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神医老太有空间》 第一章 悲催穿越老夫人 原阳州府晴了大半个月的天今天却是隐晦沉闷,在袁家老爷出殡的时候,阴沉的天气终于下了些小雨。 路上有匆匆的行人停下脚步,对袁家出殡的队伍唏嘘几声。 无非就是袁家当初是如何风光富贵,现在竟然出殡却连十个人都没有,抬棺材都得用自家儿子来使劲儿。 有人指着出殡队伍里头的某一个,问:“那被人架着又哭又喊的,就是袁家新进门的老夫人吧?” 有人摇头叹息道:“这出殡还穿得这么漂亮,看这架势,不是要去给袁家老爷陪葬吧?” …… 袁家老爷不久前确实是取了一门新夫人,可半个月不到袁老爷就两脚一瞪,死了。出殡时候被人架着又哭又闹的,正是要被送去陪葬的袁家老夫人。 只不过这陪葬没陪成,最后又把吓得昏迷不醒的袁老夫人给架回来了。 回来之后,就直接把人丢进房里,不管了。 宋元清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屋子,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重重的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差点儿疼得飚出眼泪来。 我去! 真特么穿越了? 半个时辰前…… 宋元清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面前有个黑色棺材,看看坑外头正低着头望着自己那对花里胡哨的纸人,再看看外头迎风飘扬的白幡…… 她真的要吓尿了! 这特么什么情况! 宋元清在心中把社会主义价值观默念了两三遍,自欺欺人的睁开双眼,失声尖叫的同时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希望能把自己从这场噩梦里掐醒过来,可肉体上的那一阵疼痛实实在在的告诉她,这是真实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捧泥土从外头被人掀进来,因为之前下了雨,这里头不仅掺杂着杂草,更是带着雨水,扬了宋元清一头一脸。 宋元清随手往脸上抹了一把,“这谁特么的恶作剧?老娘要报警了!”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人探出脑袋,正看着坑里的宋元清。 这两个人做古人装扮,一脸冷漠。宋元清双腿一软跌在地上,指着这两个人。“干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滚开!再不滚开我念经了!” 只听一人冷冷道:“念经?没想到你还会这门本事。也好,你念一念,就安心给我爹陪葬吧。” 陪……陪葬? 宋元清还没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泥土就扬了进来。耳边不知是哪个女人的哭声,听得宋元清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此时,更多的黄土从宋元清的脸直浇而下。宋元清抖了个寒颤,借着那口棺材,手脚攀爬的爬出坟坑,骂出一句脏话:XXX! 下一秒,她的骂声戛然而止。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齐刷刷跪在地上的另外几个人,整个身体都僵在了原地。 这特么到底什么情况!! 面前跪了两个女人,两个少年,都是披麻戴孝。 见她自己爬出坑来,先前说话那人抬着铁锹就过来了。 宋元清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过去一把抢了人家的铁锹,“找活人陪葬,这么缺德事情你们都做得出来,你们特么的是脑子秀逗了吧!不怕损阴德下地狱么!” 见这几人面有迟疑,宋元清又握紧了手里的铁锹,继续说:“一个家里,长辈虽然死了,但这辈子没用光的福气还是会留给小辈的,你们要是真的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情,你们不怕他老人家在底下不安吗?” 说完这一句,宋元清明显的觉得这几个人的脸色变了,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她心下一沉,扔了手里的铁锹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拔腿就跑,然而在下一刻,有人在她身后重重一击,宋元清两眼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是在这屋里了…… 这要是场噩梦,她这会儿怎么着也该醒来的。 但是显然的,这不是梦境,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世界! 她慌忙下床,跑到屋子右边,双手颤抖的捧着那面妆镜,从古铜色的镜面上,看着倒影在里头的那个人…… 妆镜里那个人的五官与她有个七八分的相似,只是看起来要显小一些。 宋元清又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看了好几眼,这一张脸确确实实比她要年轻一些。 倏然间,她的脑子又被灌进去了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宋元清这具身体虽然被人叫做老夫人,但其实只是个二十岁的姑娘,名字也叫做宋元清。 宋家算是书香门第,小姑娘从前也是眼界高的人,所以迟迟未找到满意的夫家。等到了必须要嫁的年龄,家里又突然出了事故,无人敢娶。算是彻底的嫁不出去了。 而袁家这位老爷病得都快不行了,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便找了高人来看,瞧瞧可还有什么道术上的法子。那位高人掐指一算,说了一个生辰八字,于是袁家的人便找了她来冲喜。谁知道这喜没冲好,反倒是直接把袁老爷给冲走了。 袁家人要原主给袁家老爷陪葬,才把人搡进坑里,与那口黑色棺材在一起,原主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吓死了。 天雷滚滚,宋元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赶了个趟凑了个热闹。 可为什么别人穿越是千金小姐妖娆贵妃,再不济也是个会种田的便宜娘。 凭什么她穿越就这么悲催? 所以事实就是,她大龄女青年,现代社会的医学博士,莫名穿越到了这个叫做大顺的王朝,生魂占了别人的身体,不仅凭白得了个辈分,做了富贵人家的老夫人,更是直接变成了两个儿子的妈,两个孙子的奶奶。 这谁特么能接受得了! 宋元清颤颤巍巍的放下手中的铜镜,捂着心口躲得远远的。 “艹!还好这家人有良心,没真的把我埋了。” 心有余悸的宋元清浑身一抖,不慎把桌上的东西弄掉了下去,发出哐当一声响,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当务之急,是逃命要紧! 宋元清早就盯上了屋子里的这些东西,万一她又遇到了什么机缘穿越回去,那这些东西就是老物件!更是为现代文明追寻未曾探索过的文明领域做出一份贡献啊! 可还没等她卷东西翻窗走人,就有人闯进屋里,凶神恶煞的把她赶出了袁家大门。 袁家这间大宅子,易主了。 第二章 拖家带口的奶奶 有本怎么写的来着? 主角穿越成了和珅,下一秒就听见外头有人报,皇帝驾崩了。 巧了! 她刚刚穿越成有钱人家的老夫人,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些便宜儿孙的福气就被人送去给袁家老爷陪葬,下一秒大难不死,但却是连头顶上这片遮雨的瓦都被拿去抵债了。 这特么不是操蛋么! 的确,袁老爷子两脚一蹬,两个儿子又被人坑了一把,欠了一屁股的债,赔了银子赔了家当,最后连房子也赔给人家了。 穿越第一天就感受的这么刺激,这已经不是老天给她开的玩笑,这根本就是老天给她的折磨! 等宋元清从这种悲愤中回过神来时,袁家几口人已经走远了。 照理说,她现在就应该跟袁家人分道扬镳,而且袁家人也正是这么想的。 但这大顺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更加不敢问,万一被人当做异类抓起来,下场恐怕比被陪葬还要可怕一些。 想到这些,宋元清加快脚步追上袁家人。也敢太过靠近,就在几步之外跟着。 本以为袁家人还有地方去,没想到宋元清跟了人家一路,才从他们的对话中察觉,袁家人竟一点儿打算都没有。 这特么…… “你们等等!” 宋元清把袁家人拦下,“你们就没个打算?难道真的要拖家带口的要饭做叫花子?” 闻言,袁家人的脸都齐齐变了颜色。 “那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个扫把星!不仅把爷爷克死了,还连带着我们家也弄没了!就算我们要做叫花子,那也是你去拖家带口,奶奶!” 最后那两个字听得宋元清整个人都抖了抖。 她一把揪起了面前这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便宜大孙子袁承文的衣领子,“臭小子!既然你喊我一声奶奶,那我就告诉你,想要我拖家带口?没问题,但你对你奶奶,我,最好尊重一些!” 本来就是一句不服气的话而已,可宋元清怎么也没想到她一个穿越人士,虽然有着原主的记忆,但对这个社会这么生活还万分不适宜的状态之下,袁家人竟真的就赖上她了。 天色渐晚,有似乎有乌云压顶之势,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 可袁家的宅子已经没了,袁家人身上又是分文未有,别说没有住客栈的可能,就是宋元清走遍了整个城,也没找到电影里能够叫人歇脚避雨的城隍庙。 终于在雨水落下之前,宋元清终于找到了一处无人的,能够住下一大家子的破烂房子。 “这,这能住人?” “这房子会塌吧……” “娘,这房子是有主人的吧?要不我们再找找看看?” …… 宋元清扫了面色各异的袁家人一眼,径直就进了屋里。 虽然这房子外头敲着是破烂危险了些,但里头还算是干净。 因为这房子里,什么都没有。 这特么真的就是家徒四壁啊! 她也不去喊袁家人进来,反正一会儿雨下下来,袁家这些人还照样得进来。 果然,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之后,身上落了些雨滴之后,袁家人还真的就进来了。 进门时袁家人都杵在那,对房里的贫瘠惊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袁家那两个儿媳才跟着宋元清一起把屋子收拾的更干净一些。 夜色渐深,袁家的男丁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火,在屋里头生了火。 于是这一夜,宋元清和袁家人就这么挤挤对付了。 第二天,宋元清就准备再把旁边的屋子收拾收拾。这房子虽然是个土坯房,但却是一连三间大屋的房子。只要收拾收拾,住下这么一大家子绝对没有问题。 况且,在能找到下一个落脚处时,恐怕他们只能暂且住在这里了。 只是她是这么想的,袁家人却并非如此。 见袁家人不动,宋元清就先挑了一间,自己收拾起来。 等她这屋子收拾干净,袁家人依旧还在那杵着,六双眼睛巴巴的看着她,让宋元清有种自己就是个饲养员的错觉。 “这屋子以后就是我的了。这已经不是袁家了,你们要留下来,就得自己收拾。” 丢下这话,宋元清自己就出去了。 住的地方暂时是搞定了,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已经过了一夜了,怎么着也得要搞点能够填饱肚子的才行。 再说袁家还有刘张嘴等着喂,她…… 宋元清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住了。 袁家人跟她有什么关系?人家喊她一声“奶奶”,她还真的就挑起大梁养育后代了? 我呸! 人家之前还想要活埋了她,后来又说她是扫把星,都这样了她还要去养着那一大家子人? 有病吧! 认清现实的宋元清在瞎转悠了一圈之后再次认清了下一个事实。 她连自己也养不起。 空着肚子软着双腿回来的宋元清才刚刚溜回自己屋里,脖子就被架上了一把冰冷的剑刃。 紧随而来的,就是叫人心惊胆战的杀意和扑鼻而来的血腥味道…… 第三章 自带空间 “嘘。” 这声音紧贴在她的耳边,仅仅这么一个单音就已经让宋元清感觉到足够的危险。 她僵着身体,动了动唇,“你……” 冰冷的剑刃又往她的脖颈上送了送,宋元清没出息的缩了缩脖子,正想着该怎么开口,身旁这具身体突然轰然倒地,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宋元清倒吸一口凉气,在旁边僵站了半分钟之后才用脚踢了踢面前这人。不见他再有动静,宋元清才敢蹲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 还有气…… 秉着救死扶伤和医者有仁心的高尚品德,宋元清有意想要救他,奈何现在根本就没这个条件! “卧槽!大哥你死哪儿不行,非要跑我房里做什么?我虽然是个新寡,但是这个时代还是很看中名声的!” 刚这么念着,宋元清就听见外头嚷嚷起来,声音越来越近。 “大人!这有血迹!” “进去搜!” 宋元清慌了。 我曹!这么狗血的剧情也被她给遇上了? 她现在直接把人送出去,会不会被认同是内讧的同伙?或许到时候还要再被人扣上偷人的帽子,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不把人交出去,她又不知道该把人藏哪儿。这屋里统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 再说,这人身受重伤怕是不好挪动,要是有个手术室什么能直接把人扔里头也成…… 刚动了这么个念头,宋元清就觉得周围环境倏然变化成了一片刺目晃眼的白色。她再次睁眼时,看着眼前的环境,一瞬间,她的鸡皮疙瘩就全起来了。 穿越前她是个外科医生,而现在她所在的地方,正是她最熟悉的手术室! 这特么……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宋元清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现实的疼痛差点儿让她飚出眼泪来。 穿……穿回来了? 她回来了? 宋元清有些激动的朝着手术台走去,触摸着自己最熟悉的器械,看着自己最熟悉的布景…… 见手术室的门静静的放置在那里,宋元清几乎是小跑过去,双手扶在门把手上,深呼吸两口之后才猛地打开了手术室的门。 门开了! 门是开了,可却与她想象的不一样。 这确实是在医院,可又不是正常的医院。 她跑遍了整个医院,医院里空空荡荡,不要说人了,就连太平间里也没有任何东西! 整个医院就只有她一个喘气的,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医院! 宋元清心里惊惶恐惧了一阵,她下意识的要逃出去,可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触碰不到医院大门。 她根本就走不出去…… 明明是在另外一个空间,可她耳边却听见那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宋元清心里一慌,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又身处在这古色古香的房里了。 见鬼了! “你们是什么人?” 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是袁玮! 外头似乎有人再向袁玮询问着什么,紧着就听见袁玮自报家门。 来人不屑轻嗤:“原来你们就是那个刚刚破了产连房子都抵了债的袁家?” 袁玮大概心里不顺,紧着就冷漠开口:“这是我家老夫人的屋子。官爷若是不放心,自行进去搜就行了。” 宋元清打了个激灵,瞥见地上还有那人留下的血迹,大脑还没给出反应,她那两只手就已经掀起了自己的裙摆,用衣裙的里侧把那些血迹擦了个干净。反正她昨天才被人丢进过坟坑里,身上泥泞的衣服还不来及换下就被人撵出了袁家宅子,这会儿她浑身狼藉,倒是也看不见衣服上的脏乱痕迹。 宋元清看见自己手指上被蹭染上的血迹,心里暗骂了一句之后,又快速的在自己的鼻下擦了一道。 等房门被人从外头踹开时,她已经站起来,且已经整好了衣裙。 门外进来几个人,为首的穿着官服,单手扶在腰间的佩剑上,一脸的冷漠,满眼的阴鸷。随后进来了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见屋里头干净的连张床都没有,只在地上铺了些干柴枝,顿时都皱起了眉。 袁玮站在屋外头,手足无措的宋元清。 为首的那个目光不善的盯着宋元清,“这就是你们袁家的老夫人?” 袁玮脸上有些难看。“这就是宋氏。” 一个将近六十的老头娶了个十八二十的姑娘,年纪也只比孙子大这么一两岁,确实叫人觉得难堪。 为首那位眼眸锋锐,直接问话宋元清。“你从哪儿抹来的血?” 第四章 敢问壮士姓名 宋元清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着急上火,流鼻血。” 见这小破屋子根本就没什么看头,就差被人把地儿掀起来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可疑。又见宋元清只是鼻下与手指上沾了血迹,且神情坦荡不像作假,为首那人才把目光收了回去。 “袁老爷的事情,袁大公子节哀顺变。” 袁玮回敬了一礼。“谢过大人了。” 送走了那位,袁玮回头深看了宋元清一眼,却又什么都没说,径直就这么走了。 宋元清她把房门关上,靠在门后拍了拍狂跳的心口,不禁在心里想起了那个被她扔在手术室里的人。 刚有了这么个念头,宋元清又觉得身边的景物一换,再仔细一看,她果然是又回到手术室里了。 宋元清愣了几秒之后,终于忍不住的骂了句脏话。她打着念头又去了几个科室,发了疯一样的在两个空间里来回窜了几次,终于是相信自己穿越还自带空间的逆天设定。 帅啊! 玩够了之后的宋云清重新来到手术室,帮这人缝合,处理伤口。 自始至终,这人手里的剑就不曾放松过。 治疗过程越到后头,宋元清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现在处理的是大伤口,而那些被刀剑划破的小伤口竟然已经自行愈合! 速度虽然不快,但宋元清是真真切切的看见这个变化了! 惊了! 宋元清不敢相信的扒了他的衣服,仔仔细细的给他检查了一遍,更是惊到瞠目结舌。 她这空间,还自带愈合功能? 宋元清有些激动,这挂开大了,有点儿牛逼啊! 宋元清兴冲冲的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又把他身上已经干了的血迹擦洗干净,这才发现这人长相不多,身材也不错。见他已经有了要转醒的样子,宋元清又把两人转到破烂的小屋里。 倏然间,那人冷锐眼眸睁开的瞬间,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剑再次横在了宋元清的脖颈上。宋元清赌了一把,她两只手指捻着剑刃推开些,“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就这么回报你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救我?”这人似是不信,可也用不着自己低头看,他也能觉察到自己身上的伤势已经被人包扎处理过了。 宋元清盈盈笑着,“敢为这位壮士姓名啊?” 面前这人目光沉沉的看了她好几眼,最后才缓缓开口说出三个字。“奚云敬。” 不认识。但听着也是个有钱人家取出来的名字。 见他从地上站起来,一副要走的姿态,宋元清赶紧把他拦下。 “你干什么去?” “离开。” 宋元清摇头,“不行,你的伤势还没好。” 只见他皱了皱眉,淡漠吐出两个字:“多谢。” 丢下这两个字,他还是要走。 宋元清紧紧抓着他,“你的伤口还要换药还要拆线,这里可没人能给你拆线。” 线? 奚云敬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势,当着她的面解开了衣服,看见贴在自己伤口上的纱布时,他稍稍愣了愣。“这是什么材质,怎么从未见过?” “纱布……” 宋元清这才想起,这是现代医学经过改良之后直接贴在伤口缝合处以防止感染细菌的纱布,这些古人自然是没有见过的。 她轻咳两声,“这是处理伤口的东……”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奚云敬直接把那层纱布给揭开了。 第五章 发家致富的希望 “你干什么!” 瞥见自己腹部上的那道被黑色的线缝合过的伤口,奚云敬脸色微变,只见寒光一闪,他手中的剑就已经快很准的横在了宋元清的脖子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 宋元清大喊冤枉。 “你有病吧!你肚子都被人剌了一刀,我不给你缝上,难道还让你的内脏掉出来么?” 奚云敬眉心跳了跳,“不过就是皮外伤。” “再差两寸你的肺就要被戳个洞出来了,没有我,你这伤口就这么晾着迟早得破伤风!破伤风知道不?会死人的!” 奚云敬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缝上就不会死了?” 宋元清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得亏你遇见了我,清洗消毒外加缝合,稳稳的不会死。” “好。” 只见他收了手上的剑,又一屁股坐在了刚才的地面上,缓缓的靠在了墙壁上。 宋元清愣了一下,“你……啥意思?” 奚云敬抬起眼眸看着她,“不是你不让我走的么。” 她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口。 那他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坐在地上啊。 宋元清轻咳两声,“你起来,坐到那边去,地上凉。” 奚云敬看了一眼那边的干柴枝,“不必,我就这么坐着吧。” 宋元清抿抿唇,心里头嘀咕着这人怕不是富贵人家出来的,都到了这份田地了还嫌弃这东西硌人么…… “这个,你还有没有,再给我贴一个。” 见他指着被扔在地上的纱布,宋元清没好气道:“没有了,谁让你把它揭了!” 开什么玩笑! 虽然她有一整个医院,可以随时回空间里头取,但空间这么玄妙的东西,肯定是不能叫人看见的…… 另外,这东西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就他这么浪费,宋元清哪里还舍得给他用第二个。 最重要的,这可是现代社会里的好东西,放在这大顺一定都能卖不少钱的…… 刚这么想着的宋元清脑中灵光一闪,连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特么不就是最好的发家致富的法子么! 她稳住内心的雀跃,“你先歇着,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丢下这话,宋元清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 随着房门的关闭,房中的奚云敬唇边抿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也越来越明显,那双眸光,从晦暗不明逐渐变得灼热起来。 正准备找个无人地方进入空间,没想到这一出门,宋元清就差点儿和别人撞个满怀。 来的是她那个便宜大孙子袁承文。 袁承文双手负在身后,一双眼睛要往房里头瞧。宋元清踮起脚尖挡住他的视线,“你看什么?” “你在跟谁说话?” 宋元清眉心一跳。“我在跟你说话啊。” 袁承文不太好忽悠,他稍稍抬了抬下巴,“你屋里有人?” “臭小子你说什么!”宋元清瞪着一双杏眸,“你爷爷才入土,你就说我偷人了?” “……” 袁承文神情微妙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从自己身后拿出两个果子来。 “我爹说你应该还饿着,先拿这个垫一垫吧。” 宋元清接过这两个果子,有些不确定。“这是,给我的?” 袁承文轻嗤:“不是给你还能给谁?给我爷爷供着么?” 要不是宋元清手里还拿着两个果子,恐怕她现在就要动手打人了。 “我爹说他明天就去街上,给人写写书信,大概能挣下几文钱。” 宋元清眼角抽了两下。 刚刚官府来抓人的时候袁玮还一脸冷漠,这会儿又开窍的说要去赚钱养家了? 几文钱能买个啥? 她刚刚就已经上街去探过行情了,几文钱啥都买不着。袁玮还是个本地人呢,这点行情还不知道? 她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两个果子,又缓了缓语气,“这是你爹让你拿过来的?” 袁承文点头。 宋元清沉默了片刻,“其实你爹人也不坏。” 她的声音太小,袁承文听的不是很清楚。“你说什么?” 宋元清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就这么着吧。” 说罢,她又开了房门进了屋,砰的一下把房门关得紧紧的。 第六章 对,我是大夫 奚云敬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手里那两个果子。 宋元清走过去,给了他一个。 接过果子,奚云敬抬起眼眸看她,“你真的做人家奶奶了?” 宋元清的额头突突直跳,只觉得气血直往脑袋上涌。 她一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现在竟然一声声的被人喊作“奶奶”! 有几个人听了不胸闷气短的? 照这么下去,大概用不了几天她就得犯心梗了。 她愤愤咬下一口果子,酸涩难吃。 鬼知道当时她的模样有多狰狞,偏偏有人看得有滋有味。 宋元清扔了手里的果子,更加坚定要发家致富的念头! 她寻了个借口走出屋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进入空间,拿了几样寻常又方便的药物,又悄悄的回来了。 见她手里又拿了一块纱布,奚云敬不免好奇的多问了一句:“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要你管。” 宋元清径直走过去,扒了他的衣服,观察着他的伤口。 大概是天气转凉了,她凉凉的指腹落在他的肌肤上,让他小小的抖了个激灵。 宋元清皱起眉来,神情有些疑惑。 他这伤口在空间里时痊愈速度非常快,可到了空间外头,又变成了正常的速度。 宋元清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把他敲晕,再拖进空间里让他赶紧把伤口痊愈了。反正到时候还得拆线,一样得进手术室里。 “果然是当了人家的奶奶,辈分高了见多识广了,所以也不用男女大防授受不亲了?不仅上来就扒人家衣服,” 她抬起头,磨着后牙槽:“你再啰嗦,我现在就给你补上两刀。” 奚云敬眼中闪过一抹危险。 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在他动手之前,腹部伤口处一阵疼痛,疼得他根本就无暇去顾忌手边的剑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冷怒的瞪着她。“你干什么?” 宋元清抿着得逞的笑意,“给你换纱布。” 他低头看,果真,那道伤口上又被贴上了一块白色的纱布。 他眸心渐沉,在宋元清站起来时候将她一把拉住。 “你这伤口是怎么缝的?为什么不见血?你这纱布为什么又能直接贴在人身上不往下掉?还有,我身上其他的伤口,为什么痊愈速度这么快?” 他停顿了一下,“你是大夫?” 