定远,她可以大赚一笔,说不定秋天都可以翻修家里的房子了。 重生回来的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亲人的重要,前世她亏欠王奶奶太多,就算少赚点钱,也要照顾好老人。 陆景却未因为她这些话感激她,反而神色越发的阴冷。 他眸底寒光一片。 给人帮忙? 的确是去帮忙! 被人利用,无偿付出。 还被洗了脑。 “钱如玉,你觉得你聪明吗?” 钱如玉怪异的看向他,“你这是什么问题?” 陆景面上满是嘲讽的看着她。没说话。 “我当然……挺聪明的。”她被陆景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只当是他怀疑她做生意的能力,想极力证明自己。 她虽然以前蠢,但现在智商早已上线。 以前她工作能力也是有的,就蠢在情感方面。 陆景轻飘飘的开口,“上次,不是说不认你城里的母亲?” 那次,在班车上,听她的语气,对谢岚怨恨颇深,他在心底,甚至升起了一抹希望,希望她能认清谢岚的真面目,别被她用所谓的母爱,牵着鼻子走。 后来听到刘晓伟说,她在帮城里的药材商收药,他心底的那抹希望,又被浇灭。 这次回来,跟她的接触中,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 怎么说呢,感觉成熟了! 对她的家人,也上心了许多,尤其和她继母的关系,和前世完全不同。 可这一刻,他内心的所谓的希望,被她一句要和药材商去定远县收药,全部破灭。 她马上要和姓贾的一家,见面了! 不,或许,更早以前,他们已经有了联系。 前世的她,帮着贾富贵,占领了陇山和定远两大药材市场。 别说,她在这方面,能力还挺强。 可惜,全给别人创造了利益。 典型的情商和智商不在一个水平线。 陆景心底自嘲,其实以前的他何尝不是一样? 这一世,陆景虽然做好了不与她有任何瓜葛的准备,可要亲眼看着她被那家人利用,以后的她,要和贾之恒那个男人,成双成对,他心情还是很复杂。 她曾是写在他家户口本上的人啊。 他真的,能甘心放手? 陆景的心情无比的复杂。 “你走你的,不用管我外婆。”他面色阴沉一片,迈步径直出了门。 钱如玉有些不明所以,这小子又咋了? 陆景将自己的心思包裹的极深,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他生气的理由,就是他以为她要扔下王奶奶不管,跟她在赌气。 陆景出去后,一直没回来。 钱如玉陪在王奶奶病床前,看着输药。 晌午时分,刘晓伟来了,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周平。 周平手上提着个红色尼龙网袋,里面装着香蕉和苹果。 钱如玉看到他,急忙起身,“周老板,你怎么来了?” ------题外话------ 景哥看到周老板后…… 第89章 震惊,她也重生了? “周老板,你怎么来了?” 刘晓伟回道,“早上周老板去家里拉药,正好我坐他的车过来的,他听说你在医院,非要来看望。” 周平特意提着东西来看王奶奶,钱如玉有些不好意思,“周老板,真是麻烦你了。” “这是我们村的王奶奶,帮我家干活时受了伤,我在照顾她。” 周平先过去慰问王奶奶,“婶子,好好养段时间就好了。” “真是麻烦你们了,还来看我。” 周平来医院,看望王奶奶只是顺道。 他过来的主要目的是和钱如玉商议去定远县收药事宜。 他担心的是,钱如玉在医院照顾村里这位老太太,无法抽身跟他走。 所以过来看看具体情况。 周平还没开口问钱如玉跟不跟他一起去定远,钱如玉就率先说道,“周老板,正好你过来了,我本来还想去找你的,王奶奶受了伤,我得照顾她,定远县恐怕无法跟你一起去了。” “去不了?这……”周平没想到钱如玉会为了村里一老太太,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我和家人商量了同意了你的要求,你这突然去不了……” 他感到很遗憾。 本来是打算让钱如玉给他打工来着。 可钱如玉狮子大开口,要了三成的分成,他刚开始没同意,可回家后,仔细一分析,觉得钱如玉的能力摆在那,只要能帮他价格合理的大量收购到红花,分她三成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妻子一听他要给一个小女孩这么高的分成,还跟他闹了一通。 以为他在外面有事呢。 他好说歹说,才给她说通。 松了口让他把人领回来,她问清楚再说。 周平做了那么多工作,没想到最后钱如玉不去了! 其实,此刻,钱如玉内心的遗憾不比周平少。 可她又实在无法放下王奶奶离开。 她笑着朝周平说道,“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刘晓伟到病房后,没见着陆景,然后就跑出去找他。 县医院并不大,尤其住院部,只有三层楼,溜达两分钟就能溜达完。 刘晓伟从住院部楼道出来,就看到坐在住院楼前面的白求恩雕像旁的陆景。 他走过去,喊道,“景哥,你咋在这待着呢?” 陆景闻声侧头,看到刘晓伟过来,他起身,“病房里闷得慌,下来透透气。” “你刚来?”他问, 刘晓伟回道,“对啊,我坐拉药材的车过来的,跟我们合作的那个老板,听说王奶奶受伤,跟我一起顺便过来看看老人家,这会在病房呢。” “你说什么?”听刘晓伟提到药材商,陆景神色皱冷。 “你说跟钱如玉认识的药材商,现在在我外婆的病房?” 刘晓伟被突然周身散发着低气压的陆景,吓的咽了口唾沫,呆呆的开口,“对啊,跟我一起过来的,还带了水果呢。” “走,上去。” 他对那家人,从骨子里排斥和防备。 陆景大步流星的往楼道口走去。 陆景一步三个台阶,很快就到了住院部二楼。 他推开病房的门。 并未见到让他深痛恶绝的某些的人。 只看到钱如玉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板凳上说着话。 中年男人还时不时的问候一句外婆的情况。 陆景眸底划过一抹诧异。 怎么会是他? 这个男人,陆景有印象。 叫周平。 前世,他见过不止一次。 他不正是那个和贾富贵竞争的药材商? 曾经,不止一次听到钱如玉在家提到他。 当然,作为竞争对手,她在家提到他的名字,可没有好话。 每天都扬言要将姓周的踢出药材市场。 最后,她和姓贾的,的确成功了。 用不正当手段,成功的。 此时,陆景站在门口,看到前世是死对头的俩人,此时却谈笑风生。 他的内心复杂难言。 所以,和钱如玉合作的药材商,从来都不是贾富贵。 而是周平? 她怎么会认识周平? 陆景的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这段时间,钱如玉身上发生的变化。 辍学,做生意,和继母缓和关系,对他和外婆示好…… 还有她身上那种与前世这个年龄的她,完全不同的成熟感。 他早就留意到了她的变化。 这会,因为看到周平,陆景的心底,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难道跟他一样……重生了? 钱如玉和周平背对着门口,没发现陆景。 倒是躺在床上的王奶奶看到了站在门口一直不动的外孙。 “小景,你回来了?如玉认识的周老板来看望我了,快过来跟人打声招呼。” 陆景的思绪被外婆的声音打断,他回过神来,走了过去。 “你好。”陆景和周平简单的打了声招呼,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 周平看向陆景,笑道,“你好,今天早上去上水村拉药,得知老人为了翻药受了伤,顺便过来看看。” 陆景愕首,“给你添麻烦了。” 他又看向钱如玉,强压着内心的那股子震撼,艰难的确认,“你说的去定远县收药,是跟这位老板?” 钱如玉点点头,“对,是和周老板。” “你,确定?” 陆景眸子锁着她,虽然极力克制,声音还是带着丝丝颤抖。 “当然确定,周老板是正经药商,跟他去收药,稳赚不赔,人品也信得过。”钱如玉很认真的解释了一番。 听到钱如玉的话,陆景此时看着她淡定沉着的神色,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神,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想,他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 她可能,真的跟他一样,拥有了前世的记忆。 他脑子变的有些乱。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所以,他和她搭乘同一航班,飞机失事后,又都重生了回来? 陆景转而又想到,前世她和他感情破裂,并没有好的结局,那如果她拥有了那些并不美好的记忆,为何还要和他跟他扯上关系? 陆景没有勇气往下想。 或者,他想,他不应该这么草率的认定她也重生这件事。 万一,她的改变,是因为他重生产生的蝴蝶效应呢? 其实,试探她很简单。 可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怕试探她的同时,暴露了自己。 陆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接钱如玉的话,倒是周平笑着开了口,“小钱啊,你把我夸的这么好,到头来还不是不跟我去收药,唉。” 钱如玉语气满是歉意,“周老板,特殊情况,实在不好意思。” “你去吧。” 陆景突然开口,“我外婆这边不用你操心,我爸一会过来。” ------题外话------ 自闭的作者不知该说什么 第90章小太妹上线 王奶奶听到陆景的话,急了,“小景,你爸要来?你告诉家里了?” “外婆,是瑶瑶告诉他们的。” 昨天,老人执意不让陆景将她受伤的事告诉他父母,但这么大的事,若是不说,他怕以后他母亲会责怪他。 陆景给家里打了电话,正好他爸妈不在家,是上高中的妹妹接的,他想让她请假过来照顾老人,陆瑶当即就冷漠的挂了电话。 没想到那丫头平时看着叛逆冷淡,心里到底是装着老人的,将外婆住院的事,告诉了他爸妈。 他父亲今天给他打电话,说要过来。 周平待了没一会就离开了,走前告诉钱如玉,等她有时间过去他那边结账,商议去收药的事。 周平离开后,陆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自然,朝钱如玉问道,“你与那个姓周的,怎么认识的?” “就我和晓伟是药材市场的时候认识的,我们这段时间收的草药都卖给了他,他很讲诚信,从不拖欠货款,很值得合作。” “你可知道,你亲生母亲那边,是做什么生意的?”陆景又试探着问。 “你说谢岚的丈夫啊?”钱如玉脸色微冷,垂着眸子语气很淡,“不清楚。” “他也是药材商。”陆景说道。 钱如玉对他们是干啥的,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趣,“哦,还真是巧。” 陆景不死心,又问,“以后,如果你们在药材市场碰到,认出你后,拉拢你呢?” 他问完这句话,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等待她的回答。 钱如玉眸底闪着凛冽的光,“我认识他们是狗屁!” 钱如玉压根没想到陆景是在试探她,以为陆景知道她要去收药,特意想提前让她了解贾家的情况,以免在药材市场见面不相识。 仅此而已。 听到她的回答,陆景胸膛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她,“你变了!” 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钱如玉慌的一批。 她眼神乱飘着,“变了吗?我不是一直这么善恶分明?” 陆景轻嗤一声。 善恶分明个鬼! 钱如玉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又急忙补充,“再说,以前你也不了解我啊,都好多年没见了。” “是不了解。”陆景语气意味深长。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眼挂着的液体,说道,“你看着我外婆输药,我和晓伟去吃饭,回来给你们提上。” “好。” 随后,陆景将刘晓伟带了出去,吃饭的时候,特意询问了他们和周平见面认识的过程。 刘晓伟答的很详细。 听到刘晓伟说,周平还没做自我介绍,钱如玉就叫出了他的名字,陆景算是彻底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他突然有点迷茫。 不知所措。 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和钱如玉的关系。 …… 正午时分,陆景的父亲陆正国开车来了医院。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个顶着个爆炸头,蓝色喇叭牛仔裤,紧身体恤,嘴里嚼着口香糖叛逆不羁的小太妹。 小太妹钱如玉认识,是陆景的妹妹。 他们兄妹小的时候,母亲王慧珍生了场大病,秉着“媳妇是真爱,孩子是意外”的陆正国,毫不犹豫的将两个娃送走! 这样他才能安心照顾生病的妻子。 陆景被送到了农村外婆家。 陆瑶被送去省城的奶奶家。 所以,到现在,两个孩子其实跟他们爸妈都不怎么亲。 前世,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也很寡淡。 陆正国人如其名,一身正气,穿着属于干部特有的夹克衫,走路都带风。 他一进来,整个病房里顿时都变的肃静了。 他走到病床前,看着还在输药的丈母娘,关切的问,“妈,怎么受伤了?” 王奶奶看到当官的女婿来了,她心里很过意不去,语气云淡风轻,“没啥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陆正国没多言,直接说道,“这里我们也顾不上照看您,给您办转院,带你去市医院住,我们还能轮班照顾。” “不用,我输两天药就回家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您年纪大了,马虎不得,这次就听我的吧,慧珍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陆正国不容老人拒绝,来之前就将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说完,他板着脸看向陆景,“臭小子,带我去找你外婆的主治大夫,一会再说你自己的事。” “走吧。”陆景面无表情,丝毫没被黑脸父亲吓着。 倚在门框处的小太妹,听到老陆同志要找陆景算账,一脸幸灾乐祸,她不怀好意的瞥了陆景一眼,嚼了嚼泡泡糖,然后冲陆景挑衅的吹了个泡泡。 陆景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脸上大写加粗的写着幼稚俩字。 待人陆正国和陆景出去,小太妹才走到病床前,跟王奶奶打了声招呼。 看到她的模样,王奶奶吓了一跳,“你是瑶瑶?” 声音没错,可她,咋成这样了? 陆瑶见外婆仿佛不认识自己的表情,撇了撇嘴,没好气的开口,“是我,果然只和陆景亲,连自己外孙女都认不出来,哼。” 王奶奶知道这丫头任性,被她挑理,识趣的没再多言。 陆瑶问候完外婆,视线又落在钱如玉脸上,“你是上水村的?” 钱如玉微笑着点头,“是啊,我是王奶奶一个村的,我叫钱如玉。” 小太妹语气意味深长,“你就是钱如玉啊。” 她的表情没逃过钱如玉的眼睛,她笑着问道,“你知道我呀?” 小太妹漫不经心的点头,“听说过。” 确切的说,是在陆景的房间里看到过她小时候的照片。 不只她,还有门边站着的那个憨厚的小哥哥。 虽然他们长大了,但大概容貌没变。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俩。 没想到陆景在上水村的小青梅,长大后还挺有气质,挺漂亮! 礼尚往来,钱如玉立刻热情的接话,“我也听说过你哦。” 这辈子,她和陆景的妹妹是初次见面。 前世,她和陆景要订婚的时候,小太妹和他爸妈一同来了上水村。 当时,叛逆少女正是今天这副造型。 她一进村,就被村里顽皮的小孩追着喊“梅超风”!“梅超风!” ------题外话------ 所以,大家知道梅超风是谁吧? 第91章明星梦 一进村,就被一帮小孩追着喊“梅超风!”“梅超风!” 小太妹气坏了,哭着骂乡巴佬没见识,不懂欣赏她的美。 村里跑来看大汽车的村民,看到她的造型,笑着开玩笑说,姑娘你这头发,跟灶台里的火喷到头上了一样! 还有眼睛,是不是被人捶了两拳? 最后陆瑶被气跑了,一个人回了城。 陆瑶的上水村之旅并不愉快,连带着对她这个未来嫂子也有意见。 小太妹嫌弃她太土,她嫌她太浪。 总之,两看生厌,水火不容。 这个年代,港片风靡,很多年轻人效仿电影里明星的造型。她记得,小太妹有个明星梦,不被家人理解和支持,甚至因为经常辍学鬼混,跟古板正直的父亲陆正国闹翻,后来一个人赌气离家出走,在外面横冲直撞,闯荡了近十年也没能大红大紫。 最后丑闻缠身,被迫退圈。 想到在陆瑶身上发生的那些事,钱如玉心里五味杂陈。 此时,看着这个为了引起家人的注意力,故意将自己打扮的如此另类的叛逆少女,钱如玉却是感到很亲切。 她打量着陆瑶雷人的造型,眼里透着艳羡,“你的假发好时尚啊,是梅艳芳同款的吗?” 这个爆炸头,梅艳芳女士的演唱会上戴过,后来出了碟片,风靡一时。 很多人效仿。 听闻钱如玉的话,小太妹眼睛立刻亮了,“是啊是啊,好看吗?” 她没想到,陆景的小青梅居然这么识货。 比她城里的同学都识货。 钱如玉毫不吝啬的夸赞,“好看。” 一旁的刘晓伟嘴角微抽。 钱如玉啊,你是认真的吗? 这梅超风造型哪里好看了? 还有啊,这小姑娘的衣服未免也太短了,肚脐眼都要露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赶紧扭过了头,感觉耳根子都烧的慌。 俩人围绕着小太妹的造型和各自喜欢的明星聊了几句,很快就拉近了距离,然后,钱如玉状似随意的问道,“那啥,你爸好像在生你哥的气唉,他闯祸了吗?” “哼!他呀……”提到陆景,陆瑶一脸幸灾乐祸,“他都俩月没怎么去学校了,一直找不着人,今天我爸逮住了他,肯定得拉到家里关禁闭了。” 钱如玉诧异,“你说你哥俩月没去学校?那他在干嘛呀?” 上次在王奶奶家给他学校打电话,宿管就说陆景不在。 而且,他来医院时,还穿的人模狗样,根本没有学生的样子。 他到底,在干嘛? 陆瑶轻嗤,“谁知道在哪鬼混呢。” 见陆瑶也不清楚陆景的行踪,钱如玉便没再多问。 话题又转到了陆瑶身上,“你的气质好适合当明星,我觉得你可以往那方面发展。” “这你都看出来了?”闻言,陆瑶惊喜的望着钱如玉。 “实不相瞒,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唱歌,演电影。” 陆瑶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有星光在闪耀。 钱如玉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热爱。 “那你考上相关的院校了吗?”她问。 陆瑶先是一愣,旋即摇了摇头,“没有啊,我才高二。” “你底子这么好,既然喜欢,就应该努力往那方面发展。只有考上了正规的艺术院校,才有更多展示自己的机会,毕竟,演戏和唱歌是个严肃的事,光有梦想是不行的。” 这是她从上辈子的陆瑶身上总结出的教训。 没有经过专业练习,不是科班出身,只凭一腔热情,横冲直撞。 最后,将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听闻钱如玉的话,陆瑶垂着眸子,神色暗淡,“没有人相信我能考上的。我爸妈不会同意我考艺术学院,他们要我上师范。” 钱如玉拉着她的手,看着她语气认真的说道,“那或许,是你没让他们看到你足够的诚意,他们不了解演员,更不了解艺术,需要你用正确的方式传达给他们真正的艺术是什么。 可能你现在这样的造型,让你父母无法理解,或许,不止他们,你身边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你向他们展示的所谓艺术。他们只当你是个叛逆的青春期少女。当然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对,但是,年龄大的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比较差,你应该用他们容易理解和接受的方式,与他们沟通。” 陆瑶嘀咕,“他们就是老古董。” 钱如玉很有耐心的继续说道,“其实,他们只是没有真正的了解你的梦想,和将来想要从事的行业到底是什么样的,可能是你的打扮风格给了他们错误的认知。真的,瑶瑶,你应该换种方式。” “可我偶像就是这么打扮的。” “你偶像那是舞台造型,她生活中,也没有像你这么浮夸。你应该知道,明星能在舞台上那么耀眼,私底下一定付出了很多汗水和努力,而不只是靠夸张的造型取悦观众。所以,我感觉,你应该把你刻苦努力,想要实现梦想的那种劲头展现出来,你爸妈他们肯定会感动的。” 钱如玉说的情真意切,且句句在理。 让陆瑶如梦初醒。 是啊,谁能将一身舞厅女郎打扮的她,跟艺术挂钩? 这也太侮辱艺术了! 她虽然热爱,却离那个圈子十万八千里。 她空有一腔热血,却没有一点实力。 就像钱如玉说的,她应该努力,往她热爱的那个方向靠近。 陆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稚嫩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跟你聊天我很开心,你家有电话吗?留个联系方式。” 钱如玉摇头,“没有。” “我真是多余问。” 钱如玉笑道,“你这么时尚,肯定有BP机吧,给我留一个你的传呼号,我有事可以呼你啊。” “算你有眼光。”陆瑶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传呼机,在钱如玉面前晃了晃,“看,新买的,可以直接给我留言哦,能收到短信息,你记一下号。” 陆景和陆正国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就看到钱如玉和陆瑶头对着头站在走廊上,不知在嘀咕什么。 陆景下意识的眉心跳了跳。 这俩祖宗,一见面就水火不容,掐个你死我活。 他大长腿急切的迈着,做好了拉架的准备。 忽而想起,如今的钱如玉,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刁蛮任性不懂谦让的蛮横丫头。 他又放慢了脚步。 望着她们,好奇两个女孩在聊什么。 刚走近,就听到钱如玉的欢快的声音,“等我生意做到市里的时候,就去找你玩哦。” 陆瑶的语气特社会,“没问题,到时候姐们带你去吃麦当劳,让你见见世面,知道麦当劳吗?洋餐。” 第92章 这辈子还打算跟她纠缠? “等你去市里,姐们一定带你好好见见世面,请你吃麦当劳,洋餐。” 