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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多玛的咒语》
序言
自从完成了 href='10084/im'>《所多玛的咒语》,感觉悬了一年多的石头像是突然间就坠地了,整个人轻松得要飘浮。
所谓的“所多玛”,在圣经里,是约旦河流域最华美的城邑,植物繁茂,一年四季花香扑鼻,田禾压地,五谷丰登,而丰衣足食的太平盛世,产生了骄奢淫溢的风气,城里的居民民整天过着放纵情欲的生活,“看哪,你妹妹所多玛的罪孽是这样,她和她的众女都心骄气傲,粮食饱足,大享安逸,并没有扶助困苦和穷乏人的手。他们狂傲,在我面前行可憎的事,我看见便将他们除掉。”
终于有一天,上帝愤怒了,把这座城给摧毁掉,所多玛就这样..消失了。后来,所多玛就成了罪恶的代名词了。影片《所多玛一百二十天》,就由来于此,极尽的罪恶与荒诞,孩子被扒光衣服,给予下流的性教育,让他们吃屎,极尽酷刑,这片我没能看完,因为场面过于残暴与令人发呕。
而 href='10084/im'>《所多玛的咒语》柔和得多,绝对不会有令人发指之感,虽然,诅咒令人得生食症,把活人囚禁,而那些幽灵寄居于死人之壳而“复活”,只是用所多玛说明这是罪恶的诅咒。情节紧紧相扣,不到最后一页,你就猜不透作者的良苦用心,那是一个环式的迷局,到最后才.99lib.能解开。这一切都跟古埃及的神灵密切相联。古埃及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之一,它的文化,它的神话传说,它的祭礼与膜拜,它的雕像与金字塔,以及那个时代风华绝伦的艳后,对人们来说都有着永不衰竭的好奇之心。
在刚刚给它写了个开头时,我有一种奇异而极为清晰的预感,我觉得很多人会迷上这部>99lib.小说,集惊悚,悬疑,魔幻于一身,就如集我最喜欢的此类体裁的三位作家,本特利·利特,希区柯克,马尔克斯,他们的优势成一体。我承认,他们给我影响是极大的,特别是马尔克斯,在看了他那些现实魔幻作品很多年后,我依然能记得他故事里的某些情节。这对我来说是极为难得的,因为我的记性太差,拿着一本书,常常看到后半部时就忘了前半部分的情节。而马尔克斯的小说一直令我迷恋与敬爱着。
就因为有这种预感,我才写了下去,虽然中途停停写写,虽然这种感觉极为痛苦,因为我是写惯了短篇的人,写短篇我觉得很快乐,而长篇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痛苦。这种痛苦很沉,压在心里甸甸的,让你精神抑郁,还有,你必须要耐得住孤独,还有突如其来的寂寞。虽然写字的人都必须要耐得住寂寞,但是,我发现长篇的人尤其如此。比如你很想把它完成掉,却永远那么漫漫无期,没有比这种感觉更令人煎熬了。虽然我是个很懒散的人,但我会时时惦记着这份痛苦。幸好,这种痛苦暂时结束了。痛苦的终结之后,竟然有一种类似于幸福的感觉。
我知道,这是 href='10084/im'>《所多玛的咒语》所给予我的。
2007.12.25
1、纸莎草
古埃及的神草。处女座男人之死。古老的灵力咒语,神秘的转世附体承载着一个女子前世今生的轮回之路。
六年前的夏天,叶苇一走进老房子就感觉空气中迷漫着一种味道。她全身倏地发冷。那是伤口的味道。
她想都没想就冲进了母亲的房间,只见母亲躺在床上,她叫着母亲,然后翻开母亲的被子时,她看到了血。母亲的手上、大腿、身上都在淌着血。紫红色的睡袍变成了深黑色。她的母亲就这样死在床上。
但是,怪异的是,她的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胃里也找不到任何毒药,那些血像是突然从她的血管里迸裂了出来,冲破了肌肤,然后像细细的小溪一样地流淌着。这种怪异的死亡令警察光明有点束手无措。
而在她的胸口上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植物,似芦苇,但绝不是芦苇,顶部带细缨。酷爱看考古资料的警察光明看到这植物时,脸色变得极其惊诧与凝重。
他把这种植物用镊子小心地夹起放在薄膜袋里,然后反复地端凝,他问叶苇,你见过周围有这种植物吗?叶苇摇了摇头,周围倒是有很多芦苇,但是这种比芦苇又怪得多?,我没见过。光明想,怪不得她叫叶苇。
光明重新盯着那植物,表情凝重,喃喃地说:“它叫纸莎草,是一种长秆草本植物,世界上最神秘的植物之一,是古埃及的神草,象征着生命本身和一切生命的发源地——沼泽。那时候,人们认为纸莎草的秆支撑了天空。它还是下埃及的象征。主要生长在尼罗河三角洲的沼泽中。生长茂密,高达两米以上,茎可做笔,茎髓可造纸,根部可作燃料,故深得古埃及人的喜爱甚至崇拜,而古埃及人所崇拜的三种植物,便是纸莎草、荷花、枣椰树。这种植物在苏丹、乌干达的小部分地区也能生长,但产量有限。”
光明看着叶苇,停顿了一下,那张因为多年的警察生涯而变得如雕塑般冷峻的脸,此时看起来更加生冷,“后来,尼罗河两岸多次被清理,纸莎草随之绝迹”。
如果说光明对这种植物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纸莎草,那么接下来,他倒是吸了一口冷气。
他发现了一幅画,这幅画挂的位置有点奇怪,不挂在正常的直立视野之内,而是挂在床榻的同一个位置,贴近床的墙上。所以一开始,光明并没有注意到这幅画。
但他认得,这是一幅来自埃及的纸莎草纸画,他与妻子去开罗度蜜月的时候,?99lib.曾去当地博物院里看过此类的画。他的妻子凤栖是历史教师,也是古文明的爱好者,特别对古埃及与玛雅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
这画看起来有点灰暗,年代相当久远,但是还能辨清上面的图案。淡灰的底色,或许是白色的,因为陈旧的缘故,上面有一艘船,准确地说,是船的形状,微弧形,船头船尾各有一个人的头像,像是女子,却有着黑色的胡须,所以看起来有点怪异。中间是埃及王后的大脸像,大脸像的两边,各站着一个女子。而右边,还有个爬行的黑色动物,有点像蜘蛛,又有点像蝗虫。但是很快,光明确定了这种昆虫的名字,叫蜣螂,又名圣甲虫,在古埃及,是代表幸福的昆虫。
光明想起了与圣甲虫有关的传说资料。古埃及神话论的有一种观念认为,最初在水中产生的事物都是甲虫形或者蛇形,甲虫神科荷普拉是埃及现存的神灵中最古老的神灵之一,跟圣水神努同样的神圣,因为甲虫是在水中产生的,所以它的位置仅次于圣水神努。这是一种比拉神要早得多的观念,甲虫神没有开天辟地的具体事迹,但它显然有作为创始神的资格,具有创造力量。甲虫神同时又和太阳联系着,太阳每天由甲虫神推着经过天空。所以,甲虫在古埃及人的眼里是相当神圣的。
光明看着这幅画陷入了沉思,他问道,“这幅一直都挂在这里吗?”
叶苇点了点头,“母亲不让我碰它。”
光明环视着这个房间,里面的装饰风格都停留在上一个世纪,那张床甚至是那种八十年代之前才能看到的木雕床,两檐有着精致的凤雕,典型的江浙人家嫁妆床。
光明盯着床旁边的椅子边一个圆蒲团,上面有着很深的印迹。问道:“你母亲平时有些什么习惯?”
叶苇想了一下,“她每天睡前都会祈祷的。”
“你记起她祈祷些什么吗?”
叶苇摇了摇头,“我听不懂。反正不是基督教的那种,跟教堂里的那些不一样。但也不是佛教的那种佛经。”
光明再环视了一下四周,“你不睡在这里吧。”
“是的,很小的时候,我就跟母亲分开来睡。”
而对于母亲的某些习惯,叶苇却没有说,母亲并不轻易让她进这个房间,而且她们之间有一种秘密的约定,只有门上的蓝莲花挂件处于闭合状态的时候,她才可以进去。盛开时,她不能进去。
叶苇因为有一次好奇而违反规则,结果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在房子外面跪了整整四个小时,那是她终生难忘的四个小时。
凄厉的冷风,黑夜中到处浮动着类似于狼的眼睛,还有怪兽的 5c16." >尖叫,那时,她觉得这周围真的会有恶魔,就如母亲恐吓她所说的一样,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些光亮与那些怪异的声音呢。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了恐怖的滋味。特别是不远处那幽深的小森林,她知道,很久以前,那是片墓地,老死的人不会埋在那里,只有暴毙与任何不明原因死去的人,才会草草地埋在那里。
有时候,她偶尔拉开窗帘,看到几个神色匆匆的人,抬着一个做工粗糙的棺木或一个鼓胀的尼皮袋,往树林里走去。也曾见过某个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女子往那个方向走去,却再也没有出来过。她好奇,但又害怕着,她总感觉里面还会有一些更为令人恐怖的东西,令她一想起就会心神不宁。
那个令她终生难忘的夜晚,她跪在外面,看到母亲的窗布上,有着两个人的影子。她知道,母亲的房间里总会出现某个男人。但是,到过她家的男人,似乎从来没有相同的面孔。从那时起,她就感觉很奇怪,母亲跟那些男人在干什么。直至她月经初潮来的时候,在书里在电视里,知道一些男女之事时,她偷偷地画她在这里见过的所有男人的面孔,包括以前出现过的。因为,她有着过目不忘的记性。
当光明提出,去她的房间看看时,叶苇僵冷地说,“没什么好看的。”光明看着她羸弱的样子,像一棵随时会倒下的冬天里的细苇,没有再坚持自己的请求。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里有着怜爱,“不要再住在这里了,这地方太偏僻了,你还有个舅舅对吧,你可以去他那里住。”然后他给了她一张名片,“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叶苇看着光明,她突然想起一个词,爸爸。然后她又摇摇头,他比爸爸年轻多了,顶多比自己大十来岁。
光明与另几个警察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莲花挂件。
2、黑森林
叶苇从电脑前离开,推开了窗,冷冷的风夹带着雨丝与樟香的味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冷的空气直入肺部。外面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是一片小树林,那里的树总是长得枝叶茂盛,聚里深深的夜色里,风一吹,看上去像在黑暗里喘息的野兽。
只是她却感觉那阴影里有类似于荧光的东西在闪,很奇怪,隔着那么远,她却很能清晰地感觉到或许说,有一双,或一只眼睛。这种想法令她打了个寒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电脑前呆了太久的缘故,视网膜暂时出了问题。闭了会儿眼睛,再看,只有风吹过小树林时摇晃的影子。
这个小树林在她九岁之后再也没去过,确切地说,是她母亲不再让她去,还吓唬她说里面有恶魔,吃人的恶魔,她怕了,也.打消了跑去那里玩的念头,虽然对那里,还是有点儿小小的喜欢。但是,她想不通,为什么以前进去小树林时她怎么从来没有碰到,难道她去的时候那些恶魔都在睡觉。
她记得最后一次去小树林的时候,树林里堆着一些砍伐的木头,裸露的地面上除了杂草外,是深褐色的泥土,那泥土特别的黏稠,她感觉鞋子都像是要被黏住。
她对气味很敏感,她记得那天小树林的空气中有着奇怪的味道,她说不出这种味道具体是什么,那味道有着很多种香味浓郁的花掺杂在一起的芬芳,又有着血的腥甜。
她跟母亲生活在一起,她从来没见过她的父亲,每次,她问起父亲在哪里时,她母亲总是避而不答,后来她再也不问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
叶苇回忆在某一年的初夏,她放学回家,一打门就闻到这种熟悉的味道,她就感觉这种味道跟那小树林里的味道怎么那么像,这种味道在老房子偶尔才会出现。比如,她母亲死的那天。
那天,警察光明调查完毕后,叶苇开始收拾自己的房间,她看着那些自己所画的男人像,打了一个寒噤。七个男人。她隐约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是,她永远不能说。
她把房间的墙壁挖了个洞,然后把那些画卷成筒状,用塑料袋包好,藏了进去,再把洞封上。墙洞的痕迹用一张奥黛丽·赫本的海报遮住。奥黛丽·赫本,是她最喜欢的明星。就如她对母亲的复杂感情,爱恨交加。母亲的死对于她来说是悲痛的,但是,却掺杂着一种快乐,甚至解脱的感觉,像一块蜜糖一样迅速地溶化开来,令叶苇为自己感到羞耻。
是的,唯一最亲的人也走了,有什么值得她快乐的?她应该为孤独而哭泣,为失去而哭泣,她应该难过,然后不停地回忆,回忆她们在这个幽黑的旧房子相依为命的时光,然后越想越觉得伤心,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母亲从不曾离开。因为她的气息还在,一种独特的木槿树的味道。从叶苇对气味有记性起,她就记住了这种味道。
母亲的尸体被带走,所有的后事全是由舅舅来处理,据说是埋进了那个小树林,但是他却不同意叶苇去那地方凭吊,她不明白为什么舅舅与母亲都坚决不让她进入那个小树林。有时她很想去那里看看,看看母亲埋在什么地方、墓碑上会刻着什么样的文字,但是,夜色里出现的幽黑眼睛让她害怕。她想,里面99lib?可能真如母亲说的住着恶魔。
但是却从来没人告诉她母亲是怎么死的,是死于自杀,还是他杀。虽然,警察光明常 5e38." >常来调查此案,却没有给过她明确的答案,这个本来有着神探称号的警察至今都破不了案,还有那段时间连续出现的神秘失踪案都令他头疼万分。而叶苇也由此认识了光明,在心里,她甚至把光明当做朋友。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
母亲死后,叶苇也就离开了这位置有点偏僻的老房子,去舅舅所在的城市念书。舅舅在城里有房子,很早之前,他就离开这里,早早地去打工,最后在城里办了个公司。他好像一直不喜欢住在老房子,或者说,是很讨厌。每当来看望她们母女俩时,再晚都会离开这里,不会在这里过夜。
叶苇对那座老房子怀着太深的感情,这种感情远远超出了她对任何人的感情,包括她的母亲。她待在舅舅家的时候,常常梦见自己睡在老房子的房间里,墙壁上贴满了七个男人的画像。梦见母亲穿着那件紫色的睡袍,像幽灵般地在房子里穿梭着,嘴里念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言语,好像她们依旧如以前那样地生活。
只是,有一次,她梦到母亲用链爪一样的双手,伸向了跟她亲热的男人,然后探进了他的胸腔,挖出了他的心,在咀嚼着。她无意中推开了门,看到母亲那尖锐的门牙,与手里那血淋淋的心脏。她尖叫着,然后醒了过来。
每个晚上她都会做与老房子有关的梦,甚至梦到那片森林,那里是说不出的诡异与恐怖,她不知道现在里面有着什么,她对那里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但是,却无法令她停止想念那里的一切。离开老房子之后,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她知道舅妈与表妹叶蕾也有点害怕她,而且不喜欢她,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她是个怪物。
她明白别人不喜欢她的原因是因为她有一双深灰蓝的眼睛,黄皮肤的中国女孩怎么会有一双这样的眼睛,这点令她自己也想不通,她有时候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眼睛,突然会觉得害怕起来,自己的眼睛多么像一双猫的眼睛啊。而某天,她看到了某些人在她的瞳孔里走动,但是,她是对着镜子的啊。她一度以为这是幻觉,但是她发现并非如此,她感到惶恐不安,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她再也不敢盯着镜子,然后给自己配了一副眼镜,把眼睛老老实实地掩盖住。她不希望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怪物。
舅舅虽然疼她,但她的苍白与毫无生气的脸,却着实令人心情愉悦不起来,他常常会看着她的背影叹气,若不然,她还算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
毕业后,叶苇重新回到了老房子,用在学校期间打工的钱,买了部二手笔记本,并买了张无线年卡。因为,电信局的人没人愿意来这冷僻的地方装宽带。
回来以后,她渐渐恢复了以前的生气。她开始感觉到这里有着与她生命息息相关的东西,但是她却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是在母亲的床底下发现这幅画的,依旧是一幅纸莎草画,是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七世的画像,四周金铜色的,女人的脸却是柔和的蓝,头戴古怪的冠,手拿着菠萝形的锥子。女人面部线条柔美,只是眼睛却是全白色的。似乎,画家很不愿意画上她的眼睛。
她不明白,家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类似诡异的东?西,她想起,母亲的秘密祈祷,难道母亲跟古埃及又有什么关联?
当叶苇走到镜子前面,无意中看到自己的脸,然后再看看画像里的女人,她们竟然如此相似。
她打了个寒噤。一阵风刮过,吹乱了里面的纸张,她跑去关窗。不由自主地把眼光投向那片黑幽幽的小树林,她再次看见那双眼睛。
3、司机的死
纵情地狂欢烂饮后,何其铭醉醺醺地从酒吧出来,外面的风很大,夹着细微的雨丝,被风这么一吹,何其铭感到清醒了不少,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他身材修长,因喝了过多的酒走路有点摇晃,轻飘飘得像一片风中零落的树叶。
一辆车子就停在他车子的前面,差点把他的车给堵了,他骂骂咧咧地踹了那车子一脚,然后把车子慢慢地开了出来。他今天的心情有点不爽,本想把朋友借的钱要回来,灌了几瓶酒后,不但没把钱要回来,又给了他几千块。现在坐在车上,何其铭是一肚子的怨气,怨别人,也怨自己。这个月的房屋分期付款要成问题了。
车从街道驶了出来,进入了空阔的公路,此时,道路显得很冷清。何其铭加了速。
当他拐弯的时候,一个影子突然蹿了出来,他赶紧来了个急刹车,车子发出了猛烈的刹车声。
何其铭冒出了冷汗,酒也醒了大半,而多年前的镜头,迅速地掠过,那也是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在路口走着,他的车经过的时候,那男人回过头,车灯打在他的脸上,他看到一张充满着恐惧与带有鲜血的脸。
他想放下车窗,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帮助这个可怜的人,但是,他又怕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因为这个男人很可能就会死在车上。
这时,一辆黑色的尼桑开过来,把这个男人拉了进去,他听到那个男人发出低沉的声音“不”,像没有余力的野兽的哀嚎,听得他全身发冷。然后车子开走了,只是他看得出带男人走的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当时他想,那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想报警,但第二天当他再次经过那条路的时候,却是出奇的干净,无任何血迹。在报纸上,也找不到任何关于凶杀案件的报道。只是不断地报道有人失踪,而那些照片,他却不能肯定里面有没有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因为那张脸失去平常的端庄神情,因恐怖而扭曲变异。
此刻,他回过神来,他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显然是受了惊吓的样子,他想应该没什么大碍,因为他并没有碰到那人,于是便下了车,“你,没事吧?”
对方仰起了脸,他看清了,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目光冰冷,脸很白,很清秀,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头发编成很多的辫子,吉卜赛女郎的那种辫子,两瓣薄而小的唇涂着胭脂红,令人想起祠堂里的木偶雕塑。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而何其铭惊讶地发现,她竟然光着脚。那女子说,“没什么。”
为了表示歉意,何其铭说,“你到哪里,我送你过去。”女子便坐上了他的车。
坐在位置上,何其铭想问,这么晚了,一个女子,而且是光着脚,很奇怪的事,而且这地方前不见村,后不见庙,根本看不.到房子,她又是从哪里过来的?
他想问原因,但那女人一直紧抿着唇,眼睛微闭。当他正在犹豫的时候,那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对他笑,“我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去。送我到城西村的冷风别墅区吧。”
他吓了一跳,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他在想什么。然后又觉得不对劲,她难道是从那里走过来的?好远的路啊,城西村?冷风别墅区?何其铭有载客去过城西村,只有不多的几户人住在那里。还有个冷风别墅区,难道是新建的?
正想着,对面有车开过来,车灯打了过来,他凭着光亮,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女子。她的脸很白,白得无任何生气。只是他注意到她的脖子有一块灰色的斑。衬着白得如纸的肌肤,显得触目惊心。
他努力把视线拉回来,也努力不再胡思乱想,专心开车,也不再说话,怕自己一出声,声音就会打颤。于是彼此都没有言语。
到城西村要绕过很多的山上公路,一个光着脚的女子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走到这里来?他越想越觉得怪,而且山路越来越偏僻,旁边坐着这么一个诡异的女子。如果是别人,也够心惊胆战的。何其铭是当过兵的,自是不相信某些东西。所以,也只有自己给自己理由。他是不会抛下这个可怜的女子不管的。
到了村边的分岔口,两条道都很小。车是开不进去的。左边的路他知道,住着几户人家,而右边,他没去过。
那女子说,“我下了,自己过去了。谢谢你送我。”说完便往右边的小道上走,白色的影子轻飘飘,在黑暗中显得分外地扎眼。何其铭想喊住她,要不要我下来送你到家?但是,话到喉咙边就哽住了。他看着那片茂密的树林,透着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息。那里,难道还有什么冷风别墅区?
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副座,一条白色的丝质围巾,分明是那女子留下的,他叫道,“你有东西落下了啊。等等啊。”
何其铭下了车,跟着女子的背影,那女子却是头也不回,他跑着跑着,发现自己来到一片极其荒芜的地方,四周都是杂草。哪里还能找到女子的影子。
渐渐地,四处迷漫着水雾,何其铭看到了一个竖起的牌子:“冷风墓地。”他打了个寒战。他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四周到处是在杂草中突兀的墓碑。这时,他听到女声,细微而清晰的声音,“来吧,来吧。”
何其铭大声地叫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他循着那声音走过去,他不知道除了这样他还能怎么做。他感觉,那是撒旦的召唤,他想拒绝,又身不由己。
他踩进了泥泞,身子慢慢地陷了进去。这时,那个女子出现了,她笑着说,“你记得一年前在那条公路上发生的事吗?”
何其铭摇了摇头,突然他想到了那个男人,那个脸上满是鲜血后来失踪的男人。
她继续笑,“带他离开的那天,刚好碰上你,我们,真有缘。”她娇笑着,眼神却毒辣得像蛇蝎。
他明白这是阴谋,或者也是宿命的安排,让她会在一年之后找上他,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死。他想抓住某些东西,但是,他抓住了人的手骨,人的头盖骨,还有动物的骨头。他终于还是没抓住他生命的稻草,被沼泽所吞没。
那些温润的黑色泥浆给予了他瞬间的温暖,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他胎儿时期在母亲的胎盘里游走时的情形。而这些,他却从来没有想象或回忆过。
当他完全埋入沼泽的那一瞬间,他的大脑无比清醒,他甚至一辈子都没像现在如此肯定一件事情:那女子脖子上的斑块,是尸斑。
4、赛克麦特女神
光明与几个同事赶到现场,虽然经历过无数的凶杀案,但是,这种离奇的死法却是很少见。
只见出租车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全身都是黑色的泥土,眼睛睁得很大,像是经历了一种极度的恐怖藏书网,看着那双眼睛,光明突然想起某本书上的一句话,死者的眼睛里会有他看到的最后一个人的影子。但是,他却没发现那个影子,他只看到那里面有着很深的恐怖,令他感到心悸,这种恐怖达到极限的时候,就会让人疯狂。还有全身干涸的淤泥,这使这个可怜的男人看起来极为狰狞。
死者手中还握着一条白色的丝质围巾,看上去应该是女人的用品。
经法医鉴定,死者窒息而死。法医说:“看样子,应该死于沼泽地,而且死前经历了极度的恐怖,表情怪异,心脏与瞳孔高度扩张。你看,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沼泽里捞出来的。”但是,谁都知道,这里有山,山里有小溪,但根本就没有什么沼泽地。
一个实习警察说,“凶手会不会是把他淹死之后,再把他放在泥土里滚一下,造成陷入沼泽的假象?”
光明的搭档——跟了他三年的警察小鲁说,“但是,如果这样,为什么把他涂上泥土,淹死多好啊,放块石头,死得无声无息,而且又把他放回车上,这是不是令人费解?但是,更加奇怪的是,周围却无任何泥土的残迹,也没有什么带着泥巴的脚印。”他也意识到这并非是一般的凶杀案,看着光明的目光有着很深的忧虑。
光明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盯着那条围巾,“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围巾的主人是他所接触的最后一个人。”
“你是说?是女人?”
光明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只是当他们小心翼翼地想从死者手里取下围巾的时候,那条围巾却一触即化,变成了粉末。他们都目瞪口呆地互相看着,过了半晌,小鲁骂了一句,“真他妈见鬼了。”一提“鬼”字,大家沉默着不再说话。
光明拿了粉末去化验,化验结果却令所有的人都骇然:那条围.巾至少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此刻,光明知道,他们又一次面临着严峻的考验,他们的对手智商决不会在他们之下,而且可能还利用某些高科技的技术,制造某种假象。
光明调出了出租车司机何其铭的资料,发现他犯有前科,在一九九三年曾猥亵过一名八岁的女童,因为他只有十四岁,属于未成年人,所以从轻判刑。其他的资料看不出所以然,光明陷入了沉思。
这时,他目光投向了压在办公桌玻璃板下的妻子的照片,妻子凤栖穿着一件红色的裙子,光着脚,踩在沙滩上,风吹起她那海藻般的长发,却掩盖不了她灿烂明媚的笑靥。他突然想起,他已经三天没回家了。而凤栖,再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催着他,问他会不会回家。或者,她已经厌倦那样的生活,厌倦他对工作的用心永远多于一切。
一想到凤栖,他的心里就像猫抓般地想念,那种想念挠得他发慌,再也无心做任何事,恨不得立即朝她飞奔而去。
他草草整理了一下文件,然后回家。在街道上,看见一个男孩哄一个在哭的女孩,那又心急,又怕会被人笑话的尴尬神情令他有点忍俊不禁。他想,生活总会有些细碎的感动,而他却离生活太远了。对于凤栖,他心里很愧疚。
他买了凤栖喜欢吃的猕猴桃,还有大把马蹄莲回去,拿着花,他突然想起了他们那热恋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那焦灼的感觉,原来在沉寂了多年之后还能再次找回来。
到了家,他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却不见回应。他觉得奇怪,因为除了上班外,她一般都会在家,如果不在的话,一定会给他电话的。而家里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觉得很冷清。
他在卧室里找到了她,头歪在一边,正沉沉地睡着,他有点讶异,她很少这么早就睡觉的。凤栖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绸质睡裙,手中拿着一本书,那书似快要掉下了床。他爱怜地把书拿开,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当他无意中注意到那本书的时候,目光凝滞了,书的名字叫《古埃及神话》..,这是本很旧的书,封面已经发黄,边缘很粗糙地卷着。凤栖应该是从图书馆借阅的。扉页上贴着一张纸,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借书人的名字与借时的日期。
他重新翻开书里面夹着书签的那页,只见上面写着:“赛克麦特从杀戮和流血中得到了快乐,她既屠杀上埃及人,也屠杀下埃及人,直到尼罗河被人类的鲜血染红。瑞神开始同情人类,但连他自己也无法阻止复仇的赛克麦特。因此他派信使从象岛(Elephantine)带回红色赭土,让他们把赭土与啤酒混合在一起,倾倒在赛克>麦特准备进行屠杀的下一块土地上。
“当赛克麦特看到啤酒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杀过人了。她高兴地大笑起来,开始饮‘血’,直到醉得无法再杀人……”
这时,光明在空气中闻到了一种气味,这种气味在平时他不会产生任何感觉,也不会感到有任何意外,但是,此刻却令他感到从没有过的心悸。
那是,酒的味道。
5、神秘小岛及莲花
光明抽着烟,用手支着头,人埋进了文件堆里,思绪却飘得很远。他开始回忆,他与凤栖刚认识时的情景。
他是在去一个叫秘泽的海岛度假时,在渡轮上认识凤栖的。秘泽岛是他在一张破旧的地图上发现的,上面有着手工的痕迹,还有着详细的美景描述,但很显然,它与世隔绝,很少会有人进入那个小岛,因为并不开放。在一般的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小岛,或者只用一个点来替代。而光明,偏偏被那里所描述的动人景致还有它的神秘所吸引,他想,如果这个小岛真的存在的话,一定很静谧很迷人。
光明就是在去东南湾的渡轮上看到凤栖的,他如果去那个小岛,必须先经过东南湾。那天,她戴着一顶很大的草编太阳帽,趴在栏杆上,看淡蓝色的海水,海风扬起她的碎花裙子,俨然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
当她注意到有人在盯着她时,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着微笑,目光里有一种令他很熟悉的东西,他说不出这种东西是>.什么,但是,却令他莫名亲切。
而他却不敢走近与其搭讪,对于女人,他从来是个内敛而害羞的男人。这点不同于他硬朗的外表与他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
他们就这样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装作不经意地注视着。这时,渡轮里出现了骚动,很多人都往一边涌去,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挤了过去。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坐在甲板上, 5bf9." >对着江水呼天抢地叫着,“我的娃啊。”光明看到涌动的海水里,一个小男孩在拼命地划动着,挣扎着,他的身子已经在往下沉。光明马上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光明想都没想就脱掉了鞋子与外衣一头扎进了水里,他在水里摸索着,寻找着,却发现那个孩子找不到了。他探出水面想换气再继续寻找,却看到一个男孩慢慢地浮出水面,很平稳地飘动,然后他看到了男孩下面凤栖的脸,她甩着头发,拖着男孩在游动。光明赶紧游了过去,一起托着男孩,他的手触到了她的手,她对着他嫣然一笑。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然后就这么聊了起来。凤栖知道他要去一个叫秘泽的小岛时,她十分诧异,拧着眉头疑惑地看着他,问他去秘泽岛干什么。
“度假。听说那里很迷人。”
她扬起了眉毛,神色变得很庄严,“听说?听谁说的?”
“没听谁说,我是在一张地图上发现这个地方的。”
“地图?”
“是啊。”光明拿出了那张皱巴巴的地图,凤栖看着那张地图,眉头拧得更紧,本来好看温柔的脸变得异常严峻与不快。
光明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最好不要去,那里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
“啊?难道你去过?”凤栖却不吭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令光明觉得很不安,他想,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最终光明打破了沉默,他语气十分坚定,“我要去的,不管怎么样,既然决心已定,我不会半途而废的。”光明从来就是个一发牛劲就不可收拾的人。
凤栖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找不到的,没有人会找到它。”
但是,光明看上去那么坚定,她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我可以带你过去。”光明思索着她的话:没有人会找到它,不过我可以带你过去。
但他还是表现出一副很欣喜与感激的样子,“你也是去那里的吧,不会是特意给我带路吧?”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回家。”
光明感到很意外,“你是那个小岛的人?一直生长在那里的吗?”
她点了点头,“是的,不过现在在城里工作,偶尔回家。”
他笑了,“怪不得你水性那么好,我都不是对手。”
“你一个人来这里度假?”
“是啊,难得有个长假,就算在那里安静地睡上几天也好。”
她眯起了眼睛,仔细地看了他一眼,“你真不应该来那种地方。”
“为什么啊?”
凤栖看着他,她摇了摇头,“你如果真去,就不要问原因了。”
光明心里很纳闷,有什么原因,不能对他说的,越是这样,反倒越是激起了他的好奇心。难道这个岛上会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秘密不成?秘泽岛,单单这个怪怪的名字倒也够令人玩味了。
渡轮靠岸后,光明不知道该怎么去秘泽岛,不得不紧紧地跟在凤栖的身后,“我可以跟着你一起走吗?”
凤栖转过身,叹了口气,“你是决心已定?”光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无奈地说,“好吧。”然后他便紧跟着她。俩人来到一个宁静的海滩边,向一片茂密的水边树林走去。
在树林边停了下来,凤栖把食指与中指放入口中,扯开唇,呼出一声怪异的哨声,然后树林里就出现了声音。一个戴着草帽,遮住大半边脸的老汉撑着一只小船出现了。
那老汉睨了一眼光明,光明发现老汉的一只眼睛分明是假的,用玻璃球做的,他听到老汉用一种古怪的语言对凤栖说着什么,然后听到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光明问凤栖他在说什么,凤栖说,“他问你是什么人,到岛上干什么,我说是我朋友,想清静地呆上几天,度假而已。”
如果没有遇到凤栖,他想他真的没办法找到秘泽岛,就算知道方向,也没办法过去。他不知道应该值得庆幸,还是后悔噩梦可能会在此时拉开序幕。因为,从看到这个眼眶里装着玻璃球的船夫开始,他的心里一直感到很不安。
船夫把他们载到一个看上去很荒凉的小岛上,这里远没有地图上说得那么美,或许是季节不对,也或许它已经改变了很多,光明的心里有着微微的失落感。凤栖也看出来了,“它本来是美的,但那是在好几年前。”
光明甚为诧异,“你是说,在后来的几年,它变了?”
凤栖的脸突然就变得极为冷漠,但是,目光却四处游移,有点惊恐,“我们不能提这些,现在就去旅馆。记住,不要多说话。”
于是他们来到小岛唯一的一家旅馆兼咖啡馆。咖啡馆不大,也不算小,木质结构的房子,以深红为主色调,深红色的桌椅,深红色的墙壁与地板,深红的窗帘,像是凝固的血液,暗暗地沉默着。整个房子看上去有些旧,应该有好些年头了。
大厅里坐着些人,用光明听不懂的语言在聊着什么,但这些全部是跟船夫一样怪的人,他们看他的眼神是冰冷冰冷的,令人心里发毛。只有服务台的姑娘看起来稍稍正常一点,但态度也跟眼神一样冰冷。光明想,这里真是个怪异的地方。
凤栖帮他安顿下来后,显得还是忧心忡忡,“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玩儿。现在是暑假。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是教师。”
“那太好了啊,我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还真不知bbr>..道该怎么玩。”
她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一支笔,给他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这里没有手机信号,你到服务台打这个电话吧,说找凤栖。现在,我得回家去了。”
她转身的时候,想到什么,回过头,表情十分严肃,“记住,如果没有我的带领,你乖乖呆在旅馆里,不要到处乱跑。这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宁静。”
凤栖走的时候,他一直揣摸着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这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宁静”,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隐藏着什么不宁静的因素?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由凤栖陪着,那几天他觉得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女人。而凤栖,似乎也同样喜欢着他,可能一开始就喜欢着,否则,她不会对他那么关心,处处都为他着想。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在某一瞬间,就能把两颗心迅速捕获。他办公桌玻璃底下压着的她的照片,就是在那几天拍的。
但是,对那个小岛,他总觉得某些地方很奇怪,比如,岛上的人,看起来特别地古怪,肌肤要么苍白,要么灰暗,没有一点常人应有的生气与光泽,令光明会突然产生一种他们不是活人的古怪念头。他们走路的姿势也很怪异,而且从不会跟你交谈,连旅馆的服务员都始终是一副冰冷的表情,爱理不理的样子,他在这里好几天,从来没有看见她笑过。
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岛上有时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味,那是跟海岛特有的鱼腥所不同的,像是某种东西腐烂的气息,令人特别不愉快。还有一次,他在一棵树上看到一只吊死的狗,样子很狰狞难看,只有猫才会被吊在树上。他想看个究竟,凤栖把他匆匆地拉开了,神情惶然。还好,那几天有凤栖陪着,如不是,他想,那几天的海岛生活,他实在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虽然,那里的沙滩很美,细软的沙子很干净,还能时不时地捡到一些美丽的贝壳与海螺,白天的海水看起来蓝得澄清。基本上,他们都在海边玩,还用沙子堆了一个很大的墩子,墩子上面,再堆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当然,男人是他,女人是凤栖。
他是与凤栖一同离开那个小岛的,因为,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半年后,他们就结婚了。结婚那天,她家没有任何亲戚过来,她说她的家人都在岛上生活惯了,不喜欢离开那个地方,他在小岛的时候,也从来没见过她的家人。不过他也没有强求。他想,婚姻,反正是两个人的事。
婚后生活,一直很正常,像所有的人一样,虽然平淡,但是,也有滋有味。
凤栖偶尔会离开几天,说是回小岛看看她的家里人。但是,结婚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到她家的任何人。曾有几次,他提起去岛上 4f4f." >住几天吧,一来算是度假,二来问候一下老人家,还可以重温一下他们相识的时光。但凤栖总会以各种理由予以拒绝。
而现在,光明才发现,结婚七年,他知道自己妻子的名字,知道她是那个叫秘泽的小岛的人,现在在某一家中学教着历史,除此之外,他对她竟然毫无所知。而且,他从来没看到过她有过什么朋友,或跟什么样的同事来往,现在想来,真的很不可思议,而他作为一个警察,竟然对此没有保持着作为这种职业应有的敏感。
他越想越觉得很蹊跷,但是,对于一个爱着的人,关于她的背景与身世,难道很重要吗?他感到烦躁,若不是那本书,他不会想那么多。
正当光明想撇开这些令人烦躁的事,认真工作的时候,小鲁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办公室,“在何其铭的口腔里发现了蓝莲花的花瓣。”
“蓝莲花?”
