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 第一卷 第一章 故事从这里开始了 顾沫愣愣地看着漂亮干净的白色球鞋上被踩出的污渍,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一旁的程云景早就开始气急败坏地骂道:“江涵你丫有病吧,你他妈踩她干嘛?” 江涵语气平淡地开口:“不干嘛。” 他看了看还是一脸呆滞的顾沫,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你真的要这样过下去吗?这样就行了吗?” “……” 一旁的程云景不耐烦道:“江涵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涵看着还是毫无反应的顾沫,叹了口气,打开车门走了。 “他有病吧他。”程云景在一边气恼不已,“还有你,你怎么不说话啊?” 顾沫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那笑容甜丝丝的,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程云景被笑容晃花了眼,语气也不自觉地弱了下来:“真是的,动不动就跟我撒娇,真够狡猾的……” 他单手拿出钥匙打开车门,把顾沫扶了进去,自己则晃着钥匙圈从另一侧车门进了驾驶座。 “家里的蔬菜快没了,酱油也没有了……”他一边低声嘀咕着一边偷眼看顾沫,见她安静得像只小兔子似的乖乖地坐在一边,嘴角不仅勾起了一丝弧度,“喂,我说,你现在可真听话啊,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 他怜爱地用手摸了摸顾沫的头,压低了声线问道:“我一会儿要去超市买东西,你在车里等我好嘛?” 顾沫惊恐地抬起头,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她的手死死地抓住了程云景的袖子:“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程云景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多时便恍然大悟,他勾起嘴唇邪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在试探你啦。” “……” “没关系,这次我有点忙,你好好留在这里,可不能乱跑哦” 程云景看着依旧被拽着死死不撒手的衣角,困扰地揉了揉太阳穴:……不行吗?” “好啦我带你去可以了吧,真是的,就知道粘着我。”他用手掐了掐顾沫的脸。 顾沫好像被弄疼了似的伸手揉了揉脸颊,泪眼汪汪地把头靠在他身上撒娇。 程云景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他们初遇的时候。 那时候的程云景在众人眼中还只是个喜欢吃喝玩乐一无所长的大少爷,而顾沫则是聪明又高冷的顾家独生女,受尽了长辈们的宠爱。 就连程云景都没有想过,明明差距如此之大的两个人,为什么顾沫会认为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 明明他们几乎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掐架,无论什么地方只要两个人就一定会充满火药味,互相嘲讽剑拔弩张。 也许是男生在恋爱方面要比女孩子更加复杂和早熟,程云景几乎是早早就明白了自己对顾沫的那不可言说的心思。 但是在不断经历的见面三句半必吵架的轮回中,也不得不自暴自弃地想,自己可能会在这漫长的充满吵架的青春期中,彻底地失去顾沫,目睹她爱上别人后,离自己渐渐远去的背影。 程云景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发现顾沫正紧张地拉着自己,车上的仪表显示着目前的车速已经超过了一百八十迈,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开到高速公路上去了。 可能回忆过去对他而言,真的是个情绪波动及其剧烈的行为。等到他七拐八拐地开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擦黑了,而一边的顾沫也逐渐变得不安了起来。 程云景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禁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他不能在天彻底黑之前把顾沫带回家的话,他就很有可能会在外面遇到“她”。 “她”一定会想办法把顾沫带走的。 不会的,那个“她”已经好久都没出现了。 程云景安慰着自己。 不会这么凑巧的。 他拿好钱包,拉着顾沫走进超市,傍晚的时候超市里的灯光有些刺眼。 正在他拿着食材,反复比对着的时候,忽然有人敲了敲他的肩膀。 他愣了一下,回过头去看了看顾沫,她拿着咖啡冲他笑了笑,然后扔进了购物车里。 他还拿着番茄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不对,那个顾沫从不会主动对任何东西感兴趣,这是顾沁。 她出来了。 程云景心里一惊,但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把东西放到了购物车里。 “小云景,你拿的薯片都是一个口味的啊。” “……” 顾沁看他半天都没理她,疑惑地凑过去:“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 她打量着程云景呆住的脸庞,忽的低下头亲了他一口,如同蜻蜓点水,触后即过。 程云景像是受了惊一样抬头,用一种既复杂又古怪的眼神打量她,欲言又止,半晌后低下头去整理着购物车里面的袋子:“你出来干嘛。” 顾沁无辜撇嘴:“怎么了,不喜欢么。” “……不太喜欢是你而已。” “怎么了?”顾沁不屑道,“难道跟我相比,你更喜欢的是那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废物?” “是啊。”程云景像是自暴自弃一样地反驳道,“要是她的话我想亲就亲,想摸就摸,想干嘛干嘛,你这位大小姐一出现,还不得想尽办法杀我,我当然会喜欢顾沫了。” 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这家伙该不会是……” 程云景则是直接拿出了手机,翻到相册举到了她眼前:“要知道,我可是跟她做过了许多你绝对不会做的事呢。” 顾沁的眉毛跳了一下:“……我不许你伤害顾沫。” “你怎么知道是我伤害她,她还可能是自愿的呢。” “……她不可能是自愿的,一定是你逼她的,她根本不喜欢你。”虽然照片让她的话丝毫没什么说服力。 真是的,那家伙干嘛要用那种见鬼的,信赖对方并视对方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神情看这混蛋啊,弄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 “那你又能怎么阻止我们,在下次我们亲热的时候出现吗?” “……”顾沁只感觉自己有点头晕,好像身体的控制权又要易主了。 她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临昏迷前听到了程云景惊慌的声音,她真想站起来给他一个耳光。 第一卷 第二章 她因顾沫而生 夜晚程宅。 顾沫醒来的时候一阵茫然,床边微弱的橙黄灯光打在趴在床边的程云景身上。他好像很疲惫似的,在感觉她好像醒过来后立马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没事吧?”程云景试探着问,他的眼睛里有着顾沫看不懂的深沉暗光。“你之前突然昏倒了,你还有记忆吗?” 顾沫摇摇头,感觉头撕裂般的痛。 “……” 居然又换回来了。 程云景不明白为什么顾沁来了没多久就离开了,不过那家伙向来既阴险又狡猾,心里不知道在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算盘。 他站起身来抱住顾沫,低头亲了亲顾沫的额头,用下颚亲昵地蹭了蹭顾沫的头发:“宝贝,现在出了点事儿,你能帮我个忙吗?” 顾沫抬头,疑惑地问:“什么忙?” 他弯腰把顾沫从床上抱起来,像抱着小孩子一样把她圈在怀里,边往外走边低声哄着她:“乖噢,我想带你换个房间住。” 顾沫一开始乖乖地由他抱在怀里,但是在看到他走的方向的时候就惊恐地哭闹了起来,并试图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程云景刚开始还耐心地哄着她,之后索性在她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恶狠狠地威胁她不许哭。 他踢开地下室的暗门,把顾沫摔在了床上,俯下身把床头的手铐拷在顾沫手上。他两手撑在顾沫的身体两侧,直视着顾沫惊恐的双眼,用诱惑般的口吻低声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现在还清醒着。” 顾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泪停了下来却还是一声不吭。 程云景见状低声咒骂了一句,从颈上把领带抽了下来,把顾沫的眼睛绑住了。 “顾沁,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一定会做出现在的顾沫绝对承受不了的事情,你可别到了那时候再来求我。一直以来都为顾沫解决各种麻烦的,又聪明又目中无人的顾沁,不会连出来见我都不敢吧。” “……”顾沫,不对此时应该是顾沁,在得到身体的控制权后,冷冰冰地开口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程云景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你之前为什么要出来,还想带着中看不中用的顾沫跑掉吗?” “……这话我没法接。” “嗯?” “我想找你做个交易。”顾沁的眼睛被蒙住,她看不见程云景此时的神情。“我才应该是你喜欢的顾沫啊,之前你第一次跟顾沫表白的时候,你跟顾沫确立情侣关系的时候,都是我啊,你怎么能认不出我呢!?” “……我知道是你,可是你一直都在骗我啊。” “那个现在跟你在一起的人,她也只是畏惧你而已,她也不喜欢你,为什么你要退而求其次,不选择我选择她呢!” “可是你想杀我啊。”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想杀你呢?她能做到的事,我都能做到,甚至能比她做得更好,风险都差不多,干嘛不选择我呢,说不定我会爱上你呢。” “……哈?”程云景的低笑声中带着压不住的兴味,“你是想说,你也能像她一样什么都能为我做?” “只要你离开她,和我在一起的话。” “……你知道你们是一个人吧。”程云景困扰地抓着头发,“就算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也不可能抛下她不管啊?” “小云景。”顾沁冷静地开口,“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顾沫。” “……所以你想怎么样?” “帮我个忙好吗?帮我杀了她,当我彻底地成为顾沫的时候,我会一直爱着你,成为你梦想中的恋人,去做很多她现在根本做不到的事。” “……好吧,你让我想想,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 程云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会被顾沁央求杀掉顾沫。 明明一直都是顾沫跟自己更亲一点,而顾沁就像是一把猝了毒的利刃,分分钟都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往自己的要害上捅。 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露出这种脆弱又无助的表情。 不过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这样想来这倒是很说的通。 程云景解下领带后帮顾沁盖好被子,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睡着时的顾沁神情是那么的天真,根本看不出跟顾沫有什么不同,让他有一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错觉。他看了一会儿后,转身从暗门走了出去。 却不知在他离开后,本应该安静熟睡的顾沁却睁开了眼睛。 她一直都很怕这个屋子。 当年的程云景就是把她关在这里,逐渐瓦解了她的认知。 如果不是这样,单凭顾沫那种躲在思维宫殿深处,还给自己上了九十九道锁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取代她,成为如今身体的主人? 她是由顾沫所创造的,由顾沫赋予的权威。 她是顾沫欲望的延伸,是顾沫获得一切的工具,是顾沫不断燃烧着的生命的火焰,是顾沫永远不愿意触及的黑暗之门。 顾沫赋予她生命却不允许她拥有感情,她要求顾沁在完成一切使命之后将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她,并主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因顾沫而生,为顾沫而死。 可是顾沫呢,她却背叛了她。 现在她手上的一米长的锁链,就是她背叛的见证。 深夜的酒吧带着黑暗与欲望的气息,程云景坐在包厢里郁闷地倒酒喝,一边的江羽调笑地看着他:“今天怎么有时间找哥们出来喝酒?不陪你家小朋友啦?” “别提了。”程云景郁闷地说,“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哪件?” “就是小沫,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她了?” “不是吧?你废了那么大劲才得到她,把人家的家族都弄垮了,现在说要放弃她,你让她怎么活啊?” “也对……可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一直以来都只是把我当成工具而已。”程云景喝了一口酒,“当年她接近我其实是为了夺回被叔父们篡夺的家产,到手之后就把我一脚蹬开,发现我藏了后手后还准备杀死我,要不是我命大,早就被她杀了。” “……那你当时都知道她骗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啊?” “因为我爱她啊。”程云景趴在桌子上笑,笑得眼泪都流到了桌子上,“我以为我能让她回心转意。” “……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想让她怎样她就只能怎么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因为有个人跟我说,可以让顾沫爱上我。” 第一卷 第三章 只能有一个顾沫 江涵在接到程云景的电话时才刚回家,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扯着领带,揉了揉这段时间就没停止过痛的太阳穴,听到程云景的话后好像不可思议一般:“真的假的?你看到顾沁了?” “……真的。”程云景坐在车里捂着因醉酒而痛起来的头,心情愈加烦躁,说话不禁带着恶作剧的感觉,“顾沁每次出来都会为顾沫报仇,你下午招惹顾沫,恭喜你,你可能很快就会见到她了。” “……哦。” “不是吧,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要知道虽然她现在被我关在家里面,但之前我在家里装了有五道锁的时候她都跑出去了,我一路追到机场才把她抓回来,所以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没关系,我等着。”江涵勾唇笑了,“要是她现在还有机会站起来的话,我期待着她来找我。” 程云景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禁觉得江涵这人就是个变态,不过按照之前顾沫和江涵的相处方式,他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你是个医生,之前害她神志不清的药是你做的,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不知道。” 程云景头差点没撞到前面的座椅上,把司机吓了一跳,他没好气地说道:“我靠,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药是违禁品,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江涵转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更何况你不是一直自称是她的青梅竹马吗,她的心理活动你不应该都清楚的吗?”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吵架。”程云景不耐烦道,“如果是顾沫的话,我还能猜的出来,可是出来的是顾沁,她就擅长挖陷阱给我跳。” “她们俩总体上就是一个人。”江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不管表面看上去有多么不一样,但也终究是换汤不换药。” “所以你是想说,如果我能把她们俩个的思维导图连在一起,就是得到一个完整的顾沫!?” “这只是理论。”江涵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发堵,“哪有那么容易,你最好不要太乐观……喂?”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江涵气得把手机扔到了一旁,他有时候真是佩服死了程云景的天真和乐观,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顾沫面前扮演着救世主的形象,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等待和陪伴她,收获她所有的感激。 顾沫到死都不会知道他有多卑鄙。 程云景回到家后,拉开屋子里的窗帘,他曾经抱着那时候伪装成顾沫的顾沁坐在这儿看过窗外的风景,现在想真的是物是人非,他又把窗帘拉上了。 蜷缩在床上的顾沫听到暗门打开的声音,吓得立刻坐了起来,动作起伏太大挂着链子的手腕都被割破了。 程云景脱了鞋上了床后抱住了顾沫,把下巴抵在她肩头亲昵地说到:“你是哪个?” “……” “不说话就是小沫啦,真好。” 顾沫其实不明白程云景问她是哪个的意思,不过她并不想深究,她好像太累了,对什么事情都懒得在意。 程云景亲吻着顾沫的手指,一路往下,突然发现了手铐下的血迹。 他瞬间脸色就不好了。 “又是顾沁做的?想用血来润滑把手铐弄下去,她可真下得去手!” “……” “好了,别怕。”程云景亲了亲顾沫的脸,“我不会让顾沁伤害你的,我们先上点药。” 程云景把手铐拿了下来,略一思索又把手铐拷在了另一只手上,从床头柜中拿出酒精和绷带开始包扎。 顾沫抬头看着程云景专注的脸,突然抬手摸了上去。 程云景吓了一跳,把手里的药都吓掉了,紧张地看着顾沫还以为是换人了。 不料顾沫并没有再一次动作,而是把手放了下去乖乖地让他包扎。 “小沫,你……”程云景握着顾沫的手腕,看着她的脸,试图找到什么东西,“你是不是……” “……” “算了。”程云景沮丧地低头,“问了也是白问。” 顾沫在漫长的八年中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这件事事到如今可能只能找顾沁才能知道。 “呐,小沫,你有没有跟顾沁接触过啊,有和她聊过天么,她对你好不好?真奇怪,明明我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在保护你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你呢。嗯好了包扎完了,下次小心点哦,别在让顾沁由着性子胡来了。” 顾沫低头看着包扎好的伤口,突然开口:“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顾沫。” 程云景整理着东西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顾沫。” 程云景惊慌地看着顾沫,仿佛看到了顾沁出现在了这个屋子里,他勉强平复着嗓音但语气还是不乏颤抖:“这话你听谁说的?” “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顾沫。” “……” “小沫你听我说。”程云景用手按着顾沫的肩膀,“顾沫和顾沁一个人哦,不能自相残杀的。” “……”顾沫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玩弄衣服上的丝带。 程云景摸了摸她的头发,心里不由得有些疲惫。顾沫虽然很听话,但是一到交谈的时候就会卡住,而顾沁虽然愿意跟他说话,但说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给他一个又听话又好懂的顾沫啊!? 程云景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不过可能那个顾沫早就被自己杀死了,那个曾经爱过他的十四岁的顾沫。 八年前。 那时的程顾两家如日中天,门当户对,感情又非常好,长辈们自作主张地将程云景和顾沫两个人早早地定了亲。但是程云景非常抵触长辈的包办婚姻,在安排两个人见面的顾家宴会中逃到了后花园里,遇到了当时躲在假山里哭的顾沫。 那时的顾沫小小的,蜷成一团,像一条刚出生不久的弃犬。 这种印象在他的脑海中停留了很多年,在若干年后,程云景才意识到,顾沫是他年少时期见之不忘的一见钟情,是他永远过不去的心结。 他当时看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忍不住主动了过去,被告知是因为偷着从前面的宴会里逃了出来,害怕一会儿会被家长责骂然后拉回去。 “是因为程顾两家联姻吗?”程云景笑了,“你家大人也真是的,太如临大敌了吧。” “哎?你怎么会知道?”顾沫泪眼婆娑。 “因为我就是程云景啊。” “……” “哎,说了半天你叫什么?” “我……我是顾家的远方亲戚,我叫顾沁。” 第一卷 第四章 坦白从来都很艰难 顾沫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自称是顾沁,只是觉得告诉对方的话可能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程云景当时也没多想,拉着她就往宴会方向走了,迎面遇到了来找她的堂姐顾希,对方在看到了她在跟程云景在一起时,惊讶地当场就呆住了。 程云景解释说是因为自己对顾家的花园布局很感兴趣,所以想让顾沁带自己到处走走,希望对方不要责怪顾沁。 堂姐看上去好像已经听懵了,但也没有揭穿顾沫,而是让她带着程云景好好逛逛,之后就带着一脸‘我怕不是在做梦吧’的表情回去了。 等她回到房间之后,堂姐已经把事情告诉给了她的父母,大家都以为他们相处得很好都很高兴,即使她从宴会中逃了出去,还没把真实身份告诉对方也没有被责怪,只是催促她要尽快跟对方坦白。 但是坦白这种东西从来都是非常艰难。 没过多久她就在家附近的路上遇到了程云景,对方斜挎着背包站在路旁不知道在等着什么,她壮着胆子过去问好,结果对方看了她一眼,然后问她:“你是谁?” 顾沫:“……” 她当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谎称自己认错人了就想离开。 却听见背后的人笑得前仰后合,抓住了准备逃走的她:“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是那个顾家的顾沁对吧?” “……是,是我……”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咳嗽了一下:“他们后来没为难你吧,我当时只顾着跟我老爸作对,后来才发现借口找错了,那位大小姐顾沫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啊。” “是吗?”他很意外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可是我连见面都没去,又在外面跟你呆了那么长时间,明显就是婚约要作废了啊,就算顾沫不在意,她父母怎么可能不在乎,你该不会是因为害怕所以撒谎了吧?” 顾沫着急地摆手:“真没有,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程云景沉默了一会儿,上下打量了她几分钟:“……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其实你不是顾家的人?” “我……”顾沫觉得自己八成是要露馅了,“我真的是顾家的人。” 程云景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什么,之后对她点头表示相信:“好吧。” 顾沫等着他接着往下说,却发现他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打算说话,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吗?我见过顾沫哦。” 程云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我要知道啊?” “……你就不好奇她什么样子吗?” “有什么好奇的……我根本也没想联姻。” “为什么?”顾沫不解,“我爸他们说那是让家族稳固的最快最便捷的办法了。” “……你知道联姻的坏处吧。”程云景看着她,就像是在给幼稚园的小朋友讲数学题,“就是你要跟你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但是……”顾沫仿佛完全领略不到要点,“最快最便捷很吸引人啊,而且要是跟一个人在一起很长时间的话我想再怎么样都会有感情的。” 程云景感觉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我们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这我倒是感觉到了。”顾沫抬头看了看程云景,“还有就是……谢谢你之前帮我解围。” 程云景看了看她,笑了起来,她整个人感觉就像被火烧过一样。 他笑完了之后把帽子摘了下来戴到了顾沫头上,“帽子先借给你,躲着点那位大小姐。” “他们对我挺好的。”顾沫无语道。 “以你的智商我深切怀疑。” 程云景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把顾沫当成小孩子一样宠着,觉得她是顾家不受宠的孩子,没人疼没人爱的所以特别纵容她。带她偷偷跑出去玩,去山里野营看露天星星,以至于顾沫在很多时候只要一出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程云景。 不过偶尔程云景的脑袋也有很灵光的时候,他会突然在顾沫面前叫出顾沫的名字,看顾沫是不是会答应。而且可能是因为顾家是书香门第,而程家却是军旅世家,每次程云景提到顾家里的人都会一脸的不耐烦,只是觉得顾沁是旁支才没那么讨厌她,顾沫更加不敢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直到有一天。 她不小心听到了程云景跟他朋友的谈话。 “云景,你最近总是在跟顾沁在一起,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怎么可能?”程云景不耐烦道,“我喜欢的是像秦雪那样腿长腰细,爱笑会撒娇的小女生。顾沁那种还没长开的小女孩,我对她没兴趣。” “那你干嘛对她那么好啊?” “你不了解她那个人,又呆又蠢,还特别懦弱,我不管她的话她就会被人欺负死,我是可怜她,做好事日行一善。” 顾沫突然觉得,这样挺没劲的,她再也没以顾沁的身份跟程云景出去过。 在之后随着父母参加程家宴会的时候,她微笑着用尽了长辈教导的礼仪,对当时死死盯着她的程云景说道:“你好,我是顾沫,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那是顾沫与程云景的第一次见面。 曾经的那段记忆,早就被她撕了个粉碎,不愿被任何人提起。 那些感激,连同着各式各样的不可言说的情愫都被她打包扔进了太平洋海底,并期待着它能彻底失去踪迹, 但是她知道,她喜欢程云景,那种喜欢根本无法抹去,就像是被橙汁弄脏的礼服。 就连在家族遇难之后出现的第二人格顾沁,都带着程云景喜欢的样子,性感,爱笑,喜欢撒娇。 顾沁最终帮她得到了程云景的爱。 顾沫也因此恨透了顾沁,她无数次想让顾沁消失,但是顾沁她拥有一切,就连程云景后来对顾沫的爱都是顾沁让给她的。 可是顾沫已经无法再忍受顾沁的存在,顾沁每存在一天都像是在提醒她自己软弱与无能。 所以她就算冒着一无所有的风险也想把顾沁杀死,哪怕是借着程云景的手杀死她。 第一卷 第五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顾沁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她刚才好像在睡梦中感觉到了顾沫的杀意。 不过这说出去又有谁相信呢,她不禁苦笑了一声。顾沫那么善良,而她一直都在做坏事,而且她不想让别人讨厌顾沫,她宁愿让他们讨厌自己。 她太爱顾沫了,爱得愿意为她做尽坏事,背负所有罪责。即使顾沫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她,她也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但她的能力终于走到了尽头。 她太累了,她筋疲力尽了。她已经没有办法阻止顾沫接触整个事情的真相。 如果她被顾沫杀死的话顾沫怎么办,谁去保护她呢。 她只能杀了她,就像杀死一只再也不能飞翔的小鸟,在不断挣扎历尽痛苦死去之前将她杀死,结束她毫无用处的痛苦。 她根本不放心把顾沫交给程云景,因为她一直都觉得像顾沫那样的人,应该找一个灵魂契合的伴侣。 那个人能看懂她对美好和希望从未停止过的执着,她突然间出现的,短暂的语言障碍。当她的内心被黑暗的火焰燃烧殆尽之后,温柔地接纳她剩余的残骸,并耐心地等待着她逐渐恢复过来。 而两个性格,家世,生活环境完全不同的人,对爱情的理解完全就是天差地别,以后也只会渐行渐远。 她相信程云景是爱顾沫的,但她并不觉得他了解她。 他曾经喝醉了跟她说,他是真的很喜欢顾沫,但是顾沫太天真了,就像农夫山泉矿泉水,而他就像是个大染缸,里面装满了黄色染料。 他真的太累了,顾沫的天真就是他的负担。 顾沫拉着他看莎士比亚的戏剧,他看得都快睡着了,还要跟兴高采烈的顾沫讨论莎士比亚的名句,顾沫也感觉不到他的心不在焉,下次还要拉着他一起去。 顾沫会在他的要求下,在跟他告白的人面前跟他接吻,却意识不到他是故意的。 他一直以为他们能回到从前顾沫还全身心地信任着他的时候,回到他们的从前,回到从前的从前。 他不知道顾沫已经死了,死在父母死亡家族遇难的雨夜,而在那个时候诞生的顾沁,不过是顾沫复仇的执念罢了。 顾沁是没有感情的,她有的只是顾沫及其愤怒和悲伤时脑子里模糊的执念和不完整的逻辑,她无法回应程云景的感情。 所以顾沁有时候也会嫉妒顾沫拥有完整的感情和经历,她的性格与感情是如此的相得益彰,棱角分明。不像她,性格和感情都是编出来的,只是为了顾沫去达成某种目的。 程云景好像被她吵醒了似的,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又怎么了?” “你喜欢我还是喜欢顾沫?” “……”程云景像是已经无语了一样,半晌才开口,“你能不能换个问题,这问题真的太白痴了,我懒得回答。” “……你说我白痴?” “就像小时候你问我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和罗密欧与朱丽叶哪个更经典一样。你让我说什么,我连看都看不懂。” “所以你其实……从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你是个科学家,在你的世界里信仰的是理性与逻辑。可这两样东西都无法用来解释感情,所以你无论怎么控制变量,推理假设,都不可能找到正确的答案。因为感情本来就是飘忽不定捉摸不透的,你想用一个公式简单地进行总结,只能说明你太过于天真无知了。” “……所以你是想说,你喜欢我了?” “我当然喜欢你,即使你看上去像个疯子,两个人格之间还自相残杀。但我还是喜欢你,你那么聪明,对所有你爱的人和事充满热情……你还会下围棋。” “……这好像还是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头一次听你说这么富含人生哲理的话。” “是吧,觉得我特别聪明是不是?” “你是不是背着我翻我的书了?” “没有!你别小看人行不行……我就随便翻了两眼。” 顾沁正想笑,突然头痛欲裂,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喷涌而出,她看见顾沫站在她面前,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打量着她。 她好像惊愕于她身上的深可见骨的伤口,眼睛里满是痛苦和不可置信。 她也由此感受到了顾沫一直以来不被她接收到的那些喜怒哀乐,那些隐藏在心底的爱恋,悲伤,以及痛苦种种像混合果汁一样被一大口灌进去,让她不禁鼻子发酸,感觉呛的慌。 她终于知道解决一切的办法了,就是将顾沫还给程云景,解铃终究还须系铃人。 “喂,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头……头痛……” 她抓着程云景的衣袖,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顾,顾沫她很爱你……她不敢承认我告诉你。” “……” “别离开她……无论她怎么骗你,怎么赶你走都不要离开她……她真的,非常爱你。” “你看上去,很不舒服啊……” “我可能,要准备走了……”顾沁温柔地苦笑着,“总是要有人离开的……我走了以后顾沫才能继续往前走,她还有你……而我就是顾沫啊。” “……” 他附过身去吻住顾沁,眼泪落到了她的头发上。睁开眼,看见了属于顾沫的那双眼睛。 仇恨与欲望施加的魔力已经结束了。 虽然他觉得顾沁不会这么轻易就消失了,不过既然她说过会将一切都交给顾沫,应该也会遵守诺言。 面前的顾沫惊讶地看着他,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了,但还是低下头去,非常的沉默。 屋子里一片死寂。 程云景揉了揉太阳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屋子里的残局。 于是干脆把顾沫抱了起来,走进浴室打开了花洒,想帮她洗澡然后换身清爽干净的衣服。 顾沫身上的衬衫被他解开,身体暴露无遗,她也只是漠然地看着,并没想过要阻止他。 其实虽说在囚禁期间,他帮顾沫换过衣服也洗过澡,但他其实并没有过什么实际意义的举动,不过就光是这样,他都知道对方已经恨死他了。 第一卷 第六章 塔上的小公主 顾沫被热气笼罩着,不禁开始犯困,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人是当时十八岁的程云景,他探究地,直接地盯着顾沫,几乎不去掩饰自己眼里的好奇。 顾沫像是被他带着热度的眼神吓到了一样,身体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努力镇定下来,尽量平和地说道:“你好,我是顾沫,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她听见了程云景的笑声,那是她非常熟悉的,恶作剧时才有的恶劣的笑声。 程云景很有礼貌地跟她父母说:“小沫那么可爱,我当然很喜欢她啊,我们会相处地很好的。” 两家人你来我往地寒暄着,程云景在她父母面前表现的彬彬有礼,偶尔用带着热度的眼神扫她一眼,又不着痕迹地转了回去。 不多时程云景就跟她父母提议,想带她出去转转,她惊慌地扯着父母的袖子表示自己不想去,父母为难地低头看着她,只好婉言拒绝了程云景。 程云景也表现得很大度,依旧好声好气地跟她的父母寒暄着,不过她能够感觉到程云景在暗中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程云景在她的身份曝光后,好像并没有怎么生气,在所有人的面前依旧像是那个对她特别宠溺的兄长。 但是顾沫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种重新审视的态度。 就像是在自己的领地上看见了一只刚刚长牙的野兽,对此毫无防备甚至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是该趁对方还很弱小时除掉她,还是把她驱逐出去。 她挣扎着醒了过来,半梦半醒之间看见自己赤裸地躺在浴缸里,忙拿起一边的浴巾挡住了自己的身体:“程云景,你在干嘛?!” 程云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又不听话了?”他不耐烦地把顾沫拉回来,“不要在挑战我的耐心了,你最好快点习惯现在的情况,你早晚是我的人啊。” 顾沫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你说什么?” 程云景抬起头对上顾沫的眼睛,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神情中不由得带出点尴尬和不自在。 他挠了挠鼻子,把头转了过去:“没有,那个不是,我跟你开玩笑呢,你之前受了点伤,我怕你出问题才进来的。” “……你现在能出去吗?”顾沫裹紧了胸前的浴巾。 “不行。”程云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强硬了,于是放软了些,“没事,我不会做什么的……你别怕。” 顾沫仿佛一点也不信任程云景似的,偷偷往他身后看了看准备逃出去。看透了顾沫小动作的程云景不禁叹了口气,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走,你快点出来。” 没过多久顾沫就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他刚才放在浴室里的衣服走了出来,她好像搞不懂是什么情况似的,走到了程云景面前:“这是哪里啊?” 程云景:“……” 他沉默地拉住了她的手腕,顾沫吓了一跳,只见他把不知从哪里拿出的手铐直接拷在了顾沫手上。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程云景拽着手铐拉到了怀里,他用手抚摸着顾沫的脸,眼睛里装着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你知道吗,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她看见倒映在程云景的眼睛里的她,成为了程云景的唯一。 她在过去的记忆里,程云景从没拿这种眼神看过她。顾沫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心里却开始盘算了起来,她隐隐约约对顾沁的事有点记忆,但是都模模糊糊得像隔着磨砂玻璃一样看不清楚。 对了,她想起来了,她要借着程云景的手杀死顾沁,目前看来,已经成功了。 顾沫的内心忍不住想要捶地大笑,笑话她几乎一辈子都在跟着作对的程云景,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不过现在还不是笑话他的时候。 她不能让程云景发现他杀了顾沁后情况会变得更糟,不然程云景会像杀死顾沁一样杀死她的。不过很快顾沫就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她并不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 突然她的锁骨一片冰凉,好像有水滴在了上面,她错愕地抬头,他,他哭了?! 顾沫笨拙地抬起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心里却不自觉的开始恐惧了起来,因为以前每次这么做的时候都会被程云景不耐烦地骂。 可是这次程云景却握住了她往回的手贴在脸上,眼睛里有着浓郁的化不开的情愫。 顾沫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云景亲吻着顾沫的脖颈,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抚摸着她的锁骨:“你记得吗,我们以前也做过这种事,那个时候你也是像现在这样,一边让我亲你一边哭着用手帮我弄。” 宴会风波过后不久的一个雨天。 顾沫撑着雨伞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当时跟人打过一架后受了伤的程云景,他当时靠在墙上,一脸的桀骜不羁,就那么任由着雨水冲刷着伤口,丝毫也不怕感染似的。 顾沫想过去拉他去家里呆一会儿,结果发现四周只有雨打在地上的声音,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她实在是害怕跟程云景单独相处,于是咬咬牙想要转身回家,自己给自己催眠说没看见这件事。 走了一半回头看看他似乎还没发现自己,而他的衣服上面的血迹一直在顺着雨水往下流。 她深吸了一口气,行了,你赢了。 她又转身走了回去,把雨伞遮在程云景头上,程云景发现雨停了之后抬头看见她,睫毛似乎颤动一下。 “怎么不回家呢?” “……等着司机来接我。”程云景郁闷着,“不过他们好像迷路了。” “那你,要去我家吗?” “……好吧。” 等到了家以后,顾沫才发现大家都有事出去了,根本没人在家。 顾沫让程云景在客厅坐下,递给他热饮和毛巾,又拿出医药箱,笨拙地帮他上药。 “我自己来吧。”他突然说道,“你看上去也不怎么会上药。” “嗯。”顾沫把药递给他,释然道,“我讨厌药味。”因为小时候经常生病。 程云景看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空气安静下来后,顾沫不安道,“我一开始就应该跟你说清楚的。”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 “……哦。” 程云景突然笑了起来:“你就像是个童话里塔上的小公主。” “……我不觉得我是公主。”顾沫看着程云景,公主都有着深爱着她的,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你并不了解我,不是吗?” “……” 第一卷 第七章 你有喜欢的人吗 之后程家的车开到了她们家,程云景就走了,几天后他发短信过来说有事找她,让她去他家里一趟。 顾沫到了他家以后才知道他父母常年在国外,家里除了仆人只有他。 他客气地请她去他房间,说有事想麻烦她,接着给她倒了一杯茶,她喝了以后就晕乎乎地不省人事了。 等她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在床头,而程云景正坐在一边,手上不知道摆弄着什么。 “……你要干嘛?” 看到她醒了以后,程云景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带着若有若无地笑意:“你醒过来啦,我可等了你好久。” 他的手上赫然拿着她的手机,放到了顾沫面前。 他笑着看顾沫毫无意义的挣扎着,状似无意地问道:“这是什么啊,你怎么上锁了?” 他之前翻到程序那儿查看代码,却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文件。尝试着破解了一下后却发现对方做的安全防护相当到位,一时半会儿根本就破解不了。 “跟你又没关系。”就是一些她自己写的科学论文。 “……那你把密码告诉我。” “不要。” “你能有什么秘密需要做这么高等级的防护啊,”程云景被气笑了,“还不想告诉我,你喜欢的人的照片?” “……”怎么可能。 “……你之前不理我,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 “……” “这样吧,我就好人做到底,告诉你怎么跟别人谈恋爱。” “滚开。” 程云景皱了皱眉头,不悦道:“你别不知好歹好不好,我是为你好诶,要不是你之前帮了我,我才懒得管你呢。” “……” “这样,先从接吻开始吧,你会接吻吗?” “……” “……我想也不会,你也不可能交过男朋友……这样我牺牲一下好了,你和我接吻试试。” “我不要……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会接吻。” “真是的。”程云景不耐烦道,“你不想让他喜欢你吗?” “……不关你的事。” 他的声音就像是恶魔在耳边的低语,带着地狱的丧钟:“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我也是个男人好不好,我知道他们喜欢的都是那种开放的坏女孩,你要是连跟我接吻都不敢,他是不可能喜欢你的啦。” “开,开放的……女孩子……”顾沫的眼神逐渐涣散了起来。 程云景温柔地摸着顾沫的头发,吻了上去,这是个充满了激情与欲望的吻,充满了野兽一般地掠夺。毫无经验的顾沫不断地反抗,却也只能被动地接受着他的一切。 他的手伸到了顾沫的衣服里摸着她柔嫩的肌肤,还时不时地用手掐着她的柔软,顾沫的身体像是触了电一样,眼前也变得涣散起来。他亲吻着她的脖颈,又把她的手解开,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顾沫挣扎着想要离开,哪知对方直接给了她一耳光,她直接就被打懵了。程云景自己好像也吓了一跳,他安抚地亲吻着她的脸:“乖,我教了你这么多,你也得让我舒服吧,帮我弄出来,听话。” 她哭着呜咽出声:“我不会……” “啧,真麻烦。用手,我教你。” 她机械又空洞地靠在他的怀里,任由对方的亲吻和抚慰,听着对方沉重而又有节奏的喘息声,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对方把浊液射到了她的腿上,之后抱着她满足地喘息。 程云景满足地亲吻着顾沫满是泪痕的脸:“你别怕,我以后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顾沫仍旧呆呆地,没发出一点声音。 之后程云景就把她送回了家里,她恍恍惚惚地一点精神也没有,什么人也没理就进了屋子,躲在屋子里很久都没出来,也没什么人发现不对劲。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受关注的人。她躲在被子里,鼻子一酸哭了起来。大家给她安排联姻只是因为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也没什么人问过她喜不喜欢对方,想不想要联姻。 回忆结束。 “……” “沉默很可怕诶。” “头,头痛。”顾沫捂着自己的脑袋,里面翻天覆地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交替循环。 “没事吧,要不要看医生?”程云景紧张道。 “顾,顾沁之前出现的时候……就是这种痛法。” “……对不起,我让你这么痛。” “……”顾沫抬头看他,头痛突然开始缓解了,“你说什么?” “我爱你……我一直以来都是个,特别幼稚的胆小鬼,只敢在你听不见的时候说爱你。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伤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原谅你。”顾沫低下头,“我一直都,太恨你了。” “没关系,你不用原谅我。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躲着我,我想照顾你,帮你买衣服,帮你做饭,照料花圃里的玫瑰,在阳台边上看日落。” “……好吧,那你先把手铐给我解开。” “……不行。”程云景艰难地说,“你还不能出去。” “……那你还让我原谅你?” “不是……你误会了,你有双重人格自相残杀而产生的自杀倾向,我必须得确定你真的没事了才行。” “你胡说!” “是真的,你不记得之前在浴室自杀的事了吗?” “……”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敢让你一个人呆在里面。” “……不记得了,但是好像有点印象。” “……可能是因为,是顾沁在自杀,所以你没什么记忆。” “胡说,顾沁怎么可能自杀。” “……” “你看我干嘛?” “因为你不想让她活着,她担心你,所以想带你一起死。” “……” “你骗人,这不是真的。” “没关系。”程云景抱住顾沫瘦弱的肩膀,“没关系的。” “……我还是不相信,如果她知道自己会死,一定会写遗嘱的,你把遗嘱拿出来我看看。” “……”程云景沉默了一会儿,“你看了也没用,因为你会觉得是我伪造的,她在里面把钱都留给了我。” 顾沫都被气乐了:“你胡说,你明明就是……”她强忍着把话咽了下去,“她怎么可能立那种遗嘱。” “我可以带你去见律师,顾沁立遗嘱时的律师。” “我怎么知道那不是你找来骗我的。” “……我有这个必要吗,你现在不就在我家关着呢吗。” “你可能是给顾沁洗脑失败了之后,想继续给我洗脑,你就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宠物。” “……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呆着吧,我走了。” “喂,你先把我放开!”回答她的只有暗门被关上的声音。 顾沫看看这个在程云景走后重新变得黑漆漆的屋子,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又重新席卷了上来。 她伸手打开了床边的小台灯,温暖的橘黄色灯光像软蓬蓬的小被子一样给整个房间增加了温度。 好像她之前的房间也有这样一盏小灯,发散地也是这样的灯光。 第一卷 第八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 程云景在离开地下室以后,径直来到了一楼的书房,从一本精装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中的扉页那,拿出了一个装饰精美的信封。 那上面赫然是与顾沫一样的字迹:致程云景。 他把书放了回去,靠在了转椅上面,看着这个充斥着顾沫品味与喜好的信封,心里不禁空落落的,他有时候也会思念那个跟他针锋相对的,到最后却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他的顾沁。 顾沁就像小鹿一样的明媚又活泼,就像秋天的太阳,拥抱阳光的向日葵。而顾沫就像是猫咪一样的慵懒跟高傲,就像冬天的冰雪,迎寒盛开的梅花。 真的是,跟一个双重人格的人谈恋爱,硬生生谈出了一种劈腿的感觉。 他拿起信封,把书房里的灯关好后,向地下室那里走过去。其实顾沫说的可能并没有错,他并不是因为担心她,而是只想把她关在屋子里。 屋外的阳光,树下的落叶,顾沫曾经热爱的一切,都被他隔绝了。 他打开暗门,看见蜷缩在床上,小小一只像围着灯光取暖的顾沫,叹了口气,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了。 “不要那么可怜好不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似的。” 顾沫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看着台灯的光亮。 “那个……”程云景斟酌了一下措辞,“之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 “怎么了,还是不理我啊。”程云景把信封递过去,“给,遗嘱给你拿来了。” 顾沫好像没听见一样,接过去之后就放到了一边,连打都没打开。 程云景沉默了一会儿:“你可以去楼上住,无论是跟我一个房间,还是你自己一个房间都可以。” “……”顾沫抬头看了看他,伸出手,“你抱抱我。” 程云景依言过去抱住了她,蹭了蹭她的头发:“怎么了?” “别再丢下我一个人,我好怕。” “……”程云景不说话了。 顾沫见他不说话,就凑过去吻住了他,笨拙地撬开他的牙齿,跟他接吻。程云景停在原地,既没有回应她也没有推开她,顾沫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停下来看着他,惴惴不安道:“我做的不好吗?” “……你应该思想健康一点,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居然有脸说。 程云景解开顾沫的手铐:“能下地走吗,用我抱你吗?” “……你不抱我了吗?” “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啊。”他拿起地下的兔子拖鞋帮她穿上,“好了,走吧。” 顾沫站起来后,不知道为什么腿像灌了铅一样,死也没法往前走一步,程云景等她等得不耐烦,忍不住推了她一把:“怎么了,快走啊。” 顾沫忍不住开始啜泣起来,她带着哭腔说:“不,我不走了。” “哈?”程云景都快被气笑了,“难不成你想被我一辈子关在这种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就这么被我玩弄下去?你可得想好了,我可没有那么好心,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顾沫拽了拽程云景的袖子,程云景也耐心地等着她。顾沫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口,忽然就像饿了三天的兔子见了萝卜一样地一溜烟就没影了。 程云景:“……” 他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正要往出走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咣当”一声,吓得他立马赶出去,居然没看见人影,他疑惑地往一楼大厅那走过去,就看见顾沫摔倒在地上。 程云景:“……” 顾沫看见了他,尴尬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别墅的大门,之后躺在地上大笑了起来。 程云景:“……我能生气吗,能吗。” 他走了过去,把顾沫扶到沙发上,查看了一下她摔伤的膝盖:“可能得上点药,你等一下。”说着他把从地下室里拿出的信封递给顾沫,“趁我去取药箱的时候,你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你拿回去吧。”顾沫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膝盖,“我总有一天会想起来自己在上面写了什么的。” “……好吧。”程云景耸了耸肩,回到了书房,拿起原来那本书又放了回去,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等他拿回药箱回到大厅的时候,发现顾沫已经不见了。 呵,他就知道。 他真的以为他能够跟顾沫重新开始的,所以在大厅的时候才没有把她绑起来。 没想到顾沫这么恨他,他都快把心掏出来送给她了,结果她还是要跑。 他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想她这么短的时间也跑不到哪去,正准备出去找,突然听到了另一边传来了猫叫声,他不耐烦地走过去:“元宵,你不能再吃了,你看看你都多胖了,再吃就抓不了老鼠了。” “你对猫的要求挺苛刻啊哈哈哈……” 顾沫的笑声传了过来,程云景一激灵,连忙向声源处跑过去,只看见顾沫坐在地上看着那只猫,而那只小黄猫正如他所料地那样,在一旁扑来扑去地想要抓墙嵌式鱼缸里的鱼。 “……”程云景走到顾沫身边,轻声说,“怎么到这儿来了?” 顾沫指着还在契而不舍地扑着鱼的猫,“你看这只猫,它扑鱼去了哈哈哈……” “……幼稚。”程云景好笑道,“跟我回去把药上了,还有你,元宵,别抓了。” “你什么时候养的猫?”顾沫抱起小猫,小猫很舒服地趴在她怀里打着呼噜。 “没多久,就是某天去了宠物店,顺便把它抱回来了。” “……你不是喜欢狗吗?”她喜欢的才是猫。 “……我偶尔也喜欢这种冷淡高傲,除了可爱以外一无是处的生物。” “……” 程云景坐在地上,“腿伸过来,我上下药。” 顾沫看了看他,把受伤的膝盖递到他面前,程云景开始清洗伤口。 “……你知道你受伤以后的样子很漂亮吗”程云景停了下来,抬起头看顾沫,“让人忍不住想把你弄得更疼,直到你哭出来以后惨兮兮地跟我求饶,让我下手轻一点。” “……上个药而已,别跟我开黄腔。” 第一卷 第九章 你很喜欢顾沁吗 顾沫盯着包扎好的伤口,回忆道:“以前我好像有过这种经历,你好像也是这么帮我上过药。” 程云景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一下,笑道:“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顾沫手撑着下巴,郁闷道:“不记得了。”她的思维突破记忆的薄雾,模模糊糊地好像看到了程云景的脸,温柔又哀伤地看着她,就像是在无声地流泪。 那是什么表情呢。 对了,以前自己养的猫过世的时候,自己就是那样的表情。 为什么要用那种表情看着她呢。 程云景看着陷入记忆的顾沫,烦恼地开口:“你为什么总能想起来那些不好的事呢,为什么就不能回想一下我想让你想起来的事呢。” “比如?” “比如你答应跟我交往的时候,你想的起来吗?” “……我觉得我不可能做这种事,这也太超现实了。” “但是真的发生过。” “是顾沁骗你的吧,她不应该骗你的,虽然你是个混蛋。” “……那你是怎么骗我的,你想的起来吗?” “……” “在游乐场里,你主动亲我,在我耳边说你喜欢我。” “……你别再说了。” “很残忍吗,你知道你对我有多残忍吗。”程云景似乎不想回忆似的,“你得补偿我,顾沫,我不管你的人生会因此变成什么样,你都得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顾沫低着头轻声问道,“你很喜欢……顾沁吗?” 程云景愣住了。 顾沫很努力地不想让眼泪落下来,假装声音轻快地说道:“我……没跟你交往过,我也不知道你的恋人是什么样子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像是有人趁你睡着盗取了你的人生,等你醒过来之后,他的恋人站出来跟你说我们是恋人。” 顾沫抬起头看着程云景,虽然还是在笑,眼泪却流了下来:“但我知道我不是,以前我每次碰你的脸的时候你都会把我的手甩开,但是上次你却没有,是因为我不在的时候,有人让你接受了,不是吗?” “……” “我就像是一个糟糕的演员,永远都在为别人的错误买单,在别人的舞台上被逼着临时演绎别人的人生。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不是顾沁,到时候你就会离开我了。” “……不是这样的。”程云景试图解释,“不是……” “没关系的,就算是你最后发现你爱的只是顾沁,也没关系。”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争取呢。如果什么都不争取的话,等到最重要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真正失去的时候就会追悔莫及了。” “我一有这种念头的话顾沁就会出现,她能帮我得到一切。”顾沫忍不住笑了起来,抬起头看着程云景,“但我却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真没办法。”程云景都忍不住笑了。 “甚至让我憎恨。”顾沫接着说,“有的人天生幸运,他们都想象不出真正的不幸是什么样子的。” “……” “……我困了。”顾沫突然说,“谈完了吗,我想睡觉。” “现在才下午两点半啊。” “……我以前被你关在里面的时候,每天都在睡觉。” 哄完顾沫睡觉之后,程云景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心里在犹豫着什么,但还是倒了一杯牛奶,放入了两片药,摇匀了以后端到了楼上,叫醒了顾沫,要她先喝杯牛奶再睡觉。 顾沫睡得迷迷糊糊地看见程云景递过来的牛奶,心里突然惊慌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要他放在一边,自己一会儿再喝。 程云景的脸色沉了下来:“快点喝,不要总是惹我生气。” 顾沫只好接过杯子喝掉,果然没过多久身上就开始发热,软绵绵的一点力气没有。程云景上床抱住顾沫,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把她推到在床上。 顾沫浑身僵硬着,任由程云景把她的衣服解开,像是被催眠了一样,神情恍惚了起来:“又开始了……” “小沫,我跟你说过吧……我早晚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放过我吧,云景哥哥。”顾沫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着这句话。 程云景亲着顾沫的脸,他发现顾沫有着记忆障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的顾沫会忘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像以前一样跟自己亲近,而跟自己睡过的记忆将会自动由顾沁继承,而顾沁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顾沫做了个梦,梦里程云景压在她身上兴奋地喘息着,在她体内不断地进出,说着那种下流的,几乎从没在她面前说过的脏话,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动作起伏着,眼前的一切都在轻轻摇晃。 巫山云雨,一晌贪欢。 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顾沫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散架一样地痛,她低头看下去,发现身上有着红痕和像被掐过的痕迹。 她愣了一会儿,下床后穿上拖鞋,套上一边的睡衣,开门走了出去。 她来到了程云景的房间,发现他根本不在这里,她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抽动性地痛,疼得她忍不住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头上开始往下流冷汗。 来到楼上的程云景看见顾沫坐在地上,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地惊慌:“小沫,你没事吧?” “……云景哥哥,你没有骗过我吧?” “……怎么会呢。”程云景笑着说,“我当然不会骗你啦。” 她抬头看着程云景,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你做了什么事惹顾沁生气了吗?” “……”程云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快点起来吧,地上凉。” “你不要跟顾沁姐姐吵架,她因为我吃了很多苦,我不能惹她生气。” “好,我知道了。”程云景把顾沫扶进屋子里,状似无意地问道,“顾沁刚才出现了?” “我也不清楚,就是感觉到顾沁突然就生气了,她想出来,但是她太虚弱了。” “……哦。”程云景好像在思量着什么,对顾沫说道,“你别怕,她可能只是不太喜欢你,想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不过没关系,她只是个副人格,影响着不了你的。” “顾沁姐姐……要杀我吗……” “嗯,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摸了摸顾沫的头,“她也想活着吧,没事,你才是主人格,她伤害不了你。” “……哦。” 第一卷 第十章 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沫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 “喂,你被程云景睡了。”顾沁的声音在一边响起,她坐在一边,毫不在乎地翘着二郎腿,拿着打火机抽烟。 顾沫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就被顾沁制止了,“别说话,客厅里有摄像头,你会被发现的,在心里跟我说。” “你能不能别抽烟。”顾沫受不了地说。 “我去,我现在都已经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了,都不能让我在你脑海里抽根烟过过干瘾嘛?” “……不行。” “……说真的。”顾沁掐灭了烟,“你不想找他对峙吗,他在骗你诶。” “我不太在意这种事。” “我靠,那你在意什么,在意他爱不爱你吗?你能不能别这么孩子气。” “……什么都没发生过。”顾沫捂着脑袋,安慰着自己疼痛的神经,“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像在念一句能让一切恢复正常的魔咒。 “……”顾沁无语地看着,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消失,她对角落里的另一个人说道,“跟你预想地一样,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的小女孩站在角落里,她的眼睛非常漂亮,像湛蓝大海上的海浪。 “我不知道。”凯特看着顾沫,“办法有千百条,可是要同时符合你们两个的预期,太难了。” “我要离开了。”顾沁突然说,“这样一切就都能解决了,我是因仇恨而生的,而你现在不需要仇恨,我已经无法再为你做任何事了。” “……不要!”顾沫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不想让你走!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谁都行……” 程云景在不远处听到顾沫的叫喊声立马跑到了客厅,看着在沙发痛苦地缩成一团的顾沫,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你怎么了啊,没事吧?”程云景试图接近顾沫。 “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求求你救救我……” “……好,你别怕。”程云景作势要走,之后趁顾沫不备的时候一掌劈向她的后颈,顾沫当场就昏了过去。 程云景把顾沫抱回卧室,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顾沫安静得睡着,像个天使。 程云景走到走廊上打电话,之后他不知道听到了对方说了什么笑骂道:“去你的,你别什么事都扯到女人身上。” 挂断电话后,他往顾沫的房间里看了一下,料定她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自己离开,于是就拿起外套穿上走了。 等程云景到达台球厅的时候,江羽和几个兄弟都已经到了,江羽笑着邀他坐下,程云景坐下后拿起一边的酒瓶,闷不吭声地喝了起来。 “盘口那边风平浪静的,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江羽纳闷道,“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就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程云景解释道,“以前我跟顾沫每次快遇到危险的时候,她都有一种超前的直觉,导致现在一快到那个节点上的时候我就心慌。” “哈哈哈哈哈那真是厉害了……” “……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程云景烦恼地把酒杯重重放下,“你知道柳霏最近回国了吧。”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怎么啦,怕她把你家小朋友抢走?” “……”程云景摩擦着酒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等到程云景回到家后,发现顾沫还没起床,他脱鞋上了床,摸着顾沫的脸:“喂,你醒着吗?” 他解开顾沫的衣服,摸了摸她熟睡的脸庞,低头亲吻着她的锁骨。顾沫好像感觉到不舒服似的醒过来,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程云景咬了一口。 “你是知道的对不对,在我面前装得什么都不记得,其实是希望我继续上你,你喜欢我,是不是?” 程云景不断地亲吻着她,像是在享受着拆开礼物包装纸的过程,他的手不断往下摸着,整个过程是那么的缓慢。 顾沫忍不住给了他一耳光,程云景被打得偏过头去,好半天才转了过来。 他阴沉地看着顾沫,顾沫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张地不知道该什么怎么办好。程云景深深吸了一口气,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顾沫吓得直掉眼泪,结果没过多久程云景就回来了,与此同时手上还拿了杯果汁:“来,把它喝了。” 顾沫摇了摇头,往一边儿躲:“……我可以不喝吗?” “……你确定吗,也不是不可以。” 程云景上了床后抓住了不断往后退的顾沫,用扔在一边的领带把她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然后强行进入了她。 顾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云景用各种耻辱的姿势贯穿她,肆意地玩弄着她。她丢脸地不断哭泣和道歉,但对方却好像听不见似的,依旧不管不顾地弄着她。 “为什么……”顾沫好像神志不清一样,“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程云景喘息着,“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对你做这种事……” “……喜欢……” “对呀,喜欢……” 顾沫好像来到了记忆深处,记得以前的程云景好像也这么跟她说过喜欢。 那时候的程云景好像很喜欢她一样,经常把她叫到家里去上他所谓的课,相互亲吻,两个人不断地纠缠,他也说过喜欢她,不过都只有在床上的时候。 顾沫其实不想理他,不过很惨的就是,顾家的生意不知怎么开始一落千丈,而与程家的联姻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有闪失的。父母的打骂与绝望的哭泣声扰得人心烦,让她根本无法在家里待下去。 程云景也知道她们家可能要撑不过去了,他也说过只要顾沫听他的话,他就不会丢下她不管。 程云景就像是顾沫的避风港,虽然他一直都在带她下淫邪的地狱。 她被程云景亲吻着,沉醉于情欲的漩涡里,不用在乎过去,也不去想将来。 她被教坏了,不过她不以为意,因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人爱她,所以无论她得到什么都必须付出代价。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很遥远的称呼 程云景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尤其是在那段时间里。 他对顾沫有求必应,几乎什么都愿意给她,可顾沫还是不开心。这种糟糕的情绪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提出很多无理的要求,变得奢侈浪费,性格张扬善妒,蛮不讲理。 可是程云景从没责怪过她,好像只要顾沫听他的话,其他的根本无所谓。 顾沫其实很孤独,她经常故意惹程云景生气,把他买的礼物当着他的面弄坏,然后等着他跟自己翻脸。 但是他没有。 顾沫一直活在程云景无底线的纵容里。 后来呢,没印象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哭声,血迹,冲天的火光,医生宣布死亡时的沉重表情,以及墓地里冰冷的墓碑。 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顾沫从回忆中醒了过来,发现他们两个人赤裸地交缠在一起,程云景睡在她的身边,一副和他真实性格完全不相符的,天真安详的睡脸。 好像是要故意让她发现似的,他都没帮她清洗身体,她两腿间满是浊液干涸的痕迹。 顾沫感觉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尖锐的疼痛,她摇摇晃晃地下了床,想要去浴室洗澡。一边的程云景在此时悠悠转醒,他带着一种单纯的,甜蜜的眼神看着顾沫,似乎想问她要去哪里。 顾沫看着程云景,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感觉到整个空间都在扭曲,所有的东西都在奇形怪状地跟她打招呼。 冷静一点,她安慰着自己。虽然以前都是顾沁出来解决问题,但她就是顾沁,没关系的,她也可以做到,冷静点。 她看着程云景,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去洗澡……你要陪我吗?” 程云景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打量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当然了。” 在热气弥漫的浴室里,浴缸里满是泡沫,一边的程云景把泡沫弄在她身上,细心地帮她洗澡,顾沫看着程云景认真的脸,突然开口叫道:“阿云。” “嗯?”程云景像是很意外她会叫出这个名字似的,“怎么了?” 那是顾沁很亲昵的叫法,是对他而言已经很遥远的称呼,那时候的他们是那么的要好,顾沁什么事情都愿意跟他说。 不过那一切都建立在顾沁根本不记得他的前提上,随着他们之间关系的逐渐深入,顾沁最终还是认出他来了,她的表情不再那么的亲昵,而是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他们之间的关系又重新回到了冰点。 “我被人欺负了。” “……”程云景像是摸不到头脑似的,勉强支撑起笑意,“你那是什么胡话啊,那是我啊。” 而顾沫却像是精神涣散似的:“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从我十四岁的时候开始。”顾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好像想起了很恐惧的事情,“有个男生拉着我……我们做了那种事。” “……那都过去了。” “……你现在应该讨厌我了吧。” “没有。”程云景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讨厌我呢?”顾沫疑惑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凄惨地笑道,“因为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就是那个几乎毁了我整个人生的大魔王。” “……别胡闹了。”程云景摸了摸顾沫的额头,不出意外的滚烫,“你在说胡话,你发烧了。” “……”顾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发烧了?” “你之前是第一次……我昨天又做的太过火了……对不起哦。”程云景像是安抚似的帮着顾沫揉着太阳穴,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歉意,“很难受吧,女人都是这样,做多了就好了。” “……是吗?” “对啊,我们得多做才行。” “……”顾沫像是很疲惫似的,靠在程云景的怀里好像要睡着一样,“顾沁说她要走了,我该怎么办呢……我会像顾沁那么的……坚强吗?” “……” 顾沫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程云景帮她把身上擦干,抱上床盖上被子,摸了摸她滚烫的脸颊,忍不住出去打了个电话。 不到一会儿,就有一个医生来到了他们家,他在外面压低了嗓子小声跟对方说着病因,让对方进去以后快点看完。 顾沫不喜欢看医生,醒来看见非胡闹不可。 对方走进去之后没多久就了然了,她忍不住把程云景拉出房里训斥了他一顿:房事要适度,实在憋不住就做俯卧撑,没事折腾女朋友干嘛,都给折腾病了,他把人整成这样他自己不心疼吗他。 程云景的脸色被训得通红一片,医生嘱咐了几句后,开了几副药,让程云景按时给对方吃,之后便离开了。 程云景下楼去给顾沫买药,顺便再买一些清淡可口的食材。临走前,他看着围绕在他脚边看着他的元宵,摸了摸它的头,让它陪着顾沫。 元宵像是了解一般地叫了两声,在程云景走后,跳到床上凑近顾沫用湿漉漉的小鼻子闻了闻,之后趴在她的脸上伸了伸懒腰准备睡觉,直接就把顾沫压醒了。 顾沫醒过来看着元宵,又好气又好笑,她抓着元宵的小爪子:“谁让你的胆子这么大的,跟你的主人一样讨人厌。” 元宵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像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它委屈地叫了两声,在顾沫的手上蹭了蹭。 顾沫像是无奈了一样,把元宵抱在了怀里,它愉快地打着呼噜靠在了顾沫手上,好像很舒服似的。 顾沫抱着暖呼呼的像是小火炉一样的元宵,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过她这次睡得并不安详,梦里的程云景压在她身上不断地进出着,嘴里说着下流的脏话。她被他逼着去满足他各式各样的欲望,任她怎么喊痛都没用,对方好像要缠着她一辈子。 她吓得睁开眼睛,看见空荡荡的屋子,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个恶梦。 她努力平复着呼吸,小心地下了床,尽量不去惊动还在熟睡的元宵,走进了程云景的屋子,按照记忆打开了左边床头柜倒数第二层,赫然发现了一把匕首,是程云景以前送给她的,不过之后又被他给没收了。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连忙把匕首收了起来,怕被程云景发现似的,跑回自己的屋子里把匕首放在枕头下面,用被子盖住了头。 一边的元宵还在安详地睡着,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一卷 第十二章 十七岁的少年 过了不一会儿,程云景就回来了,他倒出热水准备让顾沫吃药,顾沫偷眼看他,只见他走了过来,忙闭上眼睛。 程云景轻轻地摇了摇顾沫:“乖,先起来,吃下药。” 顾沫像是才醒似的,迷迷糊糊地接过水杯吃了下去。 他拿起一边的药膏,让顾沫把衣服脱了帮她上药,顾沫犹豫了一会儿,脱掉了睡衣,赤身裸体地坐在他面前。 程云景看着顾沫身上青青紫紫的情爱痕迹,那目光直要把她穿透似的,顾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打开药膏往顾沫身上涂着,也不知是药膏自身的作用还是程云景的手,原本冰冰凉的药涂在身上之后很快热了起来。 顾沫忍不住呻吟了起来,想让程云景的手指进的更深,自己都因为受不了自己放荡的样子而闭上了眼睛。 程云景看见顾沫闭上眼睛苦苦忍耐的样子笑了,把手指拿了出来,亲了亲顾沫的脸:“好了,上完了。” 顾沫睁开眼睛,像是不满他的做法一样瞪着他,但也说不出什么责难他的话,只好闷闷地把衣服穿上。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程云景开发的及其敏感,他很轻易地就能让自己情动。她早就变了,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只是她自己还接受不了。 她拉住程云景的袖子,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我有事问你。” 程云景像是很感兴趣她的问题似的:“宝贝,你要问什么?” 顾沫像是鼓足了全部勇气似的:“你是要一直让我这样下去吗,你……喜欢我吗?” “……”程云景看起来很意外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件事对你而言到现在都还是这个疑问吗,我不是每天都会说我喜欢你吗?” “可是……你不是也总是会对很多女生说这句话吗?” “那不一样。”程云景摇摇头。 “怎么不一样了?” “……就是不一样。” “我……”顾沫咬了咬牙,“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交往吧。” 程云景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情似的瞬间就笑了起来,那笑声让顾沫的脸刷的一下就烧起来了,他笑了很久后才说到:“那我要不同意呢?” “……”顾沫干巴巴地说,“那你就当我没说过。” 程云景打量了顾沫一会儿,良久道:“……因为我把你给睡了,你没有退路了。所以为了挽救自己的名声,你想跟我在一起?”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程云景艰难道,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我要是知道你这么容易被搞定,早就把你睡了。” “……” “好啦,别低着头。”程云景亲昵地把顾沫抱在怀里,“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可就算是正式在一起了,总得接个吻当做是仪式吧。” 程云景的眼睛里面好像有星光在闪烁,他本来就生得英俊挺拔,在情动的时候更是有着别样的魅力。 他轻轻地亲着顾沫的嘴唇,在她接受了之后又逐渐深入,进入她的口腔寻找着丁香小舌与之纠缠,好似要与她融为一体似的,两情缱绻,极具缠绵。 顾沫被他带着接吻,很快就有点喘不上气来,她挣扎着推开他喘息,但是程云景却不想让她休息似的,又凑过来吻住了她,逼着她继续这个吻。 顾沫都不知道他们亲了多久,她只觉得好像有一个钟头那么长,等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顾沫只觉得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她靠在程云景的肩头上喘息着,听着他的心跳,好像他还是她那时初遇的那个十七岁的少年。 程云景突然说道:“过几天是情人节。”他亲昵地亲了顾沫一口,“你想去哪玩?” “你自己定吧,哪都行。” “哦。”程云景失落起来,顾沫感觉到他如果有狗耳朵现在已经耷拉下来了,“……原来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期待情人节啊。” “……我不太懂这种东西。”顾沫摸了摸程云景的头,“你要是交给我,我觉得历史博物馆就不错,安静,没什么人,还不晒。” “……还是我决定吧。” “那是什么?”程云景在眼角余光中突然看到了枕头下面有什么东西,“看上去像是把刀啊……” 他准备过去拿起来看,却被顾沫拦住了,她惊慌着,不敢看程云景的眼睛。 “拿给我。”程云景冷声道。 顾沫抽噎着掉眼泪,不断往后退把东西挡住,把匕首拿到背后。 程云景的眼神越来越冷,正在他刚想动作的时候,顾沫突然抽出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旁。 寒冷的刀光割裂了整个屋子的空气。 “你别动。”顾沫冷声说,她的眼睛里全是止不住的杀意,“离我远点。” “……”程云景一动不动地看着顾沫,眼睛里全是了然,“突然跟我服软,开始示好,就是为了准备这些?”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顾沫拿着匕首的手颤抖着,“是你逼我的,是你非要看的。” “你知道么。”程云景突然笑了,“顾沁也经常跟我来这一套,不过她可比你熟练多了,想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吗……” 程云景缓慢地靠近匕首,逼得顾沫不断地后退,一直到了床边快悬空,她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被程云景手疾眼快地把匕首夺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顾沫低着头沉默地坐着,等待着他的惩罚。 他可能又要把自己扔回地下室了,顾沫颓然地想着,用锁链铐起来,跟地下室里的黑暗为伍。 程云景看着低着头的顾沫,终究是心软了起来,拿起匕首放到顾沫身边的床头柜里:“怎么了,吓成这样?” “我不是故意的……”顾沫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在哭,“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就像顾沁说的一样,她什么都做不好,是个十足的废物。 “……我知道,没事的。”程云景擦了擦顾沫的眼泪,“不过,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吧。” “……” “所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嗯……我还没想好,等哪天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摩天轮的顶端 情人节那天顾沫一大早就醒了,看到顾沫出现在早餐桌上的程云景都惊了。 “你怎么回事,睡魔怔了?” “我也不知道。”顾沫困惑地看着他。 “你想现在就走吗,要是你不舒服的话,再睡一会儿也行。” “不用了。”顾沫吃着包子,“我们可以穿情侣装,带情侣手表,我一直都想在情人节出去虐狗。” “……”程云景的表情彻底魔幻了。 当他帮着顾沫穿上情侣装,带着情侣手表出门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太阳,看了看世界是不是要毁灭了,人类都开始变异了。 顾沫紧张地抓住程云景的手,畏畏缩缩地躲在他身后:“我们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好不好……”她还是对人群有点恐惧感。 “……没关系的。”程云景安抚着说道,“外面又没有丧尸,也没有什么洪水猛兽。” 他开着车带着顾沫来到了商场,在停车场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一对男女在吵架,好像女人在指责男人给她买的东西太廉价,在情人节也不给她买什么贵的东西,而男方则觉得女方太虚荣。 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就差打起来了,一边的警卫怎么拦都拦不住。旁边汇聚了一群人围观,直接就把进停车场的路给挡住了。 程云景皱了皱眉头,想样子自己只能换个地方了,无意中却看见一边的顾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路边的一个俱乐部。 他顺着顾沫的目光看去,只见上面只简单地写了几个大字:星空俱乐部。 程云景:“……”我做错了什么。 他颤抖地拉着顾沫:“我说,你该不会是要进去看看吧?” 顾沫转过头来,好像很失落似的,可怜兮兮地说道:“……不行吗?” 程云景忍不住咳血三升,被顾沫的卖萌搞得毫无战斗力。 “行。”程云景好像是下着跳火坑的决心似的,“……我们去看看。” 程云景把车停到了那附近,拉着顾沫走进了俱乐部,等到了前台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一位看起来相当和善,四十岁左右的男士。 对方彬彬有礼对他们说道:“你好,欢迎光临。” 程云景这才放松下来,看上去跟普通的俱乐部也没什么区别嘛。他熟稔地办好手续,拉着顾沫准备进去,对方却在这个时候递过来了一本手册:“先生,您忘了这个。” “……这是什么?”程云景瞬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本俱乐部的规则手册,请您仔细,如果有违背该手册的行为,本俱乐部将毫不留情地予以驱逐。” “……”他就知道顾沫感兴趣地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他打开手册看上去,只见上面写着: 1、本俱乐部不许交谈,如有急事请进入包厢内谈话。 2、本俱乐部以线上交流为原则,不允许打架斗殴。 3、…… 程云景还没看完一页就崩溃了,而一边的顾沫却感兴趣地拿了过来:“这地方还挺有意思的。” 程云景:“……”他带着想死的心情对那位男士说,“给我订个包厢。” “好,请问您需要多大的包厢?”对方微笑地问道。 “最大的。” “好的,先生。” 就在他办理手续的同时,程云景不禁疑惑道:“我说,这样的俱乐部,你们都怎么管理啊?” 对方笑着回答道:“靠客人的自律。一般情况下愿意来这里的人都是想要逃避社交以及生活的压力,大多数人都会遵守规则的。如果真的遇到纯心挑事的人,我们会叫警卫。” “当然。”程云景了然,就像是拥有强迫症,什么东西必须放在什么地方,不然就会不舒服。 办完手续之后,他们由着侍者领着穿过走廊,发现这地方就像是个净化版的网吧,大厅里面一排一排的电脑机器,旁边还有零食的自动贩卖机,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有着文学名著,科幻,甚至还放着漫画。 程云景不禁感叹这个俱乐部的创办人简直是个人才。 等到了包厢里,侍者客气地询问他们还需要什么,程云景摆了摆手让他下去。等到人离开后,程云景一把抱住顾沫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亲了亲她的脸:“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可牺牲大了,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顾沫指了指房间内的电脑,让他把电脑打开。程云景不解道:“开电脑干嘛,你要玩游戏?” “你刚才没看手册吗,他们都是线上交流。” “……”程云景认命地打开电脑,看着顾沫拿着操作流程说明图,一步一步地登进了俱乐部的网站,心里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他郁闷地趴在窗户那往外看,顾沫转过头来看见他这个样子,不安地说道:“……我做错了什么吗?对不起啦,我稍微有点头晕。” 程云景这才注意到顾沫的脸色非常苍白,他扶着顾沫的肩膀安慰她道:“没关系,你不用紧张,我其实也没什么计划,这么瞎逛也挺好玩的。” “你是不是生气了?”顾沫怯怯地说,抓着程云景的袖子,凑过去亲他,“我会跟你好好玩的,你别生我的气。” “……没事,你不用这样。”程云景低下头,“我知道你还没习惯跟我一起过情人节,其实我们不用非要跟普通情侣一样,吃烛光晚餐,互送玫瑰。你要是愿意,我们就在这里呆着,一直待到晚上十二点过去。” “……可是你怎么办,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情人节吗?” “嗯……是这样,但是情人节年年都有,我们明年也可以过。我更希望的是你能开心,在余下的每一个情人节里,你都一直跟我在一起。” “ ……因为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接吻的恋人,会一直在一起。即使心里明白很愚蠢,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顾沫的脑海里出现了夜晚摩天轮的倒影,还有那时坐在她旁边,轻声跟她说出这些话的程云景。 “你想起来了?”程云景惊喜道,继而又失落起来,“……可惜你那时候是骗我的。” “……也不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会相信这种传言的人太愚蠢了,你说的话更让我觉得,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着,所以才在最高点的时候跟你接吻。” 程云景沉默了。 顾沫疑惑道:“顾沁做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说她骗你?” “……”程云景似乎不想谈论似的,“不关你的事。” “可是……”顾沫还想再说什么。 程云景打断她道:“你又不是顾沁,”他看着受惊了一样的顾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别管我跟她的事。” 顾沫:“……” “你要知道你是谁,每天吃我的喝我的,还一天到晚地跟我做对。” 顾沫把自己的手指捏的发白:“……对不起。” 程云景还想再说什么似的,但是看到顾沫掐的快出血的手指时瞬间就停住了:“那些都跟你没关系。”他摸了摸顾沫的头发,“只要你听我的话,我是不会不管你的。” “……好。”顾沫像是放弃了似的,颓然道。 你真的认为我会乖乖地听从你的摆布吗,顾沫在心里地想着,你错了,你一直都错了。 从我第一次以顾沫的身份站在你面前时,从我开始学着跟你抽烟时,从我在大半夜跟着你偷偷出去的时候,我可不可以拜托你,认真看我一眼,我早就不再是你眼中的小女孩了,我早就有能力,有资格去质疑你了。 可是你呢,你从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地想要超越你,胜于一切。 顾沫沉默地想着,而在程云景的视角中只感觉到顾沫是受到了打击颓废起来了。他咳嗽了一声,把顾沫拉起来了抱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那是非常脆弱的一个拥抱,两个人之间充满了隔阂,却还是被不可言说的羁绊纠缠在一起。 顾沫被程云景抱在怀里,漫无边际地想着,顾沁的遗产里面到底有多少钱,这些钱是都在程云景的手上,还是有一部分被顾沁给了别人。 如果她给了别人,那个人又是谁,顾沫怀疑地想着,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把钱交给她的家人,可是为什么顾沁却绕过了她们直接给了程云景呢,要么是程云景从顾沁手上抢过来的,要么是程云景一直都在骗她,他手上根本没有他的家产。 而且她都被程云景囚禁了这么久了,她的家人就算是在国外也应给已经收到消息了,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来救她。 顾沫深刻地感受到了她的记忆中有着一片空白,所有的情节都联系不起来。 她抬起头,问程云景:“我想家了,我能回家看看吗?” 程云景刚刚好转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他郁闷地,像是已经浑身乏力了一样,问她:“为什么非要回家啊,是觉得我对你不好吗?” “……不是。”像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似的,虽然她明明应该理直气壮:“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没关系的。” 第一卷 第十四章 国王与乱臣贼子 “什么叫做我不愿意就算了?是不是这就算做,我强迫你的了?” “……”顾沫低着头不敢看他。 程云景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怒火似的:“我们先回家,先回家好吗,回家在商量。” 程云景一路上都压抑着怒气,像是被黑气笼罩了一样,他死死地握着方向盘,也不知道看没看路,让顾沫总觉得他们将会死于路上的一场车祸。 顾沫恐惧地看着程云景生气的样子,身体里一种本能的直觉告诉她,快逃,再不逃就要没命了。 所以就在程云景刚在家里停下车的时候,她迅速地打开车门逃了出去,程云景像是没料到她会逃走一样,一时间竟然愣住了,等顾沫都跑出去了好远才想起来去抓她,但是已经太迟了,顾沫都已经没影了。 他气得踹了一脚旁边的墙,拿出手机给江羽打电话:“顾沫逃走了,在我家附近,你快点派点人来找她。” 他隔着手机都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咣当一声,于此同时江羽不可置信地声音传来:“不是吧,她真跑了?” “……快点。”程云景气得都不想言语。 “你干什么惹她生气了,你一个大男人老惹她生气干嘛啊?” “你能不能快点!”程云景气得都想直接把手机摔了,“再晚就来不及了!我今天早上怕跟她走散,把她的手机,钱包,包括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都放她兜里了!你再墨迹一会儿她都能出省了!” “好我马上过去。”江羽吓得一激灵,连忙拿起外套准备出去找人,一边的兄弟们看见他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忙问他要干嘛去。 江羽没好气地说:“小沫又被你景哥惹毛了跑出去了,都快点出去找人。” 顾沫跑到容易打车的地方,想回到家里去,她跑得太急忘拿了外套,只能搓着手臂哆哆嗦嗦地站在寒风里等车。 但不知道因为这里是偏僻的郊区,还是天色太晚了,一直都没有计程车来,她只能顺着大道不断地往前走着,突然手机响了起来,程云景在给她打电话。 顾沫吓了一跳,立马意识到程云景是电脑高手,能顺着她的手机找到定位,他可能现在已经知道她在哪了。 她往附近看去,只见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她又不敢把手机扔了,因为一旦被程云景抓回去的话,她就彻底完蛋了。 正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对面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她脚边,对方把车门打开让她进去,哀求道:“嫂子,你就跟我们回去吧,别跟景哥闹别扭了。” “……”顾沫看着车里三四个人,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她咬了咬牙,坐上了车。 等到她上了车以后,车里不知道为什么爆发出了一种特别八卦的笑声,其中一个耳朵上戴着黑色耳钉的男人从后驾驶那笑着问她:“这次又因为什么?是他又把东西扔的到处都是,还是他把你的白裙子弄脏了?” “……”顾沫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 “好啦,你从小就跟着阿景他跟着我们一起玩,我们看你其实也就跟自己人一样,你们吵架我们看着也不好受。”江羽接着说道,“要我说啊,别再吵了,你都跟他吵了五六年了,还没吵够啊?” “……他不让我回家。” “这个……”江羽愣住了,许久才尬笑道,“那是他做的不对。” “你也觉得他做得不对,还要把我拉回去?” “呃……”江羽像是没话说了似的,转手推了推旁边戴着耳机听音乐的人,“老四,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干来着?” 对方无语地摘下耳机看着江羽:“我怎么知道,景哥是个精神病?” “……”空气中一片死寂。 江羽像是在努力打圆场一样:“哈哈……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样:“对了……就是你家里人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们私奔了,所以暂时还不能回家。” “……真的假的?”顾沫怀疑道。 “真的!”江羽拼命点头,“你是不相信你家里人不同意把你嫁给阿景吗?” “不,这个我相信。” 江羽:“……” 他挠了挠头说:“你相信就好。” 江羽把车开回了程家,房子像看上去就像阴森森的鬼屋,顾沫忍不住扭头对江羽说:“你们真的要做这么惨无人道的事吗,我被程云景杀了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江羽忍不住转过头去,哎呀今天的天气真好。 顾沫无语地回过头,咬咬牙走了进去,她来到大厅里,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她又扭回头往大门那儿走,发现江羽早就已经没影了。 顾沫:“……” 她走到程云景的房间,却发现他正蜷缩在床上睡着,用一个很不安的姿势,好像正在做噩梦一样,头上流着冷汗,看起来很痛苦。 她走过去想把他给弄醒,对方却把她一个劲地往旁边推,挣扎之间程云景突然就醒了,他看着顾沫,仿佛才意识到一样:“啊,是你啊……” 他挠了挠头发,好像还没睡醒一样:“你怎么回来了?” “……” 他像是想起来了一样,嘲讽地笑了:“对了……不是你自己回来的,是我派人把你抓回来的。” 他像是烦躁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样,摆了摆手:“你愿意干嘛干嘛去,快别在我面前晃了,看着心烦。” 顾沫看着他,像是在疑惑他到底怎么了,突然听到他低声说道。 “……今天是我生日。” 他低着头,顾沫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能感觉到他的声音在颤抖:“……我爸妈他们刚才来电话说,他们有事回不来了。真是的,我本来也没指望他们回来……我以为我会和你在一起。” “……”顾沫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一样,“我知道你生日的日期……但是跟情人节撞在一块我就忘了……” “认真记一下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程云景像是不想再讨论了似的。 顾沫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样,难受地倒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用手扶着头不说话。 “你难受什么啊。”程云景自顾自地说道,“该难受的人是我啊……你有什么可难受的,你一直都是那个被保护的人。” 顾沫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好像有什么真相隐约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可是她却触摸不到。 记忆中的程云景带着一身伤,却一脸无所谓地冷漠,他的父母带着一种怨恨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他,突然拿着烟灰缸摔在了他的头上,直打得他一个趔趄,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众人带着嘲笑的,轻蔑的眼神看着这一切,没有一个人上去阻止。程云景满不在乎地重新站好,像一只落单的孤狼一样地怒视围住他的野兽一样盯着周围的人,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场,所有人的笑声都在那时戛然而止。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再也不敢小看程云景。 他就像是一个狠毒残酷的大魔王,有着超越年龄的心机和手段,在暗地里创造着自己的地下王国。所有不按他的规则做事的人都会被他悄无声息地排除掉,几乎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因为他的形象是那么的光彩。 他处事是那么的老练而圆滑,无论什么样的人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对博得好感。就连她顽固的古文学老师都对他称赞有加,夸他是个勤奋好学又有着深谋远见的年轻人,哪怕他其实一首诗都不懂。 他本就长得英俊帅气,家世又好,花钱还不吝啬,几乎没什么人不喜欢他,他的人际关系就像是开过挂一样,情报网几乎能触及到她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地方,全世界都是在围着他转。 他是这个世界的国王。 不过这个一直以来都在肆意妄为的国王,现在正低着头坐在床上,连一边的抱枕都比他有精神。 “喂,你干嘛拿着拿着云景的手机呀?”记忆中跟程云景玩得很好的女孩子瞪着她,带着明显地不悦,“他从来都不让我们动他手机的。” “你还不懂吗?”其他人怅然道,“她是特别的。” “我啊,以后想做全世界第一厉害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如果说我是这个世界上的国王,你就像是在全世界各个地方揭竿起义的乱臣贼子。” “你应该跟我站在一起的。”记忆里的那个程云景抬起头,冷漠地看着她,像是很可惜似的,“可是你没有。” “你背叛了我。” “明明……你一直在我眼里……”顾沫迷惑地说着,“都是那么强大。”好似刀枪不透。 “你怎么啦,又被人欺负了?”记忆中的程云景温柔地跟她说,“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家。” “嗯!”年幼的顾沫拉着程云景的手。 第一卷 第十五章 恋爱守则要背好 而现在,夕阳的光芒照进屋子里,程云景抬起头看着顾沫:“你怎么还没走,等着我赶你呢?” 她走上去,拉了拉程云景的衣角,一如以前跟他撒娇时的举动:“……好了。” 程云景叹了口气,伸手把顾沫拽进怀里,靠在她的颈窝里郁闷道:“你说说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啊,我想对你好,可你总是不领情,搞得我总是想把你弄得乱七八糟的。” “……为什么你总是要跟我吵架呢?” “吵架?”程云景迟疑道,“是谁这么跟你说的,江羽?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他像是及其反感一样:“……那小子一天到晚的撩妹,他只是觉得你好看想撬我墙角而已,你别跟他走得太近。” “……我觉得他人挺好的。”顾沫反驳道。 “坏人脸上又没贴标签。” “是啊,你脸上也没有标签。”顾沫看着他笑。 “……”他像是已经放弃治疗了一样,“你明白就好。” 顾沫看着程云景露出来的锁骨,鬼使神差地亲了过去,一边亲一边跟他撒娇:“……你没背着我在外面见其他女孩子吧?” 程云景被她搞得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空余的精力思考,他仰着头喘着气,像是受宠若惊一样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这么主动?” 就像是顾沁一样。难不成是两个人格开始融合了?程云景暗自思忖道。 顾沫好像是也讶异于自己的行为,她惊慌地,想从程云景身上站起来,却被他死死拉住,拿起她的手亲在了手背上:“顾沫,我真的很喜欢你。” “不……不用谢。”