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吾即正义》 楔子 昏暗的房间，窗户只露出一半在地面上，屋子中除了床铺，唯一的家具是一个摆着简易书架的书桌。 【故事】、【拉片子】、【认识电影】、【影视导演成长记录】…… 书架前，中年人双手在键盘上奋力敲击。 word文档的标题上写着：黑暗中的光，既是罪恶。 在电脑右侧，有一个没有标识却装满白色药片的药瓶。 叮咚！ 电脑轻响，中年人停下，疑惑的望着电脑上的提示信息： 如果给你权利，你会选择正义么？ 【yes】【no】 稍作迟疑，光标点在【yes】上。 中年人缓缓的闭上眼睛，慢慢的停止呼吸，电脑旁边没有标签的药瓶，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 第一章 正义降临 事情走上法庭前，已经肮脏了。 庭审的过程，不过是在庭上的见证下，重演肮脏的过往。 然后双方尽力在这个过程中把自己显得清白一些，最后大家都囫囵过去的一个过程。 814年2月14日，阿德里社区法院受到社区民众极大的关注，以往门可罗雀的法庭，在撤掉所有座椅后，依旧人满为患。 “咚咚咚！” 法官第三次敲响法槌，终于止住了嘈杂的法庭。 “如果再有人喧哗或是小声议论，司法警察将把他们请出我的法庭。” 头发斑白的比尔博姆老法官大声向旁听席说道。 “书记官，如实的记录一切，这是本庭法官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被点名的书记官18—20岁的样子，黑色的眼睛沉稳肃穆，头发乌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符合年纪的沉稳气息。 他叫加里，加里·菲尼克斯，拥有着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和这个身体的一部分残魂意识。 “好的，法官大人。” 安静下来的法庭上，响起检察官硬底皮鞋踩踏在橡木地板上的声响，他走到被告面前开始提问。 “813年5月16日下午三点四十分，你是否经过贝森街？” 不用看手上的材料，检察官便把时间咬的极为精准。 菲尼克斯用漂亮鹅毛笔写下花体斯莫尔德文字，随后抬起头看向坐在被告席的乔恩·维纳布尔斯。 这是一位绅士，他的衣着和神态都映证着这一点。 “是的，当时我和霍尔爵士……” “我不需要知道你去做什么，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检察官强势的向前倾斜身体，但被告脸上并没有任何惊慌。他只是像所有绅士被打断话语后一样高傲的皱皱眉，然后平静的回答道：“是的。” “813年8月28日上午10点25分，你是否经过新兰路？” “是的。” “813年11月4日晚7点30分，你是否经过加盾路？” “是的。” “814年1月8日晚7点30分，你是否经过马尔街？” “是的。” 检察官满意的点点头，他转过身，厚底皮鞋踩踏在橡木地板上，在“哒哒哒”的轻快节奏中走向陪审团。 “以上四个时间和地点，分别是一位裁缝、一位女工、一位政府公务人员、一位在读学生的死亡时间和地点。” 旁听席上开始窃窃私语，但比之前要小了很多，这种关键时刻，他们不希望被驱逐。 “乔恩·维纳布尔斯先生很巧合的，在这四个时间上，出现在这四个地方，我们不得不怀疑……” “请注意你的用词。” 辩方律师提醒道。 检察官海蓝色的眼睛通过单片镜撇向辩方律师一眼，礼貌的躬身，这让他收获了一波旁观者的好感。 人们都在期盼着这位英俊的检察官能伸张正义，惩戒坏人，菲尼克斯沉稳的笔锋都因为兴奋而更显飘逸。 “维纳布尔斯先生，请问你是否于814年1月18日，与你的朋友加文·莫尔顿炫耀过，你的四次杀人经过？” “没有，我跟加文·莫尔顿既不是朋友，也不曾说过什么话。” 被告席上的维纳布尔斯冷静的回答。 他的话准确无误的传达出了他的意思，检察官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嘴角带着一点不屑。 他猛地转身望向法官：“我请求加文·莫尔顿先生出庭作证。” “准许。” 加文·莫尔顿走上证人席，这是一位看起来就很老实的人，在书记官的帮助下，他做了宣誓词。 “加文·莫尔顿先生，814年1月18日的晚餐上，被告维纳布尔斯是否跟你炫耀过以上四次杀人事件，都是他一人所为？” 检察官自信满满的询问，目光望向陪审团，提醒他们注意证人的回答。 “没有。” 加文·莫尔顿的话让检察官的表情僵硬，旁听席也再次传来嘈杂的声音。 菲尼克斯的笔顿了顿，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加文·莫尔顿。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检察官的声音都变了调，这也正是菲尼克斯想说的话。 “我一直是这么说的，检察官先生。” 加文·莫尔顿回答的异常肯定。 “撒谎，那天我也在，你不是这么说的。” 菲尼克斯的脑子里，原身体的残识在呐喊，但坐在书记官位置的他只是眉头深皱，一句话也没说。 被告席上，维纳布尔斯和他的律师脸上都显露出轻快的笑容，好像他们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接下来的庭审，几乎再没有检察官表现的机会，被告律师找出了被告在那几日的证人。 几位证人中不乏有受人尊敬的爵士，他们都明确表示，当时他们跟维纳布尔斯先生在一起，形影不离。 阿德里社区连环杀人案，对嫌疑犯维纳布尔斯的审理就这样告终，被告人当庭释放。 “加里，你的字迹总是工整又华丽，即便为了多看一眼你的字，我也会让你多在书记官这个位置待上一阵。” 老法官拿过书记官菲尼克斯手中的记录，扫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后签下名字。 “这是我的荣幸。” 菲尼克斯礼貌的微笑，但表情还是过于严肃。 “年轻人，正义迟早会降临，你要习惯于此。” 老法官安慰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菲尼克斯拿着记录找到其他人依次让他们签字，最后来到独坐在原告席上的检察官。 此时，阳光透过彩色琉璃窗照射在颓废的检察官的脸上，为他苦涩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阴晦。 “加里，不是这样的，那个证人，那个叫加文·莫尔顿的人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他望向菲尼克斯，眼中祈求着认同。 “我知道，莫德斯，我都知道。” 菲尼克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伤。 “他们就是一群骗子。” 莫德斯愤恨的拿过记录，看也不看，就在上面用力的签下名字。 因为用力过猛，纸张都被他划破了，但菲尼克斯并没有说什么。 他能体会莫德斯的感受，因为此时的他，也非常的悲愤。 正义不在，那要法庭做什么？ 不能主持正义，我来到这个世界，又为了什么？ 法庭中，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有菲尼克斯依旧独坐于此。 他不满，他愤恨，他那张看起来普通的面容因为激烈的情绪而扭曲。 怕别人看见，所以他深深的低下头。 “如果给你权利，你会选择正义么？”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菲尼克斯毫不犹豫的回答：“一定。” 因为低着头，他并没有看到一股波澜以他为中心荡漾开。 法庭依旧是法庭，但又绝不是之前的那个法庭。 人们重新出现在法庭中，所有的原告被告，全部都在，只有陪审团的席位空荡荡。 一切开始重演，当菲尼克斯抬起头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恍惚了一两秒，快进一般的重演已经完成，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 此时他愕然发现，自己居然坐在法官的位置上。 “庭上，请您断定被告乔恩·维纳布尔斯的罪责。” 当检察官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菲尼克斯习惯性的向陪审团席位望去，可那里空荡荡。 短暂的错愕，菲尼克斯几乎是本能的挺直腰杆：“本庭宣判，乔恩·维纳布尔斯杀人罪成立，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随着菲尼克斯的话音落下，一切如虚幻泡影般消失。 空荡荡的法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即便是加里·菲尼克斯，也觉得一切恍若梦境一般。 第二章 伸张正义 一明一暗两轮圆月挂在天上，月华照亮了加里·菲尼克斯脚下由黑色岩石铺就的石板路。 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充斥着垃圾和臭水坑，这与他之前走过的那一段路完全不同。 前行不远，他在一个残破的三层公寓楼前停下，推门便看到老迈的房管马文拿着一张旧报纸坐在那里阅读。 房管马文是这片区域为数不多的识字人，所以能得到这样一份看起来还算体面的工作——至少不耗费体力，并且不用跟黑帮打交道。 “您好，书记官大人，我在晚报上看到，乔恩·维纳布尔斯不是凶手，可那时间和地点太巧合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菲尼克斯，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较有兴趣的走过来问道，只是姿态上有点拘谨。 这可是一位书记官大人，将来可是能做社区法官的大人物。 “他有罪，他玷污了正义。” 菲尼克斯依旧沉稳，但语气中带着隐藏不住的怒火。 “哦，真为那几个可怜的家伙不值，愿他们的灵魂得到暗夜女神的接纳。” 菲尼克斯挤出一个笑容，他并不信仰暗夜女神，或者说，本心中他不信仰任何神灵，哪怕他经历了匪夷所思的穿越。 “正义终将得到申诉。” 如此回答一句，菲尼克斯便准备走上充满垃圾的楼梯，但房管马文拦住了他。 “您的母亲来过，我为她开了门，她真是一位优雅的女士，书记官大人，虽然您是大人物，但我还是要说，您应该对她好一点，她真的很爱你。” 絮絮叨叨的房管马文并没有注意到，菲尼克斯只是应付着点点头，随后便走了上去。 他住在这栋公寓的顶楼，那里相对安全一些，也没那么吵，但不得不说，那依旧是一个破烂的住处。 房间很简洁，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书籍，还有一个纸袋子。 点亮墙上的油灯，菲尼克斯看了一眼纸袋子，不出意料是20个法蒂尔。 打开墙角的一个木箱，那里已经有很多这样的纸袋子，菲尼克斯看也不看的把纸袋子扔了进去。 他的脸上带着嫌弃的表情，就像这些钱沾染了什么让他不忍直视的东西。 坐到书桌前，长长的出了一口声，菲尼克斯才从怀中拿出一份文件，熟练的打开文件上的绳索，第一行写着： 乔恩·维纳布尔斯档案。 仔细的阅读档案，不时用鹅毛笔在上面写下方块字作为标记，如此阅读三遍，菲尼克斯才停了下来。 莫名的在那个幻觉一般的法庭上重审维纳布尔斯后，他已经下定决心由自己来伸张正义。 正如之前他做出的判决： 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他没杀过人，前世想过一次，但动手晚了，目标死后，他便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加里·菲尼克斯”同样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这个原主人性格非常的偏激，他追求正义，仇视邪恶的心态到了一种极端的地步，这一点从他的死因就能证明： 他因见证一次不公正的审判后，气愤不过郁郁而终，当后来者穿越过来的时候，只有一丝残识尚存。 执着的原主人，即便只有一丝残存尚在，也在不停的左右着新来者的思想： 他拒绝菲尼克斯使用母亲的钱，因为残识觉得那钱是脏的。 他同样让菲尼克斯越发的偏激，哪怕其本身就嫉恶如仇，但却远没到达现在这个程度。 菲尼克斯可以反抗，但他却并不想。 何不做下去呢？何不去主持正义呢？这些，不都是他所追求的么？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决定杀人，而一旦作出决定，他所需要的，只是杀人的技巧与方法，还有如何脱罪。 在档案上做好记录后，他又从床铺下拿出有黑色牛皮套的日记本，开始用方块文字记录这一天的生活： 814年2月14日 晴 微风 又一次见证了不公，又一次看到正义没有降临，对于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又能做什么，越来越迷茫。 幸运的是，今天发生了一些奇妙的事情，但我不能确定那是幻觉或是什么，像我这样执拗的人，总是更容易出现幻听幻视。 但我已经决定，由我自己来主持这场正义，我会公平的进行审判，并且保证不会残忍的对待他。 他掠夺了四个人的生命，我将会掠夺他的生命作为惩戒…… …… 接下来的几天，菲尼克斯如往常一般生活，只是偶尔会去加盾路上走一走，去看望自己的母亲。 加盾路，一个听起来很有钱的路。 加盾，是绅士们最喜欢使用的货币，五个加盾，足够一个贫穷的四口之家生活一个月。 但绅士们更喜欢使用它享受一次精致的两人午餐，或是下午茶。 12个斯蒂法等于一个加盾，穷人喜欢斯蒂法，富人喜欢加盾。 经过一个星期的踩点，2月22号这一天，菲尼克斯出门前在怀中揣了一把无柄短刀。 他如往常一般参加了一次庭审，庭审内容是关于三个贫民窟的孩子为偷一块面包，打碎一扇彩色琉璃窗的案子。 面包不值钱，但彩色琉璃窗足以毁了三个孩子的人生，虽然即便没有这扇玻璃，他们的人生也已经毁了。 三个孩子被判刑入狱十年，他们的青春要在带着脚镣做着苦力的日子中度过。 这与之前的案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加坚定了菲尼克斯主持正义的决心。 庭审结束，与莫德斯唏嘘了一下三个孩子的未来，菲尼克斯便以看望母亲的名义走向加盾路。 躲在阴暗的巷子里，换了身行头的菲尼克斯用软布大帽遮住自己的脸。 对破烂又充满肮脏生意的加盾路来说，他这样的打扮并不显得突兀。 等了很久，就在菲尼克斯觉得维纳布尔斯今天可能不会来了的时候，目标出现了。 一如往昔的绅士模样： 灰色的羊毛正统西装，里面搭配着同样色调的马甲，手上拿着圆头手杖，踏着稳健的步伐。 只看样子，谁又能想到这是手上有四条命案的杀人魔呢？ “乔恩·维纳布尔斯先生。” 菲尼克斯从阴暗的角落中走出来，确定左右没什么人注意，小声的召唤道。 维纳布尔斯挑着眉头高傲的看了他一眼，看清了菲尼克斯的衣着打扮，便准备不加理会继续前行。 “我是阿德里社区法院的书记官加里·菲尼克斯，我想您应该有点印象。” 这句话终于让维纳布尔斯正视他，在仔细观看确定后，他才疑惑的走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语气中带着疑惑，还有绅士特有的高傲。 “关于那天的庭审，有一个漏洞，我想提醒您一下。” 这话题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又向前走了两步，甚至直接走进阴暗处。 “什么漏洞？” 他小声的询问，这句话也佐证了他确实是个杀人犯。 “很明显的漏洞，但很容易就能补充好，不过……” 菲尼克斯露出为难的表情，尚有些稚嫩的脸上甚至闪过一丝羞愧。 老道的维纳布尔斯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把手伸到自己的怀中，拿出几个加盾。 “你觉得，你的情报值多少钱？” “这要由您决定。” 维纳布尔斯有点犹豫，他把手杖靠着自己的腿放好，从一把加盾中挑选着，想要找出一个合理的数目。 菲尼克斯的心在狂跳，他的右手一直放在兜里，这个时候蠢蠢欲动。 犹豫、徘徊…… “十个怎么样？” 维纳布尔斯望向他，突然发现菲尼克斯有点紧张，随后轻笑：“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是的。”虽然明白他问的和自己回答的不是一件事，但菲尼克斯还是肯定的回答，“十五个，至少十五个。” “真是一个贪婪的家伙。” 维纳布尔斯笑着开始数加盾。 就是这个时候。 菲尼克斯毫不犹豫的把右手从兜里拿出来，然后极快的划过数着加盾的维纳布尔斯的喉咙。 “嗖。” 很轻微的声响，小的就像这声音没有发出过一样。 鲜血喷涌而出，有一些洒在菲尼克斯的手上，还有一些洒在他衣服的下摆。 维纳布尔斯不解的望向菲尼克斯，加盾撒了一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心跳声像是鼓点一般在耳边响起，眼前有五道光芒闪烁着刺向自己，菲尼克斯急切的躲避差点摔倒，但随后那些光芒就消失不见了。 随后又有四个光点从维纳布尔斯身体中射了出来，悬浮在菲尼克斯身边。 这让他疑惑不已，但此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他必须快速的处理现场。 第三章 三头犬 借着远处稀疏的煤气路灯映射过来的光芒，菲尼克斯迅速的捡起地上的加盾，并且拿走了维纳布尔斯怀中所有的加盾。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确认没有遗漏，才略带惊慌的离开。 没有回家，他走向不远处的一家店面，那是这条街上比较豪华的一家歌舞厅，至少明面上看是这样的。 “出去，你这个……哦，是菲尼克斯少爷，您里面请，梅丽莎女士在二楼。” 歌舞厅前迎客的壮汉认出菲尼克斯后，立刻变了脸色，恭迎着他走向二楼。 菲尼克斯点点头，加快脚步上了楼梯，但却没有进入二层大厅，而是直接上了三层，进入属于他母亲的办公室。 “咕嘟、咕嘟、咕嘟……” 大口的喝下一杯水，菲尼克斯才觉得狂跳的心脏安静下来。 反复的思索着有没有什么遗漏，再三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才瘫软的坐在了母亲的椅子上。 以前他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脑子里的残识会觉得这个椅子很脏，但现在真的顾忌不到这些了。 身边依旧有四个光点环绕，分别是红色、黄色、蓝色，还有猩红色。 四种颜色，给他四种不同的感觉，红色粗壮厚实，黄色轻灵飘逸，蓝色冷静沉稳，猩红色……邪恶黑暗。 菲尼克斯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好奇的伸手触碰了一下轻灵飘逸的黄色，随后那团光点顺着他的手掌进入身体。 “啊。” 舒爽的发出一声轻叫，整个身体仿佛都轻灵起来，而其他三个光点在他吸收黄色光点后，缓缓消散在空中。 “加里，你在做什么？我能进来么？” 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来不及体会身体的变化，菲尼克斯立刻起身坐好：“可以。” “咔嚓。”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士走了进来，她的目光扫向菲尼克斯，有明显的错愕。 “你这身衣服……” “我之前放在您这里的衣服呢？母亲。” 菲尼克斯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在柜子里。” 梅丽莎女士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柜子，可只是两步之后，她就停了下来。 “加里，你的身上……手上……加里，你必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梅丽莎女士的目光变得异常严肃，这让菲尼克斯不得不躲开她的视线。 “我惩戒了一个坏人，那是他应得的。” 梅丽莎女士的眼中先是带着惊讶，随后闪过一抹悲伤，最后变得释然。 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她便彻底冷静下来。 “你是几点过来的？” 菲尼克斯错愕于母亲的精明，但还是快速应到：“下午六点。” 此时房间的时钟上，代表时辰的指针指在八点三十五的位置。 “我晚上吃的是考伯沙拉，你吃的依旧是你最爱的素食沙拉，三人份，我们就在这个房间吃的。” 梅丽莎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到柜子前拿出干净的衣服：“进来的时候都有谁见到你了？” “只有看门的……” “杰瑞，杰瑞·巴赫，我能解决他，这不是问题，确定没有其他人了？” 梅丽莎严肃的问道。 “没有。” 菲尼克斯肯定的说道。 “距离这里有多远，我是说那件事发生的地方，对方是男是女，算了，告诉我距离就好。” “一百码，或者更近一些。” “你不应该选择在这么近的地方动手，警察很快就到。” “这里足够乱，他们排查不清楚，而且，我拿走了他的钱。” “你就是太聪明了，也太固执了，我一直害怕你走上这条路，因此宁愿你住在平民区，不让你看到更黑暗的地方。” 梅丽莎一边碎碎念，一边用纸帮他擦干净手上的血液，“是哪个人？他犯了什么罪？法律不能惩罚他，非要你出手么？” 她的声音中带着点哽咽，听得出来，她不是在责怪菲尼克斯，只是担心，非常非常的担心。 “乔恩·维纳布尔斯，他被当庭释放，在杀了四个人的情况下。” 菲尼克斯的声音依旧带着点愤恨，可扫过母亲抹泪的动作，他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此时菲尼克斯正好换好衣服，梅丽莎上前搂住他，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 “我的孩子，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太懂事了，我倒是希望你多对不起我几次，但不是这样，这太危险了。” 梅丽莎说完，捧着菲尼克斯的脸盯着他道，“答应我，永远不要再这么做了，好么？” 菲尼克斯看了一眼那双海蓝色充满水韵的眼睛，目光飘向不远处的墙面。 “我就知道，你这个执拗的家伙，相信正义的蠢货。” 她咒骂着，拿起菲尼克斯换下来的衣物，还有那些加盾。 “待在这里，哪也不要去，最好看看书，法律学的书。” 她指了一下书柜，那里充满了法律相关书籍，都是为菲尼克斯准备的，虽然他以前从来没打开过。 梅丽莎匆忙的离开，菲尼克斯准备重新坐下，但心态平和的他，显然不想再坐那张在他看来非常肮脏的椅子上了。 略作沉默，菲尼克斯转身走向书柜，准备听从梅丽莎的话，选一本书看一看。 就在这时，一股阴冷的气息突然降临，菲尼克斯本能的望向房门。 那里，一个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生物出现，三个狗头，穿过了房门，正在左右打量这个房间。 菲尼克斯没有动，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病了，最近总是出现莫名其妙的幻觉。 虽然觉得是幻觉，他的目光却依旧没从三个狗头上移开，不是因为虚幻的三头犬走了进来，而是因为它的三个嘴巴上，各自咬着一个牌子。 牌子很古朴，上面充满了时间留下的腐朽痕迹，但牌子上的字迹依旧清晰。 那是汉拉莫斯文字，一种最早用来记录律法的文字，菲尼克斯因此认得。 也有人说这种文字是神的文字，还有人说这是拥有魔力的文字，但菲尼克斯只是为了通读一些古老法律文献才学习的。 三个牌子上的内容非常简单，由左至右，分别是： 塑造、控制、觉醒。 让人不明所以的三个词汇，但这些都没能勾起菲尼克斯的兴趣。 他只是好奇，自己怎么会出现这么复杂的……幻觉。 第四章 罗伯斯庇尔 三头犬踩着轻灵的步伐来到菲尼克斯面前，它身上燃烧着的火焰却没能点燃由森林羊毛编织的地毯。 幻觉，果然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三个犬头前伸昂起，把三个牌子置于菲尼克斯眼前，仿佛在等待他做出选择。 塑造、控制、觉醒，菲尼克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觉醒。 他喜欢这个词汇，他觉得这个幻觉是在告诉他，这次杀人，让他进行了自我觉醒，找到了追求正义的路。 不止如此，他本身也觉得，那个觉醒的牌子对自己更有吸引力，就像是冥冥中，彼此有所羁绊的感觉。 在他选择了牌子后，三头犬并没有把牌子交给他，而是迅速的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向菲尼克斯躬身告别。 真是一个有礼貌的幻觉产物。 有了这个插曲，菲尼克斯的心态更加放松了，因为这件事让他想到了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是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建者，同时也是一个拥有幻视疾病的精神病人。 他能准确的描述自己的幻视，并且能区分现实世界和自己的幻想世界，也是因此，他才建立了精神分析学派。 菲尼克斯庆幸自己还能分清现实与虚幻，否则他就是一个深坠幻想世界的精神病人了。 思索着，菲尼克斯再次抬脚想要走向书柜，房门却被猛的推开。 是梅丽莎，她的手上还拿着换下来的衣物和沾血的加盾，这让菲利克斯疑惑，发生了什么吗？ “你刚刚看到了，对么？那个东西，你看到了，对么？” 她急切的询问，让菲利克斯非常错愕。 “什么……你是说三头犬？” “天哪，你真的看到了，今天这件事对你的刺激一定很大。” 她快步的走进来，也不去处理衣物和染血的加盾了，直接把门关上。 “你选择的是什么？塑造、控制、觉醒，告诉我，你选择的是什么。” 菲尼克斯有点迷糊，但他还是本能的回答：“觉醒。” “太好了。” 