钱如玉笑道,“好,一言为定。” 陆瑶刚要说话,冷不丁瞅到陆景站在钱如玉身后,一脸见鬼的看着她,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我太洋气,不认识了?” 陆瑶跋扈的瞪着他,陆景却并未生气,反而,看着妹妹如此灵动的模样,他从心底由衷的感到亲切,甚至满足。 一切都可以重来,真好啊! “你们,在聊什么?”他压下内心的那股子悸动的情绪,随口问道。 “没什么,我跟如玉姐姐一见如故,邀请她下次去城里玩呢,” “希望下次见面,你爸妈他们已经同意你考艺术学院哦。” 这时,陆正国面色威严的走过来,看到钱如玉,朝她说道,“这位姑娘,麻烦你了,我们会将小景外婆接到市医院去。” 钱如玉诚恳的鞠了个躬,“姑父,给您和慧珍姑姑添麻烦了。” 陆景的母亲王慧珍是他们村里人,虽然不是同姓,但他们小朋友都习惯管和父亲同辈的本村女性叫姑姑,因此,顺理成章的喊陆正国姑父。 陆正国打量着这个漂亮大方的女孩,回道,“没事,我们应该多谢村里的老乡对小景外婆平时的照顾。” 陆正国进了病房,朝王奶奶说道,“妈,大夫同意转院,我现在去办手续,一会就走。” 王奶奶很是过意不去,“唉,又得折腾你们。” “妈,你别有心理负担,是我们没照顾好你,到了市里,慧珍还可以陪陪你。” 刘晓伟赶紧忙活,“我来收拾东西吧。” “如玉,回去告诉你奶奶,别自责,让乡亲们都别担心,我过几天就回来了,家里晓伟晚上帮我看看门,还有鸡和猫,也得麻烦你们,实在不行,就把毛毛抱你家养两天。”王奶奶对着钱如玉和刘晓伟叮嘱了一番,尤其是她杨的喵咪毛毛,生怕饿着或跑丢,。 “王奶奶,您放心吧,家里有我们照看呢。” “梅超风……不是……”刘晓伟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这位小姑娘,这是王奶奶的药,我装进袋子里,你们回去后,记得从这个黑色袋子里找。” 陆瑶听到刘晓伟的话,看了他一眼,轻点了下头。 陆景从病房出去,本打算去办转院手续,却被跟下来的陆正国喊住,“先等会,你跟我过来。” 陆正国将他揪到住院部楼下,板着脸质问,“你这段时间没去学校,去哪了?” “爸,我有事。”陆景含糊其词。 “你能有什么事?学生不好好在学校念书,老师电话都打到家里了,你就这态度?”陆正国双手插腰,严厉的教训他。 “爸,学校那边,我跟老师说好了,考试的时候会过去,你就别操心了。” 好不容易重生,他哪有心思整天坐在教室上课。 他有太多的事需要做了! 当然,学习方面。他也能忙里偷闲考个试。 “那你告诉我,你去了哪?”陆正国不依不饶,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好不容易逮住他,绝对不会轻易就让他蒙混过去。 陆景瞅着老陆这架势,今天若是不给个交代,恐怕都能逼的老陆直接在这动手,他摸了摸鼻子,只能如实回答,“最近去了一趟深市。” 陆正国威严的面色一诧,“去哪干什么?” “考察一下,想着以后和朋友做点小生意,总之,我不会挂科的,您放心。” 听闻陆景提到了做生意,陆正国的面色更加难看,“你还不死心是不是?给你缺吃了还是缺穿了?你毕业后是要进机关单位的,你做什么生意?” 陆景的神色也严肃下来,态度强硬,“爸,我不适合在事业单位工作,你就别操心了。总之我会顺利毕业,保证不辍学。” 保证不辍学,顺利拿到毕业证,这是他唯一能对父亲做的承诺。 至于其他的,恕他无能为力。 前世,毕业后,进了事业单位,当了个小科员,每天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 那两年,他感觉他的生命都静止了。 后来碰到了高中同学杨凯,当时的杨凯去了趟南方,回来后整个人格局都变了,特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杨凯眉飞色舞的给他讲了很多关于南方淘金的事。 他说,改革春风都吹满地了!作为年轻的一代,我们不抓住机遇,投身到创业的浪潮中,实在对不起这个伟大的时代。 杨凯一番慷慨陈词,陆景当即就按耐不住了。 职业没有贵贱之分,有的人喜欢按部就班,有些人,天生喜欢冒险,喜欢闯荡。 陆景属于后者。 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义无反顾的辞了公职,和杨凯开始创业。 他们先从小商品批发做起,一步一步,到后来,做大做强,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贸易公司。 有过挫折,也有坚持不下去,濒临破产,俩人取出账户里仅有的一千块钱,孤掷一注请客户吃饭的经历。 好在,最后,他们成功了。 自然,他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没时间和钱如玉交流沟通。 导致她对他意见越来越大。 加上谢岚等人的挑拨,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深。 最后…… 想到曾经那些争吵冷站的日子。陆景突然陷入了沉默。 其实,如今冷静的思考他和钱如玉前世关系恶化的原因,他自己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难道这辈子,他又要为了事业忙的脚不沾地,没时间给予她陪伴?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陆景身躯微僵。 他这辈子还打算和钱如玉纠缠下去? 他脸色晦暗不明,抛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径直走向了住院交费处办手续。 陆正国拿他没辙,黑着脸去了病房。 陆景办好手续上楼时,就看到钱如玉一个人站在楼道口,往下张望。 陆景瞟了她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视线。 突然不知该用何种方式与她相处。 陆景刚到楼道口,钱如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办好了?” 陆景轻点了点头。 刚打算从她身旁越过,钱如玉又叫住了她,“陆景,听说你最近都没去学校?” 陆景神色微怔,侧目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怎么?” ------题外话------ 大家踊跃留言呀,再点个五颗星啥的,作者也不容易 第93章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的! 陆景神色微怔,语气淡淡,“怎么?” “我就随便问问。” 她本想问他最近都在干嘛,见他对她态度冷淡,到嘴边的话,不知如何问出口。 “有事。”陆景没去看她,简短的回了她俩字后,手上拿着单子,径直往病房方向走。 钱如玉被他冷漠的态度惊了一瞬,眸子变的暗淡。 真是翻脸不认人啊。 简直阴晴不定。 想到陆景的父亲进门时脸色也不好看,钱如玉也就释然了。 这小子,恐怕被他爹训的不轻。 陆景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回答太过敷衍,他顿住脚步,竟鬼使神差的又转了身。 嘴巴跟不是自己的一般,莫名其妙的就跟她解释上了,“是这样,我有个好哥们,最近想创业,一个人又没把握,让我陪他去深市走了一趟,我向学校请了假,并未逃学。” 想做生意的朋友? 钱如玉没想到陆景会给她解释,她一激动,就脱口而出,“是你那个叫杨凯的朋友吗?” 陆景微愣。 他刚要说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杨凯?” 这下换钱如玉慌张了! 是啊,她怎么知道杨凯? 那是陆景前世的合作伙伴加好哥们。 商界大佬离别的人物。 她脑瓜子飞速的转动着,生怕被陆景看出什么端倪,到时候她无法像他解释。 她重生的事,她能怎么解释? 人非得说她疯了不可! “那个,我好像记得你以前有给我和晓伟提过他来着,说是你同学。” 陆景好整以暇的看着因为慌乱嘴都瓢了的女孩,诧异,“我有向你们提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钱如玉心砰砰的跳着,强稳住心神,斩钉截铁的说道,“有,你绝对有提过,不然我怎么知道的?” “哦,可能我忘记了。”陆景点了点头,“对,就是跟他一起去的,他要开店。” 其实,不是杨凯要开店,是他自己,正在筹备着打算开电子产品专卖店。 听闻陆景的话,钱如玉俊俏的脸上浮现一抹崇拜之色,“真是年轻有为啊。” 杨凯大佬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创业了吗? 说起来,以后他和陆瑶,嘿嘿…… 钱如玉脸上的表情没逃过陆景的眼神。 突然心里有些酸是怎么回事? 明明年轻有为的是他! 他语气幽幽,“嗯,他是挺年轻有为的。” “陆景,那你跟你那个朋友好好学习,说不定你大学毕业后,也会想要踏入商界呢。” “我?”陆景戏精上身,垂眸摇头,“我不行,不是那块料,我爸还让我进事业单位呢。” 钱如玉见陆景对自己没信心,她往前迈了一步,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他,以老大姐的口吻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行,你肯定行!你是个男人,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的!知道吗?” 陆景不知是她的小手拍的,还是被她引人遐想的话语惊的,总之,他神色微妙,身躯僵住了! 小妖精! 故意的吧? 他当然行! 不但行,而且行! 不光做生意行,其他方面,也很行!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侧目,瞅了眼她还搭在他肩头的小手。 钱如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收回了手。 对上陆景幽深的眸子,钱如玉突然有点不自在。 陆景这什么眼神啊?看着挺暧昧的。 刚才她那话,好像很容易让人解读成另一种意思。 不过,陆景还是个纯情小子,应该不会想入非非。 她眼神乱飞着,指了指病房方向,“那啥,快进去吧。” 陆景看着她,神色从微妙,逐渐变的严肃,“钱如玉,去收药的时候,眼睛放亮,别让人骗了,女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最重要的,别让姓贾的骗去。 陆景不知道自己和钱如玉以后会何去何从。 他曾经恨过她。 恨她的愚蠢,恨她的任性。 可如今,看着她身上发生的变化。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想要靠近他。 他迷茫了! 他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他知道,他从心底,不希望她再被利用。 陆景难得如此认真的关心她,钱如玉很感动,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陆景别扭的转身,“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 “那我也很高兴,放心吧,为了我喜欢和在意的人,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钱如玉乐滋滋的跟上了他。 喜欢的人…… 陆景脚步微顿,接着大步走进了病房。 下午,王奶奶的药输完,一切手续办理妥当,便被陆景的父亲带去了市医院。 陆景和陆瑶陪同。 钱如玉和刘晓伟目送着吉普车开出了医院。 钱如玉朝刘晓伟说道,“走,先去周老板那结账。” 周老板拉药材都是一车一结,不拖欠货款。 早上拉药,钱如玉不在家,刘晓伟便提议先欠着,下次再给。 周平家在县城有个院子,一排房子全当仓库装药。 钱如玉和刘晓伟过去时,周平将仓库里清点药材的媳妇叫了出来。 冲俩人介绍,“小钱,小刘,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 “婶子,你好。” 微胖的中年女人视线在钱如玉身上扫雷般打量着,面色道还算和善,“是你要跟我家老周去收药?” “是的,婶子,我们和周老板合作收药,晓伟要负责家里那一块,只能我一个人过去。” 她看向周平,“周老板,你这边得带人手吧?我婶子要不跟我们一块去?” “嗯,刚开始是得过去,等把收购点定下来,让小王负责拉货,你跟你婶子负责收药,我回来监督晾晒走货。” 钱如玉点头,“行,那明天我把村里的药材先收一批,后天你过来拉货,到时候我跟你一起过来,咱们就出发,趁早先把收购点找好。” 和周平商议好了去定远县的事,钱如玉和刘晓伟便告辞离开。 临回家前,钱如玉去县城的鞋店给赵斌和钱珍多,一人买了双运动鞋。 又在旁边的药店,给爷爷奶奶买了两瓶钙片。 王奶奶稍微一磕,就磕到骨折住院,这件事给钱如玉提了个醒。 她也该关心关心自家老人的身体了。 老人骨质疏松,特容易骨折。 ------题外话------ 跟大家说一声,明天上架! 遗憾的是没等到上架推。 编编说可以等到月底,每天看到各位追更的小伙伴大呼不够看,作者也很着急,索性就不等了,早点上架。 这本书公众了三个多月,作者也吃土三个月。 就这样上架心情很沉重,没推荐意味着订阅没有新读者了,只有追更的各位,(还不知道上架后能留住几位) 上架首订很重要,关系到能不能上榜的问题,请大家支持正版哈。 这一次,无可奈何的作者,还要厚脸皮跟大家说一下,如果你是平时喝酸奶不用舔瓶盖的那种土豪,可不可以给作者来个全订?(笑脸) 作者刚才拿着计算器算了算,全订大概也就三块钱。 真的不想扑的太惨,太惨的话,作者吃不饱饭,也没力气码字。(开个玩笑) 说一下后面的剧情哈,前面提了很多次的男二就要闪亮登场了,会以何种方式和女主见面,大家可以猜猜啦。 最后,后天也就是八号中午十二点,爆更两万字,也可能会更多。 看过作者前两本书的读者朋友应该知道,作者不怎么习惯分章,一章字数肥的流油,有时候会直接一章一万字。 对,重点是想告诉大家,收费是按字数来的哦。 就说到这里吧,希望你们不会弃我而去,希望后天能在粉丝榜上看到各位的ID。 最后祝大家生活愉快! 第94章 这辈子她注定和谢岚对立 钱如玉和刘晓伟赶上了最后一趟回镇上的车。 在车上,刘晓伟告诉了钱如玉,村里人调查出是田桂花因为草药掺假他们没收,所以怀恨在心,加上钱如玉和杨翠花母女起过冲突,因此她们几个窜撮在一起,有预谋的在村里散布谣言。 昨天,没卖出去草药的一帮村民,将那两个老娘们堵在小卖部门口,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估计,她们今后在村里会被全村人孤立。 “如玉,大家都等着你回去收村里的药呢。” 对于村里人整治长舌妇的举动,钱如玉表示很满意。 大多数都是善良的,大家会贪些小便宜,说白了是因为穷。 可田桂花和杨翠花的行为,实在令人唾弃。 “行,明天就把村里的药材收了吧。” 俩人一进村,大家伙看到他们回来,都围了上来。 “如玉啊,王婶子怎么样了?你俩咋都回来了?” “是啊,医院里谁照顾着?需不需要大家帮忙?”大家七嘴八舌的打听。 王奶奶在村里人缘极好,她生活条件好,儿女们从城里送来各种吃食,都舍得给村里的孩子们尝尝,大家都很尊敬她。 钱如玉向大家伙说道,“王奶奶被陆景他爸接到市医院去了,说是方便照顾。” “这样啊,王奶奶真是好福气,儿子和女儿都有本事,女婿也孝顺。” 刘晓伟笑着朝大家伙说道,“大家别担心了,都回家吧,如玉说了,明天收药。” “终于要收村里的药了,如玉,那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把药背你家去。” 钱如玉回到家时,爷爷奶奶都面色憔悴的迎了上来。 “如玉,咋样了?”老太太昨天被吓的不轻,一夜未眠,想打听也没处打听,急得团团转,这会终于等到了孙女回来,急忙询问情况。 钱有财嘴上不说,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王老婆子若是出点啥事,他们一家子都不够赔的。 她可不是一般人,儿子是扛枪的,女儿女婿都是干部,人金贵着呢。 这要是找他们麻烦,以后怕是没个消停日子。 钱如玉看神色担忧的望着她的爷爷奶奶,急忙回道,“爷爷,奶奶,别担心,王奶奶被陆景他爸接到市里去了。” 去了市医院? 钱有财闻言更惧怕了,“是不是情况很严重,县医院不能治?” “不是,他们说接过去方便照顾,就是胳膊骨折,打了石膏。得养一段日子。” 钱紧和杨雪琴听说钱如玉回来,也跑了过来,询问了情况。 钱如玉很耐心的给他们说了具体情况,他们才放下心来。 钱如玉和爷爷奶奶一同回了屋。 “奶奶,王奶奶家的鸡你得帮着照看了,还有那只猫,看能不能抱过来,一定得给人家养好。” 钱老太太忙点头,“我肯定照看好,她是帮我干活受伤的,猫现在就在咱家炕上睡觉呢。” 钱如玉放下东西,果然就看到王奶奶的毛毛正躺在被子上睡大觉。 “如玉,王老婆子的住院费得我们家掏,你没意见吧?” “爷爷,人家不要,等王奶奶出院了,具体看了多少钱,再说吧。”昨天她就交了个急诊的钱,住院费都是陆景掏的。 老太太还心有余悸,“唉,这事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要是王老婆子帮咱家干活出点啥事,我就成千古最罪人了。” 钱有财瞪了她一眼,抱怨,“知道就好。以后做事情多动动脑子,惹了麻烦,还得我们给你擦屁股。这次得亏是王老婆子没出啥大事,她那么大年纪,要是一命呜呼,看她儿子女儿不来拆了咱家房子,咱俩这两条老命加起来都赔不起。” “爷爷,你就别责怪奶奶了,这不是她的错,大家都知道王奶奶那个人是热心肠,也是因为每天过的太闲了,想找点事干干,这次是个意外,只能说岁月不饶人。” 说到这里,钱如玉心疼的看向二老,“以后你们俩干活也悠着点,干不动的,别逞能。” 钱有财不以为意,“我们身子骨硬朗着呢,王老婆子就是在家闲待着,身子都待软了,这人啊,还得运动。” 其实话是这么说,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身体,岁月不饶人。 钱如玉想到了什么,从随身背的背包里掏出两个瓶子放到炕上。 “差点忘了,这是我在县里的药店给你们俩买的钙片,爷爷,你和奶奶每天吃一片,补钙的。” “钙片?”钱有财拿起瓶子打量。 钱如玉给他们科普,“这个是盖中盖牌的,电视上每天做广告呢,对中老年人补钙效果好,每天吃一片,记得一定要按时吃,只要不骨质疏松就算年龄大了,摔倒也不容易骨折,你们老年人,就应该多补补钙。” 钱有财听到这玩意是电视上播过的,感觉很新奇,又来回打量着。 老太太也开了口,“电视上播过的,那这东西一定很贵吧?” “不贵,这个起的是保健作用,没多少钱,爷爷奶奶你们一定要按时吃哦。” 钱如玉说着,干脆倒了杯水端过来,“现在就一人吃一片吧。” 她打开瓶子,取了钙片出来,给二老嘴里一人塞了一片。 “快喝水。” 钱奶奶咽下钙片,高兴的合不拢嘴,“我们乖孙女真是太懂事了,知道心疼爷爷奶奶了,我们可算是熬出来了。” 钱有财又凶巴巴的瞪了老太太一眼,“会不会说话?啥叫熬?” 钱老太太也感觉自己用词不当,嘿嘿一笑,“我就是觉得现在幸福嘛。”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爷爷奶奶,等我这次收药结束,赚的钱估计就够盖新房了,等农忙过后,咱们盖房子吧。”钱如玉瞅着自家这摇摇欲坠的土坯房,,真怕哪天下个暴雨,屋顶冲塌。 村里很多人家都盖了砖瓦房,就他们家,整个院子里,找不到一块砖头。 全是土砌的,特破败不堪。 “盖房?” 钱有财垂眸沉思,的确,孩子们结婚都盖新房子,买新家具,如果他家孙女和晓伟的事成了,人家晓伟过来,总不能住那两间破屋? 本来上门女婿传出去就不好听,家里一贫如洗,老刘家人更不是滋味。 钱如玉点头道,“对啊,咱家这破土坯房都往下掉土了,下暴雨的时候我那屋漏水,早该拆了重修了。” 听到孙女住的屋子都开始漏水了,钱有财满脸愧疚,“如玉,委屈你了,你咋不早说,我给你修补下。” “爷爷,我不委屈,委屈的你和奶奶,你们一把年纪,还住在这么破的房子里,我得抓紧让你们住住新房享福啊。”她看着年过花甲的老人,还在为家里的生计劳累,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这一世,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了。 她笑笑,“好了,盖房子的事先不急,我只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等挣够了钱再说,到时候跟我爸他们商量商量,拆了院子中间这堵墙,咱多修几间,一家人还像以前一样住在一起多好。” 钱有财听出了钱如玉的意思,看着她确认,“如玉,你的意思是,想和你爸他们一起过?” “爷爷,这只是我的想法,看你们愿不愿意了!你和奶奶年纪大了,我经常不在家,奶奶每天还要辛苦做饭,若是大家住一起,我琴姨他们还能照顾你们,现在这样分开过,不但两家的日子都过不上去,主要是惹人笑话,咱本来就是一家人。” 老太太尬笑,“分了这么多年了,一起过还真不习惯。” 其实,看到孙女和她爸那边相处和睦,她也打心底高兴。 杨雪琴那人心眼一点不坏,容易满足,只要她给个好脸色,啥活都帮她干。 最近两边关系缓和,她这边的活,基本都是杨雪琴帮忙干。 说白了,是他们自己心存偏见,对儿子恨铁不成钢。 “我琴姨帮忙收药,给她钱她又不要,我给小斌和珍多一人买了双鞋,我给他们拿过去。” 钱如玉和爷爷奶奶在屋里聊了会天的功夫,从屋里出去时,天空乌云密布,还伴随着雷声。 似乎要下雨了。 这还是今天第一次打雷。 钱如玉手上提着两个鞋盒,往后院去。 刚进院子,就看到钱珍多小小的身板,背着大大的背篓,要往外走。 “珍多,你要干啥去?”钱如玉喊住她。 钱珍多看到钱如玉,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恐惧的想跑,她笑眯眯的说道,“姐姐,要下雨了,我要去把外面的柴火背进厨房,不然我妈说柴湿了明天不能做饭了。” “你背柴啊?”钱如玉眉头微蹙,“爸爸呢?” 钱珍多嗓音清澈,“爸爸在看书。” 她说的理所当然,仿佛爸爸看书跟妈妈做饭一样重要。 钱如玉脸色变的难看。 看书,又在看书! 整天捧着书,能看出花来? 钱如玉刚才回家,看到爷爷奶奶苍老又憔悴的模样,想到这个破败的家,不知她何时能撑起来。 此时又听到钱珍多那句爸爸在看书。 她的胸膛里突然就涌起一股怒火。 “珍多,先别去背柴,看姐姐给你买了新鞋,去屋里洗个脚,试试新鞋。” 