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傲娇前妻:宠爆了!》 第一章 受气包要出走 几个富家小姐建了个群,平日里闲来无事就在里面聊八卦。 这天,群里突然有人发了张拖着行李箱的女人背影照,平时寂如死水的群,瞬间炸开了。 ——“秦家那位又要离家出走了【笑哭】。” “哪次不是拉着行李箱往外跑,最后又自己爬回去。” “你们说她这次几天会回来?我赌3天!” “你别说,我要是她我也走,未婚妻的名头挂了十多年,结果什么也没得到。” 照片里的人叫苏浅浅,是秦绍名义上的未婚妻。 像她这种三天两头离家出走的戏码,确实是经常上演的,无非是为了引起秦绍的注意。 此时,她正拉着行李箱,一步步朝秦家门口走去。 秦语娇在她背后警告:“最后给你次机会,跟妈认个错。” 苏浅浅脚步没有半点停顿,她的目光纯粹而坚定,这一次,她真要离开秦家。 秦语娇见她没有反应的样子,内心有些慌乱:“你出了门要再想回来,可就不一定还是我哥的未婚妻了!” 苏浅浅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招了招手,上了一张出租车。 她和秦绍在一起已经十年了,他们住到一起,他送她戒指,但从没说过爱她,也从没提过要结婚。 那么多年她无怨无悔的做秦绍的廉价备胎,早已沦为了上流圈子里的笑柄。 正走在路上,平稳的出租车突然颠簸,然后被迫停了下来。 “怎么了,师傅?” 见司机师傅下车,苏浅浅抬头探出窗外,却看见路边摆了几张跑车,车里的人正朝她恶意的笑。 车上的人她都认识,不过是几个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小姐,不好意思,我的车胎被扎破了,你可能要自己下车走了。”司机无奈地说。 “没事。”她摇摇头,然后拉着箱子下了车。 “哟,这不是书彦的未婚妻吗?”沈语嫣嗤笑:“趁人之危抢来的冷饽饽,不好吃吧。” 苏浅浅对她这招已经见怪不怪了。 沈语嫣是秦绍的前女友,他们分手五个月后,苏浅浅和秦绍在一起了。 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是奔着秦绍家世去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趁人之危,甚至所有人都……瞧不起她。 沈语嫣暼了一眼她的行李箱,问:“还来这套?” 苏浅浅没理她,正准备往前走去,却被她一把扯住手臂拉了回来。 拉扯间,车上的汪远看两人的背影扭作一团,以为她们起了争执。 “你要对她做什么?!”他跑下车,一个健步过去,扯住了苏浅浅的手腕,力道大的让她吃痛皱眉。 看看,秦家未婚妻的名头多大? “喜欢她又不敢说,当舔.狗的感觉怎么样?”苏浅浅甩开他的禁锢,手腕间早已一片青紫通红。 苏浅浅抬头,视线直逼汪远。 反正已经决定要离开秦绍了,她还顾忌什么呢? “你找死吗?”心思被点破,汪远迅速变得愤怒。 车上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下来看戏。 “把喜欢的人往别人家里推的感觉不好受吧!”苏浅浅扯下来他盖在表面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闭嘴!”汪远突然暴起,周围人连忙拉住他打向苏浅浅的手。 沈语嫣皱眉:“苏浅浅,差不多得了,当了他十年的未婚妻,离家出走都没张车来送你,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 周围一阵哄笑。 苏浅浅握紧拳头,微尖的指甲陷入手心,如果说刚开始离开的时候,她还有些不舍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心里,只剩下决绝。 她挺直脊秦,离开的背影纤细而坚韧。 她终于要离开这座浪费她十年青春的牢笼了。 “喂,你说她这次不会玩真的吧?”那群纨绔子弟中有人问。 “啧,这种招数她玩了不下百次,不都回来了吗?无非就是想要点名分和钱罢了。”沈语嫣嗤笑。 众人迎合着点了点头。 苏浅浅在这个城市没有朋友,当初义无反顾地跟着秦绍来帝都,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勇气。 前思后想之后,她订了回家的机票 另一边,秦家小姐急的团团转:“妈,怎么办?” “急什么?她走了不是更好吗?秦家的家门可不是这种拜金女可以随便进的。”秦母不屑地挑起嘴角,“再说,过不了几天她就自己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秦语娇仍然皱着眉:“可是哥明天就回国了!他要是见不到苏浅浅,问起来怎么办?” “那就照前几次的说啊。”秦母笑道:“我们对她的态度又让她不满意了,所以才离家出走。” “这个借口我们都用过好几回了!” “笨,你哥不是照样信吗?”秦母戳了戳自己女儿的额头,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回Y市的航班是上午11点的,苏浅浅到的时候已经快要停止检票了,她拉着行李箱飞奔起来。 箱子里只随便的装了几件平日换洗用的换洗衣服,跑起来倒也轻巧。 临近机舱口,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边跑着,边接起了电话。 “喂?浅浅呐,上飞机了吗?”电话那头传来父亲苍老的声音,苏浅浅眼眶一热,眼泪就接连着掉了下来。 当初她不顾父母劝阻,执意跟着秦绍这个混蛋来了帝都。 现在落得这个下场,确实是她活该。 第二章 我要和你分手 回家的航班,时间并不长,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苏父苏母在机场外等着,双方一见面,皆是红了眼眶。 两位老人眼眶含着泪,抱着她轻声安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孟晚舟听说她回家了,边扯着嗓子骂她是白眼狼,边手忙脚乱的往这边赶。 到了苏家一看见苏浅浅就开始大哭,边哭边骂她没良心,硬是哄了半个多小时她才消停。 “这次回来还走吗?”孟晚舟哽咽着问。 “不走了,要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免得你骂我没良心。”苏浅浅笑答。 一听这话,孟晚舟一瘪嘴又要哭起来:“你还知道你没良心。” 一家人忙活一下午,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晚饭,孟晚舟就黏着苏浅浅,死活不肯回家。 “人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都过了,几百万年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天天黏着你。”孟晚舟无赖的揽着她。 一听这些,苏浅浅眼眶就红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孟晚舟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她怕苏浅浅一个人难受,想陪着她。 逝去的十多年里,她丢了太多东西,现在她要一一捡起。 夜幕降临,苏浅浅和孟晚舟闹腾了一阵,便双双沉沉地睡去。 “她还没打电话过来吗?” 办公室里,好不容易空闲下来,秦绍突然问起苏浅浅。 “还没有,秦总。距离上一次苏小姐打电话过来,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要打电话回去问问吗?”提到苏浅浅,助理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 从前,苏浅浅每天至少会打两次电话过来,询问秦绍的行程。 在这些助理们的眼里,苏浅浅就是一个黏人又矫情的女人。 她的电话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经常会撞上秦绍夜间的视频会议,要不就是他早上的休息时间。 这倒也怪不得苏浅浅,平日里她打的每一通电话,几乎都是助理在应付汇报,她完全不知道秦绍在干什么。 “不用了,反正明天就回国。”秦绍揉了揉眉心,不耐地说道。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才照上苏浅浅的脸上时,孟晚舟就将她暴力的拉起,美名其曰去锻炼,其实是带着往帅哥云集的晨练地点跑。 “嗳!浅浅,你快看!那边那个小帅哥怎么样?”孟晚舟兴奋的指着对面一个眉目清秀的男人,鬼叫起来。 “不!晚舟,我心里只有你。”苏浅浅看着孟晚舟兴奋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 “死一边去,老娘才不和你百合!”孟晚舟惊恐地推开了苏浅浅的脸。 正午的太阳晒的空气老烫,两人死狗似的伏在桌前。 “苏妈妈,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啊~”孟晚舟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们吃西瓜好不好?”苏浅浅蓦然站起来,拉着苏母的手撒娇。 “好好好,都听你们的。”苏母慈爱地笑着。 “对了,浅浅,下午我们就去帮你找工作吧。”孟晚舟笑嘻嘻的看着她。 苏浅浅一愣,笑答:“好啊!等我工作赚钱了,就实现养你的承诺!” 气氛一派平和温馨,然而秦家却是另一种情形。 秦绍出了机场,却没有发现苏浅浅的身影。 “你没通知她我今天回国吗?”秦绍好看的眉间聚了些燥意。 “通知了,当时是您妹妹接的电话。” “秦语娇?”他揉了揉眉心,又对着身边的助理说:“走吧,直接回秦家。” 车在秦家大门口停下,秦绍下车,从迎面而来的一行人中搜寻着,可惜他失望了。 “书彦,你可算回来了,青书在这里等你很久了。”秦母笑着将沈语嫣推上前。 “书……书彦,欢迎回家。”沈语嫣双颊泛红。 秦绍不着痕迹的侧身避开她的接触,问:“苏浅浅呢?” “她啊,”秦母眼珠一转,皱着脸回答:“又离家出走了,也不知道我们哪里又惹她不顺心了。”说完将脸侧向一边,像是很难过的样子。 秦绍皱眉:“怎么没告诉我?” “怕你忙,一点小事,就没打扰你”秦语娇低着头,声音有些委屈。 “走了多久了?”秦绍又问。 “昨天早上刚走。” 他没再说话,绕开人群直接朝屋内走去。 苏浅浅养的几株吊兰从二楼垂下来,秦绍微微愣神。 很久以前,她会在他进门时,站在楼上轻轻拨动吊兰,引起他的注意。 那种树叶轻轻波动头发而带出的痒,恍如隔世般浮上他脑中。 秦绍捞出手机,拨出了苏浅浅的电话。 手机铃声蓦然响起,打破了她们这头温馨祥和的气氛。 “谁的电话呀?”孟晚舟问。 苏浅浅将手机拿起来:“秦绍,要接吗?” “当然要接,跟他说清楚,我们以后和他没关系了。”孟晚舟鼓励道。 纤细的手指划开了“接听”,她将手机凑到耳边:“喂。” 低沉醇厚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在哪儿?我来接你。” 苏浅浅的心怦怦直跳。 “怎么不说话?”等了几分钟没得到回应,那头又问。 她心如擂鼓。 “不必来接我了,秦绍,我们分手吧。” “别闹了,听话,有什么事回家说,把地址发给我,我来接你。”对面的声音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别闹了,听话。”以前只要他这一句话,苏浅浅就会咽下所有委屈,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回去。 只是现在她的南墙撞的她头破血流,她要回头了。 “我认真的,秦绍,我们分手吧!”苏浅浅揪紧裙摆,声音清澈而坚定。 她说完,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疲惫地挂了电话。 这头的秦绍听着电话被挂断,脸色慢慢沉下去。 “周旋,查一下她的手机位置,然后把人带回来。” 第三章 知足 每个人都在提醒她:苏浅浅,能攀上秦绍这根高枝,你该知足了,别再作了。 