梅丽莎女士高声喊道，紧绷的神经也在这句话说出后有所回落。 她拄着桌子，喘着粗气，再也不见之前的端庄，反而给人一种幸免于难的感觉。 “不是塑造，也不是控制，这太好了，太好了……” 她口中呢喃着菲尼克斯听不懂的话，瘫软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的衣物和沾血的加盾掉落在地上。 “叩、叩、叩。” 就在菲尼克斯想要详细询问的时候，叩门声响起，这让菲尼克斯变得有些紧张，梅丽莎女士更是像被椅子弹起来一样的站了起来。 “谁？” 房间内，梅丽莎女士询问后，母子二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的望着房门。 “我，马克。” 声音从门外响起，梅丽莎女士长出一口气，但随后又紧张起来。 她望向菲尼克斯，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菲尼克斯甚至能从里面看出一丝……愧疚。 愧疚？ “我现在不方便，马克，等一会儿我去……” “有超凡者出现，梅丽莎，我必须确定你是安全的，你知道的，我必须这么做。” 外面的声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味道，这让菲尼克斯有点不满，但他什么都没说。 “好吧。” 梅丽莎女士妥协，她起身打开门，随后菲尼克斯就看到了来人。 那是一个身材称不上高大的中年人，眼睛圆圆的，下巴很短，嘴唇有些上翘，这让他的长相看起来有些怪异。 但他的双眼中却透漏着智慧的光芒，还有一丝坚定的味道，这让人很容易忽视他的长相，而把目光注视到他的双眼上。 “你没事吧？” 一走进来，他便伸手抓向梅丽莎女士的手，看起来非常的自然，只不过被梅丽莎女士躲避了过去。 菲尼克斯的眉头皱了皱，依旧没有出声，但紧缩的眉头表达了他的不满。 “咳……马克，这是我的儿子加里，加里·菲尼克斯。” 梅丽莎女士有些紧张的侧过身，她好似有意的没有用正面面对菲尼克斯，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马克明显的一愣，但一瞬间这表情就消失不见，他望向菲尼克斯，展现出一个与丑脸不相配的带有魅力的笑容。 “你好，菲尼克斯，我是马克西米连……” “罗伯斯庇尔，我在报纸上看过你的大名。” 菲尼克斯的声音平淡，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显而易见。 他当然认得这个人，律师的身份不足以让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名声大噪，但他支持贫民获得更多权益的举动，还有他朱庇社创始人之一的身份早已让他名扬全国。 罗伯斯庇尔给他一个笑容，向前一步挺了挺胸，道：“我也久仰你的大名，加里，你的理念非常符合朱庇社……” “我没有兴趣，还有，请叫我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冷漠的打断罗伯斯庇尔的话，这让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加里……” 梅丽莎女士想要说些什么，但罗伯斯庇尔伸手制止了她。 “你的母亲并没有男伴，我也并没有结婚，所以……” “与我无关。” 菲尼克斯冷漠的说道，他脑袋里的残识像是制热的烙铁，在燃烧着他的脑浆。 必须离开这里，在脑袋没有被烫坏前。 抬脚想要离开，但目光又望向掉落在地上染血的衣服和加盾。 “我会处理好的，加里。” 梅丽莎女士赶忙说道。 罗伯斯庇尔想要说些什么，但梅丽莎女士用力的推了他一把，止住了他的话。 “谢谢。” 菲尼克斯向母亲鞠躬，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哪怕他心中对那三头犬有万千疑惑，但他还是选择了尽快离开。 走出华丽的歌舞厅，冷风吹入发丝间，脑中的炙热终于消失了大半。 用力的摇摇头，想要驱逐脑海中那残存意志的影响，但效果并不好。 “加里，等等我，加里。” 梅丽莎女士追了出来，她想拉住菲尼克斯，但被后者躲开了：“我是想告诉你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那是你的生活，你有选择的权利。” 菲尼克斯努力的压制脑海中再次炙热起来的残识，尽量公允的说道。 “我很抱歉我搞砸了，留下来陪陪我好么？” 梅丽莎女士双手放在胸口，眼中挂着泪花说道。 菲尼克斯脑子里的思绪更加复杂起来，他再次用力的摇摇头，不是要拒绝，只是想让脑子里的残识冷静下来。 “我必须离开了，危险在靠近。” 菲尼克斯向不远处挑了挑眉，那里有一些迟来的警察，他们也注意到菲尼克斯和梅丽莎女士了。 “好吧，注意安全，不要害怕，一切都会过去。” 梅丽莎女士终于又拿出端庄的样子，招来一辆马车，亲自把菲利克斯送了上去。 车门关闭前，梅丽莎身体前倾，深邃的缝隙和乳白直扑菲利克斯眼前。 他感觉自己的额头一湿，是梅丽莎女士亲吻了他的额头。 “好梦，加里，母亲永远爱你。” 她声音轻柔的说道。 “我也爱您，母亲。” 菲尼克斯小声的说道，随后头也不抬的推开梅丽莎女士，关上车门。 外面传来梅丽莎女士的声音，她告诉车夫目的地，并且要求车夫送好菲尼克斯后返回告诉她结果。 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她的心情变得不错，相当的不错。 ———————— ps：求推荐、求收藏~~~~ 第五章 引导者书信 是夜，菲尼克斯梦回法庭。 法庭中人员散尽，只有陪审团席位上坐着几个人，但梦境并不清晰，他也不知道那里坐着什么人。 第二天早上，菲尼克斯醒的有点晚，当他急急忙忙的带着文件来到法庭上的时候，比尔博姆老法官已经坐在了法官席上。 “抱歉，法官大人，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菲尼克斯歉意的向比尔博姆老法官说道。 老法官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责怪他，随后他砸了砸手上的法槌，开始审理案件。 “我们的老兵斯托已经等不及了，那么，让我们看一看他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站在这个舞台上。” 显然老法官与这一次被审者非常熟悉，确切的说，是整个法庭的人跟他都非常熟悉。 “为了正义，为了一位年轻的小姑娘。” 站在被告席上的克里斯·斯托骄傲的昂起头，高高的颧骨仿佛要顶到深色调的天花板上。 “呜呜呜……” 旁观席上有人起哄，菲尼克斯微笑着记录下一切，包括旁听席上的起哄声。 “我站在这里，接受诸位的审判，但我必须事先说明，我无罪。” 他如雄狮一般的扫视整个法庭，好像在这一刻，他不是被审判者，而是审判者。 “我相信那些见不得光又只能在黑暗中苟且的家伙们终究会厄运加身，而事实证明，他们确实遭受了厄运，我听说维纳布尔斯死了，就在昨晚，这证明，我并不孤独。” “噹噹噹。” 比尔博姆法官敲响法槌，打断了斯托先生的演讲：“在检察官提问后再作答，克里斯·斯托，这不是你的老兵酒馆。” “抱歉，庭上。” 斯托向法官躬身，随后望向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的莫德斯。 莫德斯这才开口询问：“请讲述关于老兵酒馆一残三伤的案件起因。” “他们言语侮辱一个年轻的侍女，甚至要在我面前羞辱那个侍女，我阻止了他们，虽然方法有些过激，但就是这样。” 从斯托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一点都不为自己伤人而感到愧疚，他甚至高昂着头继续说了下去。 “我见不得这种肮脏的家伙，如果这是在与德尔帝国战斗的战场上，哪怕是自己人，他们也会被我亲自枪决，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噹噹噹。” 比尔博姆老法官不得不敲响法槌，因为他发现检察官莫德斯不但没有阻止的想法，反而摆出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 虽然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受人尊敬的老兵，老兵酒馆的老板克里斯·斯托先生是无罪的，但这是法庭，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加里·菲尼克斯微笑的看着这一幕，手上不停，用花体斯莫尔德文字记录着法庭上搞笑的一幕。 他甚至把“噹噹噹”的声响都写了上去，可见他对这一幕有多么的喜欢。 是啊，阿德里社区最受人尊敬的两个人，一个是老法官，一个就是眼前这位老兵。 而看见这位素来爱打抱不平的老兵支持自己，他又如何能不高兴。 审理断断续续的持续下去，老兵斯托最后被无罪释放，这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即便是被打残的那个有黑帮背景的孩子家长，对此也没有一句埋怨。 “我再也不愿意审理老兵斯托的案子，这个家伙就是来砸场子的。” 比尔博姆老法官在记录上签下名字的时候，脸上带着与他话语全不相同的笑容。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大家都知道他对斯托的喜爱——据说老法官唯一一次开绿灯，就是为了斯托先生。 “斯托先生只是忘不掉自己的峥嵘岁月。” 菲尼克斯微笑着接过记录，去找其他人签字。 这是今天唯一的一场庭审，接下来的时间，菲尼克斯可以自由打发时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个狭小堆满了卷宗的地方——菲尼克斯开始整理这几天的卷宗。 因为谋划刺杀乔恩·维纳布莱尔斯的原因，菲尼克斯这些日子落下了很多需要归档的卷宗，他今天准备把一切都重回正轨。 “叩、叩、叩。” 叩门声响起，菲尼克斯疑惑的抬起头：“请进。” “菲尼克斯先生，您的信件。” 法庭的门房走进来，递上一封由棕色信封包裹的信件。 菲尼克斯颇有些疑惑的接过信件，他还真不知道谁会给他写信。 “谢谢。” 道了谢，门房走出去后，菲尼克斯的目光注视在信封上： 圣安东堡，阿德里社区法院，书记官加里·菲尼克斯亲启。 地址没有错，收件人也是自己，只是下面没有寄件人的名字，代替寄件人地址姓名的，是一个看起来繁杂的签名。 恶作剧？ 带着这样的疑惑，菲尼克斯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并展开： 超凡者觉醒派系的初识者加里·菲尼克斯先生，你好，我是你的引导者奥莱恩·康·布莱克。 只读完第一段话，菲尼克斯便忍不住停了下来。 超凡者觉醒派系的初识者，长长的名头让他无法完全领悟其中的意义。 还有引导者奥莱恩·康·布莱克这个名字让他感觉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而正当他准备重新看一遍这个开头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些文字正在快速的消失。 几乎是眨眼间，信纸的最上面一行，已经一个字也没有了，它们就这么神奇的从菲尼克斯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深吸口气，菲尼克斯继续阅读下去： 你可能对这一切都充满了疑惑，但你完全不必担忧，因为我的出现，就是为了引导你走进超凡者的世界。 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我必须充满善意的提醒你：这一切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当然，相对于这个世界来看，也不会更糟，不是么？ 不管你做没做好准备，请于3月6号当日清晨来到我的住处，地址是白象路135号，棕色墙壁红色房顶的那一栋。 你的引导者：奥莱恩·康·布莱克 PS：请不要因为你的好奇心而提前拜访，我最近比较忙碌，时间只能在3月6号或以后。 以上。 信件全部阅读完毕，那些文字也随之消失，菲尼克斯放下手中的白纸，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叩、叩、叩。” 再次响起的叩门声打断他的思索，不等菲尼克斯说“请进”，房门便被推开，检察官莫德斯帅气的面孔从门口探了进来。 “加里，明天的庭审不要迟到。” 他向菲尼克斯眨了眨眼，展现出不错的心情——每一次审理老兵斯托的案件后，整个法庭都会充满欢乐。 “嘿，莫德斯，问你个问题。” 菲尼克斯叫住想要离开的莫德斯。 莫德斯敞开门，露出他的整个身躯，右手高举甩着手花的一路向下收到腰腹间，身体也跟着微微躬身：“请您提问，庭上。” 菲尼克斯被他逗笑，但他很快忍住，然后特意正了正椅子：“检察官莫德斯，你是否听过奥莱恩·康·布莱克这个人？” “当然庭上。” 莫德斯肯定的说道：“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①。” 莫德斯咏叹调一般的话语瞬间让菲尼克斯想起了奥莱恩·康·布莱克的身份，这是一位大作家，以书写悲惨故事而闻名于世。 原来是他。 菲尼克斯心中惊讶的想到。 ———————— ①出自德国著名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的《善恶的彼岸》。 第六章 第一课 814年3月6日，菲尼克斯踏上庄严肃穆的白象路，来到那栋拥有棕色墙壁红色房顶的独栋别墅前。 在拉响别墅门前挂着的摇铃后，他被管家请了进去。 管家把他安排在一个有些怪异的房间等待别墅的主人，随后自行离去。 这是一个看不出用途的房间，三十平米的空间中只有一把被钉在墙上的椅子，如今被他坐在屁股下面。 在他的视角之内，唯一肉眼可见的物件，是一个被放置在中央位置的浴盆，浴盆中装满了清水。 “嘎吱。” 房门被推开，一道紫色身影走了进来，菲尼克斯本能的想要站起来问好，但一个略显急躁的声音阻止了他。 “坐下，你需要保存体力。” 菲尼克斯瞪大双眼坐了下去，他惊讶于自己的身体居然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按照那个声音的要求去做了。 稍稍平复心绪后，他终于看清来人。 不算高的个子，有些消瘦的身材，上唇中央位置有着卷曲蓬松的胡子。 穿着紫色睡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头发和胡子都非常的凌乱。 “我说，你听，除非我询问你，否则不要插嘴，明白么？” “明白，布莱克先生。” 矮瘦的布莱克点点头，喝下一口咖啡，酝酿了一下。 “超凡者是一群人对自己的称呼，他们通过一些方法获得了超越凡人的力量，这些人最初喜欢叫自己法师、巫师、骑士、刺客等等，但最后，超凡者这个称呼囊括了所有。” 菲尼克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当法师、巫师、骑士这些称呼消失后，在人类喜欢抱团又好斗的本性下，超凡者又分化出三大派系：塑造、控制、觉醒。” 菲尼克斯有些疑惑，法师、巫师、骑士倒是还好理解，可塑造、控制、觉醒，这要怎么理解。 布莱克仿佛也看出了他的疑惑，但他并没有解释的想法，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根据超凡者对自身能力的开发程度，你目前属于初识者阶段，而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引入超凡者的世界，并且帮你度过初始者阶段，直到你掌握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术式为止。” “在这期间，你不可向其他人请教有关超凡者的问题，只可以向我提问，并且要努力的、尽快的度过这一阶段，明白么？” “为什么？” 菲尼克斯疑惑的摊开手问道。 “规矩。” 三十平米的空间中，漂浮在光影中的蜉蝣都能感到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谁定的？” “所有超凡者共同制定，如果你确定要遵守，我们继续，如果你拒绝，请离开，会有下一个引导者联系你。” 布莱克说着，还从怀中拿出一个古朴的怀表看了一眼。 “好吧，我同意。” 菲尼克斯略作思考后应下，但随后又问道：“什么是术式？” “这是以后的课程。” 布莱克保持着惯有的强势，直接跳过他的问题说道，“除此之外，你不能向其他人透露我的身份信息，除非在涉及生死的情况下，你能保证么？” “能，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菲尼克斯应下并快速的反问道。 “为了活的久一点，仅此而已。” 布莱克说着，把怀表收起来，伸出一只手指向眉心：“这里，有一只眼睛，每个人都有，从出生开始成长，直至七岁，彻底稳固，然后绽放，让你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菲尼克斯伸手摸了摸眉心，那里平坦依旧，没有任何不同。 “七岁之后，全识之眼或是智慧之眼——随便你喜欢怎么称呼——如果它绽放了，你就能成为超凡者，如果没能绽放，它就会日渐萎靡，最后让它的主人失去成为超凡者的机会。” 菲尼克斯疑惑的皱着眉，他自己显然不属于布莱克所说的这种情况。 “但有一些例外。”布莱克立刻为他解开疑惑，“当一个人经历刺激，或者一些巨变，或者一些机缘的时候，成年后的人也可以让它绽放，你显然属于这一类。” 菲尼克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穿越，或是杀人，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出现的变化，但最近他身上的变化确实不少。 “如果全识之眼七岁时绽放，修炼起来相对容易，但如果这个时间拖后，修炼的初期就会艰难的多，你要做好受苦的准备。” “什么困……” “除非我询问否则不要说话。” 布莱克突然暴躁的喊道，吓了菲尼克斯一跳。 惊吓过后，菲尼克斯愤怒的望着布莱克，他沉默着，终究没有用言语表达自己的不满。 “现在，脱掉衣服，进入这个该死的池子中，把你的身体全部浸入水中，一丝一毫都不要露在外面。” 布莱克命令道。 菲尼克斯点点头，默默地脱掉外套和裤子，仅穿着一条内裤进入浴缸——此时他终于知道了这个浴缸的作用。 全身浸入水中，他睁开眼，望着色彩斑斓的天花板，直至此时，他才注意到这个天花板的花哨。 “咕嘟嘟。” 气泡从菲尼克斯嘴角升气，飘到水面上破开，一张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是布莱克的。 布莱克的嘴巴一张一合，但菲尼克斯听不清他说什么。 他摇头表示自己听不到，但布莱克说完话后根本没有再管他，脑袋直接离开了他的视线。 菲尼克斯疑惑，不解，但想到布莱克的性格他还是决定听从上一个指令，继续浸在水中。 就这样等了一会，他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准备把头探出去，可当他身体向上的时候，头却结结实实的撞在“水面”上。 “咕嘟嘟……” 最后一口气被撞得涌出口中，肺部缺失氧气带来的痛苦让菲尼克斯拼命的向上撞击，但水面上仿佛出现了一层防弹玻璃，他根本撞不碎。 双耳开始出现轰鸣，菲尼克斯依旧在疯狂的涌动，咬破嘴唇流出的血开始染红清水，也染红了他的视线。 脖子上的青筋越来越多，双眼中的血丝也开始疯狂的出现，菲尼克斯发现自己撞不破“水面”，他要试试浴缸壁。 “咚、咚、咚。” 浴缸被菲尼克斯踢得发出一阵阵闷响，但它并没有任何破损的预兆。 力量在离他远去，大脑一阵阵发黑，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感到了绝望。 他想奋起，但他是那样的无力…… 第七章 瑰丽的世界 “呼…嗬……呼…嗬……” 菲尼克斯瘫坐在浴缸旁，粗重的呼吸声像极了铁匠的风箱，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希望自己能吸收更多的氧气。 眼前的世界依旧明暗不定，刚刚从昏迷中被解救过来的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这只是个开始，今天你至少要初窥另一个世界。” 头上传来布莱克的声音，随后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漂浮起来，慢慢的向着浴池而去。 “等……呼嗬……休息……一下……” 菲尼克斯趁着呼吸的间隙，勉力说道。 “没有时间浪费，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都没有。” 布莱克说话的时候，菲尼克斯的身体已经置于水池的上方，当他的话说完，菲尼克斯的身体便失去托举的力量。 “噗通。” 身体坠落浴池，菲尼克斯第一反应就是逃离，可水面一瞬间变得坚硬，他又被困在里面。 挣扎，奋力的用脚蹬踹水面，“咚咚咚”的声音响彻三十平米的空间。 布莱克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不要像个傻子一样，用你的意志，尝试去沟通另一个世界，打开你那该死的全识之眼，明白么？” 这一次不止有嘴型，还有声音，只是那声音不像是从水面上传来的，而像是直接在他耳中炸响。 菲尼克斯克制心中的恐惧，平静下来尝试打开他根本感受不到的全识之眼。 开始时肺中的氧气充足，还能专注，可他并没能做出什么突破，逐渐再次陷入缺氧状态，他又不自觉的挣扎起来。 当他从失去意识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时，已经再次坐在浴池旁边的地板上。 依旧是风箱般的喘息，依旧是不满的批评，最后再次被投入浴池中。 如此不知折腾了几次，菲尼克斯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对休息和氧气的渴望交替回荡在脑海中，他根本无法再做他想。 “休息一下，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声音从头上传来，菲尼克斯难得的有了喘息的机会。 “我根本就……呼嗬……找不到什么全识……呼嗬……之眼……” 菲尼克斯愤怒的说道。 “混杂的心智蒙蔽了你的双眼，七岁孩童的进步都要比你快得多，摒弃你那些无用的想法，专注起来。” 布莱克的声音再次严厉起来，他抬了抬手，菲尼克斯就再次飘向浴池。 “不是说休息一会么？” 菲尼克斯有些惊恐的问道。 “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 “噗通。” 缺氧、挣扎、痛苦依旧持续着…… 当日头偏西，经过一天的折磨，菲尼克斯瘫软的趴在地上。 “还没能感受到你的全识之眼么？” 布莱克俯身问道。 “呜呜……” 菲尼克斯给出语意不明的回答，事实上他的意识已经持续在混沌中很久了，布莱克的话他根本就听不清。 “差不多了。” 如此呢喃一句，布莱克右手前伸缓缓放在菲尼克斯咽喉处，然后就凭着这一只手的力量把他举了起来。 “让我帮你……打开那扇门吧。” 随着这句话，布莱克捏着菲尼克斯的脖子，突然扭身奋力把菲尼克斯掼向浴池。 动作极快，却又给人一种缓慢至极的错觉。 布莱克紫色睡衣的腰带随着他的扭动旋转，菲尼克斯湿漉漉的头发甩出的水珠被日照染上黄昏的颜色。 “噗~~” 浴池中混合着菲尼克斯血液的水荡漾开，布莱克的右手上一股透明的力量先一步扎入浴池中。 菲尼克斯惊讶的睁大双眼，在这一瞬间，思考能力完整的回到他的身上。 后背湿润，然后是双臂，最后血水没过他的面孔。 下坠、下坠…… 原本不深的浴池此时给菲尼克斯的感觉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他的身体在下坠……不，不是身体，身体不会这般轻盈。 他望向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透明的手，他惊讶的左右观看，发现眼中的世界已经不同。 这是一个斑斓绚丽的世界，诸多说不出名字的颜色掺杂在一起，组成了一幅瑰丽却无法看懂的油画。 “你看到了什么？” 突兀的声音响起，不是在耳边，而是在心底。 “一幅画……一幅瑰丽的油画。” “那就是超凡者的世界，笨蛋。” 熟悉的批评声响起，但菲尼克斯并不在意，他被如今看到的这个世界深深地吸引。 就在他沉迷其中，想要在这里多滞留一段时间的时候，一只手突兀的插入这个世界。 这只手不是透明色，它有些发黑，像是沾染了墨水。 黑色的手直奔他的咽喉，他想躲避，但相对于那只手，他扭动身躯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啪。” 那只手贴在他的脖子上，有一些细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像是交响乐，又像是有人在演话剧，但更多地是一个人的独白，仿佛在朗读一段不完整的诗篇。 充满墨水的手回收，菲尼克斯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快速的向上移动，他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眷恋的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隐约间仿佛看到一个法官的席位矗立在斑斓色彩中，就在他想要再仔细看一看的时候，那只手突然加速。 “哗啦啦……” 水声响起，菲尼克斯眼前的世界瞬间闪烁变化，等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简陋的房间中时，眼中的震撼依旧没有消失。 法官席位？