宋元清点头,“对,我是大夫。” “可我从未听过这样医治别人的方法。” 她拉开那只拉拽着自己的手,站起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一边嘟囔一句:“头发长见识短。” 奚云敬眼角狠狠抽了两下。 宋元清走到干柴枝那边,把自己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药物都摆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奚云敬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正低头看着这些东西。 宋元清睨着他,“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奚云敬不回答,而是弯下身子拿起一袋冲剂。“这是什么?” “感冒药。” “这个呢?” “消炎药。” “有何用?” …… 问完了药性,奚云敬又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的问起了这五颜六色的包装。 “这像是纸,又不像是纸,这是用什么制成的?颜色这么这般鲜艳好看?这东西要怎么打开?打开要怎么服用……这上面的字……” 听他问完这些,宋元清才察觉到不妥。她上去一把将奚云敬手里的药抢过来,“看什么看,这些都不是你用的药。” 她转身出去,到了无人的地方快速进入空间,不见了踪影。 奚云敬望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面色逐渐冷凝。 他不过就是稍晚了几步,怎么人就不见了? 他敢肯定的是,宋元清绝对不会武功,不可能这快速就隐去身形。 可人,确确实实是不见了…… 第七章 第一位病人 空间里,宋元清把药都拆了,又找了纸张裁剪好,将药一份份装好。折腾完了这些之后,已经是过了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奚云敬早就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宋元清起了个大早,直接就跑去了医馆里。抓药的伙计见她虽然穿的狼狈了些,但是气色不错,脸上手上收拾的倒是干净,便以为她是要抓药的人。“姑娘是要抓药?” 宋元清一哂,把自己带来的药统统都拿了出来。“我不抓药,我卖药。” 伙计没了多少客气。“你这什么药?我们的药材可都是正经来路的。” “这个,这是是治疗感冒……嗯,风寒的。这个是治疗炎症的,嗓子疼就能用这个……”宋云清乐此不彼的对伙计说着自己带来的药,伙计却根本不想搭理。见着医馆里来了别的病人,直接绕开宋元清就迎了过去。 一家不成,宋元清就去了第二家,第三家,直到最后,她把整个原阳州府的医馆都跑了一圈,先不说卖不卖得出去,光是气就受了不少。 “大夫!大夫!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孩子!” “大夫!你就看一眼!我立马就去凑药钱!” …… 前头一阵喧闹,已经是围了不少人。 宋元清别的没听见,就光听见那一声“大夫”就拔腿跑了过去。 到了前头才看清楚,面前的是家医馆,地上跪着一个男人,正在苦苦哀求着医馆里的大夫。男人很瘦弱,浑身狼狈,衣服上还被踹了几个脚印子,被求着的大夫一脸不耐烦,要不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恐怕这大夫都要直接骂骂咧咧了。 “大夫,我女儿真的不能等了!求你跟我看一眼,就去看一眼!” 那位大夫把他推开,“真要是着急你就揣着银子带着女儿一块儿过来,只要有银子,我就给你看诊!” 丢下这话,那大夫转身就跑进了医馆里。 那男人见请求无望,只能低头默默擦擦眼泪,准备起身去找下一家。 宋元清追上去,将他拦下。“这位大哥,你女儿怎么了?” 那男人一脸悲苦,摇了摇头。 她不放弃的追上去,“大哥,我是医生,你跟我说说你女儿的病症。” 男人终于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她。“医生?” “大夫,我是大夫。” 男人将信将疑,终于还是不舍得放弃希望。“你真的是大夫?” 她轻笑,点头,“我是大夫。” 男人愣了一下,紧着就有些语无伦次的激动起来。 宋元清缓了缓语气,“这样吧,我跟你去看看。” 跟着男人到了家里,宋元清才知道人家大夫为什么不愿意过来给他看病。 因为这家人,比她现在住的房子也多不了几样家具。 屋里唯一的一张床上躺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宋元清只过去看了一眼,见这小姑娘小脸儿烧的通红,伸手试试体温,果然是发烧了。 她把自己准备的退烧药拿出来,递给男人。“这个用水化开,先喂她喝下去。” 男人把纸包打开,闻出一股甜腻味道,顿时有些怀疑。“你真是大夫?你都不用诊脉这就下药了?” 宋元清哑然失笑,“我就在你家坐着,一会儿你女儿要是退不了热,我赔你银子。要是这药把你女儿喝出个好歹,我赔你性命。” 第八章 第一桶金 听她这么说,男人的心又放了下来,拿了她的药就要去用桌上的凉水化开。 “热的,要用热水。水少一些,能让你女儿一口喝掉就行了。” 男人这一上午就光在外头求大夫了,根本没烧过水,这会儿还得急着去烧水。 人家前脚才刚走,宋元清就闪进空间里头拿了个退烧贴过来,为了防止这孩子不退烧,又拿了些别的药藏在衣袖里,又若无其事的端坐在那里等着。 男人上隔壁邻居家要了点儿热水,把药给化开了。端着药回来的时候却见女儿脑门上贴了个东西,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你给我女儿贴了个什么?” 宋元清不急不缓:“退烧的东西,一会儿揭了就行了。” 接过男人手里的药,宋元清再把孩子扶起来,小心的给孩子喂进去。等了一会儿,这孩子果然是退烧了。 见女儿身上的热退下去,连惊厥也不见了,男人的心才算是真的放了下来。 宋元清把剩下的药交给他,再把用法用量告诉他,最后又指着孩子脑门上的退热贴交代:“孩子醒了以后你也别揭,这个东西能贴……嗯……四个时辰,时间到了你再把它拿下来。” 想了想,她忽悠道:“这东西贴上去的时候是没什么,但是过程里它就已经把你女儿身上的病气给吸走了。扔的时候在院子里挖个小坑埋起来就行了,这东西不好,别乱放。” 说罢,宋元清又把自己那破房子的地址告诉了他。 男人见她确实有点儿本事,连连点头把事情记下。 从人家家里出来,宋元清满怀激动的又把兜里头踹着的几两银子拿出来,摊在手心里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 这也算是她在这的第一桶金了吧? 想想还有点儿小激动。 揣好了银子,宋元清也不急着去别的医馆里推销了,拿了银子买了点干粮就要回去,巧不巧的,还真的在街上碰见了出来给人写家书赚几文钱的袁玮父子。 说是写家书,但人家没纸笔,没书桌,甚至连个招牌都没有。 两个人就这么干站着,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去,谁都没胆子先开那个口。 怂样! 宋元清实在看不下去,也懒得去管,转身便要走。 谁知她那便宜大孙子年纪小眼力好,一眼就瞧见了她。 瞧见就瞧见了,偏偏还喊了一声:“奶奶,你怀里抱的什么?” 宋元清的眉心,狠狠跳了两下。 在心里默念了两遍童年无忌,宋元清深呼吸了两口,才把恨不得跑过去掐死这孩子的冲动重新摁了下去。 她转过身,却发现她的便宜大孙子不知何时已经跑到自己身后站着了。 宋元清吓得眉心又狠狠跳了两下,“干什么?走路没声儿的啊?懂不懂得尊老?你要把我吓死了算谁的?” 袁承文面无表情,却手快的把她怀里抱着的东西给拿走了。 打开一看,顿时惊喜道:“你买的?你上哪儿拿的银子?” 他这声音不小,把那边的袁玮也给叫过来了。 父子二人满是揣测的盯着她,让宋元清多少有些火大。 “你们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们还能收拾收拾,我可是直接被人扔出袁家大门的,我身上还能藏着两块金子不成?” 当天袁家人可是都看见她一脸懵逼的被丢出袁家宅子的,这怀疑的理由确实是不成立。 “再说,你们袁家也没给过我金子。” 宋元清把那点儿干粮又抢了回来,转身就走,干净利落。 袁家父子俩就跟在她身后,她走慢点,人家也走慢点。她快点,人家也快点。 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快到家门前,宋元清还瞧见门口站着巴巴张望的两个便宜儿媳,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自己天灵盖。冲过去之后,火气没了,就剩下了一股子丧气。 她有些认命,更有些怀疑。 她上辈子到底是不是欠过袁家…… 第九章 便宜大孙子 回去之后,宋元清把买回来的干粮分了分,分到最后所有人都才发现,这干粮还剩了一份。 宋元清把剩下那一份干粮拢到自己怀里,“我买的,我还不能多吃一个?” 临走前,她拍了拍身边袁承文的肩膀,把自己今天剩下来的银子递过去。“去买点纸笔,搭个桌子,写个招牌。” 回了自己屋里,宋元清扫了一眼依旧坐在那,似乎动都没动过的奚云敬。“你就不怕进来的是别人?” “脚步不同。” 宋元清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后才想起人家是个会武功的人,听音辨人啥的应该很在行。 她眼前一亮,颠颠的跑过去,送上干粮的同时,又好奇的打听着:“你们练武之人是不是都会轻功?就是那种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功夫。” 奚云敬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想学?” 宋元清只是想问问,现在竟然还能学? 她搓搓手掌,有些激动。“学这个是不是还有门槛?有什么要求啊?难不难啊?你们飞在上头的时候会不会掉下来?你当初在学的时候有没有掉下来过?” 奚云敬眼角明显抽抽了两下,最后干脆选择不搭理她。 宋元清正在兴头上,哪儿能这么轻易停下来。 “你到底能不能教?这门功夫需要多久才能学会?你们在天上飞的时候又怎么要下来?长得胖的人练这个是不是很吃力……” 她的话刚说到这就被奚云敬用那块干粮堵住了嘴。 宋元清正要发火,却听见有人走到自己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 她谨慎的看了奚云敬一眼,见他亦是眸光冰冷的看着门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的架势。 宋元清把干粮扔到他的怀里,自己赶紧挡在门口。 “谁?” “我。” 听着这个声音,宋元清皱了下眉。 她大孙子袁承文? “干嘛?” 门外的袁承文停顿了片刻后才说:“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宋元清眉梢轻挑,这小破孩,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她开了房门,自己挡在袁承文往里头看的视线时已经手快的把房门给关上了。 “臭小子,你跟谁这么没大没小的?你爹没教你规矩么?” 袁承文的脸登时就拉黑下来,“你真把自己当成我奶奶了?” 宋元清就等他这句话,“那成啊,从现在开始我跟你们袁家没关系了,你们袁家也不用我来养了,以后我们相见陌路。” 袁承文的脸又黑了一道。 “谁靠你来养了?” 她不客气的把手戳在袁承文的肚子上,“刚刚那干粮你没吃?他们没吃?” 袁承文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捂在刚刚被她戳过的地方。“你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怎么还动手动脚?” 惊了! 她也没干嘛,就只是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肚子提醒他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而已,怎么现在他又把三纲五常拿出来了? 宋元清有意想要逗逗他,便抬起手想要再戳两下。 “怕什么?你既然喊我一声奶奶,那就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了。” 袁承文吓得直接往后跳了一步,“你这人怎么!” 话未说完,袁承文就顶着那张黑如锅底的脸,跑了。 宋元清站在那捂着肚子笑了好久,正要转身回屋时,袁玮又出来了。 不仅袁玮,就是袁家其他人也都出来了。 “你等等。” 袁玮是袁家大儿子,一般有事儿都是他先站出来。 看着袁家这架势,宋元清心里泛起了嘀咕。 难道袁家人真的自觉上了,不准备靠她养,想要跟她分道扬镳了? “你哪来的银子?” 听他问出这么一句后,宋元清又冷冷笑了起来。“都说了不是从你们袁家偷来的,那可是我自己赚来的。” 她伸出手掌,冷冷道:“你们若是嫌不干净,那就把银子还我!” 袁玮神情微妙。身边的媳妇儿刘氏扯了扯他的衣袖,才又听他缓和了语气,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才又听他继续说:“你若是出去做工赚钱,可以带上我夫人与弟妹,她们两个也能帮帮忙。” 宋元清了然,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主对袁家这两个儿媳没太多印象,不过瞧着那天她们帮忙收拾这屋子的时候手脚倒是麻利,也没听见过多的怨言,倒是可以搭把手。 可问题是她这门生意也不好搭手…… “行吧,我下回给她们问个工作。” 回了屋里,宋元清刚把门关上就撞上了奚云敬那双眸子。 “你爹到底是怎么教你规矩的?不光对我动手动脚,现在连自己孙子也不放过?” 宋元清杀到他跟前,恶狠狠的挥出拳头,“你再敢乱说话,姑奶奶我打的你满地找牙,信不信连你娘都不认识你!” 奚云敬原本带着玩笑的神情瞬间又冷了回去,转过目光不说话了。 宋元清也懒得搭理他,干草垛上一躺,就这么着吧。 第二天清早,院子里就来了一个人。 来的正是那男人,见了宋元清,男人高兴的就跑了过去。 不巧,这一幕正好被袁承文给瞧见了,当即一声呵斥:“你们要干什么?” 第十章 我是你奶奶! 干草垛哪儿有木床睡的舒服,再说,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还得防备着,宋元清这一晚上基本没睡好。 现在到好,袁承文这一声直接把宋元清的瞌睡给喊醒了。 袁承文走过来,看了看那宋元清,又看了看了男人,语气不善,“你谁啊?” 男人略过袁承文,只对着宋元清一脸感激。 “大夫,我女儿好了!你那药真管用!” 说着,那男人还在自己脑门上比划了一下。“贴这里那个也好用!” 宋元清眉心一跳,绕开袁承文,把那男人喊过去了一些。还没等她开口,男人紧着就说:“那个东西还真的把我女儿的病气给吸走了,揭下来的时候样子都变了。听您的话,我在院子里头挖了个坑,埋上了!” 宋元清干笑两声,没好意思说退烧贴贴久了是会变干变薄的,因为怕别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扯了这么个借口而已。 “那您过来是……” 男人一哂。“我家隔壁刘老头常年腿脚不便,他家表侄也是个病秧子。我跟人家说您这里看病便宜,您昨天又给我留了地方,所以就想着亲自过来认认地方,以后好找人嘛。” 听说生意上门,宋元清心里自然高兴。 但高兴过后,她又后知后觉起来。 “便宜?” 男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去医馆里找大夫那可不就不是昨天那点银两了。大夫您又送药又是看诊,还陪了我女儿这么长时间,我确实是该多给些银子的。但我手里就只有这么点儿银子了……” 宋元清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你女儿病好了就成。” 见她好说话,男人又宽了心。 “大夫您瞧瞧,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去给刘老头家看看。就在我家旁边,紧挨着。” 宋元清连声应下,心里想着到时候去那刘老头家该收多少银子才合适…… “这房子看着都不能住人了,怎么你们……这房子原来的主人……不是你们吧?” 男人一句话让宋元清乐呵起来的心有沉了下去。 “对,我们只是暂时歇脚。” 男人又问:“那去官府登册了没有?” 还有这个规矩? “登了。”袁承文走过来,冷声做了回答。 男人这会儿才瞧见袁承文不善的脸色,又随便客气了两声就离开了。宋元清突然想起一事,又重新追了上去。 “这位大哥且等等。” 男人回头,疑惑看她。 “刚刚那是我……侄子,我还有两个嫂嫂在家闲着。你瞧,我们也是没得地方住了才找到这个地方先歇歇脚,手头上确实需要银子,大哥你瞧,回去之后你能不能帮我宣传宣传,以后谁家要看大夫你直接让他来找我成不成?” 男人也干脆,一口就应下来。 时不可失,宋元清紧着又说:“刚刚那是我……侄子,我还有两个嫂嫂在家里闲着。大哥可知道哪里能够赚些银钱讨生活的做工?” 男人想了想,“你那两位嫂嫂都会做些什么?做饭?做衣?还是会些什么别的?” 这特么就问倒宋元清了,她哪知道这些? “我……这样吧,我一会儿回去问问,给别人看病的时候我再去给你女儿看看病,到时候再告诉大哥。” 听说她还能再来给自己闺女看病,男人自然高兴。 “成,一会儿你直接过来就行!” 袁承文一直在门口站着,见她笑颜盈盈的回来,皱眉问:“你还会给人看病?我们怎么不知道?” 没等她开口,袁承文又凉了语气,“那我爷爷病重,你怎么不给他看看?” 宋元清心里咯噔一下。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医术不行,哪儿比得上你们请来的大夫。”她小声嘀咕,“万一治出个好歹,你们还不真的把我活埋了……” 袁承文皱着的眉心又更明显了些。 宋元清手指直戳在他的眉心,把袁承文戳得又是一愣。 动作之后宋元清才想起昨天的事情,后知后觉有些不妥。 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大清早的皱什么眉?年纪轻轻就这么一副苦大深仇历尽沧桑的样子做什么?” 她走了两步又想起刚才人家问的话,便有重新折回来,“对了,你娘和你二婶都会些什么?做饭?做衣?” 袁承文摇头,“人家都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小姐,做什么饭做什么衣?” 宋元清一听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正经人家出来的小姐?做饭不正经?做衣不正经?我拖家带口做大夫正不正经?” 宋元清越说越气,又在他脑门上狠狠戳了一指头。“你怎么不说吃饭不正经睡觉不正经?我看你特么的连呼吸都不正经!” 袁承文之前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睡觉”那一句又脸红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 “哪个人?我是你奶奶!” 袁承文憋红了一张脸,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下又一个字都憋不出来,最后干脆甩了袖子,走了。 孙子问不着,宋元清就直接去问两个儿媳了。 二儿媳柳氏倒是干脆,说自己会做糕点会缝衣服。这大儿媳刘氏确实有些犹豫,不干脆。 宋元清看着刘氏那神色,“大儿……嗯……你怎么不说?” 刘氏正了正颜色,没说话,但宋元清却瞧见柳氏脸上带过那一抹嘲讽。 有故事啊! “你会的东西……不方便?” 柳氏没忍住笑出声来,让刘氏多少有些难堪。 “大嫂,都这会儿了你就别端着了,昨天你也过着了,一整天了我们每个人才吃了这么一个干粮,你不饿,两个孩子还饿呢。” 听柳氏这么说,刘氏这才咬咬牙,道:“我们真要出去给人做工?” 原来是拉不下面子…… 宋元清站起来,整了整那一身已经邋遢到不成样子的衣服。“那你就在家里待着吧。二……” “你既然对外叫我们嫂子,那你就喊我一声二嫂就行了。”柳氏倒是好说话,“糕点铺子大多用的都是自己的人,你可以多问问做衣服的,我女红功夫还可以。” “好。” 问清楚了这些宋元清就要走了。见她要走,刘氏也着急了。 “我也会做女红。” 刘氏声音有些小,明显底气不足。 宋元清算是看明白了,刘氏大概是怕柳氏以后赚了银子,让袁家的二房比过老大,自己男人就更没脸了,这才急着说的。 “行了,我知道了。” 她走到院中,望着自己那扇房门,纠结了片刻,还是打定主意少跟奚云敬接触。 正要出门去那刘老头家看病时,二儿媳又追了出来。 “你,你过来。” 与袁家人相处这么两天时间里,袁家人对宋元清的称呼一直很为难。 要说是陌生人,那起码人家养着袁家。要说是很亲密,袁家人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才算是合适。 柳氏把宋元清带回自己屋里,宋元清见屋里头已经搭了张木床,两个包袱一个一边,规规矩矩的放在两边。 因为只有三间屋子,袁家人多,宋元清又自己占了一间,所以现在袁家两个儿媳挤一间,袁家两对父子又挤一间。 望着那木床,再想想自己屋里头那些干草垛,宋元清都要哭了。 “这是你们自己做的?” 她语气里满是羡慕,放在从前柳氏都要笑了。但这会儿的境遇,柳氏再笑那就不厚道了。 “老爷他们上山去了,说今天也给你做一床。简单是简单些,但好在不用将就在地上了。” 宋元清疑惑了一声:“袁玮不是要出摊代写家书么?什么时候又会木活了?” 柳氏摇头,“不是大老爷,是我夫君,袁珲。” 袁家二房啊。 “二老爷会木活?”宋元清绕着这张木床看了一圈,想着或许还能给袁珲找个木匠的活计。可瞧瞧这做工…… 也就这样吧。 柳氏翻出自己的一件衣服,递给宋元清。“这是我的,还没穿过,我看着大小应该合适,你拿去换了吧。” 宋元清看着这件翠绿翠绿的衣裳,打心眼儿里是拒绝的。但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又只能把那份拒绝给强行拽了回来,死死压住。 “谢了。” 她当着柳氏的面就要脱了衣,柳氏问:“你就在这换?” 宋元清一面接着身上的衣服,一面点头。“嗯。” “你怎么不回自己屋里?” “不方便。” 柳氏听不明白,“不方便?” 宋元清的动作僵了一瞬,“我屋里头连个搭衣服的地方都没有,还是在你们这里换了吧。” 她三两下把外头这身衣服给脱了,想着就这么把新衣服直接套上去就行了。柳氏见她里头的衣服也脏了,于是宋元清又把柳氏的衣服顺走了两件,里里外外都给换了。 打算要把换下的脏衣服直接扔了,但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没换的,总不能去空间里换身白大褂出来晃悠,这些迂腐的古人看见了还不得说她神经病,整天丧气的穿白衣? 空间! 宋元清想起医院里有个职工专业的洗衣机,到时候直接扔进去不就省事儿了? 想到这茬,宋元清又犯了愁。 等袁家那俩老小子给她做了床还不得给她搬进来?万一知道她屋里头藏了个男人这还得了? 第十一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想了想,宋元清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奚云敬弄进空间里。 既然空间自带愈合功能,那就直接让他在里头痊愈了,到时候赶紧走人。 可到底要怎么帮他弄进去,这就叫人头疼了。 揣着心事来到昨天那男人家,宋元清先去看了那孩子,确认烧已经完全退下且昨天留下的药还能再吃两回之后,宋元清才放心的又去了隔壁家。 不知道那位大哥是怎么对刘老头家吹嘘自己的,反正宋元清才刚进门,就被刘老头一家的热情给惊着了。 不似昨天发烧的孩子,一眼就能看得见。她也不是中医,学不来望闻问切那一招,她对于病人只能系统的做个检查,可现在这满屋子的人…… 宋元清清清嗓子,“你们先出去等着,等我替大伯检查好了你们再进来。” 刘老头家的儿子倒是没什么想法,拉着媳妇儿就要出去,可这刘家儿媳却两眼一瞪。“你跟我爹要单独在屋里?” 宋元清理所当然,“我是医生,检查病情当然是单独留在屋里?你要是护士的话你也可以留下。” 刘家儿媳没听明白,“什么是生……护士……你单独留在我爹房里,若是被人传出去了,我爹年纪这么大,你让他怎么见人嘛!” 卧槽!又特么是这套说辞。 迂腐! 守旧! 这小媳妇儿真不会说话,要当心名声也是当心她的名声,怎么说的好像是她图上了这五十多的刘老头一样。 宋元清懒得再去解释,强硬道:“我看病就这样,你们看不看吧。” “看看看,我们看!” 刘家儿子把自己媳妇儿拉走,一边还在劝着什么。 宋元清别的没听清楚,就听清楚他话中的两个字,银子。 她心里头狠狠的颤了颤,不过蚂蚱再小也是肉,现在把人治好了,以后招牌也就打出去了,人总是要看远些的嘛。 关上了房门,宋元清来到刘老头跟前,与他说好,让他先闭眼睡上一会儿。 这刘老头也是,本来年纪大了睡的就少,又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能睡得着才见鬼了! 空间进不去,宋元清就只能先把刘老头的病史先问清楚,最后确认这老头没有糖尿病之后,她才找了机会进了空间,给刘老头拿了支葡.萄糖先应付着。 从屋里头出来,宋元清又一本正经的对刘家儿子和媳妇儿说:“你爹的病有些复杂,我明天还得来。杯子里我留了点儿药,一会儿给你爹喝了就行。如果嫌太腻了就兑点水,不碍事。” 刘家儿媳跑进屋里,见刘老头手脚健全,模样也整的挺好。再看桌上的茶杯里果然是有了半杯东西,端起来闻闻,隐隐有些甜腻的味道。 刘家儿媳端着那药跑出去,问宋元清,“陈武家的闺女生病,就是喝这个糖水喝好的?” 糖…… 宋元清道:“不是一种药,但都是有用的。” 她没把话说明白,但刘家这小两口对这一杯葡.萄糖水却是很激动,仿佛光是这一杯葡.萄糖刘老头的病就能治好了。 这不行,会翻车啊…… “光这一种药治不好你爹的病。我刚说了,你爹的病很复杂,明天还得要更加细致的检查。” 她话说的很明白了,却是不走,就这么站着。 刘家小两口站在那自己说了一会儿话后抬起头,见她还是没走。刘家儿子这才开窍,摸出几文钱递给她。 “有劳大夫了,明天大夫也是这个时候过来?” 宋元清数着手心里这八文钱,眼皮子狠狠的跳了跳。 这抠搜的。昨天那大哥还给了二两银子呢,这老刘家就只给了八文钱? 再抬起头时,刘家小两口已经进了屋,且正要关门,显然是要送客了。 宋元清张了张口,又什么都讲不出来,最后只能捏着那八文钱走了。 把奚云敬弄进空间里还有些麻烦,但是把刘老头弄进去却是简单的很。 安眠药对老人不太友好,她不是麻醉师也不敢瞎打麻醉,但是用麻沸散把刘老头弄晕还是可以试试的。 到了街上,宋元清找了个医馆,问了问麻沸散的价格。 一两麻沸散,需要二两银子! 对,没有错,古代麻沸散这个东西不是像无良电视剧一样做个布包捂鼻子上人就会晕过去了,这特么是要口服的! 口服问题倒是也简单,问题是她那仅有的二两银子,昨天花了些,剩下的都给袁家父子去做生意去了! TMX! 宋元清就恨那大哥昨天出手太阔绰,让她以为银子好赚,没想到今天就吃了亏了。 回了家里,宋元清远远就看见袁家两兄弟,连着她那俩便宜孙子正在院子里捣鼓一张木床,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见她跑过来,神情紧张,袁承文便多问了一句:“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她那小孙子袁天意,今年十五,放在现代社会也只是个初三学生而已,见她这模样自然稳不住。“你跑什么?是追债的人又来了?” 宋元清眉心一跳,正不知道该怎么说时,身边的袁承文冷哼道:“宅子都搭进去了,欠的债也已经赔干净了,人家还来这干什么?” 袁天意松了大口气,又继续帮着摆弄这张木床。 