顾沫没头没脑地说着,说完后忍不住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哈哈哈哈哈……”程云景忍不住笑了起来,顾沫忍不住抬头望天,我是谁我在哪我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他笑够了以后,才凑过来抱住顾沫:“你太可爱了吧。” “我突然有个想法……”顾沫被抱住以后没头没脑地说着,“我们应该签一个恋爱协议,杜绝恋爱关系内的各种不良行为。” “你已经给过我了。”程云景从床头柜那拿出一本小册子,“约会地点,约会时间,以及屋内摆放物品的各种图解,甚至是冰箱内食品的摆放方式,以及我们要养一只猫。” “……是嘛。”顾沫囧囧有神,“顾沁写的?不是我故意要说什么……如果你的女朋友事这么多,你就应该把她换掉。” 程云景看着顾沫的眼睛里都带着笑意:“……谢谢提醒,我怎么就能没想到呢?” “……”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跟顾沁明明那么相似,连习惯都差不多。”程云景指着恋爱守则,“为什么要那么讨厌顾沁?” “……当然是因为她有的地方做的不对。” “是吗?看上去你就像是在讨厌你自己,所以才总是在攻击着自己内心深处不愿意接受的那部分自我。” “……滚。” “怎么发火了?”程云景笑了。 “……”因为你可能切中了要害。 程云景翻着恋爱守则:“……这上面写没写对方要是出现记忆障碍怎么办?” “怎么可能……”顾沫刚想说话,就被程云景给打断了。 “你还别说,还真有。”程云景把守则指给顾沫看。 “第七页的第一百五十六条……如果恋爱中有一方出现记忆障碍,对方有义务陪伴和照顾另一方,直至记忆恢复……即使失忆一方永远无法恢复记忆,另一方也无法单方面解除恋爱关系,失忆一方移情别恋除外。” 顾沫:“……”她服了,她彻底服了。 “据说这叫爱情忠诚条款。”程云景好似恍然大悟似的,“你之前不会是因为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才会写这条的吧……意外地挺卑鄙的呀。” “……上面还写什么了,拿给我看看。”顾沫拿过来想看看顾沁是不是由程云景所说的把钱都给了他,却发现上面根本没提及一个字,“财产分割呢,怎么一个字没写?” 程云景像是看外星人似的看着顾沫:“谈恋爱的时候,谈钱多煞风景。” “……”顾沫举双手投降,对不起,她煞风景。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一堆礼物就这么被推了进来。 顾沫:“……” 程云景:“……” “叔叔阿姨好……”顾沫率先反应过来,忙拉着一边的程云景。 程云景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冷声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程母忙拉着自己老公回答道:“当然是想回来给你过生日啦。” “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从家里搬出来后,他根本没告诉他们地址。 “问了小江羽呀,他可真是个热心的孩子,一路把我们送过来的。” 程云景:“……”他看江羽就是不想让自己好好过情人节。 程父看着穿着随便,坐没坐相的程云景,皱了皱眉头,不禁数落道:“穿地像个孟浪的公子哥一样……你就不能有点正经样子?” “……我就这个样子,你生出来的。”程云景不禁反驳道。 “哎呀。”程母掐了程父一把,“你看看人家小情侣在屋子里谈情说爱,你侬我侬的,咱们硬生生地闯进来,衣服能穿好吗,本来就是你不对。” “……”在她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屋子里至少静默了三分钟之久。 其他三个人尴尬的尴尬,脸红的脸红,看天的看天,总之一个接茬的都没有。 程母还像是毫无察觉似的,接着说道:“不过你们应该知道做保护措施吧,虽然我希望你们能早点结婚……” “妈!”程云景像是终于听不进去了似的,忍无可忍道。 “好好好……你们聊。”接着偷偷跟程父说,“我就说今天不应该回来吧,情人节耶,我们现在就像电灯泡一样。” 程父好像也慌乱起来:“那我们怎么办?” 顾沫:“……来都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吧,正好我们两个人也有点冷清……云景他刚才因为想你们都哭了。” “你别胡说八道!”程云景面红耳赤道,“我没有!” “哎呦,原来我儿子这么可怜啊。”程母调笑道,“好啦,妈妈去给你做长寿面,你等着。” 顾沫刚想跟过去:“阿姨我……”却见程母对她使了个眼色,指了指父子两个,示意她留在屋子里照看一下。 顾沫只好留了下来。 在程母走后,程云景把顾沫拉到自己身边,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程父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似的:“你最近怎么样,公司里还好吗?” “还行。”程云景闷闷道。 “什么叫还行,好还是不好?”程父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程云景像是急了一样,扭过头不愿意看他:“还行就是还行呗……我跟你没法沟通。” “你……”程父像是气急了一样,伸手就要打他。 “挺好的!他最近挺好的……”顾沫忙替他回答道。 程父像是缓和了下来,又继续问道:“是吗,那你跟我说说。” 程云景:“……” 他像是憋了半天,然后才说道:“反正在你眼里,我获得的成就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先说说看。”程父示意道。 顾沫掐了掐他的手指,用眼神示意他好好说。 程云景咬咬牙说道:“……我们公司之前发行的一部电影,在全年里票房排列第二。” “是吗。”程父还像是不满意似的,“和第一差在哪儿了,你找过原因吗?” 顾沫:“……” 程云景:“……他们因为我是你儿子不愿意给我走后门,如果你非要找原因的话。” 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眼看着就要一触即发了,顾沫连忙插话道:“……他最近会做鸡蛋羹了!” “哦。”程父像是毫不意外道,“跟以前一样,就会讨女孩子欢心。” “……”程云景像是想说什么似的,半晌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他还会经常在睡前给我读世界名著。”顾沫偷偷看程云景,“古今中外的知名作家和作品,他几乎都知道。” “是吗?”这下程父倒是意外起来了,“你居然开始看起名著了……那我考考你好了,《老人与海》是谁写的?” “……海明威。” “《哈姆雷特》中的名言是什么?”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究竟哪样更高贵,去忍受那狂暴的命运无情的摧残,还是挺身去反抗那无边的烦恼,把它扫一个干净。?” “……”程父像是没话说了一样,“看来你还是真看了……不过光会背,不去深刻地理解是不行的。” “你怎么就知道……”程云景站起身来正要喊,被顾沫给拉住了。 “叔叔,你总得给他点时间吧,我当年看懂也花了好几年呢……他以后就懂了。” “……你觉得你比我更了解我的儿子?” 顾沫吓了一跳,求助地看着程云景。程云景把顾沫拉到身后:“你要说我就说我,别冲别人发火。” 程父像是才看见一边站着的顾沫似的:“你觉得我儿子是个很优秀的人?他毫无同情心,欺凌弱小,性格奢侈张扬,作风还不检点,这些你都觉得是优点?” “……”顾沫低着头,“我觉得您太夸大其词了。他没有您想地那么坏,以前我跟他一起去街上的时候,他还会给流浪猫喂食。” “……”程父叹了口气,像是很伤感一样,转身从屋子里出去了。 第一卷 第十六章 总裁上午好 顾沫安抚地摸了摸程云景的肩膀:“没事吧?” “……没事。”程云景像是才缓过来一样,抬头看了看顾沫,茫然地说道。 “对不起……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没关系。”程云景无所谓地说道,“我爸他那人,你不用理他。” 在餐桌上,气氛意外的尴尬,所有人都在闷头吃饭,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程母像是想打断这种气氛似的,笑着说道:“小景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怎么知道,我爸他又不让我们结婚。”程云景赌气地说。 “哎?”程母像是很意外似的,扭头问道,“亲爱的,你不让他们结婚吗?” “……我可没说过那话。”程父瞪了程云景一眼,“我说的是,你要真想的话,什么时候都行。” “……”程云景低头把面吞了进去,一声不吭。 顾沫敏感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不过看程云景的表情,他好像也不准备告诉她。 一顿不怎么愉快的晚餐就这么结束了。程父程母好像也忍受不了屋子里尴尬的气氛似的,起身准备离开,顾沫看向程云景,只见他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他的父母在看他这个样子后,只好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顾沫才凑过去问道:“发生过什么吗?” 程云景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欢快的广告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不关你的事。” 程云景低低地声音传来:“我再也不想跟他们见面了。” “……可他们是你父母啊。” “他们把我一个人扔在国内十多来年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是我的父母啊。” “……”顾沫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似的,低下头去看着沙发上的花纹。 “我只有你了,顾沫。”他光着脚躺在沙发上面,像个落魄贵族的大少爷一样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声音悠悠地传来,“……我只有你了。” 他现在就像个昂贵脆弱的瓷器。 顾沫不合时宜地想着。 她忍不住过去拉了拉他,想让他振作起来,但是他却只是看了看她,说道:“好了,你去睡觉吧。” “……”顾沫担忧着,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只见到昏暗的客厅里他孤独地坐在那儿,身边只有台灯在微弱地闪烁着。 一直到半夜的时候,顾沫还是睡不着,忍不住来到客厅,发现屋里的灯还是开着。 她走近一看,发现程云景已经睡着,了,倒在沙发上,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她刚想拿起一边的毛毯帮他披上,却见他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怎么还没睡?” 顾沫顾左右而言他:“我起来喝口水……” “屋里不是有吗?” “……想喝冰的。” 程云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大半夜的还喝冰的,你有胃病。” “……那你去厨房帮我做个香蕉牛奶?” “……好吧。”程云景掀开毛毯往厨房走去,一边的顾沫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灯光下程云景认真的侧脸,忍不住看了看钟表,发现才凌晨十二点半。 “要不我们拿着零食通宵看个电影?” “你不爱看电影。” “……我想温习一下童年看过的动画片。” “你不用这样。”程云景叹了口气,“去睡觉好吗,要是让我发现自己影响了你,让你不高兴,我会很不舒服的。” “……那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好。” 他们躺在一张床上,顾沫伸手摸上了程云景的脸,他看上去是那么脆弱和无助,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 “今天糟透了。”他突然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情人节糟糕透了。” “……我说过那么多的至理名言,你就记住了这句没用的。” “从我小时候我爸就看不上我,觉得我吊儿郎当的给他丢脸。他喜欢的是像你这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什么都能说上两句的孩子。他们就是想让你管着我,好像自己的孩子不能如他们想得那么优秀,就把主意打到了下一代身上。” “别这么说……你也是有优点的。” “比如呢?” “比如说……”顾沫卡住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形容词出来。 “看吧,你其实跟我父母一样,心里是看不起我的。” “也不是啊……”顾沫认真想了想,“嗯,你很讨女孩子喜欢啊,你长得帅,家里又有钱,这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其实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顾沫嫌弃道:“怎么了,你觉得女孩子喜欢你都是为了你的钱,觉得太受欢迎是种烦恼?”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如果我不是这样的人,我爱的人就会开始喜欢我了……比如我爸,比如你。” “……”顾沫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到早上,顾沫被程云景叫醒,她疲倦地睁开眼睛充满活力的程云景,郁闷地开口:“大哥,现在才几点?” 程云景的脖子上戴着银色挂饰,上面米色毛衣,下面搭配着牛仔裤和长靴,一副青春活力大学生的样子。 他把顾沫拉起来,扔给她一套衣服:“快穿上,我带你出去玩。” “你……”顾沫迟疑道。 “我怎么了?”程云景低头看她,“我今天特别帅气?” “……你出去,我换衣服。” “好。”程云景转身走了出去等着顾沫,其实他现在还没彻底从失落里走出来,但是他不想再让顾沫担心了。 过了一会儿,顾沫走了出来,她打着呵欠问道:“去哪儿啊?” “公司,你陪着我去。” 等到了公司大厦的时候,顾沫才意外道:“这里不是你家的公司啊?” “嗯,这是我们之前一起创建的公司。” “……” “你等一会儿。”顾沫扶住了程云景的肩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两三年前。” 程云景拉着顾沫走了进去,期间收获了前台和员工的一致问好声。 “总裁上午好,副总裁上午好。” 顾沫迷茫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程云景把她拉到了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才悄悄地问程云景:“谁是总裁?” “你啊。” “……” 此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敲了敲开着的门:“不好意思,我在外面听说你们回来了,所以想问一下需不需要我准备咖啡。” “阿晴?” “是的,总裁。”莫雨晴微笑回答。 程云景意外地看了顾沫一眼,刚想回答道:“不用了我们……” “咖啡听起来不错,顺便告诉高层我要开会,你下去准备一下。” “好的。” 程云景:“……你状态进入的挺快的。” 顾沫也有点纳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顺口就来了。” “你要开会?我要准备一下吗?” “当然。”顾沫喝了一口莫雨晴端进来的咖啡,“你先坐在这儿跟我讲讲公司之前发生什么事儿了?” 程云景:“……” “其实也没什么。”程云景靠在转椅上手指不住地摆弄,“就是我之前在你不在的时候投资了一部电影,大家都对此有点质疑。” “是个很新颖的题材,大家有点担心上市之后不会受到观众喜欢,使我们血本无归。” “你把剧本找出来我看看。” 程云景打开她一边的抽屉,拿出来递给顾沫,顾沫沉默了一会儿:“你一直都是在这办公的?” “……”程云景干笑了一会儿,翻开剧本指给顾沫看,“玄幻系列的男主爱上了一个精灵,他对她百般宠爱,而精灵却在男主的教导下逐渐黑化,与男主相爱相杀的故事。” “……”顾沫翻看了一下剧本,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故事听着挺耳熟的。” “哈哈哈……”就是她啊。 “好我知道了。”顾沫拿起剧本,“走吧,去会议室。” 到了会议室后,高层们基本都到了,顾沫把文件放在桌子上:“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之前可能因为我的缺席,公司的发展出现了一些停滞,我允许各个部门为期一个月的调整,之后我要求一切恢复到常态。” 一边的江涵却说道:“总裁,我并不觉得我们一个月之内能够恢复公司的常态,在您不在的时候,某些人借用你的权力,对公司做了很大的改革,这些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目共睹。” 程云景狠狠地瞪了江涵一眼,这家伙就知道想方设法地挑拨自己跟顾沫的关系。 “……”顾沫转了一会儿笔,“这是程云景需要考虑的问题,我相信他有能力解决,你们照常工作。” 之后高层们都简单地汇报了公司的状况,在散会后,程云景有事出去了,江涵走到了她身边。 “你怎么回公司了,程云景怎么会同意你出来的?” 顾沫皱了皱眉:“……他本来也不是什么都管着我。” “……是吗,程云景他用药控制你,这些你都知道吗?” “……” “他是个相当卑鄙的人,不仅将你和你爱的人分开了,还修改了你的记忆,他根本就不是你真正爱的人。” 第一卷 第十七章 似是故人来 顾沫坐在办公室里,回想着刚才江涵和她说过的话,手指微微发抖。 她不禁本能地开始翻动着办公室里的抽屉,期待着能找出什么线索。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程云景从外面走了进来,把手上的餐盒递给顾沫:“喏,我刚才在楼下的餐厅买的。” 她突然松了口气,可能是她想多了吧。江涵的情报应该是错的,她明明那么喜欢程云景,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呢。 程云景状似无意地问道:“在忙什么呢,刚才没有人跟你说什么吧?” “……没,没有。”顾沫不安地说,“我有点不舒服……” 程云景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唔,是有点烫……那我们早点回家吧。” 在夜晚的时候,他们在床上相互纠缠,唇齿相依。她坐在程云景的身上,衣衫半敞,露出里面的春光,勾着他的脖子,跟他甜腻地接吻。 她脑子里乱乎乎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想沉溺于情欲的罗网里面,不知今夕何夕。 她已经坏掉了,她知道。 就算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她离不开程云景了。她不在乎过去,只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程云景亲吻着她,突然开口说道:“柳霏回来了。” 顾沫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程云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打了她一下:“那么兴奋干什么,人家又不是来找你的。” 顾沫吓得不敢吭声,但是怎么都放松不下来,程云景被她弄着眉头都皱了起来,忍不住扶着她的腰一直进到了最深处。 他恶劣地,贴着顾沫的耳边说道:“你说,要是她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还会相信什么你喜欢她的鬼话么,嗯?” “……”顾沫全身都在发冷,她忍不住哭着抓住程云景,“求求你,我不想见她……” “哎?我还以为你想见她,是我不让呢。”程云景意外道,“你真不见她?” 顾沫哭着摇摇头。 “好吧。”程云景把顾沫抱在怀里,走到书桌前抽出纸笔:“你写在纸上,我带给她。” 他坐在椅子上扶着顾沫的腰不断地进出,她被迫用手撑着桌子,笔尖在纸面上划出难看的痕迹。她哭着求他慢一点,但对方却好像听不见似的。 她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感受着体内涌动着地熟悉的情欲,终于忍不住凑过头去跟他接吻,跨坐在他身上让他进得更深。 她已经进入了地狱,万劫不复。 等到第二天早上,顾沫看着面前帮她端来早餐的男人,拿起一边的筷子打在了他身上。 对方无所谓地捡起来,看着顾沫:“干嘛这么生气,是你一直缠着我要我射给你的啊。” “……你一定不得好死。” 程云景的笑容里带着邪气:“你要谋杀亲夫啊?我死以后你可是要守寡的。” 顾沫低着头,许久才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程云景好像没听清:“什么?” “为什么……”顾沫困惑着,“要把我变成现在这样……” “……”程云景踟躇了一会儿,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拿起一边的粥,吹了几口喂给顾沫喝,顾沫挣扎着避开,直接将碗打洒了。程云景看了看被打翻在地上的粥,又看向冷漠盯着他的顾沫,像发不出什么脾气来一样,低头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之后他拿起一边的外套:“我要去公司了,你自己好好在家呆着,别乱跑。” 程云景也不太担心顾沫会在他离开之后跑出去,毕竟她现在还不敢一个人在外面呆着。 他走进公司后,毫不意外地大厅里见到了柳霏,对方大波浪的长发配上高档时尚的裙子,一如既往地对他充满着敌意。见他来了以后就向他走过来:“喂,我问你小子,你把小顾沫藏到哪去儿了?” 程云景不耐烦地回道:“她又不想见你,你老找她干嘛。” 柳霏看着他冷笑道:“她不想见我难道还想见你吗?她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 “……信不信由你。”程云景也不想和她多做纠缠,“顾沫给你的信,你自己看好了。” 柳霏怀疑地打开信封,信中只有寥寥几个字: 一切安好,勿念,勿找。 顾沫留。 柳霏不可置信地再三辨认,却失望地发现这的确是顾沫的笔迹。 她拿着信封颓然地倒在沙发上,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弄湿了信封:“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别再找顾沫了,你这么纠缠只会让她困扰。”程云景说着,而对方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愣愣盯着那封信。 程云景看了她半天,感觉到她一时半会儿不会来纠缠了,才放心地向办公室走去。刚走了不到一半,就接到了江羽的电话:“喂阿景吗,你快来!出事了!” “你别着急,慢点说,怎么了?” 只听到另一边的江羽说:“昨天晚上公安局去酒吧突击检查,搜到了毒品!” “我靠!”程云景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来?” “我也是刚收到消息!”江羽急了,“别提了,当时在酒吧搜到毒品的时候,那个搜查的警察暗示我们的人给点意思就让过,结果他们也不知道是吓住了还是怎么了就给了。结果到了第二天,好吗贩毒行贿数罪并罚,全抓起来了!” “……”程云景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我说,你们没搞那玩意吧?” “怎么可能?!那可是毒品啊!抓住就死刑,我们得多大胆子啊!” “好,我知道了。”程云景揉了揉太阳穴,“你先去公安局看看,我随后就到。” 毒品啊,程云景不禁皱了皱眉头,顾沫的家族破产就是因为…… 等到他慢悠悠地赶到的时候,江羽已经在公安局里快跟人家打起来了,他不慌不忙地让江羽安静一点,坐在一边玩着手机。 警察看见他以后也有点慌乱,忙给他端来茶水。程云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对方毫不意外地瑟缩了一下:“我们也只是按照规章办事……希望您能理解。” 程云景不禁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局长马上到,有什么话你跟他说。” 一边的女警不服气道:“就是我们局长来了也得按规章办事,你们这些社会的蛀虫,迟早都会被抓起来。” “你是新来的吧?”程云景打量着对方,看上去是刚刚大学毕业的普通女生,却用着很昂贵的香水,“有男朋友吗?” “……”谢瑶顿时涨红了脸,“不,不管你的事,像你这种混蛋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我才看不上呢!” “真的假的?”程云景饶有兴趣地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边的江羽开着的摄像头,“你真的不想一会儿去跟我喝杯咖啡吗?” “我,我……”谢瑶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边的年轻男警察看不下去了,把谢瑶拉到了一旁。 范明低声数落道:“你知道他是谁吗?程家大少爷,有名的花花公子。你还敢跟他说话,不怕他把你生吞活剥了啊?!” 谢瑶偷眼看着程云景,见他的眼神转过来后,就故意转过脸去不看他。 程云景低头看了看名牌手表上的时间,手指不住地敲着椅子,一边的江羽突然凑过来说道:“我刚才把视频发给小沫了哈哈哈……” “……我才不怕她呢。”程云景嘴硬道,“这么吓唬我是没用的。” “你无所谓?”江羽叹着气,忍不住扶额,“你怎么就不能对人家好点,她知道你在外面勾搭小姑娘得多难受啊。” “……她怎么可能会难受。”她恨不得我有多远滚多远。 正在这时局长带着人走了过来,程云景站起来与其打着招呼,郭局长满脸笑意,两个人开始寒暄了起来。 屋里的人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一切,谢瑶惊恐地问范明是怎么回事。 范明不屑地回答:“这就是邪恶终将战胜正义的典型案例。” 谢瑶顿时明了,表情变得鄙夷了起来。 两个人寒暄过后,局长冷冷地看着屋里,让带来的人把之前参加过搜查的人员都抓起来。 谢瑶吓了一跳,连忙站出来阻止,大声说道:“局长,你不能这么对待他们,他们都是英雄!” 江羽听到后都气乐了。 我的天,还英雄呢。 “我现在有充分的证据,足以证明他们背叛了警局。” “那都交给您了,郭伯伯。”程云景准备离开。 “嗯,放心吧。”郭局长点点头。 江羽不明所以地跟程云景离开警局:“我说,怎么回事?你花钱买通了局长?” “去你的吧。”程云景没好气地说,“局长那人正直又古板,我怎么可能买通得了他……是之前我在酒吧安了监控,一看就知道是那些搜查人员把毒品放在那儿的。” “我去,够厉害啊你。”江羽搭着程云景的肩膀,“你才过来就为了拿那段视频?” “嗯,不然还能为了什么?我把拷贝的视频发给了局长,他说一出结果就给我打电话。” “……你是跟顾沫学的吧?” “……我可去你的吧!”程云景气急败坏道,“我看上去有那么蠢吗?” “不蠢,就是感觉没那么聪明。” “……” 第一卷 第十八章 万般皆是命 等到程云景回到家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客厅里一片狼藉,电视机外放着,而顾沫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四周都是散乱的零食痕迹。 程云景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想把顾沫抱回房里去,而她却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程云景想起来了江羽的恶作剧,不觉莞尔道:“怎么可能。” 顾沫转过头去不想看他,拿起一边的毛毯盖在了头上。 程云景不明所以地想把毛毯拿开,却被顾沫死死拽住:“今晚我要在这儿睡。” “……这里冷。”程云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样,尴尬地站在那儿。 毛毯里的顾沫在不出声地掉眼泪。 程云景不禁觉得,可能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都有着无法坦诚相待的心事。 “……那你有事叫我,我就在楼上。” 顾沫感受到客厅里又重新变得空无一人,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走吧。”顾沁说着,催促着她。 “……现在走好吗?”顾沫忍不住在心里问她。 “……”顾沁也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要是再不走,他明天起来了就走不了了。” “我就是觉得……现在离开是个很鲁莽的行为。” “是啊……就跟当初你要跟他交往一样鲁莽。” “……你很不喜欢他吗?” “就这么说吧,你们要是分手我会当场热泪盈眶,放鞭炮庆祝。”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我跟他在一起呢?” “……”顾沁沉默了良久,“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你为什么跟柳霏分手?” “……”顾沁像是不想回答一样,渐渐地没有了声响。 顾沫知道,顾沁并不想出现。因为这样就意味着病情加重了,可她却还是不知道怎么去接受顾沁为她选择好的未来。 她迫切地想知道顾沁为什么会出现,她又背着自己做过什么。因为只有这样,她的人生才是完整的,像其他人一样线条流畅,棱角分明。 她不想再逃避下去了。 殊不知程云景此时也没睡着,他拿着平板电脑在看剧,平板的蓝光打在他脸上,照射出他郁闷的脸。 顾沫来到他卧室的时候,程云景看着顾沫像幽灵一样地向他走来时吓了一跳,忍不住说道:“你是来闷死我的吗,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顾沫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我们来喝酒吧。” “???”程云景满脑袋问号地被顾沫拉到了别墅里的吧台,他看着此时正在倒酒的顾沫,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酒杯,然后发现里面是白酒。 程云景:“……” 顾沫仰头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醉醺醺地看着程云景:“喝呀,你愣着干嘛?” “……你悠着点喝,这年头酒也挺贵的。” “……”顾沫又倒上酒,举起来问程云景,“顾沁是不是经常这么喝酒?” 程云景像是不愿意回答似的:“……对,不过后来因为胃不好就戒了。” “怪不得……我还意外地挺喜欢这种感觉的。”顾沫盯着杯子里的酒,“她跟……柳霏分手的事情,你做了什么对吧?” “你……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顾沫转过头来看他,“你怎么什么都敢干?不怕人家报复你吗?” “……我还有别的办法吗?”程云景像是嘲讽似的,“就算有风险,我至少也得试一下才能甘心。”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顾沫把酒杯放下了,“你有意识到我一直都在让着你吗?” 程云景的表情愈发嘲讽:“……我可不觉得你那个时候会让着我……你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你不怕我恨你吗?” “……你那个时候最恨的人一定不会是我。” “……为什么这么说?”顾沫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你今天为什么要去警察局?” 程云景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顾沫看着他:“所以你觉得这就完事了,没有接着查下去吗?” “……还查什么?” “他们明显是有后台的,你总得知道谁在害你吧?” “我也往那个方向查了,不过线索断了。”程云景皱了皱眉头,“只知道是被人重金收买的。” 顾沫突然有点上不来气,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劲地绞痛:“毒品……” 程云景忙扶住了她:“难受就别想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顾沫却抓住了他的手:“……在试探我们。” “什么?”程云景好像完全没明白过来。 “实力……卷土重来……” “……” 顾沫倒在了他的怀里,不省人事。 也许是因为噩梦连连的缘故,顾沫睡得相当地不踏实,流了一身的冷汗。最后被吓得醒了过来,看到了坐在一旁沙发上玩着平板电脑的程云景:“……你一宿没睡?” “嗯。”程云景疲惫地放下了平板,“整理了一下资料。” “……是因为我吗?”所以才会遇上这种事。 “不然呢?”程云景看了她一眼,“……除了你还会为了谁啊。” “去找我父母吧,他们说不定知道知道这方面的事。” “……”程云景把平板放在了一边,像是不知道怎么说一样,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有点事我想告诉你……” “你做了什么事惹我父母生气吗?没事的,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是这样……”程云景的双手交叉着,“就是之前……嗯我们的事被你父母知道了……他们很生气,但是你又一个劲儿地袒护我,你父母觉得丢脸,就把你赶出家门了。” “……”顾沫愣在了原地。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程云景不安道,“要是我当时不那么任性的话,也不至于连累你。” “……没关系。”顾沫扶住了头,“……那只能说明我命里终有那么一劫。” 骗过去了,程云景在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不敢跟她说她父母已经死了。 而顾沫还在兀自懊恼:“没关系,没关系的……”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程云景真的开始内疚了,他试图说些什么让她感觉好一点,但是终究还是词穷了。 “真的吗,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知错就改的人。”顾沫抬起头看着他,“我爸妈,柳霏,还有什么人让你得罪了,你一次性说出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真没有了,就这些。”程云景扶额。 “他们都觉得我脑子有病吧。”顾沫抱着双腿,“我在无原则地袒护你,我不顾是非,颠倒黑白。” “……” “感觉自己都快没脸做人了。”顾沫把头埋在双腿里,“……大家都很讨厌我吧。”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程云景看着顾沫,“……我一直都意识不到。” “……没,没有,我不怎么喜欢你。”顾沫悠悠地长出一口气,“……纯粹就是普世慈悲。” “……”撒谎。 清晨的阳光一点一点地升了上来,透过窗户照到了餐桌上。 程云景热着牛奶,问一旁的顾沫:“你今天去上班吗?” 顾沫纠结地咬着面包:“你想让我去吗?” 程云景笑了:“当然了,你想去就可以去啊,我们还可以一起办公。” “……那我要去。” 顾沫来到了宽阔明亮的办公室里,倒在转椅上看着屋内的布局,心情也跟着开始变得愉悦了起来,就像是被楼内上班族的活力感染了一样。 她打开文件开始批阅,翻到某个电影介绍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饰演男主角的演员名叫程云景。 “……” 她开始给程云景打电话,没过多久就被接通了,程云景好听地犹如山泉流水一样的声音传过来:“宝贝儿,你这么快就想我啦?” 顾沫简明扼要地跟他说了一下事情。 “哦对。”程云景在电话另一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就是我。” “我怎么有点懵呢。”顾沫感觉自己的三观都不太对了,“……你之前不是进军队了吗?什么时候进的演艺圈?” “你等一会儿,我们当面说。”程云景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程云景就开门走了进来,再三确认没有人偷听后,坐在了她面前的沙发上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这件事的……之前我在军队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要去跟一个毒枭组织接触。” 他似乎不想回忆似的:“那是个臭名昭著的国际犯罪组织,对方非常残忍并且及其狡猾。我假装从部队退役,为了让他们对我放松警惕进入了娱乐圈。” “……我还是没看出来有什么要进入娱乐圈的必要。” “因为我爸觉得我不学无术,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故意气他。” “……现在我懂了。”顾沫扶额。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程云景翘着二郎腿,“恐怕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国际巨星会是军方的卧底吧。”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顾沫呆呆地看着程云景。 “一开始我也没想到,会进展得那么顺利,没过多久我就成了一线巨星。”程云景摸着自己的脸感叹,“没办法,人长得帅有时候就是吃香,什么事都不用发愁。” 顾沫:宝宝酸了,但宝宝不说。 程云景接着说:“然后我就觉得这剧本挺不错的,想演演看。” “……我就是有点担心你,你真的没问题吗?”顾沫不禁皱起眉头,“我不想就为了一个任务让你失去生命。” “顾沫。”程云景严肃地看着她,“我是个军人,死亡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从来都跟我们军人没关系。”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大影帝与小跟班 “这事顾沁知道吗?” “知,知道。”程云景的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她。 “……”顾沫气得拢了拢头发,拿起桌上的文件就往程云景身上打,“你们到底都背着我干过什么事啊?!” 程云景抬手接住了文件,小心翼翼地又给放了回去:“……冷静冷静。”这事属于老鼠拉秤砣,大头在后头。 “你要是真的那么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剧组嘛!本来我也不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家。”程云景提议道。 “……我不想去,那里的人又多又乱,我才不要去凑热闹。” “是嘛。”程云景假装遗憾地说道,“那看来我就只能在被黑帮杀手追杀时,拼着命给你打最后一个电话,跟你说最后一次我爱你,然后凄惨孤独地死去,临死前没有任何人陪在我身边。” “……是吗,那真挺惨的。”顾沫不为所动。 “听说那些毒枭对待卧底下手都及其得狠毒,挖掉眼睛打碎膝盖,注射药剂使痛觉神经一直活跃着,整整折磨三天三夜然后才死去。” “……” “到时候你不要来看我的尸体,我希望在你的心里我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大伟岸。” “……停。”顾沫的心脏有点受不了了,“你赢了,别再说了好吗。” 程云景忍不住低头勾唇笑了起来,他知道如果顾沁不在的话,只要他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逼她就范,跟她撒娇让她心软,顾沫到最后都会依从他,无论是工作,还是爱情。 “……那我去准备行程啦?”程云景兴奋得眼睛里都是笑意。 “去吧。”顾沫郁闷地用手撑着头,“别在我面前晃了。” 莫雨晴敲门走了进来,看着兴高采烈地离开的程云景,一脸地莫名其妙。 她把文件拿给顾沫:“这里需要您签一下字。” “好了,我知道了。”顾沫让她把文件放下,“我要跟着程云景进剧组,你准备准备。” “啊!?”莫雨晴大惊失色。 “你怎么了?”顾沫吓了一跳。 “是那个《水染倾城》的剧组吗。”莫雨晴面如土色,忍不住扶额道,“……他到底还是把你给坑进去了啊……” “……发生了什么吗?” “是这样的。”莫雨晴收敛了一下脸色说道,“那部剧的女主角至今还没有合适的人选,而导演因为以前看过您的国际钢琴比赛,觉得您的气质非常地符合,所以希望您能参演。” “……”她什么时候又参加过国际钢琴比赛?! “回掉他啊,我是个钢琴家又不是演员。” “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可是他的态度还是很强烈,觉得您肯定能演好这个角色。”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顾沫躺在手臂上摸着头发,心中无限地郁结,“对了,你去跟那个导演联系一下,说我想要跟他见面。” “好的,您稍等。”莫雨晴关门退了出去。 顾沫打开电影的剧本,开始细细地揣摩,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剧本堪称经典,人物个性刻画地入木三分,情感细腻真实,引人共鸣。 导演不多时便到了,她站起身邀请对方坐下,却意外地发现对方有点眼熟。 “可能我的邀请有些冒昧……众所周知,我一直都非常地热爱钢琴,曾经担任过那届国际钢琴比赛的评委。”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充满艺术气质的大叔,“你是顾沫吧,那届的冠军。你弹奏的钢琴简直惊天地泣鬼神,令人印象深刻。” “……您谬赞了。”她根本不记得自己钢琴那么好。 “我知道对于钢琴家而言,进入演艺界有着很大的跨度。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演戏并不低俗,它跟钢琴一样,都是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钢琴家通过声音传达情感,而演员则通过演技来表现人物的内心。” “我能理解……”顾沫说道,“我也很尊敬很多演艺界的老一辈艺术家们。” “在我这部电影里,女主是全族覆灭后被男主收留的精灵。”导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她有一场非常经典的戏,就是她想要弹奏精灵族的毁灭之歌杀死所有人,而男主最后阻止了她……听起来很可笑是不是,生性善良以帮助他人为天职的精灵,却想要毁灭世界。” 顾沫沉默了一会儿:“并不会,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而在当年的那场演奏里,我能从你的音乐里感受出这种悲伤,因此我觉得你能演好这部戏,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重要原因。” “……” “我老了……要退休了,但是在我离开之前,还是想在最后给观众留下优秀的作品……让观众能记得我是个出色的导演。” “可是我也没什么演技……”顾沫不禁纠结道,“我并不会演电影。” “没关系。我之前看过你和云景一起拍过的MV,演得很有水准,按照那个水平发挥就可以。”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顾沫已经无话可说了。 “好,那先就这样说定了,合作的细节我们日后再详谈。”对方起身告辞。 “嗯好。”顾沫把导演送走后,靠着门瘫倒在了地上。 国际钢琴比赛冠军,拍过MV,公司总裁,有着神秘的前女友,青梅竹马是个军方卧底。 顾沁啊……你到底给我留了一个什么烂摊子啊?! 顾沫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下班的时候,顾沫无精打采地坐在程云景的车里,任凭对方再三试图跟她搭话都依然不在状态。 “你怎么了?”程云景疑惑道,“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顾沫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说道,“你有没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不是以前的自己。” “没有过。”程云景摇了摇头,“我的人生一直都很连贯完整。” “我觉得我不是顾沁。”顾沫抬头看他,“你们都说我是,可是当我看着她的故事,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的人生。没有丝毫的熟悉和代入感,只能感觉到生涩和痛苦。” “可你就是顾沁,不管你怎么去否认,这都是事实啊。” “可是我根本不可能像顾沁一样钢琴弹得那么好,虽然我也能把曲子完整地弹下来,但是……大家都不认可我的钢琴,觉得我的钢琴重在技巧,缺乏感情,甚至还不如那些基础比我差的人弹得好。”她好像怅然似的,“顾沁一定弹得很好。” “……” “等到片场的时候,导演说不定就会发现我根本找不到感觉……大家就会知道我不是顾沁。” “你想太多了……说不定你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想起什么来呢。”程云景开着车说,“别怕那些一点影子都没有的事。” “你觉得我能借着这个机会恢复记忆?”顾沫看向程云景,“……你真是个乐观主义者。” “哈哈哈哈哈还好啦。” “……你会帮我的吧?你是不会让我丢脸的吧?”顾沫试探着问道。 “嗯……你先把大爷给伺候舒服了,然后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去死吧你。”顾沫气得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然后理所当然地,顾沫今天晚上怎么也不想跟他一个床睡了,任凭程云景百般哀求,怎么撒娇都没有用。 程云景郁闷地,看着顾沫关上的门,坐在地上一脸郁卒,就像被主人丢弃的可怜小狗。 “你开门啊……”程云景可怜兮兮地,“外面冷啊,你别这么对我嘛。” “……”顾沫在屋子里不说话。 “……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可真走啰?” “……?”顾沫觉得他应该就只是在炸自己,于是蒙着被子不吭声。 等到过了很长时间之后,外面还是一点声都没有,她忍不住下了床,偷偷打开门往外看。 结果什么都没看见,于是她打开门走到走廊上,突然间就被人死死抱住了,对方在她的耳边喘着粗气:“小白眼狼……怎么花了这么久才出来开门,你真就那么一点都不愿意想着我啊你?” 顾沫被他拖进了屋子里,抵在门上亲吻着她的锁骨,脱掉的衣服被随便扔到了地上。 她挣扎着:“走廊里也没有多冷……”顾沫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纠结。没过多久他就进入了她,在她的体内奋力驰骋着。顾沫咬着牙忍着不肯发出呻吟声,而他发现后就不断地挑逗着她,但是顾沫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配合他。 “顾沫,你变了……以前我无论再怎么对你,你都不会这样……” “滚……滚开……” “要我滚……对你而言这可能确实是好事,不过锋芒露得太早会被人提前铲除掉,你知道吗?” “……”顾沫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配合他。 程云景突然就笑了:“我吓唬你的,你怎么那么傻,什么都相信。” 他把顾沫抱到了床上,耐心地亲吻着她,极尽温柔。 可能程云景是天生的撒谎专家。 顾沫迷迷糊糊地想着,他只要一开始生气,或者一开始温柔,她的脑子就开始不够用,像是被人倒入了胶水一样,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跟她撒谎。 可能是因为她太爱程云景,所以才云里雾里地看不清楚。 也有可能连她对他的爱,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第一卷 第二十章 阴谋与爱情 顾沫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想不起来自己之前是怎么跟程云景在一起的。可能回忆过去对她而言是个及其耗费精神的行为,那些曾经的爱和恨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她爱程云景吗,她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吗。而程云景爱她吗,在这段关系里,他又使用了多少谎言和手段。顾沫不敢再想下去,她尽全力维持着这段建立在无数谎言与阴谋上的,可怜的,虚假的幸福。 只等着最后有个人给她的致命处来上一刀,告诉她残忍的,血腥的,逼人发疯的真相,让她认清,此时躺在她身边的,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程云景突然在轻声叫着她:“顾沫。”顾沫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熟了。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一阵轻微的开门关门的声音,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顾沫悄悄下床跟了下去,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她怎么也想不出来都已经这么晚了程云景到底要干嘛去,或者说他有什么时瞒着自己。 书房里传来微弱的亮光,程云景好像在跟谁讲电话。 “……记忆出现轻微的恢复……”程云景听上去好像很暴躁一样,有几次声音都拔高了。 “……对……虽说情蛊是不能解的……有意外吗……”顾沫沉默地听着,手放在门把手上,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要离开。 她正想着退回去时,却因为双腿发软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程云景听到声音后忙向门这边过来,正好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顾沫。 她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就像是即将被野兽狩猎无助的的小动物。 程云景看着她,突然笑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来找你的。”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是不是?”程云景蹲了下来,温柔地摸了摸顾沫的头,“……但你还是会继续爱着我的,对吗?” “对。”顾沫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眼睛里逐渐失去了光彩,就像一个被精心雕刻的木偶。 “……乖孩子,让我亲亲你。” 程云景把她抱到了书房的沙发上,顾沫听话地坐在他的怀里,任由他亲吻着自己。程云景拉着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指:“你根本不爱柳霏,不会去背着我找她对不对?” “……对。”顾沫低着头,说着早已经被设定好的答案。 “……”程云景贴着顾沫的脸,好像很失落似的,“真没劲……” “我说你啊……”程云景掐着顾沫的脸,“你就不能给我个鲜活点的答案吗?” 顾沫也不吭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天。”他嘴里不禁咒骂着,好像愤愤不平一样,“那情蛊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 “对不起……”他好像很难受似的,“……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好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药物作用才说喜欢我……” “……” “……算了,我也知道你不太可能会再原谅我了……”程云景闷闷不乐道。 顾沫看着程云景,像是想要安慰他似的,低头亲了亲他,想要跟他接吻,却被他给推开了。 “你差不多也该让这种行为减少的吧……你已经知道了这只是药物作用,就别再做这种事了……” 顾沫好像控制不了自己似的,抓着他的衣服,难受地看着他。 “……你看着我又有什么用……你也不希望我碰你吧。情蛊拿人的鲜血做蛊,是唯一没有解药的蛊。” 顾沫的身体颤抖着,她好像想离开他似的,却怎么也动不了地方。程云景看出了顾沫的窘迫,于是说道:“你自己先去睡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顾沫这才放松了下来,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从屋子里离开了,留下程云景一个人在屋子里。 他拿出香烟点燃抽了一会儿后,突然将打火机狠狠甩了出去,打火机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顾沫蜷缩在床上,不出声地掉眼泪。 神啊,这就是你的恶作剧吧。真的是谢谢你啊,让我的人生是如此得精彩。 顾沁,这就是你跟我隐瞒的真相吗。 而顾沁却沉睡着,一直都没有回答。 早上的时候,当程云景在餐桌上看到她时,表情看起来相当得惊慌以及不知所措。 顾沫低着头,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坐在餐桌上喝了起来,丝毫都没有看程云景。 “……那牛奶是凉的。”程云景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样,“不喝我帮你准备的牛奶吗?” “……”顾沫低着头不搭话。 “你一会儿是不是也不想跟我坐一辆车啊。”程云景看着她,“你还想和我去公司吗?” “……跟你又没有关系。” 气氛陷入了尴尬的僵局。 程云景揉了揉头发,向后仰去:“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你总不能就这么不理我了吧?”他烦恼地说道,“我们之间有很多事都是连在一起处理的,就算是你要离开我,也得先和我一起把财产分好才行……你知道的吧?” “……”顾沫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吃饭。 “还是不理我?好吧。” 等到上车的时候,顾沫纠结地看着他的车,怎么也不想上去。程云景耐心地在一边等着她,然而在看着顾沫往前走一步又往后退一步地持续反复后,耐心终于光速一般地消耗掉了。 “里面还有一辆车。”他像是受不了了一样揉了揉太阳穴,“……你要是还记得怎么开车的话,可以自己开过去。” “……”顾沫看着程云景递过来的驾照和钥匙,心中无限的郁结,因为她真的不记得怎么开车。 她咬咬牙把东西接了过来,向车库里走去。等到了里面以后,她就像是有所感应一样,直接就向着一台白色的兰博基尼走去,熟练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前前后后行云流水,及其得流畅。 顾沫:“……”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程云景敲了敲她一边的窗户:“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嘛。” “嗯。”顾沫欣喜地点了点头,摇下车窗开心地说道,“谢谢你!” “……”程云景愣了一下,苦笑着说道,“我也没帮你什么……你不用谢我。” 顾沫摸了摸方向盘,抬头冲程云景笑了笑,说道:“我们走吧。” “哦……嗯?哦好。” 程云景开着车跟在顾沫后面,防止她突然出现什么意外,他们一路平安无阻地开进了公司的停车场。 顾沫停好车后,问走过来的程云景:“这车是顾沁买的吗?” “……嗯。” “她可真败家。”顾沫感叹着说,“这车得好几千万吧?” “那你应该好好看看你的衣帽间,看看她给你买了多少你一辈子都穿不完的衣服。”程云景像是回忆着说道,“第一次见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因为你居然也开始有这么女孩子的爱好了。” “……你是什么意思?”顾沫扭过脸来看他。 “没……没什么意思。”程云景的脸转到一边,“就,就是,感觉你总是喜欢那些男孩子才喜欢的东西……比如商业,战争,刑侦什么的。女孩子喜欢的衣服,化妆品什么的关注得比较少。” 顾沫忍不住辩解道:“……我也有很女孩子的爱好啊……比如弹钢琴,画画什么的……”她越说声音越小。 “你自己也感觉到问题了吧?”程云景摊摊手。 “闭嘴,你别说话。” “说不过就让人闭嘴……”他小声吐槽,“好好好,我不说总行了吧。” “喂……你之前为什么要下什么蛊啊?”顾沫停下脚步问他,“感觉完全就不像是你的风格,而且明明你以前就已经……发生过什么吗?” 程云景像是很意外她会问出这种问题来:“……你不觉得以我一贯的卑鄙性格来讲,做出这种事情来完全能自圆其说吗?” “但是……情场就是你的战场啊。像你这种游历于花丛的花花公子,做出这种举动跟投降有什么区别?” “……你说得没错。”程云景轻声说道,“那就是在投降。” “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沫摇了摇头,“不过这样终究是不好的……顾沁和你那么水火不容也是,我们总是因为过去的仇恨吵架也是。” “小沫……” “……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不想我们变成仇人。” 程云景被顾沫的话打动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哭腔:“谢谢你……你愿意再原谅我,对我而言真的无比重要。” “……我可还在生你的气呢,所以现在你可以去管理那该死的公司了。” “你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我管的……” “……反正你肯定管得乱七八糟,公司账目都出现了亏空。” “没有好不好……我超用心在管理公司,再说那些钱都只是投资而已……”他抬头看了看天,“……我也想让我们回到从前,我受不了你现在总是防着我,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依赖我,真心真意地对我好。” “所以,你以后不能再跟我撒谎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得告诉我。” “可以是可以……但不是现在。” 顾沫气得又差点暴走,她强压着怒火问道:“为什么呀?” “……你能相信,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吗?” “……”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影帝的日常诅咒 顾沫坐在办公室里,想着程云景早上跟自己说过的话:“……你能相信,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吗?” 顾沫不禁倒在了桌子上,心里无限地纠结。要是以前的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即使她明知道他指的地方是个火坑。可是到了现在,她的所有的感情归属都被人告知是药物作用,她都已经分辨不出来自己真正的感情。 顾沫烦恼地站了起来,想去出去转转,走到公司的电梯附近时,却迎面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沫?”秦雪皱了皱眉,带着一种嫌恶的表情,“你怎么在这儿?” 顾沫吓了一跳,看了半天才辨认出来,是以前纠缠过程云景的那个女生:“……你来干什么?” “这话我才应该问你吧,要我说你不会是直到现在都在缠着云景吧?”对方的表情无比地嫌弃,就像是在看着一块绊脚石,“云景他就只是可怜你而已,我要是你的话,就会自己主动地离开,保留一点尊严。” “……你说得非常的有道理。” “你说啥?”对方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 “我应该给他谈恋爱的机会,不打扰你们我走了。” 秦雪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沫离去的身影,似乎是不相信她就这么简单地放弃了。不过她又随即想到了这样就没有人打扰自己和云景了,于是非常开心地往里走去。 顾沫坐在楼下的餐厅里,一个人吃着火锅。程云景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她不想接就挂了。 但无奈对方像是不知疲倦地一直打过来,她只好按了接听,程云景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你现在在哪儿?!” “……楼下火锅店。” “在那儿等我。” 没过一会儿就有个人风尘仆仆地跑过来一样坐在了她对面:“你怎么回事啊你,秦雪来找我,你不知道拦着吗?” 顾沫抬眼看了过去,发现正是程云景,她无所谓地把食材放进火锅里:“你不是说我耽误你谈恋爱吗,我这是在给你创造机会啊。” 程云景都气乐了:“你就是我女朋友,我们还没分手呢!” “可是你以前不是说你喜欢她那样的女生,跟我在一起只是可怜我吗?” “……不会吧。”程云景的手伸过去想摸顾沫的脸,言语间止不住的笑意,“原来我家小沫是吃醋了啊。” 顾沫躲开程云景的手,往一边移了移:“你少碰我。” “我跟她没关系,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找过来的。” 顾沫把筷子放下了:“……你说你不知情谁相信啊?!” “哈哈哈哈哈……”程云景愣了一下,然后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像是笑得很难受一样,“你还说你不是吃醋了!” “有什么可笑的!”顾沫恼羞成怒道。 他才好像是终于笑完了一样,清了清嗓子,努力忍着嘴边的笑意:“对对对,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顾沫气得不想看他。 “我估计还是江羽搞得鬼,那小子一天到晚地给我点炮……”程云景开始给江羽打电话。 对方没多久就接了电话,在被程云景质问了一遍后,他才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是这样……我跟她说你们在一起了,但是她不相信,所以我就让她自己去找你。” 程云景打开免提:“……你听见了吧,不管我的事。” “……”顾沫转头不看他。 电话另一头的江羽接着说道:“要不你下次就当着大家的面,介绍顾沫是你的未婚妻好了,你们确定关系后大家都还没恭喜过呢。” “可以。”程云景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之后他像是才意识到顾沫一直坐在他旁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复述了一遍内容。 “所以……你还要跟我继续交往吗?”程云景不安地问。 “那个情蛊真解不了吗?” “……解不了。” “那看来我别无选择啊。” 他们回到公司后,莫雨晴疑惑地看着跟在顾沫身后一脸心虚的程云景,犹豫了半天才走了过来:“两位,《水染倾城》的导演正在会客室等着你们。” 顾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拉着程云景迈步走了进去。 导演这次过来是有关电影的详细拍摄细节,程云景对此相当感兴趣,话题的投机程度让一边的顾沫根本插不上话,害的她只能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结果当她看到微博热议话题时,蓦地一下就惊呆了。 #程影帝的日常诅咒# #论有一个倒霉体质的爱豆是什么体验# #爱豆又要拍电影了好担心# 网络传言程云景是个有着诡异的死神体质的男人,所到的剧组必当出现一场腥风血雨。曾经他所拍摄的一部电影里,女配要杀女主角,程云景碰巧发现后被误伤了;后来拍一部鬼片时,被很多工作人员爆料片场闹鬼:再然后他在拍一部古风武侠电视剧时,刀突然变成了真的把他伤进了医院。 总而言之程云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一在片场,就会开始倒霉。而且按照事物的发展规律,大家都觉得这次程云景在拍摄时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有很多的粉丝发了长篇的公开信,希望他暂停拍戏,好好修养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网络上的讨论声就像是沸腾的开水,甚至有好事者发起了投票,让粉丝们对此发表意见,而希望他能停止拍戏的人占了百分之九十七点六那么高。 新闻看得顾沫心悸,她不禁拉了拉程云景的衣服,而对方正专注于探讨剧情根本无暇顾及她:“乖,别闹。” 顾沫又拽了拽他。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还是没转过头来:“听话,要是无聊的话你出去找阿晴玩去。” 顾沫不禁掐了一下他的脸:“你先看看我,我有事跟你说。” 程云景和导演这才停了下来,一脸茫然和吓了一跳的表情。 顾沫把微博热搜指给他们看:“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哦。”程云景的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我知道啊,怎么了?” “……所以你们依然觉得现在拍电影是个好主意?” “我没听懂是怎么回事。”导演一头雾水,“这不是你们公司的炒作吗,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是这样没错。”程云景沉着地说,“顾沫前段时间生病住院了,公司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 他又转过头来对顾沫说道:“没关系,这些新闻都是假的,别往心里去。” “……哦。”顾沫低头接着玩手机。 这不是炒作,而是那些人动手的证明。顾沫在心里想着,是由于程云景复杂的身份背景而产生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程云景的行事那么高调,终究是被一些人看出了端倪。 而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程云景却毫不避开,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要与幕后大BOSS见面了。 顾沫偷偷打量着程云景专注的侧脸,心里暗暗揣测他到底要怎么做,眼前就像是有着一道看不见的黑色屏障,生生隔断了她的思维。 她正盯着手机发呆,突然程云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喂,你怎么了,导演都已经走啦!” 顾沫吓了一跳,忙向屋内看去,果然空无一人。 “你可真是的,在家里发呆到了这儿还要发呆。”程云景调笑着说,“公事都交给我谈。” “……” “好啦,我都处理完了,你只要签完字,之后跟着我去片场就行了。”他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啊?” “程云景。”顾沫突然开口,“你到底在查什么?” 程云景整理文件的手停了下来:“……顾沁知道。”他抬头看着顾沫,“我想在你该想起来的时候,她会告诉你的。” “……” 当夜晚的暮色慢慢地降临,在某个ktv的高级包厢里,程云景拉着顾沫的手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这是我的未婚妻,顾沫。人我可是给你们带来了,以后要是让我听到你们谁趁我不在欺负她,或者背地里撬我墙角,休怪兄弟我不客气。” 众人一片哑然,包厢内顿时沸腾了起来,程云景让大家都小声一点,拉着顾沫坐到了一边,低声跟她说:“这里太吵了吧,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你到底是把人带过来了啊。”江羽拿着酒杯笑着说,“那我只能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江羽你丫的嘴里就没一句好话!”程云景笑着骂他。 而这此时秦雪就坐在包厢里,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她从国外回来后一直都在努力地跟程云景联系,可是程云景就是不理她。她本以为能在这次聚会跟他拉进关系,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 她的脸色惨白,颤抖着走到程云景面前:“你真的跟她在一起了?” “你看吧,我可没骗你。”江羽说道,“人家早就在一起了。” 秦雪低着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可是,在我出国之前,云景说会一直等着我的啊。” 顾沫转脸看着程云景不说话。 程云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连他都不知道。 秦雪低声抽泣着,楚楚可怜的样子格外惹人心疼:“没有关系的……我祝福你们。” 她仰起头冲着程云景笑道,“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大家瞬间都不说话了,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说你喜欢我 顾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真精彩,她都想嗑点瓜子了。 程云景抬头冷冷地盯着秦雪:“我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当年我们只交往了一个星期就分手了,而且之后我就遇上了顾沫再没理过你。” “可是你当时只是跟我闹别扭了而已,而且你对顾沫一直都冷着脸,谁都知道你根本不喜欢她,她只是你不得不应付的未婚妻而已。” “你全都想错了。”程云景沉着地说道,“一直都是我,主动地,单方面地喜欢顾沫,只是她最近才答应跟我在一起而已。” “不可能。”秦雪都快哭出来了,“这不可能是真的,你的兄弟当时都说你还是喜欢着我,想跟我复合的。” “不是这样的,当时我只是太喜欢顾沫了,不想被人知道而已。” 秦雪低着头,她没想到程云景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我……我走了。” 程云景在秦雪离开后,低声跟顾沫说道:“……你还好吧,别担心我们马上就走。” 顾沫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不知在想着什么。 过了没多久程云景就找借口拉着顾沫离开了,等他们到了车上,程云景扯了扯领带,手放在方向盘上:“你想问很久了吧。” “我不想知道。” “……我一直都不敢跟你说,可能你很难相信,我这种人也是有自尊心的。”程云景像是笑了一下,“你对我的态度总是那么冷淡,让我有点接受不了。所以我总是对你说很恶毒的话,来掩饰我的失落。” “……” 他像是怅然着,问道:“你很难相信吧。” “我一个字都不信。” “真恶毒。”程云景不禁苦笑道。 顾沫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不断往后逝去的夜景,她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比如她对程云景的爱,她年少时无疾而终的初恋。 程云景把车停在别墅的停车场里,她刚想下车却被程云景拽住,按住她的后脑勺跟她接吻。顾沫原本想要推开他,但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她只能任由程云景亲吻着她,然后不断地加深这个吻,顾沫的脑子里开始缺氧,程云景的手也不安分地往她身上摸去。 顾沫抬着头让程云景能更好地亲吻着她的脖颈:“……你要在这里做吗?” 程云景蓦地停下来,抬起头看着顾沫,似乎想要从她脸上找到什么东西:“在你不能拒绝的时候让你做这种事,很卑鄙吧。” “……” “我想做完,可以吗?” 顾沫的眼睛里像是有眼泪一样,她不受控制地回答道:“可以。” “……你要是不想也可以的。”程云景突然说道,目光不知道在看向哪里,“说你喜欢我,说完我就放你走。” “……我,我喜,喜欢你。” “认真点,带着点感情说。” “程云景,我喜……欢。”顾沫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夺眶而出,她想起了当年那个十四岁的顾沫,在很多个夜晚里不断紧张地练习,期待着自己能够以轻松地,不会把对方吓走的方式说出这句话,“……你。” 如果你有认真地了解过我,就一定会发现,我内心深处排山倒海的,足以淹没这个世界的爱意。 其实这是多简单的事情,可她就是做不到。每当她看见程云景,就瞬间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所有冷静和逻辑全部都离家出走,只有出卖自己地脸红和难堪地支支吾吾。 她带着这个秘密,每天都艰难度日,在不远处围观着他的人生,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人生。 他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又不会是我,喜欢谁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喜欢过你,但那是以前了。”顾沫不想看他此时的脸色,“喜欢你让我太痛苦了,我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顾沫等了好久,也没等到程云景的回答。 她睁开眼睛,发现他意外地平静,低着头看着她。空气静滞了好久好久,正当她以为他们要在这儿呆上一晚上了,程云景终于开口了:“知道了。” 之后程云景拉着她回到了卧室里,关上了房间里的灯,声音低低地说道:“今天都折腾那么久了,睡吧。” 他把顾沫抱在怀里,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他的睡脸是那么的天真,就像一个无辜的,需要安全感的孩子。 顾沫在胡思乱想中,也逐渐进入了梦乡。 她发现自己很多时候都不知道程云景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他们昨天才发生了那么多事,今天他居然把自己拉到了西餐厅吃牛排。 “你愣着干嘛,是要我帮你切吗?真是拿你没办法。”程云景抱怨着帮她切牛排,嘴边却挂着止不住地笑意。 “我们来干嘛?”顾沫看向周围,感觉就像是一场约会。 “不干嘛,突然想吃牛排了。” “……为什么不在家里吃呢。”顾沫小声说着,正好被程云景听见了。 “我说,你什么意思啊,跟我一起在外面吃饭有那么难以忍受嘛?”他不禁敲了一下顾沫的头。 顾沫不禁喊痛用手揉了揉,抬头看向程云景的时候,却发现他在看别的地方。她顺着程云景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有个女人看起来非常的眼熟,仔细辨认过后才认出是之前程云景在警局里搭讪过的女警。 她用脚踢了踢程云景:“怎么啦,你要上去截胡啊?” “……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龌龊好不好,我看的是她旁边那个男的。”程云景压低了声音跟她说,“那是我之前在道上一直死磕的人。” 顾沫半信半疑地转脸看去,只见那个男人看上去非富即贵,相貌带着一点外国人的特征,应该是个混血。此时他正笑着跟对面的女孩子谈着什么,逗得女孩子不住地笑。 “悲剧啊。”顾沫忍不住扶额,“又一个被男人欺骗的可怜女孩子。” “你说什么?”程云景的声音至少降了八度。 “那个男人看上去跟你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个满嘴谎言的人。”顾沫用叉子戳着牛排。 “……咱能立个规矩吗,你能不能不要,找个机会就开始黑我?” “我说的都是实话。”顾沫无辜道。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程云景像是不怎么在意似的问道,“你还看出什么了?” “嗯……”顾沫又回头看了几眼,转过头来跟他说,“他从小就呆在国外,最近才回国。虽然我不知道他跟那个女孩子是什么关系,不过他摆明了是在利用她。” “哦?”程云景感兴趣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们这儿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他的中文说得怪怪的一点都不流利。我看见他拿着的手机是防水的,而且他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热爱运动的人。” 顾沫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一般情况下,只有在洗澡的时候要把手机带进浴室的人,才需要用防水手机。而什么人会需要把手机带进浴室里呢,往往是那些在外面一堆女朋友,怕对方查手机的人。” “真不可思议。”程云景赞许得看着她。 “而且有一点我有点怀疑……”顾沫皱着眉头,凑过身去小声跟他说着,“他吃饭的时候不断看着手表,而且将身体略往外倾,脚尖略微对着门口,看起来时刻处于不能放松的紧张状态。在根据你之前说过的话,我完全有理由怀疑……” 顾沫轻轻张嘴,让程云景看她的嘴型。 毒枭。 程云景的面色一凛,忙让服务员过来买单,等他拉着顾沫走出餐厅的时候,都快流了一脸的汗。 等他终于确定周围没人的时候,才用双手按住顾沫的肩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个?” “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的?”顾沫皱着眉把他的手拉开,“在这里我们的家族一方独大,他们不敢轻易惹我们的。” “……是是是。”程云景没想到现在跟顾沫交流已经快变成猜谜语了,“但是他们是毒枭……杀人不眨眼,能躲着点还是尽量躲着点。” “好吧。”顾沫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你迟早还是要跟他对上的啊,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个计划。” 顾沫等着他接着说,却发现他已经说完了:“然后呢,完啦?” “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先见机行事。” “……你真是成功娱乐到我了。”顾沫不禁捂住了脸。 程云景看着顾沫的笑容,突然不想打断现在的气氛,因为看起来是那么的岁月静好。 不过很快这种气氛就消失了,顾沫突然慌张地拉起他钻进了车里:“他们出来了,快,跟上!” 程云景:“……”他今天放假,只想跟女朋友约会,为什么要加班。 他认命地开车跟在对方后面,而对方则像是及其熟悉跟踪与反跟踪技巧的人,他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最后他只能找了个岔道开了进去,放弃跟踪他们。 一旁的顾沫遗憾地说道:“我觉得我们还能再坚持一下。” “姐姐。”程云景受不了地说道,“你就坐在我旁边,干扰我,我怎么敢继续跟下去。” “……好吧。”顾沫像是哑口无言了一样,“我们回家好了。”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萤火虫比满月 顾沫郁闷地坐在沙发上玩着平板,登上微博的时候发现之前的热搜已经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顾沁之前的钢琴视频。 #水染倾城女主顾沫# #天才钢琴家顾沫# 顾沫:“……”网络时代真可怕。 顾沫叫着程云景,而这时他正洗着草莓,听到声音后忙走了过来,端着水果盘递给她:“宝贝儿,怎么了吗?” 顾沫特别委屈地说:“顾沁她欺负我,给我留了这么多烂摊子。” 程云景:“……” 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娱乐圈没什么的,你看我不也过得挺好吗?” “那能一样吗,你简直就是为了娱乐圈而生的。”顾沫幽怨地看着他。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他拿过剧本坐到了顾沫旁边,“我先帮你预习一下好了,你的话肯定没问题的啦。” 〔生活在魔族与神族的交界处的精灵一族,一直以来都充当着两族之间信使的角色。 而这只是莫辰从教科书中对精灵的认知,很少人能见到真正的精灵,他们存活于冰雪之间,是象征着幸运与希望的生灵。 眼前的这只精灵明显还未成年,她象征着精灵身份的耳朵微微动着,像是在好奇着他的身份。 莫辰感觉到自己伤口正在逐渐愈合,诧异地看着她,对方慌乱地收回了手上的治愈光芒,像是在害怕他的靠近一样,转身逃走了。〕 “这是男女主初次相遇时的情景。”程云景指着剧本对顾沫说着。 顾沫却好像心不在焉似的,并没有回答他。她的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之前在餐厅里的场景,她总觉得那两个人自己好像从哪里见过似的,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在听吗?”程云景的手在顾沫的眼前晃了晃。 “你说……”顾沫迟疑着,“有没有可能,我的记忆和顾沁联手欺骗了我,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被我给忘记了?” “……”程云景转脸像是不知道往哪儿看一样,“我想即使真的是那样,顾沁的本意也是好的。” “我知道。”顾沫抱着双腿,把头放在膝盖上,“只是有时候……我也会因为这种情况而感到难受。”她不想一直都被顾沁当成废物,她希望顾沁知道自己是有能力照顾自己的。 “你要是真的感觉到难受……”程云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去把顾沁隐瞒你的,都查清楚不就好了。” “程云景。”顾沫突然拍上了他的肩膀,“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天才。” 程云景:“……” 不过随即她又失落了起来:“可是现在顾沁都已经不再出现了,我要去那儿找线索啊?” 她突然看向了程云景。 “我,我也不知道啊……”程云景心虚地转过头去,“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星空俱乐部就是顾沁开的。” 顾沫看着他不说话。 “我就知道一点……因为我不太感兴趣。”那时候他们都快闹翻了,自然是对这件事不怎么知情。 “……我突然发现你小子挺阴啊。”顾沫像是不可思议一样,“每天呆在我旁边,心里装着这么多事,你半夜怎么睡得着觉的?” 程云景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上扬,像是意外她的脑子突然灵光了起来:“还好吧……毕竟你也不怎么聪明。” “……”她的心痛啊。 “我怎么就能没想到呢。”顾沫恼火地说道,“你之前一直都在跟顾沁在一起,知道所有的事情!” “冷静冷静。”程云景阻止着快暴走的顾沫,默默地把水果盘移得远了一点。 “我有点纳闷。”顾沫看着程云景,他的身上有着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特别的气息,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总是显露出少年天真的神情来,漂亮的薄唇里说出的话却犹如裹着蜜糖的毒药,他比任何人都成熟,更看透人情冷暖。 “像你这样的,长得那么帅,会讨女孩子喜欢,还挺聪明,顾沁怎么就把你甩了呢?” 程云景嘴边的笑容不禁僵硬了一下,继而又笑着跟她说道,好似完全不生气一样:“她没有甩了我啊,我不是一直都在跟你在一起嘛。” “好像有什么不对。”顾沫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我知道了……对你而言,我是不是就像是顾沁的改良版,长得一样,性格还比较好的那种?” 程云景笑着看她顾沫不说话。 “做得真漂亮。”顾沫不禁吐槽道,虽然理论上她应该指责他,但他做得也太漂亮了,她都找不到什么指责他的地方。 “我当时……很喜欢顾沁。”程云景像是感叹一样地说道,声音里带出了些许难过,“但她不喜欢我,无论我为了她做了多少她都不感动,也不会爱上我。” 程云景伸手摸着顾沫的脸,就像在看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但是还好她留下了你,你把我所有的愿望都变成了可能。” 他的眼神痴迷又狂热,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疯狂。 顾沫手上的草莓都吓掉了。 #我遇上了变态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顾沫开始意识到,程云景真的很爱顾沁,那是一种她根本想象不到的,很深的感情。他们之间的那些深刻的不为她所知的经历,用顾沫跟程云景的那点可怜兮兮地相处比起来,就像是萤火虫跟满月一样。 原来她一直都在跟顾沁姐姐的男朋友交往。 顾沫颓然地想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沫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却难以平复内心深处不断涌出的失落和酸涩,“那我只能,祝你成功。” “你无所谓吗?”程云景像是疑惑地看着她。 “……我习惯了。”一开始遇见这种事的时候,心脏可能会抽着疼好几个晚上,连续几个月精神都萎靡不振。到了现在,她听完之后都能去当个笑话讲。她承受能力怎么变这么强的?不用太长时间她就想明白了,她都让人糟践惯了。 “我真的……很喜欢顾沁。”他像想要找个倾听者一样,“很喜欢很喜欢。” “……哦。”顾沫像是想要安慰他一样,“那想必对你而言很艰难。” “真的很艰难。”他像是不敢回忆似的,“她跟你不一样,我无论为她做多少她都不感动,而你至少会感谢我。” “……”顾沫低着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去安慰他。 程云景像是不满一样:“你不说点什么吗?” “……做吗?”顾沫瑟缩地问道。 他好像觉得她的反应挺有趣似的,嘴角微微上扬:“做,不过我们换个方式。” 他像是心情不错一样,身上带着一种青春洋溢的气息,而顾沫却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死活也不愿意跟他走了。 程云景一开始还耐心地等着,之后就变得不耐烦起来,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走去。顾沫不禁哭了出来,拽着他的袖子:“求求你,放过我吧。” 然而这在一般时候都对程云景有用的她撒娇的经典动作,此时却失去了效果。 程云景不出意外地把顾沫拉进了地下室里,顾沫想要从门逃走却被他给拦住了:“怎么了,别着急走啊。” 顾沫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个魔鬼一样。她崩溃地给他跪了下来,哭着哀求他,求他放过自己。 他温柔地擦掉了她的眼泪:“嗯,知道错了就好。” 他抱起已经瘫软了的顾沫,把她抱到了床上,解开了她的衣服。屋子里狰狞而又恐怖,而程云景则成了她所能依靠的唯一,即使他才应该为她所恐惧。 顾沫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呆了多久,只记得他在自己耳边淫靡的喘息,暧昧的低语,以及漫长而又撩人的欲望。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程云景抱回了楼上的卧室,浑身止不住地酸痛。之前的一切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内回放着,她想起了在整个过程中被不断重复的名字。 顾沁。 好像对程云景而言,在顾沁面前去欺负毫无还手之力的顾沫格外有征服感,甚至还带着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一边的程云景迷迷糊糊地,看她醒了过来,露出一个微笑,凑过来亲了她一口:“谢谢你,我昨天好舒服啊,在那里做果然很爽是不是?” 是啊,你是很爽。顾沫冷冷地想着。 “……我身上很痛。” “噢这么可怜啊。”程云景调笑着吹了吹她的伤口,“没事上点药就不痛了,乖。” 顾沫突然开始明白顾沁一开始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了,因为几乎是在离开后不久自己就失身给程云景了,然后在之后的对局中对方一直都处于上风,自己一直都处于被他控制的状态。 顾沁的预判从没有错,她根本搞不定程云景。那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要离开呢,她到底希望自己怎么做呢。 程云景的心情好像很好似的,细心地往她身上涂着药,揉了揉她的头发:“很痛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顾沫用被子挡住脸,怯怯地问这个她一开始就在问的问题。 程云景像是没听懂似的:“你说哪件事……是我不想放过你,还是我做得有点过份了?” 顾沫看着他不说话,她对这一切的发展都非常茫然,全部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情人节的礼物 程云景看着她,好像也是了然了一样:“可以理解……毕竟这种成人方面的事一直都是顾沁懂得多,身为顾沫的你一直都处于未成年的状态。” 他低下头无意中看见顾沫苍白的脸,以及锁骨上露出来的咬痕,心头不禁一动。 他暧昧地凑到顾沫的耳边,低声对她说道:“可你那时不是很喜欢的吗,又哭又闹地夹得我特别紧,爽得我差点射出来。” 他恶劣的糙话差点没把顾沫给逼疯。她拼命地想把他推开,但又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力气:“我没有……我才不喜欢……” “真的假的?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呀。”程云景像是怀疑似的轻轻问道,“你不是说你很舒服,很喜欢我的吗?” “那……那是你逼我说的……” “什么啊,我可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 顾沫抬手想给他一个耳光,却被程云景直接抓住了手腕,似笑非笑道:“真是的,说不过人就想动手打我啊?” 他像是很轻蔑顾沫的口是心非一样,摸着她的头发:“你本来就是喜欢我的好嘛……不然难道说你是个很开放的女孩子,跟什么人都可以吗?” 顾沫惨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好啦。”程云景也察觉到自己做得有点过火了,“你直接承认不就好了……我也不会因此而讨厌你,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他就像是在诱拐着顾沫往他引导的方向上思考,说出他想要她说出来的话。 “我……我喜欢?”顾沫犹豫着,她虽然能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却还是抓不住要点。 “对啦。”程云景温柔地把顾沫的头发拢好,“真乖。” 顾沫看到程云景的眼睛里带着狡黠,知道自己再一次被他愚弄了。她就像是程云景手上的提线木偶,总是按部就班地往他设定好的方向走去。 她低着头不想说话,却被程云景抱到了怀里。 她转过头后看到他耳边的红宝石耳钉,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不由得伸手碰了上去,程云景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小沫。”程云景松开她,眼睛里面像有着星光在闪烁,脸突然微红了起来,“你想起来……这个耳钉的来历了?” “……我送的?”看起来只有这一个答案。 “……对。”他像是陷在回忆里一样,微笑着说道,“我们在一起以后的第一个情人节那天,你送给我的。” “……”那是顾沁送给你的。 “我今天早上看到后就顺手戴上了,没想到你还记得。”他低着头沉浸在幸福里,“……这耳钉是情侣的,我帮你拿过来吧。” “不要。”顾沫连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直接拒绝了。 程云景瞬间从回忆里清醒了过来,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怎么了,不想跟我戴情侣的吗?” 顾沫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太强硬了,脑子里飞速地转了起来,想找到一个委婉的答案:“不,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戴这个颜色不太好看,下次再帮你买别的款式的。” “哦。”程云景不由得失落了起来,“……你就是在找借口吧。” “没,没有。”顾沫不敢看他的眼睛。 程云景看起来相当得不高兴,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皱着眉头,顾沫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在面对着一个在桌子边缘倾斜着的,即将摔落在地上的花瓶。 “我去上班了,你自己好好在家呆着。”程云景的脸上带着一股冷漠的神情,看也不看她一眼。 “……不带我去吗?” “你也很累了吧,好好在家休息。” “……”还不都是你害的。 等到程云景走后,房间里又重新变得冷冷清清了起来,就只有元宵在地板上欢快地玩着毛线球的声音。 顾沫不禁害怕了起来,她的人生中只有程云景,所以只要对方开始不理她,她就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 顾沫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不禁回忆了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她的记忆在十六岁那年就戛然而止,最后的片段就是程云景在床上拉着她接吻。后来顾沁就出现了,她盗取了她将近两三年的人生,等到她再次醒过来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与程云景势如仇敌,他几乎折断了自己的所有羽翼。 是程云景干的吗。 他欺骗了自己,下了情蛊,把自己变成了他可以随意对待的玩具。 公司也好,什么也好,都不过是他用来安抚自己的东西,如果她有一天不听话了就会被轻易地夺走。 顾沫忍不住把头埋进了抱枕里,她真的不相信程云景是这么坏的人。 可是根据现有的证据来看,一切都好像无法反驳。 他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夺走了她的一切,不断地欢爱与缠绵,在她的身上烙印下属于他的痕迹。 他用了一个男人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来得到想要的女人,可能像他那样的人,用这么野蛮的方式似乎并不奇怪,虽然她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那柳霏呢,她又是什么时候遇见的呢。她默默地想着,说不定柳霏会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可是以她现在的情况,又怎么好去见她呢。 顾沫烦恼地捶打着抱枕,一边正在睡觉的元宵像是被她弄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睁开朦胧的猫眼看着她,伸了伸懒腰,把小爪子枕在脑袋下面接着睡觉。 顾沫像是受不了这么安静的屋子一样,把元宵抱在怀里,感受着它身上的温暖,可是她的身上还是冷得发冰。 她瑟缩着,忍不住拿起手机开始给程云景打电话,结果刚拨过去没多久,顾沁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出现了。 “真的假的,这才多长时间,你就要向他求饶了?”顾沁好像很失望一样。 “我怕,顾沁我怕。”顾沫蜷缩在沙发上,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有什么可怕的。”顾沁不耐烦地说,“他只是欲擒故纵而已,不可能扔下你不管的啦。” 顾沁逼着顾沫挂断了电话。 而程云景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刚想拿起来接,电话却突然挂断了,他皱了皱眉头,一脸地莫名其妙。 可是刚过去没多久,顾沫又开始受不了冷得她发抖的屋子,又给程云景拨了过去。 而这时顾沁又在她的脑海里醒了过来,她无奈地看着手机,像是想要把手机砸了却没有办法一样。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程云景犹如金石掷地一般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出什么事了?” “那,那个。”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有空吗,能回来一趟吗?” 程云景沉默了一会儿:“有事吗?公司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我。”顾沫又把电话挂断了。 她愤怒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心里不禁感叹着顾沁是正确的,她再也不想跟程云景在一起了。 她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想到这儿,她就回到了卧室里开始收拾东西,正当她正收拾到一半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程云景进来后看见屋内的情景不禁愣了一下,走上来把她的行李箱拉住了:“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柳霏!”柳霏肯定不会这么对她的! 程云景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他把顾沫的行李箱扔到了地上,死死地拉住她的胳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要去找柳霏,我又不喜欢你!” “……” 程云景直接把她推在了床上,她在这时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地骂声一片,不过很快就开始呜咽起来。程云景在她的身体里激烈地动作着,肆意地玩弄着她。顾沫的骂声开始转变为哭声,伴随着阵阵求饶。 而程云景却还像是不愿意放过她似的,在她体内不断地进出着,像是在嘲笑似的,带着侮辱的意味:“你知道吗……你现在身体里全是我的东西。我到要看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去找别人。” 顾沫呆滞地听着,任凭程云景翻来覆去地折腾着自己。最后他把浊液射到了她的脸上,用手指勾了一点放到她的嘴里,她不自觉地舔着手指上面的浊液,就像是一种讨好。 程云景的态度缓和了一点,拿起一边的纸巾帮她擦了擦:“看看,跟小馋猫似的。那么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喂你吃好不好?” 顾沫过了好久才小声问道:“那个……你射进去了?” “嗯,怎么了?”程云景拿起一边的打火机开始抽烟。 顾沫不禁瞪大了眼睛,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他抽烟了:“我以为……你已经戒掉了。” 程云景转头看了看她,把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本来是,最近又有点犯了。” “……我,我会怀孕吗?”顾沫像是很难启齿一样。 他像是很意外似的笑了起来:“当然能了,然后你就帮我把孩子生下来好了。” 顾沫吓得都在发抖:“我求你了你不要这样,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这么对我……” “帮我生个孩子而已。”他忍不住又拿起一边的烟,犹豫了半天又放下了,“有这必要吗?” “我还没准备好……”顾沫哆嗦着,“我害怕。” “……” 程云景揉了揉顾沫的头发:“那还真的是有点吓人呢,放心吧我们现在不生。” 他把顾沫抱在怀里安慰着她:“……没事的,你别怕。”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你不认识我了 “你以后就别出去了。”程云景突然说道,“电影我会想办法推掉。” “那你让我干嘛。”顾沫像是嘲讽地笑了,“每天呆在家里像个宠物似的等着你回来?” 程云景像是听不下去了一样:“你别那么说。”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他抬起手摸着顾沫的脸,“不是这样的顾沁,我很爱你。” 又是顾沁,顾沫已经懒得挣扎了。 “那你想出去就出去好了,但是要时常想着我。”反正有情蛊在,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 “……”怎么可能会想着他,她现在只想找机会杀了他。 等一下,现在这思维是不是跟顾沁不谋而合了? 她不禁回放了一下自己的思维过程,暗地中思考是不是顾沁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这么想的。可是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类似的遭遇,难不成是因为那些痛苦的记忆被顾沁自动继承了? 她不敢再想下去,不敢想象顾沁到底遭遇过什么。 她不知道顾沁为什么会变成那副她所讨厌的模样,不过她现在能清楚地明白,那是痛苦,仇恨与悲伤所结合的产物。 如果她遇见一个这样的人,她应该能够包容和接纳她吧,那为什么她就不能包容和接纳顾沁呢? 逐渐谅解她所做过的所有事情,让两个人格融合在一起,这就是顾沁想要的吗?顾沫不禁暗中思考着。 一旁的程云景看她发了好久的呆,不禁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也不说话。” 顾沫的视线转向程云景,她迫切地想知道他在顾沁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自己应该拿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他。 “你……跟顾沁很熟吗?”她试探着问道。 “熟啊,简直就是熟到透。”再没有什么人能比他更知道对方有几斤几两了。 “那你喜欢……她吗?” “不喜欢。”没想到程云景却回答地非常干脆,“她那个人啊,爱慕虚荣,自私阴险,毫无同情心,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个优点。” 程云景像是笑了一下:“她跟你一样,是个非常漂亮的,讨男人喜欢的女孩子。” 顾沫不禁沉默了。 程云景对顾沁的评价出乎意料的糟糕,好像对方就只是个徒有外表性格恶劣的花瓶,而他只是个被对方的美貌所吸引的傀儡。 “那你为什么……还总是跟她在一起?” “我是个男人嘛。”程云景像是不以为意道,“喜欢追逐漂亮的女孩子。” “……” 过了几天后,顾沫又重新回到了公司,她把莫雨晴叫到了面前打算好好盘问她,话说她一直以来都还没来得及认真了解一下自己的助理。 “阿晴,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应该有……三四年了吧。”阿晴想了想后,微笑着回答。 “哦……”那几乎是她刚失去意识后不久的事,“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嗯……”莫雨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总裁,我的职责让我无法对您撒谎,但是您之前有所交代,我不能够违背您当初的命令。” “……”看来顾沁已经提前交代过了。 “不过,您也说过,如果您之后要问起类似事情的话,让我告诉您去星空俱乐部。” “你知道……”我有双重人格吗? “我知道的,总裁。”莫雨晴了然地点了点头,带着担忧地微笑,“您一直都很信任我,告诉了我这件事。还背着程副总裁将一部分财产交由我来保管,用来……以防万一。” “……好我知道了。”看来顾沁之前是有好好计划过的。 顾沫驱车开到了星空俱乐部,结果刚来到大厅上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女人拽住了胳膊。顾沫转过头看去,只见对方身材纤细高挑,大波浪的长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带着泪光。 “请问……有事吗?”顾沫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认识我了?”柳霏像是不可置信一样地看着她,“就算是你要甩了我,也不用装作不认识吧?” “……柳霏?” “呵。”柳霏像是自嘲地笑了一下,“到底是分手了,真够绝情的,直接就称呼名字了……你以前都叫我霏霏的。” “霏霏……”顾沫看着柳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眼泪,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先进去。”柳霏擦了擦眼泪,把顾沫推进了包厢里。 