这一次秦绍的助理找上门来,不意外的也是这一句。 门不厌其烦的响好几下,苏浅浅才把门开到一半,门外的人就开始说话了。 “苏小姐,请跟我回去。” 苏浅浅皱眉:“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和秦绍已经分手,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 周旋面无表情,接着说:“苏小姐,请跟我回去。” “神经病!”苏浅浅翻了个白眼,就准备把门拉上。 周旋一把拉住门把手,神色颇为不耐:“苏小姐,请不要再闹了,秦总很忙的,你也不希望他为你这点小事分心吧。” 苏浅浅快被他的话气笑了。 “你觉得我费心费力的回趟家,就是为了让你们来找我?” 周旋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明显在问:“难道不是吗?” “怎么回事?”她在门口耽误太多时间,孟晚舟有些担心,走了过来。 “您好,我来接苏小姐回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带着她走了。” 说完也不管苏浅浅同不同意,扯着她的手臂就要往外带。 “你们这样尊重过别人的意见吗?至少也要听听她本人的意见吧?”孟晚舟拍开搭在苏浅浅手臂上的手,将苏浅浅拉到自己身后。 “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你别太过分。”苏浅浅冷冷的看着他。 “苏小姐,你再不跟我回去,秦总就真的要生气了。”周旋无奈的说,神色比刚才更加不耐。 苏浅浅被他这种态度气得发抖:“周助理,请问你是中国人吗?” “呃……是。”周旋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苏浅浅又问:“那么你就能听懂中文,对吧?”一旁的孟晚舟知道她要问什么了,捂着嘴却还是笑出了声。 “能。”周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那么你听好,我最后用标准的普通话说一遍!我,苏浅浅,一个已经和秦绍分手的人,以后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的联系。所以,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怕他听不懂,她还在中间停顿了好一会。 “现在能听懂吗?”苏浅浅问。 周旋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么你可以走了。”苏浅浅转身朝室内走去,孟晚舟笑嘻嘻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将门关了起来。 “秦总,苏小姐不愿意回来,她让我转告你,她要和你分手。”周旋凄凉的站在门外,内心忿忿不平——两个人吵架,偏偏要他来哄这位作精。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分钟。 “秦总?” “你先别急着回来,在那里订一间酒店,我晚上就过来。”秦绍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转身进了公司。 深夜,寂静的小区内,突然响起敲门声。 苏浅浅打开门,屋内的灯光打在一张苍白的脸上,她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秦……秦绍?”她看着他,有些迟疑的发问。 两人对视着,相顾无言,将这寂静的夏夜衬得更静默。 秦绍没有动,他在等苏浅浅拥抱他,等她声细语地把今天为什么闹脾气解释清楚。 或许是她没有按照预想进行,他看着她,声音里有些愠怒:“回家吧,别闹了。” 苏浅浅以前闹着离家出走的时候,秦绍只来接过她三次,其余的时候,都是被助理带回去的。 要是以前,只要他来找,她肯定感动得泪眼婆娑,二话不说跟他回到他画出的感情牢笼,然后在秦家傻乐上几天。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这个运筹帷幄,丰朗神俊的秦总,第一次感到陌生。 “谢谢你们对我十年里的照顾,感激不尽。”她郑重的弯下腰,朝他鞠了一躬。 秦绍看着她的举动,皱了皱眉。 “但是,秦绍,我们分手吧,我放过你了,好聚好散,给彼此留个好印象。”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好看的桃花眼。 “别闹了,听话。”秦绍抬起手,想去摸她的头,却被苏浅浅躲开了。 “明天我就去找工作,开始我的新生活,秦先生也赶紧回家吧。”她转过头,眼里竟没有半分留恋。 门砰地一声关上,秦绍看着自己被躲开的那只手,眼底浮上暴怒。 蝉鸣夏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二天清早,苏浅浅的手机响个不停,孟晚舟被吵到暴走,扯着她疯狂的摇晃:“赶紧去把你的手机关掉!不然你下午一个人滚去找工作!” 苏浅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拿起手机,“书彦彦”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她抬头:“我觉得,我可能要换张电话卡。”说完她将电话卡从手机里抽出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秦总,今早的会议……” “推到下午,你们几个跟我出去一趟。”他走到一半,突然想到苏浅浅说要找工作的话,于是又折回酒店。 “你们拿着照片,去通知下Y市的公司,如果照片上的女人来找工作,一概不收,然后联络我。”说着,他将几张苏浅浅的照片分发给手下,匆匆出门。 “我觉得,这可能是秦总话说得最多的一次。”李楠笑起来,周围的助理跟着附和。 秦绍的时间掐的很准,他刚到楼下,苏浅浅就从楼梯口出来了。 他迎了上去,扯住她肩膀:“我们谈谈。” 苏浅浅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他的眼睛执着的盯着她,仿佛她不答应他就不会走。 苏浅浅无奈地点头:“那就在这儿说清楚吧。” 秦绍没说话,看向她旁边的孟晚舟。 “晚舟,你过去等我一会儿好吗?”苏浅浅问。 “好啊,有事叫我,别虚啊。”孟晚舟轻捶了她一拳,她笑着点头,看着她走远。 “为什么离家出走?”他冷硬的问。 “不想在秦家待下去了。”她神色故作轻松。 他皱眉,似乎有些暴躁:“两天,还没闹够?” “到现在为止,你也还是没有学会尊重我。”苏浅浅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翻滚的情绪。 秦绍的表情像是隐忍到了极致:“尊重?未婚妻的名号已经给你了,家里的仆人也都知道你的身份,你还要什么尊重。” 他声音低沉而醉人,却说着世上最残忍的话。 如果他真的爱她,如果他真的尊重她,那么家里的仆人就不会对她视而不见。 秦母和秦语娇就不会对她冷嘲热讽,圈子里的人就不会指着她的脊秦骨嘲笑羞辱她,沈语嫣更不会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他不懂,也永远不会懂。 苏浅浅抬起头望着他,朝他边笑边摇头:“是我活该,是我自作自受。” 秦绍以为她在向自己服软,嘴角微扬:“那就和我回去吧,听话,别闹了。” 苏浅浅笑得更厉害了:“是我活该,一开始喜欢上你这种人;是我活该,不顾父母劝阻跟着你上北京;是我活该,落到现在这种下场,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秦绍不为所动,像一个冷静的法官在审判:“是谁当初说,只要能陪在我身边,做什么都愿意?是谁当初承诺,就算全世界都离开我,也不会叛我分毫?浅浅,你现在和我谈尊重这些问题,是在开玩笑吗?” 这是秦绍第一次叫她“浅浅”,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苏浅浅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没有想过自己曾经告白的承诺,会变成自己如今自由的束缚。 他用她曾经的话嘲笑她:苏浅浅,你所谓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他用她曾经的承诺羞辱她:苏浅浅,当初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吗?怎么现在变心了? 她双手的手指交缠在一起,用力的发白,是的,她无话可说。 第四章 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 “是!那又怎样?”她猛地抬头。 “……什么?”秦绍微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咬牙切齿,伸出手,一把将苏浅浅拉到自己面前。 苏浅浅有些腿软,抬头呆呆地望着他。 她傻傻的模样似乎取悦了他,秦绍轻笑,喉咙震动发出痒痒的声音。 他放柔了声线:“你离开我什么都做不了,跟我回去吧,浅浅。” 苏浅浅像是突然从他言语诱惑中清醒过来似的,一把甩开了秦绍的手。 “那我们大可看看,是不是真的离了你,我是不是活不下去。”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快步跑开。 秦绍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转过花园,苏浅浅迅速弯下腰,捂住自己狂跳的心口,嘲笑自己。 十多年的感情,和他谈起,却像在谈生意。 当天晚上,她收到了秦绍回北京的消息,是他的助理告诉她的。 苏浅浅终于松了一口气,秦绍要是一直这样,她也害怕自己会动摇。 就像假如是你曾经喜欢了十年的人,反过头追你,你也会无法拒绝吧,即使在受到他家人朋友的冷言冷语后。 秦绍走后,苏浅浅开始找工作,按理来说,她好歹也是个研究生,工作什么的应该不太困难。 结果她找了一个星期,还真是什么名堂也没弄出来。 夜晚,再次劳累一天,而一无所获的两人坐在床上叹气。 “浅浅,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我们一进人家公司,就被赶出来了?”孟晚舟疑惑不已。 “不知道,想睡觉。”苏浅浅拖长了嗓音,疲惫不堪。 看着她面色消颓,孟晚舟拍案而起:“睡你麻痹,起来嗨!” 说完拽着苏浅浅换上短裙就往夜店跑。 一路上苏浅浅一直神色颓靡,孟晚舟猛地拍了她一巴掌:“打起精神来,今晚带你找个比秦绍更好看的新欢。” 苏浅浅仍是双眼微眯,神色朦胧:“说好了啊,待会儿我就坐在旁边看,你自己去闹。” 孟晚舟依然十分亢奋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她的话她听进了多少。 夜晚的酒吧,灯红酒绿,乐声如雷动,苏浅浅被这狂躁的音乐弄得一惊一乍,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我说晚舟呐,要不我们回去吧。”苏浅浅的耳朵被震得生疼。 “来都来了,就陪我玩会儿嘛,就一会儿。”孟晚舟举着手指头朝她撒娇。 苏浅浅拗不过她,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孟晚舟走进舞池。 然后她就遇见了刘海洋。 刘海洋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行为举止轻浮,挥金如土,上次和秦绍出席宴会时,被秦绍当众下了面子。 他看见前处坐着的苏浅浅,眼睛一亮,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了过来。 “这不是秦绍的未婚妻吗,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他笑容轻蔑,“不会是秦绍不要你了吧。” “用不着你管。”苏浅浅头都没抬。 不要试图和一个傻逼讲道理,他会用他丰富的经验,把你拉到和他同样水平线。 事实证明,这种观点虽然有道理,但如果你遇上的是一个没有脑子的暴力傻逼,那你可能还是有危险。 她漠然的姿态惹怒了刘海洋,他一把抓住苏浅浅的头发,强迫她与他对视。 “离了秦绍,你算个屁,和老子说话放尊敬点。”看到苏浅浅吃痛的样子,他变态的笑了起来。 “这回打算离家出走几天?听说你从秦家出来,有一个多星期了吧,这回作大发,玩脱啦?”刘海洋凑近她,嘴里是一股腐臭的烟味。 苏浅浅闻着这股味道,皱了皱眉:“你也就只敢在这里欺负女人。” “你这个样子什么意思?今天我们好好算算他宴会上下老子面子的事。”他揪着苏浅浅的头发,将她从座位上提起来,刚要开口说话,一个酒瓶砸在了他头上。 “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来欺负人家的未婚妻?”孟晚舟拿着酒瓶的手在颤抖,“昨天秦绍都还打电话叫我们浅浅回去呢,你要是敢碰她,秦绍能要你的命!” 她拉过苏浅浅,在周围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前开始疯跑,边跑边朝后面吼:“等我们回去告诉秦绍,你们刘家就完蛋了!” 后面一行人如梦初醒,跟着追着出来。 事实证明她们不该对自己运气抱有希望,这个酒吧距离两人的家都很远,周围也并没有派出所。 她们跑了一段路,眼看着就要被身后那群人追上时,身边来了一辆车,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清秀好看的脸。 “上车吗?”江淮织问。 “谁知道你是不是人贩子?”苏浅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在他张的帅的份上,给他个面子,上了再说。”孟晚舟看着身后几步之遥的那群人,拉着苏浅浅上了车。 “我叫江淮织。”他简单地介绍自己。 隔了几分钟,没听见后面有反应,他又自顾自地说道:“你叫苏浅浅对吧,我听过你的名字。” 可不是嘛,她几乎是整个圈子的笑柄,有谁不认识?苏浅浅自嘲一笑,低着头还是不做回应。 “照你这么说,你认识秦绍?”孟晚舟问。 “不止认识,我和他还很熟。”江淮织笑的意味深长。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苏浅浅在发呆,又笑道:“我猜你一定是和秦绍吵架了。” “怎么说?”听到这话,苏浅浅终于抬头。 “秦绍在Y市的大部分公司发布了一条命令,但凡收你为员工的公司,秦家将与其断绝商务来往。”江淮织盯着苏浅浅的脸,好奇她将会做出什么反应。 然而他失望了,苏浅浅仍是面无表情,反倒是她的朋友气得一拳打在他座位上:“靠!我说我们怎么一进公司就被人赶出来!” 江淮织轻笑:“如果苏小姐十分需要工作,可以考虑到我们公司。” “来你们公司当清洁工?算了,我还是扫大街去吧。”苏浅浅突然对有关秦绍的一切人或事都十分恶心。 “不,”江淮织的声音突然沉稳下来:“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做我助理。” 第五章 忘了那个混蛋 “江总说的好听,但既然你和他很熟,为什么还要帮我?”苏浅浅疑惑。 “我和他很熟,是因为我是他的竞争对手。”江淮织镇定地回答。 “既然是竞争对手,为什么还要把别人的未婚妻,招到自己公司内部?”苏浅浅再次发问。 “其一,秦总既然在Y市宣布了这条命令,自然说明苏小姐要在Y市找工作;其二,对于苏小姐平日里在圈里的事情,我还是略有耳闻,这次既然想在Y市找工作,应该要打算在Y市久住。” 说着他看了苏浅浅一眼,见她点头,又接着说道:“综上所述,我觉得苏小姐可能想脱离秦家。我说的对吗?” “江总不愧是生意人,听凭了几句话,就把真相猜了个七八分。” “那苏小姐对我的提议怎么看?” “助理这个职位太高,我担待不起,希望江总可以给我个面试的机会,从普通职工做起。” 秦绍,你看见没有?我找到工作了,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把你这个混蛋忘掉。 苏浅浅要对自己做一场手术,主刀医生为自己,绝不用麻醉剂,清醒着切除她对那男人的感情。 江淮织看了苏浅浅半晌,才悠悠地说:“好,明早上午8点来南京路32号,我给你面试。” 当然面试只是走过程,江淮织早就决定要用她了,其他的用处先不说,膈应一下秦绍总还是可以的。 秦绍是在第二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才从助理那里听说苏浅浅进了江.氏集团。 曾经两个人的卧室空荡荡的,他想自己可能是病了,盯着空旷的房屋,心里没由来升上一股燥意。 其实这只是人的惯性。 就像你习惯了使用右手,某天突然用左手吃饭,会觉得很别扭。 就像你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某天她突然不在了,你会没由来的难过。 像小时候的我们习惯了听睡前故事,某天妈妈不讲了,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就是人的惯性,我想大多数时候,我们会因失去亲人朋友难过,大抵也是习惯了他们的爱,所以在割舍这种惯性时,才会格外困难。 而秦绍,也只是习惯了苏浅浅对他浇不灭的热情,所以他从没想过,某天这些突然没有了该怎么办。 秦绍烦躁的扯开领带,露出精致好看的锁骨,眉眼低垂,浑身戾气。 既然她非要和和他闹脾气,玩这种猫鼠游戏,那他也就奉陪到底。 秦绍一把扯过沙发上的外套,定了张凌晨两点的机票,匆匆出了门。 凌晨5点,料峭清风吹得他清醒,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为了自己习惯的东西,做出过最大的牺牲。 他躺在Y市分公司的临时办公室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里的“苏浅浅”上徘徊,犹豫再三,他终于勉为其难的按下通话键。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机械的女声在凌晨响起。 秦绍的脸被窗外微闪的灯光照得晦暗不明。 待到天明,秦绍再次推掉了上午的工作,带着助理逛了一上午的女装店。 其中几个女助理激动的涨红了脸:公费逛街,一生一次。 兜兜转转几个来回,时间便也在商城里慢慢燃烧。 钟表一圈接着一圈转,直至雨水开启夜幕,豆大的雨滴,汇成洪流冲刷着轿车的窗户。 告别江淮织后,苏浅浅一个人转身上了楼。 自从她找到工作后,孟晚舟就搬回去了,苏父苏母睡的早,只剩苏浅浅一个人坐在客厅,她捧着手机,点了份外卖。 秦绍左手捧着一束玫瑰,右手提着几袋清早挑选的裙子,脊秦挺得老直,让人莫名想起寒冬里,厚雪积压而依然挺拔的亭亭青松。 他抬起右手,屈起手指,用弯曲的指骨轻敲了三下,门应声而开。 苏浅浅以为是外卖到了,飞奔过来时,宽大的拖鞋被双双甩飞,光着脚,脸上盈着笑,开心地打开了门。 门外的秦绍见她这副样子,几天来的烦闷稍稍缓解,嘴角一勾,屈尊降贵地往前走了几步。 苏浅浅侧开身子让了一条路,他缓缓走进来,高大修长的背影,与这平凡简朴的屋子格格不入。 看到她甩在客厅里的拖鞋,他皱眉:“不穿鞋?” “嗯?”苏浅浅被他问的一愣。 他却没再说什么,自顾自的将鲜花和衣服摆在茶几上。 “喝水吗?”苏浅浅现在门口干巴巴地问。 秦绍抿着唇没回答。 “那应该就是要喝了”,苏浅浅心想。 她捧着玻璃杯去穿鞋,厨房里苏母洗碗的水还没完全干涸,苏浅浅跑着出来,滑了一跤,玻璃杯碎了一地。 秦绍好整以暇,悠悠的站在客厅望着她。 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捡大块的玻璃。 就在这时,秦绍那边突然传来声音:“为什么要分手?” 无论分开多久,她在他面前都永远还是笨手笨脚。 苏浅浅咬着唇默不作声,她觉得自己现在非常的窘迫和不堪。 清理完碎玻璃后,她重新用玻璃杯给他倒了热茶。 两人就这样慢慢的坐着,谁也不说话。 10分钟过后,秦绍的眼底开始浮上浅浅的不悦。 “卡里的钱不够了?”他声音低沉轻缓,带着隐隐压制的怒意,尾音斜斜上挑,听得人骨头发痒。 苏浅浅低着头不作声。 “秦语娇和我妈刁难你?”他又执着地问道,带着些孩子气的认真,想找出她和自己闹脾气的原因。 她还是不说话。 秦绍站在苏浅浅旁边,两人又陷入沉默。 “你会说出这些话,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 苏浅浅抬头,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他睥睨漠然的脸。 秦绍挑眉,表情微微带着惊讶。 “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可是秦绍,我会忘掉你,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她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与其说是宣誓,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第六章 你好 他纤长好看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墨眸幽深,唇角似翘非翘,晦涩的目光直达她眼底:“忘了我?” 那种来源于上位者的压迫惹的苏浅浅微微窒息,她侧头,挣脱了他的手。 对于她的反抗,秦绍不甚在意,他将花强硬地塞进苏浅浅怀中,问:“在江家打工?” 苏浅浅的脸色冷了下来:“你说话好听一点!” 过了半晌,见他双眉紧蹙,又放柔了声音:“你不爱我,又何必苦苦纠缠?” 秦绍怒火中烧,心想给苏浅浅最后一个机会,勉为其难地问了句:“辞掉工作,跟我回去?” 苏浅浅别过脸:“不回。” 他气急,冷笑:“好,好!”,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苏家住的小区已经很老了,所以门锁也是那种老式的,秦绍站在门口把弄了半天,也没能将门打开。 他想出去,又拉不下面子去叫苏浅浅帮忙,就这样伫立在那儿和门僵持着。 苏浅浅坐在客厅看着,很少见他窘迫的一面,倒有些好玩。 “要帮忙吗?”她问。 “随便。”即使处境尴尬,他也将自己端的从容不迫。 “那就算了。”苏浅浅有意要看他难堪。 “你……”秦绍被她这话弄得一噎,如玉面庞浮上一层薄红。 最后,苏浅浅还是起身,给他开了门。 他转身,一如中学时代拒绝她的表白时一样决绝。 秦家是在秦绍高三结束后才搬到北京的,那时候秦父还在世,秦母对她虽然有些刻薄,但也没像后来这样肆意刁难。 之后秦绍不知道如何说服了他的父亲,让苏浅浅住进了秦家。 秦父去世后,秦绍掌管着秦家的公司势如破竹,迅速将业务发展到了国外。 前四年,是她自己丢掉尊严,以他未婚妻的名号自居。 后六年,是她多次以离家出走相逼,迫使秦绍给了她这个名分。 现在想想,当初确实是自己在作践自己。 苏浅浅本想着经过昨晚这么一闹,他应该已经放弃了,毕竟自己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就听说了秦绍的助理到江家公司的总裁办公室来找茬。 “还好江总不在办公室,他们那架势,就像要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似的。”张秘书神神秘秘的和她讲话。 “还让我们转告江总,要么将他未婚妻还回来,要么就等着两个月之内,秦家将在业务上打压他。”另一个秘书也插嘴。 “想不到我们江总还插入别人的感情。”张秘书一脸遗憾,“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正直的好领导。” 苏浅浅没再听下去,转身急匆匆的走出江.氏集团。 “哎,清浅,要上班了,你去哪啊?”两个秘书在她身后大叫。 “处理点事情,帮我和江总请个假。”她头也不回。 