袁家两个儿子面上都是一暗,就是袁承文也重新皱起了眉。 宋元清干笑两声,指着这木床说:“这是给我的?” 袁家大儿子袁玮颔首道:“先将就着用。明天起我们再往旁边搭两间小屋子,给承文和天意做卧房。” 这院子倒是大,建几间房都不是问题。 现在当务之急…… 只见袁珲拍了拍这张木床,“够结实了。承文天意,抬进去吧。” 宋元清猛地回过神来,慌忙跑到门口拦下。“这个先放着吧,我一会儿自己想办法弄进去。” 袁珲倒是好脾气,“你才多大力气。今天这木头有些沉,我们都帮你抬进去,你再自己收拾一下今晚就能睡了。” “不用不用!”宋元清扯了个听起来完全可笑的借口:“我里头太乱了。” “你这破屋子能有什么来给你乱的?”袁承文目光沉沉的走过来,一把将她推开,“那天我就听见里头有人说话,你有遮遮掩掩不让人看。宋元清,你是不是在里头藏人了?” 话音刚落,宋元清就见袁家另外三个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宋元清那颗心都凉了半截。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藏什么人了?” 袁承文冷冷一笑,“那怎么不敢让人看?” 说着,袁承文一把推开门,大步垮了进去。 完了! 宋元清在心里大喊了一声,赶紧跟进去之后,确实与袁承文一同站在门口,愣怔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四面空墙没地方藏人,地上的干草也藏不住人,这里头根本两个鬼影都没有。 宋元清暗暗送了大口气。 “有人吗?你不是说我藏人了?人呢?” 袁承文神情变了变。 他那天是清清楚楚听见她与人在说话,且还是个男人。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后头进来的袁家三人扫了一眼这空挡的屋子,最后还是袁玮把自己儿子拉到了外头,喊着袁天意把那张木床搬了进去。 之后,袁家人就径直离开了。 宋元清这回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 坐在这张新床榻上,宋元清想奚云敬大概早就走了…… 也好,人家自行离开还给她省了麻烦,免得她还得愁该怎么把人弄进空间里。 刚这么想着,窗户突然被人从外头打开。动静不大,但却差点儿把宋元清吓出心脏病来。 只见有人翻窗进来,身手矫健,稳稳落地之后,径直就朝着这边过来了。 宋元清瞪眼看着他,“你不是已经走了?” “谁走了?”奚云敬直接在空木床躺下,“你还没给我拆线呢,我怎么走?要是死在半道上了,谁管我?” “……”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奚云敬身材欣长,就这么靠躺着,双脚都要搭出床尾一截来。 孤男寡女的,一人躺着一人坐着,让宋元清觉得空气里都是尴尬。她站起来,随意的担了担身上的衣服。 “我有事情要出去,你把下头的干草拿到木床来铺好,晚上我要躺的。” 奚云敬眉峰轩起,“那我呢?” 宋元清指了指地上,“那。” 奚云敬眼皮子都没抬起来过,“不成,我是病人,我只能躺在舒服的地方。” 宋元清弯下腰,揪着他的衣领子。“老娘的地盘,老娘说了算。” 那双乌眸里渐渐浮起笑意,“也是,你都做人家奶奶了,年纪大嘛,身子骨不好。” 看着宋元清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奚云敬笑意更深。“成,我睡地上。” “算你识相!” 宋元清这才放开了他。 奚云敬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子,“你对你那孙子不也口口声声自称奶奶,怎么别人就喊不得了?” “姑奶奶自己喊可以,别人喊,不行!” 奚云敬笑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宋元清轻哼:“讲道理你也未必讲得过我。” 第十二章 是个有故事的人 奚云敬抿唇不语。 宋元清懒得跟他说话,刚走了两步,又听见他说:“这衣服不好看,你穿着也不合适。” 她低头看看这一身绿幽幽的裙子,眼皮狂跳。“哪里不好看?颜色很鲜亮啊。” “是鲜亮,但是老夫人你不是刚刚丧父夫么?穿这么鲜亮怕是不合适?” 宋元清是真的恨不得掐死他了! 走出房外,宋元清见袁玮父子正在院门口修着那道破破烂烂的大门。她站在那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那个……昨天给你们的银子……” 袁承文不动声色,倒是袁玮说:“那点钱买不了纸笔。” 没买纸笔,那就是说钱还在了? 宋元清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点急用,你看那银子能不能先……” “银子花了。” 袁承文凉凉接话。 “花了?”宋元清一愣。“不是说没买纸笔么?” “没买纸笔,但是买别的了。”袁承文扫了她一眼,“你以为你那张木床是怎么来了?是我们徒手劈出来的?” “……” 宋元清转念一想,又不对。 “可我昨天没给银子,但你们也已经有床了啊。” 袁承文没好气,“那是去借人家的木活工具,这才把自家的床给做出来了,总不能次次都借人家的。你去借,人家也未必次次都会借你。” 宋元清哑口无言。 她现在要去哪里找银子买麻沸散…… 今天就只有八文钱,买的馒.头还不够这一家子吃的。 难道今晚就得这么饿着了? 袁家人能饿得住,宋元清可是已经饿得两眼发晕了。 大概人被逼到一定境界就真的会开窍了。 本来饿的都没力气只能在院子里坐着数星星的宋元清突然跳了起来,三两步的跑进了自己的屋里,摇醒了正在木床.上睡觉的奚云敬。 “起来!给钱!” 奚云敬一时没听清楚。“给什么?” “钱!” 奚云敬护着伤口翻了个身,两眼一闭,“没钱,我有钱还用赖着你?” 宋元清也不气,越挫越勇的推了他两下。 “没钱也行,那你出力。” 奚云敬转过身子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你要杀谁?袁家整天缠着你那小子?” 宋元清怔了怔,才后知后觉他说的是袁承文,登时一乐。“我让你杀我便宜孙子干嘛?” 她拍了拍奚云敬,“起来,跟我出去。” 奚云敬摇头,“不去。离开这间屋子我会很危险。” 宋元清忍住打人的冲动,加大手上的力气,重重在他肩膀头拍了三下。 “赶紧起来,跟我出去!否则我就把你交到官府,领赏金!” 奚云敬深看了她两眼,最后才磨磨蹭蹭的起来。宋元清打开.房门看了看,确认袁家人都在房里,这才打了个手势,示意奚云敬跟过来。 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她转头去看,身后哪儿还有奚云敬的影子。 听见门外一声口哨,她寻声望去,见奚云敬正站在对面门外的暗处,双手环抱胸前,悠然的依靠在墙壁上。 淦! 宋元清走出去,拾起院子里的那把斧头递给奚云敬。“拿着。” 奚云敬只低头看着,并没有用手接。“杀人也没有必要用斧头吧?我有剑,干净,利落。” 宋元清这才想起当初遇见奚云敬时,他手里确实是紧紧抓着一把剑的。不过这两天却没见了,她也就忘了这事儿了。 “你剑呢?” “藏起来了。” 他把宋元清手里的斧头拿过来,随意的扔在地上,发出一声动静。 宋元清一把抓住奚云敬,朝着外头拔腿就跑。 跑出去很远,宋元清都没放开过他。 奚云敬低头看着自己被她牢牢抓着的手,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却并未让她放开。 这房子没人要也是有道理的,位置太偏远,这附近,就独独只有他们这一家人,再稍稍走远些就直接到山脚下了。 宋元清撒开他的手,指着面前进山的路,“走,跟姐上山,给姐抓两只野味来。” “现在不是奶奶,也不是姑奶奶,又变成姐姐了?” 宋元清一脸轻傲:“我高兴!” 她摩拳擦掌,“一会儿抓了野味我们就地烤了!妈的,从来到这我没开过荤呢,再这么下去我非得贫血不可。” 相处下来,奚云敬已经习惯了她那些自己听不懂的用词,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好奇:“怎么,你嫁到袁家他们都没给过你肉吃?” 宋元清打了个哈哈。“天天有肉吃的时候都腻味了,现在没得吃又想了。” 她催着奚云敬:“快点上山,我前胸贴后背了。” 奚云敬扫了一眼她的前胸,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宋元清炸毛了,“你什么意思?” 他指了指前头的路,答非所问。“上山。” 虽然没有路灯,但今天正好满月,把上山的路照的明明晃晃。 奚云敬是男人,虽然受了伤,但步子沉稳矫健,宋元清稍不留意或者慢了一步就会跟丢他。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宋元清是真的怂了。 “你能不能慢点?我跟不上。” 奚云敬头也不回。“那你就在这等着。” 等? 荒山野岭,万一有个野兽,万一有个野鬼,她这条命还不得就交代在这了? 但转念一想,宋元清又点头同意。 “好好,我在这里等你。” 奚云敬没多想,转身就没进了山林里。 等人走了,宋元清快速闪进空间里,舒舒服服的找了张病床躺下,感叹她这个人设的美好。 想起屋子里还丢着她那一身破烂衣服,宋元清又闪身回了房里,那衣服带进空间,扔到洗衣机里。耳边又听着空间外的动静,准备随时离开空间。 片刻后,她果然听见外头有野.鸡独特的叫声。 她从空间里出来,为防止她的突然出现吓到奚云敬,也担心自己会解释不清,她还特地选了稍微远些的位置。来到刚才约定好的地点时候,奚云敬也恰好到达。 看着奚云敬手里那两只漂亮的野.鸡,宋元清摩拳擦掌。 “宰了宰了!你的剑呢?干净利落,快给它俩把血放了!” 奚云敬有些好笑。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么讲个话又偏偏像是个在江湖上混了多年的男人。 “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总带在身上太显眼,会招麻烦。” 那倒是…… 可是这两只野.鸡该怎么弄…… 宋元清叹道:“当时就该把那把斧头带上,这会儿别说放血了,就是脑袋都能直接砍掉下来了。” 奚云敬笑笑,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把其中一只野.鸡塞到她的怀里,接着又见他晃了晃手腕,借着月色,宋元清见他的袖子落下,露出手腕上还戴了一支银色的镯子,镯子上有两颗绿色的宝石,看起来赏心悦目,又觉得十分有价钱。 好货啊! 一霎那,宋元清只见一根银丝在自己眼前一晃,紧着奚云敬手里的野.鸡叫了几声,还噗通了两下。 再看,他手里的野.鸡脖子上就已经多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朝着外头涌出来。 惊了! “你,你这是怎么做的?” 奚云敬抿唇不语,只是轻轻扬了扬下巴,问她:“这只也要放血?” 宋元清点头,“放了。” 又见银丝般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晃过,紧着,她手里的野.鸡一样是叫了两声,还扑腾了两下,再看,鲜血就流了自己一手,一身。 这特么…… “你刚刚拿的什么武器?这么凶猛?” 奚云敬这才反应过来,她第一次是真的想要放血,第二次不过就是想要看看他刚才是怎么出手的。 他把两只手都拿过来,淡然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话是说完了,奚云敬却又没了下一步动作,就只是这么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宋元清使劲儿的点了点头,十分上道。 “好奇害死猫,道理我懂的。” 这个说法倒是很新奇,不过,也很在理。 奚云敬晃了晃手里头那两只野.鸡,“这东西你要怎么做?要么?我直接来?” 宋元清眼前一亮,“好,兄台请!” 奚云敬扬起唇角,望向她的目光又变得饶有兴趣起来。 “你倒是有意思。” 奚云敬找了块宽阔的地方,手法熟练的给野.鸡直接上泥土,合着羽毛一齐下坑,上头又烧上柴火。 这特么不就是叫花鸡…… 宋元清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手法谁教你的?” “这还用教?人被逼上绝路,自然就会想出法子来。” 话是敷衍,但宋元清却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两分认真,可再看他的神情,映着火光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是个有故事的人。 宋元清刚才确实是饿的,现在等了一会儿,她又不觉得饿了。 叶风起,树叶沙沙作响,周围就是幽暗的林子,虽然有火有人,但宋元清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她挪到奚云敬身边,奚云敬便侧眸看了她一眼。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宋元清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按理说你是病人,应该要吃好一些,补补身体啥的。但是我的情况你也瞧见你也听见了,你要是觉得委屈的话,你可以先离开,等过段时间你再回来,我给你把线拆了就行了。” 奚云敬淡然道:“不委屈,反正我每日也会上山抓野味,吃的倒是不差。” 第十三章 水性杨花,不安于室! “你说什么?” 在宋元清瞪大的那双清澈眸子里,奚云敬看着自己的影子,认真的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空气静谧了两秒之后,才听见宋元清咬牙切齿道:“你每天都上山,开小灶打野味儿?吃的不差?” 奚云敬指了指刚刚被埋进土里的野味儿,“不然你以为这事儿我第一次就能做的这么熟练?” 宋元清的眉心,狠狠的跳了两下。 所以她刚刚在心里头想了关于他的各种人生故事,其实不过就是这几天他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的行为而已? 宋元清把那一口的脏话咬碎了又给咽回了肚子里,懒得再跟他讲一句话。 她不说话,奚云敬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坐着。 干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宋元清都快要打起瞌睡了,却突然瞧见奚云敬站起来,捡了个树枝把地上燃的差不多的火堆给扒熄,再从土里头把那两只野鸡给翻了出来,分给了她一只。 宋元清只盯着他手里头的,见他手法熟练的把上头的土剥开,顿时便是一阵鲜香,引得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这个……白天你才自己开过小灶,这个你应该好像……也吃不完吧?” 她倒是不客气,过去指着野.鸡的两条腿,“这个给我。” 奚云敬睨了她一眼,“你倒是会吃。” 宋元清一哂,毫无害羞之意,反而还说:“我吃完再问你要。” 奚云敬明知故问:“你手里不是有一只,吃你自己的去。” “总得给我的便宜儿孙留一口不是?” 奚云敬眉峰轩起,“你对袁家人倒是好得很。” 停了停,他又说:“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袁家老夫人了吧?难道你还真想养着袁家?” 宋元清沉默在那里,目光有些失神。 正当奚云敬觉得她怕是就要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宋元清却已经动作极快的把那对翅膀给掰了下来。 明明都已经送到自己嘴边的肉,张口就能吃得到的美味,但宋元清却停下了动作,大方的把其中一只鸡翅递给奚云敬。 “吃吧。” 奚云敬接过来,干脆的咬了一口。 宋元清看了看他,默不作声。 倒不是怕有毒,是怕野味儿身上有隐藏病毒。人类在不能亏待了自己那一张嘴的事情上,可是吃了不少亏了。 等她从回忆里醒过神的时候,奚云敬已经把肉都给啃光了。 明明落魄,他却偏偏还能将吃东西的动作进行的这么优雅。 优雅的让宋元清越发认定了第一次见奚云敬时的猜测。 这人一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没毒。” 奚云敬把吃完的骨头随手一扔,毫无形象的把手指在自己的衣裳上蹭了蹭。 宋元清眉心一跳,把自己刚刚认定他是富贵人家设定给否决了。 奚云敬浑不在意她紧盯着自己的嫌弃目光,反而倒问她:“刚刚不是喊饿,这会儿怎么不吃了?” 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野.鸡肉,宋元清没出息的吞.咽了一口。 古代没有这么多污染,这野.鸡应该没什么毛病。 宋元清安慰自己,就算自己真的吃出点儿什么毛病,也还有医院空间可以自愈不是? 想到这,宋元清一口塞进嘴里,三两下就把肉给啃没了。 奚云敬瞠目结舌。 这是饿死鬼投胎吧…… 一个小姑娘,漂漂亮亮,看起来也没什么毛病,怎么吃相就这么难看? 吃完了一对翅膀,宋元清不仅把两条腿给掰了,想了想,还有鸡脖子也啃了。 完事儿她擦了擦嘴,指着剩下的那些,满足道:“这些归你了。” 奚云敬忍俊不禁。 “你光给我留个壳?” 宋元清看了一眼,这特么还真像个龟壳。 她轻咳一声,“这么大一块肉还不够你吃的?” 她指了指地上还未动过的另外一只鸡,“把这只带去给袁家人,他们几个人应该是够分的。” 奚云敬往地上睨了一眼。“你怎么不自己拿?” “烫。” 宋元清都不记得自己在下山这么点儿路程上到底是摔了多少下,奚云敬实在看不下去,便让她跟在自己身后。 宋元清不干。 开什么玩笑,眼睛又不是长在后头的,谁知道这荒山野岭的到底有什么山精鬼怪,万一从背后冒出个什么鬼东西,她不得直接吓死了? 走在奚云敬前头,宋元清才觉得安心不少。 在自己那没有多少肉的屁.股快要摔坏前,两人终于是下了山。 奚云敬把另外那只鸡塞到她的手里,用满油水的那只手在她后背推了一把。 “你自己走,我要岔小道先回去。” 宋元清怔了怔,她望着没有路灯没有月色的四周,有些心虚。“干什么岔小道?哪里有小道?你带我认认路呗。” 奚云敬忍了一路,终于在这一刻戳破了她。 “你也是从坟地里陪过葬的人,怎么,你还怕鬼?” 宋元清的神情僵了一瞬。 心里头顶着这口气,她也不管有没有山精野怪孤魂野鬼,抱着怀里的那只鸡就这么气冲冲的走了。 回了家里,宋元清正在嘀咕着该怎么把这只鸡送给袁家人,就听见黑暗中有人低声质问:“干什么去了?” 宋元清差点儿没吓得蹿起来,寻着声音借着月色,她才终于看清楚那个站在自己屋门前的人。 是袁承文。 她稳了稳心神,目光越过他望向那道禁闭的房门。 “你站在我门口干什么?” 袁承文脸臭了这么一瞬。 “这么晚了你不在屋里,干什么去了?” 话音刚落,就见宋元清直接冲到了他的跟前。 “臭小子你跟谁说话呢?这是你该对长辈的态度么?” 说着,她把抱了一路都已经分不清是食物的余温还是她捂出温度的叫花鸡塞进袁承文的怀里。 “你们袁家这么多口人,没饭吃也不知道自己想想办法。我一个弱质女流这么晚了还得出去给你们找吃的。” 自己刚说完这一句,宋元清就在心里把自己鄙视得透透的。 女流就女流,她干什么还给自己加个弱质? 面前这个才是弱智! 袁家人全都是睿智!智障! “让开!姑奶奶明天还要早起!” 宋元清一把将站在门口的袁承文拽到旁边去,推了房门扫了一眼,不见奚云敬的影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正要关上房门时,又被一只脚卡在门槛上。 袁承文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怀里的东西,没出息的吞.咽了一口。 “这,这是什么?怎么闻着……” 宋元清没好气的在那块泥巴团子上敲了敲,“把外头这个敲开,里头有只鸡,吃它!” 说罢,她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刚一转过身,就见原本空无一人,只垫了些干草的木床.上已经躺了一个人。 宋元清白了他一眼,径直走过去,一把揪起奚云敬的衣领子,压低嗓音恶狠狠道:“这是我的床,你给我起开!” 奚云敬笑得满是嘲讽,又有些慵懒。“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刚刚你喊我跟你上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个语气。” “你!” 宋元清要翻脸之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奚云敬一跃而起,“你干什么?” 她直接爬上木床,一把将他重新拉了回来,甚至还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摸了两把。 奚云敬整张脸都黑了。 倏然间,宋元清动作一顿。“我就知道你有!” 说着,她已经把手收了回来,摊开手心时,那上头已经多了四五两银子。 奚云敬的脸,更黑了。 她满意的把银子揣进自己怀里,“这就算是这两天你的诊金加留宿的钱,明后天的又再算。” 说完这些,宋元清直接躺了下来,全然不顾旁边多了个人。 男人。 奚云敬把已经踹出半道的脚又给收了回来,抿着两分冷笑。“你确定要睡在这里?” “这是我的床,我不睡这里睡哪里?” 奚云敬目光灼灼,“哦?那你可别翻脸。” 说罢,他直接在宋元清身边躺下来。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挨在一起。 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奚云敬更是低低的笑出声音。 “这床是小了点儿,两个人是有点儿挤了。” 奚云敬都以为宋元清要发飙打人,再不济也要转过来骂他两句,没想到她竟还能若无其事的躺着。 他唇边的冷笑越发明显。 “也不知道这床经不经得住折腾,万一经不住折腾塌了,动静这么大,你说袁家人……” 奚云敬的话僵在那,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默默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 宋元清睡着了。 奚云敬哑然失笑。 他自己在这边叨叨着男女大防,没想到她竟然浑不在意,反而还能睡得这么安稳。 想起刚刚她在自己身上搜刮钱财,又想起初次见面时她把自己上衣扒了个干净,两桩事情坐下来她脸不红心不跳,像是在做最平常的事情,一点儿女子的矜持都没有。 奚云敬微微沉了脸色。 他翻身坐起,盯着她的背影默默看着,越发觉得自己心烦意乱,十分不快。 “果然是,不安于室!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第十四章 姑娘,我懂 翌日清晨,宋元清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之后她才恍然想起昨晚的事情,瞬间便惊醒过来。 扭头一看,身边早没了人。 再抬眼一瞅,屋里头干干净净,连一声多余的呼吸都没有。 松了口气之后,她又突然想起的往身上找了找,摸到了昨晚上揣在怀里的那四五两银子之后才终于是放了心。 起来随便收拾了收拾,宋元清就准备要出门了。 “你等等!” 袁承文跑到她跟前来,审度了她两眼。 大概是有了银子,连心情也愉快了起来,所以宋元清觉得今天的袁承文竟还有些顺眼。 她这便宜孙子,爹娘长得也不错,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不差。又是被富贵袁家养出来的嫡长孙,虽然不说霸道总裁范,但大少爷那种感觉还是错不了的。 自然的,宋元清就想起了一觉醒来不见踪影的奚云敬。 “问你话呢!” 袁承文见她一直在那发呆,便伸手推了她一下。 宋元清反手还他一下,“对长辈动手动脚,你想挨揍是不是?” 袁承文愣在那,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宋元清转身要走,一边不忘同他交代,“今天不是要搭房子给你们兄弟俩做卧房嘛?正好,你带着你爹娘还有你二叔二婶外加你那个娇生惯养的弟弟,上山去抓两只野鸡来家里养着,万一鸡生蛋,我们不仅能吃蛋还能孵小鸡,人嘛,总得要为生活长远考虑。” 听她说起这个,袁承文总算是想起自己要问她什么了。 可一抬头,这才发现宋元清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宋元清到了医馆里,拐弯抹角的把来意说了一下。抓药的伙计大概脑袋缺根筋,凑过来,不仅压低了声音,还一脸的小心谨慎。 “姑娘,我懂。这蒙.汗药你想要多少?你想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你放心,只要是从咱们医馆里出去的蒙.汗药从不过明账,官府查不到的。” 宋元清眉心狠狠跳了两下。 懂? 你懂个屁的懂啊! 她轻咳两声,“我不要蒙.汗药,要麻沸散。” 伙计多看了她两眼,“姑娘你买这个做什么?这是大夫才用得着的东西,而且用量也有讲究,到时候出了事情可是会闹出人命的。” 宋元清没了多少耐性,直接把那四两银子放桌上。 “少啰嗦,我只要二两。” 伙计收了那四两银子,哼哼道:“这二两就只够用两回,蒙.汗药可是一点点就能药翻两个大汉,药效是一样的,姑娘你不再考虑考虑了?” 宋元清的心头又颤了颤。 在这里做这种生意都这么明目张胆的么…… 刚刚她旁敲侧击的就是想问问麻沸散的用量,没想到最后竟是用这么一种方式问出来。清楚了用量,宋元清的心就落下了大半了。 在伙计给她分药时,宋元清还厚着脸皮的跟人多要了两张纸,借口是怕这二两麻沸散洒出来,给医馆惹麻烦。 伙计多少有些不愿,毕竟纸也是要钱的。宋元清又磨了几句,人家才终于舍得多给她裹了两张纸。 到了刘老头家,相比起昨天,刘家儿媳的态度明显就变了个人。 “宋大夫你过来了?昨天你留下那药是真好,我爹用过之后身子就好了大半了,连夜里都觉得好睡。” 简直就是屁话! 不过一支葡萄糖而已,能有什么药效她自己还不知道? 刘家儿媳能把话吹成这样也真是不容易了。 “你爹呢?” “在里头,在里头呢。” 正说着,刘家那儿子便从刘老头的屋里头出来了,一张臭脸不说,嘴上更是骂骂咧咧着什么。 刘家儿媳跑过去拽了自家男人一把,刘家儿子才算闭嘴了。 宋元清进屋去看了看刘老头,有跟刘家儿媳要了一壶温水,最后再次叮嘱:“没我开口谁都不准进来。” 刘家小两口连连点头。 “明白明白。” 宋元清进了屋,先是把一回分量的麻沸散化了水,让刘老头服下。等刘老头昏睡过去,她又起来插上了房门,最后才把刘老头带进了空间里。 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喘气的,这一套检查坐下来速度倒是挺快。 刘老头的病不复杂,也好治,宋元清给他拿了些药,碾碎之后用从医馆多要来的纸一一装好,隐约听见外头越来越大声的询问之后,宋元清才把刘老头带出了空间。 走出刘老头的屋子,宋元清还没说话,刘家儿媳就急着质问:“你看诊就看诊,还锁门干什么?” 宋元清往身后的屋子里看了一眼,反问她:“怎么,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是我能偷的么?” 刘老头家里虽然比自己那破屋子强不少,但屋里头都是些大件,宋元清就算是看上了也揣不走。 刘家儿媳脸上有些不自在,她往里头看了看,见刘老头还在那躺着没醒过来,登时又急了。 “我爹怎么了?怎么不喘气了呢?” 她这么一说,刘家儿子就急了,推开宋元清就跑了进去。 宋元清在心里头臭骂了两句。 这会儿这两口子倒是晓得装孝顺了,刚刚刘家儿子那些骂骂咧咧的可不是这么个意思。 “我爹怎么了!怎么喊不醒呢?”刘家儿子冲过来,一把抓着宋元清,恶狠狠道:“你对我爹做了什么?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饶不了你!” 