钱如玉将小丫头瘦弱的脊背上背着的大背篓取下来,把两个其中一个鞋盒塞到她手上。 姐姐给她买了新鞋,钱珍多像捧着珍宝一样,眼里闪耀着惊喜的光芒。 “走,去屋里。”钱如玉拉着钱珍多往屋里走。 她掀开门帘气势汹汹进屋,果然就看到钱紧捧着本书神游。 外面雷声轰轰,钱紧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根本想不起来出去看看要下雨前院子里需不需要收拾打扫。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语气满是嘲讽,“爸,你是要参加科举考试吗?” 钱紧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坐直了身子。 听闻钱如玉的话,他尴尬的扯出一抹笑,“如玉,你开什么玩笑,现在哪有科举?” “呵,这么用功,我以为你要给我们考取个功名回来呢。” 钱紧脸上有些挂不住,放下了书,“如玉,我都啥年纪了,考什么功名?倒是你,十年寒窗,熬到高三你给我辍学了,你说你要是参加个高考多好!” 说起考取功名,钱紧就想到了钱如玉任性辍学的事,语气满是遗憾和无奈。 “少往我身上扯。”她面色冰冷,看着钱紧毫不客气的讽刺,“你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读书读到四五十岁,家里穷的叮当响,啥都得靠媳妇操持,你整天不干活,一个月也就挣个几十块的工资,你还心安理得,外面雷声那么大,听不到吗?让珍多一个六岁的小孩去背柴。 对,你是教师,知识分子,你要是给学生批个作业啥的,我也就不说你了,可你看的这书,好像也对学生没啥实质性的用处。你宁愿看小说消磨时间,也不知道干点活,你哪里能算得上一家之主?” 钱如玉瞥了眼钱紧放在木桌上的小说名。 是路遥先生的(人生)。 钱如玉越说越气,不顾他是自己的父亲,愤怒的吼他。 钱紧想说什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她轻嗤,“看这书特感同身受是吧?谢岚不就是高加林吗?你就是巧珍?” “不,你怎么能和巧珍比?她虽然没文化,但是挣工分挣的不比男人少,被高加林甩了也没一蹶不振,照样嫁人过日子。” 她轻嗤,“哦,你也娶妻生女了,可你尽到一个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了吗?珍多六岁了,你有时间怎么不教她识文断字?冬天烧炕的活让那么小的孩子干,你也不怕火烧着了有危险?现在雷声那么响,你也不问问她怕不怕,她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钱如玉本身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以及年迈的爷爷奶奶每天辛苦劳作,心里就很不好受。 刚才她还和爷爷奶奶商量,希望以后一家人能和睦相处,打掉院子中间的那堵墙,也打破心中竖起的隔膜。能和好如初,一起把日子过起来。 可此时,她看着钱紧的样子,她突然就没了期待。 若是钱紧整天这样抱着书本在她眼皮子底下啃,一点活不干,她绝对跟他无法和睦相处。 加上马上要去定远收药,很有可能会遇到贾家人,今后免不了会和他们打交道。 这一世,她是铁定会站在谢岚的对立面的。 钱紧是个大bug,如果她以后和谢岚一家发生冲突,他指不定会帮谁呢。 钱如玉突然感觉心好累! 也许被钱如玉的话羞愧到了,钱紧低着头,不知该如何替自己开脱。 不得不说,钱如玉的确是说到了他的痛处。 他刚才看那本书,是真的有感同身受的感觉。 心情复杂。 他刚才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外面的打雷声都没听到。 厨房里做饭的杨雪琴,本来因为厨房里响着鼓风机,她没听到钱如玉进来。 这会,钱如玉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听到堂屋的动静,顾不得手在面盆里,急忙抽出面手,跑了过来。 见钱如玉凶神恶煞的说着钱紧的不是,她也不敢插话,只能战战兢兢的一旁站着。 见钱紧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钱如玉胸膛里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冒,面红耳赤的怒吼,“你是不是还想着谢岚?幻想着她在城里过不下去来农村找你?” 钱紧弱弱的解释,“我没有。” 他的回答淹没在钱如玉的声音中,“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人家可是阔太太,能想起你是谁?就算现在面对面碰着。就这颓废的模样,人家根本认不出来,就算认出来,也只会嘲笑你,只会感到庆幸,庆幸当年离开你这种不思进取的男人。” 见钱如玉嘲讽钱紧的话语越来越难听,钱紧的脸色也越来越难受,杨雪琴忍不住壮着胆子开口打圆场,“如玉,你别生气,你爸在学校累了一天。回家来就该休息,家里的活有我呢,珍多都这么大了,干点活没啥。” 杨雪琴不开口还好,她一替钱紧说话,钱如玉更愤怒,又冲着杨雪琴开炮,“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纵容,他能成这样吗?学校上几节课,能累瘫?家里有你,那你倒是把日子过起来啊,都穷啥样了?自己心里没数吗?还舍不得让动一动?” 杨雪琴好久没被钱如玉吼了,今天她一进来就发这么大火,杨雪琴实在发怵。 却也感觉心里有股暖流。 以前她发脾气,都是因为看她不顺眼。 今天,却是在为她抱不平。 在他们家的穷日子着急。 性质完全不一样。 可她,对钱紧这个当老师的丈夫,是打心底的敬重,另外她自己一个人忙碌惯了,也想不起叫钱紧干活。再说,人家那手是那粉笔头的,她哪敢使唤。 她也不认识几个字,钱紧一看书,就以为是在给学生备课。 她哪里懂什么书本里还有和钱紧自己的故事那么相似的事。 钱如玉瞅着他们两口子,气的口不择言,“要再这样下去,这日子特么干脆别过了,反正赵家村的房子和地都要回来了,你们离了婚,也有地方去。” 钱如玉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钱紧这个所谓的斯文知识分子,也终于忍不住怒了,“如玉,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有你这么当闺女的?你这是不敬加不孝!” 钱如玉不甘示弱,“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你从小到大,吃的用的,我哪样亏待你了?” “我特么又却母爱又缺父爱,你以为吃饱穿暖就行了?” 钱紧又被怼的哑口无言。 这到底是谁的闺女? “你还打着谢岚的名义给我买衣服,你钱多的很?你以为我会领情?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那个女人,你那样做我只会鄙视你。” 钱紧震惊的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以前,他以谢岚的名义,给她买衣服的事,她都知道? 钱如玉冷笑,“以为我是傻子?自己故意考不上,让白眼狼上大学,家里一年种的粮食都给她交学费了,到头来,还不是把你甩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以为我琴姨是农村妇女好欺负。你要再这样下去,我第一个站出来让你们离婚。” 钱如玉当着杨雪琴的面,提到他曾经对谢岚的付出,又毫不客气的指责他对杨雪琴的漠视。 此时,所有的一切,都被钱如玉这个女儿无情揭穿,钱紧突然有点无法面对这个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农村妇女。 她在家里,总是拿他当天。 不管她自己干活多累,晚上总是会给他端洗脚水,自己娘几个的衣服整天脏兮兮,却总是给他淘洗的干干净净,只因为他是教师,在她心底,教师是神圣的,讲台是神圣的,容不得衣服上还有一点污渍。 可他从未将她做的一切,放在眼里。 在他心里,她就是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 曾经的谢岚,又何曾为他做过这些? 相反,他们一家子,举家之力伺候着她。 甚至,为了她,他故意落榜,放弃了自己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最终,还是没留住。 果然,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啊! 钱紧突然感觉,自己这些年,挺不是人的。 不是人到,连自己的亲闺女都看不下去,替杨雪琴说话。 屋里的气氛很僵,感觉空气都要凝固,钱如玉失望的看着低头一言不发的男人。 她迈步,打算离开。 不想管他了。 爱咋咋地。 她刚要走,突然,钱紧抬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个女子,他抿了抿唇,语气真挚的开口,“是我错了……” 这句话,是对钱如玉说的,也是对杨雪琴说的。 更是对只有六岁,却已经懂事到不知道干了多少活的小女儿钱珍多说的。 钱如玉和杨雪琴皆是一惊。 钱紧的态度,很诚恳,“雪琴,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家里有啥活,你别一个人干,我帮你。” “其实也……”杨雪琴刚要向平时那样,说其实也没啥活需要干,接触到钱如玉如炬的目光,她吓的缩了缩脖子,连忙改了口,“好,好。” “如玉,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没妈的孩子……” 听到钱紧的话,钱如玉的神色变的复杂。 不是没妈的孩子…… 呵,她就是没妈的孩子! 突然,轰隆一声,天空一记惊雷炸响。 钱如玉才想起钱珍多那会因为要下雨,要背明天做饭的柴火,她朝钱紧说道,“爸,错了就去背柴啊,还等着珍多干呢?” “哦,我这就去。”钱紧出了堂屋,直接背起钱珍多扔在院子里的背篓就出了门。 “如玉,那个……”刚才的钱如玉太吓人,杨雪琴手指揪着腰间的围裙,还在发怵。 “以后你别那么怕我爸,知识分子也得吃饭拉屎,不比别人高一等。有活就跟他说,别老自己一个人干。” 杨雪琴感激的看着她,“好,谢谢你啊,如玉。” 钱如玉因为刚才情绪太激动,说了太多话,这会嗓子发干。 刚才,她对她父亲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可他那人,不骂狠点,他醒悟不了! 钱紧到底是她亲爹,杨雪琴再怎么着是后妈,她又怕杨雪琴有她撑腰,使唤钱紧的时候用力过猛。 尤其她还说了让他们离婚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她眼眸微闪,轻咳一声,语气放软,朝杨雪琴又说道,“我爸那人就是有点轴,可能书读多了,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东西装满了,以后让他干点活,多贴近大自然,放松心情,保不齐性格都能变开朗,总之,你们是夫妻,都互相理解着过日子吧,我说让你们离婚是吓唬我爸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我知道,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还离啥婚,都是二婚了。” 杨雪琴看了眼钱如玉,欲言又止。 她纠结了几秒,终于忍不住壮着胆子开口,“如玉,你真的不想认你城里的亲妈呀?” 钱如玉掀了掀眼皮,怪异的看向杨雪琴,“我何时说过要认她?” “没,我就是随便问问。”得了钱如玉的肯定,杨雪琴的脸上明显松了口气。 不认就好。 她真的,好担心,那个女人哪天回来。 钱如玉不想继续关于谢岚的话题,“好了,快下雨了,我先过去了,这是给小斌和珍多买的新鞋,小斌明天回来让试试合不合脚,我按照他旧鞋的码数买的,应该差不多。” 钱珍多本来兴高采烈的要试新鞋,没想到姐姐和爸爸吵了起来。 她缩在门板后面,看着爸爸去干活,妈妈和姐姐又和好如初,她揪成一团的小心脏才放松下来。 钱如玉摸了摸珍多的头,“珍多,姐姐走了,明天早上把新鞋穿过来让我瞧瞧哦。” 钱珍多声音脆脆的,“好。” 钱如玉刚进屋,雷雨就噼里啪啦的开始下了。 她住的房间年久失修,这次的雷雨来的很猛,屋顶可能是瓦片斜了还是怎么回事,开始滴嗒嗒的漏水,她找了个脸盆放在地上接水。 钱有财在钱如玉说自己的所住的偏房下雨天漏雨的时候,就放心了心上。 这会急忙过来查看,果然,靠门框处一直往下滴水。 让孙女住这样的房子,他心里感到愧疚难当,更加坚定了要早日盖新房的打算。 好在雷雨来的快去得也快。 刚才还黑压压轰隆隆的天儿,这会太阳已经出来,天边还出现了一道彩虹。 晚上,钱如玉早早就上炕睡了觉。 明天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做。 村里人囤的草药,该收了。 第二天,钱如玉起来的时候,外面大榕树上有鸟儿叽叽喳喳在叫个不停。 下了雨后,空气更加清新,院子里弥漫着槐花香的味道。 她家是土院子,这会还有些湿,她扫好院子,等太阳照射过来晒干潮气,铺彩条布收药。 刘晓伟早早的就去了赵家村,昨天下雨,他要去看看钱梅姑姑昨天有没有把院子里的草药装起来。 药材若是淋了雨再晒,颜色就会发生变化,很大程度上都得发霉。 刘晓伟之前就给村里人说了,钱如玉从医院回来,才能收村里的药。 他自己做不了主。 因此大家伙都火急火燎的等着。 眼看着钱家从外村收的草药一车一车的拉走,他们真是心急如焚,也无比懊悔。 好在,背后使坏之人抓住了,村里几个妇女找田桂花和杨翠花两个搅屎棍闹了一通后,都解气了不少。 但,草药变成钱,他们心里才能踏实。 昨天他们回来,说今天收药,早上就有人过来问,钱如玉说等中午开始,这会院子里太湿,无法倒药。 晌午时分,气温已经达到了将近三十度,院子也晒的差不多了。 钱如玉和过来帮忙的杨雪琴铺好了彩条布,将磅秤和计算器都拿到了院子里。 一切准备就绪。 很快,就有急性子的村民背着药过来。 看到钱如玉,他们先是打听了一番王奶奶的伤势,就又不好意思的解释,“如玉,之前不卖给你药,这事真不能怪大家伙,都是田桂花和杨翠花那加黑心肝的在村里散播谣言,她们就是和你有仇,见不得你好。” 钱如玉笑道,“婶她们不光见不得我好,还见不得大家多卖钱呢。” “我这倒是没啥损失,毕竟哪里收药不是收?药价这么高的药贩子,可就我一个,本来人药材商都收够量,打算停止收购了,我好说歹说,人家才愿意把咱村这批货走起。药材商说了,价格可不能像以前那么高了,不然,他得赔。” “啥?要降价?”刚倒了一半柴胡的王婶急了。 手里提着尼龙袋,望着自己倒在彩条布上的药材,装也不是,倒也不是。 “如玉,你咋不早说?这降价了我们还咋卖?” “是啊,早知道你降价,我们就卖给老黄了,还等这么久干啥。” 钱如玉看着来卖草药的这几个村民,翻脸如此之快,她倒是没感到一丝生气。 都是因为穷。 老百姓挖点药,本身就卖不了几个钱。 药材价格高一毛降一毛,对他们来讲,太重要了。 “婶,看你激动的,我话还没说完呢。” 在众人的注视下,钱如玉笑着开口,“本来药材商是主张降价,但我没同意,大家挖点草药不容易,又特意等着卖给我,我哪能让大家吃亏?” 这就是拉拢人心。 “那就好那就好,赶紧称我的药吧。” 自从买了磅秤,再也不用拿着长棍两个人抬着称药了。 省时省力。 就是村民们很多都没接触过磅秤,不太会认,总怕秤不准,轮到称自己的药时,总要盯着瞅很久。 钱如玉会很有耐心的教他们如何认磅秤。 “叔,这是千克,也就是我们说的公斤,一千克等于一公斤,你看,你的药是二十五千克,也就是五十斤。” “好好,你说公斤我就清楚了,什么千克,还真没听说过。” 村民里络绎不绝的往钱家背药,被全村老娘们排挤的杨翠花,恶狠狠的瞅着钱家方向啐了一口。 “有啥了不起的?以为就钱家那丫头会收药?好像谁还没女儿似的!” 杨翠花回了家,朝正在做饭的王金霞说道,“金霞,明天跟我去象山镇找一趟药贩子老黄。” “妈,找老黄干啥呀?”王金霞停下切菜的动作,看向杨翠花。 杨翠花眯着眼,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让老黄带你去收药,给他打个下手,你跟着好好学,挣点钱,明年咱也在村里收药。” 跟着老黄学收药? 王金霞眼睛一亮。 想到村里人为了卖药巴结钱如玉的嘴脸,她心里就窝火。 钱如玉能干的,她肯定也能干。 关键是人脉。 老黄就是人脉。 “可是,妈,老黄家在哪呀?你又没去过。” “刚不是跟你说了象山镇么?没去过不会打听呀?他给我说过他家的大概地址,鼻子底下长嘴干嘛的?反正坐班车去,又不会走丢。” “他干嘛告诉你他家地址?”王金霞眼神复杂着杨翠花。 杨翠花心虚的眼珠子闪烁,“就上次来咱家喝水,闲聊的时候正好说起了呗,还能为啥!” 怕被女儿看出端倪,杨翠花没敢去看她,“反正你明天跟我去找他,你爹一年四季不着家,咱这孤儿寡母的,可被村里人欺负死了,你给我争点气,以前钱如玉跟在你屁股后面提鞋,看看现在,一天和城里的老板收药,日子过的风生水起的,那钱可没少赚。你还能输给她不成?” 杨翠花一番话,彻底点燃了王金霞的斗志。 对啊,她还能输给钱如玉不成? 杨翠花说完就出了厨房。 王金霞望着她的背影,想到刚才提起老黄家的住址时,她妈闪躲的眼神。 王金霞面色微凝。 该不会,她老毛病又犯了?和老黄…… …… 下午,赵斌和钱紧都从各自的学校回来。 俩人都热情的过来帮忙。 尤其钱紧,突然特勤快。 将钱如玉手上的计算器接过,“如玉,我来,你歇会。” 赵斌脚上穿着钱如玉买给他的双星运动鞋,白绿相见的鞋面,特打眼。 钱珍多的粉红色网面运动鞋,更漂亮。 兄妹俩一过来,脚上的新鞋就引起了院子里卖药的村民的注意,“小斌,珍多,你俩这鞋不错呀,你妈啥时候舍得给你和珍多买运动鞋穿了?”远房的堂哥钱春旺笑着说道。 赵斌看了眼正在检查药材的钱如玉,面色有些别扭的小声说道,“我姐买的。” 钱珍多催生生的附和,“对,是姐姐给我们买的。” 赵斌虽然声音小,却还是真真切切的传进了大家的耳中。 钱如玉听到赵斌那句别别扭扭的“我姐买的。” 抬头,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看着神色冷淡的少年,白皙的俏脸,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终于承认她是姐姐了啊。 “如玉,这鞋多少钱?我回头给我家小明买一双,他整天磨着我要运动鞋,说是上体育课要穿。”王婶说道。 “我在县城买的,四十块钱。” 王婶听到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我的妈呀,这么贵?你可真舍得。” 钱如玉解释,“婶,这是双星牌的,贵点,但质量好。” “不管啥牌它也是一双鞋呀,我挖这么多药,才卖十几块钱,家里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那舍得买那么贵的鞋,太败家了。” 赵斌听到钱如玉和王婶的话,他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感觉,暖暖的。 他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好的鞋。 平时在学校,看到那些镇上家里条件优越的同学,穿着合脚的运动鞋打篮球,他再看看自己脚上总是露着大拇趾头的布鞋,也会自卑。 甚至,都不好意思跟他们一起打篮球,因为,怕他磨平了底子的旧布鞋跑起来打滑拖队友的后腿。 他没想到,这双鞋这么贵。 钱如玉,是真的打心底拿他当弟弟对待了。 嗯,他也拿她当姐姐了。 院子里一帮人忙活着,钱有财没事干,和了一盆酸泥,从外面端了进来。 “叔,和泥干啥呀?”来卖药的老王朝钱有财问道。 “如玉的房子漏雨,我给他修补修补。” 赵斌跑过去接了钱有财手上的泥盆,“我来吧。” 他将盆放到屋檐下,说道,“爷爷,等我去换鞋,你先去搬梯子,我上房去。” 赵斌说完,就飞快的的从墙门里跑了过去。 再过来时,换上了旧鞋。 “小斌,你换鞋干嘛?运动鞋不打滑。”钱如玉说道。 他瞅了眼泥盆里的泥,“我怕弄脏了。” 这么贵的鞋,他得爱惜点。 赵斌端着泥从梯子上爬到房顶,在钱有财的指示下,揭开瓦片,拿着抹子像模像样的修补漏雨的房顶。 卖完药一直没走,待着闲聊的钱春旺本来想帮忙来着,没想到赵斌还挺能干。 “哟,不错呀,赵斌拿抹子的姿势还挺娴熟,长大可以当泥瓦匠了。” 钱如玉白了他一眼,“春旺哥,说啥呢?我家小斌是要考大学的!” 钱春旺瞅着摇摇欲坠的土坯房,撇了撇嘴,“别提什么大学生,我看先把你家那破房子拆了再说吧,你都当老板了,还住漏雨的屋。” 钱春旺的爷爷和钱有财是亲兄弟,只是老人已经去世多年。 两家是亲房,钱春旺又大钱如玉几岁,自然知道他二爷爷家曾供出个白眼狼大学生的事。 这会听钱如玉提到大学生仨字,钱春旺心里就不舒服。 钱春旺说到盖房子,钱如玉又瞅了瞅这破败的院子,点头,“嗯,农忙后就拆。” 如果定远收红花一切顺利,周平分她三成利润,盖新房应当够了。 村里的这批草药是之前村民们晒干的,可以随时走货。 钱如玉通知了周平后,两天后的早晨,周平就开着货车过来了。 装了药,付了钱,然后,钱如玉坐周平的车,直接去陇山,卸了货后,俩人便要前往定远县。 定远县离陇山县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有部分农民正在尝试种植红花。 山上也有野生红花。 她和周平早就商量好了,直接收鲜货,现收现拉。 在周平家后院的场地晾晒。 如今已经立夏,天气炎热,特别容易干。 然后,直接买到河西市的制药厂。 红花这一片刚开始种植,属于稀缺药材,药用价值高,价格极高。 在周平家吃了午饭后,他们便打算出发。 临走之前,钱如玉看到街上的公用电话亭,在心底默念了一遍那一串电话号码。 她纠结了一会,跟周平夫妇说了一声。 便跑去公用电话亭处,打电话。 ------题外话------ 上架了,各位在吗? 第95章 被绑架! 钱如玉插了电话卡,拨了号。 电话很快接通。 “喂,是陆景吗?”她试探着问。 这是她第一次打陆景的大哥大。 生怕刘晓伟给她的号码是错误的。 “我是。”那头的人应该是在外面,听着很杂吵。 “我是钱如玉,我想问问,王奶奶好点了吗?” “好多了,在市医院住着,我母亲在照顾,不用担心。” “哦,我要去定远县收药了,麻烦你替我给王奶奶带声好。” “好,注意安全。”陆景的语气听着很淡。 钱如玉也不知该说什么,周平夫妇还在等着,依依不舍的开口,“嗯,那我挂了。” “钱如玉。”陆景突然叫住她,他顿了两秒,又开口,“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不等钱如玉开口,就直接挂了电话。 