难道之前重演的庭审……不是幻觉？ 布莱克倒是没有在乎他眼中的震惊，因为他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全识之眼看到的世界，对我们这些超凡者有着非凡的吸引力，希望你不要沉迷其中，避免自己的身体被淹死在水中。” 冷冷的声音提醒道，菲尼克斯收敛了眼中的惊诧，感激的点了点头。 “那个世界真是……真是……” 一时间，菲尼克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为什么那个样子，那究竟是哪里？” “有人说那是世界的本质。” 菲尼克斯望向布莱克，却发现他的脸上带着点不屑。 “也有人说那是虚幻的世界，但不管怎么说，那就是超凡者之所以超凡的根源，调动那个世界的力量，你会变得不凡。” 布莱克说完勾了勾手指，菲尼克斯那些飞的到处都是的衣服就重新归拢到他的手中。 “这些衣服怎么了？” “打破两个世界会引起一定的震荡，它们飞了起来。” 布莱克说着，把衣服扔到他的身上，“穿上衣服休息一下，然后离开，这一次的课业结束了。” “为什么不早点帮助我？”菲尼克斯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折磨的我精疲力竭才帮我打开那个世界的门。” 布莱克：“因为你复杂的心思是进入那个世界的阻碍。” 菲尼克斯恍然，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疲倦中带着兴奋的问道：“下一次什么时候？” “等你可以在水的帮助下，自由的穿梭两界的时候。” 布莱克说着，拿出怀表看看时间，随后便要大步离开——他甚至没有向菲尼克斯告别的意思。 “当我做到了，要怎么联系你？” “写信。” “咔嚓。” 房门关紧，布莱克的身影已经彻底的消失在菲尼克斯视线的尽头。 “呼。” 长出一口气，菲尼克斯瘫坐在固定在墙上的椅子上，如今他终于知道这椅子钉在墙上的意义了。 “咯吱。” 房门再次打开，是布莱克的管家：“布莱克先生说请您在这里吃完饭再离开，请您再此稍等片刻。” 菲尼克斯微微惊讶，他没想到布莱克还会留他吃晚饭，看起来自己这个引导者可不是这样的人。 “布莱克先生平时不是这样的，最近先生的创作之路遇到一些阻碍，所以……请您谅解。” 管家躬身行礼，歉意的说道。 菲尼克斯恍然，他前世写剧本的时候，倒是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可以理解。” 菲尼克斯礼貌又真诚的回答道。 第八章 烂俗故事 “菲尼克斯先生，虽然在您成为书记官的时候我就预感到您会离开这里，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我会想您的，您是一个正直又有礼貌的绅士。” 面对房管马文的突然“表白”，菲尼克斯不适应的挤出一个笑容：“我也会想念你的，马文。” 伸出双手与之拥抱后，菲尼克斯提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 他的新家在新兰路12号，依旧属于阿德里社区，那是一栋二层小楼，附带一个十平米左右的院子。 为了这个新住处，他每个月要支付2加盾的费用，这占据了他工资的三分之二。 值得庆幸的是，除了照顾好自己，他并不需要承受其他经济负担，所以一加盾足够他生活所需，至少他不必动用梅丽莎偶尔给他的零花钱。 事实上每次触碰那些零花钱，菲尼克斯脑袋里的残识就会变成制热的烙铁，这让他本能的远离那些肮脏的法蒂尔。 来到新家，这里的一楼已经按照布莱克家的那个房间装修完毕，他的住处在二楼。 把东西放在二楼，菲尼克斯快速的脱了衣服穿着浴袍回到一楼——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了，哪怕这个季节的圣安东堡还有些寒冷。 “叮铃铃~~” 别墅前的铜铃被摇响，让脱了浴袍的菲尼克斯微微错愕。 这个时间，什么人会找他呢？ “伊斯？” “除了我还能有谁？听说你搬家，我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庆祝。” 检察官伊斯·莫德斯左手抱着一瓶香槟，右手抱着一个果篮，就这么从不算宽敞的门前挤了进来。 菲尼克斯一边给他让路，一边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花园太小了，加里。”莫德斯点评一句，步履不停的穿过花园进入别墅内，“哇哦~~这个设计……别出心裁，加里，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这确实不是菲尼克斯的性格，不管是穿越前的，还是穿越后的。 这两个都曾用过这个身体的灵魂，性格一样的孤僻、偏执，这种离经叛道的装修方式，如非必要，他们还真做不出来。 “人总会改变。”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的加里上前接过莫德斯手中的香槟和果篮，“你怎么来了？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址？” “除了无微不至的比尔博姆老法官之外，谁能知道你今天要搬家。” 莫德斯的双手虚抱肚子，比划出一个大肚子的样子，那确实是老法官的模样。 “香槟是老法官送的，水果是我。” 菲尼克斯点点头，把两样礼物放在身边，转身想要邀请莫德斯坐下，却发现整个大厅只有一把钉在墙上的椅子。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没有为这栋小别墅预备招待人的地方——一楼一片空旷大厅，二楼虽然充满生活气息，却唯独没有客厅。 “不用在意，加里，相信我，无论你的家变成什么样子，都比之前的好。” 莫德斯善解人意的说着，直接原地坐下，这方式倒是解决了椅子不够的问题。 菲尼克斯想跟着坐下，却被莫德斯指使着把香槟拿了过来。 “喝点，加里，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可我们都不怎么喝酒啊。” “我们长大了，加里，应该多喝点酒了。” 他说着，“砰”的一声起开手中的香槟，举起来喝了一大口，然后把瓶子递给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接过来，直接举起来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香槟问道：“你有心事？” “是索菲亚。” “她怎么了？” “她没事，但他的父亲有事，不对，他的父亲没事，是我有事。” “太乱了。” “我去见了她的父亲，然后……被拒绝了。” 莫德斯哭丧着脸说道。 “不至于吧，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检察官，前途无量，索菲亚的家庭一般，她……” “她撒谎了。” “撒什么谎……你是说？” “是啊，索菲亚·罗兰，我早就应该想到她是罗兰男爵的女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她么？她就是从卡巴耶子爵家出来。” 莫德斯拿起瓶子大口的灌了一嘴。 “她那时候告诉我们，她是卡巴耶子爵家的仆人。” 菲尼克斯苦笑着接过莫德斯递过来的瓶子，紧跟着灌了一口。 他只能为自己的这个朋友悲哀，在这个类似于前世中世纪的时代，平民和贵族之间的鸿沟，是非常非常难以逾越的。 “在那之后，你有再见过索菲亚么？” “有，她希望我带她逃离圣安东堡。” “私奔？” 这一次菲尼克斯的声音大了许多。 “是的，私奔，她愿意，但是……” 莫德斯没有说下去，他只是拿起瓶子猛灌一口，脸上露出一个苦涩又绝望的笑容。 这一次他没有把酒瓶递给菲尼克斯，而是连续喝了几口，然后一声长叹。 菲尼克斯什么也没说，他能明白莫德斯的苦衷。 像他们这样平民出身的孩子，能进入社区法院已经不易，这是多年在学习上的打拼，和各种机缘促成的福利。 如果放弃，想要在另一个如圣安东堡这样的大城市成长起来，机会几乎没有。 除了这个原因，作为独子的莫德斯也不可能抛弃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追求正义的心。 无论是莫德斯，还是菲尼克斯，都不是看多了故事的贵族小姐。 他们知道童话故事里都是骗人的，他们已经准备好面对世界的不公与罪恶，并且做好与之抗争到底的准备。 “索菲亚还好吧？” 等莫德斯平静下来，菲尼克斯轻声问道。 他自然知道自己朋友对这份感情的珍惜，如果索菲亚真的是一个平民的女儿，这将是一个完美的故事。 社区法庭的检察官，英俊、帅气、年轻的伊斯·莫德斯先生迎娶了一位贵族的女奴。 他不因这位女奴的粗鄙和对方低下的地位而抛弃她，这是爱情，值得人们歌颂、称赞、坚信的爱情。 可如今情况反过来，味道就不对了，更何况，主动权也落在了罗兰男爵手中。 菲尼克斯并不想恶意的揣测罗兰男爵，但只以这个世界的普世观去猜测，罗兰男爵的选择，和莫德斯鼓起勇气去面见他的时候所受的屈辱，都是可想而知的。 “她已经准备嫁给卡巴耶男爵的儿子了，事实上……那次我们初见，她便是为这事而去的。” 菲尼克斯拿起的酒瓶一顿，愣了一下猛的掼下一口香槟，随后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这TM见了鬼的烂俗故事。 第九章 值夜人 把喝醉的莫德斯抱到床上，下楼擦好地板，菲尼克斯推开门独自来到十平米的庭院。 坐在秋千椅上，抬头望着一明一暗两轮圆月，思绪纷飞。 这不是故乡的月，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 若是前世他在故乡有这样一栋小楼，有这样一个小院，有这样一份工作，应该是不会背井离乡吧。 如果不曾背井离乡，也就不会当了编剧，如果不曾当了编剧，也就不会被偷了剧本，如果…… 痴痴一笑，菲尼克斯收回泛滥开的记忆，晃了晃头，暗道这个身子不担酒。 起身准备找床被褥拿到一楼睡一晚，却突然注意到院门被缓缓打开。 疑惑，不解。 院门之前明明有锁上，怎么突然打开了？ 菲尼克斯起身准备去关门，走了两步便因为视角的变化看到了院门前站着的一名身着紧身衣物的女子。 黑寡妇？ 不，小偷？ 菲尼克斯疑惑，而对面那女子也有些惊讶的望着他。 两人沉默对视许久，那女子突然一挺胸，咳嗽一声走了进来。 “我是暗夜女神教派的值夜人，这一次来，是为了代表……代表……咳咳……” 貌似黑寡妇的女子假做咳嗽的样子，目光瞥向僵直着抬起来的左手手心。 “对，这次来是代表市政厅对你这个超凡者进行登记，你的名字是加里·菲尼克斯么？” 菲尼克斯抬手摸着下巴，目光疑惑的望着眼前这个身材火爆、话语呆萌的女子，并没有急着回答。 “请问……请问你是加里·菲尼克斯先生么？” 女子被看的不好意思，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身躯，却勾得菲尼克斯心头一颤。 这身子，不担酒啊。 “是的，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暗夜女神教派的值夜人，我这次来是……” “我是说您的名字。” 被打断话语的值夜人有些惊讶的张大嘴巴，圆润的嘴唇再次让菲尼克斯想入非非。 “哦，我的名字，稍等，我要看一下我可不可以说自己的名字。” 女子歉意的说着，伸手从左手处抽出一个小本子，侧过身子观看。 菲尼克斯疑惑的望着对方，那么小的本子，按说字迹也大不了，她能借着月光看清？ 带着疑惑，菲尼克斯向前走了两步望向女孩的眼睛，却发现她的眼睛居然透着一股绿色光芒，眼仁也是竖立着的，就像猫的眼睛一样。 “哦，不行，我不能透露。” 女子此时看完了手中的册子，眼中的绿光消失，眼仁也不再竖立，这给菲尼克斯的感觉，就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你的眼睛……刚刚有发光？” 菲尼克斯不确定的问道。 “你是说我的猫眼？哦，是的，它会有一些微光，我选的是灰猫的能力，所以看起来是这样。” 女子有些激动的指着自己的双眼，然后菲尼克斯就看到她的眼睛从正常人类的眼睛开始慢慢转变，直至变成刚刚看到的那个样子。 “他们很多人都选择了橘猫的黄色瞳孔，但我觉得那有些恐怖，我认为绿色有安抚作用，而且，它非常的好看。” 并没有。 菲尼克斯在心中想到。 “你觉得呢？” 她瞪大泛着绿光的双眼问道。 菲尼克斯抿着嘴，嘴唇尽量抬起，勉强的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这是超凡者的能力么？” “是的，值夜人很多都会选择猫眼，因为我们经常在夜间行动。” “哦，所以，你来登记我的资料，是为了方便管理？你们属于市政厅还是暗夜教堂？” “身份上是属于教堂，但职责挂在市政厅的下面。” 菲尼克斯点点头：“那我需要查看你的证件，否则我无法做出判断。” 女子被菲尼克斯的话说的愣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判断什么？” “判断你究竟是值夜人，还是小偷，在见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官方还有值夜人这个组织。” 菲尼克斯摊开双手，有些俏皮的说道——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欲有点强，但背锅的应该是酒精。 “哦，抱歉，按照规矩我是应该先出示证件的。” 女子歉意的低下头，把小册子倒转着递了过来。 菲尼克斯接过证件，翻看了一下里面的资料还有印章，大体确认了这个证件没有问题。 “我是加里·菲尼克斯，也确实刚刚成为超凡者，但你们怎么知道的，三头犬告诉你们的？” “不，是检查组的同事，全城所有的装修队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所以只要有人建造修炼用的房间我们就会知道。” “倒也是个方法。”菲尼克斯说道。 “请问您属于三个派系中的哪个派系？” “觉醒，你呢？” “我也是觉醒，觉醒是安全派系，所以对你的监……哦，抱歉，我不应该说的，你的引导者会说明一切，你就当我没说。” 她歉意的笑了笑，加里礼貌的微笑。 “你的家人中还有超凡者么？” “没有。” “你的老师是哪一位？” 菲尼克斯略作沉默后道：“我们有约定，我不会透露他的身份，所以……抱歉。” “没事，例行公事，我们也不好强迫的。”她紧跟着又问道：“你的工作是什么？” “书记官，阿德里社区法庭的书记官。” “你第一次见到刻耳柏洛斯是什么时候？” “刻尔伯洛斯？” “就是三头犬。” “哦，2月22日，814年2月22日。” 菲尼克斯对这一天印象非常深刻，不是因为见了三头犬，而是因为他杀了乔恩·维纳布尔斯。 “好的，我们还需要登记一下你的亲人，还有你亲人的地址。” 菲尼克斯点点头，说出了梅丽莎的资料，这让女值夜人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怪异。 想来她是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吧。 “你是新入职的么？” 登记好所有资料，菲尼克斯忍不住问道。 “是的，本来应该有资深值夜人带我一起来，不过奥哈德社区那边的超凡者失控了，所以只能我自己来。” 女值夜人一边收拾好本子，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道。 菲尼克斯有些好奇的问道：“失控是什么意思？” “哦。”女值夜人用力捂住嘴巴，“抱歉，我不应该对初始者说这些，事实上你也不该问。” 菲尼克斯闭上嘴巴耸耸肩，表示自己不会再问。 “那么就到这里，如果你有需要，或者有看到其他超凡者做不法的事情，你随时可以通知我们。” “怎么通知？” “写信或直接通知任何一个地方的消防局，那里都有我们的人。” 女值夜人自豪的说道。 菲尼克斯点点头，上前一步伸出手：“感谢您的介绍，加里·菲尼克斯非常感谢您的负责。” “萝嘉丝·雷诺兹也感谢您的配……” 值夜人新丁捂住嘴，随后恼怒的快速转身离开。 第十章 二次邀请 第二天，菲尼克斯特意买了一份奥哈德社区晨报，然而上面并没有超凡者失控的消息。 这并未出乎他的预料，不管是这身体残留的记忆，还是自己之前所接触的人和物，都不曾向自己透露这一点。 这证明非超凡者的世界是隐秘的。 想要隐秘到这种程度是非常困难的，但想到政府中都有超凡值夜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仔细搜寻奥哈德社区晨报的新闻，一则炭炉起火的新闻还是让他看出了不同。 如果是往日，这种连烧七八户，死了十多个人的事件，一定是大新闻，可这一次却被隐秘的安排在不重要的位置，显然有人在淡化它。 他为自己找到这丝不同而兴奋，也因这些无辜受灾的民众而悲痛。 从某种意义上讲，超凡者与那些权力的持有者又有什么不同呢？ 后者是在阴谋诡计中更胜一筹，而前者是在个体实力上超凡于众，他们都有强于普通人的地方，也都有肆意破坏普通人生活的能力。 超凡者的身份固然让自己更容易主持正义，可超凡者世界的出现，也会让需要主持的正义越来越多。 在经历相继见过检察官莫德斯、值夜人萝嘉丝的那一天后，菲尼克斯的生活又回复了常态。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的生活就像一壶将开未开的水，除了偶尔冒个泡，大多时候都是平静无波的。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增加了两项新的任务： 一是收集整理那些法律判处不到的罪恶者的名单，查找资料佐证他们确实该死，然后对其行踪进行简单的归纳。 二是每晚回家尝试再次进入“瑰丽世界”，不过他发现自己短时间很难做到——没有布莱克的帮助，他不敢真的让自己昏迷过去，否则他很可能把自己玩死在不大的浴缸中。 而日常的工作也不允许他把自己累得精疲力尽再去尝试，因此尝试了十天，也一直没有进展。 这期间，梅丽莎女士看望过他一次，但并没有就他是超凡者这件事多说什么。 菲尼克斯也没有询问她怎么知道超凡者的，因为这可能会涉及到罗伯斯庇尔——每次想到这个人，脑袋里的残识都会瞬间烙铁化，他可不喜欢这个滋味。 十天后的休息日，菲尼克斯终于有机会把自己累得精疲力尽，然后再次尝试进入水中。 往复练习多次，直至差点把自己淹死在水中，菲尼克斯也没能成功。 他一直没能寻找到进入另一个世界的诀窍，这让他不得不换个思路。 之后的练习，他下水的时间少了，静坐的时间多了。 他开始尝试感悟自己的全识之眼，虽然有这个名字存在，但他却更喜欢管这个地方叫松果体。 在他前世的记忆中，松果体也是可以“看”世界的，这是除了双眼之外，人体唯一可以感光的地方。 为此，他静坐的时候还会专门在眼前挂一盏煤油灯，以此尝试触发松果体。 经过十多天的努力尝试后，他的心态也终于恢复平和，开始能细细感悟其中的变化。 又练习了四五天，他就明显感觉到松果体的变化，它像是有脉搏一般开始跳动起来。 只是依旧不能感觉到光亮，但菲尼克斯却觉得这个方法有用。 之后他又从地板上转移到水中静坐，在感觉依旧强烈后，他又开始尝试躺在水中感受。 这个过程耗时二十余天，终于在4月15日这一天，菲尼克斯彻底睁开了他的全识之眼。 那是晚上九点多，他如往常一般吊好油灯在水面上，自己又钻到水中闭上眼睛开始尝试。 松果体跳动依旧，这么多天的练习，也没能让它跳动的速度加快——事实上它的跳动一直是随着心跳变化的。 在水中沉寂许久，直到肺中的氧气即将完全消耗完毕，菲尼克斯准备起身再吸一口。 这样的举动他做的多了，心中也并无焦急之感，只是控制着身体准备浮出水面……就在这时，他感觉眼前一亮、背后一沉。 他没有睁开眼，背后也并无实体的东西拉扯他。 突兀的一亮、一沉，他先是本能的有些惊慌，但随后便稳住身体，压制住心中的激动，尝试让身体随着沉下去的方向坠落。 随后，那种跌入深渊的感觉再次出现，他又进入了瑰丽世界。 斑斓的色彩，变换不定的颜色，菲尼克斯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上的变化，除了轻盈之外，额头的松果体跳动的更加稳健。 它就像是这个虚无的身体中的心脏，支撑着他的身体在这个世界遨游。 身魂仿佛在极致的疲倦后浸泡在温水中，那种舒爽足以让他发出呻吟。 然而理智还在，没敢多做停留，扫视几次瑰丽世界后，他便离开了这里。 灵魂回归肉体，猛然从浴池中抬起身子，额头狠狠的撞击在煤油灯上。 幸亏煤油灯的质量够好，绑的也够坚固，否则煤油泼出，搞不好他就烫伤加毁容。 剧烈的喘息声中带着点笑意，听起来很渗人的，幸亏这里除了菲尼克斯也没有别人。 之后他又尝试多次，成功率在百分之六十左右，这让他欣喜不已。 这个过程中，他也尝试着在那个瑰丽世界寻找上次惊鸿一瞥见到的法官席位，只可惜一直没有出现。 可能是幻觉，但他不敢确定。 彻底结束练习后，菲尼克斯写好日记后又写了一封预约二次上课的信。 第二天早上更是迫不及待把它交给一个报童，让他直接送到白象路135号。 上午参加了两次庭审，回到办公室的菲尼克斯便收到布莱克的回信。 信中布莱克表达了自己的惊讶，还有些不太相信的话语。 信的最后说，如果菲尼克斯没有撒谎，那么今天随时可以去找他。 这倒是有些让菲尼克斯惊讶，不过他当然没有撒谎。 于是菲尼克斯直接向老法官告假，带着期盼的心情向白象路135号走去。 第十一章 第二课 精神萎靡的布莱克呆坐在椅子上，看着菲尼克斯在浴缸上忙碌。 先是把绳子绑在左右墙面上的煤油灯底座上，然后又把点燃的煤油灯捆绑在绳子上，悬挂在浴缸上方。 “大体就是这样，晚上效果会更好一点，白天太亮了。” 做好这一切的菲尼克斯说道。 “黑暗的情况下更好么？” 萎靡的布莱克呢喃了一句，伸出两个手指隔空对着房门和窗户的方向晃动起来。 菲尼克斯的目光跟随着望向那里，随后就看所有透射进来的光亮像是被黑色墨水涂抹一般渐渐地消失。 房间归于黑暗，只有油灯绽放着光亮。 布莱克：“这样可以么？” “额……效果非常好。” 菲尼克斯说完，自觉地脱掉衣物，穿着内衣缓缓的进入浴缸中。 没有急切的让全身浸入其中，先是盘膝打坐一会，直到能清晰感受到松果体的跳动，才仰身躺入水中。 全身浸入水中，菲尼克斯闭上双眼，意志集中在跳动的松果体中，不久后他便感觉到前方传来的煤油灯光。 随后，他开始拼命的幻想向下坠落的感觉，数秒后，灵魂坠入瑰丽世界。 “非常不错的方法。” 几乎在他进入这个世界的瞬间，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赞美声。 声音不是从心底传出，而是在这个瑰丽的世界，这让菲尼克斯惊讶的扭头望去。 那是一个由墨水和混乱的字符组成的灵魂，漆黑又灵动，细看似乎有无数的诗篇闪过，聆听有无数故事在回荡。 “灵体，你可以把我的这具身体叫做灵体，你的也是，只不过还处于初识者阶段。” 这个身体中传来布莱克的声音，同时他上前拉了一把菲尼克斯，“这个世界没有上下左右，所以，你要自己规定，只要心中坚定不移的去认知就好。” 菲尼克斯立刻按照他说的去做，甚至在心中设定出引力和大地的存在。 随着他心中的想法，许多复杂的颜色掺杂在一起汇聚在他的脚下。 “啪。” 轻轻的响动传来，就像是他落在了地上。 “非常不错的认知，你的内心一定非常的坚定。”布莱克再次赞颂道，“但我建议我们现在离开这个世界，要知道你的身体还在水中。” “好的，布莱克先生。” 菲尼克斯说着向上一跳，然后他就回到现实世界，紧跟着是窒息的感觉，但习以为常的他直接直起身子，并避过了前方的煤油灯。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传来，那是布莱克在为他鼓掌：“我以为这个过程会耗费你一年到三年的时间，你的进步真的超乎我的意料。”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您觉得会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菲尼克斯礼貌的回应，同时心中暗道布莱克性格的转变还真是大——作家的脾气果然都是难以捉摸的啊。 “出来吧，小子，我们这节课理论会更多一些，所以离开那里。” 菲尼克斯听话的起身，并且没有主动提问。 “首先我要给你说的是，在进入氐亚门界这件事上，你依旧要努力，直至你不借助水……和光的情况下，可以自由进出才算完成修炼。” “氐亚门界？是对刚刚那个世界的称呼么？” “是的，古老相传的叫法。”布莱克点点头，“除了尝试自由穿梭两界，目前的你需要确定自己的第一个能力了。” 菲尼克斯心中激动，但他忍住没有发出任何询问。 “一个特殊能力的形成需要几个条件，首先是目标，越是清晰的目标越是容易达成，其次是意志，通过意识去影响氐亚门界的力量帮助自己，最后是创造，意志调动氐亚门界中的力量达成目标，就是创造，能理解么？” 菲尼克斯的大脑飞速的旋转，停顿片刻后他忍不住问道：“意志影响氐亚门界中的力量可以理解，可我如何知道哪些力量是我需要的？” “呵呵，你太高估自己了，或者说，你太高估人类了，小子。” 布莱克嗤笑后说道，“我们根本不知道氐亚门界的力量是如何帮助我们的，就像是我们不知道庄稼是如何成长的，大树有没有思想，风声是不是一种语言一样，我们只需要知道目标，并有强烈的意愿，然后，一切自然而然的达成。” 菲尼克斯：“这个听起来……如果不能达成呢？” “换一个更清晰的目标。”布莱克立刻回应道，“所以最初的能力多选择眼耳口鼻，目标则定在一些常见的动物身上。” 菲尼克斯的心中瞬间想到萝嘉丝的那双绿色的灰猫眼睛，这倒是佐证了布莱克的话。 “选定一个目标，然后养一个这样的宠物在身边，日夜观察，直到你越发的清晰它的内部构造，然后在氐亚门界尝试让这种力量出现在你的灵魂之中……” 说到这里，布莱克突然停顿了一下，并且认真的望向菲尼克斯。 “你要确定你只是要转变特定的目标，而不是让自己的灵魂完全转变成动物的模样，或者动物的很大一部分，如果你控制不好自己的意识而那样做了……” 布莱克突然沉默下来，整个房间中只有油灯中偶尔有噼里啪啦的响动。 菲尼克斯有些紧张的问道：“那会怎样？” “我虽然没有亲见过，但我的朋友见过，那人成了蛇人，最后……他选择了自杀。” “咕咚。” 菲尼克斯发出一声很大的吞咽口水的声音，这吓了他自己一跳。 