刘家儿媳在旁边帮着腔,“依我看咱们还是报官府吧!这不是正经医馆里的大夫就是不能信!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医术!别到时候真的把咱爹给坑害了!” 宋元清听得是火冒三丈。 “怎么?你们是看我昨天好说话,所以想要用你爹来碰瓷我了?” 虽然不知道“碰瓷”是什么,但话里的意思小两口都听得懂。 事到如今,刘家老口子也不必再装模作样了。 “刚刚你锁门了是不是?我们在外头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我们不光听见了,我们两个人推都推不开!谁正经看诊还得要关门锁门不让儿子儿媳在跟前的?怎么,你这医术见不得人啊?” 刘家儿媳越说越来劲儿,一巴掌拍在自家男人胳膊上。 “咱爹这会儿都没醒,八成是被她给治出毛病来了!赔钱!这一条人命的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赔钱我们就报官!” 见她不为所动,刘家儿媳又狠了狠语气,“你看紧了他,我去报官府!” “你们是一早就想给我下套了吧?”宋元清扬了扬手里头准备好的那些药,“你们就是想要白嫖姑奶奶的医术,想要白嫖这些药吧?” 被宋元清当面揭穿心思,刘家两口子的嘴脸更加丑恶。 “我爹这会儿都醒不来,你还说不是你治出毛病来了?你进门时候我夸你两句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你说我们稀罕你这药?你拉倒吧!昨天你留下的就只是一杯糖水而已,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现在你手里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们也不敢吃!” 宋元清忍着怒火,把药又给揣了起来,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那行,报官吧。” …… 两口子相互对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套路?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刘家儿子是个没主意的,只能看着自家媳妇儿。刘家儿媳咬咬牙,给他使了个眼色,刘家儿子就这么跑了出去。 报官了。 过了片刻,刘家儿子便带了两个官差进来,这一直堵在房门口的刘家儿媳才让开来。 “官爷,是这样的……” 刘家儿子一把将她拽过来,“报官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你别啰嗦了。” 只见两个官差走进屋来,一个走向依旧昏睡的刘老头,一个径直走到宋元清跟前。 “你是大夫?行医多少年了?从未听说原阳州府里有哪家医馆里有女大夫啊?” 宋元清直视过去,目光坦坦荡荡。“我是大夫,不过不是坐诊大夫,就只是个江湖郎中而已。” 那官差盯着她又看了两眼,“你是宋元清?” 刘家两口子一惊。 “你就是那个克死了袁家老太爷的新夫人?” 她心头骤然一紧,“官爷认得我?” “袁家老夫人嘛,自然记得。” 这一句话又让宋元清的骤然一紧的心头更紧张了些。 “不过……我怎么没听说袁家老夫人竟然懂得医术?” 宋元清回望着他,面无表情,“官爷没听过的事情多了去了。” “头儿,还有气。” 宋元清怒了。 “废话!他只是昏睡了而已,又不是死了,怎么会没气儿了?” 两个官差齐齐望向刘家儿子,刘家儿子一惊,指着他爹刘老头,话语结结巴巴道:“刚刚我爹确实是断了气儿了!” 刘家媳妇儿声音有些尖锐。“就算是又喘气儿了,但我爹怎么还不醒?摆明了就是被她医出毛病来了!官爷,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你可得为我们做主!” 两个官差都审度在宋元清身上,“既然还有气息,为何人又不醒?宋氏?你可曾给他吃过什么东西?用过什么药?” 宋元清心里也没底。 他只是把人弄到空间里检查了一下,也没打过针也没吃过药,怎么这会儿了还不醒? 莫非,真是那麻沸散吃出了问题? 第十五章 天无绝人之路 刘家儿媳一口咬定就是宋元清医坏了刘老头,两口子还做证她身上还带着不知名的毒药! 真特么绝了! 官差伸了手,“什么药?” 宋元清没承认也没否认,却暗中又把那几包药给揣紧了些。 见她这样,打头的官差便打了个手势,一边极其官方的对宋元清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搜了。” 搜你大爷! 宋元清几乎要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要搜也得给我换个女捕头来!我还年轻,我还要名声的!” 刘家儿媳啐了一口。“你要名声你还好意思关门锁门不让人看?依我看,我爹准是被她吸干了精血……” 惊了! 见多了不讲理的,但没想到这小媳妇儿嘴巴这么缺德。 宋元清冷下脸,正要骂回去时候,那刘老头,突然打了一声震天响地的呼噜。 …… 两个官差齐齐望向刘家两口子。两口子一个惊愕一个脸红,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宋元清走到床榻边上,直接过去撩起刘老头的眼皮子看了看。 刘家媳妇儿一边喊着一边就要去拽两个官差:“看见没看见没!见我爹还没断气她还要动手打人!” 宋元清的白眼都要翻到头顶上去了,她动手拍了拍刘老头的肩膀,喊了几声之后,那刘老头,醒了。 刘老头一睁眼见了宋元清,清了清嗓子里那口老痰,“宋大夫,你诊完了?” 刚说完这话,刘老头就瞧清楚自己屋里头站了一堆人,最晃眼的,自然就是那两个官差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刘老头瞪着自己那没出息的儿子,“是不是你又惹事儿了?” 刘家儿子看了媳妇儿这么久的眼色,也就这会儿自己机灵了一回。 只见他扑到刘老头的床前,哭的是肝肠寸断。 “爹啊!你可醒过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事儿了!” 刘老头一惊,“出什么事儿了?” …… 刘家媳妇儿怕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仅仅在宋元清第一次上门看诊时突然想起要占便宜的心思,最后竟会把自己作进衙门里。 好在宋元清机灵,寻了个机会闪回空间,把给刘老头准备的药换成了小颗粒的保济丸,用中医来说,就是解表、祛湿、和中,正好对症刘老头笑话不良时常发热头痛的一个症状。 这药,就是官府也查不出问题来。 而问起刘老头为何不醒,那是因为刘老头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睡过觉,而昨晚上宋元清走了之后小两口又在他屋里闹了一会儿,弄得刘老头更是心烦意乱。用了这麻沸散,刘老头在药效下直接就睡了过去,所以才迟迟未醒。 从衙门里出来,宋元清只觉得神清气爽,不免又在心里把这位知府大人的英明给夸了几遍。 她原本只想要还自己一个清白,没想到竟还能让刘家小两口把诊金给付了,还整整八两银子。 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不过有一说一,既然经过了她的手,那刘老头的病肯定还是得治的。 宋元清重新来到刘老头家里,没说官府是怎么审的,就只是把早已准备好的药交给了刘老头,且与他说好了用法用量。 刘老头感激的要掏银子,宋元清却摇头。 “银子你儿子在衙门的时候已经给过了。这药够你吃三天的,三天之后我再来给你送药。” 刘老头紧着问:“那这三天的药吃完了,我下次该给你多少银子,我好提前备下?” 宋元清想着小两口那副嘴脸,轻叹道:“你儿子已经把银子都付完了,以后的药都不要银子了。不过我给你送药这事儿可不能让你儿子儿媳知道,毕竟这会儿都闹上衙门去了。” 刘老头点头,连声谢过宋元清。 回去之后,见只有袁家两个儿媳在家。宋元清也不耽搁,喊上两个儿媳就又要出去。 “你不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做什么去?” 说话的是大儿媳刘氏,依旧站在自己屋门口,连步子都不见挪动一下。 二儿媳柳氏从她身侧的空隙挤出来,干脆的走到宋元清身边,“走吧。” 这两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柳氏才是大儿媳,刘氏这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样子,还真是一点儿都配不上大房夫人的位置。 宋元清睨着刘氏,一字一句说道:“去做什么?自然是买东西了。去者有份,不想去的就在家歇着吧。” 说罢,宋元清拉着柳氏便走。 刘氏一听就急了,赶紧的追了出来。 到了街上宋元清才发现,她这两个儿媳完全就是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柳氏还稍微好一些,这刘氏,恨不得把脸埋到胸口上去。 袁家从前这是有多招摇啊?现在就这么见不得人? 虽然吃饭的事情暂且不用着急,但宋元清身上统共就八两银子,总得要省着点儿花。 买了些生活日用必须品,宋元清揣着仅剩下的二两银子就要准备回去了。 刘氏欲言又止,宋元清全当看不见。 在快要走出街子的时候,刘氏才问:“不买些吃的?” “没钱了。” 刘氏不信,“我看见你还剩了二两银子。” “这二两我要留着。” “你留着干什么?那我们今天吃什么?” 宋元清简直要被气笑了。她顿下脚步,转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大件儿全丢在柳氏身上,自己则是只拎了几样东西的大儿媳刘氏。 “这银子是你赚的吗?是我赚的!我要留就留,要花就花,还得要跟你打个报告得你批准是不是?想吃饭,你们袁家人就不能自己想想法子,非得要做个吸血虫,上上下下都指望着我一个人?” 刘氏何曾被人说过这样的重话,当即就红了眼眶,哭了出来。 哭了也就算了,她还非得像个小姑娘一样耍了脾气的把东西扔在地上,自己跑了。 柳氏走过去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看了宋元清两眼,也默默的往前走了。 宋元清压了压过去,跑过去把柳氏手里的东西抢过来几样,走了几步之后,她才有些担心的问:“你大嫂会不会想不开,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不会。”柳氏笃定,“她这个人,什么都不会,但又特别怕死,格外惜命。” 停了停,柳氏又说:“顶多就是闹一闹。” 本以为刘氏早早回了家,但宋元清与柳氏两人回去之后,竟不见刘氏的身影。 虽然宋元清刚才的话里全是对袁家人的嫌弃,但万一这刘氏真要因为她那些话而出了意外,那宋元清心里绝对是不好受的。 她推开.房门,下意识的找了找奚云敬。不见他的人影之后,宋元清还在心里头自嘲了起来。 把买来的被褥随便放下,宋元清这就要出去找人了。 刚打开.房门,就见柳氏站在自己门口。 柳氏张了张口,“我……” 等了片刻依旧不见柳氏的下文,她正要开口时候,却见柳氏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了一只玉镯,递给了她。 “这是我从娘家戴来的……你先拿去换银子吧。” 从娘家戴来的? 那不是嫁妆那就是祖传的了? 宋元清愣了愣,“给我?” 柳氏点头。“现在袁家与你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不该都指望着你一个人。可嫁进袁家这么多年,我与大嫂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早就什么都不会做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赚的银子,但你肯帮着袁家,没有把我们丢下,大家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却是感激的。这镯子你拿去当了吧,应该能换些银子,应应急用。” 都说玉养人,光看着这白玉的色泽与质地就知道这镯子价钱不菲。 要卖的话,确实能卖不少银子。 可这个,宋元清不能要。 她摇摇头,把柳氏递过来的手又给推了回去。“这镯子你自己留着,我用不着。” 柳氏又把镯子递了过来,正要开口时,袁家那四个人回来了。 不仅是四个人,最后头还跟了一个,正是哭哭啼啼不住抹着眼泪的大儿媳,刘氏。 袁家老大袁玮的脸色有些难看,袁承文那张脸也算不得好。想来也知道是刘氏跑回来之后找自己男人闹了一场,结果没安慰着,反而被训斥了一顿。 见他们回来,柳氏赶紧就把镯子给收了回去,又若无其事的转身与自家男人和儿子说,今晚上有被子也有褥子,可以舒舒服服睡个觉了。 袁文意看着宋元清,“你今天又上哪儿赚的银子?” 宋元清答非所问,“我不是让你们抓两只野.鸡来家里圈着嘛,鸡呢?” 才刚说完,她又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明天去买几只鸡仔来养着。” 她转身就要进屋,又被袁承文喊住。 袁承文支支吾吾,“你……” 他停了停,目光似有似无的望向身后早已空无一人的院子,之后才走过来与她说:“你晚上要是饿了,别一个人上山,我跟你一块去。” …… 要死啊。 谁特么要跟他一起上山,还是在夜里! 宋元清随便敷衍了两句,进了房门关上房门,一回头,又被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狠狠吓了一跳。 第十六章 渣 宋元清有些恼,径直就冲了过去。 “你怎么又在这?总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来,你是要准备吓谁?你今天跑哪儿去了?” 听了她最后一句,奚云敬眉峰轩起,“怎么,想我了?” 宋元清上手准备在他脑门上拍一掌,没想到他竟然抓紧了自己的衣领子,直接就滚到了进去,紧紧的贴着墙壁。 “你可不能再用着搜钱的借口占我便宜了。” …… 呸! 谁特么要占他的便宜。 “你要走就走干脆点儿,别走了又回来。” 宋元清没好气的把被他压在身下的被子用力拽了拽。“这被子是我新买的,我还没用过呢,你给我起开!” 奚云敬纹丝不动,甚至还换了个自己更为舒服的姿势。 他的眸光越过宋元清望向房门的方向,唇角稍稍抿起,似笑非笑。 “那小子挺上道啊,所以以后都不用我上山去给你找吃的了?” 宋元清没好气,“你想得倒是美。别以为这样你就能白吃白喝,该你打的猎你一样得打,该你烤的鸡你一样得烤!” 坐在床榻边沉默了片刻,宋元清又转过身来,在奚云敬的肩头上轻轻戳了两下。 “你干什么去了?” 奚云敬眸光渐沉,“就去街上随便转了转。” 宋元清惊了。 “官府都要抓你了,你还敢去街上溜达?” 奚云敬稍稍坐起身子,“你担心我?” 担心你妹! 老娘是怕你连累我! 稳了稳心神,缓了缓语气,宋元清问:“你是本地人吧?” 奚云敬神情微妙,“不是。但这原阳州府的事情我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想打听什么?” 宋元清一哂。“你知道哪个有钱人家有顽疾?” “顽疾?”奚云敬煞有介事的想了想。“城东有家姓林的大户,生不出孩子。” “他家夫人有问题?” 奚云敬摇头,“是林家老爷不行。” 男科啊…… “这我不懂。” 奚云敬又想了想,“城北有家小孩,夜夜啼哭。” “多半是积食。” 沉默片刻,奚云敬又说:“城中有户人家,他家公子腹痛难忍,手上已经有了棺材纹。” 棺材纹? 宋元清眉心拧成了疙瘩。 古人的棺材纹是会死人的。 这人又是腹痛…… 只是一瞬间宋元清心中就有了答案,“那户人家在哪?” “你要做什么?” “做手术!” “手术?”奚云敬低头看了看自己伤口的位置,“就是像我这样,划一刀,又拿绣花针缝上?那位林公子可是爹娘的心头宝,你要是敢给人家身上划一刀,人家爹娘定会找你拼命的。” 宋元清白了他一眼,恶狠狠威胁:“你要是胆敢乱说,我就用绣花针把你的嘴巴缝上!” 计划这么定下来,宋元清就要去打听这户姓林的人家住在城东哪里了。 奚云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才刚刚进过衙门,就不能消停个两天?” 宋元清猛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登时想到他说自己上街溜达,莫非就是跟了她一路? “你跟踪我?” 奚云敬扬起眉梢,“这破地方统共就这么大点儿,我不遇上你你也会遇得上我的。再说,原阳州府里哪一条街是你的?我下次绕着走就是了。” 宋元清被他气得,就差没给自己摁几下人中了。 她用力把被子拽过来,翻身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一个被角都没留给他。 奚云敬忍俊不禁。 “天还没黑呢,你这就要睡了?” “要你管!” 奚云敬脸皮极厚的在她身边躺下,揪着床侧里头的褥子也把自己裹了起来。 于是乎,这两人的身体隔着一张被子就这么紧紧的挨在了一起。 奚云敬往她这边挤了挤。“你过去点儿,这褥子被你占了一半,有点儿小了,我半个身子还落在外头呢。” 宋元清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的像块石头。 不等她有回应,奚云敬也不指望着她能做出回应,就更往她那边挤了挤。 宋元清虎躯一震,蚕茧般的身子往床榻边上挪了挪,“你特么就不能滚出……” “不能。” 奚云敬越发过分,继续挤过来。 她再让,他再挤,终于一声闷响…… 宋元清摔下去了。 奚云敬无声的大笑起来,笑得那一张木床都咯吱作响。 宋元清身上倒是不疼,可脑袋却是结结实实的撞在地上,第一次让她知道到了两眼冒金星是个什么感受。 见她半天都爬不起来,奚云敬才收敛了笑意,起身查看。 就在他低头时,宋元清直接撞了上去,把毫无防备的奚云敬撞懵了一瞬。宋元清就势将他扑倒,八爪鱼一般的挂在他的身上。 “奚云敬我告诉你,这房子是我的,这床是我的,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要是想留下来就乖乖听话,否则姑奶奶就把你扫地出门!” 奚云敬微微变了脸色,眉心瞬间拧成了疙瘩。 宋元清磨牙切齿,又在他耳边重复了一句。 “你听见了没有?” 奚云敬张了张口,话语似乎说的有些吃力。“好像裂开了。” “我特么才被你折磨得裂开了呢!” 刚说完这一句的宋元清似乎才想起来他身上还有伤,慌忙起身之后三两下的拔了他的衣服,果真看见伤口溢出了点点的血迹。 麻烦! 宋元清仔细检查之后又稍稍松了口气,好在只是伤口渗了点血而已,倒是不见发炎的症状。 她站起来,把奚云敬的衣服随手拉了盖上,“自己爬起来,好好去床上躺着。” 奚云敬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依旧还是刚才的姿势躺在那里,只是一双眸子,似乎又更深了些。 宋元清懒得理他,转身便要出去。奚云敬的目光一直随着她,在她要开门时,他终于撑着身子半坐起来。 “你就这么走了?” 宋元清回答的有些不耐烦,“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走出去,关上房门的瞬间她抬眼瞧见奚云敬那副神情,顿时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这是什么表情? 她嫖了他么,还是渣了他? …… 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宋元清闪身进入空间,拿了干净的纱布,还顺手拿了些消炎的药。最后想了想,又手快的拿了两支蘸了碘伏的棉签,这才又回来了。 进了屋,宋元清风一般的冲进屋里,把正在穿衣的奚云敬又扒了个干净,动作快狠准的消了毒,又快狠准的给他换上了新的纱布。 奚云敬看着丢在地上的那两只棉签,“这是什么东西?” 宋元清不理,只是专注在处理他伤口的事情上。 奚云敬又见她放在旁边的消炎药,正准备拿起来看,却被宋元清一把给抢了过去。 时间太紧,宋元清没能好好准备,只拿着药就直接出来了。 她不做过多解释,只是给他倒了杯水,再把那几颗药递给他,“吃了。” 奚云敬盯着那几颗药,“这是什么?吃了又管什么的?” “少啰嗦,你吃不吃?我要想害你,你还能活得到现在?” 闻言,奚云敬也不再多问了,就着那杯凉水就把药吞了进去。 吃过了药,宋元清也不再跟他闹了,捡起地上的两只棉签就走了出去。 刚把东西丢远了,才刚到家门口就瞧见陈武在自家门口巴望着。 她跑过去,“陈武大哥,你女儿哪里又不舒服了?” 陈武一哂,“谢谢宋大夫记挂了。我女儿已经好多了,现在活蹦乱跳,我这个当爹的是放心的不得了。” 说罢,陈武又压低了声音道:“刘老头家的事情我听说了。宋大夫,真是对不住了。” 宋元清也压低了声音,比了个手势,“,知府大人帮我讨回了八两银子。” 陈武依旧是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女儿既然没病,那你过来做什么?” 陈武这才想起了正事儿。“上次你问我打听的事情,我打听来了。街上有个酒楼,缺个洗碗的人,你看你家两位嫂子哪个能去?明天就可以上工。工钱说好了,一个月四两银子,留饭。” 洗碗的? 袁家这两个儿媳上个街都怕被人认出来,洗碗这样的脏活这两人能干得下来? 特别是刘氏,娇滴滴还气性大,让她去洗碗她还不得把这房子给哭塌了? 她轻咳一声,“还有没有别的活计了?” 陈武摇头,“现在这个时候,不好找活干啊。要是男人还好,能出力气,这女人……” “就只缺一人么?” “就只要一人。” 宋元清也不想让他为难,咬咬牙答应下来。 “成,我一会儿进去问问她俩。” 陈武点头,“明天一早就让你家嫂子直接过去。” 应下之后,宋元清就要进去找袁家那两个儿媳。正要推开远门,就瞧见二儿媳柳氏已经走出来了。 “大嫂脾气还没消呢,这活儿她干不了,我去吧。” 宋元清怔了怔,“你真的要去?” 柳氏点头。“洗个碗嘛,我会的。” 是嘛,洗碗嘛,谁还不会了。 但就是这么简单事情,竟闹出了一场意外…… 第十七章 家大业大财大气粗 自己儿子这样的情况,林夫人自然知道是会要命的。本以为宋元清这般有把握,一定能救了儿子的性命,可她神情和话语间的态度转变又叫林夫人的心重新又提了起来。 宋元清直言道:“既然林夫人打听过刘家的事情,那也应该知道我看病的规矩。我看病时屋里只能留有病人,等我看完了病,自然会让人进来。如果中途有人进来打扰我,那令公子的性命我可做不得保证。” 林夫人看了看脸上已经痛得毫无血色的儿子,咬咬牙,“你要是医不好我儿子……” 宋元清有些不耐,“袁家人随便你搞!” 同样的,宋元清叫林家去买了麻沸散,把林家公子先弄晕,再把人弄进空间里。 林家公子这病已经拖了两天,有了炎症,宋元清独自花费了些时间才把手术给做完了。把人送出空间,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了。 虽然听说过宋元清治病的怪癖,林夫人念子心切,好几次都想冲进去了。可一想到宋元清刚才的狠话,又把念头给压了下去。 见房门被打开,林夫人直接就冲了进去,见儿子安然无恙,是这两天以来睡得最安稳的样子,林夫人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宋元清把准备好的药递过去,交代林夫人用法用量,又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告诉林夫人阑尾炎手术之后需要主要的一些细节。 林夫人一一把事情记在心里,转身就叫人把银子给宋元清送了过来。 “这是五十两,若是照你所说,等我儿子彻底痊愈之后,我再给你五十两。” 宋元清面无表情的拿着那五十两银子,其实内心已经仰天咆哮了一阵。 五十两! 她给陈武家看病赚了二两,给刘老头家看病赚了八两八文钱,现在人家一出手就是五十两,还痊愈之后再给五十两…… 妈耶,果真是家大业大财大气粗。 虽然事情交代了,银子也拿了,但宋元清并不急着离开。 她还有些事情,需要给林家公子交代。 期间,林夫人旁敲侧击的问过一些事情,宋元清从容回答,竟叫林夫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听说现在袁家人还与你住在一起,你……这般年纪完全可以再嫁个好人家,何必要管袁家这门闲事?” 这话,宋元清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连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就管起了袁家人…… 就在这个时候,林家公子醒了。 林夫人又是一顿落泪,恨不得这会儿就把一辈子的话跟儿子说完了。 “夫人。” 宋元清在旁边小声提醒着。林夫人罔若未闻,又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夫人。” 她提高了声音,又提醒了一遍。 林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又带着人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宋元清。 宋元清笑得一脸和善,“林公子,现在觉得如何啊?” 如何? 虽然不如前两日的疼痛,但手术之后给林家公子的又是另外一种胀痛,一样是疼得要死! 林家这小子也是孝顺,在林夫人面前装得硬气,这会儿林夫人走了,他那张脸又扭了起来。 宋元清叹了一声。 这林家公子与袁承文不过是一样的年纪,放在现代社会也就是个高中生而已。看林夫人对他的宝贝程度,再看看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想必自小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受过委屈的,他能硬生生的忍了两天已经算是不错了。 “林公子。”宋元清喊了他一声,“有件事情,我需要与你说清楚。” 林家公子缓了口气,“何事,你说。” 她轻咳了两声,简单的把他的病情概述了一下,然后隐晦又羞涩的跟他坦白,“我给你备皮了。” 林家公子懵了一下,“这是何意?” 备皮嘛,做过手术的人都知道,就是那啥…… 她沉默片刻,觉得这么拐弯抹角下去事情根本就解释不清楚,便干脆直说:“林公子,我虽然是女子,但我首先是一位大夫。大夫眼中,男子女子都是一样的,我这个说法你能理解吧?” 见他点头,表示理解之后,宋元清又接着说:“所以林公子你只要记得,我是医者,你是患者,我拿了你家的银子治好了你的病,这就够了,其他所有事情你都不用有任何压力,你痊愈之后,我们又是两个不相干的陌路人,懂了么?” 林家公子似懂非懂,沉默片刻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交代完了这些之后,宋元清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告辞了林夫人,满意的揣着那五十两银子离开。 本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回空间里把那天洗的衣服拿出来,顺便再在医院里头找找有没有别的她不擅长的领域的书籍。她虽然是医学博士,但许多领域并不是她擅长,或者接触过的。现在空间里的整个医院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必须要赶快多学一些,到时候才有办法介入其他科室的领域,才能尽可能全方位的诊治病人。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才踏出林家大门,就瞧见了一只等在门口的陈武和柳氏。 见她出来,柳氏直接就跑了上来,上上下下的把宋元清看了好几遍。 陈武也跟过来,笑着问:“林公子的病治好了?” 宋元清点头,“治了,还要过几天才能痊愈。” 