“是的,完整的花瓣,有大拇指一般大小。”
蓝莲花?光明总感觉它是那么令人熟悉的东西,似乎在哪里接触过,绝对不是在池塘寺院那些地方见过的。他马上跟小鲁去看那花瓣,果然,那花瓣真的看起来很完整,因为取出来后,又进行了保鲜处理,看上去没有一点枯萎的样子。
他凝视着这片看起来纯洁,却又有着无限邪气的蓝色花瓣,陷入了冥思之中,好大一会儿,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扇门,还有闭合的蓝莲花。他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要跳了起来。
他在密密麻麻的文案中翻到了六年前的那宗案子:叶枚。女。三十八岁。离奇死亡,血管破裂而死。不见任何凶器。死前胸上有古埃及时期的纸莎草。光明看着照片上的那张脸,跟她女儿如此像,只是她略显得成熟而已。
他把“纸莎草”,还有“莲花”一同打进了电脑,然后进行搜索,找到了下面两条资料:“根据老普林尼的记载,当时尼罗河在进入三角洲以后分成了7条支河,由东向西依次是Pelusiaitidesian,Phatnitic,Sebennytic,Bolbitine和opic。而现在,由于河道的淤积和变动,三角洲上的主要支河只剩下两条:西边的罗赛塔(Rosetta)和东边的达米耶塔(Damietta)。
“尼罗河三角洲看上去就像一朵莲花——‘尼罗河之花’,从尼罗河谷地伸展出来。莲花是上埃及的象征,每到秋季,河面都会被莲花映红;纸莎草则是下埃及的象征,它是古埃及人制作莎草纸的原料。古埃及人想象中的两位河神,上埃及的Hap-Re间房子住。”
“我很了解叶苇在她母亲离去后的生活,说实在的,一半出于怜悯,我对她很关注。这孩子,怪孤独可怜的。我偶尔会跟她联系,问她过得好不好。不过,她很孤僻,总感觉跟别的孩子很不同,但具体不同在哪里,我却又说不上来。她曾经在她舅舅家住了些时间,但是,毕业后,她还是搬回来了。看得出,她对这里很依恋。”
光明停了一下,“或者说,是某种依赖。”
光明看着那扇本是暗红色,但因为年代久远,看起来黑糊糊的,而且因为掉漆而显得斑驳的门,目光里有着忧虑。
小鲁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这鬼地方,而且是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如果出了事,还真的谁都不知道呢,估计一年半载也不会发……”小鲁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多了,便硬生生地把说了一截的话吞了回去。
光明听得更加忧郁,“看来我们不动粗的不行了。”正当他们准备踹门时,门却开了。
里面探出一张很年轻的脸,长头发,头发上别着一个红色的蝶形发夹,却不是叶苇。看上去,跟叶苇差不多年龄。她看他们穿着警服,很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找谁?”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叶苇在吗?”
“噢,你们是找叶苇的,她上班去了。”
“上班?”
“是啊,她找了一份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藏书网晚上六点才下班呢,最迟七点左右就会到家的。”然后她看着光明说,“对了,你是光明叔叔吧?叶苇有提起你,我在电视上也见过你。”女孩的声音突然欢快了起来。
光明点了点头,“那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叶苇的同学,何柳呀。对了,先进来坐坐吧。”
光明与小鲁进去后,光明打量着屋子。里面跟六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那么阴森森的,虽然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但是,这个地方,给光明留下的异常深刻的印象多年后仍不消散。令光明不解的是,叶苇是生于此房子里的,她本人住在这里并不奇怪,而这个何柳,怎么会喜欢这里。
“你也住在这里?有多长时间了?”
“没几天呢,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专心练琴,因为马上要参赛了,就想到叶苇了,我听她说过她家的房子很大,也很安静,所以就来找她了。”她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一把小提琴,那是一把棕色的很普通的小提琴。
光明倒是听叶苇提起过何柳,她的朋友很少,何柳好像是她唯一的朋友。叶苇偶尔会给光明打电话,汇报一下她的情况,包括成绩与在学校里的情况。在心里,她把光明也当做朋友。但是,自从她回到老房子后,她好像就销声匿迹了。
而小鲁在房间外转悠,越转悠,他就感觉自己越冷,像藏书网慢慢地潜入了深水之中。过道很幽暗,像是陷入黑夜里。房梁上是那些黑糊糊,因为潮湿而产生的霉斑,还有一些细微的犹如被某种动物啃噬出的小洞,越看越让他感到头皮发麻。而过道的墙壁,看上去幽滑不平,像是长满潮湿的青苔,里面可能随时会有断了尾巴的蜥蜴出没,他动都不敢动,怕一伸手就会抓到一把。
四周很安静,但他们的谈话小鲁什么都没听进去,他折回去忍不住地问何柳,“你真的——喜欢这里吗?”
何柳很奇怪地看着他,似乎很不能理解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是啊,这里很安静,空气又好,旁边都是植物,为什么会不喜欢呢?只是——阴森了点啊,我才不怕呢。说实在的,我觉得这里比城里好多了,我可是个喜欢清静的人,跟叶苇一样。否则跟她也好不到一块呢。”
何柳看起来比叶苇活泼开朗多了,红润的脸色也比叶苇阳光健康得多。光明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小鲁,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吓着人家小姑娘,其实他也不喜欢这里。这里太阴森灰冷了,有种人间地狱的感觉,但各人爱好不同,有人喜静有人喜闹,叶苇在这里生活了二十 51e0." >几年都相安无事,而且还那么留恋。人跟人,就是那么不同。
光明看了看时间,15点5分。他想他们可以直接去图书馆找叶苇。于是打算告辞了。
经过过道的时候,光明有意识地看着叶枚的房间,只见那扇门紧闭着,>门上,那个莲花挂件已经不见。而在另一个房门上,却看到那个挂件,一朵盛开的蓝莲花,那颜色与形状看起来跟那片花瓣极为相似,但并非像他六年前看到的那样闭合着。
光明指着叶枚的房间问何柳,“你知道这个房间谁的吗?”
何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叶苇说这里放一些杂物的,乱七八糟的,所以她锁上了。”
看来,关于叶苇母亲是怎么死的,叶苇并没有告诉她。否则,她估计也不敢住在这里。
光明又指着那个有着莲花挂件的房间问,“那么,这个房间呢?”
“这是叶苇的。”柳叶说道。
噢,莲花。光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上面的莲花。那花是用纸折叠的,所以能够自如地闭合。他想看看这莲花门之内会有什么,但是,门是锁着的。
光明说,“你去过她房间吗?”
何柳摇了摇头,“她从不让我进她的房间,每次她跟我聊天或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来她安排给我的那个房间找我。她叫我除了这个房间之外,不要乱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想应该有她的理由。我不会破坏她的旨意的,也不想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何柳虽然看上去俏皮可爱,一派天真的样子,其实心理很成熟。光明有这么一种感觉。
走出老房子的时候,光明对着小鲁,低低地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何柳提起叶苇叫她不要乱走的时候,用了‘旨意’这个词?”
小鲁眨了眨眼睛,“难道说……”
“对,除了皇帝、上帝,这些至高无上的尊者之外,还有谁可以配上这个词?”
小鲁眼睛一亮,“神?”
“对。不管是人是神还是魔,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叶苇在何柳的心里,有一种很深的敬畏。现在这事越来越玄了,我总觉得跟这个老房子很有关系。目前我们不妨作一下大胆的推测,因为我们面临的绝对不是一般的案件,很有可能是一个组织,它极可能打着古埃及文化的幌子,然后从事某种秘密谋杀的活动,比如邪教之类的。如果邪教组织成立的话,叶枚之死,还有那个司机之死,都可能是那些邪教所为,你看,老房子那么奇怪,我怀疑叶枚极有可能也是其中的邪教人员。”
小鲁似解非解地点了点头。
当他们出来的时候,光明看着老房子不远处的那片小树林,感觉甚为古怪。因为,现在的阳光正好,到处一片金灿灿,而那小树林却像那座老房子一样的阴森,太阳的光,仿佛一照到那里就被吸了进去。只是当时他觉得这片森林有点怪异之外,并没有发现这点。
光明觉得奇怪的是,他以前来这里的时候,他怎么就没发现这片树林呢,难道没注意到?而小鲁那时还没有调过来,所以并没有来过这里。
走出小道,坐回车上的时候,光明一边看着那片越来越远的树林,一边想着,这么大的一片树林,我以前怎么会没注意到?
7、图书馆里的阴影
除了假期与双休日之外,图书 9986." >馆一般都很冷清。
这天,依旧比较冷清。叶苇把还回来的一些书,一本一本按编号放回原处。
这个图书馆,位于文化馆的隔壁,与没多少年历史的文化馆比起来,图书馆倒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至少有五十年的历史,以至于解放初期的某些革命读本都有,只是除了一些上了相当年龄,并经历过战乱与“文革”的老同志,与报社的记者为了查阅资料会翻一下这些书外,基本上没人会动它们。
叶苇与另一个图书管理员张英是轮班的,自从她熟悉了大概的程序之后,她便一个人开始管理图书外借部,另外还有几个音像外借部,与少儿读物、杂志免费开放部均不在她的管理范围内。不过,她很喜欢这个图书馆。
张英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除了眼角有着淡淡的黄褐斑与细纹外,可以说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风姿绰约,甚至常常很“花样年华”地穿着旗袍。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叶苇想,其实她呆在这里真是埋没了,她应该出现在时装发布会上,那一定光彩照人,有大批的粉丝。而且在书堆里待多了的女人,散发着一种优雅独特的知性之美,有着无可抵挡的魅力。当时,叶苇就想,如果我以后到了这个年龄,有张英的一半美就可以了。
而叶苇一直想不通张英为什么会对她好,她们非亲非故,她是在借书时认识她的,虽然,每次到图书馆,她总觉得这个.99lib.女人的目光会在她身上游移,嘴角带着笑意,但是,这个女人对别人好像也是如此,所以,她并没有在意。
叶苇记得那天,她把一本本特利?利特的 href='/article/9459.htm'>《梦魇》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张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对吸血鬼感兴趣?”
叶苇说,“我对一切神秘的事物都感兴趣。”
张英的笑意更浓,“研究这些是你现在的生活?办证以来的一个月内,你已是第七次借这种书了,上次是斯蒂芬?金的 href='809/im'>《厄兆》。”
“可以这样说,我喜欢看这些。我没有工作,除了给某家网站作兼职编辑赚取微薄的生活费外。”
“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可以来这里上班。”
叶苇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女人,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张英便重复了一遍,她还是不可置信,“真的?”
“是啊,我的另一个同事要临产了,请假了,至少要一年后才会来上班。我跟馆长打一下招呼就可以。”然后她停顿了一下,“我很喜欢你。”
就这样,叶苇在这家图书馆工作了,每天踩半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来上班。虽然有点辛苦,但是,至少会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不用再依赖舅舅了,而且她是那么喜欢这些书。所以,这工作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这事过去一个月之后,她常常会回味着张英那天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很喜欢你。这句话听起来是那么动人与亲切,令她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但母亲很少对她有如此直白的表示。
叶苇越来越喜欢这里,因为,它比老房子要温馨。至少,这里有着干燥的纸香,而不是阴潮糜烂的味道。
这天,叶苇打开图书馆的门时,空气中书的醇香,与木质书架所传来的陈年腐蚀的味道,还有张英所养的那盆瓜叶菊的淡香掺和在一起的味道扑面而来,现在,这盆花开着大朵大朵紫色的花,分外的妖娆。叶苇心想,这花跟它的主人一样的娇媚动人。
叶苇早已习惯了这三种气味掺和在一起的味道,只是今天这种阴暗的天气,图书馆似乎也变得很阴沉,空气中浮动着另一种味道,那是她以前所没有闻过的。她感觉到了异样。
她打开了灯,四十瓦的白炽灯泡透射着淡黄色的亮光,她感觉那种陌生的味道在慢慢地随着那灯光浮了上来。
她看到地上有两本书,她昨天离开的时候,明明视察过的,绝不可能有书掉在地上的。难道是老鼠?这种动物根本没那么大的力气,因为这一排的书多,书与书之间没有多余的缝隙,老鼠是撞不动的,它们也不可能自己会掉下来。
她捡起了这两本书,打了个寒噤,一本是本特利?利特的 href='/article/9459.htm'>《梦魇》,一本却是《古埃及神?.话》,这两本书,在她未到图书馆上班之前,她曾借阅过。她感觉到,图书馆里面,除了她外,还有另一个人,或者,某种动物。她想大声地喊,谁,到底谁在这里?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她听到某种声音,很细微的声音。像是某种喘息声。老鼠?猫?蟑螂?她摇了摇头,然后她的内心越来越清楚:那是人或是某种高大动物的喘息声。
但是,这种喘息会从哪里传来,隔壁?不可能,左边是楼梯,右边是阅览室,而这个房间是最大的,站在这里,根本不会听到隔壁的任何声音。叶苇抬头看着纵横交错的木梁,轻轻地走遍了整个房间,也没发现什么东西,书架所投下的阴影似乎有着更浓重的阴影,慢慢地抓住了她的心,但是,她是从老房子里长大的,这种害怕并不足以令她择门而逃。
她渐渐意识到,这种声音是从地下发出来的。当她慢慢接近这种声音的时候,它却消失了,然后她感觉到背后有什么影子突然穿过,她猛地回头,她看到了那影子的尾部,有着巨大的蝙蝠般的翅膀。她打了个寒噤。但是令她悚然的不仅仅因为如此。
她看到张英的那盆瓜叶菊,只剩下光秃秃的干枯的枝梗。
8、老房子的历史
为了 4e0d." >不让张英起疑心,或对她有不好的看法,叶苇特意去买了盆瓜叶菊,换下了那盆干枯的花。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张英有好处,还是会有更大的伤害。但她不敢说出来,怕张英说自己神经过敏。可能,也真的是自己神经过敏,但是,如果真仅仅是幻觉,那干枯的花又怎么解释?叶苇感到担忧,这古老的图书馆里一定有着某种幽灵,或者是,魔鬼。当她想到最后那个词时,立即摇头,不让自己再想象下去。
张英来换班的时候,好像并没注意到她的花已变化。叶苇吁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张英是不是也碰上过这种事。
当叶苇走到门口的时候,碰上了光明与小鲁,因为严重的交通阻塞,光明他们现在才到。
叶苇很惊喜地叫道,“光明叔叔。”
光明点了点头,站在他面前的叶苇已不是当初那个赢弱的小女孩了,虽然看上去还是比较单薄,但是,很明显,她已经是比较成熟的女孩子了,气色也比以前好多了,虽然不是很漂亮的女子,但有几分难以名状的美,这种美,跟别的女孩子是不同的,具体不同在哪里,光明又说不上来。只是,看她的样子,他突然想起了她的母亲,叶枚。是的,她越来越像叶枚了。
“噢,这是我的助手小鲁。”光明给他们作了简单的介绍,然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叶苇,一定没吃过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好了,一起聊聊,小女孩都要变成大姑娘了,差点认不出你了。”
叶苇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仨人在附近找了个安静点儿的餐馆。
“你回到老房子有多长时间了?”
“两年多了。”
“在此之前一直空着?”
叶苇点了点头,“我偶尔会回去一趟,拿东西或什么的。没有人会碰那房子的。可能你们不信,只有我们家族的人住在那里,才不会出什么事。”
“你们家族?能不能解释一下?”
“那房子,妈妈说是太爷爷时期留下的,我没见过爷爷奶奶,更没见过太爷爷太奶奶,据说,村子以前被日本人洗劫过,而爷爷奶奶因为进城买东西,逃过了这一劫,回来的时候,看到太爷爷太奶奶被杀死在房子里。而爷爷奶奶的死,是因为一场可怕的瘟疫。那时,妈妈与舅舅都是上学的年龄,俩人都去学校了,因为学校离村子远,所以住在那里,一个星期回一次,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外公外婆的尸体都爬满了老鼠与虫子。”
小鲁差点把送到嘴里的牛肉吐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光明与叶苇,只好忍住了不说话。
“就这样,妈妈与舅舅成了孤儿,拿着救济金上学。他们都很少住在老房子,因为……妈妈说那里充满上辈人的怨魂。而妈妈是因为怀了我后,才重新回到老房子生活的,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这些,大多是舅舅对我说的,妈妈几乎不跟我说这些事,可能是不想让我害怕吧。”
“但是,你看上去好像对那里一点都不害怕啊。”小鲁忍不住插话了。
“是啊,估计跟一直生活在那里有关系吧。但是——”叶苇突然想起了那片小树林,以及小树林的眼睛,感到心颤。
“但是什么?”光明问道。叶苇没有说话,一个劲儿地扒着饭。她实在不想提起那片树林。
光明便继续说,“对了,我们先是去老房子找你的,你的同学何柳说你在这里,她好像也喜欢那里。有点不可思议。她并不是你们家族的人,她住在那里——好像也没事啊——”
叶苇笑着说,“没事的,有我呢。母亲说了,只要给住在老房子的人,念上几句咒语就没事的。”
“咒语?”光明与小鲁双目对视。
“是啊,母亲说,可以给人带来胆量与勇气。”
小鲁好奇地问,“我也需要胆量与勇气,能不能给我也念一下?”
叶苇摇了摇头,“这咒语只对住在老房子里的人有效。”
其实光明也好奇,这咒语是怎么念的,但叶苇拒绝说出来。
小鲁又忍不住地问,“只有巫婆才用咒语啊,难道你母亲——”光明对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乱说。
叶苇并不介意地笑笑,“我也不知道,听舅舅说,自从母亲怀了我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很古怪,并且搞一些很诡异的东西。舅舅怕我受影响,曾提出收养我,而母亲坚决不肯。于是舅舅只能带我去他家玩一段时间。”
“那么,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叶苇摇了摇头,“不知道,母亲从不向我提起,她对这事也从来不谈,对别人也没说过,连舅舅也没见过——那个男人。”
说到“那个男人”四个字的时候,叶苇停顿了一下,她不知用这四个字好,还是应该用——“爸爸”这个称呼。
光明陷入了沉思,良久,“那么,你母亲还有没有教过你别的咒语,或者别的比较超乎寻常的一些东西?还有,你有没有感觉自己跟——别的女孩很不同呢?”
叶苇想了想,“没其他的咒语了。如果说跟别的女孩不同的地方,可能是我的感觉比其他人敏锐,还有性格上很孤僻,我很难跟人相处,或者说,我不喜欢跟人相处。除了何柳与舅舅外,唯一的朋友算是你了——光明..叔叔。”
小鲁在一边嚷着,“你把我当空气啊。”
叶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是刚刚认识的呀。”
光明看着小鲁与叶苇,他们年龄都差不多,但又是那么的不同,突然感觉他们真是有意思的一对。小鲁外向、俊朗,而叶苇内向、秀气。
谈话结束后,光明提出送叶苇回老房子,叶苇拒绝了,她是骑自行车来上班的,如果现在坐他们的车回去,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估计就麻烦了。因为,公交站离她那里走路要花上二十分钟呢。光明也没有再坚持。
分手后,小鲁说,“会不会是叶苇的母亲杀死了何其铭?目前,最可疑的就是她了,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叶苇那么柔软,感觉人也善良,怎么看都不像。”他知道,这话一说出来就荒唐,因为叶枚已经死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而光明,抽着烟,却没有说话。
叶苇骑着自行车在路上的时候,心绪不宁。其实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感觉到自己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她能看到某些常人所看不到与感觉不到的东西,或者说,超能力。
对光明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撒了个不小的谎。叶枚并没有离去,她依旧教她一些很古怪的咒语与感应能力,并告诉她那个叫古埃及的古老国度的神话与发生的事件,还有某些相关的魔力。
在梦里。
9、男教师之死
数学老师李右升备好了课,感觉有点气闷,夏天还没到来,却已有种盛夏的感觉,那些初生牛犊的学子早已经穿上了短袖。
他打开了一扇窗,外面月光正好,皎洁的夜色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与祥和。他很喜欢这样的夜色。只是,很久没享受过它的美丽与安宁了。
空气中传来栀子花的淡淡芬芳,他想,难道教学楼前的栀子花已经开了?这几99lib?天他一直忙着,没有空闲去注意这个问题,现在,他可以去证实自己的嗅觉是否真的敏锐。
他走出了宿舍,往教学楼走去,校园里,法国梧桐与香樟树开得正是茂盛。空气中,有着樟花独有的清澈的香,令人心神清爽。
只是,李右升感觉今天的夜色里有一种不安的成分在浮动,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很警觉地向四处看了看,深夜的校园里,除了宿舍楼的灯光和过道与操场有微弱的路灯,其他都是一片黑暗,而月光,恰恰制造了浓重的阴影。
据说新月到满月的这一段时间,地球所接收到月亮的能量日渐加强,对人体特异功能影响也是日渐增强,直到满月的时候达到高峰。
这时,他突然想起狼人。在西方的神话传说中,当一个人有着魔术般的变身能力或法力时,能够将自己变身为狼人,或是其他危险的动物。也有可能该人是受了某种巫术的诅咒,或是钳制,每每在月圆的时候,就会不自主地变身为狼人,不自觉地去害人。至于在美洲印地安人的巫术中,有些巫师是透过适当的训练,可以依自己自主的意志来变身,如变成狼、老鹰、美洲豹、野牛或是水底的游鱼,这是一种高级魔法的显现。
在电影《吸血鬼惊情四百年》就有女人与狼人交合的场面。虽然某些场面很美,但也够骇人的。特别是那个幽暗阴森的城堡,还有那群靠吸血存活的狼人。
李右升不知道在这样的夜晚为什么会想起狼人,想起这种莫名其妙的令人害怕的东西,或许跟今天的月亮有关。他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是的,这些都是传说与神话,别人编撰的而已。
一路走来,树的影子、雕塑的影子、 706f." >灯柱的影子、房子的影子,还有……当他看到地上斜躺着另外的影子,他停下来了,那不是这里任何物体的影子,倒是令他想起某些动物,狼?大鹏?羊?他猛地抬起了头,上面没有什么东西,天空很黑,空旷旷的走道上,没有任何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影子?他再看地面,那个影子没有了,只有自己被朦胧的路灯与月光同时拉向两个方向的影子。这时,他还在想着那个影子,因为那影子看起来无比怪异,绝不是他自己的影子,而且跟他所看到的任何影子都是不同的。他感觉,那个影子很像一只长着翅膀的狼。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也或许是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出现了幻觉。这几天没完没了的课程,为迎接市里的领导来评定考察,备课,还有大大小小的事够折磨人的神经的。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C幢教学楼走去,那里一片灰暗与死寂,除了月光所投下的微弱与朦胧的光外,一切太过安静,像是一座被人遗忘的城堡。
栀子花并没开,只有小小的浓绿的蕾。李右升重新嗅了嗅鼻子,没有闻到那种独特的芬芳,那么,刚才在宿舍里闻到的是什么?难道我把丁香的花香当做了栀子花的?或者是,白玉兰的?不,绝不可能,虽然它们同样浓郁而清幽,但是绝对不同的,它们有着各自独特的味道。难道是谁打开了栀子味的香水瓶?李右升再一次摇了摇头,那种香水的味道与花香还是有所不同的。
恍惚中,他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教室的柱子边掠过,他眨了眨眼睛,这时,他看清了,是一个有着披肩长发的女子。这么晚了,她在干什么?
女人却回过头来,向他笑着,招了招手,然后继续往前走。他有点疑惑,那是一张他从没见过的脸。不管在学生,还是老师中,都没有见过这个人。否则,他至少会有点印象的。那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并对他招手?难道她认识他?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他紧紧地跟在后面,他仿佛感觉到这是个阴谋,但是,他却身不由己,他的脚仿佛不属于自己。
她穿过了顶上镂空爬满了紫藤的长廊,继续往前走。李右升越来越疑惑,她到底想去哪里?
她在一幢小房子前停了下来,然后又一次转头向李右升招了招手,便闪了进去。
李右升停住了,那是厕所。学校里的公共厕所。但,这是早已废弃了的老厕所。这老厕所很快就会被填平与拆掉。取而代之的可能是一棵槐树,也可能是一个篮球架。
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而好奇心却进一步驱使他走向那个厕所。他记得女人是往右边的,右边是女厕,他突然有点兴奋起来,女厕。虽然,里面所散发的恶臭令他不得不捂住了鼻子。
而女厕里面竟然没有人。他注意到那些木头的横栏上,有着干涸的血迹。地上,也有。他深吸了一口气。女人。经血。
幽黑的坑子底子,深不可测,散发着浓烈的粪便恶臭。而那女人的身影却出现在坑子上面的墙壁上!她竟然像皮影一样凭空贴在墙壁!
她咯咯地笑99lib?着,笑得千娇百媚。李右升想,她应该在花丛里的,而不应该在粪坑里笑得这么欢。可是,他随即便意识到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人!
“你到底是谁?”
“除了人之外,我什么都是——”她的声音寒冷而尖锐,像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地扎在李右升心里。
李右升后退了一步,他想转过身,然后疯狂地跑,跑得越快越好,但是,他的双腿仿佛灌了铅,无法挪动半步。
他颤抖着声音,目光里装满了恐怖与绝望,“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轻轻地飘在了他的面前,那张惨白的脸像露天电影的映布,被风吹动般地晃了一下,然后出现了一张满是褶皱,却又像极了狼的脸,那张脸,令李右升想到?99lib?三个字:古老的。一个百岁之内的人绝不会有这么古老的脸。
女人伸出长长的利爪,抓向了李右升。在李右升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再一次出现了那个词。
狼人。
10、怪异的梦
叶苇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梦里的情景是那么真切,她再一次想起。
她梦到一群女人,一群疯狂的衣不遮体的女人,在某个草地上跳着很奇怪的舞蹈,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唱歌,又似在念咒。只是更为奇怪的是,对于这些她听不懂的语言,她却感到非常熟悉,仿佛听过很多次。
这时,一群目光呆滞的男人被另两个女人鞭驱着,来到她们的面前。
她与何柳躲在草丛里,甚是害怕,本打算逃走,但是,这群男人的出现,令她们只能躲起来,因为一有响动就会被发现。同时叶苇想知道这些女人想干什么,而那些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何柳轻声地说,“那些男人好像都是行尸走肉,没有灵魂了。”虽然离得很远,但她俩还是能感觉得出来那些人的目光是呆滞而涣散的,没有灵魂的人才会如此。
“丧比。”何柳深吸了口气,“你知道丧比吗?”叶苇摇了摇头。
“这是在中南美洲巫术里面的一种特殊手法,将人下药毒死了,等亲属为其埋葬后,趁尸体还未腐烂之前,将其挖出,再利用法术使其肉身复活,但是灵魂却没有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灵魂的僵尸,专供施术者使用,驱使其来做务农、负重、苦力、差使杂役等等体力活。在巫毒教盛行的海地、古巴、牙买加等地,当地人对此种巫术深信不已,也怀有深深的恐惧。”
叶苇睁着眼睛,怀着深深的恐怖,“你是说,他们都是些死去的人?”
何柳点了点头,“应该是。虽然目前还不确定,但不知道她们要这些男人去做什么,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男人,体魄都很强健,都是做体力活的好手。”
叶苇边看边点了点头。只是,当叶苇看到某个男人的时候,目光凝住了,舅舅?那不是舅舅吗?只见叶苇的舅舅叶枫跟那些奴隶一样,衣衫褴褛,身上都是泥巴,手脚被锁链拴着,很艰难地在行走。
“不,他们不能带舅舅走,不能,他是我现在唯一最亲的人,我不能失去他。”她喃喃自语,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力量与勇气,冲了上去,何柳喊都喊不住。
叶苇边跑边叫着,“舅舅,舅舅。”但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缓慢地走动着。这时,几个手拿鞭子的女人走了过来,叶苇挡在舅舅的面前,“你们想 5e72." >干什么?你们不能带他走。”她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有着从没有过的坚定与力量。
那几个女人停了下来,然后,另几个在那边跳舞的女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在哈哈大笑之后,用怪异的声调说:“你——终——于——来——了——”听得叶苇感觉全身的毛孔在迅速扩张。
你终于来了?什么意思?叶苇看着几个女人,因为距离近了,她终于看清楚了,令她惊恐的是,她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不,她们怎么可能在这里,在这个鬼地方,跳那些奇怪的舞,念着那些可怕的咒语。
不,不。
“孩子,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很长时间了。”
等这一天?叶苇完全不懂她们在说什么,这时,那群女人突然又唱又跳,“加入我们,加入我们,让克娄巴特拉七世与我们同在。”
克娄巴特拉七世?不是纸莎草画上的那个埃及艳后吗?此刻,叶苇完全被搞糊涂了。这时,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款款而至,头上戴着一朵曼陀罗花藏书网,就如公主一样美丽而尊贵。而那张脸却像冰凌一样的冷酷与凛冽。
妈妈?叶苇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没错,是妈妈,虽然她看起来年轻多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跟这些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叶枚看到她,神情柔和了很多,眼睛里也充盈着阳光般的温情,但她的手里却拿着一把刀,“乖女儿,你把这些人的心挖出来,祭拜太阳神拉与圣水神努(同为古埃及神话里的人物),神圣的克娄巴特拉七世的灵魂就会复活。”
“不。”叶苇叫道。但叶枚已经抓住了女儿的手,把刀子放在她的手心,又把她的手指合拢,然后向叶枫挥手,“你,把他的心,挖出来。”
叶苇怔住了好大一会儿,哭了出来,“他是舅舅啊,是你的亲哥哥啊,你是不是疯了啊?”
叶枚却冷笑,“他根本就不是我亲哥哥,也不是你的亲舅舅,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跟你才是最亲的,我在世时是,我死了也是。”
任叶苇哭着喊着叶枚都无动于衷,这时,叶枚不耐烦了,猛地推了她一把,而叶苇的刀尖刚好刺进了叶枫的心脏,“不——”叶苇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叶苇她猛地惊醒,然后才发现这不过是个梦,而梦里的情景却是那么触目惊心。母亲要杀舅舅?这怎么可能,在以前的梦里,母亲都是以亲切的面貌出现,而现在,却是那么妖娆与狠毒。
而关于太阳神,赛克麦特女神,还有克娄巴特拉七世都是古埃及神话里的人物,怎么会扯在一起了?只是母亲在以前的梦里告诉她一些与此有关的事物,却是与这梦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感觉真是荒唐,可能是这段时间想的东西太多了,心里过于沉重,把什么都联系在一起,所以如此乱七八糟的梦也做得出来。
她感觉空气无比沉闷,她需要新鲜的空气,于是起身拉开一点窗帘,打开了一扇窗,然后眼睛刚好对着那片小树林,她突然再一次想起了梦里的情景,梦里所发现的一切。
发生的地点,就在这片林子里。
11、处女座男人
教师李右升的尸体是被学校的几个晨练的学生发现的,当光明赶到现场的时候,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厕所那灰白色的墙壁与黄色的木头坐栏上,溅着干涸的深红色的血迹,而这块血迹在青灰色的地面上,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甲虫一样的形状。甲虫?光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甲虫,但确实没有比它更相像的了。光明感觉它很熟悉,在哪里见过这种东西,当然,不是真正的实体,却一时想不起来。
而李右升的尸体,挂在坐栏之上,背朝上,面朝下,旁边有着被撕碎的小块肌肤。当法医翻开他的身体时,几时所有的人都想呕吐。
只见他的身体像是被某种锐利的器具掏开,里面的内脏全空了,此刻看上去,完全像一副空皮囊。
法医小江说,“真够干净利落的,很专业,一般人是达不到这个水平的。”
小鲁说,“如果说专业,没有比医生与屠夫对解剖更为专业了。”法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而光明此刻注意着死者的眼睛,那是跟那个出租司机一模一样的表现出极度恐怖的眼睛。光明靠近死者的眼睛,企图体会死者当时那种骇人的恐怖,虽然这是徒劳的。他知道,没有相同的经历,这种体会也只是皮毛。
然后他突然注意到死者的瞳孔之内,有着不易觉察的白色的点,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那只是污点而已,便叫法医来看。过了许久,法医也点了点头,“说实在的,确实像一个影子。”
“马上把尸体送到实验室,进行测验,暂时封锁现场。”光明严峻地说。
实验室里,屏幕里的瞳孔渐渐放大,那白点也渐渐明晰起来,虽然还是很模糊,但是能大致看清楚:那是一个人影,穿着白袍子的人影。看样子,像个女人。
“这个99lib?像女人的东西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幽灵或女鬼吧?”小鲁忍不住地说。
“照他尸体状态来看,凶手相当残暴,而且利落、专业,你看这道不规则的伤口,内脏掏得很干净,而那些内脏去了哪里却不知道,周围残留零碎的肉丝与碎片,如果照科学正常的理论,凶手的人格极为变态,或许——”法医小江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我看过一些古希腊与古埃及的神话,在神话里为了完成某些仪式,便用人类与动物的内脏来祭祀。或者是,某些人受了这类蛊惑,而产生了人格变态与精神分裂,他觉得他有责任接受这样的使命,然后产生了这种变态与残忍的行为。”
小江的最后一句话,令光明觉得有点意外,原来他对古文明的神话之类也感兴趣。“那么,你觉得跟一个星期前发生的司机死亡事件有何关联?虽然看似手段完全不同,但是,凭我的感觉,它们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时光明突然想起什么,“快,检查一下死者的口腔。”
当那一片完好的莲花花瓣从死者口腔里取出的时候,光明迅速查了一下死者李右升的档案,他并没有前科,他的出生的年份与死亡的何其铭完全相同,只是月份稍有点出入,但却挨得很近,一个是8月24日,另一个是9月3日。
小鲁想了想说,“这段日子不会跟古埃及神话中某些神的生日与祭日是同一天吧?咱现在藏书网好像面临着穿越时空,或者说,纯粹是跟传说中的怪物做对手。怎么感觉像是进入了神话,唉,越来越荒唐了。”
光明也在想,是不是太神化了?是不是这段时间自己接受这些文化比较多,连思想都跟着改变了?作为一个算是资深的警察,不应该有如此想法。
光明深思了一会儿说,“会不会是一些极度迷恋古埃及神话的人,因为陷入太深而导致人格异化,所以才会有如此变态的谋杀?现在我们所遇上的基本都是与古埃及有关的神秘谋杀事件,还有莲花,跟纸莎草一样,都是古埃及的圣物,而在印度教与佛教中,莲花是各路神明的坐骑。”
小鲁忍不住笑了,“他们不会是骑着莲花宝座杀人吧,这样好浪漫啊。”
光明与小江也有点忍俊不禁,“不排除这种非正常行为,人格异化的人什么样的事都干得出来。”
光明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六年前的一系列失踪案你们还记得吗?”小江是记得的,而小鲁只是听说过,因为那时他还没毕业。
“失踪的都是同一年出生的男人,而且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线索,前几天一个家属还找过我,她说她梦到她的男人像牲畜一样地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受尽非人的折磨,求我把他给解救出来。对,马上调出那七个男人的档案,看看他们跟现在被谋杀的两个有什么相同之处。”
档案出来,他们的出生年份相同,是同一年出生的,而出生月日均在8月23至9月22日之间,刚好是一个月之内。
“8月23至9月22日?这属于什么样的日子……”光明喃喃自语。
小鲁一句话提醒了光明,“我妹妹是8月27日出生的,不过是1982年的,跟你生日不是相差没几天嘛,都是处女座。”
“处女座?对,他们全是同一年出生的处女座男人。马上给我搜索与处女座有关的神话资料。”
小鲁搜出了这么一段传说,然后轻轻地念着:“希腊神话里,农业之神,希腊的大地之母狄蜜特,有一个美丽的独生女泊瑟芬,她是春天的灿烂女神,只要她轻轻踏过的地方,都会开满娇艳欲滴的花朵。有一天她和同伴正在山谷中的一片草地上摘花,突然间,她看到一朵银色的水仙,甜美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泊瑟芬想:它比我任何一朵花都漂亮。于是她远离同伴偷偷地走近,伸手正要碰到花儿,突然,地底裂开了一个洞,一辆由两匹黑马拉着的马车,冲出地面,原来是阴间之王哈迪斯,他因爱慕最美的春神泊瑟芬,设下诡计掳走了她。
“泊瑟芬的呼救声回荡在山谷与海洋之间,也传到了母亲狄蜜特的耳中,狄蜜特非常悲伤,她抛下了待收割的谷物,飞过千山万水去寻找女儿。
“于是,人间少了大地之母,种子不再发芽,肥沃的土地结不出成串的麦穗,人类都要被饿死了,宙斯看到这个情形只好命令阴间之王哈迪斯放了 6cca." >泊瑟芬,哈迪斯不得不服从宙斯,但暗生诡计,在泊瑟芬临走前给了她一颗果子,泊瑟芬怎么知道一旦她吃了这颗果子,便无法在人间生活,注定要回到阴暗恶臭的地狱里。
“宙斯没有办法,只好说:‘一年之中,你将只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可以和泊瑟芬在一起。’从此以后只要大地结满冰霜,寸草不生的时候,人们就知道这是因泊瑟芬又去了地府。
“处女座象征着春神泊瑟芬的美丽与纯洁,母亲养育的麦穗,也成为她手持之物。即使如此,她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嬉戏于草地上的少女,每年春天她虽然会复活,依旧明艳动人,但地狱的恶臭与可怕的气氛却永远随着她。”
当光明听到最后一句“每年春天她虽然会复活,依旧明艳动人,但地狱的恶臭与可怕的气氛却永远随着她”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的手微微发颤,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就算面对那些不要命的歹徒,他也没有这样畏惧过。他感到,一丝苍凉与悲伤在心底慢慢地升腾,几乎覆盖对一切生命的热爱。
小鲁看他的脸色如此苍白,轻声地问,“你没事吧?”