柳霏进了包厢以后就把顾沫按倒在了沙发上跟她接吻,她的吻大胆而又带着侵略性,带着无尽的思念与焦灼。顾沫沉醉在她的吻里,废了好大劲儿才把她推开。 而柳霏却还是不愿意停下似的,伸手想要拉开顾沫衣服上的拉链,顾沫想起了之前被程云景弄出来还没消失的吻痕,连忙阻止了她:“别这样,这是外面。” 柳霏了然地笑了笑:“你胆子怎么还这么小。” “你怎么在这儿?” “还不都是你那张破纸条!”柳霏气愤地抓了抓头发,“你一直躲着不肯见我,我只好到这儿来看看你会不会在。” “……你怎么觉得我会来这里?”顾沫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里就像是你的根据地一样。”柳霏丝毫没有感受到顾沫的不同寻常,“你之前一天到晚的泡在这儿,还说过想一直住到死呢!” “……”看来她还真的没找错。 “话说回来,你之前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柳霏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像是难过地问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没有。”她都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在认识你之前确实跟男人上过床。”柳霏点起了一根烟,非常失落地说道,“……但那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爱的人是你啊。” 骗子,大骗子。顾沫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柳霏摸着顾沫的脸,带着一种无法言说地伤感:“我跟他们早就断了……但是你不懂,对吧?” 顾沫突然嘲讽地笑了一下,用一种非常恶毒的语气说道:“不,我懂,我跟男人睡过。” 她解开了自己脖子上的丝巾,露出了上面还未消退的吻痕,那种情欲留下来的痕迹。她抬头看着柳霏,眼睛里面忍不住带着泪光:“我知道你在跟我说什么。” 柳霏手上的烟掉到了地上,她急忙过去扯开顾沫的外套,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锁骨上的咬痕和其他青青紫紫的痕迹。 整个世界都好像在此刻摇晃起来,柳霏抬起手想要给顾沫一耳光,但最后只是无力地跌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憎恨:“……程云景,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跟你又没关系。”她讽刺地笑了起来,“说不定我是食髓知味,喜欢上了呢。” “喜欢上了……你他妈有病吧?”柳霏低着头捂着脑袋,像是一点也不愿意相信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是自愿的?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为了跟我赌气你就去跟别的男人上床?” 掉在地上的烟将地毯烧出一个窟窿,她直接给踩灭了。 “有什么的。”顾沫像是不甚在意道,“你不也经常做这种事吗。” 柳霏红着眼睛看她,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我们能一样吗?你干嘛要那么作贱你自己呀!” “我想干嘛就干嘛,你也没什么权利约束我。” “……”柳霏气得低头说不出话。 这时程云景突然来了电话,顾沫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电话又继续打了进来,顾沫索性关了手机。 柳霏看着顾沫的一连串行为,突然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和好的,我想让你跟我走。” 顾沫意外地看着她。 “我本来想……为我们的感情做最后一次努力。”柳霏苦涩地笑了一下,“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她抬起脸看着顾沫,眼睛里全是眼泪:“你太恨我了,是不是?” “……”顾沫说不出话来。 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地敲门声,顾沫看向柳霏,而柳霏擦着眼泪转过脸去,谁也没有去开门。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伴随着叫喊声,到最后直接开始踹门了。 顾沫不耐烦地走了过去,打开了门,果不其然站在外面的人是程云景。 程云景看上去火冒三丈,感觉再加上一把火,直接就能炸了。他伸手把她拽到了一边,认真地看着她,就像是在查看一件贵重的物品有没有被损坏:“没出事吧,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她不知道程云景是怎么把柳霏想象成大魔头的。 程云景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对着屋里的柳霏说道:“我不是说让你离开国内吗?” 柳霏冷冷地看了程云景一眼,毫不在意地点起了烟:“我爱在哪儿就在哪儿,你也管得着我?” 程云景气得刚想冲过去,就被顾沫给拉住了:“你别管她了,我们回去吧。” 程云景的脸色稍稍缓和:“可是……她要是再找你怎么办?” “我不见她还不行吗……走吧。”顾沫把程云景给推走了,丝毫没有看到昏暗屋子里的柳霏此时绝望苍白的脸色。 柳霏默默地跟过去,远远地看着顾沫和程云景一路有说有笑地下了楼,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唯一的精神慰藉 到家以后,程云景就把顾沫抱到了怀里想跟她接吻,惹得顾沫不断呜咽,挣扎着想把他推开。 他诧异地,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沫,眼睛里带着暗光:“……因为之前我做得太过分你生我的气,所以不想让我碰你,还找来柳霏气我?” “我没有。”顾沫不耐烦道,“我们只是无意碰见的。” “好了以后别再这样了,不要一跟我生气,就拿她试探我好不好?” “我没有!”顾沫猛地抬起头,看到他后声音又弱了下去,“我是真的喜欢……” “是吗?”程云景像是回忆着,“我也没看出来你有多喜欢她。” 顾沫抓着膝盖,颤抖着。 程云景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及其愉悦和清朗。他把顾沫拽到了自己腿上,动手脱她的衣服,而顾沫则精神恍惚地任由着他动作,即使他已经进入了自己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摸着顾沫呆滞的脸,温柔的,好似情人之间耳鬓厮磨的低语:“你跟她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顾沫这才反应了过来,脸色变得惨白:“……跟你又没有关系。”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你是我女朋友,以后说不定还要跟我结婚呢,我想知道你跟前任进展到什么程度上了很过分吗?” “你……唔不要太过分了!明明你都已经……” “是啊,虽然初夜的确是我的没错。”程云景扶着顾沫的腰不断动作着,“可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背着我搞过什么……你十四岁的时候都已经开始跟我乱搞了,外表看上去那么纯洁,实际上那么放荡。” 顾沫哭得嗓子都快哑了,根本没办法去反驳他。 这次她居然意外地没有高潮,程云景也意识到了顾沫一点都不兴奋,皱着眉头,掐着她胸前的柔软:“你怎么回事,明明……”在情蛊的作用下身体一直都是不受控制的。 程云景只好放开了顾沫,脸色相当得不好看,仿佛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但又无力挽回一样。 直到第二天早上,程云景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探究,而顾沫的眼神却相当地空洞,在床上木然地发着呆。 哎呀,坏掉了。程云景不由得想到。 虽然他一直都很喜欢顾沫没错,也习惯于把对方当成心爱的玩具,但是如果有一天顾沫彻底坏掉了,他也会变得无助又彷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沫是他漫长的时光里唯一的精神慰藉,当他在残酷的权利纷争中逐渐迷失自我的时候,顾沫都会出现在地狱与天堂的交接处温柔执着地将他拉进天堂。她是自己在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里,唯一不变的原点。 而现在这个,他一直以为不变的原点,开始出现了动摇。 “小沫。”他拉着顾沫的手,像是想要讨好她一样,“你有什么想要的,想玩的,我去找过来给你好不好?” “……”顾沫哆哆嗦嗦地说了句什么。 程云景没听清楚,不由得凑了过去:“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滚。”她用一种微弱的,咬牙切齿的嗓音。 “……”程云景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身体不舒服,我去找找看有什么你会喜欢的,你在家好好呆着。” “你别走。”顾沫突然抓住他的衣角,眼睛里带着泪光,“……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程云景像是很感兴趣地坐下:“你想跟我说什么?” “……”顾沫微弱地,小声说着什么,含糊地让人听不清楚,“……” “宝贝儿,你说什么?” “我想……你的药该加量了。”顾沫听起来气若游丝,“我好痛苦,好想死啊……” “说什么死不死的……”程云景皱着眉头看着她,“就因为你让我睡了,我不是你喜欢的人你就想死啊,你能不能坚强一点,不要那么在乎什么贞洁?” “你滚吧!”顾沫突然把枕头扔到了他身上,“你又没经历过!当然可以说得那么大言不惭的了!” “……”程云景默默地把枕头放回了床上,“你想让我把你变成傻子,不然你就想死是吧?” 他像是快被气懵了一样,抬手想给她一耳光,又舍不得打下去:“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顾沫低着头沉默着,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开始变成一片虚无,而她只是这片虚无里微小的尘埃。 “……我才不想跟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上床呢,那多没劲。”他嘴边露出残酷的笑意,“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痛苦的表情的,尤其是在那个时候。” “你!” “而且你也反抗不了,不是吗?”他俯下身去,看着顾沫的眼睛,“你根本无法摆脱我的控制,生死荣辱什么的全部都由我来做主,你的人生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而是我的。” “……” “所以你得听我的。”他按着顾沫的头,让顾沫看着他,“你记住没有?” “……记,记住了。” 程云景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笑了起来,顾沫呆呆地让程云景抱在怀里,看着程云景玩着平板电脑。只见他登陆了一个游戏网页,开始做起日常任务,游戏里的声音不断外放,吵得顾沫头疼。 “你这儿跟工作有关吗?”顾沫受不了地问道。 “没有,纯属娱乐。” “……那你能关了吗?” “不能。” “我想通了,我们现在做吧。” 程云景关上了电脑:“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黄色思想,整天净想着贿赂我……现在做?” 顾沫勾上了程云景的脖子:“嗯,快插进来。”程云景被她勾的身上直冒火,只想快点干死这个小妖精,但又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他勉勉强强地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算了吧,我们最近做得太多了。” 顾沫固执地抱着他,不愿意撒手。 “你别怕,小沫。”他安抚地摸着他的后背,“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与你背道而驰,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顾沫轻轻地松开手,试探着问道,“真的?” “真的,我很爱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失去一切都没关系。” “我好像……听你这么说过。”顾沫困扰着说道。 程云景苦笑着:“可能吧,毕竟我们都认识很久了。”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怪我……我会对你负责任的,给你所有你梦寐以求的一切,让你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那么的幸福。”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顾沫忽然说道,“我们不会幸福的,只有志趣相投的情侣在一起才会快乐。”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证据吗?” 顾沫揉了揉太阳穴:“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没有无理取闹,你觉得两个人如果不合适就要分开彼此成全才叫爱,那我去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彼此磨合难道就不是爱吗?为什么你的爱是正确的,我的爱就是错误的?” 他问了个好问题。顾沫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真的问了个好问题。 “但是如果到最后……还是为了一开始就知道的问题分手,不是很愚蠢吗?”她像是无法理解一样。 “那至少,我努力过了。”爱过,痛过,恨过,怨过,这就是一段完整的感情了。 姜真的是老的辣。 程云景果然不愧是情场高手。 “好吧我听懂了……你让我想想。” 程云景松了一口气:“好。” 顾沫在无意中发现,他看着顾沫的眼神里充满了热烈的,势在必得的占有欲,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了一样。 而在这时程云景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接了之后愣了一下,看了顾沫一眼后起身到了门外说话。 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坐到了床上继续玩电脑。 “……什么事儿?” “你猜猜看。”程云景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让她往哪儿猜去。 “哈哈哈……不逗你了,是柳霏她喝醉酒打架被人抓进警察局了哈哈哈……” “……好笑吗?” 程云景这才止住了笑意:“怎么啦,心疼了?” 顾沫像是不在意地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打算让公安局不要放人。”程云景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直接把她以前的案子查一查,她一个在黑道混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手底下肯定不干净。” 电话还没接通就被顾沫抢过来挂断了:“你干嘛非要弄死她啊?” 程云景皱了皱眉头:“是她主动撞到我手上的,她要不是总来招惹你,我也懒得管她。” “你……放过她吧……”顾沫拉着他的袖子,弱弱地哀求道。 “哈?”程云景都气笑了,“我看上去是那么大度的人吗,把她放了让她拉着你私奔?” “……我都说了我不会再见她的!”顾沫崩溃了。 “那你发誓,发毒誓。”程云景状似无意地说,“你要是有一天背叛了我,将永远无法得偿所愿,你的家族将荣光不再,彻底消失。” “我发誓。”顾沫举起三根手指,“皇天在上,后土为证,我顾沫要是有一天……背叛了程云景,我就永远无法得偿所愿,临危不得……” 程云景把顾沫的嘴堵上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个,我知道你不怕死,你就拿你的家族发誓。”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大小姐与情报贩子 “为什么……非要拿这个发誓?”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相信你。本来发誓就没有多靠谱,你要是连说都不敢说的话,只能证明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好吧。”她重新举起了手,颤抖着,“我要是违背了誓言……就让我的家族荣光不再,彻……彻底消失。” “你快点跟她断干净,别让她再来找你了。”程云景拿着手机出去想出去打电话,却被顾沫拽住了。 “你不会反悔骗我吧?” “……我就算是骗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我……再也不会理你了。”顾沫冷冷地说道,“你得做好彻底放弃我的准备。” “好,我知道了。”他像是并不在意地说道,捏着顾沫的脸,“但你知道你要为我做什么吧,嗯?”话语中的淫邪不言而喻。 顾沫看着他,惨白着脸不说话。她发现自己就像是程云景手里的玩偶,无论花费多大的努力想要挣扎着逃出去,最后都会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抓回来。 在程云景出去打电话时,顾沫百无聊赖地拿起一边的平板电脑,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却被密码给挡住了。 她想了想,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电脑打开了,而当她翻到相册的时候,却看见了自己和程云景的照片,不对,那不是自己,那是顾沁。 顾沁亲昵地靠在程云景身边,微笑地看着镜头。顾沫从没想过自己的脸上还会露出那种表情,那是一种可爱性感的,很撩人的表情。 顾沫默默地关上了电脑,放回了原处。程云景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屋里,看着表情明显不对的顾沫,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顾沫摇了摇头,阴沉着脸说不出话来。 程云景也没察觉出什么来,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打过招呼之后就出门了。 顾沫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逐渐地撕裂,也许对于她来说,接近真相是到达终点唯一的途径。 她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打算继续去调查星空俱乐部的事。于是开车来到了俱乐部,刚想下车却突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联络的暗号。 难不成都已经到了这里还要半途而废吗,她不禁开始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话会用什么样的暗号。 她思索了半天,突然绕到了后面那条街。后面果然是个荒凉的小巷子,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四处寻找着来到一扇废弃的大门前,门上面与附近相比没有多少灰尘,说明应该经常有人进出。她犹豫着,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刚进去没多久,一阵难闻的汽油味就扑鼻而来。 顾沫皱着眉头,看着地上到处都是的轮胎和汽车配件,墙上涂满乱七八糟的油漆,好像连阳光都布满灰尘一样。 屋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响动,走了出来,看到了顾沫以后,微微地愣了个神。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啊,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对方调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顾沫抬头往他身上看去,只见对方长得及其地阳光刚毅,浓眉大眼的周正脸庞,身上穿着那种类似军用的靴子,黑色的背心下有着线条分明的肌肉。 顾沫顿时了然道:“我就是来找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里,是情报交易所吧。” “……”对方像是看到了精神病一样,完全不想理她,“小姑娘你看多了吧,这就是个废弃的修车场。” “哦。”顾沫突然乖巧地答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您能跟我握个手吗?” 对方看着顾沫,突然笑了起来:“好啊,你想握多久都行。”他走过去,把手递给她,“我最喜欢像你这种漂亮的小姑娘了。” 顾沫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手指修长,皮肤细腻,那完全就是养尊处优的人才会有的手。 她不动声色地握了上去,果不其然在他的虎口和食指指肚那儿发现了老茧。 可是正当她想抽回来的时候,对方却迟迟不肯放手,他像是调戏着地用手指摩擦着顾沫光滑柔嫩的皮肤:“你长得可真水灵啊,有男朋友吗?” “……我有男朋友了。”顾沫冷着脸说道。 对方像是不在意似的:“……刚才摸到我手上握枪的老茧了?你没猜错,我就是个情报贩子,我叫陶然。” 顾沫不禁慌乱了起来,自己还是大意了,对方比想象中的要难缠多了。 “我是顾沫。”顾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我的未婚夫是程云景,你要是做了什么的话,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陶然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松开手找了把椅子坐下:“顾沫?你还别说,我真听说过你。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话是这么说着,陶然的目光却始终直直地打量着她,没有丝毫的避讳。 顾沫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有可以卖给我的情报吗?” “……”陶然并没有说话,而是依旧不断地打量着她,等到顾沫终于受不了了准备发火的时候才终于开口,“当然有,你想要哪方面的?” 他看着面前沉默着的顾沫,手指不断地敲着桌子:“你不会连想要什么情报都不知道吧?” “所有的。”顾沫突然开口,“只要跟我有关,你能找到的所有情报。”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陶然轻轻地说。 “你不用担心报酬问题,只要你能开得出价,我都能付的起。” “你上哪儿拿这笔钱?”陶然疑惑地问道,“据我所知,你家族破产以后,一直都是你的未婚夫在照顾你,他会给你这么多零花钱吗?” 好似一道晴天霹雳一样,顾沫哆嗦着:“你说什么……谁家破产了?” “你的家族三年前就破产了,你连这都不知道吗?”陶然怀疑地看着她。 顾沫的眼前一阵发黑,拿过一边的椅子坐下,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你不知道不要去揭别人的伤疤吗,我肯定付得起就是了。” “这我倒是毫不怀疑。”陶然看着脸色苍白的顾沫,漫不经心地笑着,“毕竟顾大小姐美貌多情,肯定能找到愿意花这笔冤枉钱的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没什么,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拿出二维码,“扫一下吧,加个微信。” 顾沫看着二维码,想起了自己的微信都被程云景监控着,不由得犹豫了起来,陶然像是看出来了一样:“怎么了,怕被你未婚夫发现么?” 顾沫咬了咬牙,拿出了之前让阿晴帮忙准备好的手机:“你想多了。” 他像是诧异了一下,带着些许的称赞:“那我还真是有点佩服你了。” 顾沫在回到家里以后,才大松了一口气,倒在了床上,偷偷把手机塞进了旁边的花瓶里,等着程云景回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诡异,顾沫简直不明白顾沁到底要自己干嘛,找个情报贩子查自己的身世,她就不能直接写封信告诉自己吗。 而且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安排个自己人吗,这个陶然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不过要真那样的话直接找阿晴不就好了,她永远都搞不懂顾沁想干嘛。 对方还说自己的家族已经破产了,可是程云景他们对此却没有只言片语,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她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程云景,可是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背地里查这些的话说不定会生气。 没过多久程云景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身上全是汗味。 他看见顾沫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嘲讽地笑了一下,把她拉到了怀里。顾沫拼了命地推开他:“你放开我!” 程云景被顾沫推到了一边,嘴边勾起自嘲的笑意:“怎么了,受不了我了?” “……你身上都是汗味。”顾沫像不知道怎么说一样,“至少先去洗个澡嘛。” 程云景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好,你等着我。” 浴室里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程云景的声音隔着水雾模模糊糊地传来:“你喜欢什么味的香水?” “都可以。” “那淡雅点的好了……” 过了没多久程云景就穿着浴衣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伸手去捞顾沫。而顾沫却往旁边躲了躲,逃避着他的碰触。 程云景的脸稍微冷了点,但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坐到了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玩得开心吗?你之前跟陶然那家伙。” 顾沫猛地抬起头,果然瞒不住他。 “不开心。”顾沫装得很郁闷地说道,“谈了没到一半我就被吓跑了,那家伙好可怕。” 程云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好,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跟他很熟吗?” “不太熟。”程云景像是不想谈及一样,“只有过几次短暂的接触。” 顾沫看着程云景,感觉到他似乎有所隐瞒似的,但也不敢深究。 “你以后少和他打交道,他那个人阴险得很。”程云景的语气里带着厌恶,但表情却出乎意料的伤感。 他抬起手把顾沫抱进怀里,闷闷不乐地,语气里都带着几丝痛苦:“刚才……我爸又给我打电话了,觉得我进度太慢了,肯定在不务正业。明明我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他就是看不见呢……”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顾沫看着靠在她肩头的程云景,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既然这样的话,你就不要总是……”她张着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程云景看着似乎想要说什么的顾沫,眼中闪烁着暗光:“你想说什么?” 顾沫的头上冒着冷汗,紧紧地抓着床单,全身颤抖着。 程云景感觉到不对劲,刚想动作,突然听见顾沫用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但他却异常熟悉的声调说道:“你不是都知道嘛,我的事。” “……”顾沫,不对,是顾沁回来了。 他难以言说心中的讶异,伸手想要扶住她,低声颤抖地说道:“顾沁?” 顾沁转过头来,毫不犹豫地就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我信任你才把顾沫交给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她像是及其愤怒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挑明了说,你就是陶然,那地方是你以前闲得无聊的时候建出来的,你爸他因为你整天不务正业地在那儿改装车辆,还易容跟人贩卖情报都快气懵了,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程云景含含糊糊地答道:“你进来以后我都懵了,我哪知道你想干嘛……我都不明白你是怎么把顾沫骗到我那儿去的!” “我那不是在帮你们创造机会,让你们近距离接触吗?” “创造机会?”程云景都气乐了,“创造机会让顾沫离开我吧?”就他那时候吊儿郎当的样子,顾沫知道了不烦他才怪呢。 “再说了。”程云景意味深长地说道,“在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在近距离接触啊。” 顾沁气得都懵了,她一字一句地对程云景说道:“我告诉你,阴谋是爱情的敌人。你再这么骗下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程云景像是无所谓地摆摆手:“那又能怎么样,今朝有酒今朝醉,春宵一刻值千金。” 顾沁气得都说不出话了,她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一副很闹心的样子。 程云景走过来蹲了下去,温柔地抚摸着顾沁的脸:“话说回来,我都还没和你做过呢……这样吧,你跟我睡一次,我就把这件事告诉顾沫怎么样?” 顾沁厌恶地打开程云景的手:“我告诉你,我没有顾沫那么好糊弄,你想三言两语地哄骗我,别做梦了!” “……我只是在认真提建议而已,你要是不采纳的话就算了。” 顾沁低着头,感觉到航线已经完全偏离了她一开始的设定,不禁揉着头发,非常的绝望。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程云景疑惑着问道,“你干嘛总是想方设法地拆散我跟顾沫啊。” “这还用问吗。”顾沁像是懒得回答一样,“我怕你搞大她的肚子。” “……”程云景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本来他们还以为这种状态很快就能结束,结果一直等到了晚上十二点半还是没有换回来。 程云景困扰地看着顾沁:“喂,你知道你打扰了我的生活吗?”看来他今晚八成是滚不了床单了。 “……闭嘴吧你。”顾沁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能不能不要总想着跟小姑娘约会。” 程云景的表情非常的微妙:“这话槽点太多,我居然无言以对。” 他像是非常绝望一样,看着顾沁:“你为什么变态啊,按道理来说情蛊对你应该是有作用的啊。”而且一开始确实有作用啊。 “看见了吧,这就是不读书的可怕之处。”顾沁像是受不了了一样,“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厉害的蛊,能完全控制一个人啊。它只不过能让宿主无法离开鲜血的所有者,并对其产生情愫,基于这个条件去钻空子就好了。” “噢。”程云景突然明了,笑了出来,“这就是为什么你没逃走。”因为根本逃不了。 “……”顾沁不想说话。 “很难受吧,去对抗不断引诱着你的费洛蒙。”程云景像是看透了顾沁此时的处境一样,故意让声线听起来低沉诱惑。 他本来就是游历情场的花花公子,迷倒万千少女的国际巨星,发散费洛蒙简直是信手拈来。 顾沁的脸上开始往下流汗,她恨恨地看了程云景一眼,颤抖着身体下了床,走进了浴室锁上了门。 程云景:??? 他敲着浴室的门,试图把门打开:“你没事吧?” 里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动,程云景吓了一跳:“快开门,你不开我踹门的啊!” 突然一个微弱的,不知所措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为什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怪不得,原来换人了。 程云景无声地笑了出来,但是表面上还是装得很紧张地敲门:“你先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顾沫犹豫着,看着锁上的门:“……这是顾沁锁的吗,你跟她吵架了吗?” “乖,听我的话。”程云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人畜无害,“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门被打开了,程云景看着坐在地上茫然地抬头看他的顾沫,心里不禁一动,把人给抱了起来,掐着她的小脸:“逃得那么起劲,结果还不是被我抓住了。” 他拉着顾沫,用一种无法逃离的占有欲,把她拽入了情欲的漩涡里,迷乱地亲吻着她,像是不知道身在何处一样。 “顾沁……我很想念你。” 顾沫的身体随着程云景动作着,像个被他胡乱摆弄的心爱玩具一样,全身上下被他掐得青青紫紫。在听见他的低语以后,不由得暗淡了眼神。 程云景在得到满足后很快睡了过去,顾沫则坐在床上,看着身上肮脏的痕迹,愣了好长时间。 等到第二天上午,顾沫又趁着程云景离开家的时候,来到了星空俱乐部后面的小巷子里,想要偷偷地观察一下这里到底有什么奥秘。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大门附近,却意外地发现门被锁上了。她咬了咬牙,翻过墙头跳进去,落到了院子里的地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附近,如果出现什么异常就立马逃走。 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上锁的房门前,发现旁边有一个半大的小窗户开着,她费了半天劲钻了进去,跳到了屋里,惊起了一屋的灰尘。 她看着屋内简陋的摆设,不禁吐槽了一句,怪不得外面一点也不设防,这屋里真的是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也就有一点简单的床单被褥,能让人简易的休息。 这只是个临时的据点。 顾沫不禁想着,仔细地查看着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突然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烟头,她拿了起来,感觉到里面的烟灰非常熟悉,程云景以前在家里抽烟的时候,好像就是这种牌子。 她拿着烟头,心里突然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忙向四周寻找着,果不其然在一边的隐蔽处发现了摄像头。 她感觉热度全部都涌到了脸上,急忙从窗户钻出去逃离了这里。翻过墙去没命地奔跑,一直跑到了车里关上车门。 她扶着方向盘,大口地喘着气,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陶然看上去很明显跟程云景有直接关系,有两种可能,一是陶然是程云景的下属,第二种就是,顾沫的头上冒着冷汗,陶然就是程云景。 顾沁怎么会给自己这样的提示呢。 也有可能是阿晴告诉了程云景,让他准备了这一切。 顾沫沉默地想着,看着阿晴帮自己准备好的手机,继而摇了摇头,不可能,她不会做这种事。 那么就是程云景提起知道了顾沁安排的一切,为了蒙蔽自己临时换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让陶然告诉自己她的家族破产了,让自己不要回家吗? 看来她必须得回一趟家才行,这样才能知道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顾沫握着方向盘,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心中不禁紧张了起来,突然不想回去了,可能这就是人们常提及的亲乡情却吧。 可是当她在附近转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记忆里的那栋房子,四周全部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就在这时她突然接到了程云景的电话,对方冷静地说道:“往你右边看。” 她打开车窗朝那里看去,看见程云景正靠在车前,扬手跟她打着招呼。 在一个偏僻的小店里,桌子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程云景拿着勺子喝着汤:“尝尝吧,这家馄饨不错,我以前经常来这儿吃。” 顾沫怎么也没有胃口,看着程云景说道:“我家真的破产了,是不是?”她居然超乎寻常的冷静。 “嗯。”程云景把碗放下,“……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 顾沫的眼睛发疼,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她用手抵在桌子上扶着头,疲惫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派陶然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的?” “……对。” 顾沫的眼前一个劲儿的发黑,耳边的程云景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终于她彻底地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顾沫的思维在不知名的黑暗中游荡着,她不知该去往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她从噩梦中醒来,头痛欲裂,发现已经是深夜了,床边的小橘灯在不知疲倦的照耀着。 而程云景正坐在一边,用一种她看不懂的,变幻莫测的神情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坐直了身体:“现在你知道,我是为你好了吧。”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地心说与日心说 “我的家族,是怎么破产的?”顾沫虚弱地问道。 “跟我之前一直都在追查的毒枭组织有关,你父母手上握着他们的证据,于是被灭口了。” 他犹豫着,像是不想和盘托出一样:“……他们串通了你的叔父篡夺了你的家产,把你扫地出门……我就把你接了过来。” “还有吗。”顾沫看着程云景明显有隐瞒的神情,“你还隐瞒了什么?”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他的手指交握着,考虑怎么才能说得委婉些,“他们四处寻找你父母藏起来的证据,但怎么样都没有找到,于是……他们放火烧了你们家,把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顾沫沉默地听着,并没有表态,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捂着胸口昏了过去。 在医院的急救室门前,接到消息后立马赶过来的江涵,看着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的程云景,气不打一处来:“你把一切都告诉她了?我不是说过她现在不能受刺激吗?” “没,没有。”程云景捂着脑袋,痛苦地说道,“我只说了一半。” “一半也不行啊……你现在最好求神拜佛希望她能挺过去,不然的话,你就只能等着给她收尸了。” 江涵感觉自己已经回天乏术了,转身倒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白大褂上面因此都起了褶皱。 他看着还是木然地坐在地上的程云景,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是坐到椅子上吧,别回头顾沫好了你又没法照顾她了。” 程云景抬头看了江涵一眼,挣扎着坐到了椅子上面:“我真的没想到。”他懊恼地说,“我当时就只想着……”不让自己的事情暴露,所以才尽可能地演得很像,“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相信你。”江涵冷静地吐槽着,“你确实有着把所有事情都搞砸的能力。” “……” “我说。”江涵怀疑地问道,“你真的喜欢顾沫吗?就为了个玩具,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值当吗,差不多也该放弃了吧。”能不能给别人让个地方。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在怀疑这件事。”程云景不耐烦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侮辱我。”他有那么没人性吗。 “如果所有人都这么说,只能证明这件事是真的。”江涵耸耸肩。 “……在日心说还没出现时,所有人都相信地心说,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地心说是真的。”程云景辩驳道。 “你觉得你对顾沫的感情能与日心说相媲美?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江涵像是在看疯子一样地看着他。 程云景气得不想理他。 顾沫最终还是被救了回来,医生跟程云景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但还需要留院进一步观察。 洁白的病床倒映着顾沫苍白的脸,她是那么的弱小,又是那么的无助。程云景看着她,帮她把被子掖好。 过了五六个小时后顾沫才悠悠转醒,而此时已经是清晨了。 顾沫看着一旁用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程云景,犹豫了一下没有叫醒他。一个人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来到了窗台前面看着楼下的风景,这间病房距地面至少有五六层高,她爬到了窗台上面,想要看着更清楚些。 而一旁的程云景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了坐在了窗台上的顾沫,顿时惊慌地喊着医生,按下了床边的呼叫铃后从床上跳了过去试图把顾沫抱下来。 程云景疯狂的样子吓到了顾沫,她尖叫着让程云景停下来,自己则从窗台上站了起来。 程云景连忙停在原地:“不动,我不动。”他站在那儿看着顾沫,眼泪掉下来了。 “你要干嘛啊。”程云景红着眼睛看着顾沫,“我们才在一起过了几天的快乐日子,你为什么非要离开我呢。” 顾沫迷茫地看着情绪激动的程云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想看看窗外的风景,他的反应要这么大。 就在这里医生和护士都赶了过来,看到站在窗台上的顾沫都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护士试探着微微往前挪了挪:“小姑娘,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呀,你先下来,跟阿姨说说好不好?” “想不开?”顾沫迷茫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想不开呀,我只是想看看楼下的花坛里种着什么花。” 众人却好像完全不相信一样,屋内紧张的气氛丝毫都没有消失。 “不就是看花吗。”程云景抬起手,想把顾沫拉下来,“你先下来,我陪着你去下面看好不好?” “不好。”顾沫固执地摇头,“我就是想在这儿看。” 屋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僵持了起来。 程云景暗地里给众人打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明白了过来,那个年长的护士继续对顾沫说道:“我们医院里种得都是太阳花啦,小姑娘,你知道太阳花吗?” “太阳花……”顾沫像是在思考着。 “太阳花的花朵会随着太阳的升起和落下而开合,在中午的时候花瓣会完全打开……”程云景趁着顾沫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时候悄悄地往窗户那靠近着。 “所以太阳花又被称之为‘午时之花’。太阳花的花语是光明、乐观、热情、勇敢……” 顾沫全神贯注地看着护士,全然没有注意到程云景已经上了窗台。突然间到处天旋地转,等到这个世界停止了晃动的时候,她已经被人带到了地上。 而抱着她的人正是程云景。 对方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一脸严肃地把她交给了匆匆赶过来的医生和护士,让他们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她隔着众人看到程云景的神情,就犹如她记忆里的那么悲伤,那种无法言说的,悲哀的情绪。 在众人离开以后,程云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也不理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顾沫犹豫着,像是想要把他拉过来一样抬起了手:“你过来啊。” 程云景看着顾沫伸过来的手,不情不愿地拉了上去,坐到了床边上。 “我不是要自杀。”顾沫解释道,“我真的只是想看看楼下开的花。” 程云景的表情似哭似笑:“……你是不是还想跳下去看看啊?” “……没有。” “我知道你很难过。”程云景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表情,试图安慰着顾沫,“如果我遇上这种事的话,说不定也不想活了……但是你什么事都做的比我好,你肯定会很坚强的,对不对?” “我不难过。”为什么他不相信自己。 “宝贝儿,你很难过。”程云景悲伤地看着她,“你难过地都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难过了。” “……”顾沫说不出话来。 “这些都会过去的。”程云景亲着顾沫的手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句是谎言。 因果循环,天理昭彰,好人有好报,都是糊弄小孩子的鬼话。 “一切都不会好起来的,不经历风雨,怎么经历暴风雨。” 程云景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头说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快点忘掉!” “你不觉得很贴切吗?”顾沫自嘲地笑着,“虽然我什么也不清楚,但就算这样也知道,后面肯定还有一连串的打击在等着我,我的人生会从黑暗,走向更黑暗。” “……你想多了,真的。”程云景心虚地说着。 “你……一直都在骗我不是吗?”顾沫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 “……你好好休息,我去下楼给你买早餐。”程云景不敢看顾沫,急匆匆地走了,只留下顾沫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跟她说话的护士走了进来帮她测量体温,她看着顾沫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受伤的小孩子:“……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她突然说道。 顾沫抬起头看她。 “如果她做这种蠢事我会难过的……你父母呢,怎么不在这儿?” “……他们都过世了。”顾沫小声说着。 对方吓了一跳,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说道:“真的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没多久程云景就回来了,护士也由此离开了房间,程云景看着顾沫惨白的脸颊,揪心得疼。 他强颜欢笑地把早餐递给顾沫:“饿了吧,给你。” 顾沫转过头去:“……你吃吧。” 程云景看着顾沫死不配合的样子,心头的火气就上来了:“……怎么能不吃饭呢?乖,听话。” 他强硬地要顾沫把东西吃下去,顾沫被逼无奈只好接了过来。因为身体不想进食的缘故,吃的时候胃变得特别不舒服,顾沫嚷着难受,哀求着程云景放过自己,可是程云景却不理她。 顾沫泪眼朦胧地看着程云景,既难受还不敢哭闹。江涵来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别喂了。”江涵拍了一下程云景的肩膀,“先让病人保持心情愉快,这样才有助于身体恢复。” “……”程云景像是没有办法反驳身为医生的江涵一样,只好停了下来。 江涵不理会程云景不好看的脸色,直接对顾沫说道:“你看到这家伙什么样子了吧,他一天到晚地跟你发脾气,根本不利于你病情的恢复。” 顾沫捏着床单,眼睛里都是眼泪。 “要不要你让他先离开,我照顾你一段日子?” 第一卷 第三十章 工作是我的全部 这话说完了之后就像一道炸雷一样在病房里响了起来,程云景的脸瞬间就变了颜色。 他转过头来惊慌地看着顾沫,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会逼走顾沫一样,若有所思盯着江涵:“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我说你怎么对把顾沫留在我家一点意见都没有,原来早就打好小算盘了。” 江涵懒得理他,径直看向顾沫:“你觉得怎么样?” 顾沫恐惧地看了看程云景,露出了一种迷茫又无助的神情。 “你可得想好了。”程云景用一种慵懒又平淡的语气,“这个男人心里对你想的事情,跟我对你想的事情是一样的。” 他不顾此时江涵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确定你想刚出狼潭,又进虎穴?” 顾沫怯怯地看了眼江涵,对方却转过头逃避了她的视线,顾沫的心沉了下去,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程云景得意地笑了起来,坐在椅子上冲着江涵说道:“你看见了吧,小沫她是离不开我的,你再怎么搬弄是非都没有用的。” “她只是怕你而已。”江涵不以为意地说道,他用一种责难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顾沫,“总有一天他把你给逼死了,你才会像撞上了南墙一样地相信,你们根本不合适。” 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程云景不满地看着江涵的背影,生怕顾沫会就此反悔一样,紧张地转过头来按着她的肩膀:“你别往心里去,他根本就是在造谣。” 顾沫看着程云景慌张的表情:“干嘛那么紧张,你也相信他说得对不对?” “不,不是……”程云景不知道怎么解释,“我那是怕他妖言惑众,你对谎言一直都没什么辩识力。” “那个……”顾沫突然说道,语气有些心虚,“我之前趁陶然不在家,偷着进了他的屋子,结果发现里面有摄像头。” “对不起啊……”顾沫可怜兮兮地拉着程云景的袖子,“我不是故意闯祸的。” “没事。”折腾了一圈他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真的吗?”顾沫不相信地问道,“可是他……” 程云景看着顾沫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顾沫压低了声音,小得让人听不清楚:“……我觉得他,他对我……有企图。”她用了一个很含糊的词语。 “……”程云景当时就说不出话了,他当然对她有企图。 “没事,你不用管。”程云景像是不想谈及这件事一样,主动转移了话题,“你身上还疼吗,医生说没问题的话,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沫对程云景满不在意的表情非常地茫然,明明程云景对那些靠近她的男人一直都非常反感的,怎么可能会这么无动于衷。 她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烟头,不由得冒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陶然说不定只是程云景的一个伪装身份,用来完成他黑道卧底的任务。 她不动声色地想着,用床单盖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程云景:“……云景哥哥,我好冷,你到床上抱着我好不好?” 程云景像是被她撒娇地语气吓了一跳似的:“不是吧……你有多长时间没这么跟我说话了。” 他笑着摸了摸顾沫的脸颊:“当然可以啦。”他脱了鞋上床去抱住了顾沫,亲昵地说道,“这样不冷了吧?” 顾沫感受着他身上的热度,和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健康有力的身躯,所以他几乎从不生病。顾沫暗淡地想着,就算出现在医院里,绝大多数也只是来探望住院的自己。 她跟程云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得天独厚,高傲自信的程云景,和一直在苦苦挣扎,必须自食其力的她,完全就是云泥之别。 顾沫不愿再继续那些阴暗的想法,直起身来想在他的脖子上咬一口,却被程云景给拉开了,羞郝地说道:“我一会儿要去见客户呢,给我留点面子,乖。” 顾沫眼看着计划要泡汤,不依不饶地拉着他不撒手:“我不管,你让我咬一口。” “你属小狗的啊。”程云景都无奈了,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行行行,那你咬在肩膀上,我好用衣服挡住。” 顾沫看着一脸莫测笑意的程云景,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计划八成是泡汤了。她又不能解开陶然的衣服,看看肩头上面有没有她咬的印记。 顾沫不情不愿地咬到了他的肩膀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快咬出了血来。 程云景轻微地嘶了一声,掐着顾沫的脸:“现在高兴了吧?真是的,就知道跟我撒娇。” “……我才没有。”顾沫不满地反驳。 “你还没有?大白天的要咬我肩膀的是不是你,我明明是个那么正经的人,都被你给带偏了。” “……那都是你教我的。”顾沫小声说着。 “什么啊,我可没有。”程云景完全不承认。 “……” “喂,你还要拍那部电影吗?”程云景像是不经意地问道,“要是你没有心情,不想拍了的话我也能理解。” “不,工作就是我的全部。”顾沫虚弱但是执着地说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要连工作也一起失去。” “……那好吧,我派人去准备,等你出院的时候我们就要进组了。” 娱乐圈就像个大染缸,充满着灯红酒绿,光怪陆离的传闻与真相。 此时顾沫已经出院,与程云景盛装来到了剧组安排的酒会上。但当她看到男二的时候,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他不是之前,跟程云景在西餐厅里遇到的人吗,为什么会在这儿? 顾沫怀疑地想着。 “埃里克,拥有几国血统的混血儿,国际著名模特,传闻他出身高贵,但背景却一直不为人知。这次他饰演男二的角色,也就是与男主作对的最大反派。”程云景在顾沫耳边轻声说着。 “看来这场戏一定会拍得很热闹。”顾沫笑着拿起一边的酒杯,刚想喝,却被程云景给夺走了。 “你刚出院,喝什么酒。”程云景把酒杯放下,拿起一边的果汁递给她,“你就不能多注意注意身体。” “生命不息,作妖不止。这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吗,受伤的时侯喝酒有助于伤口愈合。”顾沫不在意地反驳程云景。 “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有用的,你就只记住了这句没用的……别喝了给我!”程云景争抢着要拿顾沫重新端起来的酒杯。 “既然人家想喝,给人家不就好了。”埃里克不知什么时候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管得太多会不讨女孩子喜欢的噢。” “跟你有什么关系。”程云景没好气的说。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埃里克挑衅地笑笑,“在剧里我们是敌人,在剧外我们也是对手,只要能跟你作对的事情,我当然都想插手了。” “知音啊。”顾沫激动地看着埃里克,迫于程云景拉着才没有过去,“兄弟你知道吗,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们是战友啊!” 程云景差点没气懵过去。 “什么战友啊?!”程云景没好气地说,“你看清楚点,我们才是一伙的!” 埃里克见状笑了:“云景,你看看,人家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啊。” “……”程云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默默地把顾沫往后拽了拽。 “小顾沫,愿意和我一起去玩吗?”他温柔地邀请着顾沫。 “我想去啊。”顾沫一点都不怕死地回答,“但是你看现在这个情况……”顾沫指了指程云景拉着她的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埃里克了然地笑了笑,朝顾沫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一边的程云景抓着顾沫的手隐约地颤抖着,低声地跟顾沫说道:“那家伙不是好人,你离他远点!” 顾沫看起来并不在意他的话,还在张望着不远处的埃里克。 “顾沫!!”程云景受不了了似的,把顾沫的肩膀搬过来,“你听我说,他真的不是好人,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顾沫看着面前已经快接近崩溃的程云景,不怎么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干嘛反应这么大。” “……没怎么。”程云景低下头,掩盖住眼底流动的种种情绪,过了半晌又无所谓地拢了拢头发,“我就是看不惯,其他男生比我更受女生欢迎。” “……”顾沫指了指旁边的那群女生,“那你去跟她们搭讪不就好了。” “……抛下女朋友不管,去跟别的女生搭讪,那我不就成了渣男了吗?你别坑我好不好。”程云景瞪了顾沫一眼。 “你去吧,就说是我允许的。” 程云景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你故意的?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顾沫不敢再接着说了,捧着杯子默默地喝着果汁。 结果没过多久旁边的那群女生就注意到了这里,她们互相推搡着来到了程云景的面前,开始跟他搭话。 顾沫本想离开,却被程云景给拽住了,害得她只能站在那里,听着他笑着跟那些女生交谈。 被女生围绕着的程云景看上去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魅力。 其中一个明显来自于富贵世家,漂亮又娇纵的女生调笑着说道:“云景,这都多长时间没见到你了,该不会是又跑去讨哪个女孩欢心了吧?”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离她远一点 “怎么可能呢。”程云景笑着回答,“外面的花朵再怎么吸引人,也不可能比得上你们娇艳啊。” 他状似无意地看了顾沫一眼。 慕容语好像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顾沫,笑容少了许多:“云景,你一直拉着她干嘛?” “她不舒服。”程云景不动声色地答道,“我准备扶她去休息。” “……那好吧。”慕容语强颜欢笑地,“你早点回来。” “看情况吧。”程云景拉着顾沫往楼上走去。 “慕容姐,那个女孩子是云景哥的未婚妻吧。”其中一个女孩子怯怯地说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慕容语恶狠狠地说。 “云景哥看上去挺喜欢她的……好像是动了真感情了。” “……他就只是图个新鲜而已,他之前交过的女朋友有撑过一个月的吗?”慕容语说完都笑了,“过不了几个月他们就会分手了。” 程云景把顾沫拉进房间锁上了门,状似无意地问道:“……生气了?”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感觉她这么多年一直在经历这样的事,都快习惯了。 程云景看着顾沫,就像是在看天上随时会断线的风筝:“你不会背着我在心里生闷气,然后找机会离开我吧。” “我又没什么选择。”顾沫像是不想回答一样。 “……你别这样。”程云景受不了地抱住顾沫,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们不能像普通情侣一样相处吗,你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先告诉我好不好。” “程云景。”顾沫忍不住推开了他,“你知道我们不是普通的情侣,我们之间充斥着阴谋和利益。你威胁我,胁迫我,来维持着我们之间和平的假象。我们之间从不平等,真正的情侣不会这样。” 程云景阴沉地看着顾沫,好像随时都能变成魔鬼一样。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发火,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怎么了?” 程云景靠在了沙发上玩起了手机,头也不抬:“没怎么。” 顾沫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情感变化,但是也不知道做什么一样:“你站起来,看看我,你说话啊。” “你想怎样啊,顾沫。”程云景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抬起头双手交叉着说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想通了。” “……” “我不会再对你死缠烂打了……你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可以吗?” “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是我男朋友!”顾沫努力地撑着,不想让自己掉眼泪。 “我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但现在是你不想好,你不想跟我在一起。”程云景冷静地指出这一点,“你想让我怎么做,逼着你绑着你还是他妈的直接杀了你!” “……我也不知道。”顾沫掉着眼泪,“可是你什么事都做完了,你放弃了你不管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没说不管你。”程云景烦恼地揉了揉头发,“……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顾沫犹豫着,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一样。 “你别逼我……”她像是很难受似的倒在了沙发上,头昏昏沉沉地疼,“……你别这样。” 程云景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可能就要换人了,连忙扶住她,安抚着说道:“好了别想了,没关系的。” 他的眼睛里隐约地闪着光:“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答应过你。” 顾沫迷迷糊糊地靠在程云景的怀里,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更想不起来顾沁当时为了保护她,跟程云景说过的一切。 电影的拍摄紧张而忙碌,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顾沫的第一场戏和埃里克拍的。 因为那天很意外地下了一场大雨,于是导演临时决定先拍反派男二第一次遇到精灵的戏。 〔大雨滂泼的雨天,艾拉负气地从旅店里跑了出来,躲在房檐下面避雨。但即使如此,肆虐的雨水还是淋透了她的衣服。 她不禁抱住了手臂取暖,难过地想着莫辰可能正在莲舞的房间里,他早就忘了自己。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把伞突然打在了她的头上,她向对面望去,直跌进了对方温柔地眼底。〕 顾沫在朦胧的雨中,看见埃里克饰演的凯文正对着自己微笑,眼睛里全是温柔的波痕:“真不走运是吧,遇上这场大雨。” “对啊。”顾沫像剧里的女主一样不由得笑了出来,“真是倒霉透了。” 〔凯文看着艾拉的眼睛,忽然说道:“你眼睛真漂亮,像是雪山里纯净的冰雪。” “是嘛……我从小在那儿长大。”艾拉开心地说着,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说漏嘴了,惊慌地看着凯文。而对方却好像没意识到一样,一如既往地对着艾拉笑着。 他可能没有看出我是个精灵吧,艾拉这么想着,对着凯文露出了微笑。 殊不知对方正在觊觎着她那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精灵血液,精灵真是珍稀又难见的物种,凯文找到她真是花费了好久。 过了没多久,一个黑发绿瞳的男孩就跑了过来,在看见前面场景的时候,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 “你眼睛真漂亮,像是雪山里纯净的冰雪。”埃里克像是沉迷地说道。 “是嘛……”顾沫对着埃里克扬起大大的微笑,笑容在摄像机里显得分外迷人,“我从小在那儿长大。” 坐在场外的程云景看着顾沫温柔地对埃里克笑着,心中郁闷地想把桌子掀了。 等到该他上场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像剧里的男主一样臭,直接略过了埃里克拉起了顾沫,连男主的台词都懒得说,转身就要走。 埃里克刚想阻拦他,却被他直接拔剑抵在了咽喉处,眼中冷冷地全是杀意:“她不是你能招惹的人,给我离她远点。” 埃里克被程云景发出的气场直接震慑住了,一时间忘了台词是什么。 他把顾沫拉到身边刚要走,背后的埃里克却突然喊道:“她是你什么人啊,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他气得转过身来,与顾沫的手交握在一起举到了埃里克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是我的女人。” 片场里的人都愣住了,在导演喊停以后,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众人都惊叹于程云景出神入化的演技,他将这个角色演绎地惟妙惟俏,用老练的演员特有的即兴表演使周遭都变得暗淡起来。 顾沫愣愣地看着程云景,只见他脸上的表情依然不好看,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你……是不是该放开了?”都过去十分钟了。 程云景却依然固执地不肯撒手:“……再让我拉一会儿。” 周围的人看到他们这一边,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顾沫的脸很快就红了起来,她不自在地微微摇了一下手:“大家都看着呢……” “看着就看着呗。”程云景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什么?” “什么啊。”程云景好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 “我们是未婚夫妻啦,大家都知道的。”程云景拉着顾沫的手,红着脸说道。 也许是现在的情况太过于岁月静好,硬生生地让顾沫出现了恋爱的错觉。 等到半晚的时候,顾沫坐在酒店里的床上,翻看着之前拜托阿晴买的手机,开机后居然发现陶然发信息了:埃里克一直都在寻找你拥有的证据。 顾沫心头一惊,忙把手机关了,藏在了枕头下面。盖好被子趴在床上,感觉四周的黑暗就像狰狞的恶鬼一样向她扑过来。 她忍不住下床去,跑到了程云景的房间门前,敲了半天却发现没有人开,于是下了楼在附近四处寻找着,却意外地在拐角处听见了低低地说话声。 “……你的消息可靠吗?”埃里克的声音里隐隐约约地带着几分焦躁,“我的人探听出来的,可不是这种说法。” “你要不信就算了。”一个呆儿郎当无所谓的声音传来,顾沫惊讶地抬起头看过去,陶然?! “那个证据现在真的在程云景手里?”埃里克怀疑地说道,“顾沫那个人既聪明又狡猾,真的会那么轻易地就让程云景把证据夺走了?” “明枪易躲,情劫难防嘛。”陶然邪笑道,“顾沫现在完全就是陷进去了,连上下左右东南西北都分不出来了。” “女人还真的是……”埃里克叹息着,“我还以为她能有什么不一样呢。” “程云景那个人你也了解,虽然嘴上说着什么爱国爱家,但其实都只是唬弄他老爸的啦,不然他也不会进娱乐圈了……你要是想把他拉拢过来,很容易的事。” 埃里克突然就笑了,靠在了一边的树上:“那到也还真是,他那个人真没什么国家荣誉感……不过顾沫呢,他不是很在乎顾沫吗?” “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是真心的,等玩腻了就不会在意了……” 他们还在低低地说着什么,但顾沫一句话也不想再听了。 她悄悄地,以防被他们发现,轻手轻脚颤抖地回到了酒店楼下的大厅处,找了处舒适的沙发,把自己像鸵鸟一样地埋到了里面,眼前一阵地金星闪烁。 她强迫自己努力地冷静下来,理清整件事情的脉络,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目前弄清陶然和程云景的关系才是当务之急。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顾沁再次出现 顾沫想到这里,就计划着出去与陶然见面。料想着此时他们也应该已经谈完了,自己只要出去装作懵懂地在寻找程云景,与对方见面时估计也不会惹他怀疑。 顾沫不禁揉了揉脸,装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往门外跑去。 外面漆黑的夜空笼罩着大地,给人一种阴森又恐怖的感觉。等顾沫又悄悄地回到原地时,不出所料地他们已经离开了。顾沫在一边哭着一边转悠,最后终于走不动了,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出声地掉眼泪。 一旁的路灯打在她身上,显得她孤独又凄凉。 程云景本来在花了大把的脑细胞与埃里克见面后,就躲到了树上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再去往外面的落脚点卸下易容回到酒店。 结果刚眯了没多久就被树下的声音吵醒了,他往下面看去,就看见顾沫坐在长椅上,低着头掉眼泪。 这小妮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外面来干嘛?她不知道危险吗她? 程云景不由得从树上翻身跳了下来,顾沫听到声响后连忙抬头,看到了陶然正毫无感情地看着她。 “……你见到,程云景了吗?”顾沫像是思维涣散地问道。 “没有。”陶然的脸上带着一种揣测地神情,“你没事吧,能自己回酒店吗?” 顾沫不搭话,像是精神恍惚地说道:“我找了他好久都没有看见他……我好害怕。” “……没事。”陶然上去主动地摸了摸她的头,“别怕,你先回房间,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呢?” 顾沫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泪光:“我不敢回去……我怕撞见不该撞见的。” “撞见什么?”陶然摸不到头脑。 “女人之类的……”顾沫小声地说。 “……”陶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顾大小姐还真是风雅,黑灯瞎火的跟另一个男人说自己的男朋友可能会出轨。” 顾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虽然她几乎能百分百确定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程云景,但对方还是把她说得哑口无言了。 “……他不会在意的。”顾沫想了半天,突然抬头乖巧地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讽刺意味。 陶然被她噎得当时就没词了,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我之前在医院里的时候。”顾沫自顾自地说到,“在程云景的肩头上咬了一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让我看看吗?” “……我没有那么闲心跟你胡闹,我要走了。”陶然心虚地说着,“你也赶紧回去吧!” 顾沫看着陶然离去的背影,恨恨地咬了咬牙,几乎能百分之百地确定对方就是程云景。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程云景到她的屋里拉她去吃早饭,但是顾沫因为之前折腾了快一晚上困得不行不行的,怎么叫都不起来。 程云景看着被子蒙住头的顾沫,一脸的无奈,只听见顾沫闷闷地说:“……我不想出门,我害怕。” “……你不想排了?” 顾沫躲在被子里好半天都没有声音,正当程云景以为顾沫又睡着了想把她推醒时,她突然坐了起来。 用一种与平时截然相反的凛冽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程云景,同时嫌弃地看了看身边粉色的短裙和卡通图案的装饰品,跳下床打开了行李箱找合适的衣服,翻得几乎满地都是。 程云景像是吓傻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连串的行为,好半天才说话:“那个……顾沁啊,你是准备替顾沫去拍戏了?” “有什么问题吗?”顾沁冷漠地看着程云景。 “问题大了去了好吗……”程云景崩溃地扶额,“你出现的话主人格顾沫的精神强度就会进一步衰弱,你们又要进行下一场的自相残杀了!” “我也想离开啊。”顾沁把衣服放下了,“可是你也看到了,顾沫她根本就没有可以独立生存的能力,这就是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消失的主要原因。” “那你总得给她个机会吧,只要一出事你就出来了,你是有多溺爱她啊?” “一边呆着去。” 两个人相互赌气地走进了片场,皱着眉头谁也不看谁,周围的人看见这个场景都吓懵了。 导演颤抖着问顾沁:“你今天……怎么跟昨天看上去完全不一样啊?” 顾沁才如梦初醒地看了看身上清爽干练的牛仔裤与短靴,又想起被她扔掉的粉色短裙,不由得尬笑了起来:“我在……为女主后期地黑化寻找灵感。” 导演了然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当然,电影在顾沁大小姐出现以后所有的拍摄都异常的顺利,导演甚至夸赞她是个有天赋和灵气的演员。 只是她一直都忽视不了程云景暗中打量她的冰冷视线。 于是在拍摄结束后,她受不了地勾住程云景的脖子:“我们出去逛逛吧?” 程云景看了她半响:“……好。” 在片场附近有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顾沁拉着程云景跑到了那里去,坐在了岩石上看着不远处洁白的浪花。 “你一定很讨厌我吧……”顾沁苦笑着,“我之前把你害得那么参。” “没有。”程云景摇了摇头。 “真的假的……是因为爱屋及乌吗?” “小时候,我对你也不太好……你完全就是有学有样,用模仿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惩罚我。说到头来人这一辈子也就那么几十年,你如果非要这么跟我过下去的话,我愿意如你所愿。” 顾沁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发酸,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明显的难过情绪。 “你胆小,你懦弱,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忽略你发出的求救信号,让我失去了救援你的机会。所以你最后爱上了别人,这不是你的错……但我就是不甘心。” 顾沁听着程云景的低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我就趁你不在,把顾沫给睡了……让她彻底失去了离开我的机会。” 他像是嘲弄着说道:“你也没想到吧,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利用了顾沫软弱可欺的性格特点,不择手段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以前,你说过只要我幸福的话,你愿意做任何事,那都是……假的吗?” “不,那都是真的。”程云景讽刺地笑了,“你知道吗,你就是太喜欢自作聪明了。” 他用一种顾沁看不懂的表情打量着她:“你当初说你喜欢我,让我觉得我已经得到你了,所以我不能忍受失去你。” “……我愿意弥补我的错误,我也愿意付出代价。”顾沁的声音颤抖着,“我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我太难受了。” 程云景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会儿:“你真的愿意?” “我本来就是为顾沫承担所有痛苦的人格,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但是你必须说到做到。”顾沁的眼睛里全是眼泪,“放过顾沫。” “可以。”程云景点了点头。 昏暗的房间里,彼此交缠的身体,顾沁痛苦地忍受着程云景放肆的亲吻,只要稍稍反抗就会被无情的威胁。 那个在她眼里一点用都没有的顾沫,那个茫然的,什么事都毫无波澜的废物,原来还遭受过这样的对待。 程云景逼着她接纳着,迎合着自己,想尽办法地玩弄她。她的意志力和自尊心在这个过程里被彻底击碎,溃不成军。 顾沫说得对,地狱是真实存在的。这是她被程云景弄昏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顾沁多希望自己不会再醒过来,以后都换成是顾沫就好了。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需要顾沫的庇护,这对她而言简直及其可耻。 她挣扎着醒了过来,快用光了全部的勇气,迎接着程云景恶劣的,探究的眼神,装作成毫不在乎的样子:“快去片场吧,要晚了。” 程云景噗嗤笑了出来。 等他们到片场的时候,果不其然是踩着点到的,但是意想不到的是,男二埃里克和女二慕容语几乎是同时跟他们赶到。 导演不耐烦地让他们快准备一下,他们一边回应着一边看向对方,彼此的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长。 顾沁偷偷地扯着程云景的袖子:“他们该不会……” 程云景被顾沁与顾沫相似的小动作搞得心烦意乱,连问题也没好好听:“嗯……嗯?你说什么?” 顾沁没好气地重复:“我说,埃里克和慕容语,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程云景才反应过来,像是在描述太阳爆炸彗星撞地球似的:“我也觉得像……但是不应该吧,我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也就幸亏他们今天没什么戏,所以可以在一旁尽情地八卦些有的没的。 “我跟你说,我从小就跟这个慕容语认识,这位大小姐的眼光可不是一般得高,追她的男生海了去了,可她一个都看不上。” “你要不是亲自实验过……”顾沁鄙夷地看着他,“怎么知道她难追?” “……”凭什么这样的事都要扯到他身上? “我没有,你可别诬赖我。”程云景悻悻地说。 “可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奉承她吗,她对你还挺娇纵的。”顾沁连看都不想看他。 “我的老天爷啊……”程云景向后仰去,像是喘不上来气似的,“你让我死了算了。” “怎么了,之前你没追上人家,让埃里克追到了你接受不了?” “……你干嘛那么介意啊?”程云景突然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露出侵略性很强的笑意,“你觉得我喜欢她?没有啦,你搞错了。”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我从没停止过爱你 “……”顾沁气得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你听我解释,我……”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顾沁气得踩了一下程云景的脚,疼得他立马就不吱声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喂,我说……” “我说了你别说话!”顾沁生气地瞪着他。 “不是……”程云景的嘴边带着止不住的笑意,,“你往那边看。” 她疑惑地顺着程云景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埃里克正在和慕容语正坐在一起,亲密地分吃着一盒冰淇淋:“……他们不怕被人放到网上吗?” “要我说啊,他们还巴不得被人放到网上去呢。”程云景意有所指地说。 顾沫听出了点不一般的意味:“你是说……他们是家族联姻,强强联手?” “你别看她那个样子,她家族里面没有厉害得能掌控全局的继承人,已经快退出大家族的圈子了,只是这位大小姐一直还不明白实力的差距而已。” 她看着一边的慕容语精致的妆容和手上漂亮的美甲,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埃里克,就好像自己才是这场游戏的主导者一样。 “……所以她觉得自己能控制埃里克,即使对方是个毒枭。” “没错。”程云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她就像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绵羊,主动跳进了大灰狼的嘴里,还带去了丰厚的礼品。” “……我们应该做什么吗?”顾沁不安地问道。 “别,千万别。我们不落井下石都不错了,雪中送炭这么高级别的活我们千万别干。” “这样好吗,我们都知道她做的不对,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姐姐,你放过我,放过你自己好吗?你要知道,我已经拼尽全力不去跟那些饿狼分一杯羹了,我已经尽力了。” “可是……”顾沁犹豫着,“你看她那个样子,天真,无忧无虑,就像是当年没受过任何伤害的顾沫。” “……” 顾沁抬起头:“我只是不想她变成下一个顾沫。” 程云景叹了口气:“她不会是下一个顾沫,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第二个顾沫……不过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就去做好了,估计到那时候你也就死心了。” “你为什么那么说?”顾沁抬头看他。 “……我只是比你更了解人性。” 顾沁看着那个自信的,以为自己能抵御任何伤害的慕容语,终究是失去了上前的勇气。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顾沁出现的几个月后,电影终于被顺利地完结了。 程云景和顾沁提着一大堆的行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 “顾沁,我说你……”他刚想对她这次出现了这么久表示一下疑问,却看见她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程云景:“……”他忙过去把她抱到了沙发上,却怎么叫都叫不醒她。 他叹了口气,亲了亲她的额头:“你也很累了吧,好好休息……顾沁。” 顾沫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带有熟悉气息的被子,和窗边在不断摇晃的风铃,愣了好久。 她拿起一旁的日历,发现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原来她已经沉睡了三个月。 顾沁这次出现的时间居然这么漫长。 她冷漠地,带着仇恨地,看着镜子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突然拿起闹钟砸了过去,镜子四分五裂,她的面容瞬间不再清晰了。 她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走下床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温水入嗓之后,甘甜清冽的感觉瞬间激活了她身上的所有触感,体内隐藏的生命力都被激发了出来。 程云景在外面听到了响动后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地上被打碎的玻璃,以及旁边被弄坏的金色镶边花纹独特的镜子,不由得吐出了一口气。 “我跟你说,这镜子可老贵了。”他像很可惜似的,低下头开始收拾,“你这电影可能都白拍了。” “……真有那么贵吗?”顾沫开始不安起来。 程云景瞬间就笑了出来:“当然是骗你的啦,你怎么什么都相信。” “……”顾沫完全不想理他。 “冷静点,你别这么紧张。”程云景站起来说,“说不定这是个好事呢……意味着你的另一部分记忆快要复苏了。” “我一如既往地佩服你的乐观。” “对了。”程云景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似的,“我听顾沁说……嗯,以后她会陪伴着我,让我放过你。” “什么?!”顾沫感觉自己都快气懵圈了,“她觉得自己是在干嘛啊?救世主吗,不是,她是真的觉得这么做有区别吗?” 程云景看着顾沫就开始笑:“反正对我而言区别还挺大的。” “真的吗?”顾沫静静地看着程云景,“我们现在都能拿它开玩笑了是吗?” “……不,不是这样。”程云景迅速地收敛了表情,“你听我说,我的内心深处真的非常为你所遭遇的一切感到难过。” 他努力的控制着心中想要捶地大笑的欲望,但是不断上扬的嘴角最终还是出卖了他。 顾沫看着程云景脸上的表情,感觉自己的病瞬间就好了一半:“我认真地思考过了,我必须得跟顾沁好好地探讨一下现在的问题了。” 她准备找个笔记本,跟自己的另一个人格用记笔记的方式进行沟通。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程云景看着顾沫忙碌的样子,“至少,给我点缓冲的时间可以嘛?” 顾沫转过头,仇视地看着他:“……我要跟你绝交。” “……什么呀,不至于吧?”程云景勉强地笑着,“我也没干什么呀。” “你再说!”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程云景双手合十鞠躬道歉,一副特别乖巧的样子,“你原谅我好嘛?” 顾沫气得连看都不想看他,转身就往外走去,把程云景一个人扔在了屋子里面。 在吃晚饭的时候,程云景拿着筷子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目光里稍微带着几分胆怯。 顾沫索性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像是在责问他到底想要干嘛。 他被顾沫突然的抬头吓了一跳,目光惊慌却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着,带着一点执着的希许。 “我们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顾沫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程云景目光闪烁地看着她,像是意识到了之前月老在他们身上系上的红线正在趋于断裂的边缘。他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顾沫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她顺着记忆的桥梁,似乎能看到当年的程云景,在对着她微笑。而现如今他们之间已经遥不可及的距离感,看得她连心脏都开始钝痛。 那些苍白的,无力的语言无法描绘出她痛苦的万分之一。 她痛苦地,无奈地,用一种极其悲哀的口吻,就像是在对着一直压在她身上的命运低头:“我从没停止过爱你。” 爱你,是我的命运。 “我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像是有病一样。”顾沫苦笑着,带着莫名的伤感,“许多人都给了我很多可以离开你的理由,但是我的大脑就是不去接受外来信息。它固执地,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运转,就像是一个魔咒。” 程云景冷静地听着,就像是在揣测她这番话有多少发自真心一样。 她已经深陷其中了,程云景想着,她已经没有能力辨别事情的真相了。 那所谓的,不可抗拒的魔咒,根本就不是上天的安排,而是他费尽心机下的情蛊。 程云景努力地对顾沫露出微笑,就像是在为她的话感到欣喜一样。 隐藏住心中糟糕的,阴暗的想法,不想再去管什么过去和将来,他只想活在今朝。 他上前去坐在顾沫的旁边,拉着她的手,感受着此时的温存。 他与顾沫再次成功地和好了,就像以前一样,一如既往。 夜晚时分,外面的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仿佛是在低低地倾诉着什么。 顾沫无聊地坐在沙发上刷着网页,看着已经上传到网上的电影预告,哪知下面的评论几乎快把她看到崩溃。 #程云景与顾沫公开关系狂撒狗粮# #全世界最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了怎么破# #单身不易且行且珍惜# 顾沫怎么也没想到,顾沁居然这么大手笔,她该不会是和程云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吧?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顾沫瑟缩着关上了手机,蹑手蹑脚地去书房找程云景,悄悄地打开门往里面看去,只见程云景正坐在书桌后抬起头看向她。 顾沫讪笑着打着招呼走了进去,绕过写字桌,勾住程云景的脖子想要坐到他腿上。 程云景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目光灼热地看着她,把她推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顾沫:“……”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应该做些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们是怎么变成国民情侣的?”程云景挑着眉看着她。 “嗯。” “我只能跟你说……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我没明白。”顾沫满脸的问号,“你跟顾沁突然坠入爱河了,所以想将关系昭告给全世界?” “你脑洞还挺大的。”程云景又好气又好笑,“你的猜测能不能稍微接近事实一点?”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卑微的爱恋 “……”顾沫鼻子一酸开始往下掉眼泪,“我不知道。” 你又开始喜欢顾沁了,是不是?从你一直不断地在我面前提及顾沁时,我就应该知道你们才是情侣,我是多余的。 “我喜欢你。”顾沫透过泪光看到程云景惊慌地表情,“你不要跟顾沁在一起……我喜欢你啊……” 顾沫忍不住地低声抽泣着,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地往下流淌。我是你的青梅竹马,是一直卑微地等待着你回头爱恋的未婚妻,可是你却背叛了我,爱上了盗取了我人生的小偷。 “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很爱你。”顾沫的眼泪已经土崩瓦解,“顾沁根本不喜欢你,她只是想把你当成礼物送给我而已……是我一直在阻止她伤害你……” “你说什么……谁是礼物?”程云景气息不稳地说道。 “……”她已经失去了最后一张底牌,终于迎来了整个故事的最后结局。 程云景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就好像是终于认清了她的真面目。 顾沫颤抖着声音,像是在负隅顽抗一样:“怎么啦,你一天到晚的惹你父亲生气,是我一直都在帮你……可是你呢,每天都跟一群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她们有我对你好吗……”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决定我喜欢谁,去跟谁在一起啊!” 她这场旷日持久的暗恋终于落下了帷幕。 顾沫爱的人一直都是程云景,喜欢柳霏的人是顾沁。 但是非常悲哀的是,程云景和柳霏喜欢的人都是顾沁,对顾沫只是感动而已。 顾沫从来都没觉得自己那么的悲哀过。 “……我知道了。”顾沫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脸,“我先走了。” 程云景并没有追过来。 顾沫跑到外面的街道上,在寒风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再也不想见到程云景了。 天上仿佛阴云密布一样,连月亮都看不见,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就好像要大难临头一样。 “顾沫。”身后突然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转过头往后看去,只见一旁的车里,江涵打开车窗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顾沫说不出话来。 他像是瞬间了然了一样:“我知道了,你上车吧。” 车里暖洋洋的,顾沫也逐渐缓过来了,她吸了吸鼻子说道:“谢谢你啊。” “没事,我就是顺便路过。”江涵像是不在意地说道,忽的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有勇气离开程云景呢。” 顾沫也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你要是再来晚点,说不定我就又跑回去了。” 江涵皱着眉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程云景啊,爱得那么卑微有必要吗?” “……” 他还想说什么来着,在看见顾沫的表情后只得停下了。 江涵开着车回到了家里,打开了屋子里的灯,温暖的灯光将这里照得十分温馨。顾沫发现这里的装饰就如他本人一样简洁明了,干净的像病房一样。 江涵指了指一边的客房:“你先去那里睡,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明天……还有什么事?”顾沫困惑地说,她已经没什么事值得关心了。 江涵看向了她,带着莫名的笑意,双手插在兜里:“你得给把程云景从你手上拿走的钱套回来,那是你的东西。” “那不都是,他给我的吗。” 江涵笑出了声:“你真的觉得像程云景警惕性那么高的人,会给你那么多的东西,让你肆无忌惮地背叛他吗?” “你……什么意思?”顾沫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你总是在忽视自身的能力,忽视了原本属于你的那些荣誉。” 顾沫刚想说话,突然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给打断了,程云景气急败坏地声音传进来:“江涵你这个混蛋,快点把门给老子开开!” 江涵深深地吐了口气,往门那里走去:“可真够烦的。” 门被打开后,程云景愤怒的气焰突然就没了,他像是不敢看顾沫似的,低着头走进了屋子就把顾沫往外拉。 顾沫挣扎着不想被他拉走,一边的江涵看不过去了,直接就走过来把两个人给分开了。 “你有话好好说,别上来就动手。” 程云景不耐烦地看了江涵一眼,感觉自己也没办法反驳一样,于是放软了语气对顾沫说道:“好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顾沫站在原地,完全不为所动。 程云景看了看顾沫难看的脸色,心里直打怵。 “……那你不跟我回去也可以。”他转过头来没好气地对江涵说道,“我今晚要在这儿住。” “我不欢迎你。”江涵头也不抬地回答。 程云景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狗不理了,屋子里的两个人没一个对他有好脸。 原本会在这个时候挽留他的顾沫,只静静地在一边站着,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他就像是一条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抛弃的可怜小狗一样,茫然四顾,无助又不知所措。 程云景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你们这是要干嘛啊……我不管反正我不走。” “算了你想干嘛干嘛吧。”江涵摆摆手离开了。 顾沫转身刚要走,就被程云景给抓住了:“喂,你跑这儿来干嘛,移情别恋喜欢上他了?” “你以为什么人都像你一样卑鄙?”顾沫皱着眉头看他。 “你不卑鄙吗……”程云景说着说着就笑了,“那么不光彩的事你都做得出来。” 顾沫被他堵的哑口无言。 “行了,别跟我闹啦……我都不计较你之前骗我了,你就别再生气了。”程云景温柔地笑着,如同春风化雪万物复苏。 “……程云景,我告诉你,我再也不会管你了!你死在路边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顾沫甩开程云景的手,关上客房的门,靠在门上滑了下来,坐在地上抱着双腿。 程云景看着管关紧的房门,叹了口气,坐在了地上靠着门,手扶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晃天光就大亮了,程云景靠着门睡得迷迷糊糊得,突然背后的门开了,顾沫诧异地看着他,像是完全没预料到一样:“你还没走啊……” “在等你。”坚硬的地板睡得他浑身发酸,他揉了揉浑身酸痛的关节,站了起来,“我还想……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出来了。” “……”顾沫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打量着他,就像是完全搞不懂他的动机一样。 “我们出去吃早餐吧,去你最喜欢的那家店。”程云景笑着想拉她,顾沫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程云景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了那儿,他强笑着,撑出一副笑脸:“怎么啦,还在生我的气啊。” “求求你放过我吧……”顾沫崩溃地说道,“不要再折磨我了。” 她似乎听见了顾沁的声音,痛苦地哀求着: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一直都喜欢你,我掏心掏肺地对待你,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顾沫失落地微笑着,“负数,一个纯粹的负数。” “……” “我已经受不了啦!!!”顾沫尖锐地控诉着,就好像是在对这绝望的,令人痛苦的命运在呐喊,她无力地挣扎,她卑微地反抗。 她被这糟糕的生活压迫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缴械投降。 但是她还是能在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地听见一个声音在说: 我不甘心。 虽然事已至此,我即将战败,但是如果你要我倒地投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的。 “我不信命。”顾沫哆哆嗦嗦地说着,眼睛里带着泪光,“……我不相信我的人生一直会这样。” “我想看看老天爷是不是铁了心地要让我输。” “……如果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扼杀我的所有,那你就快点动手吧,我还有一堆的事呢!”顾沫不耐烦地注视着他,就像是在等待着权威而又死板的主治医生最终宣判她的死亡。 “……我听懂了。”程云景的语气带着自嘲,“我已经被你划入敌人的范畴了。” “我不是你的敌人。”他抬起头,冷静地对上顾沫的眼睛,“从来不是。” 顾沫身上的戒备微微有所松动,但还是丝毫都不敢放松。 程云景看着顾沫,就像是在看一个受尽了磨难,宛如惊弓之鸟的小女孩。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出事后几经周折地寻找到顾沫的时候,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是这么的冷漠和充满戒备,就像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 他的神色变得温柔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往事。 “你一直都在保护我。”程云景突然说道,“即使在情况最艰难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就算是那个时候的顾沁,在屋里装满了炸弹的情况下,第一时间里说的都是先让我走。 “……”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疲惫又绝望,已经分辨不清人生的方向。”程云景吐出了一口气,“也分辨不出来,我对你的爱。” “如果我感受不出来,只能证明根本就不存在。”顾沫像是已经无所谓地反驳道,“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为什么你不敢承认其实自己不爱我呢,为什么要欺骗你自己呢?” 程云景颤抖着,就像是对事实绝望了一样:“对不起……顾沫,真的对不起。”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可能是他以前年少轻狂,性格骄纵,所以面对着无论什么事情做起来都异常艰难的顾沫,不免带上几分高人一等的轻蔑。 可能就像是再好的朋友,有时候也会免不了想把对方掐死一样。 但是他其实很爱顾沫,他真的非常需要顾沫。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在那以后我成长了很多。”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承认我以前是个任性自私不懂事的混蛋,喜欢一如既往地让你为难……”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温柔地怀念:“我很感激你一直都陪伴着我,包容着我的错误。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不会去尊重别人,也不会拥有这么多……我是真的很爱你,也非常地尊敬你。” “……真的吗?”顾沫犹豫地说道。 “你不相信我吗?”程云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沫的脸色,“那你要我怎么证明呢,只要你说得出来。” “首先,我们分手吧。”顾沫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给我点时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程云景就像是早已预料到一样地笑了笑,“可以。” 顾沫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像是完全没想到似的。 “但是你记得吧。”程云景悠悠地说道,“你之前还欠我一个要求。” 顾沫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可以跟你分手,但是你不能留在这里,你得跟我回家。” “……”这跟不分手有什么区别? 程云景像是看穿了顾沫所想的一样:“你住在三楼卧室,我在二楼跟你隔开,我们一般不见面。” “这只是缓兵之计。”顾沫嘲讽地笑了,“你能有点不容易被揭穿的招吗?” “这当然不是缓兵之计。”程云景冷静地反驳,“你要真是铁了心地要跟我分手,我想拦也拦不住。” 