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个“墨菲定律”，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越是不让想，就越是容易想。 “有什么规避方法么？”菲尼克斯急切问道，“我是说，超凡者存在许久，总会有规避的方法的，对吧？” “是的，在不迷失于氐亚门界的情况下，清晰自己所想，一旦想的多了，立刻退出，直到彻底稳住自己的心念再说。” 布莱克的话让菲尼克斯的心情好了一些，总算是有解决的方法就好。 “当你的灵魂完成改造后，它会慢慢的影响你的身体，辅以氐亚门界中的力量，很快你的身体就能完成改造。” 菲尼克斯又略作停顿后道：“理论的方法大体就是这样，这其中有一些技巧，觉醒派系把自己的方法称之为觉醒法则，也有人叫前世法则，但这只是叫法不同，方法都是一样的。” 菲尼克斯眉头一挑，他知道，肉戏来了。 第十二章 觉醒法则 “我们很难研究明白目标的具体结构，哪怕最初的很多超凡者都是生物学大师，但仍有很多事情不能通透。” 布莱克踱着步、咬着手、皱着眉，他仿佛陷入一个复杂又庞大的数学难题，整个人都扭曲在那里。 “有些人把狗的眼睛拆开，有些人把牛的胃拿出来，有些人尝试肢解蟑螂腿，但都不行，我们还差的太多，我们确定我们不能明白万事万物的所有因果，于是，我们尝试观察具体能力的表象，再通过想象来获得结果。” 菲尼克斯点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方法。 “但有时候难免会差之千里，南辕北辙的笑话没少出现。” 说到这里，布莱克自己都罕见的笑了。 “于是我们尝试了另一种方法，假设我们的前世是我们需要的那个能力的主人，这在冥冥中——更确切的说是在氐亚门界——能让我们和他们形成一定的联系。” 菲尼克斯倒是被这个奇思妙想震惊到了……假设自己前世是另一种生物？ “开始的时候这并不容易，因为很多人难免真的认为自己的前世是条狗，于是他们变成了狗头人，或是人头狗，或者干脆就成了狗，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探索那种能力的方法。” 布莱克的目光望向菲尼克斯，他的眼中像是有一根被点燃的火把，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通过这种方法，我们不需要彻底搞懂目标的全部，只需要略懂一些，然后再通过氐亚门界去与它们交流，最后就能完成这一切，当然，过程中我们要小心自己变成狗。” 菲尼克斯疑惑的问道：“那岂不是每一个能力，就要幻想出一个前世？” “差不多，这也是问题的所在，很多人会迷失在前世中无法自拔，最后搞不清自己是谁而精神错乱，然后……失控！” “失控？” “对，多数情况下是精神混乱，分不清今生前世，情况严重的话甚至会原地爆炸，威力非常大。” 菲尼克斯想起奥哈德社区的失控事件，不知道那次是爆炸还是什么情况。 “之后我会给你详细讲解觉醒法则的内容，但在这之前，我想你应该需要了解术式了。” “术式？” “对，术式。”布莱克肯定的说道，“能力只是最基本的元素，而术式是两种以上能力结合缔造出来的强大力量，比如说这样。” 他伸出手指，一股墨色的波浪在他手指上动荡了一下，随后他在空中写出： “加里·菲尼克斯想站起来，于是他站了起来，但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站起来，于是他又坐了下去。” 文字书写在空中很诡异，但更诡异的是文字的内容，菲尼克斯几乎觉得他在搞怪，但随后他心中突然升起站起来的想法，于是他就站了起来。 我为什么站起来？ 他疑惑的想到，随后又坐了下去。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布莱克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菲尼克斯的脸色则像活见鬼一样的刷白。 我TM为什么按照他写的那样去做？ 没有答案，甚至于要不是亲身经历一切，他只会觉得自己刚才发了个呆，或是脑子出了点问题。 但这明显不是，他就那么自然的按照布莱克写出来的文字去做了，而且还从心底产生了一致的想法。 “不用恐惧，能做到我这样的超凡者并不多。”布莱克颇为自豪的说道。 “谢谢您的安慰，虽然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菲尼克斯抹了一把吓出来的冷汗，心中对超凡者的能力有了更深的认知，内心深处也混杂着恐惧和惊喜——这么恐怖的能力，他也可以拥有。 冷静下来，他又忍不住问道：“这样的术式，需要什么样的基本能力？” “这不是基本能力形成的术式，事实上这是以术式作为基本元素，形成的更强大的二级术式，这种术式距离你还很遥远。” 布莱克收敛了笑容，声音中带着疲倦说道。 菲尼克斯脑海中罗列出一个类似金字塔的结构图，最下方是基本能力，向上则是术式，然后在术式的上方，罗列着更强大的二级术式。 “如果是这样。”菲尼克斯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在选择基本能力的时候，岂不是要考虑到将来形成的术式，和更高级的术式？” “一级术式，也就是由基本能力形成的术式还能考虑，二级术式几乎就不用考虑了，受限于眼界，你在低级别的时候所有的猜想，到了高级别都是无用功。” 布莱克解释着，又缓缓退到椅子旁坐下，“除非有固定的名号术式，否则你只能在这条路上跌宕着前进，谁也帮不了你。” “名号术式是什么？”菲尼克斯问道。 “就是有固定能力作为选择，可以形成固定术式的术式，这种术式通常有自己的名号。” 布莱克说着，伸手在空中写下三个词： 冲锋、一击、突刺。 “这三个都是一级名号术式，作为引导者，我可以免费的提供一个给你，他们都是肉体术式，不弱，也不强。” 话落，三个墨色字迹飞向菲尼克斯额头，瞬间没入其中，随后三个一级名号术式的作用就都进入他的脑海中。 冲锋是一个古老骑士技能，在战场上很常见，使用后可以让人速度暴涨、力大无穷，并且获得一往无前的勇气。 一击属于战士技能，骑士和刺客偶尔也会使用，增加一次攻击的出招速度、力量，很实用，威力不错。 突刺是刺客类术式，增加出招速度和力量，增加下身的启动速度，颇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选择一个，或是自己设计一个，都可以。”布莱克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也可以选择一个，然后再自己添加一些基本能力组成新的术式，但我建议你初次尝试，最好基本能力不多于三个，否则很麻烦。” 菲尼克斯点点头，他明白布莱克的意思，基本能力越多，形成术式必然越困难，作为新手，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 “骑士、战士、刺客，这些职业是不是有完善的术式体系？”菲尼克斯问道。 “很早以前确实是这样，但后来超凡者开始向全面发展，这些曾经的职体系也就越见衰弱，而随着火器对超凡者的伤害越来越大，纯粹的肉体类超凡者也越来越少了。” 布莱克细心的为他解释着，深邃的目光中带着一点思索，这一刻的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学者。 菲尼克斯问道：“如果我想得到更多名号术式，有什么途径么？” “一些非凡者聚会中可能有人出售名号术式，偶尔有可以用里尔换取的，但更多是特殊物品，比如一些超凡生物的尸体零件，或是……死灵肉。” 里尔是一种高于加盾的货币，十加盾等于一里尔，平时很少有人用。 一般来说，用里尔作为基本货币的交易，都在数十里尔以上才会使用，否则用加盾就可以。 里尔他明白，但死灵肉他就完全不懂了，于是他向布莱克进行询问。 “拥有术式的超凡者死后，他们的灵体会坍缩成一种颜色瑰丽的肉，或是变成一些特殊的物品，这就是死灵肉，有些完好的死灵肉，可以让人直接获得一种或多种特殊的术式，所以，它很值钱。” 布莱克用冷漠又疲倦的声音解释道。 菲利克斯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发出询问。 无论是大量的里尔，还是死灵肉，都不是他拥有的，所以交换名号术式这条路，基本上被堵死了。 “我可以思索几天再做选择么？”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 接下来，布莱克详细的为菲尼克斯讲述起觉醒法则的细节，还有他在多次实践过程中积累的大量经验。 冗长的内容让菲尼克斯不得不借来纸比一一记下，布莱克虽然允许他的记录，但还是强调让他背诵下来后尽早的销毁。 “超凡者的世界最好隐蔽在肉眼之下，这是从惨痛教训中得来的知识。” 布莱克如此回答菲尼克斯的疑惑。 接下来几天，菲尼克斯每天下午没事的时候都会来到布莱克家学习，直至深夜离开。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月左右，在布莱克记录了整整一本笔记后，理论内容终于完成。 而此时，菲尼克斯也开始考虑选择自己的第一个术式了，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第十三章 志同道合 第三个摇响新兰路12号独栋别墅前那个铜铃的，是一个叫做科加·拉莫利诺的青年人。 他有着一头灰金色的短发，高挺的鼻梁和消瘦的脸颊。 “科加，科加·拉莫利诺，我是帮助梅丽莎女士给你送一些东西来的。” 他如此介绍自己，之后被菲尼克斯请了进去。 “你刺杀乔恩·维纳布尔斯那一下非常的果决，我相信，如果你再犹豫半秒或是动作再缓慢一些，死的就可能是你了。” 这是拉莫利诺与菲尼克斯说的第二句话，被窥视了秘密的菲尼克斯瞬间有得举足无措。 “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提醒你下次要小心一些。”拉莫利诺解释道，“那是一个邪恶的想要突破禁锢成为超凡者的恶人，事实上我观察他很多天了，如果你不动手，他会死在我的箭下。” 菲尼克斯诧异于此人居然与自己有同样的想法，这让他好受了一些，并且请他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如今那里加了几把椅子。 “我不记得那天有人看到我的动作，而且天很黑，附近又没有……” “我在很远的地方看到的。” 拉莫利诺说着双眼突然出现变化，白色的眼仁像是有黄色油彩在其中化开一般，而黑色的瞳孔也变得更小、更圆润。 他的目光锋利如刀。 “鹰眼。”拉莫利诺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我想你已经了解到超凡者的能力，这是我的能力，它可以让我远视，并且注意到许多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菲尼克斯缓缓点头：“你在远处看到了一切？” “是的，我恰好在那附近，你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 鹰眼缓缓消失，看起来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菲尼克斯苦笑道：“我并不知道这些。” “所以如果有下次，你需要更警觉一些。” 拉莫利诺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梅丽莎给你的，里面应该是一些名号术式。” 菲尼克斯有些惊讶的接过信件：“梅丽莎是超凡者？” “你不知道？”拉莫利诺看起来比菲尼克斯还要惊讶，“她是一位强大的纵火者，或者叫火元素魔法师也行，在圣安东堡她的名气可不小。” 菲尼克斯错愕的摇摇头：“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她属于哪个派系？” “塑造，我们都是塑造。” “三大派系究竟有什么不同？我的引导者好像不想让我知道这些。” “在初识者境界确实不应该知道三者的区别，相信我，这对你有好处。” 拉莫利诺真诚的说道。 菲尼克斯点点头，展开书信观看起来。 书信中并没有寒暄的内容，只是罗列着三个名号术式，都与火焰有关，没有二级术式，全部是一级的。 其中重点标注的是火箭术式，梅丽莎觉得这个非常适合菲尼克斯，希望他能从三个中选择这个。 在信件的下方特意标注着，在菲尼克斯脱离通过水进入氐亚门界前，火属性的能力他基本是不能学习的，因此如果他选择这三个名号术式中的一个，就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我想尽快学会一些术式。”菲尼克斯扬了扬手上的信纸道，“火属性的术式并不适合现在的我。” “你的引导者应该给了你一些选择。”拉莫利诺说道，“如果你还想惩治那些恶人，你可以选择一个倾向于刺客类的术式，加以改造或者就用那个。” 菲尼克斯思索了一下，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建议。 拉莫利诺的经验显然比菲尼克斯要丰富的多，而且看起来乐于分享。 “说实话，梅丽莎女士太着急了，超凡者的第一个术式还是肉体的好一些，因为元素类或是其他类别的，很容易出问题，我对此深有体会。” 菲尼克斯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只看火箭术式中那条感应火元素就非常的诡异，难道要他幻想前世是一团火么？ “你的术式是什么？”菲尼克斯突然有点好奇的问道。 拉莫利诺注视着菲尼克斯的眼睛：“你的引导者应该没有告诉你，不要轻易询问其他超凡者的术式吧，那是一种恶意的表现。” 菲尼克斯立即表示要收回之前的询问，但莫拉利诺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术式。 “我脱离初识者的时间也不久，目前掌握的术式，是我自己匹配的，我叫它瞄准术式。” 望着诧异的菲尼克斯，莫拉利诺向他解释了自己说出术式的原因，“朋友之间，是会沟通彼此的术式能力的。” 菲尼克斯感动于他的分享，同时他也非常认可拉莫利诺，毕竟两人曾经都想杀死维纳布尔斯，只不过他先动了手。 但说到朋友，菲尼克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隔膜，但他也没有更多表示。 “瞄准让我的弓弩、火器准确度变得很高，但本质上它是为了炮兵准备的，我曾就读于都城的军官学院，是炮兵专业。” 拉莫利诺不无得意道，“没人专门为炮兵设计过术式，这是我独立创立的，效果不错。” 菲尼克斯倒是佩服他的创造力：“你这个像是为战争准备的？” “的确如此，之前的术式多用于提升个人实力，但我觉得在火器可以伤害到超凡者的情况下，这一类的术式应该跟上，不过大多数人都不太认同我的想法。” 他苦笑着向菲尼克斯抱怨道，“我的引导者为此骂我是个白痴，并且跟我断绝了一切来往。” “创新的道路上总是充满曲折，既然这么做了，你就要习惯于此。” 菲尼克斯思索后认真的说道，“我觉得你做的没错，在我看来，第一个术式既是一个起点，也是一种尝试，我们应该大胆一点。” 拉莫利诺用力的点点头，目光中闪烁着真诚的：“感谢你的支持，要知道之前就连我的母亲也不赞同我的选择。” “天才总是与众不同的，我觉得你是对的。” 这倒不是菲尼克斯巴结他，而是他真的这么认同。 这个世界的火器水平，与前世18世纪的水平差不多，在那个世界中，把这种水平的火器发挥到极致的正是闻名于世的拿破仑，而他的选择也是炮兵。 两相对应，就不难看出拉莫利诺的选择非常具有前瞻性了。 难得被认同的拉莫利诺立刻开始阐述自己的炮兵理念，他好像被憋坏了一样一口气说了很多，但这在菲尼克斯看来还有些稚嫩。 此时的火炮还不是集中使用，甚至没有轮子，而拉莫利诺也没有改变这种打仗方式的想法，他显然受限于这个时代。 菲尼克斯没有直接提出火炮集中使用的理念，毕竟这可能太超前，而且与一个没走出过圣安东堡的青年形象严重不符。 他只是说了一些火炮使用方式上的设想，比如简化炮身，把炮台改成轮子，便于火炮的移动。 还有就是增加水平仪和角度刻尺，便于炮兵操作等。 这些小小的改动，让拉莫利诺大有茅塞顿开之感，他迫不及待的与菲尼克斯讨论起来，两人一直谈到夜幕降临。 “我很想继续谈下去，但我确实饿了。” 菲尼克斯不得不让拉莫利诺停下来，否则他的肚子就要抗议了。 “你应该属于战场，而不是法庭，别当书记官了，当军官吧，我会推荐你，你完全可以……” “不，相信我，我对打仗没有兴趣，相较于打仗，我更希望主持公正，这是我的理念，也是我的使命。” 菲尼克斯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 拉莫利诺在确定菲尼克斯的态度后，也就没有再劝说什么，只是提出请他吃晚饭的想法。 两人很谈的来，菲尼克斯之前只有在与莫德斯交流的时候才有这种趣味相投的感觉，于是他同意了拉莫利诺的邀请。 二人吃了晚饭，又在餐厅谈了好久，直到餐厅打烊两人才分开。 “从你这里听到的东西让我发现战争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你都有资格当教官了。” 他这样赞美菲尼克斯，并且非常真诚。 “我的荣幸。” 菲尼克斯微笑着说道：“但我会成为一名法官，然后用法槌敲死那些邪恶的罪人。” “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拉莫利诺伸出手。 菲尼克斯用力的握住他的手：“我不会客气的。” 第十四章 法庭再现 “就是他，我确定就是他。”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坐在证人席上，她因仇恨而扭曲的脸上上，空洞的双眼对着被告席的方向。 “我虽然老了瞎了，但我能闻到他的味道，我那没长大的小孙女，就是被他糟蹋的。” 老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撕裂，每一个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敢发誓保证： 这是真的。 然而，在这个“公正”的法庭上，嗅觉并不能作为证据。 “尊敬的夫人，我能理解您因最后一个亲人的离世而产生的悲痛之情，但您不能因为他使用的香水而判定他的罪行……” ………… 菲尼克斯与莫德斯站在老旧的公寓前，这里非常接近菲尼克斯之前的住处，它属于阿德里社区的贫民区。 两人刚刚从老妇人的家中走出，一来是安慰一下老人，二来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惩治那个被无罪释放的恶人。 “唰。” 莫德斯点燃火柴，借着火光让香烟燃烧起来——自从那天与菲尼克斯宿醉后，从不吸烟的莫德斯开始烟不离手。 “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又一个人渣逃离了法律的束缚。”莫德斯长长的吐出一口烟后说道。 菲尼克斯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实在是这个被告太过嚣张——他居然当着受害人唯一在世的奶奶的面做出那种恶性，这让人觉得不能原谅。 “也许真的是那个老人认错人了。”莫德斯又抽了一口烟说道，“我可能因为他是卡巴耶子爵的管家而心怀恶意，谁知道呢。” 菲尼克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什么都没有说。 “去喝一杯？”莫德斯提议道。 “不了，我的怀表好像落在她家了，我去看看，你自己去吧。”菲尼克斯摸着胸前的挂怀表的地方说道。 “好吧，天黑前离开，这里看起来可不安全。”莫德斯扫了一下阴暗处那些不善的目光说道。 “早习惯了。” 菲尼克斯拍了拍莫德斯的肩膀，转身重新走入公寓。 破旧的公寓过道上充斥着破烂家具和各种垃圾，这是一个比他之前居住的那个公寓还要混乱的地方。 “叩、叩、叩。” 叩响房门，在得到老人家允许后菲尼克斯走了进去。 “是菲尼克斯吧？我能闻到你的味道。” 老人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昨天的法庭上她太激动了。 “是的，我的怀表落在了椅子上，我来拿一下。”菲尼克斯说出自己回来的理由，随后走向自己之前的位置。 怀表就在椅子旁边，那是他故意落下的。 他找借口回来，是因为老人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她有着非凡者能力的意思，只是没有明说，菲尼克斯想试探一下。 “你自己找找吧，如果是落在这里，应该还在，我一直没有移动过。”老妇人说道。 “我看到了。”菲尼克斯回应着，又好似不经意的说道，“我听人说，有些人能开发出一些不一样的能力，甚至有一种叫做术式的……” “你是超凡者？”老妇人惊讶的询问打断了菲尼克斯的话语。 “是的。”菲尼克斯拿起怀表来到老妇人身前。 眼前这个老人脸上已经满是褶皱，她前几天才经历那么大的悲痛，她昨天又经历了失望，但此时的她看来却没有更多的表情。 一切的不幸都被夹杂在那些褶皱中，最后，会合着个老人一起进入棺木吧。 “那么您的鼻子也是一种特殊的能力么？” “是的，这是我小的时候开发出来的能力，也是我唯一的能力。”老妇人嘶哑着声音说道。 菲尼克斯：“这样说来，您的嗅觉是不会出错了？” “不会。”老妇人异常肯定的说道，“我能嗅到灵魂的味道，这是我母亲的灵魂赐予我的能力，为此我失去了真正成为超凡者的机会，但任何有灵魂的生命都逃离不了我的嗅觉。” 菲尼克斯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公正总会降临，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夫人，我要告辞了。” 菲尼克斯对着瞎眼的老妇人微微躬身说道。 在老妇人错愕中的表情中，菲尼克斯转身离开，而此时他的脸上，充斥着愤怒。 之前，或许还有老妇人认错人的可能，而此时，那种可能已经消失了。 威廉·米利根，这个该死的人渣。 菲尼克斯愤怒的想着，他恨不得此时那个人渣就在眼前，他会活活掐死这个人。 脑海中残留的意识也变得炙热起来，它也因为这一切而愤怒。 幽暗的走廊中，菲尼克斯被绊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向前几步，却突然发现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正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 斑驳的墙壁在消失，破烂的家具和垃圾也随之被清空，一排排座椅，一个宽敞的法庭突然出现在眼前。 彩色琉璃窗外射入斑驳的光芒，窗棂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 嘈杂的声音响起，无数人出现在法庭中，被告席上坐着威廉·米利根，证人席上坐着老妇人。 一切都在重演，速度依旧很快，但比之上一次慢了一些。 “庭上，请您裁决。” 菲尼克斯恍神的功夫，一切已经结束，莫德斯正在等待他的裁决。 “本庭宣判，威廉·米利根杀人罪成立，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菲尼克斯毫不犹豫的说道。 “法官大人，他是否有罪需要陪审团做出决断。”庭下的莫德斯说道。 菲尼克斯惊讶的望向陪审团，他不记得上次那里有人。 只一眼，他就注意到一个他不会忘记的人： 乔恩·维纳布尔斯。 “你怎么会在这里？”菲尼克斯惊讶的问道。 然而维纳布尔斯并没有回答他的疑惑，他只是举起手：“庭上，我觉得他有罪。” “他有罪。” “有罪。” …… 与维纳布尔斯站在一起的四个人纷纷举手表决，最后五名陪审团席位上的人统一了答案： 有罪。 菲尼克斯还想说什么，但冥冥中的他感知到时间不多了，于是他立刻说道：“本庭宣判，威廉·米利根杀人罪成立，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随着菲尼克斯的话音落下，法庭如虚幻泡影般消失。 空荡、阴暗、脏乱的走廊再现，一切恍然如梦，但菲尼克斯已经确定，这并非梦境。 或许，自己觉醒全识之眼也是因为这个法庭吧…… ………… “我选择突刺，布莱克先生。” 望着右手颤抖不止的布莱克，菲尼克斯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从老妇人那里出来，他直接来到布莱克这里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要为下一次刺杀做准备了，而这一次，他会比上一次准备的更加充分。 能成为贵族管家的人，多少是会一些战斗技法，这是管家考核内容中的一项，有些时候，这些管家也会充当临时保镖。 “确定不再更改了？”布莱克把颤抖的右手背在身后问道。 “不改。” 布莱克点点头，用左手在空中写下突刺两个字，这一次两个字非常的大，而且他耗费的时间也相对有点久。 等他落笔，两个字飞向菲尼克斯额头，进入他的脑海中，突刺术式的内容也出现在菲尼克斯的脑海中。 “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 布莱克说完，便甩着宽大的衣袖匆匆的离开，甚至没给菲尼克斯告别的机会。 第十五章 噩梦 天空中，瑰丽的色彩游动，却没能照亮这片残破、幽黑的大地。 菲尼克斯木讷的行走在大地上，脚下传来尸骨被踩裂的声音，却也不能把他从混沌中唤醒。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成这样，他只知道，他要走过这片充满骨骸、残剑的黑色大地，去到远处那高大的建筑中。 刺骨的寒风让他瑟瑟发抖，可冷风不能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他只能疲倦又木讷的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高大的建筑距离他近了一些，左侧前方出现一个断裂的石柱。 