江淮织毕竟还是给过她恩惠的,即使目的不纯。 所以她不想让这种因她而起的闹剧,殃及江淮织这条池鱼。 如果不快点解决秦绍那边,苏浅浅估计再过一个早,江淮织“小三”的名声就会传遍整个公司。 凭着对公司名称模糊的印象,她顺着手机导航找到了秦家名下的分公司。 “你好,我找秦绍秦总。”她轻敲前台的台柜。 “请问有预约吗?”柜台小姐低头沙沙地写着什么。 “没有,”苏浅浅被问得一愣,“但我是他的朋友。” “抱歉,没有预约就不能入内。”带小姐抬起头,嘴角勾起的不屑清晰可见。 这种打着公司总裁朋友的名号,来攀高枝的女人,她可见多了。 “我真的找他有急事。”苏浅浅焦急。 “哎,你说现在这些女人是怎么弄到我们老总的行程的,只要他来Y市,她们都可以无比精准的找过来。” 柜台小姐没有搭理她的话,反倒转过头对另一个前台说着话。 “还用问吗?身上装了GP.S定位仪了呗。” 两人一同笑出了声。 苏浅浅无奈,只好捞出电话,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才“嘀”了两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他的声音:“喂?”低沉磁性,随着手机音孔的震动流入她耳中。 “我是苏……”话音未落,他打断她的话。 “这就是你新号码?” “……是”她干巴巴地回答。 “有事?”秦绍问。 苏浅浅结结巴巴:“你……去找江淮织了?” “嗯。”他声音冷淡。 “我想和你谈谈……我工作的事。” “白天没时间,今晚吧,十点,我在城南的酒吧等你。” “城南酒……酒吧?”她大惊,“为什么要去那?” 第七章 醉酒 “前几天在那玩的挺开心?”他尾音挑起,声线诱人。 “……”苏浅浅莫名心虚。 “就这样吧,我还有会。”他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掐断了。 Y市的天黑的早,却热闹的很。 苏浅浅坐的车,遇上了高中生父母接孩子放学的高峰期,不早不晚,恰恰在十点堵在路上。 等她到酒吧门口,秦绍的助理已经等在那里了,苏浅浅下车,看见江淮织从酒店匆匆走出来。两人撞上,他只朝她漠然地道了声歉,便侧身而过。 她被助理带到包间内时,那人正倚在角落里,完全隐匿了上半身,唯有两条修长好看的腿暴露在灯光下。 “秦绍?”她试探着喊了他一句,那边并没有回应她。 苏浅浅走近了看,才发现他将肘搭在沙发背部,轻轻用手撑着脸,神色淡淡地阖着眼。 身后的助理说他喝醉了。 从没见过他醉酒的模样。 苏浅浅凑过去,又喊了他一声:“秦绍?” 听见有人唤他名字,他抬头,悠悠地睁开眼,视线懒懒地扫过她的脸。 双眼似笑非笑,半分清醒,半分迷醉,勾的人心里直发痒。 “怎么喝醉了?”她摇了摇他的肩膀。 秦绍看着她浅浅地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软软的说:“浅浅,我们回家吧。” 声音清醇,乖巧的模样,该死的迷人,苏浅浅的心猛然一跳,差点没抑制住将要脱口而出的“好”。 “我工作的事,你别为难江淮织好不好?”她柔声细语,觉得自己像在诱骗小孩。 他乖乖的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喽,我要走了。”她刚准备起身,就被秦绍扯住了手。 “带你看个好东西!”他摇摇晃晃起身,哥俩好似的揽住苏浅浅肩膀。 “看什么……哎!秦绍,你太沉了,快放手!”苏浅浅被迫支着他的身子,到了另一个包间。 门打开,她看见里面被捆成粽子,鼻青脸肿的刘海洋。 “怎么回事?”苏浅浅侧头,望着身边这个醉成烂泥的男人问。 他垂着头,仿佛已经睡了过去。 他们身后的两个助理接过秦绍,好心地给她解释“秦总听江总说了,那天酒吧发生的事情。” 苏浅浅捕捉到“江淮织”两个字,但没太在意。 他这一刻为她出头的行为是真的。 但如果她不说,也许他也不会问,会一直沉浸在他到底哪里没有满足她的问题中。 她也许该庆幸至少他在听说后,没有无动于衷。 他们往外走了几步,又顿住:“秦总很爱你,送给你的衣服,是他带着一群人挑了好久的,他最近老是失眠,现在这种喝得烂醉的样子,也都是因为你!” “你们在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心里肯定想着:这种作天作地、不知好歹的女人什么时候消失之类的话吧”苏浅浅出声。 “你们心疼你们的老板,那是你们的事。你们不是当事人,所以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因此,你们没有立场来指责我!” 苏浅浅越过他们,两个助理同时让开,她就这样推开门,头也不回的从里面走出来。 听到身后关门声,她知道此番举动又得罪了秦绍身边的人。 秦绍的举动让她心动,但两个助理的责备,又牵出她的理智。 身体里像是困着某种情绪,挣扎着,冲撞着,搅的她怅然若失,心神不安。 垂着视线快步往前走,苏浅浅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走没几步,突然从一个包厢里面晃出一具身影,两人皆是避闪不及,就这样撞了个正着。 苏浅浅被撞了个踉跄,倒吸几口凉气,混着那人从包厢里带出的烟味,呛得她轻咳了几声。 她抬起头,看到对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她张嘴,刚要出声道歉,但是看到对面的人,不由得神情一滞,于是两人同时开口: “清浅?” “江淮织?” 江淮织亲昵的叫声惹得苏浅浅与他皆是一愣,然后又双双笑开。 “刚才见你出去,没成想又回来了。”苏浅浅突然想起门口撞见江淮织时,他冷漠的神色。 “你可能撞见了我弟弟,我没出去过。” “弟弟,难怪!”苏浅浅好奇,“你弟弟和你长那么像,是双胞胎吗?” 见她感兴趣,江淮织便解释道:“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很奇怪,我们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见她提着包往外走,又问:“这是要回家?” 苏浅浅柔柔轻笑:“对啊,你呢?” “巧了,我也要回家。”他说着往前挪了几步,“一起吗?顺路,我送你。” 第八章 好不好 苏浅浅点头。 但其实不顺路。 江淮织家在城东,苏家在城西,他每次都是在送完苏浅浅后,又慢悠悠的折往城东。 江淮织觉得自己这几天,可能是病了。 他总是在和苏浅浅独处的时候,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会在弟弟问起女友的事情后,脑中浮出苏浅浅的脸。 明明不顺路,他偏要和人家说顺路。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单身太久了,看什么都眉清目秀的。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你会开始发现她的与众不同。 比如青春、活跃、热情;比如沉稳、冷静、镇定。 在他询问苏浅浅几个策划方案时,她说话条理清晰、有逻辑,见解独到。 完全不像圈子中传的那样,是个完全沉溺于情爱的傻子。 她在谈及自己兴趣时,眼里迸发出来的光彩,就像是被锁在笼子里的雄鹰,突然可以展翅时,那种从容又兴奋的姿态。 车上的氛围太过安静,有些尴尬,苏浅浅将头靠在窗上,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车停在苏家楼下,江淮织却没叫醒她。 许久未见的理智突然涌上心头:她是别人的未婚妻。 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他也不该对苏浅浅怀上这种非分的心思。 要么就在这种感觉还不深的时候,掐断这些念想;要么就放任自己,说不定她真会和秦绍分手。 江淮织揉了揉眉心,一时间有些挣扎。 直到电话铃声打破了这沉寂。 苏浅浅迷迷糊糊的睁眼,接起电话:“喂?妈?还没睡呐?” 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训了她些什么,她连连点头。 “是是是,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别急。” 她说完,转头看了下窗外。 接着话音一转:“哎,我已经到楼底下了,您等等,我马上就上来。” 她挂断电话,朝江淮织愧疚的问:“我睡了多久?肯定耽误你太久时间了吧?” “没事,快回去吧!你爸妈还等着你呢。”江淮织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谢谢老板,下次请你吃饭。”苏浅浅下车,朝江淮织招手。 等他的车倒到一半时,苏浅浅突然回头:“工作的事我已经和秦绍商量好了,你可千万别辞退我啊!” “知道了,不会。”江淮织无奈的看向她。 此事作罢。半夜,苏浅浅睡得正熟,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 “喂?”她的声音睡意朦胧。 对面悦耳的男声委委屈屈,却像炮弹似的在她耳边炸开:“浅浅,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苏浅浅松手,手机砸落在地。 春潮涌动,涓流成洪,所有的春风被压成一颗温柔炮弹,在她脑海炸开。 秦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向她低头了。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强迫性的告诉自己:“他只是喝醉了,他只是喝醉了。” 喝醉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 话虽如此,但秦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打电话认错的呢?那我们还得从酒吧开始说起。 他跌跌撞撞地被助理搀扶回秦家后,趴在马桶上干呕了半个多小时。 家里的张嫂睡眠浅,听到了二楼卫生间的动静,便上来查看。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扶在边缘,气息仍然矜贵。即便是跪坐的姿势,仍未损伤分毫。 汗珠从他额头滑落,勾勒出他凌厉破碎的面部线条。模样像极了一片初冬的雪,干净,冷白。 “少爷?”自从秦绍成年后,她鲜少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他通红着脸转过去,迷离的眼神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少爷,我给你煮点醒酒汤吧。”张嫂担忧地问。 “张嫂,我做错了吗?”秦绍疑惑。 “什么?”张妈微愣。 “她离家出走,是我做错了吗?”他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表,眉目低垂。 “别的不说,少爷,我问你,你手上的表是谁送的?” “……”秦绍垂着头,没有说话。 “是沈小姐吧。”张嫂看着他的头顶。 “你们上次吵架我都听到了,你说苏浅浅无理取闹,那你可曾想过,如果苏小姐将你送的表搁在一边,天天带着另一个男人送的表,你怎么想?” 秦绍思考了一会,眉头开始紧锁。 “上次是先生的生日苏小姐做了蛋糕等着你回来,她等了一晚上,等来的却是你和沈小姐是金童玉女的报刊头条。” “……”他无话可说。 “苏小姐很喜欢的琵琶,在前一年冬天,被夫人自作主张送给了沈小姐,她气不过,闹着离家出走。” “那是你第一次主动出去找她,苏小姐高兴坏了,当天中午就跟着你回来,还一个劲的拉着我问你对她好不好。” 第九章老板 “可是先生,如果你对苏小姐真的好的话,她还会问我吗?” “上次夫人叫沈小姐来家里做客,沈小姐的朋友侮辱她,说她……”张嫂说不下去了。 “说她什么?”秦绍的声音莫名地有些颤抖。 “……说她是趁人之危的下贱玩意,一辈子上不了正台面,所以先生才不愿意和她结婚。可是先生,你那天晚上回来还……” 张嫂捂着嘴,没再说下去。 但秦绍知道,他那天晚上被她纠缠着问何时结婚这种问题时,随意敷衍了她。