光明摇了摇头,哑着声音说,“找出本城所有特定的这一年8月23至9月22日之间出生的男性资料。”他知道,那里面一定有他自己。
他也是这一年份出生的处女座男人。
12、凤栖的失踪
光明从来没有感觉像现在这样虚脱过。
他感到很累,他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选择警察这种职业,当初他父亲是极力反对的。他父亲是牙医,而他母亲是警察,他当初只是感觉男人穿上警服特别帅气,特别有男人味,而他家倒是刚好相反,父亲性情温柔,整天穿着白大褂,母亲的性格跟她的职业一样,雷厉风行,像个男人。
他小时候常常偷偷地穿母亲的制服,他觉得这样才是真正的男人,他甚至有点唾弃父亲的温厚与优柔。
而母亲的死却跟父亲有关。那天母亲执行任务,跟一帮很凶狠的贩毒集团干上了,乱枪中,父亲刚好经过那里,他以为自己能帮助妻子,不顾死活地冲了过去,却令妻子分了神,中弹而身亡。那时起,父亲开始自暴自弃,终日活在自责与内疚之中,而光明也从心底里看不起父亲。所以,当父亲激烈地反对他考警校时,他毫不犹豫地说了他一生之中所说过的,对父亲来说最刻薄最恶毒的话,他现在依然清楚地记得他父亲当时的表情,像死人般毫无血色。
“如果你那天不出现,如果你明知自己是狗熊,不充英雄,母亲会死吗?”光明当时就挨了一耳光,以至于他更恨他的父亲。
他后来才渐渐明白,父亲是背负着多么沉重的十字架,最后郁郁死去,是跟自己对他的恨有关,如果他对父亲能宽容一点,如果他能理解父亲对母亲的爱,父亲也不会过早地死去。光明至今都怀疑,父亲的死跟自己有直接关系,虽然他死于疾病,但如果他对他多关心一点……
光明感到心烦,努力不再想这些,他在想,或许父亲当时的坚持是正确的,这世界没有绝对的是与非,也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
光明摇了摇头,为自己感到心烦,到底怎么了,难道开始退缩了?虽然接二连三的案件都不是普通的案件,而且也不是寻常的符合一般逻辑的案件,但这样的心态绝对不是往常的自己该有的。他一直想做个好男人、好警察、好丈夫,现在才发现,原来当好任何一个都不容易。
想到了妻子凤栖,他心里很内疚,自己一直忙于工作,近乎把家当做了旅馆,对她不够好,不够关心,而最近他一直感觉她很怪,神情很木讷,烧菜烧得半生不熟,他难以下咽,而她却吃得津津有味。而且常常用一种很陌生的目光看着他,他越来越感觉他们之间疏远了。而他没有时间与精力去关照她,或许说去注意她,与她好好交流。
他给家里拨了个电话,电话一直没人接。他感到纳闷,打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却关机了。难道她在睡觉?她没有关机的习惯啊。光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草草收拾了文件,就往家里赶。
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凤栖头发上嘴巴上沾有着血迹,目光狂乱,而手里拿着一只啃了半只的老鼠,他抑制了强烈呕吐的欲望,冲过去,夺过凤栖手中的老鼠,“天啊,你怎么吃这个啊?”
凤栖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无法控制自己,我就是很想吃生的动物,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拼命地抑制这种可怕的欲望,但是,心里像是着了魔一样,光明,我真的好害怕啊。”
光明紧紧地抱住她,像哄孩子一样地哄着她,“别怕别怕,有我呢。我们现在去洗干净,然后去睡觉好不好?”凤栖点了点头。
光明先把那只老鼠给清理掉,当他拎着那只面目全非的肉团,禁不住一阵反胃,然后趴在墙边干呕了起来。当他慢慢平息下来,看着那堆东西,心里更多的是恐怖,那藏书网种感觉就像是面临着世界末日一样。他知道自己的生活在无形中已经被某些东西所摧残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带凤栖去卫生间,给她清洗了一番。这是他第一次给她洗澡,他发现她瘦多了,这令他感到难过,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是那么开朗而明丽,而现在……或者,他们真的该要一个孩子,或许就不一样了。
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么多事,而现在,他自己也面临着生命的威胁,而妻子现在也变成了这个样子,想到这些,他真的有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光明给凤栖擦后背的时候,他的手停住了,凤栖的背上文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准确地说,是刻着。而他以前从来没发现她背部还有这样的符号。难道以前就没注意到?还是被头发遮住的缘故,看样子并不像新刻的。
这个符号像是古代象形文字,或者说是宗教图形,很简单的符号,看起来像一只长着人脸的鸟。
“你背部刻的图形是怎么回事?是新的?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图形?”
“一直就有啊,你没有发现罢了,这种图形——是我们家族的人特有的。”凤栖有点吞吞吐吐。
“你们家族?”
“确切地说,是我们岛上的人都必须有的。我们那里的孩子一出生的时候,就会被刻上这种标志。”
光明越来越感到,自己对妻子真的是一点儿都不了解,“那么,你们有什么宗教信仰?这种标志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光明,我不能说,任何透露秘泽岛秘密的人,都会很凄惨地死去。”凤栖说到这里的时候,全身发颤,眼睛死死地瞪着前方,像是回忆着某些可怕的片段。
光明紧紧地抱住她,却不知该说什么,他知道他们现在,已经离危险越来越近,仿佛总有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们,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会狠狠地扑过来,给他们致命的一击。而现在,他与凤栖原来有着相同的处境。原来,他发现,自己害怕的原因,是害怕自己会离开她。
是的,这个看似普通年份出生的处女座男人之死。他努力地令自己不再想这类案件,但是,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99lib?t>。
而凤栖现在脆弱得像一个孩子,与刚遇见她的那个自信、充满着阳光个性的女子完全像是两个人,他把她抱到沙发上,然后去做饭,而冰箱里只有牛肉、鸡蛋和几根不怎么新鲜的黄瓜,他便做了面条,而凤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胃口,吃了点牛肉,就放下了筷子,“我去躺一会儿。”
光明点了点头,继续把面吃完,只是他的脑子又被那些怪异的事件所充斥着。吃着吃着突然想起那只被凤栖咬了一半的老鼠,差点把吃进去的面条全都吐了出来,再也没有胃口了,于是便收拾碗筷,他发现自己很久没做家务了。
这时,一阵风突然刮了过来,吹起帘子哗哗地响,他看到窗外的法国梧桐在使劲地摇着,还有劈里啪啦的雨点,像是要刮台风的样子,他皱99lib.了皱眉头,然后去关窗。朦胧间,他似乎听到睡房里传来轻微的呻吟声,想起睡房的窗可能没关好,便往那房间走去。
推开门的时候,风很大,他几乎有点抵不住这风,他叫着凤栖的名字,她躺在床上,却没见她有什么反应,然后想起了那声呻吟,他边说“你没事吧”,边揭开了被子,却发现被子里是一个枕头,他大叫,“凤栖,凤栖。”却没有人回应,他找遍了房子里的所有角落,也找不到,难道她就这么失踪了?如果出去的话她会经过客厅的,厨房跟客厅是连着 7684." >的,他一定会看见的,那么没出去怎么可能消失了?
他想到了什么,猛地再次朝睡房跑去,向窗口扑去,风呼呼地刮着,楼下的草地似乎有被压过的痕迹,这是二楼,难道凤栖跳楼走了?或许是她遁入了时空隧道?光明摇了摇头,努力避开这种荒唐的想法。
不,绝对不会,但是,这么个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消失掉?像空气一样,她难道是被谁,或者是,某种物体掳掠?
13、舅舅叶枫
叶苇随手翻开一本书,立即被.99lib.这段话所吸引:“事实上,在每个精致的符号下面,人们都掩藏了事物中最可怕、最神秘的力量。在这些力量面前,人的灵魂必定会凋谢、死亡、变得焦黑,就像他们的肉体遭受电击之后被烧焦一样。除非在一个符号的掩盖之下,这样一些力量无法命名,无法说清,无法想象。对于我们多数人来说,一个符号表示着一种离奇而富有诗意的想象;对于有些人,却是一个愚蠢的传说。”
叶苇翻回到目录,是亚瑟?马晨写的《大神潘》,便完整地看完了,这是一篇与森林有关的小说,孤僻的小女孩海伦成天在森林里玩,只是与她一起玩的伙伴们最后都在恐怖中暴毙,海伦的养父母也不能幸免。而海伦长大后成了一个极美又极令人厌恶的女子,她仿佛是魔鬼的化身,腐蚀了一个又一个男人的身体与灵魂藏书网……
森林……叶苇沉思了一会儿,而小说中,却没有很明确地写到那森林里到底藏着哪种可怕的东西,因为,它是无形的,又可以有着很多形状,它可以潜伏在人体内,令海伦变成了魔鬼,致使同她一起去过森林的伙伴回来后,都恐怖地死去。在那里,他们看到那个没有形状的东西的面目,它可以变幻与扭曲,或者是“奇异的裸体男人”。而这个叫大神潘的神,或魔鬼,无疑是可怕的、邪恶的与扭曲的。
叶苇突然想起自己梦里的那些“丧比”男人,也是裸着身体的,还有——舅舅。想到舅舅,她感到心里很不安,舅舅怎么可能出现在那个地方,而且还以那种奇异的状态出现,虽然是梦,但是叶苇却并不以为那些梦是完全子乌虚有的。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有点坐立不安。
她把书放回到书架上,从包里掏出手机,给舅舅家里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传来一个睡意蒙胧的声音,她听出来是表妹叶蕾的声音。她说,“我是叶苇,你今天没课吗?”
“现在都快七月了,早就放暑假了。”叶蕾的声音有点冷。叶苇知道除了舅舅外,他们一家人都不喜欢她。
“噢,对不起,我真的忘记了还有暑假呢,舅舅在吗?我找他有点事噢。”
“在的,在吃饭呢,我叫他好了。”
然后叶苇听到叶蕾在旁边嘀咕,不会又是缺钱了吧。叶苇感觉心里有点愤怒,但是压抑住了,在她母亲死之后,在她没工作之前,她确实是靠舅舅资助的,包括所有的学费与生活费。可以说,没有舅舅,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当她听到舅舅的声音,实实在在的舅舅的声音,她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平稳地放了下来,但是,她却有点找不到话题,不知该说什么了,总不能说舅舅我昨晚梦到你光着身子,在森林里被些女人驱赶着呢。她应该想好了再打电话的。
倒是舅舅在不停地说话了,“阿苇,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在图书馆上班感觉还好吧,你住在那里夏天热不,要不要给你装一台空调?”
叶苇心想,装了空调还要付昂贵的电费呢,况且老房子夏天也很阴凉,虽然冬天冷了点,可能是舅舅离开那里太久了,都忘了对那里的感觉了。
她说,“我很好呢,这边上班也轻松,过得也算好。”叶苇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舅舅,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说实在,叶苇很犹豫自己是不是该真的问出口,但是,这个疑问一直折腾了她很久,从那个梦开始,本来叶苇从没想到过舅舅与母亲之间会有什么秘密。
叶枫说,“什么问题啊小丫头,这么吞吞吐吐的?”
叶苇咽下了喉里的口水,然后用一种自己听起来也怪怪的声音说,“您跟妈妈是亲兄妹吗?”
电话那头突然就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叶枫匆匆地说,“我有点事要出去了,我们见面的时候再谈吧,几时有空,我去找你。”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叶苇却对着话筒发了好大一会儿呆,这么说,他们并非是亲兄妹,如果是,他一定会一口肯定,而他却表现得很急躁,好像很不喜欢她提起这个问题,那一定有隐情,难道梦里母亲对她说的话是真的?如果不是亲的,舅舅又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不,叶苇摇了摇头,她总感觉母亲与舅舅在面貌上有着相似之处,如果没有血缘关系,是不会如此相似的。但是,如果是的话,舅舅为什么又如此表现?她完全被弄糊涂了,或者像他说的那样,他会找她谈谈,会跟她说那些陈旧的故事。在叶苇的心里,舅舅的地位,有时候远远超过了母亲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她很小的时候,总是能记住所有的事情,那时,舅舅常常把她抛在空中玩,然后稳稳地接住。开始,她怕得要哭,几次后,她喜欢上这种飞的感觉,虽然很短,她却喜欢上这种眩晕与腾空。而一次母亲看见后,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与严厉,从舅舅怀里把她夺了下来,然后丢进了坐篮。那一次,她不停地哭着,而舅舅无可奈何地搓着手。那时,她多么希望舅舅再让她“飞”一次。
后来,稍大一点,舅舅常常偷偷地带她出去玩,有时是去那片小树林,而那片小树林于她来说永远有点春夏两季的味道,蛙的声音,蝉的尖叫,混合着那么多花香,有白色的野栀子,淡紫色的雏菊,还有大朵大朵的红色美人蕉。早上的时候,还有蓝色的牵牛花爬满了一棵又一棵的大桉树与棕楝树,在清晨的阳光里,那些浓绿或淡绿的叶,与各种颜色的花饱满地挺立着。
想到这里,叶苇感觉自己像是闻到了树林里那种花香与泥土,还有夏天浓烈的味道,在肆意地弥漫着。她的记忆慢慢苏醒于九岁之前,本早已遗忘的记忆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确切地说,六七岁时的某个夏天的夜晚,她独自跑进小树林,她想捕捉几只蜻蜓或蝴蝶玩玩,因为这个时候,那些大的小的红的蓝的蜻蜓就会像倾窝的蜜蜂一样地到处飞着,飞满了整个森林的天空。
她在一个暗绿色的草垛里,看到两个雪白的身体分外地醒目,女人依附在男人的身体之上,那个女人是她所未见过的,但是,却令她感觉到害怕。因为那个女人发现她的时候,用一种很奇异的笑容看着她。她慌忙地逃走了。
而那个男人,便是舅舅。
14、再次来到秘泽岛
光明再一次坐上了渡轮。这次,他带上了小鲁。他的包里放着那张陈旧的地图,他不知道没有凤栖,是不是能找到那个叫秘泽的小岛。
但是,他相信,她的失踪,绝对跟那个小岛有关。小鲁看着四周一望无际的海水,本来心情是兴奋的,但是,看着光明那严峻与焦虑的脸,他也不敢多说话了。
下了渡轮后,光明找到了上次凤栖带他去的那片小海滩,他看着那么灰绿的小森林,用食指与中指放进口中,吹了声口哨,小鲁疑惑地说,“这样有用吗?”说实在,会不会真的有用光明心里也没底。如果不行的话他们就另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了里面有了响动,接着,一只小船出现了。小鲁叹道,还真神了。只见船夫穿着灰色的布衫,戴着一顶很大的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光明能确定,并不是上次那个。
“嗨,你好,我们想到秘泽岛。”船夫打量了他们一番,眼光中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光,“你们并不是岛上的人。”
“是的,但我们是警察,我妻子失踪了,她是这个岛上的人,所以,我必须要找到她。”光明很耐心地解释道。
那船夫沉默了良久,突然笑起来,露出一排森森白牙,“你们会后悔的。”笑得光明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左轮手枪,那里硬邦邦的,他并没有忘记带枪,于是吁了口气,“就算有危险,我也要把我妻子找到。”
“好吧,你们上来吧。”一路上,无论他们问什么,船夫都保持沉默,一句话都没说。他们也干脆不再问他小岛上的事。
他们在海上近乎飘荡了一个小时,刚开始夕阳红红地挂在海的一边,然后慢慢地沉了下去,这时,天空的色彩就变得炽烈多幻,美丽的晚霞映着一江淡蓝的水,何其的美丽与壮观。光明上次来的时候在海上并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象,小鲁更是第一次领略海的美,不禁连连赞叹。慢慢地,天色暗了下来,海水变得愤怒与昏暗。他们到达秘泽岛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只能先找住的地方。
于是他们来到光明上次住过的地方,凤栖说过,这是岛上唯一的咖啡馆兼旅馆,所以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他们也不想打扰那些怪人。
咖啡馆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无异于看两只待宰的羔羊,好像随时都会把他们给吞噬掉。上次光明没这种感觉,因为有凤栖,这次却不同,因为没有人欢迎这两个闯入者。
小鲁低声说,“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一个人的话,我们已经被很多人千刀万剐了。”光明也有这种感觉。
这里只有一些面包与甜点,还有一些烤鱼片,烤鱼片的味道有点怪,腥味很重,半生不熟的样子,小鲁咬了一口就放下了,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岛上的人怎么一点都不懂美食,还以为这鱼片是他们的特产呢。”但是,面包的味道还好,散发着很浓的奶油香。
填饱肚子后,他们去登记房间,服务台上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黑衣女孩,态度冷淡,她叫他们自己填表登记后,就丢给了他们房间的钥匙。小鲁直发牢骚,“如果在城里,非打12315把他们投诉了不可。丫的,这贼地方。太看不起外来人员了,怎么着也是客人,一点好客的淳朴民风都没有。”
光明好气又好笑,“得,你说的那一套在这里是行不通的,人家不把你赶出来已经很好了,这地藏书网方排外,而且不是普通的地方,这里的人有着很奇异的宗教信仰,我们还是小心点儿好,也不要多话。那些人一发怒,估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里我们又得不到援助。只能自保了。”小鲁点了点头,俩人便进了房间。
经过一天的海上颠簸,俩人都觉得累了。小鲁脱了衣服倒头就睡..t>,光明却睡不着,一想到凤栖现在不知遭遇到什么样的意外,他就无法平静,更是无法睡眠。从昨天凤栖失踪起,他已经二十四个小时没合过眼了。
他拿起手机,没有任何信号。他想起凤栖曾经留给过他一个电话号码,但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号码了,而且那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早就丢了,毕竟那么多年了。记得凤栖曾说过这里的电话内部可以通的,不能打出岛外。他突然想起服务台应该有全岛居民的电话号码,当然也会有凤栖的号。对,他可以借用服务台的电话。
于是他便独自下楼。这时,餐厅里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坐在那里喝着茶,而那女孩坐在服务台打着盹。光明敲了敲桌子,等她醒来。
女孩睡意蒙眬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借你这里的电话打一下。”
她似笑非笑地说,“外面是打不通的。”
“这个我知道。”
“那么,你用吧。”女孩把电话推给了他。
“谢谢,但是,你能告诉我凤栖的电话吗?涂凤栖。”
女孩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而且也没有姓涂的。”
光明很耐性地解释道,“不,不可能,我跟她就是在这里认识的,不过她这几年很少回岛上,以前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你一定还很小,不知道。”
女孩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不,先生,这里的每个人我都认识,而且我也不可能不认识,况且每个季节都有一次成年人聚会,就在这个咖啡馆内。不要告诉我,她离开的时候未满十八岁吧。”
“不。”光明简直有点不想跟她解释,固执的女人,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四年前,是一个灰眼睛短头发的女孩给我办理的住房登记,她还在这里吗?她一定知道的,因为,是凤栖带我来这里的,她把我交代给那个女孩。”
“你说的是小娜吧,她在三年前死了。”
“死了?”这一切令光明感到不可思议,他不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他问旁边的几个老头,他们都同时点了点头,然后当他问涂凤栖的时候,他们又摇着头,光明急了,他想起自己的皮夹里有凤栖的照片,便把照片拿出来给他们看,那几个人用一种奇怪的言语嘀咕了一下,然后看着光明,嘴角挂着奇怪的笑,仿佛笑他是一个傻子,“我们岛上没有这个人。”
光明呆住了,他感觉自己落入了某一种圈套,是的,圈套,十足的圈套。他感觉到了恐怖。
他要远离这群可恶的人,重回到楼上去。楼梯口有着一扇很大的窗,他正想往楼上走的时候,窗口掠过一个人影,一个似乎很熟悉的人影,光明看见她对他招了招手,然后走了。凤栖,一定是凤栖,光明跑了 51fa." >出去。?
她一直在他前面快速地走着,他只得紧紧地跟着。
跟了一段时间,进入一片浓密的树林时,他一时找不到她。他站在那里焦虑地张望着,她终于又出现了,在一棵大桉树的旁边,背对着他。光明叫道:“凤栖。”她半转过身,给他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往前跑,光明便跟在后面,他想她可能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他说话。
他们来到四处无人的海边,她停了下来,而她一直背对着他。
“凤栖,为什么这个岛上的人都不认识你,到底怎么一回事?”而她却没有回答,直直地站在那里。光明急了,冲了上去,“你说话啊,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跑到这里来,我知道我有多么担心啊?”
“别靠近我。”她突然转过了头,光明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它是那样地凶狠与邪恶。
是的,她根本不是凤栖。
15、小岛遭劫
小鲁发现自己在岛上迷了路,四处都是树林、杂草,还有灰砾土的路。而光明却不在身边,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去找凤栖了。他只能拨开草,顺着这条灰砾土路走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了光明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想喊他,但是,他很快就取消了这个念头,他看到一个穿着花色裙子的女人,狠狠地朝光明扑去,是那么凶猛,完全不像一个女人所为,而光明好像并不是她的对手。
他想都没想就摸出了枪,大声叫道,“放开他,否则我就开枪了。”那女人停了下来,转过了头对着小鲁怪笑,那笑声比急刹车时轮胎打滑的尖叫更为刺耳,然后小鲁感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落在他的身上,是树藤,细密地缠绕在一起的树藤。他抬起了头,看到自己身后的一棵高大无比的树上继续地落着那细密的藤萝。他很快地被缠住,无法腾出手来,他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然后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蓦地把他拉上去。他尖叫了一声,不,不要。就醒了过来。
小鲁直直地坐了起来,发现额头上全是冷汗,梦里的情景是那么真切,他现在仍能感觉他的全身被那些东西缠绕的情形。那些藤是那么冰凉与粗糙,他的肌肤之上似乎还留着那种独特的触觉。
光明,光明哪去了?那张床怎么是空的?他再一次想起了那个梦,马上穿好衣服并带上枪,把布包也挂在身上,里面有一把匕首和几个手电筒还有些零碎的玩意儿,就跑出了旅馆。
到了分岔口的时候,前面是两条路,一条向东一条朝西,而西边更像梦里去过的地方,于是他便往西走,然后他感觉自己在重演着梦里的情景,一切竟然是那么熟悉,如果真有出现藤萝的话,我有匕首,不怕。他这么安慰自己。
小鲁跑到大树边的时候停住了,他仔细地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没错,就是这棵大树,树很高,上面是黑压压的树叶,他感觉随时就会有藤萝掉下来,把他吊上去,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离得远一点,它就无可奈何了。但是,应该在这个位置看到光明的,而此刻,一切是那么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小鲁不禁迷惑起来。
他边喊着光明,边继续顺着路寻找,慢慢地,他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巨大而汹涌的声音,他知道,他越来越接近海边了。
他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指引着他前进,并指引他方向,但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小鲁走在海岸边的时候,看到沙滩上躺着一个人。光明!他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
只见光明全身都是湿的,直直地躺在那里。小鲁突然想起了关于光明也是这一年出生的处女座男人,黄道十二宫上的第六个宫位,他所搜索的资料里有他。难道他就是那些可怕的“杀手”现在的目标?不,他不能死。
他摸了一下光明的脉搏,似乎还有微弱的跳动,他欣喜若狂,使劲压击着光明的胸口,然后给他做人工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光明总算醒了过来。他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凤栖,你终于出现了”。小鲁吓坏了,他使劲在他面前摇晃着手,“我是小鲁啊,光明,我是小鲁。”光明“噢”了一声,终于清醒过来。
光明看了看周围,头转向那黑色而无边深远的大海,他想起了几个小时之前的事,噩梦一样的经历。他甚至那么清楚地记得那张脸,那张惨白而诡异的脸,像一张画皮,挨得他那么近,她把他打倒了,但是他的意识却很清醒,虽然他什么都不能动。
她把他拖着走,然后一直拖到水里。当他沉入水中的那一刻,他听到那个女人,不,他宁可叫她为怪物的刺耳的尖笑声。是的,她胜利了,又一个处女座男人灭亡了。当他一点点向更深处沉没的时候他这么想。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与灵魂慢慢地剥离了,是的,死亡。他终于能体会到死亡的感觉了。
当他感觉快要死去的时候,某种东西像蝌蚪一样要游离出他的身体时,他听到一个女人在轻唤着他的名字,一声、两声、三声……
凤栖,他明白,是凤栖。但他不能睁开眼,也无法说话。他感觉到她的靠近,甚至感觉到了她的体温,他听到她的说话,“光明,离开这个地方,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魔鬼。你敌不过他们。我的灵魂被他们囚禁了,我不能离开这里。如果你真的想救我,等克娄巴特拉七世转世成功的时候,她会带着她的祭司来到这个小岛,解救所有被囚禁的灵魂,并统治这个小岛。但是,他们的对手,也就是这个岛现在的统治者,他极为强大,而且邪恶,这里所有的人全被他下了咒,被驱走了灵魂,没人能逃脱得了,而他们的躯壳被另外一些邪藏书网恶的幽魂所占据,所以,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是人,全都是些被附上体的行尸走肉。”
光明想问,谁是克娄巴特拉七世,但是,他却张不了口。凤栖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慢慢地,你会知道的,现在我也不知道克娄巴特拉七世的魂附在谁的身上。记住,当第十个出生于黄道十二宫上的第六个宫位的男人死去时,她就会复活。”
“为什么是第六宫男人,而不是别的呢?”光明不解地问道。
凤栖急切地说道,因为“第六宫的男人也就是处女座的男人身上有一股非常强的灵气,他们死后,这些灵气就会自然聚在七世的身上,而之所以会自然聚集在七世身上,是因为很久以前下的一道咒语在起作用,你要记住,现在已有九位第六宫男人死亡了而你是第十个,所以,她们不会轻易放过你。如果那七世的肉身不想让你死的话,可能会寻找下一个。但是,我不能肯定。”
光明追问道:“这么说,以前的连续性处女座男人死亡都和它有关吗?”凤栖似乎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是的。”说完便把什么冰冷的东西套在光明的脖子上,“它可以避邪的,那些魔鬼不会轻易伤害你了,你一定要戴着它,任何时候都不要摘掉。距离这里一百米处有一条小船,你跟小鲁马上离开这里。”
光明感觉有两只手慢慢地托着他往上移动,然后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他看着小鲁,想起了在水底凤栖对他所说的话,他发现脖子上真的有一个挂件,琥珀色的,上面刻着很奇怪的字符,光明也无心弄清楚那字符是什么,或什么意思,他让小鲁扶他站起来,“前面有一条小船,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小鲁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但还是照他说的做。
光明虽然受了伤,一条胳膊都肿了起来,但总体上还好,不算很重。只是当他们走到那条船旁边的时候,岛上的人像是从地底下冒了出来,无声无息地向他们靠拢,手里拿着棍子铲子那样的玩意。
光明当即拔出枪,对天空发了一枪,他发现枪还能用,然后叫小鲁说,“你先上船,把船解开。”小鲁点了藏书网点头,直往船奔去。那些岛人在枪声的威吓之下,都后退了几步,小鲁利用这个时间,已解开了船缆,“光明,快上来。”光明直冲了上去,而那些岛人则发疯般地直跑过来。
小鲁从布包里掏出了大把的烟火,朝他们撒去,只听到劈里啪啦,还有哎哟哇呀的尖叫,他们估计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武器。
当他们渐渐看不到小岛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光明笑道,“那些烟火,你怎么搞过来的?”
小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是给侄儿买的,只是一回到家就给忘了这事,一直放在包里好多天了,不过这回却救了我们的命。看来以后这玩意儿要跟枪一样随身携带了。”
“哈,回头,我给你侄儿补一倍的烟火。”
“你说话可算数?”
“当然喽,不过我如藏书网果忘的话你要提醒提醒啊。”
小鲁泄了气,“得,叫你记得这些,我估计得一天提醒几十次,消耗的饮料费都可以买下一家烟火店了。”
正说着,却发现光明已经没有反应,而他的呼噜声却开始越来越大,快要盖过波涛声……
16、图书馆地下室
叶苇发现图书馆的秘密是因为一个无意中坠落的硬币。
那天,她把几本严重破损的书拿到图书馆最里面的小仓库,这是个仅二十多平方米的小房间,连灯都没有,里面堆着一些待处理的破旧书籍。
当叶苇弯下腰,把那几本书跟它们放在一起,打算稍稍做整理时,她衣服口袋里的硬币直溜溜地掉了下来,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打了个转,然后突然不见了。
叶苇觉得奇怪,倒不是为了这一块钱,只是觉得怎么着它都应该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发着亮光,怎么可能就不见了呢?就这么点屁大的地方,而且这地上虽然部分是木质的,但是却很紧密,看不到很大的缝隙。
木质?叶苇想起图书馆后来经过修复的,其他地方都是泥地,这里怎么有一小块是木头的?她踩踩地上,听到木头发出了空旷的声音,伏下身,再敲敲,她感觉下面应该是空的,于是摸索着寻找裂缝。
当她移开了那层木板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下面竟然是地下室,她趴在地上,看到一架露出的梯子,而最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梯子很长很长,从上面看下去,根本看不到梯子之下的任何东西。她想到什么,摸了下口袋,发现里面还有个硬币,于是便扔了下去,只听到硬币碰到梯子时发出的撞击声,却没有任何落地的声音,它像是被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吸了进去。
看来这地下室真的很深,而且那地面应该是泥土。正想着,她听到外边有人在喊,“有人吗?还书。”叶苇赶紧把木盖铺到原来的位置,然后走出小房间。
整整一天,她都有点心神不宁,她预感到这里一定藏着很深的秘密,秘密对于每个人都有着极强的诱惑,但是,她又对它有着深深的恐惧,因为,她感觉那里可能与前段时间出现的影子有关,带爪的影子。她被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着,以至于坐立不安,无法安心做事。
回到家后,她突然想起那七幅画,七个男人的画像,去舅舅那里念书之前,她把它们塞进自己房间的墙洞,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此刻想起..它们。她掀起了奥黛丽·赫本的海报,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木门,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当她打开那个小木门时,呆住了,里面空空如也。
她冒出了冷汗,怎么可能,她分明记得那天,她把画像全从墙上揭了下来,合在一起卷成一筒,用塑料袋包着,然后把它塞进这个洞里。后来,她几乎忘了这事,就从来没动过。它怎么可能会消失?而且这个房子一般人根本不会轻易进入的,虽然何柳在这里住,但她没有这个房间的钥匙,也根本进不了。
钥匙。这个房间的钥匙,除了她,只有一个人有。那就是——母亲。想到这里,她打了个 5bd2." >寒战。是的,母亲,死去的母亲。
虽然她时时感觉母亲不曾离开自己,但是,她无法相信她亲眼看着她死去的母亲会像真人一样地活着。虽然,她感觉到黑森林里,那块刻着“叶枚之墓”的墓碑之下,是空空如也。
她翻下了海报,心情难以平静下来,然后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那一卷画。她放弃了寻找,和衣躺在床上。
她觉得很累,但是,脑子里却充满着各种纷杂的东西,纸莎草的画,失踪的男人画像,图书馆里吞噬花叶的怪影,还有掉在地上的两本书,现在又发现了阴凉的地下室,似乎一切奇怪的现象都围绕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关于那个地下室,她一定要去探个究竟。否则,她一刻都不会安宁。就如现在,她无法睡觉。
她无意中摸到了自己脖子上佩戴的黑玉。那是一枚陀形黑玉,在黑暗中会透着烟紫色的光晕,而在光亮的地方看,除了玲珑剔透,是块极好的玉外,看不出特别的地方。她一出生就戴着这块玉。母亲说,它不是一块普通的玉,可以令你免受任何伤害。所以,叶苇就一直佩戴着它。
她很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是七八岁的时候,她跟一群刚放学的同学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突然蹿出一只狗,看样子,是疯狗,咬伤了很多同学后,又扑向了她,当它扑向她的脖子的时候,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恐吓,蔫了下来,浑身颤抖,然后一瞬间就跑得无影无踪,而叶苇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黑玉,散发着强烈的紫雾,这是她第一次在白天看到这种紫烟,而且是最为强烈的。那时候,她隐隐感觉到,它真的不是块普通的玉。所以,有它,她应该不会受到伤害,但是她很需要另一个人一起解开地下室的秘 5bc6." >密。>藏书网
她想起了光明,但是,在秘密还没有揭开之前,她不想惊动他,或许,他以为她会神经过敏,不过是一个地下室而已。然后她想到了何柳,对。何柳应该比赛回来了。于是她拿起电话准备打给何柳。
电话铃响了几声,她觉得不妥。还是发短信好:明天晚上有没空,来图书馆一趟,比较重要的事,来了你就会知道。何柳很快就回过来:好啊,明天我吃了饭开小奥拓过去。叶苇吁了口气,然后她在家里找来了蜡烛与手电筒,还备了把小刀随身携带。
当何柳得知她们两个人要去深长的地下室探个究竟时,异常兴奋,叶苇知道何柳一向胆子大,那样的老房子她都敢住,这个地下室她既然知道了,是不会不去的。这是叶苇之所以叫上何柳的原因。
二十一点过后,叶苇便关了图书馆的门,同时为了不想让别人感觉下了班她还在里面,她把图书馆的灯也关了,拿着手电筒与何柳走进那个小仓库。叶苇掀开了木盖,倾听了一会儿,里面很安静,只有风轻轻旋过的声音,感觉得出,里面空间应该比较大,空气中有点潮味,还掺杂着别的什么味道,叶苇闻不出来,或许是这段时间下雨的缘故。
叶苇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一下。”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木戒指,给何柳戴上。
“这是什么?”何柳好奇地看着。
“这是我妈妈留下的,她说念过护身咒的,我想还是送给你好了。”
“护身咒?”