看见了陈武,她倒是想起来要问问他:“陈武大哥,林夫人这么宝贝她儿子,那林家老爷呢?” 陈武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他看了看林家已经闭上的大门,喊着宋元清,“咱们路上说。” 说这林家从前也是大户,生意做得是红红火火。但林家老爷病死之后,林家夫人又不会经商,生意就全都盘出去,只靠着一些积蓄细心养着儿子。 后来袁家生意起来,这林家就更是没什么消息了。 “如果不是有宋大夫你,恐怕林家上京的希望早没了。若是林家公子真的能好起来,到了京城……那林家真的是祖上积德,光耀门楣了。” “上京?” 陈武压低了声音,一脸的八卦,“外头早有人传林家夫人找了个京城当官的男人,给林公子找了个朝廷里的闲职,所以林家上上下下十几个人都要带去京城。” 说完这句,陈武又大声笑道:“这都是乱造谣的。其实是林家公子做了一篇文章,被京城里的那位大人见着了。那位大人在朝廷里跟万岁爷说了以后,万岁爷欣赏林公子,便想要把林公子召为皇子伴读。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啊!京城里,这能进宫做伴读的可都是朝廷里当官的儿女才有的殊荣,林家公子能混到这一步,你说叫不叫人羡慕?” “这是好事儿啊。” 陈武又摇了头。“这位置占了一个就少了一个,林家除了那一位大人之外,在京城,在朝廷根本一点儿关系一点儿势力都没有,到了也是要被欺负的。” 似乎是知道宋元清心中的疑惑,陈武又直接说:“那门房撵你出来的事情我听说了。这也怪不得人家,林家公子这病若是传出去,那这伴读肯定就没有他的份儿了。林公子可是林夫人所有的期望了,林夫人这才把事情压着不让说,一边又偷偷叫大夫过府看诊,每次还得花大价钱堵住人家的嘴。”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柳氏又往宋元清身上看了好几眼,宋元清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二嫂,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一声“二嫂”把柳氏的脸又喊得红了起来。 按辈分,柳氏还得尊喊宋元清一声。按规矩,是得柳氏伺候宋元清。可现在宋元清这一身顺口又自然的“二嫂”,倒是把柳氏喊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柳氏实在忍不住,“那些大夫都看不好的病,你真的能治得好?” 坏了! 又要扯到袁家老爷身上了。 宋元清叹道:“林家公子的病正好是我能治的。袁老爷……” 她满面的惋惜,“他的病我不会治。” 柳氏抿唇不语,低着头径直走了。 宋元清看看松了口气。 她也不好说自己刚穿越来袁老爷子就一脚蹬天了,想看病也看不了。 再说了,如果她真的能把袁老爷子治好……那她岂不真的就是袁家老夫人了? 回过神来,宋元清与陈武道了歉。反而是陈武觉得不好意思,没想到叫柳氏得了这么大的委屈。 把人送回去之后,陈武就回去了。 袁家其人都不在家里,就只有他们进门时候瞧见刘氏恰好把房门关上了。宋元清和柳氏两个人都权当没看见,各自回屋了。 宋元清推开房门,果真瞧见奚云敬像个大爷一般的在她那张木床上躺着。 她走过去,语气有些冷。“既然都露脸了,干什么又溜得这么快?不是不怕官府嘛,最后怎么又跑没影儿了?” “谁说我不怕?我就是怕了我才跑的嘛。”奚云敬笑得人畜无害,看得宋元清恨不得揍他两拳。 “那个凳子我明明扔得很准,砸的却是旁边的桌子……奚云敬,是你动的手吧?” 他翻身坐起来,“怎么样,林家那诊金不少吧?” 宋元清眸心一窒。 “你又跟踪我?” 奚云敬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外头。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第十八章 死当没这规矩 来的是柳氏。 柳氏重新给她拿了一身衣裳,说是自己穿过一次两次,让宋元清先将就将就。 宋元清谢过柳氏,抱了衣服就要进屋时,柳氏又把她喊住。 柳氏拿出一个钱袋,递给宋元清。 “这是什么?” 宋元清也是傻,钱袋里装的自然是钱了。 她大概看了一眼,约莫是三四十两银子。 宋元清愣了愣,“你哪儿来的银子?” 柳氏没明说,就只是说:“你给人看病,总得要把自己弄得像个大夫些,规规矩矩的,才有人再来找你看病。你既是大夫,那肯定不能空着两只手就过去了,大夫上门看诊必备的东西,你还是要准备着的。我也不懂应该要买些什么,这些银子你拿去,若还有剩余,你看看家里应该怎么添置,就再添置一些。” 宋元清心下一沉,拉起柳氏那只袖子一看,那只手腕上只有被人抓握的一道红痕,那镯子,不见了。 “你把镯子给卖了?” 柳氏把袖子拉下来,“没卖,只是当了。” 这特么不是一个意思嘛! “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 宋元清懵了一下,“可镯子不是你从娘家就戴着来的?你这么不想要你给袁文意啊,你当了干什么?” 本是一番好意,但被宋元清这番说,柳氏忍红了眼眶,却一个字都不说,转身便走。 宋元清追上去,“你在哪家当铺当的?票子呢?” 她比划了一下,“就是你死当的当票,给我!” 柳氏不理她,绕开她就要进屋。 她拦住柳氏的去路,“在哪里当的?” 柳氏来了脾气,“你既是看不上我这银子,那你扔了便是。” 听见动静,宋元清这便宜大儿媳还特地从屋里头出来,靠在房门口看了会儿热闹。 “不说是吧?那我自己找!” 宋元清把手里的衣服和钱袋塞还给柳氏,在柳氏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往她身上摸了一遍。 柳氏白日里才被那矮个男人占了便宜,这会儿又被宋元清这般对待,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就都涌上来了。 柳氏扔了手里的东西,冲进屋里,还差点儿把刘氏给撞摔了。 宋元清没解释,捡了地上的钱袋紧着就出了门。 在酒楼时柳氏手上还戴着镯子的,她赶去林家时可是交代陈武把人送回来,而之后陈武一直陪着柳氏在林家门口等。柳氏不说,那陈武一定知道。 问了陈武,宋元清果真就知道了是哪一家当铺。到了人家当铺,宋元清直接就把那袋银子还了回去,说要赎回镯子。 当铺的伙计根本连头都没抬起来,“没这规矩。死当就是死当,没有再把东西赎回去的道理。” 宋元清又把那钱袋往里头推了推,“小哥,我嫂子她一时冲动才把镯子给当了。你看,这银子我一文都没用过,你数数,你数一数。” 伙计把钱袋又给推了出来,“说了没这规矩,这银子你用没用都不能赎回去了。赶紧走,别在这耽误我家做生意。”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你就把镯子还给我吧?银子若是不够,我再给你补几两。” “几两?”伙计终于是把头抬了起来,看着宋元清笑得意味深长。“姑娘,你不懂我们这行的规矩么?进了我们这里的东西,活当你还能拿银子赎回来,可死当,你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难再赎回去。”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当铺的黑幕宋元清懂! 她恨就恨柳氏怎么这么冲动,要么就当个活当,干什么要死当! 她咬咬牙,把从林家得来的那五十两拿出来,加着那个钱袋,又把东西推到伙计跟前。“我加五十两,你把镯子还我!” 伙计又看了她一眼,把银子都收了下去,但也没把镯子还给她,只是说:“你等着,我去问问我家掌柜的。” 宋元清这一等,就等了将近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里,宋元清就没再见过那伙计,更没见过这家当铺的掌柜。 宋元清朝着里头喊了喊人,根本就无人答应。 她这是被耍了? “喂!在没人出来我要开始砸了!” “要砸了?” 宋元清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看着身后的奚云敬,她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不是跟踪我!” 奚云敬说的一本正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只是凑巧了,我也要来这家当铺。” 话音刚落,奚云敬就一脚踹上了宋元清面前的那面隔离木板,那块板子轰然倒地。 惊了! 宋元清盯着他的腰间,气的是捶胸顿足。 他这是嫌自己伤的不重,还是知道她的纱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随着这一声巨响,瞬间就从里间里挤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就有刚才消失了半个小时的当铺伙计。 原来人家不是没动静,竟是在那后头躲着她! 宋元清指着那小伙计,怒不可揭,“你把镯子还给我!” 伙计来了个翻脸不认账,“什么镯子?你当的?那你拿当票出来。” 宋元清瞠目结舌,“那你把银子还给我!” 小伙计一脸莫名其妙,“什么银子?没见过来当铺当银子的。” 宋元清怒了。 “你们这是要讹我?” 她把身边的奚云敬推上前,却又什么都没交代。 奚云敬忍俊不禁,“你要我干什么?” 宋元清气不打一处来,“帮我把银子要回来,把镯子要回来!” 奚云敬点头,“那还不简单。” 她本以为就照着奚云敬在酒楼那会儿的脾气怕是真的要进去打人了,再不济,那也会再把两人面前的木板隔断踹出两个洞来。可谁曾想,奚云敬却掏出一样东西来,在当铺这几个人面前亮了一下。 看清楚这令牌上头的标识,当铺这几个人面上一惊。 有人持着怀疑,问他:“我怎么从没见过你。我们东家跟知府大人走的近,就是我也常往衙门跑,但是从未见过你啊?” 奚云敬把那个东西把玩在手指间,语气微沉,“这原阳州府的知府一职到底是你们东家还是我们和大人?他手里有什么人,还能都让你知道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冷冷睨着那伙计,“刚刚那八十两银子,还给这位姑娘。” 见人家不动,奚云敬的语气又更冷了些。“死当确实是不能再赎回来,这是规矩。但你收了人家八十两银子,我刚刚就在外头,可是听见了。你们这可算是明抢了,按照大顺律例……” 都搬出大顺律例了,小伙计还能不还银子? 再说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们想要讹了宋元清的钱,真要闹上官府,他们也没理。 如此,小伙计只能把宋元清刚才给他的银子又还了回来。 宋元清只拿回自己那五十两,“我要镯子!” 小伙计连连摆手,“姑娘你赶紧走吧,你砸了的这些也不叫你赔了,你赶紧走吧!” 宋元清一把抓住人家小伙计的手,“不成,那几十两银子我还给你,你赶紧把镯子还我!” 小伙计一脸苦相,“姑娘你快松手!那镯子不在我们这!” “不在你们这在哪儿?我嫂子就是在这当的镯子!” 小伙计只得直言:“那镯子被我们东家拿走了。他拿去哪里,又拿去做什么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快松手快松手,男女授受不亲,我可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心这么黑你还有心上人?人家眼瞎了才会看上你!”宋元清又把小伙计拽过来了些,恶狠狠问他:“你真不知道你们东家去了哪里?” 小伙计一直摇头,“真不知道。” 宋元清咬咬牙,“你们东家住在哪里?我去他家里等着!” “城东林家。” “哪里?” “城东,就只有一个林家。” 宋元清松开了小伙计,“你们东家,是林夫人?” “不是。”小伙计摇头,“林夫人是我们东家的姨母,我们东家是林家的表少爷。” 表少爷…… 她似乎是在哪里听过这个称呼…… 视线瞥向奚云敬时,宋元清突然想起了被他拎起胳膊来像个土豆儿似的的可笑身影。 “卧槽!原来是他!” 她转身便跑出了当铺,要赶去林家。 似乎觉察到什么,她转身去看,果真瞧见奚云敬正跟在她身后。 宋元清折回去,从他身上把那块令牌搜出来,瞧着上头堂堂正正的“官府”两个字,轻嘲起来。“你这牌子上哪儿搞的?做得这么马虎,还能吓到人?” 她把牌子扔回去,“你怎么只帮我要了银子?我是缺银子的人么?我主要是要镯子!” 奚云敬小心谨慎的往旁边看了看。“这东西可是真的,我一会儿还得还回去。” 宋元清惊了一下,“你这令牌是偷来的?” 他从衙门偷来的?从官差手里偷来的? 他胆子这么大?老虎口中拔牙? “自然是偷来的,假的能唬得住他们?”他一边把东西收好,一边说:“如果那镯子还在这当铺里,我早给你偷出来了,还用得着你傻傻等这么久?” 宋元清又愣了愣,“你一早就来了?” 奚云敬眸光灼灼,唇角稍稍扬起,似笑非笑。 “我要是不来,你还不得叫人欺负了?” 第十九章 那土豆儿来了 宋元清不以为然,“姑奶奶还能叫人欺负了?” “我若不来,你能一脚就把当铺那些人给踢出来?” 宋元清的声音弱了下去,“一脚不行,那我就两脚。两脚不行我就多踢几脚!” …… 到了林家,宋元清直接上去拍了门。林家门房认出她,登时有些紧张起来,“宋大夫你不是说明天再来?可是我家公子……” 宋元清摇头,“我找你家夫人。” 门房可不敢大意,就把人请了进来,又赶紧去知会自家夫人了。 到了林家前厅,宋元清这才主意到奚云敬竟就在她身后站着,登时一惊。 “你跟进来干什么?赶紧走赶紧走!” 奚云敬眉峰轩起,“刚刚用着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语气,怎么,现在觉得林夫人能帮你把镯子要回来,你又觉得我多余碍事儿了?” 宋元清只觉得奚云敬这个人看着挺聪明,办起事儿来也靠谱,但就是有时候忒不上道。 她凑过去,小声道:“一会儿那土豆儿一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还怕事情闹得不够大?这林家可真的跟官府有来往,若是把你的身份抖出来了,那到时候……” 最后那一句话宋元清是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想着她都已经把话说的这般明显,奚云敬一定会自觉的,可没想到奚云敬只是微微的扬了扬下巴,与她说:“不用到时候了。呐,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往远处一看,见林夫人已经风风火火的朝着这边赶来了。 宋元清眉心一跳,恨不得直接把奚云敬塞进地缝里。 “到时候你可别连累了我。” 奚云敬眸光晦暗不明,唇角却是已经微不可查的扬起。 林夫人就怕是宋元清又漏了什么交代,紧着赶到前厅,还未等开口,就听宋元清问:“林夫人,你家可是有位表少爷?” 林夫人愣了愣,“我是有个侄子。” 宋元清把那人的模样做了一番形容,得了林夫人的肯定之后,宋元清又把那钱袋拿出来,把事情跟林夫人说了。 话才说了一半,林夫人就冷下了脸,叫人去把那位表少爷喊回来。 见了林夫人的脸色,宋元清有些不好意思。 “林夫人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也知道这死当的规矩,但这镯子对我嫂子来说实在重要。正是知道他与林家的关系,我才求到夫人这里……一会儿你家这位表少爷来了,还请……” “那镯子……”宋元清的话还未讲完,就听林夫人沉声说道:“我这个侄子惯是大手大脚,你那镯子被他惦记上,想要叫他吐出来可就难了。现在只怕他已经给了别的女人,又或者是孝敬到哪位大人手里头去了。” 见宋元清变了脸色,林夫人又缓下语气,说:“不过宋大夫也不用着急,若是那镯子还在他手上,我一定叫他还你。” 这能不急么! 林夫人目光似有似无的打量在奚云敬身上。 其实在刚进前厅的时候林夫人就已经注意到这个人了。虽说他样貌出众,走在街上定能虏获几个姑娘的芳心,但林夫人看中的却并非是这么肤浅的东西。 她看中的,是他那张相貌下,那身平常衣服下掩饰不住的说不清楚却又叫人不敢轻易忽视的气势。 林夫人皱了皱眉,“这位是……” 宋元清倒是想要没良心的撇清关系,但这是说撇就能撇得干净的? 她只能硬着头皮与林夫人敷衍道:“这是我嫂子的弟弟,也是为这镯子来的。”她长叹一声,“他们姐弟二人自小就感情深厚,听说我嫂子把镯子给当了,他心里也着急,这不……就跟过来了。” 闻言,奚云敬唇角那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就更加明显了些,看得宋元清着实想要过去狂揍他一场。 才刚刚有了这么个念头的宋元清,就被林夫人下头这一句话给泼了盆冷水,激了个结结实实的冷颤。 “我记得袁家那两个儿媳妇儿都是独女,何来的姐弟?” 宋元清内心慌得一匹,奚云敬倒是在这个时候敛起了笑,“表亲。” 稍等了片刻,奚云敬就指着外头的方向,说:“那土豆儿来了。” 噗! 宋元清那一口茶水就这么喷了出去。她就着袖口随意擦了擦,又赶紧的跟林夫人道了歉。 “小孩子口无遮拦,林夫人别在意。” 林夫人的目光从奚云敬身上有来到宋元清身上,只是深看了两眼后又把目光转到了前方。 宋元清有些汗颜,她干嘛说奚云敬是小孩子,弄得她好像真的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林家这表少爷换了一身衣服,但还是之前那一副德行。到了前厅外,得见站在前厅里的宋元清和奚云敬,果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土豆子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又硬生生的在奚云敬跟前刹住了脚步,但那根短又粗的手指头恨不得凭空把奚云敬给戳死。 “酒楼里算你们跑得快,现在你们还敢找到这来?真是冤家路窄!今天小爷不好好教训你们,你们还真当小爷好欺负?” 说着,土豆儿撸起袖子一脸的凶相,狠话是对着奚云敬说的,方向却又是朝着宋元清过来的。 在他要靠近宋元清时,奚云敬闪身,来到了她的跟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嗨!你小子这么不上道呢?” 大概是以为到了自己地盘,小土豆儿在酒楼里吃的亏就都给忘了,提拳朝着奚云敬的脸上就要打过去。 奚云敬不躲不闪,就这么站在宋元清跟前,眼看着一拳头就要落下来,便听着林夫人一声威呵。 “住手!” 宋元清有些意外。不是意外奚云敬故意不躲闪,而是意外林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竟也有如此威严的气势。 土豆儿悻悻不甘的把手收了回去,不服气的跑到林夫人跟前,提起自己的袖子,像个娘们一样的展示着自己手腕上被奚云敬勒出印子的红痕,一边又指着自己被柳氏咬伤,刚刚被包扎上的耳朵,“姨母你看,这些都是他们弄的!是他们先打的我,是他们先伤的我!” “你放屁!” 宋元清从奚云敬身边走出来,指着他怒骂:“是你先调戏我嫂子,我嫂子才咬伤了你!你颠倒黑白,可林夫人却不是你这样是非不分的人,你这状,还是留着去和跟你有关系的狗官那里告吧!” 说罢,宋元清不等土豆儿再接话,紧着就与林夫人说:“夫人!你家这位表少爷在外头囔囔说自己京城内外的关系都有,说这事儿闹上了官府,只能是我们吃亏!我就不相信,当今盛世,整个朝廷还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候,林夫人那张脸顿时就黑了。 陈武说,林夫人可就指望着林家少爷进京入仕光耀门楣,为此更是特别注重名声,如果这事儿真要闹上朝廷,光是土豆儿到处拉关系这事儿就已经够林家喝上几壶的了。 所以,林夫人能忍? “黄永福!” 土豆儿果真把手收了下去。可虽然是收了手,那张脸却依旧是狰狞凶狠。 “姨母!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懂什么?她两三句话你就真的信了?小爷今天就是要收拾你了,你要怎么着吧!” 宋元清抿着冷笑,“姑奶奶今天就站在这,你这一巴掌要是不计后果,那你就打。” 土豆儿果真作势要打,林夫人却已经冲上来,照着他的脸上就是重重一耳光。 土豆儿都傻了! “姨母!你打我做什么?” 林夫人磨着后牙槽:“这位宋大夫救了锡儿的命!你若是敢动她,我饶不了你!” “她?”土豆儿死死瞪着宋元清,“哪个大夫都说表弟那病都没得治了,她一个女人懂什么!姨母你可不要被她给骗了!你不知道,今天在酒楼,就是她伙同……” “闭嘴!”林夫人双眼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锡儿好得很!你再敢说锡儿一句不是,你现在就给我滚出林家!” 土豆儿这才算是消停了。 林夫人扫了宋元清一眼,又问他:“我问你,今天是不是有人来你的当铺死当了一只镯子?” 土豆虽然消停了,但心里头窝着火,眼里头全是阴鸷狠厉,听见了林夫人这一声也不想好好作答。林夫人又问了一遍,他才不情不愿的哼哼道:“是有这么只镯子。” “还给她。” “什么?”土豆儿声音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姨母,你这就有些过分了。都当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再要回来的道理。这不合规矩!” 宋元清垂在袖子里的双手骤然紧握,就怕连林夫人也要不出那镯子。万一要不来那镯子,她是不是只能用林家少爷的性命做威胁了? 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林夫人冷下语气,“那镯子你若是不还,那这生意你也别做了,把铺子还给我!” “姨母!”土豆脸色铁青,磨了一阵子牙之后才松口说:“镯子不在我这里,我送人了。” 第二十章 我的银子不烫手,烫脸? 这土豆儿还真是敢巴结,也确实是会巴结。 才到手的镯子他立马热热乎乎的送给了知府大人的老母亲。这位知府大人的母亲就喜欢玉器首饰,土豆儿往那儿都不知道送了多少回礼,老太太几次高兴的都想要直接把土豆儿收做干儿子了。 这镯子成色品质都是难得的,顿时就赢得了那位老母亲的一片欢喜。为此,林夫人还开了自己的私房,亲自带了东西,上门去给宋元清把镯子换了回来。 从林家出来,宋元清却又不走了,就只是杵在那里,低头愣愣看着手里的镯子。 奚云敬凑过来看了一眼,“这还能看出花儿来?” 她这才抬起头,“那三十两银子我是不是不该还回去?我是不是有点儿傻啊?” 奚云敬被她逗笑了。“确实是有点儿傻。” 她把镯子揣好,追上他的脚步。“可是我看着林夫人贴出去的那几样东西比这镯子要好的多。人家都贴了这么多了,我哪儿好意思……那三十两银子烫手。” 最后那一句话她说的极轻,但奚云敬还是听见了。 他忍俊不禁,“你手里头才有多少银子?袁家这么多张嘴可都靠着你养,你还嫌银子烫手?那你从我身上搜刮去的那几两银子就不觉得烫手了?” 听他提起这事儿,宋元清的脸竟然难得的红了起来。 奚云敬眉峰轩起,“原来我的银子不烫手,烫脸?” 宋元清脸上的红色硬生生被这句话给憋了回去。“你给我把嘴闭上!” 到了家里,院子里空无一人。宋元清直接上去敲了两个儿媳的房门,片刻后门开了,是刘氏。 宋元清往里头看了一眼,“她呢?” 刘氏侧身往里头让了让,示意她再往里头看。宋元清这才瞧清楚,柳氏在床的里头蒙着被子躺着呢。 她进去,在床榻边上沉默了半晌,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把那只镯子放在了柳氏的床头。才刚刚走出房门,宋元清就听见有人追了出来。 她回头,见柳氏紧紧捏着那只镯子,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看着她。 宋元清一哂,“收好了,以后可别再弄丢了。” 瞬间,柳氏忍了许久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这可是死当,你怎么赎回来的?” 宋元清一脸轻松。“我把银子还回去了,就这么赎回来的。你放好了,以后再当了,可就没这么容易找回来了。” 她转身要进屋,又被柳氏喊住。柳氏往回看了看,见刘氏还站在房门口盯着自己,便又测了测身,同时还压低了声音。 “今天在酒楼里帮了你的那位公子,是谁?” “公子?” 才刚疑惑完的宋元清这才反应柳氏问的是奚云敬,她面无表情,摇头否认,“不认识。不过这种事情是个有良心的人都会看不下去的,这位义士能够出手相助,确实是该谢谢他的。” 柳氏将信将疑,“你真的不认识?” 宋元清眉心一跳,“我真不认识。” “当时我瞧着他护着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柳氏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宋元清僵了一下。“他哪里护着我,人家可是为了你才出手抱不平的。” 柳氏摇头,“他可是在人家冲着你来的时候才出手的,并非是为了我打抱不平。” 宋元清眉心又是狠狠一跳,“我们俩可是站在一块儿的,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冲着我来的?二嫂,你这话要是叫别人听见了,人家会怎么想我?” 柳氏又往后头看了看,这才闭了嘴。 宋元清亲眼看着柳氏把镯子带回去之后才算是满意的回了屋。这一进屋,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般,对懒懒靠在床榻上的人是看都不看一眼了。 奚云敬抿着笑意,“义士就在你眼前,宋大夫你又准备什么时候说谢谢?” 宋元清罔若未闻,只是低着头的在屋里头丈量着什么。 见她不搭理自己,奚云敬还干脆坐了起来,“你说,到时候林家去了京城,会不会带着黄土豆儿一块儿走?不过我瞧着林夫人那样子大概是不会带他走,就他那副德行,带去京城也是丢人现眼。可若是黄土豆儿留在这,你说他会不会接着找你麻烦?” 见她依旧不搭理自己,奚云敬干脆直接下了床,走到她跟前来。“这样吧,以后小爷照顾你,只要你……” 宋元清把他往旁边拽了拽,“让开,挡着我了。” 奚云敬嘴角僵了一瞬。 “你说,这地方放一个柜子怎么样?”没等他做出回答,宋元清就直接开始比划上了。“要这么大的,可以做个七八层,能多放些东西……” 说完这些,宋元清又往奚云敬的肩膀头上拍了拍,“你自己看着来就成。” 奚云敬瞪着她,“我?袁家这么多人,还不够给你出力的?就算你看不上这些粗糙手艺,你手里不还有五十两银子?你直接去买七八十个都不成问题,干什么让我自己看着来?” 宋元清压根不理他,直接脱了鞋,就着那一身脏衣服就上了床,还不忘反手指着远处的墙角,“你自己弄张床,明天起你就睡那儿。” 话音刚落,奚云敬就直奔床榻而来,那双腿跨过宋元清,直接在她的里侧躺了下来。宋元清一下跳了起来,眸中有些愠怒。 “干什么?你说明天我自己睡,那今天我还是只能跟你睡。” 睡? 睡你妹! 宋元清翻身起来,扭头就往外走。走了几步之后又想起什么,便又凶神恶煞的冲回来,再两下子把奚云敬脚上那双鞋给扒了扔到地上。 “我可就这一张被子,你要敢弄脏姑奶奶的被子,我就扒了你的皮做被面!” 对宋元清二话不说就把人身上的东西扒掉的习惯奚云敬像是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侧身躺着,撑着脑袋,北窗高卧,“揣着银子又不舍得买东西,宋大夫,你怎么这么抠呢?” 说实话,宋元清这会儿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还真像是柳氏说的,袁家两个儿媳被伺候多年,根本就不会做饭,所以这一天,还是宋元清亲自下厨做了些吃的。 奈何宋元清虽然是现代的医学高材生,但学霸一心求学,做饭这条路真的是…… 用袁承文的话来说:她离下毒就只差半步了。 当爷,宋元清没回屋,找了个机会溜进空间,把给刘老头和林家公子的药都弄齐全,再把寻常能用到的一些药再准备好,想着等屋里头的柜子弄好之后直接把药放进去就行。在空间里舒舒服服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宋元清才换了之前扔到洗衣机里的干净衣服,又悄悄的溜出空间。 