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少爷,其实苏小姐也曾经在和你吵架后,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她……怎么问的?”秦绍垂眸,不敢正视张嫂的眼睛。 “她问我,你一直对他这么冷淡,是不是她做错什么了。”张嫂犹豫的说着,语气间似乎带着些不忍。 秦绍松开双手,任由身体跌坐在地上。 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睛染上血丝,桃花眼里黑白分明,眼尾浅浅地晕开了一片片桃花红。 偏偏他又脸颊通红,分不清是酒性上头,还是心中有愧。 “少爷,我是佣人,本不该说这些话。”张嫂犹犹豫豫。 “你说。”他坐在地上。 “少爷,这次,是你做错了。” 半小时后,张嫂给他煮了醒酒汤,交代了几句便回了房间。 他静坐了半晌,最终将醒酒汤推开,从冰箱里翻出了几瓶酒。 当酒精开始麻痹他的大脑,秦绍终于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多人借酒浇愁。 借着酒劲,他给苏浅浅打了个电话。 听到那头的声音响起,他忍不住开口,带着酒后的莽性:“浅浅,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他这头无意地丢出一句话,如一颗平地惊雷,重新将表面的平静炸开。 苏浅浅的手机落在了地上,秦绍却是不知那头被他掀起的惊涛骇浪,仍是自顾自地说着话。 “我很难过,觉也睡不好。我的头很痛,可是它仍在想你。” “我知道错了,我想改,也会改,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已经失去爸爸,不想再失去你。” 秦父在世时曾和她说过,秦绍是个很真诚的人,冷漠只是他的外皮。他叫苏浅浅不要放弃。 于是苏浅浅就真的一遍又一遍地靠近他,想让他撕下那层外皮,她坚持了十年,也等了十年,却发现那或许只是秦父安慰她的只言片语。 而现在,苏浅浅要回头了,她想用剩下的体温去温暖爱自己的人,他却突然调头,说:“你看,我把皮撕下来了,你快回来吧。” 他几句话,就将自己这么久的努力,于无声中击溃。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苏浅浅轻轻地将头靠在床边的衣柜上,没有去捡起手机。 而秦绍抱着酒瓶喝的烂醉,却在第二天清晨将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常说在陷入一段感情后,男人比女人更容易脱身。 这或许就像《诗经》里唱的那样吧。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如果提前控制住,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可感情的事,谁又说得清。 窗透初晓,日照西桥,云自摇,像他当年和风微摆的衣角。 苏浅浅看着窗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下床捡起了手机。 酒鬼的话而已,何必太在意。 她洗漱干净,重新穿上工作服,乘上了城西三号地铁,像地铁里每个上班族一样面色如常。 刚进办公室,前台小姐一脸八卦地拉着她问:“江总叫你下班去他办公室嗳,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要是有什么关系,我还在这里打工?”苏浅浅无奈地看着她。 “呃……哈哈哈。”前台小姑娘干笑了几声。 忙中偷闲,苏浅浅偷偷躲在茶水间里喝了几杯咖啡,却被门口蓦然响起的咳嗽声惊得呛了几口。 她抬头,看见江淮织一脸恶趣味的朝着她笑。 “工作期间偷懒,我是不是该扣你工资?”他走近苏浅浅。 “别啊,老板。我工资本来就没有多少,你再扣,我就该去喝西北风了。” 苏浅浅双手合起,做出祈祷状,看得江淮织一阵好笑。 她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反正才差两分钟就下班了,偷一会懒也没关系吧。” 江淮织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要是公司里人人都像你这么想,我这个公司就要倒闭了。” 第十章不知悔改 苏浅浅想起前台今天和她的对话,问:“对了,你叫人通知我,下班到你办公室,有什么事吗?” “今天晚上有个宴会,找公司的女同事做女伴又怕她们多想,所以决定来问问你想不想去。” “你就不怕我多想?”苏浅浅挑眉。 “你要也多想,那我就没办法了。”江淮织耸了耸肩。 “邀请我去,要给出场费哦。”苏浅浅朝她挤眉弄眼。 “那我还是去找公司的女同事吧。”江淮织说着就要转身。 “哎哎哎,出场费我不要了总行吧。”苏浅浅出尔康手。 “不行,现在我要开始考虑考虑了。”江淮织用手杵着下巴,做出沉思者的样子。 “靠!江淮织,你别得寸进尺。”苏浅浅又接过他的戏,抱着手臂就要出门。 “好好好,别闹了,我带你去换礼服。”江淮织好脾气的看着她,扳过她的身子,推着她往外走。 到了门口,苏浅浅一顿,朝江淮织看了一眼。 江淮织心领神会的先走出去,过了几分钟苏浅浅才慢悠悠的去坐电梯。 虽然江淮织是她的上司,但苏浅浅更倾向于把他当做知己。 他很尊重她的意见,愿意倾听她对问题的见解,两人兴趣的相似点很多,拥有一个能懂你说的话的人,实在难得。 几个小时后,苏浅浅从更衣间走出来。 “嗳,怎么样?” 头顶传来声音,江淮织循声望去。 灰色的齐肩长裙完美的与她贴合,左家娇女,杨柳细腰。 江淮织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目光,嘴上却说着:“还可以。” “那走吧!”她哥俩好似撞了撞江淮织的肩膀。 “你好歹穿着长裙,能不能淑女一点。”江淮织给她拉开车门。 “不淑女吗?我怎么在你眼睛里看到我的左脸写着端庄,右脸写着典雅?” 苏浅浅发现自己最近与江淮织相处愈发放肆了。 轿车在宴会厅门口停下,两人下车后,江淮织将手肘微微屈起,示意她将手挽进来。 苏浅浅顺着他的意思,从容地和他走进宴会厅。 夜幕初降,中庭亮如白昼。数十张筵席高朋满座,在精致的酒店宴厅内,灯火璀璨,衣衫鬓影,笑语不断。 两人正和宴会嘉宾交谈,举杯笑言,气氛一派祥和。 “像她?”身后,一道男人的嗓音跟着脚步声传来,低沉而慵懒。 苏浅浅的心下意识地一顿——这声音,像极了秦绍的。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似的,背后传来声音。 “苏浅浅?”男人玩味地扬了尾音,带着漫不经心,苏浅浅身子一僵,朝身后看去。 秦绍表情似笑非笑,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那一刻,苏浅浅下意识想逃。 秦绍却是挑了挑眉,脸上开始覆上寒霜:“好玩吗?” “秦……秦绍?”苏浅浅声音干涩。 “认识?”江淮织颀长的身子往这边一靠,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故作不知情。 苏浅浅僵着头扭过去看着江淮织,笑容难看:“……是。” “何止认识。”秦绍轻笑,神色意味不明。 她身体摇摇欲坠,被江淮织轻轻扶住。 还没等她稳定下来,只觉手臂被另一只手托住,然后她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中。 她在他怀中挣扎着:“你放开我!” 江淮织想来帮她,被秦绍的助理拉住。 秦绍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攥着着苏浅浅,凑近她耳边低声问:“昨晚看的戏,好玩吗?” 苏浅浅被他问的一愣,抬头望向他。 倨傲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欺负你的人我处理过了。” “昨晚我喝醉了,一定给你打过电话吧。”秦绍低头望着她,两人的视线再次碰上。 “如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认错。”他眼神清亮,像个正在邀功的孩子。 “以前我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也改。”神情严肃而认真。 “所以,你要考虑下和我回家吗?”他将苏浅浅揽紧,弯下腰,下巴轻轻地搭在她清瘦的肩上。 刚才的动静引起宾客们的注意,虽然碍于礼仪,他们没有凑过来,但眼神仍不时地朝这边飞来。 见她半晌没有回答,秦绍干脆将头埋在她锁骨出,闷闷地出声:“重新开始好不好,让我重新认识你。” 他喉咙发音时带来的浅浅震颤,惹的苏浅浅全身酥酥麻麻。 不知道秦绍是从哪学来的道歉方式,她的脑袋被他的甜言蜜语糊成一团。 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好不? 重新开始好? 重新开始? …… 他好像用了草莓味的创口贴,将苏浅浅的伤口一一补上了。 于是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逝去的十年在她唇边徘徊,她微微向口,却只吐出一个字——“好!”。 一旁的江淮织神色一闪,看着相拥的两人笑开。 于是,无尽的岁月在时光中温柔,无尽的时光在岁月中漫长。 第十一章 从宴会上的认错事件过后,苏浅浅和秦绍之间的关系有所回温。 算起来,两人在一起10年,却从未像正常情侣一般,逛街、接吻、去游乐园、看电影、吃烛光晚餐。 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和苏浅浅待在一起的秦绍都是沉默的。 正值周末,两人开始他们第一次约会。 曾听人说,戏院是供恋人制造共同回忆的魅力场所。 荧屏上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脸上,苏浅浅向身旁看去。 她旁边是对有那么点点朦胧意思的男女同学,或许是在繁忙的学习中挤出时间同来电影院。 女孩不时地将视线往这边飘,男生的视线也心不在焉的在电影与女生间流连。 出了电影院,他们说着公路逛到了影院旁边的公园。 那对学生在青草间闲话,旁边的同学各自怡然,中学时期的少年恋情,唯美而清白,让人心生羡慕。 花园前,两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正站着聊天;砂堆区里,小朋友默默地堆着砂山。 或许在玩过家家,地上杂乱摆放着可爱的迷你餐具模型。 “还想做什么?”秦绍开口,打破了两人间安静的气氛。 一时间苏浅浅想不出有什么好玩的,纠结了半晌,抬头:“逛街吧。” 走着走着,路过两人曾经的中学。 那时候,苏浅浅还在没脸没皮地追秦绍。 每次她在学校门口等他,却都会给他买一杯咖啡,她笑眯眯地跑到他身边时,而他也理所应当的接过她递来的饮料。 总觉得同是出自学校旁边的冷饮店,他站在自己身边,自己喝着却比以往更甜。 那时候怀疑自己的咖啡被加了糖,后来才明白,是她自己给自己加的。 路过一家首饰店,苏浅浅扒着玻璃,想看到那颗丑不拉几的钻石卖了多少钱。 “喜欢?”他突然凑近,去拉她扒在玻璃上的手,盯着橱窗里的戒指问。 太久没有像这样亲密距离,苏浅浅一阵不适,不着痕迹地避了开来。 “不喜欢。”她转身,没再看那家首饰店。 秦绍没发现她的刻意避让,轻笑着跟了上去。 闲逛了一个下午,苏浅浅带着他来到了孟晚舟推荐的牛排店。 餐厅建立在十五层空中花园上,远眺是江河,夜晚风声隐约,钢琴悠扬的曲调随温柔的空气飘荡。 订的是靠窗的包间。 红阙的屋子里气氛微妙。夜色朦胧之中,他的眸光若星之海洋,点点烁烁,仿佛能荡漾在她心中。 靠窗鸟窝似的吊椅边没点灯,桌上只燃着芬芳的蜡烛,烛光映在丝绸般的红酒里,璀璨如头顶漫天的点点繁星。 两人相处的气氛还不错,窗帘大开,落地窗外的繁华街景红红绿绿。 他们望出去眼底被霓虹灯的灯光渲染出无数个光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些从前无关痛痒的小事。 