“她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但在这方面,我还是很相信她的。”叶苇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地解释,“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何柳本还想问很多有关的问题,但现在还是不问了,摇了摇头,戴上了再说,因为时间不多。
两人各拿一只手电筒,叶苇先下去,那是一架很长很窄的梯子,工地上用的那种,她们一步一步地下去。
叶苇从楼梯下来的时候,一脚就踩上了软绵绵的东西,不禁失声尖叫。
17、隐秘之门
何柳听到叶苇的尖叫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跳了下来,却看到地上有一个海绵垫子,不禁笑了,“是垫子啦,你以为啥。”
叶苇想,自己刚才踩的并不像是海绵呀,但不是海绵又会是什么?得了,得了,不能乱猜了,可能是自己真有点神经过敏了。
两人开始扫视地下室,里面到处是杂乱的东西,像一个垃圾场,而且散发着一种阴潮霉bbr>..烂的味道,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叶苇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们,令她很不自在,而且那双眼睛四处移动着,她不由得停下来四处张望,然后她听到很细碎的声音。叶苇拉住了何柳,何柳也听到了。
只是这声音很快就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又从另一个地方传过来,有时很像很轻很柔的脚步声,何柳再也耐不住了,“谁,谁他妈在这里,给我出来。”话没说完,只听到一声很响的吱声bbr>藏书网,然后一只足有小猫大小的老鼠蹿了出来,眼睛贼溜溜地盯着她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们。就这么对她们虎视眈眈。
原来是只老鼠而已,虚惊了一场。虽然悬着的心放下了,但是,她们心里都有点失望。难道这里只是放杂物的,还有只大老鼠,或者还有它的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拖家带口的住在这里?就这样?难道这晚上我们过来是给它们登记户口的?
叶苇越想越郁闷,心很不甘,有点烦躁起来,随手敲了一下一尊很不起眼的,不但没胳膊,连大腿都掉了一根的灰色维纳斯雕塑,却听到了一声很响的声音,把她们都吓了一跳。两人紧紧地拉着对方的衣袖,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开始往下滑,像是坐电梯,而周围乱七八糟的一切开始慢慢地消失。几秒钟之后,她们听到一个很悦耳的声音说,“闭上眼睛吧,孩子。”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大概三十秒的时间,“电梯”停了下来。她们睁开眼,眼睛突然有点不能适应这光线,因为这里光线很亮。环视一圈后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金字塔里,那光从塔顶的缝隙直射而进。
何柳揉了揉眼睛,“咱们不会进入该死的时空隧道了吧,那也太恶俗了。”
叶苇说,“不是魔鬼隧道就不错了。”
叶苇看着周围,“我看我们好像不在真正的金字塔,有一点我们是放心的,我们没有真的去了埃及。”
何柳点了点头,“如果是到了埃及还真省了不少的钱啊,出境旅游机票就贼贵。我看应该是仿造金字塔而已,可能是一个古埃及迷造的。”这时,叶苇突然叫了起来,“你看这幅画。”
这是一幅纸莎草画,画像里的女人脸部是柔和的蓝,头戴古怪的冠,手拿着菠萝形的锥子。这是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七世的画像,跟叶苇在母亲床底下发现的画一模一样,颜色也完全一样。只是这幅看起来略新一点。
然后她们发现土黄色的墙壁上到处贴着这样的画像,很有规律地每隔相同的距离就会有这样的一幅画,画像的中间,是一朵蓝色小莲花。她们顺着画像一直走过去,然后在一扇巨大的木门前停住了,那木门看上去很沉,门上有着巨大的铜质的狮面人头像,威猛而冷酷。
叶苇凑上去闻了闻那木门,“好像是沉香木。”
“我也要闻闻。”何柳说着也要凑上去,这时,门好像动了一下,她们相互看了一下,忙后退几步,是啊,在这种地方,搞不好里面就出来了个长着羊脑袋人身的怪物来。
随着一声沉重的吱呀声,门开了,却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子朝她们走来。此女子有着姣好的面容,清亮的眸子,头发很随意地挽在脑后。
她微笑地看着她们,“欢迎藏书网你们的到来。”叶苇看着何柳,在她眼中同样看到了惊讶。这个穿着白袍的女人好像早就知道她们要来,在此地等着她们似的。
走进这扇门的时候,她们才发现这里跟门外简直是天壤之别,因为里面的一切太金碧辉煌了,跟外面的简陋与灰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见里面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前面竖立着两座巍峨的方尖塔和高大的雕像,入口处两侧蹲伏着石雕狮子和公绵羊,粉色bbr>99lib?的柱子上刻着古埃及神话里的众神图案,与当时的人民劳动时的情景,图案是那么精致,叶苇怀疑自己进入了伟大的宫殿,她想北京的故宫也不过如此雄伟精美。
只是很多地方有点乱,看起来还没完全造好的样子,她们跟在白袍女人后面,穿过一个个美丽的厅堂,感觉眼睛都忙不过来了,这里真的太美了。走过其中一个厅室的时候,她们看到人,很多的人在忙碌着。
叶苇忍不住地问,“他们在干什么?”
“打造宫殿啊,很快就会造好了。”白袍女人有点意味深长地看着叶苇。
“造好了干什么用的,不会是像颐和园故宫那样对外卖门票展览吧?”
白袍女人却没有笑,而且收敛了开始时的笑容,眼神变得很冷,“当然不是,你见到了缪夫人,就会知道怎么回事了。”
叶苇再也不敢说话了,却在脑子里思索着,缪夫人是谁?叶苇一边在脑里搜索着这个名字,或许说称呼,一边拉着何柳紧跟着女人后面。而一丝若有若无的古筝声在空旷宫殿里传来,显得空渺浩远,而一声紧跟一声的琴声却令人莫名地揪心。越来越接近琴声,叶苇想,可能她们要见的人就是这个弹琴的人。
然后她看到一个穿着绿色纱裙的女人,背对着她们弹着古筝,身材曼妙无比。白袍女子说,“缪夫人,她们来了。”琴声停住了。
当她回过头的时候,叶苇看清了她的脸,半张着嘴巴,呆住了。
18、地下宫殿
或者叶苇应该能想到,身边所有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跟某种东西有关,但是,她又无法得知,这些神秘的事件,或者说这些秘密与远古时期密切相连的宗教、信仰,乃至神话的重现究竟会以一种怎么方式去铺垫,或者是为了达到怎么样的目的。她真的觉得很困惑,是的,她不能明白。
但是,叶苇却能感觉到一切都已经开始 4e86." >了,或者是刚刚开始,或许已经时机成熟了,却不知道高潮与结局会在哪里。
她面前的女人分明是张英,却有着比张英年轻的脸,那种年轻好像从来就没有年龄与时间的界限,就如现在如此,几十年,或者一百年后还是如此。不知为什么,叶苇并不觉得她漂亮,反而觉得很恐怖。
她看着这个所谓的缪夫人,声音有点颤抖,“你,是张英吗?”她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但她相信这个缪夫人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穿着绿纱裙的女人突然就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甚是娇媚,远比张英来得魅惑动人,但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这重要吗?”
叶苇突然感觉自己很傻,如果不是张英,她怎么会可能出现在图书馆地下的秘密通道里,如果说是张英的女儿,也并不像,年龄相差没那么大,那么,她是张英无疑了。只是那张脸——
缪夫人柔声地说,“你看到这个宫殿了吧,这里以后将是这个世界最秘密的地方,也是最辉煌的地方,没有人能够阻止它的光辉,我要把它带回我们的远古时期,让所有看到它的人,将会为之痴迷,为之倾倒,然后拜倒在它的脚下,你知道那一刻,会有多么美妙吗?”
叶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实在不明白带到什么远古时期是什么意思,“那么,能告诉我,它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缪夫人突然一阵哈哈大笑,“以后你会知道的,无与伦比的神,无限神明的君主会缔造一个完美的古老的文明世界。”
叶苇朝何柳看了一眼,还是没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又不敢问,怕她突然间生气了,可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在这个神秘的地方还是先小心翼翼为好。
缪夫人把她们带到一个很大的厅子里,里面有点阴森,没外面那么明亮。那是跟教堂一样的大厅,足以容纳五六百人,四边刻着狮面人与各种神神怪怪的头像,还有远古时期人民在举行祭司仪式时的情景。这场面,极为盛大而逼真,令她们为之瞠目结舌。
而令叶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有一种不能言喻的亲切感,令她莫名其妙地想到一个字:家。是的,竟然有一种家的感觉,这种感觉类似于她终年呆在老房子里不愿出去。
她为自己竟然有这样的一种亲切感吓了一跳,因为这些东西分明看起来并不那么令人愉快,甚至狰狞与恐怖,她怎么会跟“家”那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呢?是不是接触与古埃及有关的东西太多了,有点走火入魔了?叶苇越想越害怕。
而奇怪的是,一路上何柳却变得异常沉默,也没有什么很夸张很惊讶的表情,这也令叶苇感到疑惑。
她们看到了好几座赛克麦特女神的雕像。赛克麦特是太阳神拉的女儿,被奉为战斗女神。她头戴太阳圆盘,雌狮面,女人身,端坐于黑色的花岗岩神座之上,左手握着生命之钥。看上去热.情,并充满着活力。
走到底,赫然有三尊青石雕像,分别是古埃及的太阳神拉、月神阿赫,还有木乃伊神阿奴比斯。
关于这几个神的出处叶苇知道个大概,图书馆里与古埃及有关的书籍她几乎都看过。在那个远古的时代,原初之水中产生一朵荷花,太阳神拉就在荷花中孕育,最初的神阿特姆是创造一切的神,据说是他首先在原初之水中创造了拉。
月神是作为太阳神拉的陪衬加入这个家族的,他和这个家族其他的神灵没有任何关系。月神阿赫和太阳神拉同为水神努99lib?的儿子。阿赫是兄长,欺负弟弟拉,并将其赶走,夺得父亲的全部遗产。后来拉回来,取得自己应得的一切,成为众神之王,让兄长到遥远的地方守夜。
而木乃伊神阿奴比斯为是犬头或者狼头神,是奥西里斯和赛特的妻子奈夫特斯生下的儿子,由奥西里斯的妻子伊希斯养大,并帮助父亲奥西里斯复活。因为发明了用木乃伊的办法保存奥西里斯的身体,被称为木乃伊神。阿奴比斯是古老的亡灵守护神,一开始和奥西里斯并没有关系,后来才被当做.奥西里斯的儿子。
再进到里面,是甲虫神科荷普拉与圣水神努的塑像,这两个古埃及神话里最原初的神,看起来极为令人敬畏,他们同样是古时人们膜拜的神灵。
当何柳指着前面一个发光的雕像惊呼的时候,叶苇的思绪被打断,她顺着何柳所指的五尊神像的后面看去,那一刻,她也惊呆了。
那头像是克娄巴特拉七世,何柳指着她,又指着头像,然后把手指拢在嘴角,因为那头像跟真人一样大的,并不像画像一样小,所以看起来太像叶苇了,何柳看来并不知道什么克娄巴特拉七世,她说,“你几时当模特让他们雕塑了?”叶苇茫然地摇了摇头。
缪夫人却娇笑着,看着叶苇,意味深长地说,“这世间从来就没有无来由的事。”叶苇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何柳也不明白。
她们到处转了一圈,除了惊叹还是惊羡,如此宏伟而壮丽的宫殿,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雕像,至少是大大小小的金字塔,让她们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仿佛她们来到了几千年前那个文明而且神秘的古国。
转了一圈后,缪夫人把她们带到了尽头,她说那里有一个隐秘的出口。叶苇和何柳跟着缪夫人走到出口的跟前,果然发现一扇门,只见那门的周围被浓密的植物覆盖,“你们可以从这边出去。”叶苇有点迷惑地看着缪夫人,眼睛瞪得很大,“这边出去是哪里,我们能找到路吗?”
缪夫人灿然一笑,“你会找到的,而且很快就会认得路。”此刻,叶苇知道,就算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也得认命,因为,这个女人看样子一定要她们从这里离开。
缪夫人打开那扇门,站在洞口看着她们。
她们互相看了一 773c." >眼,只得从洞口走出去,是的,现在外面纵然是万丈深渊,她们也得迈出去。刚出了洞,只见那棕褐色的门缓缓地闭合,那门上,刻着一些很奇怪的字符,叶苇与何柳也无心去研究门里刻的是什么玩意儿。现在,她们要离开这里。>..
出来的路,全长着达半人高的植物,与其说是路,还不如说是荒野。走了没多久,倒是看到了条像样的路,叶苇感觉这里很熟悉,一种极为遥远,却又极为亲近的感觉。
当她们顺着一条小路走去,走到某片空地的时候,叶苇感觉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尖叫,小树林。
19、秘密通道
是的,小树木,就是这片小树林,挨着老房子的小树林。她还能认出那个小土墩,土墩上依旧趴着半个废弃的木桶。她记得以前上面还涂着红漆,而现在,她发现那层漆并没有掉下来,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小时候,她常常爬到那土墩上玩捉迷藏,她还用那半个木桶挡着身子。
她还那么清楚地记得那片草地上,两棵树的后面,她就在那里发现舅舅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而越是发现这些,她越感到恐怖,令她感到恐怖的并不是她的记忆,而是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十几年前的模样,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十几年啊,多少的鲜花都已腐烂,然后重新长出美妙的花朵,多少动物都已化成了骨头,多少骨头已腐烂掉,但是,这里却什么都没改变,一路上红得泣血的杜鹃花,还有些不知名的白的蓝的小野花,都跟小时候开得一样灿烂。
叶苇颤声地说何柳,“现在是什么日子?”
何柳肯定地说,“八月份了,初秋了。”分明是秋天了,怎么可能会有春天的花?何柳也感觉到这里一切是那样地不对劲。听叶苇如此问,便也意识到这不对劲的原因。
叶苇突然想起母亲叶枚也埋在这里,母亲死去那么久,但是,她从来没有来看看她,凭吊一下也没有,因为,她一直遵守着母亲对她的告诫。现在既然来到这里,她想她应该去母亲的坟前看看,也算是尽一份孝心。
她看着何柳,目光坚定,“帮我一起找找我母亲的坟墓。”何柳的目光在闪烁,看得出她有点不情愿,但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她们一边采野花,一边在这个树林里寻找,那些花开得娇艳与茂盛,所以,没花多长时间,两人各采了一大束。
路上总是会踩到动物腐烂的尸体,还有些断折的残骨,越是深入,叶苇就越恐慌,因为这些残骸很像一些巨大的食肉动物所为,似乎上面还有着齿印,令叶苇有些不寒而栗。以前,叶苇跑来这里,只是在森林的边缘转着,因为里面浓密的树林看起来像是无路可走。
现在才发现,其实里面都可以通的,只不过植被看起来更加浓密,它们像是只会不停地生长,而从来不会干枯与凋零。里面有很多土冢,看起来里面埋着人,或者是一些动..物,但是,很少看到墓碑。叶苇有点纳闷,是舅舅安葬母亲的,至少会立个碑吧。
这时何柳说道,“这里有个,是吗?”叶苇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丛丛的雏菊围成一个园子状,里面立着一个石碑,石碑的周围看起来有点凌乱,像是被掏鼓过一样。于是她们便走进了那个“园子”里。
叶苇看着母亲的坟前如此荒芜的样子,有点心酸,因为,没有人来祭拜与打扫,旁边全是杂草,还..有被敲碎的石块,不知是什么原因,估计是安葬母亲的人撤退时留下的,没有给清理掉。
叶苇把那些碎石块稍稍清理了一下,把两束花放在碑前。当她跪下来闭着眼睛蠕动着唇要对母亲说话时,她的脑子无比清晰地显示出一个空空如也的棺材:母亲不在这泥土之下!她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坏了,怎么可能,母亲没有在这里?虽然当时她并不在现场,但是舅舅从来不会骗她的。
而且一个死掉的人,不埋掉能做啥?难道被人窃尸了?叶苇摇了摇头,制止自己再这么漫无边际地想下去。虽然,叶苇知道自己的预感常常是无比准确,但是,她却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何柳站在一旁,看上去神情甚为不安,确实,没人会喜欢这个怪异的森林。
这时,她们听到一声长啸,像是某种鸟的哀鸣。
何柳的目光有点惊魂不定,“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叶苇点了点头,何柳拉着她就走,然后两人便小跑了起来,不跑还好,越跑越害怕,因为这个地方像是从来都不?99lib.会改变,那些植物,所有的植物都像是淫荡的、邪恶的,只是多了些动物的尸骨。
两人越跑越快,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出这个诡异的树林。而跑在后面的叶苇突然尖叫了一声,何柳不由得停了下来,只见叶苇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只手指着一个方..向。何柳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却看见不远处一个趴在地上的裸体女人,手里拿着一只像是刚拧断脖子的兔子,吸吮着兔脖子间的血,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她听到叶苇的叫声,抬起了头,她的脸因为沾着血,看起来异常恐怖,然后露出了尖尖的牙,向她们狞笑,把手里的兔子挂上了肩膀上,抹了抹嘴巴,似乎要向她们走去。
何柳与叶苇都吓坏了,“快逃。”她们玩命儿地跑,叶苇因为要认路,便跑在前面,还好,那些路原封未动地保持着十几年前的状态,所以,她能够找到出路。
当她们跑出了森林的时候,那裸女发出了一声怪叫,听上去凄厉而哀伤,叶苇不禁停住了脚步。回头看那片森林,它像一座黑色的城堡,耸立在地球的深处,但是,里面的一切分明是那样盎然明亮与缤纷,而从外面看去,却是面目全非。或者,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人敢进去。
然后她看到那个裸女,出现在一个高高的枝头,头发凌乱,那张脸肮脏而充满着干涸的血迹。但是,她却是那么安静地看着她们,目光里充满着悲悯与哀伤。而这种哀伤竟然令叶苇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藏书网这么一种感觉,她不清楚。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当她们站在黑夜之中,才发现自己现在在哪里,又处在何时。她们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逃了回来。对,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然后明白刚才的一切都是在晚上九点之后发生的,她们就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这场梦把她们的思维搞得很混乱,而且彻底颠覆了时间概念。因为她们所看到的,所经历的,绝非是一个夜晚所发生的事,一切是那样明晃晃的,那辉煌的宫殿,圆锥形的房顶所泻下的光线,灰色而混沌的天空,森林里开遍的各色野花,明艳与青翠的阔叶植物,这绝非是夜晚所能清楚看到的。
如果不是叶苇摸到自己的衣兜里还揣着一个手电筒,她一定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是梦而并非真实。而她宁愿这一切是梦。她的手紧捏着何柳的手指,沁着微微的汗。这时,风吹过来,毛孔突然地就紧缩了起来,她不由得再次往小森林望去,只见里面还是幽黑一片,再也看不到那个裸女。一切,都像是回到原来的状态。
叶苇看着何柳喃喃地说,“我们是不是做梦了?”
何柳轻轻地推了推她,“但愿是梦就好了。我们回房子里去吧。”
回到老房子的时候,一看时间是深夜十一点,也就是说,她们在那里经历了三个小时。永远无法让人忘却的三个小时。
叶苇突然想起以前做过的梦,森林里有很多裸女的梦,并想起那双眼睛,那双时常在黑森林里出现的眼睛,难道,就是这个裸女的眼睛,或者,这个裸女只是其中之一,那里面,可能还有千千万万双眼睛。
一想到这里,叶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攥住了。
20、死亡预知
看着何柳发暗的黑眼圈,叶苇想她昨夜一定没睡好,但她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那么的明亮,叶苇从来没见过她的眼神这么明亮过。难道,昨天夜里发生过什么?但是何柳并没有说,而且她们睡在两个房间。
但是在叶苇的记忆中,何柳的精力永远是那么好。
何柳说,“我跟你去图书馆,我的车子还在那里。”
“好的,我把自行车推出去,你在外面等我。”
叶苇把车抬出来,把门锁上。这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已经没有了盛夏时猛烈的毒辣,风不大,天空澄清湛蓝。
何柳坐在叶苇的后面,她们仿佛又回到中学时光。记得那时,她们常常在中午或放学的时候,爬到学校旁边的小山上去采野果,但那些野果总是轮不到她们去采,她们常常搜索一番后空着手,要么只是采到些青涩的野果。然后她们便背靠着背坐在小山峰上,说着各自的理想,那时,理想似乎很遥远,仿佛坐上飞机才能追得上。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真的很让人怀念。
叶苇边踩着车边说,“何柳,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老爸想要我去维也纳,继续深造小提琴。”
“很好啊,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说不定以后可拿个国际大奖呢。”
“得了,张爱玲不是说了,出名要趁早,都到现在了,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我现在想的只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音乐餐厅,或蓝调酒吧,要小的,大了管不来,又太累,拉拉琴什么的。这样我就觉得很满足了。你呢,就这样在图书馆呆着?”
“我不知道,在这里只是临时工而已,虽然我很喜欢这份工作。说实在的,我一点明确的目标都没有,而我的潜意识里,这些都不是我最终的理想,或梦想,你记得我小时候的梦想吗?”
“嗯,记得。 4f60." >你想当空姐呢,说坐在飞机里才离星星最近,离地面最远,可以在空中无边地遐想,并借着飞机无边地飞翔。那时,我觉得你的理想比我要浪漫美丽多了。后来你又说自己要当作家,要写出一部动人的小说来,开始说要写爱情小说,一定要把别人感动得鼻涕眼泪一起流的那种,后来又想写恐怖小说,要当爱伦?坡、本特利那样的作家。”
叶苇笑了,这些曾经的梦想是那样美好,但是现在她知道,她什么都做不了。心中隐隐有一种颠覆一切。甚至主宰一切的强烈欲望。但是,目前只是一种潜意识,隐隐的,很难说清楚。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强大而强悍的意志,因为那种感觉是可怕的,根本不像是她自己的理想,还有她自己的性格,所以,她必须抑制住。
两个人说着话,然后到了大马路上。到马路上之前,叶苇看到从后面驶过来一辆大卡车,便靠路边踩着。远远的,对面有一辆摩托车往这边开来,这时,叶苇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飞爆的片断:摩托车突然失控,“蹦”的一声飞了起来,卡在大卡车的车轮下面,露出一只鲜血淋淋的脚。
叶苇被自己的想象吓坏了,怎么这样胡思乱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她挥走脑子里的念头,转过头,正想对何柳说着什么,目光不由得飘向了那辆摩托车,只见它接近卡车的时候,突然像是飞了起来,直冲向卡车,随即发出尖锐的磨蹭声与碰撞声,霎时,摩托车卡在轮子下面,变成了一堆废铁。而轮子下面,鲜血淋淋。出事的地段,离她们不到十五米。
叶苇失控般地发出一声尖叫,“不!这不是真的!”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狠命地踩着车。
何柳也目睹那场惨剧,也吓坏了,现在叶苇疯了一样地踩着自行车,她心里害怕极了,大声地叫着“叶苇,停下来,我们歇一会儿好不好,快,快停下来!”
好不容易,她们都下了车。何柳说,“让我来推吧,等下让我来骑车吧,我们先走一会儿。”叶苇点了点头。
“刚才真的太可怕了,你——没事吧。”
99lib?“何柳,我要崩溃了,你知道吗?就刚刚,车祸还没发生之前,我就已经看到了那一幕。我看到它们相撞,摩托车被卡在了卡车轮子下面,我以为是瞬间的幻觉,没有在意,但是,十几秒钟后,事情马上就发生了。我真的好害怕。”
何柳沉思了一会儿,“这么说,你有预知能力,或者一些电影里说的,超自然能力。你以前有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
叶苇想了一下,“你还记得我们的初中同学张真真吗?”何柳点了点头。那是个很活泼很开朗的女孩子,一头齐耳的短发,喜欢唱歌与跳舞,还写得一手好字。
叶苇的声音有点低沉,“在她自杀的前两天,我做了一个与她有关的梦,梦到她神情木讷地爬上学校最高的教学楼的天台,站在那里发呆,然后像是什么东西出现了,她被藏书网那东西追赶着,我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只见她叫着‘别靠近我’,然后就见她从天台上跳了下来。当时,我很紧张,因为,那梦太清晰太真切了,但我不敢告诉别人,我怕别人以为我不安好心在诅咒她。于是我很注意张真真的一举一动,发现她那两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连偶尔老师指名她回答问题的时候,她也是闭着唇,摇摇头,为此,她还被老师训了一顿。那时,我就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感觉她真的会出事,于是我努力接近她,我觉得我应该去帮她,之前我跟她并不怎么说话,但她都是冷冷地看着我,没有理我,我跟她说话她也是置若罔闻。第三天早上,我就听到了她跳楼的消息。我至今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跳楼。她家庭不错,成绩也可以。也没见过她喜欢谁。只是在她自杀之前的那段时间,整个人都神智恍惚的样子,显得很怪异。有同学说她是鬼迷心窍了。但,谁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何柳一直在安静地听着叶苇说话,脸色有点难看,像是在回忆那件事情。沉默了许久,她缓缓地说,“张真真就坐在我前排的位置,她跟我也算是比较好的,出事前的那几天,我也觉得她的表现很怪,并不像以前那样跟人说说笑笑的,我以为是前段时间她考试考砸了的原因。在她出事的那天,我在我的课桌抽屉里发现一团纸,其实这团纸几天前就在了,我以为是自己的草稿纸,没在意。当时,我正想把它扔出去,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怕扔的是有用的东西。当我摊开那张纸的时候,我看到是一幅潦草的用黑色钢笔涂的画,画的是一个怪物,很可怕的怪物。不过,我至今仍保存着那幅潦草的画。”
“怪物?”
“是的,那怪物像人,又像兽,真的很难表达它有多么丑陋与可怕,它站在浓密的森林里,头向上仰,像是在咆哮。对了,很像我们那天在那个宫殿里看到的木乃伊神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森林?”
“是啊,当时,我就觉得这幅画应该是张真真画的,觉得她像要对我表达什么,或者,她想求助,但是,我却在她出事后才发现它。对了,在此之前,她跟我聊过一次,说她每天夜里都会做同样的一个梦,都会梦见一个很可怕的怪物。当时,我以为她是怕考不了重点,压力大,导致睡眠不好,便安慰了她几句,那次后,她就没对我说过话。我想,那画上的东西可能就是她所梦到的。”
一时间,她们都沉默了。何柳突然提高了声音,“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张真真见到了那个怪物,然后精神崩溃,导致自杀?也或者,它引诱了她。”
“它诱使她跳楼?”
“是的,我们现在只是猜测,我们已经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推理身边所发生的事了。”
是的,这几天所发生的事已经让她们有点筋疲力尽,特别是昨天的事。叶苇边思索边说,“你不是说那画里有森林吗?我现在怀疑,所有的一切怪事,包括张真真的死,前段时间发生的几个男人的古怪死亡,还有图书馆地下室那个神秘的宫殿,都有着紧密的联系,而且时间跨度有着十几年,或者几十年,甚至会是百年。对了,你刚才说那幅画还在,是吗?”
“在,放在我家里。”
“我们现在马上去图书馆,把你的车子开过去。”说完,叶苇便坐上了车后座,两个人便往图书馆快速前进。
21、张真真之死
到了图书馆,叶苇把车子停在小院子里,看门兼考勤报到处的倪大伯是一个很和善、喜欢喝酒的老头。
他笑嘻嘻地说,“你今天怎么也过来?张英已经在上面上班了噢。”
“我手机没电了,充电器落在那里了,特意过来拿的。”叶苇随意编了个理由,还好,她的充电器确实放在办公桌里。然后带着何柳一起去外借部。其实她想知道,这个张英,跟地下宫殿里所见的那个缪夫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因为她们长得太像了。但如果不是她,她是否知道图书馆下面,还有个地下室,最重要的是,是不是知道,地下室之下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张英看着叶苇,有点惊讶,她笑着说,“是在旁边逛街逛累了吧。”
叶苇说,“是啊是啊,跟我同学一起逛的,呶,她叫何柳。”
张英笑了,“挺标致的姑娘。”
何柳定定地看着张英,像丢了魂一样。叶苇知道她在想什么,偷偷地捏了她一下。而张英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手机没电了,顺便过来拿充电器。”
“噢,这样的。对了叶苇,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声。”然后她看了一眼何柳,欲言又止的样子。叶苇说,“没事,.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呵,也有可能是我神经有点过敏。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发现书柜与书柜之间的走道上有着细碎的骨头。”
“骨头?”
“是啊,你昨天是不是吃了鸡腿之类的东西,扔在那里了?或者扔在垃圾筒里,老鼠把它们叼在那里。”
叶苇摇了摇头,“没有,而且昨天我走之前清理过垃圾筒。现在那骨头还在吗?”
“我已经清扫掉,倒进楼下的大垃圾筒里了。觉得恶心,就早早处理了。”
“多吗?”
“不多,否则会吓死我的。上帝保佑,阿门阿门。”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做祈祷,张英原来还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这令叶苇有点意外。那个缪夫人看起来与张英不像同一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但为什么那个缪夫人住在张英工作的图书馆地下室的秘密宫殿?这也太凑巧了。叶苇的思维有点混乱。也有可能,张英是故意装的。
叶苇试探性地问,“以前有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她在想,自己值班的时候,经常会发生怪事,张英怎么可能会没有呢。难道是她运气好些?
“以前倒没有察觉,难道你有?”张英不解地问。
叶苇赶紧摇了摇头,“我们还要去买点东西,先走了。”
走出图书馆后,外面的太阳正好,秋高气爽,但是叶苇总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闷得慌。
两人便进了车里,当何柳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直直地望着玻璃窗的下方,眼神突然充满恐怖,她的声音变得颤抖,“有人进过我的车。”
进过车?叶苇顺着她所看的方向望去,只是车玻璃下面有着几根白色的羽毛,看样子像鸟或鸭子类的羽毛。叶苇说,“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在车内放过羽绒制品,或者是你的车子让别人坐过?”
何柳摇了摇头,“昨天这里也没有啊。我开车看前面不可能看不到。不过,以前确实放过一个羽绒制的娃娃,你应该在我房间里看过,也有可能以前我把羽绒外套丢在后面,毛掉到角落,现在被风吹到这里来吧。”
何柳一边自圆其说,一边有点紧张地看着叶苇,叶苇说,“对,应该是这样,谁进你的车子干啥,而且车子哪有那么容易进的。别胡思乱想了,开你的车吧。”彼此都没话了。这几天经历了太多,她们的精神也确实太紧张了。
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到了何柳的家里,而叶苇差不多在车上睡了一小觉。
何柳的家,叶苇来过几次,她父亲算是富商,在当地有一定的名气。何柳的家是一座豪华的欧式别墅,只是叶苇有点不习惯里面的富丽堂皇,所以,即使她是何柳最要好的朋友,来得也不多。
客厅里有不少名贵的画,虽然有些是仿的,但很逼真,如唐伯虎的《啼笑九美图》、徐悲鸿的骏马图,还有意大利画家乔尔乔涅的 href='9617/im'>《暴风雨》,最后这张图应该是新挂上去的,上次来的时候叶苇并没有看见,于是便很注意地看了那幅画,一个丰腴的妇女坐在一棵大树下面,半露着胸,给怀里的婴儿哺乳,旁边一个竖着棍子的士兵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这情景令叶苇莫名其妙地想起她的母亲,及从没见过面的父亲来。
何柳的父亲早年书读得不多,但很注重文化,一心想把女儿培养成艺术家,来弥补自己早年的遗憾,所以对何柳极为严厉。在学校里,何柳都是埋头学习,很少参加活动,朋友也甚少,最后如愿考上了音乐学院。
叶苇随她来到了她的房间,>..简洁而明丽的少女房间,跟叶苇的房间是完全不同的,粉红色的格调,桌柜上、床上摆着很多大大小小的布娃娃,很卡哇依的那种。叶苇房间里仅有的一个娃娃就是何柳送的。
何柳打开柜子的最底层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个黄色的防油纸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摊了开来,“就是这幅画。”
叶苇便走到窗口,仔细地看了起来。那画有着十来年的历史,笔迹有点略微的扩散,但是并不影响效果。
这确实是幅令人快乐不起来的画,那仰天长啸的怪物,长得很奇特,像一只直立的山犬。
叶苇喃喃自语,“真的很像木乃伊神阿努比斯。它是幻化成山犬的死神,也是墓地的守护神?99lib.,同时,是木乃伊的创造者。它引导死者的灵魂到审判的地方,使死者免于第二次的死亡,同时监督审判。”
何柳点了点头,眼神闪烁,看上去甚是不安。
是的,对古埃及人来说,来生极其重要,因此守卫亡者的阿努比斯神在很早以前就为人所崇拜。阿努比斯长着一颗胡狼头,胡狼是一种常见的在墓地搜寻腐食的野狗,人们向他祷告,祈求保护亡者,他还帮助他的父亲奥西里斯制成了木乃伊。他是介于黑夜与黎明的中间状态的神灵。
阿努比斯是一个古代的神,在奥西里斯成为丰饶之神与冥界之神以前,就指引死者走向通往冥府的道路。但在将被谋杀的奥西里斯制成木乃伊后,阿努比斯还成为了尸体防腐者之神。
古埃及人认为人死后会前往亡者之殿。阿努比斯还是古埃及神话中的死神,掌管地狱,主要是负责审判之秤的称量工作,且称重前会首先使天平达到平稳,从而保证精确度。他还与正义女神玛特(Ma'at)联系在一起。在那里,阿努比斯通过玛特的羽毛来称量亡者心脏的重量,并在秤的一边放置公正的羽毛,另一边放置死者的心脏,如果心脏与羽毛重量相当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可以升上天堂,与众神永生;如果羽毛比心脏重的话,这个人就有罪了,将会被打入地狱。他是法老奥西里斯(冥界之掌管者)和女神伊希斯之子。
叶苇又一次指着那幅画,“何柳,你看它背后的树林,我能肯定那树林就是我老房子边的那黑森林,九岁之前,我几乎所有的玩耍时光都是在那里度过的。而且那片森林一直保持着我离开之前的面貌,或者说,它永远都没有改变。它是邪恶的。我越来越觉得里面隐藏着很多幽灵。现在,我们可以肯定,张真真的死也与它有关。”
何柳沉默了,过了好久,“我好像见过张真真。”
“啊?什么意思?”
“是的,我是说在她跳楼之后。我说的是好像,一点儿也不确定。”何柳捂着自己的眼睛,拼命地摇着头,看上去,神情跟她的思绪一样地混乱,像是努力回忆着她永不想再记起的片段。
“你怎么了,没事吧?”叶苇疑惑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何柳平静了下来,脸色看上去很苍白,“我不知道,可能也只是幻觉,但是,跟你说说无妨。那天,因为肚子痛,我晚自修时提早回宿舍,照理说,宿舍里应该没有人,因为是同学集体自修。我到了门口,正想摸钥匙的时候,却听到里面有动静,有点奇怪,于是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却见一个女孩在我的上铺翻着什么东西,我的上铺本来是张真真的,但她死了后没有人敢睡在那张床上,我想会不会来偷东西的,于是便拧开了门,大声叫道,bbr>?‘干什么?’只是她惊慌地转过了脸,你知道,当我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我完全惊呆了,那是张真真的脸,虽然不是很真切,因为是晚上,但是,我想我不会看错,我的视力很好,她太令我害怕了。她像是也受到了惊吓,手里拿着一个记事本一样的东西,猛地从窗口跳了下去。天啊,那是四楼啊,我打开了灯,哆哆嗦嗦地从窗口望去,只见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有点蹒跚地消失在黑暗中,你想一下,一个从四楼跳下去的人还能走路。那天,我真的觉得见到鬼了,但又不敢向同宿舍的同学提起,因为她的自杀,在我们的心里都留下阴影,有个同学还搬到外面住了,如果我再说见到张真真的话,没有人敢住在宿舍里了。”
“如果张真真没死的话,她为什么要躲起来?既然躲起来了,又回来干啥?应该是想拿回重要的东西。”
“对了,应该是为那本记事本。她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整理她遗物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她近几个月写的日记。应该是放在床上的某个隐秘地方,而那个地方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天,她拿到了,所以,就没有再出现了。”
叶苇又陷入了思索,“你有没有到过她跳楼自杀的现场?我去的时候只看到地上一摊血,人已经被送走了。”
“有,我到那里的时候,看见围了很多人,便挤了进去,你看见张真真穿着白色的裙子躺在那里,我感觉她很像一只无辜的鸟,那么纯洁,又那么脆弱。而她的眼睛却是睁着的,很大。头发上沾着大摊的血。”
“是啊,如果你那天看到的拿日记的真是张真真,那么太平间里躺的是谁?出殡那天我也参加了,我相信至少有几百个同学都看到了,张真真躺在那里,像一只无辜的小鸟,那样平静地躺着,却又是那么令人痛惜。”
何柳看着叶苇,眼睛渐渐瞪得很大。
22、生食症
光明从秘泽岛回来后得了一种怪癖,就是很想吃生的东西,这种欲望有时比任何一种东西都强烈。他为这种感觉感到害怕,这令他想起凤栖抓着一只活老鼠啃噬的情景。以前,他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恶心想呕吐,现在,居然很想念那只被咬了一半的老鼠,他想自己是不是疯了,还是在那个怪岛里中了魔?或者是,凤栖的生食症传染给了他。如果生食症也可以传染的话。
如果因为那个岛的关系,他想小鲁可能会得跟他同样的病——特别想吃生食。
但是,每次去食堂里吃饭的时候,看到那些菜他都难以下咽,而小鲁照样吃得欢。他想可能小鲁生熟都喜欢吃吧,于是这天下班后,他说,“小鲁,走,咱们去吃牛排。”小鲁欢快地连连应好。
两人来到牛排馆坐定,小鲁要了五成熟的牛排,而光明则点了Bleu,即一成熟的带血牛排,小鲁瞪大眼睛看着光明,“你不是吧,我以前点五成熟你都觉得恶心,说里面有细菌杀不..死什么什么的,现在你居然点了一成的?”