钱如玉听到陆景别扭的话语,轻笑一声,放下电话,拔了电话卡,离开。 …… 从陇山县到定远县,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周平去年来过这里,路况熟悉,小货车开的很平稳。 钱如玉坐在小货车的后面,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发呆。 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那些记忆中让她深痛恶绝的人,也许,很快就要出现了。 “小钱,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同学在定远,家里也是种药的?”周平突然想起之前在钱家拉药时,钱如玉提过她去过定远的事。 钱如玉心虚的眼珠子微闪,搪塞,“周老板,我那同学家没在官子镇,不种红花。” 野生红花主要分布在定远县官子镇,刚开始尝试种植红花的药农也是官子镇的。 人工种植药材在这边刚兴起,和他们陇山县一样,都属于摸索阶段。 前世,她来这边负责贾家的生意是几年后的事,那个时候,红花种植在定远县已经形成了规模。 因为贾富贵的人进驻官子镇市场较早,几乎垄断整个市场,其他药商根本插不进来。 而如今这个时候,官子镇的药农还很少,药贩子也仅是个给贾家供货的小药贩子,跟去他们那边收药的老黄一样。 得亏她重生早,这一次,就换她垄断。 到了官子镇后,钱如玉根据记忆,让周平直奔这边一个叫南坡寺的村庄。 这个村有几户人家是第一个吃螃蟹的。 钱如玉记得,那个带头种植的人叫郑伟,是位退伍军人,复原后带头种药发家致富。 同样因为保护环境的缘故,采挖野生红花受到了限制,所以他想到了人工种植。 钱如玉上一世没少跟郑伟打交道,他为人正直,且思想活络,在种植红花在这块,经验丰富。 周平本身这次过来,是想先吆喝着收购野生红花,人工种植方面,正式采挖还需要几天。 他们想一边收野生的,一边跟这边的药农接洽。 然而,在路上,钱如玉竟提到她知道这边的种植大户住哪,可以直奔他家,先将地里的药材预订。 防止后面被人哄抬药价。 只要药农收了定金,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况且,他们是直接收鲜货。 周平夫妇听闻钱如玉说听她认识的干部有提过那位种植大户的名字,半信半疑的,将小货车,按照她的指示,直接停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大门开着,修的很气派的四合院,看得出,房子都是新盖的。 “请问有人在家吗?”钱如玉率先下车,走到院子里,礼貌的开口。 从屋里出来一个穿着牛仔裤迷彩背心,二十多岁的寸头男人。 钱如玉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郑伟。 “几位,找谁?” “你好,请问是郑伟同志吗?我们是药材商,听说你这边种植红花,过来看看。” “药材商?”郑伟打量着他们,眼底带着狐疑,“几位从哪来?” “我们从陇山县过来,我们那边也在发展药材种植,是这样的。县领导在扶持药农种植的大会上,有提过您退伍回乡带领乡亲们种药致富的事迹,我们慕名而来。” 周平夫妇对视一眼,这丫头说的啥?什么县领导? 钱如玉一番话,郑伟黝黑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真的?你们县领导都知道我的事?” “对,因为你是官子镇种植红花第一户嘛,大家都比较关注。所以我们过来。” 郑伟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外面天气太热,请几位进屋详谈。” 郑伟的父母听说来了收药的药材商,都特热情的招待他们。 儿子去年退伍后,不顾他们的反对,将家里所有的土地都种了药,他从外面带来了新技术,种的倒是挺好,可眼看着药材开始采挖,老两口正在为销路问题发愁。 这些药材商来的太及时了。 进屋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并且给对方看了他们的身份证后,钱如玉和周平向郑伟提出了合作的建议。 “我们想把您这设为收购点,一斤药给你一分钱的场地费,我们打算鲜货,您这边还在试验阶段,货量应该不是很大,我们这边,可以全部吃下。山上的野生红花价格比人工种植高些,先收野生的,等采挖季一到,就直接从地头装货,您看我们的提议如何?” “周老板,你的提议很好,但是第一次打交道,你们得给我一部分定金,另外,最好写个简单的收购合同啥的。” 对方给出的价格合理,又是收鲜货,损耗和成本将会大大的降低,郑伟自然求之不得,怕他们反悔,特意提出写个协议。如此一来,他和其他几户药农的所有药材,销路问题便都得到了解决。 正在找销路的郑伟,本来打算这两天去市里跑一趟,联系药贩子,没想到人直接找上了门。 “没问题,定金是应该的,得先麻烦您带我们去药材地里看看。” 跟着他一起种植的几户药农说了周平他们的收购价,大家听到他们收鲜货,直接可以从药材地里装货,不用他们自己费时费力的晒药,都表示同意,当即就各自收取了一部分定金,签了协议。 等过两天晴好就开始采挖。 随后,郑伟给他们安排了住宿。 钱如玉他们来的早,红花采挖还得等几天。 长在地里的已经被他们预订,只等过几天采挖装货,眼下,他们开始在郑伟家先收野生红花。 在郑伟的带领下,周平开着车,在附近几个村转悠收货,鼓励大家伙上山采药,现采现卖。 没两天,一车货就装满。 来时,手上拿着资金也基本没了。 “小钱,你和你婶在这看着,我将这一车药先拉过去,我得把之前从你那边收的那批货走起,才能有资金周转。” “好,周老板,你放心,这边有我们。” 从官子镇到陇山县也就俩小时,周平中午就出发了。 钱如玉和周平的媳妇开始盯着药农采挖红花。 就在这时。 去年来过官子镇收药的药贩子也开车前来。 这个人叫李福,去年他收购的红花全部卖给了市里的贾老板,今年贾老板给了他更高的收购价,而且贾老板那边,需求量很大。 为了节约成本和时间,他都是收干货。 等药农在家晾晒干后,他会直接拉走。 因此,他来的较晚。 却不成想,等他过来时,南坡寺的野生红花已经被人收走。 他早前就得知了官子镇有人开始人工种植,因此,他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收购药农种植的红花。 却不曾想,他跑了种植户,竟然得知所有种植户的红花全被预订,且是现采现装。 李福急了。 找了公用电话,向他的合作商老板求助。 “喂,贾老板,我是老李呀,我有事跟您汇报。”李福语气急切。 “老李?哪个老李?”贾富贵已经忘了他这号人。 “就是给你供应红花的那个老李,李福。” “哦,是李老板啊,怎么样?哪天能交货?” “贾老板,出事了,官子镇这边的红花已经被人收走了,种植户的也全部预订,我根本插不进去。” 正在和饮片厂的采办吃饭商量红花价格的贾富贵,听闻老李的话,胖脸微皱,“对方是什么人?” 李福回道,“不清楚,听口音像是陇山的,他们直接收鲜货,也不知道货都走了哪去,销售渠道是谁。” 陇山人? 又是陇山的? 上次陇山那边的老黄,货源也被截胡。 难道,是同一人干的? 贾富贵拿着大哥大,出了包厢,语气严肃下来,“这样,老李,你去跟他们谈谈,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们,看能不能让他们倒手给我我这边,或者,合作也行。” “好。” 挂了电话后,贾富贵进了包厢,落座。 试探着向饮片厂的王采办打听情况,“小王啊,最近,向你们厂提供药材的药材商里,有没有陇山县的?” 王采办也喝的有点多,说话时舌头都打结了,“陇山?好像还真有一批货是从那边过来的,货量很大,质量都是上乘的。”王采办说着,看向贾富贵,“贾总,你这边的药材,也不能太那啥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贾富贵眼眸微闪,旋即哈哈大笑,“懂,当然懂,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贾富贵和王采办在酒楼吃完饭时,刚回到家,就又接到了李福的电话。 贾富贵喝的有点多,肥胖的身躯瘫坐在真皮沙发上,接起了电话。 “喂。” “贾老板,我是李福,我跟对方谈了。” “他们怎么说?”贾富贵问。 “人家不同意合作,也不同意倒手。” 贾富贵皱眉,“你有提我的名字吗?” “提……提了。”李福支吾道。 提了还不同意合作? 贾富贵火气有点大。 “既然是同行,我贾富贵在河西市药材行业的名号他们不会没听过吧?为何不同意合作?有钱不赚是傻子?具体情况,告诉我,是不是你办事不利?”贾富贵喝了酒的缘故,也没控制情绪,直接就开吼了。 李福见贾老板要将责任归咎到他身上,也不顾及他的面子,直接就如实汇报了,“贾老板,不是我办事不利,而死对方太嚣张了。那个女的说,贾富贵就是个狗屁!让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放肆!”贾富贵愤怒的挂了电话,胖脸潮红,喘着粗气。 这时,一个穿着素色长裙,外搭白色针织外套,脸上化着精致妆容的中年女人从楼上下来。 看到贾富贵喝多声音拔高的嚷嚷,她眉头微蹙,语气不悦,“老贾,这是怎么了?喝这么多酒,快,我扶你去卧室休息。” “都什么时候了还休息?”贾富贵面红耳赤,语气不善,朝女人喊道,“谢岚,之恒呢?快让他回来。” “居然敢将我贾富贵不放在眼里,我让你在这一行混不下去。” 贾富贵喝多了,生意上的事,谢岚本身没怎么插手,不清楚事情缘由,她拿起座机,拨了个电话。 没一会,一个穿着黑裤黑衬衣,脸色英俊,却满脸阴郁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二叔,出什么事了?” “定远县的药材又被人截胡了,老李过去两天,一根毛都没收着,对方很嚣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还骂我是狗屁!简直岂有此理。你去使些手段,让他们知道知道,这河西市的药材市场,谁才是老大。” “对方什么来头?”贾之恒问。 “听说是陇山县的一个小药贩子,真是无知者无畏,竟然对我贾富贵大放厥词,简直猖狂,这口恶气,老子绝对不能忍。” “我知道了。” 贾之恒朝沙发上半醉半醒的男人愕首,便上了楼。 谢岚在一旁劝解,“老贾,你让之恒去做什么?可别闹出事来。” 贾富贵眯着眼哼哼,“能闹出什么事来?不就是几个小药贩子,想跟我抢生意,没门。” 贾富贵说完,倒头打起了呼噜。 也不知道刚才说的是酒话还是认真的。 谢岚在楼下,听到贾之恒不知给什么人拨了电话,隐约好像提到了不能闹出人命,把人给他带来就行之类的。 没一会,贾之恒匆匆小楼,手上拿着车钥匙。 “之恒,要不,等你二叔醒来你再好好跟他商量商量?” “二婶,不用,这点事我还能办妥。” 随后,贾之恒出了门。 …… 钱如玉此时正在一块红花药田边,和周平他们一同监督着过秤装车。 等吃完饭,这车货由司机小王直接送往陇山。 钱如玉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一个小时前,在南坡寺徘徊了两天的那个李福,找到了她和周平。 提出跟他们合作,还搬出了贾富贵的名号。 李福她认识,前世和老黄都是贾富贵旗下最底层的药贩子。从他第一天来南坡寺收药她就注意到他了。 今天,当李福用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施舍的语气,跟他们提出把他们手上的药材倒手给他,或者让他们跟着贾富贵干,还吹嘘了一遍贾富贵有多牛逼哄哄,她当时听到那个胖子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很刚的回怼了一句,“贾富贵就是个狗屁!老子会稀罕跟他合作?” 周平也不同意跟贾富贵合作。 他觉得,现在就样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拓展市场挺好的。 很大老板合作,就得看人脸色行事。 钱如玉想,以那家人的尿性,有人抢了他们的生意,还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况且,她已经截胡了贾家好几处的药材点,肯定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说实话,生意上硬刚她倒是不怕。 就怕见到贾之恒那个恶魔。 他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他一出现,她和陆景之间,要想发展感情,困难! “周老板,要不,这次就我跟小王一起回去吧,不是说咱那边晾晒药材人手不够吗?我可以回村找两个壮劳力过去干活。” 周平一想也行,毕竟钱如玉出来将近十天了,还没回过家。 “行,小钱,你回去在村里找两个人去县里晒药装药,明天天让小王往饮片厂送货,咱手上的资金又有点周转不开了。” 红花价格高,周平之前也没料到能收购到如此大的量,资金方面,准备的不是很充足。 眼下,只能一边倒卖其他药材换现钱,一边收购红花。 “那一会我们就出发。” 在郑伟家吃完午饭后,钱如玉和小王一同上了小货车,回陇山。 货车开动,驶出了官子镇,开往陇山。 钱如玉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车子一开动,一个人影就鬼鬼祟祟的去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 老李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捂着嘴,谨慎的望着四周,给对方报信,“小贾老板,我打听清楚了,姓周的药商是陇山县人,没啥背景,就是小药贩子,这会他们的一车货刚走起,拉往陇山,上面有一男一女,车牌号是……” “收到。”他吩咐老李,“你在那边守着等我消息,等赶走了对手,市场还是我们的。” 一身黑衣,周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的男子,又拨了个电话。 他先是给对方说了个车牌号,然后提供了路线。 “开始行动,给我截了那车货。”他双眸泛着危险的光,“不,连人一起带走,我要好好会会到底何方神圣,敢跟贾家抢生意。”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往小轿车旁走去。 铮亮的皮鞋在阳光的照射下,能闪出倒影。 …… 车子一驶出官子镇,坐在副驾驶上的钱如玉就开始昏昏欲睡。 这段时间,在别人家住着,晚上总是睡不太踏实,白天又特忙碌。她整个人都快累虚脱了。 小王是周平的远房亲戚,从周平开始收药材就跟着他,是个老司机。 钱如玉对他很放心,上车就直接睡过去了。 快到陇山县城边上的一处荒凉的弯道处时,小货车突然一个急刹车。 钱如玉被颠醒,她揉了揉眼,问,“小王,咋了?” “小钱,你……你看。”小王的声音都在发抖。 钱如玉抬眸,就看到车子前方三个穿着黑色紧身T恤的彪形大汉围了上来。 一辆黑色汽车横在小道中间。 钱如玉吓的身子一缩,睁大了眼睛。 啥情况,碰到打劫的了? 汽车的车牌堵着,看不太清楚是哪里的车,本身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她,感觉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该不会是他们…… 钱如玉身子往驾驶座倾了倾,低声快速朝小王说道,“小王,别紧张,如果是打劫的,我们直接弃货保人,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我们俩,你找机会逃走报信。” 小王已经被吓懵了,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着。 “听到没?” 小王强稳住颤抖的身躯,看了钱如玉一眼,见她一个小姑娘竟如此淡定,他有些羞愧,“我不能扔下你。” “你身手敏捷,对这边又熟悉,直接跑进树林……” 钱如玉还想说写什么,却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走了过来,狠敲车窗。 钱如玉看到男人过来,也特紧张,手指紧攥着,强扯出一抹笑,“大哥,你们这是?要搭顺风车吗?我们拉着货呢,恐怕没法捎你们,不好意思。” “呵,天真。”带头大哥冷笑,“谁要搭顺风车?你们,下来。” 搁着车窗,钱如玉死死的按着座椅,继续周旋,“不是,你到底有啥事?有事就说呗,让我们下去干啥?” “别废话,开门,下车,别逼老子动粗。”说着带头大哥凶神恶煞的拿着锤子作势就要砸玻璃。 “你这么凶干嘛?”钱如玉缩了缩脖子,尽力拖延时间,“对了,你们是不是路边修车的?看出我们的车有问题,才拦下我们的,那换个刹车多少钱?” “狗屁,老子哪里像修车的?快下来。” 见车里俩人不动,带头大哥没了耐心,朝后面一个小弟吩咐,“砸玻璃,把他们给我揪下来,塞咱们的车去,这车你来开。” 钱如玉立刻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各位大哥,别激动,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清楚你们是干啥的,但这车真有故障,这一路上我们都心惊胆战,你让这个小哥开车,那么英俊帅气的小伙,万一一会车毁人亡,您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带头大哥似乎真被她说动了,冷声问,“哪里有故障?” “发动机异常,一路上一直有爆燃声,想想都后怕啊。” 带头大哥半信半疑,眯着眼瞅了眼钱如玉,见她小脸无比真挚的望着他,他吩咐小弟,“你看看,速度快点。” 一个小弟钻进了车底下。 钱如玉眼眸微眯,还剩两个。 跑是跑不掉的。 看样子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车厢里的货。 她的心底似乎隐隐有了答案。 “你俩给我下来,放心,只要乖乖配合,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钱如玉似乎被吓到了,惊慌的缩着脖子,“各位,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有话就这么说呗。” “说个屁,给老子老实点,下来。” “大哥,你是不是想要这车货啊,那好说,送你们就是,就当交个朋友,别对我们动粗,放我们离开就是。” 大汉冷哼,“货自然要,放你们走了,老子上哪挣钱去。” “大哥,你们知道我这车上拉的是啥不?” “不需要知道。” “那你们也太盲目了。” 大汉被钱如玉的聒噪吵的不耐烦,“闭嘴,再说话老子脱了袜子把你嘴堵上。” 钱如玉,“……” 她撇了撇嘴,“我就是怕你们这趟干的不值。” “再说一边,下车。”带头大哥手上拿着个锤子,轻打着手心,表情特狠厉。 仿佛下一秒,那锤子就会砸在玻璃上。 俩人最终只能认命的从车上下来。 “大哥,你还挺威风,挺帅气的,有对象没?”她感觉到自己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带头大哥被钱如玉的问题问的有些懵。 甚至有些不自在。 “你们脖子上这金链子多少钱啊?在哪买的?”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低头瞅向自己脖子上的大金链子。 “那边那辆黑色汽车是你们的吗?我们是不是上那辆车?” “闭嘴,不然老子脱袜子了!” “好好,闭嘴就闭嘴,快带我们过去吧,热死了。” 小王始终没敢开口说话,一直再找机会逃走。 钱如玉面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带头大哥都有些意外,对着车窗玻璃瞅了瞅自己,他的模样,难道连一个小丫头都震慑不住? 俩人被寸头男押着往黑色汽车旁走。 带头大哥还在嚷嚷着让钻在车底的小弟快点。 到了汽车旁,趁寸头男拿车钥匙的空档钱如玉趁机推了小王一把。 小王拔腿就跑,兔子一样跑进了路边的树林。 寸头男反应过来,大喊,“三哥,人跑了。” “给我追。” 带头大哥怒了,两步奔过来,一把抓住钱如玉,粗鲁的将她塞进了车里。 被塞进车里的钱如玉带着哭腔大喊,“小王,你跑啥呀?这又不是警察,你不管我啦?” “我这啥命啊,司机关键时刻这么不靠谱。” 钱如玉一脸生无可恋,冲着寸头男喊,“别追了,你们追不上他的,他坐过牢,可是亡命徒,野外生存技能满分。” “算了,带这个女人回去交差。” 人钻进树林就没影了,虽然这里是荒凉地带,但保不齐有车辆经过看到他们引起怀疑。 带头大哥怒了,粗鲁的捆了她的手,蒙了眼睛。接着,车子开动。 钱如玉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何处。 她的心脏揪成一团。竖着耳朵听动静。 可惜,车里的人,一直没说话。她也不敢说话,激怒带头大哥嘴里被塞臭袜子,她得恶心死。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车子终于停下,钱如玉被人拉扯着下车。 她的眼睛蒙着,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何处,只是,她感觉,周围出奇的安静,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她又被人一把推到椅子上坐下,手被捆到了椅子上。 很难脱身。 “老板,人带来了,一车货也停在那边,结账吧。” 这几个寸头男是拿钱办事的,任务完成,带头大哥伸手结账。 “不急。”贾之恒戴着墨镜,拉风非常。 “人都抓来了?”他确认。 带头带哥眼神闪烁,“呃,跑了个无关紧要的司机,里面那小姑娘说了,司机是亡命徒,不敢报警,我们也怕闹出人命,没追。” 听闻带头大哥的话,贾之恒微愣,摘下了墨镜,语气颇冷,“小姑娘?” 这帮玩意,抓一小姑娘做甚? 带头大哥点头,“对啊,车里就一司机和一个姑娘。” 贾之恒眉头紧蹙,怕不是抓错了? 他开口,“先带我去查看那辆货车。” “就在那边。” 贾之恒大长腿一迈,跟随带头大哥去了停货车的废弃厂房背后。 他看到熟悉的车牌号,点头,“没错,就是这辆车。” 带头大哥迫不及待,“那现在可以结账了吗?” “稍安勿躁,我贾少何时欠过兄弟们的?” “带我去看看那姑娘。”排个人在远处守着,有情况及时放哨。 恐怕是漏了大鱼。 他也不担心对方报警,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警察根本找不到。 