断裂石柱上充斥着文字，但所有的文字都被锉刀磨砺过一般，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菲尼克斯步履不停的前进，将要走过石柱时，突然从石柱后方冲出一个他熟悉的老妇人。 她用空洞的目光看着他，口中嘶吼着：“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 惊恐终于打破木讷，菲尼克斯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从噩梦中惊醒。 “呼……呼呼……” 喘着粗气，环视左右，是自己熟悉的房间。 把身体重重的砸在床上，菲尼克斯睡意全无。 又是这个梦境，从三天前，它便开始纠缠着自己，那个老妇人…… 这古怪的梦境，也不知道是那个老妇人搞出来的，还是那诡异法庭的杰作，总之，肯定与二者脱不开关系。 噩梦催促他快些行动，可他还没准备好。 平静下来后，没了睡意的菲尼克斯起身点燃油灯，来到书桌前坐下。 眼前有一张纸，上面是他画下的老虎的上半身和猎豹的下半身，这是突刺术式需要的两个能力。 仿生老虎和猎豹的能力，困不困难他不知道，但这两种动物，他买不到也养不起。 叹息着把画卷拿起来，抽出下面的纸张，那上面，画着狗的前肢，猫的后肢。 这是他想出来的替代品，可总感觉不如前者来的生猛，但噩梦催促着他前进，他必须有所行动了。 “狗的爪子、猫的后肢……狗爪的力量未必有多少力道吧，不行的话，干脆全部换成猫，走灵巧路线？” 菲尼克斯呢喃着，这是他最近几天纠结的问题。 这般改完，估计最后成了术式，也不能再算突刺。 但在有限的条件下做出最优选择，菲尼克斯还是觉得这个方案更好。 “那就用猫，再配上蜻蜓的眼睛，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术式。” 菲尼克斯说着，终于下定决心，起身向楼下走去。 蜻蜓的眼睛是他思索后为眼睛选择的能力，与鹰眼的远视、猫眼的夜视不同，蜻蜓的复眼能力是测速。 他记得前世看过的一本书上说过，蜻蜓拥有两万多个复眼，每一个都如同一台独立照相机。 当它们运作起来的时候，急速飞驰于眼前的事物会引起每一个复眼的依次反应，再经过加工就能确定出目标物体的运动速度与轨迹。 这双眼睛让蜻蜓成为昆虫界的捕虫高手，而菲尼克斯则要用它捕捉敌人的攻击轨迹。 有了这双眼睛，再配上灵活的身体，菲尼克斯觉得这个能力未必不如突刺，甚至可能比突刺还要好用。 “喵。” 菲尼克斯走到楼下，一只小巧的黑猫灵巧的扑到他的身上，三两下就沿着他的睡衣爬到他的肩头。 这是他十天前买的黑猫，非常有灵性，看起来也很健康，是他为自己获得能力准备的。 “乖，自己去玩一会，我有事。” 菲尼克斯拍拍它的屁股，让他离开自己的肩头，随后他脱去衣物，躺入水中。 夜深水凉，菲尼克斯却不在乎，他偶尔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入水，早已习惯。 驾轻就熟的进入氐亚门界，菲尼克斯开始尝试在这个世界寻找浴缸旁边笼子中的蜻蜓。 这是他花钱从温室中买来的几只蜻蜓，为了给他们营造更好的生活环境，菲尼克斯再次装修了一楼——这几乎掏空了他的所有积蓄。 之前他已经练习过在氐亚门界中寻找现实世界的事物，因此他驾轻就熟的找到一片瑰丽的颜色后，便确认那是真实世界中的蜻蜓了。 在氐亚门界中，所有事物都没有正常世界的形状，包括生命也是如此。 所有一切在这个世界中，全变成瑰丽的色彩，它们如同混杂在一起的染料一般难分彼此。 确认蜻蜓的色彩板块花费了他很长的时间，如今要在这一团色彩中确认双眼的位置，难度只会更高。 仔细观察一番，甚至没有什么结果他便选择离开氐亚门界。 进入、寻找、观察，虽然时间都不算长，但身体还是到达了极限，他大口的喘息，目光望向旁边的蜻蜓。 密密麻麻的复眼，在煤油灯的光亮下看的并不清晰，但菲尼克斯却知道它们的模样。 现实世界观察蜻蜓的复眼，他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每一个细节也都记在脑海中，如今需要的是在氐亚门界中观察。 等他把氐亚门界中蜻蜓复眼也观察清楚，就可以幻想前世是只蜻蜓，开始尝试改造灵魂中的眼睛。 改造好灵魂，之后是肉体，这两个过程快则十余天，慢的话一两年也是有可能的。 这取决于他的观察能力，和他幻想前世时能不能很好的欺骗自己，还有就是——天赋。 天赋包括他的灵魂天赋和肉体天赋，这方面菲尼克斯没多想，因为天赋这东西，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他能做的，只有把控好可以控制的细节，其他的就看命吧。 之所以先选择眼睛而不是手臂或双腿，那是因为距离全识之眼越近的地方，越容易被影响，这是布莱克教给他的经验。 身体稍稍恢复后，菲尼克斯再次进入氐亚门界中观察。 就这样一次次的出入观察，直到天亮菲尼克斯也没能摸清蜻蜓双眼位置颜色的变化，但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今天有个庭审。 一个小案件很快就完结，找所有人签字后想要回房间归档的菲尼克斯被老法官比尔博姆拦了下来。 “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好，这可不像你。”老法官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这里的黑眼圈看起来就像女人画的妆容。” “最近总做噩梦，睡不好。”菲尼克斯歉意的说道。 虽然没影响工作，但他的状态看起来确实不怎样，噩梦时时摧残着他的神经，让他处于疲惫状态。 “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么？你知道，我把你和莫德斯当孩子一样看待，你更是我选定的接班人，如果能为你做些什么，我一定不会推辞的。”老法官的目光从老花镜上方望着他，轻声说道。 “哦，不，没事，我想过一段时间会好的。”他说的有些言不由衷，老法官也明显的看了出来。 “休息一段时间吧，来这里一年多，你还没休过假，等身体恢复好了再回来，好不好？” 菲尼克斯本能的想要拒绝，他喜欢这个环境，每天都看到那些罪有应得的人被审判，是他最高兴的事情。 可仔细一想，他真的需要时间，于是犹豫着答应下来。 “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帮忙。”老法官拍着他的肩膀说完，拖着老迈的步伐转身离开。 “怎么了？”莫德斯走过来问道。 “最近有点累，老法官建议我休息一下。”菲尼克斯道。 “恩，你的状态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好，那你就休息吧，这里的正义由我来守护。”莫德斯拍着胸脯说道。 菲尼克斯捶了他一拳，随后收拾东西准备休假。 老法官没给他具体的休假时间，那意思就是让他自己看着办。 事实上以前社区书记官的位置并不是固定的，会有很多法学院的人来这里实习，如今他休假，这个位置也不过是变成以前的样子，他倒不用担心法庭因为他的不在而混乱。 接下来的日子，菲尼克斯开始日夜观察蜻蜓眼，全心投入能力的修炼中。 开始的两天，他还能劳逸结合，适当的休息。 可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做噩梦后的第六天，只要他一睡过去，噩梦就会到来，至此他连觉都睡不了了。 被噩梦逼着，菲尼克斯开始与蜻蜓眼死战，终于又过去三天后，他大体摸清了氐亚门界中蜻蜓眼的色彩变化。 第十六章 复眼 三天未眠，菲尼克斯的状态已经极差，他想睡觉，可噩梦扰的他无法入睡。 按理说，同样的梦境多次经历后恐怖会下降，可这个梦境却不遵守常理。 对此，他能做的，只有尽快的掌握复眼，尽快的增加自身实力，在身体和意识彻底糜烂前，做出行动。 让菲尼克斯庆幸的是，这个身体足够强壮，让他在疲倦中尚能行动自如，而他的灵魂力量也可能因为穿越而有所增强，三天未眠却依旧精神烁烁。 只是面色上，难免越见疲惫。 大体掌握氐亚门界中蜻蜓眼的颜色变化后，菲尼克斯便决定赌一把，不继续深挖那变化的规律，而是开始尝试变化自身。 这固然有些冒险，但他对复眼的认知是基于前世理论的，也就是说在这方面能弥补对色彩观察的不足。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这种失眠状态会持续下去，为将来做准备，他必须更有行动力。 氐亚门界中，菲尼克斯任由自己的灵魂在这里飘荡，他的灵体紧闭双眼，展开关于蜻蜓一生的幻想。 时间，被他定格在前世他出生前的三年，地点在前世故乡的一处水池。 幻想展开，一切都是凭空捏造，在他想象中的世界，除了池塘的大体模样还算清楚，其他地方全部如思想的边界般黑暗、虚无。 两只蜻蜓相互扶持着，轻轻点水——他努力完善一切细节，可在昏暗的想象世界，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虚幻。 就在此时，一缕由接近红绿蓝三色的诡异颜色组成的光束汇聚起来，冲入菲尼克斯灵体的松果体中。 松果体剧烈颤动了一下，随后跳动的更加剧烈，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如同心脏一般。 昏暗的幻想世界突然光线大亮，天空、水池、大地，还有两个蜻蜓都变得越发的真实。 微风拂过水面，蜻蜓点水，涟漪荡开。 菲尼克斯的意识突然进入水下，他的思想开始变得混沌，他仿佛化身蜻蜓卵，缓缓沉入水底。 时间在这一刻对于菲尼克斯来说不再重要，他有一种回到母体的错觉，身体舒顺，意识温暖，懒洋洋的不想睁开眼。 氐亚门界中，菲尼克斯的灵体蜷缩一团，初时尚有人体形状，慢慢的手臂、身躯、腿脚化开一般，渐渐向着一个球体发展。 他的灵体，在变幻成蝴蝶卵。 危机降临，菲尼克斯却浑然不知，依旧沉浸于无限的美妙之中。 水池外，黑猫好像注意到不对，它跑到鱼缸旁边，不停的向上攀爬，可惜鱼缸太滑，它上不去。 黑猫后退，助跑跳跃，一头扎入水池，对着菲尼克斯就是一顿抓挠。 疼……火辣辣的疼，就像是水底的石子划到了身体一般。 蜻蜓卵中菲尼克斯的意识被疼痛惊醒，他先是疑惑，随后警觉，最后整个意识惊恐的在蜻蜓卵中挣扎。 “嘎……” 就像是鸡蛋破壳，整个幻想世界一瞬间裂开，菲尼克斯的意识瞬间回归灵体。 此时灵体已经有一部分相连，但在菲尼克斯意识回归后，相连的地方脱开，期间有黏液一般的存在。 顾不得灵体上的撕裂感，菲尼克斯立刻尝试离开氐亚门界。 几次蹦跳，都没能离开，菲尼克斯心中焦急，但意识却异常冷静，只是咬着牙不停的尝试。 他明白这种情况，甚至经历过，这是因为肉身泡在水中缺氧，昏迷后的表现。 他必须冲出去，否则很可能因为肉身的死亡而滞留于此，最后成为这一界的孤魂野鬼。 “啊。” 胸口处的疼痛让菲尼克斯惊叫出声，但紧接着他就借着疼痛连接了肉体和灵体，瞬间灵魂归于肉身。 “哗啦啦。” 水花四溅，菲尼克斯起身，大口的呼吸，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用它尖锐的爪子抠着他的肉爬到他肩膀上。 是警长，这是菲尼克斯给黑猫起的名字。 “谢谢你，否则这次危险了。” 菲尼克斯惊魂未定的说道。 “喵。” 警长高傲的叫了一声，随后直接从他肩膀上跳到地上，用力的抖动毛发——它讨厌黏在身上的水。 冷静下来的菲尼克斯大有劫后余生之感，他确定自己要更加小心一些，同时也真正见识到了修炼过程中的危险。 之前虽然不曾轻视布莱克课程中的嘱咐，但与这种亲身经历是完全不同的。 接下来几天，菲尼克斯疯狂尝试着，如今的他根本不能入睡，又不用上班，时间倒是充沛的很。 就这样，那幻想中的蜻蜓卵慢慢长大，化身为水虿，又过了几日，终于长出翅膀，化为蜻蜓。 一切如真似幻，在接近三原色的三色光束帮助下，一切细节活灵活现，几次让他差点沉沦其中。 这样的真实幻境，难免又出现几次危机，多亏有警长，它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助菲尼克斯，助他化险为夷。 这不止让菲尼克斯对它另眼相待，甚至一度以为他是超凡猫，但几次探查，又没能发现异常——通过氐亚门界，超凡生物之间是能探查彼此的。 就这样，在菲尼克斯休假的第十天，他开始尝试把蜻蜓复眼带入灵魂。 这个过程中的风险主要是怕戴入过多蜻蜓躯体，最后让灵体彻底蜻蜓化，但菲尼克斯却没觉得问题有多严重。 只要意识不陷入沉沦，他总能清晰的分清蜻蜓与自己的不同，或许这是穿越者的优势——他很早就能区分哪些是自己的思想，哪些是残识的思想，不把二者混为一谈。 哪怕心底已经把蜻蜓当成前世，但认知中依旧存在隔膜，并且，他会不停的稳固这种隔膜，不让自己深陷其中。 灵魂的转化异常的顺利，期间他还能控制着转化的过程，做出区域性的选择。 最初的时候，这种转化是想把蜻蜓眼完整的转移到灵魂上，也就是他的双眼、额头、左右鬓角都要变成眼睛。 但菲尼克斯扭转了这种局面，把蜻蜓眼控制在眼珠内，没有让它向之外的位置扩散——这是布莱克的嘱咐，过多的扩散不止会改变太多人体结构，也更容易让他彻底沉沦前世之中。 休假第十一天，菲尼克斯灵体的眼珠终于彻底复眼化，在灵体使用复眼的时候，氐亚门界依旧充满瑰丽色彩，只是那些色彩的拉伸变化，总能被菲尼克斯捕捉到。 果然，复眼对运动轨迹的掌握远超人眼。 从这一日起，菲尼克斯又开始尝试用灵体影响肉体，这个时间相对要长一点，具体时长要看肉体天赋。 休假第十四天，失眠第十一天，菲尼克斯的意识开始出现明显的衰弱，他已隐约感觉到自己精神力量的极限。 穿越让他灵魂变强，但强大的限度应该至此为止了，而肉身……早于数日前就疲劳的不像样子。 这几天，莫德斯来看过他几次，甚至请来了家庭医生，但并没有查出什么具体的病症。 望着日益疲惫的菲尼克斯，莫德斯非常的担忧，菲尼克斯只能安慰他，却碍于超凡者守则而不能与之说实话。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即便是站着的时候，菲尼克斯也会忽然间睡去，然后进入那恐怖的梦境，再从梦境中被惊醒。 肉身的改造需要菲尼克斯进入氐亚门界，然后撑开氐亚门界与现实的通道，基本上处于他从氐亚门界回到现实世界但又没有完全回来的地步就好。 因为他要借助水进入氐亚门界，因此他只能断断续续的改造，这让难度增加不少。 而十几天的连续泡水，他的身体已经水肿的不像样子，若不是他意志坚定，估计早就放弃了。 这一天他躺在床上放松身体，意识则对抗着困顿，不时在噩梦和清醒中徘徊。 恍惚多次后，他忽然在没有水的情况下进入氐亚门界——这让他惊诧的差点直接灵魂回归肉体。 稳住意识让自己没有脱离出去，菲尼克斯迅速的开始训练。 灵魂在氐亚门界，虽然依旧会让精神疲惫，但却比在现实世界好得多，而现实世界的肉身躺在床上，可以说是在休息。 难得处于这种情况，菲尼克斯舒爽的简直想老死其中。 时间飞快的流逝，肉身的饥饿感早就传来，但菲尼克斯不管不顾——只要不饿死，他是打死不想脱离这种状态的，谁知道下一次脱离水进入氐亚门界要多久。 第一天过去，菲尼克斯很舒服，第二天到来，菲尼克斯被饥饿感折磨的几次灵魂差点回归肉体。 第三天，菲尼克斯想了想决定不能再忍了，他记得人不吃饭能挺很久，但不喝水三天就不行了。 脱离氐亚门界，饥饿感立刻袭击大脑，菲尼克斯拿起三天前放在床边的水，猛灌了一口。 舒爽的感觉从身体的每个细胞传入脑海，微微闭眼缓了一下，菲尼克斯立刻来到镜子前。 尝试调动复眼，菲尼克斯的眼仁与眼白像是油彩一般化开后重新分布，慢慢的一个布满许多复眼的眼珠出现在视线中。 复眼还没能布满整个眼珠，但他已经能感受到视觉上的变化。 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扔到天上，它开始不规则的向下飘动，但拥有复眼的菲尼克斯几乎能准确的判断它的每一个运动轨迹。 这感觉……苦尽甘来。 第十七章 提前行动 再次见到菲尼克斯，莫德斯明显觉得他的状态在好转，虽然看起来依旧有些疲惫，但行动不再迟缓。 “你好了？”他有些惊讶的问道，之前菲尼克斯的状态实在太不好了。 “感觉好多了，我或许得了什么病吧，但在好转，你不用担心了。”他安慰着莫德斯，并且尽快的把他支开。 如今的菲尼克斯状态依旧不好，虽然通过几次尝试，他已经可以借助噩梦进入氐亚门界，但意识在氐亚门界中依旧持续的疲劳。 幅度小，但不代表它没有变得疲劳。 菲尼克斯思索一番，觉得自己必须尽快行动了，否则等意识彻底疲劳下去，他会变得更加被动。 为此，他开始外出走动，一开始是卡巴耶子爵家附近，观察几次后他发现这个管家会负责接送索菲亚（莫德斯前女友），他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 几次观察后，菲尼克斯又打探到后天晚上卡巴耶子爵会举办晚宴的消息，他瞬间就决定在那个时候动手。 如今复眼已经基本完成，能力再想提升需要更久的时间，局势已经不允许他再拖延下去。 剩下的两天，菲尼克斯大多时间都让意识处于氐亚门界之中，以此保持越见疲惫的精神。 除此之外，有限的行动也就是吃个饭，加上熟悉视觉与身体之间的延迟——他能看清轨迹，却并不代表他的身体能跟得上眼界。 两天后的夜晚，菲尼克斯早早的守在卡巴耶子爵家门口不远处巷子里，以此确定索菲亚是否会来。 卡巴耶子爵在圣安东堡并不属于爵位最高者，但因为他曾在国王还是王子期间做过其随从，所以他本人的地位脱离了爵位的束缚。 国王的青睐使得他在圣安东堡非常有权势。 今晚来此的名流不少，菲尼克斯也认不全，但让他意外的是，罗伯斯庇尔也被邀请过来，并且，得到了卡巴耶子爵亲自接待。 他还在罗伯斯庇尔身边见到了拉莫利诺，拉莫利诺站在波罗斯比尔身边扫视四方，看起来很警惕的样子。 菲尼克斯确定自己还与之对视了一眼，但拉莫利诺并没有表现出认出他的样子。 在罗伯斯庇尔和拉莫利诺进入子爵府邸不久后，索菲亚终于和他的父亲罗兰男爵到场。 派去接他们的马车，正是不久前从子爵府出发，由威廉·米利根驾驶的那一辆。 确定罗兰男爵一家有来后，菲尼克斯迅速离开，找了一家餐馆吃饭，同时等待着夜幕降临。 五月中旬的圣安东堡已经是温暖盛夏，此时的夜晚行人渐多，菲尼克斯在夜幕降临后躲在子爵府邸远处的小巷中，并不显得突兀。 宴会持续到九点多，人们开始渐渐散去，菲尼克斯提起精神关注，不久后便看到被子爵亲自送出来的罗兰男爵，还有他的女儿。 而此时，菲尼克斯也第一次见到卡巴耶子爵的儿子，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不太友善的家伙，长的说不上有多俊俏，却也不俗。 菲尼克斯关注的重点自然不在这些人身上，他看到威廉·米利根跟在卡巴耶子爵儿子身边——此人是专属于卡巴耶子爵儿子的管家。 不多时，众人完成告别，罗兰男爵父女二人离开，依旧是米利根管家驾车。 菲尼克斯在马车启动后跟着走出小巷，向着自己早就确定好的埋伏地点而去。 他选择的地点是一条商业街，这个时间商铺都关门了，整条大街沉浸在黑暗之中，只是偶有商铺紧闭的店门内透出一丝烛火。 这里没有煤油路灯，事实上拥有煤油路灯的街道并不多，这个时代远落后于菲尼克斯的前世。 掐着时间在黑暗中坐了许久，菲尼克斯才开始把一根黑色的长木横放在马路中央，他自己则隐藏在横木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 不久后，马蹄声响起，车轮碾压在斑驳石板上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菲尼克斯静静的在黑暗中等待，随着马蹄声渐近，车前挂着煤油灯的马车出现在马路尽头。 车速不慢，这个时候、这种道路，几乎不会出现行人，米利根管家显然对这条路很熟。 菲尼克斯从怀中掏出匕首，同时双眼缓缓出现变化，无数复眼开始充斥眼中。 马车的速度开始被他准确的估量出来，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米利根身上。 奔跑的骏马注意到地下的横木，哪怕是黑色的，在油灯的照耀下它依然看的清路况。 四只马蹄依次迈过横木，但车轮不会迈步，它撞击在横木上，车身开始打横。 奔跑的骏马被车身带着左右摆动，两次后车身开始翻滚，油灯最先飞了出去摔碎在地上燃烧起来。 开始的时候米利根想控制住一切，但这太难了，最后没能控制住情况的米利根在马车翻滚前跳了出去。 可以看出他在有意的翻滚，缓冲身上的力量。 菲尼克斯用复眼准确的判断出他持续翻滚的方向和速度，距离自己不远。 向前跑了两步，菲尼克斯猛然扑了出去，身体在空中展开，右手倒持匕首，奋力下扎向米利根咽喉。 复眼为他提供了准确判断，匕首准确的扎向米利根咽喉，一切都很顺利，直至匕首距离米利根咽喉还有一拳的距离时。 一个手掌突兀的出现在那里，它不惧疼痛的抓住匕首刃。 匕首在米利根的手中下滑，直到插入米利根的脖子一个指节左右方才停下。 菲尼克斯奋力的向下扎，甚至于蹬腿前扑，把身体的重量都加了上去，可米利根的手臂还是稳稳的擎住了他。 这是非人的臂力，菲尼克斯瞬间想到的是，此人是个超凡者。 此时，米利根的目光已经与菲尼克斯对视，从目光中可以判断出，他并没有认出菲尼克斯，但这并不妨碍他反抗。 右拳呼啸而来，菲尼克斯的复眼瞬间把轨迹、速度等信息传递到他的脑海中。 速度不算特别快，但看起来力道很足，若是挨的实了，不死也会重伤。 菲尼克斯立刻向后翻滚，他甚至主动松开匕首，以免对抗米利根的巨力。 拳头擦着菲尼克斯的鼻尖划过，衣衫刮到鼻头，让他鼻子生疼。 两人快速分开，米利根没有急着进攻，菲尼克斯同样如此，他从小腿侧面抽出第二把匕首，也是最后一把匕首。 “你是谁？”米利根的声音有些闷，他的右手捂着脖子，但鲜血还是涌现。 刚刚那一下，应该是扎到了他脖子旁边的动脉。 “你觉得呢？” 菲尼克斯沉声反问，他想拖延时间。 动脉破损，会要了米利根的命，菲尼克斯不想犯险。 “哼。” 米利根哼了一声，随后立刻向菲尼克斯扑来，显然他不想浪费时间，或许是想解决菲尼克斯后，尽快去医疗。 复眼判断米利根的轨迹，菲尼克斯快速闪躲，他确定自己的力量在对方之下，硬抗实为不智。 逃跑更不用想，如果米利根甩出匕首，以他的力量，菲尼克斯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 躲闪两次后，米利根还是寻找到机会，左手倒持的匕首滑向菲尼克斯的脸。 为了躲避匕首，菲尼克斯身体下蹲，可米利根的左手只是虚招，他的右拳从米利根的左前方袭来。 “咚。” 一声闷响，拳头实打实的捶打在菲尼克斯左臂上，在他的耳中，甚至好像听到轻微的脆响。 只一拳，左臂的骨头就断了，对方一定是个超凡者，而且是臂力型的超凡者。 借着挨打的瞬间，菲尼克斯把自己的身体奋力向后扔出，以此拉开他与米利根的距离。 可米利根没让他如愿，他快速前冲，右拳当头袭来。 风声咧咧，在复眼的判断下，那一拳头将稳稳的袭在他的头上，而他却无力躲闪。 有那么一瞬间，菲尼克斯甚至预感到自己的脑袋即将破裂，这可能将是自己人生看到的最后一幕。 那张扭曲的、愤怒的脸，是菲尼克斯由灵魂深处都觉得恶心的面孔。 带着这样的记忆死去，真不是好的结局。 就在他准备闭上双眼，迎接死亡来临的瞬间，复眼突然捕捉到一个高速移动的物体。 它从自己的左脸后方突兀的出现，在复眼的捕捉下，迅速的冲向米利根的胸膛。 “唰。” 箭矢射入体内的声音，米利根的身体被箭矢的力量带着向后倒去，挥动起来的有力的拳头也跟着向后移动了一段距离。 拳头再次从鼻子前划过，让菲尼克斯本就被刮红的鼻子，更红了。 第十八章 恢复（求推荐票） 米利根倒下就再也没能起来，箭矢打掉了他最后的力气，而脖颈处的伤口则要了他的命。 菲尼克斯瘫坐在地上，端着断掉的左臂大口的喘息。 两道光芒从米利根的身体中弹射出，直奔他的眉心。 菲尼克斯没有躲避，上次杀维纳布尔斯的时候也有这种情况，而且是五个。 “你真是不要命了。”身后声音既带着责怪，又有一丝兴奋，“我今天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要惹事。” 菲尼克斯没有回头，而是望着漂浮在米利根身体上的四个光点。 红、黄、蓝，还有一个草绿色，上次他选择了黄色光点，随后那光点进入身体，他忍不住的舒爽的叫出来。 可惜当时神经太过紧绷，梅丽莎又在，他没有细细感悟，这一次他不想在选择看起来普通的前三个光点。 目光望着色彩浓重又有力量感的草绿色，菲尼克斯直接做出选择。 光点融入身体，没有上次的舒爽感，他只觉得双臂一紧，仿佛有什么力量充斥在两臂的肌肉中。 左臂剧痛，力量感让断裂处更痛了。 倒吸一口冷气，疼痛才开始稍稍舒缓，拉莫利诺那张俊脸便出现在眼前，他的手中拿着一把两扎长暗金色短弓。 “快扶我起来，左臂断了。” “你难道不知道这家伙也是一个超凡者么？还是巨力型超凡者。”拉莫利诺上前扶起菲尼克斯，“哪些武器是你的？” “两把匕首，还有那个横木。”菲尼克斯快速应道，“他很有名？” 拉莫利诺扶着菲尼克斯，先是拔出射在米利根身上的箭矢放入自己箭囊内，随后又拾起菲尼克斯的短剑。 “你自己站一下，我要处理一下战场。” 拉莫利诺松开菲尼克斯，用匕首在箭矢的伤口处捅了几次，随后又扯动地上的横木来到菲尼克斯身前。 “这家伙只有烂名。”拉莫利诺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菲尼克斯离开，“他因不能成为真正超凡者而心怀嫉妒，暗杀过一个很有天赋的超凡者小孩，后来名声就烂大街了。” 菲尼克斯：“没人为那孩子报仇？” 一个孩子成为超凡者，背后必然有一个超凡者家族。 “没落的家族，也只有一个孩童是超凡者而已，可他还是引起了公愤，有人想要他的性命，但后来被卡巴耶子爵保住了。”拉莫利诺观察着地形，带着菲尼克斯在小巷中穿梭。 “卡巴耶子爵是超凡者？” “是。” “贵族中超凡者多么？” “比较多，但也不是每一个都是，不过他们多知道超凡者这个圈子，哪怕知道的少，也大体知道这个群体。” 离开案发现场一段距离，拉莫利诺把木头仍在路边，背起菲尼克斯跑起来。 “你的胳膊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医生，我不认得这样的人，这事要你母亲帮忙。” “梅丽莎啊，还是别告诉她了。”菲尼克斯有些头疼的说道。 “已经告诉了，否则我怎么离开罗伯斯庇尔阁下身边。” 菲尼克斯沉默着没有说话，杀人后整个人都放松了，困倦已经止不住的袭来，他的眼前有些发黑。 “你就不能再等两天，修炼出一个术式再说么？” “心急，等不得……” 勉强应了一句，菲尼克斯便趴在拉莫利诺后背上，不久后鼾声响起。 拉莫利诺苦笑着摇摇头，加速向菲尼克斯家中赶去。 ………… 再睁开眼，外面已经阳光明媚，周围的环境让他知道，这是在自己的床上。 楼下有说话声传来，不大，能听出说话的人在刻意的压制声音。 “咳咳。” 咳嗽两声，扭头看到床边有水，菲尼克斯抬手去拿，结果手指稍稍用力，杯子便破碎了。 “菲尼克斯，是你醒了么？” 梅丽莎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紧接着是上楼声，听脚步还不是一个人。 菲尼克斯疑惑的望着破碎掉的杯子，有些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的左臂怎么了？” 走上楼的二人中，莫德斯惊讶的问道——此时菲尼克斯的左臂被夹板固定着。 “我……” “扭到了，过几天就好。”梅丽莎帮他应道回应道。 “看起来可挺严重，不过加里，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莫德斯说道。 听了莫德斯的话，梅丽莎责怪的看了菲尼克斯一眼。 “法庭还有事，看到你健康太好了，我会把好消息告诉老法官的。” 莫德斯说完后，便跟菲尼克斯母子告别，期间完全不顾及好友的挤眉弄眼。 菲尼克斯想把他留下来，因为他不想面对梅丽莎的怒火，但显然莫德斯也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所以他找了个借口跑了。 不讲义气的莫德斯离开了，留下菲尼克斯独自面对梅丽莎的怒火。 但是想象中的怒火并没有降临，梅丽莎为他准备了南瓜汤和香肠，还决定留下来住几天。 “没有地方啊。” 菲尼克斯一边为难的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使用刀叉——他刚刚已经用坏了一个。 “我在楼下，床铺已经订好了，你就不用担心了。”梅丽莎说着望向菲尼克斯的右臂，“你的胳膊也有了特殊能力？” “呃……有了。” 菲尼克斯胡乱的应付过去，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梅丽莎都住在楼下，她除了为菲尼克斯做饭外，还会给他讲一些超凡者的事情。 比如一些超凡者之间的禁忌，还有超凡者与教会的关系等等，这都是他的引导者不曾说的。 “布莱克从来不跟我说这些。”菲尼克斯抱怨道。 “他的性格就这样，但能力很强。” 至此菲尼克斯才知道，这个引导者是梅丽莎付出很大代价才为他找来的。 除了知道了很多超凡者世界的规矩，这几天菲尼克斯还与梅丽莎探讨了接下来的修炼。 对此，资深超凡者梅丽莎给出很多建议，并且对之前给出的关于火属性术式的学习问题只字不提。 菲尼克斯还隐晦的询问了法庭和那些光点，但可能是他问的太过隐晦，或是梅丽莎也不知道，总之没有答案。 这几天可以说是菲尼克斯穿越以来过的最舒适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让他几乎沉沦其中，直到拉莫利诺到来。 “我不是来看你的，加里，我们需要梅丽莎女士。”拉莫利诺歉意的说道。 “你们是谁？”菲尼克斯问道。 几天的相处，他和梅丽莎之间的感情增进不少，因此也关心起她的事情。 “朱庇社需要，如今社里的财务已经一团乱麻，如果梅丽莎女士再不回去……”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了。 “你们一个社团，就算协管一些工会，财务也不至于那么混乱吧？”菲尼克斯好奇的问道。 拉莫利诺望向梅丽莎女士，显然这个问题不是他能回答的。 “我们……我们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菲尼克斯，你别问了，好么？”梅丽莎祈求般的说道。 菲利克斯的目光在梅丽莎和拉莫利诺脸上扫荡了一会，最后选择放弃追问。 就这样，梅丽莎离开了他的生活，而菲尼克斯也结束了休假，让生活重新走上正轨。 ………… “能看到你健康的归来实在太好了。”老法官比尔博姆用力的拥抱菲尼克斯后说道，“那些书记官没有一个能让我满意的，他们都不如你优秀。” “是您太挑剔了。”菲尼克斯玩笑着说道，“但无论如何我回来了。” 就这样，菲尼克斯重回法庭，回到了他熟悉的位置上。 也是在这天中午，老妇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想请您下午去家里吃下午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个人死了，我真的很开心，希望您能陪陪我这个老人。” 老妇人可怜兮兮的说着，让菲尼克斯忍不住想答应下来，可是他不能。 “老法官请我和莫德斯吃下午茶，欢迎我重回法庭，所以……” “晚上，晚上六点如何？”老妇人打断他的话问答。 “呃……好吧，那就晚上，我可以带莫德斯一起……” “不，不不，你自己来就好，你们都来，会让我想起那天庭审，我只是希望有人陪陪我，因为那个人……你知道我真的很开心。” 老妇人隐晦的说着，她并不想给菲尼克斯添麻烦。 “好吧。”最后菲尼克斯只能应下，“我会准时到的。” 第十九章 老妇人的馈赠 菲尼克斯提前到达老妇人门前，却没有急于登门拜访。 原因之一是过早到访不礼貌，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关于莫德斯的事情。 下午茶之后，与莫德斯离开比尔博姆老法官家的时候，二人在门口闲聊了几句。 期间，莫德斯透漏出他还在追查老妇人孙女的案件——这让菲尼克斯非常诧异，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已经完结了。 “我发现其他社区也有几桩类似的案件，你猜他们有什么共同特点？” “什么特点？” “多是贵族家的奴仆、杂役，偶尔也有管家。” 菲尼克斯当时听得眉头一挑，脑海中的残识立刻炙热。 这征兆吓得菲尼克斯屏住呼吸，暗道一个米利根就够呛了，若是一群管家……或者再带上他们后面的贵族…… “我会继续调查下去，早晚把真相一一揪出来。” …… “嗨……” 叹息着摇摇头，菲尼克斯已经预感到这件事后面一定牵扯着一个利益集团，以他和莫德斯两只小虾米……走一步看一步吧。 “菲尼克斯先生，您可以进来，没必要在门口守着时间的。” 老妇人的声音从窗口传来，打断了菲尼克斯的思绪。 “不好意思，到的早了，我立刻进去。” 他歉意的说着，走入杂乱的公寓，来到老妇人家的门前。 房门是开着的，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您自己找个地方坐，稍等一下就好了。” 厨房传来老妇人的声音，菲尼克斯应了一声，来到餐桌前坐下。 “桌子上我给您准备了报纸，您可以看一看，在第二页右下角的位置。” 老妇人一边忙碌着，一边对菲尼克斯说道。 “好的。” 菲尼克斯回应着，拿起桌子上的报纸翻开第二页右下角，那里记录着一桩谋杀案，报纸上说凶手没有找到，但事实上他就坐在餐桌前。 “非常感谢您为我做的一切，菲尼克斯先生。” 老妇人端着餐盘走过来，那里面只有两根烤肠，再无其他食物。 “您没有告诉其他人您是来我这里吧？” 菲尼克斯心中有些异样，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却又说不清。 但他还是回应道：“没有，同事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便忘了跟他们说您邀请我的事情了。” “很重要的事情么？”老妇人闲聊着问道，同时把手中的刀叉放在桌子上，“我看不清您的位置，要您自己拿刀叉了。” “没事，您也坐吧，不用忙碌了。”菲尼克斯拿过刀叉道，“是一些主持正义的事情，看起来比之前的都要严重。” 老妇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催促着菲尼克斯吃香肠。 简单的一顿饭很快就结束，随后老妇人又从柜子里摸索出一幅画册。 “这是我家人的画册，您能帮我简单的说一说当时的场景么？”她把画像推到菲尼克斯面前问道。 “好的。”菲尼克斯打开画册道，“第一幅是全家福，一共有五个人，您坐在中间，左右有一男一女，前面坐着两个孩子……” 菲尼克斯一一为老人讲述这些画册，每说完一张，老人便会说出当时的状况。 讲述那些内容的时候，老妇人脸上的褶皱中仿佛都带着笑意，她完全的沉浸其中，不见伤感，只有幸福。 这些画册仿佛让菲尼克斯见证了老妇人家庭的变迁，打开了这个充满悲剧的家庭的所有时光，一切都栩栩如生，一切都如此悲哀。 可在老人的讲述中，却不见这些，反而给菲尼克斯一种舒服的感觉。 画册讲到后半程的时候，老妇人的家人开始一一的离世，但她的脸上依旧不见伤感，只是有些感怀。 夜幕降临，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小时。 “生命真的脆弱啊。”她如此感怀。 这种话，菲尼克斯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木讷的呆滞在那里。 “你的家人呢？他们都好吧？”老妇人见他沉默起来，便问道。 “我只有一个母亲，她应该活的很好吧，我们的沟通不多。”菲尼克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要多跟亲人在一起，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我还是要说，免得将来有一天再也见不到，后悔也晚了。” “恩。” 老人的话忽然让菲尼克斯想起前世的父母，一时竟无话可说。 “你看看，我这个老太太不会说话，让你都伤感起来了，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她摆摆手，蹒跚着站起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我去里屋拿，你等等啊。” 菲尼克斯闷着声音应了一下，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老妇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用干枯、瘦弱的手为他抹去泪痕，最后还把他的头抱在腰间。 悲伤袭来，菲尼克斯控制不住的哭泣起来。 穿越至今，他一直回避着关于前世家人的记忆，此时，却如决堤的河水，再也控制不住。 也不知哭泣了多久，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浑浑噩噩的，老妇人才放开他，为他梳理好有些混乱的头发，蹒跚着走入里屋。 菲尼克斯望着外面的夜幕，心中思绪万千。 “菲利克斯，你进来一下，东西有点沉，我拿不动。” 老妇人的声音传来，菲尼克斯站起来应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向里屋走去。 快到里屋的时候，他刚刚通气的鼻子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这让他一惊，加快脚步走过去。 房间中点着煤油灯，老妇人平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她的右手拿着一把匕首，匕首刺在左胸，血液涓涓的流出，洒落在床单上，也滴落在地上。 “这……” “不要喊，也不要惊讶。” 老妇人的声音气若游丝，她的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这世界再没有我眷恋的东西了，孩子，我活够了，早就活够了。” 菲尼克斯快走几步，扶助老人右手握着的匕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拔出来，只会让老人死的更快，不拔出来…… “孩子，她们说是我带来的厄运，让家人一个个的离去，你信么？” 她那失去血色的脸面向菲尼克斯问道。 “我不信。” 菲尼克斯肯定的应道，他不迷信，哪怕在这样一个拥有超凡者的世界，依旧不迷信。 “是啊，我怎么会害了他们呢，他们都是我的挚爱，都是我的孩子啊。” 老妇人把头落在枕头上，轻声道，“我的能力非常特殊，它很强大，即便不是术式，我相信它能形成死灵肉，所以，拿走它，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菲尼克斯心中一惊，老人的礼物…… “夫人，您不必……” 老妇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她用呢喃的、菲尼克斯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道：“我来了，孩子们，我来了……” 缓慢的闭上双眼，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她结束了悲剧般的一生，在幸福的笑容中。 第二十章 嗅不到灵魂的人 生命总是带着惊喜到来，然后悄然的离开，谁也不能阻止。 月光从窗户洒落在桌面的画册上，画册上有一颗内部有烟雾缭绕的紫色水晶摆在那里。 菲尼克斯伸手抚摸过紫色水晶，没有坚硬的棱角，亦不似水晶般冷硬，摸起来软软的，还带着点温度。 这就是老妇人留给他的礼物，是她唯一能力的结晶，也可以称之为： 死灵肉。 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个死灵肉，以一种让他伤感的方式。 前天在老妇人死后，他便借着夜色离开，路上伪装了一下找到几个小孩，给了点钱让他们把老妇人死亡的消息通知警局。 这是他最后能为老妇人做的事情了，如果有葬礼，他甚至不能去参加。 不过想来，是不会有葬礼的。 拿起紫水晶般的不死肉，菲尼克斯已经通过氐亚门界观察过，这是一个没有被污染的死灵肉，也就是说，它可以直接使用。 叹息一声，菲尼克斯排除杂念，把死灵肉放在眉心，慢慢的将它贴在皮肤上。 “咚……咚……咚……” 松果体在菲尼克斯的控制下缓慢的跳动起来，慢慢的，死灵肉也变得有节奏的颤动。 随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紫水晶如同化作液体一般缓缓的流入菲尼克斯的眉心之中，最后彻底的消失不见。 氐亚门界中，菲尼克斯的灵体慢慢的显现，如今的他，只要多尝试几次，已经可以不通过水进入这个世界了。 灵体的双眼中不满密密麻麻的黑色瞳孔，这是他的复眼能力，也是他第一个得到的能力。 灵体的双臂呈现草绿色，如今还没能充斥两条手臂，但可以看到氐亚门界中有这种颜色在缓慢的飘来渗入其中。 他为这种能力命名为力臂，是从米利根那里得来的能力，这算是完成正义法庭审判后的奖励。 上次从维纳布尔斯那里得到的黄色光点，应该是敏捷，之所以感觉提升不大，可能是受限于维纳布尔斯本身的能力。 力臂能让他双臂拥有强大的力量，不过此时还没有完全形成，距离米利根那种程度还差很多。 此时菲尼克斯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鼻子上——感谢复眼，让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鼻子。 一股紫色烟雾此时正在从松果体中缓缓流入鼻子，让鼻子变得越发晶莹，看起来有向紫水晶转变的趋势。 在菲尼克斯的感觉中，这个过程还会持续很久，而想要应用到肉体上，还需要一个过程。 意识重新回归书桌，菲尼克斯起身来到床上躺下，再次进入氐亚门界，帮助鼻子吸食松果体中的死灵肉力量。 夜，静悄悄，菲尼克斯也在静悄悄的修炼、变强。 ………… 日子平淡如水，好些天都没有发生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菲尼克斯自己则专注在修炼中。 有时候在办公室，他都会进入氐亚门界，帮助鼻子成长出新的能力。 夜晚的他更是不眠不休的修炼，反正他精神力量强大，十天睡一觉完全可以。 而在氐亚门界中修炼灵体，或是为现实中的身躯增加能力，并不耽误身体的休息。 如今这个被菲尼克斯命名为灵鼻的能力还没彻底成长起来，但菲尼克斯已经可以嗅到灵魂，并且通过灵魂的味道区别出不同的人。 莫德斯的灵魂给他一种酸酸的味道，老法官的灵魂则有些腐朽味。 期间他见过一次母亲，嗅到一股焦糊味，这味道是所有灵魂味道中最浓的，呛得他当即咳嗽起来。 要说味道最诡异的，还要数拉莫利诺，这家伙的灵魂居然有一股香甜的味道，搞得菲尼克斯看他的目光都有点怪异。 这段时间他和拉莫里斯的联系非常紧密，主要是为了讨论一起惩奸除恶的事情，这是在梅丽莎的授权下进行的。 她实在是不放心菲尼克斯，准备给他找个帮手，而拉莫利诺显然对这件事的兴趣大过给罗伯斯庇尔当保镖。 菲尼克斯对拉莫利诺的加入非常欢迎，毕竟上次意外的合作非常愉快，而且说起来，拉莫利诺对他有救命之恩。 “观察者、通话者、看守者、行动者，还有遮掩者，菲尼克斯，你就是个天才。” 拉莫利诺激动的在纸上记录着，此时的他看起来比菲尼克斯还要疯狂。 “我们晚上就去寻找看守者，根据地是最重要的，对吧？” 菲尼克斯苦笑着摊开双手，道：“我是想跟你去，可我的引导者召唤我，天哪，我都快不记得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六月末，而在那次刺杀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布莱克。 这段时间菲尼克斯去找过两次布莱克，但都被他的管家拒绝了，据说布莱克在闭关，创作他的鸿篇巨制。 “那好吧，晚上我自己去看看。”拉莫利诺耸耸肩，兴趣不减的说道。 二人又商量了一会，拉莫利诺便起身告辞，而菲尼克斯也出门向白象路135号走去。 再次来到这片熟悉的地方，菲尼克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记忆中第一次来到这里是3月6号，如今也才6月末，可三个多月，自己已经是拥有三个能力的超凡者了。 三个多月的时间，不算久，但对菲尼克斯来说，变化非常之大。 “铃……铃……铃……” 摇响别墅门口的铜铃，静静的等待片刻，布莱克的官家便打开了院门。 “布莱克先生在等您，请跟我来。” 管家说完，转身准备领路，却突然发现菲尼克斯的脸色刷白。 “有什么问题么？” 他亦如既往的绅士般询问道。 “呃……身体可能有点不舒服，问题不大，带我去见布莱克先生吧。” 菲尼克斯遮掩着心中的想法说道。 “不能因为自己是超凡者就忽略健康啊，还是要多注意。” 他说完，便转身带路。 菲尼克斯跟在后边，目光诡异的盯着这个管家，鼻翼不停的翕动，越是翕动，脸色越白。 这人身上，没有任何灵魂的味道。 见了鬼了，我的引导者的管家，是个僵尸不成？ 菲尼克斯特意落后几步，与之保持距离，他害怕前面这家伙忽然回头，咬他一口。 安然无恙的见到布莱克，菲尼克斯才松了一口气的，而他的脸色直至管家离开才好一些。 “你怎么了？” 布莱克躺在摇椅上，疑惑的仰着头问道。 “我……我发现您的管家……” “没有灵魂？”布莱克惊讶的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对灵魂这么有研究了？” “呃……”菲尼克斯错愕。 “你不会觉得，我连我的管家有没有灵魂都不知道吧？” 布莱克笑着拿起旁边的高脚杯，喝了一口里面红暗红如血的葡萄酒。 “我……当然不会这么觉得，只是……” “他是我最小的儿子，已经死去多年，我实在是想念他，就把他的身体留下，让他的灵魂自由，代替他灵魂的……是我的一个术式而已。” 布莱克直接打断菲尼克斯磕磕巴巴的话，给出了解释，一个让人更加惊讶的解释。 望着布莱克中年大叔一般的容貌，实在看不出来，他的小儿子，都已经死去多年了。 而且那尸体，看起来还是个老人模样。 这家伙，到底活了多久？ 第二十一章 知识殿堂 “你找了我两次，有什么事情么？” 解答完菲尼克斯的疑惑，布莱克懒洋洋的问道。 可以看出他在修养身心，应该是被那鸿篇巨著耗去了很多心力导致。 “想询问一些关于创建术式的技巧。”菲尼克斯赶忙说道，“我应该不会向突刺术式方向发展了。” “那就问吧，能解答的，我不会吝啬。” 菲尼克斯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问题抛出来，布莱尔也都耐心的给他解答。 事实上，梅丽莎已经给出过建议和答案，不过她建议再问一次布莱克。 毕竟菲尼克斯和梅丽莎分属于超凡者的两个派系。 两人一问一答速度极快，一个时辰左右，菲尼克斯的疑惑大半都解开了，剩下的，也多与修炼无关。 “没有问题了？”布莱克起身，话语中也透露着逐客的意思。 “有。” 菲尼克斯赶忙应道，他怕布莱克像之前一样说走就走。 “有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在氐亚门界创造建筑物？” 正要迈步离开的布莱克身体一顿，回头打量着菲尼克斯：“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菲尼克斯给出早有准备的回答：“是梅丽莎，我跟她讨论的时候，她说的。” 这自然是谎言，真正好奇的是菲尼克斯。 他那个噩梦所在的空间，怎么看都像是在氐亚门界之中，因此他才忍不住询问。 布莱克仔细打量菲尼克斯几眼，缓缓的给出答案：“可以。” “一个团体，实力要足够强大，人员要足够的多，夜以继日的在氐亚门界中搭建，经过数十或数百年的努力，就能做到。” 菲尼克斯对这个答案暗暗乍舌。 一方面是噩梦中的建筑物可能真实存在，还有个原因则是在氐亚门界中创造建筑物需要的人员和时间都太过惊人了。 “没有问题了？” “有，死灵肉的使用，为什么不需要创建前世记忆，如果所有死灵肉的使用都是这样，那干脆掠夺死灵肉修炼不是更好？” “你得到了死灵肉？”布莱克问道。 菲尼克斯的鼻翼翕动两下，嗅到布莱克灵魂上那浓重的辛辣味道。 房间陷入沉静，菲尼克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出能力，虽然对方是自己的引导者，但梅丽莎可是提醒过他的： 尽量不要暴露自己的能力，不管对方是谁。 “算了，你不用回答。”布莱克打断菲尼克斯的犹豫，“术式死灵肉，使用的时候必须创建记忆，所以你得到的应该是最基础的能力。” 菲尼克斯点点头，承认了自己得到的只是作为基础的能力。 “使用基础能力级别的死灵肉确实不用创造前世记忆，但升级能力的时候需要。” “升级能力？” “是的。”布莱克肯定道，“这应该是你拥有术式之后的课程，不过我可以提前跟你说一下。” “当你的实力提升后，初期能力会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这种情况下，你需要更强的能力覆盖之前的能力。 想要达成这种覆盖，需要两个条件，第一，更强的能力必须与初期的能力有所关联。 第二，初期的能力要拥有完整的前世记忆，然后在此基础上，再次创造前世记忆。” 菲尼克斯眉头紧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两个能力都有共同的麻烦： 两种能力的来源他根本不知道，这在创造记忆时他根本找不到幻想的根源。 “虽然使用死灵肉得来的能力不用创造记忆，但我还是建议你尽快完善关于它的记忆，那会让你的能力更稳定，否则……容易失控。” 布莱克说完，扭头直接离开，步伐没有一丝停滞。 ………… 离开布莱克的别墅，菲尼克斯借着路边的煤油路灯，向白象路深处走去。 越向前行，煤油路灯越密集，因为前方是贵族居住的区域。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隶属于智慧教会的知识殿堂，那是圣安东堡最大的图书馆，也是唯一拥有超凡者书籍、并且可以提供给超凡者阅读的地方。 想要进入知识殿堂，拥有三个途径： 第一，贵族。 第二，智慧教会高级教徒或有相应职位的教会工作人员。 第三，无恶劣记录、并愿意为知识付费的超凡者。 他显然不属于前两者，只能用最后一个身份进入其中。 踏着整洁的石板路，借着密集的煤油路灯，菲尼克斯快速前行，不久后便看到一大一小两座教堂型建筑。 大的是智慧教会的教堂，小的则是知识殿堂。 菲尼克斯直奔知识殿堂而去，进门的时候被一个抱着书籍的胖子撞了一下。 “哗啦啦。” 书籍掉落在地，菲尼克斯抱歉的帮他捡起来，发现这些资料多是上次三级会议的记录。 “你没事吧？” 面对菲尼克斯的询问，胖子摇着头抱着书跑了。 一个小插曲过后，菲尼克斯直接在外楼梯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单独的二楼接待室。 “有什么事么？”接待人员向站在柜台前的菲尼克斯问道。 “我第一次来，想要看一些关于……手臂能力的超凡者的资料，不知道需要去哪里找，又要付多少钱。”菲尼克斯问道。 “最里面那排书架上面有标注着身体类的就是，具体的要你自己找，价格一小时两里尔。” 菲尼克斯的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梅丽莎告诉他这个地方，可没告诉他这个价格。 “知识是无价的。” 接待员笃定说着，拿出一个水晶球：“在氐亚门界中看一下他的颜色。” 菲尼克斯点点头，他知道这是确定超凡者身份的手段，直接进入氐亚门界中观察水晶球。 “蓝绿色，变幻不定。” “交钱。” 拿出钱包数了一下，一共只有11个加盾，还有一些法蒂尔。 “看半个小时可以么？” “不行。” “我出11个加盾。” “好。” 接待员把十加盾放在收钱箱中，剩下的一个直接揣到自己口袋里，完全没有避讳菲尼克斯的意思。 “开始……” 不等接待员说完，菲尼克斯已经转身向着最里面的书架冲过去，路上还引起几个看书的超凡者关注，菲尼克斯却不在意。 掏空了自己钱包换来的半个小时时间，他可不想浪费。 来到最后一排书架前，上面果然写着身体类，目光扫过书脊，寻找着与手臂有关的类别，不多时便找到一本。 抽出来扫视目录，只两眼菲尼克斯便把这本书怼了回去——这是一本手臂变形类能力书籍，与他无用。 继续寻找，两次后终于找到一本有用的，快速在目录中寻找，发现这书中一共记录了三个手臂类能力。 