那时候她给他送晚饭,被他连同其他女生的礼物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那时他还没对她产生兴趣,双眼在各色美女中流连。 那时他还很讨厌巧克力,她费尽心思给他买高级糖果。 那时,那时…… 晚餐过后,秦绍带着点点醉意,和苏浅浅坐上了夜晚的摩天轮。 厢里开着空调,摩天轮悠悠转动,冉冉往空中升去。 那是一道天梯,载着苏浅浅中学时期的梦幻伸向缀满繁星的夜空。 在他们快要滑上顶端之际,秦绍吻上了苏浅浅的嘴唇,温柔厮磨。 她仰头,纵容他的亲昵,手攀爬上他的背。 回去的路上,看见了街边一对小情侣在吵架。 女生气不过掉头就跑,被高大的男生一把从身后抱起,双腿悬空挣扎。 苏浅浅趴在车窗边,眼里流露出一些羡慕,看着这道青春的风景超身后略过。 她也有过青春,可她想要的青春却只与秦绍有关。 “我希望买的鞋子是你渴望的颜色。 我希望拨通你电话时你恰好想到我。 我希望说早安时你刚好起床。 我希望写的书是你欣赏的故事。 我希望关灯时你正泛起困意。 我希望买的水果你永远觉得是甜的。 我希望点的每首歌都是你想唱的。” 我想要和你有书里一样的青春,可你的眼睛却只看向沈语嫣。 二十五岁,心早已垂垂老矣。 昭华易逝,不羡神仙羡少年。 第十二章 秦绍公司那边还有事,两人并没有待太长时间。 也许是苏浅浅那天晚陪着江淮织去参加宴席的时,秦绍来抢人的事情被同事看到了。 以至于第二天刚苏浅浅回公司,就传出她“朝三暮四,脚踏两条船”这种流言蜚语。 更有甚者说她走后门。 但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苏浅浅从一开始也确实是江淮织把她拉入公司。 她这边风平浪静,人家那边就不淡定了。 于是等她到茶水间倒水时,旁边的两个女同事就当着苏浅浅的面说起了阴阳怪气的话。 “咱们江总这么好,给了她工作,为什么她还要弃明投暗?” “那男的比江总更有钱呗,这世间上呀,谁会跟钱过不去。” “别说了,别说了,她看过来了,到时候又去找江总给我们告上一状,我的工作可就难保了。” 苏浅浅握住杯子把手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有人先替她出了头。 “你们也就只敢当着苏浅浅面说,有本事把这些话完完整整的给江总说一遍吗?” 替她出头的人叫许秋柔,从苏浅浅刚刚到这,就已经开始和她交好了。 这个女生的性格也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带着秋天的韧劲和春天的柔情。 靠着这股韧劲,许秋柔在母亲重病和父亲瘫痪的情况下,还是硬生生考上国内顶尖的学校,年纪轻轻就担任部门主任这一要职。 却又因为这股柔情,她为人友善,对世间任何的不公都有着自己的见解。 这样的女生才是世间最特殊的吧。 官高一级压死人,两个女同事也没敢反驳什么,怯生生地叫了声“主任”。 “公司给你们工资不是让你们来这里说人闲话的,而是让你们好好工作的,下次这种情况再被我看见,你们就等着扣工资吧。” 两人一个劲地点头称是,而后灰溜溜的跑了。 …… 秦绍是晚上走的,临走前还给她发了短信,只是苏浅浅忙着加班,没看见信息。 这个小组的策划案出了问题,明明每个组员都有责任,但是她身为组长,是最先遭受诘责的,加上小组成员完全没有和她配合弥补的意思,一个个的都在下班时溜了个干净,修改策划案的事便全部压给了苏浅浅一个人。 等她忙前忙后的把策划案改清楚后,秦绍已经走了将近两点多小时了。 下楼的时候刚巧遇上了许秋柔,说和苏浅浅家顺路,要捎她一程。 她微微有些惊讶,毕竟许秋柔从未去过她家,而如今却知晓她家的具体位置。 心里正疑惑着,于是苏浅浅也就这么问了出口。 许秋柔淡淡地笑了笑,解释说自己有朋友住在附近,朋友家时经常看见苏浅浅。 看着外面天色已晚,苏浅浅便接受了她的好意,搭了她的顺风车。 小区里入了夜,便只听得见夏蝉的声声鸣叫,家里安静极了,苏浅浅还以为苏父苏母都睡下了,结果一开灯,才发现两人都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 苏父的额头还带着一个血色的伤口,显然是磕到了桌角才摔到地上的。 苏浅浅抖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正准备拨打120,就接到了许秋柔的电话。 “苏浅浅,你到家了吗?” 人在极度紧张和悲痛的状态下,是容易失声的。 苏浅浅尝试着张了好几次口,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许秋柔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皱眉:“你怎么了?” 苏浅浅平定了一下情绪,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地回答:“我爸妈出事了。” “你先别着急,我这就上来,我们一起送他们去医院。” 电话被掐断,没过两分钟房门就被敲响了。 两人一人背着苏父,一人背着秦母,步伐紧凑又沉重,寂静的夜里,只听得见高跟鞋落在地上,哒哒哒的响。 离苏家最近的医院也在城郊,虽说只有一公里路,却还是走了十多分钟。 等苏父和苏母被推.进了急诊室,苏浅浅已经累得虚脱了。 她跑去医院柜台交钱,这才惊觉自己的包落在了家里,许秋柔追了上来,朝她手里塞了一张银行卡:“先用我的吧。” 苏浅浅努力抑制住颤抖的双手,接过了她的卡,开口道谢。 第十三章 等一切手续办完,苏浅浅才昏昏沉沉地走回急诊室门外。 她轻轻地靠在门外的座椅上,看着门牌上亮着“抢救中”的绿灯,脑袋一阵阵的疼。 忽明忽暗的楼道里,苏浅浅牵出一个笑脸,努力保持镇定,朝许秋柔开口:“主任,你……先回去休息吧,钱等我明天上班的时候转给你,我在这等着就好。” 许秋柔看着她,语气有些犹豫:“你一个人能行吗?” “当然可以,”苏浅浅打断了许秋柔的话,径直地站了起来,“你看我现在能唱能跳的。” 人情债最为难还,可是许秋柔还是陪着苏浅浅在楼道上等了好久,直到苏父和苏母被双双从急诊室中推出来,她才开车离开。 医生把苏浅浅叫了过去,交代了几句。 大内容就是:苏母是心肌梗塞,大概是昏倒前受了什么刺激,让苏浅浅好注意她的情绪。 还有苏父,他昏迷的原因是头部受到了重创,如果要清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两个人都要住院,等清醒过来以后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期间不要让他们受刺激,食物尽量偏清淡。 苏浅浅都一一点头应下了,然后在病房里陪了他们一夜。 到底是谁来过她家,苏父苏母又是看见了些什么才变成这样,这一个个的谜团,像是一个紧箍咒,绕着她夜不能寐,不眠不休地想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苏浅浅是被手机的嗡嗡声唤醒的。 感觉刚睡过去片刻,手机的闹铃声就隔着一层衣服布料响了起来。 昨晚忧思过重,她勉勉强强地睡了一两个小时不到,导致现在头沉甸甸地疼。 当心按耐住头痛带来的昏沉,苏浅浅接起了电话。 “苏浅浅,昨晚叫你们小组赶的策划案呢?现在每个小组都交了,只差你们这个组的!还有,现在已经上班半个多小时了,你人在哪里?” 手机听筒那边传来一道强势的女声。 声音的主人叫何娇娇,据说是公司前几年临时空降到部长这个职位上的。 苏浅浅的头嗡嗡作响,她这才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九点多钟了。 “不好意思,部长,昨天晚上家里出了点事。” 苏浅浅揉.着太阳穴从床边站起来,看了一眼还在进入昏迷之中的苏父苏母,一咬牙,还是穿上外套出了门。 由于孟婉舟的职业是任课老师,时间有些自由,苏浅浅便拜托了她来帮自己照看一下父母。 路上有点堵,苏浅浅回家去拿了一趟策划案,等她到办公室时,已经十点多钟了。 当着江淮织的面,何娇娇居然出乎意料的好言好语。 那涂了红色指甲油的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妆容精致,笑意浅浅,只是看向她的时,面色还是有些不渝。 交了策划案后,苏浅浅便准备回办公室,路过部门主任室门外,陡然听见室内传来许秋柔怒气冲冲的声音。 “怎么叫你不知道?!卡里的钱不是你说家里有困难才被你拿去的吗?你现在告诉我不知道?看在我们在一起过的份上,别逼我报警。” 苏浅浅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是我妈的治病钱,我爸也还在床.上瘫痪着,我告诉你你不要逼我,不然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随后她听见东西被摔到地上的声音,然后室内传来许秋柔轻轻的呜咽。 大概是遇上什么困难了。 就这样想着,苏浅浅上前敲响了许秋柔的办公室门。 “主任,在吗?我来还您昨晚上垫的钱。” 室内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等等。” 然后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左右,办公室门才被缓缓地打开。 尽管许秋柔极力掩饰,但苏浅浅还是看到了她微微红.肿的双眼。 “不好意思,刚刚膝盖在桌腿上磕了一下,有些失态了。” 许秋柔说着整理了一下衣领。 苏浅浅连忙摇头,当做没看见她表情的不自然,表示自己十分理解:“没事没事,你看昨天晚上你给我垫了五千多块钱,我是银行卡给你转账?还是取现金给你?” “都可以,你定吧。” 许秋柔神色恹恹,声音也变得十分沙哑。 苏浅浅看她这样,十分不忍,将钱转给她后便默默地回了办公室。 中午的时候他去了一趟医院,由于现在苏父苏母还在昏迷,没法吃东西,医生便给他们吊着葡萄糖。 等秦绍来了电话,她才想起自己昨晚没回他电话。 “在忙什么?” 那头的声音也十分疲惫。 “没什么,就只是工作上的事罢了。”苏浅浅揉了揉眉心,嗓音带着倦意。 “真没什么?” 秦绍又问了一句。 第十四章 苏浅浅有些意动,想把昨天父母出事的事情告诉他,但转念一想,他或许也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她最终只是转移了话题。 只是,究竟是谁能够让自己的父母气得发病。 听着那头秦绍清冷磁性的声音,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浮上她的心头,苏浅浅没忍住,问了他一句。 “秦绍,昨晚你妈妈在家吗?” 这倒是提醒了秦绍,他想起秦母昨晚听说他要回家后慌慌张张的神态,皱了皱眉,和苏浅浅简单地讲了几点自己的疑惑。 “昨晚我前脚刚到,她后脚才跟着进来,回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我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问她她又不肯说。” 苏浅浅呼吸一滞,抖着声音问:“那阿姨有和你说她去哪儿了吗?” “没有,她只说心情不好,带着沈语嫣去外面散心,”说着说着,秦绍顿了顿,“浅浅,我妈她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 苏浅浅勉强压下自己狂跳的心,稳了稳神色,这才没让自己朝秦绍发火。 “没事,只是有些奇怪……对了,我这边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完,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苏浅浅正准备挂断电话,又听那头低低地喊了她一声,声音里好像有些不安。 “浅浅,你真没事?” 苏浅浅没有再回应他,兀自掐断了电话。 也许真的是为了应验她为自己找的那个借口,还不到一点钟,何娇娇就给她打了电话。 “你的策划案出问题了,来公司一趟。” 苏浅浅看着病床上的父母,垂下头,捂住了脸。 如果真的是秦母,她该怎么办? 