顾沫感觉头又开始痛了起来:“行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吧……我懒地跟你争。” 江涵一大早就被他们给弄醒了,睡眼朦胧地走了过来,一副很崩溃的样子:“祖宗们,你们吵架能不能不要打扰别人休息,都快吵了五六年了还不腻啊我的天啊……” 程云景听着听着就笑了:“你这说话方式听上去越来越像你哥了啊。” 顾沫也忍不住笑了,你还别说,真有点像。 江涵立马精神了起来,睡意全都消散了:“你们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啊……我跟我哥哥江羽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我知道。”程云景调侃着,“据说是因为你哥不小心把你的研究资料弄坏了,你一气之下就从家里搬出来并发誓再也不理你哥哥了。” “他是故意的!”江涵气愤地差点没跳起来,“我跟你说,他绝对是故意的……”当时江羽就当着他的面,笑嘻嘻地把墨水往上面洒。 程云景笑得都快上不来气了,靠着一边的墙,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不过他挺后悔的,想让你回家住。” “我不回去。”江涵气得直想踹墙,不过还好忍住了,他可不想破坏他高冷的形象,“我要跟他保持距离,免得他破坏我其它的资料。” “我特别能理解这种心情。”顾沫举起手,“我旁边这个人,他有一天把可乐洒到了我书上了,我差点撕了他。” “对。”程云景补充道,“我差点没活过那天。”最后不得不买了一本新的赔给她。 “所以你们能理解了?” 顾沫拼命点头:“能理解。” 程云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理解。 江涵看着他们两个完全不同的动作:“……你们两个人之前怎么在一起的,有共同语言吗?” “两个人在一起,又不是靠着共同语言才能过日子。”程云景警惕地看着他,“我们完全是良性互补。” “是是是。”江涵也懒得反驳他,转身看向了顾沫,“对了,我爸他可是一直都很想念你呢,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去陪他老人家下下棋聊聊天什么的。” 顾沫迷茫地看着他:“……你父亲是?” 江涵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连这些都想不起来了?” “你是说,顾沫的老师?”程云景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吗?” “身体还硬朗着呢……就是,非常思念故人。”江涵叹息着,语气沉重地说道。 顾沫像是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 程云景截住了他的话:“有时间我们会去拜访的,我要先带顾沫回去了。” 江涵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思索着,顾沫,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这是你想要的吗。 不,怎么可能是这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父亲的教室里见到顾沫时的场景,她个子不高,是班级里最小的学生,跟他们这些大学生一起上课。 她的脸上洋溢着的,是没人能夺走的,光彩夺目的自信,她是众多人心中无可超越的存在,是十五岁上大学的天才。 是什么让她开始变得不再耀眼的呢。 江涵想起了那个下午,顾沫坐在他面前,用手撑着膝盖低垂着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眼泪。 她静静地听着对病情的描述,抬起头勉强地冲他微笑,轻轻地,用几乎听不见的语气:“我不治了……可以吗?” “为什么?”他诧异着,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放弃生命。 顾沫苦涩地笑着,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因为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下半辈子也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对不起我真的想放弃了……对不起。” 求生意志完全消失。 在这场与死亡的搏斗中,她无可避免地选择了投降。 江涵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放下了手里的水杯,深深地叹了口气。 顾沫回到了家里,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楼上去,程云景看见了之后,什么也没说。 顾沫紧紧地关上门,靠在床头抱着橘黄色的抱枕,低着头翻阅着阿晴发过来的资料,头部隐隐作痛。 资料显示,程云景并没有动用自己的任何财产,但比较糟糕的是,他几乎知道自己所有的银行卡密码和保险箱所在地。 顾沫揉了揉发痛的头部,感觉到自己好像彻底懵住了,顾沁不是跟程云景关系不好吗,怎么会让他知道这么多事啊。 难不成自己一直都猜错了,他们其实是两情相悦? 顾沫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住了,不禁晃了晃脑袋,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对程云景有种难以割舍的依赖,这种依赖已经进入了她生活中的各个环节。 她翻出阿晴的电话号码,开始给阿晴打电话,响铃没多久就被接通了,阿晴那边居然意外地吵闹。 “不好意思……我刚才跟朋友在一起看电视,您有什么事吗?”阿晴好像走出了房间,电话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我就是想问一下。”顾沫斟酌了一下说道,“公司里前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吧?” “嗯……我们公司最近好像被人针对了。”阿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那个国际巨星埃里克和慕容家大小姐准备订婚了吗?” “……你继续说。” “他们现在风头正盛,对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你现在跟什么人在一起呢?”顾沫听着那边传来的,像是刀剁在砧板上的咣咣声,不禁疑惑道,“这怎么听着像是在剁排骨呢?” 阿晴听着听着就乐了:“你猜对了,我们这正准备做排骨汤呢。” “我怎么有点迷茫呢。”顾沫彻底蒙圈了,“现在小姑娘的爱好都这么独特吗?” “哈哈哈……怎么会呢,我现在在跟柳姨在一起啦。”阿晴解释道,“就是您以前的房东。” “……” 那边的阿晴接着说道:“我们正准备一边吃美食一边看恐怖电影……你要是现在赶过来的话,正好可以跟我们一起。” “……好吧。” “嗯嗯等下我把地址发给你。” 顾沫换了套衣服,白色纱料的上衣配上漂亮的小裙子,在门口套上黑色的小皮靴正准备出门,突然看见了程云景走了过来。 她吓得身体顿时僵住了。 没想到程云景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从她旁边走了过去,也没开口跟她搭话。 顾沫愣了一会儿,像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冷淡一样,之后就摇了摇头,不愿再想这些,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到顾沫开着车来到莫雨晴发给她的地址的时候,下了车以后看着非常老旧的居民楼,已经生锈的大门和简陋的水泥墙,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崩塌了。 她之前在这里住过吗,老天爷在跟她开什么玩笑。 那种从灵魂中溢出的熟悉感让她无法去质疑这一切,她不得不想到,可能顾沁真的在这里住过。 她循着自己的记忆往楼上走去,那种熟悉的,宛如平行世界的感觉,涌入了她的大脑里,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来到了阿晴告诉她的那扇门前,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敲了敲门,随着里面人的应答声门被打开了,她却在这个时候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 她腿是软的,手是抖的,连呼吸都开始不稳了起来。 她颤抖地,但是固执地往门里看去,那里面不是幻觉,也不是地狱,而是她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生活缩影。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新世界的开始 阿晴开心地把她拉了进去,在狭窄的门口换好拖鞋后,来到了客厅里。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屋里明显有着很多年头的陈设上,连空气中都带着灰尘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个年纪在五十多岁的阿姨拿着锅铲,从一边的厨房里走了过来。 在看见了顾沫后顿时热情地拥住了她:“小沫,最近都好吧,你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到晚地就知道忙……也不知道来看看我们这些老人。” 顾沫沉默地听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道:“……对了,你跟程云景那小子最近怎么样了,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顾沫猛地抬起头:“程云景他……来过这儿?” “是啊,还经常来看我呢……”柳姨笑着把苹果递给她,“来来,吃水果。” “程云景那种人……”顾沫都笑出了声,“在这种地方能呆吗?” 柳姨听着也笑了:“谁说不是啊……他一开始来的时候,连热水都不会烧,饭也不会煮,只好在家里放了一大箱的方便面。连换灯泡都让小姑娘来,不像话。” “这两位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小朋友,当时的处境真心艰难。”莫雨晴在一旁磕着瓜子笑着说。 “……不好意思。”顾沫突然说道,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排骨还没好呢……不喝了吗?”柳姨诧异道,站了起来微微有点不知所措。 一边的莫雨晴瓜子也不磕了,起身拉着她:“看完电影我们一起走吧?” “对不起……”顾沫不太好意思地答道,“程云景现在一个人在家呢,我想回去看看……” “哦哦哦。”柳姨像是恍然大悟一样,“你们两个人还真是形影不离啊,好了快回去吧。” “嗯,谢谢阿姨。”顾沫乖巧地答道。 在回到车里后,顾沫不禁擦了擦流出来的冷汗,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她刚想开车离开这里,车窗却被人敲了敲。她疑惑地打开车窗向外看去,发现外面的柳霏正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柳霏打开车门坐了进来,状似无意地笑着问道:“最近跟程云景怎么样?” “……挺好的。” 柳霏像是被刺激了一样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隐隐的怒火,她勉强笑了出来,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所以还是跟男人好,是吧?” “你别这么说……” “那你想让我怎么说?!”柳霏瞬间拔高了语气,“祝福你们啊?” “那你想怎样呢……”顾沫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们之间既没有世俗道德做基础,又没有男欢女爱做桥梁,只是单纯的你爱我我爱你……又能持续多久呢。” “我觉得那都不是问题。”柳霏不耐烦地说道,“要么就是你出轨了,要么就是你觉得我出轨了……反正我觉得就是这样。”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但是爱情其实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顾沫低着头说道。 “你是说程云景?”柳霏疑惑地问道,像是不耐烦一样,“我早就跟你说了,他那种人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要不把事情做的狠一点,他就纠缠个没完。” “你……不能伤害他。”顾沫犹豫着说道。 “为什么?”对方意外地看着她。 柳霏突然凑到了她面前,眼睛里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语气也开始陌生起来:“等一会儿……你是谁?” “我……”顾沫吓了一跳,语气也颤抖了起来,“我是……顾沫……” 柳霏认真地盯着她,就像是在判断她有没有撒谎,半晌才坐了回去,脸上带着凄惨的微笑:“我说呢……之前就见你怪怪的,原来是换人了……” “程云景还真有本事,到底是把人给换回来了。”柳霏不禁挑着眉冷笑着。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顾沁姐姐的前女友打招呼。 柳霏看着顾沫瑟缩的样子,不由得把语气放软了些:“好啦,毕竟老娘也不是什么魔鬼,无论是顾沫还是顾沁,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啦。” “……哦。” “对了。”柳霏像是不经意地问道,“顾沁还在吗……她还会出来吗?” “她说……尽量不会再出来,一切都交给我处理。” 柳霏像是明白了一样,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成全你们……放弃了我。” “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顾沫闷声说。 “你还不明白吗?”柳霏往后拢了拢头发,“顾沁爱的人是我,而你顾沫,爱的人是程云景。” “……对不起。” “没有必要。”柳霏摇了摇头,看向了窗外,也不想吭声。 车里的气氛紧张的可怕,顾沫忍不住开口,想要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哪料柳霏说道:“顾沁一清二楚,你问她就行了。” “……”顾沁的桃花债真难缠。 “那个……我该回家了。”顾沫小心翼翼地说着,怕惹柳霏生气。 “知道了知道了。”柳霏不耐烦地说道,“有那么想见程云景吗……都开始撵人了。” “……”顾沫的手紧紧地抓着下面的座椅,被她的话激得满是眼泪。 柳霏在下了车以后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车里面空荡荡的,有一种死寂的感觉。 顾沫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直面柳霏对她的怨恨,比她预想中的更加难以接受。 她脸色苍白地回到家里,靠在玄关处发抖,滑坐在地上很颓废的样子。 她似乎能看见当初的自己泪流满面地看着程云景,手上的刀颓然落地,绝望又无助地跪在地上掩面哭泣着。 那种绝望和痛苦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终于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梦里阴云密布,在阴森的楼道里,充斥着恐怖而狰狞的恶鬼,他们猩红的眼睛不停地注视着她,仿佛能找到她所藏身的任何一个地方。 她没命地逃跑,在各个房间和拐角处不断地寻找着喘息的空间,但黑暗好像没有尽头似的,淋漓尽致地蔓延到了她所到的任何一个地方。 终于她看见了不远处的光明,一个非常柔和带着阳光的身影,对方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她,看不出任何的压迫和杀意。 她停止了逃窜的脚步,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感激来到了对方身边,可当她靠近的时候,却发现那些追杀着自己的鬼怪却正恭敬地对对方臣服。 她吓坏了,忙抬头向对方看去,只见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但赫然是她自己的脸。对方用和她一样的面容,说着她想都不敢想的话,那些鬼怪听从对方的命令将她牢牢地捆绑在地,逼迫她向对方低头。 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就像在对待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物体,对方一句轻描淡写地杀了,他们就争相恐后地要她的命。 她拼命地求饶,但是没有人听见,只有对面的那个人表情变了变,低下头对上了她的眼睛,温柔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别怕,到时候我们就一样了。” 利刃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的胸口,但她却没感受到任何痛感,甚至看到了光明。 那些曾经想要她命的人,正在用亲近而又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话,他们的表情是那么的信任以及毕恭毕敬。 他们说已经找到了逃亡者的方位,请她指示下一步的行动。她惊恐地问着对方是不是和她长得一个样,而他们却回答说,不是。 她跟着这帮人来到了对方的藏身之处,不出意外地发现对方和她长得毫无差别。 可怜地,瑟缩着在角落里,满身血污,满脸眼泪。 对方拼命地解释着,但是没有人相信,更没人注意到她们有着一样的脸。 如果有一万个人说你是个魔鬼,那么不管你是不是个魔鬼,你都已经成了魔鬼。 她沉默地听着众人催促她杀死对方的的声音,突然愤怒地把刀捅向了身边说话的人,一把拉起了对方开始了逃亡。 我不想再管这个世界了,我只想在乎你。 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自由,阳光,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她终于获得了新生。 顾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气息,洁白的床单和天花板示意着她又回到了医院。 她不禁笑了出声,跟一旁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的江涵打招呼:“嗨,我们又见面了。” “可不是吗。”江涵没好气地说,“我感觉我们家的医院就是为你一个人开的。” 程云景刚从楼下买完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顾沫和江涵有说有笑地调侃着,屋里的气氛是那么的轻松又欢乐,洋溢着一种他可能进入不了的氛围。 他尴尬地站在门那里,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 屋里的人注意到他以后,都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他的迟疑。 顾沫笑着让他进屋里来:“是你送我过来的吧,谢谢你喔。” “……没事。”就是回家之后看见有人昏倒在门口,心里压力有点大。 顾沫看着坐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的程云景,突然就笑了出来:“我真没想过你能吃得了方便面……你还能过,那种苦日子啊?” “你少瞧不起人了……”程云景闷声道,“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好不好……吃苦这种事我比你擅长多了。”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夜来幽梦忽还乡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你为什么要到那里去啊?”顾沫笑着问道,“又跟你爸妈吵架了?” “你想不起来了?”程云景神色古怪地问道,撇过头去,“……那你就当我是跟父母吵架了吧。” “……” “各位各位。”江涵突然看着手里的手机,扬手说道,“不要再管你们那些风花雪月的小事了,我现在摊上大事了!” “你不是一直都有事吗?”程云景笑着看向他,“一直都在跟你哥吵架,死活都不愿意回家。” “……这次的事比较大。”他转过头来看向顾沫,语气慌张地说道,“我之前让你吃违禁药物CS-17的事被我爸知道了,他现在正往这儿赶呢!” 程云景事不关己,幸灾乐祸地笑了:“这对一个医生而言算得上失职吧……恭喜你,你要被开除了。” 江涵气得不想理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不停地乱转,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没人想跟我解释一下发生过什么吗?”顾沫看着屋子里明显以为她什么都知情的两个人,“如果你们觉得我能跳过这个步骤的话,那只能说明,你们大错特错了。” 江涵斟酌着:“我不知道你能接受多少……那个,程云景你跟她说。” “什么玩意儿?”程云景本来还悠闲地坐着呢,听到后瞬间就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我躺着也中枪?!” 他慌张地转过头来看着顾沫:“我跟你说,这事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没趟过这趟浑水。” “你来。”江涵扶着额头,一脸很崩溃的样子,“你比较擅长撒谎……不是圆谎,不是无论什么,你说就对了。” 程云景感觉到自己头都大了:“那还用想什么办法啊……你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就得了呗!这事都是我惹出来的,全是我造的孽,可以吗?” “我听明白了……”一旁的顾沫弱弱地说道,“这事就像个地雷,对吗?” 屋里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吱声。 “你们不用担心我接受不了……”顾沫惨淡地笑着,“既然我经历过这一切,我就应该去承受它,真的……” “这个……”程云景犹豫着,“你先别激动,冷静下来听我说……” 顾沫突然感觉到脑里开始放空,只看见程云景的嘴唇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她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眼前一阵的模糊,身体就像脱离了意识控制似的。 程云景好像也感觉到了顾沫的异常,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对方的眼神重新清明了起来,并对着他露出明媚阳光的笑容。 屋内顿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几乎能听见灯光照射在地面上的声音。 “怎么了。”顾沁笑出了声,“就算是看见我来了,也不用吓成这个样子吧?” “没,没有。”江涵说话都开始磕巴了,“老大,您有何指示?” “以后这种事找我就行了,不用特地让顾沫知道。”顾沁托着腮看着他。 “……行。”江涵心有余悸地看着她,暗地里给程云景使眼色,让他快点说话。 程云景不耐烦地瞪了回去,怎么什么事都让我来,我也很头大的好吗?! 他硬着头皮,就像是死刑犯上刑场一样地说道:“那您觉得什么时候告诉顾沫合适?她总不能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我觉得你这个思路非常好。”顾沁赞许地点点头,“就按照这个方向想下去。” “你没开玩笑吧……”程云景刚想发火,就被江涵给拽住了,暗示着他不要过于的激动。 “咳。”程云景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我的反应有点过激。” 他又重新坐了下来,及其温和地对顾沁说道:“你不要再闹了好吗,我真的很累了……” 顾沁愣了一下,像是不可思议地,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现在就可以走,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我倒想能这么简单……”程云景站起身来看着她,眼睛开始发红,“我不能丢下你不管,你知道的。” “那你是想让我告诉顾沫,你在十七岁的时候得了绝症?!”顾沁的笑声里充满了凄凉,“她当时只有十七岁,父母被人害死,凶手逍遥法外……她明明比谁都需要活着,却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你让我怎么告诉她这些?!” “……但是无论怎样,隐瞒终究是不好的。”程云景叹了口气,“顾沫她不了解状况,就会无端地憎恨你。” “我不怕她怨恨我。”顾沁低着头看不到情绪,“我只怕她过的不好。” 程云景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这听上去可真像个解不开的死命题。” “……能先考虑我的事吗?”一旁的江涵颤抖着说道,“我都要失业了,你们怎么这么不当回事呢?” “没事。”顾沁笑着安抚他道,“等你爸来了我跟他说。” “是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当时是为了救人,哪管得了那么多?”程云景也跟着说道,“你又没做错什么。” “你们不明白……我爸那个人对违禁药物CS-17特别有偏见,他觉得医生就不应该让病人用这个药!” 说着说着,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江涵忙整理了下白大褂,恢复了一开始高冷精明的医生形象,和刚才都快哭鼻子了的男人截然不同。 顾沁和程云景对视了一眼,也不敢笑出声来。 没过多久,一个看起来非常严肃认真的老人就推门走了进来,看也没看江涵,径直来到了病床前,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身体上有什么舒服的地方吗” “老师,我没事。”顾沁安抚地笑道,“我恢复得很好,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多亏你没有大碍……”江归远沉着脸看向江涵,吓得对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然我这个逆子,手上就有一条人命了。” “那有那么夸张。”顾沁汗然道,“我当时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可不一定。”江归远的脸色一点都没好转,“再多转几家院,专家一起会诊,说不定会想出更好的治疗方案呢。” “那也有可能……她受不了折腾,还没研究出来人就不行了。”程云景在一旁弱弱地说道。 江归远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程云景一眼,吓得他立马闭上了嘴。 “你知道CS-17的后遗症有多严重吗……它会对大脑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轻则性情大变,重则精神失常。”江归远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赞同,“你怎么那么莽撞,什么药都敢吃?” 顾沁苦笑着:“老师,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只是想要活下去,不管怎么样都想要活下去。” 江归远瞬间就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开口说道:“小涵,你过来。” 他把江涵推到了病床前,认真地嘱托道:“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你无论如何也要负责到底,知道吗?” “好的,父亲。”江涵毕恭毕敬地说道。 江归远的眼神暗含着担心,拍了拍江涵的肩膀,让他跟自己出去谈谈,江涵见状像是也想到了什么,忙跟着出去了。 此时的屋子里就只剩下程云景和顾沁两个人了。 程云景轻轻地开口:“顾沫会记得这件事情吗……我要和她说什么吗?” “……你就和她说,我都知道,让她来问我。” “顾沁,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程云景烦躁地拢了拢头发,“你会让她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她会因为别人在意你而感到难过的……你知道她因为这样和我吵过多少回吗?” 顾沁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 “不要再胡闹了……”程云景试图碰触顾沁的肩膀,却被她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程云景的脸色冷了冷,暧昧地低下头靠在顾沁的耳边:“……你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你是想要毁约吗?”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这么卑鄙。”顾沁嘲讽地笑了,“不能……等我出院以后吗?” “我也没想干什么呀……”程云景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耍赖的感觉,“单纯地接个吻总可以吧?” 顾沁了然地笑了:“可以……不过我有点渴,你能先帮我倒杯水吗?” “好吧。”程云景带着一身的朝气,来到一边往水杯里倒水,他刚想说水有点烫让她小心喝,却发现对方的表情跟刚才截然不同了。 程云景重重地把水杯放在一旁,满脸的不快,身上抑制不住的阴沉气息甚至吓到了刚恢复意识的顾沫。 “你……”顾沫鼓足了勇气说道,“是想见顾沁姐姐吗……我可以帮你找她。” 程云景笑了起来,笑容是那么的温暖与阳光,丝毫看不到之前阴郁气息。 “不用啦,我也没那么想见她。” 他亲昵地上前拥住顾沫:“我最喜欢小沫了……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吧?” 顾沫全身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要再跟我闹分手了,好吗?”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你是我的全世界 顾沫沉默地听着,手指抓着被角,心都揪了起来。 “何必呢。”她哑着嗓子说,“你看看我,真的觉得我还配得上你吗?” “……你胡说什么。” “你知道吗,当年我喜欢你的时候,我有着优渥的家境和背景,无论你有多讨厌我,我从不往心里去……但现在呢!”顾沫猛地拔高了声调,声音撕裂得不成样子,带着无可挽回的凄凉,“我一无所有!我遍体鳞伤!我已经不敢……再去喜欢那些离我太遥远的事物了。” “你太看不起人了吧……”程云景像是不可思议地说道,“我才不会因为对方家里有没有钱,来评判对方的价值。” 顾沫笑了起来,语气里充满嘲讽:“大少爷……从小活在蜜罐里的公子哥,无论从任何角度上来讲,我们都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你记得吗。”程云景像是回忆着说道,“那个时候我们一起住在破旧的老楼里,那里不是停电,就是停水,弄得我们总是非常狼狈。冬天的时候我们得在床上盖三层被子取暖,但还是觉得很冷……我告诉你,我不是没有受过穷!你用这种理由想轻而易举地拒绝我,你做梦!” 顾沫颤抖着,那种可怜的,卑微的自尊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程云景。”她低声说道,“我其实……从没怨恨过你,无论你做的有多过分,我还是希望你获得幸福。” “……所以呢。” “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总有一天你会恨我的,你会发现,我让你的人生变得无比艰难。你现在觉得你能战胜任何困难,但是一辈子很漫长的,人生很苦的,你总有一天会受不了的……所以我要帮你及时止损,我必须得这么做,我只能这么做。” “你还真霸道啊……把我甩掉跟别人在一起,还要说是为了我好?!” “我没说我要跟别人在一起啊……” “那你和我分手以后也不会跟别人在一起?”程云景毫不退缩地说道,“你要是能一辈子单身,我就相信你说的。” “……”顾沫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乱跳,她不由得扶住了头,“你狠,你真狠。” 正在这时江涵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屋里的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势,转身就往回走。 程云景没好气地说:“你回来!” “不用了……你们接着吵,我出去兜兜风。” “快,点,回,来。”顾沫一字一句地说道。 江涵不乐意地回来了,站得离他们老远:“……我能在这儿呆着吗,我总觉得你们会伤及无辜。” “我们不会……再吵架了。”顾沫强忍着怒气说道。 江涵瞬间就乐了:“谁信呀哈哈哈……” “……”顾沫被噎得当时就无语了。 “你准备参加慕容家举办的订婚宴吗,你哥说他不想去。”程云景靠在椅子上,一种悠闲自在的样子。 “我怎么有点懵呢。”江涵皱了皱眉头,“他不想去所以让我去……凭什么呀,我该他的啊!” “……但你还是会去的,对吗?”程云景笑着看他。 江涵无可奈何地望向天花板,像是认命了一样:“对,谁让我该他的呢……不过我听人说,埃里克好像脚踏两条船被慕容语发现了,订婚宴还能开吗?” “我知道。”程云景笑得肚子都痛了,“我当时就在现场,场面可搞笑了哈哈哈……逗死我了……” “你为什么会在现场,对她余情未了啊?”顾沫用一种很鄙视的眼神看着她。 “……我知道接下来你就该批判我眼光不好了。”程云景郁闷地说道,“是江羽啦,他不知从哪儿收到的慕容语要去抓奸的消息,我们当时正好离得不远,凑热闹去的。” “是想给人家助威吧?”顾沫看着他就笑了,“都这么多年了,你一点也没变啊。” “你有资格管我吗。”程云景不耐烦地看着她,“要是真的吃醋的话,就先跟我和好啊!” “……”顾沫进入了一种进退维谷的境地,她跟程云景分手还不到五天,要是现在和好了,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就都成了笑话了。 “我有事我先走了。”江涵在一旁摆摆手,他还一堆事呢,没有时间听两个脑回路漏电的神经病瞎聊。 在江涵走后,空气里的气氛莫名诡异起来,程云景看着顾沫的眼神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带着一点隐藏的兴奋和炙热。 #妈妈我遇上了变态我好怕# 顾沫不由得往后退了退,程云景却上前拽住了她:“怎么了,不舒服吗?”他轻轻地凑到她耳边,语气暧昧地说道。 “你……你答应过顾沁,不会碰我的。”顾沫这时候也只能拿顾沁当靠山。 程云景不由得笑了出来:“一开始是这样,但她那个人实在是喜欢钻空子……我也不过是照搬照抄而已。” “你可真够卑鄙的……”顾沫颤抖着说道。 “但你不会告诉她的,对不对?”程云景温柔地拢了拢顾沫的头发,“我最喜欢小沫了,比起顾沁更喜欢你啦。” “……真的吗。”顾沫小声问道,抬头看向程云景英俊的面庞。 “当然。”程云景毫不迟疑。 “我也喜欢你。”顾沫变得异常的乖巧,甜蜜地看着程云景,就像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终于化为了现实,“你……不会再想着顾沁了对吗?” “嗯。”程云景的油嘴滑舌简直信手拈来,“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顾沫的眼睛里有着月夜星辰,仿佛春风吹化了冰雪,夏天的雨水滴落在青石板上,荒凉的沙漠再次焕发了春天的生机。 她虔诚地,温柔地,就像是在吟唱着一首动听的歌谣:“我爱你,你是我的全世界。” 眼中的深情和执着让人微微颤抖。 程云景不禁想要落荒而逃,他实在是不忍心欺骗那么干净又单纯的顾沫。 “我……”他低下头,愧疚地想要弥补自己的错误,“其实……” “你不用说话。”顾沫用澄澈而又空灵的眼睛看着他,“我知道你爱着我。” “我确实爱着你……”这并没有错。 顾沫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往下说下去,他看着顾沫,挣扎着,犹豫着,努力地想把真相包裹得美丽而又动人。 顾沫终于看穿了他的犹豫和迟疑,躁动不安的心逐渐冷静了起来:“……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程云景怯懦着,低下头不敢看她。 “不要再想着顾沁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程云景看着顾沫满是爱意的眼睛,就像在看着一个高塔上不染尘埃的公主,向心上人倾诉隐藏在心中的爱慕。 他像是受到诱惑一般,鬼使神差地说道:“……好。” 也许所有的故事都有结局,但其中的爱恨却从没落幕。 在夜晚的街道上,凛冽的寒风笼罩着万家灯火,路上的人们行迹匆匆,仿佛在期待着与亲人相聚。 顾沫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听着一边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医生嘱咐的注意事项,她烦恼地望向窗外的夜景,好像这样就能够躲避所有不可解决的灾难。 突然她看见不远处有一男一女在街上闲逛,手拉着手,好像很浪漫的样子。 那是慕容语和埃里克。 顾沫的脑内好像一根弦被拉断了。 她看向程云景,突然换了一个口吻:“把车停下,我要下去。” 程云景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后瞬间明了了。 “顾沁,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事你别管。”程云景根本不愿意停车。 “你让我下去。”顾沁低声说道,带着无人能改变的固执,“等我把该说的都说过一遍后,我的责任也就尽到了。” 程云景无奈地停下了车,打开车门手插着兜靠在车身上,看着她颤抖地却又执着地向慕容语控诉着她旁边的男人有多不靠谱,而对方却用着怀疑和嘲讽的目光看着她,压根就不相信她会那么好心。 就一如他所推测的一样,慕容语毫不留情地奚落了她,而一旁的埃里克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云景看不过去了,走上前去想把顾沁拉走,却被她固执地甩开:“你都知道他背着你出轨了……还要接着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你!” “那又怎么样。”慕容语嘲讽地看着她,“就算他跟再多的人上过床,心也只在我身上。” 顾沁都气笑了:“谁相信啊!” 慕容语也跟着笑了:“大家都相信啊,我看你就是在嫉妒我吧……顾沫,你自己不被程云景喜欢,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跟你一样可怜吗,真的笑死人了。” 顾沁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程云景身上。 程云景伸手扶住顾沁颤抖的身体不让她倒下去,突然笑了出来,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慕容姐……我和顾沫正在定婚期,不知道你们定在什么时候,提起知晓一下,也好错过去。” 慕容语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她不知所措地看向埃里克,而对方却别过了视线。 她开口刚想说什么,却见程云景已经拉着顾沫上车离开了。 车在发动以后,就以最快的速度闪电一般地开走了,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一样。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我就很喜欢你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程云景叹息着说道,“你当着人家的面数落对方的男朋友,人家没打你就不错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顾沁固执地说。 “所以你就更讨人厌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顾沁迷茫着,“我觉得我就是个烂好人……比顾沫还过分。” “你没做错。在不知道结果之前,不放弃拯救任何人的生命,是我们军人理所应当遵守的信条。”说完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古人云……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她实力作死,我们得多大能耐才能拦住。” “那我们就不管了?” “人家父母健在,生活美满家庭幸福,用得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也是。”顾沁吐槽道,“我还是先关心关心我自己吧,还有人要从我手上抢证据呢。” “你知道,埃里克是什么身份吗?” “贩毒组织高层。”连想都不用想。 “哪有那么简单。”程云景不禁摇头,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他是老毒枭布鲁斯的私生子,组织里隐藏的继承人。” “……我嘞个去。”这也太劲爆了点吧。 “所以你现在明白,慕容语为什么非要和埃里克好了吧……” “完全理解了。”顾沁弱弱地说道。 “所以说啊……”程云景刚想接着说什么,却发现顾沁靠在副驾驶上睡了过去。 看来叫顾沁的人格现在真的很弱,连比较长的谈话都支撑不了。 程云景将车开回家里,抱起顾沫进了屋子,元宵听到声响后扑到他的腿边绕着圈,差点把他绊倒。 他把顾沫放到床上后,抬手把元宵抱到了门外,元宵不满地在他怀里挣扎着,却被果断地无视,放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他回到屋里上了床正想睡觉,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去摸手机,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喂?” 江羽的怒吼劈头盖脸地就传了过来:“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短信你不知道回啊,别一天到晚地就想着风花雪月谈情说爱的,多看看手机能死啊你……” 程云景受不了地把手机放得老远,好半天才又拿了回来:“不是因为小沫进医院了吗……” “哈?”江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诧异,突然不怀好意地笑道,“……你都给人家折腾地住院啦?” “……” “我说怎么一直见不到你人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你还好吧,用不用我给你送点人参补补身体?” “我可去你的吧,你嘴里就没一句好话。”程云景没好气地骂道。 他边接电话边穿衣服,拿起车钥匙往外走去,对电话里的江羽说道:“我知道了,你等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殊不知原本应该睡着的顾沫早已经悄悄地下了床,此时正在一楼的书房里查找文件。 她听到声音后透过门缝看见程云景急匆匆地往外走后,忙关上已经被她翻得差不多的保险箱,偷偷跟了过去。 外面夜色正浓,连月亮都没有,黑夜笼罩着大地,成为了顾沫良好的掩护。 顾沫跟着程云景来到了一间酒吧,却发现门口站着把守的警察,程云景不知道跟对方说了什么然后走了进去。 她不想打草惊蛇,于是来到酒吧的后面,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撬开窗户爬了进去,躲到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往大厅里看去。 只见谢瑶正怒气冲冲地和程云景对视着,大声说着这里就是个贩毒窝点,而程云景则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她。 谢瑶怒不可遏地抬手往程云景的脸上打去,却被他直接拽住了手腕,微微使劲疼得她满眼泪花。 他轻薄地,凑到谢瑶的耳边说道:“干嘛跟我发那么大火,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他炙热的呼吸烧得谢瑶的脸颊通红:“你别胡说八道……我有男朋友了。” “是叫埃里克吗?”程云景不在意地说道,“他都要跟别人订婚了,你干嘛还死缠着他不放,干脆和我交往怎么样?” 顾沫在不远处看着程云景语言调戏着谢瑶,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几年前,她遭遇同样场景的时候。 那个时候程云景不知道怎么就跟她生气了,也不理她,当着她的面跟其他漂亮的女孩子搭讪。 她站在旁边全身僵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受不了地跑了出去,坐在马路旁无助地哭泣着。 原本只是路过的柳霏看到她哭得喘不上来气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来到了她旁边,递给她一张纸巾。 “……和男朋友吵架了?”她清晰地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男朋友……”顾沫不顾脸上的泪痕嘲讽地笑了,“我也配?” 柳霏像是突然来了兴趣似的:“怎么了……你长得那么漂亮,肯定很受男孩子的欢迎,谈什么配不配的。” “……没有人喜欢我的。”顾沫低声说着,想起了刚才程云景看向她的表情,“不会有人喜欢我的……” “那我告诉你一件事。”柳霏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就很喜欢你,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对我而言无论有什么缺点,都是可以容忍的。” “……真的假的。”顾沫摆明了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啦……这个世界上看脸的人那么多,喜欢你的人肯定也很多。”柳霏擦了擦顾沫的眼泪,满不在乎地说道,“……里面肯定会有男生会把你欺负哭,以此来吸引你的注意力。” “你怎么就知道……对方不是真的讨厌我。” “那我们来打个赌吧,要是一会儿有人来找你,那就证明我说对了。要是我输了的话,我请你吃火锅怎么样?” “我觉得不太可能……我不要坐在这里像个白痴一样地陪着你等。” “……”柳霏无语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有没有人找过来,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顾沫。” “什么玩意儿?”柳霏吓得立马坐下了,诧异地问道,“顾家大小姐?” 在得到了顾沫肯定的答复以后,她像是无语了一样,良久才说道:“像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是不是都特别无聊啊,有这闲工夫坐地上哭,为什么不去商场疯狂购物呢,那多舒缓心情啊。” “可是……”顾沫犹豫着,“长辈们说要对金钱有规划,不能做坐吃山空的富二代。” “所以你们就由着金钱在库房里发霉。”柳霏不禁吐槽着,“钱是用来花的,又不是用来看的。” “……我跟你说不通。”顾沫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我啊,跟你这种人可是天壤之别噢。”她凑到顾沫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是黑帮老大柳霏。” 顾沫吓得立马站了起来,柳霏在看见顾沫这么大的反应后,不由得狂笑了起来:“看你那个样子,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顾沫也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了,怯懦地说道:“我,我就是没想到……” 柳霏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你家里人肯定说过要离我这种人远一点吧……” “也不是……”顾沫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似的,紧张地看着她。 “没事,我开玩笑呢。”柳霏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哎,那边的人是来找你的吗?” 顾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程云景正在不远处四处张望着,看见她以后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跑了过来。 柳霏拍了拍顾沫的肩:“你看我没说错吧……” “……” “好了别闹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他肯定也很担心你的啊,有机会我们再见,小顾沫。”柳霏温柔地,带着洒脱的笑意。 那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顾沫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看着不远处的程云景和谢瑶依然在对峙着,不禁气从中来,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也不管自己现在应不应该出现。 程云景在看到顾沫以后,瞳孔不禁瑟缩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走了过来,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沫来到谢瑶的面前站定,冷声问道:“你说这里是贩毒窝点,有证据吗?” “当然了!”谢瑶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之前明明都查出来毒品了,怎么可能说不是就不是?” “……你不是都看到视频了吗。”顾沫疑惑道,“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你们伪造的!”谢瑶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局长和我们一起做了伪证?” 谢瑶不禁抖了一下,但还是很强硬地说道:“我们局长那是被你们迷惑了……只要我们再次找到证据,一切真相都会大白的!” 陷入爱情的女人真可怕。 顾沫不禁想到,她感觉自己都有点被吓住了:“对不起打扰了……你们接着说吧。” 程云景不禁笑了出来,他咳嗽了一声:“我知道你跟埃里克感情很深,但是也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连基本的善恶都不分吗。” 周围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谢瑶的脸色白了又白,感觉到自己的气势已经逐渐被压了下去,她不禁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地大声喊道:“我怎么就善恶不分了,至少我知道三年前因为贩毒而死去的顾家夫妇是罪有应得!” 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整个屋子如同一摊死水,让所有人都喘上不气来。 再也没有人用嬉笑着,玩世不恭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第一卷 第四十章 精分不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顾沫轻轻地问道。 “我说他们是罪有应得,是国家的叛徒!”谢瑶声音无比清脆,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和隐藏的嘲讽和傲慢。 顾沫感觉自己的脑子嗡了一声,就像听到了信仰崩塌的声音。她的父母,她傻得为国家付出生命的,几乎死无全尸的,愚蠢的父母,在死了以后被人称作是: 叛,徒。 这个字眼直扎得顾沫双目赤红。 她抬起手来干脆利落地给了谢瑶一个耳光,在对方不可置信转过脸后,又反手打了她一耳光。 场面一下变得混乱了起来,最后所有人都被带进了警察局。 在昏暗的审讯室里,顾沫表情冷漠的看着面前的警察,带着一种极其不信任的轻蔑。 杨霖用一种非常崩溃的表情看着面前的顾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你打人了你知道吗,你这是袭警。” “她在公开场合侮辱烈士,你不处分她……还要问我为什么打她?”顾沫感觉到这个世界天都变了。 “……你怎么就知道你父母是烈士,我从来都没接受到上级类似的通知。”周围传来一阵奇怪的笑声。 “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爸妈白死了呗。”顾沫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跌入了冰窖里。 “我只能说……”杨霖转过脸去不敢看顾沫的眼睛,“谢瑶在我眼里是个非常认真负责的警察,她绝不会无的放矢。” 顾沫的手指扶在椅子上微微颤抖着:“……你信不信我揍你。” 杨霖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现在的态度都足以被拘留了,你知道吗?” 顾沫感觉自己几乎都要气昏了过去,幸好这个时候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了,老局长郭伯达在这时走了进来,示意着所有人都出去。 杨霖看见了老局长以后立马松了一口气,就像躲过了一难似的迅速逃走了。 郭伯达看着面前气得几乎已经快想掀翻整个审讯室的顾沫,不由得叹了口气:“你父母泉下有知,是不会希望你因为这种事进监狱的。” 顾沫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听我跟你说。”郭伯达用一种极其冷静的语气,“那个组织买通了很多的官员,篡改了你们家的案底,进行颠倒黑白的无情污蔑,为的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这就是和他们作对的下场。你冷静点,去和谢瑶道个歉吧。” 顾沫愕然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吗。”郭伯达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现在根本无法和他们作对。” “对不起。”顾沫冷漠地说道,“从小我家人就告诉过我,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这孩子!”郭伯达气得站了起来,苦口婆心地劝道,“听话,你就认个错,回家接着过你的安宁日子不好吗?” “……当年的朝鲜战争,就算是以一敌百也会打下来,我们从没有去乞求过美国人的原谅,美国人也不会让我们过什么宁日子。” 顾沫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睛里全是固执的眼泪:“如果一味地希望敌人心慈手软,是永远也赢不了的!” 郭伯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真不愧是顾家的后人……脾气秉性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正在这时程云景推门走了进来,表情少有的严肃,无所畏惧地对顾沫说道:“你不用道歉,我到要看看到时谁敢抓你。” 他不顾那些诧异的眼神,拉起顾沫就要离开这里,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说道:“举世皆浊很难一人独清,国家反贪局会在意这种解释吗……郭局长?” 郭伯达的脸色惨白无比。 等到程云景拉着顾沫出来以后,不出意外地在外面见到了埃里克,和趴在他怀里哭得眼睛都红了的谢瑶。 谢瑶抬起头,仇恨地看着顾沫:“像你这种顾家的余孽早晚得死光!你们顾家本来就是活该遭天谴!” 程云景连眼睛都懒得抬:“埃里克……你和我谈合作的诚意在哪呢?” 埃里克诧异地看了看程云景,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是我唐突了,那你觉得这件事怎么解决才好?” “……你把谢瑶送给我,我就可以考虑合作的事。”程云景的嘴边突然勾起了嘲讽的微笑。 “这样不好吧……”埃里克看向一旁的谢瑶,像是不忍心一样,“女孩子就像玫瑰一样,是要被精心呵护的啊。” 谢瑶偷偷看着现在的场面,脸不禁红了起来,两个那么帅的男人要为了她大打出手,让她心头小鹿乱撞。 “我给你东区的通行权。”程云景面不改色,干脆利落地说道,“这样够有诚意了吗?” “好吧。”埃里克突然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谢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像是看清了现在的形势一样。她不禁气得直掉眼泪,脸上全是挂不住的愤怒。 程云景给旁边的江羽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把谢瑶带走,自己则带着顾沫一路长驱无阻地离开了警察局。 此时的天色还是黑漆漆的。 等回到了车上,程云景忍不住掐了一把顾沫的脸,心疼地不得了:“你说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黑灯瞎火地出来乱逛,能碰上什么好事……” “你为什么……”顾沫像是无法思考一样,“要跟埃里克合作?” “……你生气了?”程云景想到了自己刚才跟埃里克争谢瑶的场景,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找个他能相信的借口。” 顾沫低着头不说话。 程云景看着顾沫这样子,不禁低声呜咽了一下,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似的。 “……你这招可真够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也想啊……”程云景吐槽着,“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都这样了他们还能如鱼得水,简直可怕。” 顾沫真心不想再评判这件事了。 “你想干嘛就干嘛吧……”顾沫烦恼地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小心点,别把自己算进去。” “知道啦。”程云景的嘴角不由得勾起势在必得的微笑,“都付出了这么多,还是不成功的话,那我自己都能憋屈死。”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莫雨晴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偷偷打量着顾沫,欲言又止。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顾沫无语地说,“我没那么脆弱。”不会被打击地站不起来。 莫雨晴热泪盈眶地拉着顾沫的双手,激动得不住摇晃:“你能想通……能想通就好,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好。”顾沫笑了起来,“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们暴富的脚步。” “没错!”莫雨晴使劲地点头,“我们暴富的路上不能有任何绊脚石。” “阿晴。” “嗯?” “谢谢你。”一直都陪伴着我。 莫雨晴也笑了出来:“……哪的话,都是我应该做的。” 也许是当你受尽磨难的时候,发现还有人陪在你身边的感觉太过于美好,让人飘飘欲仙。 好像能从内心深处涌动出,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让她觉得还能够接着承受生活的苦难。 连未来也好像逐渐变得可以期待起来。 顾沫低下头去接着处理文件,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有点心不在焉。 她不禁恶从心头起,酝酿出了一个坏主意,翻出第二部手机开始给陶然发短信。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在嘛?我要你帮我查个事情。 外面好热:……你马甲好长。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你马甲好搞笑。 外面好热:到底有什么事……大小姐?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我未婚夫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去帮我查一下。 外面好热:…… 外面好热:不会吧,据我所知,他对你完全是忠贞不二啊。 外面好热:随便猜疑恋人可很伤感情的。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那你觉得我应该装作不知道……等到他跟我摊牌以后再说? 外面好热:……我还是帮你查一下吧,你别胡思乱想了。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好哒,等到你去的时候拉上我。 外面好热:[心好累,我想静静]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 外面好热:[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且向你扔了一本高等数学]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生气啦?[笑] 外面好热:不生气,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可爱]你可以自掀马甲。 外面好热:……[崩溃]我在精分这方面,确实是斗不过双重人格。 外面好热:你是怎么受得了一天用两个号的?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我分不出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外面好热:当然是在夸你。[微笑]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 外面好热:一会儿想吃什么?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你如此的肆无忌惮,让我有点慌。 外面好热:[滑稽][滑稽][滑稽] 外面好热:你天天拿两个号面对着我,我也很慌的好吧。 外面好热:我就是想探求一下你是什么样的心理。[滑稽]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 外面好热:[哈哈哈哈哈] 外面好热:本人已经笑死,有事烧纸。 我总精分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怒火]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你的生命是飞翔 你是我内心深处不能触碰的一道伤疤,我深刻地感受着你的绝望,你濒临死亡地挣扎。 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拯救你,胜于一切。 就像是遇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鸟,带回家去包扎伤口,百般呵护精心照料,无论怎么样,都想让你重新学会飞翔。 可能你失落,你颓废,你沮丧,你已经不想再飞上蓝天。但是我知道,鸟儿的宿命就是飞翔,你的生命也是飞翔。 顾沫来到程云景的办公室时,被他此时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要离开,却被他跟上来紧紧抓住了。 他用一种温柔又炙热的神情看着她,轻轻地说道:“顾沫,我爱你。” “……”顾沫的大脑当时就死机了。 “我可能会做很多你无法理解的事……但是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记住我爱你。”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哀伤,就像是在看着一只即将飞走的小鸟。 “我不会离开你的……”顾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你不要胡思乱想。” 程云景全身的紧张和戒备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可拆除,到了固定的时间就会爆炸的炸弹似的。 “我……不想再管那些了。”顾沫挣扎了一会儿,“沉迷仇恨毕竟是不好的,而且我真的很累了……累得不想再去在意任何事了。” “……”程云景低头拉着顾沫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相信天理昭彰。”顾沫看着程云景,“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让好人负屈衔冤。” 我一点都不相信你的话,顾沫,你一直都是这样地欺骗着我,也欺骗着你自己。 “如果你恨什么人,你就把他说出来,说出来就会好受些。” “我……不恨任何人。”顾沫固执着,带着莫名其妙的倔强。 “不,你恨,你怎么可能不恨呢。” “我恨……”顾沫的情绪开始崩溃起来,“我当然恨,我恨我的父母就这么撒手人寰,让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艰难跋涉……恨他们要用生命维护的真理完全被人忽视,我不想随时随地献出生命去维护根本没人在乎的真理……” “我是恨的……”顾沫的声音就像是在滴血,“因为我出生在顾家,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要让……我被父母逼着去背负一个我根本不懂的真理,其他人都把我当成二百五……” “我怎么可能不恨……这个世界他就对我不公平!为什么那样的人会春风得意,我的家族却只能去死!” “那听上去确实很难熬。”程云景的语气非常温柔。 “我不想去恨这个世界……”顾沫的眼神悲哀到了极致,“但是我说服不了我自己……这一切真的要把我压垮了!” “你可以去复仇,如果有人把我逼到这种程度的话,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地报复他。” “我不能这么做……”顾沫的眼神里充满了悲哀,“我不被允许成为那样的人。” “为什么?” 顾沫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什么人的脸庞,她是那样地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低语。 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你要去做什么样的事。 人生轨迹从一开始就已经设计好了,如今在不断运行着的顾沫,不过是个毫无灵魂的空洞躯壳罢了。 她的灵魂早就不在轨道上了。 顾沫的思维飞向了高空,带着与世隔绝的迷茫,俯视着地上的一切。 她早就病了,她知道。 “我的人生就这样了……不想再反抗了。”越反抗死得越惨,我只想轻松地等死。 “那如果,我想帮你呢。” 顾沫抬起头看他:“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天生有义务去帮助谁的……所有人对你的好,哪怕就是一瓶水,都是要等着你还的……我还不起了。” “……”程云景沉默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顾沫故作轻松地坐到了一边,懒洋洋地说道:“所以我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就这么坐在这里,像一条咸鱼一样。” “你还记得……顾希吗?”程云景缓缓地说道。 这个名字就像针一样地扎进了顾沫的脑海里,刺激得她猛地抬起头来。 “她为了救你被撞成了植物人……现在正躺在医院里,你连她也不想管了?” 顾沫颤抖着,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魔鬼。 “……你说什么?” “顾希,你的堂姐,当年在你被追杀的时候推开了你,至今为止都还昏迷不醒……你记得吗?” 顾沫的手心是凉的,手指是抖的,瞳孔不断地收缩和放大着:“你说得对……我不能扔下她不管。” “……”太好了。 顾沫头昏脑涨,眼前的一切在不断地虚浮着,巨大的虚无感快要冲破了整个屋子。 她不由得坐回了沙发上,眼前一阵发黑。 顾沫,你争点气。 你已经顽强地活到现在了,你不能再轻易地换人,轻易地掉眼泪了。 所以我拜托你,你一定给我像个样。 你绝对不能再软弱下去。 顾沫把涌到嗓子口的鲜血给努力咽了下去,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程云景:“我问你……至少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把那些人斩草除根?” “一年半吧……”程云景不确定地说,“保守估计。” “好,我给你一年半。”顾沫的眼睛从没有过的坚毅和明亮。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现在不去管这些了,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以后再说。”顾沫用一种不容对方逃避的力度直视着程云景的眼睛,眼里的光芒一直燃烧到了他的心里去,“我会好好地活下去,伴随着所有的掌声和荣耀。” 我会用一种成功的,胜利者的姿态,去俯瞰所有的曾经看不起我的人,听他们发出不可置信的悲鸣。 那才是我要拼尽全力做的事情,那才是我不得不守护的荣耀。 “我很高兴,你振作起来了……”程云景像是有点被吓住了似的,目光变得有些躲闪起来。 顾沫突然拍了程云景的肩膀一下:“我们去看电影吧!” “……”话题转的太快,程云景不禁有点懵圈。 “你和顾沁拍的那部电影我都还没看过呢……通过电影镜头来观看自己的第二人格,这体验多新颖啊!” “你说得非常有道理。”程云景吐槽着说道,“那简直就是你发病时的忠实记录。”可以交给医生的那种。 于是两个人戴上帽子和墨镜,乔装打扮地来到了电影院。 在昏暗的影厅里,程云景低头把可乐和爆米花递给顾沫的时候,突然问道:“你觉不觉得这像个约会?” 顾沫拿爆米花的手瞬间停下来了:“你知道吗,你这个人特别破坏气氛,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带出一股恋爱的气息。” “……我不觉得这是我的缺点。” “因人而异吧,在我眼里这就是缺点。” “其实我挺诧异的……”程云景纳闷道,“你真喜欢过我吗,听上去可一点都不像。” 顾沫忽然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记得……六年前,我们两家是怎么订婚的吗?” 程云景在记忆中搜寻着类似的记忆,心头不禁小鹿乱撞,带着点隐约地期待,柔声问道:“什么啊?” “我爷爷精通玄虚八卦奇门遁甲,对古代的命理学有着极深的研究。他说我十七岁那年有一大劫难,而你命里带煞,福星高照,能够救我于水火之中。” “……所以你就开始喜欢我了?”程云景不禁笑了,真是小女孩的答案。 “卦象上显示……我们的命格相生相克,相互纠缠,至死方休。我在你身上栽的跟头,会和你给予我的帮助一样多。” “……”程云景顿时就说不出话了,半晌才回道,“那你家人都没想着破解一下?” “破解不了,如果强行破解的话只会受到反噬。他们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你不要怕,这只是个情劫而已,他心里喜欢着你,是不会真的伤害你的。” “怪不得,你小时候都不怎么怕我。”程云景闷闷地说,像是错过了什么一样。 顾沫真心懒得理他。 “……电影要开始了。”说着她便全身投入地看上了电影,而程云景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艾拉满身血污地倒在地上,脸上全是不甘和怨恨。莫辰蹲到她面前,温柔地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伴随着四周出现的金色符咒,一道封印进入了她的识海。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艾拉虚弱地看着他。 “这样不是更好吗?”面前的少年早已不复当年的澄澈,在成为了魔尊以后,脸上满是装作无害的歹毒笑容。 “一旦你试图伤害我,你自己也会受到伤害。无论你处在何时何地,我都能感知到,在你重伤的时候,这个封印甚至还会主动保住你的性命。”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连死都死不成了……”艾拉不禁咳了口血。 “这也是为了你好,我还会送你去魔界呢……不过不是作为魔尊,而是魔尊的姬妾。” 艾拉仇恨地看着莫辰,但是身上的封印让她无法动作。〕 “好,好厉害……”顾沫吓得连爆米花都忘了吃了,拉过一边的程云景,“这部电影拍完之后,你跟顾沁被认为成情侣真的是一点也不足为奇啊。” 程云景心不在焉地回着,往电影屏幕上随便瞭了几眼,在看到顾沁泪流满面的哭戏时,不由得愣了愣。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我是你的后援 程云景低下头不发一言,昏暗的灯光遮住了他此时的表情。 顾沫在强颜欢笑,在这一刻。 那电影荧幕上流泪的样子,才是她内心深处的真实写照。 几乎所有的多重人格,都是以分裂经历为基础的。当主人格遭遇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恐怖磨难的时候,就会分裂出其他人格,让其来承担这部分的记忆,去维持主人格的正常运行。 但其实这没有用。 因为一个人所拥有的完整人生是无法被人为分割的,人格之间的情感和思维永远无法真正独立。 建立一个人格,就像建立一个新的档案库,将原有人格里想要删除的,但又无法改变的东西放置在新的文件夹里,分类汇总,来谋求某种巧妙的共生。 这是悲哀的,也是愚蠢的。 因为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逃避只能缓一时之痛,解不了一时之忧。 但是面对一个强大的,足以使人精神崩溃的恐惧,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所以在这之前人们会顾左右而言他,花大量的时间做充分的调查,背着足以消灭恐惧五十次的行囊,不断地徘徊在生和死的鬼门关附近。 就算这样他们也只敢往里看上一眼。 等到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走进了门里,可是如果不小心被路边的沙粒绊倒摔了一跤,内心深处的高度紧张和不断放大的恐惧就有可能使其毙命。 面对恐惧是那么的艰难,需要别人的加油鼓劲,哪怕只是坐在一边不出声地看着,也会让对方心安。 所以,你知道吗,顾沫,我是你永远的后援。 我绝对不许你输。 程云景看着顾沫专注的面庞,暗暗地想到。 顾沫感觉到他的眼神,疑惑地望向他,朝着他笑了笑。 电影散场后,他们出去取车准备回家,夜晚清爽的凉风吹拂着人的面庞。 顾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许久才轻声说道:“……顾沁演得确实比我好多了。” “……那是因为你被束缚住了。顾沁得到的不仅是你痛苦的记忆,还有你因为痛苦而迸发出来的潜力。” 程云景叹了口气,帮顾沫打开车门:“你要知道痛苦既可以毁灭一个人,也可以成就一个人。”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顾沫不禁吐槽道。 “那当然了……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好?” “不用了谢谢。” “你拒绝得这么快也太伤人了吧……”程云景哀嚎起来,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她。 情蛊噬心,顾沫的心脏就像是被插了一刀那么疼。 她颤抖着,脸色苍白:“你,真够卑鄙的……” “小沫……”程云景惊慌地看着她,忙把车停到了路边,低头查看她的状况,“你怎么了,没事吧……” 顾沫痛得几乎昏死过去,根本听不清程云景在说什么。 程云景刚想把顾沫扶起来,却听见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类似小孩子的委屈语气说道:“我好痛啊……” 吓得程云景直往后退,撞到了车门玻璃上,半天没敢吭声。 “这是哪里……”对方抬起头,用一种非常天真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大哥哥……你是绑匪吗?” “……”绑匪,我现在都想报警了好不好! “那个,小妹妹啊……”程云景的语言能力已经开始变得匮乏了,“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 “男朋友?”凯特疑惑地问道,“你说的是哪个姐姐……” “你有几个姐姐啊?!”程云景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哦!”凯特恍然大悟道:“你是顾沁姐姐的男朋友……对不对?” “你说什么是什么……”程云景无所谓道,“只要你一会儿愿意跟我回家,别满街乱跑就行。” 凯特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边,脸上全是紧张和恐惧的情绪。 “怎么了?”察觉到对方的不安情绪,程云景不由得轻笑起来,“你好像很怕我啊。” “顾沁姐姐说,要我离你远点。”凯特毫无顾忌地对程云景说道,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告密。 “哦?那她还说什么了。”程云景貌似不在意地问道,重新开车上路。 “嗯……”凯特变得苦恼起来,“我觉得你不会想听……她没说什么好话。” “是嘛。”程云景忍不住想抽烟,想到在开车就忍住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凯特,我今年十二岁了。”她低下头,似是郁闷地说道,“本来我应该不会出现的……但是顾沫姐姐和顾沁姐姐都罢工了,然后我就被推出来了。” 程云景不禁笑了出来:“没关系,有什么喜欢的吗,我买给你。” “这样好嘛……我们也不认识。”凯特犹豫起来,“而且顾沁姐姐知道的话会生气的。” “……”我认识你都六七年了好吗?! 程云景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那你顾沫姐姐,没跟你说过我什么好话吗?” “顾沫姐姐没怎么提过你,不过她总是会因为你哭……”凯特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复杂的三角恋情。” 程云景也不搭话,只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等到回家以后,程云景把一脸不情愿的凯特拉进了屋里,活像是拖着小孩子去课外补习的家长。 “像你这样手段直接行为粗鲁的男人,怪不得我姐姐她不喜欢你。”凯特埋怨地看着他,抬起手吹了吹被弄疼的手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程云景不耐烦地俯下身去,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凯特说道:“我告诉你,不是你姐姐不喜欢我,是我不喜欢你姐姐。” 凯特愣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程云景,然后了然地说道:“你在欲盖弥彰,我懂。” “……你说得对。”程云景受不了地靠在了一边,“不是明明你情商这么高,顾沫她到底随谁啊?” “因为她进入了生不如死的青春期,对数据的分析处理能力被不断分泌的荷尔蒙给污染了。”凯特毫不留情地吐槽着。 “你说得高深莫测……我没怎么听懂。”程云景被绕得彻底懵圈了。 “我饿了。”凯特突然说道,仰起头看向程云景,绽放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你不希望我跟我姐姐说,你让我饿肚子吧。” “……”他看出来了,这是个有着小恶魔属性的熊孩子。 他站起来一脸无奈地去做饭,凯特闲得无聊,于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她看着程云景在案板上忙碌地低头切着青椒,随手拿起一边洗好的苹果咔嚓一口咬了上去。 程云景抬头看着没心没肺吃着苹果的凯特,感觉自己心都累:“你出现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她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突然有一天我就醒过来了,伴随着安静的祥和,以及无言的祝福。” “是因为我吗……”程云景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看向了凯特。 “应该不是吧。”凯特皱着眉头。 “但是……看上去就是这样。”程云景哑着嗓子说,语气里充满不易察觉的悲伤,“以前你从没出现过,跟我在一起以后,你出现了。” “你在……难过吗。”凯特的心里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可是明明只有顾沫才会拥有这样的感情。 “当然难过了……你这完全就是让我愧疚死啊。”程云景用一种微妙的很沉重的语气说着。 “我不明白,如果你真的会感到愧疚,一开始就不要做会让你愧疚的事不就好了。”感觉逻辑不通。 程云景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对这个跟顾沫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冷静毒舌的人格完全没辙。 “顾沫你快回来吧,我求你了我错了……” 凯特转头往四周看了看:“顾沫姐姐在哪里?” 她走上前去摸上程云景的额头,想看看烫不烫:“你是不是病了……” “没事。”程云景没好气地说道,“快点吃饭,吃完饭上床睡觉,小孩子要早睡早起。” 凯特不情愿地拿起筷子:“可是我一般都是在床上听童话故事,等到困了再睡觉……” “你在这么小的时候,就有这个习惯了?”程云景不禁笑了出来。 凯特愣了一愣,看向程云景,大大的眼睛里面写满了茫然,对于跨越年龄的未知感到了不可名状的恐惧。 她似乎看见了记忆深处的顾沫与顾沁,正在冲着她笑。 凯特顿时吓得哭了出来,就像是即将被绑匪撕票的人质。 程云景看着她这个样子,知道如果不加阻止的话,可能很快就要换人了。 他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凯特就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了似的,抬起头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程云景温柔地摸上了凯特的脸颊,理了理她的头发:“不要怕……没事的。” 凯特逐渐冷静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低下头吃着饭。 程云景坐在一边看着她,目光复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吃过晚饭后,凯特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但是屋子里既陌生又熟悉的氛围,以及各种空间混合在一起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心慌起来。 突然间门被打开了,外面的灯光透了进来,吓得凯特往被窝里躲了躲,不知所措。 程云景关上门后,走过来朝她温柔地笑了笑,递给了她一个毛绒绒的兔子玩偶:“……给你抱着吧,以前你不怎么喜欢,我就给收起来了。”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安心喜欢我 凯特愣愣地看着程云景递给她的小兔子:“……你觉得,我会喜欢这种东西?” “我觉得会……跟你长得挺像的。” 凯特看着那只看上去十分无害的小兔子,内心非常的郁闷。 “你就不能想出,一个有杀伤力的比喻吗?” “不需要,你没有这种东西。” “……”顾沁姐姐你快出来我受不了他了! 大概是凯特现在的表情太过可怕,程云景的态度稍微收敛了一点:“没有……其实你很有杀伤力的,相信我。” 凯特突然拍了拍程云景的肩膀,软软的声音里带着意味深长的老成:“少年,你要小心一点。”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把程云景整个人都给整愣了,他看着凯特,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情蛊跟电影里演的那些可不一样,你死了的话,对方可不会跟着死哦。”凯特好笑地看着程云景不断变化的脸色,“我吓唬你的啦。” 她好像很困了似的,疲倦地盖好被子,不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起来。程云景吓得坐在旁边看了她好久,确认对方是真的睡熟了以后才离开屋子。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顾沫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下了楼来到餐桌上吃早餐,看到对面正一脸紧张地望向她的程云景,不由得叹了口气:“……是我,顾沫。” “你……”程云景试探地说道,“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顾沫咬了咬嘴唇,像是难为情似的:“知道……她不会经常出现的,你不用太在意。” 程云景了然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对了。”顾沫抬起头来,“谢瑶是不是还在你那里,你打算拿她怎么办呀?” “我也不知道……”程云景感觉自己头都大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顾沫无语地看着他:“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的锅。”程云景放弃抵抗似的投降,“但是我们现在不得先想想怎么办吗……” “想不出来。”顾沫也放弃抵抗了。 “……” 程云景烦恼地扯了扯头发,帅哥形象全无:“要不是一年前有人告密,害得我们全都打水漂了,当时就可以收网了。” 他恨恨地戳着布丁,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这边有叛徒。” “我好像……知道那个人是谁。”顾沫拿起一边的面包吃了起来,低着头不再说话。 程云景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然后呢,你别大喘气啊!” 顾沫沉默了好久,然后才说道:“你还记得,我三叔吗?” 程云景满不在意地回道:“知道啊,可他不是看到你把他二哥弄那么惨以后就主动低头认错,把家产给还回来了吗……你的意思是说?!”他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道。 “还有谁会比我们自己家的人,更明白我一定会置那些人于死地呢。”顾沫自顾自地咬着面包,“要是我让这件事沉冤昭雪,他就再也过不了什么安生日子了。” “我没明白……”程云景疑惑道,“这件事不是早就尘埃落定了吗,他还怕什么啊?” “身败名裂。”顾沫悠悠地说道,“当年我爸什么事都压他一头,他本来就不服气……再加上他姓顾,即使内心深处对这个姓氏没什么尊重,但还是想要拥有曾经的荣耀。” “顾沁当年几乎除了一切祸患,但还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于是他就卷土重来了。” “简直可怕。”程云景简直想象不出来人心怎么会狠到这种程度,“当年你还在住院,你父母死亡的消息传出来以后,他就伙同你二叔直接把你从医院里赶出来了……现在还敢出来闹腾,他不怕遭雷劈啊?!” 顾沫痛苦地扶着脑袋:“你别再说了……我不想提。” 程云景看到顾沫这个样子只得停了下来,走过去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去看看……你别怕,你不用管。” 你知道吗,程云景拥着顾沫想到。 你一直都是个小女孩,是个面对群狼环绕毫无办法,弱小无助的小女孩。 你从来没从阴影里走出来过。 而在另一边,某条不引人注目的巷子里。 柳霏冷眼看着面前的人,皱着眉头说道:“你没搞错吧,程云景真的当着她的面,领了一个女人回家?” 对方颤抖了一下,连忙说道:“当然是真的了……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柳霏气得心都快不跳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在对方走后,柳霏越想越来气,于是打算过去一探究竟。 在她刚躲着保安偷偷潜入了这间别墅以后,就听到了个女人的哭嚎声:“快来人啊……放我出去……” 柳霏无语地开门走了进去:“门外没人,保安看电视呢,你可以自己往外逃。” 谢瑶抽噎着:“我不要……他们都是毒枭,手上有枪!” “……”这小姑娘是不是精神不好。 她想了一会儿后,冲着谢瑶伸出手来:“那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带你逃出去。” 谢瑶泪眼朦胧地看着柳霏,看见她逆着光像天神一样,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好。” 她拉上了柳霏的手。 程云景刚到公司还没坐稳当,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完电话后拧了拧眉,起身就来到了顾沫的办公室里。 顾沫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脸色明显不怎么样的程云景:“出事了吗?” “谢瑶跑了。”程云景俯过身去敲了敲顾沫的桌子,“……你知道是谁把她劫走的吗,柳霏。” 顾沫半天没说话。 程云景不禁嗤笑着:“我还以为你们能有多至死不渝呢……这才过了多久,人家就找到新欢了。” 顾沫懒得理他:“说不定就只是巧合。” “巧合?”程云景笑着看她,“那你巧合一个我看看。” 顾沫站起身来,嘴唇发白气息不稳地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也许是一旁的程云景太过于志得意满,顾沫的脸色越来越差,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理不清的毛线团似的。 顾沫随着程云景来到了某处高档酒店,看着琳琅满目的豪华装饰,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在门被打开后,她看到了柳霏惊愕的脸,以及现在正坐在她身后的谢瑶,对方明显刚洗完澡,穿着新买的昂贵衣服,露出白皙的长腿在那里看电视。 “小沫……”柳霏的瞳孔微微收缩。 顾沫连话也不想说转身就走了。 柳霏忙追了上去拉住她:“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还解释什么呀?”顾沫拼命地想要把她的手拉开,“……别碰我!” 程云景一反常态地表情哀戚,看上去很不好受的样子,走过来把两个人拉开了:“……你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别动手动脚的。” 顾沫低下头,耻辱地,懦弱地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只听到程云景对柳霏说道:“你要真想救她我们也没意见,五十万划到账上,我们一笔勾销。” 谢瑶看见了他们以后,忙吓得躲到了柳霏身后:“姐姐,我好害怕……你快救救我啊!” 柳霏拉着谢瑶的手轻声安慰着她,那场面刺激得顾沫眼睛都疼。 顾沫转身离开了,程云景忙跟了上去,拉上顾沫的手腕:“你慢点走,别摔着。” “跟你没关系!”顾沫鼻子发酸,眼泪像要涌出来似的,“我不用你管我!” 程云景无语地看着她:“……至少你先上车吧。” 顾沫安静地坐在车上,摆弄着手链一声不吱。 程云景的身上笼罩着一股非常安稳平和的气息,与此时气息明显不怎么平稳的顾沫形成了两极化的对比。 没过一会儿,短信声就响了起来,程云景拿起来看了看,递给了顾沫:“她把钱打过来了。” 顾沫接了过来看了看真实存在,抹杀不了的短信,忍不住心绞痛了起来。 程云景看着疼得几乎快喘不上来气的顾沫,不由得郁闷道:“不至于吧……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他抬手把车窗打开,微微凉风吹了进来,顾沫的呼吸开始顺畅了许多。 她低声说道:“……你是故意的?” “我只是把你带过去了而已。她要是不做这样的事,我也没机会啊。” “……”顾沫说不出话来。 程云景没有开到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顾沫估计自己翘班翘的频率已经让江涵在那边急眼了。 “我得去上班。”顾沫弱弱地说道,“我不能做个不负责任的总裁,公司就是我的生命。” “你放心吧。”程云景没好气地说,“你公司的生命力比你本人旺盛多了。” “……那我就放心了。”顾沫脸色苍白,勉强打趣道,“要不你当总裁算了,我让给你。” 程云景若有所思地转身看了看她:“你认真的?” 顾沫对着他扬起灿烂的笑容:“当然是认真的啦。” “……”程云景看了她一会儿,悻悻道,“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再多一条罪名。” 顾沫的腿都是软的,她进了屋子以后倒在了沙发上,半天都没起来。 程云景帮着顾沫倒了一杯热可可,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喝进去,心里不禁带了一点火气:“你总想着她干嘛,她都不喜欢你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陪着你,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地喜欢我吗……别太过分了好不好?”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无法理解的固执 “我纠正一下。”顾沫让他快点打住,“不是我不喜欢你,是你不喜欢我,你铁了心地不想和我好好在一起。” “我不想?”他轻声重复着,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 程云景像是陷入了回忆里:“……自从你的人格变得不稳定开始,我一直都在照顾你,我冒着可能会被顾沁杀死的风险,听你那些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胡言乱语。” 他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出来,笑容是那么的惨淡:“你觉得跟一个人格随时变换的人相处,是一件容易的事吗……我每天都要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你,我疲于奔命,精疲力尽,但是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从来没有。” “那你为什么……”顾沫像是很困扰一样,“不离开我呢?” “就像是……家里有人得了重病,砸锅卖铁也想把对方治好,哪怕那些钱可能只够对方活上几分钟……可是你就是想让对方活着,就是带着那种旁人无法理解的固执。” “……可是你这么做只会让我难受。”顾沫撇过头去,用故作冷淡地语气说道,“我也不需要你这么做。” 程云景生气地看着顾沫:“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明明选择依赖我的话生活就不会那么艰难。” “我不要你可怜我,收回你廉价的同情心。” “我没有在可怜你!”程云景恼火地说道,“我是心疼你,我想帮你!” “在我眼里,没什么区别。” “你这是愚蠢,你就是在逞强。”程云景不赞同地看着她,“这么做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除了维护你那点无聊的自尊心。” “等你到了我这个地步,你就会知道自尊心是唯一的盾牌。”顾沫抬起眼睛看他,“……有时候真的觉得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我的错。”程云景投降地说道,“那什么是顾大小姐想要的呢,能给指个明确的方向吗?” “我想……让你温柔点,不要总是对我那么凶。” “谁凶你……”程云景气得刚想吼出来,在看见顾沫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时瞬间改变了语气,“我,我尽量。” “你不要总是吓唬我……我害怕。” “……行。” “还有就是,就是……”顾沫的声音不禁小了下来,支支吾吾地听不清楚,最后只听见她说道,“……没什么,你不用在意。” 程云景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与探究:“你想提什么要求你就提啊,只要我能做到。” 顾沫的语气欢快,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内心里焦灼的痛苦:“你做不到。” 程云景低头亲着顾沫的脸颊,语气里充满了温柔:“只要你别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把顾沫的衣服往下扯,迷乱地亲吻着她光滑的肩头,手不住地向下摸去。 顾沫崩溃地推开他,不住地往后面躲去,带着颤抖的哭声:“你喜欢顾沁你去找她啊,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做,跟我没有关系,你别这么对我……” 程云景愣住了,衬衫刚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里面好看的锁骨,眼神里还有未完全消散的情动。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深深陷入痛苦不能自拔的顾沫,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变得支离破碎,造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我真的好难受啊……”顾沫痛苦地连声音都变得虚弱起来,像一只被开水烫伤的小狗,躲在沙发的角落里静静地舔着伤口。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对顾沫有多么残忍,罪行简直令人发指。 “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他试图靠近顾沫,语气温柔得像是冬日里盖的鸭绒被一样。 顾沫瑟缩着,不断地往后退,固执地不想与他接触,仿佛会被他身上的阳光烫伤。 “我当时是真的……很喜欢柳霏。”顾沫突然说道,像是在跨越时空用另一个身份和他交流,“但是你拼命地阻止我,我也就放弃了。” “因为你几乎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虽然我总是对你很刻薄,但是我受不了你真的记恨我……你说得没错,确实很可笑,我对柳霏所有的爱,都抵不上你一句不认同。” 顾沫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语气是那么的悲哀和沧桑。 “……”程云景烦得几乎都快听不下去了,他耐着自己的性子听顾沫说完后,挣扎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好了,对不起。” “我真的喜欢柳霏……”顾沫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她用一种几近哀求地语气恳求对方放过自己,“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会报答你的,你让我自由好吗?” 程云景沉默地打量着顾沫,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谈话会谈出这种结果。 “你过来。”他强硬地拉着顾沫,不顾对方的反抗拽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里。 在打开门后,顾沫就被程云景推到了床上,她整个人都被摔得头部发晕,只见程云景从一边的书桌拿出了个资料袋,示意她打开看看。 顾沫不信邪地拿了过来,只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短信记录,赫然是一个女人发给程云景的挑逗短信,语言极其暧昧。 她清晰地认得那个号码,那是柳霏的。 “现在你明白了吗?”程云景残酷的话语毫不留情地击碎了顾沫的心房,“她是因为知道我喜欢你,才会去跟你好的……只是为了让我对你死心而已。” 顾沫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放进了冷冻室里,周身血液都跟着凝固了。 “我一直都不愿意告诉你……怕你知道了难过。”程云景的声音低沉着,无比的温柔,“她心里喜欢的其实一直都是我,只是想跟你玩玩而已。” 顾沫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 他似是可怜地,带着怜悯小动物一样的情绪看着顾沫,语气里充满了对弱者的纵容:“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顾沫抬起头冷眼看着程云景,他确实是个无论到哪里都极其耀眼的男人,身上散发着如同贵族少年一般高贵又不失青春活泼的魅力,举手投足之间带有不可言说的优雅。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应该总是那么高高在上。 “我,我该怎么办才好……”顾沫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迷茫地注视着程云景。 他不禁走过去安慰地抱住了顾沫,语气里充满了亲昵:“你还有我啊……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他在顾沫看不到的时候,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而顾沫就算感觉到他此时的呼吸频率像在笑,也已经无法去揣摩他真实的意图了。 她那种扭曲的,无处安放的自尊心,迫使她必须让自己与程云景牢牢地系在一起,好像这样就能够挽回她惨淡的人生,和她比笑话还好笑的爱情。 夜晚,月朗星稀。 顾沫一个人来到阳台上吹着凉风,坐在地板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夜景,耳朵里的MP3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心却完全飞向了外面。 好想逃离这一切。 顾沫的心里藏着微不可闻的愿望。 要是能离开这里就好了。 顾沫暗暗地想着,走回了屋子里,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书籍,但等她翻到目录的时候,却发现有些页码被彩色记号笔涂上了,附近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字母和符号。 她不觉得自己任何一个人格会有在书上乱涂乱画的习惯,而程云景不太可能会随便动她的书。 而且这些符号看上去极有规律,貌似是某种富含意义的密码,被涂出来的页码加上后面的符号后看上去是: 9Ⅱ,13Ⅰ,15Ⅴ,183√ 如果将标记的页码替换成英文字母,而后面的罗马数字为顺序的话,最后的数字出现三回,出现在纸上的单词为: mirror. 镜子。 顾沫条件反射地往一旁的镜子那里看去,上次被她打碎的镜子已经让程云景派人修好了,新的镜子现在正完好无损地挂在那里。 按道理来讲,那里如果真的藏了什么东西的话,也早应该被程云景发现了。 但她仍不死心地走了过去,希望能发现什么线索。但在她仔细地观察后,发现这里真的没有任何蹊跷,不由得叹了口气,坐在了一边。 突然她发现一边摆放的玩具熊上带着亮闪闪的镜子,她忙高兴地把它拿过来,在拉开了它后面的拉链后,翻出了一把钥匙。 ??? 这把钥匙上面没有任何的标记,看上去就像把普通的钥匙。 顾沫想了一会儿,把它装到了一旁的小零钱包里,在零钱和硬币的点缀下,它看上去更加的普通。 顾沫下楼后,遇到了出来喝咖啡的程云景,他好像刚洗完澡,身上带着好闻的香味。 顾沫跑过去扑倒他怀里,勾住他的脖子吵着嚷着要他抱。 程云景诧异地,不知所措地把顾沫抱在怀里,可能是因为看上去不太现实的关系,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顾沫软声跟他撒娇,让他陪着自己睡,程云景在这个时候看上去格外温柔,温柔地都不像是平日里性格张扬霸道的程云景。