嗯,找到也不必惊慌,他们只是在……洽谈生意而已。 显然,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干! 板寸头开了门,贾之恒进入。 “老板,人就绑在那,按照你的吩咐,并未伤她分毫。” 钱如玉被一根黑色细布条蒙着双眼,耳朵却是异常敏锐。 老板? 会是她想的那些人吗? 她继续听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就是你们抓的人?” 贾之恒走近被绑在椅子上的钱如玉。 白皙的脸蛋稚嫩,鼻梁挺翘,殷红的唇瓣紧抿,丸子头略微凌乱。 虽然蒙着眼,从五官却能看出是个很漂亮的人儿。 看着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 难道是那个药贩子的女儿? 贾之恒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若是老板的女儿,更好办。 “老板,货车你都检验过了,车没错,人更不可能有错。” 贾之恒神色阴郁,一步步靠近她,“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熟悉的,惊她厌恶的声音,就那么猝不及防的传进了钱如玉的耳中。 钱如玉被绑在椅子上,身体下意识的一僵,内心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不愧是恶魔啊! 够特么阴狠,够特么毒辣。 她想过他们会哄抬药价,会砸钱抢生意。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上来就绑人。 她低着头,尽量不让他看清她的真实面容。 虽然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过去了八九年的时间,但保不齐这混蛋一眼就能认出她。 毕竟,她当年的模样,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 认识他时,她都快十岁了,人的大概轮廓是不会发生太大变化的。 “周平是你什么人?”贾之恒开口。 钱如玉低着头,不搭理他。 “知不知道,这整个河西市周边的药材,都被贾家包了,你们胆子还真挺大,敢公然与河西市药材大亨叫板。” 他虽未明确表明身份,话语中,却已经说明白了怎么回事。 贾之恒语气相当狠厉,“什么?还富贵是狗屁?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如此猖狂?” 贾之恒在放狠话,钱如玉却是在神游天外。 思量着如何不让他认出自己。 贾之恒见她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冷笑,“吓傻了?” “就这点出息?” “不必过于惊慌,今天把你带到这里,只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人,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如果识趣,让周平早日离开定远,我自然会让你完好无损的离开。” “我若是不从呢?”钱如玉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开腔,语气冰冷到极致。 “呵,胆儿还挺肥。”贾之恒手里突然就多了一把弹簧刀,明晃晃的刀刃,在她脸上比划着,“感觉到这是什么了吗?” 钱如玉虽被蒙着眼,但冰冷的利器与皮肤相触的那一刻,她还是打了个寒颤。 她冷笑,“你就不怕我们的人报警?” “报警?小姑娘,有必要戾气这么重?”贾之恒话是这么说着,想到听他雇的寇老三说跑了个什么亡命徒,心里到底还是感到不安。 他森冷一笑,“我们只是在洽谈生意而已,警察管不了那么宽。” 鬼特么的洽谈生意! 有把客户绑椅子上谈生意的? 她冷声解释,“你恐怕抓错人了,我并不是药贩子的女儿,也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我只是搭顺风车而已。” “你不是那个周平的女儿?跟他们没关系?” “不是。” “贾少,她好像没撒谎。”带头大哥凑过来,说道,“周平是不是姓周?” 贾之恒给了他一记看白痴的眼神。 “这姑娘,好像不姓周,跑了的那个亡命徒喊她颜如玉来着……” 听到那个带头大哥的话,钱如玉鼻孔里冷哼,鬼耳朵聋了?这就给她改了姓了! 突然,她反应过来什么,惊恐的抬起了头! 她的名字,暴露了! 贾之恒知道她的名字! 果然,听闻带头带哥的话,贾之恒阴鹜的双眸猛的一怔,看向他,“嗯?你说她叫什么?” 带头大哥回道,“我听到那个亡命徒司机喊她颜如玉。” 颜如玉? 贾之恒阴郁的神色,募地定住,看向了绑在椅子上的女孩。 颜如玉…… 他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一抹小身影,笑容嫣嫣的冲他脆生生的开口,“我叫钱如玉,你要记住我哦。” 钱如玉被蒙着眼,看不到贾之恒的表情,但是他突然安静下来,让她感觉越来越不安。 妈的,就这样被她认出来了吗? 贾之恒眸子探究的在绑在椅子上的女孩脸上打量。 她的眼睛被蒙着,但整个面部轮廓,却是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刚才只顾着敲打她,却未真正注意她的模样。 这么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高挺的鼻梁,殷红的的嘴唇,圆圆的脸蛋,跟他珍藏在记忆中,仿佛有几分相似。 他在梦里,无数次的梦见她,长大后的模样,却总是梦不清楚。 这一刻,仔细看着她,她的五官和记忆中的某个小女孩的面容,逐渐重叠。 “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声音颤抖着。 钱如玉听到这道让她做噩梦的声音,脊背骤然僵硬。 他的语气,那么急迫,那么小心翼翼,果真是认出她了? “你……你是不是叫如玉?”贾之恒见她没反应,又小心翼翼的,试探的问。 钱如玉的声音如淬了冰一般森冷,“不是!” “贾少,她就叫如玉,颜如玉。”一旁的带头大哥说道。 他说完,看向被绑着依旧淡定的女孩,恶狠狠的道,“喂,知道你眼前站着的人是谁吗?” 钱如玉没说话。 还特么能是谁? 恶魔。 “我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三哥,再不配合,划破你的脸。” 贾之恒呵斥他,“住嘴!” 寇老三只能退后。 为了佣金,只能被人吼。 贾之恒心脏砰砰直跳着,盯着她再度打量。 越看,越熟悉。 还有她的胆儿,也跟那小丫头一样肥,这种情况下,竟然面不改色。 贾之恒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膛里条出来,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她回忆是他是谁。 他顾不得什么狗屁生意,走过去,亲自解开了她蒙在眼睛上的细黑布。 然后,一双冰冷到极致的眼眸,映入了他的眼帘。 她的面容和眉眼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贾之恒看着她,微张着嘴,阴鹜的眸子里突然有星光绽开。 他敢确定。 是她! 他找了九年的女孩。 那个将他从黑暗中拖出来,让他有了生的欲望的女孩。 他找到她了! 贾之恒的声音颤抖着,低声呢喃,“如玉……” 钱如玉语气不带一丝温度,“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贾之恒眼底泛着柔光,语气笃定,“不,这次不会认错。” 他在找她的过程中,曾认错过很多个女孩。 可这次,不会错。 他敢拿性命担保,就是她。 “我是贾之恒,你叫我恒哥,记得吗?” “不认识。” “九年前,河西市正宁路的小院子里,你跟我一起住过两天,你吃了我很多鸡腿,还给我讲过故事,想起来了吗?”他眸底满是希翼的望着她,语气温柔到极致,跟平时阴鹜森冷的男子,仿若两人。 钱如玉语气冷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屡次否认,贾之恒有些慌乱,“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忘了的。” 钱如玉无视他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转了话题,愤怒的质问,“请问,你们为什么绑我?” “我……”刚才还一脸凶相的男子,此时却是无措的搅着手指,不知该怎么解释。 绝对,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坏人。 “误会,是误会。” “误会?确定?”钱如玉的手还被绑着,看到贾之恒这张脸,她心里怒气蹭蹭往上冲。 但这个时候,逃命要紧。 她说,“既然是误会,那可以放开我了吗?” 他想也没想就答应,“可以。” 接着,亲自给她松绑。 因为紧张,他的手颤着,解了好一会,都没解开。 解绳子的过程中,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腕,如同触电般,迅速的挪开。 双手被解放,钱如玉思量着,如果贾之恒纠缠不清,不愿意放她走,她有没有把握逃出去。 答案好像是,够呛。 还得稳住他。 她起身,“既然是误会,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贾之恒拦在她面前。 这么多年,他终于找到了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他不死心的再度介绍自己,试图勾起她的记忆,“你好好看看我,我是贾之恒,我们在一起待过两天,你怎么可能忘了我?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我找遍了整个河西市,你就像消失了一样,我……” 贾之恒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为了找她,付出了多少艰辛,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他怕她看到自己的狼狈,戴上了墨镜。 他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喃喃的自言自语着,“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可你为何,不愿认我?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我听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她的冷漠,贾之恒的胸膛闷的厉害,他双手死死抓着她的肩头,情绪激动,“不,你就是她,我不可能认错!” ------题外话------ 可以投月票了哦,有票票的给作者投两张吧 明天景哥到达战场! 第96章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他摇晃着她的肩看着她,语气带着哀求,“你是不是因为我绑了你在生气?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嗯?” “你这人有毛病吧?说了不认识你,胡搅蛮缠什么?”钱如玉大力的甩开他。 “你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不敢认我?”他激动的开始原地打转,“你在跟我赌气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派人绑了你,你在生气?” 贾之恒急切的解释,“这是个误会,我就是想抓住跟我家抢生意的药贩子,想警告警告她而已,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我是抓错人了,你别生气,好吗?” 一旁的带头大哥,听贾之恒竟然否定他和手下的工作能力,出声纠正,“贾少,你都确认过货车车牌号了,兄弟们没抓错人。” “滚!” 贾之恒冲没有眼力见的男人,低吼。 寇老三也怒了,脸上横肉抖动,“结账,老子立马就走!” 怕激怒这俩恶魔,钱如玉索性给台阶就下,“既然抓错人了,那今天的事,我不再追究,把我的货车还给我。” “车就在外面。”贾之恒还不死心,抓着她不放,“你再仔细回忆回忆,九年前发生的事,你不可能认不出我的。” 钱如玉看着他,毫不客气的浇灭了他一腔热情,“我没有去过河西市。” “你们老板都说是误会了。”钱如玉急忙看向带头大哥,伸了手,“钥匙还我。” 带头大哥看向贾之恒,征求他的意见。 贾之恒情绪低落,“给她吧。” 带头大哥没有立刻将钥匙给钱如玉,他低声提醒贾之恒,“贾少,丑话说在前头,是你自己同意放人的,佣金照付。” “再多说一句,我特么废了你。”贾之恒恶狠狠的吼道。 带头大哥讪讪的撇了撇嘴,将钥匙给了钱如玉。 钱如玉拿到了钥匙,虽然面上强装镇定,心底却是已经快魂飞魄散。 她怕自己没法脱身。 前世,她被这个恶魔囚禁过。 心理阴影太大。 眼下,他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会贸然限制她的自由。 刚见到她,他对她,还很有耐心。 钱如玉趁贾之恒还在伤春悲秋,急忙逃离现场。 带头大哥急的团团转,“贾少,人都跑了,你还发什么呆?” 今天这一票干的,太不专业了。 贾之恒回过神来,见人跑出了厂房,两步追了出去。 “如玉,等等我,告诉我你的地址。” 钱如玉闷头往前跑。 贾之恒腿长,两步追上来,去拉她。 这时,突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如玉,如玉,你没事吧?” 是刘晓伟的声音。 钱如玉心下一喜,晓伟来救她了? 钱如玉抬眸望去,神色愕然。 前方,除了刘晓伟,还有一身牛仔休闲装的男子,也俊脸满是焦灼的正往她跟前跑。 她所有的不安,惧怕,在看到那道身影的时候,瞬间消失殆尽。 只剩下浓浓的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朝他跑去,“陆景。” 然而,她喊完他的名字,就看到陆景的脸色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的冷若寒霜。 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充满了警惕的看着她。 不,应该是看着她身后。 她下意识的回头,就见贾之恒紧紧的跟着她,试图拉她的胳膊。 “如玉,你别跑,我不会伤害的,你告诉我你住哪?” 钱如玉厌恶的睨了他一眼,“混蛋,别跟着我。” 她用力的甩开他的触碰,奈何对方臂力惊人,抓的很紧,她没甩脱。 她喊,“陆景。” 陆景却没有理会她,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贾之恒身上。 贾之恒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募地顿住了脚步,阴鹜的眸子微眯着,看着陆景。 钱如玉他分神,用力甩开他,跑向陆景,就听陆景朝追上来的刘晓伟冷声质问,“晓伟,这就是你说的她被绑架?” 刘晓伟急得满头大汗,“景哥,如玉的确被绑架了啊。” 刘晓伟此时也搞不懂怎么回事,他这两天在周平这边帮忙翻晒红花,结果,小王来电话说,如玉被坏人抓走了,他自己逃脱来搬救兵。 刘晓伟没敢报警,六神无主的他,只能求助陆景。 却没想到是眼前这副情景。 钱如玉似乎不像是被绑架。 那个男的,在如玉,看起来感觉特卑微。 对,就是卑微! 哪有绑匪会对人质表现出卑微的? “呵。”陆景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锐利的眸光睨了钱如玉和贾之恒一眼,接着,毫不犹豫的转身,迈着大长腿离去。 “你叫陆景?” 听到钱如玉如此喊他,贾之恒隐隐感觉他有些眼熟,像是他高中时,在一次篮球比赛中交过手的某个外校篮球队长。 贾之恒追上了他急迫的询问,“你跟她什么关系?” 陆景转头,视线对上他的目光,两道眼神在空中交汇,激起了两道火花,仿佛都能听到滋滋的电流声。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钱如玉心脏揪成一团,生怕这俩人打起来。 然后,他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你不配知道。” 说完,他转身离开。 “景哥,你先等等啊。”刘晓伟急促的在他身后喊他。 陆景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径直上了他的车。 刘晓伟警惕的打量了一眼神色阴鹜的男子和他身后那个彪形大汉,拉着钱如玉,“如玉,我们快走。” “货车在那边。” 钱如玉这个时候没法去追陆景,她的一车货还在那停着。 既然陆景已经离开,她顾不得去探究他为何都不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就离开。 她赶紧和刘晓伟往停在厂房侧。 “谁开啊?”刘晓伟为难的看着她。 “我开。” 钱如玉上了驾驶座。 贾之恒望着货车离开的方向,双眸微眯,到底没再追上去。 她既然认识陆景,又在收药,他如今想找到她,不难。 再穷追不舍,难免引起她的反感。 等车子驶出危险地带,刘晓伟急忙问道,“如玉,到底咋回事?小王回来说你被绑架了,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不认识。” 她问,“陆景怎么会来?” “小王说你被绑架,我六神无主,又不敢报警,就给景哥打了电话,他和他妹妹正好开着他父亲的车在外面办事,就赶了过来,景哥急坏了,他一路上车子几乎开到飞起。” “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速度和准确度也太逆天了。 刘晓伟回道,“景哥听了小王的描述,就开车往这边赶,他说,那条路过来,除了这里,再没有其他岔路。” 钱如玉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这边的确只有一条能通车的公路,既然货车与她一同不见,那么,顺着公路找过来,准没错。 不过,陆景判断如此准确,还是令她感到吃惊。 …… 陆景开着车,副驾驶上是陆瑶。 他接到刘晓伟的求助电话时,正带着陆瑶在郊区兜风。 陆瑶最近变化挺大,打扮的没那么另类了,也不怎么和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了,学习方面也上心了许多。 今天周末,陆景又难得在家,俩人去医院看望完外婆后,陆瑶就提议去郊区农户这边买草莓。 陆景欣然答应。 只是,刚到路边农户的草莓地里,刘晓伟的电话就打来了。 提到钱如玉被绑架,陆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本打算让陆瑶在这边等,可陆瑶听到钱如玉有事,说啥也要跟着一起去。 陆景不想耽误时间,可又怕妹妹跟过去有危险。 陆瑶再三保证,她就待在车里等待,绝对不下车,陆景便只能答应。 扔陆瑶一个人在郊区,他更不放心。 他在路上时,曾猜想过无数个绑架钱如玉的歹徒的身份,或为财,或为色。 他一路上心惊胆颤的回忆着这边的路况,判断着她很有可能被带去哪里。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看到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甚至拉拉扯扯。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又像前世那般,跌入了深渊。 那种刻苦铭心的痛苦,再一次,席卷而来。 …… 此时,陆景的车子已经开到了两百四十迈,陆瑶紧紧抓着安全带,脸色吓的惨白,她抖着身子怒吼,“陆景,你找死啊,这是汽车,不是飞机。” “闭嘴。”陆景双目猩红,面色骇人,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车速越发的快了。 “你……” 陆瑶想骂他,却被他那双噬人的眼眸看的直发毛,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能闭着眼睛缩在车座上,紧紧抓住安全带。 直到汽车开往了市区时,陆景的情绪终于逐渐平静。 他看了眼吓的三魂六魄都飞了的妹妹,面上闪过一丝懊恼,车速放慢。 重生回来,他很少情绪失控。 唯独遇到她的事,总是能让他失去理智, 他看着缩在车座上闭着眼流泪的女孩,心底募地一痛,缓声道,“瑶瑶,快到家了。” 听到陆景温柔的声音,陆瑶缓缓睁开一只眼睛,颤颤巍巍的偷瞄了眼陆景。 见他神色如常,才呼了口气。 慢慢的睁开双眼,小心翼翼的坐直身子。 她今天真是嫌命长,才死缠烂打的跟着他过来。 她从来没见过陆景这么可怕的样子。 不过,后怕归后怕,好奇心还是泛滥。 见陆景这会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陆瑶忍不住开始八卦,“陆景,那男的是谁啊,钱如玉真被绑架了?” 能让陆景情绪失控的男人,陆瑶特好奇是谁。 陆景神色骤然一冷,“不相干的人,别打听。” 陆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不相干的人? 那你跟疯了似的跑去救人? “陆景,你是不是喜欢钱如玉啊?”陆瑶又壮着胆子问。 他那么担心钱如玉,绝逼是喜欢没错了! 情绪失控,是因为看到钱如玉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他吃醋了! 绝对是这样! 陆景清冷的目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景,你变了。”陆瑶看着他,若有所思的开口。 陆景微愣,“怎么变了?” 陆瑶歪着脑袋道,“变的高深莫测,让人琢磨不透。” 她爸妈也在家里说,感觉他们的儿子最近变了。 变的跟他们说话会有耐心,看起来似乎很孝顺。 可遇到原则性的问题,却是特别有主见。 以前的他,正好相反。 看着不太听话,但在大事方面,还是会乖乖顺从他们的意见。 “不管如何变,永远是你哥哥。” 陆瑶没想到陆景会接话,还是如此煽情的话。 她见鬼般的看向他。 陆景目视前方,专注的开着车。 