早餐和午饭都没有吃,等苏浅浅爬了三层楼梯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饿得有些腿软了。 会议室里,何娇娇和另外两个女同事沉着脸色,让苏浅浅不敢显露丝毫的胆怯和无力。 江淮织也在会议室里,只是表情没了往日的温和,略显严肃,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部长,请问我的策划案哪里出了问题?” 那头何娇娇沉沉地看着苏浅浅,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转头问起:“你这个策划案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苏浅浅点头。 “中途就没有参考过其他人的方案?” 苏浅浅听了这话,大概意识到自己的策划案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没有,那是我昨天晚上一个人在办公室改的,没有参考任何人的方案。” “没有参考别人的?!”何娇娇一下子将苏浅浅的那本策划案甩到她面前来,“没有参考别人的,怎么出现一本和你一模一样的?” 苏浅浅摇头,一脸诚恳:“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做策划案的时候,办公室里有监控,当时主任也在,她可以给我作证。” 江淮织这才出声:“可以了,这件事就这样吧,我知道苏浅浅是什么样的人,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这不公平……”一位女同事才出生,就被何娇娇使了个眼色,然后忿忿不平地闭了嘴。 “那你说当时许秋柔也在,那我们就把许秋柔也叫来吧。” 可能是怕江淮织不同意,何娇娇把话说完后,又转过去和他解释。 “江总,如果这次的事情没能拿出证据处理清楚,不仅大家会觉得你公私不分的,而且苏浅浅以后在职场上也会寸步难行的。” 江淮织朝苏浅浅看了一眼,却见她点头:“没关系,叫吧。只是主任现在恐怕还在吃饭,要不等上班了再说?” 部长旁边的女同事,夹枪带子地怼了她一句:“等什么?等你和许秋柔串通好供词吗?” 苏浅浅皱眉:“那你一定要现在麻烦人,那就叫吧,扯东扯西的做什么?” 部长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没让他们等几分钟,许秋柔又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 还没等他坐下来,那位女同事就哥俩好似的,上去挽着她的胳膊:“主任你可得公平公正的为我说句话呀,苏浅浅说你昨天晚上看着她做的策划案,真的吗?” 许秋柔点头:“我确实是看着她做的,今天晚上她家里出事,还是我和她一起处理的呢。” 话音刚落,江淮织就朝苏浅浅看了过来。 他想开口问她,不过碍于众人,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你确定吗?许秋柔,别不是看错了吧。”部长突然稍稍俯身向前,朝许秋柔笑了笑。 第十五章 这其实算是一种当面施压了,只是苏浅浅不清楚这位各方面都比她优秀的何娇娇,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许秋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确定。” 苏浅浅朝她看了过去,有些意外。 终于,江淮织的目光锁定何娇娇,“娇娇,现在可以了吗?” 苏浅浅被他那声“娇娇”惊了一下:感情江淮织和部长认识。 何娇娇也浅浅地笑了,看向苏浅浅,语气意义不明:“看来倒是她诬陷了苏小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她。” 明明在场那么多女同事,但部长口中的后一个“她”却没有指明是谁,大家都下意识地以为是抄袭的人。 苏浅浅被她这话弄得一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散会后,苏浅浅叫住了许秋柔。 “主任,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疑惑道。 “因为你很厉害,你的策划案我看过了,特别棒,继续加油吧。” 苏浅浅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是一愣,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原因,于是苏浅浅干脆不再纠结了,她朝许秋柔笑了笑,“不,您比我更厉害。” 无论是事业,还是品行。 两人还没来得及为这次的胜利庆祝多久,结果下午就传来了许秋柔被部长降职的消息,理由是管理下属不力。 从主任到科长,不仅办公室不同了,薪资待遇也是天差地别。 苏浅浅对此十分抱歉,心中对许秋柔的愧疚更深了,拼了命地想弥补她。 知道了苏浅浅父母出事后,下班时江淮织来看她。 “叔叔阿姨身体没事吧?” 苏浅浅并不想再有多余的人知道这件事,于是她只点了点头:“没事,都还挺健康的。” 江淮织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苏浅浅立刻打断了他,“我看部长好像在门口等你,你快去吧,别让她等急了。” 他只好挫败地点了点头。 晚上孟婉舟陪着她一起守在了病房时,苏浅浅终于向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孟婉舟听罢,愤怒地捶了一把桌子:“你是说,是秦绍他妈那个老妖婆,害的叔叔阿姨变成这样。” 苏浅浅连忙安抚她:“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还没有找到证据。” “怎么会没有证据,”孟婉舟问铁不成钢的戳了戳苏浅浅的脑门,“你呀,真是当局者迷了,我们直接找保安查一下当天的监控不就好了吗?” 苏浅浅这才一拍额头,“瞧我,这几天忙糊涂了。” 说走就走。 两人当晚就开着车去小区保安室要了监控。 零零总总查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九点钟左右发现秦母和沈语嫣的身影。 孟婉舟当即气得拍桌:“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我们怎么办?” 苏浅浅冷静了一下,最终决定:“她既然能把我爸妈气成这个样子,那我也可以把她气成这个样子,等我父母恢复健康以后,我就和公司请产假,然后和秦绍一起回帝都。” 孟婉舟点头:“我支持你。” 俩人安静了一会儿,孟婉舟又问她:“这件事你打算和秦绍说吗?” “过一阵子再说吧,我现在不是很想和他说话。”苏浅浅眯了眯眼,神色有些疲惫。 只是还没等苏父和苏母康复,苏浅浅自己递交请假条,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想拉她下位了。 情况是这样的,当时何娇娇按照苏浅浅写的策划案给各个组长分配任务,而她被分到的是财务计划。 这个项目是大家共同努力,忙前忙后地工作了一周的成果,项目成功后,部长邀请了整个部门的人去庆祝。 苏浅浅由于要照看苏父苏母,便拒绝了同事们的邀请,结果等第二天后续处理组的人来清点财务,发现原本他们上报去的五百万,实际使用的却超出了预测,公司整整比预算的多支出了一百多万。 不巧的是财务部分刚好就是苏浅浅负责,这个罪名自然也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何娇娇停了她手头的所有工作,要求苏浅浅查清楚这件事的原委,否则不仅她的工作不保,这超出的一百多万也将由她自己来承担。 这种事情对现在的苏浅浅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因为她不仅要支付苏父苏母高昂的住院治疗费,而且一旦这件事情没有头绪,没了经济来源不说,这莫名奇妙多出的一百多万负债她又如何承担? 第十六章 何况挪用公款可是个大罪名,顶着这样的锅,以后去哪儿工作,都没人会要她的。 平日里苏浅浅和科长交接的任务,自然换成了其他同事来完成。 许秋柔很快发现了她的问题,来办公室找过她一次,询问苏浅浅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是帮过自己很多次的人,苏浅浅也没有保留,一股脑地将事情的原委全部说了出去。 末了,还十分气愤又礼貌地问候了挪用公款那个人的祖宗十八代。 只是许秋柔却没像苏浅浅想象中一般和她同仇敌概。 要不是了解苏浅浅对她毫无防备,许秋柔差点以为她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脸色有些僵,朝苏浅浅十分勉强地笑了笑,说突然想起自己家里面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要回去一趟。 苏浅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忽地提醒了她一句:“可是科长,现在还在是上班时间啊,你有没有请过假。” 许秋柔脚步一顿,没有回苏浅浅的话,仓惶地走开了,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狼狈。 苏浅浅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几乎把整个白天都奉献给了查财务的流水账上。 这个星期以来,公司所有的吃穿用度,以及各种材料纸张的支出,她都一点一点的对照着查下去。 等她查的眼冒金星时,许秋柔就回体贴地给她送了各种明目降火的花茶,苏浅浅一朝她道谢,她就慌忙拒绝,惹得苏浅浅好几次奇怪地看着她。 但还没等她忙活完工作上这些焦头烂额的问题,秦绍就来找她了。 当时她刚拎着许秋柔给她泡的花茶下楼,一眼就看见了公司门口秦绍。 他高挑的身影逆光而立,苏浅浅眯了眯眼,这才瞧清他的正脸。 绕是她看久了秦绍精致的眉眼,这一刻一瞧,却还是有些惊艳。 见苏浅浅下楼来,秦绍粲然一笑,迈开长腿朝她大步走了过来。 这可真是应了网上的那句“恃美行凶”,苏浅浅光顾着看他,脚下一空,差点从台阶上跌落下去。 好在秦绍及时上前,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这才让她稳住身形。 苏浅浅面上一窘,将肩膀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这才看向秦绍:“你怎么来了。” 却不想秦绍不正面回应她的问题,反而语气揶揄:“你刚刚看什么看摔了?” 苏浅浅没有回答他,然后突然看着他严肃了脸色:“现在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我。” 秦绍被她正经的语气弄的一愣,点了点头。 苏浅浅满意的笑了笑,奖励似的朝他递上了手里装着香茶的保温杯,“来,先喝一口茶。” 秦绍乖乖地接了过去,刚把杯子扭开杯盖凑到唇边,就听见那头苏浅浅肃穆的语气。 “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噗——” 秦绍一口刚到嘴中的茶就这样喷了出来。 “啊你做什么?!”苏浅浅抹了一把脸,战术性地后退了几步。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秦绍轻咳了两声,然后给她递上了一张卫生纸。 “没有,”苏浅浅摇了摇头,也自觉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无厘头,“待会儿我要去医院要一起吗?” 秦绍颔首。 随后两人就一起上了车,苏浅浅的脸在车窗上,皱着眉头,思考着关于财务疏漏的事。 秦绍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轻笑:“如果让你烦心的是工作上的事,那你还不如问问我。” 