她没进屋,也没跟袁家人打招呼,而是揣着药就直接去了刘老头家里。 刘家儿子和儿媳见了她,脸色自然不好看,但也没再找麻烦,低声咒骂两句就各自散了。 宋元清把药递给刘老头,嘱咐他用法用量,又询问了些症状,这才放心离开。 之后,宋元清就去了林家。 林家下人们对她的态度比昨天要热情的多,林夫人更是对她万分客气,恨不得把她供在自家墙头上。到了林公子院中,林夫人来到房门前就懂规矩的不往里头进了。宋元清肚子进了屋,见林家公子还在那睡。 她故意弄出些声响,林家公子依旧不见醒来。 宋元清走到床榻边,就这么看着他。不消片刻,林家公子的脸就红透了。 她忍着笑,“林公子,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林家公子的脸,好像更红了。 她作势就要掀开被子,“我给你看看伤口。” 话音刚落,林家公子那只冰凉的手就紧紧的扣住了宋元清的手腕。 “别动!” 刚说完这两个字,林家公子又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赶紧把她的手给放开了。再看他那张脸,从刚刚可疑的红色,瞬间又变成了苍白,最后再变成难堪的铁青。 宋元清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林公子,我昨天都与你说明白了,你……”她轻咳一声,“你这病还没算完全痊愈,以后好几天里我每天都要过来给你检查伤口恢复情况的。你要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你这病可就好不了了。林公子,我是在救你的命。” 林家公子猛地看着她,“可是看病就看病,你为什么……” 手术完了之后,林家公子好不容易才睡了片刻,被刀口不适疼痛醒来,便下意识的想要用手捂住伤口。。听林夫人说起宋元清治病时候的怪癖,林家公子实在好奇,屋内恰好无人,他便摩挲到伤口位置的异状,林家公子好奇,便探手过去,谁知……便察觉到宋元清给他备皮的事情。再者,伤口位置与他那……这般接近,林家公子登时就是一阵羞愤,恨不得当场死过去。 就这么气愤了半夜,又挣扎纠结了半夜, 看着那张爆红的脸,再感受着林家公子娇羞的目光,宋元清浑身不自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我娶你。” …… “什么?”宋元清惊了! 第二十一章 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家公子打定了主意,又重复了一遍。“等我病好了,我娶你!” 宋元清连连摆手摇头,“林公子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跟你之间只是简单的医患关系。你这个病啊,男的女的都会有,你千万不要有压力。换做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说到这最后一句,林家公子的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 宋元清也不再过多解释,只是转身去跟外头的小丫鬟要了张帕子来,着重遮盖住林家公子的重点部位。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有些压抑。 林家公子的手,都快要把身下的床单给揪破了。 想当初,宋元清也就是在做学生的时候会有几分害羞,正儿八经的做了医生之后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脸皮早就厚的麻木习惯了。可现在,面对林家公子,她竟然被他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硬着头皮对他的伤口恢复做了检查之后,宋元清这才把林夫人喊进来,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药交了过去,这便告辞了林家。 刚走出林家大门,宋元清一抬眼就瞧见了等在那里的奚云敬。她过去,把奚云敬拉到旁边的小巷子里,“你又跟过来干什么?不怕那小黄爷把你给整进官府里?” “怕什么?反正林家少爷都要娶你了,有你这层关系,我还怕进官府?” 宋元清一愣,随后恼怒起来。 “这些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今早宋元清是一个人出门的,也是一个人给刘老头送药,一个人来林家的。她跟林家公子说的那些话站在房门外等着的林夫人都未必知道,奚云敬时怎么知道的? 宋元清后背泛起一阵寒凉,心下猛地一沉。 这人莫非一直在暗处盯着她?从她进入空间到她离开卡空间,多被他给瞧见了? “你不仅跟踪我,你还敢偷听墙角?你这是私闯民宅你知道么?你本来就是被官府通缉的人,明目张胆大摇大摆上街就算了,你现在竟然还敢翻林家的墙,爬林家的房?你胆子够大啊!” 奚云敬双手环抱在胸前,依旧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上还是那句话:“你做了林家的少奶奶,有你这层关系,还怕京城内外走不通关系?” 宋元清送他一记白眼,恶狠狠问道:“你从哪里跟着我的?” “从你出门。” 宋元清沉下去的心一下子就被吊在了嗓子眼儿,“你……你看见了多少?” “不过就是你给刘老头儿送个药,给林公子看个伤。”奚云敬突然欺身过来,眸光晦暗不明。“你我也算是同床共枕过了,怎么,我还看不得了?” 谁特么跟他同床共枕了? 宋元清神情有些不自然,心里打算着今天就把奚云敬弄进空间里,拆线,然后让他赶紧滚蛋! 她转身要走,奚云敬却将她的去路截住。“昨晚上你去哪儿了?” 宋元清抬起眼眸望着他,“关你什么事儿?” “你昨晚不是就在林家公子屋里过的吧?难怪人家今天就说要娶你。” “奚云敬!”宋元清是真有些火了。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可转念又给暂时压了下去。“我去了哪里,你不是知道么?” 奚云敬神情微妙,“果真是在林家公子屋里过的?” 宋元清二话不说照着奚云敬脸上就是一拳,然而这软绵绵的拳头还没落到他的脸上,就已经被那只微凉的手掌稳稳的截住了。 “别总是动手动脚的。毕竟你是新寡,这要被人看见,传出去了怕是不太好。” 宋元清这一口气差点儿没上得来,就差给自己掐两下人中了。 她认真的看着奚云敬的双眸,洞察在他的神情,确认他确实不像是撒谎,宋元清才把手收回来,“奚云敬,你这伤势本来就不重,你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天,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她看了看他伤口的位置,“我给你把线拆了,你走吧。” 奚云敬脸上的神情逐渐冰冷下来,“你这是过河拆桥了?” 宋元清拧起了眉心。“我过什么河拆的什么桥?是你被官府追捕一身重伤跑到我家里的,是我救了你之后你又死皮赖脸住在我家里的,就这样了你还说我是过河拆桥?” 奚云敬那张脸已经冷到了极致。“是谁给你上山抓野味儿?是谁告诉你这些大户有哪家可医?在酒楼里,若不是小爷我,你以为那姓黄的能放过你?若不是小爷,你以为你能轻松就问出那镯子的下落?” 宋元清也来了气,在他说完这一句之后便脱口道:“那镯子是因为我给林家公子看病,林夫人卖我面子才把镯子给追回来的。给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没关系?”奚云敬眼眸紧缩一瞬,其中怒色满满。“你真敢说着其中真的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宋元清有些心虚。 毕竟这些事情,说到底还真的全是奚云敬的帮忙。 可台阶是不能下的,早点儿把这尊大佛送走了才好,免得以后生出是非来。 她转身离开,回去之前还不忘去给自己买了两身成衣,之后又去了医馆里,买了些把人弄进空间里的必备麻沸散。这七七八八的弄下来,又花了些银子。 数着手里头的银子,宋元清一阵阵肉疼,心里悔着自己下次是不是该直接拿些安眠药出来,再高级些的,以后就多备两支麻醉剂,方便快捷,还能剩下不少银子。 听见身后不急不缓又从未落下过的脚步声,宋元清皱了下眉。她把银子揣回去,朝着前头街头戏台下人头攒动的人堆里挤进去。 再溜出来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刚回去,宋元清就听见院子里铛铛的在敲着什么。走近些一看,这才瞧清楚,原来是她那两个便宜大孙子的双间卧房快要盖起来了。 虽然只是几块木板遮挡风雨,但起码不用跟自家老爹挤在一块儿了,也不知道老爹嫌弃儿子睡觉不规矩,还是儿子嫌弃老爹睡觉打呼噜…… 再说,两个小伙子年纪也差不多了,这还跟老爹一床被子,这种事情讲出去还不得叫人笑话? 不过说起被子,她屋里头好像也少了这么一张。这么算起来,就还得要买三床被子才够这一大家子。 这又得多花几两银子了? 宋元清又肉疼了一回。 肉疼过后宋元清才后知后觉,她自己一个人,用一床被子就行了,怎么还下意识的把奚云敬的也给算上了? 靠! 见她手里拿着东西,袁承文自然的就要接过来。宋元清把东西拿开些,“这都是我自己的。” 袁承文把手收回去,神情多少有些尴尬。 宋元清回了房,刚一进门就瞧见了摆放在屋里头的那个大柜子。她愣了愣,侧眸往向院子里的袁家人,心中逐渐疑惑。 这柜子正是在昨天她指的那个位置,就是大小也与她期盼的完全一样。 而这些,宋元清根本就没对袁家人提过只字片语。 这事儿,她只跟奚云敬一人提起过。 这是他做的? 她走过去,拉开柜门,得见柜子分成了上下五层,大小恰恰够装她的药瓶子。柜子木活说不上精致,但总比袁家人自己做的要光滑好看的多。 宋元清心里根本辨不出来这是个什么滋味儿。 “你找谁?” “这不是有个宋大夫嘛?我就找她。” 这声音…… 宋元清虎躯一震,慌忙把手里头的东西塞进柜子里,转身就跑了出去。 那破破烂烂歪歪斜斜的大门口站了个人,嬉笑着脸,正越过挡在他跟前问话的袁承文,直直的望向了傻站在房门口的宋元清。 宋元清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他到底想干什么? 正巧,柳氏从房里出来。奚云敬的目光又从她的身上,落到了柳氏那边。 “二嫂!” 奚云敬这一声二嫂喊的是亲切又热情,喊得袁家人都愣了人,喊得宋元清也愣了愣。 柳氏认出他,微微有些惊讶。 “是你?” 见柳氏认出自己,奚云敬喊的越是起劲儿。“对,二嫂,就是我。” 这回不等袁承文开口,柳氏亲生的袁文意就不乐意了。 “你刚刚不是说要找宋元清,怎么又找上我娘了?另外,我娘娘家根本就没有兄弟姐妹,你这声二嫂又是从哪里来的?” 奚云敬微微抬起下头,显得一脸轻傲。 “袁二公子你多少年没回过柳家,自然不知道你母亲有些什么兄弟姐妹。” 袁家虽然是做生意的,但家门清高,柳氏嫁过来之后确实多年未再回过娘家。袁文意自小在袁家,确实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可小孩子不知道,柳氏的丈夫,袁家的老二袁珲是知道的。 袁珲正要说话时,柳氏已经走过来了。 “这位公子,你真是来找我的?” 柳氏一边说话,一边还困惑的往宋元清那边看。哪怕就是她没这个眼神,有耳朵的人就都能听得出柳氏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顺着柳氏的目光,袁承文侧眸望向宋元清,一边又冷声质问,“我二婶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 奚云敬抿起唇角,似笑非笑,望着宋元清的目光灼灼,“我是谁,你们问她不就知道了。” 第二十二章 宋大夫已经答应我了 宋元清虎躯又是一震。 问她? 她怎么回? 就告诉袁家人这人其实是这几天一直跟她同床共枕的人? 要死啊! 袁家人那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了宋元清。宋元清正打算抵死不认时,奚云敬直接闯进门来,朝着她这边,过来了。 “宋大夫,你怎么不说话?你屋子里的柜子,用的可还满意啊?” 麻辣鸡啊! 宋元清在心里头把奚云敬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在袁家人惊愕质疑的目光中终于点头承认,“对,我认识他。” 奚云敬虽然与宋元清之间的距离近了,但也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更过分的动作。可就在这个时候,挡在院门口的袁承文突然跑了过来,狠狠的把奚云敬撞的往旁边靠了两步。奚云敬皱了下眉,神情微变,却又转瞬即逝。 她的目光一直放在奚云敬身上,见他被袁承文撞到的地方,正巧就是受了伤的地上。她心突然着急起来,生怕奚云敬好不容易才恢复好的伤口又被袁承文的鲁莽给弄得裂开…… 她心急的抬起脚,正要往奚云敬那边去的时候,袁承文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将她一把拉到了旁边,直接闯进了屋里。 看见宋元清屋里头的那个柜子,袁承文先是愣了愣,之后才有些恼火的质问她:“这是他给你做的?什么时候做的?又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为什么没听见?是你们两个人趁着我们不在家里的时候弄的?” 说罢,他还不解气的又来到房门口,与宋元清一道站着,目光不善的打量在奚云敬的身上。“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是个手艺人。” 这一句完了之后,袁承文又侧眸看着宋元清,“只是你既然认识这么好的手艺人,那我们袁家给你做的那木床就太上不得台面了,不如就劈了吧。”顿了顿,他又摇头道:“那不成,这可是我们几个人辛苦了半天的成果,哪儿能就这么劈了。既然你看不上,那就搬过来,我睡!” 袁承文洋洋洒洒说完这么大一堆后,喊着弟弟袁文意就要进去搬木床。袁文意站在那,傻傻问他:“哥,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一家子望着宋元清的目光,又齐刷刷的盯上了袁承文。 袁承文神情一滞,接着又冷冷发笑,“好弟弟,你问我为什么生气?爷爷才刚刚入土几天,她就勾搭上别人了?孤男寡女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瞬间,宋元清又被推到了众人的目光之巅。 她冤枉啊! 这一时之间,宋元清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情。再看奚云敬,依旧还是那一副欠揍模样,宋元清心里头更是来气。 她抬手,不客气的在袁承文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混账小子,你这种口气在跟谁说话?我不就是叫人给我弄了个柜子,你在这哔哔什么?你有本事你也给我做一个。”她气不过的直接揪起了袁承文的耳朵,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被人揪耳朵这种事情,就是刘氏都没舍得下过手。宋元清这一下,简直了! “什么叫我勾搭人了?什么孤男寡女想干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孤男寡女了?小小年纪就这么诋毁长辈,你欠揍是不是?” 见自己儿子被这么对待,刘氏哪里还看得下去热闹,下意识的要把儿子维护过来。可在刘氏有动作之前,奚云敬就已经走到了宋元清跟前,睨着她那只手,“宋大夫确实没有勾搭人,但你这会儿也不能这样。快些把袁公子放开,你们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男女授受不亲,快些放开,放开。” 前头那些话还好,最后那两个字,宋元清只听出一股可以压着的火气。 她把袁承文松开,那只手无意识的在身上的衣裙上擦了擦。 奚云敬眸中露出些许满意,再次又摆出他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刘氏把袁承文拉到自己身边来,目光打量在两人身上。 “这位公子,你是谁?你找到我们家,又有何贵干?” 奚云敬面上一惊,“这是你们家啊,我还以为是宋……” “他是找我的。”宋元清过去拽了奚云敬一把。 刘氏与自家丈夫对看了一眼,又再次把目光审度在奚云敬身上。“你是来找她看病的?” 奚云敬张了张口,正要开口时,宋元清直接抢了话头,“他之前受了伤,我给他看过病。” 奚云敬点头,手上已经做出了要掀开衣服的准备。宋元清一惊,忙把他那只手摁下来,动作有些大,大概是又碰到了他的伤口,又疼得他皱了下眉。 宋元清下意识的就要去检查他的伤口,可手指间才刚刚触碰到他的衣服,又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快速收了回来。 柳氏念着奚云敬帮过他,忙过来替他说话:“是因为元清替你诊治过,所以你才给她做了柜子?那柜子是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给元清搬进屋的吧?真是辛苦公子了,若是我家承文和文意在,还能给你搭把手。” 说完,柳氏又与袁家人解释,“大家怕是不知,我在酒楼……便是这位公子出手,替我解围。说到底,我还没好好谢过公子……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奚云敬。” 柳氏与他客气笑笑,“你来这,是要找元清给你看病的?” 奚云敬摇头,似是有些委屈。“我……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宋大夫说能收留我。而且,宋大夫已经答应我了。” …… 什么? 宋元清后知后觉,她什么时候说要收留这个人了? 还答应了? 答应个鬼啊! “我,我没……” “你还没跟他们说啊?”奚云敬叹了一声,“我刚在门口看见这院子里已经搭上了房,我还以为是给我的。其实不用这般大的阵仗,我与袁家两位公子挤挤就行了。” 挤挤? 袁承文大概都要裂开了。他们两兄弟还得跟人挤呢,谁愿意再跟陌生人挤一张床! 再说,这也不是挤不挤的问题,这人是个什么底细他们都不知道,挤什么挤! 宋元清两侧太阳穴突突直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偏偏在这个时候,奚云敬又说:“若是不方便的话……我看宋大夫那屋挺空的……” 宋元清惊了。 袁家人都惊了! 这特么…… 宋元清就差喊他一句“奚大爷了”。 “宋大夫说愿意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让两位公子住进去。那柜子在中间隔开,正好后边还能再搭一张床,这三个人住下来其实也不挤。”奚云敬一边看着宋元清的神色,一边继续说:“大概宋大夫也没想到这房子这么快能起来,所以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吧。” 袁家人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不信。 奚云敬眉峰轩起,“嗯?宋大夫,难道你不是这样安排的?” 宋元清眉心狂跳,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头。“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奚云敬眼露满意,“袁公子觉得如何?” 袁承文那张脸黑的实在难看。“我不愿意。” 刘氏在旁边附和,“我也不愿意。” “为何不愿?”奚云敬反笑,“宋大夫不是说,这房子是她的嘛。” 袁家人面色难堪,就连一向好说话的袁珲面上也不大好看。旁边早就傻了眼的柳氏忙站出来,“这样安排也好。奚公子救过我,又会做木活。我瞧着那柜子做得实在好,大哥,不如就让他留下来吧?人多些,也算是相互有个照应。” 袁家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最懂得打关系。柳氏的事情大家也都是听说过的,这会儿柳氏开了口,哪怕袁承文和刘氏再不愿意,袁玮却是已经答应了下来。 于是当夜,宋元清就抱着自己的被子,睡在了这新搭起来的小偏房里。虽说不是冬天,不是雨夜,但袁家人这木活实在是差劲儿,缝隙里透着风,简直把宋元清冻成了狗。 第二天早上醒来,宋元清刚走出偏房就见奚云敬正站在原本属于她的房门口,迎着阳光,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见她出来,奚云敬一哂。“宋大夫,起这么早,昨晚上睡得可好啊?” 宋元清磨着后牙槽。“奚云敬!” 她冲过去,照着他那张脸就要动手时,袁承文从屋里头走出来了。 袁承文冷冷打量着他们两个人,“你们这是约好的?一大清早,等都等不得?” 宋元清眼角抽了两下,使劲儿把火气往下头压了压。 奚云敬一副事不关己,更是气得宋元清牙痒痒。 她一把揪着奚云敬,直接就把他往外头拽。袁承文追上来,“你们要去干什么?” “干什么?”宋元清没好气,“既然想要留在这,那肯定是要跟着我干活的!怎么,还要让他跟你一样吃闲饭?” 袁承文脸色铁青,气得转身就走。 奚云敬低低笑着:“宋大夫,我们刚起来,还没洗漱。你也还没洗漱,就这么邋邋遢遢的去林家,怕是不太好?” 宋元清还没说话,他紧着又说:“也是,都同床共枕过了,谁也别嫌弃谁。” 第二十三章 开发新项目 宋元清磨着后牙槽。 “你胡说八道!” 奚云敬抿着笑,“到底是不是胡说八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说完这些,他又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在她的脸颊。“你既然说我胡说八道,那你又脸红什么?” 宋元清捂住逐渐泛红发烫的脸颊,这一刻,她是真的想要掐死这个男人。 见她走远,奚云敬这才跟了上去。“宋大夫,林家在这个方向。” “你站那儿等着,我小解!” 抛下这句话,宋元清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在那偷偷摸摸的蹲守了好大半天,确定奚云敬没跟过来,四周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后,她才进入空间简单的洗漱,又拿了些安眠药,这才又回来了。 奚云敬果真还在原地等着她,见她过来,便扔了手里头早就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结的野草。“你这小解是掉进去了?” “掉进去也轮不到你拉我。” 奚云敬煞有介事的点头。“嗯,林家的少奶奶,以后的官夫人,哪里轮得到我去茅房你捞人。” 宋元清只觉得自己脑门突突直跳,“奚云敬!你把嘴给我闭上!闭不上我可以给你缝起来!” 见她正的生气了,奚云敬这才算是把嘴闭上了。 说是要让他跟着自己干活,可到了林家,宋元清又把他丢在了外头,自己一个人进去了。给林家公子做了检查之后,宋元清又问林家要了个水杯,把早准备好的安眠药投了进去。端着这杯水出了林家后,她直接就把手里的那杯水递给了奚云敬,“喝了。” 奚云敬没伸手接,就只是这么看了一眼,“你下毒了?” 宋元清眉心一跳你,“怕我下毒那你还敢跟着我?” 奚云敬反笑,“不是你叫我跟着你的嘛?” 宋元清没说话,就只是再把那杯水往他那边送了送。奚云敬又看了一眼,终于是把水杯接了过来。 他把水杯送到嘴边时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便喝了下去。 他把空了的手水杯递过去,并不揭穿这水里头有别的味道。但他很确定,这不是有毒的东西。 宋元清把水杯随手放下,喊着他就这么离开了。 原阳州府统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光这一条街,宋元清就已经来回走了三转了。大概是日头逐渐大起来了,跟在她身后的奚云敬只觉得身体越发困顿。他抬了抬手,喊着前面的人:“我……” 刚一个字音,他整个人就被困意袭倒,两眼一黑,身体就这么倒了下去。 在他脑袋落地前,宋元清冲过去,一把将他搀住。路人投来惊讶好奇又八卦的目光,更有人上前来询问过几句。宋元清只说这是自己家里人,一边又费劲儿的把他搀扶到旁边的小巷里。 小巷子清静,且无人,趁着这个时候宋元清把他带进空间,一样是扒了他的衣服,给他全身上下做了个检查…… 腰间小小的刺痛让奚云敬从昏睡中惊醒,他一把抓住宋元清的手,看见被她捏在手里的那把医用镊子,他几乎要把宋元清的手骨捏碎。 宋元清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东西杀不了你,松手,我给你拆线。” 奚云敬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两眼,这才真的松开了手,宋元清这才又低下头,给他拆线。 他看着她的动作,小心,谨慎,却又十分的熟悉。再看她手里的那个工具,虽然闪着寒光,似是一把兵器,却真的并不会伤害到他。那把他惊醒的刺痛,这会儿也算不得有感觉了。 他低头,自己身上的衣服虽有些凌乱,但该遮的还是遮住了。目光再放远些,这才瞧清楚这不过就是个巷子。 奚云敬心中不免有些好笑,若不是在外头,宋元清会给他把衣服拉拉好?若是在房中,这会儿她可能早把他给扒干净了。 不过片刻,宋元清就给他把线拆了。她在他的伤口附近随手拍了两下,“行了。” 奚云敬脸色有些难看,她刚才这动作,是在调戏他,还是把他当成了刚刚挑回家放在砧板上的肉? 再低头看,之前的那道伤口,少了可怖,已经变成了细细的一道伤疤。奚云敬皱了皱眉,又不确定的再看了一遍。 这是之前的伤疤,却又不是之前的伤疤。因为这伤疤,已经比之前要短了许多,也小了许多。 他背靠着巷子的墙壁坐直了身体,当着宋元清的面,直接身上凌乱的衣服解开,却这么愣住了。 他之前留在身上那些细细小小的伤口疤痕,都不见了。 “你对我干了什么?” 宋元清正背对着身子给钳子消毒,听见他问出这一句之后才转过身来。“拆线啊。你现在已经可以出……” 她轻咳一声,把“出院”两个字又给咽了回去。 “现在你已经没事儿了,能走能跳,该干嘛干嘛去吧。” 就是怕在拆线的时候会把他疼醒,所以宋元清给他做完了全身的检查之后就把他给弄出空间了。现在线拆完了,他整个人也清醒了,宋元清自然不必管他。 她朝着巷子外头走,刚不过两步,她就被奚云敬给拽了。 奚云敬目光沉沉,“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夫啊。” 他把领口处的衣服拉开,指着上头的某个位置。“这里的那道伤疤呢?” 宋元清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这里有伤疤?” 话音刚落,宋元清这才后知后觉空间里有自愈的牛逼功效。所以就她刚刚把奚云敬弄进空间里的这么点儿时间里,他身上的那些伤疤都不见了? 心里这么问着,她手上也果真这么做了。 奚云敬只拉开了领口,可这会儿他的衣服又直接被宋元清给拉开了半身。宋元清在他身上翻找着,除了他腰间那一处伤口之外,果真再不见别的伤疤了。 绝了! 奚云敬扣住她的手腕,语气逐渐冷沉。“看够了?” 宋元清干笑两声,“没想到我那个祛疤的药这么好用?这才刚给你涂上就见效了?” 这种鬼话,怕是只有三岁小孩儿会相信。 可事实摆在他面前,奚云敬不得不相信。 宋元清把手收回来,一双眼眸亮的有些诡异。 “想来我宋大夫,又能开发新项目了。” 她把奚云敬的衣服胡乱的拉上,最后觉得不好意思,又把他的里衣随便往腰带里塞了塞,别了别。 “这事儿你得多给我宣传宣传,等项目做起来了,赚了银子,我可以给你代言费的。” 