光明不得不如实说,说他越来越喜欢吃生食,不知道是不是跟那岛有关系,因为是从那里回来后,他才有这种欲望,并越来越强烈。
小鲁想了想,“会不会是岛上的水源有问题,里面有什么特殊寄生虫之类的?也不对,那我怎么会一切正常呢?难道是单独对你下过蛊?还是我的免疫力比你强?”光明苦恼地摇了摇头。
“也或者说你被感染了,而我免疫力比较强,所以得以幸免。”小鲁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兴奋了起来,“对了,你知道‘弓形虫’吗?”“知道一些”,光明疑惑地说,“你不会认为我得了什么弓形虫病吧?”
小鲁说道:“据说,某些寄生虫可以改变人的精神意志,令人产生幻觉,逻辑混乱,还令人精神分裂,真的蛮可怕的,我猜测你是不是感染了类似的寄生虫?或者说,你身上被放了类似的病毒?”
光明听得毛骨悚然,“你啊,越来越危言耸听了,存心把我吓死啊。”
小鲁吐了吐舌头,“现在我们都没有确切的理由,所以就猜测一下嘛。要不,你去医院里看看,检查一下,会不会感染什么病毒。”
光明沉思了一下,“如果不是寻常的寄生虫,医院可能也查不出什么,要么,随便去看看也好。”
“要不,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吧。”
“免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还用得着别人陪着看病吗?况且局里事那么多,你回去帮我请一下假。”小鲁点了点头。
他们分开后,光明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看起来每个人的生活都是那么充实与正常,难道真是我 75c5." >病了,还是我的世界撞了邪?凤栖的离去,在这太阳底下是那么难以理解,她生活在一个充满着魔咒的世界,这一切听起来是那么离谱,那么匪夷所思,多么像神话啊。
光明突然觉得一切很荒唐,他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是的,他改变了主意,不想去什么医院做什么检查,他也不信那些医生能查出什么来。
他随便靠在一商店前面的柱子上点了一支烟,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他想起,他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如此悠闲过了,现在片刻的清闲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的,尤其是如此的悠闲,本来他应该好好地享受这种悠闲,哪怕是短暂的也好,但是,内心有太多的纷扰令他无法坦然地面对这种平静。
突然间,他感觉视野里的一切开始凝固,人们停止了喧哗,像是被按上暂停的键。没有空间,也没有了时间。
而此刻,他却察觉到一种很细微的声音,这绝对不是周..围的人所发出来的,也不是汽车行驶声,与电视里的播放声,跟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慢慢汇集成一句很遥远,却又很清晰的话:“光明,不要害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罪恶的东西,魔咒毁掉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来的状态。但是,也有可能我们会被它们毁掉。”
光明惊恐地瞪着眼睛,他想知道这声音的来源,但是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喧哗状态,所有的人都在匆忙地行走,忙着自己的活,没有人关注他,也没有人靠近他。那声音很缥缈,像是用无线电波传送的。但他身边除了手机外,没带任何传感器之类的东西,而手机,也是很安静地黑着,毫无异样。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但想想这样做又不对,于是弯下身把它捡了起来。这时,脖子里有什么东西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然后,他的目光慢慢定格在自己的胸前。
23、神秘失踪的童男童女
光明之所以注意到胸前,因为他看到凤栖送给他的挂件此刻发着微弱的光,似乎是猛烈的光亮之后,留下的将要熄灭的余光。
他把它放在阳光之下,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了起来,这项链呈半透明的琥珀色,散发着紫蓝色的诡异光泽,上面刻着古怪的符文,摸起来很光滑,但在阳光下细看,却有一个个细密的针孔,那针孔之内,却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烟丝在跳跃,在游动,或者说,那烟丝,更像——无数的虫子。
虫子,想到这里,他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看看周围,赶紧把项链收了起来,因为很多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或许,刚才那声音就是这里发出来的。但是,他相信,凤栖是不会害他的。
他来到一个稍稍僻静的地方,试着对那条琥珀色的项链说话,而他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声音像是被那些细密的孔完完全全吸收了进去。
然后他把它拿开,说了个“喂”字,还好,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然后再次对着项链说话,还是听不到。只是这时,他却听到里面所发出来的微弱的声音,“光明,是我。”是凤栖的声音,他欣喜若狂。
“我不能随时跟你说话,但这条项链你千万不要丢掉,虽然,它会令你产生很反常的生理反应,但这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成为过去,他来了,我不能对你说话了。你如果现在不在房子里,赶紧找个屋子躲起来,不要站在露天下。”然后这个声音就断掉了,他当然不知道她所指的“他”或者“她”是什么人,但是,听得出来,她害怕他、畏惧他,这令光明觉得很不安。但是,他完全不了解她身处的那个世界,所以,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他发现天空突然就变黑了,路上的行人也纷纷变得仓促,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风雨就来了,继而变得极为狂暴,一时间,电闪雷鸣,看样子,一时也打不到出租车。他想起了凤栖的话,不行,得先找个地方躲躲,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 8d85." >超市,便抱着头往那里奔去,还只跑到一半,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了手臂,一时手臂失去了知觉,当他看到那些冰雹石头一样地从天而降,他便箭一般地冲进超市,若不是早点护着头,他的脑袋不知已经被砸出多少个窟窿来。
超市里的人都惊恐地看着外面,看着这场无法阻止的灾难,冰雹砸下来的声音像鞭炮一样狂响着,店老板是位六十多岁体格健硕的老头,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的狂风与冰雹,喃喃自语:“我活了六十二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冰雹。除了二十五年前。”
光明好奇的地问,“二十五年前?”他想起那时他才七岁,跟随父母在另一个城市生活,念小学的时候才回到这里,所以对这里一点没记忆,对发生的大事也一无所知。
“是啊,简直跟今天一模一样,好好的晴天,突然间就乌云密布,大风乍起,然后硕大的冰雹,从天而降,我隔壁的二叔正在路上闲逛,被砸个正着,死了。”老头看.99lib?t>着光明,眉头皱成了拧巴,看样子忧郁得很。
“大伯,你还记得那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想了想,“应该是农历七月初八吧,阳历什么日子我不记得了,因为那时的七月初七我们有做米饼的习惯,那天是我家婆子做了米饼的第二天,那时我还在屋里啃着饼,外面突然就漆黑一片了。”
“噢,这样的。”这时,暴风雨又在瞬间过去了,天色又恢复了光亮,光明想赶紧回到局里,这位超市的老板又说话了,“那天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光明猛地回头,“什么?你说什么?”
他沉重地点了点,“是的,婴儿的哭声,伴随着雷电,从天际传来。我老婆也听到了。”
“噢,这样的,谢谢你大伯。”
光明飞快地离开了超市,拦了出租车,往局里赶去。一路上,惨不忍睹,被这场反常暴风雨突然袭击后的城市像是被扫荡了一般,绿化带里的树被连根拔起,广告牌横七竖八,街上的行人或奔走或痛哭。不时有救护车的鸣叫声,整个城市好似遭受了一场劫难。
也有看热闹的人们,像是困在里面久了,突然发现了另一个世界,显得异常的兴奋。光明突然想起了凤栖的话:“在罪恶的东西,魔咒毁掉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来的状态。但是,也有可能我们会被它们毁掉。”
魔咒?那会是怎么样的魔咒?正想着,小鲁给他打电话,语气很焦虑,“你怎么样,回来了没有?”
“我在回去的路上,怎么了?”
“有好几个人同时来报案,说他们的孩子失踪了。”
“啊?我马上就到,你等我。”光明让司机加快速度。
到目的地下车后,光明冲进闹嚷嚷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应该是保姆的妇女,哭哭啼啼的,“她父母回来了我该怎么交代哟,我怎么会这么倒霉……”
小鲁拿起资料递给光明,“这是报案家属的登记资料。”
光明拿起了资料:1.程琳琳,女,5岁,在客厅里看动画片,狂风大作的时候,保姆去关窗户,回到客厅,她已经不见了。外面的门是关着的,应该没人动过,她像是在空气里消失了。那时她抱着一只粉红猪布娃娃,那布娃娃一同失踪。2.郑小洲,男,6岁,当时跟父母一起在逛公园,暴风雨来的时候,父母忙着拦出租车,一回头,小男孩已经不见。3.张明珲,男,6岁,全托给幼儿园,雷电大作时,他突然就从房子里面跑了出去,然后再也找不到。4.贺思梦,女,5岁,当时去了卫生间小便,但迟迟不见出来,她妈妈去卫生间才发现空空如也,窗户虽然是开着的,但一个小孩子根本爬不上去。
光明锁紧了眉头,“都在这里了?”
小鲁点了点头,“目前报案的是这四起。这次的冰雹砸伤了不少人,还有两人被雷电击中身亡,当然,这是天灾。但这四个小孩失踪得也太蹊跷了。”
光明点了点头,“如果在公园门口失踪的郑小洲与冲出房子的张明珲有可能是被人劫走,那么在客厅里消失的程琳琳与在卫生间失踪的贺思梦,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这时,那个一直在哭哭啼啼的女人说,“我是程琳琳的保姆,她根本不可能出去的,外面的门我都是反锁着的,怕一个人照看不来,会出什么意外,而且,她很怕雷电的。她父母这几天去了海南旅游,让我一个人照看她,他们回来后,我该怎么向他们交代啊,请你们一定要把她在这几天里找到。”
“你还没通知程琳琳的父母?”
“还没有,我希望我们会在他们回来之前找到她。”
小鲁递给光明几张照片,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这就是程琳琳。还有其他三个人的照片,他们都说等会儿送过来。”
光明对那保姆说,“你先回去吧,我们有消息就立即通知你。”
保姆走了后,小鲁说,“有没有可能,是这个保姆藏起来了?另一个小女孩也是,被她母亲藏起来了,否则,哪有那么奇怪的事。”
“如果是保姆藏起了那个女孩,她应该不会来报案的,应该会带着她远走高飞卖个好价钱,或者,做别的事,另一个女孩跟她母亲在一起的,她母亲藏起她干啥。”
“据说孩子的母亲跟她父亲离婚了,孩子判给了父亲。猜想一下,如果她的后妈很讨厌她,所以就把她藏起来呢……当然,这个还得进一步证实一下。”
光明感到头痛无比,他觉得事实并不像小鲁按常理所分析的那样,因为,连续发生的奇异事件,令他对这些反常的案件有着不同的理解,他觉得,一切都不是表面想象得那么简单,或者这一切都不过是铺垫,然后,更可怕更匪夷所思的阴谋与灾难,正在降临并威胁着人们的生命。自己却找不到打开这阴谋的钥匙。
他感觉这绝对不是几起凑巧的案件,两对童男童女,都是男六岁女五岁。童男童女,他喃喃自语,突然间他像是被某种重物狠狠地击到了心口,上帝,这多像宗教里面某种可怕的——
祭祀。
24、继而失踪的保姆
孩子的家属像走马花灯似的来访,个个哭哭啼啼,泣不成声,有时候连句完整的话都表达不清楚,这令光明既心烦又无奈,但更多的是自责,因为自己对事件毫无头绪。
郑小洲的父母是一对中学教师,一个教地理,一个教语文。张明珲的父母是一对生意人,平时很忙,在哭诉着自己对孩子关心得太少之类的话。而贺思梦的母亲很年轻,父亲在机关单位上班,看上去较老。
在海南旅游的程琳琳父母也已经赶回来了,程琳琳的母亲要不是眼睛肿得厉害,应该说是一个很漂亮的高个子女人,光明问起他们家保姆的情况,她哑着声音说,“她是在劳务市场找来的,在我们家有五年了,是琳琳快要出生的时候雇来的,一直在我们家。这么多年来,她对孩子很好,所以,我们对她很放心,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事——”说完又哭了。
光明便问琳琳的父亲,“你知道保姆是哪里人吗?”?“她说是邻县的人,具体哪里我不知道,她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情。也很少回去,偶尔会回家探亲,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她有什么朋友亲戚来拜访,感觉挺孤独的,不过,她跟我孩子相处得很好,虽然有些生活习惯跟我们不太相同,但是,看在她对孩子那么好的分上,我们都没计较了。”
不知为什么,光明听琳琳父亲说 7740." >着保姆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凤栖,他觉得那保姆有点怪异,但是,接下来事情太多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了。
而其他的家属,包括孩子的爷爷奶奶或叔叔阿姨老师们的时常来访,却提供不了重要的线索,照片倒是都拿到了手,光明看着手头的照片,发现四个孩子都是出奇的漂亮与可爱,谁会这么狠心把他们拐走?
光明马上吩咐小鲁拿这些照片去作成海报,他知道,现在是分秒必争,因为这关系到四个孩子的性命。
所有的搜索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报纸上,电视上都作了相关的寻人报道,车站、街道、超市、学校都贴满了四个孩子照片的海报,并描述了他们失踪时所穿的衣服与所携带的物品。
告示贴出来的第二天上午十点,有人来电话讲,8月26日下午两点,就是暴风雨发作时,看到一个穿着深色雨披的女子,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比较年轻,带着一个很像贺思梦的女孩走在城南路街道,他当时只是扫了一眼,觉得有点奇怪,这么大的雨,还在路上走,他还朝她们喊了一句,“赶紧找个地方躲躲吧。”
然后,他们又接到一个匿名举报,说贺思梦的母亲贾佳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孩子的生母在一场车祸中死去,死后的第二年,孩子的 7236." >父亲娶了贾佳,在她父亲面前,她总是对养女表现得很好,很关爱,但事实上并不如此,举报人说她亲眼看到过贾佳把贺思梦手里的雪糕打掉,还顺手给了她一巴掌。很难相信,那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很温柔的女人所为。
而最令光明震惊的是程琳琳的家属打来的电话,保姆纪元芳失踪了,带走了她自己所有的东西。
光明与小鲁马上到他家,去调查情况。
琳琳的母亲看上去比上次更憔悴,她说,“保姆对我女儿的失踪看上去一直很愧疚,她说要等我女儿回来,我们也没说什么,因为每个人都很难过。这几天,我和孩子的爸爸请了假,都在找女儿,下午我们疲惫地回来时,发现她不见了。”
他们来到了保姆住的房间,里面收拾得很干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光明问他们,“她到底是哪里人,难道这点都不清楚?当初她是谁找过来的?”
“是我。”琳琳的父亲应道,“当初看她的资料,好像是个很怪的地名,有个什么岛的。”光明的心狂跳起来,难道会是秘泽岛?看那保姆的短鬈发与黝黑的肌肤,还有琳琳父亲先前所描述的情况,还真的有着秘泽岛人的特征。
“是从什么劳务市场找过来的?”
“东门劳务。”于是他们又直奔东门劳务市场。
档案管理者是一个四十多岁,脸色和牙齿焦黄的男人,很明显是个烟枪。他把五年前的资料都搬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是1992年度所有介绍成功的资料,要不要我帮忙一起找?”光明点了点,说了声“谢谢”。
于是每个人手头一堆资料,开始埋头工作了,小鲁说,“她会不会用假的身份证?会不会名字也是假的?”
“身份证假的话,照片都会是真的吧?暂时算她真的吧。”光明无奈地说。
大约一个小时的功夫,焦牙男人叫了起来,“我找到了。”他看着那张似乎是纸的东西,脸色却变得苍白,因为那张纸似乎被某种烈性的物质所腐蚀。
光明接了过来,只见那张纸被强烈腐蚀,那张照片,因为也遭到了某种酸性物质腐蚀而看起来异常可怕,有点像脸部稀烂的人。但依稀能辨得出是那个保姆,除了名字能清晰地看到,其他的字全都模糊不清。光明把它放入塑料膜里封好,放入自己的文件夹,然后对焦牙男人说,“我们还是去洗下手吧。”
出来后,小鲁说,“难道又是跟那个什么鬼岛有关,真倒霉。”
“唔,虽然我们找到的资料是破损掉的,现在还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秘泽岛的人。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保姆,不是什么寻常的货色。”光明肯定地说。
回到局里,下属小王给了他最新的举报线索,有人说8月26日两点半左右,在江滨东路,看到一个很像照片里郑小洲的男孩被一个穿深蓝色雨披的女孩牵着手,当时那个男孩一直在哭,所以她注意了一下。
而最重要的线索是,有人说在江滨码头,看到过地上有一个粉红色的布娃娃。
小鲁说,“根据早上看到贺思梦的举报资料,前两个提供线索的人,穿雨披的女子会不会是同一个人,都是穿着深色雨披,或者也有可能是一伙人——应该是一伙人的可能性大一点。城南路,一直过去就是江滨路了,离江滨路很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四个孩子被送往同一个地方。”
码头码头码头,光明感到烦躁得要命,“我先去一下厕所。”小鲁有点奇怪地看着他,心想,他一定是太累了。
光明并没有去厕所,而是去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他拿出了那个奇异挂件,他想,试一下也好,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
他对着那挂件,轻轻地呼唤着凤栖的藏书网名字,许久都没见反应,他有点丧气,正准备回办公室,挂件突然就发出了紫蓝色的光,他赶忙就把它凑到耳朵前,“光明,我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那四个孩子都被送往了岛上,他们在接受洗礼,祭祀仪式在十天后举行,也就是9月10日,你要找到一个在1982年农历七月初八出生的女子,她是古埃及的皇后克娄巴特拉七世的转身。只有她才可以赦免这场祭祀。”
光明急切地问,“我怎么才能找到她?”
“她的母亲在梦里与圣水神努交合生了她,记住,她的脚心有一个红色的‘K’字胎记,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光明“喂”了好几声,凤栖明显已经离开了,挂件的光也缓缓暗淡下来,直至消失。
他直奔办公bbr>室,打开电脑,把农历转换成阳历,然后调出了1982年8月26日出生,性别为女的档案,当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突然差点跳了起来。
叶苇!他应该早就想到叶苇。
25、掘墓之前
当叶苇把自己近乎疯狂的想法告诉了何柳时,一向胆大的何柳也吓了一跳,“什么?去墓地?还掘墓?”
“是啊,如果张真真的尸体还在,她就是真的死了,你所见到的那个来找日记本的人,可能是你的幻觉。”
“不,不可能,那天我完全清醒的啊。”
“我相信你啊,但是我也相信我所看到的被缓缓送入棺木里的张真真,正因为这样,我们才需要去证实。”
“就我们两个女生?”
“要不,你把你哥叫过来一起吧。”
何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他不会让我干那样的事的,如果让他知道我就完了,可能觉得我不大正常了,会告诉我老爸,一告诉我老爸,就更完了,我一定会被送到维也纳的,但是我现在觉得我不能离开这里。”然后何柳突然就叫了起来,“对了,丁希克。”丁希克是她们高中的同学,跟何柳比较要好。
叶苇的眼睛也一亮,“好啊,那家伙看上去有的是力气。不过,他不会怯场吧?”
“他敢怯场?哼。”
叶苇看着她那假装生气的样子,笑了。“也对,怎么可以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怯场呢。”
何柳跺了跺脚,娇声地说,“什么嘛,人家只是要好的朋友关系,哥们而已,啥叫哥们,懂不,你啊,连个好点的异性朋友都没有,以后怎么会嫁得出去啊。”说实在的,叶苇还真没有什么异性朋友。当那些同学纷纷开始谈恋爱时,她对异性一点都没感觉,总觉得这些人全不是她想要的,与她所期待的相差很远。而自己期待的又是什么样类型的人,她自己也不是十分确定。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特别晚熟,或者是情商值为零。而她的第一次例期跟别的女孩来的时间差不多这说明,在生理上她还是正常的。
而喜欢叶苇的男生也不是没有,高三的时候,就曾有一个叫曾子铭的男生常常往她抽屉里塞各种各样的东西,结果是叶苇一次又一次地把那些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在他的面前,搞得别人都知道了,那男生的脸色常常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后变黑了。高考的时候,他选了离叶苇申报就读学校最远的大学。现在叶苇一想起那男生忧郁的脸,就感觉很对不住,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真的是..伤了他的自尊。
这时,何柳开心的大叫把她的思绪给拖了回来。只见何柳按掉了手机,“搞定,丁希克答应了。不过我们要把具体时间定一下,好准备工具。”
叶苇沉思了一下,“要不,就晚上吧,今天天气也晴朗,锄头与铁铲我们去县城里买,另需要什么工具跟丁希克碰面了再补,到时放在你车子的后备箱,多买几把手电筒来,再去买几个头灯与几支蜡烛。有备无患。”
何柳又兴奋,又有点担忧,自从上次去了图书馆的地下室,她的心情还经常会处于亢奋状态。但,半夜去挖墓怎么说比那未知的恐怖来得要清楚多了。
两人说做就做,先去旁边的小镇杂货店,买齐了所需的东西,然后把丁希克接过来。丁希克瘦高个,头发有点卷,以前在学校被人叫做卷毛希克。
丁希克是她们高中时的同学,所以并不认识张真真,三个人先去餐馆吃饭,找了个比较僻静的角落,点了几个菜,然后叶苇把事情的大概向丁希克作了个说明。
丁希克突然就笑了起来,“你们真是找对人了。”两个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难道你们把我的专业全给忘了?”
“医生啊。”叶苇与何柳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引得旁边的人纷纷投来了惊讶的目光,她们赶紧捂住了嘴巴。还好,这店里人并不多,而且跟他们隔了几桌的距离,但她们还是有所收敛。毕竟,挖墓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是盗墓呢。
这下叶苇与何柳感觉信心增加了好几倍,豪情壮志感都出来了。一个搞医的,解剖过那么多的尸体,看到死人自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怎么说都像是吃了定心丸,如果找个外表五大三粗,胆子比她们还小的人,估计她们没被死人吓死,就已经被他的尖叫吓得魂飞魄散了。
而丁希克现在在一家医院上班,实现了他年少时救死扶伤的理想。他说起了在医学院做实验时碰到的事,及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叶苇与何柳听得心惊胆战的。
这时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但是,离去那里的时间还甚早。为了给各自壮壮胆,他们叫了瓶啤酒,何柳刚要倒酒喝,就被叶苇给拦住了,“得了,你喝个啥,我可不想你把车子开到山下去。还是让我喝点酒壮壮胆子。”
叶苇平时是不喝酒的,硬是灌了下去,几杯下去后,全身就发烫,脸变得潮红,慢慢地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感觉全身竟然有了无穷的力量,但是神情却开始恍惚起来,脑子充满着某个远古时期辉煌鼎盛、金樽相撞、莺语满堂的景象,很多盛装的男女在跳着奇怪的舞蹈,像是在庆祝什么。她摇了摇头,何柳与丁希克正定定地看着她,感觉到她的异样,以为她醉了,想不到她这么不会喝酒。她也为脑中的情景感到甚为疑惑,因为,那情景并不像幻觉,倒是像记忆中的某个片段。叶苇极少喝酒,偶尔有过的那么几次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她觉得很奇怪。
她伸出了手,又想要一杯,被丁希克拦住了,“算了,你还是少喝点,我可不想我们中途有人在车上睡觉,而且山路难走,还是别喝了。”叶苇点了点头,余下的酒便由丁希克喝光了。
何柳看了看时间,“现在快八点,马上出发的话,开车到那里,再加上要走一个小时或一个半小时的山路,到达那个老墓地应该十点多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于是三个人便出发了。叶苇喝了酒后,头很晕,脑中那些奇异的景象忽隐忽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所有的片段都是极短的,像电光一样一闪而过,难以捕捉景象里的来龙去脉。半个小时后,叶苇才恢复到原来的清醒状态。
这时,车子偏离了大路进入了山路与小道,开始的山路还好,虽然蜿蜒盘旋,但路还是好路,何柳是记得这些路的,因为她爷爷也是差不多那个时间去世的,他的坟墓就在这附近,县城早年死去的人都会在那片山上安葬。现在由于防止青山白化,距离公路近的墓地都进行了迁移,迁到了公墓,包括她爷爷的坟墓。过了两年,死去的人都进行了火化与统一安葬于公墓里,只有那片深山里的墓地因为极少有人涉足,所以仍然保留着。
五年前,何柳在清明节来祭拜爷爷的时候想起了在这山里更深处的张真真,于是以去山上面玩为由喊了她哥哥,顺便一起去祭拜一下。那天是中午,太阳很明媚,他们两人到达那坟地的时候,太阳却无缘无故地躲进了云里,那块墓地是那么荒凉,比何柳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荒凉,齐膝的草,青的黄的,在冬天里死去的,与在春天重生的,还有在很多年前就死去的草层层地覆盖在下面。那些颜色发黄晦暗的白纸花与冥币四处飘零,草木稀疏的地方依稀能辨得出那条是路。
这种荒凉令何柳内心感到无比悲伤,她想起了女诗人狄金森的诗,“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她想,没有比这首诗更适合于张真真了,如果她活着,她有感觉的话,她一定能够感受到。
风吹过的时候,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因为这寂寞与荒凉而哭泣。看样藏书网子,没有人愿意来这里祭拜这些死去的人们,多么孤独的亡灵啊。何柳为张真真感到难过。
她来到张真真的墓前,把一路上她与哥哥一起采来的山花系成一束,然后放在墓前,闭着眼睛默默祈祷了一番。
这时她哥哥突然就叫了起来,“下雨了。”
何柳也感觉脸上有凉凉的东西,山路难走,怕滑,于是两人不得不马上离开了。但转身的时候,她却感觉背后一个影子在晃,当她一回头的时候,那影子却倏地消失了,难道有……
这时,前面突然蹿出什么东西,何柳猛地从回忆里拉回,马上刹车,车子差点偏离了山路,那山下,可是看不见底的悬崖啊。三个人同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而那东西,跑了好几步,又回头看了看他们,原来是只兔子。
“该死的兔子,差点要了我们三个人的性命。”何柳诅咒着。
丁希克说,“你没事吧?要不我来开好了。”
“对你的技术我不放心,怎么说我也有五年的驾龄。我们马上到了,前面路口我们就得下来走路了。”
三个人下了车,把东西带好,然后开始步行,远远地看到那片白色公墓的时候,何柳默默地念着,爷爷,今天只是路过这里,不能去看你,抱歉了。
26、黑眼
何柳依稀还记得上山的路。
因为没有很多的分岔口,这里没有人来开荒,所以基本上保持着原来的的样子,杂草丛生,只有周围的山里人因为采药或捡柴火,才会偶尔来到这里来。而时常传来类似于鸦叫的声音令人毛孔发紧。
何柳走前面,叶苇走中间,丁希克断后。越接近墓地水汽越重,形成了或浓或淡的雾气,叶苇常常感觉何柳消失在雾气里,而浓雾散去后,其实她们之间不过五步的距离。有时叶苇的脑子里就出现了奇怪的念头,如果此时他们中间某个人突然被掳掠,一时也发现不了。而何柳与丁希克也感觉到这种浓雾很让人容易迷失方向。于是丁希克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绳子,“叶苇,你拿着这根绳子,把前端给何柳。”
叶苇接过绳子转过身,正想叫何柳,突然她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她的面前一晃,这影子绝对比雾的颜色来得要白,而何柳今天穿的是蓝色的衣服,她颤声地叫道,“何柳。”何柳很快地就应了声,然后停了下来,“怎么了?”叶苇把绳子递给了她,现在三个人挨得很近,“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他们俩四处张望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没有啊。”何柳抢过话说,“一定是刚才雾气太浓了,你看花眼了。”其实何柳心里都清楚,现在能彼此安慰都好,在这个深山野林的地方,如果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如果在心理被恐惧感打败了,那么只要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可以会令她们溃不成军。
丁希克是无神论者,而且是医生,没有经历过何柳与叶苇所经历的事,自然也不相信什么鬼神。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唯一的男人,有必要给她们壮一下胆子,并调节一下她们紧张的心情,于是开始说笑话,“某天在拥挤的公车上,一个站着的怀了孕的女人要想别人让座,便对她身旁坐着的一位男子说:‘你不知道我怀孕了吗?’只见男子藏书网很紧张地说:‘孩子不是我的……’”
叶苇扑哧笑了出来,其实她并没有感觉特别可笑,但是有笑的人笑话才像个笑话,为了令丁希克觉得他自己是在说笑话,她便迎合性地笑了一下,丁希克看笑话有效果了,于是便继续了,“我给你们说说一只小狗的故事吧,一只小狗在沙漠中旅行,结果死了,你们知道是怎么死的吗?”叶苇说渴死的吧,何柳说是不是旅途中因为找不到食物,把它杀了吃了。
丁希克摇了摇头,“都不是,它是憋死的,因为沙漠里没有电线杆尿尿。再来,一只小狗在沙漠中旅行,找到了电线杆,结果还是憋死了,为什么?是因为电线杆上贴着:此处不许小便。接着,一只小狗在沙漠中旅行,找到了电线杆,上面没贴任何东西,结果还是憋死了,为什么?很多小狗在排队,没等到。最后一个,一只小狗在沙漠中旅行,找到了电线杆,上面没贴任何东西,排队也排到了,结果还是憋死了,为什么?答案是因为后面是两只漂亮狗MM,它不好意思了嘛。”他们同时都笑了,然后何柳也说起了笑话,气氛比开始好多了,也不再疑神疑鬼的,走得也不觉得那么累了。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那片墓地,那地方是那么荒凉与潮湿,极为寒碜的感觉。他们还没来得及真正感受的时候,就有两个黑糊糊的小东西突然间扑向叶苇与丁希克。
叶苇尖叫着,闭着.眼睛,胡乱地拍打着,而丁希克也放下了手中的家伙,用手驱赶着,那东西很快就不见了,然后他们看到那两个玩意儿蓦地飞远了——原来是山鹰。袭击他们的两只山鹰都飞进了草丛,三个人有点惊魂未定。
丁希克说,“这里好像类似的山鹰很多,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于是三个人走到张真真的墓前,把工具都拿出来。
何柳说,“先等等吧。”
只见何柳神情极为肃然,凝视着张真真的坟墓,然后跪在她的墓碑之前,双手合十,轻轻地说着,“真真,我和叶苇来看你了,如果打扰了你的安宁,请你不要生气不要见怪,我们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里面,没有其他的目的,真的,看了后我们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请你原谅,千万不要生气噢。”
然后他们就开始动手了,他们挖开了水泥墓板,其实那墓板都有点七零八落的,挖起来也比较容易,里面便是棺木了。那棺木看似红梨木质,质地还算是不错,而因为经年不见阳光,里面透着一股类似于霉烂的气息与某种.99lib?檀香味掺和在一起的味道,那气味有着说不出的奇怪。
叶苇与何柳不动了,丁希克扫了一眼她们,“我来好了,要不,你们转过身,到时我告诉你们。”
她们便转过了身,只听见后面劈劈啪啪地响,然后“嘣”地一声.,估计棺木已经撬开了,接着听到了木板移动的声音,丁希克说,“她在里面,穿着白色的裙子,生前应该长得挺漂亮的吧,好可惜的女孩子。噢,很奇怪,她的面貌保持得这么好,真是不可思议——何柳,你说她那时多大?”
何柳想了想,“应该是十五岁吧……”叶苇也点了点头,“是的,是十五。”
“你们——要不要过来看一眼,核实一下,我并不认识她,但是,我觉得她应该不像十五岁的样子,放心吧,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可怕的,就像睡在那里一样。”
何柳看着叶苇说,“要不我去看看吧,你呆在这里。”其实叶苇也不愿意看着那片黑糊糊的乱草,但比起进入墓内要好得多吧,于是点了点头。
何柳便探了进去,她看到了张真真,是的,是她,像熟睡般地躺着,看上去那样安详。但是,何柳总感觉她有点不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然后她想起了丁希克说过的话:应该不像十五岁的样子。是的,她看起来确实不只十五岁的样子,倒跟她们有点相似,难道她没有停止过发育或者说成长?何柳不愿想这个问题,“是张真真,合上吧。”
当她的目光准备从张真真的身上移开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张真真的睫毛动了一下,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揉了揉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她看到张真真,睁开的眼睛。
27、第十个第六宫男人之死
张英翘着兰花指,用指甲锉磨着刚刚修好的指甲,她从来都是那么精致的女人,连一点点小细节都不会放过。所以,她的办公桌里,都有着林林总总的小工具与化妆品,以随时备用。
现在,她的面前摆着两瓶指甲油,一瓶紫,一瓶白,她打算用紫色打底然后缀上小白花,这是她从美甲店里学来的。当她打算涂上紫色的指甲油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你的手真美。”
抬头,是一个面容温和的男人,这个男人已经连续两个月来借书了,是极为频繁的那种,她怀疑那些书他根本没看完,或者压根没翻一下。
她伸手去接他的书,他却把拿着书的手缩了回去,“你先继续,我没事。我喜欢看你怎么抹上去。”
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对他嫣然一笑,吐了一个字:“好。”
张英于是不动声色,很细致地涂抹着,直至她很满意地看着那双光彩照人的素手。她才想起还有个人等着她。
“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真的。很喜欢看你专注的样子。”
张英>.不由得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她接过男人的书与卡,把卡号输入电脑,她顺便查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资料,嘴角抿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办好了手续,男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昨天我一个朋友送我一 74f6." >瓶芝华士十二年,我想找个人一起听着音乐,品着美酒,然后看城市的夜色,如果你肯赏光的话——”
张英笑了,“听起来挺浪漫的。”
男人一脸的欣喜,“那么,你答应了。”张英不置可否地笑笑,男人更高兴,他想她应该很愿意的,只是出于女人的矜持,“那么晚上八点,我等你。”
于是他写了个地址与手机号,高高兴兴地走了。张英看了看那地址,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面镜子,里面是一张微笑的美人脸。她想,自己优雅的风姿与美丽,依旧对男人有着极度的杀伤力,想到这里,笑意更浓了。
晚上八点,她准时敲响了那个男人的门。当她从背后拎出一盒蛋糕,然后对那男人说生日快乐时,他大吃了一惊,随即想起办图书馆借阅卡登.记的时候,需要填写身份证号码,里面自然有他的资料,这么一想也坦然了,挺细心的女人啊。
男人连连说谢谢,心里甚是感动,而眼前经过刻意打扮的张英更是美艳动人,像一块磁铁一样紧紧地吸引着男人的目光。他在心里想,她真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啊。
当她看到落地窗外面是城市整片的灯火,不由得惊叹与欢呼,“好美的夜色啊。”
男人笑笑,然后给张英递上了一杯酒,“这就是我为什么选择了二十三楼,并装了落..地窗的缘故。”
张英接过了酒,“你很喜欢安静地看着这个世界?”