砖头厚的一本书，就三个能力，菲尼克斯猜测这些文字里一定充斥着大海的味道。 快速把三个能力的介绍各自阅读一遍，确定它们都不是力臂的能力，立刻继续换下一本。 就这样一路向下找，搜了十多本，却一个也不是力臂的能力。 “还有五分钟。” 不知何时接待员走了过来，轻声在他身后说道。 菲尼克斯头也不回，继续翻找着，又找了一本，依旧不是。 “还有两分钟。” 接待员继续在他耳后碎碎念。 菲尼克斯迅速拿出之后的一本，甚至于没仔细看这本书的名字，只觉得它异常的沉重，封面很有质感。 快速翻到目录页阅读，他错愕的发现自己拿错书了，这书不是介绍能力的，而是介绍术式的。 正想把书放回去，用剩下的时间看下一本，目光却突然定格在目录上的一行： 遗失的草绿色·祷告的双臂····················987。 第二十二章 法律咨询 快速的翻到987页，身后传来接待员的声音：“还有一分钟。” 菲尼克斯的动作一顿，随后抽出钱包，把里面的法蒂尔全部拿出来——总共19张，折算1加盾多一些——递到身后。 “两……三分钟，还有三分钟时间，现在开始计时。” 法蒂尔消失，菲尼克斯捧起书继续观看。 时间有限，他只能一目十行。 文字中记载着遗失的草绿色是一种被称为“祷告的双臂”的能力，这是一种较为特殊的能力，最早出现在第二纪元。 这句话让菲尼克斯微微错愕，如今已经是第五纪元，也就是说，这种生物最早要追溯到三个纪元前。 他继续看下去，发现文字中居然充斥着对第二纪元猜测性介绍的内容，无奈只能快速向后翻看。 “两分钟。” 终于在三页后，出现“祷告的双臂”相关内容： 因神的泛滥成灾，这种可以沟通神与人的能力，越发的被大众所需，至此，“祷告的双臂”开始被有规模的培养起来，但以今时的目光来看，诸神的混乱与无序完全归结于神性的泛滥，而在血族有血统、规则可遵循的情况下…… 这书写着写着，又跑题了，不光弄出政治，居然还歌颂起血族的伟大。 血族的统治，菲尼克斯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历史存在，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臆想……应该不是臆想吧。 “一分钟。” 菲尼克斯赶忙继续翻页，终于又三页后，“祷告的双臂”能力介绍出现了： 祷告的双臂伴有神奇的巨力，而在启动祷告、先知的能力后，还能获得速度上的提升，但很少有人可以虔诚的信仰诸神，或是得到神的回应，只有…… “啪。” 一只手按在书页上，菲尼克斯顺着手臂望上去，是管理员俏丽的面容——至此菲尼克斯才注意到，这个戴着帽子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居然是个女性。 你这胸，是有多平？ “知识就是金钱，想要看下去，付费。” “就一眼。” 他是真的想知道只有后面是什么。 “不行，付费。” “没有。” 把书合上放回书架，菲尼克斯的目光则放在书脊上烫印的名称上： 中古纪元神使最具普及性术式的核心能力——“祷告的双手”。 默默记下这个名字，随后长出一口气，对身旁的机场小姐理也不理，径自离开。 走出知识殿堂，一股凉气袭来，菲尼克斯只觉得浑身舒畅，刚刚在里面被催的急，心情都跟着烦躁起来。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最后那本书上的内容。 祷告的双臂，与自己氐亚门界中的力臂一样……祷告……这个自己却没感觉到，不过看那书上的意思，这个能力是需要开发的。 巨力完全对应，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从米利根那里得来的能力，应该就是这个。 找时间，再看一次。 思索明白，菲尼克斯小跑着回家，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气喘吁吁的到了家门口。 “怎么这么狼狈？” 推开门，就看到拉莫利诺坐在院子中的秋千上。 “钱……都被知识殿堂榨光了。” “我去过一次，深有同感，” 拉莫利诺给他接了一杯水道，“如果真的需要解决疑惑，我觉得还是在超凡者集会花钱询问的好，省时省力，关键是还省钱。” “正好找到一本有用的，再看一次，就再也不去了。”喝下一碗水，感觉好了许多的菲尼克斯回答道。 “随你。”拉莫利诺把水杯送回去，回来又道，“我觉得老兵酒馆不错，老兵斯托人也很好，让他当看守者怎么样？” “老兵斯托？” 菲尼克斯一愣，这可是阿德里社区的名人。 “是不错，但是……怎么沟通，不能直接邀人入伙杀人吧。”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居然认识我父亲，我们聊了聊，我试探了几次，觉得可行。” “性格上肯定没问题，他自己杀的坏人就不少，而且有几个还是明目张胆杀的……这事你看着办，我最近要忙一下能力的事。” “你的能力出问题了？”拉莫利诺有点紧张的问道。 “没有，就是一个从死灵肉那得来的能力没有前世记忆，所以怕失控。” 嘴上说一个，心中默念着两个——如果真的只是一个，他可能就没这么焦急了。 一共三个能力，两个不稳定，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炸弹。 “好吧，那老兵这边我关注着，你自己先搞定能力的事吧。”说完这话，拉莫利诺又认真的嘱咐道：“能力没搞定前，不要尝试合成术式，风险太高。” 菲尼克斯点点头，这事他母亲也嘱咐过了，布莱克这次倒是没说，但之前也说过。 拉莫利诺离开，菲尼克斯洗漱后却没有进入氐亚门界，没有给两个能力安装前世记忆前，他是不敢催促其成长了。 第二天早上，菲尼克斯忍着脑海中的炙热，打开墙角的木箱，那里面是一袋又一袋的法蒂尔，都是梅丽莎给的。 “我说前任，梅丽莎也是为了平民才做老鸨的，没必要搞得这么极端吧，而且……人脏了，钱不脏。” 菲尼克斯的劝说全无效果，残识依旧炙热如烙铁，这家伙估计就剩一点本能了，却依旧不肯老实。 早晚找到一个超凡术式，弄死你。 忍着炙热提着前来到法院，参加了两个庭审后的菲尼克斯又匆匆的向知识殿堂送钱去了。 结果很不幸，钱送到了，书没看成。 “昨天晚上就在这的，怎么没了？” 菲尼克斯望着一脸无辜的管理员，不忿的问道。 “被洛佩兹小姐拿走了，她有登记过。” “洛佩兹小姐是昨天的管理员？” “呃……实际上不算管理员，只是暂代……” “退钱。” “抱歉，先生，我们没有这项业务，而且……已经开始计时了。” 无法维权，又不敢跟智慧教会掀桌子的菲尼克斯只能咬着牙走向头部能力类书架，翻找关于灵鼻的内容。 一个小时，翻看无果的菲尼克斯只能选择离开，临走前询问洛佩兹小姐何时还书，答案是无法确定。 忍着头疼兜了一圈，最后得出这样一个结果，菲尼克斯一肚子气的离开。 走上白象路，他又去拜访布莱克，结果布莱克大师又开始创作了，没时间理他。 无奈的菲尼克斯又去找梅丽莎，结果梅丽莎对此一无所知，兜了一圈，最后又是踩着星光回家。 “菲尼克斯先生，是您么？” 家门口，推开院门的菲尼克斯回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马文？你怎么在这里？” 站在马路不远处的瘦弱老头，可不就是他以前住的公寓房的房管马文。 “菲尼克斯先生，我……我有些事情想要询问您一下，是关于法律的。” 马文扭捏的搓着手，躬着身子说道。 “好啊，进来说。”菲尼克斯敞开院门，“我们真的好久没见了。” “我问一下就走，菲尼克斯先生，就不进去了。” 老头望了望自己的鞋，大脚趾正无辜的露在外面，尴尬的动了两下。 菲尼克斯眉头皱了皱，按说门房的工资虽然不高，却也够老人家生活的，而且，马文以前穿着一直都很干净的。 因为识字，他比贫民区的人更注重仪表。 “好吧，那就在这里说。” 菲尼克斯重新关上院门，来到马文身前笑着说道。 第二十三章 天命伯爵 “如果莫德斯在，这个问题会有一个完美的答案。” 老法官比尔博姆不无可惜的说道。 莫德斯已经确定参加罗伯斯庇尔的律师团队，随行去首都参与最新一次的三级会议。 这一次三级会议依旧由国王召集，与会者分别是第一等级教会代表、第二等级贵族代表、第三等级平民代表。 罗伯斯庇尔是作为圣安东堡平民代表参加，这次三级会议的主题也是平民权益问题。 莫德斯全身心投入其中，连老妇人的案子都暂时放下了，只为帮助平民争取更多权益。 法庭这边已经给了假期，一位临时带班的检察官也已经到来，但他的学识……显然不如莫德斯博学。 “如果贫民区的人集体上诉，会在我们法庭审理么？毕竟事情在我们社区内。” 菲尼克斯思索着问道。 “我觉得不能。”老法官揉着太阳穴，他被这个棘手的问题搞得头疼不已，“贵族们不会允许的，城区法院会接手这件事，甚至可能直接交给贵族法院。” 菲尼克斯沉默，如果交给贵族法院，那贫民们可能连基本的补偿款都不要想了。 “我真的搞不懂这帮贵族是怎么想的，比尔博姆先生，我当然不是说您，只是……他们要那片地有什么用？” 菲尼克斯的眉头拧成一团，“我在那里居住过，混乱又肮脏，一切都要推倒重建，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直接在城南开辟新的土地。” 老法官苦笑着指着自己的额头道：“贵族被血统搞出了问题，很多人脑子一直不太正常。” “但他们的时机抓的很好。”菲尼克斯道。 老法官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时机选择确实很好，在三级会议即将召开的这段时间，所有人的关注力都在平民权益身上，贫民区反而少有人顾及。 毕竟那些爱心人士都去了都城，贵族们难得的可以在圣安东堡放开手脚了。 “我下午去现场看看，听说已经开始强拆了。”菲尼克斯用力的捶了一下桌面，“这帮枉顾法律的贵族老爷，对法律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去吧，但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贵族的世界远比你看到的还要黑暗，跟他们打交道，要学会保护自己。” 交谈至此结束，一会还有庭审，菲尼克斯要去提前准备资料。 上午庭审过后，菲尼克斯直接离开法庭，向马文家走去——如今他依旧是做着房管，只不过所有的钱财都拿去帮助被强拆的穷亲戚了。 “菲尼克斯先生，我没想到您会来。” 正坐着吃午饭的马文歉意的起身，菲尼克斯扫过他的午餐，是两个烤熟的土豆，这使得马文的手上和嘴角都充满了黑色粉末。 “吃完了我们去看看现场吧，情况不容乐观。”菲尼克斯沉声说道。 马文的神色一暗，但还是快速收拾好剩下的土豆，洗了手脸后引着菲尼克斯向更贫穷的地方出发。 这片地区菲尼克斯穿越初期来过一次，那时他还很好奇贫民区究竟能穷困到什么程度，但看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来过。 这里的生活，让人不忍直视。 人和垃圾生活在一起，街道上随处可见简易的居所，所有垃圾中没有一丝可以食用的食物——但还有少量孩童在翻找。 大多数孩子不敢奔跑，因为那只会让自己更加饥饿，瘦骨嶙峋的他们多枯坐在路边，木然的看着一切。 没有强壮的男人，他们都走出了这里去讨工作，但依旧不能满足一家老小的生活。 生活在这样的绝境中，日子只会越见破败，永无出头之日。 这样的生活是菲尼克斯不能体会的，他恍惚记起前世看过的一部英国纪录片【人生七年】。 出身阶层决定命运，整部影片只阐述了这样一个主题，深刻又让人悲伤。 马文走在菲尼克斯前面，他会不时踢走路上的脏东西，为菲尼克斯开路，这让菲尼克斯看起来像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引起许多贫民的关注。 “不必这样，马文，不必这样。” 菲尼克斯拉了拉马文的衣衫说道。 “好的，先生，再向前一点就能看到强拆区了，有些人舍不得离开，贵族们雇佣了暴徒，他们……” 马文没有说下去，他找不到什么言语去形容那份悲惨，但菲尼克斯很快就看到了一切。 街道上的壮汉多了起来，他们手中拿着铁棍，目光不善的左顾右盼。 当工人要扒掉简易的住房时，如果有贫民反抗，铁棍就会毫不留情的落在他们头上。 马路上有斑驳的血液，也有倒在地上没能起身的妇女儿童，亦有一些被打折了腿疼痛哀嚎的汉子。 一片混乱之中，大锤打在简易房上，房子轰然倒塌，誓死不愿离开自己家的贫民，随之被淹没其中。 哭声、惨叫、哀嚎，混响在这片强拆区。 烈日之下，黑的是白，白的是黑。 “菲尼克斯先生，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三级会议后贫民得到了这片居住地，可如今，怎么说拆就拆？甚至连最基本的补偿都没有？” 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马文悲伤的向菲尼克斯问道。 菲尼克斯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想起了自己穿越初，还在圣安东堡法学院上课的时候，一个老师的话：“法律是为了惩罚平民而制作的贵族武器。” “不，你们不能这样，让他们停下来，停下来，那里面还有人。” 尖锐的叫喊声，引得菲尼克斯和马文都望了过去。 菲尼克斯立刻认出这个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前天晚上与自己撞在一起的胖子。 此时他手中拿着一本书，拉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人模样的人。 “这是三级会议的记录，上面写了，贵族为平民提供更好的生活空间和生活环境，而原有的土地归于贫民。” 被拉扯的头领面无表情的回答：“我不识字。” “那是谁？” 菲尼克斯有些好奇那位首领对胖子的态度，虽然强硬，但很克制。 而且，前天晚上胖子是从知识殿堂一楼出来的，那里只允许贵族或高级教徒进入。 马文：“库博伯爵，贫民区走出的伯爵。” 菲尼克斯恍然，这家伙自己虽然没见过，但确实是个名人——他被人戏称为天命伯爵。 安东尼·库博，库博家族的私生子，母亲被伯爵大人无情的抛弃，母子二人最后生活在贫民区。 命运给了他一个悲剧的起点，却又很快为他铺平了道路。 库博伯爵一家连续遭受厄运，所有血脉相继死于非命，在老伯爵亡故前，找回了这个在贫民区长大的孩子，并把贵族头衔给了他。 这就是天命伯爵称号的来源，谁都没能想到他会成为伯爵，除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天命之外。 “他们都说是库博伯爵的母亲诅咒了库博家族，虽然听起来荒谬，但贫民区的人都相信这个。” 菲尼克斯没有回应马文的话，心中却猜测这位伯爵死去的母亲可能是个超凡者也说不定。 “或许，这个伯爵可以带来改变。” 菲尼克斯呢喃着，望向马文道，“你跟这位伯爵熟悉么？” “他？”马文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道，“不算特别熟，但能说上话，毕竟贫民区识字的人不多。” “那么，找个机会约他跟我见一面吧。”菲尼克斯思索着说道。 第二十四章 意外访客 7月1号的圣安东尼晚报就放在桌子上，菲尼克斯却没心情多看一眼。 罗伯斯庇尔带着他的团队启程，菲尼克斯的好友莫德斯也在其中。 对于这个消息，圣安东堡的平民阶层欢呼雀跃，然而对近在咫尺的贫民区强拆事件，无人理会。 菲尼克斯甚至阴暗的认为，这是罗伯斯庇尔为换取圣安东堡贵族的支持而做出的交换——反正没人在乎贫民区的人，他们和平民不同，没有资格参与政事。 为贫民区付出努力的不止菲尼克斯一个人，还有一些从贫民区摸爬出来的人，这其中最受关注的，当然是被戏称为天命伯爵的安东尼·库博。 菲尼克斯心中有一肚子计划与天命伯爵沟通，可不知道是马文的引荐不管用，亦或是这位天命伯爵有自己的想法，总之他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菲尼克斯。 至于主动出击，菲尼克斯只是想想就放弃了。 这种利益之争中，他在后面出谋划策还好，若是冲到前面，没有天命护身，很容易身首异处。 天命伯爵身宽体胖，扛得住，他可没那本事。 除了这件事不顺，知识殿堂那边同样没有结果，洛佩兹就像是带着那本书消失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心询问布莱克，可却只能见到那个没有灵魂的管家，按照管家的说法——鸿篇巨著关键时刻，布莱克无心他顾。 事事不顺，就连拉莫利诺也为了根据地的事情，几天没来了，想要找个人商量都做不到。 “铃铃铃……” 院门口的铜铃被摇响，菲尼克斯疑惑的向外张望了一下。 拉莫利诺来了不会摇门铃，梅丽莎也、同样如此，最近也没人会拜访……难道是天命伯爵？ 惊喜的快速下楼，来到院子打开门，站在外面的不是身宽体胖的胖子，而是……太平女士洛佩兹。 “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目光扫过洛佩兹手中拿着的、自己找了好久的那本书，菲尼克斯警惕的问道。 “你找了我三次，我想了想，怕你着急，决定登门拜访。”洛佩兹俏皮的说道。 她今天没有戴那个遮住半张脸的帽子，倒是把俏丽的面容展露无疑。 “我找的是书，不是你。”菲尼克斯面容不善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太不绅士了，你应该请我进去谈。”洛佩兹说着抬了抬手中的书本，显然是以此为要挟。 形势比人强，菲尼克斯忍了。 进了屋，菲尼克斯也懒得给她倒水，指了一下沙发，便自顾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借助水进入氐亚门界，浴缸早就拆除了。 “你需要这本书，我看的出来。” “然后呢。” “我们做个交换。” “说来听听。” “你学会这个术式，然后，帮我做一件事。” 菲尼克斯望着她，久久没有言语。 洛佩兹并不着急，她确定自己拿捏了菲尼克斯的软肋，只是拿目光打量着菲尼克斯的房子——在她看来这房子简陋的不似人住的。 “喵。” 警长从楼上走下来，警惕的望向洛佩兹。 “灵知鬼猫？你哪里得来的？”洛佩兹惊讶的询问，全无之前智珠在握的模样。 “路上买的。” 这是真话，却得来洛佩兹审视的目光。 “我调查过你，你没有什么背景，怎么能得到灵知鬼猫？” 菲尼克斯面无表情，心中却有着同样的疑惑。 一来不知道灵知鬼猫是什么猫，二来，这猫真的是他随便在宠物店买的，当时没感觉到任何异样……等等，难道是布莱克？ 能够无形中影响一个人的，他知道的只有自己的引导者。 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跟你换好不好？” 洛佩兹走向警长，但警长警惕的躲开了。 “你出价吧，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帮你解决贫民区的问题都行。” 菲尼克斯眉头一挑，这小丫头，查的挺深啊。 “喵~” 警长仿佛听明白了她的话，咧着嘴对她龇牙，然后又可怜巴巴的望向菲尼克斯。 “不换。” “用这本书呢？”洛佩兹玩味着问道。 “哼。”菲尼克斯冷哼一声，反问道，“你确定？” “呃……那算了，这书还是用来交换你帮我做一件事吧。” “什么事？” 菲尼克斯思索一番，决定还是先了解一下再看答不答应。 “这书的内容你了解么？”洛佩兹问道。 菲尼克斯摇摇头，他当时只看了一点点的内容。 “其实这本书很……杂乱，它没有太多的实质内容。” “很水，看出来了。”菲尼克斯认同的点头道。 “呃……可以这么形容。” 洛佩兹整理一下思路，俏丽的脸上充斥着认真。 “这书中甚至没有给出‘中古纪元神使最具普及性术式’的术式名称，由此可见，这个本书有多……水。” “那个术式叫什么？” “启示。” 名字很大气。 “作用呢？” “在人与神之间，搭建一个可以聆听的桥梁。” 要不是洛佩兹说的认真，菲尼克斯几乎以为她在开玩笑。 这个世界，还真的有神？ “祷告的双臂，真的是这个术式的核心能力？” 不是每个术式都有核心能力，但确实有一些特别的术式都需要核心能力。 “我确定。” “那你怎么确定，我的能力是祈祷的双手？” 他确实很怀疑，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没能确定力臂是不是祈祷的双手。 “因为你的能力源自于威廉·米利根。” 菲尼克斯心头一颤，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人叫破秘密，拉莫利诺做过同样的事情。 纵然有过一次经历，他还是难免紧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菲尼克斯冷静的说道。 “这不重要，不是么？”洛佩兹道，“没人在乎那个恶人，相信我，我只在乎祷告的双臂，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死灵肉的……据我所知，祷告的双臂能力并不能形成死灵肉，当然，这同样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 “你不像米利根那样不可交往，没人会信任他，而据我所知，你值得信任，这很重要。” 被夸奖了，但菲尼克斯却没有什么舒服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被窥视后的……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很愤怒，还有些无力的感觉。 这个世界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于比他猜测的还要复杂。 这让他有一种无力感，就像创作剧本的时候，总有各种巧合看起来太过刻意，这让他感到烦躁。 “我没有恶意。”洛佩兹真诚的说道。 “看起来可不是这样。” 菲尼克斯的话语听起来有气无力，他没兴趣跟这个丫头斗嘴了，“我从没有展示过力臂的能力，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因为你在找这本书。”洛佩兹摇了摇厚重的书说道。 “你凭什么猜测米利根的死跟我有关？”他确定当时周围没有人看到他和拉莫利诺。 “这跟我的术式有关，在你答应我之前，无可奉告。” 短暂的沉默后，菲尼克斯再次开口：“说出你的目的，不管这后面隐藏着什么秘密，不知道真相，我是不会参与其中的。” 这是一种妥协，就像被人打倒，认输之前总会说上一句： 不许打脸。 “我想成为智女。” 洛佩兹的模样看起来很坦诚，她接着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昆蒂娜·洛佩兹，誓死要成为智女，这是我母亲的遗愿，亦是我毕生的追求。” 第二十五章 先知螳螂 对这个世界的历史，菲尼克斯只了解俗世的那些，比如古老的历史被切割成四个纪元，分别是远古纪、中古纪、近古纪和混乱纪。 第五纪元就是现在，有人称之为秩序纪，也有人称之为光明纪，但这都不重要。 纪的命名，就如同皇帝的谥号，不等盖棺定论那一天，是不会有结果的。 在俗世的历史中，远古纪的人类处于茹毛饮血阶段，实在没什么值得描述的。 中古纪算是走出丛林，但还处于与天地万物争斗的阶段。 近古纪出现了帝国文明，有几个名号颇大的帝王，把自己的名字篆刻在历史长河之中。 而混乱纪，则是最被史学家唾弃的时代，近古纪中那些弥足珍贵的记录，百分之九十九毁于这个时代。 比如名号颇大的近古纪大帝阿尤·大本，人们只知道他是一位身体孱弱但内心强大的君王，几乎被那个时代书写在苍穹之上，可他的事迹却没有任何详实的资料。 一切都毁于混乱纪，那是一个没有秩序，愚昧无知，让人类走向倒退的纪元。 而此时摆在菲尼克斯面前的这本书，【中古纪元神使最具普及性术式的核心能力——“祷告的双臂”】，就被著于那个被唾弃的纪元。 这倒是解除了菲尼克斯疑惑的，关于这书中记载血族统治如何如何有秩序等内容。 在这样的一个纪元中，多么狂妄无知的话都是可以理解的，没有这种疯狂，肯定造就不出那样的一个混乱纪。 洛佩兹离开已经有一会了，他跟菲尼克斯讲了一个烂俗的故事，大体上与莫德斯的爱情故事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爱情，一个是亲情。 洛佩兹的母亲，凭借自己的智慧从普通教徒中脱颖而出，成为神职人员，并且一度夺得智女的桂冠。 智女，是可以成为下一任教宗的人，然而智慧教会中的高层习惯于相爱相杀，对这位刚刚成为智女的女人也没有手软。 没有斗争经验的洛佩兹的母亲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抵挡住，直接死于高层的地图炮之下。 不甘于死的如此憋屈的母亲为女儿留下了遗言，一定要成为智女，并且不能让一切重演。 年幼的洛佩兹答应了母亲，并以此为终身目标。 只可惜，她的天赋看起来并不如她的母亲，因此，狡猾的小家伙想要用些盘外招，比如直接获得神的认可。 这个故事很俗套，而且难断真假，但菲尼克斯却不太相信。 无论小丫头表现的多么真诚，菲尼克斯永远忘不了的是她把一加盾塞进自己口袋里时的那种自然的神态。 一个心怀大志的人贪小财？骗鬼去吧。 虽然极度怀疑，菲尼克斯却也虚与蛇委，反正就算要帮助她，也要学会启示术式之后，而问题是现在这个术式还不存在。 古老的启示术式或许存在，但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而如今小丫头要自己尝试研发。 菲尼克斯答应尝试，但也表示会谨慎的尝试——他还不想死在术式的研发上，这种事情梅丽莎和布莱克都给过他警告。 这本书上没有记载启示术式，倒是写了很多作者对第二纪元的猜测： 比如他猜测中古纪拥有很多的超凡生物，并且是人类最主要的天敌；他还觉得中古纪的术式并不如现今的好，认为术式应该与时俱进；他还认为人类统治人类不如血族统治人类好，并且列举了许多例子。 全书为血族歌功颂德的内容太多，看起来像是一本水的不能再水的马屁文，菲尼克斯几乎是好几页好几页的跳着看。 至于他很好奇的，“只有”后面的那句话，简直气的菲尼克斯吐血： 只有愚昧和无知才是信仰发芽的土壤，当我们走入血族统治的时代，已经代表着愚昧和无知的消散…… 马屁拍到这种程度，也是马屁癌晚期患者了。 