就这么短短两句话里宋元清就已经仿佛是看见了商机,那张嘴笑得都合不起来,甚至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回了家里,袁承文袁文意两个人已经把那个柜子搬到了偏房里,正好合了宋元清的心意。 宋元清又回了一趟空间,从里头拿了些必备的药品,整齐有序的摆放在柜子里。 听见奚云敬在外头与人说话,宋元清便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柳氏眼尖,便朝着她挥了挥手。 “元清,过来。” 宋元清目光在奚云敬身上扫量了两眼,“怎么了?” 柳氏笑笑,“奚公子教了我一些赚钱的法子,我明天便去试试。对了,他还与我说,你有能治疗伤疤的好药,片刻见效?奚公子说,这般赚钱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叫我明天去街上去打听打听哪个姑娘有疤,影响面容的。” 说到这,柳氏又好奇起来。 “元清,你这药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上次刘武与我说,你给他家女儿吃的那个要,甜的像是糖水,却见效极快。我嫁来原阳州府多年,从未听说过哪家医馆有这个好药,这怕是在整个大顺都不见得有这等好药。元清,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药?” 宋元清眉心一跳。余光瞥见灼灼望着自己的奚云敬,她便脱口道:“是他给我找的门路,你问他。” 这锅甩得干脆! 奚云敬怔了怔,明显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快速敛住情绪,点头承认,“是,我有些门路,否则她也不能叫我住在这里不是?” 柳氏将信将疑,“奚公子是从哪里找的门路?” 奚云敬竖起手指放在唇上,“这哪儿能跟你们说。你们袁家虽然是出了些事情,但做生意的本事是有的。我要是说了,你们还不得抢了我的路子?我给宋大夫找门路,且我也答应了只给她一个人找门路。所以这话啊,二嫂你就别问了。” 如此,柳氏真的就不再问了。 宋元清本就是随口把问题一抛,没想到奚云敬竟还真的把这个问题给盘过去了。对此宋元清十分满意,满意到看着他这个人都觉得心情爽快了些。 日子就这么凑合的过着,而这一日,就到了给林家公子拆线的时候了。拆了线,林夫人如数把剩下的银子给她结了,不仅如此,林夫人更是还多赏了她二十两。揣着这七十两银子,宋元清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有了银子,她的底气也足了些,知道袁家人熟悉原阳州府的情况,便去问了便宜大儿子袁玮,想着能盘个铺子,开家医馆。 可才刚刚有了计划,却又出了一桩意外。 第二十四章 庸医害人,谋财害命 林公子病才刚好,林夫人就举家搬走。知道的就算了,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林家要跑路了。 于是,林家这房子,便留给了林家的表少爷,土豆儿黄永福。 林家才刚走,黄永福就把林家带不走那几个老仆统统换掉,再把自己的人统统都塞了进去。不仅如此,林夫人没带走的财物,仅仅半天时间里,就已经被他给挥霍了。 这些话,是柳氏外出打听回来的。 宋元清依在门上,听着柳氏叹息林家那位夫人心宽,又听着刘氏对此的冷嘲热讽。虽然说袁家这两个儿媳之间的感情不怎样,但要论起八卦来,依旧是好姐妹,同仇敌忾。 见她在旁边听了半天热闹,刘氏终于忍不住的问她:“这小黄爷在你手里吃了亏,现在林夫人走了,他还不得找你麻烦?还不得找我们麻烦?” “他不敢。他没这胆子。” 宋元清说的笃定。 刘氏不信。“为何?” 想着那天去林家要镯子,林夫人的强势,与黄永福“林家虽然走了,但林夫人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也预料到了他会做些什么事情。林夫人是聪明人,高瞻远瞩。只要两个人之间还有亲缘联系,她就决不允许黄永福败坏了林家的名声,毁了林家公子的前途。所以,黄永福他不敢。” 听着似是有几分道理。 宋元清走过来,随便拎起桌上的一件旧衣,“奚云敬让你收这么多破衣服做什么?” 柳氏把衣服重新拿过来,把它归类到相近的颜色里。“奚公子说,我跟大嫂两个人往年穿的衣服都是顶好的料子和款式,他让我们把衣服收回来,到时候翻新,重新换个款式,这就可以再拿到市面上去卖了。奚公子说,这种买卖京城里有人做,能赚不少银子。” 宋元清怀疑自己听错了。 翻新改造?这特么……高明啊! 以前她就知道现代社会里总有人去收购二手衣服,卑劣一些的更是直接把别人捐献出去的衣服拿过来。更甚者还有传言,说某些衣服是直接从太平间的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那些衣服就这么翻新改造,最后卖到别处,从而获得暴利。 宋元清以为这种事情只有现代社会里那些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人才会干出来的缺德事儿,没想到在这大顺朝的奚云敬,竟然也会这一招。 她轻咳两声,“嫂子,这翻新改造的事儿……不是,这女红,你们能成么……” 刘氏脸上有些臊,干脆转过头不说话。还是柳氏坦然,“先做几身衣服看吧,如果能卖出银子自然是好的。卖不出去,我们几个挑了穿就是了。” 话音刚落,宋元清就见扭过来的刘氏又重新把脸转了回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身衣服。 她眉心跳了两下,掏出五六两碎银子放在柳氏那边。“既然要收衣服,那银子还是要有的。这些你们先拿着,买卖先做了看看。如果生意起来了,银子不够的话可以朝我要。” 刘氏眼睛亮起来,已经有了想要伸手拿银子的动作。但那银子在柳氏手边,柳氏的动作要更快一些。 柳氏把银子塞还给宋元清,“不用。这几天老爷他们帮人家做木活,赚了些银子了,够了。” 话音刚落,刘氏就不乐意了,摔了手里的衣服,猛地站起来,把屁股下面的凳子拖出老远,最后更是甩着两片袖子离开。 宋元清和柳氏两个人愣了愣,都不明白刘氏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 柳氏与她做了多年的妯娌,清楚对方的性子,便不再管她,也让宋元清不必理会。可宋元清又怕刘氏像上次一样的闹起来,便还是追出去,问了问原因。 刘氏本来不说,知道宋元清问到没有耐心时,她才开口说:“我是长媳,按理说当家主母也应该是我!老太爷在时轮不到我管,可现在老太爷人已经没了!长嫂如母,那收管中馈的事情应该是我来,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话了!这几天老爷与二叔做了几天活计,就是两个孩子也帮忙不少,才堪堪挣了二两多银子!二两银子能做什么?二两银子连块衣角都买不着!那六两银子她还看不上,还不要?可若是有了那六两银子,我们就能收几身好衣裳,也能做出好衣裳,才能赚到更多银子不是?她倒是大度了,可大度能养得活我们一家人?文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也比承文要多的多,这要是补不上个子,以后怎么娶媳妇儿,走出去还不得叫人……” 宋元清是真的怕了刘氏这一开口不把委屈说完就绝不会停下的嘴,只能把柳氏还给自己的那几两银子转交给了刘氏。 刘氏这才满意了。 宋元清轻叹,这回她说二两银子买不了什么了?可上回她又惦记着宋元清仅剩下的二两银子能买很多东西。现在说袁文意吃的多,可就宋元清这几天的接触来看,袁文意虽然年纪小,却懂事乖巧,哪像是她说的那样,是个饭桶子…… “若真是要她那样的人当家,袁家那位老太爷还不得掀了棺材板跳出来?” 宋元清顺着声音找到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懒懒晒着太阳的奚云敬。她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喜欢听墙角?” “墙角?”奚云敬张开双臂拥抱太阳,“我堂堂正正的坐在这,是你们两个人没瞧见而已。” 宋元清懒得理他,正要准备上山时,门口来了个人。 来的是个女子,身材曼妙,尽管蒙着面纱,但从露在外头的那一双眉眼能很明显的觉察得到,这是个美人。 “这里……哪位是宋大夫?” 奚云敬往门口看了一眼,“来了,你的新项目。” 宋元清迎过去,刚露出自己最善良和美的笑后又瞬间觉得不妥,便又恢复了神色,关切道:“我就是。姑娘……是想要来看病的?” 那女子点了头,一双眸子里似含着春水,她微微侧过身子,点了头,“听说宋大夫你会帮人祛疤,即刻见效?” 宋元清眉心又跳了两下,瞪了奚云敬一眼,又耐心的与她解释。“外人传的夸张了些,不敢说即刻见效,但想必是绝对有效的。” “要多久?” 女子眼中的期望看得宋元清瞬间燃起了斗志,她摩拳擦掌,摁住内心的激动。“姑娘可方便先让我看看你的……” 古人刻板迂腐,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脸上身上有个伤疤不仅愧对父母,更是不能见人。这好不容易才来了个能让她试试手的病人,宋元清可不能让人跑了,自然得要小心询问了。 本以为这姑娘定是要扭捏一阵的,没想到她就站在这大门口,当着奚云敬的面,直接把脸上的面纱给掀了。 看清她的面容,宋元清倒吸了一口凉气。 面纱能蒙住的地方,皆是细细斑驳的刀疤,把她这一张脸已经是毁完了。 彻彻底底的毁完了。 掀开面纱时这女子倒是干脆,这会儿却又红了眼眶。“我这脸,是不是……” 宋元清忙摇头,“没有没有,可以试试,可以试试的。” 这房子就这么大,宋元清没法子,趁着袁家那两个便宜孙子不在,做主把这姑娘喊进了她之前的房里,细细的问了些关于这些伤疤的情况。 她是外科医生,不是整形医生。奚云敬虽然在空间里把那一身伤疤都治愈了,但宋元清却没把握能把这个女人脸上有了三四年的伤疤治愈。可若是不试试,她又不甘心。 一念之间,宋元清就已经在心里头有了个治疗的计划。 宋元清把人弄进空间,这一次她没做别的,就光在那盯着人家脸看了。在察觉她要醒来时,宋元清又赶紧把人弄出空间。 醒来后,女子摸了摸自己那张脸,脸上难掩失望。宋元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劝着她放宽心,以后再来几次。偏偏就在这会儿,奚云敬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面小铜镜,递给了她。只一眼,那女子便喜极而泣。 “淡了!真的淡了!” 宋元清怔了怔。 淡了? 她怎么没瞧出来? 那女子却不管,直接拍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 拿着那一百两银票,宋元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特么,整容大业啊! 第二天,那女子本该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宋元清等不来那女子,便喊着奚云敬上了山。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帮气势汹汹的人。 那些人堵在门口,口上骂骂咧咧,手里头拿着棍棒锄斧,三两下动作就把她早已歪歪斜斜破破烂烂的大门给砸成了糟碎的木头。 “庸医!赔命!” “庸医害人,谋财害命!” “宋元清!你赔我女儿性命!” …… 家里无人,就只剩下一个刘氏躺在床上小憩休息,这番动静,把刚刚走出房门的刘氏吓得直接跌坐在了那里。 “宋元清在那!”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帮人便踏过了地上那些糟碎的木头,举着手里头的棍棒锄斧,朝着刘氏就挥了下去。 请假条 修改章节,暂停一更。 《神医老太有空间》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怕什么来什么 袁家人收到消息的时候,那些来闹事的早特么跑没影儿了,只有刘氏一个人倒在血泊里,气息微弱。 袁文意找到宋元清,来不及细说,连拉带拽的就要把她拖回去。奚云敬上前将他拦下,反被奚云敬推搡开。 “我娘若是有个好歹,我要你们两个偿命!” 宋元清心里咯噔一下,“你娘怎么了?” “怎么了?”袁承文两眼通红,“我娘这次被你们两个人害死了!” …… 宋元清一路跑回袁家,鞋子不知道跑掉了几回,最后还是奚云敬给她把扔了的鞋子给拎了回来。 顾不得被人踏得稀碎的自家大门,宋元清却一眼就瞧见了房门口的血泊。不见刘氏的影子,她又直接冲进了房里。 袁家其余几个人都在床边围着,大家安安静静,没有人哭,但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极差极差。袁玮坐在床榻边,一脸的苍白,却依旧不忘紧紧的拉着刘氏的手。 “让开!” 宋元清把袁玮拽起来,忙去检查刘氏的伤势。 袁承文心头有火,袁家人心头都有火。刘氏已经这样了,袁玮又得了宋元清这样的待遇,袁家人自然不乐意。 “宋元清!我娘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对我爹做什么?” “宋元清你过分了!” “宋元清你怎么能……” 袁家人愤愤不平,袁文意更是要把宋元清从刘氏身上拽开。可他还没触碰到宋元清的,那只手就被人稳稳的截住了。 “这会儿能救你娘的就只有宋元清了。” 袁承文越发恼怒,大喝道:“天下这么多大夫,难道就她一个人会治病?” 奚云敬似笑非笑,“那你又何必巴巴的去把她找回来替你娘救命?” 袁承文紧握双拳。 林家公子的病情虽然被林夫人给压了下来,但总有走漏的风声。这一传十十传百,再有好事的人去找了从前给林家公子诊治过的大夫问问八卦,再有黄永福那张本想要黑宋元清没想到却意外让宋元清火了一把的嘴,宋元清的本事被人传得越来越厉害,这会儿原阳州府里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她这个人了。 这不,刘氏出事之后,袁承文确实第一人就想到了她。 他松开紧握的双拳,嘴硬道:“我娘就被人打伤在家里,自然是把她叫回来要快一些。” 奚云敬眉峰轻挑了一下,“是么?” “都闭嘴!”宋元清回头冷喝一声,“病人头部受伤,失血过多,我要给她安排检查,你们都出去!” 袁家人要么盯着刘氏看,要么盯着她看,根本就没人动一动。宋元清咬咬牙,望向奚云敬,提高声音道:“把他们都带出去。” 袁家人或许不懂,但奚云敬却知道她的规矩。他才刚把袁家人请出去,宋元清就冲过去把门插上,再不容耽搁的把刘氏带进空间。 照着现代医院里的做法,刘氏的脑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为了方便消毒和治疗是一定要把头发剃掉的,可宋元清如果真这么干了,那尽管她把刘氏的命给救回来,恐怕刘氏也一定会再次寻死觅活。 下手的人大概是真的下了死手,刘氏那伤口看得宋元清触目惊心,好不容易把伤口清理好,消了毒,宋元清又赶紧推着刘氏去做了个脑部CT…… 屋外,袁承文心急如焚,几次都要冲进屋里去,又一次一次的被奚云敬给拦了回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拦我?你让开!那里头的是我娘!” “我知道。” 奚云敬话是这么说,却依旧还是挡在那里,根本就不让袁承文往前一步。 袁承文提起拳头就冲了上去,可还未出手就已经轻松的被奚云敬给反手拧送了回来。袁玮扶住儿子,满面怒容,“奚公子,虽说你对我们袁家有恩,但你现在这般做法是不是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奚云敬指了指里头,“这可是你们家宋大夫的意思。” 袁承文挣开老爹袁玮的手,“你也知道这是我们家!既然知道这是袁家,那你就滚开!你不过一个外人,怎么,这么听宋元清的话,莫不是你想要做她的狗?” 奚云敬眼眸紧缩了一瞬,倏然弥漫满了寒意。 袁文意看不懂,凭着心中那股子气提起拳头就揍了上去,袁家人还没看明白,袁文意整个人就被奚云敬给扔了出去,身子重重砸到那边的墙上,疼得弓起了身子,差点儿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袁家人几声惊呼,柳氏吓得拉着儿子袁文意退得远远的。 袁玮跑过去将袁承文扶起来,忍痛道:“承文也只是担心他的母亲才会口不择言,奚公子你又何必出手伤人!” “只是口不择言?”奚云敬随意的掸了掸自己的衣裳,“刚刚可是他先跟我动的手,你们,都瞎了?” 袁玮脸色铁青,“尽管这样,那你也不能对他下死手!” “这就是死手了?”奚云敬往前一步,“你们袁家,还真是看不起人。” 袁家人吓得又往后退了退。 袁玮沉住气,“奚云敬,你若再敢伤我儿子一下,我袁家定叫你好看。” 话音刚落,奚云敬就嗤笑起来。“袁老爷,你还以为你们袁家现在是原阳州府的半边天呢?恕我直言,袁家已经没了,这房子,还是宋元清给找的吧?你们的吃穿用度,七八成都是宋元清供给的吧?别整天拿着你们以前的架子来吓唬人,比你们架子大的人,小爷我也见得多了。” 见袁家人不服气的想要再开口,奚云敬又故作烦躁的指了指里头。 “嘘!别出声,看病不能有外人,更不能被打扰,这是你们家宋大夫定下的规矩。”他看着柳氏,“别人不知道,难道二嫂你也不知道?” 柳氏哑口无言,她是听说陈武说过,宋元清在看病时的的确确有这种规矩。 可是…… “她为何一定要关门医治?为何又不能让人在旁边?奚公子,莫非这也是你从外头给告诉他的医治方法,所以怕人把本事学去了?” 奚云敬不动声色,可神情却并非是默认。 柳氏看在眼里并未戳破,只是继续问:“奚公子,你见过元清怎么医治别人么?你难道……就不好奇?” 奚云敬神情一滞。 好奇? 他怎么会不好奇?他好奇死了。 见他有些松动,柳氏又柔下嗓音。“你们来的晚,没看到大嫂整个人就是泡在血水里的样子,她伤成了这样,元清真的能把她救活?是,老太爷娶她进门时我们做小辈的多有抱怨,可如今我们住在同一片屋檐下,都已经是不分里外的家人了。里头伤了的那个人又是我嫂子,是文意的亲娘。我们一家人只是担心而已,这么重的伤……我们只是不相信,我们只是想要亲眼看看而已。” 柳氏在这边说的颠三倒四,袁家老二袁珲趁机想要趁着奚云敬不备朝着旁边绕过去。 岂料奚云敬只是稍稍的挪了挪步子,就牢牢的把袁珲的路给堵住了。 “既然你们已经把人交到了她的手,那就应该要信她。正如我所说,林家公子半条腿已经踏进棺材的人她都能救回来,又何况是你家一个大嫂。别人不信,你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就更应该要信她了。” 那血看着是吓人,但跟进屋里的奚云敬却看得很清楚,刘氏又没有缺胳膊少腿,手脚脸上也没明显伤势,顶多就是晕过去了而已。与那一日被人追杀,浑身是伤浑身是血的他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他这样的伤,若是交给别人,少说也得修养个十天半个月。可这伤在宋元清这里不过就是像缝补衣服,放眼整个大顺,谁敢这么做? 再者,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伤疤到了他这里,通通都消失了。 这宋元清,确确实实是有本事的。 他看着袁家几个人,微微侧身,“她的脾气你们应该很清楚。想进去,那就进去吧。” 他让开的这么干脆,倒是让袁家人不敢再轻易往前了。 空间里,宋元清给刘氏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确定了她只是头部受伤,并未有其他伤势之后,又针对性的展开治疗。空间外的争执她听得清清楚楚,也了解袁家人的尿性,倒是不担心他们敢冲进来。 只是…… 宋元清给刘氏打上了点滴,这一时半会儿的是走不开的。如果把人带出空间,点滴被人瞧见,她也不好解释。可若是一直呆在空间里,万一刘氏醒过来…… 正在此时,空间外传来一声厉斥:“宋元清是何人!”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宋元清心下一沉。 如果她没记错,那天追捕奚云敬的人,张口就是这样的官威…… 奚云敬还在外头! “有人状告宋元清谋财害命,奉知府大人口令,前来拘捕犯人。” “宋元清在这个屋里?” 有人在房门外头推搡了几下。“锁上了?来人,把门给我破了!” 宋元清那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儿。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在这个时候,昏睡中的刘氏似乎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第二十六章 王家姑娘,死了 宋元清整个人僵在那,慌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官爷……大人……” 门外似乎有人有心阻拦,宋元清心中急躁,听不出那是袁家人,还是奚云敬。但总归是老百姓,硬不过官府的人。那一声声撞门的动静,越发的把宋元清的心一寸寸的往下拽。 她倒是可以藏在空间里,顶多官府的人冲进来找不到她的影子,落个畏罪潜逃的罪名而已。可这会儿刘氏已经要醒了,若是刘氏睁开眼睛发现空间的秘密,她该如何解释?又或者她可以直接把刘氏打晕,可现在刘氏这样,她再来这么一下,刘氏保准没命…… 砰的一声,被宋元清紧锁的房门被两名官差撞开。 而就在房门被撞开的那一瞬间,宋元清刚刚给刘氏掖上了被角,遮住了那只强行拔出针头,正往外头溢出血液的手背。 “谁让你们进来的?”宋元清脸色难看,冷下语气,“我给病人看病的时候外人不得进入,这是我的规矩!” 她往门口方向望去,除了随后踏进门的那位威风官差之外,就只瞧见袁家人围在门口,并未看见奚云敬的影子。 靠!他倒是溜得快! 宋元清还没松下这口气,就见那官差已经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我大嫂伤了头,这会儿正在昏睡,不宜被打扰。官爷若是有话可以到外头说。”她有意挡住刘氏,说话间又把面前这个人打量了个全面。 面前这个,威风是威风,但比起上次追捕奚云敬的还是差点儿什么。 宋元清在审度他的时候,他也在审度宋元清。 “你就是宋元清?” 她点头,“我就是。” 那人扬起唇角,的指了指床上昏睡的刘氏。“你喊她嫂子?” 宋元清皱了皱眉,还未回答,这位官差便嘲讽起来,“你不是袁老太爷娶回去冲喜的女人嘛?按辈分,得是袁家的儿媳尊喊你一声,怎么现在反倒是你来喊人家嫂子?你们袁家这规矩,乱得很啊。” “我乐意!”宋元清往前一步,微微扬起下巴,冷冷睨着他。“这位官爷,你们气势汹汹闯进我家里,究竟我犯了什么事儿?” 这官差又是一声冷笑,“什么事儿?你谋财害命,王家现在告到知府,我等奉大人口令过来将你缉拿归案。来人!将宋元清给我绑了!” 宋元清都听懵了。 “什么谋财害命?我什么时候谋财害命了?什么王家?哪个王家?” “还装蒜?”那官差冷下脸来,“王家的姑娘脸上有伤,听信别人说你有能祛除伤疤的本事,一日见效。王家姑娘在你这里看过一回诊,之后你要了人家一百两银子,让她明日再来。宋元清,刚刚我所说这些你承不承认?” 说着,这官差还把一张百两的银票展在她的面前。 “这是在你屋里枕头下头搜到的,宋元清,你承不承认这就是王家姑娘给你的那一百两银票?” 那位姑娘姓王?死了? 宋元清一时没反应过来,听说是自己枕头下头找到的,又看着银票上头的折痕,便大脑抽筋的点了头。“原来那位姑娘姓王?她确实是来我这里看过一回诊,不过……” 话音刚落,先前破门进来的那两个官差便冲过来,一左一右的过来将她扣下了。 宋元清越挣扎,那两人就扣的越发用力。 “你既然已经认罪,那也省得我家大人再审了。带走!” 宋元清一惊。她用脚抵住门槛,为自己伸着冤屈。“可那银子是她自己给我的,不是我要的!再者,那姑娘走的时候是好好的,怎么可能被我谋财害命!” 那官差从身后推了她一把,而两边扭着她的人又一松手,这一动作直接就将宋元清推出了门外,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有人像是想要将她扶起来,却又被另外一个人给拽了回去。 宋元清抬头看了一眼,被拽回去的那个,是袁承文。 “可人确确实实是死了。”官差走出来,将那一百两银票揣进了怀里。“现在尸体还在府衙里头摆着呢,你大可过去认认。” 宋元清不相信。 她只是把人送到空间里待着,没有使用过任何药物,更加没有做过什么手术,甚至还给那姑娘免费的做了个全身检查。除了那张脸,这姑娘可是健健康康的,按理说不应该会突然患上急症死亡。 好好的一个人,离开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可能转个身就死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猛地抬头,看见袁家人皆是沉默,与凝重。 宋元清的心,瞬间跌下了谷底。 官差将她带离时,刚走出不远,便有人将他们拦了下来。 那人身形瘦削,却做一身富贵打扮,一双眼睛亮着精明,来回的打量在宋元清的身上。 他先是与几个官差打了招呼,又指了指被扣押住的宋元清,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大概也是相熟的人,官差就这么允了。 “这位可是宋元清,宋大夫?” 宋元清活络了两下被扭痛的手臂,“请问您是……” 来人笑道:“鄙人姓周,周玉泉,是做生意的。” 宋元清多看了他两眼,心中存着两分谨慎。“我不会做生意,我手里头也没生意。” 周玉泉又笑:“宋大夫不必如此。袁家欠的债都已经还清了,哪怕袁家欠的债没还清,那我也只会去找袁家人,不会为难你一个女子的。” 话音一转,他又说:“不过我刚也说了,我是个生意人,只要有能做的生意,我自然会找上门来。” 周玉泉那一双眼睛好像更亮了几分,“最近宋大夫的名声越发响亮,整个原阳州府的大夫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像是很有礼,但宋元清却总是觉得他这个人还是提防着点儿好。听到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宋元清越发肯定,这个人是别有目的的。 周玉泉像是觉察不出她的冷漠与疏远,又或者是看出来了,却又根本不在意。“鄙人虽然没有找宋大夫看过病,却听人说宋大夫的药比所有药材药效来的都快,且味道绝无苦涩,反而更像是蜜糖,连小孩子也很好入口。不知宋大夫手里的这些药,是从哪里采购来的?” 宋元清抿唇不语。 她就知道,这个人果真是有目的的。 见她不说话,周玉泉又缓了缓语气,“宋大夫是担心被我抢了生意?”他大笑起来,“宋大夫有这等顾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一场生意要真做起来,那必然是最赚银子的。不过我今天来是诚心要跟宋大夫谈生意的,自然是不能坑了宋大夫不是。这样,我也不问你这药是从哪儿采购来的了,不过以后你这药,你都卖给我如何?宋大夫你只要坐在家里就能收银子,也省得你到处出去给人看诊,吃力不讨好。你本来就该是嫁到袁家享清福的人,谁料到袁家……” 周玉泉话里十分惋惜,可脸上的神情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宋大夫,你觉得如何啊?” 宋元清皱眉,“不如何。” 周玉泉嘴角那一抹势在必得的笑顿时僵住了。“宋大夫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 “你不用说了。我的药只给自己的病人用,不卖。” 周玉泉语气稍稍有些凉了。“宋大夫不必把话说的这么绝,价钱方面我们还可以再商量的。” “这不是价钱的问题。我说了,这药,我不卖。” 周玉泉沉默下来,连着眼里的亮色也暗淡了下去。“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宋元清摇头,“周老板还是去问问别的生意吧。”她指了指旁边一直盯着这边看的那几个官差,“你也瞧见了,我是惹上官司的人,跟我做生意,周老板不怕有去无回?” “这事儿好办。