“呵,清醒地看着这个世界,有着居身其外之感,世人皆醉我独醒,并没有什么不好。虽然感觉孤独了点。”
张英定定地看着他,这个看上去比较成熟的男人,其实长得并不赖,肚子有点微微发福,但并不影响他儒雅的气质。说实话,她对他是有好感的。
她把蛋糕打开,蜡烛许愿那些就免了,那是小孩子们的事,两个熟男熟女搞这一套未免显得太弱智了。
这个蛋糕一半涂着巧克力,一半是绿色的水果奶油,她给他切了一块,“生日快乐噢。”
“呵,你的光临是意外的快乐。也是最好的礼物,真的很感谢。”
两个人喝着酒,吃着蛋糕,隔着透明的落地窗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偶尔聊上几句。CD唱机里,还放着柔美的钢琴曲 href='/article/2843.htm'>《水边的阿狄丽娜》。两个人看似都沉醉于此,却不知这看似宁静的背后,黑暗中的魔鬼已缓缓伸出了手。
不知不觉两人都有点微醉。不知何时,男人的双手已环上张英的腰。张英也没有挣扎,迎上了红樱唇,两人便倒在了沙发上。
激情过后,张英便站在落地窗边凝视着外面的夜色,看起来有点忧伤。男人走近她,关切地问,“怎么了,宝贝?”张英转过身,绕到男人的背后轻轻地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后。
男人说,“你知道吗,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生日。”
张英笑,“是的,我才是最好的礼物,打通天堂之门的礼物。”
男人怔了一下,“打通天堂之门?”
“嘿嘿。”张英的笑声在身后突然变得极为古怪,令他有点毛骨悚然,他想回头看她,却感觉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推着他冲出去,整个人都腾飞了起来,抛了出去,撞出了玻璃窗,然后像一只中了箭的大雁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之中无力地飞翔着,却改变不了下坠的命运。
其实他想回头,再看一眼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有着怎么样的真实面目,但是,他知道他已经无法实现了。
当他飘荡在自己喜欢的夜色之中,他想,这一次,终于是真正的融入了,而不再是旁观者。正如那个女人说的。天堂。天堂之门,在缓缓打开。
而张英看着男人飘飞的身影,目光里有着无限感伤,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但是,你为什么是处女座男性呢,就因为这一点你才不得不死。
28、蜕变
何柳不>藏书网知道那天她是怎么回去的。
当时她浑身战栗,身子不停地晃动,就晕了过去。是的,她看到了那双眼睛,张真真的眼睛。那双眼睛绝不是从前那个张真真的眼睛,太黑太黑了,全黑的,似乎整个眼睛都只有眼球,没有眼白,是那么幽深,那么可怕,透着一股致命的邪气。
丁希克与叶苇都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是丁希克背她下山的。她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按原来的样子放好了?”丁希克点了点头。其实何柳昏过去的时候,他们都有点慌了,当时丁希克丢下了工具,要马上送何柳下山的,但叶苇提醒了一句,“我们不能就这么走,先把墓穴盖好吧。何柳先由我扶着。”于是叶苇抱扶着何柳,虽然丁希克行动有点仓促,抱着速战速决赶紧离开的心态,但基本还是把它们按原来的样子弄好后才离开的。
一直昏睡着的何柳把他们给吓坏了,丁希克是医生,把下了脉搏,觉得应该没什么大碍,于是给她注射了安定剂,让她睡会儿觉。叶苇也躺在她的身边睡了过去,因为太累了。
何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过中午了,发现自己躺在丁希克的家里,叶苇睡在旁边,而丁希克就横在沙发上睡觉,他们可能太累,因为睡得太迟了。
然后她再一次想起了张真真的眼睛,她突然很想他们醒过来,告诉他们自己看到的一切。但是,又实在不想打扰他们的美梦,这种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的可怕感觉,是何柳从没经历过的,她觉得自己并不应该这么恐惧,她不应该害怕任何东西,但是,她却害怕了。
她拿起了桌子上的镜子,突然感觉自己憔悴多了。然后她在镜子里,看到叶苇的脸,她感觉有点疑惑,因为看起来是那么熟悉,但跟往常相比又有所不同,很像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是她最大的秘密,她感觉到,那一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这时本来晴朗的天气突然间就阴了下来,狂风大作,看样子要下大雨的样子,何柳看他们依旧睡着,就先把窗户关掉。刚关好窗,外面已经是雷声大作,接着劈里啪啦的雨直砸下来,老天像是疯了一般。何柳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叶苇,却吓了一跳,只见她在床上翻滚着,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嘴里念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怎么了,叶苇?”她忙走过去,当她的手一触到叶苇的身子,她触电般地缩了回来,天啊,竟然那么烫。她吓坏了,赶紧叫醒了丁希克。丁希克也有点束手无措,而此刻,叶苇的全身都被水雾所笼罩,像是因为外界的气温与她的体温相差过大而形成的。
“不行,我们马上送她去医院。”丁希克背着叶苇就走,他们打开门的时候,门口却站着四个人——四个穿着奇异盛装,头发与衣服被雨水打湿的女人。
“缪夫人!”何柳惊叫着。而更令她吃惊的是缪夫人后面的一个女人,她是见过的,在森林里见过!她拧断了一只兔子的脖子,喝它的血!
为首的正是缪夫人,她点了点头,神情十分的严峻,“马上把叶苇背回房间,否则她会有生命危险。”丁希克看了看何柳,何柳想起那个古怪的宫殿与那个可怕的黑森林,“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
“她并非普通的女子,或者说,并非普通的人类,她的脚心有一个红色的‘K’字胎记,等下我再仔细告诉你她的事,还有你的事,现在我们没时间了,快。”还有我的事?何柳不再说话了。
这时丁希克已抬起了叶苇的脚,只见她的左脚心果然有个红色的“K”字胎记。而叶苇好像已经奄奄一息了,何柳不能多想了,“照缪夫人说的做吧,快背回去。”
叶苇被重新放回到了床上,软绵绵的像一张羊皮纸,像是快要被蒸发掉了一样,缪夫人扶着她坐定,然后四个人围成一圈,把叶苇围在中间,她们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一些很奇怪的语言,像是某些古怪的咒语。
丁希克偷偷用手臂捅了一下何柳,“她们不会在练葵花宝典吧?”
何柳白了他一眼,“亏你想得出来。都到这分上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丁希克耸了耸肩,只好闭嘴不说了。
只见她们两人的头顶之上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光圈,那光圈之内浮动着某些怪物,有的脑袋尖尖的,很像鹰面人,有的长着羊角牛脸,有的完全像木乃伊,还有着狮面人。这些怪物像是被缪夫人她们召唤过来,它们围着叶苇转着圈,发出各种古怪的声音,然后越转越快,像一个旋转的滑轮一样,在叶苇的头顶飞速地转着。
丁希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完完全全地吓呆了,这种情景,只有电影里才能出现的啊。而何柳虽然觉得这种方式很古怪,但是,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心里很不安,竟然很想成为那些飞速转动的怪物中的一员,这想法令她自己都有点毛骨悚然。
这时,缪夫人从床上下来,她手里捧着一把金色的匕首,走到何柳的面前,对她说,“你现在该明白了吧,那宫殿墙壁画像里的皇后克娄巴特拉七世,其实就是她,克娄巴特拉皇后沉寂了无数个世纪,才转世于她,现在是蜕变的过程,需要新鲜的人血,只要两滴就够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你本身.就是我们其中的一员。”
何柳脸色煞白,看看缪夫人,再看看丁希克,后退了几步,“我不懂你的意思。”
缪夫人笑了,很怪异地干笑,“你别装了,你可以骗得过别人,但骗不过我。张真真是怎么死的,其实你心里最清楚。你是克娄巴特拉七世的狼面守护神,也是一名女祭司,平时你是一个正常的人,并有着人类的一切优点,忠厚,善良,坦诚,乐于助人,但是,每当盈月之夜,你就会显出原形,兽性大发,这是你自己控制不了的,因为,你本身就是夜狼神。张真真无意中看到了你作为狼的面目,惊吓过度,郁郁寡欢,但是,你最终还是没有放过张真真,把她逼跳了楼,造成了她跳楼的假象。而当你恢复到人的状态时,你很内疚,又很不安,对张真真的死一直怀着很深的悔恨,想用另外的方式来弥补自己的过错。于是当叶苇说起张真真的时候,你就重复了她的死亡事件,并给她看那些画,目的只是为了减轻心理重负,至于什么张真真拿什么日记本,全是你编的。还有在一个月圆之夜,你的嗜血病又复发,那个可怜的数学老师就死于你的爪子之下。”
何柳发出一声很痛苦的呻吟,声音很可怕,像是深深压抑的狼嚎,隐藏了二十五的秘密此刻被无情地揭穿了。如果不是碰到叶苇,如果没有那些讨厌的古老的神每天都会在梦里,告诉她不是普通的人,她还是神,除此之外,还是祭司,并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怎么去保护七世,她情愿装做永远不明白事情的真相,情愿自己永远是个普通的人。但是,她害怕的一天还是到来了。
她捧着头,狠狠地揪自己的头发,像把自己从痛苦的情绪里解放出来。过了一会儿,她吸了口气,缓缓地说,“但是,张真真好像没有死,我们昨天去看过她。”
“没死?”
“是的,我看到她睁了下眼睛,那是一双完全漆黑的眼睛。我还感觉它们在邪恶地笑着。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缪夫人沉思了一下,“有可能变成邪灵了。所谓的邪灵,它会对抗着古埃及的女祭司们与她们要保护的人,它们会以另一种荼毒人类的方式来推出它们的神,然后,会伤害更多的人,那时,活着的人都会死去,死去的人会到处奔走,永夜的黑暗就会真正地来临。虽然,我们也伤害了一些人,但是,我们是为了挽回古埃及四千多年的文明与辉煌,还有为了我们的皇后。只要让我们的皇后安全地蜕变,带回她的神们,我们就会安静地回在自己的国度里去。但是,在离开之前,我们不会让邪灵在人类世界里横行霸道的。我们曾经伤害过人类,所以,我们有责任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帮助他们消灭邪灵。”
她把匕首递给了何柳,“快点行动吧,别忘了你的职责。”
此时的丁希克已经吓得有点魂不附体,原来这些人都是些怪物,而他一直喜欢的活泼开朗的女同学原来还是什么古埃及的女祭司,并杀害过不少人,不,是吃过,那起可怕的校园事件原来是她所为——一想到“吃”字他就感到恶心与恐怖,这令他本能地想反胃。但极度的害怕又令他清醒,于是便慢慢地冷静下来,他知道他现在必须逃离,否则可能会亡于这些怪物的手下。
他的身子慢慢往后移,靠近门,手已经把着锁,只要用力一拉,他就马上冲出去。但缪夫人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何柳,取他的血。放心吧,我们不会取你性命。”
“不!”丁希克绝望地叫着,“请别伤害我,何柳。你知道,我一直是喜欢你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何柳哭了,“你现在知道我并非正常的人类,我是女祭司,难道你还喜欢我吗?”丁希克点了点头。
缪夫人冷笑道,“别天真了,他现在是害怕你,喜欢你是以前的事了。女祭司是永远得不到爱情的。何柳,七世如果蜕变不成功,你,我,还有所有的女祭司与各类的神,都将回不去了,你要我杀了他,还是你取他的鲜血?你自己选择。在这里,只有他的血才是纯正的人类之血。”
何柳抹了抹眼泪,拿着匕首走向丁希克,“你不要害怕,只是一点点血而已,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请你相信我。”
丁希克突然抓起旁边的一个景泰蓝的瓶子,砸了过去,然后夺门就逃。何柳躲过了瓶子,闭上眼睛念着咒语,整个身体迅速扭曲与膨胀,变成了狼面人,然后飞一般地掠了出去,挡在还在楼梯口跑着的丁希克,一只手像抓起一只小鸡一样地抓起了他,又掠进了那个房间。
她把他用绳子绑在椅子上,然后用匕首扎进了他的手臂,丁希克惨叫了一声,霎时,鲜血像水一样地流了出来,何柳,不,现在应该说是狼面神,用一个透明的容器接住血,接满后把它递给了缪夫人。然后迅速把丁希克的伤口包扎好,看着他,目光哀伤,“你现在,还会喜欢我吗?”她的声音变得那么粗哑,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柔美,听起来是那样地悲伤。丁希克苍白着脸,无神地看着变成狼人的何柳,紧闭着唇,一动不动。
狼面神也参与了其中,此时,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庄重与肃穆,把叶苇围在中间。缪夫人一手捧着鲜血,另一只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嘴里念着咒语,外面,电闪雷鸣,硕大的冰雹肆虐地砸了下来。
她用手指泼洒着血液,划出一道红色的彩虹,看上去很美,但是,谁都无心欣赏这种残酷的美。那道彩虹跟他们一同旋转着,最后叶苇微张着嘴,把那些鲜血全吸了进去。而咒语与魔法还在继续,奇异的画面,浮动的怪物,还有紧张的气氛掺和着外面的电闪雷鸣,这是丁希克一生中所经历的最难忘的情景,是的,这样的情景,他又怎么能忘得了?况且,他现在还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十分钟过后,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包括外面的风雨。
而叶苇的脸上也恢复了原先的红润,身上的着装也完全改变了,头上戴着小桂冠,身穿极为优雅的白色束腰纱裙,高贵、典雅、美丽。她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着装,又看看缪夫人,与她身后的三个女人,与恢复了原形的何柳,还有被绑在椅子上的丁希克,“这是怎么一回事?”
五个人全都跪了下去,“我们的女王,尊敬的克娄巴特拉七世,您终于回来了。”
叶苇皱了皱眉头,“到底怎么回事,站起来说吧。”
缪夫人缓缓地说道,“女王,你的夫君安东尼为了你,放弃了在罗马帝国的地位,身份、财富、国家,甚至生命,在安东尼临死时,执掌罗马政权的屋大维秘传口信于你,如果你割下安东尼的头颅,就可 4ee5." >以宽恕你,但是,你不愿在罗马人前被游街,于是把手伸向了埃及人视之为神圣的毒蛇,一代女王就如此高贵地死去。那是公元前30年的事。你知道那时你是多么的英勇、聪慧与明智吗?所有的古埃及人都为你疯狂,为你自豪。诸神都在暗自爱护着你,怜惜着你,所以,你将会有一次转世的机会,可以回到那个时代,与你的夫君重新狂欢。现在,你成功地蜕变成了克娄巴特拉七世。但是,你需要时间来恢复与唤醒那些远古的记忆。”
叶苇感觉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糟,克娄巴特拉七世?我怎么就成克娄巴特拉七世了?她想起了那次去掘墓之前跟何柳、丁希克喝酒时,她脑子里那么奇怪的影像,但是,还是搞不懂自己怎么就成了克娄巴特拉七世,那个两千多年前的称之为埃及艳后的女人。
她看了看丁希克说,“快把他放了吧,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啊。”
何柳与缪夫人互相看了一眼,何柳说,“女王,还是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她边说边说解开了丁希克的绳子,低低地说,“很对不起。”
而丁希克根本没有力气跟她们说话,也不能讲什么,像一个木偶般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开……
29、邪灵的攻击
叶苇并没有跟缪夫人去那座地下宫殿,虽然,正如缪夫人所说的,那个地方本身是为她所建造的,也只有她,才是宫殿的真正主人。
她还是回到了她的老房子,因为,她习惯那个老房子。她一时还无法适应,或许说,还不能习惯作为克娄巴特拉七世的身份。
那些远古的记忆与身为普通女孩的记忆,不断地穿插着,重叠着,令人思绪繁杂。有时候,她感觉自己不能承受那么多的记忆。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从她有记忆起,何柳的面孔就出现了,然后小学、中学、大学,都会在同一个学校,为什么她们会是最要好的朋友,是的,就因为何柳是她的保护神。她还记得小学时,她受一个同学欺负,何柳二话没说,就拎起那个同学,把他扔到操场上,叶苇不明白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还有好几次,一发现对她不利的事,何柳都会挺身而出,每一次,叶苇都会很感动,感觉她们之间比亲姐妹还亲。现在,难道她们不再是朋友关系了吗?
但是,何柳的某些秘密她又不完全得知,她现在知道何柳是狼面神,而且是女祭司,跟森林里所碰到的那个吸着兔子血,看起来像凶犯的女祭司是一样的,但是,她曾经做过什么,隐隐中感觉到有一些可怕的事,却没有真正得到证实。
如果自己真的是克娄巴特拉七世,为什么她没有她应该有的记忆?所有的魔力都是若隐若现,她都无法真正把握。
她把缀着明珠的小金冠取下,然后趴在窗口看那个黑森林,这个森林看起来并没有以前那样恐怖了,而且,里面有着一群拥护着她的神。但是,有什么东西令她一直不安,她不清楚。
直至她再一次看到了那双眼睛,漆黑漆黑的眼睛,幽灵一样地浮现在森林中,然后越来越近。她的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邪灵”两字,她不知道这个名词是怎么出现的,但却是那么明确地浮现。她想,可能是某种力量所赐予她的,就如她有时会有预知能力一样。
但是,它从来没像现在如此接近,如此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以前,她能够感觉得到,却没有像此时这样杀气浓重。是的,她感到了不妙。
她看不到它的形状,只能感觉到有两个漆黑的珠子闪着幽凉的暗光,它不急不慢地浮动着,像萤火虫一样地向她浮动,越来越近。叶苇想关上窗,但已经来不及了。它已经闪进了她的房间。
叶苇虽然无法准确地知道它的存在,但能够感觉到这个怪物体形并不小,或者跟人的体形一般大小,但是它是可以隐身的。它一步一步地逼近,叶苇一步一步地后退,“你是谁,想干什么?”
那怪物发出了一种极为尖细的声音,犹如一把剑,直刺入对方的心里,“我是一个邪灵,观察你很久了,原来你真是克娄巴特拉七世的转世。早知道如此,藏书网我应该早点把你杀掉,邪王却一直不忍心。”
“邪王是谁?”
“你不必知道这么多,我要带着你的人头见邪王。”
叶苇感觉无形中某种气息在靠近,然后她触摸到了它冰冷却黏稠的肌肤,还有它强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按住了自己,但是,她却看不见,她忍不住尖叫与挣扎,她不想就这么死去,那么多未知的东西需要她去了解。
当狼面神冲进来的时候,她已看到邪灵无形的手里闪着发光的锐器。那一刻,她知道狼面神也已经无能为力,难道她真的会这么死去?
只是那光影在刺入她胸前的那一刻,那锐器突然就反弹了出去,那怪物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仓皇逃跑,地上是一滴一滴的血迹。
叶苇霍然瘫下,低头看见胸前护身符在发亮,便明白了,又是它保护着自己。狼面神扶着她说,“你没事吧?我已经了解到一些与邪灵有关的情况,一般的邪灵伤不了你,因为,你的护身符有着十八重的保护咒。”
“一般的邪灵?”
“是的,邪王除外。就是邪灵之王。只有经历过七天假死并复活的人才能成为邪灵王。它现在占据了一个岛,作为自己的根据地,而 5b83." >它的手下像影子一样无所不在,我曾经在你的图书馆里,看到过它们出现的痕迹,别小看了它们,它们是有智慧的群体,会以各种形状出现,而且特别喜欢附身于死人身上,有的还会隐身,就如刚才见到的那个。一个星期后,将是它们祭祀邪神的日子,祭祀过后,它们可能要对外发动进攻,荼毒生灵,并控制人类,后果不堪设想,这是人类的灾难,然后将会成为邪灵的天下。虽然我们目前并不知道邪王的真正目的,但是,它们的野心是昭然若揭的。这是缪夫人与我们这些祭司为什么在你蜕变成功,却没带你回到那个古老世界的缘故。我们必须与它们一拼,虽然我们曾伤害过一些人类,但比起邪灵的伤害,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而且也是——身不由己——”
说到?99lib.这里的时候,狼面神停顿了一下,她想起了张真真,与那个可怜的教师,甚至那个司机之死其实也跟她们有关,虽然,那个司机是另外的祭司杀害的,但是,她们必须这样做。而张真真的死并不在她的名单之内,纯属意外,一想到这里,她觉得有点内疚,况且她们还是好朋友。
叶苇叹了口气,“何柳,你还是变回来吧。实在不习惯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是的,叶苇看到她这模样就想起了张真真的那幅画,她明白,是它逼死了张真真。想到这里,叶苇就觉得难过,多好的一个女孩子,但是,张真真的死跟自己也有关联,狼面神的存在也是因为保护自己。
何柳变了回来,跟叶苇道了声晚安,就出去了,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她本是人,却有着祭司与神的职责,人与神,或者说人与兽的本性共存,这本身,够矛盾的了。有时候,她很想逃到维也纳,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生存,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者还可以与丁希克发展恋情,但是,她知道,这一切对她来说那是多么奢侈的想法,而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丁希克已经知道了她是个怪物,是个魔鬼,怕都怕得要死,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而且如果离开叶苇,她做了祭司的逃兵,她的下场是成为其他..祭司的祭品。
何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本是空着的,自从她睡在这里后,这个房间差不多归她了。她不知道以前谁住在那里,叶苇的舅舅?叶苇的奶奶?或是她的祖父祖母?里面很简陋,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一张暗红色的旧木桌,桌子旁边有一个大木箱,上了锁,看上去很沉,很陈旧,不知这箱子放了多久。还有一张椅子与床。
但是,这个晚上她怎么都睡不着,自从叶苇成功地蜕变后,何柳的身份也已经暴露无遗,而表面上,她有个幸福的家庭,过着常人的生活,但是,从小她的内心常常有着可怕的蠢蠢欲动的想法,比如说,很想吸人的血,这种欲望仿佛生存于她的血液之中,她感到害怕又觉得不可理解,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直至后来,那是她六七岁的时候,她在她家后面的小树林玩耍的时候,女祭司芬妮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只小羊羔,那只小羊羔分明刚被杀死,或者说,被拧死,脖子里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头。它激起了她潜在的欲望。
女祭司芬妮看着她笑,然后张开了口,接住那流下的血,津津有味地喝着。喝了一会儿,她把小羊羔放在了何柳的嘴边,“喝吧,亲爱的小祭司。”那时,她不懂祭司是什么意思。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舌头,因为它太诱人了。然后芬妮告诉她,什么叫祭司,并告诉她,她还是狼人,有着什么样的职责,她教了她基本的魔法。
然后,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狼身的自己。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恐惧与绝望。后来芬妮常常会在她的梦里出现,似乎在不断地提醒她,她并不仅仅是人类,而作为人的身份不过是种掩饰而已。直至在那神秘的宫殿出来之后,在树林里碰到芬妮,她知道,一切都要开始了。
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迷迷糊糊间,感觉房间里有响动,本来她是不会管这些响动的,因为这老房子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多得是。但是,她清醒了过来后,便再也没有睡意了。于是便起了身,想知道是什么小东西在闹。
她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发现这声音是墙壁里传来的,她找出准确的位置,只见墙壁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她曾经看见一只老鼠从这里蹿出来,盯了她几下,又从这里逃走了。她想可能又是这只老鼠。
果然,它的小小脑袋贼贼地探了出来,为了不吓着它,何柳躲到了一侧。小老鼠看似周围无人,胆子便大了起来,吱吱呀呀地扯着什么东西,往外拉。它跳了下来,那东西也跟着掉了下来。看起来像长条形的卷纸,它开始用嘴巴拼命撕咬着那卷纸,何柳觉得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把老鼠赶跑了。
她闻了闻外面的那层塑料膜袋子,有着香油的味道,怪不得会让饿慌了的老鼠这么发狂。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一幅幅的卷画,当她把那些画一张一张地摊开,她感到很惊讶,七幅画上的七个男人,看起来都差不多年龄,最重要的是画的背后有着同样的三个字:第六宫。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些,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30、取你女儿的鲜血
叶枫怀疑自己得了妄想症,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这让他无法安眠与休息。他知道这种感觉一定是精神疾患,但是,他又不想去找什么心理医生。
他与妻子分居已经有几年了,他知道她有情人,但是,他并没有捅破,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或者说,他们之间也没有多深的感情。
他们两人当初是怎么走在一起的,不过是互相要一种家的慰藉,所以,婚后,叶枫一心扑进了事业,而现在,女儿是他的最爱,当然,外甥女叶苇也是他的牵挂。虽然,叶苇刚出生的那段时间,他曾是那么讨厌这个孩子。
所以,在女儿面前他们总装做很恩爱的样子,但是,女儿叶蕾逐渐长大与懂事,她也看出了这种貌合神离,而对于父母这种微妙的关系,她保持着沉默与尊重,却以另一种方式发泄着自己的感情。
这些叶枫并不知道,但是叶蕾,一直令他很头痛,又溺爱着,因为她特别喜欢闹事,喜欢跟人打架,像男孩子一样地会一下子爬到树上,甚至在学校里以老大自居,谁不服就大胆出手,有一次还把一个同学打得骨折。那些男同学也怕她几分,所以,拥护她的有之,痛恨她的人更多,那些老师与被欺负的孩子家长常常会找上门,令叶枫烦不胜烦。自己与妻子都是性情平和之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嚣张乖戾、到处惹是生非的孩子。
叶枫关了灯,躺下来的时候想起自己忘了吃药,他现在已经依赖药片所带给他的镇静,于是重新起来开了灯,却感觉空气中有一个未散去的影子,那个影子是那么的硕大与怪异,他感觉浑身在颤抖。
他想一定是又产生了幻觉,他抓了几颗药就吞下,再看房间里,那影子已经消失。他松了口气.,此时,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几个相框,除了他跟妻子女儿的合照外,还有一张是他跟妹妹叶枚的合照,是他十岁的时候拍的,而叶枚那时只有八岁,齐耳的短发,刘海用粉红色的发夹别着,在阳光下,他们笑得都很灿烂。
他想凭借自己的双手让妹妹过上幸福的生活,为此,他早早地辍学,开始负担起这个家,因为也只有他们相依为命了。他期望靠自己一双手,找一个安歇之地,因为他害怕这个老房子,它太邪气。
而叶枚因为一次失败的恋爱之后,变得越来越古怪,他知道,那个男人带给她太大的伤害,不但抛弃了她,而且把她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当时她有三个月的身孕,差点要了她的命,孩子自然没有了,那次后,她整整三个月没出过门。事后,叶枫叫了一帮人,把那男人暴打了一顿。
但是此后,叶枚就变得古怪了,不出门的三个月,精神恍惚,神情有点怪异,有时候她的房间会传来一些很奇怪的语言,叶枫一度以为她精神出了问题,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但她死活不去。
那段时间她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叶枚的工作也丢了,但叶枫并没有怪她,他已经习惯承担着两个人的生活费。而三个月后的某个清藏书网晨,叶枫刚要出去做事,叶枚却探出了头,向他甜甜地笑,哥,早去早回。
那一天,叶枫感到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给叶枚带回了最爱吃的嘉兴肉粽,还买了束花。但是,当他回家的时候,叫了句“枚子,我回来啦”,却不见回应。然后他隐隐听到了什么声音,走到她的房间口,泛滥的呻吟声越来越响,这种声音对叶枫来说并不陌生。他很气愤,想踹开那门,却看见门上有一条纸条:哥,请别打扰我,算我求你了,不管发生什么事。
他忍住了,靠在过道的墙壁上抽着烟,里面还传来了男人的尖叫声,然后那尖叫声渐渐变得沉闷,他感觉很怪,但是,他还是没闯进去。
一个多小时后,门开了,叶枚衣衫不整,头发上、手上沾满了鲜血,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叶枫,叶枫推开她冲进了房间,只见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倒在床上,身上满是鲜血。他已经死了。
叶枫甩手给了叶枚一个巴掌,然后呆呆地看着那具破碎不堪的尸体,眼神里纠结着深深的痛苦。沉默了几分钟后,他向叶枚吼道,“愣着干啥,把他给处理了。”于是他们把他埋进了那个小树林。后来,他们再也没提这件事,他以为,叶枚也就此收了心,好好生活了。但是,他错了。
此后,叶枫回来的时候,常常发现叶枚不在家,而房间里却多了很多各种性感的衣服与漂亮的鞋子,还有不少首饰。在夜深的时候,他常常被开门声与他们的欢爱声吵醒,因为这里太安静了,任何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有时候,她干脆就不回家了。他骂过她,打过她,她从来没有反抗,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他,捂着脸,安静地离开。
只是,有一次,他才明白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那是一个深夜,暴风雨的深夜,叶枚的声音穿透了风雨声,透过他的耳内,是那么尖锐与痛苦,他记得她今天没出过门,也没有人找她,然后起床去她的房间。
他打开虚掩着的门,惊呆了,只见一团水柱一样的东西穿过了她的身体,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水柱光影,他无法说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黑蓝黑蓝的,带着灰,却有着透明的光泽,有点像晶莹的果冻。她双腿张开着,全身蠕动着,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痛苦却又是那样地兴奋。他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大喊了一声,“叶枚,你醒醒,醒醒啊。”
这时,那水柱倏地消失了,叶枚醒了后很上去很疲惫,全身都是汗,头发黏在一起,一绺一绺的,像是虚脱般的软弱。她看到叶枫便扑在他的怀里哭,却不说发生了什么事。叶枫叹了口气,“以后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去城里租间房子,开家面店,好好做事,好好生活好不好?”
叶枚哭着拚命地99lib.点头。
只是,他们在城里住了不到半个月,叶枚就消失了。他在老房子里找到她的时候,她在房间里跳着印度舞,裙子上沾满了血,那台破旧的收音机里响着模糊不清而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地上躺着一个圆睁着眼睛的男人,还有一把尖锐的沾着血迹的刀子。他感到内心从未有过的寒冷与恐惧。
处理好尸体后他把她锁进了老房子,他偶尔会听到她喉咙里发出一些很奇怪的声音,似乎在跟某人对话,他觉得很害怕,他想她彻底疯了。直至某一天,他看到叶枚的肚子毫无预兆地凸了起来,那一刻,他才知道问题的严重。他要把孩子打掉,她死活不肯,每次把她拖到私人诊所,她又逃掉了。
叶苇出生的时候,手指含在嘴里,不哭也不闹,而是安静地看着他,那晶亮的眼睛透着深蓝,像是会看透他的内心,他感觉很不舒服,他感觉她是邪恶的,跟这老房子跟这个疯女人一样的邪恶。
他感觉在这里多呆一刻他也会跟着疯掉,他留下了所有的积蓄,离开了老房子。让她们自生自灭去吧,这些该死的应该进地狱的怪物。
几年后,他慢慢有点起色了,并赚了些钱,他开始想念老房子与叶枚,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去了老房子,叶枚依然花枝招展地坐在老房子的门口,还是那样美丽如初,一点都不见老,仿佛不知道时间是何物,而且没有一点劳累的痕迹。而他的外甥女却满地爬,身上全是黑糊糊的泥巴与污垢,抓起掉在地上的半颗糖往嘴巴里塞,他感觉心酸,在那一刻,他决心好好待这个孩子。其实只有她才是最不幸的。
他叫她吐掉那颗糖,然后剥了一颗牛奶糖给她,她用她深灰蓝的眼睛看着他,却没有接。叶枚懒洋洋地说,“小苇,他是你舅舅,什么叫舅舅知道吗?就是你母亲我的哥哥。”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说了句令叶枫瞠目结舌的话,“舅舅,我认识你。”
叶枫瞪着眼睛看看这孩子又看看叶枚,叶枚却漫不经心地说,“她记得所有见过的人。因为,她见过的人实在太少了,哈哈。”
叶枫给她洗了澡,然后带回自己的家,叶枚并没有反对,但是那小女孩很奇怪,在他家的时候,表现得出奇的内向与木讷。但他又不忍心妹妹那样对她不闻不问,所以,他常常会带叶苇回去住一段时间。
叶枚死了以后,他承担了她所有的生活费与学费,他希望她能跟他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但是叶苇的心里只有老房子,所以一毕业就坚决回去了。
一想起叶枚那样凄惨地死去,他的心就撕裂般疼了起来,但是,他觉得是报应,是的,她杀害了那么多男人。
而时光是如此残酷,转眼叶苇与叶蕾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而自己却老了,头发也白了一半,靠去理发店染色打理。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
正想关灯睡觉,他听到一声尖叫,那是从女儿的房间里传来的,他突然就想到那个影子,疯了般地冲了出去,只见女儿的房间门是紧闭着的,他叫道,“叶蕾叶蕾你没事吧?”却不见任何响应。
他停了下来,他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稀薄得令人窒息,而那扇门却突然缓缓地开了,无声无息地开了,他感到自己的神经紧紧地绷在一起,随时都会因为绷得过紧而突然断裂。此时,他仿佛看到了女儿那双乞求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了进去,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墙壁上却有着几个触目惊心的血淋淋的大字,从最高处一滴一滴往下渗着:
取你女儿的鲜血。
31、大会合
此时正午,叶苇在午睡。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
原来是光明与小鲁找上了门,他们给叶苇与何柳说了关于孩子们失踪的大致情况,何柳沉思了一会儿,“你们等等,我去把缪夫人叫过来。”说完便往黑森林奔去。
光明惊讶地问,“缪夫人?”叶苇点了点头,她把她们去图书馆地下室,发现了一个秘密宫殿,还有缪夫人帮她变回克娄巴特拉七世的事说了。
小鲁瞪大了眼睛,“何柳是狼面神?可惜了可惜了。”他们都无法想象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竟然还有着狼身,而且还是个听起来有点邪的女祭司。同时,他们也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平常的女孩竟然是古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七世的转世。
自从何柳暴露了这个身份后,她一直表现得很寡言与成熟,不再是那个开朗又活泼的女孩了,叶苇有点难受,但是,她知道她们之间再也找不回原来的那种感觉了。毕竟身份都变了。
叶苇叫他们保密,不要张扬出去。光明与小鲁点了点头。
而此时,何柳正穿过森林。其实,这个森林对她来说是熟悉的,因为,她常常在月圆之夜藏身于此,在这里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变回兽身,孤独地穿梭与嚎叫着。除缪夫人外,这里还有三个女祭司,就是跟缪夫人一起让叶苇蜕变成克娄巴特拉七世的那三个女人,她们啖动物的血,吃动物的肉,手里拿着酒,裸着身体在草地上跳舞,而叶苇没出生之前,她们跟所有普通的女人一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内心却藏着巨大的秘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别人老死的时候她们却依然年轻着,为了隐藏自己,她们去不同的地方生活。叶苇出生后,在那个雷电之夜,她们知道她们就要获得救赎了,于是,除了正常的工作生活外,她们常常聚在小树林里,以祭司的本性狂欢着,同时也关注着她。因为,她们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但是,她们常常荒诞而疯狂,因为有着祭司贪婪残忍的本性,掳掠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让他们成为她们的玩物。
所以,这些祭司对何柳来说,是姐妹,又是敌人。但是,她又离不开她们,因为她们有着共同的使命——保护克娄巴特拉七世,现在又有着共同的敌人——邪灵。有时候,她很希望成为她们中的一员,过着疯狂与堕落,甚至残暴的生活,但是,她有着正义之神的一面,她明白,这样是邪恶的,跟那些邪灵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她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让自己走向那一端。
远远地,她就听到了她们放肆的笑声,忍不住地好奇,她想知道她们又在干什么荒唐的事,便躲在了草丛里。
只见女祭司芬妮手里扬着一条鞭子,一下一下地落在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而女祭司于舟却像是满怀心事,有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而另一个女祭司孔冰冰发出怪异的笑声,似乎她很满意这样的场面。
而那个男人丝毫没有挣扎与抵抗,反而在苦苦地哀求着,“你们觉得开心的话就抽吧,狠狠抽吧,但是你们一定要帮助我好不好,只有你们才救得了我女儿,她现在被困在一个岛上,被邪灵所俘虏。”
天,那不是叶苇的舅舅叶枫吗?他来找她们岂不是羊入虎口啊,除了叶苇之外,她们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即使她们去找邪灵,又怎么可能是仅仅为了他而这么做,她们很可能会把他给撕碎了。他应该找叶苇才对啊,但估计他还不知道他的外甥女现在的身份有多么尊贵,而且也难以相信,那个看上去那么柔弱的女子会是克娄巴特拉七世的转世。
何柳闪了出来,“各位姐姐好啊,在玩什么呢,这么热闹?”女祭司芬妮笑道,“来了一个自投罗网的,实在没什么说的,妹妹要不要一起来玩玩?”