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拂过她的心。 她甚至都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她头一次看见程云景露出了这样的神情,就像是得到了世间难寻的稀世珍宝,迫切地想要买个世界上最昂贵质量最好的保险柜,设上最难以破解的密码,以杜绝他人的觊觎之心。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真正的意图 顾沫被他眼中从未有过的深情款款给惊呆了,那些平日里总是隐藏在眼底的情感在此刻完全浮出水面,深沉得让人心颤。 “我从小时候……”他像是回忆着说道,“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我明明讨厌婚约,却怎么也不想退婚……” 他把顾沫抱到了屋里,轻轻放在床上,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就像是对方是用冰玉雕琢而成的瓷器,生怕弄碎。 他的呼吸沉重而又炙热,让人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微微往后躲开了些,勉强地笑道:“那你小时候还总欺负我。” 程云景的眼神清明了些,像是看穿了她的动机似的,他站起身拿起一边的打火机点火抽烟,透过袅袅烟雾直直地看向她,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顾沫被烟味呛得直咳嗽,示意他快点把烟掐了,可程云景并没有听从她,而是把烟盒扔了过来:“抽一根吧,可以降低你撒谎的心理压力。” 顾沫被扔过来的烟盒搞得冷汗直流,愣愣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程云景看着顾沫孤立无援的神情,心里也开始过意不去起来。 他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把烟掐灭了,示意她过来,顾沫乖乖地过去了以后,被他揉了揉头发:“我问你,刚才是不是打算算计我来着?” “没有。”有也只能说没有。 “有你也不能说有。”程云景满不在乎地笑了,“我问你啊……为什么这么恨我啊,明明是别人对不起你吧。” “……”因为很在乎。 顾沫将脸埋在了程云景的脖颈里,哀求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程云景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低头咬了一下顾沫的耳垂:“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无论你做了什么。”他的语气里写满了不易察觉的苦涩。 顾沫困惑地抬起头,看见了程云景眼睛里怎么都藏不住的痛苦,不由得伸出手摸上了他的眉毛:“……不要这么烦恼。” 程云景愣住了,直直地往顾沫的眼睛里望去,似乎是希望能够找到什么东西。 顾沫不自在地低头坐在那里,心里忐忑不安。 程云景看了她一会儿后,倒是也没有什么过大的情绪波动,表情平静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沫开始感觉到,有很多事情对她而言一直都是未知的存在。 程云景总是有事瞒着她,无论是他真实的感情,还是他真正的意图。 可能他那副总是高傲自负,玩世不恭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具有欺骗性,导致顾沫在很多时候都认为对方根本就刀枪不入,无坚不摧,自己永远都无法伤害他。 等到她开始意识到,对方确实受伤了的时候,他的伤势都已经很严重了,严重到他都没有力气原谅自己。 “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我一定经常让你难过吧……虽然你从来都不说。” “我享受着你的照顾,违背你的意愿和别人在一起,还妄图获得你的祝福……你当然会生气啊,是我做得太过分了。” 顾沫轻轻说着,就像是在为自己的错误道歉。 “我怎么能没想到呢……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长辈来尊敬,你由此也承担了很多原本跟你没关系的责任。” “你不用介意……本来也是我自己引导的结果。”程云景逃避着她愧疚的眼神,像是想让这个话题快点过去。 “你……不生气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你快回去睡吧,我困了。”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把她赶出了房间。 程云景连着好几天都和顾沫保持着安全距离,语气谦恭有礼,把顾沫都给整懵了。 她咬着饮料的吸管,坐在一旁看着程云景接受记者的专题采访,纳闷地小声问一旁的江涵:“发生什么了,程云景终于决定放弃我了?” 江涵本来正打着瞌睡,听到这话以后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开什么玩笑……” 他抬起头看着在镜头面前完全是另一个人的程云景:“人家拿过影帝……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他郁闷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两个人的事情真是没完没了。 忽然他感觉到身上一阵发寒,台上的程云景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对着记者小姐笑得无懈可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江涵只感觉到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咳嗽了几声跟顾沫说自己要出去喝杯咖啡,随即就再也没回来。 顾沫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对方一去不回了,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之后,她望着旁边的空椅子,心中顿时凄凉起来。 她叹了口气,望向前面的程云景,对方正在和记者小姐谈着自己的兴趣爱好,说得全都是公司提前安排好的官方回答。 要是让他那些粉丝知道,他们的偶像私下里什么样,恐怕会目瞪口呆吧。 顾沫不着边际地想着。 “……你与顾沫的恋情在曝光之后,一直倍受大众注目,据传闻称你们恋情有变,你对此做何反应呢?” “这当然是假的。”程云景微笑着回答,“我和顾沫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谢谢大家的关心。” 之后记者又接着这件事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都被程云景给巧妙地化解了。 顾沫的手上如果有瓜子皮的话此刻估计已经全掉地上了,她完全搞不清楚程云景到底在想什么,上一秒还是要跟她一刀两断的样子,下一秒又在公众面前维持情侣的关系。 江涵说得没错,他是个完全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 等到采访终于结束以后,程云景却连看也没看顾沫一眼,坐在一旁跟经纪人讨论着行程。 顾沫就这么被他晾在了旁边整整一个小时,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转身刚要走,却被程云景给拉住了。 他抬起头,漆黑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你放开我!”顾沫恨恨地想把他的手甩开,但却被他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前两天还说对不起我呢……现在就开始跟我甩脸色了。”程云景似是不忿地望着她,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惹怒对方的调戏。 顾沫果不其然地发火了:“我想干嘛就干嘛,你管不着!” 她的话语说得十分的有气势,但无奈一直被抓着的手腕却让她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顾沫冷冷地盯着一旁的经纪人,对方在感受到其怨念的视线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找个借口就离开了。 程云景毫不在意地继续抓着顾沫,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也不离开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这么跟她在这里僵持着。 顾沫觉得自己都快站成石头了,看着程云景完全要照一天来僵持的样子,顾沫的心态彻底崩了。 “大哥,你听我跟你说实话。”顾沫用一种极其作死的语气说道,“其实我一直以来对你都是一种孺慕之情,走心不走肾的那种。所以你不要总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实在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好吧。”程云景把顾沫的手放下了,“你赢了,我从没听过这么脱线的借口。” “我说的都是真的。”顾沫看上去非常不怕死。 程云景都被气笑了:“孺慕之情,你知道孺慕之情这几个字怎么写吗?” “我当然知道……”顾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云景给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好了快走吧,别胡说八道了。”说着就把她往门外面推。 在回去的一路上,程云景一直都冷着脸不说话,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顾沫则是完全不怕他,拿起车上的魔方低头坐在一旁玩了起来。 程云景看着顾沫那完全无所畏惧的神情,又好气又好笑:“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的?” 顾沫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了,胆子不大都不行……不然根本受不了你那强降雨一样的威压。” 程云景也懒得说她,然后开车来到了星空俱乐部,顾沫下了车之后看见前面的招牌感觉天都变了。 “程云景。”她弱弱地问道,“你没事吧……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想不开……” 对方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才想不开呢,我有正经事好吗。” 程云景轻车熟路地带着顾沫走进了最里面的包厢,动作之熟练让她觉得这一切都是预谋已久的陷阱。 她一脸懵地看着程云景打开隐蔽处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朝着墙上的镜子开始易容,心里才开始了然起来。原来程云景是觉得这里离他的根据地很近,直接把这里改造成更换身份的据点了。 她看着完全变了一个人的程云景,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点陌生的恐惧,躲到一旁的沙发上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程云景在准备完毕后,回头却看见顾沫躲得老远,不由得好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顾沫也不说话,只是紧张地望着他,身上的戒备并没有随之消失。 程云景耸了耸肩,让顾沫在这里等着他,自己则从窗户跳进了后面的巷子里。 在他离开后,顾沫闲得无聊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然后打开电脑进入了这里的网站。 这里就像是个小型的贴吧,有潜水的,有冒泡的,还有插科打诨的,既有科普的技术贴,又有日常的生活贴。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你的努力 如果是在平时,顾沫还可能会看得津津有味,但是到了现在,她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她不禁关上了电脑,来到了窗户旁往外面看去,只见有一辆特别气派的轿车开到那附近,埃里克从上面走了下来,走进了院子里。 顾沫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在大门被关上以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她不死心地张望着,又怕耽误程云景的计划而迟迟不敢动作。 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不住地转悠着,等了三个多小时后,才终于等到他们出来。 她看着程云景气定神闲地看着埃里克离开以后,才慢悠悠地来到楼下,跳到了屋子里来卸除易容术。 “埃里克至今都没有发现你,只能说明你真心极其幸运。”顾沫不禁吐槽道。 “你怎么不说,是他的智商太低了呢?” “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顾沫意外地没有反驳他的话,“你跟他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程云景很明显不怎么愿意告诉她。 “你总得让我知道点内幕吧……那是我的仇人。”顾沫固执地看着他,“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正是因为这件事跟你有关系,我才不能告诉你。”程云景的手指交叉着,定定地看着她,“军队里有明确规定,受害者亲属必须被排除在任务之外。” “你会感情用事的。”他叹息着说道,“我真的不想再让你接触这件事了。” “……我想见我姐姐了。”顾沫低声说道,“我要去陪着她,可以吗?” 这听上去像是个合理的要求。 程云景的语气迟疑了起来:“可是……我把她送到国外治病了,办理出国手续的话怎么样也要一个多月啊。” 顾沫的语气很轻,像是已经脱力了似的:“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了……要是我这么说的话,你肯定能理解我的吧。我不想再跟任何人争了,什么都……不想再争了。” “你不能这样。”程云景的语气听上去那么的生硬,“你不能什么都放弃。” 顾沫将脸埋在手里,她已经什么都不想再听了。 也许是看顾沫的脸色实在太差,程云景居然破天荒地开车回到了老宅。 程云景的家如同上世纪的庄园一般,充满了神秘复古的气息。 家里的人在看到大少爷回来以后,都大惊失色地过来嘘寒问暖,程云景就像是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栖息地一样。 顾沫在一旁看着他神采飞扬地跟人寒暄着,隐隐约约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勉强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 程云景看向明显不在状态的顾沫,嘴边突然露出了具有攻击性的笑意,吓得顾沫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她感觉到在地区光环的加强影响下,她为数不多的气场已经彻底被程云景压制住了。 她跟着程云景来到了老宅的客厅,程母正坐在昂贵的进口沙发上翻阅着时尚杂志,在看到他们回来以后,意外地没有太多的笑容,只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程云景却像是毫不意外一样,也没多说什么,拉着顾沫就上了楼。 顾沫纳闷地看着他们之间冷漠的母子关系,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程父又迎面走了过来。 他皱着眉头看着程云景,厌恶地刚想说什么,却像是已经失望地懒得说了一样,转身就走了。 顾沫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不由得扯了扯程云景的袖子:“……出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程云景连看都懒得看她,打开房门把她推了进去,紧紧地关上门后低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头发挡住脸看不出他的神色,只听见他说道:“……我跟埃里克背地里见面的事被我爸知道了,他觉得我是个叛徒,所以想要大义灭亲……我刚才都把这事给忘了,我们这次回来真的不是时候。” “……我妈她,是十足的恋爱脑。”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她的人生一直都是在围着我爸转,我完全是保姆带大的……只要我爸觉得我不好,她就会觉得我不好了。” “你一直都在努力完成他们的期望……”顾沫轻声说道,“你从没放弃过。” “看吧,你就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相信我。”程云景倒在床上,目光放空地看着天花板,“他们养了我二十多年,都看不出来我会做出什么事。” “这说明你演技好……要是换成旁人直接就被揭穿了,根本当不了卧底。” 程云景转过头来,眼睛里带着隐约地怒气:“你觉得你这么说话我就会高兴吗?” 顾沫连忙摆了摆手,不能不能。 “我还是很难过。”程云景自顾自地说着,“无论怎么替他们找理由,我都缓解不了这种难过。” “可能我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他们能理解我……我不想一直这么孤立无援下去。” 顾沫沉默地听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尴尬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彼此面面相觑,那种带着微弱火药味的气流在餐桌上面不断地盘旋着。 程亦行把碗弄得咣咣直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生气似的,沈如絮低头吃着饭一声不吭,对丈夫地举动视若无睹。 程云景的脸色极其不好看,他刚想起身离开,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坐了回去满不在乎地夹着菜。 程亦行看见程云景的筷子夹到了红烧肉后,忍不住骂道:“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吃啊?” “那又怎么了。”程云景无所谓地回道,“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程亦行猛地站起身来,用筷子指着程云景:“你从我家里滚出去!” 程云景心情毫无波澜地看着程父愤怒的样子,知道这顿饭是吃不完了。 于是他转过身去,用很温柔的语气对顾沫说道:“我们出去吃龙虾吧。” 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彻底激怒了程亦行,他像只发疯的,要把程云景给活活撕碎的狮子一样,一脚把程云景的椅子踹翻了,程云景躲散不及地摔倒在了地上,连带着手上的水杯也跟着摔成了碎片,把手掌划出了好大一道口子。 血止不住地往外流着,吓得顾沫连忙把程云景给扶了起来,认真地看着他手上的伤口。 她茫然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拉着程云景就想赶紧离开。 程云景被顾沫扶着,突然低声说道:“反正我无论怎么样都是你的儿子。我就是要让你丢脸。” 沈如絮这次彻底坐不住了,红着眼睛站起来冲着程云景吼道:“还不快走,等着被打死啊你!” 顾沫忙扶着程云景离开了。 等到了车上的时候,顾沫把程云景扶到副驾驶上,自己则来到了驾驶座准备送他去医院。 程云景虚弱地碰了碰顾沫的手臂:“回家吧……这点小伤不用上医院。” “那伤口挺深的,你确定不用缝几针吗?”顾沫担忧地望着他。 “我以前打架的时候受的伤比这多了……真没事。”程云景让她快点开车回家。 顾沫不乐意地遵从着,但半路还是忍不住转了方向往医院开去,一旁的程云景看方向不对想要阻止她,却被顾沫毫不留情地要求闭嘴。 等到了医院后,顾沫陪着程云景去处理伤口,医生看完后不出意外地说要缝上几针。顾沫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伸出手来狠狠掐了他一把。程云景也不敢喊痛,只好默默地等着医生包扎完伤口。 回到家里后,顾沫把医生开的药放到了床头,出去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程云景接过去喝完之后,把顾沫拉到了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吧,你经历的也不算什么绝境。”程云景突然笑了。 “你是说我们同病相怜?”顾沫气得抬起头来看着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幼稚不幼稚啊……这种事有什么好争的。你说你也是,脑子里怎么一点也不装事啊,这都非常时期了你做事不能认真点?” “我也不是真的那么傻。”程云景摇了摇头,“只是还心存一丝幻想。” “曾经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一直都很不服输啊。”他的声音很轻,“我进入军队,没日没夜地训练,拼命拿到最优秀的成绩。因为我想让我父母知道,我不是他们眼中冥顽不化的石头……但是这一切至今都没有实现。” 他不禁低头苦笑道:“现在我明白了……有的时候就算再努力,也可能会血本无归。因为老天爷会跟你说,你努力的方向是错的,然后理直气壮地让你输。” “所以一直努力也不是什么好事……”他若无其事地说着,好像在谈论一件完全无关痛痒的事情,“如果我能早点明白的话,就不会去强求你喜欢我了……说不定我们到现在关系都很好呢。” “根本没有什么方向错误的……你的努力也不是从来都没什么回报。”顾沫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我喜欢你,我是喜欢你的……” 程云景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你真的不用安慰我说这种话。” “我真的很喜欢你……”顾沫哽咽地,透过朦胧的眼泪看着他的脸。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紫藤花杀人事件(一) “……我就是靠着你微弱的爱意活下去的,你知道吗。”程云景似是回忆着说道。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程云景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常,“你能答应我会好好生活吗?” “你要离开我吗?”顾沫疑惑地望着他。 “我不会离开你的。”程云景像是逃避似的移开了视线,“但是不管会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得快乐你知道吗。”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顾沫感觉自己的心逐渐沉了下来。 “比如,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我不再喜欢你了。” “……”顾沫直直地望向他:“那你就走好了,真的。” “……你怎么就不配合我呢?”程云景被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想说的全都给忘了。 “难道顾沁就没有跟你说过,她特别期待我们分手吗?” “你到底还要这样下去多久啊……利用第二人格跑过来跟我告白,然后就觉得能够万事大吉了,可以在我面前继续你的冷淡高傲,一边说着爱我一边理直气壮地看不上我。” 顾沫突然笑了起来,趴在床边笑得直不起腰来。 程云景坐在一旁看着她笑得喘不上来气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不觉得自己特别恶趣味吗?感觉像是陷入了一场奇怪的恋爱模式。” “那不是因为你乐在其中嘛……”顾沫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是你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我,所以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我为什么要拒绝啊?!是顾沫在跟我告白哎,这种场景千年难遇的好不好。 程云景不顾心中不断咆哮着的声音,微微地挑了挑眉:“所以你觉得你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了,是吗?” 顾沫看着程云景严肃起来的表情,知道他又开始准备给自己挖坑了,不由得把身体坐直了,听听看他想说什么。 程云景倒是也没怎么样,只是神色平静地说道:“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在出国之前你好好在家呆着,可以吗?” “……你准备背着我搞什么阴谋诡计。” “你就不能单纯地相信我一回吗……”他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柔和,“我又不会害你。” “你是不会害我,但你会骗我啊。”顾沫犹豫地看着他,“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要在背地里耍什么阴谋。” “……”他遇到像顾沫这种思维单向的天然呆,真的心好累。 “因为……”他尝试着组织了一下语言,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了,“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顾沫看着他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怅然神情,内心突然紧张起来,不由得软声说道:“好啦……我听你的还不行嘛,干嘛那么生气,又不是什么大事。” “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只有天塌下来了才是大事……”程云景的眼神里隐藏着莫名其妙的轻蔑和嘲讽,“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连顾沁都出现过了,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有长进呢。” 顾沫像是被戳痛了神经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古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一点也没变啊。” “没有,我不是……”顾沫毫无意义地辩解着,身上开始往外冒冷汗。 我早就不是当初的顾沫了,所以我拜托你,别用这么轻蔑的眼神看着我。 我需要你的赞许,胜于一切。 她感觉到体内顾沁的精神力有那么片刻压制住了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随即又消失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去面对精明地不得了的程云景。 对方就那么不急不缓地等着她说话,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她之后的一切举动。 她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无论怎么扑腾都回不了水里。 “……你都知道了,还让我说什么呢。”她放弃了掩饰和挣扎,说得相当直白明了。 可能有些东西真的是瞒不住的,无论怎么努力,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意外地,程云景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你知道就好。” 他刚想打开电视看新闻,却看见顾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出声安慰道:“敢于承认自己是弱者,是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我真心觉得你做得挺不错了。” 顾沫怀疑地看着也不像是在撒谎的程云景,只感觉到他今天有点过于温柔了,温柔得让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以快点把电视打开,我要看电视。”他的温柔都没有持续一分钟。 顾沫气呼呼地帮他把电视打开了,然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生气地看着他。 程云景在这之后就一直没怎么理她,完全像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 感觉情况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回到了那个可以被程云景肆意忽视的当年。 四年前。 她们两家一起受邀去参加一场宴会,而两边的大人几乎都没时间,于是在不知道背地里商量了什么的情况下,决定让他们两个一同前去。 说句实话,你们都不是我亲生父母吧,顾沫在心里毫不留情地吐槽着,你们全是程云景的亲生父母吧。 所以带着这样的心理,在一路的旅途中顾沫都对程云景满腹怨念,到了终点也没有停下来。 举办宴会的别墅豪华而又气派,庭院里布满了紫藤花。唯一的弊端就是身处于荒山野岭深山老林,顾沫都能感觉到附近有蝙蝠在飞。 于是在靠近别墅大门的时候,顾沫死活也不走了,拉着程云景就想直接回家。 程云景不明所以地拦住她,说既然都到了大门口了,再失约是很失礼的行为。 两个人就在别墅大门前拉扯着,互相僵持着,谁也不愿意让步。 可能是他们闹出来的声响惊动了附近的人,有人走出来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两个人连忙停止了纠纷,报以微笑表示友好。 顾沫就这么被程云景给拉了进去,由此卷进了一场连环杀人案里。 宴会大厅里聚满了各界的名流人士,他们互相寒暄着,看上去一团和气。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宴会里暗藏的杀机,就连她旁边的程云景都没有。 附近不断涌出来的诡异气场弄得顾沫头昏脑涨,程云景的余光里注意到顾沫摇摇晃晃地几欲昏倒,索性就先带她去楼上休息,暂时离开了宴会大厅。 等回到了房间后,顾沫不可避免地发起烧来,迷迷糊糊的满嘴都是胡话。 “我最讨厌你了……我要走你就是不让我走。” “是嘛……”程云景不在意地听着,把热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讨厌我什么啊?” “讨厌……大家都喜欢你,都向着你,觉得你的话更有说服力。”顾沫虚弱地说道,“所以你就特别的自大,无论什么样的建议你都不听。” “……” 太阳逐渐地落下山去,黑夜缓慢地笼罩在窗户上,好像狰狞地要去扑灭屋里微弱的灯光。 突然屋里的电视亮了起来,里面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各位晚上好,享受接下来这个混乱的夜晚吧,你们能够幸运地活到凌晨吗?” 电视屏幕随即就灭了下去,外面传来了混乱的惨叫声。 顾沫瞬间就被惊醒了,发现旁边的程云景正往背包里收拾着东西,之后就把顾沫从床上给拽了下来。 “快起来穿衣服,我们好离开这里。” 顾沫听到外面的哭声和叫喊声,用被子蒙住了头怎么也不愿意出来:“真要出去吗……我们把床挪过去抵上门,等到第二天早上不行吗?” “快点。”程云景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商量的余地,“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有毛病啊……”顾沫欲哭无泪道,“听这声音都知道,外面肯定是出了大事了,我们现在出去不是找死吗?”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程云景安慰着顾沫,“我们出去找一下幕后黑手,把这场混乱给止住。” 顾沫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你还想当救世主啊……你的抱负真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她认命一样地跟着程云景,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逃出去。 哪知程云景来到了窗口,往下面望了望后跟顾沫说道:“你先跳下去。” 顾沫:“……”干嘛? 她带着濒临死亡的仇恨看了程云景一眼,认命地爬上窗台往下面看了看,一咬牙一闭眼地跳了下去。 在落地以后,脚腕上随即传来了一阵钻心地疼痛。 顾沫心说得亏自己穿的是运动鞋,这要是双不适合运动的鞋子,还不得崴了脚。 程云景跳下来之后,走过来扶起了她,察看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大事,于是带着她赶往一旁的花园。 顾沫蒙圈地看着程云景目标明确的样子,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错过了。 在赶往花园的凉亭后,程云景在地面上仔细地寻找着,然后撬开了一块砖,从里面拿出了个小盒子。 顾沫感觉到自己彻底忍不住了:“……这还有什么游戏规则吗?” 程云景在打开盒子后拿出了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我的水彩不见了,你能帮我找一下嘛? 那是如同孩童般稚嫩的笔迹。 程云景递给顾沫一张类似于游戏卡牌的卡片,上面印着这个凉亭的地址。 “你之前发烧的时候,我在桌子上看到的……差点没让我给扔了。” 顾沫反复地看着这张卡片,心中突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这次被邀请过来的人,一共有多少个?”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紫藤花杀人事件(二) 程云景回忆着说道:“一共十二三个吧……你问这个干嘛?” 顾沫刚想说话,突然有个男人冲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救命啊!” 他看起来弱不禁风,年纪大约二十多岁,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穿得极其普通。 他惊慌地看向后面追过来的人,也不知道是太害怕了还是怎么样,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后面的人拿着刀赶到以后,正想对他动手,只见程云景将地上的石子用脚尖踢起来,刷刷两下踢了过去,也不知打到哪儿了,刀顿时落了地,人也全摔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那个男人起来还想动手,被程云景一脚又给踹到地上了踩着他的肩头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杀他?” 只见对方突然浑身抽搐着,口吐白沫死掉了。 程云景不可置信地验了验对方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确实是没气了。 顾沫刚想过来,却被程云景给拦住了:“……人都死了没什么好看的。” 他拉着顾沫来到了被救的男人那里,只见对方还没起来,脸色吓得惨白。 程云景蹲了下来,安抚着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了?” 对方惊魂未定地看向他:“……你是谁,我刚才怎么没在大厅看见你?” “我妹妹感冒发烧了。”他指了指顾沫,“我留在房间照顾她。” 他看着顾沫和程云景露出了类似怀念的情绪,但随即又消散了:“怪不得……香槟里有毒药,天亮以后就会毒发,中毒的人必须杀死一个人才能获得解药,我不太喜欢喝香槟,所以……” 顾沫和程云景面面相觑,突然都往后退了几步,异口同声地说道:“再见!” “回头见!” 周泽:“……我真没中毒。” 顾沫头疼地看着他,突然把手里的卡片递给他看:“你手上有这个吗?” 周泽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卡片,好半天才说道:“我好像见过……不过我放回桌上了没拿出来。” “……认真的吗,少年。” 顾沫崩溃地对程云景说道:“看来我们还得再回去一趟,把卡片集齐了才行。” “你以为是卡牌收集游戏啊……还都收集回来,你怎么不用材料给它升级一下呢?” “不是……”顾沫都给气乐了,“这明显是个线索啊,每个受邀请的人估计都有一张卡片,然后凑齐了就可以召唤神龙。”她也开始不着调了。 程云景俯过身去,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清的声音说道:“刚才的盒子你也看见了……排除那种纯心找死的,你真觉得凶手会故意留下证据让我们找他吗?” “……”顾沫的大脑思绪突然清晰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懂了……你是说这是个陷阱?” 程云景同意地眨了眨眼。 顾沫转身看着还在地上的周泽,突然笑了起来:“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泽顿时愣住了。 在几个人互相交换信息后,他们知道了周泽其实是原主人临时雇佣的管家,来使这场宴会能正常运转。 不过他这个人冒冒失失的,来的时候在山脚下迷路了,今天傍晚才到达这里。来的时候就发现一切已经被井然有序地安排好了,吓得他忙给原主人打电话,却发现这里根本没信号。 他悄悄地问过几个人,却根本没人听懂他说了什么。 “所以你是想说……”程云景总结着他的话,“凶手先是故意把你困在了山脚下,然后趁你不在的时候准备了这一切。” 周泽困扰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我就只知道这么多。” “开车下山吧……”顾沫抱着双臂直哆嗦,“然后报警。” 周泽静静地答道:“没用的……车胎都爆了,有人一开始就去看过了。” 天八成要亡我。 “我们还是先回别墅吧……”周泽突然说道,“我逃出来的时候还有人没喝香槟在被追杀,我们把他们救出来后再一起想办法吧。” 顾沫诡异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问程云景:“……我们还回去吗?” “回吧……情况都已经这样了。”程云景无奈地说道,“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于是三个人偷偷摸摸地来到大门那,悄悄地望过去,只看到大门敞开着,里面的灯光透出来,弥漫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顾沫轻轻地拍了拍程云景的肩膀说道:“上吧,少年。” 程云景:“……”我做错了什么。 他转过脸来,像是不好意思地对周泽说道:“我有点害怕,万一我死了……让我跟妹妹单独说两句话好吗?” 周泽了然地点头,往旁边走了走。 程云景见周泽走后,偷偷把一把匕首塞到了顾沫的腰间:“你小心点,这小子不是善茬。” 说着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把匕首的痕迹给牢牢掩饰住,然后狠狠地掐了一把她的脸:“好了我走了,没有意外的话,我一会儿就出来接你。” 然后他把周泽喊了回来,说了一下他的计划,他先去探路,让他们在这儿等着,随时注意。 在程云景走后,顾沫正靠着墙往门那看去,突然听到一旁的周泽说:“……你们真的是兄妹吗,姓氏都不一样。” 顾沫转过头来,小声解释道:“他比我大三岁,所以喜欢以我哥哥自称,什么事都要管着我。” “那挺好的呀。”沐浴在月光下的周泽浑身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气质,高贵出尘,神情哀伤,“我也有个妹妹……她在四岁时得了重病,抢救无效过世了。” “……”顾沫感觉到有什么隐约发生了变化,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充满恐惧地看着他。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靠着墙面抬头望天,一言不发。 程云景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跟他们说可以进去了,他们刚进屋子就看到了几乎满地的血迹,一直蔓延到了走廊尽头。 “整栋别墅里算上我们一共十二个人,去掉我们三个,死在花园的一个,死在别墅里的四个,一个重伤的,还有三个人没什么大碍。” 程云景边说边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楼卧室里,幸存的人现在都在里面。 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人正躺在床上,双目禁闭,胸口上全是血。 有个医生模样的男人正在床边忙碌着,看见他们进来后,用公事公办地语气说道:“他快不行了……如果不及时送到医院的话,也就是半个小时之内的事。” “半个小时我们几乎不可能送他去医院。”程云景走过来看了看,只见对方胸口上的刀伤极深,血根本就止不住。 而原本在旁边坐着的一个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那就是说,我可以杀死他了?” “原则上我不建议你这么做。”那个医生模样的人推了推眼镜,“我刚才给你把过脉,你身上的毒性极其霸道,所以我严重怀疑根本就没有解药。而且一个能做出这种这种事的人,你真的觉得对方会信守承诺给你解药吗?” “你又没中毒!”那个男人看上去完全崩溃了,“你当然能说得这么轻松……我家里还有三岁的女儿,她还在等着我回家……”他的眼泪哗哗地掉了下来,跪在地上,显得分外可怜。 屋里的人都沉默了。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到了隔壁房间,把他们留在了那里。 那个男人见大家都走后,擦了擦眼泪来到了病床前,狠了狠心,颤抖着手拔出了插在他胸前的刀,鲜血顿时喷涌了出来,对方不多时便没气了。 男人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又是哭又是笑,原本他还欣慰地以为很快就可以见到女儿了,却在看见身上的血后瞬间惊慌了起来。 血,我身上怎么会有血?这样不行的,女儿会觉得我是个杀人犯的。快,快擦下去。 他疯了,等到程云景他们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不住地拿头往墙上撞,嘴里说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胡话。 他并没有去找主办方要解药,天亮以后就死去了。 顾沫在看到这个结果以后,不由得小声地问程云景:“……我们刚才阻止了他会不会更好一点?” “不知道,我真觉得怎么做都不会好。”程云景的脸色极其难看,“这都是那个该死的主办方的责任,跟谁都没关系。” 正在这时,屋里的电视突然又亮了起来,里面传来了桀桀的笑声。 “恭喜你们过了第一关,下面第二关开始,只有拥有卡牌最多的人才能活下去,在下午五点前尽情抢夺吧!” 屋里的众人都愣住了。 程云景突然拽着顾沫就跑了出去,屋里的众人才像是如梦初醒了一样,冲出门去追着他们。 他们一直跑到了二楼楼上,程云景原本的房间里锁上门后,到桌子旁去寻找卡牌,这次上面指示的地点是一楼的壁炉。 一时间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吭声。 “我们是不是都同意,查这张卡牌是浪费时间?”程云景弱弱地问道。 顾沫默默地点头表示同意。 外面的混乱声逐渐逼近了,突然有人咣咣地开始踹门,门身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马上就会被踹开似的。 “我们得有个计划。”程云景突然贴近顾沫的耳边说道,“……” 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紫藤花杀人事件(三) 程云景让顾沫先躲在一旁,暂时不要出声,自己则耐心地站在门前等候着。 门不多时就被破开了,一个在之前屋里见过的,满身肌肉的男人拿着刀就冲着他劈了过来。 程云景闪身躲开后,一脚就踢在了他的手腕上,刀当时就落了地,对方不死心地冲他扑了过来,直接被在后颈上打了一掌昏了过去。 顾沫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人,然后对程云景说道:“果然跟我们想的一样……” 程云景突然笑了出来:“是啊,他还真不是个简单角色。” 而一旁的医生在别墅里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卡牌上的地址,来到了阁楼里尘封已久的卧室,这里和外面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到处都是破旧不堪,空气里还散发着变质难闻的味道。 他俯下身在一边的床底下找到了个盒子,打开后拿出里面的纸条,却只见上面写道: 你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他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慌乱地看了看周围,忙把东西放回了原位,从阁楼里面逃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受了心理暗示的缘故,他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莫名的心虚,生怕留下什么让人误以为他是凶手的痕迹。 他的神经开始变得极其脆弱和敏感,受不了一丝的风吹草动。 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他充满戒备地转过身后,却看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个似乎十分无害的男人。 他放心地由着对方走了过来,对方的神态看上去十分紧张,跟他说自己手上有张卡牌不敢拿着所以想送给他。 医生也没有多想,就对他说卡牌上面有着指引凶手的线索,找到凶手以后他们就都能离开这里了。 他毫无防备地说着,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脸上诡异的,不易察觉的笑意。 没过多久他们四个人就打了照面,彼此都愣了个神,然后居然心照不宣地走在了一起,也没有人说接下来要做什么。 空气里布满了一种能把人憋疯的朦胧氛围,好像是真相已经近在眼前,却没有人想要去捅这层窗户纸。 程云景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我刚才找到与外界联络的方式了,不用管那个人说什么,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团队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轻松而又热烈,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好像卸下了沉甸甸的包袱一样。 然而这种快乐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医生就发现了程云景话语里的漏洞:“你在哪里找到的?我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什么也没发现。” 程云景的神色中带有一瞬间的慌乱,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房子这么大,你也不太可能哪里都走到吧。” 顾沫在一旁看着现在认真地跟程云景较真的医生,和站在他后面唯唯诺诺地看不清神色的周泽,突然开口问道:“你们两个人,学过什么武吗?”他们怎么在这场大逃杀中活到现在的。 医生不在意地说道:“小时候父母逼着我学了点,因为家里比较有钱怕遇上绑匪。” 说完他就看向了一旁的周泽,纳闷道:“你是天生运气比较好吗,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绝技?” 周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应该算是那种特殊体质的人吧……从小我就特别倒霉,会被卷进各种各样奇怪的事件,不过到最后总能平安脱险……” 程云景看上去瞬间了然了,好像终于触及到了他的知识范围:“你就是那种我经常听军队里的人说的,运气型人才吧?” 顾沫无语地望着程云景:“不是……你真的相信他就是单纯的运气好吗?” “你听我说……”程云景揉了揉太阳穴,好像很头疼的样子,“有时候你要相信玄学,尤其是在生死这种事上。” “……”你去死吧。 顾沫恨恨地看向周泽,只见对方面无表情地低头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你想干嘛干嘛吧……”顾沫气结,“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程云景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如他的计划一般,对那两个人说道:“你们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 “我觉得这就是一场无规则杀人,对方是个单纯的变态。”医生耸了耸肩说道,“他可能只是以此为乐。” “也许……”周泽轻轻地说道,“他可能只是想要寻找优越感呢。比如说……有一个医学天才,他已经不满足于解剖尸体,而是想要知道将刀扎进活人体内是什么感觉……我说得没错吧,江家二少爷,江涵。” 这个名字就像炸雷一样在屋子里响了起来,把现存的所有理论推断都炸得分崩离析。 程云景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涵,恐惧地拉着顾沫往后退了退。 江涵这个名字,在他们的圈子里就是另类的代名词,连他的亲哥哥江羽都坦言,自己完全受不了这个弟弟,喜欢整天泡在实验室里,身上一股消毒水味,对解刨尸体有种莫名的热衷。 他自小长在国外,所以和程云景他们不怎么熟悉,虽然也听江羽说过他最近回国了,但是因为于江羽不怎么愿意在别人面前提他的关系,他们还从没见过。 “江涵……”程云景这次是真的吓着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哥哥知道吗?” “……就是他让我来的。”江涵的语气里有着一丝隐隐约约地咬牙切齿,“他嫌路太远。” “好……”程云景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真是好久不见啊,我们小时候还见过吧。” 江涵迷茫地看着程云景,心说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变脸了,但还是说道:“对。” 程云景像是哥俩好似的抱住了江涵的肩膀,暗中给顾沫使了一个眼色,不料对方连理都没有理他,望向一旁的天花板独自神游着。 气得程云景脑子都快要炸了,表面上还不能露出来,依旧好声好气地跟江涵寒暄着。 周泽像是被被面前的场景给搞懵了一样,小声问道:“……我们还去停车场吗?”他说的是卡牌上指示的地点。 众人这才想到还有这件事似的,打着哈哈往那边走去,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心怀鬼胎。 顾沫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突然偷偷地写了张纸条塞进了程云景的兜里,接着就调转方向走进了花园里,烦恼地坐在台阶上,看着不远处开的紫藤花。 看样子程云景是把江涵当成幕后真凶了,完全就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而且此时正在偷笑呢。 在程云景还没有碰一鼻子灰之前,试图说服他完全就是浪费精力。 顾沫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突然,她听到不远处的假山有着异响,走了过去后躲在草丛里往那里看去。 只见周泽从假山里走了出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后,哈哈哈地蹲在地上笑出了声,看起来十分地愉悦。 “有什么好笑的。”顾沫走了过去,不意外地看到了对方惊慌的表情。 “原来你在这里啊……”对方很快镇定了下来,“程云景他还在找你呢,你快回去吧。” “真的呀?”顾沫突然一副天真烂漫的慌张样子,“那我得快去找他才行。” “……你一定希望我会这么说吧。”顾沫的脸瞬间变得阴沉,带着一丝冷笑,“然后你就可以趁我不注意,用你手上带着毒药的暗器把我杀死……就像你之前当着我们的面杀死那个人一样。” “你在说什么呀……”周泽勉强地笑着,“当时你也看到了,我可是在被他拿刀追着跑啊……怎么能杀得了他呢。” “那只是一场戏而已。”顾沫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他是你的同伙,也就是那个在一开始替你招待宾客的人。你是害怕对方在我们面前露出什么破绽,于是就提前杀人灭口了。” “真有意思啊。”周泽饶有兴致地靠在了假山上,“我为什么非要那么做,即使损失一个同伙也要让你们信任我。” “因为江家。”顾沫闭了闭眼睛,似乎不愿意提起这段往事,“十二年前,江家把这个别墅的女主人逼得跳楼自杀。” “她只是个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的,可怜女人而已。”周泽轻声说着。 “她的父亲和哥哥却以此为耻,还把她扫地出门。甚至在她被那个男人抛弃,女儿生了重病穷困潦倒的时候都拒绝接济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孩子死去。” “……但这跟江涵没有关系。”顾沫无力地说着,“他是无辜的。” “可我的妹妹也是无辜的啊。”周泽笑了出来,“你告诉我,她难道就天生该死吗?她才四岁……只是个喜欢水彩的小孩子,从来都没害过什么人。” 顾沫不住地往后退着,看着周泽一步步地逼近。 “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没错,你就要死了。” 他猛地扑了过来,把顾沫压在地上死死地掐住了脖子,脸上居然还挂着类似愉悦的兴奋表情:“……程云景一会儿过来发现你死在了地上后一定会很难过吧,就像我失去亲人时一样……那场面一定很有看头!” 顾沫不住地咳嗽着,一只手死命地捶打着他,另一只手则悄悄往下摸到了腰间,拨出匕首后狠狠地给了他一刀。 刀锋硬生生地扎进去后又直接拔了出来,带出了地上的血迹斑斑。 第一卷 第五十章 紫藤花杀人事件(四) 周泽不可置信地捂着伤口向后退去,只见顾沫拿着还在滴血的刀站了起来,冷冷地打量着他。 那一瞬间,他仿佛以为自己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他不能让顾沫活下去。 周泽暗暗想着,暗地里手臂微动发射出了一枚暗器,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闪身躲开了。 周泽诧异地看着顾沫,明明资料里说过她的身手极差,也就那个程云景还难对付点。 顾沫就在这时拿着匕首刺了过来,吓得周泽忙往旁边一闪,两个人就此打了起来。 周泽面对着实力与资料里完全不一样的顾沫,不禁心慌了起来,身手越来越慢,有好几次都差点被顾沫伤到。 此时他已经不想再恋战,而是不断寻找着逃跑的机会,却被顾沫直直地冲着面门刺来,他躲散不及脸上被划了一刀。 而他的脸上却没有流出血来,可以看出易过容的痕迹。 顾沫愣住了,拿着匕首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让对方借此机会逃了出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顾沫头上的冷汗才开始冒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叫喊,她转过头去看到程云景的身影后,随即眼前一阵朦胧,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当顾沫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程云景的背上,他们现在正处在通往山下的树林里,阳光透过茂密的高处枝丫照射在地上。 一旁的江涵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的地图,对眼前仿佛鬼打墙一样的复杂地形进行着辨认,然而看到他很难看的脸色就知道毫无头绪。 程云景感觉到顾沫似乎醒了过来,于是微微侧头轻声说道:“没事吧,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你别担心。” 顾沫虚弱地摇了摇头,对程云景说道:“放我下去。” “你再休息一会儿,别逞强。” “无意打搅你们的兴致。”江涵弱弱地说道,“我们都在这儿转了一个多小时了,是不是迷路了。” 程云景冷冷撇了他一眼:“某人不是自称是什么天才吗,就这么个小破地图都看不懂?” 江涵也开始火冒三丈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一开始还活灵活现神采飞扬地说要抓凶手,然后就跟我杠上了。要不是后来看见顾沫留的纸条,未婚妻快被人杀死了你都不知道,你脑子怕是进过水吧?!” “你!”程云景气得像是被戳了死穴一样,周身的气场都开始不对了。 “冷静冷静!”顾沫连忙伸出手打圆场,“我们不要内讧好吗,敌人还没彻底离开呢。” “……不是都结束了吗?”程云景不禁纳闷道,连语气都弱了下来。 “你连这都不懂,那你还在这儿说什么?”江涵鄙视地看着他。 “……”程云景难得的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这附近肯定有接应他的人,我们应该还在他们的包围圈里。”顾沫解释道。 “他有病啊。”程云景彻底受不了了,“我们又没招他没惹他的,干嘛非致我们于死地不可?” 气氛突然冷凝了起来,江涵拿着地图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脸色苍白不已。 程云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转移话题:“……等回家以后我要去泡温泉,抚慰我受伤的心灵,你们想干嘛呀?” “睡上三天,再吃上三天。”顾沫吐槽道,“如此循环,持续一个月。” “那你就胖了……”程云景感到好笑似的,“还要花上一个月减肥。” “不会的。”顾沫固执道,“……而且要是真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跟你解除婚约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程云景好半天没说话:“接触婚约没那么容易的……要是你最后还是跟我结婚了,考虑过后果是什么吗?” “后果就是……”顾沫说了半天没说出来,默默地把江涵手上的地图抢了过来,“来我帮你看看。” 江涵无语地看着好像在认真研究地图的顾沫:“你们俩就闹吧,可着劲闹,什么时候我们团灭了,你们也就消停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风吹树林沙沙作响,不远处传来了隐约的鸟叫声。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程云景都快一天没吃饭了,“你看这鸟这么活泼,不如我们……” “不行!” “想都不要想。” “为什么啊,你们不饿吗?”难不成只有他一个人快要饿虚脱了。 “你还嫌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够狼狈吗……你再把狼招来。”顾沫真的不想再折腾了。 “那些野味身上可能有病毒,尽量别吃。”江涵淡淡地说道。 “可是我都快饿死了……之前在别墅的时候怕东西有毒什么都没吃,我都快走不了路了。”程云景抱怨着。 “我来的时候背包里放零食了……你找找看还在不在。” “怎么回事?”程云景顿时来了精神,拿过背包后果不其然地找到了巧克力火腿肠酸奶等一系列零食。 “……你知道我们是来参加宴会的吧,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程云景感觉自己一头雾水。 “有备无患啊。”顾沫慢悠悠地说道,“我来的时候做了调查,这里这么与世隔绝,万一断水断粮断电的,我们不就完了吗。” “那么请问这么精明的你……”程云景在包里翻着,“怎么就没想到我们会迷路啊,你怎么没带个指南针呢?” 顾沫被挤兑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野外生存不是我的强项。” “这我倒是看得出来。”江涵笑道,把顾沫手里的地图抢过来,直接递给了程云景,“所以现在应该是你程家大少爷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你是军队里长大的,这方面肯定懂得多。” “……”为什么会这样。 程云景无语地看着地图,手里的巧克力吃起来都不香了:“这不是你带过来的地图吗,你怎么会看不懂呢?” 江涵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地抓狂:“我哥给我找的……匆匆忙忙地就把我糊弄来了。” “哈哈哈哈哈……”程云景都忍不住乐了,完全是实力坑弟啊。 顾沫突然指向地图中的一处说道:“你们看,这里是不是有个山洞?” 呀,还真是。 “有没有可能……”顾沫斟酌着说道,“他们现在就在那里,身边还有汽车跟通讯器?” “我觉得你这个思路非常正确。”江涵赞扬道,“我们就去他们那里,想办法抢辆车过来,这样还能有点胜算。” “你们两个,就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吗?”程云景崩溃地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树林,“我们迷路了……另外要是他们有枪怎么办?” 一阵凉风吹过,吹得人心里发凉。 我们有时候还是要赞扬程云景小朋友的,带着两个完全不懂野外生存的业余玩家,一路跋山涉水最后还能获得优胜,实力真心不可小窥。 他们埋在山坡前,看着不远处的营地,心说总算是有点进展了,满眼都是激动的眼泪。 “我跟你们说。”程云景轻声说着,“一会儿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趁机偷偷潜过去,拿到东西就来接应我,听到没有?” “你听我说,你现在看上去真的特别帅气。”顾沫发自真心地拍了拍程云景的肩头。 “谁在乎。”程云景看也没看她,径直走了出去,只留给了他们一个潇洒不羁的背影。 在程云景成功地吸引了对方大半的人力跑了以后,只有几个看守人员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 顾沫悄悄地拿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哗啦啦的声音立刻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其中一个人循着声源走了过来后,立刻被打昏了。 余下的人见他半天没回来,派人去寻找,又不出意外地被打昏了。顾沫和江涵这才攻了过去,迅速占领了营地。他们四处翻找着,试图寻找到通讯仪器。 “我的天啊!”顾沫看着里面那么多的枪械,转过头来问江涵,“刚才他们追程云景的时候拿枪了吗?” “……我们得快点赶上去。”江涵操作着一旁的仪器,成功地发出求救信号后,拿起一旁的车钥匙和手枪说道。 顾沫则扛着霰弹枪和机关枪,又往兜里塞了两把手枪,往肩上挂了一堆的子弹带上了车的后座。 车子像利箭一般迅猛地开了出去,急切地寻找着程云景的身影,然而四周却一片安静,几乎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顾沫的心里直发慌,忍不住打开窗户,冲着天上开了一枪。 “你疯了你!”江涵刚想让她不要生事端,突然看见附近的树林里一阵人影晃动,吓得他立马加快了速度。 对面的人发现营地被人劫了以后,骂骂咧咧地开车在后面追着他们,现在几乎整个部队都在追着他们跑。 “完了,现在我们也要搭进去了。”江涵感觉已经逃生无望了。 顾沫则专注地往四周望着,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树上有人影晃动,连忙指向那里:“他在那里!” 江涵把车停在了那下面,程云景直接就跳到了车上,哪成想后面的人追得实在太快了,导致江涵迅速发动了车子,害得车上面的程云景差点被甩下去。 他的双手紧紧抓着一旁打开的车门,努力地平衡着身体试图跳进车里,后面的周泽则趁着这个时候冲着程云景开了一枪。 程云景在中枪以后差点没掉下车去,但还是凭着惯性力进入了车里,捂着不住流血的肩膀,脸色苍白。 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紫藤花杀人事件(五) 顾沫靠过去帮他把门关上以后,拿出包里的衣服捂在了程云景的伤口上,痛得他不住地皱眉。 天上突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顷刻间下起了瓢泼大雨,山间小路上烟尘弥漫,雾雨朦胧间一切都已经无踪迹可寻。 他们终于摆脱了敌方的追杀,将车子停在了某个隐蔽处,江涵来到后座上查看着程云景的伤口,皱了皱眉头:“一般情况下,我会建议先到医院再说。但我们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困上多长时间,所以还是先取出来比较好,以免出什么意外。” “你给我等会。”程云景虚弱地说,“这里什么医疗设施都没有,你不要把我害死在这里好吗?” “放心吧,我随身习惯带着医用酒精和纱布什么的,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 “……”他遇上的一个两个怎么都是这样的人?! “顾沫,你去找东西把他嘴堵上。”江涵拿出医用酒精给手术刀毒,“不然我怕他咬到舌头。” “哦。”顾沫乖巧地回道,从背包里拿出程云景的名牌衬衫就要塞到他嘴里, 结果被对方硬生生地阻止了。 “……你这是公报私仇。”程云景努力地想要装出平时的气场,“把它给我放回去。” 顾沫无语地给放回去了:“那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黄的……对就那套,我家里还有一件。” “……”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程云景的桃花眼里闪着暗光:“先帮我把衣服脱了,不然这样怎么取子弹。” 顾沫直接把程云景的嘴给堵上了,然后把他的衣服用匕首划开,露出了里面狰狞的伤口。 江涵让顾沫退到一边后,开始帮他取子弹,而程云景几乎在整个过程中都非常安静,也就只有取出来的时候呜咽了一声。 江涵帮他包扎好了伤口以后,就回到了前座继续研究着那份地图。 顾沫看着程云景极其苍白的脸色,于是拿过一旁的外套帮他盖在身上,而对方却好像感受不到外套的重量一样,依然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睡着。 外面的大雨哗哗地下着,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似的。 顾沫叹了口气,轻轻地凑过去叫醒了程云景:“你没事吧……我们该开车走了,能撑住吗?” “开吧,没事。”程云景回答得风淡云轻,似乎刚才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山路在雨中变得极其崎岖,一路上颠簸不已,对于一个受了伤的人而言想必非常煎熬。 “我想问个问题。”江涵突兀地开口,“警察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接我们?” “怎么样也要两三个小时。”程云景望着窗外的雨景,“我们还是先开到山下的大道上比较保险。” “可是大路上那么空旷,我们要是被发现了会被围追堵截的。”顾沫把手枪装好子弹,放到了程云景的兜里,“……说不定还得来场枪战。” “事先说明一下,要是我们打死了人后证明不了自己是正当防卫的话,说不定还会有牢狱之灾哦。”江涵说不清是打趣还是嘲笑。 “你快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程云景没好气地让他别再说了。 顾沫隐隐约约地看到远处的草丛里有着反光,忙喊他们两个往那边看去,可是对方看了半天也什么都没发现。 顾沫觉得自己可能是看花了眼,于是微微放松了些,不久后便看到了山下的马路,大家都忍不住一阵地欢呼。 也许是车内的气氛太过热烈,最终导致乐极生悲,不远处的枪声随即传来,有好几次都差点打破了轮胎。 “快开到前面那个小屋里!”程云景不顾身上的伤口,焦急地上前拉住江涵,就像想代替他开车似的。 江涵手忙脚乱地操作着方向盘,试图去躲避着对方的射击视角,在开到了离加油站两三米的地方后,车子彻底坏掉无法开下去了。 只听见江涵用英文骂了句脏话,转过头来对他们说道:“拿好东西,用这辆车当掩体跑过去。” 对方见车停了下来以后,像是觉得他们已经在劫难逃了似的,逐渐减缓了攻势,朝着他们这边过来。 他们趁着这个空档偷偷地下了车,一路弯着身体走了过去,等到对方终于意识到他们已经出来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在几轮无可避免的枪战中,他们终于成功地逃了进去。 这里看上去像是个废弃了很久的小屋,屋主人可能是因为忙所以还没来得及处理它。 地上一片灰尘,窗户上的玻璃也大部分都碎了,他们废了好大劲才把那扇破旧的,嘎吱作响的房门给关好,又把附近的柜子移了过去作为缓冲,以防突然倒下去后门前没有掩体。 程云景动作相当标准地卧倒在窗户前面,用顾沫一开始拿来的机关枪瞄准着前方进行射击,几枪过后随即传来了对面的惨叫声。 顾沫的脑子顿时懵住了,趴在他身边轻声问道:“大哥,我们真要杀人吗?” “现在不是我们想怎么样了,如果想活命的话我们就只能这样。”程云景就像是在帮着顾沫抽取问题的题干。 顾沫的思路顿时清晰了起来,不得不感叹程云景在这种危急时刻真的极其冷静。 在不断地火力交战之后,终于到了两方势均力敌,只好进行修整的中场休息时刻。 屋子的大门早就已经在这么激烈的枪战中支撑不住阵亡了,即使有个柜子摆在那里,门前依然空荡荡得吓人。 “我们快没子弹了。”江涵整理着子弹带,表情极其郁闷,“我一开始还觉得顾沫的反应过激了,现在才发现是她拿少了……” 顾沫:我不想笑但是我忍不住怎么破。 “吃东西吗?”程云景把零食递了过去,“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逃避死亡,就要在临死之前过得快快乐乐。” “再来瓶红酒,我们就可以开派对了。”顾沫吐槽道,“你能不能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警察马上就到了。” 程云景的脸上布满阴霾,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顾沫突然拿过霰弹枪对着门口开枪,顿时有一个男人中弹倒地了,原来他们已经趁着他们不注意摸到了门口。 之后还是有人进来了,他们开枪的速度根本抵不过对方的人数攻势,而且他们已经要没有子弹了。 “顾沫。”程云景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充满了哀伤,“我一直都想跟你说,我很……” 顾沫愣愣地停下开枪的手,转过头去看着程云景认真专注的眼神,仿佛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在此刻静止了。 而对面的人手持着枪支,缓慢地围住他们,仿佛死神正在冲着他们微笑。 程云景突然一阵开枪扫射,对面的人像是没预料到一样纷纷中枪倒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的警笛声。 他们终于获救了。 那些人在看到警察来了以后迅速撤离了,没有再多做纠缠。 警察在送了他们去医院以后,就去了别墅进行现场调查,同时解救出了里面那个还幸存着的,被程云景打晕了以后一直在昏迷着的男人。 江羽在听说了这件事以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对着江涵一脸的讨好。而程云景的伤势在检查过后发现当时处理得很到位,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好了。 至此,这件事情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程云景此后再也没有跟顾沫提过,他当时到底想说什么,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沫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看到元宵正趴在程云景的怀里,一副睡得很舒服的样子。 她走了过去想把元宵抱过来,但是它却死死地抓住被子不愿意撒手,不想要跟程云景分开。 “……你还挺招猫喜欢的。” “是啊,说明比起你来它更喜欢我。”程云景得意洋洋地向顾沫宣布。 顾沫实在是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于是问道:“你还记得……四年前,那场杀人案吗?” “那个啊……”程云景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语气欢快了起来,“我记不清了。” 真的吗,少年,你这么撒谎心里都不愧疚的吗? 顾沫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质疑与不信任,逼得程云景不断地往后退,不敢去看顾沫的眼睛。 “有话你直说好吗……我胆子小,你不要吓唬我。”他觉得自己都快被吓破胆了好吗?! 顾沫迷惑地歪了歪头:“你要不总是跟我撒谎,又怎么会感到害怕?” “我不能有点自己的秘密吗……你什么事都知道,让我有点害怕。” 顾沫眼神澄澈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回道:“我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 “是吗?”程云景看着她就开始乐,“你有什么不知道的?” “比如说……你交过几个女朋友啊?”顾沫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在给他挖坑。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死亡问题啊?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要往前看,以后才更重要啊。” 顾沫怀疑地看着他:“我总感觉你在逃避问题。” “怎么可能。”程云景感觉自己可能要撑不住了,“我没什么可隐瞒你的。” “那你当时,就是以为我们快要死了的时候,想说什么来着?” “哦那个时候啊……”程云景回忆着,“……我是想跟你说,我很佩服你啊,你就像是传说中的预言家一样,我当时听到警笛声了。” 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一去不复返 少年,你一个游历情场的花花公子哥,说出这种话来也不觉得掉份吗? 顾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程云景轻声嘟囔着,在看到顾沫的脸色候立马就闭了嘴。 他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委屈,拉着顾沫的衣袖试图不让她那么生气,就像是在无数次闯祸之后拼命地讨好她一样。 顾沫的心刚软了下来,刚想拉上他的手,突然一旁的手机响了,顾沫拿过来接了以后,脸色突然冷了起来,放下手机后一言不发。 程云景看着顾沫明显很难看的脸色,就想把手机拿过来看看到底是谁打的电话,却被顾沫把手机抢回去了。 顾沫静静地低着头,头发挡住眼睛看不清她的神情,许久都没说话。 程云景心情忐忑地坐在她旁边,感觉自己腿都快坐麻了,不由得不耐烦起来,想直接把手机给抢过来。 顾沫想用力地推开他,但奈何还是没有他的劲大,手机还是被他抢回去了。 他打开最近的通话记录后,赫然看见了最上面江涵的名字,他直接就给对方回了回去,就好像是在用自己的手机。 电话没过多久就被接通了,江涵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你是没听明白吗,又给我打过来干嘛啊?” “是我。”程云景没好气地说,“你刚才跟顾沫说什么了,她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 “……”江涵不由得揉了揉鼻梁,“跟你又没什么关系,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你明知道……”程云景偷偷地看了顾沫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所以你是想说,你能全权代表顾沫了?”江涵气定神闲地问道,“你扪心自问一下,她给你那么大的权限了吗?” 程云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要真想知道就去问顾沫,她要是愿意会自己告诉你的。”江涵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程云景拿着挂断的电话,回头看了看顾沫,像是想问似的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沉默地想要走出房间。 顾沫凑过去拉住了他,低着头像是挣扎了好久才说道:“你得先答应我,听完以后不许生气。” 程云景耐着性子说道:“好。” 顾沫这才把整个事情的原委告诉他。 原来埃里克和慕容语订婚仪式的场地定在了一个私人海岛上,而江涵刚刚才查出他们抽调了大量的国外雇佣兵等人去往那个海岛,感觉像是居心叵测。 “鸿门宴啊?”程云景快要被埃里克的奇葩脑洞整服了,“他怎么一天天的总有那么多馊主意啊,上回是山庄这回又是海岛的……” “什么山庄?” “啊……就是之前本来要在山庄举行的。”程云景的眼神有着瞬间地闪烁,“他为了讨女孩子欢心真是不择手段啊。” “可能海岛比较浪漫吧。”顾沫不疑有他,“我就是在想,他为什么要让那么多的雇佣兵去那里啊,要知道那天去的人非富即贵,他总不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吧?” “……说不定是因为有宝物呢。”程云景不禁开着玩笑,“怕被人抢走。” 抢走…… 程云景才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那小子到处招惹桃花,现在突然说要订婚了,会不会有人给他寄了恐吓信啊……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本来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不行我们还是要去,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说了不生气的。” “你!”程云景强压住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要不这样行不行,我替你去看看,你就别去了。” “不要。” “那我们两个之间算是出现了分歧。”程云景的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似乎也不怎么生气似的,“你现在要改主意还来得及。” 可能是因为程云景的身上也没有什么杀气,顾沫的警惕性也随之消失了:“我是认真在考虑……” 顾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云景低头吻住了,紧接着手铐就铐在了她的手腕上,另一头连接着床头。 程云景的眼睛很湿润,看着因为事发突然而明显不知所措的顾沫,用她从没听到过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情别人很难阻止,但我还是会竭尽全力。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要这么做的话,就要首先面对你在与我为敌的事实。” “你说过,你不会再这么对我的……”顾沫像是不可置信一样,只愣愣地看着手上的手铐。 “你听话,只要事情过去了我就放你离开。”程云景安抚似的说道。 顾沫拿起一旁的水杯就冲他扔了过去,不料却被他给当场接住。 他转身把水杯放到了茶几上:“只要事情一开始不顺你就要扔东西,就不能有高级点的发火方式吗?” 顾沫怒极反笑,让他过来:“那你告诉我高级的发火方式什么样?” 程云景像是觉得她很幼稚一样,也不想跟她争论,只顾低着头编辑着短信去告诉江羽目前形式的变化。 顾沫心里的怒气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收不到任何的成效,不管她怎么肆意挑衅对方,对方都根本无动于衷。 顾沫折腾了半天终于累了,也不顾现在的敌我界限了,躺在床上冲着程云景说道:“我渴了。” 程云景像是诧异她居然这么快就倒戈投降了一样,看着她半天都没有动作,在顾沫又催促了一次后,终于走了过来迟疑地问道:“顾沁?” “我,我是顾沫……”为什么会被认为是顾沁呢。 程云景看了她一会儿后,才走到一边倒水,在递给她的时候突然说道:“你跟顾沁看上去完全像一个人……我都快分不出来了。” 顾沫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反驳道:“我不是她,你别拿我跟她相提并论。” “好好……”程云景也不想刺激到她一样,“反正如果是顾沁的话,就会跟我套近乎然后偷钥匙了,既然你是顾沫,就乖一点吧,顾沫才不会做这种事呢……对不对?” “……”感觉完全被套住了。 顾沫扯得锁链不住地晃动,想要做出什么努力,却像溺水一样地于事无补。 她只感觉到自己有些上不来气,低头用手撑着被子,好似要昏过去。 程云景见状不禁过来扶住了她,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沫却一个劲儿地想要推开他,不想让他靠近自己,就好像是只要这样,她的人生就会远离病痛,再也不会被任何烦恼困扰。 程云景放弃了似的往后退去,只静静地靠在一边望着蜷缩在墙角,不愿让人靠近的顾沫。 过了好久,顾沫才终于缓了过来,她抬起头,望向正远远地看着她的程云景,心中顿时出现了很强的挫败感。 我又不是魔鬼,你干嘛那么怕我。 顾沫郁闷地想着,抬起手想让程云景过来,却意外地看到他迟疑了。 她顿时像是自尊心受伤似的放下了手,低着头让他滚出去。 然而当程云景再次走到她身边时,却被顾沫用枕头砸在了身上,直吼着让他出去。 程云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出去,直到天色发黑才回来。 顾沫敲着手指,看着程云景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电脑看着文件,一点也不想跟自己解释去过哪里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 “喂,你上哪去了?”顾沫皱着眉头问他。 程云景看上去非常悠闲自得,还端起旁边的酒杯喝了口红酒:“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的事了?” “我不关心你的事。”顾沫冷冷地说道,“我关心的是凭什么你哪儿都能去,我就只能在这里呆着。” “这就是权力啊,亲爱的。”程云景微微地摇晃着酒杯,“等有一天你超过我的时候,你也什么都能做。”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让你离我远点。” “……等你真到了那一天再说吧。”程云景走过去,本欲摸上她光滑的脸颊,却被顾沫侧身躲开了。 程云景的手就这么扑了个空,他却像是不太在意似的,看了看一旁的钟表然后问道:“饿了吗,想吃什么?” “……” “至少喝点东西吧,有了力气你就可以好好计划该怎么跑出去了。” 这家伙完全把她的思路弄得一清二楚。 顾沫恨恨地看着他,不断地挣扎让锁链都发出了声响。 杀了他。 不,我不能。 ……快杀了他! 不,别逼我……不要逼我! 等顾沫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把这句话喊了出来,那句几乎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别逼我”。 顾沫看到程云景了然的神色,知道他已经听懂了自己的话。 那感觉就像是,一直日夜忧心的花瓶终究还是摔到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们的关系,一定要进展到这一步吗。”她不知道是在问程云景还是在问她自己。“必须要刀剑相向才能解决争端吗?我以为即使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还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 “早就一去不复返了,我和你之间那种纯洁又美好的关系……只有你还想活在过去,不愿意醒过来。”程云景的神情冷漠,就像是在叙述着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是无法改变的……”顾沫固执地,徒劳无功地挣扎着。 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万有引力 “你一如既往单纯地让人头疼。”程云景的脸阴沉着,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程云景帮她拿来了炒饭和瓶装果汁,像是怕她直接弄翻了一样,先把果汁放到了她够不到的地方,然后才端起炒饭来喂她。 顾沫冷冷地看着程云景那完全可以称作为温馨的举动,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冷笑。 似乎是她嘲讽的表情太过明显,程云景抬起头冲着她笑了笑,眼睛里全都是毫无杂质的温柔爱意。 顾沫本想脱口而出的恶毒话语,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像是于心不忍似的,好半天才说道:“只要你放开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会去记恨你的,也不会告诉别人,求求你了……” “不行哦。”程云景的声音听上去充满蛊惑,“不行的,我也想放开你……可我就是做不到,我也没有办法,所以你就只能牺牲一下,陪着我好吗?” 疯子。 顾沫的脑子里面只冒出了这两个字。 “你还想要怎么样啊……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顾沫艰难地开口,“你就放过我吧,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花费这么大的精力了。” “你有。”他固执地,像是不愿意放弃什么稀世宝藏似的,“你有……我不会放弃你的。” “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答应你不会再离开了。”顾沫轻轻揉了揉被锁链弄得有点痛的手腕,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子。 程云景略显迟疑地,但还是拿出了钥匙帮她把手铐给打开了。 顾沫在获得了自由后,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朝他撒娇,伸手拿过罐装饮料喝了几口后,狼吞虎咽地开始吃炒饭。 半个小时后,顾沫就像风卷残云一样地把所有的食物都扫完了,她才像是满足了一样地扑到床上打滚。 “我好困啊……”她撒娇一般地把程云景拽到床上,睡眼朦胧地想要睡觉,像只小猫似的。 程云景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低头刚把顾沫抱住,只见她突然把自己推到了床边,双手撑在了后面的床头上,眼神迷离地靠近他,语气是那么的暧昧和嘶哑:“……我喜欢你。” “……”他刚才也没往饮料里下药啊,难不成是他忘了吗? 就在这么一迷茫一愣神的刹那,顾沫就电光石火般地把还没来得及收走的锁链拷到了他手上,然后迅速跳到了床下。 程云景又好笑又无奈地看着手上的手铐,刚想拿钥匙把它打开,却意外地发现兜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神情才开始变得认真了起来。 顾沫向他扬了扬刚从他身上偷到的钥匙,笑容里满是调侃:“我没跟你说过吗……我这个人也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学习能力特别好,无论多难的事情,只要看过一遍后就能学个八九不离十。” “拿过来给我。”程云景像是随时都能轻松地挣脱开一样,不怒自威的气场把顾沫吓得不住地往后退着。 也许是顾沫此时的气场看起来超怂,更像是受到惊吓的受害者,程云景反而不着急把手铐打开了,靠在床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沫。 顾沫:我好像接了个不好的差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我,我要出去了再见。”顾沫逃命似的来到了门口。 结果刚摸到门把手,只听见后面的程云景慢悠悠地说道:“放任我在这里不管的话……我可能会趁着你不在逃走哦。” 顾沫深深地吐了口气,转过身来认命似的一步三停地走了过去,就像是在接近着一只随时可能会咬人的凶猛野兽。 程云景的眼神里满是她看不懂的光芒,过了许久才说道:“你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顾沫却没有听懂他说的是哪个以前。 她走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腿怎么也不听使唤了,感觉自己此刻特别的无助。 程云景见状就露出了好似天真无邪的笑容:“要不你先把我放开,我帮帮你吧。” “……不用。”顾沫恨恨地开口,打开了一旁的抽屉,四处寻找着什么。 程云景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像是提醒一般地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在犯罪……你真的决定放弃你自己原本的天性,完完全全地来向我学习,就只为了和我作对?这未免也太愚蠢了吧。” 顾沫的手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望向程云景:“为什么你能做的事情,我就不能做呢?” “……因为你不是我。”程云景解释着这其中的误区,“人的天性是老天爷注定好的,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这听上去很不公平……你天生是食肉动物,而我却是个食草动物,就好像我天生就应该被你狩猎一样。”顾沫咬着牙,看着他一脸沉重地说。 “这也没有办法。”程云景耸耸肩,“这是基因决定的……听话,快点把我放开。” 如果不是程云景后来加了这么一句,顾沫估计也就昏了头地把他放开了。 “你不要再骗我了,我才不会上当呢。”顾沫以一种很强硬的态度说道。 程云景见自己的阴谋没有得逞,不由得叹了口气,感慨如今的顾沫真的是越来越难骗了。 顾沫翻了好久以后,才终于找到了类似麻醉剂的东西,转身来到了程云景身边想要逼迫他吃进去,但是却怎么样也下不了手。 程云景看着顾沫犹豫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宝贝儿,你杀过人吗……看到对方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你杀掉,是什么样的感觉?” 顾沫知道顾沁其实是杀过人的,程云景是想通过逼迫第二人格的出现,好把这件事情蒙混过关。 顾沁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袒护着程云景,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顾沫不着边际地想着,手上不自觉地就迟疑了起来,正被一旁的程云景给抓住了漏洞,直接把她压在了床上,伸手把她拿着的麻醉剂抢了过去,打开后喂进了她的嘴里。 顾沫拼命地咳嗽着,但药还是被吃了进去。 她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程云景从她身上翻出钥匙解开手铐,然后又重新套在了她的手上,然后低下头轻轻地亲吻着她的额头。 “求求你不要……”顾沫的声音颤抖着,她不能接受自己居然会再次面临这种处境。 程云景却不管不顾地亲吻着她,把手伸到她的衣服里肆意地玩弄着。顾沫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一直以来都在循环的流程来临,却发现对方的呼吸突然离她远去了。 她悄悄地睁开眼睛,看到程云景正专注地望着她,他的眼睛好似深邃深邃的星辰,在万有引力的无限作用下围绕某个物体旋转着,生生不息至死方休。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你去参加那场订婚仪式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他像是怕她误会一样,终究还是解释道。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你不要总是这么想方设法地跟我做对,我们明明在很多时候利益链都是差不多的。” 程云景的语气带着示弱一般的讨好,就像是在请求她的原谅一样。 “……”动都动不了的顾沫根本不想说话。 “天色也很晚了,你先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程云景帮她盖好了被子后,就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也不盖上毯子睡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顾沫在药劲的作用下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了天光大亮。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手上的手铐已经被解下来了,程云景也不在屋里,不知道去做了什么。 顾沫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看见一旁的床头柜上放着便签纸,拿过来后发现上面上面写着:你想的话就去参加吧,不用在乎我的意见。 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顾沫疑惑地出去找他,只见程云景正坐在客厅里喝着咖啡,看见她出来以后眼神似有似无地往这边扫着,却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顾沫真心不想理他,拿过一边的车钥匙就想出门去,程云景看上去很想要问她到底要去哪儿,但又碍于面子不好出声,只有默默地目送她离开。 然而顾沫在开车上路后不久就发现好像有人在跟着她,通过后视镜就看见了程云景那辆扎眼得不能扎眼的跑车。 顾沫的心都累,很想跟他直接在马路上来一场交通事故,但想想又实在太过于伤及无辜,于是只好作罢,依旧不急不缓地往商场开着。 顾沫进了商场之后,瞬间就像是水滴融入了大海里,再加上她又刻意躲避,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她偷偷进入服装区买了件新款外套穿在身上,接着又挑了顶款式新颖的软帽,遮住了精致可爱的脸庞,然后就跑到了商场的电影院里去看最新场电影。 正在她排队进入影厅的时候,就看到了程云景在不远处东张西望的身影,只见他微微转过头来,与正笑着的顾沫目光接触了几秒。 顾沫霎时间慌乱起来,也不敢再往那里看了,忙跟着人群往里面走去,坐在影厅里的位子上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屋里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阴森血腥电影片头放映在银幕上。 原来顾沫买票的时候只顾注意是不是最快开场的电影了,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这还是一部恐怖电影。 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东南西北 恐怖电影就恐怖电影吧,她也不算是个胆子特别小的人,可这居然还是部外国恐怖电影。 顾沫都快要崩溃了,看着银幕上面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各种鬼怪名称和出场方式,深深地意识到了文化与语言的界限。 她简直都想出去被程云景抓住了好吗?! 冷静冷静。 顾沫安慰着自己,这才多大点事,我们要保持着耐心的欣赏态度,说不定一会儿就会喜欢上了呢? 然而没过多久顾沫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她现在需要的不是耐心,而是一本讲述该国风土人情的教科书。 突然旁边的座位上传来了响动,顾沫转头望过去,只见程云景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眼睛都不眨地看向银幕。 顾沫:“……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还用认真找吗……看见你以后就买票进来了呗。”程云景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还真是明察秋毫啊……”顾沫不由得吐槽道,“我都这样了你还能找到。” “你以为你换了身衣服我就认不出你啦?你也太天真了吧。”程云景小声说着,声音轻得顾沫几乎都没听清楚。 “我看不懂这部电影。”顾沫郁闷地说着,“你看懂了吗,给我讲解一下好吗?” “……真是的,看不懂你还进来干嘛。”程云景看起来非常嫌弃地说着,但还是认真地跟她讲解了剧情,“这是一个国外传说演变而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在顾沫听起来就像是某个名家在讲解古今中外的名著一样。让人都不太敢相信,这些话居然是由他说出来的。 顾沫直接把手上的可乐给程云景递了过去:“大神,我敬你一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我去这个国家旅游过,听当地的人讲过这个故事。”程云景悠悠地说道,不由得带上几丝郁闷,“……你肯定觉得我根本连外语都不会吧。” “……也没有,就是你过于的博学让我有点意外。”毕竟和外表的差距实在是有点大。 “我好歹也是容忍了你六七年的人,你不要对我有过于片面的理解。”程云景没好气地说。 “我错怪你了。”顾沫像好哥们儿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真的博学多才,你在我心里的印象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闭嘴看你的电影吧。”程云景像是不好意思一样地让她不要说话了。 等到电影散场以后,他们到了对面的烤肉店去吃烤肉,布局为那种用竹帘隔开的小包厢形式。 顾沫看着程云景大规模点菜的样子,不由得心疼地说道:“你最好不要点那么多,我没有带多少钱。”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程云景把烤肉摆了上去,像是没怎么听出来她话里的问题一样:“行,我不点那么多。” 他把调料调好了以后放到她面前:“试试看,我应该没调错吧?” 顾沫夹起刚烤好的烤肉往里面沾了一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味道怪怪的。” “不会吧?”程云景吓了一跳,忙跟着尝了一口,接着就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还挺好吃的。”顾沫也没重新调一碗,而是就着它继续吃了起来。 她看着程云景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程云景这才缓过神来,接着把烤肉摆在上面烤,“你喜欢……果汁还是可乐?” “果汁吧。”顾沫笑着回答道。 “你等一会儿。”程云景起身走了出去。 然而过了好久,他才重新走了进来,在把果汁递给顾沫后,就坐在对面也不吭声,好像在生着闷气。 顾沫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啦,谁惹你了?” “……没什么。”程云景明显不愿多说。 顾沫试图往外面望去,却被程云景给伸手拉住了,神色里明显带着几分难以言说地恳求:“别出去……” “好吧。”顾沫只好重新坐了下来,望向坐在对面的他,“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程云景吞吞吐吐地说着,眼神不断地躲闪,“……我从来没跟秦雪联系过,你要相信我。” “……”顾沫好像明白了什么,“秦雪在外面吗?” “对,还有慕容语……”程云景微微点了点头,“我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要是一会儿真的不巧遇到了她们,无论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好不好?” “她们会跟我说什么呀。”顾沫轻轻地用手指敲着桌子,“你先告诉告诉我,我好知道我要跟她们说什么啊。” “你干嘛啊,别这么生气。”程云景此刻的态度特别的软,“我真不是心虚,就是怕你会跟我吵架。” “……”顾沫也不抬头看他,自顾自地把熟透的烤肉沾上酱料吃着。 程云景惊慌地看着顾沫身后隐隐散发出的黑色怒气,暗道不妙起来,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她不要殃及无辜。 “她们是不是跟你说……顾沫的价值已经都被你榨得差不多了,应该去好好地找个女朋友了?”顾沫慢悠悠地说着,像是在讨论着一件跟她无关的小事。 “……你不用在意这些事,她们整天就喜欢胡说八道。” 程云景已经准备着逃走了。 “我跟你说……”他垂死挣扎着,“你把她们打死都没有关系,但我是无辜的!你不要随便冤枉别人!” 如果此时给程云景配上一个心里特写,一定是个小人正躲在墙角的地方深深地委屈着,为这人世间的种种不平而愤怒。头顶上面乌云密布,雨雪交加电闪雷鸣着,而且还会在旁边的墙上用油漆喷上大大的“冤”字。 也许是他此时身上的怨念过于强烈,几乎都快能够召唤出魔鬼了,让顾沫不禁感觉到一丝地于心不忍。 她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暂时相信你好了。” “真的?”程云景不信任地抬头,“……你不会嘴上这么说着,回头就开始怀疑我了吧?” “不会的。”真是没办法。 程云景这才开始露出笑容,开心地继续吃着烤肉,脸上挂着平时很难见到的,毫无防备的天真笑容。 突然包厢外传来了一阵响动,顾沫疑惑地看过去,只见有两个很漂亮的女生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她们在看到顾沫以后,顿时都愣在了原地,也不知该迈进还是离开。 程云景也不回头,就像没注意到一样,也不说让她们进来,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予对方。 慕容语暗自咬了咬牙,整理出一副甜美可爱的笑容后拉着秦雪走了过来,刚想跟程云景说话,哪成想对方直接站起身来到了顾沫那侧,把双方的视线给隔住了。 然后程云景轻轻地,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对顾沫说道:“你说了会相信我的……现在到了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他在暗地里拉上了顾沫的手,顾沫这才发现他手心里全是冷汗。 慕容语嘲讽地看着他们关系亲密的样子,嘴角不禁勾出了一丝冷笑:“云景,你不是跟埃里克说你早就受不了顾沫了嘛,既然东西都到手了,还跟她在一起干嘛啊?” “……跟你没关系,别打乱我的计划。”此刻程云景的周身上下都是冷酷血腥的气场,只是桌子底下握着她的手稍微紧了紧。 顾沫在感应到他的暗示后,配合着做出一副无知小可怜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看向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什么计划?”慕容语皱着好看的眉头,“埃里克明明说过我们才是一伙的啊,你现在天天跟她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嘛。” “你让埃里克把目光放长远一点。”程云景的声音是那么的冷硬而且不耐烦,“如果我们要在这里长时间立足的话,就必须获得顾家的支持。” “顾家不是都已经……”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突变,声音戛然而止。 “你明白了吧,我们不能离开顾家。”程云景的语气极其嘲讽。 