就好像,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似的。 陆瑶一肚子怼人的话,说不出来。 习惯了和陆景斗嘴的陆瑶,突然被陆景来了这么一句,她感觉有些不自在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就转了话题,“我觉得钱如玉人不错啊,配你绰绰有余,你要是喜欢她,就赶紧追啊,别让那个男的抢先了。” 陆景瞥了她一眼,“哪里不错?没看出来。” “我觉得她哪哪都不错,她虽然是乡下人吧,审美还挺前卫,比咱家你们这些老古董时尚多了,懂的道理也多,跟她聊天我感觉特舒服,人又长的漂亮。” 说起钱如玉,陆瑶就停不下来,“她说了,只要我能考上戏剧学院,以后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我觉得她特有眼光。” 陆瑶的梦想,从来没有被人肯定和正视过。 所有人都说她不学无术,不切实际。 她那正直的父亲,甚至说她自甘堕落,自我放弃。 学校里的同学,虽然私底下都很佩服她有如此勇气,追逐偶像的脚步,却没有一个人敢明目张胆的支持她。 大家都被传统的枷锁禁锢着。 那天在医院,钱如玉那句“你的假发好漂亮啊,是梅艳芳同款吗?” 真的给了她莫大的鼓舞。 小姑娘的友谊来的就是这么容易。 前世,钱如玉接受不了她的打扮,她便也也嫌弃她。 如今,钱如玉一句夸赞,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甚至,陆瑶已经打心底,拿她当朋友。 陆景从小和这个妹妹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感情很淡,对她的关心很少,曾经,在她走入歧途时,他找了她好几次,她却拒绝见他,那个时候的他,对这个妹妹,真的心存愧疚。 他想,如今的钱如玉也一样吧,她想改变她的命运。 她在努力改变所有亲人的命运。 可她自己今后的命运呢? 她到底如何想的? 为何又跟那个男人纠缠不清? 一阵微风从车窗吹进来,拉回了陆景的思绪。 他掩去眸底的异样情绪,看向一脸婴儿肥,稚气未脱的陆瑶,语气柔和,“嗯,只要你能考上戏剧学院,以正规渠道进入演艺圈,我很也支持你。” “哈?”陆瑶以为自己幻听,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睁着大眼睛,注视着陆景,眨着眼睛开口,“喂,你说什么?刚才是你在说话吧?” 陆景淡漠的睨了她一眼,“难道是鬼?” 陆瑶灵动的眸子转动着,惊呼,“我的天,陆景啊,你是认真的吗?” 一向看不惯她嫌弃她的陆景,居然支持她进演艺圈。 陆瑶掐了把自己那满满胶原蛋白的小圆脸。 她狐疑的看着他,并未抱太大希望,随口道,“真的支持我?” “真的。”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只要你走正道,不让我们失望,我会支持你。” 前世的傻妹妹,就是因为得不到正确引导,又盲目追求梦想,一个人赌气去北漂,父母亲一气之下不认她。 钱如玉和陆瑶水火不容,他们兄妹之间隔膜颇深,没有联系。 后来,若不是杨凯,她的一生恐怕就会被毁掉。 陆瑶眼底闪着星光,“果然近朱者赤啊,陆景,你跟着钱如玉,都学的这么开明了!我强烈要求她当我未来的嫂子。” 陆景,“……” 这边。 贾之恒望着远去的货车,重新戴上了墨镜。 “贾少,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带头大哥不死心的问。 “那兄弟们可不能白辛苦了!”带头大哥怕自己白干。 “放心,我懂规矩。”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定远县,红花种植基地。 她是从定远县出来的,去那边,定能打听到她的详细信息。 …… 钱如玉将一车货安全送到陇山县周平家,车子停下后,她瘫在驾驶座上,才深深的呼了口气。 几个小时,过的惊心动魄。 “如玉,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绑架你?”刘晓伟又不放心的再次询问。 钱如玉闭着眼,气若游丝的回道,“药贩子,我们挡人家道了。” “药贩子?”刘晓伟惊呆,“那怎么又把你放了?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妥协了?” 除此之外,刘晓伟想不到其他理由。 “你们先卸货吧,我歇会,感觉心脏被掏空,吓死我了。” 她靠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刘晓伟看着她疲惫的面容,神色满是心疼。 刘晓伟下车,喊了店里的小工,一起卸货。 钱如玉脑袋靠在椅背上,因着见到了贾之恒的缘故,某些久远的回忆,不禁在勾起。 如今她真的是无比后悔,自己十岁那年,去城里找谢岚的时候,脚欠嘴欠,为了填饱肚子,跑去他待的房子里找吃的。 她也从来没想到,那个看起来俊逸非凡的少年,竟有轻微的自闭。 那年,钱紧被爷爷奶奶逼着包办婚姻,心底始终装着谢岚的钱紧,便带着经常嚷嚷着找妈妈的她,坐上开往市里的班车,想在再婚前,再见谢岚一面。 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只记得,钱紧牵着她,左拐右拐的,走了很多路。 终于,敲响了一处院子的门。 谢岚看到他们,特别惊慌,赶紧将他们带到了僻静处。 她忘了钱紧和谢岚当时聊了什么,总之,谢岚脸色很不好看。 最后,钱紧说回家的时候,她却死活抱着谢岚的腿,不肯放手。 她哭着要跟妈妈在一起。 钱紧没办法,便求谢岚带她回去住两天,等两天后他来接她。 她的小手执着的抱着谢岚的腿,仰着脑袋,满眼期待的望着她,嘴里喊着“妈妈我想你!” 最后,谢岚被他们父女家哀求的实在没辙,便带了她回去。 进了那个气派的小二楼院子,却没带她进楼房里。 而是将她带到了楼房后面的一个小破院里。 谢岚告诉她,家里有客人,带她进去会被客人发现,她就会被赶走,就不能和妈妈在一起了。 她一听会见不到妈妈,顿时乖巧的一个劲点头,“只要让如玉和妈妈在一起,住哪都行。” 谢岚还告诉她,如果有人发现,问起她是谁,绝对不能透露她和她的关系。 不然,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谢岚给了她一包饼干,就将她塞到了那个小破院里。 她一个人待在那个长满花花草草的院子里,等啊等,等啊等。 直到夜幕降临,始终不见谢岚来叫她回去。 晚上,她看到有人端着丰盛的饭菜进了院子,她以为是给她的。 刚要跑过去,就听中年女人端着饭菜,走到其中一间房门前,朝屋里喊,“少爷,吃饭了。” 少爷? 这里还住着少爷? 她在心底吐槽,什么年代了还有少爷? 她的小身板躲在一株牡丹花后面,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就看到女人推开了屋,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饭菜送进了那间房子里。 不是给她的。 钱如玉小小的身影在院子里徘徊了许久,又冷又饿又害怕,可她心里始终牢记着谢岚的话。 她没有过来叫自己之前,她是不能出去的。 她饿的肚子直叫唤,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待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未知的恐惧让她整个人害怕的心都揪成一团。 她不敢跑去前面的楼房里找谢岚,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扇禁闭着的里面住着少爷的门板上。 她踌躇了好一会,恐惧和饥饿驱使着她前进,终于她鼓起了勇气,迈着小短腿,走过去推开了那扇门。 屋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桌上的饭菜没有动过的痕迹。 钱如玉看着桌上的饭菜,舔了舔嘴唇。 她四周望了望,没看到有人在。 那个送饭的阿姨明明喊了少爷。 那个少爷呢? 她站在门口,探着脑袋四处找寻。 终于,她看到一团黑漆漆的什么东西,缩在床头。 钱如玉壮着胆子走过去。 然后,就看到一个乱糟糟的脑袋埋在膝盖处,双手抱着腿,蜷缩着。 “你是那个少爷吗?”她试探着问。 没反应。 她又问,“你不吃饭吗?” 依旧没动静。 “你的那些饭,我可以吃一点点吗?” 他没理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已经饿的发晕的钱如玉,顾不得害怕,一边说着,小腿一边缓缓的往饭桌旁挪动。 见那一团,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她胆子大了起来。 坐到饭桌前,拿起个鸡腿,没命的往嘴里塞。 她啃了一根鸡腿,又扒拉了两口米饭,本来还想再吃点炒肉片,怕那个少爷起来不够吃会揍她,她只能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离开了饭桌。 “谢谢你的饭哦。” 吃完饭,她没敢多停留,就出了门。 继续在院子等谢岚。 谢岚没等到,却是看到了那个送倒的阿姨又来了。 她推门而入,然后欣喜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少爷,你终于肯吃饭了。” 女人兴冲冲的端了残渣剩菜走了出来。 她跑过去,试图引起女人的注意。 “你哪来的小孩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外面玩去,别打扰我家少爷。” 女人冲她说完,就离开了。 钱如玉望了眼比自己的小身板高不了多少的墙。 原来,那个女的当她是从外面跑进来玩耍的。 钱如玉等到月上树梢,也没见谢岚过来找她。 她冻的打着哆嗦,只能又壮着胆子推开了那扇门。 那一团还蜷缩在那,不说话也不动弹。 屋里很暖和,钱如玉小心翼翼的坐在离他较远的对面。 “少爷,你是哑巴吗?” 在她喋喋不休的询问之下,对面的人儿,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起了头。 看向她。 那双空洞的眸子,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她。 她吓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缩到了门板旁,打算对方要是揍她,她随时撒腿就跑。 见少年只是望着她,不说话,她又试探着问,“我可以在你这坐一会吗?我保证不打扰你,等有人来找我,我就走。” 少年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又将头埋进了膝盖。 那一夜,钱如玉就在他对面坐着睡到天亮。 窗户里透进来亮光的时候,她醒了。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冷不丁就看到对面一双阴森森的眸子正注视着她,意识到自己在哪里的钱如玉,吓的急忙站起了身。 “你别打我,我就这走。”她推开门,拔腿就跑。 她在院子里的小花园后面待着继续等谢岚。 谢岚依旧没等来,那个送饭的女人又来了。 她送完饭,很快就离开了。 钱如玉想起昨晚的鸡腿,实在按耐不住,又暗搓搓的推开了门。 见那少年还在床边坐着,她走过去,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天真的问,“少爷,你一直坐着,不上茅坑吗?” 少年依旧没反应。 “我可以吃你一个包子吗?等以后我十倍还你。” 地上的人没理她。 “我就当你答应了哦。”钱如玉的小短腿又慢慢的挪到了饭桌前。 拿起一个包子,一口咬掉大半个。 哇塞,还是肉包子。 她胡吃海塞两口就解决掉了一个包子,见那个少爷始终一直没有看她,她又麻利的拿起了一个,三两口解决掉掉。 吃的太快,不小心噎住,她打了个嗝,端起一旁碗里的小米粥,咕噜咕噜喝下去一大口。 等她吃饱喝足,见少年仿佛一直坐在那一动不动,钱如玉拿起一个包子,走到他跟前,“快吃吧,一会就凉了。” 他没理她。 “你肚子不饿吗?” 少年抬起头,冷漠的注视着她。 “你家的肉包子特别好吃,你快吃吧,不然我就吃完了哦。” 他不动。 钱如玉只能将包子又放回了原处。 “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梳子吗?我的头发乱了,一会儿有人来找我的话会嫌弃我的。” 钱如玉说了半天,地上坐着的少年始终没有出声说一句话,但她每次要吃他的饭菜。或者动他的东西,还是会跟他打声招呼。 她自己从桌上拿了梳子,拆开她的小辫子,重新扎了一下。 她刚要放回梳子,看到少爷的头发乱糟糟的。 他的头发很长,都快遮挡了眼睛。 “你也梳一下吧。” 她把梳子递过去,他没接。 “那要不我给你梳?我奶奶说了,吃了人家的东西就要帮人家干活。”她吃了他的饭,给他梳个头发,就帮他当干活了。 少年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她拿着梳子在他头上梳啊梳。 “哇,你长的好好看哦,跟我们学校来的那个城里学生一样好看。”她变梳边夸赞他。 梳好头发,钱如玉又没了事干。 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始盯着他的脸打量。 她好奇的问,“这里是你的家吗?” “你真的是哑巴吗?你是不是从小到大一直在这个房子里呆着?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 “你好可怜哦,比我都可怜,看在你请我吃好吃的的份上,我给你讲故事吧。” 她傻乎乎的拿他当哑巴,坐在他跟前,全神贯注的回忆着奶奶给她讲过的那些古老的故事。 什么美人花,人面牛身,放牛娃考状元等等。 全是带着玄幻色彩的神话故事。 她讲啊讲,讲到快饭点的时候,就缩回到花园里去,等送饭的阿姨走了,又溜进来胡吃海塞一番,然后,接着讲故事。 晚上,就坐在他对面,靠着门板睡觉。 就这样过了三天。 终于,谢岚想起了她,来找她了。 她刚吃完他的午饭,打算继续讲故事。 突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 虽然只有一声,钱如玉却是一下子就听出了那是谢岚的声音。 钱如玉心底升起一抹欣喜。 朝少年说道,“有人来找我了,我要走了,你以后要好好的哦,以后如果有缘再见,我请你吃我们那的野草莓,还有山核桃和松籽仁。” 打完招呼,就往往外跑。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突然抬起头,看向她。 她小脸错愕不已,“你会说话呀?” “我没说我是哑巴。” “我叫如玉,你要保密哦,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以后我就再也不能来这里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她记得那天,她问谢岚,为何一直不来找她,谢岚支吾着说,她有事出了趟门,才回来。 其实,她知道,谢岚将她塞到那里以后,根本就将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钱紧来带她走,才想起来。 回忆到这里,钱如玉睁开了眼,脸色复杂,如果不是去找谢岚,她就不会遇到贾之恒。 其实,那个时候,她靠近他,讨好他,给他讲奶奶小时候给她讲过的故事,在院子里摘了花拿给他,给他编花篮,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吃他的饭菜而已。 她没想到的时,她跟他待了三天,他所谓的自闭症居然被她治愈。 她还成了他心头的白月光,天使一般的存在。 后来听说他找了她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 前世,她跟着谢岚去贾家的那天跟他碰面,贾之恒就认出了她,开始缠上了她。 许是想起了那么不美好的回忆,钱如玉感觉头有些疼,她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刘晓伟他们已经卸了货,他过来问道,“如玉,我们现在回家吗?” 小王已经将这边发生的事发传呼告诉了周平,周平听完也是心有余悸,正好电话打到了店里,听到钱如玉的声音,他才安心下来。 “小钱啊,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周老板,对方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就是贾富贵的人,你应该知道的,我们人没事,那批货也没事,他们的人现在就在定远县,就是那个李福,你们要小心点,如果有人向你打听我,你就说不认识,这两天我就先不过去了,具体的等你回来再说。” “行,我们我小心的,等这批货收完,我们就回来,见面再说。” 电话里说不清楚,但周平听到是同行眼红报复,尤其贾富贵的名字,他实在感到愤慨。 他们这边收的货已经差不多了,就算现在直接停止收药,也算赚了一笔。 但是周平不会就此放弃。 钱如玉心里很清楚,他不去定远县,只是缓兵之计,贾之恒今天既然已经见到了她,那么他迟早有一天一定会找到她。 躲是躲不过去的。 只有正面跟他说清楚,让他死了那份心。 贾之恒开着车,前往定远县。 他无比确定,今天见到的女孩,就是她。 他开着车,脑海里全是她的影子,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第9794564第97章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贾之恒开着车,一路前往定远县,看着窗外的倒退的景色,他的思绪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九年前,他十三岁,那个时候,他有个幸福的家,事业有成的父亲,端庄贤淑的母亲,一家三口过的其乐融融,幸福无比。 所有的一切,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打破。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父亲开车栽着他和母亲一起回老家,中途发生车祸。 他就那呢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在他面前死去…… 二叔从公安局接回了被刺激到自闭的他,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黑暗最煎熬的时刻。 精神上受到强烈刺激的他,拒绝见任何人,拒绝与任何人交流。 避免他的存在,影响到他们一家的生活,二叔将他安排到后院一间偏僻的房间。 他整个人想是跌入了黑暗的深渊,怎么爬都爬不出来…… 就在那个时候,他黑暗的生活,突然闯进了一个聒噪的小姑娘。 她像是一个精灵一般,每天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着,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她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看着让人很有食欲,几天没进食的他,当她将一个包子递过来的时候,竟鬼使神差的接过,咬了一口。 她给他讲了很多奇妙的故事,那些故事,到现在他还记得。 后来,在找她的过程中,他问过很多人那些故事,可没有一个人知道。 她还给他编了个花篮,她说,小哥哥,你长的这么好看,不要总板着脸,你要多笑笑,看,这个花篮多适合你…… 她给他梳头发,甚至后来胆子大起来后,还给他扎了个小揪揪…… 想起往事,贾之恒的阴鹜的面色,染上一抹柔光。 贾之恒到了定远县,没有着急和手下收药的药贩子李福联系,而是去了药农家,着手调查关于她的信息。 …… 钱如玉和刘晓伟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爷爷奶奶还没睡觉,正在昏黄的电灯下编竹筐。 看到她突然回来,老人吃了一惊,都很欣喜,奶奶麻溜的下炕,“如玉,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做。” “奶奶,我吃过了。”钱如玉有些有气无力。 老太太看到她脸色很不好,担忧的问,“如玉,咋的了?是不是出去收药不顺利,还是身体不舒服?” 钱如玉掩去面上的灰暗之色,咧嘴一笑,“奶奶,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钱有财抽着烟斗,“如玉,这次回来就不去了吧?” 钱如玉点头,“嗯,暂时还不去了。” “那就好,在家好好休息休息。”钱有财说道,“晓伟呢?也忙完了吧?” “他得去周老板家帮忙晒药,明天得多带两个人过去,我跟他说了,如果大伟哥和春旺哥有时间的话,就让他俩一起去,工钱现结。” “哦。”钱有财失望的应了一声。 虽然孙女有事业是好事,但, 这俩年轻人,啥时候能培养出感情,他们啥时候能抱上重孙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们俩之间不像在培养感情。 虽说经常在一起忙活着收药,就是没有年轻人之间谈对象的那种氛围。 钱有财也年轻过,一般姑娘家,看到自家对象,都是含羞带怯,可他家如玉,对待刘晓伟,就跟兄弟一样,一点恋爱中的小姑娘该有的羞涩都没有。 钱有财打算,等过了这个档口,他得好好催催俩人的婚事。 钱如玉今天很疲惫,跟爷爷奶奶大概说了下收药材的进展,就回屋休息了。 她躺到炕上,却又没了睡意。 陆景今天来救她,却又就那样决绝的走掉,这让她心里既纳闷,就感到委屈。 她知道他和贾之恒认识,听说以前打篮球,贾之恒所在的篮球队输给了陆景的学校,彼此之间在那个时候结下了梁子。 所以,今天,陆景以为她被绑架,赶来救她,却看到她和贾之恒拉拉扯扯时,他以为刘晓伟诓了他,感觉自己被耍,才愤怒离去? 钱如玉身心具乏,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刘晓伟带着刘大伟和钱春旺一起去了县城周平那边晒药,钱如玉似乎昨天受了刺激,整个人一直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一早上都待在家里没出去。 难得休息,中午时分,她去找珍多玩了一会,心情才好了很多。 珍多那乖巧的小模样,总是能治愈她。 