叶枫很惊讶地看着何柳,因为他曾经见过她,知道她是叶苇的好友,他不明白她们之间怎么会以姐妹相称。何柳朝他眨着眼睛,同时对祭司们很严肃地说,“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们不能在这里玩了,克娄巴特拉七世要我们立刻去岛上,救出那些将要做祭品的孩子,我现在就是去找缪夫人,只有我们五人联合起来,才会有希望战胜它们。对了,他是怎么回事?”
“他的宝贝女儿也被邪灵抓到秘泽岛,说要取他女儿的鲜血呢,他就来找我们了,好像以为我们一定会去救一样。我不明白那些邪灵怎么不直接把他掠了去,难道他女儿的鲜血比他的要值钱吗,哈哈。”
何柳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叶枫,“我想,这可能自有他们的理由,只是我们目前还无法揭开这谜底。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马上去把缪夫人找来,你们在这里等我,不要伤害这个男人,他是克娄巴特拉七世的舅舅,蜕变之前的舅舅,他对我们还有用,我们要带上他去岛上。”三个女祭司点了点头,而叶枫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克娄巴特拉七世的舅舅,什么意思?
说话间,何柳已飞一般的闪走了,不一会儿功夫,她与缪夫人就来了,于是一行六人便去了老房子。
当看到舅舅跟她们一同出现,脸色憔悴,眼睛深陷,有着很深的黑眼圈,而且是一副伤痕累累的狼狈相,叶苇甚为诧异与心痛,然后看着那三位女祭司有点尴尬的表情,她霎时明白了。
而叶枫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外甥女竟然会是古埃及艳后的转世,突然间他想起了叶枚跟那么多的男人乱来,难道她是他们其中一个的孩子?不,叶苇的眼眸有点蓝,她刚出生的时候,他被她的眼睛吓坏了,他怀疑她是叶枚跟白种老外之间所生的,但是,这里根本看不到老外。所以,叶苇常受到别的孩子的排斥,说她是杂种,包括他的女儿叶蕾,叶苇的童年过得很孤独。而长大的时候,眼睛才黑了许多,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灰蓝色。
叶枫突然想起了叶枚跟那些奇异的水柱交合的情景,那水柱的颜色跟她眼睛的颜色是一模一样的!想到这里,他感觉一股寒气从心底慢慢升腾。
“舅舅,你怎么了,没事吧?”
叶枫惊醒过来,摇了摇头,“我 6ca1." >没事,但叶蕾有事。”然后把叶蕾被掠的事给说了,她点了点头。
她知道最严峻的时刻就要来了,除了救那四个孩子与叶蕾外,还决定着她能不能返回那个古老的世界。
32、秘泽岛的娃娃
一行九人从码头出发,光明已派人弄了艘快艇在那里等着,因为他去过两次,所以还知道大概的方向。
快艇飞速地斩浪前进。叶枫因为女儿现在生死不明,一直焦虑不安。叶苇除了安慰他之外,还有另外的话要跟舅舅说,于是他们便走到船尾的甲板上。
而此刻叶枫看着自己的外甥女,感叹她已经出落成真正的大人样了,而且很像她母亲,而他却兀自老去,额头上都横上了皱纹,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叶苇说,“舅舅,你跟母亲的关系,是亲兄妹吗?请你告诉我吧,我不会介意的,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叶枫一时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很遥远的记忆之中,仿佛这样,他才能理清自己的思绪,许久许久,“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认识奶奶之前,跟另一个女子相好,你爷爷属那种风流成性的男人,后来又在家里的安排之下跟你奶奶结了婚,就再也没有跟那个女子见面,可以说,他并不把她当回事,她不过是他无数个拿来消遣的女人中的一个,可怜那女人却痴痴地等他回来,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在孩子五岁的时候,她得了重病,她知道自己再也活不长了,然后找到了你爷爷,苦苦地哀求他收下孩子,那时你爷爷已经有个女儿,也就是你母亲叶枚,因为没有儿子,他也动了恻隐之心,毕竟,那男孩是他的亲生骨肉,然后他领着男孩,对家里人说,在路上捡到的,怪可怜的,家里人看男孩虽然脏兮兮的,人也瘦得不像样子,但眉目还算清秀,就把他收了下来,总算也有个儿子。”
他叹了口气,再接着说,“你现在知道了吧,那男孩就是我,而那个可怜的女人就是我母亲,而你母亲叶枚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而这个秘密,只有我与我父亲知道,父亲去世了,我却独享着这个苦涩的秘密,虽然,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都走了,只留下了我。所以,我是你的亲舅舅,你是我的亲外甥女。无论如何,我都想让你活得好好的。”
叶苇的眼睛湿润了,她点了点头,扑进了舅舅的怀里。她明白了舅舅为什么会那么不喜欢、甚至惧怕老房子,就因为他不是在那里出生的,只有在老房子出生并成长的人,才能完全融于它的怀抱之中。
叶枫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你跟叶蕾过得好,我这辈子也就无憾了。可是叶蕾——唉——你母亲对我有误会。但是,我却没有机会在她生前跟她说清楚了。”
叶苇凝重地说,“她会明白的。”
叶枫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快艇还在大海中行驶,天空有奇异的云,卷成一团一团的,缪夫人看着天空,有点心神不宁地对光明说,“可能会下雨,能不能再加速?”光明便吩咐驾驶员再加速,只是说下雨就下雨了,黄豆般大小的雨点落了下来,大家纷纷躲进了舱内。
这雨来得有点奇怪,因为刚刚是晴空无云的天,突然就乌云密布,下起了雨,这影响了前行的速度,因为大雨让海面的可见度低了。
还好,不过是阵雨,虽然这雨延迟了到达的时间,但他们还是成功地找到了秘泽岛。
只是,当他们远远地看着秘泽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心情是平静的,因为时间是晚上八点,但是,那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这情景跟光明所看到的完全不同。秘泽岛太安静了,像一座沉默的坟墓睡在大海的深处。这种沉默令他们有着很不祥的感觉。
连同汽艇的驾驶员小赵,他们一行共十人。下船的时候,光明吩咐把船停在巨礁边,尽可能地隐藏起来。
他们走到岸上,开始商量着怎样寻找那四个孩子。缪夫人说,“明天就是邪灵举行祭祀的日子,在明晚的子时,他们将..带着孩子出现在祭祀的现场,但是如果我们在现场跟他们决斗,可能会寡不敌众,所以,只能智取了。但是,这个岛这么大,我们又找不到目标。看来我们只能分头行动了。”
小鲁插嘴说,“不是吧,你们不是祭司吗,应该有魔法的吧。”这时,一直沉默的女祭司于舟开口了,“他们都像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很难捕捉到他们的踪迹。”
小鲁瞪大了眼睛,“那么,他们可以化作我们中的某一个人?”她点了点头。小鲁左右看了看,目光中有着惊恐。
光明想到什么,拿出了那枚挂件,他低低地呼叫着凤栖,凤栖作了应答,“我知道你们来岛上了,你们尽快行动吧。孩子们被带往一个洞里,位于岛的最北边,靠近海的礁石上,有个旧灯塔,灯塔下面有一条路,你们沿着路一直走下去,大概三百米的时候,会有一个分岔口,两边都是小路,你们往右边拐走一百米,就 4f1a." >会看到一个山洞,四个孩子都被关在里面,有两个小邪灵守在那里,枪没用的,女祭司可以对付他们。还有,随时要警觉异样的情况,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于bbr>是他们照凤栖所说的方向走去,找到那个旧灯塔,然后沿路一直走下去。
小鲁走在最后面,对这座小岛他一直心有余悸,快到分岔口的时候,小鲁突然看到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抱着一个布娃娃,从距离路边十几米的草垛里闪过,然后朝某个方向奔去,他不禁轻声地叫道,“你们看,小孩子。”
当他们朝那个方向望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到。小鲁耸了耸肩膀,“已经跑进前面的树丛里了,跑得很快。”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睛就发直了,原来又有一个孩子从废墟堆那边出现,然后跑啊跑,跑到了前面的树丛,这回,大家都看清楚了,小鲁叫道,“那是郑小洲,在公园门口失踪的那个小男孩。喂,郑小洲,你停下。”
然后他就追了过去,而那孩子却跑得出奇的快,还时不时地回头,对他嘻嘻地笑,跑了一段路,小鲁发现自己远离了那群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没有跟过来,而周围的一切变得越来越阴冷与黑暗,还是郑小洲时不时传来的嬉笑声,让他感觉这小孩像一个小幽灵一样不可捉摸,他突然感到了害怕,停了下来。这时郑小洲也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小鲁,双手在不停地绞着手指。
小鲁试探性地说,“乖,跟着叔叔,叔叔带你回家好不好?”郑小洲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他抓住了郑小洲的手,然后领着他去找原来的路。只是他感觉那双小小的手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僵硬,根本不像是一双——活人的手,当他想到“活人”这个词的时候,心里猛地打了个激灵,简直条件反射地甩开了那只手。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毫无生机的,僵冷的脸。
33、吸血管
那么多的孩子,他们从山坡上,从树林里,从破旧的废?房子里,蜂拥而出。
他们嘻嘻地笑着,不停地东跑西窜,他们像四个失踪孩子里的任何一个,看得你眼花缭乱。
光明是认得他们的,甚至>能叫出他们的名字,但他知道这些孩子绝不是他们本人。一时间,他们都有点慌了神。
何柳倒是很沉着,“?他们是邪灵,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邪灵,不要小看他们。小心,该下手时绝不要手软。”
光明说,“如果那四个孩子也在他们中间,怎么办?”是啊,这些邪灵绝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完全可以把孩子也混在他们的中间,让他们不敢下手。
这么一说,大伙便围成一团,对那些在旁边奔走的孩子一时也无可奈何,而那些邪灵似乎知道了他们的弱点,开始肆无忌惮,甚至爬到了他们身上,何柳与缪夫人保护着叶苇,其他的人与邪灵抗争着,把他们甩下来,但又不敢伤害他们。
因为他们人多,场面变得有点难以控制,其中叶枫被一个孩子抓伤了。光明看这样下去势必更加严重,拔出了枪,对天空射了一枪,“都给我停下,谁再过来我就开枪了。”这一吓倒是有点儿作用,孩子们纷纷逃开了,然后在离他们两米之外的地方站定。
面对这样的场面,叶苇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她想起中午睡觉时所做的那个梦,感觉额头上凉凉的,直渗冷汗。
开始是灰沉沉的,她梦到自己来到了一座陌生的海岛,岛上有着尖锐的礁石与忽而掠过的黑色的鸟,看上去如地狱般的阴沉与晦暗,她光着脚,辛苦地走出了那片礁石群。一路上,视野渐渐变得明艳起来,然后来到了一个异常美丽的地方,那里青草异常翠绿,花儿异常美丽,从根部腾升般地长出一根很长的茎,茎之上是五颜六色bbr>的花朵,却没有叶,叶苇以为自己来到了宫崎峻笔下的童话世界。
但是,正因为太美了,美得太过虚幻,空气浮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气氛令叶苇感到害怕,她退到了后面,然后把自己藏在一块很大的石头后面。
这时,每一朵花蕊里都长出了一个裸体婴99lib?儿,他们飞速地成长,长成五六岁的模样,唯一跟常人不同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一根绿色的茎,使他们看起来像未瓜熟蒂落的葫芦娃,但更像是背后装着吸管的怪物。
这时本来如死般沉寂的海岛全是这些孩子们的嬉闹声,叶苇感觉自己快要在美好中陶醉了,她想,如果自己出现,这些孩子们会不会把自己当作姐姐,然后带着她一起玩呢?正想着,一只黑色的大鹰低低掠过,仿佛它也被这里的美景与快乐的气氛所吸引。
盘旋了一分钟左右,它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融入这个童话世界,于是飞得更低,低得与那些枝叶上的孩子接近的高度,这时,一个孩子借助柔软的茎像弹簧一样地跳了起来,骑到了那只大鸟的身上,而接下来发现的事更令叶苇目瞪口呆——他把背后那根管子一样的东西插进了大鸟的身体!
然后更多的孩子都弹了起来,把管子都插了进去,叶苇看到那绿管突然就变成了鲜浓的红色,刹那间,那只鸟只留下长着羽毛的躯壳,软软地瘫在地上,完全像一只插满着羽毛的皮囊。而刚才发生的事,不过是在一分钟内。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美好,那些孩子看起来得到了满足,然后又蜷在花瓣里沉沉地睡去。
是的,这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美好安详,而叶苇却出了一身冷汗,她感觉到背后有冷冷的寒光,猛地回头,却见一个孩子正笑盈盈地看着她……然后她就被光明的敲门声惊醒了。
而这些孩子令她想起了那些梦,全身是冷汗,她感觉不仅仅是邪灵那么简单,虽然她总感觉对自己身上的力量有点难以施展,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克娄巴特拉七世,而有时候,那种突来的感觉或者那些预知的梦境,让自己又产生了信心。
没多久,那些穿着同样白衣服的孩子又蠢蠢欲动,开始进攻了,只是在进攻之前他们突然都静止了下来,像是凝固的雕塑,然后他们的身体像是中了魔一样,前俯后仰地猛烈震荡,就好像遭受了电击一样,背后慢慢地长出了一根又细又绿的管子来,就如同章鱼的须子,在四处扭动。
叶苇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吸血管。
34、遭受攻击
所有的人都紧靠在一起,这时,光明失去常态地尖叫了一声“小鲁!”这时,大家才意识到小鲁去追赶那个孩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在来这个岛上之前,考虑到这里没有手机信号,他们每个人都配了一个小小的微型对讲机,靠振动提示而不是声音,但是,小鲁根本没有任何的回应。任他们怎么呼叫也无济于事。
而这些孩子其实都是些可怕的恶魔,一想到这里,他们心里就难过起来,特别是光明,自从小鲁毕业后,就跟他在一起,经历过生死,特别有一次,罪犯的人数比他们多,光明也受了伤,而有个罪犯红了眼,举起刀子就往光明身上扎下去,而旁边同样受了伤的小鲁大叫了声,奋不顾身地冲了上来,刀子就落在了小鲁的肩上,为此,小鲁在医院里躺了很多天。是的,他们之间,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亲密的兄弟与战友。但是,现在——
光明的内心撕裂般地疼痛了起来,疯了般地举起了枪,朝这些背后有着吸血管的邪灵扫了过去,但是,他们中弹倒地之前,又很快地起来了,他们根本不怕射击!光明想冲过去的时候,何柳狠狠地拉住了他。
何柳压着声音说,“别冲动,小鲁也不一定真的死了,现在肯定那四个孩子根本不在这里,你们看,他们都是邪灵,背后都有着可怕的吸血管。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也无所99lib?顾忌了。”
然后她对缪夫人说,“你保护七世与其他的人,我与三个祭司去对付他们。”缪夫人点了点头。光明却呆不住了,“我也要去!”
何柳看了他一眼,“你要去也可以,但是,一定要小心他们身子的管子,枪没用的,用你的剑吧,把它们背后的肉管子砍掉,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驾驶员小赵说,“我也参加吧,我不怕。”
光明说,“好,别看我们小赵,当初也是武警学校毕业的。”就这样,缪夫人保护叶枫、叶苇,其他的人都卷入了战斗之中。
一时间,场面开始混乱,而那些邪灵,个头小,很灵活,常常爬到他们身上,把他们甩掉又爬了上来,那软吸管就像魔鬼一样地沾上身来,他们挥剑猛砍,叶苇看着这场面,心里觉得十分恶心。
战斗中,小赵不慎被一条软管钻入了肌肉,他撕心裂肺地叫了声,在他旁边的何柳快速解决手上的几个小邪灵后,一剑把那管子砍断,再把它从小赵的肌肉里拔了出来,只见那管子已经变得通体鲜红,何柳帮他包好了伤口,然后变成一只巨大的狼面神,把那些小邪灵一个个地撕成了几瓣。
很快,那帮小邪灵终于开始纷纷逃窜,等他们逃散后,光明说,“我一定要找到小鲁。”是的,照他的意愿,就算找不到活人,死也要见尸。
但是一帮人在附近搜索了近两个小时,都看不到他的踪迹,倒是找到了一只墨绿色的水壶——这是小鲁所随身携带的。光明一下子像受了重击,坐在了地上。
何柳看看时间,安慰起光明,“我们这样找估计没什么用的,要么,先去找孩子们,可能那些邪恶找到了小鲁,把他跟孩子们关在一起,也有可能——”光明知道她所说的第二个可能是什么,是的,可能他变成了一堆谁都认不出来的骨头,因为岛上这种骨头很多。有人的,也有其他动物的,有残肢,也有完整的,谁都不知道它们当初是怎么死去的。而每一堆骨头都令光明怀疑那是小鲁的,一看到,就悲痛欲绝,这个看上去一向是那么坚强而严峻的男人一柔弱起来就令人心酸。
叶苇与何柳也感觉很难过,因为小鲁给她们的印象都很不错,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难道就这么离开了?这也是她们不愿意接受的。
而驾驶员小赵遭受到了他一生之中最可怕的伤害,变得神经过敏,甚至身体有时痛得会抽搐起来,因为,他手臂上那个洞是一个可怕的伤口,令他时时有着烧灼般的疼痛,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女祭司于舟停下来检查他的伤口,当她解开了那条扎带时,大家都惊呆了,只见那个伤口,血肉模糊不说,居然有着铜锈绿的颜色,整块肉都好像已经腐烂掉了,长着霉斑。
她皱着眉头,“不行,再发展下去他整个胳膊都要废掉。”当即他们全部停下来,于舟给小赵喂了一颗黑糊糊的大丸,据说那是用草药秘制的药丸,消炎与防止伤口恶化,并有修复伤口的作用,然后用纱带扎在小赵手臂完整的上下方,用小刀把腐肉一块一块地挖去,小赵痛得汗、泪直下,浑身颤抖,好几个人才把他按住,但他始终没有叫一声,实在是一个硬汉子。
挖好之后,她掏出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蓝色的粉末,她把这些粉末洒在伤口之上,然后再用纱带把伤口很细致地扎好,“你要好好地养伤了,这支胳膊,暂时不能动了,两天我给你换一次药,四十天之后,你就会痊愈的。”
缪夫人说,“于舟祭司是大自然的神,掌管着世间的四季与所有的植物,所以,精通岐黄,对于她的医道你们大可放心。现在,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好了,不能再行动了,还是明晚劫持祭坛吧。今天已经打草惊蛇了,估计他们也有防备了,救出四个孩子与叶蕾也没那么容易,不如明天天亮之后干好了。”
经过这一路的跋涉与战斗,确实很消耗精力,而且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找个地方先休息才是正事。
光明因为来过两次这个岛..,所以比较熟悉,沉思了一会儿,“我们再步行半个小时,会有一个山洞,我们在那里过夜,应该不会出没什么问题。”
于是一行人在光明的带领下,继续行走。小赵由光明扶着,恐怕这个夜晚,小赵是永生都无法忘记的。
到达安顿好后,女祭司们去附近捡柴火,架起了篝火,光明、何柳先守夜,下半夜由女祭司们守夜。
此时大家都很累了,虽然各自都装着心事,特别是光明与叶枫,一个为爱人的处境时刻担忧着,一个为女儿的生死未卜日夜焦虑。但是前几日的夜不成眠已把他们的精力耗尽了,再加上今天的奔波与乱战,所以,除了光明与何柳先守夜外,其他都很快入睡了。而叶苇又开始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连续杂乱可怕的梦,令叶苇在睡梦中又惊醒。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舅舅叶枫与女祭司于舟紧靠在一起,于舟的手环着他的腰。看起来,是那么亲密。
35、紫色邪女的诱惑
当叶苇再次入睡的时候,她梦到了小时候的那段经历,在小树林,有明媚的光透进来,虽然在那个树林从来就没有看到过阳光,但是,光线却很足很亮,树林里的一切是那么美,各色小野花开得那 4e48." >么美艳,仿佛从来就不知道枯萎。
她看到了一只蝴蝶,一只光彩夺目的凤尾蝶停在叶片,她想捉住它,但是它却飞了,然后她跟它一路跑,跑到了一个很隐秘的,她平常从没来过的地段,那只蝴蝶却突然不见了。
她四处张望,想寻到那只蝴蝶的踪迹,却听见到了某种声音,应该是好几种,除了风吹过树林飒飒的声音外,还有干草因为受到挤压而发出的声音,而另一种声音,分明是人发出来的,这种声音常常会在母亲的房间里传过来。虽然,那时候的她并不明白大人的事,也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只能隐隐感觉到男女间在亲密接触。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她感觉很好奇,然后慢慢地循着声音找去,当她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那时,她只认得出那男人是舅舅。但是,她现在想起来了,那女人分明是女祭司于舟!
这个时候,她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了,只听到有人在叫,“小鲁,小鲁,回来啦——”她便清醒了过来,只见所有的人都已经起来了。
小鲁真的回来了,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他一来就喊着口渴,于是光明把自己的水递了过去,小鲁喝足了,然后慢慢地说起了他的经历,原来他被几个邪灵劫持了,关在一个房间里,那房间很像监狱,门是木头做的,中间有着一条一条的缝,那个看守他的邪灵就靠在门口。等那邪灵睡着了,他慢慢移开了那门,然后逃了出来,在岛上转了大半天,都找不到他们,后来看到火光就偷偷地过来了,想不到真是他们。
光明拍拍他的肩膀,“你回来就好,快休息一下吧。累坏了吧。”小鲁点了点头,然后走进洞里,和衣躺了下去。
这时,大伙都放了心,一个都没有少了。大家继续休息,而何柳倒是呆呆地看着火堆,光明说,“你再去睡一会儿,天也要亮了。”何柳说,“我睡不睡真的无所谓,你去躺会儿吧,否则明天没精神了,我看着火堆。”
“那好吧。”于是光明也去睡觉了,而何柳看看那堆熊熊燃烧的烈火,又看看天上那明亮的星星,看着那星星变得越来越淡,天空也渐渐有了光亮,她突然觉得很寂寞,她开始怀念家里的一切。是的,在家里,她从来都只是个孩子,他们爱着她宠着她,那时,她是多么的幸福啊。
当她沉迷于回忆的时候,眼前闪过一丝光亮,这绝对不是火的光亮,她立即警觉了起来。只见那道光亮倏地向远处划去,然后消失不见了。她看了看火堆与东倒西歪地躺着的人们,再看看周围是那么安静,况且天快要亮了,应该没什么事,于是便向那光亮消失的地方走去。
想不到的是,她看到了一个女人,穿着紫色的衣服,头发很长,背对着她。背影看上去很美,她立即把剑捏紧了,厉声地问,“你是谁?”
女人没说话,而是缓缓地转过了脸,当何柳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惊呆了,世上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她觉得叶苇与缪夫人已够美了,想不到这个女人也如此美丽。
她对何柳微微一笑,“狼面神原来是一个动人的女子,可惜了。”
何柳的脸微微一红,神情有点恼怒,“可惜什么?”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你的那个男同学。”男同学?难道她指的是丁希克,她怎么知道?
何柳冷冷地说,“我喜欢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抹去他部分的记忆——如果你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不再是什么祭司啊,狼神啊,享受到一个普通的女子应有的家庭,爱情,还有你的理想,对了,你不是想去维也纳吗?你可以去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深造。”
何柳心里想,这个女人还真是非同一般的邪灵,如此深透地了解了一个人的内心。她平静地说,“那么,你要我怎么做?”
“把他们一个一个全杀了。”女人一字一顿地说。
何柳嘲讽地说,“如果我不那么做呢?”
“那么,你一辈子都只能是一只狼,像奴婢一样永远为别人而活着,其实我不说你自己也明白得很。我并不强迫你按我的意图去做,但是,人最重要是为自己而活着,这,不是你一直所期望的吗?”
何柳咬了咬唇,突然笑了,“那么,你有什么能力让我变成一个普通的女子呢?”
“这个,你看过来。”
女人拍了两掌,出来了一个看起来很僵硬的邪灵,“看得出来吧,此人已死去多时被邪灵附了身。”
然后她对它念念有词,何柳听不懂那咒语,只见那具躯壳慢慢地倒了下去,身体像四肢朝天的甲虫一样地翻着,大约过了几分钟之后,一个很大的影子慢慢脱离了那个僵硬的躯壳,然后那躯壳逐渐地恢复了常人那柔软弹性的状态。
这时一个邪灵拿给她一条围巾,那女人挥动着那条围巾继续念咒,何柳知道这叫“招魂”。
据说,客死在他乡的魂魄,是找不到归途的,这个魂魄就像他的尸体一样停留在异乡,受着无穷无尽的凄苦。他也不能享受香火的奉祀、食物的供养和经文的超度。如果不能超度,这个孤魂就会成为一个最悲惨的饿鬼,永远轮回于异地,长久地漂泊,没有投胎转生的希望。除非他的家人替他“招魂”,使他听到那企望着他的声音,他才能够循着声音归来。
她知道那围巾肯定是死者生前之物,染上他的肌肤香泽,因为有着肉体与气息的双重联系,那游离的魂魄就被它所吸引,依着熟悉的味道或形状而归附回来。
果然,一个很模糊的影子缓缓而来,慢慢地靠近那肉体躺了下去,不一会儿,他的身体就有了动静。当女人说了那句“Abracadabra”(西方的咒语,表示结束)的时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看周围,再看看何柳与那女人,惊坐了起来,“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女人一挥手,有两个邪灵过来把他带了下去。
紫衣女人娇笑了起来,“你现在应该相信我的能力了吧。”其实何柳倒很想关心一下那人的去处,他们把他带到哪里去,怎么处理。但一想到是死过的人,其实如果让其活过来反而是有逆生物界的自然规律,想想也算了。..t>
那女人继续说,“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而且,有人会帮助你的。”说这话的时候,女人的神情显得异常的诡异,何柳却很疑惑,有人帮助我?什么意思?
只见那女人又拿出一小瓶的东西,“这是毒药,只要一指甲末的99lib?用量,就能致一头牛于死地,嘿嘿。而且,这毒也不是普通的毒药,能让人尸骨无存,所以,不管对人对神还是对魔,它都是致命的。你拿着吧。我并不勉强你这么做,但是,你会用到它的。”
何柳冷冷地说,“你休想,永远都别想。”但是,冷话一说了出来,何柳有点后悔了。是的,或许这东西会有用的,她欲言又止地看着紫衣女人,还是把那瓶毒药接了过来。
女人笑着说,“就知道你是大智之人。对了,我叫紫衣邪女,叫我紫衣就可以了,你问任何一个邪灵,他都可以带你来见我。”
说完后紫衣意味深长地看了何柳一眼,飘然而去。何柳呆呆地站在那里,等她回过神,心里大叫,坏了。
于是飞一般地往光明他们休息的山洞跑。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火光,这当然不是寻常的火光,当她跑近的时候,却看见很多个邪灵围着那个山洞跳着唱着欢呼着,一副手舞足蹈乐不可支的样子,而那山洞已经被封死。
何柳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在心里直骂可恶,这些邪灵真有一招,还会使调虎离山之计,看样子,光明他们全都困在里面了,而邪灵们又一时不敢冲进去。但是,如果长时间耗下去,他们肯定会完蛋的,因为洞里根本没什么食物。
况且那么多的邪灵,何柳一个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何柳寻思着该怎么办好,突然感觉到领口在振动,她立即想起了原来自己还戴着电子微型对讲机,于是退了出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躲了起来。
忽然传来了.
光明的声音,“你在哪里,请速回答。”
何柳低声地说,“在洞口不远处,你们还在山洞里面吗?情况怎么样?”
“我们已经无法出来,他们把这里封死了,但是,这洞里有一条很窄的通道,我们打算找出口,还需要摸索一段时间,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晚上才是最关键的时刻。你先去帮我们找些喝的水与食物,我们一出来就得补充能量,现在能不能找到出口是一个问题,不行再另想办法。出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何柳应了声,就朝洞口相反的方向溜走,边走,却有点心事重重,食物,找食物倒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在食物里放些毒药就可以放倒他们,而且这种方法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那么她就可以成为一个平凡的女子了,在月明之夜不再有那副可怕的面孔,还可以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她突然就打了个寒噤:他们都是我朋友啊,我怎么可以有这么恶毒与卑劣的想法。
36、奇洞之内
女祭司孔冰冰走在最前面,因为她是黑夜之神,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也能够目如火炬,看得很清楚。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光明走在最后压阵。
一共只有两支手电筒,那个洞看起来是石灰溶洞,极为阴森与黑暗,特别是越到里面越感到阴冷,仿佛那冷气像一条小蛇嗖地一声就钻进你的骨头里去了,而且地面极坑洼不平,有些暗沼,洞壁有着大大小小的洞穴,常常有蝙蝠突然掠过。
刚开始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行。摸不清这洞是死洞,还是会有出口藏书网,但大家都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一路上,大家互相帮忙,而一向乐观爱扯淡的小鲁也只顾很谨慎地走路了。走了大概三百米,通道变得比原先宽多了,于是继续走,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路猛地变窄,洞口便转向朝下,人身悬空才能进去。
大家一时有点丧气,完了,可能死洞到顶了,都停下了脚步。光明便先下去探探虚实。
当他下去后,惊呆了,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美景,只见这里豁然开朗,洞内成百上千根钟乳石奇形怪状,雪白耀眼,仿佛进入了鬼斧神工的冰雕世界。
于是他们全都下去了,大家都惊叹着,真是人间仙境啊。除了美丽通白的钟乳石外,洞正中一块洁白光滑的大石块上,坐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石盘瓠在注视着前方。这洞分上下两层,最高处约十五米,而且洞中有洞,洞外连洞,曲曲折折,层层叠叠如迷宫。?至洞的深处,突见一股大水自石窍喷出,越石面流下,形成一道漂亮的瀑布,下面形成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欢腾奔流而前。
孔冰冰说,“这溪是阴河,也就是地下河,如果没猜错的话,它应该跟外面的大海是相通的。”
光明赞叹道,“真是奇迹啊,想不到在这个岛上居然发现这么好的地方,而这个地方,估计连邪灵也没发现。现在我们首要的问题是,怎么出去。”
叶苇看着这周围也觉得心旷神怡,只是心里感觉有什么东西闷得慌,无法真的开心起来,从昨天晚上被惊醒后,她内心就隐隐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她看了一眼于舟与舅舅叶枫,难道就因为他们之间的事?
她知道自己的那种感应又开始起作用了,但是,它还是很微弱,她能感觉到,却不能明确地知道。所以,一时间,她还不能确定这种不安的原因。
光明说,“要不这样吧,我跟小鲁先探探出路吧。”
孔冰冰说,“我也去,对这些洞穴我比较熟悉。”
光明点了点头,于是三个人便去探路,而其余的人都暂时留在洞内。
洞内看上去有两条可以通的道,于是他们先向左,左边是条死道,只得撤回去向右边走,右边的路先是很窄,渐渐变宽了,然后他们渐渐听到了一种声音,仔细辨听,好似水的声音。又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了光亮,那是洞口的光亮,光明在心底欢叫,他们终于找到出口了。
只是站在洞口的时候,他们都高兴不起来了,原来这洞下面是一条落差很大的瀑布,瀑布之下就是条大溪,跟大海是相通的。水声就是瀑布所发出来的。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要从这里出来,就要跨过这条大瀑布,然后走水路。
孔冰冰站在那里,用手摸了一下洞口垂下来的千年老藤,拉了拉,然后倏地像猴子一样登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她就站在他们的头顶上了,兴奋地叫道,“这里可以上来的,没问题,是山路。”
然后她又嗖的一声滑到了洞口,“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向上,一个是向下,水路相对不安全,又费劲,所以,我们还是往上爬比较好一点。”
此时的孔冰冰刚好站在洞口,脸朝着洞内,也就是悬崖边上,下面就是大瀑布,小鲁与光明都要靠里面一些,小鲁站在左边,光明站在右边。
小鲁突然指着洞外面,“你们看,他们又来了。”他们一齐转过身朝洞外的方向看去,此时小鲁猛地冲了出去,朝孔冰冰撞去,孔冰冰还没来得及出声,就掉下了悬崖,被水流冲得不见了踪影,而光明完全被这场变故吓呆了,根本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当“小鲁”用那双极其幽黑的眼睛,无比阴冷地看看着他的时候,光明感觉一股寒..气与惊恐从心里升起。然后他缓缓地明白了。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年,自己却没有识破“小鲁”的假,他突然感到可悲还有无比的悲痛。
为小鲁的死。
37、行动之前
当光明三个人去探路的时候,叶苇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甚至无法安静地坐着,或者站着,但她又不能明白原因,没有比这更痛苦了,只能不停地焦虑地来回走动。
叶枫看着她极度不安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人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还是这里空气不好?”