慕容语莫名放松了下来:“你还记得就好,要知道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的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了顾沫:“那我就等着看程大少爷的魅力了。” 而一旁的秦雪则完全没听懂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也根本不敢插话,看见慕容语要走忙拉住了她:“怎么啦,为什么现在就要走?” 慕容语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不然呢,你这个人怎么就一点脑子都没有。” “可是……”秦雪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慕容语给直接拽走了,两个人一边离开还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等到四周又重新恢复安静以后,顾沫才小声说道:“我够给你面子了吧……你们当着我的面把我损的一无是处,可我以后还是会跟你好的。” 越想越心碎,笑着掉眼泪。 程云景安慰似的把顾沫抱在了怀里,身上干净清新的味道覆盖住了她的呼吸:“我会补偿你的……真的,直到你忘记还发生过这一切。” 也不知道是他过于自大,还是对很多事情都缺乏起码的认知,程云景总是认为一切都可以在日后弥补回来。 顾沫如是想着,却还是试图相信他的话,像是相信着当年哥白尼的日心说,相信东南西北,春夏秋冬,那么的不可思议却又真的充满伟大的所有奇迹。 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 赴汤蹈火 一顿原本美味的烤肉大餐就这么不愉快地结束了,程云景原本想直接开车回家,却让顾沫给拽住了。 “我不想回家。”顾沫的语气非常幽怨,如同千斤坠一般地拉着他,“你别把我带回那个像牢笼一样的地方。” “……我的家怎么就成牢笼了。”程云景不由得小声吐槽着,但是也没敢怎么反驳。 “我好困啊。”顾沫趴在程云景的身上,死活也不愿意往前走了。 “喂,你好歹也要等回了家再睡吧?”程云景慌乱地拉着顾沫,只见她直接就睡了过去,怎么叫也叫不起来了。 程云景郁闷不已,只好把顾沫背回了车里,一路上还受到了不少诧异的目光,甚至还有人过来问要不要帮忙。他只好跟对方解释道顾沫是发烧了要去医院,他真心好累。 顾沫在睡梦中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却是破旧不堪的天花板,就连她身上盖着的被子都不是那么的熟悉。 她猛地坐起身来向周围看去,只见自己正处在一个狭小的卧室里,除了床以外几乎都没有什么家具,完全是一览无余。而程云景正坐在她旁边,手上不知道正摆弄着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顾沫感觉头都痛死了。 程云景若有所思地看向她,忽的凑了过来,吓得顾沫直往后躲去。而对方却按住了她的肩膀,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的电流啪啪作响,荷尔蒙在不断燃烧着。 她好像透过程云景的眼睛,看到了当年那个陌生的自己。 那个,在所有的故事断章中,被称为顾沁的女孩子,顾沁的笑声像是银铃一样,响入了她的脑海里。 那时候他们不是顾沫和程云景,他们是顾沁和阿云。她是个胆小鬼,她一直都是个胆小鬼,只敢借用顾沁的名头说喜欢。 这里应该是当年顾沁住过的居民楼,顾沫回忆了出来,四周隐隐的熟悉气息与她之前来过的地方及其相似。顾沫疑惑地看着程云景,不知道他把自己拉到这里来有何意义。 程云景看上去一点像是都不在意这房间有多乱似的,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她。 顾沫拿过来后,才发现那原来是一个零钱罐。她看着上面的刮痕和胶布,又倒出了两张一元纸币和几枚硬币,心里异样的感觉顿时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涌上来。 “你不要把它给我……”顾沫颤抖着说,“什么我都不知道……我真的跟顾沁没关系。” 她固执地坚持着这种荒缪的,不切实际的理论,死也不愿意再往真正的真相上靠近一步。 而程云景却像是再也等不了了似的,焦急地,迫切地拉着顾沫的手:“宝贝儿,我求求你快想起来……告诉我以前发生过什么,嗯?” “以前……”顾沫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虚无,声音如同杜鹃啼哭,声声泣血,“姐姐她死了。” “……她死了。”顾沫的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她被我害死了。” 可能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童话一样的故事,王子经过危险的征途打败了恶龙,救出了美丽的公主,获得幸福美满的结局。 可是生活不是童话,真实,残忍,令人窒息。 有的人可能一辈子只是为了一个目标而活,义无反顾地来,再一无所有地走,只是为了去抓住那微乎其微的几率去实现那几乎不可能得到的希望。 所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不过如此了。 此时的顾沫眼里满是泪水,程云景已经看不出来到底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又或者说,她已经是原人格了,是还没被分裂前的顾沫。 “我失败了。”她兀自说着,陈述着一直以来都被尘封起来的经历,“我没有救得了我的姐姐,甚至都没有找到幕后真凶……即使是创造出顾沁,我也还是失败了。” 夜幕逐渐来临,天空如同深色绸缎,闪烁的星辰点缀在上面,仿佛少女参加舞会时泛着宝石光芒的礼服。 顾沫坐在窗台上面,望着那与她心境完全不相符的美丽夜空,不禁悲从中来。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连月亮都在跟她作对,她感觉自己的运气真是差到极致了。 “睡觉吧……”程云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向她看过去,“再怎么样你也不要折腾你自己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我真的是羡慕你这种人。”顾沫的声音听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生活美满家庭幸福,没有大挫折的人生真美好。” “……”程云景走了过去,把顾沫轻轻圈在了怀里。她软得像只小兔子,程云景默默地想着。 “其实我也是有烦恼的啊。”他靠在顾沫的耳边轻轻说道。 顾沫都听乐了:“你能有什么烦恼?桃花太多,需要跟实力相当的家族联姻,以及要违背本性去做个合格的继承人?” 程云景摇摇头:“不光这些,有很多事你想都想不出来。” “比如呢?”顾沫饶有兴致地问。 程云景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跟顾沫说道:“知道很多不应该知道的秘密……比如,江羽其实是埃里克的表哥。” “我去,这么劲爆的吗?!”得亏程云景在一旁扶住了她,不然顾沫估计就直接摔到地上去了,“这么大的事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说吗。”程云景冷哼了一声,“埃里克那小子自从回国后就一直在不间断地找着江家的麻烦,这件事情人尽皆知。再加上江家二十年前的丑闻,只要稍微调查一下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顾沫还沉浸在大脑的死机状态:“这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你容我消化一下。” 她试图去理清人物之间的关系脉络:“所以也就是说……江涵应该是埃里克的表弟,而当年的那场杀人案其实是埃里克的手笔。” “总结得非常好。”程云景点了点头。 “我真想知道,江涵发现这件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顾沫幸灾乐祸地说道,“……要知道,他现在都已经因为那件事对紫藤花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一个医生。”程云景不屑地说道,“那么容易就被吓到只能说明本事还不到家。” “你呀,就积点口德吧。”顾沫都不愿意说他。 窗户外的大路上清冷得很,几乎没有任何的人影走动,昏暗的路灯孤独地照射着,是那么的孤寂凄凉。 顾沫突然看见柳霏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街道上,神色哀戚地往他们所处的小区走去。顾沫诧异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哪知她正想仔细看时,突然被程云景抱下了窗台,把窗帘拉上以后告诉她天已经很晚了,应该快点睡觉。 说着便不顾顾沫的反对,关上了屋里的灯。 看程云景的这种紧张程度,那个人应该真的是柳霏。顾沫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一遇到跟柳霏有关的事情,程云景就会出现过激反应。 她被程云景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在害怕她会随时消失一样,那么的不安甚至充满痛苦。 这栋大楼的隔音并不怎么好,能清楚听见外面隐约的说话声,柳霏好像喝醉了一样,听上去醉醺醺的不知道跟对方说着什么,话语里含着哭声。 顾沫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想走出门去,却被身后的程云景给拽住了,他压低了嗓音说道:“要是你敢出去的话,我保证我一定会天南海角地追杀她。” 顾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只是个女孩子而已……为什么,你那么在意……呢?” “……”程云景顿时哑口无言,好半天才说道,“别问那么多为什么,总之我就是不许。” 顾沫静静地看着他,小声说道:“你不讲道理。” 程云景气极反笑,不由得反问她:“那在你的心里,我怎么做才算是讲道理呢?” 也许是他们的争吵声太大了,被门外的柳霏听到后,她一步三摇地来到他们门前咣咣开始砸门:“顾沫,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出来!把话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甩了我跟程云景那混蛋在一起啊……为什么啊?!” 程云景的脸上带着嘲讽,拉着顾沫开门走了出去,正在跟柳霏说话的柳姨在看到他们以后,捂着嘴一脸惊讶,甚至一时间都忘记了说话。 顾沫在门外看到了不修边幅形容憔悴的柳霏,她苍白着脸,甚至都没有涂口红。 “别再演了。”程云景的声音听上去相当残酷冷漠,“她都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柳霏迷惑地看着他。 “就是你发过的短信,我都已经拿给顾沫看了。”程云景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你已经没有牌可以打出来了。” 犹如晴天霹雳一样,柳霏的脸色就像是被大火顷刻间化为乌有的田庄,只留下一片空荡的废墟。 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认真打量着顾沫,但在两个人目光接触的时候又迅速避开了,仿佛是怕被对方的热度灼伤一样。 “所以你快点走吧,别再来纠缠不清了。”程云景咄咄逼人地下着逐客令。 柳霏这次并没有不依不饶地上前纠缠,而是像认了命一样,拉过柳姨走进了对门,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对面的门就这么的关上了,像是由钢铁铸造的怪物终于闭上了可怕的血盆大口,留下众人后,一个人躲在角落对着镜子里狰狞的面目流泪。 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你好,凯特 顾沫的心里涌上了一丝失落感。 她转过头去,看着程云景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开心笑容,不禁觉得他冰冷又残忍:“……好玩吗?你就这么直接地置人于死地,像个神祗一样地不识人间疾苦,这么做让你快乐是吗?” “我怎么啦?”程云景恼火地说道,“你不要这么……”不识好歹好不好。 “我才不用你为了我去做这些事。” “好了好了。”程云景不耐烦地扬扬手,“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可以吧?” “……”顾沫气愤地说不出话来,只好回屋到沙发上睡觉去了。 程云景进屋后看见顾沫像只受伤小狗一样地蜷缩在沙发上,一下就想起了他们初遇的时候。 他为数不多的愧疚心又被重新唤醒了出来,只好用冷硬的语气说道:“我和她之间你只能选一个,如果你执意要走的话,我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要想好了,即使你后悔了我也不会再让你回来。” 顾沫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就往他的头上砸去,程云景因为躲闪不及而被泼了一身的茶水,幸好茶早就凉了。 程云景无所谓地拿着毛巾擦了擦,然后像是觉得无法和她沟通似的,于是回屋睡觉去了。 她成功地再次独自面对着一屋子的空气。 就像小时候,因为没有朋友,所以会对着身边的空气自言自语一样。 所以你知道吗,虽然你从没存在过,但我觉得已经认识了你很多年。 你是我唯一的,最忠实的朋友。 你好,凯特。 她似乎能看见凯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嘴边挂着她熟悉的,似乎能破解一切谜题的笑容。 “这次有点难办呀。”凯特坐在吧台旁的转椅上,看着手上印满了顾沫生平履历的书籍,一副很苦恼的样子,“那么,你该如何决断呢,我命运的主宰者。” “……我什么都不想做。”她好累呀,只想好好地休息。 顾沫偷偷看向凯特手上的命运罗盘,不出意外地没有看到这个选项。 “你必须不断向前奔跑,才能让自己停在原地。”凯特似是怜悯地看着她,“偷懒是不可以的哦!” 顾沫的内心是崩溃的。 随即凯特胸前象征着生命之光的挂坠发出了刺眼的红色光芒,那是危险和警示的颜色。她们接着就被强力漩涡吸入了脑内的宫殿,里面金碧辉煌,恢宏大气的布局令顾沫眼花缭乱。 她透过墙上的显示屏,看见外面的“自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我们还没有找出应该是谁出去之前,她就只能这样睡下去。”凯特担忧看向外面的顾沫,“这样的处境很不利哦。” 顾沫刚想询问这是什么地方,却被黑影给包围了,那些黑影在发现她以后纷纷具象化,变成了一个个手持真枪核弹的黑衣人,拿着机关枪向她扫射过来。 身旁的凯特见状连忙抓住她开始逃跑,打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大门后躲了进去。 听到对方离开以后,凯特剧烈地喘着气:“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就是喜欢攻击主人格……你记好了,这里是唯一不会被他们找到的地方,一楼西侧的走廊尽头。” “……为什么?”顾沫转头望过去,只见这里类似办公室的设计,宽大的办公桌上全是凌乱的文件,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装书籍。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管理着所有的记忆和资料。”凯特的语气不禁带上了几分恐惧和委屈,“除了顾沁出现的那个晚上,他们冲进来以后把所有的文件都烧毁了……我花了好久才还原回去。” 顾沫打开了桌上的文件,发现上面全都是她的生平简介:“……顾沁的档案也在这里吗?” “没有……她的档案有腐蚀性,会自动清除掉你的档案然后替换成自己的。” “知道了。”顾沫把文件放了回去,靠在办公桌旁看向凯特,“所以我们要做什么,呆在这里等顾沁出去吗?” “……尽量不要,还是想想自己要做什么好了,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我的想法就是……” “停下来!”凯特猛地吼道,虽然她小小的个子让这种威胁毫无压迫感。 “哈哈哈……”顾沫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明明是个小孩子的凯特,居然这么事故老成真是太好笑了。 “我是你创造的,不要再吐槽了。”凯特感受到顾沫的想法以后,身影出现了微微的模糊,“那我换个形象可以吗,七八十岁的老奶奶就不维和了吧。” “不要!”顾沫连忙阻止道,“你这样挺可爱的……别换了。” “哦。”凯特变了回去,漂亮的脸蛋上全是与年龄不符的冷静,“离开这里吧,再见。” “哎?!”顾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凯特从屋子里推了出去,“你不给我点提示吗?”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着旁边如同门卫一般在站岗的黑影们,那些猩红色的眼睛全都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顾沫颤抖着,打了个招呼:“嗨……” 她感觉到那一瞬间对方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对不起嘛……”顾沫顺着台阶就往上面跑去,有好几次都差点摔到了,“别再跟着我啦!!” 她来到二楼以后,那些黑影不知为何全都消失了,似乎有屏障阻止着他们进入一样。 二楼的走廊里挂满了漂亮的壁画,到处都摆着琳琅满目的装饰品,地上铺着天鹅绒的地毯,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繁杂的吊灯。 看着也没什么可怕的嘛。 顾沫这么想着,凑过去刚想看墙上的壁画,突然四周突然冒起了无名大火,墙面迅速化为焦黑,而壁画全部下沉,里面的暗器朝她射了过来,顾沫连忙闪身躲避。 而这时地面却化为了沼泽,硬生生地拉着她往下拽去,顾沫不断地挣扎着,宛若溺水了一样,逐渐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就在她停止了所有挣扎以后,沼泽也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将她送到了上面,接着化成了坚硬的地面,顾沫这才喘过气来。 屋里到处都黑秃秃的,恍若被大火烧过的痕迹,顾沫站起来后,惊魂未定地看向四周,只见有一扇门突然打开了。 她诧异着,走了过去后往门里看,却发现一切都像磨砂似的,只留下暗淡的惨白。 她咬了咬牙,进入了这间屋子。 只感觉到一阵的天旋地转,身边全是软绵绵的云朵,她正在天空中不断地往下坠落,失重的感觉令她几欲眩晕。 她正处于那种恶心的眩晕状态时,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人拍了拍她,顾沫勉强地睁开眼睛后,用手挡住了有些刺眼的光芒,然后看到了正坐在她旁边的程云景。 不对,这个程云景明显比较年轻,看上去也就不到二十岁,全身都是青春活泼的气息。 而顾沫此刻正坐在钢琴旁,程云景神色紧张地凑近了她,眼睛里全是担忧:“怎么啦,就算是钢琴弹不过我也不用哭吧。” 顾沫知道这是哪里了。 有一回程云景来她家找她,而碰巧顾沫正在练习钢琴,程云景听到后就说她没有什么学钢琴的天赋。 顾沫自然是不服气,于是让他试试看,然后他的钢琴轻而易举地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钢琴重要的是带有感情地演奏,充满激情和创造力,而不是去利用繁复的指法炫耀自己的技巧,你这么不管不顾的做法根本就是在糟践这台名牌钢琴。” 程云景一个刚刚学习还不到半年的初学者,就这么轻易地打败了她将近十年的练习。 她恨吗,她当然是恨的。 顾沫第一次在心里,出现了类似怨恨的情绪。 她没日没夜地拼命练习钢琴,不断地分析着程云景的曲风,只是为了让大家觉得,自己近十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得到的话永远都是,你要是能弹得跟程云景一样好,我也就满意了。 于是就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顾沫气急败坏地躲在琴房哭,而程云景则在一旁嬉笑地安慰着她。 顾沫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程云景,突然问道:“干嘛一天到晚地惹我生气,你想吸引我的注意力是不是?” “啊?”程云景的脸瞬间红得像番茄一样,转过脸去支支吾吾地说道,“才,才没有……” 她小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程云景这么纯情。 顾沫饶有兴趣地侧过身来,压低了声音跟他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喜欢你。” 程云景的眼睛瞬间被不可思议的惊喜点燃了,恍若秋去冬来春暖花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渐渐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了。 整个空间都开始出现了裂缝,地动山摇土崩瓦解,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化为了乌有。 顾沫的耳边随即传来了凯特气急败坏的声音:“不要随意在记忆世界里更改路线,否则世界会自行崩溃的!” 她在虚无的空间里漂泊了好久才停下来,也不知道最后落在了什么地方。 顾沫睁开眼睛,发现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而自己正躲在假山里,有个男孩子逆着光站在她面前,神色诧异地低头看着她:“你哭什么呢?”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间点。 顾沫低下头去,掩盖着眼睛里的复杂情绪,支支吾吾地按照记忆回答着。 之后程云景便出现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后跟顾沫说道:“对不起,我先打个电话。” 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记忆宫殿 程云景走了出去后,不知道跟对方说了些什么,顾沫只依稀地听到了什么顾大小姐,别墅,哪里之类的。 顾沫大小姐在不在别墅里。 在宴会开始前,父母就让她看过了程云景的照片,叮嘱过这件事的各种成破利害,也说过他们可能会性格不合,但是无论如何,这门亲事都必须被顺利完成。 顾沫那时候还很年幼,只懵懂地说着:“我尽量。” 妈妈却在此时按住了她的肩膀,恶狠狠地重复道:“我不要你尽量,我要你必须。” 顾沫小声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百分之百一定能成功的。然而她的解释并没有被大多数人接受,他们都用责难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是在责怪着她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几乎没有人在意她就要和一个没见过的人结婚,还要费劲心机地让对方喜欢自己,也不在乎她以后会不会过得幸福。 她的内心酸楚不已,于是就和父母顶撞了起来,被训斥以后就躲到了假山里。 顾沫此刻几乎想要落荒而逃,之前妈妈帮她精心准备的白裙子被雨水弄得全都是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副狼狈的样子会被程云景看到。 程云景在打完电话后转过身来,看向顾沫的神情极其复杂,在安慰了她一会儿以后就把她送了回去。 顾沫回到自己以前的卧室,看着悬挂在窗边的风铃和床边的橘黄色台灯,久违的温暖顿时萦绕在心间。 她知道程云景从来就没相信过什么顾沁的鬼话,他只是懒得拆穿而已。 而当她开门想要出去时,眼前的场景居然发生了变换,她又回到二楼的那条走廊上了。 “凯特,你给我出来。”你设计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整个走廊里悄无声息,只听到了自己的回声。 顾沫气愤地想要去一楼找凯特,然而在看到守在拐角处密密麻麻的红眼黑影后,不禁勉强笑着朝他们打了个招呼,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郁闷地转了回去,突然发现东边的走廊尽头处,有间屋子的门上被落了好多把锁,锁上还布满了划痕,似乎已经被人破坏了无数次。 这里给人的感觉非比寻常,到处都透漏着阴冷恐怖的气息,只要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寒。 顾沫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走过去试图打开房门,然而当她靠近的时候,锁上突然出现了难懂的咒语, 随之发出的红光把顾沫直接弹开了。 四周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又燃起了熊熊大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所有的一切,连同地面也开始发生变化。 顾沫忙趁着地面还没有完全变成沼泽的时候,打开附近的门跳了进去,然而这次她并没有从高空落下,而是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顾沫的内心无比凄凉。 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来,却发现上面出现了慕容语的身影。对方惊慌地看着听到声音后赶来扶起顾沫的程云景,努力维持着镇定:“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跟我没有关系。” 程云景抱起顾沫,心疼地看着她腿上的伤口,连看都没看慕容语一眼,径直把顾沫放在沙发上处理着伤口,头也不抬地冷声说道:“你以后别来了。” “可是……”慕容语像是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一样,忿忿不平道,“你就为了这么个丫头要和我翻脸?” 程云景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快点走,不然我就让你从楼梯上摔下去。” 慕容语胆战心惊地看着程云景,忙不迭地离开了。 之后程云景闷闷不乐地抱住了顾沫:“你现在高兴了吧……有事直接跟我说不好吗,这么做多可怕啊。” 顾沫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切,感觉像是来到了另一个时空似的。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你认识顾沁吗?” “顾沁?”程云景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她,“不就是你有时候会在外面用的化名吗,怎么了?” “没……没怎么。”面前的这个程云景明显对顾沁还一无所知。 “你不用想太多……”程云景安抚地摸了摸顾沫的头发,“你家里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顾希已经被我送进了最好的医院,你不用怕。” “顾希姐姐……”顾沫的神色微微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只见整个世界的时间突然静止了下来,空间开始发生剧烈振动,阳光逐渐消失,犹如发生了日全食一般。 眼前的程云景全身僵硬,眼睛里隐约闪烁着红光,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说出的话来无比陌生,甚至还带着隐藏不住的杀意:“不要进入我的空间。” 顾沫感受到一股濒临死亡的恐惧,随即就被这个空间给排斥了出来。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落到走廊上,而是来到了一个白色的房间里,这里从天花板到地板全部都是泛着蓝色光芒的锁链。 顾沫试探着摸了一下,顿时感觉连灵魂都被冰封住了,原本白色的地毯和床全部变成了雪花和冰块,整个房间都冷得刺骨。她哆哆嗦嗦地蜷成一团,感觉连呼出来的哈气都被冻住了。 这种冰封的情况维持了好久,久到顾沫都觉得自己八成是要死在这里了。 在房间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后,顾沫想出去却发现通往大门的路上全是锁链,换句话说,她被困在了这里。 只见整个房间唯一的休息区,也就是唯一没有锁链的地方,墙上的显示屏正在发着光亮。 顾沫来到床上向显示屏看过去,只见“自己”还依然在沙发上沉睡着,而此时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必须得快点出去才行。 顾沫如是想着,却看到一旁锁链上的蓝色光芒有增无减,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上面出现的咒语。 我的老天爷呀,现在的情况可真棘手。 顾沫向后仰去躺在床上,只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都快被咒语给压制没了。 她昏昏沉沉地,似乎看到了凯特正坐在办公室里,低声跟她说话:“……还醒着吗,如果你进入了顾沁的领地,就会面临着一场残酷的厮杀,你们之间只能有一个胜者。” “不,厮杀……不行吗……”顾沫虚弱地说着。 “……”凯特沉默了好久,“系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的双卡双待,内存太多请尽早做好准备。” “程云景让我选择……可我连记忆都不全怎么做选择。”顾沫只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像被撕裂了一样。 凯特挣扎了一会儿,然后还是说道:“你可以去找顾沁房间的钥匙,就藏在你记忆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去哪里……” 凯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突然出现的顾沁狠狠地捅了一刀。凯特大口吐血,不断挣扎着想要逃跑,却被顾沁给拽了回去,割断了脖子上的气管。 凯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顾沁透过桌子上的显示屏,对另一头的顾沫说道:“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听我的话,这就是你未来的下场。” 顾沫惊慌地想要到楼下去查看凯特的状态,却不小心碰到了泛着蓝光的锁链然后昏了过去。 在顾沁离开以后,凯特才咳嗽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身上满是血的衣服,没好气地吐槽着顾沁就是个魔鬼。 她跳上办公椅,打开电脑后将窗口调到了现实世界。 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顾沫”依然在沉睡着。 凯特深深地叹了口气,通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楼大厅里,而那些黑影就像没看到她一样,依然在四处游荡着。 那扇通往现实世界的大门幽幽地泛着白光,似乎在欢迎着她的进入。 她轻轻摸上花式繁复的大门,微微用力地推开了。 现实中的“顾沫”睁开了双眼。 凯特发现自己正被程云景抱在怀里,对方焦灼地摸着她的额头,似乎是在查看着自己有没有发烧。 在看见她醒过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宝贝儿,你可算是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多久?” “现在是下午五点。”外面已经接近黄昏了。 “我得跟你说点事……”凯特努力地想要减少惊吓,“你听了千万别害怕。” “放心吧,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害怕……除非你哪个人格又出来了。” “我是凯特……”凯特颤抖着说完这句话后,直感觉到程云景身上的气压瞬间就不对了。 凯特吓得都快哭出来了,顾沫和顾沁都被锁链困死在了屋子里又不是她的错! “你能帮我个忙嘛?”她此刻也找不到其他的人选了,“进入记忆宫殿,解决目前的困境。” “你的记忆宫殿?”程云景疑惑着,“那我怎么可能进得去。” “顾沫的零钱包里有把钥匙,可以打开衣柜里的保险箱,里面有个小盒子装着两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那就是媒介。”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你比较喜欢的首饰而已。”他找到之后又给放回去了。 “地下室里的机器如果不打开的话,它就真的只是戒指。” “不是……我们家的地下室里什么时候放的机器?”程云景直听得一头雾水。 “在我进行地下室扩建的时候。”凯特回答道。 “我们家什么时候进行过地下室扩建?” “在你搬出去的那段时间。” “哦……你这么说的话时间表就对上了。”程云景了然地点了点头。 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白雪皑皑 程云景拉着凯特刚出门,迎面就碰到了柳霏。她的眼睛通红,看到他们以后转身就想离开,却被凯特给拉住了。 凯特从兜里拿出了一个苹果递给柳霏,示意她收下。柳霏在愣愣地接过来后,只见对方朝着她笑了一下,然后跟着程云景离开了。 柳霏的手垂了下来,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回到家以后,程云景蹲了下来,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对坐在沙发上的凯特说道:“现在告诉我吧,地下室的机器放在哪里了?” 凯特看着他小声说道:“就在地下的保险室,最里面的那扇暗门里。” “我的天啊!”程云景倒吸了一口冷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居然背着我……这么大的事我竟然现在才知道!” “……你不要生气。”凯特心虚地躲开了他的眼神。 等到他们把机器打开,又去顾沫的房间里取出戒指以后,凯特又让程云景把家里的防盗设施打开了,因为过程中充满了不稳定性,不能受到外界干扰。 程云景看着他们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嘴边不由得出现了坏笑:“你不觉得这很像结婚戒指吗?你顾沫姐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首先你会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之后你要找到与我的世界相连的那扇门,不过你可能会花上好长时间……所以你需要我去你的世界帮你一下吗?” “不用!”程云景连忙摇头,他可不想让顾沫去自己的精神世界,“这很隐私的好不好?!” “……”可是少年,你都要去我的精神世界了啊喂。 凯特一进入记忆宫殿,就被顾沁和她旁边的黑影团团围住了。 顾沁冷冷地看着她,眉梢微微上挑:“凯特,我说过让你不要管这件事,可是你现在居然……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没做错什么。”凯特小声地说着,却被一旁黑影的桀桀怪笑给掩盖住了。 凯特虽然知道那些黑影是无法伤害她的,但她还是没由来地感到恐惧,就像是前几次即将被顾沁杀死的感觉。 凯特不禁往后退着,直祈祷程云景快点过来,放在背后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顾沁的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美工刀,直往凯特的身上划去,凯特拼命地挣扎,但还是于事无补,被顾沁弄得全身鲜血淋漓。 凯特不断抽搐着,那种濒死的痛苦让她忍不住想要快点死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顾沁突然放开了她,直往后退了几步,紧张地看着走过来的程云景。 “顾沁?”程云景看着身穿红裙子的顾沫,以及她手上还滴着血的美工刀,目光顺着血迹落到了地上的小女孩身上,随即就明白了这一切。 “你还真是气急败坏啊。”程云景急忙把凯特抱了起来,试图帮她把血止住,“技不如人就使用非常手段。” 顾沁咬着牙,看着程云景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去阻止他,而是逐渐消失了。 凯特不断咳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小心……屋里……” 程云景凑到她的嘴边想要听清她说什么,但无奈凯特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虚弱地动动嘴唇。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风声,程云景连忙闪身躲开了,只见一群穿着铠甲的幽灵拿着刀走过来,试图将他们杀死在这里。 “我去,你的精神世界这么排外的吗?”程云景明显被眼前的情况给吓到了。 “……”凯特张了张嘴,真没好意思说他们除了自己和顾沁什么人都攻击。 程云景飞起一脚踹开身旁的幽灵,出现了些许缝隙后抱起凯特就跑,就近打开了一扇门躲了进去。 凯特看到门上的编号后连忙想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顿时体会了一把失重的感觉。 此时正是深冬,地上白雪皑皑,寒风不断地吹着,冷得刺骨。 程云景将外套盖在凯特的身上,挡住她身上的血迹,而现在的凯特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送凯特去医院,按道理来说她是个意识,精神世界里的医院会对她有治疗作用吗? 程云景正想着,突然发现这里是顾沫家的后花园,只要他走进门去,应该就会见到这个空间里的顾沫了。 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想着,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此时有个小孩子正透过小窗户看着外面的雪,发现自己家的花园突然出现了可疑的陌生人以后顿时吓坏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那个男人怀里抱着的小姐姐好像快要不行了,于是连忙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穿着拖鞋跑进了厨房里,抬手扯着妈妈的围裙,跟她说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也许是她孩子气的表述过于朦胧,弄得妈妈一头雾水,只跟她说马上就要吃饭了,再等一会儿。 她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厨房,又跑到窗户前往外面看去,却发现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她奇怪地揉了揉眼睛,疑惑着自己难不成是看花了眼,于是只好满怀心事地回到卧室里,结果刚走了进去,就被人给劫持住了。 而劫持她的人正是之前在花园里看见的男人。 对方也像是在诧异会是她进来一样,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松:“你是,顾沫吧?” 顾沫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知道她的名字:“嗯……” 对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你不要怕……我妹妹她受了点伤,我只是想要带她进来休息一下。” 顾沫看着此刻正躺在沙发上,身上全都是血的小姐姐,表示自己明白了。 程云景表扬似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问她知不知道药箱放在哪里,顾沫眨着眼睛看着他,好半天才糯声糯气地回道:“我妈妈会把有些药放在床头柜里,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些。” 程云景打开了床头柜以后,只见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药盒,但绝大多数都是为儿童准备的。 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酸楚,转过身来看着年幼的顾沫:“这些……你都要吃吗?” 顾沫像是害怕一样得往后躲了躲,小声说道:“以前是,但现在不用了哦。” “……”程云景没说什么,然后转身挑出了几样适合凯特用的药,回去却看到她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化脓了。 凯特虚弱地,用那种万念俱灰的眼神看向程云景,嘴唇微微地动了动,程云景看懂了她的意思,是在说,杀了我。 程云景手上的药盒掉到了地上。 “……小沫。”他轻声说着,“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顾沫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程云景的手轻轻地摸上凯特的脸。 虽然我才第一次真正认识你,但是却觉得已经见过了你无数次。 凯特的眼睛漂亮得如同大海,正一眨不眨地看向他:“这样的事发生过无数回……我被杀死,然后再重生,你不用为此感到害怕。” “我……我做不到……”程云景退缩着,“因为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顾沫不是吗?” “……” “……你不能这样活下去吗。”程云景自顾自地说着,他抬手把凯特抱在怀里,凯特感觉到他的眼泪掉了下来。 随即脖颈传来一阵疼痛,凯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信任的人杀死了一样,双手死死抓着对方的衣服,到死都没有撒手。 你杀死过你爱的人吗。 看着对方一直到死,都在用毫无保留的信任目光注视着你,而你手上的刀却夺走了她的生命,是什么样的感觉? 程云景把她抱到床上,然后轻轻地合上了她的双眼,对方安静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程云景打开门,示意站在外面的顾沫可以进来了。 小时候的顾沫看上去居然不怎么怕生,她好奇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小姐姐,似乎是在疑惑发生了什么。 “你今年多大了?” 顾沫睁大了眼睛:“好奇怪,你都知道我的名字,却不知道我多大了。” “……我当然知道,随便问问。” “我四岁了。”顾沫的声音略带着些奶声奶气。 “大哥哥问你个问题好吗,如果说有一天你很难过,你会躲到哪里去呢?” “难过……会想躲得远远的吧。”顾沫认真地想了一下,“越远越好。” “这样子啊。”程云景掩盖住眼睛里的复杂神色,“那你……” 程云景刚想说话,却突然发现顾沁出现在了屋里,顿时僵硬在了原地。 顾沁走了过来,用漂亮的,带着微微风情的眼睛看向年幼的顾沫,把顾沫直吓得脸色惨白,一声不吭。 “你给我出去。”顾沁的语气冰凉,看着程云景的眼睛里不带任何感情。 他起身刚想逃,就被顾沁反手给攻击了。对方手上的刀朝他刺了过来,程云景连忙闪身往后躲去,两个人直接打在了一处。 年幼的顾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整个空间都在不断发生着变换,程云景被弄得头晕目眩,一个不小心就被顾沁把肩膀划伤了,然后被她径直推了出来。 程云景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低头看着手上依然不断闪着蓝色光芒的戒指,烦恼地拢了拢头发,知道自己是被排斥出来了。 外面的阳光还是那么的灿烂而又温暖,似乎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改变一样。 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另一个世界 他下意识地看了时间,然后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相比他进入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程云景慵懒地站起身来,走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然后抬头看向镜子,那里面清晰地倒影着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身影。 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几个人格打起来了是什么感觉。 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不断袭击着他,但是内心深处卑微的爱恋却依然不断疯长,带着不愿认输的至死不渝。 就像是天上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老师讲的课是那么无聊,趴在桌子上无所畏惧地睡着懒觉,在被叫起来后漫不经心的说出正确答案。 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打破了你所有的不败记录,你完美优秀的前半生在对方出现后荡然无存,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惨烈的不及格。 你本来该生气的,可你却是在笑。 因为那就是你一直想要拥有和征服的另一个世界。 他打开顾沫房间的门轻轻地走了进去,带着那种王子想唤醒睡美人的悸动,窗外的微风吹得轻纱不断飞扬。 然而变故却发生了,无论他怎么想把对方叫醒,对方都依然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沉睡着。 程云景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立刻拿出手机给江涵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涵在一开始接到电话后还满头雾水,但在听程云景说到思维入侵的时候顿时紧张了起来,询问对方最后出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在听程云景说完之后,江涵的眉头皱了皱:“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说的那个小孩子人格被顾沁杀死了以后,大脑无法在顾沫和顾沁之间进行选择,于是自行进入了沉睡状态。” “……不是吧。” “要不你再冒险进去一回,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江涵没心没肺地建议着。 “这么随便吗,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程云景怀疑道。 “事情都已经这么糟糕了,你还怕再糟糕一点吗?” “……我竟然无法反驳。” 程云景只好在挂断电话以后,回到了房间里试图再次进去,而这次居然意外地直接到达了记忆世界。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医院的病房里,病床上的顾沫脸色苍白,转过头看着窗户外面,突然轻声问道:“我姐姐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他知道这是哪里了。 程云景颤抖着,如同记忆里那样无可辩驳:“不是我做的,但她的确是在你托付给我后死的,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你很恨我对吗,所以想报复我……你恨我你冲着我来啊,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老天爷如果非要因果循环,得到报应的人也应该是我,她是无辜的啊……” “是我做错事了。”顾沫兀自说着,“所以老天爷要报复我,让我不得好死,在痛苦中度过余生。” 她突然下了床,冲着程云景跪了下来,声音悲怆:“原谅我做的所有错事吧,我求你让她活过来啊……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对不起……” 程云景的手脚都在发抖,他知道一会儿她就会想办法支开自己,在交给莫雨晴装着遗书的信封后割破自己的手腕。 直到莫雨晴按照嘱托交给自己后,他们才发现这是遗书,于是匆匆忙忙地赶回病房,只见卫生间的地上全是鲜血,顾沫安静地靠在墙上,几乎已经没有了气息。 “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个谁都没想到的意外……”程云景的语气里隐隐约约地带上了哭腔,“你不要再想了……” 他抱着瘦弱的顾沫,只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不断地流逝,犹如手心上握不住的沙。 他可能直到这个时候,才重新见到了顾沫。顾沫和顾沁的厮杀正式开始,顾沫本人也由此进入了漫长的待机状态。 程云景摸着顾沫的头发,暗自思忖着下一步要怎么办才好。 只见顾沫红着眼睛,像随时可能被猛兽捕食的兔子一样:“你会带我离开吗?” “当然了。”程云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只见空间突然塌陷,无数的沉沙巨石落了下来,日月共存,仿佛世界末日。而不远处出现的微小的缝隙,似乎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程云景拉着顾沫想要去往那里,却发现顾沫一直在不断地往后退着,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你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 而那个缝隙似乎快要消失了,于是程云景不顾对方的意愿直接就给推了过去,但他怎么也没来得及进去。 整个空间正在不断地衰败,连同他一起,通向了死亡。 但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袭来,甚至都没有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穿着蓝色长裙的顾沫正低头看着自己。 “这是哪里?”程云景挣扎地坐了起来,往四周看去。 “这里是……监狱。”顾沫看着手上泛着蓝色光芒的锁链。 “我终于找到你了……”程云景激动地说着,但是在看清她所处的环境后顿时失去了言语。 这是一个纯白的房间,四周都是若隐若现的锁链,顾沫被困在最深处,根本动弹不得。 程云景尝试着走到顾沫身边,但发现这些锁链通体冰凉,碰到以后仿佛连灵魂深处都会被冰封住一样。然而可能是因为他并不是记忆宫殿的主人,这种寒冷的伤害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他把顾沫抱在怀里,试图让已经快冻成冰块的她暖和起来:“很冷吧,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 “……这间屋子困不住你。”顾沫如是说着,声音如同这个房间的温度一样冰凉,“另一边的走廊尽头是顾沁,你去找她吧,然后离开这里。” 程云景不解地看向她:“我为什么要找顾沁啊。” “我累了,如果她永远都无法消失的话,那就我消失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真的是大方啊。” “应该的。” “……我在门外等你好了。”程云景低声说道,推开了门假装要离开,但是并没有听到身后的挽留声。 程云景的眉眼低垂,走出去后关上了门。 人格死亡是怎样的呢,会去往奈何桥喝孟婆汤吗。还是只在记忆世界里留下一块孤零零的,不会被任何人看见的墓碑,从此被所有人遗忘。 顾沫却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内心在说着,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即使活着就要面对着缺憾。 顾沁是为了什么出现的呢,因为悲伤,因为欲望,以及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大胆。 她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这点她早就知道了,她从来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也从来不会没心没肺地大笑。可能是因为她过早地学会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还不会的东西,上天就要在她身上夺走点什么。 她几乎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在社交圈子里被称作是顾家的那个小怪物。那些人一边议论着她,一边用嘲笑的眼神打量她,就好像她不会和其他普通孩子一样跟长辈撒娇,整天拿着笔记本算数学题是天大的耻辱一样。 其实她从不为此感到介意,但是她的父母却为此心碎。她可怜的,被折磨得心力交瘁的父母,每天都在为她设着很多规则,就为了在外人看来,她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她其实很想努力去证明给父母看,自己跟正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好打破这种每天被无数的规则所束缚的生活。 直到那一天,他出现了。 她看到父母惊喜的目光,知道他就是父母嘴里所说的,正常人。 她低下头去,隐藏住自己阴暗的目光,只要让他接纳我就好了,只要他爱上我,我就可以彻底地改变我的生活。 所以我必须跟他在一起,不择任何手段。他必须要爱上我。 他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于是就像是想要一罐糖果,想要自己的某门科目达到满分,她带着这种任性的,偏执的想法,开始了整个计划。 上天始终是偏爱她的,她无论想要什么东西,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但得到并不是结束,而是所有噩梦的开始。 每天都跟一个特别正常的人在一起,真的是一件折磨神经的事情,他总是能在各个方面上衬托出你的不正常。尤其是在他深入了解你以后,自动把你划入了特殊范围的时候,那可以击垮你所有的自尊。 她再也不想跟程云景在一起了。 但这场噩梦并没有结束,而是在持续地蔓延着。就像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做法会伤害程云景一样,程云景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伤她伤得有多深。 顾沫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逐渐流逝,朦朦胧胧间她似乎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偷偷看着在一旁微笑的程云景,那时候她以为时光可以永久定格。 顾沫迷迷糊糊地伸出了手,试图拉上程云景微笑着朝她伸出手的幻影。但无论怎么努力,他们两个人的手指永远都有着些许距离,相隔着整个银河系的距离。 程云景正坐在门外的地上无聊地等候着,突然另一侧的门开了。 他抬起头看过去,只见顾沫穿着迷人的红色长裙走了出来,镶钻耳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的脸上挂着温柔可人的笑容,朝着地上的他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顾沫。” 第一卷 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六十章 顾沁再见 程云景顿时站了起来,略微疑惑地看向身后的门,然后又看向了她:“你不是顾沫,你是顾沁。” “我现在是唯一的顾沫了,我还要感谢你呢,完成了我们的约定。”顾沁微微地歪着头,显得分外可爱。 程云景感到自己有点喘不上气来,他扶着墙努力保持着清醒:“你先离我远点,我一时半会儿还有点接受不了。” 顾沁乖乖地靠后,等待着程云景的答复:“所以我也会完成一开始承诺过的一切,成为你期待着的理想恋人。” “说实话,我挺讨厌你的。”程云景突然说道,“虽然顾沫有时候是有点讨厌,但是至少没有像你这么抢别人的东西还理直气壮的。” 程云景自顾自地说着:“我还是喜欢顾沫,只是爱屋及乌地喜欢着你。但是如果你要一直出现的话,我就要见不到我喜欢的人了……” “所以,拜托你。”程云景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请彻底消失吧。” “……你没爱过我吗?” “说没爱过是假的……”程云景微微地侧过头,“我一开始也很高兴,因为我们终于有共同语言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我不再了解你了……” “……” “我很感激你,没有直接放弃我。”程云景的眼睛里面全都是悲伤,“但是我们真的要再见了……对不起,我爱你。” 顾沁僵在原地没有动作。 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样,明明我们相爱,那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既然你也爱着我,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牵我的手呢。 “我不要!”她颤抖着,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极具攻击性,“我好不容易才离开那个黑漆漆的屋子,来到了充满阳光的世界里,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自由地呼吸……就算是你,也不能轻易地夺走这一切!” 只见顾沁抬起手,他后面的墙瞬间开裂,犹如黑洞一般的漩涡直接将他吸了进去。 “如果你不能站在我这边的话,那就在精神世界永远地游荡吧!” 程云景被强风席卷着根本无法动作,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直到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天色阴沉沉的地方,树上的乌鸦凄凉地叫着,而附近全都是墓碑。 那墓碑上的名字全都无比熟悉,顾沫的父母,姐姐,曾经死去的朋友,以及……顾沫。 程云景在最后的那块墓碑前停住了脚步,他抬起手摸上墓碑,就像抚摸着恋人的脸颊。 地下于此长眠者,为我毕生挚爱。 万能的上帝,我求您保佑她,不用再去承受任何苦难,愿您能赋予她能够坚强面对生活的勇气。 我求您原谅她曾经犯下的所有过错,她只是一个在黑夜里迷路的孩子,在哭泣里陷入了绝望。她其实一直都在偷偷等待着您的到来,比任何人都更加地虔诚,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而记忆宫殿里的顾沁刚松了一口气,想要回到现实世界时,却被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凯特挡住了去路,她不由得诧异了起来:“你居然没有死?” “我没那么容易死的,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她身上的挂坠正激烈地闪烁着红色光芒,甚至都发出了刺耳的警告声。 凯特抬起冷漠的小脸看着她:“你知道你犯规了吧……妄图利用精神世界杀死他人。” “你以为你能阻止我?”顾沁冷笑着,完全不屑一顾,“大不了我就再杀你一回。” “你可能忘了一件事。”凯特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在你出生的时候就被建立出来的法则,对你有着很大的制约能力。” 顾沁的脸色瞬间苍白,只见泛着红色光芒的锁链不断向她袭来,而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被其直接刺穿了琵琶骨。 冷酷无情的锁链硬生生地把她拉回了房间,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屋子,到处都是鲜血。 顾沁的内脏几乎都已经被损坏了,她抬起头,虚弱地望向凯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阻止。” 她像是好笑似的:“真是奇了怪了,顾沫受了委屈地时候你不出现,别人受委屈的时候你倒出现了。” “……你在生气嘛。” 顾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愿意看她:“你就是个叛徒,给我滚开。” “你先在这里生一会儿气,我要去把顾沫和程云景拉回现实世界,然后我们再吵架。”凯特冲着她笑,“到时候你就可以尽情地数落我了。” 顾沁被气得转过头去,不愿意看她。 凯特哒哒地跑到了对面的屋子里,爬到了床上以后,试图唤醒还在沉睡的顾沫:“姐姐,你快起来吧,我好怕……” 而顾沫却依然在床上安详地睡着,似乎已经接收不到任何信息了一样。 凯特的语气焦急起来,隐隐约约地带上了些许哭腔:“要是你再不起来的话,就要出大事了……” 墓地里寒风凛冽,天空开始下起雨来,程云景环顾四周,发现附近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雨。 他不断尝试着联通着自己的精神世界,但是却收不到任何回应,不由得狼狈地看向了一旁刻着顾沫名字的墓碑。 你的心可真够狠的,不会真的想把我困死在这里吧。 正在这时,突然有把雨伞遮在了他的头上,程云景抬头向上望去,只见穿着白色长裙的顾沫正看着他,眼里全是温柔:“听见你在叫我,我就过来了。” “……是你。”程云景的语气感慨,似乎兜兜转转地走过万千世界,终于又遇上了你。 “走吧。”顾沫朝他伸出了手,“我带你回家。”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程云景醒过来后,连忙飞奔到了楼上,想去确认刚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幻觉。正好遇上了走过来的顾沫,她浅浅地笑着,仿佛温柔了时光。 “我还以为我在做梦。”程云景恍惚地看着她,“你不会出现呢。” “我回来了……你等了好久吧。”顾沫走过去抱住了程云景,他温热的身躯让这一切都无比真实,“辛苦你了。” 一个星期后。 在大海旁边的教堂里,外面倾盆大雨,阴云密布。 顾沫和程云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躲进了这里,用工作人员帮忙拿来的干毛巾擦干身上的雨水后,坐在休息区里等着雨停。 “你知道一般的情侣,如果不小心来到教堂的话,会做什么吗?”程云景穿着牛仔裤的双腿交叠着,望向一边的神坛。 “模拟结婚场景,在神父面前宣誓。”顾沫的答案完美得足以媲美教科书,只可惜本人却一点都不上道,“雨有点小了,我们可以一路跑进车里,然后开车回家。” “拜托……”程云景扬了扬手上的蓝宝石戒指,向顾沫哀求道,“连婚戒都是现成的,你就陪我一回嘛。” 顾沫连头也不抬:“那给你三分钟,说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这是情侣关系里不成文的规定。” “你成功说服我了。”她真没想到程云景居然能回答得这么顺利。 他拉着顾沫来到神坛前,眼里似乎有星光在闪烁:“这位小姐,我请你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侣和唯一的爱人。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他低着头,拉着她的手在不断地颤抖:“就如同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你走到哪里我就会去到哪里,因为你的停留所以我停留。你在哪里死去,我也将和你一起在那里被埋葬。?” “……”顾沫愣愣地看着程云景,好半天才想起了说话,“在上帝面前,我请你成为我的丈夫,我生命中的伴侣和唯一的爱人。无论未来是好还是坏,是艰难还是安乐,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因为你存在所以我存在,你所热爱的一切也会成为我所热爱的一切。我将永远地尊敬你,信任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直到我们的灵魂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 戒指戴在双方的无名指上,他们甜蜜地拥吻着,宛如新婚的夫妻。 “你知道吗。”顾沫突然抬起头,轻声说道,“我从不觉得自己会踏入婚姻。” “我也是。” “但是我遇上了你,然后你把所有的不可能都化为了可能。” “我也是。” “你是我的心腹大患,让我日夜难安……因为我觉得你根本不会爱上我,只好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并期待着终有一天它会消失不见。可是我又怕你会看出我的故作冷淡,让我成为一个逗人开心的可悲小丑。” “……我也是。” “你真的会和我结婚吧?”顾沫试图看到程云景的眼睛深处,“如果你是在开玩笑的话,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我当真了。”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程云景的目光里满是热切的爱恋,带着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忠诚。 我曾经去过地狱,而且是从天堂坠入地狱,但我从来都不曾孤单。因为在我的生命落入深渊的时候,你温柔地承接了我,让我重新拥有了一切。 所以我知道了,你总会来找到我,然后带我回到天堂。 爸爸,妈妈,姐姐,所有为我付出了许多的人,我终于开始明白你们一直以来都试图让我了解的普通人的爱与恨,我终于要忘记你们了。 你们会明白的,对吗。 你们也不会希望我整日在悲伤里度过,我知道你们更想让我好好活下去的。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六十一章 诺玛的回忆 你存于黑暗里,暗中谋划着一切,可我总看不见你。你是隐匿于黑暗之中的欲望,是我恐惧的梦魇。 顾沫被惊醒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一旁的程云景正安详地睡着。可是噩梦里的场景却太过真实,直吓得她心脏碰碰乱跳,流了一身的冷汗。 恐惧不已的她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在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以后,才逐渐地冷静了下来。可这光亮却也惊醒了熟睡着的程云景,他凑过来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做噩梦了?” “我梦见了白茫茫的大雾,我又冷又饿,怎么逃都逃不出来……”顾沫哆嗦着,连牙齿都跟着打颤,“那场大雾似乎会吞噬一切的生命,我不停地拼命跑啊……我好怕啊……”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程云景轻轻拥着她,“那只是噩梦而已。” 那些吃不饱穿不暖,整天挨冷受冻,担惊受怕被人追杀的日子早已过去了,不过是留下了记忆余波而已。 程云景的眼眸深沉,思绪不禁来到了当年,他刚刚找到顾沫的时候。 她那时穿着病号服,神情恍惚地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前面的他,跌跌撞撞地撞了过来,然后倒在了他怀里。 她抬起头后,用惊慌的目光注视着他,却又迷茫于他看着很是熟悉一样,她好像已经不认识他了。 医院里的走廊上弥漫着消毒水味,人们不断地在他们身边走过,而他们依然在一刻不停地注视着对方,似乎时光已经成为了永恒。 时间过去了好久好久,终于他咳嗽了一声,他们之间暧昧缱绻的气氛才消失殆尽:“……你的病房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躺在病床上的顾沫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似乎比以前还要瘦弱,她用那种陌生的探寻目光打量着他,似乎是想知道她的身份。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他试探着问道。 “名字……”顾沫迷茫地重复着。 “我是程云景,你的未婚夫,这些你都记得吗?” “……”顾沫的目光落到了他身后的不远处,似乎相比于他这个大活人,在阳光下肆意绽放的花朵更加有着吸引力。 “你是顾沫……” 程云景的话瞬间刺痛了顾沫,她猛地坐了起来:“……能不能别再用那个名字叫我了啊!恶心死了。” 她的目光里涌动着简单明了的凶狠,宛如游走在黑夜里寻找着猎物的孤狼,身上爆发出的阴冷杀气让他的目光微微地颤了颤。 他一时还无法适应顾沫突如其来的转变,两个人不自然地僵持了很久,程云景才继续说道:“你家里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要投靠我吗?” “……好。”顾沫看着他,悠悠地吐出了一句。 一切都快得好像做梦一样,顾沫没有任何的犹豫迟疑就答应了他,直白明了的都不太像是她平时的作风。 可能是因为家族的事情性情大变了吧,程云景也没有多想。 于是在回到家里后,程云景就把顾沫抱到腿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宝贝儿……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沫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犀利,直直勘破了他的伪装,轻轻地说道:“你喜欢我啊。” 程云景的脸色顿时通红一片,被她的直球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紧张地看向顾沫,都快要无法呼吸了,却不料顾沫在说完以后就低着头沉默不语,似乎刚才说的话只是个简单的陈述句而已。 他的脸色白了又白,手上无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把上面都弄出了红印,之后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一样,又猛地把手给放开了。 “我让人帮你买好东西了,估计到了下午就会送过来。”他安抚地摸了摸顾沫的头发,像是在为自己刚才的鲁莽道歉似的。 “……我明天有一场国际钢琴比赛。”顾沫抬起头看着他,轻声地问道,“可以借用一下你家的钢琴吗?” “……可以是可以。”程云景疑惑不已,“可是你为什么要去参加什么钢琴比赛啊?你的病才刚好。” “一开始就报好了。”顾沫说的是变故没发生之前。 “……别去了。”之前发生了那么多,如果失败了的话不是雪上加霜吗。 “你不明白这场比赛对我的意义。”顾沫的声音沙哑着,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 于是他只好带着顾沫来到了琴房,然后站在门口听着她一遍接一遍地弹着《诺玛的回忆》,可是根本就连她平时的状态都达不到,声音撕裂得惨不忍睹。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走过去让她回去休息:“你太累了……刚出院才没多久,不用这么拼。” 而顾沫却死命地挣扎了起来,手指不住地抚摸着钢琴琴键,就好像那是她灵魂的栖息地一样。 程云景见状也就只好放弃了。 “这是世界上公认最难弹的曲目之一哎……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那我就帮你辅导一下好了。”程云景的手指按上了钢琴琴键,耐心地逐步向她讲解着。 可是顾沫在听他说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开口说道:“你弹得不对。” “啊?”程云景按着琴键的手指停了下来,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哪里有问题?” 顾沫说不上来。 她的手只要一碰触到琴键,父母的墓碑,姐姐倒在地上满身鲜血的场景就在她眼前不断地晃动,惹得手指不断地颤抖,将完整的曲目弹得破碎不堪。 但是她的心里却在此刻不断循环着一首乐曲,那声音陌生却又鲜活,富有灵性和创造力,打破了所有的规则。 顾沫的脸色极其难看,僵硬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试图让其停止颤抖,但却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程云景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不住地揉着,语气里带着劝解:“你相信奇迹吗?先去睡觉好不好……我保证当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我好累啊。”顾沫带着强烈的希翼看着他,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强烈的疲惫感顿时袭了上来。 “我必须要赢得这场比赛,你知道吗……”她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着,“我必须得赢。” 在第二天的比赛现场上,顾沫穿着程云景帮她选好的曳地长裙,犹如燃烧般的红色将她的青春美好勾勒得淋漓尽致,耀眼夺目的宝石头饰衬托着脸色苍白的她。 可她的手还在不断地颤抖着。 她勉强地站到了舞台上,向各位评委鞠躬,却无意间发现原本坐在不远处的程云景,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坐到钢琴前面,颤抖的双手放在琴键上面的时候,她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来了。 我赢不了了。 你知道吗,事实上,我就要输了。 我的痛苦,我的绝望,我无谓地挣扎,在这一刻,全都送给你。 钢琴声带着杜鹃啼血的悲凉,宛如深入骨髓的伤口被硬生生撕裂在了大众面前,全场随即鸦雀无声。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钢琴,从来没有。我从来都不被允许像其他小孩子一样,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人生。 钢琴以一种叹为观止的高超技巧在表现着,那极为复杂的指法表现出的动人音乐让观众屏住了呼吸。 我知道你在觉得我的琴声过于注重技巧与形式,我知道你的眉毛皱起来了,我都知道,请听我把话说完。 让我带着你看到我眼里的世界,我所感受到的整个世界的呼吸和跳动。 风格微变,钢琴声不再像以前一样遵循着曲目的一切,而是开始融入了自己的东西。那种不断出现的微弱感情与五线谱相互缠绕,点亮了音乐的整体。 亲爱的,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从没有公平,就像是你明明不想听我弹琴,可我却必须弹给你听。 我想成为你的荣耀,甚于所有。 我没有给我的父母举办盛大的葬礼,因为我的家破产了。我无法让他们像他们的父母一样,在华丽的会场上接受众人的哀悼,甚至都没有勇气告诉他们,我会替他们支撑起这一切。 可我知道他们即使不在了,也会希望我一直活在掌声和荣耀里,活在所有人的艳羡里。 所以你知道吗?其实这是场盛大的秘密葬礼,嘘,小声点,不要告诉别人哦。 我来到了这里,而不是在他们的墓碑前哭泣。我想让他们在天上看到,我在舞台上弹钢琴的漂亮样子,然后让你们的掌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成为他们记忆里的永恒。然后他们就会知道,即使没有了他们,我也会活得很好。 很多观众都悄悄地流出了眼泪,努力地压抑着哭泣的声音。评委们站了起来,为发现了一个音乐天才而激动不已。 在曲目终了的时候,掌声犹如雷霆般响了起来,持续了几乎十分钟之久。 评委席上资历最高,向来对选手非常严厉的教授在将冠军的奖杯递给她时,都久违地对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温柔地笑着,向大家表示谢意。在比赛结束以后,她来到了外面的大厅去寻找程云景。而他这时正桀骜不驯地坐在僻静处的台阶上,低头看着手上的手机,那上面似乎正播放着比赛的场景。 “我赢了比赛。”顾沫在他们重逢之后,非常罕见地朝他露出了笑容。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六十二章 勇气和愚蠢 然而程云景却没有笑,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站起身来不住地打量着她。 顾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过去了许久他才说道:“你变化太大了,我都有点不认识你了。” “人又不可能一成不变。” “但是事出无常必有妖……”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当他们到家的时候,却发现程云景的父亲正坐在客厅里喝着茶。在看到他们回来以后,语气淡淡地让程云景先上楼,他有话要对顾沫说。 程云景担忧地看了顾沫一眼,不放心地说自己也要留下来,却被程亦行给严厉地呵斥了。 顾沫似乎预感到了他要说什么,于是让程云景先上楼去,程云景面色迟疑地看着顾沫,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离开了。 在程父确认程云景完全离开了以后,才把茶放到了桌上,拿出一张支票递到了顾沫面前:“这里是一千万,你先收下。首先我个人非常同情你家的遭遇……但云景毕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让他跟一个没有强大家族背景的女孩子结婚。请你能谅解,谅解我一个做父亲的心情。” 谅解,相当谅解,你的儿子必须要靠家族联姻才能稳定地位,我特别能理解。 顾沫的内心毫不留情地吐槽着,但表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只要求你给我三千万。” 程亦行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我从来都不知道顾家的人原来这么爱钱。” “生活所迫呀。”顾沫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想必您也听说了……我的姐姐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每天的医药费都是天文数字。” “……好吧。”程亦行开好支票后递给她,“仔细点,如果坐吃山空的话再多的钱都会花没的。” “就不劳您费心了。”顾沫放好支票后起身告辞。 顾沫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医院,在拿出部分钱替顾希预付了住院费用后,坐在病床前拉着她的手:“姐姐,我很快就会让家族东山再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等到那时候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了。所以你快醒过来吧,我很想你……” 她站起身来刚要离开,却看见了江涵正站在门口,他身穿的白大褂意外地不似从前那般纤尘不染,眼神里流露着疲惫,缓缓说道:“你跟我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顾沫不解地跟着他来到了办公室,只见对方把检查结果递给了她:“情况极其不乐观,CS-17的副作用比想象中的要强上很多,你要做好准备。” 她突然笑了出来:“不,我感觉好极了……我还要感谢你,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江涵惊慌地抬头看着她,似乎有什么东西超出了预想:“……你是谁?” “我是顾沁啊,这见鬼的一切必须快点结束才行。”她的眼神里全是狩猎者的阴冷。 “……”江涵的眼神里意外地出现了怜悯,“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可能是这个原因。” 他接着说道:“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顾沁毫不在意地说道:“多余的记忆只是累赘而已,不用费那种无用功。” “……并不是这样。”江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要是非要这么自我安慰,也没关系。” “……”顾沁的头顿时感觉刺痛不已,不禁站起身来想要离开这里,这屋里的空气让她各种的不舒服。 她走到了外面的长椅坐下,手扶着自己的头,感觉灵魂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突然有个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抬起头后,看到了程云景不悦的脸:“谁让你跟我爸那么说的,你跟我商量过了吗。” “我不觉得有什么要跟你商量的必要。” “你想要钱啊。”程云景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我也有啊……你把钱退回去,我给你双倍。” “……你给我走开。” 顾沁刚想要离开却被程云景给拽住了,他抱住顾沁后凑到她的耳边吹着热气,语气里说不出的淫邪:“不是都说了吗,我不会不管你的……但是你必须听我的话。” “否则……你不会觉得,从我爸手上拿了三千万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吧。”他的声音里说不出的阴冷,“你怎么拿的,我就能怎么再让你还回去。” 他们在旁边路过的人眼里,就像是陷入了热恋的情侣正相拥说着情话。 这个人可真难缠。 “我只是想要钱而已。”顾沁不耐烦地想把他的手拉开:“我又不喜欢你,别再缠着我了。” “你说什么?”程云景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仿佛瞬间变成了地狱中的魔鬼,“你再说一遍。” “我说。”顾沁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喜欢你。” 程云景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而眼神却如同刀子一样剜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千刀万剐似的。 而顾沁就好像没看见似的,径直从他的身边离开了。只留下还站在原地的程云景阴沉着脸,身上泛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在夜晚将至的时候,顾沁终于回到了她和姐姐之前住的居民楼,四周杂草丛生,有只野猫正脏兮兮地坐在地上看着她。 如果是一般的时候,顾沁还有可能会过去逗弄她,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那个精力了。 你知道吗,家猫和野猫是不一样的。家猫都被主人饲养得毛发光亮,性情温顺天真,对人类充满信任。而野猫似乎是被人类欺负怕了,总是怀着对人类的敌意以及精神恍惚地畏缩感,身上脏兮兮的,带着一种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漠然。 野猫很可怜,甚至比家猫更需要关怀和救助,但它们张牙舞爪的凶狠模样却很难让人喜欢,更不要说去帮助它们。 楼梯里的声控灯时好时坏,必须得狠狠跺脚才能点亮它,然后它还有可能会在什么时候又灭了下去。 顾沁终于走到了四楼的出租屋,打开门走了进去,狭小的五十多平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从行李整齐地摆放程度就能看出屋主人的认真,并对生活充满着美好的期待。 这些当然不是她整理的,而是顾希。那时候她病入膏肓,整日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因为反复的高烧说着胡话。 顾沁摇了摇头不愿再回想,盖着单薄的被子蜷缩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早上六点二十七分。 顾沁躺在床上还没怎么睡醒,手机就响了起来。老师江归远在电话里让她过来一下,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顾沁顿时清醒了过来,忙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然后来到了老师的家里。 在穿过江家古色古香的庭院以后,来到了花园里隐蔽的小院子里,然而当她在进去了以后,顿时惊呆在了原地。 只见程云景正和她的老师江归远坐在凉亭里下着棋,看双方的认真神色就可知这盘棋的激烈程度。 顾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双腿都在发软,勉强站在老师的面前笑道:“您找他来……” “哦是这样的。”江归远拿着棋子的手放了下来,对顾沁说道,“上级在听说发生的事后派他来进行调查搜集证据,因为你是案件的主要证人和受害者,他有着要保护好你的责任……而且你们都订婚了,呆在一起也不会引人怀疑。” “……可是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江归远一时间有些愕然,顿时转过头去看向程云景:“你们家速度这么快吗?” “跟我没关系。”程云景事不关已地平淡说道,“是她和我爸,两个人单方面解除的。” “……你们这关系还真有点复杂。”江归远平时看着严肃,但总是会在某些时候露出老顽童的神态,江涵的性子也是随了他,“我老喽……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您快别这么说。”程云景笑了出来,态度充满谦和,“您那么地乐于接受新事物,怎么可能会跟不上潮流呢。” 顾沁就看着程云景三句两句地就把江归远逗得开怀大笑,两个人的相处无比融洽,都快让顾沁变成背景墙了。 这时程云景才好像注意到了她一样,向江归远道别以后,就走到顾沁的身边,眼神轻佻地看着她:“走吧顾大小姐,我们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商量一下。” 在高级餐厅的包间里,桌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程云景似乎是知道了她最近吃得不怎么样,所以点的都是那些平时不常见的菜系。 他把剥好的大闸蟹递给她,然后像是疑惑着她为什么还不动筷子似的,拿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顾沁这才缓过神来,对他说道:“你不用总是管我,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程云景的脸色沉了下来,就像是晴天里突然出现了沙尘暴一样。他原本想说的温情话语被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话刻薄又恶毒:“我根本就不想管你的死活,只是想要完成任务而已。” “谢谢。”顾沁丝毫都不愿意认输。 “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啊……都落到如今这副田地了,却还是一如既往得莽撞又天真。” “你为什么不说我充满勇气呢。” “当然你也很有勇气就是了……勇气是愚蠢最好的代名词,不是吗?”程云景的的眼睛如同夜空下的湖水,深奥又不可琢磨。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六十三章 多事之秋 “……你来找我的事,你爸知道吗?”顾沁作势要打电话。 程云景无所谓地说道:“你打吧,反正他也管不了我。” “真的吗?”顾沁不禁失笑,把手机放下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着被他重视吗?居然还敢不听他的话。” “我又没违背自己的良心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果重视的代价是要永远做个听话的机器,那我宁可不要。”程云景赌着气说道。 “……你不要再来缠着我了,现在这样的多事之秋,我可不想跟你来场轰轰烈烈的私奔。”顾沁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你是个为了金钱出卖爱情的人吗?” 顾沁的眼睛深处如同冬天野外的茫茫大雪,掩盖了一切的生息:“我告诉你,比起你亲人的生命和你的家族……爱情什么的,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她的眼眸里深邃刻骨的悲凉让人心惊胆战,不敢再去质疑她的任何决定。 程云景如同石像般地僵硬在原地,任何的话语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 “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顾沁拿起大衣就想要离开,程云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头发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顾沁刚刚走出餐厅没多久,突然发觉好像有人正在跟踪自己,心中不禁一凛,于是蹲了下来装作是系鞋带的样子,偷偷看着旁边的落地窗,想要找到可疑的人物。 只见到旁边的大树下站着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在往她这边望着,然后可能是认为她如今的警惕性不高,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顾沁的心里不禁出现了一丝冷笑,准备趁着他过来的时候反手攻击他,然而正当她准备动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她愕然地往身后望去,只见一个满是贵族气质的男生把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打翻在了地上,似乎是紧张般地担忧问道:“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顾沁眼神复杂地看向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刚才看见他似乎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在靠近你。”他踢了下那个人的手,一罐喷雾随即滚了出来。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哦,说不定会遇上坏人呢。”他笑容温暖地说道。 “……谢谢你。”顾沁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寡淡,“我们应该报警吗?” “我来就好了,女孩子的话不太适合参与这种事。”说完他就喊来了旁边咖啡厅的服务生,然后微笑着对顾沁解释道,“这家咖啡厅是我的,当时我正在往外望,就碰巧看到你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先去店里压压惊吧。” 顾沁不知所措地随着服务生进入了咖啡厅,里面的装修方式更偏向于西方风格,有着欧洲建筑特有的风采。 她刚坐下来,就有服务生为她端来了咖啡和甜品,样式精致得仿佛是用心准备了很久。顾沁端起咖啡微微摇晃着,心中顿时不安了起来。 正在这时,对方就回来了,来到她面前坐下,语气温和地说道:“事情都被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咖啡好喝吗?” “还不错。”其实她根本就没喝。 对方笑得眼睛弯弯,似是感叹地说道:“因为我很喜欢喝咖啡,所以开了这家店……其实我是个十八线的小演员,不过不太出名就是了。” 顾沁这才诧异地抬头看向他,只见对方眼含笑意,漂亮的丹凤眼仿佛能够吸走人的灵魂似的,不由说道:“……你会大火的,早晚的事。” “借你吉言……另外,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对方看着她的眼神无比的柔和,“我姓江,名为江回轩,你是?” “顾沁。”她不太想报顾沫的名字。 “你好。”江回轩微笑着将手伸了过去,她只好握了上去,然而却发现对方的虎口处微微有着老茧,吓得顾沁差点没直接把手给抽回来。 对方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依旧好声好气地跟她寒暄着,直到太阳都快要落山了才不再聊天,顾沁当时都觉得自己可能是走不了了。 顾沁出了门就不管不顾地往前走着,确定了对方真的已经不在附近后,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路灯的光芒柔和地照亮了长椅的周围。顾沁抬头看着大街上的人逐渐变少,知道自己必须得快点回家了。 然而当她走到小区附近,就被人给拽到了巷子深处。对方捂住她的嘴把她给压到了墙上,沙哑低沉的陌生男声贴着她的耳边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顾沁挣扎着想要逃离,但对方居然轻轻松松地就把她给制住了,低头亲吻着她的脖颈,顾沁的眼泪刷得就下来了。 似乎无论怎么做,她都逃脱不了当初那个无助的自己。对方在感受到她的眼泪以后微微停了下来,语气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哭什么啊。” 顾沁疑惑地转头往后看去,只见程云景正在用很陌生的表情看着她,而旁边再无其他人。顾沁无力地顺着墙滑了下来,缩成一团默默地掉着眼泪。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程云景的解释听上去并没有多大的诚意,仿佛轻易就可以拆穿。 顾沁似乎看到了穿着蓝色长裙的顾沫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神情凄凉却充满怜悯地朝她说道:“很可怕吧,很难撑下去对吧?” 你快回去,顾沁迅速地擦干了眼泪,我才不会像你一样懦弱。 她稳了稳心神,让顾沫离开她的脑海后,冷漠地看着程云景,语气微微有些不耐烦:“你想干嘛,我说过让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吧。” “我有任务啊。”程云景理直气壮地回道,“我不呆在这儿的话,你要是死了我怎么交差啊。” “……随你吧。” 结果程云景直接就跟着她回了家,小区楼下还停着他亮眼得要死的名牌跑车,让她看着头都发晕。 程云景不忍直视地看着她家的陈设:“我爸给了你三千万啊……你就不能拿去买个好点的房子?” “那些钱都有用的。” “行行……”程云景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出乎意料地看见里面连灯都没开,空荡荡地只有几个塑料袋,他看向一旁的插头,才知道电源已经拔下来了。 他默默地又把冰箱门关上了,转回头去却看见她正在给什么人打着电话,不禁疑惑地问道:“谁的电话?” 顾沁把电话挂断以后也不抬头看他,只顾着泡方便面:“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说,你要吃方便面?”程云景觉得自己的三观瞬间崩塌了,“我真是,完全没想到。” “我又不会做饭。”顾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以订外卖啊。” 程云景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却让顾沁给拦住了:“我刚才给你爸打电话了……你一会儿就跟他回家,别在我家呆了。” “……我在你家吃外卖,不犯什么法吧?”程云景到最后还是订了一堆外卖,各式各样的快餐整整摆了一桌子,他还没来得及吃上几口,门就被敲响了。 程亦行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看到屋子里简陋的陈设后,不由得沉默了几分钟,之后语气温和地对程云景说道:“云景,跟我回家吧。” 程云景低着头不说话,空气里只有老式钟表地嘀嗒声,整个屋子安静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不回去。”程云景带着一丝敌意地看着他的父亲,“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有自己要遵守的行事准则,你不能随意决定我所有的一切。” 程亦行恼火地说道:“……你的行事准则难道是坐在这样的房子里,然后来跟自己的父亲做对吗?你要知道,你可是要继承整个家族的!她又能给你带来什么?!你不要这么任性,爱情能当饭吃吗?” “不能。”意想不到的是顾沁居然接过了话茬,冲着程云景说道,“所以你快点走吧,在我眼里金钱比你重要多了。” “我不信……你为什么非要撒这种谎?”程云景转过头看了看他父亲,“我爸他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你怎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 “我为什么非要坚持呢?我根本就不爱你呀!” “你非要这样吗?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钱……但是跟我结婚的话,你不是会得到更多吗?”程云景的话语让人根本就无法反驳,“你不会跟我说,你没有想到吧?” 程亦行在一旁看着两个人激烈地争吵,心里也开始跟着不好受了起来:“算了……你暂时就先留在这里吧,自己好好想想。” 在程父离开以后,顾沁默默地拿出银行卡递给了程云景:“我之前拿了几百万交医药费了……剩下的还给你吧,你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我看出来了。” 程云景看着她笑:“那你拿什么接着交医药费啊……没事你拿着吧,就当是我给你的。” “……挺奇怪的。”虽然顾沁对之前顾沫与程云景的事情没什么印象,但总是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你性格一直都是这么好的吗?我总感觉你其实是个性格挺糟糕的人。” “喂……”程云景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什么叫做性格很糟糕啊?我一直都很善解人意的好不好?”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六十四章 一如初见 “真的嘛?”顾沁的语气里有些怀疑,目光里带着些许打探。 “当然是真的啦……是我不好,之前吓到你了吧,作为赔罪我请你吃外卖可以吗?”程云景把盖饭拿过来作势要喂她,顾沁连忙躲到了一边。 程云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随即就换上了无邪的天真笑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之间拉开的距离。 顾沁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有些许地过意不去,于是把盖饭接了过来说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程云景的目光扫过整个屋子,发现这里狭小得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于是疑惑地小声问道:“你父母留给你的证据呢,你放到哪里了?” 顾沁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半天才回道:“……我不知道。” 程云景顿时急地站了起来:“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父母在世的时候肯定会做两手准备,他们必然会事先告诉你的啊!” “我真的不知道……”顾沁摇着头,“我当时本来是要跟他们一起登机的,但是我却提前病倒了,顾希姐为了照顾我而留了下来,我们才幸免于难。” “……所以你是真的不知情?” 顾沁低低地嗯了一声,看着程云景在一旁急得直打转的样子,眼睛里微微带着些许阴郁。 “算了不管了。”程云景突然无所谓地说道,走过来把顾沁抱在了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我很想你,顾沫。” 他的语气里充满着痛苦和忧伤,以及不易察觉的思念成疾,使得顾沁放下了原本想推开他的手。 可是顾沁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很不耐烦的感觉,想念啊,爱啊什么的,真的好烦啊,没完没了地说有什么用呢,又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你想怎么样?”顾沁冷声地问着他,“以前的顾沫早就已经死了,我才不会像她那么听你的话呢……你把顾沫当玩具的时光也该结束了。” 程云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放开了她后乐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亲爱的,虽然你现在逞强的样子挺可爱的……但我还是有必要指出来,你现在已经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了。以前至少还有家族优势,而现在就算是我把你给睡了,你都只能忍气吞声” 他看着对方瞬间难看的脸色,安抚地把她抱在怀里,声音温柔得几乎都能滴出水来:“但是我不会那么对你的……你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我想起了小时候。”顾沁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想看程云景此时的表情,“你总是背着大人欺负我,可从来都没有人责备过你。好像只要你愿意跟我玩,我就应该感恩戴德了似的,不管你到底做过什么。”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沉浸在了曾经的阴影里:“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怀疑过你呢?因为你比我受欢迎,所以你不会是个变态……就算他们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也都觉得我是自愿的,我根本没有办法证明我是被你强迫了。” “……你本来就是自愿的啊,从小你就喜欢黏着我不是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顾沁恨恨地看着他,“我当时十四岁,满脑子都是数学公式,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个不会谈恋爱的书呆子……你说我是自愿的,你拍着你自己的良心说,你说话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是在骗人?” “……”程云景受不了地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然后送我去坐牢,到时候你的名声就毁了,你以为除了我还会有人敢娶你吗?” “我没想那么做。”顾沁低下了头。 “你这记恨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程云景想要抽烟,却发现落在车上了,“我当年确实是做的不对……可是我只比你大三岁,你能明白吗?”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我请你原谅我,当时只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你留在身边,我本以为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口……没曾想你到现在仍然念念不忘。” “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顾沁痛苦地走了出去,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不愿再去面对程云景。 第二天的清晨很快就到来了,顾沁起身收拾了下桌子上的外卖盒,走进屋子看到至今都还没起床的程云景后,直接把他的被子掀起来了。 温暖的被子消失以后,程云景就被冻醒了,他恼火地坐起来刚想发脾气,在看见是她以后顿时就不吭声了,跟大老虎退化成了小猫咪似的。 他的头发凌乱着,迷茫地看着顾沁,似乎纳闷她站在这里干嘛,顾沁淡淡地说道:“不要赖在我家不走可以嘛?你应该还有工作吧。” “哦。”程云景恍然大悟似的,却依然茫然地坐在原地没有动作,“我要干嘛来着?” “……”这人怎么还睡傻了,“帮我查案呀,你不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吗?” “哦。”