中午,她去了王奶奶家给她收拾屋子,给鸡喂食。 这段时间,给王奶奶打扫卫生喂鸡喂狗这些话都是奶奶干的。 她擦桌子的时候,看到王奶奶桌子上立着的大相框里面贴着许多照片,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吸引了去。 上面有陆景外公年轻时穿军装的黑白照,还有陆景舅舅穿新式军装的彩照。 其中,最多的是陆景的照片。 他百天时在照相馆拍的那种爬在风景布前的婴儿照,还有上幼儿园时和小朋友拍的照片,王奶奶的相框里都有。 她看着陆景从小到大的一张张照片,钱如玉的视线落在一张合影上定格。 那是她和陆景以及刘晓伟,王金霞四人端端正正的站在王奶奶家院子里拍的照片。 陆景穿着工整的运动装,她穿着一身裁缝做的粉红色布料衣服,刘晓伟比较邋遢,穿的是陆景穿剩的旧衣服,脚上的布鞋大拇指都露了出来。 她望着照片上的几个小孩,轻笑出了声。 这张照片,只洗了三张,当时王金霞虽然跟着他们一起拍了照,然而在回家管杨翠花要钱的时候,却被杨翠花胖揍了一顿。 杨翠花还骂骂咧咧,说他们几个怂恿她家闺女照相,因此,王金霞没有洗照片。 钱如玉盯着相框回忆了一会过去,就又开始干活,可满脑子却都是陆景的身影。 将被子抱到院子的晾衣绳后的钱如玉,怎么都没了干活的心思,视线落在桌上的座机上,咬着唇,脸露纠结之色。 她要不要给陆景打个电话,对他昨天跑来救她一事,表示一下感谢? 或者,询问一下王奶奶的情况。 这电话就在眼前,又知道陆景的电话号码,她真的有些按耐不住。 怕陆景误会她。 她想急切的解开这个误会。 她踌躇了片刻,终于,就拨通了陆景的大哥大号。 她拿着电话等了好一会,那头才接听。 她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声。 “哪位?”对方的声音礼貌且疏离。 钱如玉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募的紧绷起来,紧张的开口,“我……我是钱如玉。” 她说完,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半晌,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有事?” 短短两个字,却是冰冷到极致。 钱如玉被他冷漠的语气一惊。 她眸子暗了暗,状似随意的开口,“我在王奶奶家喂鸡,我就是想问问,王奶奶现在怎么样了?恢复的还好吗?她啥时候能出院?” “已经出院了,住在我家。”陆景回道。 钱如玉嗯了一声,“那我就放心了。” “还有事吗?”对方的语气,听起来,虽然冷淡,却是询问的口气,仿佛是在期待什么一般。 “昨天,谢谢你。”她说,“我的确是被人绑架了,因为我和周老板抢了对方的生意,他们在半路截胡了我们的货车,想用不正当手段威胁我们退出定远县药材市场。 结果,那个男的,认出了我,他是谢岚老公的侄子,我们算是亲戚,所以……” “与我无关。” “嘟嘟。”电话被挂断。 钱如玉拿着被挂断的电话,茫然了几秒,撇了撇嘴,“有毛病。” 她都这样解释了,他居然还挂电话? 傲娇个什么劲! 钱如玉气呼呼的放下电话,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陆景,锁了王奶奶的门,回家。 陆景此时正在C市一家门面前。 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过来拍了把他的肩膀,“景哥,你发什么呆呢?快进来看看,房东等着呢。” 此男子正是上次陆景在医院和钱如玉提到过的杨凯,陆景多年好友。 前世的商界大佬。 他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最近两年都在夜市摆地摊,前不久,和其他摊贩因为摊位之争打架,被城管教育了一顿,丢了摊位,成了闲散人员。 正好,这个时候,陆景找到了他,提议一起做点小生意。 杨凯没想到,陆景所说的小生意,竟是开电子产品专营店。 此时,被杨凯拍了肩膀,陆景回神来。 刚要往店面里走,杨凯却拉住他,在他耳边提醒,“景哥,这店面要是定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得想好。” 陆景面色沉稳,“早就想好了,只要你给力,货源和资金我解决。” “啥叫给力?”杨凯好奇的问。 陆景瞥了他一眼,“就是别拖我后腿。” 杨凯轻嗤一声,毫不谦虚的自夸,“哥们你还不了解吗?我就需要个机会大展拳脚,我这嘴皮子,开店做生意最合适不过,我可是夜市一哥,你就瞧好吧。” 陆景走在前头,被他吵的剑眉微凝,“进去吧,价钱谈拢就把合同签了,然后去深市进货。” 一个小时后。 杨凯拿着房屋买卖合同,小眼睛眯成了缝。 “景哥,咱们的店叫什么名字?你想好了吗?” 陆景沉思片刻,开口,“就叫亿诚电子专卖店。” “为什么亿诚?”杨凯不解的看着他。 “用诚信创造亿万财富。” 杨凯表情夸张的拍马屁,“景哥,你好有野心哦,人家就喜欢你这样有野心有上进心的男人。” “恶不恶心?谈正事。” 杨凯立刻收起面上浮夸的表情,问道,“进完货你跟我一起守店吗?” 陆景锐利的眸子睨了他一眼,“忘了我说的话?暂时不要告诉别人店是我的,我爸妈那边不好交代,你在店里守着,等稳定下来,再招两个店员。” “好,没问题,不过……”杨凯打量着他,低声发问,“景哥,你哪来这么多钱啊?你不是在上大学来着?” 杨凯目光探究的看着他。 既然陆景不让家人知道这店是他的,便说明钱肯定不是家里人出的。 那么,他一学生,哪来的钱卖店面,去深市进货? 这可不是小数目。 对上杨凯好奇的眼神,陆景淡淡出声,“炒股赚的。” “炒股?就是买股票?能赚这么多钱?”杨凯顿时两眼发亮,瞅着他,“那你带带我呗,我也买点股票玩玩。” “机遇,可遇不可求,别做白日梦,好好做生意,你要是懈怠,我随时可以换人。” 听闻陆景的话,杨凯立刻打起了精神,向他保证,“景哥你放心,我保证把店经营好,我还指着挣提成呢。” 钱如玉在家的第二天,陆景和杨凯坐上了开往深市的绿皮火车。 一个礼拜后,C市第一家电子产品专卖店开业。 主营电视机,录音机,BP机,照相机,移动电话,上门安装座机…… 算是C市第一家全面经营各类电子产品的店。 一经开业,就吸引了众多顾客。 专营店搞了很多活动,像消费满198减8,满998减88,满1988减188,很多老百姓看到他们店门口挂着的横幅,都好奇的进去看个九零。 陆瑶和同学们正好放学路过这边。 看到满地鞭炮残渣,还有大大的横幅挂在店铺两侧,门口的音响里放着当下的流行歌曲。 立刻就吸引了她们的目光,几个穿着校服的姑娘挤进店里。 陆瑶看到陆景以前的好哥们杨凯也在店里,出于礼貌,她过去打招呼,“杨凯,你也来买东西?” 杨凯看到穿着蓝白相见的校服,扎着高马尾,俏脸白皙的女孩,先顿时眼睛一亮,颇有些紧张的急忙说道,“这是我……我开的店,我是老板。” 陆瑶表示不信,“真的假的?你都开店了?”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穿这么立整在这干嘛?你们需要什么?可以尽管咨询我。” “小型录音机怎么买的?可以插耳机吗?我们戴着英语。” 杨凯怪异的瞅着她,“你是陆瑶吗?” 这丫头上次见她,还一副叛逆不羁的样子,现在打扮的这么良家少女,还听上英语磁带了? 他咋那么不信呢? 陆瑶握着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咬牙切齿,“你用一副见鬼的眼神看着我是想找死是不是?” 杨凯缩了缩脑袋,“你是陆瑶,我信了。” “喏,这边这一排都是录音机,各种型号都有,你们自己挑,一会给你们打折。” …… 钱如玉在家待了两天后,就去了县城。 周平和刘晓伟已经从定远县回来。 天气热了,她给自己买了两件夏季衣服,又给珍多买了件裙子,然后她特意去理发店剪了个头发。 这家理发店进了最新的离子烫,理发师一个劲的给她推销,让她拉个黑长直。 她却没有听理发师的,只是让对方依照她的要求剪了个披肩发,然后,才去了周平家。 “周叔,咋样?还顺利吗?” 周平脸上是满足的笑,“顺利,这是最后一车了,我们这次的收购圆满结束,晒干这最后一批,就能见钱了。” 刘晓伟在一旁说道,“周叔,你这边的晾晒场地太小了,这几车红花,晒了好几天,以后咱们生意做大,得扩大场地了。” 得亏是他大哥和春旺哥手脚麻利,不然,这得晒到猴年马月去。 钱如玉听到刘晓伟的话,表示同意,她沉吟片刻,提议,“这样吧,等后半年收黄芪的时候,直接到我们那边晒。” “那运输成本可就高了。”周平担忧。 “但我们晒药节省了时间啊,人工也省下来了。” “行,等这次赚了钱再说吧。” 周平想到最近在定远遇到的那个年轻人,他看向钱如玉,“对了,如玉,你和那个姓贾的老板,是不是认识?他一直在打听的消息,都打听到我头上了。” 而且,态度还挺好。 “我不认识他,可能是绑架未遂,不甘心,以后咱们的人都绕道。” 因为钱如玉给周平之前打过招呼,对任何人不许提及她的信息,周平对郑伟那边也打了招呼,因此,所有人都守口如瓶,贾之恒在那边好几天,都没打听到关于钱如玉的详细信息。 此时,周平却不太相信钱如玉的说辞,“我看不像,他对我们的人很友善,完全没有以前的敌对,更重要的是,对方并未与我们抢生意,以前,我收药也碰到过贾老板的手下,他们根本和土匪一样有他们在的地方,其他小药贩子根本没有活路。” 如果不是认识钱如玉,对方怎么可能那么友善? “反正已经结束了,管他想干啥呢。”钱如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搪塞了过去。 此时,C市。 一个穿着背带裤花衬衣的矮个子肥胖中年男子,坐在气派的真皮沙发上,看着面色阴郁的年轻男人开口,“小恒,你是怎么回事?你这次收购的红花数量不及计划中的一半,红花价格正在拔高,这次我们损失惨重。” 说话的胖男人,正是谢岚的现任老公贾富贵。 贾之恒垂着眼眸,一副认错的姿态,“二叔,是我的失误,去的时间太晚,药材已经被其他药商提前预订。” 贾富贵没想到贾之恒这次办事居然如此不利,他胖脸紧皱,语气不悦,“你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有办法让对方将定远县的市场让出来,怎么?对方来头很大?” 第98章 她竟是谢岚的女儿?(二更) 贾富贵没想到贾之恒这次办事居然如此不利,他胖脸紧皱,语气不悦,“你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有办法让对方将定远县的市场让出来,怎么?对方来头很大?” 贾之恒垂着眸,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为吭声。 “上次老黄收药的时候,也栽那帮人手上,他们始终比我们的人快一步,到底怎么回事?对方是什么来路,查清楚了吗?”贾富贵看着他又问。 “陇山县一个姓周的,小商贩,没什么实力。”贾之恒回的有些敷衍。 他没说,他到定远县后,只顾着找钱如玉了,压根没将收药的事放在心上。 闻言贾富贵的面色更难看了,也更加不甘心。 若是被什么有实力有背景的竞争对手抢了生意,他倒还服气,被一个小药贩子截胡,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可直觉告诉他,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小药贩子实力这么强? 还直接收鲜货? 连他都不敢这么干! 鲜货那玩意人工成本,药材损耗,以及晾晒技术,都是问题。 若没有专业的风干机,谁敢大规模收购鲜货晾晒? 除非有够宽敞的场地和足够多的人工。 察觉到贾富贵的神色越来越冷,贾之恒颇有些心虚的眼眸微闪,“二叔,这次红花收购是我们慢了一步,再过两个月,陇山县象山镇的黄芪和党参采挖开始,我们提前做好准备,一定可以将这次的损失补回来。” 贾富贵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并未听见他的话。 “陇山县,姓周的?”贾富贵眼眸微眯着,还在思考关于陇山县药贩子的事,半晌,他自顾自的喃喃开口,“老黄每年的蒲公英和柴胡都是从陇山县金坪镇收的……你二婶以前好像还在那个地方下乡来着。” “二婶以前在陇山县待过?” 贾之恒听闻贾富贵的话,神色一诧,眼眸微亮,急的脱口问道。 贾富贵不想让侄子知道端庄优雅的知识分子老婆以前嫁过一个农民,还给那个农民生过孩子。 尽管他清楚,谢岚是二婚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他神色有些不自在,欲盖弥彰,“她在那边下过乡。” “哦……”贾之恒本就阴郁的眸子越发幽深,若有所思。 谢岚在陇山那边下过乡…… 九年前,钱如玉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家的院子里……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二婶还没下班?”他看着贾富贵问道。 贾富贵回道,“还没,她五点才下班。” “哦,那也差不多快到点了。”他从沙发上起身,拿了车钥匙,“我去接我二婶下班吧。” 贾富贵难得见侄子有如此主动热情的一面,他欣慰的哈哈大笑,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去吧,你二婶真是没白疼你。” 贾之恒开车去了谢岚所在的市财政局。 一路上,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大,很邪门,他在定远县,竟没打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信息。 尽管他对那个姓周的药贩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对方却始终对他很冷,任凭他怎么打听,他始终没松口,一口咬定不认识钱如玉。 显然,是被人提前封过口的。 贾之恒坐在车里,面色阴沉,他绝对不相信,她不记得当年的事。 可她为何,要千方百计的躲他? 到底为什么? 眼下,要找到她,只能从谢岚这寻找突破口。 他在市财政局门口等了几分钟,就见谢岚手上提包,从财政局大门里走了出来。 谢岚头发挽在脑后,穿着很黑裤白衬衣,端庄大气。 她看到贾之恒,神色微诧。 贾之恒下车,冲她打招呼,“二婶,下班了?” 谢岚看了眼他的车,问道,“小恒,你怎么在这边?来办事吗?” “二婶,我过来接你下班。” 谢岚受宠若惊,“谢谢。” 上了车,车子开动。 谢岚跟他闲聊,“小恒,听说你最近在外地收药?刚回来吗?” “对,今天早上回来的。” 贾之恒眼眸微转,迫不及待的道出了特意来接谢岚的目的。 “二婶,我刚从陇山县回来。”他问着这话,不动声色的从后视镜中,观察着谢岚的神色。 “哦。”谢岚垂着眸,并未见有明显的表情变化。 “听二叔说,二婶年轻的时候,在那边下过乡?”贾之恒又问。 这次,谢岚神色显然有着不自在,抬手将散落在鬓角的头发缕到耳后,淡淡道,“哦,对。” “二婶还记得以前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叫如玉的小女孩吗?”贾之恒继续开口。 “砰!”谢岚手上的什么东西掉落…… 贾之恒从后视镜里往后看去,见她眼神闪烁着,神色慌乱。 “二婶,怎么了?”贾之恒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哦,没事,传呼机不小心掉车座下面了。” “二婶,九年前,出现在后院的那个叫如玉的小女孩,你真的不认识?” 曾经,他无数次向谢岚开口询问过这个问题,她的答案都是一句话,不知道,不认识! 后来,他便也不问了,自己找。 却始终,杳无音讯! 谢岚掩去眸底的慌乱,强装意外的问。“小恒,你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 九年前,贾之恒每天追着她询问关于如玉的下落,当时的她,和贾之恒虽然结婚几年,却没孩子,贾富贵娶她的时候,她就说过,她和前夫断的很干净,孩子也由男方扶养,她孑然一身,毫无负担。 她不想多生事端,更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农村的那个前夫带着女儿来城里找过她。 因此,在贾之恒追问她的时候,一直否认认识叫如玉的小女孩。 贾之恒当年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过了一段时间,得不到答案,自然便忘记了此事。 谢岚不知道的是,贾之恒从未放弃过打听那个小女孩的下落。 只是,放弃了向他打听而已。 时隔八年,他为何突然又提及此事? “二婶,实不相瞒,我最近见到她了。” 贾之恒一边说着,视线往后视镜看去,不动声色的观察谢岚的表情变化。 “见到她了?你是说,见到你小时候寻找的那个小姑娘了?”谢岚眼神闪烁,额头又汗珠渗出。 “对,我见到她了。”贾之恒那双阴郁的眼眸,始终从后视镜里睨着她。 谢岚抹了把冷汗,强装镇定,开口道,“你确定是她?这么久没见,你见到她,恐怕都认不出来了吧。” “她叫钱如玉,她承认小时候来过贾家,和我一起待过三天,所以不会错。”他故意这么说道。 果然,谢岚慌了,语气急促,“她……她还说什么了?” 贾之恒嘴角微勾,“嗯?二婶好像很激动?” 谢岚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她眼眸微闪,掩饰面上不该有的情绪,又恢复了一惯端庄的神态。 她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 贾之恒语气意味深长,“是吗?我还以为二婶认识她呢。” 若是以前,谢岚肯定会立刻矢口否认她认识钱如玉。 毕竟以前贾之恒年龄小,好糊弄。 可如今,且不说他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关键是他刚才的话,让她内心忐忑。 他说,他已经见过当年的小女孩了。 她不认为他在撒谎,毕竟他都知道她姓钱了。 见谢岚神色复杂,不说话,贾之恒幽深的双眸微眯,更加确定了内心的猜想,谢岚绝对认识钱如玉。 他没再和她多聊,车里的气氛,一时变的静默。 直到车子停在贾家别墅大门外。 谢岚迫不及待想抬手开车门的时候。 “二婶。”贾之恒突然又叫住了她。 谢岚去拉车门的手一顿。 身体更是不由变的僵硬。 胸口像是要窒息一般,喘不上气。 她内心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恒,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得先进去了,你二叔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我想多陪陪他。” 谢岚的言外之意,贾之恒办事不利,惹得贾富贵生气,她需要充当贤内助的角色,好好安抚老公。 “不急。” 贾之恒坐在驾驶座上,并未给她开门,他一手搭在车窗玻璃上,漫不经心的敲着,微微侧头,看着谢岚,“二叔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心情不佳,二婶知道我们家这次的生意被谁抢了去吗?” 他不等谢岚开口,又说道,“就是钱如玉。” “小恒,你说什么?你说和你抢生意的,是……是那个女孩?” “没错,是钱如玉。” “我只要告诉二叔这件事,他应该会消气吧,毕竟,那小女孩,九年前就来过我家后院,开导我,让我走出了阴影,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二叔说不定还会亲自去找她,好好感谢她。” 贾之恒故作不解,“二婶,你怎么了?” “小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谢岚试探着问。 贾之恒嘴角勾起,“二婶指的是什么?我听不太懂。” “你是不是怀疑二婶和那个女孩认识?” “那二婶,认识她吗?”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你,你对她,是什么态度?拿她当救命恩人?还是小时候的玩伴?”谢岚答非所问。 “总之,我不会伤害她。”贾之恒嘴角邪魅的弧度瞬间收起,语气变的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聊到这里,贾之恒哪里不清楚,当年。钱如玉出现在他家院子里,就是因为谢岚的缘故。 他便也不再兜圈子,直接开口,“二婶,我知道,你认识她对不对?你在他们老家那下过乡,你一定清楚她的底细,九年前,她也是来城里投奔你的,是不是?” 谢岚无法回答不是。 等等。 贾之恒刚才的话…… 他似乎并不知道,那是她的女儿? 谢岚紧绷的神经募地一松,几不可察的呼了口气。 她模棱两可的回道,“她好像是金坪镇的,当年我也是无意间碰到她,看她可怜。就带到了家里。” “什么村?”他急切的问道。 谢岚摇头,“时间过去太久,我实在记不太清楚了。” 贾之恒面上刚升起的希望,又暗淡下去。 “那我先下车了。” “等等。”贾之恒又叫住了她。 谢岚神经又紧绷起来,同时内心更加烦躁。 偏偏自己对这个阴森森的小子,打心底有些发怵,根本不敢甩脸色。 “还有事?”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 “二婶九年前,为何要骗我?” “明明知道我发了疯一样找她,为何隐瞒和如玉认识的真相?二婶那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贾之恒层层逼近,本就阴郁的面庞看起来更加乌云密布,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 “小恒,我没有恶意。”谢岚本就心虚,被他如此一问,更是乱了阵脚。 她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扯出一抹和蔼的笑意,撒了谎,“当时你情绪不稳定,我和你二叔都很担心你,后来。我也找过那小姑娘的家人,他们不同意他们家孩子再来城里,还警告我以后不许再打扰他们,我是尽力了。” 谢岚说完,赶紧下车离开。 贾之恒坐在车里,神色可怖。 还在消化谢岚的话。 突然,他缓缓抬眸,看向气派的铁栅门方向。 谢岚的话,自相矛盾。 她既然找过如玉的家人,刚才又为何搪塞她的老家具体地址她记不清楚? 她不可能如此健忘。 尤其是提到钱如玉时,谢岚躲闪的眼神,和紧张的语气! 她和钱如玉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 贾之恒回到家时,贾富贵和谢岚都不在客厅。 家里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 “堂哥,是我,我下周末放假,你们谁来学校接我啊?” 