叶苇摇了摇头,这时她看到光明三人从左边的小道撤离,然后往另一个小道走去,小鲁走在最后,她感觉小鲁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平常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用这种奇怪的姿势走路,而刚才,一直是光明走在最后,小鲁也走在她后面,而且洞里比较黑的缘故,她没有去注意,而在这个空间,由于这些白色钟乳石的缘故,看起来亮如白昼。
她想起了这一路上小鲁没有说过一句话,而在此之前,他永远是喋喋不休的主角,特别在去找那几个孩子的那段路上,被光明告诫过无数次安静点,否则容易被那些邪灵发现,小鲁还冲光明挤眉弄眼做鬼脸。
他几时会变得这么安静,而且看起来这么奇怪,叶苇寻思着,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很沉默的人,他的性格太突出了。
当她想起他失踪了回来后,才是这个样子,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内心一直那么忐忑不安的原因了。
一瞬间,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用近乎歇斯底里的沙哑的声音说,“快,快去救光明与孔冰冰,那个小鲁是假的,他已经死了,被邪灵附身了。”
他们全都惊了起来,缪夫人当机立断,“于舟你保护他们,我跟芬妮去救光明。”于是两人飞一般地消失在洞口。
远远地,她们就听到了枪声,她们跑到那个出口的时候,却见“小鲁”身上有无数个弹洞,但是,他仍然直直地站立,目光毒辣地看着光明,全身的关节仿佛都在咯咯作响。而光明已经彻底地虚软。
光明绝望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身后便是悬崖。他看到飞奔而至的缪夫人伸出一双做爪子状的手向“小鲁”抓去,突然感觉放松了,而全身却因此而失重,整个人要往向后栽了下去,缪夫人看到此景,就猛地改变了方向,抓住了光明,而此时“小鲁”趁机猛向他们撞过去,却不知缪夫人的后面还有个女祭司芬妮,芬妮一手把他抓住,那把消邪的剑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他终于死了。
死前的那一分钟,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令光明怀疑小鲁是不是回来了,或者他是真的小鲁而不是邪灵。
当他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的时候,光明终于哭了,那压抑了很久的感情终于像山洪一样爆发了。
缪夫人与芬妮一时间都沉默了,因为她们知道有时候哭泣才是最好的情感发泄。
当她们互相对视的时候,她们想到了同一个人:孔冰冰。
虽然她们知道孔冰冰并不那么容易就死去,但是,现在没有了她的消息,也觉得很担心。正想着,突然听到头顶上响起了声音,“妈的,老娘居然被那小子给耍了,非把那小子撕成碎片不可。”
抬头,却见孔冰冰浑身湿漉地站在上面,双手插着腰在破口大骂,她们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便给孔冰冰使了个眼色。
孔冰冰便也闭嘴了,然后说,“你叫他们都上来,我就站在这里拉人,来一个拉一个。我现在用这些老藤搞成一条绳索,把七世他们都吊上来,我就不下去了。”
“也好,你站在那里吧,我去叫她们过来。”芬妮说完后,就回去带人了。
不一会儿,人都到齐了,叶苇他们看到小鲁的尸体,心里也很难过,是的,虽然他们见面不多,但对他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小鲁永远那么开朗,像一个不知忧愁的孩子,他的快乐,总是会感染着每一个人。每个人心里都在默默地叹息着。
默然了半刻,他们便开始行动了,女祭司自己可以登上去,其他的也一个个陆续地被拉了上去,而光明是最后一个,他却把藤绳扣在了小鲁的身上,“先把小鲁吊上去,我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全都上去了后,光明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把小鲁放了进去,正想盖土时,缪夫人说,“我给他做下超度吧,把他的魂魄招回来,那邪灵赶走了它,否则它只能在外面飘荡,很凄苦无依的。”光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但不管他信不信,他觉得不能让小鲁死后还这么受苦,于是便点了点头。
超度做好了后,盖上了土,光明忍不住又一次哭泣,大家心里也不好受,都沉默不语。良久,他找了根树枝插在上面做记号,他像平常那样地说道,“小鲁,你先呆着,事情办好了后,我会回来带你走的,你不用担心,不会等很久的。我想,顺利的话不会超过十个小时的,好好呆着,等我们。”
大家默哀了几分钟后,一切都还得继续。首先想到的是饿,都饿了一整天了,这时光明想起了何柳,不知道她在哪里了。
对讲机一通,何柳说,“你们终于出来啦,我给你们烤了几只鸡,还有兔肉鹿肉,嘿嘿,天啊,太诱人了,我已经撑死了,你们在哪里,要不我去找你们好了,我吃饱了,现在力气大得很。”
光明看了看周围的位置,拿出了那张地图,“我们在小岛的最南边,左边是一座狮子山,右边就是海,这样吧,我们到海岸线这边等你。一块巨石的下面。找不到随时联系。”
“嘿嘿,放心吧,不会超过二十分钟,我就会找到你们。”光明突然想起,何柳并非普通的女子,而是一个能力无限的狼面神。
十几分钟的功夫,狼面神抓着大大小小的食物风一般地飞了过来,当她把食物放下时,就恢复了何柳的模样。
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大家都化悲痛为食欲了,饥不择食,狼吞虎咽,边吃边竖起了大拇指口齿不清地说,“何柳,你烤得真好吃,想不到手艺这么好啊。”
何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东看西看忽然发现里面少了个人,于是问起了小鲁,她记得昨晚他是回来的啊。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只听到了沉闷的咀嚼食物的声音,叶苇说,“小鲁——失踪的时候其实已经——昨天来的是邪灵的附身。”
何柳突然想起了紫衣邪女所说的话: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找我,而且,会有人 5e2e." >帮助你的。那时,她一直不明白邪女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终于明白了,如果她能早点理解,可能事情就简单多了。而看看他们,还算好,都能安然出来,倒也有点欣慰。虽然,她为小鲁的死也觉得很难受。
何柳说,“我们还是在这里安静地等待他们祭祀吧,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过早行动了。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人了,现在,谁也不能再失去了。我们需要的是缜密周全的计划,这次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还有五个人等着我们去救。”
其实何柳不想他们再轻举妄动是有原因的,在来这里之前,她想了很久。可以说是,内心挣扎了很久,但是,她想起了她与叶苇相处了那么多年的时光,而其他的人,虽然认识不久,而且接触不多,但是,却让她感觉很开心很坦然,特别是光明与小鲁99lib?,在心里,她甚至把他们当做了亲哥哥。这么好的一群人,她怎么会下得了手去杀害他们?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她最终要跟她们返回到那个古老的世界,而不是作为普通人生活于此。
但是,她却对紫衣邪女留了话,她会完成任务,并给她带回八颗牙齿。因为,只有牙齿才化不掉。为此,她找了八颗不同的人牙齿放在身边。而那瓶毒药,她自会派上用场,而令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那个紫衣邪女会这么相信她,那么有把握地认为她会为了自己而去杀害别人,或者>..,邪灵的世界,根本没有“感情”这个词汇。
凭着紫衣邪女对她的信任,她把这个岛的整个地势,以前祭场的地势都去观察了一遍,并铭记在心。
于是,周密的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38、祭场
何柳、于舟,还有芬妮潜伏在去祭场必经的路上,这条路现在是异常热闹,那些邪灵们抬着各种各样的动物祭品,还有一些必需的用具,向祭场的方向走去。
这时,芬妮嗅了嗅鼻子,低声地说,“酒来了。”果然,只见两个邪灵肩膀上各挑着酒桶往这边走来,而后面也刚好没有其他的邪灵在跟着。
何柳低声地说,“动作要快。”于舟与芬妮飞一般地闪了出去,各用手帕捂住了邪灵的鼻子,里面有着迷魂药,两个邪灵倒下,酒桶被迅速打开,何柳在每个酒桶都放了紫衣邪女送的毒药。完毕后,于舟与芬妮又往邪灵的鼻孔弹了点迷魂解药然后迅速离开。这一切,人不知鬼不觉,那两个邪灵根本搞不清怎么回来,好像犯糊涂了摔了藏书网一跤。
然后何柳让于舟与芬妮先到祭场的隐秘地方跟光明他们一块,她独自去找紫衣邪女。她俩有点不放心,说如果紫衣看出了破绽,可能会要了何柳的性命,那紫衣邪绝非寻常之辈。
何柳笑道,“如果真要我的命,并不容易。你们放心好了,如果你们俩跟着,容易被发现,而且你们现在也不便现身,否则我们很难成功。”她们只得先离开。
何柳等她们都走远了,就跟紫衣见了面,当她把那八颗牙齿递给紫衣的时候,紫衣邪女有点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这一笑令她有点毛骨悚然,她暗暗思量,难道她看出了什么?但紫衣却说,“很好,我把这个拿去交差。祭祀结束后,你来找我们的王,他会帮你完成意愿的,放心吧,他说到做到。我现在要走了,祭祀仪式快要开始了。”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 4f55." >何柳吁了一口气,原来这一切都是邪灵王所指示的。但是,邪灵王难道看不出这破绽?或者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只有它们戒备不是那么森严,完全放下了心,他们救出孩子成功的概率才比较高。
祭场里。祭场是块很大的平地,祭台靠着山,是半弧形的山洞之口,当然,这山洞其实就是微凹进去而已。光明他们已经趴在这山的顶上看着祭场的一切,对于下面的情景都能一览无余。
祭台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祭品,包括烤熟的牛与羊,野鸡野鸟野果之类的食物。
还有些奇形怪状色彩缤纷,里面看似涂着字符的幡经在随风飘动。而祭台之前有着五个很大的木台子,木台是莲花的形状,中间是一根较粗的木柱子。看样子,应该是为叶蕾,还有四个孩子准备的。
这时,在众邪灵的前呼后拥下,最关键的人物——邪灵王出场了。
只见他身穿黑色的袍子,头戴着七彩羽冠,脸上罩着一个纯白的面具,看起来真像幽灵无异。但是,身材看上去并不高大,反而比较弱小,奇怪的是叶蕾跟在他身边,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当叶枫看到女儿时,激动得呼吸都有点粗了,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叶蕾看样子活得好好的,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也看不出一..点儿恐惧的样子。而最要命的是,那邪灵王居然牵着叶蕾的手!叶枫极为紧张,心跳也加快,害怕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们挨得那么近,邪王如果伤害她易如反掌啊。而叶蕾也没有一丝挣扎,任由他牵着,好像跟他很亲昵的样子,叶枫浑身颤抖。
光明怕事情搞砸了,一直在叶枫身边提醒要克制,叶枫也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而他们却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女人,全身在发抖,一脸欲哭泣的脸,直盯着叶蕾。
然后那四个孩子相继出现了,只见他们穿着同样的白色的袍子,看上去很干净也很安静,像四个纯洁与平和的天使。
这时,叶蕾领着他们分别站在那四个台上,四个孩子开始孤独地站在上面,但是从他们的神情中可以看得出,他们没有了刚才的平静,眼神中有了不安与恐惧。
邪灵王开口了,那是对叶蕾发话的,“你也站在上面吧,听话。”这声音听上去很中性,却是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叶蕾却在撒娇,“我不要上去嘛,我要站在你身边嘛。”这时,叶枫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叶苇也有点担心,舅舅会不会心脏病发作。
邪灵王一挥手,两个邪灵过来,把她架了起来,然后绑在了台子的柱子之上,而那四个孩子,相继也被绑在柱子之上。
这时,他们都哭泣了起来,叶蕾喊到,“姑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姑姑?叶枫与叶苇同时对望了一下,根本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会场一下子变得极为肃静,只有风吹过幡经与树木的声音,还有孩子们的哭声,所有的火把都已经点亮。
这时,一个穿着紫衣的女人走近邪灵王,对他耳语了几句,邪灵王点了点头,她便退到一边,而光明却差点喊出声来,凤栖,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失踪了那么长时间的爱人啊,原来你在这里啊。这回轮到光明激动了,旁边的缪夫人提醒着他一定要保持镇静。
邪灵王吼了一声,一切的声音都静止下来,包括孩子们的哭声,他们因极度的恐怖不得不把哭泣哽在了咽喉里。
而祭祀仪式仿佛正式拉开了序幕。
只见邪灵王双手合十,嘴里咕弄咕弄地在念着什么,虽然距离很近,叶苇对那些咒语竟然感觉异常熟悉。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神经蓦地紧绷起来,某种可怕的景物像梦一样缓缓掠过她的脑海,她慢慢瞪大了眼睛,她预感到最不寻常的事就要发生了。
邪灵王念完后慢慢摘掉了自己的面具,?在真正的祭祀面前必须忠诚与毫无保留地面对。
就在那一瞬间,叶苇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间像是停止了。不仅是她,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认识与不认识的,因为,那张脸跟叶苇是如此相似。
是的,面具之后的脸,分明是叶枚。
39、叶蕾的身世
叶苇的大脑有着瞬间的空白。
姑姑。她想起叶蕾对她的母亲这么亲昵地叫着,还对她亲昵地撒着娇。想起这么多年来,她为什么总有一种母亲未尝离去的感觉,甚至老房子里依旧有着她那独特的气息。又想起了六年前,她的母亲躺在床上,身上每个毛孔都渗着血。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而她是舅舅负责埋掉的,叶苇的目光转向了舅舅。
叶枫的双目瞪得大大的,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清楚地记得叶枚躺在棺木之中,看起来那么安详,嘴角还带着笑意,身上的血迹已经完全..消失了,当时他还疑惑了一下,因为她刚死去的时候,看起来那么扭曲与可怕,在躺在棺木中时完全像是一个熟睡着的女人。
他甚至还傻傻地用手指探了一下她的鼻息,但是,那里没有一点温暖的气息。他叹了口气,然后盖上了棺木,再叫人盖上了土。完全弄好了后,他们才离开了那片小树林。
难道又是被邪灵附了魂?叶枫看着叶苇,在她的眼里读出了同样的疑惑。如果是这样,那么,仔细地观察应该看得出来,而按照这个思维想下去的可能性是,有着叶枚躯壳的邪灵王,就是杀害叶枚的凶手!是的,如果真是叶枚,她为什么会找她的侄女下毒手?
但是,他们现在无法对话,于是又把目光投向了穿着黑袍头戴七彩羽冠的邪灵王,叶苇直直地看着她,她知道自己倒是期望那人是真的邪灵王,他只是借了母亲的躯壳而已。但是,她无法欺骗自己,一直有着母亲并没有死的感觉,有时候,她甚至藏书网能感觉到母亲在她的老房子里出入,虽然那么无声无息,但是,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得到。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令她万分痛苦。
叶枚的目光看上去很冰冷,“真正的祭祀仪式就要开始了,神明的主啊赐给了我一个艳后转世的女儿,我为她感到骄傲,但是,就算她死去,她也会原谅,原谅一个母亲的野心。是的,这世界为我所有。所有妨碍我的人必死无疑,不管是谁。因为,我是最伟大的邪灵王!”
叶苇感到全身冰冷,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母亲还活着,而且,成为了罪大恶极诡异妖邪的邪灵王,她突然想起了何柳以前所说的话:只有经历过七天假死后复活的人成有资格成为邪灵之王。她感觉全身无力,那么,埋在小树林的那个棺木,里面早已经空空如也。
只见邪王叶枚对着那几个孩子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们吧,因为你跟我的女儿克娄巴特拉七世同天生日,现在,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我这里有着她的牙齿。我亲手养大的女儿啊,我对不起你,我那么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十九年,其实我一直很想你,不想伤害你……”说到这里叶枚的声音竟然哽住了,而叶苇的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
停顿了一会儿,叶枚继续说,“但是,为了诸神,我不得不这样做。孩子们,你们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今天将是你们的祭日,用你们纯洁的血祭祀伟大的古埃及诸神,祭拜太阳神拉,祭拜甲虫神科荷普拉,还有伟大的圣水神努,我要变成七世,回到那个世界,当尊贵的王后!”
这时叶蕾哭叫着,“姑姑,跟我没关系啊,我不是跟他们同天生日的,放了我吧,姑姑。”
“不,你比他们更重要,因为你身上有着女祭司的血。”
“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知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啊,董秀梅。”
“不不,可怜的孩子,你父亲从没告诉你的身世对吧,你的亲生母亲并不是什么董秀梅,我告诉你吧,你的母亲是大自然之神,是女祭司,她叫于舟。”
只见于舟整个人像是受了电击,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声的眼泪从指缝里掉了出来。而叶枫却怔怔地看着她,他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叶枚继续说着,“你的亲生母亲,也就是女祭司于舟,那时整天诱惑我哥哥,我告诫她离我哥远点,但是,她并不听我的。因为我是七世的母亲,她倒不至于伤害我,她们祭司活着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七世的转世,并保护七世。所以,没有人能伤害得了我。我的死,哈哈,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是假死,那些警察有屁用,当然也查不出来。”
“继续说你那可爱的生母吧,我哥哥当初并不爱她,甚至很害怕她,他对老房子与那片树林都有着深深的恐惧与厌恶,为此他还离开了老房子。但是,他并不知道于舟已怀上了他的孩子。他离开后认识了你的养母董秀梅,俩人结了婚,并有了孩子,只是他们绝对没想到,于舟会潜入他家,然后把孩子给换了。而你的养母绝对不知道,自己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原来被调了包,哈哈。所以,你是我哥哥与女祭司的女儿。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哈哈,于舟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哼。”
叶枫看着于舟,目光里充满着怨恨与愤怒。于舟低下了头,不敢看他。是的,这一切,谁都不知情,那么,他的另一个女儿呢?她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但是,他现在无法出声,只能握紧拳头。
“不,你说的不是真的,我不相信。”叶蕾叫道。
叶枚淡淡地说,“你不是很喜欢吃生食吗?而且能毫不费劲地爬上一棵树。你小时候,跟同学打架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打得过你。亲爱的侄女,我说的这些对吗?你看看别的孩子,有人像你这样吗?”
叶蕾低下头,喃喃自语,“好像没有。”然后她抬起头了,“那么,我的那个妹妹呢?”
这时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因为,除了于舟,谁都想知道这个秘密。
而叶枚却摊开了手,“亲爱的侄女,这个问题我也不大清楚了,可能你生母因为恨吃掉或者杀掉了都有可能,女祭司嘛,本来比我们这些邪灵也好不到哪里,同样也有凶残的本性。就比如,你在五岁的时候,就亲手杀死一只猫,你记得不?”
叶枫的眼睛死一般地盯着于舟,似乎要喷出火来,而于舟只是拚命地摇着头,光明与叶苇赶紧把两人隔开。在关键时候,如果被发现,一切都白搭了。
“我——记得——可是,杀掉我,又有什么用啊?”
“借助女祭司的血,我才能成功地取代女儿成为艳后。好了,你现在给我闭嘴,我要祭拜伟大的古埃及诸神了。”
只见叶枚手擎着一把发光的钥匙,仿佛成了掌管着生命之匙的赛克麦特女神。这时,所有的邪灵全跪了下来,包括凤栖。她开始念着咒语,每念一段,众邪灵们就应和一句,这时,天空变得更加黑暗,能看到大块的黑色的云朵飘过。祭坛却是无比的明亮,香火萦绕。
念完毕后,开始了祭酒仪式。何柳知道那酒已经被下了毒,她看看叶苇,因为她不知道叶苇是不是忍心让自己的母亲喝下这杯毒酒,虽然,她已丧失了良知,成了邪灵王,虽然,她宁愿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死,虽然,她会令更多的人丧命。但是,她毕竟是她的母亲。
叶枚跪了下来,接过那杯酒,放到了嘴边。
40、邪王的使诈
但是,这一杯,她并没有喝下去,而是倒在地上,祭古埃及的神明们,第二杯她才喝酒,第三杯,便是取童男童女和叶蕾的血液一起喝下去。当神灵们为之感应并愿意帮助她后,她才会取代女儿变成艳后,然后返回到那个古埃及极尽奢华的世界。
第一杯完成了,倒上了第二杯,当叶枚端起那杯酒的时候,叶苇想站出来告诉她,那酒不能喝。她刚想叫出来,却见叶枚不远处的一个女邪灵突然站了出来,“尊爱的邪王,让我跟你一起敬众神吧,我要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侍候你,如果你走了,请你带上我吧。”
那女邪灵不是张真真吗?何柳一直觉得那个邪灵看上去有点眼熟,但由于距离比较远的缘故,又跟大堆的邪灵站在一块,看得并不清楚,而此刻,她认出来了,那邪女就是张真真,是的,她怎么能忘记那双幽黑幽黑没有一点眼白,令她曾经深深恐惧的眼睛呢?
叶枚看了她一眼,微微地说,“很好,对你的忠诚。但是,你有资格跟着我一起去吗?”然后语气突地一沉,“下去。”
那女邪灵只好垂头丧气地下去了,而此刻,叶枚继续着她的祭祀仪式。
她动着唇,念完咒后闭上了眼睛,正要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突然听到一声呐喊,像是从天上传来的,“妈妈!”
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她不禁睁开了眼睛,却见叶苇站在山顶上,神情看上去那么凛冽与悲凉,长发与白衣裙随风飘荡,就像一个悲伤的公主。旁边还有好几个人一起站着,那几个人中有几个是女祭司,叶枚认得的。原来他们都没死。
“妈妈,不要喝酒,那酒有毒。”叶枚看了看叶苇,再看看手中的酒,转过身,眼睛在众邪灵中搜索,凤栖却不知去向。然后她随手把酒洒向一个祭祀用的羊头上,却见那羊头突地一声像烟一样地化掉了。
她后退了几步,只见叶苇说,“妈妈,当艳后有那样重要吗?如果你想真要,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忍心杀害你的侄女与孩子们吗?没用的,妈妈,古埃及的众神们只认脚底有着红色‘K’胎记的人,你有吗?你不是,虽然我们有着血肉关系。但真正的克娄巴特拉七世转世之人只有一个,诸神们一点不糊涂的,别再自欺欺人了。放了那些孩子吧,妈妈,你还是我亲爱的妈妈。”
这时那些邪灵乱了,纷纷要爬上去要抓他们,叶枚令他们退下,思索着,如果如叶苇所说的,这种方法并没有用,那她不是一切都白费心机?也有可能是用这种说法令她放弃计划,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她知道女儿善良的禀性。
她说,“叶苇啊,我的宝贝女儿,你还活着,妈妈太开心了。”一直沉默的何柳接过话冷冷地说,“你不是想让她死的吗?你好取代她当七世啊,她没死你应该难过才对,怎么开心起来了。”
“可是,我也是不得已的啊。”
“不得已?杀死你亲生女儿与侄女也是不得已的对吧,为了你根本得不到的东西。”
叶苇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再吵下去,“母亲,把表妹与那四个孩子放了,并给岛上的这些人解咒吧,还有把那些邪灵的躯壳都放回去,好好地安葬他们,让他们灵魂得到安宁,而这些四处游荡的邪灵也让他们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别再四处招摇到处害人了,否则他们将会被永久禁锢。”
叶枚却说,“女儿,下来吧,让妈妈好好看看你,妈妈好几年没看到你了,真的很想啊。你说的事我会好好想想的。”
叶蕾听得到叶苇的声音,但不能抬起头看到他们有些什么人,只能大声着,“姐姐,快来救救我啊”。叶枫已是心急火燎,恨不得直冲下去,他大叫着:“女儿别害怕,爸爸也在这里。”
叶蕾听到爸爸的声音更是大叫着救命。一切都有点乱了。
缪夫人看着叶苇,语重心长地说,“叶苇,你要记住,她现在是邪灵王的身份,而不是你母亲的身份,你的母亲叶枚其实早已经不存生了,已经完全蜕变了。我们祭司跟你一起下去,但是,你不要感情用事,否则如果中了她的套,我们一个都不能活着出来,切记。”
叶苇点了点头,“我明白。”
叶枫也要过去,“我要去救我的女儿。”
缪夫人想了想,“你的女儿也是于舟的女儿,她也会下去的,如果谈成功了,她会把孩子们包括叶蕾都放掉的。我想这次.99lib.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你手无缚鸡之力,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去反而会让我们分心坏事,不如先在这里呆着,我在这里划一个圈子,念上保护咒,一般的邪灵也奈何不了。”
叶枫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冲叶蕾喊,“蕾蕾,你放心,有爸爸在,不会有事的,有人去救你们了。”
缪夫人给他们念完保护咒后,就带着四位祭司与叶苇往祭台走去。
这时,天边,一轮似圆未圆的月不知几时从云层探了出来。
当于舟近距离地看着被绑在莲花座柱子上的叶蕾,她很想纵身上去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抱着她,告诉她我是你的母亲。但是,她忍住了。她咬着唇,定定地看着叶蕾,其实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偷偷去看叶蕾。这一切,叶蕾并不知道。
而叶蕾的眼睛在她们中间搜索着,似乎想知道谁才是她的亲生母亲,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于舟的脸上,但是,很快就移走了,不再看她们。是的,祭司的女儿,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她宁可当一个普通的人。
叶枚本来想拿她们母女俩调侃一下,但是一看到走近的叶苇,也没那个心思了,她直勾勾地看着叶苇,喃喃地说,“你长大了,成熟了,也漂亮了。跟我年轻时一样。”
“不,我没你那么招蜂惹蝶。”
叶枚呆了一会,然后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女儿。宝贝儿,如果这个世界归你所有,在这里,你是所有人的王,你喜欢吗?愿意吗?”
叶苇平静地说,“母亲,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如果宿命让我如此,我会接受,但是,这个世界不属于我,就如那个古老的世界也不属于你一样。”
叶枚定定地看着女儿,她现在才发现,叶苇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内向而忧郁,什么都不愿意表达的孩子了,“女儿,你真的成熟了,我很高兴。”
她的目光有着母性特有的温柔,走近了叶苇,手伸了出来,像是要给亲爱的女儿梳理凌乱的头发,叶苇也低低地叫了声妈妈。
这时,传来了何柳严厉的声音,“不许靠近她。”但是,已经太迟了,只见叶枚闪电般地把叶苇拖了过去,然后拿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之上。
“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天,我忍受了那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成为这些魔鬼一样丑恶的邪灵的王,你们以为我很快乐很自豪吗?你们根本体会不了,不管怎样我都要孤注一掷,如果不能成为古埃及的王后,我也要成为天下的霸主,谁敢阻止我祭拜诸神,我就先把她给杀了。”
叶枚刚才那母性的一面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狂乱、凶暴与歇斯底里,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叶苇这才发现,母亲作为人性的一面,完全是作为计谋骗取同情的幌子。她其实早已经不再是叶枚,而是邪灵王,刚开始叶苇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但是,她已经在心里慢慢地接受着这个事实了。
“邪灵老一,邪灵老二,邪灵老三,邪灵老四,邪灵老五,你们分别去取五个孩子的血。还有你们——”她转身对着四个祭司,“你们敢阻止他们,我就杀了她。”
这时,五个邪灵各拿着一把刀靠近了叶蕾与四个孩子。孩子们再一次大声地哭泣。
四个祭司看着她,没说话,然后互相点了下头,把邪灵王围在中间,她们以一种更宗教的方式采取行动,虽然她们知道,这样做有点冒险,但她们只能奋力一搏了。
邪灵王冷笑了一声,举起了亮晶晶的匕首,眼看刀子就要落下的时候,突然传来女人的一声大喊,“住手。”
41、结局
却见一个紫衣女子走了过来,“我加入你们。”何柳认得她是紫色邪女,而站在山上的光明本又开始焦虑的心,在看到凤栖时暂时放松了下来。
凤栖看了看何柳,再看着其他的三个女祭司,“你们就算不认得我,也会认得这把钥匙吧。”
她从怀中摸出一把闪闪发光的钥匙,只见那把钥匙除了异常的明亮,边缘还有着七彩之虹,光彩夺目,四祭司异口同声地叫道,“赛克麦特女神!”
凤栖点了点头,然后对邪灵王说,“邪王,不好意思,我交给你的那把生命之匙不是真的。所以,就算你怎么招伟大的神们你也都是徒劳。你囚禁了我的灵魂,但是,在昨天,在你忙着跟小孩们交流感情的时候,我已经逃出来了。你以为我还是那个紫衣邪女对吧,就好像别人以为你还有着人性一样。”
邪灵王此时脸色极为惨白,那张脸看起来就像是日本艺妓浓妆后一样毫无血色,凤栖并没有理她,而是对何柳说,“狼面神,你是个很称职的神,我为七世,还有古埃及都为你感到骄傲。”何柳脸红了,她看了看凤栖、叶苇与其他的祭司,如果她们知道她在内心挣扎了那么久,会不会因此而不再这么想了呢。
然后她回头过,对邪王说,“邪王你还是乖乖地放下七世,你敢伤了她一根毫发,我们五神绝对不会放过你,而且你将永远 88ab." >被守在炼狱之内,受着酷刑之苦,生生世世轮回为奴,别以为你是七世的母亲我们就不敢对你怎么样,除了七世,我们没有不敢下手的人,你如果识相,把叶苇与孩子们全放了,还有让那些失去灵魂的肉体他们得到安宁。再执迷不悟,五神之咒立即令你死无葬身之地。”
此刻的叶枚已经完全失去了精神上的支撑,她放开了叶苇,然后重重地跪了下来,抬头仰望着苍天,发出野兽一样的哭嚎,那么悲凉与凄厉,只有最绝望的人才会有这么歇斯底里的嚎叫,令人突然间感到心酸。然后只见金光一闪,离她最近的何柳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叶苇呆了一下,立刻抱住了母亲,但是她却说不出任何安慰与痛惜的话,她知道,或许死亡才是叶枚最好的归宿。这一天,其实在九年前就应该来了。
她静静地抱着叶枚,仿佛时光在此时凝固,再慢慢地向后退。想起了她们在老房子里度过的时光,那时,世界多安静,仿佛只有她们两个人,为何后来就变了呢。她眼睛突然就红了,低低地叫着声,“妈妈。”
叶枚看着女儿,目光那么慈祥与温柔,还有无限的眷恋。当初刚刚生出叶苇的时候,她就这么看着她。那时候,她是她世间唯一的爱,她是她的一切。
她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对不起,女儿,你知道吗,我现在才明白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也是我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拥有你。是你让我变得完整,让我体会到作为母亲的艰辛与快乐,多美好的时光。有时候我真的很想跟以前一样,跟你呆在老房子里,过着清贫简单却又安逸的生活。可是,人一旦走错了一步,..就无法回头了。从我假死的那一刻起,我知道,从前的我已经彻底死去了。你知道吗,我常常在你的梦里出现,是我因为我太想你,但是,我又嫉妒你,作为一个女人,而不是母女关系来嫉妒你。在我怀上你之前,我就被各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整天精神恍惚,老是会做噩梦,总是分不清梦与现实,然后脑子被神秘地灌进一些古老的知识与似邪非邪的咒语,甚至还会去杀人,我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但是,我完全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控制着,不由自主,我真的感觉自己生不如死。在你出生之前,我以为一切都是虚幻的,但是,当我听到你的第一声哭啼,看到你粉嘟嘟的样子,看着你安静地看着我,对我笑,我才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然后我就变了,我要报复让我在梦境里生活了十几年的那个人,或者是,那个神,但是,我又不得不遵从他的使命,然后我一边杀人一边痛苦万分,终于,有一天我决定,我要变成邪王,摆脱他的控制。”
叶枚她的身体越来越凉,语气也越来越微弱,“女儿,你现在还恨我吗?我真的不是故意这样,女儿,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
叶苇已经泣不成声,“不,妈妈,我爱你。我不恨你……”
“你会知道我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女儿。因为——他是你父——”没说完,她睁着眼睛停止了心跳。
叶苇流着泪,默默地合上了她的眼睛,这时,场面已经混乱一片,那些邪灵们纷纷想逃走,而孩子们已经被其他的人给救下了。
这时,天上突然出现一道异常的光亮,先是纯白的光,渐渐地那团光变成了纯蓝的光柱,像水一样地透亮,紧接着,那蓝越来越深,然后变成了墨蓝色,很透明很透明的墨蓝色,像果冻一样。
紧接着慢慢地变成了人形,像一个老者的模样,但是,这个人形像水一样是流动着的,每一秒钟都在变幻着。
叶枫是见过它的,在老房子,在叶枚的房间里,它像一个巨大却柔软的水柱,强行进入叶枚的身体,并与她交合。
而此刻,所有的女祭司与邪灵全都跪了下来,“圣水神。”
原来它就是圣水神努,世界的原初本是一片茫茫的大海,万物都在水中产生,这水便是圣水,水的神叫努,是古埃及最至高无上的原初之神,先于太阳神拉。
努伸出一手指,一根细细的水流像丝线一样地抛了出来,然后把叶枚圈住,又徐徐送了过去,他半抱着叶枚,声音像水波一样浑厚.却又颤动,“五祭司,赛克麦特女神,还有我的女儿克娄巴特拉七世,你们都随我来吧,我带你们回到我们的古老世界。那些游荡的幽魂啊,与被囚禁的人啊,我将为你们解除诅咒,这世上一切的诅咒将都消失,你们谁都不要逃,从哪里来,往哪里去。那些留下的躯壳,请地上的人们,好好地安葬他们。”
随着咒语的解除,那些邪灵纷纷倒了下来,只见无数个影子从他们的躯壳之内游了出来,然后井然有序地往某个方向游去。
而祭司们,也要向人们告别了。
光明紧紧地抱着凤栖,不让她离开,他乞求她成为一个普通的人,跟他一起生活。但是,凤栖却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她知道,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使命,有着自己活着的价值,更何况一个神。她默默地靠在光明怀里,享受着最后的拥抱,光明的肩膀冰凉冰凉的,他知道,那是爱人的眼泪。
而叶蕾看着于舟,终于叫出了一声“妈妈”,然后扑在她的怀里痛哭,一相识,就是生离死别,人生凄苦不过如此了。于舟帮她擦干眼泪,“女儿乖,不哭,我的女儿永远是最坚强的。”
但叶蕾还是不依不饶地捶打着于舟,“坏妈妈,一见我就要离开我。”听得旁边的人都..t>一阵心酸。叶枫也是。
走之前,于舟把那瓶药给了小赵,“记得,两天换一次药。”小赵点了点头。
而叶苇对于将要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五年的世界,去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心里也甚是不舍,毕竟,她的老房子,还有这段时间跟他们相处的人们都有着深厚的友情了。但是,她也知道,另一个世界也是那么期待着她的到来。
而这时,光明突然说道:“敬爱的圣水神努,请求你救我们的同伴小鲁吧,他那么年轻,对未来又那么充满着自信,他不应该走得那么匆忙。你是最神圣最伟大的神,相信你会?做到的,我代表他的父母与他的朋友向你致敬。”
正说着,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老大。”一看,正是小鲁,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抱着他又哭又笑。
看着那场面,努也甚是感动,当他带着叶枚、叶苇、五个祭司,还有赛克麦特女神驾着七彩之云离去的时候,所有的咒语与神话在一瞬间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消失,唯有那么几个有限的人记得他们曾经带来过神奇、魔力、灾难、美丽、善良、邪恶,还有战争。
是的,经历过的人谁会忘记这场记忆?他们会代代相传,以低沉的语气娓娓道来。而若干年后,这些故事成了人们茶余话后的话题,流传了很多个版本,没有人会揣测它的真实与否。或者,他们压根只是把它当做故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把它当做了人生。
42、后记
秘泽岛上被咒语所囚的人们都救了出来,而岛上的清理工作调用了局里的大批人马,若不是他们亲眼所见,若不是光明说出了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经历,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么多的尸体是怎么会完好无缺地以一种完全相同的姿势躺在那里,祭台的莲花座刻着那么精致的怪异的字符,考古学家都无法解读它的意思。?99lib.
汽艇驾驶员小赵伤已经痊愈了,若不是手臂上还有那么一点疤,记忆里那撕心裂肺的肉体之疼仿佛是一场梦魇,只是那场梦魇偶尔还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出现在他的记忆里,有的东西永生不灭,那么留在记忆里也好。
而小鲁经历了那场死后复生,仿佛脱胎换骨,虽然性情不变,依然那么开朗与幽默,但是.成熟多了,办案也不再拘于一格,有着锐利的目光和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还打算把这段经历写下来,以后告诉他的子孙们,他曾怎么死而复生。
光明依旧很忙,随着诅咒的消失,他的生食症也痊愈了,现在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案件,虽然升了职,而且这震惊全城的案件令他名声大振,但是他还是喜欢忙碌,因为,一静下来,他就会想起凤栖与叶苇她们。而每次回家面对空空荡荡的房间,他觉得很孤独。有时候,他>很不明白,凤栖如果真的爱他,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来陪他,过着平凡人的生活,顶多不要做那个什么神而已。
如果当初她接近他是有预谋的,他倒是很恨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但是,他是明白原因的。是的,他是处女座的男人,她完全可以杀了他的,完成十个处女座男人之死的任务,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他常常看着胸前那个琥珀色的挂件,有时会自语自语地对它说着话,但是,他知道她是无法听到的,因为所有的魔力都已经消散,但是他已经养成了习惯。这样,就会感觉凤栖在他旁边,听着他的诉说。
而每当夜深无眠的时候,他会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他很想知道,那个世界的凤栖此刻是不是也能够在此时看到月亮,像他一样地看着它,像他想着她一样地想他。这些,永远是个谜了。
叶枫的另一个女儿却成了更大的秘密,谁都不知道她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活着又在哪里,于舟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走了。而叶枫的妻子却从来就不知情,依旧把叶蕾当自己的宝贝,而叶枫与女儿打算把这个秘密坚守到底,谁都不捅破,否则,这个可怜的女人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而叶蕾不再那么蛮横,每当她很想使用暴力的时候,她总是努力着抑制住自己,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而不是挑衅闹事上。这次的期末她终于拿到了两个A,令家里人都为她开心。
而何柳的同学丁希克找了何柳好几次都没找到,因为他的部分记忆已经抹去,直至某天他在报纸上看到那则神话般的案件,他才知道,何柳去了那个古老的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努力地去研究与古埃及有关的知识,如果有可能,他想回那个地方看看,只看一眼也好,只要能看到何柳。
关于图书馆的那个地下宫殿,谁都没法找到它,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就消失了一样,因为,只有叶苇与何柳见过它。如果真的存在,只能有一个可能,就是它被她们带到了那个古老的世界了。
最后说说那座老房子与那片小树林,小树林不再是四季如春,自从祭司们走后,那些树木突然间就全部枯萎了,直至第二年的春天,才冒出新芽,然后一切就如其他的树林一样,有着春夏秋冬之分,夏?有毒辣的阳光,冬有薄薄的小雪纷飞。
那老房子已经被永恒地封上了,谁都不敢进去,因为里面有着太多的秘密,还有硕大的蝙蝠在那里栖息,守着那些古老的画像,而且常常会有长短不一的奇异的影子。那些影子是几个胆大的学生趴在窗口发现的,有人说其实是蝙蝠,或其他动物的影子,有人说,是七世派的守护着房子的神灵,又有人说,是叶枚与女祭们所杀死的那十个处女座男人的幽灵。
而更多的说法是,是那些解除了诅咒的邪灵因为无处可去,便生活在那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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