程云景还是很茫然,“查什么来着?” 顾沁崩溃地坐到了一旁,低头看着地板:“……你不会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程云景的表情茫然又无辜:“对不起……那个,你是哪位啊?” 顾沁再也承受不住地转过脸来:“认真的吗,你连这都不知道了?好吧,你听好了,我叫……” “顾沫。”程云景突然说道。 “……顾沁。” “顾沁……不是假名吗?”程云景的神态里居然有着些许孩子气,“你是顾沫啊,就是跟我订婚……” “停!”顾沁连忙让他打住,“顾家都已经破产了,树大招风,我要隐姓埋名换个名字。” “哦。”程云景的表情还是很茫然,转过头看着窗外也不说话。 “喂……”顾沁颤抖地摇了摇他的肩膀,“你不会真失忆了吧?可别吓唬我呀!” “……”顾沁最后还是送他去了医院,考虑到这位大少爷几乎没坐过公交车,她还得给他打个出租车。 等到了医院以后,江涵一看见她,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这次不是我。”她指了指一边站着的程云景,“他好像失忆了。” “不是吧?”江涵闻言才看向了程云景,发现他的目光并不似以往的玩世不恭,而是微微有点孩子气的感觉。 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并没有查出什么器质性病变,大脑也没有什么损伤,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心因性失忆。 顾沁都快被吓懵了:“我……我要告诉他父母吗?” 江涵凉凉地说道:“然后让他们知道,你把他们的儿子给弄失忆了?再说也没没必要……他想得起来自己的父母,就是有点记不清和你有关的事情……你之前到底干嘛了,把他给整成这样?” “……这事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一旁的程云景看着他们低声地交头接耳着,也不理会自己,不由得伸手拽了拽顾沁的袖子:“我们回家吧,这里的消毒水味好难闻。” 顾沁转过头去,看着像只无辜小狗似的程云景,不禁心软了起来:“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我还以为你要把他扔在这里……当我没说。”江涵随即摆了摆手。 顾沁偷偷地打量着她站在旁边的程云景,只见他的神情非常坦然,曾经的那些精明狡黠全部褪去了以后,气质干净清澈,甚至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我说,你要是在演戏的话,最好快点跟我坦白。”在下了计程车以后,顾沁在小区门前对程云景说道,“别再胡闹了。” “……我没有在演戏。”程云景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上去很苦恼的样子,“我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但好像和你有些关系……所以你可以收留我一阵子吗?等到记忆恢复以后,我就不会再麻烦你了。” “……我家你住不了。”顾沁无力地说道。 “我觉得还可以。”程云景耸了耸肩,“这里挺安静的。” 真心给跪了好吗。 顾沁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只见程云景搭上了她的手,神情温柔地说道:“走吧。” 顾沁愣愣地看着他,只见他眉眼如画,似乎柔和了岁月的沧桑,一如初见。 失忆后的程云景看上去很乖巧,真的,非常乖巧。 顾沁看着一边嫌弃着方便面难吃,一边还乖乖吃着面的程云景,心里微微地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帮你订外卖吧?” “不用了,太麻烦了。”程云景没用多长时间就把面吃完了,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顾沁,“所以……你是我的,未婚妻?” “……不是。”顾沁竭力忍住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而且当时你跟我只是政治联姻而已,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云景很有礼貌地笑了起来:“那我们也算得上是旧识了,就算是解除了婚约,以后也要多多联系啊。” 他以前从没对她这么笑过。 但她非常熟悉这个笑容,那是他在暗地里欺负她时,跟旁观者说着他们关系很好时的虚假笑容。 顾沁的心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连回答都有点结巴了起来:“……好,好的,一定。” 程云景在听到了她的回答后,眼神里微微有些疑惑:“你好像有点怕我。”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六十五章 世间繁华 “我,我这个人有点怕生。”顾沁胡乱找了个理由。 程云景莫名地笑了起来,上下打量了顾沁几眼,似乎是觉得她跟自己要找的人相差甚远,于是站起身来想要离开,然而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却响了起来。 程云景接起电话后,发现是他的父亲,只听见他在电话的另一头说道:“你想清楚了没有,还是非要跟顾沫在一起吗?是,我知道顾沫是个好孩子,但你最好还是别和她走得太近。不要再胡闹下去了,快点回家来。” 整个时空似乎都在此刻静止了。 程云景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看着顾沁若无其事的表情,然后低声对他父亲说道:“您先等一会儿,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之后再给您回过去。”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来到顾沁面前,手撑着桌子然后俯下身看着她,脸色阴冷得仿佛又变回了曾经的程云景:“你为什么要骗我?” 顾沁勉强撑起笑容,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我骗你什么了啊?” “我都因为你跟我爸吵架了,你居然还跟我说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程云景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是我在纠缠你吗?所以你才不跟我说实话。” “……”顾沁吓得都快要没脉了,无声地张了张嘴,极度恐惧地看着程云景。 程云景此时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坐在了顾沁对面:“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实话,我不生气。” “我们……”顾沁怯懦着,不敢抬头看他,绞尽脑汁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程云景用手敲着桌子,冷眼看着她妄图隐瞒真相的样子:“你最好不要骗我,要是我之后查出来你骗了我的话,我保证你会很惨。” 顾沁的头疼得都快要裂开了,眼前一阵发黑,感觉自己都快要昏过去了似的:“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了我跟你爸吵架……你一直都不太喜欢我。” 程云景身上的气场逐渐平静了下来,好像开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激了似的,于是缓和了语气,起身告辞:“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你多保重。” “保,保重。” 直到程云景都已经走了很久以后,顾沁都没有缓过神来,就像是屋子里埋藏了一个没有办法被拆除的炸弹,令人心惊胆战。 另一边的程云景郁闷地来到楼下后,发现自己的车果不其然地停在下面,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后,倒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看向顾沁所住的那栋楼,拿出手机给江羽打电话:“喂,关于顾沫的事,你知道多少?” “啊?”江羽靠在台球桌上,把台球杆放到一边后接着他的电话,“不知道多少啊……不过她老惨了,真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家族也不知道惹上了什么人,四分五裂,连老宅前几天都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烧了。” “……我跟她是什么关系?”程云景犹豫了半晌问道。 “你身为当事人都不知道的话……我又能知道多少啊,你们的关系那么朦胧,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江羽纳闷地回道,“不过我听说你们都已经解除婚约了啊,你不会又去找她了吧?” 程云景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失忆了。” “不会吧?”江羽在了解到所有的情况后,弱弱地说道,“我觉得你推断的没错,问题应该是出在顾沫身上……要不你再回去跟她相处一段时间?” “拜托……”程云景无语地说道,“现在很明显就是我在纠缠她,要是我还不管不顾地上门找她,她对我的印象肯定会更差吧。” “说得也是,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出了一个计划……”程云景低声跟江羽说道。 直到夜幕降临,程云景都没有再回来,仿佛已经彻底将她遗忘了似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漆黑得可怕。顾沁躺在床上,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中突然出现了几分失落。 而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顾沁惊喜地跑过去打开门,却发现是隔壁的房东阿姨。 “沫丫头,我在家里面做了包子,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过来一起啊?”对方热情地想要把她拉到家里去。 顾沁闻着她家里香喷喷的包子味,因为一整天都没怎么正经吃饭,肚子顿时叫了起来。但她实在是没胃口,刚要拒绝:“不用了……” 而柳姨的表情瞬间就不快了起来,一副她不吃就是在嫌弃自己的样子,于是顾沁只好答应了。 柳姨家里的家具几乎都上了年月,简陋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桌子上摆放着还冒着热气的,让人一看就胃口大增的大包子,旁边还摆放着酱油和醋。 柳姨给她夹了几个包子以后,就坐在了她旁边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问着顾沁:“你姐姐怎么样了?” 顾沁拿着筷子的手顿时停了下来:“还好……跟以前一样。” “命苦啊……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还不得把你难为死吗?”柳姨在一旁喃喃自语,在看到顾沁的脸色后连忙说道,“你别误会……我没有什么恶意。” “……没关系。”顾沁轻声说道。 柳姨叹了口气:“你也别怪阿姨说话难听,你们家要还像从前那么风光,那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你连自己都要养活不起了……这数额庞大的医药费你要怎么办啊?” “阿姨您不用担心,我会想出办法的。”顾沁低头吃着包子。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柳姨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多吃点。 而在这时,外面好像有什么响动,一道悦耳的女声传进了屋里:“干妈,你在吗?” 顾沁愣愣地往门口看去,只见全身都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柳霏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在扫过顾沁以后,不禁也愣了一愣。 她们两个人对视了好久,然后柳霏就笑了出来:“原来是你住在这里呀,还住的惯吗?” “还,还可以。”顾沁低下头,不自在地说道。 “原来你们认识啊……”柳姨看着她们之间的互动,笑了出来,“那我就放心了,小霏,她就拜托给你照顾了,你尽量多帮衬着点。” “你放心吧,妈。”柳霏拿起包子吃了起来,然后看着顾沁笑。 一顿饭很快吃完了,在跟柳姨打过招呼后,柳霏就跟着她到了对面的屋子里。 柳霏在进去之后四处打量着,像是惊异于房间的简陋一样:“你还真能吃苦啊,这样的地方你都住得了。” 顾沁听着柳霏满是嫌弃的口吻,不禁疑惑起来:“……这里不是你家吗?” “也不算是……这里比较僻静,所以我妈想在这里养老。”柳霏像是不知道怎么能解释明白一样,“她年轻的时候和我一样也是混江湖的,老了的时候不想让别人找到她。” 顾沁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柳霏转过脸来看着她,目光逐渐变得深沉又复杂:“你真坚强啊,明明都经历了那么多变故,那些事连我听了都毛骨悚然。” “我也没有多坚强。”顾沁躲闪着她探寻的眼神,低头给她倒水。 柳霏看着顾沁递过来的水,笑了笑后接过来放到了桌上,意有所指道:“你知道,你现在应该喝什么吗?” “什么?”顾沁不太明白她的话。 “酒。”柳霏的眼睛仿佛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繁华。 于是柳霏回到了柳姨家里拿了两瓶白酒,回来后给顾沁满上,豪气干云地对她说道:“喝,一醉解千愁。” “……”拿白酒干啊。 顾沁勉强地喝了一口,顿时辣得她差点没吐出来。旁边的柳霏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她笑:“接着喝,喝着喝着你就找到感觉了。” 顾沁拿着酒杯喝了好几口后,全身都开始轻飘飘的,胃里暖暖的,整个人莫名地兴奋了起来。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醉醺醺地冲着柳霏笑,笑着笑着就满脸的眼泪。 “你知道吗。”她拍着桌子,又是笑又是哭,带着杜鹃啼血的悲凉,“四岁的时候,我爷爷算过一卦,说在我十七岁那年,家族会有灭顶之灾,而我会是扭转乾坤的救世主……”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曾经的高傲和胜券在握都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凄凉和无助的恐慌:“可是我现在每天在这个屋子里醒来,面对着如今的困境,我想啊想啊……我怎么都想不出来,我能有什么解决一切的办法。” “哈哈哈哈哈……”柳霏扶着头开始笑,“那都是你家里人说着玩的,你不会还真准备去实现吧?” “我别无选择。”顾沁的声音里不知道混合的是血还是泪,“我只能这么做,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使命。” “顾家已经没了!就算是你最终重建了顾家,他们也看不见了,又有什么用呢?人是要为自己活的啊。”柳霏像是在开导她,劝她放弃那些无用的计划。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顾沁轻声说道,带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着,“我只是想为了他们做这些事情,即使我可能会得不到任何回报,甚至会因此而死掉。” “……我敬你。”柳霏站了起来,“我崇拜这个世界上所有愿意为别人付出生命的人,所以我崇拜你。”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六十六章 写好的结局 清晨的阳光将沉睡的顾沁唤醒过来,勉强地睁开眼睛后,只见她和柳霏两个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她顿时感觉到自己有点懵圈。 她在宿醉后简直是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后发生了什么。旁边的柳霏悠悠转醒,看着顾沁就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做了什么?” “……想不起来。” “真的吗。”柳霏凑了过来,用手指点着顾沁的脸,“小可爱,明明我们还有着那么甜蜜的夜晚。” “你又不是个男人……”顾沁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超出控制了。 “那又怎么了?”柳霏满不在乎地说道,“女人和女人就不能上床了吗?你也太天真了吧。” “……”顾沁往自己身上看去,发现并没有多余的痕迹,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吓我一跳。” 柳霏看见谎言败露了,不禁隐隐有些失落:“唉,真没劲,我还以为你会当真呢。”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多吓人啊。”顾沁下了床以后开始洗漱,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柳霏一闪而过的莫测表情。 柳霏慵懒地拢了拢头发后,走了过去抱住了顾沁,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跟她撒娇:“现在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嘛。” “我没有时间了。”顾沁刷着牙,含糊地说道,“我得出去查些事情。” 柳霏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放开了她:“那我就先走喽?” 在大门被彻底关上以后,顾沁吐出嘴里的漱口水,一脸阴冷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其实知道证据放在哪里,只是对程云景撒谎了。 她摸着手上的镯子,也不知按到了哪里的机关,顿时打开了一个缺口,原来这里面是空心的,有张纸条被藏在里面。她眼神冷冽着,又把手镯给恢复成了原状。 电话铃声突然欢快地响了起来,打破了空气里肃杀的气氛。 顾沁拿起手机,发现竟然是程云景打过来的,对方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在市中心帮你找了一套房子,周围风景不错,生活也很方便。” “……”怎么回事儿? “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吧。”程云景风淡云轻地说着,而顾沁却听出了莫名的威胁。 程云景越笑得春风和煦,顾沁越觉得毛骨悚然。他要是直接跟她发火,反倒是没有那么可怕。 顾沁边这么想着边来到了楼下,而程云景正靠在车上等着她,衣衫精致,笑容灿烂,如同在等待着心上人的贵公子。 在看到顾沁下楼以后,他笑着迎了过来,当目光转到她身上的雪纺短裙时,像是眼前一亮似的:“早啊,你今天很漂亮。” “……”顾沁的心脏都吓得停了几停。 他看着顾沁的眼神里带着跃跃欲试的炙热光芒,可是笑容却仍然非常温柔,仿佛那股危险的感觉只是她想多了一样。 “我……”顾沁突然说道,“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程云景的眼睛里闪过了深沉复杂的暗光,随后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先上车吧,我们路上谈。” 顾沁坐在车里面,看着坐在一旁认真开车的程云景,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老师那里见面的场景吗?” “有点印象,你接着说。”他像是看出来了顾沁的迟疑似的,“你放心好了,我之前检查过,车里面很安全。” “因为你要保护我……”顾沁小声说道,“所以你才会跟我在一起,甚至因此跟你爸闹翻了。” 程云景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我觉得不是这样……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说不定我是真心喜欢你呢。” 顾沁被噎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别忘了保护我而已。” “好好。”程云景极其敷衍地回道,“你知不知道……当付出和回报无法形成正比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想要放弃。” “……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该懂的时候你自然就懂了。”程云景将车开到了一处高档小区,而门口早就有工作人员在等候了。 顾沁惊慌地拉住了刚要下车的程云景:“我,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 她头是晕的,腿是麻的,看着程云景尽在咫尺的英俊脸庞,突然脑袋一热,拉过他的领带亲了上去。程云景在一瞬间有些惊诧,但随即就开始回应她,专注地跟她接吻。 车里的氛围暧昧而又热烈,等到结束后,顾沁气喘吁吁地拉着程云景的衣袖:“你能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嘛,我会害怕。” 程云景的眼睛里带着点微妙的诧异,但还是回答道:“好啊。” 顾沁在看房的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在程云景询问她意见的时候,她也勉强地点头当做自己同意了,手续办得比想像中的还快,当晚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了。 顾沁的脸色非常得不好看,直到坐在了这个如同金屋藏娇一般的豪华公寓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顾沫会不高兴的。 她暗暗地想着,如果有朝一日顾沫苏醒的话,发现自己给她带来的是这样的过去,她一定会憎恨自己的。 这时程云景从身后抱住了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我们交往吧。” 当年的顾沫从没听他说过这句话。 顾沁突然莫名地平静了起来,转过头来问程云景:“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发生的事吗?” 程云景的眼神不出所料地躲闪了一下:“那些都不重要。” “你是个,嗯,喜欢谁就会跟对方表白,不会遮遮掩掩的人吗?” “当然,应该能看出来的吧。”程云景不明所以地说道。 顾沁噗嗤就笑了出来,勾着程云景的脖子,与他的额头相抵:“我当然想跟你在一起啊。” 我从来都看不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顾沫,而且还理直气壮毫无歉意。 我会得到你,然后让你跌入尘埃里,痛不欲生,碾碎你所有的骄傲,为你曾经的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 顾沁的心是那么阴冷,带着已经写好了大结局的狠毒。 然而程云景在听她说了这句话以后,脑子里就像被什么给蛰了一下似的:“……你不是真心在说这句话吧?我感觉你好像有什么阴谋。” 他把这句话说完以后,吓得顾沁一个激灵,她勉强地冷静下来后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答案还不明显吗……我身份无文,我无家可归,求你收留我。” “……”程云景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脸红了起来,转头往一边看去,“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对包养小萝莉没有任何的兴趣。” “难道你不是因为自己失忆了,所以想跟我交往,刺激自己恢复记忆吗?”顾沫打着手势,“我不是帮你把过程简化了很多吗?” 程云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太晚了,我要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把顾沁推到了卧室关上了门,然后自己就去另一个房间睡觉了,顾沁郁闷地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顾沁揉着眼睛走到客厅里,发现程云景正在打电话,一脸严肃地不知道在跟对方说着什么。 在看见顾沁以后,示意她先在一旁坐下,顾沁不明所以地坐在了一边,等着程云景打完电话。 “亲爱的,出大事了。”程云景在挂断电话后,抓住顾沁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无可奈何的焦灼,“你二叔已经知道了你父母埋藏证据的地点,并把地图高价卖给了贩毒组织,他们的人马上就要过去了!” “啊?!”顾沁连忙惊讶地站了起来,急得都快哭了出来,“那要怎么办啊!” “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你先别担心。”程云景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复杂,试探着问她,“你父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吗?你说,这证据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顾沁心中一颤,但表面上却抽噎着,不住地往下掉眼泪:“我也不知道……” 程云景看着顾沁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到底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顾沁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小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得快点去把东西夺回来呀?晚了就来不及了。” “嗯……”程云景却像是心不在焉似的,突然抬头问了她一个问题,他的眼神非常深邃,“你害怕危险吗?” 顾沁眨了眨眼睛,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接下来可能会发生很恐怖的事,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会直接送你出国,让你不再趟这趟浑水,当然这也是我的希望。”他看向顾沁的眼神非常平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的灵魂仿佛天生就被诅咒了,注定要在死亡和危险当中摸爬滚打。” 顾沁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事情都没告诉我,但我还是会什么都告诉你。”程云景坐在一旁轻轻地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祸水东引,不管那个证据是不是真的,我们都要过去一趟,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销毁了真正的证据。这样他们的注意力就会从你身上转移了,我们才会有更大的活动范围。” “这听上去可不容易。” “对呀,所以我们得全力配合好才行。”程云景冲着顾沁微笑。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六十七章 欲速则不达 “你有了解过,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吗?” 程云景愣了一下:“据说是叫什么罗隐楼来着,其它的我就不太知道了。” “你先去查查看,查清楚了再这么信誓旦旦的吧。”顾沁意味深长地说道。 罗隐楼,是天下第一机关楼。当年的顾家先祖为避战乱,保护家族传承多年的珍稀文物,于是会集了全天下的能工巧匠,历时五年将之修建完成。 罗隐楼内极尽精巧之能事,就算是设计此楼的建筑师本人,都很难在不拿地图的情况下,进入楼里安全地走出来。 这是九死一生的棋局,几乎没有人能善始善终。 程云景自从失忆以后,整个人的气场就全变了。 在吃过早饭以后,他居然对顾沁说自己想要进入娱乐圈,而顾沁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让橙汁给呛死。 “咳咳……”顾沁接过程云景递来的纸巾,“你不去罗隐楼了吗?” “没关系。”程云景像是不太在乎似的,坐在吧台旁看时尚杂志,“时间来得及,我们还有胜算。” “你不能这样啊!”顾沁想要把杂志给夺过来,像劝说他不要逃学一样,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多少要想一下自己的任务,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程云景一个没抓住,就让顾沁把杂志给抢走了,只好趴在了吧台上朝着顾沁伸出手:“宝贝儿,听话,还给我。” “不要。”顾沁毫不动摇。 “听话,我给你买冰淇淋。” “……那也不行。” “两份,再加上最新限量版的游戏。”程云景的声音里带着诱哄。 “……”顾沁努力忍住自己想要投降的念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认真地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啊,你要知道敌人现在正磨刀霍霍呢。” “你说的有道理。”程云景点点头,“我应该先去调查下以后会在娱乐圈里遇到什么对手,再见。” 顾沁看着程云景离开的背影,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真是岂有此理!顾沁忿忿不平地想着,既然如此,我也要堕落,我也要放纵,我要去……楼下买冰淇淋! 于是顾沁拿起钱包,开始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她在大街上东转西转,居然好巧不巧地来到了江回轩开的那家咖啡厅,顿时心里出现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江回轩应该是贩毒组织派来的间谍,妄图从她身上套出有利的情报。不过这个组织行事有点诡异,明明只要杀了她就好了,居然至今都没怎么行动,留着她活到了现在。 顾沁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硬着头皮走进了店里。在跟店员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以后,偷偷地问道:“你们店长今天不在嘛?” “在呀。”对方笑道,“不过他不常到前面来就是了。” “好吧。”幸好这家店里有WIFI,顾沁拿出耳机开始看剧,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咖啡。在过了两个多小时以后,突然一盘甜点被摆在了桌子上,拿着盘子的手纤细修长。 “不要空腹喝那么多的咖啡,对身体不好。”江回轩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棉花糖一样,眼里含笑地看着她。 顾沁委屈地抬起头,像个被宠坏的大小姐一样地耍着无赖:“我就是喜欢这么喝嘛!” “你真可爱。”江回轩不由得笑了出来,坐到了顾沁对面的沙发上,“之前我一直都觉得你很面熟,今天才猛然发现,你跟那个顾家的大小姐长得非常像,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经常有人这么说呢。”顾沁笑了出来,“让我挺困扰的。” “我以前为了扩展人脉,参加过很多饭局,有幸见到过那位顾沫大小姐。”江回轩像是陷入了回忆里一样,“她美目流转,气质如兰,仿佛是仙女下了凡尘。” “那是,人家是大小姐嘛。”顾沁笑了出来,“像我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能比的啦。” “不过自从她家里遭遇不幸以后,就再也找不到关于她的消息了,据说是得了重病去世了。”江回轩似是遗憾地说着,而目光却流转到了顾沁身上,“可是我总觉得她还活着,只是隐姓埋名了而已。” “我也希望。”顾沫温柔地笑着。 江回轩的表情出现了些许裂痕,但还是极有耐心地说道:“她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的,真是太可怜了。” “其实。”顾沁轻声说道,眼里不自觉地溢满了眼泪,“……我就是顾沫。” 江回轩适时露出了惊慌的神情,看见顾沁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哭得凄惨不已的样子,于是站起来走到顾沁的旁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掌心非常温暖,毫无猥亵之意。 顾沁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无助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个住处。” “我跟……”顾沁轻声说着,像是难以启齿一样,“程云景住在一起。” 江回轩的脸色果不其然地难看了起来。 “虽然我知道他还在跟别人交往,但是……”顾沁的话听上去就像是一个爱慕虚荣,贪图享受的拜金女,“我只是不能放弃富有的生活。” “可以理解。”江回轩的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嘲讽,“女人都是柔弱的,如同温室里的花朵一样,特别是她遇到了一个满嘴说爱她的男人的时候。” 事情居然比想象得还要顺利。 顾沁擦了擦眼泪,目光茫然而又懵懂:“你,不讨厌我吗?” “当然不了。”江回轩的声音无比温柔。 “谢谢你。”顾沁感激地看着他。 欲速则不达,火候已经到了,再说下去只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顾沁想到这里后,站了起来,单纯无害地对他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早告辞了。” “嗯,路上小心点。”江回轩的眼里充满了关怀。 他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窗外顾沁逐渐离开的背影,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只留下冷冰冰的阴冷。 顾沁在回到家以后,拿出门钥匙正准备开门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自己回到的是老楼里。虽然程云景已经跟柳姨说过自己会搬走了,但是对方还是把房间给她留了下来,说是可以应急用。 她的心里不禁百感交集,推开门后看着屋里熟悉的摆设,顿时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 不过糟糕的是,她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搬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如果今晚要在这里住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顾沁倒在了床上,闻着上面熟悉的气息,一瞬间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梦见了年少时的顾沫,孤立无援地站在一旁,难堪地看着程云景和他的兄弟们,然后只听见程云景轻轻地对她说了两个字:“叛徒。” 周围传来了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他们都带着微妙的,将她排斥在外的敌意注视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个跟他们不是同一族群的异类。 她这才看见顾沫的身后藏着什么东西,原来是部手机。程云景有一段时间行踪不定,他的妈妈很担心他,于是拜托了顾沫跟着程云景,如果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她。然后顾沫就发现程云景他们打算和社会上的某个黑帮打群架,顾沫犹豫再三还是打电话告诉了他妈妈。 然后这场架自然就打不成了,程云景直接被父母拉回家去责骂了半天,与黑帮的恩怨也被他爸派人解决了。 他察觉出是有人告了密,查来查去就查到了她身上,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就开始拐弯抹角地数落她。顾沫当时也是单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无所谓隐瞒,于是就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然后程云景的眼神瞬间就冷了八度,顾沫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类似于叛徒的存在。 “你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很没面子吧。”程云景似是困惑地说着,“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插手我的事?” “我……”顾沫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程云景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看向她的眼神无比冷漠,仿佛他们过去的一切都可以用轻飘飘的一句话轻易抹去了似的。 顾沁看着顾沫失落地离开了,并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程云景都和其他的朋友玩得很好,连找都没有找过她。顾沫总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偶尔会悄悄地看向程云景,然后又很快地转过头去。 梦境里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直接就把顾沁吓醒了,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全身都是冷汗。 一旁的手机屏幕亮着,似乎有人正在打电话过来,顾沁拿过手机,看见程云景发过来问她在哪里的二十多条短信和五个未接来电。 她按下接听键后,程云景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你?!” “我无意间走到了原来的楼里,然后太困了就睡着了。”顾沁的声音里透着股疲惫感,“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了。” “……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顾沁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感觉程云景的态度似乎有点奇怪。 没过多久程云景就到了,他冲进了屋里看到顾沁安然无恙以后,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个耳光。顾沁顿时就被打懵了,刚想要说话,紧接着就让程云景给抱住了。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六十八章 顾沫出现 “你都要吓死我了。”程云景的声音里带着隐约的颤抖,“我还以为你被人杀了……” “对不起……”顾沁的手在犹豫了半晌之后,还是环住了他。 程云景轻轻地放开了顾沁后,心疼地抚摸着她被打的有些红肿的脸颊:“疼不疼?” 顾沁摇了摇头。 “你下午去了咖啡厅是不是?”程云景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程云景悻悻地转过头,“总之那个江回轩不是什么好人,他会把你骗得连骨头都不剩的,你不要再去见他了。” “你跟踪我。” “我没有!”程云景猛地转过头来,“不然我怎么会找了你这么长的时间……我只是以前就见过江回轩而已。”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顾沁的眼睛里满是怀疑。 “……你不相信我。”程云景的表情逐渐冰冷了起来,“你其实一直都在把我当成外人来看待,不是吗?” “……”顾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发一言。 “什么人能让你信任呢?”程云景突然笑了出来,“顾沫,你的世界里几乎全是死人。” 顾沁抬起头,似乎能从程云景的眼睛里,看到在她世界里不断游荡的鬼魂,阴暗而又凄凉,满是无助。 她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不断地消失,逐渐沉睡了过去。 而程云景这边只看到了顾沫安静地坐在床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然后突然用很奇怪的语气说道:“你干嘛站在那里?过来啊。” 程云景被她的反复无常吓了一跳,但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问道:“有什么事?” 哪成想,顾沫莫名其妙地说道:“你最近,挺好的是吧。” “……我们上午才见面。”程云景像是见鬼了一样地看着她。 “是嘛……”顾沫却柔柔地笑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我们看上去像是好久都没有见过了。” 程云景直觉地发现顾沫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是言语里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于是也不做他想,径直地坐在了她旁边,对她说道:“你不要怪我……有很多的事我都想不起来了,所以做事情有时候会颠三倒四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是她……”顾沫的话刚说了一半就瞬间被消声了,仿佛有着什么不可抗力在阻止她说出真相似的,本想脱口而出的话兜兜转转地换成了别的说辞,“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 “小沫……”程云景好像很感动似的,“你好久都没对我这么温柔了……自从我们重逢以后,你都对我超凶的。” 顾沫不由得愣了愣:“真的假的?”她还以为程云景跟顾沁相处地很好呢。 “真的……”程云景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跟她撒娇,“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此时的程云景真的非常温柔,温柔得就像个美好的假象。 可惜,再见了。 下一秒顾沁就把他推开了,程云景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顾沁则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暗骂自己的愚蠢,居然一不留神就让顾沫给趁虚而入了。 “你……生气了吗?”程云景诧异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抱住了你吗?” “没有,你别想太多。”之前梦里冷漠残酷的程云景与眼前体贴温柔的人完全就重合不起来,让她有种灵魂都被撕裂了的感觉。 程云景的表情越讨好,她的心就越冷漠,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一眼。顾沁的眼前总是会出现顾沫悲伤地掉着眼泪的样子,哭得她心都碎了。 “我才没有对你很凶。”顾沁低声说着,试图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你不要这么说我嘛。” 程云景顿时笑了起来,笑容是那么的阳光耀眼:“我喜欢你……从那天早上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肯定很特殊。” 她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然听见了记忆宫殿里的程云景语气嘲讽地对她说道:“亲他啊,愣什么呀?你再发呆的话,他就会觉得你很无聊了。” 顾沁轻轻地靠近了他,程云景的瞳孔不断放大着,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在顾沁吻住了他后,程云景的吻技居然青涩起来,好半天才想起来要回应她。 程云景边亲着她边含糊地问道:“以前有人教过你怎么接吻吗?你看上去特别擅长讨我的喜欢。” “谁知道呢……” 顾沁从他怀里退了出去,关上了屋里的灯后,重新回到了被窝里想要睡觉。程云景躺在床上的顾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睡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顾沫是个体质很弱的人,所以身手并不是太好,在经历了那场疾病后更是雪上加霜。虽然顾沁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当她不小心踩空了楼梯摔下去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必须得严肃认真地对待这个问题了。 所以当程云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扶起她时,她虚弱地拽住了程云景的衣服,像交代临终遗言似的对他说道:“你要教我学武。” 程云景囧囧有神:“……” 他把顾沁扶进车里后,坐在驾驶座上,像是安慰她似的说道:“你只是因为还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的缘故,回家后吃个早饭就没有事了。” “你早上也没吃早饭啊,可你也没有头昏眼花地从楼上摔下去。”顾沁不服气地说道。 我去,你跟我能比吗?程云景咽下心里的吐槽后,手指敲着方向盘说道:“说实话,我不太想教你。” “那罗隐楼呢。”顾沁不服气地说道,“你也不打算让我去吗?” “事实上,我还真的没打算让你过去。”程云景专注地开着车,连看都没有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她。 顾沁都气笑了:“你觉得你能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三进三出罗隐楼然后再毫发无伤地走出来?” “我不能。”程云景摇了摇头,“但是罗隐楼都已经建了一百多年了,在高科技这么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我们完全可以把地图破译出来。” “……你知道,古人的智慧是很可怕的吧?”顾沁不赞同地看着他,“就比如说埃及金字塔吧,你知道是怎么建造出来的吗?小瞧一个可以让人轻易丧命的机关楼,是要吃大亏的呀。” 程云景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接着开车:“那我带你过去又能有什么用。” “我小时候看过那张地图。”顾沁轻声说道,“家里的书籍几乎都被我翻遍了,无意间在里面看到过罗隐楼的文献记录,我能把地图八九不离十地画下来。” “那太好了,你直接给我就行了。” “罗隐楼里有个总开关,只要关上以后,所有的机关都会停止运行。不过时间太久远了,我记不太清楚具体方位是南还是北了。”顾沁困扰地回答。 “……你是故意的。”此时刚好到了小区楼下,程云景在停好了车后也不着急下去,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气,“你是在炸我吧,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你自己瞎编的,你根本就没见过地图是不是?” “我真的见过。”顾沁冷静地说道,“我当年是家族的未来继承人,这么大的事,我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程云景突然笑了出来:“这件事你又知情了?” “……你要是不带我去的话,我们就分手吧。”顾沁冷声说道,作势就要下车。 “哎哎哎?”程云景一把拽住了她,看着顾沁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心里也开始慌了,“我什么都答应你好吗,你先跟我回家。” 顾沁被程云景连拉带拽地带回了家里,在关上门以后,程云景的脸色猛地阴沉了下来,把顾沁推到了沙发上,用手撑着后面的墙,冷冰冰地扫视着她。 思绪在那一瞬间简直百转千回,既诧异于顾沫要求的直接,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毫无顾忌,就像是完全不怕被他知道隐藏于爱情背后的阴谋一样,甚至可以说在隐约地怨恨着他。 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要什么我都会给的,别拿这么难过的眼神看着我。” 顾沁抬起眼睛,有些惊诧地看着他,似乎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地答应自己:“……你说真的?” “当然了。”程云景温柔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犹如平静的湖水。 顾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我……” 而在这时,程云景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听着铃声不断地响着,只好接起了电话:“喂……” 突然他往顾沁的身上看了一眼,站起身来后走到了另一个房间里,顾沁好奇地跟了过去后,却发现门被关上了,模糊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而程云景在关好卧室门后,走到了阳台旁,对电话那头说道:“爸,你不能再给我点时间吗?我真的有事……必须得跟顾沫相处一段时间。”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程亦行不耐烦地说道,“我之前刚给你送进军队一年多,你就让人家裁掉了,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好……”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让我多跟顾沫呆在一起吗?我现在多少也算圆了您当年的梦啊。”程云景吊儿郎当地回答着。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六十九章 上帝的偏爱 “……我跟你说话有时差吗?”程亦行气得都笑了出来,“行,你就胡闹吧,我也懒得管你了。” 程云景打完电话后推开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顾沁,于是不容分说地按住了她的肩膀:“你要是有这个闲心的话,不如早点把地图给画出来,一天天的怎么不知道着急呢。” “明明是你不着急好嘛……”顾沁小声反驳着,“你到现在也不准备去罗隐楼,我都快以为计划取消了。” “这不是有特殊情况嘛。” “什么特殊情况啊……”顾沁转过头来,不满地瞪着他。 “他们手上的地图是残缺的。”程云景看着顾沁像是要把他咬死的凶狠表情,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投降地说道,“所以现在他们还不敢贸然行动,在等待着最佳时机……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顾沁听得脑袋都疼了。 “所以你就安心在家等着吧,出发时间在你。”程云景突然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笑了出来。 顾沁满头雾水地看着他,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哑迷:“……跟我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程云景把顾沁推到了她的房间后,却发现原本放在她床边的玩偶全都不知所踪,不由得愣了一愣,“……你不喜欢玩偶了?” “早就不喜欢了,谁会喜欢那种孩子气的东西。”顾沁不太在意地回答道。 程云景的头不禁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真相正要呼之欲出。他皱了皱眉头,突然狠狠地掐了一把顾沁的脸,顾沁痛得眼泪直在眼眶里面打转,可怜兮兮的样子跟以前一般无二。 没有易容术。 他一时间也有点愣神,好半天才咳嗽了两声,之后小声说道:“对不起啊……下手有点重了。” 顾沁看着程云景此时似乎沉浸在记忆里郁闷不已的神情,不禁困惑地询问他:“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好……”而程云景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就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无辜中又带着些许迷茫,“我就是……想不起来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了。” “你不用想这么多……”顾沁一时之间声音有些干涩,“你应该肆无忌惮地混蛋下去,这样我就可以无所顾忌地继续恨你了。” “我不想让你恨着我。”程云景轻声说着,“比起无债一身轻,我更不想被你恨上。” “……”顾沁一时无言以对。 程云景突然拿出了手机,翻看了一下后,连忙站起来对顾沁说道:“哎呀对不起,我约了几个导演一会儿要见面,你在家里好好呆着哦。” 说完就慌张地从屋子里离开了,他的背影看上去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外面天高云淡,清新凉爽,正是适合外出游玩的好天气。 顾沁无聊地打开电脑,登入了邮箱账户后,意外地收到了一堆新邮件。她点开以后,发现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之前的那场国际钢琴比赛,于是来邀请她进行演奏。 她似乎打开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支线。 顾沁的手指不断往下滑动着,突然有一个标题映入了她的眼帘:落音之邀。 邮件大意是对方准备给自己的妈妈庆祝生日,于是想邀请她来弹奏妈妈最喜欢的曲子,在邮件背后还贴心地附上了曲谱,看上去像是原创的自编曲,上面还有着铅笔修改过的痕迹。 顾沁的眼睛在扫过那张曲谱的时候,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住了,乐曲活泼明快,一副生机盎然的气息。 她看了一眼邮件上的时间和地址,是下周四的下午四点,在大海的游轮上。 顾沁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很诡异的感觉,给老人家贺寿时一般都会讲究吉利的吧,竭力避免出现类似“四”这样的数字。 想着想着,顾沁就拿起了手机给江涵打电话,等到接通了以后急忙问道:“你听没听过一首钢琴曲,就是类似于这样的……” 江涵满头雾水地听着电话另一端的顾沁哼唱出来的曲调,只感觉到CS-17的副作用实在是太强了,原本挺好的孩子都给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多注意休息,别总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江涵说完就要挂断电话,却被顾沁给制止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把电话又拿了起来,问道,“还有什么事?” “你真的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吗?”顾沁困惑地问道,“我总觉得好像在你家听过这首曲子。” “哈?”江涵不耐烦地回道,“我家里就没有人会弹钢琴这么高端的玩意儿,你能想象出来我哥弹钢琴的样子吗?” “……你当我没说过。”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爸他对音律一窍不通,但我爷爷却是个才华横溢的大音乐家,只可惜他已经过世了。而我奶奶在他去世不久后,也跟着过世了,她生前是个非常杰出的医生,声誉很高,我和我爸的医术都是源于她的教导。” 顾沁听完他的叙述后,无情地吐槽着:“既然你们家人都遗传了那么好的音乐细胞,怎么没有人会弹钢琴呢?” “……我也不太知道。”江涵小声说着,“我家里只要一有人提到音乐,就会瞬间死寂一片,久而久之就再没人敢提了……现在你明白了吧,你说的那首曲子绝对跟我们家没关系。”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顾沁似有所悟地说道。 “你明白什么了……喂?”对面的顾沁已经挂断了电话。 江涵无语地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感觉到这个世界可能要变天了,眼看着到了午休时间,索性到楼下买份甜品。 于是甜品店的店员看到一个高冷的男人走了进来,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冷冽不已。只见他站在了她面前,然后买了一份戚风蛋糕。 “是送给女朋友的吗?”店员不禁笑了出来。 “不是,我自己吃。”江涵面瘫着脸反驳。 店员愣了一下:“是嘛,我们家的甜品很好吃哦,欢迎您下次再来。” 江涵嗯了一声就要离开,却与正走进来的姑娘撞了个满怀,他看见对方抬起头露出那张化着淡妆的精致面容后,瞬间就惊慌地脸红起来。 作为一个快二十年没有跟女孩子接触过的医学天才,江涵的脑子瞬间就不太好用了。 什么,你说他还认识顾沫?顾沫那种喜欢泡在图书馆里的女孩子,不能被划在女孩子里面。 慕容语气愤地看着江涵,扬手正要给他一个耳光,却听见对方说道:“不好意思,作为赔礼,你买的甜品我付钱吧。” “你?”慕容语怀疑地看着他,“我买的东西可是很贵的,你付得起吗?” “放心吧。”江涵面不改色地说道。 而一边的顾沁此时正在大街上转悠,程云景的电话不知怎么回事,无论怎么打都打不通。 突然有一辆车停在了她旁边,在车窗打开以后,露出了柳霏的脸庞:“你这是去哪里?” “我想找个地方练钢琴。”顾沁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来,“可是怎么也打不通程云景的电话。” “他家那么有钱,还能没有几架名牌钢琴?”柳霏怀疑地看着她,“还用你出来找吗?” “……我住的公寓没有。” 柳霏顿时恍然大悟地明白了,打开了车门:“上车吧,我帮你找。” 顾沁看着柳霏开车的方向,感觉到不太对,不由得转过头问她:“我们要去哪里?” “当然是能让你练钢琴的地方了。”柳霏答非所问地说道,结果她一路开到了酒吧门前,然后停了下来,“就是这里啦。” 似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可能得说的更明白点。”顾沁弱弱地说道。 “就是酒吧里的钢琴呀,这店是我的,你随便弹。”柳霏非常霸气地把顾沁拉了进去。 “你也真不怕我把客人都给吓跑了……”她小声说着。 只见柳霏过去放了钢琴师一天假,并告诉他工资照发,对方原本正满脸疲惫地准备开工,听到了以后顿时像松了口气一样地离开了。 柳霏朝着顾沁招招手,让她快点过来,旁边的吉他手等见状都停止了动作,周围的人们在音乐停了后也全都看了过来,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 “来吧,大钢琴家。”柳霏把手放在顾沁的肩膀上,低下头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着,“给我一个惊喜。” 顾沁的手摸上了钢琴键,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始弹奏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 欢快的音乐顿时响彻了整个屋子,旁边的乐手也开始跟随她的音乐进行演奏。乐曲带着强烈的穿透力,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专注倾听着,被其中明朗乐观的曲调所感染。 顾沁突然加快了整首曲子的速度,刹那间音乐节奏快得让人为之心跳加速,热血沸腾,气氛热烈得非比寻常。 柳霏站在一旁看着顾沁点燃了全场,让所有人都伴随她的节奏鼓掌的样子,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顾沁喝了几口柳霏送过来的啤酒,然后就像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愤懑全部融入到了钢琴里,声音是那么的震撼人心,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你弹得真好。”柳霏走了过去,像是叹息般地轻声说着,“就像是上帝特殊地偏爱着你,给予了你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的一切。”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七十章 谎言与坦白 “你没搞错吧?”顾沁顿时笑了出来,“我家族破产,父母双亡,都这样了你还觉得上帝偏爱我?” “偏不偏爱你,我不知道。但是上帝一定很重视你,我看得出来,因为一般人根本经历不了那么多。”柳霏缓缓地说道。 “呵。”顾沁笑着喝了口酒,“那按照你的话说,我还得感谢苍天了。” “你当然不用去感谢苍天,因为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用残酷的方式,让你看清整个世界的真面目,即使他们并不是真心为了你好。” 顾沁揉了揉在音乐和酒精的刺激下变得昏头转向的脑袋,只手在钢琴上弹着邮件里的那首曲子,轻声问一旁的柳霏:“你在听到这个旋律时,有什么感觉?” 柳霏静静听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你不知道?” 她这一笑把顾沁吓得直有些心惊胆战,感觉到这道题的知识点似乎是处在她的已知领域以外了。 “少女心事。”柳霏拿出打火机来点燃香烟,吐出来的烟雾呛得顾沁直咳嗽,“……思念着心上人的情绪。” 顾沁看着柳霏怅然的神色,不由得问道:“你也有过,那样的心情吗?” “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吧……”柳霏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在跟程云景交往吗,你对他都没有这样的心情吗?” “……”她每次面对程云景的时候,心里都会自动播放着恐怖片的背景音乐。 柳霏看着顾沁纠结的表情,突然笑了出来:“看来你跟他交往得不太顺利呀,是遇到了什么恋爱烦恼吗?” “……也没什么。”顾沁铁了心地不想多说,柳霏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而在这时,顾沁突然看到程云景从楼上走了下来,她按着钢琴键的手顿时就僵住了。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程云景往门外走去,站起身和柳霏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之后就跟了过去。只见程云景在和江羽他们告别后就一个人低着头靠在了车上,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顾沁偷偷躲在一旁给程云景打电话,而当程云景听见了铃声后,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又重新装回了兜里。 手机没过多久就自动挂断了。 顾沁咬了咬牙,转身走回了酒吧,坐到了正在喝酒的柳霏旁边,对方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顾沁夺过她手上的酒瓶往杯子里倒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程云景刚才在这里啊?”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柳霏诧异地回答道,“这里一天有那么多的人,我不可能谁都知道啊。” “那你至少应该在这里见过程云景吧。”顾沁不依不饶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亲爱的……”柳霏把酒杯放下了,“我怎么觉得你在发邪火啊,出什么事了?” “……”顾沁低着头,过了好久才说道,“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啊。” “哎?”柳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没有呀,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这样吗。”顾沁苦笑着,“你应该也听到过很多人亲口说讨厌我吧。” “……我确定那些都不过是气话而已。” “你都没听见具体过程,就轻易地下判断吗?”顾沁不赞同地说道,“太不专业了吧。” “……不需要听什么具体过程。”柳霏按住了顾沁的肩膀,“顾沫,你超级好,不会有人讨厌你的。” “顾沁。”她小声地反驳着。 “顾沫还是顾沁的,有什么区别吗?”柳霏困扰地用手撑着下巴,“不就是一个是真名,一个是化名吗?” “……不是这样。” 也许是这里的灯光太过于昏暗,大脑被酒精刺激得太过于兴奋,她鬼使神差地凑到了柳霏跟前,轻声说道:“我是顾沫的第二人格,我叫顾沁。” 柳霏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抬起头与顾沁四目相对:“难怪,我就说你跟第一次见面时有点不太一样呢。” 顾沁反倒诧异了起来:“你真的相信这种话啊?” “你看上去不像是在撒谎啊……难道其他人都不相信你吗?” “我有一次试图告诉程云景……”顾沁郁闷地说着,“结果他告诉我,无聊的话就去玩电脑游戏。” “哈哈哈……”柳霏倒在了茶几上,用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还真是有他的风格。” “我一天天跟他生活在一起可闹心了。”顾沁的语气非常生无可恋。 “那你今晚不回家了?”柳霏笑着说道,“我们可以一起去我妈那里,像之前那样在你屋里喝酒。” “……还是算了吧。”顾沁犹豫了半晌还是站起身来,“程云景要是发现我今晚没回家一定又得生气了,到时候我就要倒大霉了。” “你干嘛那么怕他。”柳霏受不了地说道,但还是从包里拿出了车钥匙准备送她回家,“我就不相信他真能把你怎么样。” “你还是相信比较好,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可是一直都活在他的阴影里。” 然而等顾沁回到家以后,却发现程云景正坐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照射在他身上,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你去哪儿了?”程云景抬起头来看着她,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委屈,“我等了你好久。” 你连我电话都不接,还说等了我好久,说这话谁相信啊。 顾沁也懒得理他,打算绕过他回到床上睡觉,却被他直接拽住了手腕:“你去干嘛了?” “……”顾沁一时间无言以对,好半天才想起了一句应景的话,“我们应该给彼此保留一定的私人空间。” 程云景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因为这句话是他之前对顾沫说过的。 他到底还是无力地放开了顾沁,由着她回到了屋里。不久后,他轻轻地打开门来到床边,看着似乎已经熟睡的顾沁,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安,小沫。” 在程云景离开后,顾沁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过了好久才进入了梦乡。 也许是他背后的组织催得急了,江回轩与顾沁说话时不再像一开始般顾左右而言他,而是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她有关罗隐楼的事。 顾沁用手撑着头挡住自己为难的眼神,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突然程云景推开咖啡厅的门走了进来。 他朝着顾沁微微地挑了挑眉,然后慢悠悠地来到了桌边,对江回轩说道:“埃里克,今天下午你应该还有试镜吧,不去好好准备一下的话,会被人给抢走哦。” 江回轩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站起身来用危险的目光打量着程云景,在之后唇枪舌战的过程中逐渐弱势了下来,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道:“那好吧,你们好好相处,我就先回去了。” 程云景冷冷地望向江回轩离开的背影,转过身来拽起了顾沁:“你怎么什么人都愿意跟着接触一下啊?那人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顾沁当时就笑了出来:“你不是吗?” “……你先跟我出去。”程云景拽着顾沁离开了咖啡厅,回到车里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他会害死你的!” 顾沁转头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程云景看到她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支支吾吾地说着:“你以后不要再见他了。” “我要是不呢。”顾沁突然变得执拗起来,“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认真的吗?”程云景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你是不是生气了啊,所以才跟我做对。” “我认真的。”顾沁低声说道,“我们分手吧……是我太任性了,我不应该骗你的,其实你以前一直把我当妹妹看……我从小就依赖着你,因为不想跟你分开,所以才会撒谎说什么你以前喜欢我……” 程云景则是一脸“你八成是在逗我”的表情,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说谎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安静一会儿,我们还要去餐厅吃饭呢。”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闹够了没有?!”程云景忽然砸了一下方向盘,脸色说不出的阴沉,“你再胡说八道我生气了。” “……”事态发展得始料未及,顾沁根本就没想到程云景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一时间也愤愤不平起来,“你为什么要冲我发火啊,你不就是想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吗……我现在全都告诉你,然后我们和平分手,这样很公平不是吗?” “不不不……”程云景不由得反驳道,“这可不是什么公平,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要相信你的直觉啊,相信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顾沁拍了拍程云景的肩膀。 “我喜欢什么类型,还用你告诉我吗?”程云景的表情莫名的有些轻蔑,而后忽然柔和了起来,“……其实我还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顾沁气极了就要打他,却被程云景给抓住了手腕:“我说我喜欢你,然后你还要打我呀,你这人的性格真有点差劲哎。” “跟你有什么关系!”顾沁不住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恼怒地看着他。 程云景神色讶异地看着此时气场非常陌生的顾沁,恍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顾沫了:“……到底怎么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七十一章 水族馆波折 “你不要总是管着我了。”顾沁皱着眉头说道,“以前是我不懂事,我再也不会去缠着你了。” 程云景的表情就像是差点没被口水呛死似的,他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沁:“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说……”顾沁转过头来刚要说话,却看见了程云景犹如火山即将爆发的阴沉脸色,瞬间就怂了回去,“没,没事……” 他们两个人之间一直保持着某种微妙的气氛,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也没有改变。 程云景坐在她对面,用一种很奇怪的,从未有过的眼神打量着她。仿佛是时光过得太快,转眼间她就已经长大成人了,让他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既然你的态度那么坚决,我也不好说什么。”程云景眼神里的那些平日隐藏得很好的东西此刻全都浮出了水面,让人看着胆战心惊,“可你至少得告诉我,是谁让你做这种决定的?” “……当然是我自己。” “不可能。”程云景果断地摇了摇头,“你这个人一向优柔寡断,不会有这种魄力。” 程云景也说不上是在贬低她,还是在为她开脱,只见他的手指朝她伸了过来,顿时把她吓得往一边缩去。 程云景的手停在空中顿了顿,拿起一边的餐巾纸递给了她:“嘴角粘上饭粒了。 顾沁慌乱地接了过来,随便擦了擦嘴后就低下了头,脸上通红不已。 程云景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禁目光沉沉:“……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哪天出去了以后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顾沁刚想反驳他,但是又找不到什么有利的论点,不由得郁闷了起来。 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狂风怒号,硬生生地把这座公寓变成了漂泊于汪洋大海之上的孤岛,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假如今天是世界末日,你还会做出现在的决定吗?”程云景看上去似乎想要挽留她。 而顾沁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定定地问道:“你为什么故意不接我的电话?” 程云景愣了愣,目光明显慌乱了起来:“我那是手机没电了……” “我当时就站在你后面。”顾沁似是无所谓地说道,“我们的关系早该结束了。” “……”程云景什么都说不出来。 雨过天晴之后,空气如同被清洗过那般清新,顾沁站在水族馆面前等着江回轩,精心挑选的衣裙足以说明了当事人对这次见面的期待。 在看到江回轩来了以后,顾沁立马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地飞奔到了他身边,向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气得躲在车里的程云景差点没把手上的望远镜给弄坏了。 一旁的江羽看着程云景咬牙切齿的表情,不由得懊恼地扶住了额头:“我说,我们这样看上去很像变态哎……以你如今的举动来看,我觉得顾沫她不喜欢你,完全情有可原。” 程云景放下望远镜,用堪比极地风雪的冰冷眼神打量着他,把江羽直吓得一个哆嗦:“……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而外面的顾沁和江回轩正有说有笑地往水族馆里进,江羽郁闷地对着程云景说道:“我们还跟吗?” “跟。” 程云景戴上口罩和鸭舌帽正要下车,却发现江羽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边玩还边跟他说:“你自己一个人下去吧,我怕被小沫发现以后挨揍。” 顾沁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眼角余光就在人群里看见了程云景那件熟悉的白色外套,他似乎是气急败坏一样,完全忘记了所有的跟踪技巧,好几次都差点被江回轩发现。 顾沁着实为程云景捏了一把冷汗,要是他突然冲出来破坏了她的计划,想获得江回轩的信任估计就得等到明年了。 也许是顾沁频频地心不在焉让江回轩发现了端倪,他不禁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她:“你怎么了,从刚开始就东张西望的。” “没怎么……我就是在想这些鱼。”顾沁指着水族箱里不断游动着的鱼群,“它们整天都游在水里,就像是我们人类每天活在空气里。说不定整个世界其实是个巨大的水族箱,而我们则是游在其中的一尾小鱼。” “这比喻不错,我喜欢。”江回轩赞许地看了看顾沁,“顾小姐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博学多才。” 顾沁不禁笑了起来:“您过奖了。” “什么过奖了。”程云景听到这里以后,再也忍受不了地冲了过来,“我跟你说,这位兄弟,大家都是男人,因此我不愿意让你受苦受难。你不要被这个女人的外表给蒙骗了,她既不温柔也不端庄,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顾沁看着程云景一本正经地跟对方揭自己的短,受不了地捂住了脸,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快丢光了。 而江回轩则嗤笑着看向程云景,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不容分说地挡到了顾沁的面前,冷笑着反驳道:“我说这位先生,得不到一个人就公开诋毁她,未免也太没品了吧。” 这种程度的攻击伤不到程云景的。 顾沁正这么想着,却看见程云景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仿佛所有的防御机制全都土崩瓦解了似的,脸色苍白不已。 她顿时有些于心不忍了起来。 眼看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顾沁不禁皱着眉头:“我们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谈可以吗?不要再这么闹下去了。” 可是程云景却仍然站在原地,用带着些许希翼的执拗眼神看向了顾沁,似乎是希望她能跟自己离开。 顾沁的心脏疼得直有些喘不上来气,几乎都想要认输地跟程云景回去。 但是正在此时,突然人群里冲出了一个蒙面男人,拿着刀朝她刺了过来。顾沁连忙闪身想要躲开,却发现江回轩挡了过来,而刀尖已经快要刺到了他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顾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挡在了江回轩的面前。寒冷的刀锋瞬间刺入了她的身体,她的嗓子一阵腥甜,一口血就吐了出来,迷迷糊糊地看到程云景冲过来抱住了她,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程云景甚至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顾一切地挡在了埃里克面前,然后像片落叶般地倒了下去。 周围的人群一阵喧哗,那个男人也趁乱逃走了,而程云景却管不了那么多,他猛地推开了还在发呆的埃里克,把倒在地上的顾沁抱在了怀里。 救护车很快就开了过来,把顾沁送到了医院。程云景站起身来后,狠狠地给了埃里克一拳:“你一个大男人,让小姑娘给你挡刀,你要不要脸啊你?!” 而埃里克则一直神情恍惚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程云景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子,还要接着打他,却听见一边的护士询问谁是病人家属,他恨恨地看了埃里克一眼后,跟着护士进了救护车。 而埃里克则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回轩,或者说埃里克,此时正在某处偏僻的屋子里,一脚踩上了跪在地上的高大汉子身上,脸上的表情早已不复以往的温文尔雅,阴冷得如同地狱里的阎王:“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假装袭击顾沫,好让我为了救她而受伤,以此来骗取顾沫的信任,不是让你真的袭击她!” “少爷,我也不太清楚啊……”汉子哭丧着脸,“她突然就冲了过来替您挡了一刀,我当时收不住招了啊。” “收不住招了?”埃里克忽然笑了一下,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那留着你的手有什么用啊。” 对方吓得冷汗直冒,重新爬起来不住地磕着头:“少爷,我觉得……我们已经达到目的了,她现在爱您都爱得愿意为您死了……” 埃里克沉思了一会儿,摆了摆手:“算你走运,再有下次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对方在谢恩以后,就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埃里克低头沉思着,眼前突然浮现出顾沁倒在地上满身鲜血,脸色惨白的样子,忍不住又恨得踢了椅子一脚。 顾沁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当外面耀眼的阳光催促着她快点醒过来时,她终于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经过一阵短暂的模糊后,映入眼帘的就是程云景用手撑在床边打着瞌睡的样子。 见她醒过来后,程云景看着她的眼神莫名有些冷漠:“看到是我很失望吧,你心心念念的埃里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埃里克……”顾沁虚弱地说着。 “就是江回轩,那家伙是个混血儿,英文名字为埃里克。”程云景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嘲笑,“你连这些都不知道?看来他也没怎么跟你说实话嘛。” 顾沁的伤口痛得要命,努力地坐起来想要喝口水,程云景在一旁冷眼地看着她,最后还是扶起了她:“你知不知道你失血过多差点死了,还是我给你献的血。” “对不起……”顾沁缓缓地说道,“我让你担心了。” 程云景给她倒水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就只是让我担心而已,你没有什么其他对不起我的地方吗?”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顾沁固执地看着他,“你又不喜欢我,我不再纠缠你,转而去寻找真爱,对你而言难道不是好事吗?” 程云景困扰地揉了揉头发:“你非得这么对我吗,和我闹翻又有什么好处?”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七十二章 将计就计 程云景的话语里带着暴雨将至的感觉,里面浓重的威胁感让顾沁不禁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他两眼。 目前她是真的不想和程云景起什么冲突,因为情况已经是如履薄冰了,如果程云景再来个釜底抽薪,她就彻底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事到如今,倒不如将计就计,利用程云景来摆脱埃里克。 顾沁想到这里以后,顿时眼泪汪汪地看向了程云景:“云景哥哥,你真的不愿意祝福我吗?我们明明……就像一家人一样。” 程云景看向她的眼神,宛如在看着一个智障。 “那……就算了吧。”顾沁低着头苦笑,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虽然我很喜欢他没错,但你要是真的不喜欢他的话,我也不想让你难过……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就好,以后我不会再见他了。” 程云景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而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程云景还是不怎么相信,站起身来刚想打电话,病房的门突然就被人打开了,埃里克来了。 “你来得可真及时啊。”程云景把手机揣回了兜里,冷冷地看着埃里克,“借这个机会和她好好聊聊吧,反正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埃里克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沁,走到了她身边,颤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我不能惹云景哥哥生气。”顾沁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让人心疼,让埃里克忍不住愤怒地回头看了看程云景,而对方则无辜地冲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干,还打开门去了外面。 埃里克很难过地看着顾沁,似乎无法理解她的意思:“他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根本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见。”除非你们的关系不一般。 “我家里出事以后,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顾沁轻声说着,“所以他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 埃里克忍住涌到嘴边的冷笑,觉得她可能根本就只是舍不得荣华富贵而已。 可他还是装出了一副要被抛弃的可怜样子:“那我怎么办呢?” “我会补偿你的……”顾沁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和真诚,“只要你能提出来,我做得到。” “……所以你现在想用钱把我打发走了?” “不是这样!”顾沁急忙摆手,“我只是想弥补你而已,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好意。” 埃里克温柔却又哀伤地看着顾沁,心里却在不断地探究她所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不由得轻声问道:“伤口痛吗……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问来着。” “不痛。”顾沁勉强地冲着他笑了笑。 埃里克的眼神沉了沉,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这是我之前从很多书籍里精心找出的谜题,想帮你打发时间来的。” 顾沁打开看完之后,差点没笑了出来,得亏她受的伤让她一动就呲牙咧嘴的,这才没有露馅。 这分明是罗隐楼地图里的暗语,他到底还是找上了自己来帮着破译。顾沁翻到了空白页将几处要点的含义写了出来,递给了埃里克后,一脸天真无邪地对他说道:“没想到你对古籍很有研究嘛,这些谜题都好有趣……我真不想和你分开。” 埃里克不动声色地翻动着笔记,掩饰住内心的雀跃之情,看上去非常悲伤地说道:“我不会忘记你的,你随时可以回来找我。” “……你们说完了没有!”程云景不耐烦地推门走了进来,不容分说地把埃里克给推了出去。 程云景转过头来,神色莫名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顾沁:“值得吗?我真心希望你能玩得愉快。” 顾沁拿起一旁的枕头就往他身上打去,程云景像是没预料到似的,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 然而他的脸色却突然变了,做了个手势让顾沁暂时不要说话,自己则爬到了床底下,不知道在找着什么东西。 顾沁慌张地看着他的举动,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等到程云景出来后,他神色凝重地拿出手机编辑出了一句话:床底下有监听器。 顾沁的心不禁沉了沉,看来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显得太好骗了,反而有些引起埃里克的怀疑了。 顾沁的眼泪不禁掉了下来,声嘶力竭地冲着程云景吼道:“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非要拆散我们不可?!” 程云景直接就被她给吼懵了,心说她之前不还挺平静的吗,怎么突然就发火了啊。 顾沁拿起一旁的水杯摔到了地上,破碎声是那么的刺耳:“你给我滚!”她一边喊还一边朝着程云景使眼色。 程云景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自己遇上了个戏精,还得陪着她演戏。 想到这里后他双手插着兜,吊儿郎当地说道:“怎么了,我有哪里比不上埃里克了,让你这么委屈啊。” 顾沁此时简直可以说是是痛哭流涕,因为动作过大撕扯到了伤口,让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程云景看着她哭得越发悲切,声音里带着隐藏不住的痛苦,不禁默默地出去找了医生。 医生来了以后,发现伤口愈合得不太理想,于是又给她挂了两瓶点滴。 顾沁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只感觉到冰凉的药物把她的全身都变得冰凉,不禁盖紧了被子缩在里面,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程云景不到半天就办好了出院手续,带她回到了家里。按他的话说就是那样的病房完全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呆,明知道里面有监听器还不能拆,必须要装成傻子顾左右而言他。 顾沁隐约地察觉到程云景似乎已经发现了她的小阴谋,不过他自从出院以后就在四处奔波,忙着打点去往罗隐楼的行装,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跟她对质。 顾沁叹了口气,吃着手上的糖葫芦。从受伤以后她就一直躺在卧室里,吃喝全都由保姆照顾,一天到晚也见不到程云景几面,她感觉到自己像是被软禁了。 等到夜晚时分,程云景才回到了家里,估计是觉得她已经睡了,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怀里,而顾沫却在此时醒了过来。 她像是迷茫地,不知所措地看着程云景,而说出来的话却非常匪夷所思:“她会伤害你的。” “……谁会伤害我?”程云景似乎以为她说的是什么黑帮暗杀。 “那个人跟我长的一样,但实际性格迥异。”顾沫拽着他的衣服,神色里满是担忧,“你不要因为我而去相信她。” “你在开什么玩笑……”程云景的笑声里带着勉强,“要是对我有意见的话,你就说出来啊。” “顾沁。”顾沫说出了这两个字以后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只留下了程云景原地懵圈。 顾沁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疲倦地揉了揉眼睛,看见程云景躺在她旁边以后顿时吓了一跳,直接就坐了起来,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干嘛?” 程云景也很意外于她的反应:“我从刚才就在这里啊……你该不会是睡糊涂了吧。” “……哦。”顾沁打了个呵欠,看上去很疲倦似的:“我太困了,脑子不太清楚。” “你刚才跟我说……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要来杀我。”程云景重复着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做噩梦了。”一定是顾沫跟他说的,“我很害怕,所以才会对你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真的?”程云景怀疑道。 顾沁凑到了他的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到了他的脖颈处:“当然是真的啦……不要吵我,好困哦。” 程云景摸着她的头发,一时间思绪万千,最后也疲倦地睡着了。 启程的日期很快就到了,而伤还没完全好的顾沁则毫不意外地被留在了家里。顾沁趴在窗户旁边,看着程云景开车离去的背影,心情不知道怎么变得很微妙。 她已经把罗隐楼的地图给了程云景,也暗示过他转一圈就可以回来了,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吧? 程云景到底知不知道罗隐楼里的证据是假的啊,顾沁想到这里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于是忍不住拨打了柳霏的电话,对方懒洋洋的声音随即传来:“喂,怎么了?” “你现在有时间吗?”顾沁忐忑地问道,“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你能来找我一下吗?” “……好吧,你家在哪里?” 顾沁告诉了她家里的地址,柳霏没过一会儿就到了,走进了屋里后诧异地看向了顾沁:“我去,这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就挂彩了?” “……说来话长。”顾沁从冰箱里拿出水果拼盘递给了她,“你听说过罗隐楼吗?” “就是那个埋藏着无数的金银珠宝,让无数道上兄弟死于非命的魔鬼府邸?哈哈哈……听说过没去过。” “我能不能麻烦你送我过去?” 柳霏差点没让嘴里的葡萄给噎死。 “少女……为什么那么想不开?”柳霏眼含泪水地握住了她的手,“生活很美好的,不要放弃生命。” 顾沁默默地把手给抽了回来:“现在那里八成要上演一场龙虎斗,我必须得过去凑个热闹,好确保事情的发展在我的预期范围里。” “什么发展走向?”柳霏的脑子顿时有点不够用了,“你不会背地里还有一整套计划吧?”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七十三章 大雨滂泼 她当然列了一整套的计划。 当埃里克开始接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于是想将计就计,完成父母生前的备用计划。一共有着两份证据,放进罗隐楼里的不过是钓鱼的鱼饵,而她手镯里的才是证据核心。 不过她现在还不能完全地信任柳霏,因为她的父母就是被叛徒出卖了行踪才会死于非命,在还没找出那个人是谁之前,她对谁都充满着不信任感。 想到这里以后,她的眼里不禁满是泪水:“证据……我父母留下来的证据,就放在罗隐楼里,我得去亲手拿回来啊!” “我的天哪……”柳霏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江湖上都传言你们家的人老谋深算,我还以为他们是胡说八道……那些人为了彻底销毁证据得让多少人送死啊。” “我不能让他们拿到证据。”顾沁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程云景说他能帮我解决,但是我总觉得他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我必须得亲自去才行。” 柳霏为难地看着顾沁,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那好吧,我陪着你去一趟……不过我们可得事先说好了,要是事情的难度超出了我们的解决范围,我就会立刻带着你撤退。” 顾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柳霏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没过多久就把装备准备齐全了。她们下了楼后开着车去了某个偏僻的胡同口,一个带着帽子穿着普通的男人在与柳霏对过暗号以后,就把装备交给了她们。 柳霏回到车上以后,看着顾沁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禁担忧地问道:“你身上有什么防身武器吗?” 顾沁摇了摇头。 柳霏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都忘了她带着的是个黑道小白:“那你会开枪吗?” “会,但是没实战过。” “那就好办了。”柳霏瞬间松了一口气,拿出了一把枪递给她,“收好了,留着防身。” 顾沁的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罗隐楼地处山区,开车至少要花上半天时间。此时她们已经开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外,顾沁不断尝试着给程云景打电话,但是一直都处于忙音状态。 柳霏看着顾沫魂不守舍的样子,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你很喜欢……程云景吗?” “我不喜欢他。”顾沁矢口否认道,语气却莫名有些难过,“……但是我需要他来喜欢我。” 而柳霏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赞许一般地说道:“我想也是,他其实也没什么好的,除了有权有势。” 顾沁凄惨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意味不明的复杂情愫:“我父母很喜欢他,而我想被我父母喜欢,所以我一直都很努力地想让他喜欢我,虽然收效甚微就是了……可能像我这种初始动机不纯的人,本来就不配被人喜欢吧。” “突然觉得我好幸运,没有亲生父母逼着我跟不喜欢的人订婚,还要让他喜欢自己。”柳霏的语气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我一直都活得很自由,干妈也不怎么干涉我的选择。” “……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生活。”她的生活里总有数不清的规则。 “那在这种情况下,程云景确实很难喜欢你哎……他肯定没少了欺负你吧,而且你长得还那么好看,让他在进与退之间反复挣扎。” “他有什么可委屈的,他也没在大堂广众之下被骂怪胎,而且还不能退婚,然后还要死乞白赖地跟对方好。”顾沁轻轻地笑着,仿佛在说与她无关的往事,“顾沫如果死了都是窝囊死的,她到最后都没有让对方遭报应。” “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天上不知怎么下起了大雨,阴云密布大雨滂泼,肆无忌惮地冲刷着周围的所有,一时间甚至都看不清楚远处的道路。 在这样的鬼天气里,柳霏的车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熄火了,她气愤地打着方向盘,打算下去修车。 然而顾沁却拉住了她:“不用麻烦了,走路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呢。”柳霏皱着眉头,“你的伤还没好,不能淋雨。而且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啊,我很快就会修好。” 顾沁还想说什么,可是柳霏已经下去了。她透过车窗,看着柳霏的衣服瞬间被大雨淋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而在这时顾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通了以后,江羽惊慌失措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好了,云景他出事了!” 顾沫顿时吓得醒了过来,看着周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而电话里的江羽还在焦急地喊着:“喂?小沫,你在听吗?” “我在。”顾沫接起了电话,“你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跟我说一遍。” 听电话里江羽的叙述,原来程云景两个多小时前已经进入了罗隐楼,而在半个小时之前突然失联了,江羽至今都还联系不上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给她打了电话。 “你别着急。”顾沫往四周望去,“我正在往那里赶呢,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到。” 柳霏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拿出毛巾擦了擦身上的雨水,疑惑地看着顾沫:“谁的电话?” “江羽。”顾沫挂断了电话后,微微打量了柳霏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柳霏被她的笑容弄得微微晃了晃神:“我已经把车修好了,十分钟应该就能到。” “太好了,谢谢你。”顾沫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和刚才的感觉大相径庭。 柳霏异样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有说什么,发动了车子火速地赶往了目的地。 顾沫在下了车以后,就看到了宛如楚河汉界的两排帐篷,等在门口的江羽在看见她以后顿时眼前一亮,迎了过来。 而在看到她旁边的柳霏以后,江羽的神情顿时变得奇怪了起来,复杂地看了顾沫一眼。 顾沫感觉身旁的柳霏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然后小声地对她说道:“对不起亲爱的,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东西都留给你,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不送。”听到了柳霏要走的江羽则直接下了逐客令。 顾沫刚想要挽留她,却被江羽给拉到了帐篷里,小声又焦急地对她说道:“你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你知道她是谁吗?” “……柳霏,怎么了?”顾沫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她是个非常有手段的女人,游走在各种男人中间,为自己谋求利益,我的一个兄弟因为她……”江羽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继续跟她接触的话,她肯定会把你教坏的。” 顾沫正想说什么,却见帐篷的门帘一挑然后程云景走了进来,不由得愣了愣。程云景在看见她以后忽然笑了,转过头对着江羽说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怎么还真的把她叫过来了。” “哈哈哈……”江羽干笑了两声,然后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眼前的程云景神色阴沉,顾沫察觉到了有些不对,转身就想离开,却被程云景给拽住了。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一样,听在顾沫的耳朵里却犹如一道炸雷:“CS-17,我说你之前为什么看上去有些不对。” 顾沁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后,语气里带着些许嘲笑,毫不在乎地看着程云景:“那又能怎么样?” 程云景的语气仍然是淡淡的:“你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吗?你绝对想不到的……埃里克。” 顾沁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外面的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打在帐篷上面,似乎随时都可以轻易将其击垮一样。 