我与知府大人还有几分交情,只要再走走关系就好了,不是多大的事儿。” 这特么都出人命了,还不是多大的事儿? 宋元清心中冷笑。她上次已经进过一次原阳府衙了,也见过那位知府大人了,虽然有黄永福给他老母亲送礼,但宋元清始终都觉得这位知府大夫还是算得一位公正的好官的。可这会儿听了周玉泉的话,她又把之前的认定尽数推翻。 “那王家姑娘不是我害死的。” 周玉泉啧啧两声,“命案这种事可不是我们老百姓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得看知府大人怎么判审。你一个姑娘家,若真是判定王家姑娘为你所害,你这辈子可就毁了。宋大夫,你可真得想想清楚。” 宋元清袖下的两只手紧握成拳,神情已经有了些许的动摇。周玉泉看准机会,“知府大人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更是位惜才的人。宋大夫你这般年轻,可不能因为王家姑娘这事儿就把自己给葬送了啊。” 说话间,周玉泉暗淡下去的那双眼睛又重新亮起了精明。 正是这道精明,让宋元清从对这些话的动摇清醒过来。 她咬牙,“周老板费心了,这药,我没办法卖。” 周玉泉自觉已经好话说尽了,听了宋元清这一句话后直接就翻了脸。 “宋元清,你真这么油盐不进?” 宋元清没说话,只是扭头走向那几个官差。 等官差将她扣押走远后,有人从暗处走出来,望着宋元清的背影冷哼道:“还真是不识好歹。” 第二十七章 有人想要整她 这是宋元清第二次踏进这原阳州府的府衙了。 到了原阳府衙的大堂里头,宋元清第一眼瞧见的不是坐在上头的知府大人,而是躺在地上整个人蒙了一张白布的尸体。 两个官差才把她松开,正要向自家大人复命时,却见宋元清已经自己跑了过去,一把掀开了那张蒙在尸体上的白布。 医学院出来学生,但凡是看见一具尸体都想要尊称一声大老师。做了医生,又在医院里头见多了生死别离,面对尸体,宋元清真的是没什么太多的感觉。 可现在,在她看清楚那张满是斑驳伤疤的脸,宋元清还是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真的就是昨天来找她要把脸上的伤疤祛了的那位王家姑娘。 这事儿,难道真跟她有关系? 宋元清愣怔的盯着王家姑娘,突然间拧眉。 似乎有哪里不对。 她伸出手,马上就要触碰到王家姑娘那张脸时,耳边冷不丁的一道惊堂木,又把她那只手给吓了回来。 “大胆宋元清,你这是还想要毁尸灭迹?” C了! 宋元清把自己两只手掌摊开,给上头的知府大人看个明白。“大人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手里又没有东西,这里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怎么毁尸灭迹?上一次民女被冤枉,大人可是铁面无私明察秋毫,怎么这一回审都没审呢,大人你就给我扣了这么一顶帽子?” 上头的冯营冯知府神情有些不自在,又再次拍响了惊堂木。“上次那刘老头又每次,可这次王家的姑娘已经死了。人命关天,岂容你儿戏?” “我没有儿戏!” 啪的一声,又是一道惊堂木,紧着就有人过来往宋元清的两只膝盖后头踹了一脚,让她整个人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疼得差点儿没骂出两句脏话来。 她是现代社会的人,骨子里头没有封建社会的奴性,第一次来到这公堂里都不晓得要下跪,就只是傻傻的这么站着,好早那一日冯知府没给她按上一个藐视公堂藐视朝廷的罪名,就只是叫人给她摁跪下了而已。 要不是空间里头来回的奔波着,恐怕那淤青到这会儿都不见得能消下去的。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有人哭哭啼啼的过来,宋元清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一对年纪稍大,相互搀扶着的老夫妻。 来的,正是王家姑娘的爹娘。 两人自来到了公堂里就噗通一声跪下,声色俱厉的告着自己女儿的冤屈,告着宋元清的恶性。 两人具体说了些什么宋元清倒是没注意,却是留心到了两人的穿着。 她一直没问过王家是个什么底细,现在回想起来,王家姑娘虽然眉眼漂亮,但穿着也就是寻常人家的料子,并非是林夫人那样的大户。而这对老夫人,虽说衣衫褴褛,但也是两身洗到变色的衣裳了。 就是这样的人家,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一百两的银子? “宋元清,你可知罪?” 冯知府突然斥了她一声。宋元清没抬头,目光依旧在身旁跪着的这对老夫妻脸上洞察着。 “宋元清?” “啊?”她抬头望去,见冯营脸色铁青。 宋元清心头咯噔一下,在冯知府要骂她藐视公堂前先一步出声,“大人,这两位,是王家姑娘的爹娘?” “正是。” 宋元清摇头,“我看不是。” 冯营皱眉,“你是何意?你这是说我们府衙弄虚作假?” 那两老夫妻怒瞪双眼,“你怎么说话的!你杀了我女儿,现在还要说我们不配做爹娘不成?” “正是。” 宋元清语气不咸不淡,但又能让公堂上的每个人都听得见。 这夫妻二人脸上一黑,“现在的贼人都这么大胆了?真真是手里有钱能吃人血馒头,咱们穷苦老百姓就只能吃亏受苦了?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这两人一人一句的又在公堂里头跟知府大人告起了状,弄得冯知府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 “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刁民放肆?” 冯营拿着早前被呈上去的那张百两银票,指着宋元清问道,“物证在此,又有王家父母的指证,宋元清,你还有什么话说?不说话,本官可就要判审了!” “慢着!”宋元清直视着冯营,“大人,刚刚我说他们二人不是王家姑娘的父母,并非是想要戏弄大人,也并非要藐视公堂。” 说着,她又把目光移到那二人身上。“这姑娘我是见过的,她虽然脸上有伤,看不清楚相貌,但是那双杏眸灵动清秀,实在是叫人影响深刻。而这二人的眉眼,却与这姑娘没有一点儿相像之处。” 看着老夫妻二人逐渐僵硬的神色,宋元清更是冷笑起来。“所以我认定,这二人不是这位姑娘的爹娘。又或者,这姑娘根本就不是姓王!” “你胡说!” 两人都激动起来。“这就是我姑娘!我十月怀胎生下来,养了这么大的!” 宋元清冷睨着这二人,“若真是你们女儿,为何你们从刚才到现在就只为告状,却从不见你们二人为女儿流一滴眼泪?甚至连一点儿伤心悲痛都瞧不见?” 两人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双双把头低下。“这……” 见两人已经露出破绽,宋元清又把两方衣服上的怀疑说了出来。如此,这二人就越发心虚了。 只是…… 只是这堂上的冯知府神情淡漠,却对她的这番怀疑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宋元清心下猛地一沉,他根本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他根本什么都知道! 宋元清沉下去的心直接凉了半截。 “眼睛不像,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相像之处。现在人是已经死了,无法滴血认亲,所以你这怀疑根本就无法证实。你说他们二人在此没有为女儿的死悲痛难过,但你又怎么知道人家在家里哭过多少回?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人家只想要叫人偿命,又怎还会想得起悲伤难过?” 冯知府轻哼:“宋元清,你当本官这府衙是吃素的?你当本王这知府是白当的?人家可是街坊邻居亲眼看着出生,亲眼看着养大的女儿,光凭这两处你就怀疑人家是冒充关系?本官知道你伶牙俐齿,若是你有别的法子能证明他们三人之间没有联系,那本官就信了你。” 证明?她倒是好证明,揪根头发做个亲子鉴定就完了。 可先说她这会儿不能凭空进入空间,就是进去了,她也不会做着亲子鉴定。 虽然一时之间没有办法证明这三个人之间并非亲缘,但宋元清也不会就这么吃了这个哑巴亏。 “大人,若她死在我家里,那我宋元清就认了,这姑娘从我家里走出去的时候可是活蹦乱跳的。她在外头遇见了谁?又是为何死的,大人都不查一查,就准备这么判审了?” 冯营似乎就等着她这么问,“本官早已叫仵作来验过尸,王家姑娘脸上有你给她用的药,那药,致死!” “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给她上过药!她那张脸……” 宋元清脑中灵光一闪,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她不是昨天来找我看伤的人!”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径直冲到尸体旁边,有些兴奋的指着那张脸上,横过鼻梁,几乎要划到右眼角的伤痕,“那姑娘脸上根本就没有这一道伤疤。另外,昨天那姑娘脸上有三十三道伤疤,而这个……” 她作势数了数,“这个只有二十四道,足足少了九道伤疤!这根本就不是昨天那个人!” 宋元清说的这般笃定,弄得堂上的冯知府与那边跪着的两个人也都凑过来看了看。 冯营数了数,确确实实是二十四道伤疤。再看这两老口,脸色已经苍白下来,心慌的顾左右而言他。 “宋元清,你确定认人家脸上有三十三道伤疤?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记错?不可能记错,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去记。 她才没有这么无聊的去数人家脸上有多少道伤疤,这些话,不过就是她故意说出来,想要看看这几个人的反应而已。 果然,这其中本来就有问题。 宋元清侧眸眼尖的瞧见那两人的神情骤然一变。再看,便逮到了冯营脸上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暗示。 她紧握袖下的双拳,心中已经了然一片了。 “本官觉得,你一定是记错了。”冯营重新坐回去,“本官刚刚已经说了,这姑娘伤疤上抹的可是你的药,仵作验过,这药致死。不管这人是不是姓王,不管这两位是不是这位姑娘的父母,总归是你被害在你手里的一条人命。” 宋元清伸出手指头在那姑娘脸上抹了一下,闻着指尖上的浓烈中药味儿,她冷笑道:“这不是我的药。” “不是?你可有证据?” “有!” 听着这一声嗓音,宋元清心口一窒。她回头,怔怔瞧着身后的几个人。 袁家人…… 袁家的人都来了,齐齐跪在公堂上。袁承文沉沉看了宋元清一眼,挺直脊背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开口道:“大人,草民能作证,宋元清昨天根本没给这位姑娘上药。且宋元清,根本就没有这一类的药。” 第二十八章 连累袁家人 宋元清暗暗摇头。 她刚才说的这般有理有据人家都不信,且认定了人就是她杀的,现在袁承文拖家带口的过来,人家又能信了? 人家这是故意要整她,什么证据都没用的。 袁家人这么莽撞的送上门,到时候可别连累了人家才好。 果然,冯营嗤笑:“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王家姑娘的脸上抹了什么药?” 话音刚落,就见袁玮袁珲两兄弟从怀中取出一些东西来,一一规整的平放在地上。 宋元清这才看清楚,这些都是她早已准备好,放在柜子里的药。 袁承文挑了其中几个打开,“大人你瞧,宋元清的药全都是药粉,根本就没有能抹的药膏。这姑娘总不能把药粉直接拍在脸上吧。” 他轻轻一嗤,“这又不是香粉。” “大胆!”惊堂木下,冯知府一声冷喝:“你们都是住在一起的,自然是要帮着宋元清说话。她说今天没吃饭,难道她一整天也都不喝水?谁杀了人还会故意把物证留在身边,自然是要毁尸灭迹了。” 宋元清听得是火冒三丈。 “大人,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手边那百两的银票也就做不得物证了?” “强词夺理。”冯营直言:“丢个东西还不简单?但是花光这一两百的银子,可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儿了。” 宋元清一口气没上得来,差点儿当场就这么去了。 这冯营是自己傻,还是当别人傻? 这世上还有不会花钱的人?以为是西虹市大佬里的王多鱼,能用一百两银子就变成首富每天都愁着钱花不光的人? 牛逼还是这些睁眼说瞎话的人牛逼。 “那照大人的意思,这王家姑娘脸上抹的药大人可追查到了?按照大顺律法,没有明明确确的证据,大人可是不能判审的。” 说话的是袁承文。袁承文直视着公堂上的知府大人,声音不卑不亢,满带着正气。 “自然是找到了。” 说罢,只见这位冯知府抬了抬手,立刻就有人将那一份证物拿到了袁家人的面前。 那是一小个光口瓷瓶,盖子打开,露出里头略微发绿的药膏,闻起来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倒是与宋元清刚刚才拿姑娘脸上抹下来的有几分相像。 “我的药并非中药。这药不是我的。” 宋元清的话才刚说完,冯营就猛地一拍面前的案桌。“还敢狡辩!十天前你去天恩医馆里买过东西,医馆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本官找人查证过,你面前的这一瓶药膏正是用这几种药材所制,其中两味药材相克产生剧毒。你叫人造谣说你能治疗伤疤,王家姑娘轻信了你,便揣着银子过去找你看诊。没想到你见钱眼开,竟直接把人毒害死!” 冯营摇头叹息,“这般严重的伤疤,又是旧伤多年,怕是天上的神仙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让人把容颜变回来,你一个把袁家老太爷克死的人就能有这本事了?” 提及袁家老太爷,袁家人纷纷都变了脸色。 宋元清正要张口为自己辩解,没想到那冯营就直接扔了个令签下来,“宋元清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杖十,收监再审。” 刚下了令,宋元清就被人摁到了地上,未等她做出反抗,那棍棒就打了下来,瞬间,让她忍不住的痛喊起来…… 一,二,三,四…… 宋元清一直在心里头默数着,好不容易挨了十下,没想到下手的这两个王八蛋竟还偷偷多打了两下。 这整整的十二下,打的宋元清两只耳朵嗡嗡作响,两眼昏沉。 恍惚间,她听见袁家几个人正在与冯营争执着什么,可来不及再仔细听,她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醒来时,宋元清只觉得身上压得沉,随意的动了动,挨了打的位置却像是被火车撵过,疼得她狠狠打了个颤栗。 “元清?” “元清。” “宋元清!” 她费劲儿的抬起头,还没看清楚是谁在喊自己,却是瞧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昏暗窄小的空间,无情的木栅栏,潮S又恶心的气味儿…… 这是牢房! “元清!” 宋元清朝着对面看去,果真瞧见柳氏正在对面牢房里,抓着潮S的栅栏,一声声的喊着她的名字。宋元清有心想要回应她,可一张口,又是疼得哼哼了一声。 一会儿之后宋元清才终于是缓过这口气来。 “二嫂,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她这气若游丝的话还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也不知道柳氏那边是听到了没有。 刚这么想着,宋元清就听见袁文意在那边凉凉说:“早知道我们家的人会被你牵连至此,我们就不蹚这个浑水。” 说完了这些,袁文意又不满的哼唧着:“都怪大哥!当初你自己来就行了,非得要拽着我们所有人都过来干什么?现在好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我们放出去,大伯母一个人在家里,没人照顾……” 大哥? 袁承文? 袁家人是被袁承文撺掇过来的?袁承文他…… 他不是最见不得宋元清的么…… “你闭嘴!”柳氏斥了儿子一声,却也没有下文了。 宋元清刚才还在担心人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可这会袁文意这么小声的嘀咕她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口一窒,“你们跟过来干什么,这事儿跟你们又没关系。文意说的对,你们不该蹚这个浑水。” “说的什么话。”说话的是柳氏,可下一句又是袁玮说的:“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蹚不蹚的浑水。” 宋元清心头又是一震。 袁家人果真被她连累了…… 脑中想起某个人来,宋元清想了想,忍不住的问:“奚云敬呢?” 提起奚云敬,那边一直在沉默的袁承文突然喊了起来:“你就来念着他,可人家呢,早跑了!谁像我们家的人一样还惦记着你,傻傻的过来给你作证,结果把一家子人全都作到了牢里!” 大概是说着不解气,袁承文还又从牢房里侧走出来,与柳氏一道挤在最外头,朝着这边的宋元清痛心疾首的骂着,“宋元清,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我们袁家都为你做到这一份上了,你没一句感谢也就罢了,现在却还只念着一个外人?” 听说奚云敬跑了,宋元清还堪堪松了口气,可这会儿又听了袁承文这一句,宋元清整个人又愣了愣。 是,袁家人可站出来给她作证,这倒是叫她意外。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袁家人与冯营争执的那一幕,宋元清这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整个牢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与刚才不同的是,柳氏已经折了进去,一直在外头拼命想要把脑袋把外头挤的人,是袁承文。 宋云清就趴在那里,昏昏欲睡时觉得手背上有些痒,抬起目光望过去,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被她甩飞在对面墙壁上的老鼠被砸的有些晕,在地上晃了晃脑袋,又吱吱的叫着跑到了别处。 宋元清这会儿已经不知道疼痛,整个人翻爬起来躲到自认为最远最安全的地方,心有余悸的望着刚才那个位置,手背又疯了一样的在自己身上想要蹭蹭干净。 “怎么了?宋元清,怎么了!” 袁承文一声声的喊着,略微苍白却又很修长的指节紧紧住着冷S的木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元清才刚刚稳下心神,忍着后知后觉的疼痛,正要开口答应时,又见自己鞋面上爬着一只拇指大小的蟑螂,吓得差点儿没把自己的鞋子给甩飞了。 袁承文有些急躁:“宋元清!” 柳氏有些担心:“元清?” 这会儿不仅是袁承文,就是柳氏和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宋元清瞧着对面牢房里卡在相隔拳头大小的栅栏缝隙里的那一张张脸,有些哭笑不得。 她重新稳了稳心神,可话说出口却依旧是带着两分颤抖。 “没事儿。” 她眼眸一闪,小心的挪动着脚步,往牢房最里侧,最黑暗的地方走。可刚刚才动了动脚步,挨打地方又让她瞬间疼出一身的冷汗。 “宋元清!你到底怎么了?” 她朝着对面挥了挥手,咬牙回应袁承文的急躁:“没事儿,我就是……挨打的地方有些疼,我想要……回去躺着,休息一下。” 她这么说,袁承文倒是也不再追问了,只是柳氏劝了她两句,什么地上凉,不能受凉之类的。 宋元清自然不会受凉,她在窝进那个黑暗角落,确定袁家人看不到自己时就已经潜进了空间。在给自己彻彻底底的消了毒,吃了止疼药之后,宋元清又舒舒服服的躺在病房里,翘着二郎腿,找着翻到的病理学的书翻了几页。 可越看她就越发的心烦意乱,最后干脆扔了书,坐直了身子,有些出神的望着被她随意踢在白色瓷砖上的绣花鞋子。 她在府衙里挨了打,在牢房里疼得要死要活,可这会儿才到了空间十几分钟,却已经能躺在病房里坐正翻身。 这空间的治愈功能绝不是虚假! 第二十九章 黎太傅的信 这空间自带的开挂功能是没得说,但也并非完美。 她虽然能在医院与现实里自如穿梭,但却不能再跨越到别的空间里。就例如现在还躺在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清醒过来的刘氏,就像是现在不知道被官府安置在哪里的那位王家姑娘…… 倏然间,宋元清跳下病床趿上鞋子,她闪身回到牢房时,那道脚步声正好就停在了她的牢房前。 那人巴巴的往里头看,“宋大夫?” 宋元清从阴暗角落你走出来,望着来人。“你家大人又有什么罪名要扣我头上了?” 来人讨好的笑笑,“宋大夫认错了,我不是府衙 《神医老太有空间》第二十九章 黎太傅的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这信是你写的? 宋元清冲过去,拉着奚云敬便要离开。可转念一想,自己在府衙门口与他拉拉扯扯,万一被人瞧见,她怕是又要洗不清了。 见她像只兔子一般的从自己身边逃窜开,奚云敬抿起的唇角又逐渐冷了回去。他一把将宋元清抓到自己身边来,“小爷我为你奔波一夜,叫人写了信替你求了情,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宋元清又愣了一下。“那封信,是你叫人写的?” 奚云敬微扬起了下巴,一脸的轻傲。“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 …… 好像确实是没有了。 宋元清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 《神医老太有空间》第三十章 这信是你写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先见之明,有备无患 “谢谢。” 宋元清这两个字说的很轻,却满是诚恳。 柳氏明知故问,“谢什么?” “你们肯为我上公堂作证……谢谢。” 宋元清心里有很多话,可到了嘴边,却也只能说“谢谢”两个字而已。 可能她之前对袁家人是有所偏见,可这会儿,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柳氏轻笑笑,“都是一家人,你用不着说这个。” 宋元清摇头,“如果不是我,恐怕你们这辈子都不见得会踏进府衙半步,更不用说牢狱之灾了。这一声谢谢,你们当得。” 袁家虽然落了难,一家 《神医老太有空间》第三十一章 先见之明,有备无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周玉泉的手笔 宋元清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从偏方的缝隙里透进来了。 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清了清干哑的嗓子,宋元清暗骂了两句。 昨天那酒喝着淡,没想到后劲儿可真够大的。 她换了身衣裳,勉强把自己收拾的像个人样,这才打开了房门。刚一抬头,又瞧见奚云敬站在自己门口。 见她愣在那儿,奚云敬轻笑着把手里的那杯水递过来,“渴了?喝吧。” 宋元清一口喝干,这才觉得嗓子舒服点儿了。 “你还真是……” “对,我就是住在你门口的。” 宋元清懒得搭 《神医老太有空间》第三十二章 周玉泉的手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歪他妹的路子 奚云敬睨着她,“你说有就有吧。” 他这会儿承认的这么干脆,宋元清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奚云敬笑起来。“你看,我说没有,你不相信。我这会儿说有了,你还是不信。” 宋元清抿紧了唇线,两只手无意识的扣着手掌心。 正在这个时候,前头来个人,虽然身着布衣,相貌普通,他只字未言,甚至根本就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可宋元清却觉得,这个人一点儿也不简单。 那人错身经过时,奚云敬看了两眼后就默然的收回了目光,显然是不认识那人。宋元清眼眸一转,追上那人。 “ 《神医老太有空间》第三十三章 歪他妹的路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非要惦记别人的东西 “我哪一句话说错了?之前袁家有钱,你在这卑躬屈膝做奴才。现在袁家落了势,你满口都是袁家的不是。不管现在你在谁手里做工,就冲你刚才那些话,可见品性低劣不堪!你以为跟了周玉泉就了不得了?看看你那个孙子德行!你特么当自己是根葱?” 王婶虽然是个下人,但也从不是吃亏的性子。可这会儿她偏偏在宋元清手里头挨了打,还挨了骂。 这亏,吃大了。 王婶忌惮宋元清不敢上前,又被气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更因为当着两个丫鬟的面,王婶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她愤恨又不甘的甩开两个丫鬟搀着自己 《神医老太有空间》第三十四章 非要惦记别人的东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你这个没良心的 毫不意外,是奚云敬。 似乎每一次有危险都是奚云敬出现在在她的面前。 酒楼,当铺,还有府衙…… 都是奚云敬。 望着他的背影,宋元清心口一窒。 周玉泉不识奚云敬,只是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的威胁。“还带了帮手?宋元清,我倒是小瞧了你!老子这会儿心头正憋着气呢,既然你们都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我不讲人情了!” 周玉泉把手往回拽了两下,却发现奚云敬虽然瞧着瘦弱,可力气却不小。又因为刚才自己那两下,越发的让奚云敬收了力气,几乎要捏碎了他的骨头,在 《神医老太有空间》第三十五章 你这个没良心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那一声“奶奶” “这几天你不仅会头晕头疼,还会全身乏力心急耳鸣,但症状不会太久,一般……半个月左右就能痊愈,不打紧的。” 宋元清这才走过去,给刘氏做了些基本的检查。刘氏虽然不愿,但这会儿也由不得她。正好丈夫儿子都在,刘氏心里头又踏实了些。 做完了检查,宋元清把袁承文往床前一推,又把袁玮叫了出来。与袁玮把刘氏的情况与后续照顾需要注意的事项说清楚之后,宋元清的心才算是终于放下来了。 这一抬眼,又瞧见了奚云敬。奚云敬正在院门口低头瞧着那堆烂木头,瞧了半天后又卷起了袖子,在里头挑挑拣拣 《神医老太有空间》第三十六章 那一声“奶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宋元清兀自沉浸在这份不可思议中,一会儿往下看看,一会儿又往上看看。她紧紧抓着奚云敬,“你,你要不要再飞一次?刚刚我没准备,你再飞一次,让我再感受感受。” 奚云敬哑然失笑,忍不住的想要逗逗她。“既然是长辈,就不要这么调皮了。万一你有个闪失,我可是不好个你那宝贝大孙子交代的,宋奶奶。” 宋奶奶? 宋元清虎躯一震,生了气的将他一把推开。可就这么个动作,宋元清便脚下一滑,悬空感再次袭来,整个人就这么从房顶上摔了下去。 我去! 这特么还是脸朝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