苏浅浅看了他后脑勺一眼,想了想,最终还是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和他说了一遍。 “后来我查对了一下财务支出的记录,唯一不同的就是昨晚,但是昨天晚上我没去和他们一起庆功,然后我去调监控,结果那段时间监控被删了。” 两人谈话间,很快车就到了医院。 夕阳的残光零零碎碎地洒在两人肩头,秦绍打开车门站起身子,修身玉立,静静地在外面看着苏浅浅,眉目笑的一派坦然。 “关于你说的这件事,我有一个大致的想法。” 等苏浅浅也下车后,他俯身过来,两人在医院门口.交谈了很久。 等秦绍和她走进病房时,正碰见孟婉舟从里面出来,她看着秦绍,表情有些惊讶,像是想不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婉舟,我爸我妈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醒过来,不过医生说苏醒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苏浅浅这才松了口气。 孟婉舟点了点头,而后又朝着秦绍问:“你要吃什么吗?” “不用了。” 第十七章 “嗯。”孟婉舟应了一声,随后便和苏浅浅交换出门买饭去了。 等孟婉舟走后,他才跟着苏浅浅进了病房内,在椅子上静坐了一会后,这才看向她,一双狭促的眼睛露出了少见的疲惫:“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再说你不是也挺忙的吗?” “我是你男朋友,这些事情你不用一个人硬撑着。” 苏浅浅一愣,下意识看着他开口,“以前不是一直这样吗?” 提起以前的事,秦绍眼底染上了些许愧疚。 “以前是我疏忽了,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宁愿告诉江淮这个外人都不愿意和我说。” 苏浅浅抬头看他,她很想告诉秦绍他从来都很重要,但却突然想起秦母的作为,陡然生出一股无名火来,低着头冷冷地应道,“没必要。” 秦绍被她一噎,心里也憋着气,压着脾气转移了话题:“爸妈是怎么受伤的?” 不问还好,这一问,往日的种种浮上心头来,硬生生让苏浅浅的语气带了些嘲讽:“知道是谁有意义吗?” 秦绍地语气也冷了下来。 身体里好似有火在烧,他压下内心的烦躁,最后瞥了苏浅浅一眼,“我不想和你吵,你要是真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 他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父母出事,还是被江淮织这个陌生人通知的,说秦绍如果没有照顾好苏浅浅的能力,他会替他照顾。 秦绍推了两个会,怕苏浅浅承受不住,跑来这边找她,结果一腔的担忧和焦急就被她兜头来的冷言冷语浇灭了。 苏浅浅望向他,明明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么做不对,要停下来,但她就是忍不住责怪秦绍。 怪他管不好自己的母亲,用言语把她的父母伤害成这样。 她忍了忍,想压下心头无名的愤怒,但嘴巴却比脑子快了一步。 于是她听见自己毫无波动的声音响起,“对,我就是不愿意和你说。” 秦绍被她话堵了口,哑然了半晌,续而又看向苏浅浅,眼里有她看不出的情绪在翻滚,“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 苏浅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怕自己越说越错。 只是这态度在秦绍看来就有些像默认了。 “好,好,好,”秦绍突然勃然大怒,连着道了三个好字,“苏浅浅,你很好,好极了。” 苏浅浅感觉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极力地想拉回自己的理智,一个却被情绪操控着,一开口全是尖酸伤人的话。 “我确实挺好的,你现在来了不是也看见了吗?” 秦绍气得狠了,眯着眼睛望向她:“也对,江淮织都可以替你解决了,还用我干嘛吗?” “秦绍,你别阴阳怪气的,好好的扯江淮织干嘛?” “阴阳怪气?”秦绍握着拳头,手上的青筋暴起,“怎么?我真么说他你不高兴了?我刚开始就该把你锁在家里,真是疯了才会在那里和你妄谈什么‘自由’。” 苏浅浅被他的话吓得脸色一白:“你居然想过要锁我?秦绍你怎么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口?” 他却一把扯过苏浅浅的手腕,气急生笑:“怎么?现在发现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了?当初你跟在我身后的时候我不就警告过你么?” “秦绍!!”苏浅浅甩了几下,没能将自己的手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既然这么喜欢江淮织,还留在我身边干嘛?你找他去谈恋爱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 “哦,我忘了,他现在就已经敢打电话来质问我了,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的,应该早就商量好了吧。” “秦绍,你一点也不尊重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也是,江淮织就不会这么对你,要不要我成全你们?” 苏浅浅的手腕被捏的通红,听了这话,更是气急攻心,干脆用另一只自由的手给了秦绍一记响亮的耳光。 安静的病房里突然响起清脆的“啪”的一声,两人都愣住了。 苏浅浅趁着秦绍愣神的劲,连忙将手腕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慌张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们情绪现在太激动了,都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吧。” 秦绍冷笑:“苏浅浅,你很好。” 言罢,便不再看她一眼,一张精致的脸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薄冰,赫然而怒地拂袖而去。 苏浅浅颓然,轻轻拉过苏母的手,用毛巾温柔地擦拭着。 等她和孟婉舟吃完饭后到医院前台交费,却被告知费用已经被人结算过了。 第十八章 苏浅浅疑惑:“交了,可是我没让人来交费啊。” 前台的小护士朝她甜甜地笑了笑:“那位先生说他是您的家属。” 苏浅浅一愣,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色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又带着许秋柔回了病房。 或许是怪她的心绪太乱,晚上在收拾病床的时候,苏浅浅居然趴在床边就睡着了。等再被孟婉舟唤醒的时候,意识昏昏沉沉的,却还是下意识地展平了床单上被她压出的褶皱。 “别在这睡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吧。” 孟婉舟摇了摇她的肩膀。 听了她的话,苏浅浅又重新替苏父苏母掖了掖被子,这才抬头问道:“几点了?” “十一点。” 苏浅浅一愣:“居然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就想着让你多睡会,”孟婉舟朝她笑了笑,又道:“对了,秦绍呢?怎么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 被她这么一提,苏浅浅又想起了两人之前的争吵,不由得面色一冷:“不知道又怎么了。” 孟婉舟见她生气,便也没有多问,只是给她披上外衣,催促快一点出门。 秦绍给苏浅浅支的招,她还没来得及用,那个人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承受了多大压力吗?” 苏浅浅看着对面哭成泪人的许秋柔,内心的失望被无限的扩大化。 说不难受都是假的,毕竟许秋柔帮过自己这么多次。 “我男朋友卷着我的存款逃跑了,报警都一个星期了,还是没有动静。” “我弟弟现在又因为打伤了人进了监狱,我妈和我爸现在也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浅浅,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能别把这件事情讲出去。” 苏浅浅打断了她:“希望我不要讲出去,那你又干嘛告诉我。” 总不能说是自己受了这么多年教育,向来为人正直,最终良心过不去吧。 许秋柔被她说的有些尴尬,脸蹭一下地就红了。 “我当时只是一时糊涂,我会从银行里面贷出款来把这个窟窿补上,算我求你了,我是家里唯一的经历支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份工作我不能再丢了。” 苏浅浅皱着眉,没有说话。 此时她内心也十分挣扎:如果和部长汇报这件事,先不说许秋柔的工作会被影响,就凭她多次鼎力相助,甚至还因为帮她而牵连过自己,告发许秋柔这件事她于情于理都不该做。 可是如果就自己承担下来,即使许秋柔承诺了会偿还那一百多万,但她今后的工作都会受到影响。 见她不肯回自己的话,许秋柔瞬间红了眼,一向以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示人的她,这时候开口,竟然有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浅浅,你就看在我帮过……”她想了想,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无赖,又改口:“……我们相处过的份上,帮帮我吧。” “可是主任你想过我的处境吗?我要背着这个黑点,公司会开除我,先不谈一百多万我们怎么还,以后去找工作也没人敢应聘啊!” 许秋柔看着她,眼睛里含着泪:“江总不会开除你的!只要你肯开口,他就不会开除你的……而且,浅浅你男朋友也很厉害,你没了这种简单工作还可以试试找他,可是我一条退路都没有。” 苏浅浅震惊的打量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 “主任,我很佩服您,也很敬重您,但我实在没想到,这种以前只有办公室女同事才背后议论的想法,现在会从你口中说出来。” 许秋柔垂了头,不敢看苏浅浅的眼,只是苦笑:“我没你命好,工作没了就什么也没了,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 见她悲鸣咽哽,苏浅浅心里也不好受,她轻轻地拍了拍许秋柔瘦弱的肩膀,安慰道:“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 许秋柔本来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只能看着苏浅浅,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这个麻烦足足让她纠结了两天才想出解决的办法,和许秋柔商量了一下后,两人都冷静了不少,一同去办公室见了江淮织。 苏浅浅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尽数地告诉了江淮织。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绝不干扰他对许秋柔辞退与否的意向。 这是身为工资一部分最基本的坦诚。 但是许秋柔之事事出有因,在父母的性命面前,大家终究会动摇,这算是她的苦衷。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