在回去的路上,程云景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似乎打电话把她叫过来就只是江羽的一个玩笑。 顾沁原本想问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然而当看到他的表情以后,想好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之后的日子出乎意料得平静,甚至有些琐碎和无聊。顾沁无所事事地在家里喝着奶茶,直到江涵的电话打了过来。 对方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听我爸说你已经好久没去上学了,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顾沁不急不缓地吃着零食,“可能我就是不想去了呗。”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可能对现在的我而言,金钱比较重要,我已经不想再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做什么胸怀若谷道德高尚的大科学家了……” “那你去把博士念完又能怎么样?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学历高也好找工作不是吗?” “我已经……学不下去了。”顾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靠在沙发上神情寂廖。 小时候总是很天真,觉得自己有能力解决任何事情,所以即使别人质疑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也会当做耳旁风。 然而当生活的暴风骤雨来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倾尽所有学的一切并不能为她带来解决燃眉之急的金钱。她被生活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地捍卫自己热爱的一切了。 她起身想到厨房拿水果,迎面刚好撞见了走过来的程云景,她的身体不禁僵硬了一下。他们这段时间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彼此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七十四章 雨过天晴 只见程云景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不去上课呀?” 顾沁不是很理解地看着他:“我不去上课怎么又触碰你的逆鳞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少读点书吗?” “……可是你要少读点书就不是你了呀?!”程云景似乎是郁闷了起来,“你每次都义无反顾地学习,我每次都义无反顾地阻止你。你要是现在改了的话,我们之间的传统还怎么维持下去啊?” “Nibsp;try.(干得漂亮)”顾沁不禁笑着看了他一眼,“不过我是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的。” 程云景这下是真的郁闷了:“你不会真的打算弃文从武吧……这样我们的人设不就撞了吗,我还想继续在你面前装得高深莫测呢,你现在把这一切都给毁了!” 顾沁:“……”她遇上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赶紧的。”程云景拿起一旁的书包扔给她,推着她往门外走,“快点上课去,别给我磨磨蹭蹭的。” 顾沁万分无语地被他送到了大学门口,直到下车的时候脑袋都是懵的。 “快去吧,下课我来接你。”程云景朝着她扬了扬手,然后开着车绝尘而去。 旁边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似乎是意外她看上去也不像大学生,而她则不管不顾地往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顾沁突然看见有群人正围着一个女孩子,嬉笑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往旁边看去,只见大家全部都冷漠地在一旁看着,完全没有人想要挺身而出为她解围。 只听见他们说道:“……花着你爸贪污的钱上大学,你怎么还有脸留在这里啊。” 顾沁蒙圈地问着旁边的人:“那个女孩子是谁啊,他们在说什么?” “她啊。”对方的言辞里有些嘲讽,“她叫莫雨晴,以往嚣张跋扈的莫大小姐,她爸就是前几天抓住的那个贪污犯。” “……哦。”顾沁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刚想离开,却发现那几个男人逐渐动手动脚起来,她再也看不下去地挡在了莫雨晴面前,“你们干什么?!” 那些男人看见有个小姑娘挡在他们前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嗤笑道:“小姑娘,你知道她是谁吗,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可怜,快点让开别挡路。” 顾沁冷冷地看着他们:“无论她爸做过什么,都不能成为你们对她动手动脚的理由。” “你!”那些人眼看着自己的小心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了,不由得恼羞成怒道,“关你什么事啊,你不会是她的亲戚吧?” 他这句话说出去以后,围观的人也都开始眼神不善地看向她,莫雨晴看着眼前的局势,不禁小声地对顾沁说道:“别管我,你快走吧。” “我不走。”顾沁冷声说道,“谁知道他们还要干什么。” “你这丫头……”对方抬手就要打过来,被顾沁闪身躲开以后,一脚把他给绊倒了,其他人见状都愣在了原地,不由得全身戒备地看着她们。 而这时顾沁抓住站在一旁的莫雨晴就开始往外跑,跑了快五分钟以后终于甩开了后面的人。她们停在路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彼此不禁笑了起来。 “对不起,我还有课……”顾沁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对她说道,“可能要来不及了……我就先走啦。” 她转身就要跑着过去,却被身后的莫雨晴给喊住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顾沁当时的脑子估计也是短路了,直接回头对着她喊道,“我叫顾沫啦,再见!” 等到她站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门口,才缓过神来,自己刚才居然把顾沫的名字给爆出去了,恨得她直想拿脑袋撞墙。 而江归远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以后,推开门就看到了动作怪异的顾沁,不禁愣在了原地。 顾沁连忙恢复乖巧的样子,冲着他笑了笑,跟着他走进屋里后,江归远拿出了一些文稿后,对着顾沁说道:“你现在准备写毕业论文吧,然后就可以毕业了。” “现在吗?”顾沁瞪大了眼睛,“可是……我现在没有时间,能不能往后推迟一年啊?” “有什么可推迟的。”江归远不耐烦地说道,“当然是越早完成越好了,你也该把心思放到学业上了,不要总想着那些报仇的事情……证据都已经被销毁了,你再着急也没有用啊。” “……哦。”顾沁低着头不吭声了。 看见她这个样子,江归远不由得缓和了语气:“你听点话,先完成学业,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好吧。” 顾沁只好来到了学校的图书馆写论文,但当她查资料的时候,总是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可回过头去的时候又没有人,把她吓得直有些神经恍惚。 ……这图书馆不会是闹鬼吧? 她好像是恐怖电影和刑侦剧看多了,总觉得可能是馆长杀完人以后,把尸体藏进了图书馆里,然后幽灵因为冤情不愿意转世投胎,在图书馆里到处徘徊着。 顾沁壮着胆子往门外走去,然后就看到了外面空荡荡的走廊,安静得几乎掉根针都能听见。 突然旁边的厕所里传来些许声响,顾沁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后,发现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站在里面,正在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顾沁看了她好长时间,终于认了出来,“你是,莫雨晴?” 原来刚才是她在看自己。 莫雨晴漂亮的脸上挂上了笑容,过来想要拉上她的手,却因为忌讳着什么,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过来呀。”顾沁朝她伸出了手,“我家里也破产了,没关系的。” “那不一样。”莫雨晴以往高傲自信的脸上此时满是难堪,“你现在至少家世清白,要是让人发现和我在一起以后,会被人人喊打的。” “上一代的恩怨是上一代的事,和你又没有关系,你不用因此背负什么。”顾沁走过去拉上她的手,“吃饭了吗?” 莫雨晴脸上一红,没有说话。于是顾沁就带着她到了学校的食堂里,买完饭后坐到了旁边的餐桌旁。莫雨晴就跟饿了好几天似的,完全不顾淑女形象地吃着饭,甚至和顾沁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太清楚。 趁着莫雨晴忙着吃饭的时候,顾沁低头给江涵发短信,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涵此时应该在学校的实验室里。 江涵在接到短信后立马赶了过来,看着坐在顾沁旁边的莫雨晴,眉毛不禁抖了一下:“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顾沁跟着他来到了食堂门口,只听见江涵小声说道:“你还真是喜欢给自己惹麻烦啊……怎么跟她弄到一块儿去了?” 顾沁苦笑着揉自己的头发:“她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就跟你以前差不多……”江涵回忆着说道,“高傲的大小姐,门门功课全优,所以有时候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顾沁斟酌着说道:“哦……那她其实是个挺好的人吧?” 江涵顿时警觉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帮我个忙吧,在学校里多照顾她点。”顾沁拍了拍江涵的肩膀,“我需要个助理。” “你需要助理找程云景不行吗?干嘛还非得……”江涵看着顾沁突然变化的脸色,立刻就不再说了,“对不起……我说话之前没太认真想。” “加油。”顾沁朝着他挥了挥手后走进了食堂,只留下江涵内心崩溃地站在原地。 莫雨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在看见了顾沁回来以后,连忙停止了狼吞虎咽的吃相,冲着她精致优雅地笑了笑:“谢谢你,我以后会还你钱的。” “不用着急……你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 “不知道……我家里的东西都被查封了,可我现在还没有毕业,只能到处做兼职。”莫雨晴说到这里的时候,苦笑了一下,“而且就算我毕业了,估计也很难有公司雇佣我。” “……我有份工作,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顾沁拿出手机打开了邮箱,“这里面有几封邀请函,可是我现在没有时间看,因为导师让我准备论文,你能帮我整理一下然后发给我吗?” “我能!”莫雨晴看了邮件内容以后立刻说道,“很快我就可以发给你。” “好。”顾沁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时间已经快到程云景接她的时候了,于是跟她加了好友之后,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到了校门口的时候,果然看见了程云景那辆惹人注目的车。 顾沁勉强无视了周围好奇的目光,在面无表情地坐了进去以后,对着程云景说道:“你以后不用来接我的,我自己能回家。” “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担心你啊。”程云景饶有所思地看着她,“再说我觉得这辆车挺低调的啊,不会又惹到你了吧。” “……”你说这是低调?! 顾沁沉默了好久,然后说道:“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开始下个话题。” “怎么啦?”程云景笑了起来,“那你感觉我开什么样的车合适?” “……”你不开车合适。 顾沁转过头看窗外的风景,只听见程云景说道:“我最近要拍部戏,可能得离开一段时间,你有空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吧。” “没空,回见。”顾沁头也不抬地回答。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七十五章 遗忘的过去 “……”程云景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我不管,机票我都给你买好了,你必须得去。” “那你还征求我的意见,那么的虚伪。”顾沁吐槽道,“我们老师还让我准备论文呢,我没有时间和你胡闹。” “我之所以想让你去是因为另一件事……”程云景沉吟了半晌后开口,“我开了家娱乐公司,但是……” “我要下车。”顾沁突然就冷下了脸,“你不要做梦了,我才不会给你打工呢。”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但我知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顾沁的声音冷漠不已,“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在好不容易摆脱了你以后,还会跟你签什么卖身契吧?” “我没让你给我打工啊……”程云景郁闷道,“我只是说我们俩可以合作,开个公司什么的。” “你不是这个意思。” 你分明是在想方设法地给我下套,让我一辈子都活在你的阴影里。 “我真的是这个意思……”程云景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真诚,“到时候我们就像一个团队,彼此之间互帮互助,不存在什么上下级关系。” “我认识你三年了……”顾沁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了。” 程云景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真没有恶意……就是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抱团取暖,共同面对危机。”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刚才用错了俗语,车里的气氛一下就变得缱绻了起来。她咳嗽了好几声试图继续往下说,但是程云景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 顾沁不由得困扰地靠在了驾驶座上,认真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语气温和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反应过度了……不就是个公司吗,我听你的。” 程云景点了点头,然而在回到小区后,突然皱起了眉头说道:“这里的公寓面积太小了,你从小就住惯了别墅,肯定不怎么适应吧。” 顾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住吧。”程云景好像是心有愧疚,妄图补偿她似的。 “……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这口气简直就和当年一般无二。 “我只是想换个住的地方而已,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程云景困惑地转过头来,迷茫地看着她。 顾沁却朝着他温柔地笑了笑:“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也不会生你的气。” 程云景的神情变换莫测,对着她说道:“你……很在意我有没有恢复记忆吗?难道说比起现在而言,你更喜欢以前的我?” “没有啊……”顾沁都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转到这里来了。 “你每次看着我的时候,都会露出一种很伤感的表情。”程云景的眼睛里似乎有星光在闪烁,“就像是在透过我,看着自己喜欢的人。” “……你会不会是看错了。”顾沁对此深表怀疑,“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喜欢这种情绪。” “你以后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以前的事了,我听了很难过哎。”程云景的眼睛湿漉漉的,感觉莫名有些委屈。 “好吧。”顾沁看着也心软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没事的,我不提了。” 然而当她下车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程云景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 “阿沫。”程云景拉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天那么黑,小心点走路,别摔倒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顾沁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并没有甩开他的手。 “我真的觉得还是别墅好。”回到家里以后,程云景打开冰箱递给了她一瓶饮料,“你也不太喜欢这里吧,喜欢什么样子的别墅?我去找找看。” “……不用搬出去。”顾沁轻声说道,“这里挺好的,我都习惯了。” 程云景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不用太勉强自己的,我不喜欢很坚强的女孩子,让我容易有挫败感。” “……”你喜欢的类型还真是一日三变。 “好啦。”程云景的语调上扬了起来,“所以你快点去睡觉吧,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 顾沁的声音莫名有些发抖:“你真的想不起来以前发生过什么了吗……那我就拜托你,永远都不要再想起来了。” 程云景的睫毛颤了颤,什么话也没说。 “不要再提任何过去的事了。”顾沁说完转身回了卧室。 程云景低着头站在原地,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莫雨晴很快就把整理好的文档发了过来,而且还在里面细心地加上了邀请人的介绍,以及各种背景分析。 当时正好是大半夜,顾沁收到文件的时候整个人都懵懵的,发现莫雨晴工作原来这么拼以后,她顿时觉得自己现在太堕落了。 于是她连忙去了程云景的卧室,而程云景在看见她进来以后,整个人的表情说不上来的微妙。 顾沁把手机递给了他:“你能帮我看下文件嘛?” 程云景似是在意料之中地,又似乎很失落地接了过来,翻动了两下以后抬起头来问她:“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可没打算让你出去弹钢琴,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不是……”顾沁将文档翻到了最下面,只见上面写着:落音之邀,具体信息未知,不建议前往。 程云景看着满头雾水:“怎么了,我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啊,可能她只是不太清楚而已。” 顾沁翻出以前的那封邮件,递到了他面前,指着标题问道:“不觉得有些诡异吗?落音――罗隐。” “说不定只是碰巧罢了。”程云景把邮件发到了自己手机以后,冲着她笑了笑,“太晚了,睡觉吧。” 顾沁闷闷不乐地看着程云景脸上不太当回事的表情,然后被他给拽到了床上,盖好被子以后沉沉睡去了。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程云景似乎已经睡着了,如果离开的话必须得把他弄醒才行。她轻轻吐了口气,慢慢也睡着了。 等到天光大亮,卧室里逐渐变得明亮时,顾沁才悠悠转醒,在看见躺在身旁的程云景后,逐渐想起了之前两个人讨论讨论着就都睡着了,不禁感觉到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而这时程云景也醒了过来,身上的睡衣像没穿好似的,露出了大片胸膛,而他好像也不太在意似的,迷迷糊糊地问着她:“现在几点了?” “……七点多钟。”顾沁下了床以后朝着他笑了笑,就开始往门外走。 而程云景则安静地看着她,突然开口叫道:“顾沫。” “啊?”顾沁惊慌地转过身来,不禁郁闷地想着,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不跟顾沫绑在一起。 “你把手机落在这里了。”程云景拿起了一旁的手机递给她。 “……谢谢你。”顾沁连忙从他手里接了过来,然后偷偷打量了一下程云景,在目光接触不久后就慌忙离开了。 程云景若有所思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突然笑了起来。 顾沁火速地逃回了卧室里,拿出手机开始给柳霏打电话,在电话接通以后就迫不及待地对着柳霏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可那些都是犯法的啊。”柳霏刚睡醒没多久,愣愣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程云景是个混蛋!”顾沁带着哭腔说道,“他让我跟他签卖身契。” “哦我懂了。”柳霏看了看旁边显示着七点多钟的闹钟,她昨天熬了一宿的夜疲倦不已,但还是耐心地对她说道,“放心吧,你未满十八周岁,无论签什么都是不成立的,除非对你有利。” “我知道……”顾沁闷闷地说,“我不想再跟他一天到晚地相处在一起了,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冷静点。”柳霏想了半天,突然想出了一个不太靠谱的主意,“要是你实在担心的话,就入股吧。” “你说什么?”顾沁不可置信地问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不是完全和他绑在一起了吗?”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柳霏凉凉地说道,“你现在就像是对方的家养小猫咪,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只能给对方来上两爪子,还要冒着被丢弃的风险。” “……我挂电话了。” “哎别挂呀……我有点事情想问你。”柳霏吞吞吐吐地问道,“你跟他,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上床了没有?” 顾沁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另一旁的柳霏则抓狂地看着手机:到底怎么啦,我关心你而已啊!看来她只能在下次见面的时候问了。 顾沁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去,看见程云景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她状着胆子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程云景,凑到他的耳边问道:“……你可以让我入股吗?” 程云景的脑子当时就短路了,说起话来也开始有些不过大脑:“好啊……” 过了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看着一脸无辜的顾沁:“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顾沁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支支吾吾地说道:“……你刚才都答应了。” “我知道,我也没想反悔。”程云景的脸上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就是不太明白,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懂这么多的……你变得让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七十六章 莫在追忆 顾沁不太在意地笑了笑:“我可是觉得自己一点都没变。” 程云景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几圈后,不是很认同地摇了摇头:“那你绝对是在自我认知上出了问题。” “……”顾沁的内心是崩溃的,“我真是懒得理你。” 程云景带着她到了办公室大楼,迎面就遇到了正要往出走的江羽,对方在看见他们以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我的天啊!云景,你到底是把她给骗过来了。” 程云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什么叫骗?会不会说话啊你。” 江羽自觉失言,连忙赔笑道:“我的错我的错……你们快进去吧,我有事就先走了。” 顾沁跟着程云景进了他的办公室后,看着极其奢侈的室内装修,不由得在心里吐槽着他八成是把预算都花在装修上了。 程云景漂亮的桃花眼里波起云涌,靠在办公桌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顾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数学专业,没有怎么学过经商吧。” “没有。”她当年多么的愚蠢。 “但公司里几乎全是名牌大学商学院的毕业生……你应该能明白我是不会由着你在公司里到处乱晃的吧,至少在一开始不行。” “懂。”接下来就是当他的助理了,她已经熟悉这个套路了。 程云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先当我的助理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看,她是多么的英明。 顾沁乖巧地哦了一声,程云景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就让她出去泡咖啡。等她到了茶水间以后,突然就笑了起来,捂着肚子笑得都停不下来了。 “喂,你没事吧?”一道清冽的男声传了过来。 顾沁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看着她,估计是新来的艺人,模样看上去沉稳帅气。 “我没事啊。”顾沁笑着说道,“你好,我是新来的总裁助理顾沫,请问你是?” 对方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她居然一点也不紧张:“我叫莫逸,是江羽哥的朋友,他让我过来帮忙维护下公司的网络系统。” 顾沁意外地看着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离开了茶水间。 当她端着咖啡正要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江涵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是不是疯了?慕容语人气那么高,为什么你不想要和她合作啊?”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江涵如此动怒,一时间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而程云景在看到她站在门口后,就示意着她快点进来。 于是顾沁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将咖啡递给了程云景后就躲到了一旁,努力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 程云景轻轻地喝了口咖啡,目光转向了对面脸色很难看的江涵:“我没太听懂你什么意思……如果你是因为喜欢慕容语才来找我的话,又为什么要说服我和她炒绯闻啊?” 顾沁都听懵了,什么玩意儿? 她弱弱地对程云景说道,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说不定是他哥哥让他来的呀……江羽的人脉那么广,跟慕容语认识也不怎么稀奇。” 结果她不说还好,说完之后江涵的脸色更难看了,顾沁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决定不再参与他们两个人的事。 “顾沫,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吗?”江涵突然转过脸来问她。 “没有啊,怎么了?”为什么要问她的意见。 “她说她没有意见。”江涵当时就笑了起来,也不管程云景变得异常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你好好想想吧,这么做明明对你们两个都有益处。” 在江涵走后,程云景才长出了一口气:“真是的……怪不得江羽那家伙一大早就躲出去了。” “慕容语是谁呀?”顾沁脆生生地问道,疑惑地看着他,“我应该说些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用说。”程云景的表情很复杂也很奇怪,“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试图着和你交往,但你的态度一直不怎么明确……如果我现在去约别的女孩子,你会在意吗?” “……”顾沁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对不起,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在她逃到了走廊后,看了看四周无人,就开始给柳霏打电话:“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咨询你。” “……咨询?”柳霏都听笑了,“你那么聪明,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啊。” “恋爱问题。” “明白了……你想问什么?”柳霏压低了声音,感觉就像是特务接头似的。 顾沁压制住自己不断奔腾而去的想象力,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和柳霏讲了一遍。 “甩了他。”柳霏想都没想地给出了答案,“然后和我在一起吧。” “……我是在认真地问你。” “我也是在认真地回答你啊……以后我养着你,反正他对你也不怎么好。” “你再胡说八道的话,我就挂断了。”顾沁的语气沉了下来。 “我开个玩笑而已,干嘛那么当真……”柳霏笑了起来,“他只是没有耐心了吧,毕竟在你身上花了太长的时间了。你不用太在意他说的话,就算是他让你流落街头了,你还有我啊。” “知道了。” 顾沁挂断了电话以后,回到了办公室里,语气温和地对程云景说道:“没关系的,我不是很在意。” 程云景的表情瞬间有点开裂了:“你是认真的吗?你想好了再说。” “……我就是认真的啊。”面前的程云景看上去莫名有些令人害怕,使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程云景在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朝着她温柔地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顾沁的办公室就在他的对面,透过玻璃门甚至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彼此。程云景看上去也不打算给她什么一样,于是她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写论文。 偶尔莫雨晴的短信会发过来,跟她分享一些自己在网上看到的好看图片。而顾沁则有些心不在焉,在浏览网页查资料的时候随手就点进了游戏界面,玩着玩着就觉得游戏世界设计的不够庞大,内容也不够详细。 然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干脆开个游戏公司吧,做一个世界观庞大,包含着人神魔等许多种族,在古代与现代之间不断地轮回,与此同时东西方两块大陆还拥有着不同信仰和生活方式的游戏。 想是这么想着,但是对于她这种初入商场的小白而言,一切都宛如天方夜谭。 顾沁郁闷地又接着写她的论文了。 然而在下班的时候,程云景站在走廊上对她说道:“我还有事,你能自己回家吗?如果不行的话我让江羽送你回去。” 顾沁愣了愣说道:“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去。” 程云景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形单影只,身边除了程云景以外没有几乎任何人可以依靠。 她一个人坐车回到了家,发现屋里的灯正亮着,地上放了好几个行李箱。 她战战兢兢地来到了程云景的房间,看见他正在往背包里装衣服,察觉到她来了以后,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会尽快地搬出去……房子我不会收走,你也可以接着去公司。” “……哦。”顾沁转身想从他的卧室里离开。 程云景突然坐在了床上,低着头眼泪就掉下来了:“我说要走,你都不拦着我的嘛……” “我……”顾沁不知所措地走了过去,“那你留下来吧。” “我才不想留下来惹你烦呢……”程云景咬牙切齿地说着。 “所以你想怎么样啊?”顾沁无可奈何地问道。 程云景红着眼睛不说话。 “好了好了……”顾沁没办法地过去抱住了他,安抚地摸着他的后背,“我错了可以嘛……别再闹了。” 程云景安静地被她抱着,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湿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肌肤上,弄得她一阵发痒。 “你不知道……”程云景语气含糊地说道,“慕容语她从小娇蛮惯了,长辈们都惯着她,她想做的事几乎没有人敢阻拦。这次她非要拉着我炒绯闻,我就推辞说女朋友不同意,然后你还不配合我。” “我又不知道那么多……” “那在下次遇上她的时候,你能假扮我女朋友吗,好帮我打消她的念头。”程云景扬起脸来,漆黑的大眼睛里面满是无助。 “好吧。”顾沁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于是程云景瞬间破涕为笑,脸色多云转晴,抱着她也不愿意撒手,顾沁无奈地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快把东西放回去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里遭贼了呢。” “我还是明天再整理吧……太晚了。”程云景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你留下来陪着我睡好不好?” “……”顾沁难以忍受地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又转过头来看着他,“不行,先把东西放回去。” “你的洁癖怎么越来越严重了。”程云景低声嘟囔着,下了床把衣服胡乱地往衣柜里塞。 顾沁受不了地扶额,彻底看不下去了:“你把东西放下吧,我来帮你收拾。” 但是没想到程云景立刻就紧张了起来,拦住了她想要打开旁边行李箱的手。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七十七章 情路坎坷 顾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程云景慌慌张张地把她往门外推,“我一个人就能收拾好,晚安。” “……”顾沁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道,“你是不是怕我发现,你行李箱里的物品放置比你的屋子还乱?” “……对。”程云景刚想要开口辩解,但到最后还是认了下来。 “其实你不用有这种担忧。”顾沁看着他的表情极其认真,“我对你的生活习性一直都非常了解,并不觉得你还有什么事情能再吓到我。” “哈哈哈哈哈……”程云景受不了地扶着墙就开始笑,笑了半天后看到顾沁难看的脸色才停了下来,“哦,原来你不是在开玩笑。” “……你自己整理吧,我回去睡觉了。” 在顾沁离开以后,程云景才慢悠悠地把地上的行李放回原处,脸上全是轻快的笑意。 电影的开机很快就提上了日程,而她则在江羽等人的闲谈中得到了个爆炸性的消息,在程云景所参演的那部电影里,埃里克将担任男一,而慕容语则是女一。 相比较她这个听到消息就差点弄洒了咖啡的家伙来说,程云景的反应则显得淡定许多。 然而当顾沁跑到他的办公室说着既然埃里克在那里,她可以不去的时候,程云景却凉凉地说道:“这不挺好的吗,你很快就能跟你的旧情人见面了。” 把顾沁的心脏气得直发堵,依靠程云景躲避埃里克的愿望瞬间落空了。 没有办法,她只好收拾东西准备跟着程云景去拍摄场地。在临走之前,她抽空和莫雨晴在大学门口的奶茶店见了一面,莫雨晴的穿着变得越来越朴素,甚至有些看不出她才刚刚二十出头。 她掩饰住眼睛里的同情,若无其事地朝着她笑了笑:“我父母之前死得很突然,家产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都被转移走了?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查下现在都在谁的手里,不需要查得太清楚,大概就可以。” 原本以为这应该是很难的事情,没想到莫雨晴却一口应承了下来:“没问题,你准备什么时候要?” “你真的能查出来吗……”顾沁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要是不行的话我可以换的,如果你因为这件事遇到危险的话,我可是要愧疚死了。” “真的没事。”莫雨晴不禁笑了出来,趁着四周无人注意,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我弟弟是个黑客,他能找出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顾沁顿时肃然起敬:“厉害了,到时候我一定会重金感谢你的,有事的话要随时联络我哦。” 她们闲聊了几句后就告别了,顾沁也回到了家里,继续收拾着她的行李,然后和程云景赶到了机场。 “通常在电影里,女主角送男主角来到机场时,会泪流满面地接吻。”程云景突然凑到了顾沁的耳边说。 顾沁立马转过头来看着他:“我们既不是什么情侣,也没有要分别。” “我只是在跟你科普而已。”程云景无辜地摆了摆手,“我们一会儿要去电影的拍摄场地,所以要提前了解一下电影里的基本场景嘛。” 顾沁怀疑地看着他,但又找不到任何驳倒他的论点,一时间只好作罢。 只听见程云景又接着说道:“你知道嘛,其实有很多人都会选择在距离地面几千米的高空上求婚,这样比较浪漫。” 顾沁不禁笑了出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永远都不会结婚。” 程云景的表情刹那间僵硬了几秒钟,然后就笑着问她:“为什么呀?” “因为很麻烦。”顾沁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说假话,“一个人呆着挺好的,多出个人来我还要去关心他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时候即使你对着他掏心掏肺,对方依然会被其他漂亮的女孩子所吸引,丝毫都不领你的情。” “……你的情路还真是意想不到的坎坷啊。”程云景皱了皱眉头说道,“哪个男人那么没心没肺,把你伤成这样?” “你认识啊。”顾沁抬头看他,没有想到他居然失忆的这么严重,而这时候登机提示刚好出现了,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在登上飞机系好安全带以后,程云景看着准备戴上眼罩睡觉的顾沁,困扰地问道:“你是因为……让那个男人伤到了所以才不想谈恋爱的?” 顾沁猛地把眼罩拿了下来,冷冷瞪着一旁的程云景:“你给我闭嘴,不该问的别问。” 程云景顿时就不吱声了,望向窗外大片大片的云朵,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顾沁靠在座位上怎么也睡不着,拿下了眼罩后看到程云景似乎很郁闷的表情,不由得很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哦,我刚才不应该凶你。”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程云景不是很在意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段过往啦。”顾沁很难启齿地说道,“因为之前那场大病,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 程云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只听见顾沁接着说道:“我跟你认识的顾沫不太一样,如果你要用一个代号来表示我的话,我应该是顾沁。” “……这名字听着挺耳熟的。” “我懒得给自己起名字,于是就用了顾沫以前常用的化名。” 程云景似乎也不怎么在意一样,询问她一会儿想吃什么餐点,之后顾沁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飞机落地才醒过来。 在出了机场以后,就看见程云景家里的司机和保镖等在外面,恭恭敬敬地请他们到房车休息。大家的表情都非常自然,程云景也似乎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像是早已习惯了一样。 而她就像是一只迷路的兔子,在误入了狼窝以后,无论怎么伪装都与周围格格不入。在程云景从房车的冰箱里拿出香槟的时候,忍不住小声问道:“你不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吗?” “……我一直都这样的啊,也没感觉哪里不好啊?”程云景不是很在意地说道。 “你现在是个偶像,应该多注意一下公众形象。”顾沁很费解地看着他,“难不成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其实是出身名门世家的大少爷?” “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啊,说不定还会涨粉呢。” “……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顾沁受不了夺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给我拿瓶度数大点的酒,我先把自己灌醉了再跟你说话。” 程云景看到她喝着上好的白兰地像在喝饮料似的,心疼地直抽气:“姐姐,酒不是这么喝的……你别再喝了,给我留点。”说着伸手把酒杯夺了过来。 顾沁正想靠酒精麻痹着自己微微发痛的神经,却发现手上的酒杯不见了,不由得拉着程云景的胳膊试图拿酒杯:“你还给我!” “你什么时候还染上酗酒的习惯了。”程云景皱着眉头把酒放回了冰箱里,“女孩子喝饮料不好吗?” “那样不是不够刺激嘛。”顾沁醉醺醺地拍着程云景的肩膀,口齿不清地说道,“……他喜欢会喝酒的女孩子。” 程云景适时地闭上了嘴,只听见顾沁用低低的嗓音说道:“我一直都想讨他喜欢,虽然成效不高。” “……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不要再跟他玩了。”程云景开始接着喝酒,“你总不能因为没有其他人跟你玩,就要受着委屈跟对你不好的人玩吧。” 顾沁意外地看了程云景一眼,又继续低着头轻声说道:“可是如果我不理他的话,他可能会难过。” “既然他不喜欢你,你走了他为什么要难过。”程云景神色不快地说道,“你感觉到什么自相矛盾的地方了吗?” “……他亲口跟别人说的,我听见了。”顾沁猛地拔高了语调,“而且听到了不止一次呢。” 程云景叹了口气,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加纠缠,只闷声喝着酒。 他们最后并没有到达酒店,而是去了程云景家的别墅。顾沁郁闷地想着,她早就该想到的,像程云景这样的人就算是出来拍戏,也不可能忘了享受生活。 结果顾沁刚要下楼的时候,就被一旁的保镖给拦住了,对方面有难色地说自己要先得到少爷的允许才能让她下楼。 顾沁冷冷地看着他,眼睛眯了起来:“你给程云景打电话,现在打。” 对方的神色里却带着些许轻视,毫不客气地说道:“请您立刻回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对方的语气毕恭毕敬,但并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但是没有少爷的允许,我不能听从您的命令。” 正巧程云景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他们僵持在那里后,不由得愣了愣,过来温声问着顾沁:“出什么事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下楼?”顾沁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这个呀……”程云景挥了挥手让保镖下去后,对她说道,“你就帮我一个忙嘛,慕容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过来,你要是不在的话我不好收场啊。” 顾沁不相信地看着他,脸色难看地走回卧室后“啪”得摔上了门。 程云景没有办法地跟了过去,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面生着闷气的顾沁:“你别生气呀……这件事过去之后我立刻就会放你出去,我说到做到。”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七十八章 阴谋诡计 顾沁则低着头不说话,程云景伸手摸上了她的脸颊,她不禁瑟缩了一下,但也没有躲避。 “埃里克现在就在附近……我怕他会伤害你,所以你不要到处乱走好不好?” “……我都说了我不会再见他了。” “你可能是不想见他,但未必代表着他不愿意见你。”程云景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地说道。 “他见我做什么啊。”顾沁都气笑了,“东西他不都已经……”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看程云景,发现他神色如常后,接着说道:“估计他早就把我忘了。” “那倒未必。”程云景的眼睛格外深沉,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说不定你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呢。” “哈哈哈……”顾沁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躺到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你出去吧,我想睡觉了。” 程云景似乎想接着说什么,但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顾沁在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后就睁开了眼睛,站到窗户旁往外面看去,只见保镖正在到处巡视,估计是怕她从窗户跳出去,楼下还有着两个保镖。 顾沁受不了地回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后真的开始睡觉了。 然而到了大半夜后,顾沁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她勉强地睁开眼睛后,发现程云景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沁睡意朦胧地问道。 “我是想来跟你道歉的。”程云景的声音轻飘飘得好似羽毛,“我不应该罔顾你的意见替你做任何决定,是我不好。” 顾沁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坐起来后打开了一旁的台灯,发现程云景此时看上去是那么的陌生,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程云景莫名其妙地看着顾沁拿被子盖住了头,之后又掀开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如此重复了好几遍。 “你今天是怎么了?”顾沁的语气是那么的突兀,与此时屋里温馨暧昧的气氛严重不符,也使得程云景瞬间就变了脸色。 “……没怎么。”程云景咬牙切齿地低声说着,神色又变得如同往常那般倜傥不羁,“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你今天看上去怪怪的。”顾沁困惑地看着他,“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果然啊……无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程云景叹了口气。 只见他从旁边拿过了一样东西递给了她,顾沁接过来后发现是调查资料,程云景起身打开了屋内的灯光,好让她能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 顾沁看完后不禁神色一凝,冷声说道:“那封什么‘落音之邀’的邮件,里面所述的宴会里居然发生了杀人案?” “没错。”程云景沉声说道,“虽然凶手已经抓到了,在调查后也发现只是场单纯的仇杀,但还是让人觉得心里莫名的不安。” 顾沁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对着程云景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程云景坐在原地并没有动。 顾沁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已经很晚了,快去睡觉吧。” 程云景起身关了灯以后,转身坐了回来,用一种耍赖的语气对着她说道:“刚看完了那么恐怖的事情,你都不害怕吗?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不用。”顾沁摇头拒绝道,“我胆子很大的,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不会害怕。” “……可是说不定半夜会有鬼哎。” “我会驱鬼。”顾沁睁着眼睛说瞎话。 程云景愣愣地看着她,忽的笑了出来:“可是我不会啊,如果我遇到鬼了怎么办?” 顾沁刚想说你自求多福吧,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不由得郁闷道:“……你不要总是缠着我好吗,我以后可是要嫁人呢。” “你要是嫁不出去的话,我娶你不就好了。”程云景不太在意地说道,躺到床上后盖好了被子,“晚安哦。” 顾沁无语地看着睡在一旁的程云景,默默缩到了床的角落和他保持着距离。 “小沫,你还醒着吗?”程云景突然轻声问道,在许久没有答复以后,逐渐也沉沉地睡去了。 而顾沁却迟迟没有睡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沉沉地睡去。程云景看到她熟睡的样子后也没有吵醒她,于是她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醒来后就看到了旁边空荡荡的床铺和窗外明显不像是清晨的光线。 她走到了门外,也不知道程云景后来和保镖说了什么,他们看向顾沁的眼神明显充满了畏惧。当她询问程云景在哪里的时候,对方立刻诚惶诚恐地带她过去了。 程云景正在花园里喝着红茶,看见她来了之后,突然笑了起来。 顾沁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了自己身上与周围花丛格格不入的牛仔裤,不禁在心里吐槽着程云景就是个满脑子不装正经事的流氓。 “看看周围漂亮的风景,要不你还是回去换条裙子吧?”程云景放下茶杯,向她示意着旁边生长良好的花园,“与其相衬的应该是少女穿的漂亮裙子,而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穿搭。” “你认命吧。”顾沁毫不留情地吐槽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不是什么会跟你谈情说爱的漂亮女生。” “……你不能追求一下生活情趣?” “我的生活充满了情趣,只不过都太高雅了你理解不了而已。”顾沁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继续说道,“所以你以后少跟我说那些无聊的话,没用。” “……你想去片场吗?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程云景神色微妙地打量着她,似乎想要验证什么结论。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顾沁停了半晌后,接着说道,“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程云景顿时不再说话了。 微风不断吹拂着花园,传来了阵阵清香,树上的鸟儿没有烦恼地欢快啼叫着,似乎在歌唱着童话般的歌谣。 顾沁最后还是跟着程云景去了片场,因为呆在家里真的太无聊了,然后果不其然地在片场遇到了埃里克。 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而程云景正忙着跟导演讨论剧本,根本无暇顾及她。顾沁不禁在心里吐槽起程云景,你去死吧,这么重要的场合你都不出现,算是什么青梅竹马的前任未婚夫啊你。 她的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在和埃里克目光对视的时候,顾沁瞬间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转身就想离开这里,却被埃里克给拉住了胳膊。 “你别走……”埃里克急切地说道,“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说。” 顾沁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哭腔:“你还有什么可跟我说的……事实明明都已经摆在眼前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埃里克把她拉到了无人的过道里,轻声说着,“其实,我是被他们威胁了。” 顾沁在心里冷笑着,而表面上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真的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妹妹得了绝症,需要一大笔钱,我没有办法……”埃里克低下头去,声音无比的痛苦,“父母过世的早,我从小带着妹妹长大,妹妹就是我的一切……可是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他们其实根本没往医院里打钱,我妹妹她……过世了。” “我知道我不能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明白。”埃里克抬起头,好看的眼睛里面全是深不见底的情意,“我爱着你,一直以来都深爱着你。” 顾沁默默地抽回了手,这场面饶是她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只好语气冷淡地说道:“对不起,我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相信你。” “好,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埃里克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地说道,“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等你做到了再说吧。” 他们正说着话,就看见程云景慌慌张张地找过来,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以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勉强地撑起笑容,对着顾沁笑道:“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 “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埃里克笑着说道,“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程云景阴沉着脸把顾沁给拽到了身旁,拉上了她的手后,抬头对埃里克说道,“离她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埃里克则朝着他温和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威胁的样子。 程云景的脸色越发阴沉,拉着顾沁转身离开了,在回到了片场以后,一把就给顾沁推到了椅子上,声音冷得如同寒冷冬日里冰封的河水:“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去见他?” “……不是我去见他。”顾沁莫名其妙地说道,“你把我带到了片场来,然后他在这里。” 程云景丝毫没有她的解释而缓和脸色,依旧冷着一张脸问道:“你还是对着他余情未了?”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顾沁将视线移到了一旁,若无其事地问道,“谁是慕容语啊?” 程云景看着她风淡云轻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堵得慌,但还是向她示意正在和埃里克对戏的女人:“就是她。” 顾沁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下,忽的抓住了程云景的衣袖,弱弱地说道:“我觉得我斗不过她,要不你还是换个人吧。”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七十九章 卧榻之旁 程云景此时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养了只胆小的宠物,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开始往他怀里躲:“……你能不能争点气啊。” “我觉得激流勇退,也是一种智慧。”顾沁有些大义凛然地说道。 “是吗?”程云景不赞同地说道,“我觉得你只是怂了而已。” “……你可不能这么说我。”顾沁躲避着他的眼神。 “那我把她找过来啊。”程云景好笑地看着顾沁,“然后我们在她面前表现得很恩爱,以此来拒绝她的提议。” “去吧。”顾沁好似不在意地说道,“……早死早超生嘛。” 慕容语是社交界有名的大美人,从小就艳名远播,让无数人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此时她正拉着程云景的胳膊,笑着和他说些什么,而顾沁却一直不断地往后退着,努力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我想跟你介绍一个人……”程云景温和地说道,“小沫,你过来一下。” 慕容语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顾沁,眼神瞬间如同在看蝼蚁般充满轻蔑:“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已经落魄了的顾大小姐……你有事吗?” “没有。”顾沁连忙摇头。 “那你快走吧。”慕容语连看都不想看到她。 顾沁点了点头转身想走,就被程云景给拽住了:“你想干嘛去?!” 顾沁郁闷地转过头来,随着程云景来到慕容语的面前,脸色难看地说道:“我不希望你和他走得太近,我会生气的。” 也许是她的措辞太过于直接,慕容语瞬间就愣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可怜兮兮地看着程云景:“云景,你女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呀。” 程云景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沁,转而对慕容语说道:“毕竟她是我女朋友嘛,不希望我和别的女生相处也很正常。” 慕容语摇着程云景的胳膊跟他撒娇:“可是她也太不大度了吧,我们只是志趣相投,随便地聊了几句而已。” “……”顾沁无语地看着并不打算插手,几乎处于旁观状态的程云景,深深地叹了口气,早猜出了会面临这样的情况,她只恨刚才没走得再快点。 顾沁斟酌了半天,然后开口说道:“其实吧……”我是程云景花钱雇来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让程云景给捂住了嘴:“不好意思啊,她可能有些不太舒服,我带她去休息一下。” 说罢就把慕容语扔在了一旁,拉着不断挣扎的顾沁往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此时并没有人,程云景关上门以后原地转了两圈,震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了啊?” “不会吧,我隐藏得这么深,都让你给看出来了吗?”顾沁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跟你过了?” “……”傻子都看出来了好吗?! “说真的。”顾沁坐到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平淡地说道,“要不你就和她在一起吧,我看那妹子还挺好看的。” “她还没有你好看呢……”程云景小声说着,紧接着就开始无理取闹,“反正我不管,你必须帮我把这件事摆平。”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顾沁的牙都开始疼了,“你要是不想和她炒绯闻就直接说,把我扯进来算怎么回事啊。” 程云景委屈地坐在了顾沁的旁边,像大型犬科动物似的抱住了她:“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嘛,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我保证。” 顾沁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这像个圈套呢……你想让我怎么做啊?” “你等一会儿。”程云景拿出手机给慕容语打电话,让她来一下休息室。 顾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搞什么鬼。然后程云景轻轻地靠近她,呼吸也变得炙热起来:“我们接吻吧。” “哈?”顾沁果断地摇头,“不要,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 而在这时,慕容语开门走了进来,当看到他们坐在沙发上靠得很近时,顿时愣住了:“云景,你们……” “不好意思啊。”程云景似乎是很累的样子,把顾沁当抱枕一样地抱住,对着慕容语说道,“我之前走得急,忘了告诉你了,虽然顾沫跟我解除婚约了,但在某种意义上她还是我的人,你明白吗?” 慕容语的笑容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我明白了,我以后会对她好的。” “嗯。”程云景懒懒地低下头,“你出去吧。” 慕容语不可置信地看着程云景,恨恨地转过身去甩上了门。 “哇哦。”顾沁小小地感叹了一下,“……你原来是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吗?我以前都没看出来过。” “别吵。”程云景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小声地说道,“让我睡一会儿。” 顾沁轻轻掐着他的脸:“……你要是还窝在这里不出去的话,导演要来找你了哦。” 程云景皱了皱眉头,不太高兴地站了起来,边抻着懒腰边往门外走去:“那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等回去的时候我来接你。” 等门关上以后,顾沁就用外套盖住了自己,之后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地似乎感受到有人掀开了外套,冰凉的手指划过了她的脸。 “唔……”顾沁还以为是程云景回来了,“别闹,我好困。” 那冰凉的手指瞬间拿开了,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毯子盖在了她身上,而气味闻上去是那么的陌生。 她勉强地睁开眼睛,只见埃里克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把她给吓得立刻就想坐起来,却被对方给拦住了。 “你接着睡吧,不用管我。”埃里克的声音是那么的随意和温柔。 顾沁发现她身上盖着的并不是什么毯子,而是他的外套,她迷茫而又不解地看着埃里克,不明白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然而埃里克却好久都没有说话,空气里的死寂都快实体化了才悠然开口:“听说你之前生了一场大病,现在还好吗?” 顾沁彻底懵住了,低着头模糊不清地说道:“还好……” “生病很痛苦吧,被困在医院里不能出去玩,还要吃很多很多的药。”埃里克似乎是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人一样,“……如果我妹妹还活着,应该也像你这么大了。” 顾沁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听他说着,恍惚间突然觉得他可能真的有个妹妹,然后过世了。 “你还好吗?”埃里克看到顾沁恍惚的神色,关切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沁默默地坐起来后,神色淡淡地说道:“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埃里克的脸色瞬间就阴冷了起来,声音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啊,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我当然对你有过感情。”顾沁耸了耸肩,突然笑了出来,笑声里带着些许的凄凉,“但你是怎么对我的呢,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不是吗?” 埃里克紧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顾沁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只听见她接着说道:“你知道,程云景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你不要再让我难堪了。” “我没有……”埃里克很无力地说道,“我真的爱过你。” 顾沁在听到了他的话后,似是心脏不舒服一样地捂住了胸口,难受地说道:“你不要再说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埃里克拉上了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睛里满是真诚,“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暧昧而又缱绻,而在这时,房门突然“咣当”一声被打开了,之后程云景神色冷漠地走了进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往门口望去,看到程云景以后神情都变得异常复杂,然而仔细端详过后却能看出两者之间微妙的差别。 “聊啊,怎么不接着聊了。”程云景走到他们身边,低头看着他们还牵在一起的手,“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顾沁瞬间甩开了埃里克的手,走到程云景的身边,十分委屈地说道:“明明是他纠缠我!” 程云景看着站队速度非常快的顾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于是不耐烦地看向了一旁的埃里克:“开个价吧,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她?” 埃里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脸色铁青地说道:“你不要这么侮辱人好不好?!” “我有吗?”程云景顿时就笑了起来,“你之前不就是为了钱才出卖她的吗?只要你能离开她,我会给你足够多的钱的。” 埃里克的眼睛里蓦然出现了一丝杀意,但是又很快消失了,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去片场了。” 在埃里克离开以后,程云景勉强忍住怒气,看着她的眼神莫名有些危险:“非得这么做吗,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啊?” “我没有故意接近他……”顾沁像是很无语似的,“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程云景忽的笑了:“你不知道?” 他随性而又潇洒地坐在了沙发上,如同睥睨着天下的帝王,看向她的眼神有着几分怜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程云景身上的气场压得她快要窒息。 “你到底知道什么?”顾沁颤声问道:“你知道多少了?” “我只是了解你。”程云景的双手支撑着下巴,非常平静地说道。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章 风吹草动 顾沁安静地看着程云景,许久无言。 深夜十二点半,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而在灯光所触及不到的黑暗里,仿佛有鬼魅隐藏于阴暗的巷子里,伺机夺取人的性命。 埃里克身上的披风遮住了脸,踩着污泥往巷子的最深处走去,不远处传来的嬉笑声和污言秽语让他不由皱紧了眉头,脸色也越发冷淡起来。 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屋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慌而又恐惧地看向了他,犹如看到了前来索命的恶魔。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穿过低着头不敢言语的弟兄们,坐到了上面的座位上,然后吊儿郎当地将脚搭在了前面的桌子上,懒洋洋地看向众人。 其中一个人状着胆子说道:“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调查了程云景,可是他除了和顾家的那个顾沫走得很近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 埃里克不禁皱了皱眉头:“你有按照我的要求,每天都一刻不离地跟踪他吗?那小子可狡猾得很。” “我们真的是按照您的要求查的……”对方擦了擦从额头上流下来的冷汗,“但他除了成立了个娱乐公司以外,其余的什么也没干。” “不应该啊……”埃里克疑惑地说道,“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少爷,我们为什么要查这个人呀。”旁边一个人斗胆问道,“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埃里克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朝着对方砸去,直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眼神冷得如同地狱里出来的魔鬼:“……不该问的不要问!” 对方捂着被打破的脑袋,顿时不再吭声了。 埃里克冷着脸整理了下袖口,目光扫过了屋里的众人,慢悠悠地说道:“你们这些日子挺悠闲的啊,我大哥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大少爷已经回到家里了,但是被老爷子好一顿揍,然后给禁足了。”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立刻谄媚地说道,“大少爷之前行事太过于嚣张,得罪了当地政府,对方豁出命去也要让他进监狱,害得我们差点全军覆没……他现在已经不配当继承人了,老爷子正在考虑更换人选。” “哈哈哈……”埃里克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我那个傻哥哥啊……那些文人的骨头硬得都能拿去撑房梁了,他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惹。” 估计老爷子很快就会让他回家了,他这么想着,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顾沫,谢谢你的家人。你一定想不到吧,你们家的拼死一搏,最后成就了我。而你终将会为了我付出一切,成为我手上的提线木偶。 夜色寂寥,顾沁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着,梦里的那股窒息感太过于强烈,让她不禁为之发抖。 她悄悄地打开门往外看去,只见走廊里空荡荡的,几乎连掉地上一根针都能听见。 顾沁迷糊地在走廊上走着,发现一旁影音室的灯似乎让人打开了。她推开了门后,看见程云景正靠在沙发上打着瞌睡,而大屏幕上正放映着某部知名电影。 顾沁走了过去,刚想拿过程云景手里的遥控器,对方却突然醒了过来,惊慌地抬起头来看着她,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你来干什么?”程云景咳嗽了两声后,困惑地说道,“都这么晚了,你现在应该睡着了呀。” “……我做噩梦了。”顾沁实话实说道。 程云景忽的笑了起来:“所以你就出来找我了?” “没有。”顾沁立刻否认道,“我就是随便出来走走。” “……小兔子。”程云景拉着她的手腕想往自己怀里带,而顾沁却直接坐到了他旁边。 “我可不是兔子那么弱小的生物。”顾沁非常不乐意地反驳着。 “是嘛……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你就会跑得比兔子还快,不是兔子是什么?”程云景好笑地说道。 “……反正你不要这么形容我,小心我跟你生气。” “是吗,你有什么时候不爱跟我生气啊?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呢。”程云景完全不在乎她的威胁,重新拉上了她的手,“小兔子,你的长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哦。” “……” 事实证明,当程云景一门心思地想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旁人是根本阻拦不了的。当顾沁反驳了他几个钟头以后,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最后麻木地接受了。 于是这个外号跟随了她整整三年,三个无比漫长的年头,在顾沫与顾沁自相残杀的时候才有所减缓,之后又慢慢地死灰复燃。 “怎么不回去睡觉呀。”顾沁费解地问道,“你想做一个合格的演员,所以来学习演技嘛?” “……我发现无论什么事情,被你说出来以后都很傻。”程云景郁闷地说道,“我当然想当个好演员了,虽然只是副业,但我还是想敬业一点。” 于是顾沁就继续看着程云景在剧本上写写画画,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因为昨天在片场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程云景这回死活都不让她去了,她只好一个人留在家里,不知不觉她就出现了偷跑出去玩的心思。 于是她从书房的窗户跳了出去,躲开四处巡逻的保镖,终于来到了门外的街道上。 啊,自由的感觉真好。 她像是刚从笼子里飞出来的小鸟,快乐地扑棱着翅膀到处乱飞,直到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你好。”对方朝着她笑了笑,“请问你身上有一块钱硬币吗,我用微信扫给你。” 顾沁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过来跟她搭讪的男生,只见对方神色坦然,穿着干净整洁,于是回答道:“好啊。” 可是还没等她把钱包拿出来,后面突然有一群人追了过来,而对方见状不对,抓着她就开始跑。顾沁被他拉着跑了快三条街,一脸懵圈地问道:“你拉着我干嘛呀?” 然而对方却顾不上回答她的话,拽着她躲进了附近的一间网吧,在追赶的人从网吧门口过去以后,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头对顾沁说道:“谢谢你啊,我们现在继续吧。”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对方接过零钱后,就把钱转给了她,然后转过身跟老板开了两个机子,拉着顾沁就往里面走去。 顾沁满头雾水地被他拉着,直到坐在电脑前面时,才缓过了神来:“你干嘛呀,我不想呆在这里。” “反正你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不是吗?”对方手拿着鼠标,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刚才一直都在原地打转,我注意你好久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顾沁不相信他这么做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对方闻言诧异地转过头来看向她,然后忽的笑了起来:“我当然是有事情找你啦,顾沫大小姐。” 他也不接着说下去,反而自顾自地打着游戏,把顾沁给扔到了一边。 顾沁不安地看着周围杂乱无章的一切,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另一个世界。 “很害怕吧。”旁边的人突然说道,“你看着他们,再想想你以后要面对的敌人……你真的不适合再继续查下去了。” “我适不适合什么,不是你一两句话就可以武断定论的。”顾沁不服气地说道,可是只换来了对方的一声嗤笑。 “如果我没查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跟程云景在一起吧……”他的语气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我叫陶然,十年前你父母帮过我们家。如今你落难了,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顾沁小声地“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发现他比自己大了六七岁左右,眉眼间透着股阳光洒脱的气息,手腕上还戴着极其考究的手表。她不禁脑袋一热,疑惑地问道:“你要硬币干嘛?” 陶然愣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完了,我忘了我还要坐公交了。” 他转过头看向了顾沁,一脸崩溃地说道:“我本来是要去漫展来着,结果遇上了你以后就全忘了!” “……明明是那些人追你,把你给追忘了好不好。”顾沁小声吐槽着。 “完了完了……”陶然还在一旁崩溃着,“我要怎么办啊?” “不去了呗。”顾沁凉凉地说道,“不然还能怎么办。” 陶然受不了地看了她一眼:“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门票很贵的好吧。” 顾沁无语地看着他在原地抓狂,然后咬了咬牙,忍痛退出了现在玩的游戏,准备过去那个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的漫展。 “再见了,大小姐,以后再联系哦。” 顾沁崩溃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来不及感慨什么,只见他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拉起她往外走:“外面不安全……你也快回家吧。” 在把她送到距离别墅大门不到十米的地方后,陶然才放心地转身走了。顾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她回到别墅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看到她回来了以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然而又接着脸色不好了起来,其中一个人仗着胆子说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出门,害得我们还要到处找你。” 可能是他语气里的不恭敬太过于明显,顾沁不由得抬起了头,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眼里的轻蔑。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一章 物是人非 在顾沁上楼以后,还是能听到他们旁若无人的嘀嘀咕咕:“一个家里破了产的大小姐,还整天缠着我们家少爷,让少爷给她花那么多的钱……最看不起这样的女人了。” 顾沁脸色白了又白,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地回到了房间,关上房门后滑坐到地上,开始给柳霏打电话。 柳霏在接到电话以后,只听到对面一片安静,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是不是挂断了:“喂,怎么了?” “……没怎么。”顾沁努力地调整着呼吸,“我就是想问,你能不能找到比较便宜的办公地点?” “嗯……郊区那边有座办公楼,三年前发生了枪击案,然后一直都没卖出去。”柳霏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阴森,“听周围的人说,那里似乎闹鬼哦。” “好。”顾沁面不改色地说道,“我现在不在本地,你能先帮我去看看吗?我很快就回去。” “不是吧,你还真打算买啊?”柳霏不可思议地说道,“我奉劝你一句,很难的,如果你要在那里办公的话。”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会比我现在要面对的人生更加艰难了。”顾沁很平静地说道,“我不怕鬼,我只怕穷。” 柳霏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只好回答道:“好吧,我过去看看。” 顾沁在挂断了电话以后,看着通讯录里的人名愣了好久。 她现在几乎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程云景在片场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感觉到似乎有人在骂自己。 不经意地一抬头,就对上了埃里克若有所思的目光。程云景顿时感觉到疲倦不已,所幸一时还没有自己的戏份,索性就靠在了椅子上打着瞌睡。 所以他也理所应当地没有看到,当埃里克如戏里那般接住了从树上落下来的慕容语后,两个人眼里滚烫的情愫和对彼此的欣赏之情。 程云景太困了,恍惚间梦到了自己十七岁的时候。那时天上下着大雨,顾沫俯下身来帮受伤的他打着雨伞,纯净无暇的眼睛里面全是掩饰不住的关怀。 醒过来以后,他顿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于是拿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然而在接通后,对方的嗓音却很低沉,宛如刚刚哭过似的。 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谁欺负你了吗?”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我想回去了。” “回哪里?” “……回家。”顾沁的声音莫名有种克制的冷静,“我不会离开你的,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怎么了?”程云景站起身来,趁着无人注意,走到无人处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你不要再问了好吗。”顾沁很明显不想多说,“我就是,很累了。” 程云景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但还是勉强维持着温柔的语气对她说道:“你再想想吧,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我没有……”顾沁突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不是跟你生气……”程云景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找到一个比较温和的解释,“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做有点鲁莽。” “所以你不同意了?” “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啊。”程云景耐着性子跟她说道,“等我拍完了戏后,一起回去不好吗?” “……好吧。”顾沁挂断了电话,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温柔的夜风不断吹拂着树木的枝叶,好似想与其在黑夜里翩翩起舞。 顾沁在小憩了一会儿后,突然发现别墅里变得异常安静,一个人都不见了。 她不禁有些懵了,然而当程云景满脸疲惫回来的时候,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程云景在把领带扯开以后,过来把她抱在了怀里,迷迷糊糊地好像要直接倒地睡着的样子。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程云景拉进了卧室里,只见他倒在了床上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就像是喝醉酒了似的。 顾沁没有办法地帮他盖好了被子,看着程云景安静的睡脸,突然听见他含糊地说道:“小沫很怕黑的……她不喜欢一个人呆着……” 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连声音都开始焦灼不安起来:“我得快点回家才行……不然她又要离开我了……” “……我在这里呀。”顾沁轻声安抚着,拉上了他的手。 程云景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小声说道:“我骗了她……她知道了以后还会原谅我吗……” “……你骗了她什么啊?”顾沁不解地问道。 “从罗隐楼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恢复记忆了……只是不敢告诉她。” “……没关系的。”顾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在她心里本来也不算什么好人。” 程云景难受地呓语了一声,随后就陷入了沉睡里。顾沁看他没有大碍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望着天花板不知不觉地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程云景醒过来的时候,恍惚间想起自己昨晚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吃早餐时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却发现对方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 程云景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没有生气吧?” “生什么气?”顾沁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别生气了……家里的那些保镖都是我爸的人,他们不听我的。”程云景很委屈地说道,“我不是让他们都走了吗,你就不要再跟我闹脾气了。” “……我没生气。” “真的吗?”程云景怀疑道,“你现在的表情就像是家里养的猫把耳机咬坏了似的。” 顾沁放下了汤匙,抬起头看向程云景:“我真的很累了,没有时间在意你……可能你是想要安慰我,我也对此受宠若惊并且感激涕零,但是请你最好快一点,我没留给自己掉眼泪的时间。” 程云景彻底愣住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顾沁最后还是一个人先回家了,程云景答应她会留在这里好好拍戏,等杀青了再回去。 顾沁在下了飞机以后,迎面就碰到了前来接机的柳霏,对方调笑地看着她脸上的墨镜:“……你终于学会高调地隐藏自己了呀,可喜可贺。” 顾沁笑着随她坐进了车里,然后摘下了墨镜,露出了如晨曦般好看的眼睛,看得柳霏不禁屏住了呼吸,许久才笑着说:“我之前去办公楼看过了,那里时不时就会停电,挺邪性的。” “电路老化了吧。”顾沁不在意地说道,“之后修修就好了。” “你的心可真大啊……”柳霏感叹道,“虽然我是不怕鬼啦,但你最好不要逞强哦,那里真的挺瘆人的……要不我先带你去看看吧。” “好啊。”顾沁靠在副驾驶座上,表情平淡地往窗外望去。 办公楼上下一共三层,不远处就有地铁,交通很便利,内部装修新奇别致,采光也很好。 顾沁在转了一圈以后,也没出现什么阴冷的感觉,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由于她此时未满十八周岁,需要法定监护人代为办理。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给程云景打了电话,对方满头雾水地听她说着,最后架不住软磨硬泡只好说全都依她。 柳霏拍着她的肩膀说会让人把这里重新装修一下,就当是送给她的见面礼了。说罢就把她往门外面推,让她快点回家休息。 然而她们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壁灯忽明忽暗地闪了一下。 “哇,来了讨厌的房客啊。”一个孩童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漆黑的瞳孔是那么漂亮,“也是,毕竟都空了那么久了……很多事情都被人遗忘了吧。” 顾沁在回到家里以后,也顾不上休息,就打电话约莫雨晴见面。而旁边的柳霏在听到她们的交谈以后,不禁皱了皱眉头:“莫雨晴,是之前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莫家吗?” “对呀。”顾沁挂断了电话后,不解地望向她,“怎么了?” “你真的信任她吗?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柳霏不赞同地说道,“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把她拉进来。” “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顾沁淡淡地说道。 柳霏顿时嗤笑了一声:“我一如既往地对你的天真感到不可思议……这样好了,我去试探一下她,要是她过不了关的话,这件事就算了。” “……你不要没事找事。” “我是关心你哎。”柳霏摆了摆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放心吧,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顾沁低下头不说话。 “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呀?”柳霏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跟程云景吵架了?” “我们家破产了。”顾沁的回答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而柳霏却瞬间了然了:“懂,我都懂。” 顾沁收拾行李箱的手不禁停了下来,抬起头瞪了她一眼:“你怎么什么都懂?” “那当然……”柳霏的话还没说完,看见顾沁脸色不对后,连忙赔笑道:“没有没有,我懂得也不多……你好好在家休息吧,我先走了。” 顾沁在收拾好东西以后,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她昏昏沉沉地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 梦境里的事物极其离奇,甚至有股诡异的感觉,四周一片漆黑,造型诡异的路灯将她引领到了一所房子前,之后大门瞬间打开了。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二章 无所畏惧 凄惨悲凉的哭声和尖叫萦绕在她的耳旁,一双手从地底钻出来,硬生生地把她往地狱里拉,四处全是无情的恐怖火焰。 顾沁昏昏沉沉地做了一宿噩梦,早上洗漱的时候望着镜子,看到自己脸上的黑眼圈后,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柳霏的电话,对方的语气微微带着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啊,这个莫雨晴还真跟我一开始想得不太一样。” “你一开始觉得人家是什么人。”顾沁不由得笑了出来,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放到......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二章 无所畏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三章 青梅竹马 顾沁走了过去,只见他旁边的墙壁上有块砖头似乎松动了,在把砖头拿下来以后,发现里面有一个小盒子,一枚流光溢彩的紫宝石戒指放在盒子。 她顿时了然地望向对方:“你叫什么名字?” “……忘川。”他的眼睛犹如浓重的墨汁,仿佛能够世间万物都染上无法驱散的黑暗。 然而顾沁却完全不以为意似的,笑着朝他说道:“我会买个保险箱,然后把它放进去,你就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等人……但是答应我好吗,不要吓刚才的那个姐姐......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三章 青梅竹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四章 万丈悬崖 “……”程云景气得转头看向了窗外,不想理她。 “没事的话,我就下去了哦。”顾沁转身刚要走,就被程云景给拽住了。 只见他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此时的神色:“……你再陪我一会儿吧。” 顾沁的心突然一颤,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前面就是万丈悬崖的感觉:“要不,我们今天就提前回去吧,你也很累了吧?” 程云景顿时松了口气,朝着她开心地笑了笑,虽然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很累的样子,但是危险消失的感觉真好。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四章 万丈悬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五章 熊孩子三人组 “等他放学未免太浪费时间了。”顾沁郁闷地开口说道,“我还是先走吧。” 万般无奈之下,顾沁又一路坐车来到了郊区的办公楼,莫雨晴在看到她后,诧异地问道:“你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 “……别提了。”顾沁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转着圆珠笔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别装修了。” 莫雨晴愣了一下:“为什么?” “前期投入太大了。”顾沁无奈地开口,“如果之后不赚钱的话,我们会赔死的。” “……好吧。”莫雨晴......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五章 熊孩子三人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六章 这么有爱的事情 顾沁把东西放到了地上,紧了紧自己的鞋带:“你先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重新跑进了商场里,莫雨晴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顾沁在美食城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楚陌的身影,认真思考了一下后就来到了游戏区,只见楚陌正聚精会神地坐在那里玩着射击游戏。 顾沁冷冷地笑了一下,上去就踢了他一脚,楚陌的头顿时就磕在了前面的桌子上,气得他站起身来刚想发火,在看到她以后又一脸无......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六章 这么有爱的事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七章 扑朔迷离 程云景神情阴郁地说着,言语之间隐约的杀意吓得顾沁不由得往旁边躲了躲。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太对,于是连忙温声安抚道:“我一开始确实把她当成仇人,但是你们既然彼此认识,我也不好对她做什么。不过你以后最好小心点,别和她走得太近。” “……”顾沁在心里并不是很服气他的说法,但是也不敢去当面指责他。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闪烁着的灯光令人头晕目眩,顾沁小心翼翼地穿过了喧闹的人群,来到......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七章 扑朔迷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八章 一个月的早餐 柳霏瞬间看呆了,过了许久才幽幽说道:“我终于知道程云景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你根本就是一个颠倒众生的红颜祸水啊。”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真的哦。”柳霏凑近了她,认真地端详着,“我都有点想养着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之前我明明说过要帮你装修,为什么后来又不要我的钱了?” “因为……”顾沁不知道如何开口,“我觉得……拿你的钱不太好。” “那你为什么拿程云景的钱?”柳霏把口红放到了一旁......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八章 一个月的早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请假条 因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几天,5月4日将会恢复更新。感谢支持和谅解,感谢支持!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九章 易碎的梦 “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走到公司外面以后,莫逸突然说道,“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哎?”顾沁闻言诧异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当然了……不过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你想不起来也不奇怪。”莫逸耸了耸肩说道,“我和姐姐也是在核对了好久以后,才敢确认真的是你。” 他在说完以后自觉失言,连忙慌张地对顾沁说道:“你可不要跟我姐姐说我说过这些话啊!她一直都不让我跟你提过去的事。” “……”原......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八十九章 易碎的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九十章 辽阔大海 “……你别开玩笑了。”顾沁笑着低下了头,掩盖住眼里的思绪,“你以后还得结婚呢,不能天天跟我在一起呀。” 程云景闻言诧异地看向她,接着有些无所谓地说道:“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想有什么多余的改变。” “哈哈哈……”顾沁空洞地笑了笑,却怎么都掩饰不了内心的紧张。 程云景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仿佛神秘辽阔的大海,宁静而又安谧。 她从来都没见过程云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仿佛是平行宇宙里的另外......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九十章 辽阔大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九十一章 天空与陆地 陆煦温柔地朝着众人笑了笑,但语气却怎么听着怎么调侃:“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的工作环境会很艰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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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们家事多。”正抽着烟的少年看上去也就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脸上却带着些许戾气,极其不耐烦地说道,“老子想来吸毒那是老子的自由,他们凭什么管啊?” “蒋大少爷,这话也就只有你敢说啊。”之前还在......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九十四章 地狱进行曲(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九十五章 地狱进行曲(三)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程云景则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那就找暗门吧,然后出去就行了。” “……你说得可真轻松。”蓝衣青年低声吐槽着,“感觉就像是把大象放进冰箱需要几步似的,一是把冰箱门打开,二是把大象放进去,三是把冰箱门关上。” “那你来呀,你说应该怎么办?”程云景不耐烦地坐到了地上,“我们身上既没有指南针又没有地图,能不能出去全靠运气,我们现在要依靠玄学。” “遇事不决,决策用量子力学...... 《竹马,放下你的控制欲》第二卷 花自凋零水自流 第九十五章 地狱进行曲(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