电话是堂妹贾冰洁打来的。 “二叔如果有时间,会去接你的。” 他说完,没有多余的问候,直接挂了电话。 吃晚饭的时候,贾富贵和谢岚才从他们的房间出来。 贾富贵的脸色比早上好了很多,胖脸堆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谢岚这个贤内助,的确很贤。 谢岚吃饭的时候。似乎是怕贾之恒说什么,一直在找话题,从他们单位的事,讲到两个孩子的教育问题,再到贾富贵身体保养问题。 喋喋不休,话多的像个高仿。 贾之恒很优雅的用完餐,擦了嘴,起身上楼。 翌日,谢岚上班后,贾之恒终于有时间和贾富贵独处。 一向话少的他,拍起了马屁,“二叔,你和我二婶的感情可真好。” “那是。”贾富贵得意洋洋,“别看她是文化人,在家对我可是体贴的很呐。” “二叔真有福气,当初离异带着冰洁,还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夫人。” 接着,他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随口道,“我二婶,好像也是二婚?” 爱要面子的贾富贵,脸色微微尴尬,语气尽量云淡风轻,“她啊,当初当知青的时候,年纪小,被那边一个农民骗着结了婚,上大学后就离了。” “那她,在农村有孩子吗?”贾之恒试探着问。 他只知道谢岚当年也是二婚,其他情况,并不清楚。 他对那些事,一向没什么兴趣。 贾富贵自己本身就是二婚带个女儿,对自己侄子倒也不遮遮掩掩,既然他问起,也就实话实说了,“好像是有个女孩,但你二婶说了,孩子是男方的命,以后不会跟她有瓜葛,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孩子不知道是死是活,反正你二婶和那边断了联系,一心拉拔你们几个,还给我生了儿子,她可是咱家的大功臣。” 贾富贵满脸幸福的说完,看向贾之恒,提醒他,“关于你二婶得过去,你在她面前万不许提一个字,不然她会生气。” 昨晚,谢岚在他面前诉苦,说贾之恒故意提及以前她当知青时的往事,让她很难堪。 贾之恒很配合的淡淡应声,“知道了。” 心底却是掀起了波涛骇浪。 谢岚在农村有个女儿…… 钱如玉来自陇山县…… 谢岚故意向他隐瞒钱如玉的事…… 所以,钱如玉不就是谢岚的……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突然贾富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之恒,你得赶紧去省城药厂一趟,将去年囤的那批田七交了。另外,打听一下下半年他们药厂需求量最大的药材的名称,以及价格,我们心里好有数。” “为何不卖给市里的饮片厂?”他不解。 “饮片厂给的价格太低了,药厂那边,我之前就接洽过,价格高,需求量大,我们不能只指着饮片厂这一个客户伺候。” 贾之恒只能应声,“好,我一会就出发。” 眼下,贾之恒心里装着事,其实很不愿意跑省城,可他在收购红花这件事上,出现了明显的失误,损失重大,若是再办事不利,必定惹的二叔不悦。 …… 刘晓伟晚上在王奶奶家睡觉给她看家的时候,接到了陆景打到王奶奶家座机上的电话。 他说,王奶奶后天回村,让他提前打扫一下屋子,将外婆惦记的鸡和狗都喂饱,免得老人回来又唠叨不已。 ------题外话------ 虽然没多少读者,还是来了个万更 有票票的宝宝投两张票票呀 第99章 王奶奶出院 第二天早上刘小伟从王奶奶睡起来后,就兴高采烈的跑到钱如玉家,将王奶奶要回村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得知王奶奶要回来,钱有财和老伴都高兴不已。 这段日子他们老两口的心总是悬着,王老婆子一天不回来,他们就没有踏实日子可过。 钱如玉也松了口气。 她想,王奶奶回来,陆景应该也会回来吧? 这次他回来,如果还拽的二五八万不理她,她决定,不再惯着他了! 先揍一顿再说。 一个毛头小子还脾气大的很。 …… 钱如玉等着从周平那边结账,因为红花还没全部交到药厂,所以货款还没下来。 这两天她在家忙着将和刘晓伟他们收草药的所有账目都对了一遍,除开给刘晓伟的分成,她这次自己也净赚大几千块。 钱如玉跑了趟赵家村,给表姐赵胜英和姑父都象征性的给了一部分工钱。 给杨雪琴工钱,她死活不要,说是一家人不能如此见外。 她只好作罢。 她将钱小心翼翼的存进信用社,打算等周平那边的货款下来,农忙结束后开始筹备盖新房。 地里种的两亩蒲公英也到了收获的时节,蒲公英这个药材,不到俩月就能收,一年可以种两茬,虽然价格低,但走的是量。 钱如玉打算等王奶奶回来后,大家的心都踏实下来,就着手去挖蒲公英。 然后,小麦又要开始割了。 最近家里的活都堆到了一起。 这天早上,钱如玉和奶奶一同去了王奶奶家,又给她打扫了一遍屋子。 刘晓伟也没闲着,鸡圈狗窝通通清扫了一遍。 连门口菜地里的草都锄了。 中午时分,一辆大汽车开进了上水村。 陆景开着车,王奶奶在陆景和他母亲以及陆瑶的陪同下,回了家。 很多乡亲们在早上刘晓伟欣喜的去小卖部给王奶奶家买白糖时,就从最口中得知了王奶奶今天回来的事,大家吃完饭后都等在他家门口,一边乘凉,一边等着迎接老人。 这大半个月不见,大家伙都怪想她老人家的。 中午,一辆吉普车驶进了村,然后,停在了路边,今天周六,村里的小孩都在村里乱跑,看到大汽车开进村,一窝蜂的都围了上去。 车门打开,陆景的大长腿率先迈了出来。 他走过去,打开后座车门,王奶奶在女儿王慧珍的搀扶下下了车。 王慧珍已经很久没回过村了。一下车,目光不由的这片熟悉又亲切的土地上打量着。 她身影单薄,面色消瘦,虽是炎热的夏季,却依旧穿着长衣长裤,仿佛弱不禁风的样子。 王奶奶胳膊上的石膏还没拆,胳膊下垫着一本书,用绷带固定着,吊在身前。 “王婶回来了。”有人兴高采烈的大声喊道。 钱如玉和刘晓伟他们等在最前头。 看到王奶奶被陆景他们簇拥着过来,急忙迎上去。 “他王婶啊,你受苦了。”钱奶奶看到她的胳膊被固定着,布满皱纹的脸上一片愧疚之色。 钱有财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王老婆子的胳膊,生怕留下啥后遗症。 然而,胳膊还固定着,也看不出个啥来。 王奶奶笑着安慰她,“哎呀,没啥事,大夫说过几天把这个石膏拆了就好了,我都跟孩子们说了,让他们告诉你,别有心理负担,你看你这段时间一定吃不好,睡不香吧?” 钱老太太哭哭啼啼的开口,“你是帮我干活的时候摔的,你住了院,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钱老太太说完,才注意到了搀扶着王老婆子,一直想说话却没插上嘴的中年女人,“慧珍,你也回来了?婶对不住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慧珍柔声道,“钱婶,你不要自责,我妈都跟我说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人老了,身子骨本来就脆弱,还好,没什么大事,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慧珍,你身体咋样啊?这么年养的差不多了吧?” “婶,我挺好的。”王慧珍说完,她的视线落到钱如玉和刘晓伟身上,“这是如玉和晓伟吧?” “姑姑,我是如玉。”村里一般管和父亲同辈的同村女性,都喊姑姑。 “姑姑,我是晓伟,景哥的好兄弟。” 王慧珍看着他们,眼底一片柔光,“都长大了,小时候我见你们的时候,都才七八岁,没想到一晃都这么大了。” 刘晓伟看着她说道,“姑姑,你都好多年没回来了。” 陆景站在一旁,余光一直注视着和笑容嫣嫣的和他母亲打招呼的女孩脸上。 她笑的很灿烂,阳光洒在她漂亮白皙的脸上,显得笑容更加耀眼。 他不觉被她的笑晃了眼。 不得不承认,最近一段日子,他一直为自己那天情绪失控,扔下她和刘晓伟,冲动的开车离开一事,感到懊悔。 他看到她和贾之恒纠缠,被刺激的失去了理智。 可后来他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其实是贾之恒单方面纠缠她,她并未作出任何回应。 他想,如果要避免前世的悲剧不再发生,他至少,应该有点作为。 要么,与她说清楚,再无瓜葛。 要么,将她护在身后。 “嗨,如玉,我也来啦。”这时,陆瑶自己下了车,从她母亲的身后挤了过来,笑容明媚,冲钱如玉招手。 钱如玉看到穿着白色体恤淡蓝色背带牛仔裤的小姑娘,惊呼,“呀,瑶瑶你……发型变了?” 她那一头爆炸头不见了。 烟熏妆也不见了,打扮的清新淡雅,看着特养眼。 没了一身雷人的造型,陆瑶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别别扭扭的说道,“上次跟你在医院见完面回去后我想了想,反正他们都欣赏不来我的美,白白浪费时间打扮。” 村里人都挤了过来问候王奶奶,王慧珍看到乡亲们,感到特别亲切,跟大家一一打招呼。 还让陆景拿出了过来时特意买的糖果,发给玩耍的小孩。 “大家快进屋吧,他婶子坐车肯定累了,到炕上躺会去。” 王慧珍扶着王奶奶进了院子。 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屋里的家具擦的亮眼。 村里人没进屋,都在路边看大汽车。 钱如玉看向陆景,俩人视线相对,就那么对视了一瞬,陆景面无表情,跟了上去。 钱如玉站在门口,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解释? 实在不行,只能找机会叫出来当面解释了。 要是他在别别扭扭的不利她,她就……就也不理他了。 陆瑶手上拿着一束刚从路边摘来的野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开心的说道,“如玉,你们村景色好好哦,路边都是花。” “是啊,我们村可到处是宝。” “你快放暑假了吗?”钱如玉问。 陆瑶弯着腰继续摘着路边的野花,“快了,过两周就考试了,我妈说到时候让我来村里陪外婆住一段时间,这次本来我都没打算来的,小时候我想来外婆家,外婆都不要我,要陆景,哼,我可记着仇呢。” 钱如玉笑,“那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一想这个村里有你在,我就来了,我觉得咱俩特别投缘,只有你能理解我的梦想。” 钱如玉听的鼻子一酸。 只有她能理解她的梦想? 嗯,这一世,帮陆瑶实现梦想,她义不容辞。 钱如玉瞅着蹦蹦跳跳的看啥都新鲜的小姑娘,由衷的开口,“陆瑶,谢谢啊。” “谢什么?”陆瑶随口问。 “谢谢你,为了我,来我们村啊。” “你谢的可真奇怪,等我考完试,就来外婆家过暑假。”陆瑶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钱如玉,“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钱如玉点头,“当然可以。” “走,我们进去跟你妈他们说一声,然后我带你去我家。” 陆瑶兴高采烈的跑进家门,在外婆的院子里找了个瓶子,装了水,将她摘的各种各样的野花插进瓶子里,放到桌子上。 “瑶瑶,你拿这些破烂玩意干啥?”王奶奶坐在炕上休息,看到陆瑶将野花直接放到了桌子上她外公的相片前,一脸嫌弃。 陆瑶很郑重的看着她说道,“外婆,这是我给你摘的鲜花,你咋能说是破烂呢?” 王奶奶不以为意,“这玩意满山遍野都是,有啥稀奇的。” 陆瑶撇了撇嘴,不想跟外婆争论。 她看向忙着给外婆冲奶粉的王慧珍,“妈,我要跟如玉去他们家玩,今晚我们是不是要住一晚上呀?” “嗯,住一晚,明天你和你哥回去,各自去上学,我陪你外婆待几天。” 王慧珍本想让她母亲在市里养着,可老人出院后待了几天,就急得待不住,整天唠叨着要回家,说是不放心她养的那一帮猫猫狗狗。 还惦记着门口那片菜地。 实在没办法,只能将人送回来。 “陆景,吃晚饭的时候,记得来喊我哦。” “去吧,注意安全。” 陆景看着两个女孩手拉手的出了门,才收回了视线。 陆瑶和钱如玉一路过来,回头率百分百,大家都好奇的追着陆瑶看。 “如玉,你们村人怎么都追着我看呢?” “因为你好看啊!”钱如玉毫不吝啬的赞美她,“不论是气质还是长相。或者是穿着打扮,都跟电视机的明星一样。他们能不追着你看吗?我都忍不住想多看你两眼呢。” 钱如玉一番赞美,大大咧咧的陆瑶,白皙的脸蛋染上了一抹红,羞涩的摸了摸脸,“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到了钱家,钱如玉领着她进屋,“随便坐,我家条件比不上王奶奶家,更不比你们城里,你别嫌弃。” 钱如玉给她倒了杯水端过来。 陆瑶大方的坐到了炕头,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当然不嫌弃啦,我才没那么势利眼呢。” 这时,钱有财看望完王奶奶回来了。 陆瑶乖巧的跟老人打招呼,“爷爷好。” 钱有财笑呵呵的点头,“好,小丫头真懂事。” 这个点,爷爷要午睡,钱如玉将陆瑶带去了她房间,“走,带你去我房间看看。” “好哇。” 陆瑶放下水杯,又跟钱有财打了声招呼,就跟着钱如玉出了堂屋。 说实话,钱如玉推开门的那一瞬,陆瑶还是有被她逼仄破败的房间惊到。 她没想到,钱如玉这个懂事的知心大姐姐,居然住在这样的土坯房里。 只是一瞬,她的神色就恢复如常,走进去眼尖的看到掉了漆的破木桌上放着的录音机,她惊呼,“如玉姐,哇,你有录音机呀,还有磁带呢,放首喝听呀。” “好,给你放小虎队的歌。” 钱如玉捣鼓着录音机。 陆瑶坐在炕头絮叨,“说起录音机,陆景一个高中同学,最近在市里开了家电子产品专营店,里面的东西可先进呢,都是直接从深市进的货,你要是想买,可以让陆景说情,给你打折。” 录音机里悠扬的歌声传来,钱如玉拉了椅子坐下,笑道,“瑶瑶,谢谢你,不过我暂时可没钱买那些东西,我家要盖新房,等新房盖起来再说,” 盖新房? 这也是如玉姐需要操心的事吗? “如玉姐,你比我也就大一岁,我感觉你跟我长辈一样。” 不补充,“少年老成。” 钱如玉轻笑,“这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所以啊,瑶瑶,你看你多幸福,吃穿不愁,还有疼爱你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以后有任何事,一定要和他们商量,他们都是生活阅历很丰富的人,走过的桥比咱们走过的路都多,有他们保驾护航,少走很多弯路。” “道理我懂,可他们那帮老古董,根本不同意我以后当明星,说是抛头露面,丢他们的脸。” “没事,一步一步来,你先好好学习,你小时候好像学过钢琴是吗?只要有才艺,考艺术类院校便容易很多,还有一年才高考,我相信,你的变化他们绝对看的见。” “如玉,还是你懂我,以后你就是我的知心姐姐,有事我就与你商量。” “好,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知心姐姐,随时为你服务。” 俩人听了会歌,差不多到了下午,外面没那么热了,钱如玉打算带陆瑶出去透透风,“走,带你去我家菜园里摘菜,” “好嘞。” 钱如玉挎着菜篮子,叫了钱珍多,和陆瑶一起去自家菜园里摘菜。 今年爷爷心情好,除了各种蔬菜,还种了西瓜和西红柿。 西瓜刚长到拳头大小,离成熟还得一段时间,西红柿倒是已经有几个长到了八分熟。 “哇,原来西红柿是这样长成的,我可以摘一个尝尝吗?” 钱如玉正在蹲着摘西葫芦,笑道,“可以,挑红一点的摘吧。” 陆瑶小心翼翼的摘了个西红柿,递给钱珍多,“小妹妹,你吃。” 钱珍多特懂事,摆摆手,“我不吃,城里姐姐你吃。” 陆瑶吃了个小西红柿,目光又被不远处的一棵杏树吸引。 她仰着头,望着杏树惊呼,“如玉姐,那是杏子吗?” 摘豆角的钱如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着回道,“对,是杏子,不过已经快过时节了,好的都被大家打着吃完了。” 陆瑶馋虫都被勾出来了,舔了下嘴唇,“黄嫩嫩的,好诱人啊。” 钱如玉看着她望着杏树垂涎欲滴的模样,笑道,“想吃吗?” 陆瑶咽着唾沫,点头,“想。” 她又舔了下嘴巴,语气失落,“可是那棵树太高了,摘不下来啊。” “不高。”钱如玉摸了摸珍多的头,朝她说道,“珍多,快去叫你哥来,让他爬树摘杏子。” “好。” 钱珍多小短腿飞快的跑了。 “记得拿个塑料袋,再去我房间拿点卫生纸来。”钱如玉冲着钱珍多小背影吩咐。 陆瑶仰着脑袋,望着足足比她高了两三倍的大杏树。 表示怀疑,“这么高的树,能爬上去吗?” “当然,他比猴子都灵敏。” 钱如玉又拔了几根还没彻底成熟的细胡萝卜,又摘了些豆角。 没一会,就看到赵斌被钱珍多拉着朝这边走来。 赵斌本来以为是钱珍多自己想吃杏,磨着他出来爬树。 他正在做作业,不情不愿的跟来看看。 结果,真看到了钱如玉和一个城里姑娘在菜园里等待。 他的心情立刻多云转晴。 姐姐让他爬树摘杏子,他义不容辞,尤其还有城里姑娘,他肯定好好表现。 赵斌心里热情似火,脸上表情却是高冷依旧。 他走过去,看向钱如玉,开口,“珍多说你叫我?” 人少的时候,他对着钱如玉,还是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叫姐姐。 “对,我叫你过来爬树。”钱如玉比了下旁边的陆瑶,“这是你瑶瑶姐姐,是王奶奶的外孙女,想吃咱家树上的杏子,你快上去给她摘些下来。” “哦。” 陆瑶望了眼大杏树,有点担心赵斌的安危,“要是爬不上去就算了,安全重要,我……” 她话音未落,就见赵斌已经从菜园里爬上了有杏树的地头。 接着,他像只身手敏捷的猴子,双手抱树,身姿轻盈,双腿直往上窜。 短短数十秒,就已经爬上了树杈。 然后坐在一根与他小腿一般粗的树干上,悠闲的从兜里掏出个红色塑料袋撑开,挂在树枝上,伸手摘杏。 陆瑶都看呆了。 她愣了好一会,直到树枝上挂着的塑料袋快装满,她才回过神来,拍手叫好,“哇,他好棒啊,简直跟电影里的武林高手一样,他是不是学过轻功?” 钱如玉瞅着没见过世面的城里姑娘,嘴角微抽,“你想多了,就是从小爬树爬的多而已。” 要搁前几年,她也能爬上去。 现在身子骨重了,胳膊没劲,撑不住。 说话间,赵斌已经摘满了杏子,然后将塑料袋挂在胳膊上,双臂抱树,呲溜呲溜几下,滑了下来。 他双腿一越,直接跳到了菜园里,提着杏子走过来,递给钱如玉,“给你。” 赵斌如此给力,钱如玉表示很高兴,“谢谢啊,今晚给你加鸡腿。” 赵斌继续保持高冷人设,打算直接走人。 陆瑶却是挡在他面前,崇拜的看着他,毫不吝啬的再次夸赞,“弟弟,你好棒啊,都可以当武打演员了,以后咱一起去娱乐圈闯荡吧。” 赵斌被她夸的黝黑的面颊升起一抹暗红。 不过,娱乐圈是个啥圈,他表示听不懂。 本来想回家的,也许是城里来的漂亮姐姐夸了一番,他又改变了 主意,拐了个弯,从菜园子边上的地头跑了下去。 钱如玉和陆瑶坐在菜园边上一棵梨树下,将一袋子杏子放在陆瑶面前,钱珍多赶紧的掏出了一卷卫生纸。 钱如玉撕了纸给陆瑶,“擦一擦再吃吧。” 陆瑶拿起一个杏子,擦了擦,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钱珍多已经吃腻了,看到杏子就反胃,一个都没吃,蹲在两个姐姐面前,瞅着这个漂亮姐姐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 “少吃点,吃多了拉肚子。”钱如玉宠溺着看着她,提醒。 陆瑶将一个杏核从嘴里褪出来,才注意到钱如玉和钱珍多都没吃,只是注视着她,她问,“你们不吃吗?” 钱如玉:“我们吃腻了。” “好吧。” 没一会,陆瑶就褪了一堆杏核。 “城里姐姐,这个杏是甜核的。”钱珍多声音催生生的对陆瑶说道。 “什么是甜核?”陆瑶不耻下问。 钱如玉给她科普,“就是直接砸开就可以吃。” 钱珍多二话不说,跑去地里搜刮了一圈,最后拿着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吭哧吭哧的搬了过来。 “这个可以砸杏核吃。” 钱如玉赶紧接过钱珍多手上的石头,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我家珍多真是贴心。” 这时,赵斌从地头又上来了。 额头渗着汗珠,手上拿着两束野草莓。 他摘的时候,直接从枝蔓根茎部揪下来,摘了一大把后,用毛毛草捆扎,握在手上,像拿着两束缩小版的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陆瑶正在心无旁骛的吃杏,钱如玉和钱珍多再给她砸杏核。 突然,一道阴影笼罩。 三个女孩抬头,就看到赵斌面无表情的站在她们跟前,手上拿着两大束野草莓。 他直直的将胳膊伸到陆瑶面前,“给你们。” 陆瑶明亮的大眼睛瞅着赵斌手上的不明物体,“这是什么呀?” 钱如玉看着如此会来事的弟弟,神色微妙。 这小子,还是个闷骚的主,人夸他两句,不动声色的就开始表现上了。 可真会来事。 赵斌开口,“野草莓。” 陆瑶赶紧接过,“看着好好吃啊,谢谢啊。” 她揪了一个红红的诱人的小果子放进嘴里。 酸甜美味的野果子刺激着味蕾,她满足的吧唧了一下嘴,连连点头,“好吃,比真的草莓还甜。” 赵斌又将另一束递给钱如玉。 钱珍多委屈巴拉的看着两位大姐姐手上的野草莓,再看看手上空空如也的哥哥。 憋着嘴,都快哭了。 哥哥也无视她。 钱如玉在钱珍多哭出来之前,赶紧将野草莓塞给了她,“珍多,给你,这是你哥给你摘的。” 陆瑶揪着野草莓往嘴里送着,越看赵斌越顺眼,“如玉姐,我也好想要一个这样的弟弟啊。” 她亮晶晶的看着赵斌,“你叫什么名字,以后你当我弟弟吧。” “我叫赵斌。” “嗯?”陆瑶一愣,“你为何姓赵?” 钱如玉笑着解释,“他和我异父异母,是我后妈的儿子。” 陆瑶没想到钱如玉和赵斌还有这样的身世。 眼底刚要露出同情的神色,钱如玉却一把揽上了赵斌的肩膀,“我们虽然不是亲姐弟,却胜似亲姐弟。” 看到他们感情如此之好,陆瑶更稀罕了,一脸艳羡的瞅着勾肩搭背的姐弟假,“好羡慕你们啊,感情这么好。” 陆瑶撇了撇嘴,又开始吐槽,“哪像陆景那个大冰块,一点不知道疼爱我这个当妹妹的,哼。”配合着这声哼,她还将手上刚吃完的一个野草莓枝蔓朝脑后一甩,直接甩了出去。 “如此嫌弃我,那我和赵斌对换身份?” 突然,一道幽幽的声音,在陆瑶身后响起。 他们待在树下,背对着通往家里的小路,根本没发现陆景啥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上来了。 在陆景开口的那一瞬间,几个人都吓的打了个冷颤。 钱如玉下意识的转身看了过去。 正好就看到陆瑶刚甩出去的野草莓枝蔓甩到了陆景的头上。 ------题外话------ 男主心里还有点疙瘩,等他知道钱如玉和贾之恒没有一丝瓜葛后,才会彻底放下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