快速的翻阅过无用的内容，他也终于在洛佩兹标记过的边边角角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内容： 祷告的双臂能力源自于一种如今已经罕见的超凡生物——先知螳螂。 这是一种神奇的，可以自发的向神祷告的神奇生物，很多神愿意庇护它们，我曾有幸在一位牧师家中看到这种生物，他们拥有草绿色的身躯…… 书上记载了先知螳螂的习性，还画了先知螳螂的画像，并且记录了如何验证自己的能力是不是“祷告的双臂”的方法。 方法有些繁琐，需要一些仪式还有特殊器皿，但这不用菲尼克斯费心，洛佩兹已经许诺她会做这些准备。 把重要的，洛佩兹帮他划出来的部分看完，菲尼克斯靠在椅背上思索起来。 按照书中所写，中古纪应该是先知螳螂数量最多的时候，混乱纪时，先知螳螂就已经很少了。 书中猜测，先知螳螂数量减少，与众神的陨落有关，而关于众神陨落的内容，本书中寥寥无几。 洛佩兹说过，这个时代，先知螳螂几乎消失，看样子它们的数量，在混乱纪后依旧持续减少中。 看完了主要内容，菲尼克斯没有急着睡觉，他准备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值得关注的内容。 这书虽然水，但多少透露了混乱纪的世界，那可是在如今的历史书上都没有太多史实记载的内容。 随意翻阅着，一些内容吸引了菲尼克斯的注意，那是一些看起来像是吹嘘血族强大的内容： 血族畏惧阳光？ 伟大的血族无惧阳光，阳光只会让他们变得微微的虚弱，还有稍稍的疼痛而已，他们只是不喜欢在阳光下行走，就像习惯了黑夜的眼睛看不得乍亮的光明。 血族畏惧银器？ 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疲软的银器连强壮一点的战士都捅不死，居然能伤害到伟大的血族？它们只是能让血族的伤口稍稍的难以愈合而已，对强大的血族来说，这不算什么。 而让人觉得可笑的是，那些无知的反叛者，居然还真的相信，我多么希望他们继续无知下去啊，那样我们就能早一点消灭这些愚昧的反叛者了。 如果只看这些内容，倒也还好，但紧跟着下一篇内容，却是如何制作可以储存阳光的银器。 按照书中的意思，这东西可以作为光源使用，并且可以吸引先知螳螂——能不能吸引且不说，这位置摆放的也太巧妙了。 如此排版，越看越是诡异，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阳光不能伤害血族，银器不能伤害血族，阳光加上银器呢？ 把书翻到首页，书名下面的作者名只有一个大写的字母“H”，看起来很花哨，但这是人名么？ 如此藏头露尾，不得不让菲尼克斯觉得，这家伙是一个打着赞扬血族的光明旗帜，暗地里搞阴谋造反的两面派。 “叩、叩、叩。” 敲门声把菲尼克斯从思索中惊醒，他诧异的向外望去，搞不懂这么晚了，谁会找他。 难道是洛佩兹忘了说什么，又回来了？ 第二十六章 深夜访客 站在漆黑的一楼大厅，菲尼克斯的手看似无意的搭在餐桌上。 “咔哒。” 一声轻响，藏在餐桌下面的匕首被菲尼克斯从固定装置上拿了下来——这是拉莫利诺放置的，之前他还觉得多余。 双眼开始变化，密密麻麻的黑色复眼出现在眼仁中，周围的景物变得清晰。 “嘶嘶。” 鼻翼翕动，菲尼克斯确定右前方的位置有人，但复眼并没有在那里发现什么。 “喵。” 警长在叫，他也对着菲尼克斯选择的方向。 忽然，复眼发现前方的黑影在闪动，菲尼克斯立刻举起匕首防范，同时用复眼锁死黑影。 “嘿，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 一个尖锐又让菲尼克斯熟悉的声音从黑影中传来，随后，黑影剧烈晃动。 开始的时候，黑影看起来就像是被上了模糊效果的黑色图片，晃动后渐渐清晰，一个大胖子出现在眼前。 “天命伯爵？” 菲尼克斯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的，但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库博，加不加伯爵随便。”大胖子摊摊手道，“马文说你想见我。” “是的，但我没想到你是以这种方式进来。” 菲尼克斯指了指一楼的门，他之前可是锁了门的。 “在贫民区练就的手艺，我敢肯定你没有听到我敲门的声音。”库博伯爵道。 “听到了，只是下来的慢点。”菲尼克斯倒持着匕首把煤油灯点上，“我更没想到你会这么晚来拜访。” “马文说你希望我见你的时候不要引起注意，我也知道自己来会给你添麻烦，所以，尽量小心一些为好。”他说这话摊了摊手，又指了指菲尼克斯手上的匕首。 菲尼克斯把匕首放在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随后邀请对方坐在距离自己足够远的沙发上，他自己则坐在椅子上。 “你出现的方式，不得不让我警惕。”菲尼克斯解释道，他没有把匕首收起来或是撇远的想法。 “明白，你的邀请同样如此。”库博伯爵肥硕的身体坐在沙发上，“很多人都不喜欢贵族中出现一个贫民区长大的孩子，所以，他们会不余遗力的刺杀我，这让我对匕首很警惕。” “那我们彼此保持距离好了。” “完全赞同。” 两人达成共识，但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还是冒昧到访的库博伯爵先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 “关于贫民区，我有一些想法。” “请讲。” “借助你的身份，向政府施压，这种方式你尝试过么？” 菲尼克斯的询问让库博伯爵苦笑：“如果是我的父亲，这件事或许能成，但我……就像天命伯爵一样，我就是个笑话。” “可你是圣安东堡候补议员啊。” 候补议员虽然不是真的议员，但还是有发言权的。 “如果没有三级会议，在朱庇社和其他平民组织的支持下或许可以，但缺少了他们，加上贵族对这件事意见统一，所以……” 菲尼克斯略作沉默，又道：“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怎么求？” “原本的目标是保住整个贫民区，把目标降低，保留一半，或者三分之一。” 库博伯爵听的眉头一皱，他是从贫民区最贫穷的地方走出来的，而如果舍弃，必然舍弃他原本生活过的地方，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想全留住。” “那不可能。”菲尼克斯快速的反对道，“你自己也看到了，对于贫民区深处那片区域，已经开始强拆了，而那些强拆头目对于你的说辞不予理睬，可见他们背后那些人的意志多么坚决。” 库博伯爵还是有些犹豫，他是真的想保住整个贫民区，如果只是一半或三分之一，必然有很多无家可归的贫民。 到那时候，贫民会过的更艰苦，大量的死亡不说，必然有很多要进入那些黑心矿场——他认为这是贵族的根本目的。 “在你看来，没有其他办法了么？”库博伯爵犹豫着问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正是看到这一点，我才迫切的想要见你。” 见库博伯爵询问，菲尼克斯知道他在动摇，赶忙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想全得，这固然看起来很伟大，但不现实，贵族们的发力时间很巧妙，由此可以看出这是蓄谋已久的，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决心。” 库博伯爵的肥脸上有肉眼可见的纠结，菲尼克斯静静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之前收到过一点风声，是莱斯子爵在幕后操纵这一切，他家矿产最多，如果不能解救出所有人……那些被抛弃的人，都会走向矿场。” 库博伯爵的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你不知道，那里的生活，生不如死。” “那也好过所有人生不如死。” 菲尼克斯笃定的说道，“如果让事态继续下去，强拆的贫民会走向城市街道，他们会扰乱人们的正常生活，到时候平民也会厌恶他们。” 库博伯爵惊讶的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菲尼克斯——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个结果。 “失去平民的怜悯与支持，又被意见统一的贵族盯上，再想解救哪怕一小撮贫民，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菲尼克斯的脸上也带着悲愤，正是看明白这一点，他才急切的想要见库博伯爵。 圣安东堡贵族们的这一波操作，真的很用心，如果不能快速解决，后面的幺蛾子一定不会少。 “我曾住在贫民区。” “我知道，马文跟我说过，这也是我决定见你的理由之一。” 菲尼克斯点点头：“可我居住的那一片，已经不再那么贫民了，很多甚至可以被称为平民，虽然他们依旧贫困，但确实有了自主生活的能力。” 库博伯爵点头，随后疑惑的望着菲尼克斯，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他们居住的房子，从根本意义上讲，还属于贫民区，所以一旦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就连那些挣扎出贫民生活的人们，也要受到波及。” 菲尼克斯认真的说道，“你知道从贫民区挣脱出来多难，他们会是以后贫民区在这个世界的代言人，要保住最后的火种啊，否则整个贫民区，就真的付之一炬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库博伯爵当然明白，他也确实有些心动了，可立刻让他转变目标，他脑子里还有点转不过弯。 菲尼克斯没再说什么，任由库博伯爵坐在沙发上思考，他自己则起身去楼上沏咖啡。 等他端着咖啡走下来的时候，发现警长居然靠在库博伯爵的身旁，任由他的肥手摸着小巧的脑袋。 “灵知鬼猫，我一直想有一只，可惜花了大价钱也没买到。”库博伯爵不无艳羡的说道。 “哦，我这只是在路边买的。”菲尼克斯随意的应道，惹来库博伯爵嫉妒的目光。 “嘿，不要这样，你是天命伯爵，命运对你足够好了。”菲尼克斯玩笑着说道。 他看出来库博伯爵在尝试停止思考，他可能陷入一种纠结之中，一时间难以抉择，这种时候，换一个话题确实好一些。 “能给我讲讲灵知鬼猫的特性么？我对此一无所知。”菲尼克斯说道。 “这真的是在路边买的？”库博伯爵不信的问道。 “真的，就连灵知鬼猫这个名字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菲尼克斯道，“不过警长确实帮过我，在一次灵体差点被同化的时候。” “灵体同化？你的引导者在干什么？他没在旁边看着你么？”库博惊讶的问道。 “引导者会在旁边看着我么？”菲尼克斯挑着眉头反问，随后立刻苦笑道，“我都是自己修炼的，他……比较忙。” “天哪，你遇到了一个极其不负责任……呃……如果有灵知鬼猫，或许不一样，毕竟它可是能守护你的氐亚门界的。”库博伯爵说道。 “守护我的氐亚门界？氐亚门界需要守护么？”菲尼克斯问道。 “你……”库博伯爵一双小眼睛努力瞪大，憋了很久才问道，“还没有度过初识者阶段？” “没有，暂时一个术式都没有。”菲尼克斯说道。 “那我不该说这些，我想，你的引导者会告诉你的，在他觉得必要的时刻。” 库博伯爵说完，忍不住又说道，“引导者和被引导着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这种关系会在氐亚门界中建立一种……未知的契约，两者不可互相伤害，并且要彼此扶助，所以，相信你的引导者就对了。” “我的引导者从来不跟我说这些。”菲尼克斯无奈道。 除非你询问，否则我只说我想说的，这就是布莱克的授课方式。 “会说的，早晚的事。”库博伯爵感叹道，“要不是我的引导者存在，我现在可能还被圈禁着。” “怎么说？”菲尼克斯有些八卦的问道。 库博伯爵倒是没有隐瞒，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大体上就是从他进入伯爵府开始，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他那位即将离世的父亲只希望他快些生个孩子，然后交由被他父亲赋予极大权利的管家代养，那才是他父亲想要的继承人，而不是他这个贫民区出来的人。 他被约束在伯爵府，什么都不能做，每天只有——一些不适合描述的场面——直到他被自己的引导者领出去，生活的主动权才被他重新掌握。 他的引导者不止教会了他如何成为超凡者，还教会他很多生活中的技巧。 也是因此，他才能在他父亲死后重新掌权伯爵府——然而事实上管家依旧有着与他抗衡的权利。 在这个故事中，菲尼克斯听出了一个弱小无助的人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面对过父亲的圈禁、管家的敌视、仇敌的刺杀、仆人的漠视，世间冷暖尝个遍，但这个胖子却从未改变初心。 他总想为贫民区做点什么，哪怕管家封锁了他的财权，他依旧用自身的影响力帮助那些可怜的人。 菲尼克斯显然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他认真的聆听从不乱插嘴，并且一脸的真诚而且不会敷衍的说一些什么。 就这样，可能多年没有如此袒露心扉的库博伯爵，居然一口气讲到晨光乍现。 “我不得不离开了，否则会给你添麻烦。”库博伯爵的眼睛有些微红，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很抱歉说了这么多，也很感谢你。” 菲尼克斯给他一个微笑，随后敞开手臂，又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该减肥了，安东尼。”他用库博伯爵的名字称呼他，以此显示两人的亲近关系。 “我想我做不到，加里，那么，有机会再见。” 拥抱过后，库博伯爵又用力的跟菲尼克斯握了握手，才在晨光中转身离去。 他没有再变成黑色的影子，菲尼克斯也没有询问原因，二人也没有就库博伯爵的选择做出讨论。 一切都无需多言，他们都相信彼此，会做出应该做的选择，与身份、地位、权势、金钱无关。 关乎的，只是理想。 第二十七章 战斗本能 繁忙的一夜过去，菲尼克斯洗漱后直奔社区法庭，今天还有庭审，他可不想请假。 驾轻就熟的做好上午的工作，下午没有庭审，无所事事的菲尼克斯直接回家。 拉莫利诺依旧没来，独自吃了午饭后，菲尼克斯来到房间二楼，找出自己的笔记本，用方块字记录下最近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急着把日记本收起来，而是把日记本倒过来，从后面翻开后，显露出一页纸。 纸张的最上面写着四个方块字：战斗本能。 这是他为自己设计的第一个术式，在战斗本能四个字的下面分别写着： 复眼、力臂、猫腿、蛇腰。 除了这几个字，还有几个被划去的，比如虎背、熊腰、豹腿等等。 没有选择这几种能力，除了这些动物难以饲养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基于战斗方式的考虑。 复眼是他为这个术式选择的核心能力，可以准确观察敌人攻击轨迹、攻击速度的特性，让他不必想着死磕破敌。 寻找破绽后的致命一击，将是他将来近战的主要方式。 “那么，先从猫腿开始。” 口中呢喃着，用笔在猫腿两个字上面画了一个圈，随后收起日记本，起身来到楼下。 把睡午觉的警长抱起来躺在沙发上，菲尼克斯进入氐亚门界，开始观察警长的双腿。 在瑰丽的世界中找寻一抹色彩并不容易，但这对早已对自己家的各种器物辨识过的菲尼克斯来说，却不困难。 他很快寻找到警长的色彩，这是一团接近幽黑的颜色，菲尼克斯开始寻找他的双腿，甚至不时伸手拨弄那团色彩。 “喵。” 一声猫叫在氐亚门界中响起，随后那团幽黑扭动起来，抖动了一阵后，变成警长的模样。 “你是……警长？” 菲尼克斯震惊的看着氐亚门界中的警长，这绝对是灵体，猫的灵体。 “喵。” 警长应答式的叫了一声，随后开始观察这个世界，它甚至好奇的在这个世界上下奔跑。 震惊过后的菲尼克斯想着有机会要问问布莱克，灵知鬼猫究竟还有什么特性，随后把它召唤过来，近距离观察。 有了灵体的黑猫更容易被观察，不久后菲尼克斯就把大部分细节记录下来。 事实上这个意义并不大，因为菲尼克斯并不准备把自己的双腿彻底转换成猫的形态，他需要的只是那双腿所带来的灵巧、爆发力、平衡感。 接下来是幻想前世的步骤，菲尼克斯的灵体盘膝飘浮在氐亚门界中，双眼缓缓紧闭。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蜷缩在他灵体双腿上的黑猫，居然也跟着缓缓闭上双眼。 闭上双眼的菲尼克斯开始幻想猫的前世，当他意念升起的瞬间，一缕尤为粗壮的由接近红绿蓝三色组成的诡异光束电射入他的松果体。 菲尼克斯的灵体被这股波浪冲击，不由自主的向后漂浮了一段距离，由此可见这道光束的力道。 而只感觉头部被撞击一下的菲尼克斯，已经处于他幻想的世界。 没有蓝天大地，没有母猫生育，这一次他选择的世界，与众不同。 一个拥有深米色墙壁的房间中，墙上挂着一幅简易地图，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真实。 不等菲尼克斯观察完四周，他手上的橘黄色对讲机突然传出声音：“报告警长，海面发现逃犯一只耳。” 菲尼克斯微微错愕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长着白毛的手掌，开启对讲机说道：“老鹰老鹰，加强监视。” “老鹰明白，报告警长，一只耳想偷渡出境。” 菲尼克斯放下橘色对讲机，没有再理会那边的消息，因为按照他知道的剧情，接下来没他什么事了，老鹰会打破一只耳偷渡用的木板的。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果然是直立行走的猫腿，与自己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他开始感受这双猫腿，跳高、加速、掌控平衡，非常完美的一双猫腿。 “看样子这个选择不错。” 菲尼克斯呢喃自语。 制造前世记忆，并非一定要真实的世界，只要自己足够相信，并且可以幻想出一个自洽的世界就好。 黑猫警长是他前世非常喜欢的动画片，尤其食猫鼠这一集，他印象尤为深刻，几乎每一句对白都记得。 以这个看过的影像作为前世记忆，他觉得问题不大，尤其是这里的猫鼠都是拟人化的，更适合他塑造的方向。 今天第一次尝试，没想到毫无波澜的成功了，这让他非常满意。 接下来的剧情，完全按照故事线走，他并没有做出改变，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尽力的熟悉黑猫警长的双腿，以此影响自己灵体的双腿，尽快的完善能力。 氐亚门界中，有接近幽黑的色彩进入他的灵体双腿中，帮助他实现新的能力。 幻想世界的剧情不停推进，让菲尼克斯疑惑的是，白猫警长看起来可不像动画片中那么紧张，他总是好奇的四处观看。 等剧情推到自己跟白猫警长对话的时候，那边更是没有回应，只有对讲机被砸的乒乓响的声音。 等菲尼克斯按照剧情走回去，应该是白猫警长被杀的时候，却愕然的发现，白猫警长不但没有死，食猫鼠和一只耳反而被抓住了。 诡异的剧情让菲尼克斯疑惑，不知道白猫警长怎么变成这样，尝试交流，却发现这家伙呆萌的看着自己，就像他真的是一只猫一样。 搞不懂缘由，菲尼克斯只当这是氐亚门界对自己幻想的干预，便也没有多想，只是继续在这个世界惩奸除恶。 时间缓缓流逝，黑猫警长的一生很快完结，他最终老死在床榻上，看起来很完美。 吊诡的是，白猫警长居然由始至终都是年轻时的样子，根本不曾老去，不过他终于学会了几句简单的言语，这算是让菲尼克斯比较欣慰的。 梦境结束，菲尼克斯出现在氐亚门界，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怀里坐着——白猫警长。 “什么鬼？” 他吓得把白猫警长抛了出去，左右观看确定是氐亚门界，而不是在自己营造的记忆中，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修炼……带上了……我。” 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倒是跟幻觉中的白猫警长极其相似。 菲尼克斯凝眉思索一阵，许久才试探的问道：“你是警长？” 这个警长，不是指白猫警长，而是指他养的灵知鬼猫。 “是……我。” 菲尼克斯揉了揉有些发涨的松果体，他觉得有些头疼。 “你进入我的梦境，跟我一起修炼？那个白猫警长，一直是你？” “是。” “你学会了……普通话？”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宠物，居然在自己的梦境中被自己教会了普通话。 “梦境……中……你说这是……东北话。” “呃……你开心就好。” 菲尼克斯依旧没能完全转变好思维，看着白猫警长模样的警长，实在想象不出现实世界的它，还是一直幼小的黑猫。 “出去吧，今天修炼就到这里了。” 菲尼克斯说了一声，自己率先退出氐亚门界。 此时繁星已经挂在天上，肉身的胃也传出饥饿的信号。 “喵。” 警长叫了一声，从他身上跳下去，结果脸直接杵在地上。 菲尼克斯疑惑的看着它。 “喵。” 警长弱弱的叫了一声，随后起身，行走。 它是真的起身，整个身体笔直的站立着，两个前爪放在身体两侧，就以这种诡异的姿势行走在地板上。 “啪。” 菲尼克斯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暗道教的猫都不会走路了。 有了警长的加入，修炼的日子变得快乐的多，每一次进入黑猫警长这个前世，警长都会化为白猫警长。 事实上它如今在氐亚门界，每日也是以白猫警长的形象示人，根本不再做猫的样子。 至于在外界，菲尼克斯禁止它非必要的情况下站起来走路，实在是那姿势太过搞笑，总是让他分心。 就这样愉快的修炼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三级会议的内容不停的从都城传递回来，有好有坏。 拉莫利诺来了一次，说自己与老兵相处的很好，他决定找机会开诚布公，询问菲尼克斯的意见。 菲尼克斯自然是同意的，从那之后拉莫利诺又消失了。 洛佩兹一直没有跟他联系，估计关于验证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好，他也并不催促。 倒是库博伯爵，最后还是选择了听取菲尼克斯的意见，为此一部分贫民开始反感他，也有一部分对他越发的死忠。 一切仿佛都上了正轨，与前些日子的烦躁情况完全不同，唯一持续的，只有自己的引导者，依旧在闭关。 第二十八章 白鸽、圣杯、裹尸布 漆黑的夜晚，马车晃晃悠悠的从新兰路12号出发，驶向贵族区的智慧教堂。 菲尼克斯坐在车上，心中有些忐忑，毕竟第一次参加神秘的仪式，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里的肌肉紧绷，给他一种无与伦比的爆发力。 这是他的第五个能力：莽腰。 不是蛇腰，因为他最后选择了网纹蟒蛇，这是一种巨力型蟒蛇，身体纤细，力量却远超一般的蛇类。 莽腰完成的一刻，他的第一个术式就只差“力臂”这个能力还没有完善了，而今天的目的，正是确定力臂是不是祷告的双臂。 “呼。” 长出一口气，为了压制忐忑的思绪，菲尼克斯打开车窗，目光随意的扫向车外的街景。 富人区夜晚的街景还是很漂亮的，一排排煤油路灯照亮了悠长的街道，铺在地上的黑石板整洁又有独特的韵味。 远处有一些年轻人肆意的吵嚷声，这并不奇怪，贵族子弟总是格外的放浪形骸。 菲尼克斯的目光随意扫过远处的年轻人，却又突然把目光聚焦在那里。 人群中，他看到一个背影很像莫德斯，这让他疑惑，可不等他再细看，那些人已经消失在转弯处。 复眼没有远视功能，因此他没有开启，可只用普通的眼睛，加上自己对莫德斯的熟悉程度，他不觉得自己会看错。 “停车，右转，追上刚刚那群年轻人。”菲尼克斯向车夫命令道。 “抱歉，先生，洛佩兹教士还在等您，我不能这么做。”车夫带着歉意又坚决的说道。 “那我自己去。”菲尼克斯说着，直接起身准备打开门走下去。 “先生，洛佩兹小姐好不容易借用到智慧教堂，如果这一次不成，下一次不知道要多久后，甚至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车夫继续劝说，他显然知道很多。 菲尼克斯犹豫了，略作思索，他重新坐下道：“那好吧。” 口上虽然答应，心中却已经生出去莫德斯家查看一番的想法。 没有跟随罗伯斯庇尔，厮混在贵族中，这个家伙莫非还在调查那件事？ 带着这样的思索，菲尼克斯静静的坐在马车中，直到到达目的地，再未说一句话。 马车停在智慧教堂的侧面，身着智慧教会教士服的洛佩兹已经等在那里。 她今天的面容有些冷峻，对菲尼克斯也只是木然的点点头。 “时间有限，跟我走。” 她轻声说着，紧了紧头上的兜帽，迈步在前面引路。 菲尼克斯身上也穿着同样的衣服，一个带兜帽的斗篷，他也紧了紧兜帽，紧随其后。 从小门进入智慧教堂，直奔教堂用来布道的场所，洛佩兹先是跪在地上，向智慧女神祈祷起来。 菲尼克斯站在后面，向智慧女神微微鞠躬，就没有更多表示了。 这引起旁边许多教会人员的不满，但他不在乎。 “开启仪式。” 洛佩兹开口，立刻有几个手臂上站着白鸽的教士来到菲尼克斯身前不远处，分两排站定。 又有教士双手擎着一个脸盆大的水杯走了过来，单膝跪在菲尼克斯前侧，面向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没有动，他知道还没到自己该有动作的时候，他的目光望向进入神像后方的洛佩兹。 时间不长，洛佩兹从神像后方走了出来，她毕恭毕敬的高举双手，在她的手上，有一条染血的布条。 “嘶嘶。” 鼻翼翕动，菲尼克斯问道一股浓烈的香味从染血的布条上袭来。 香味很浓，有点刺鼻，可味道进入体内，又给他一种舒爽的感觉。 本能的，他想要强忍着刺鼻嗅觉继续吸食，但这种感觉很快被他克制了。 “迎圣物。”洛佩兹用高昂的声音说道。 诸多教士一起回应，躬身跪在地上——除了半跪在菲尼克斯面前，高举圣水的那一个。 洛佩兹迈着神圣的步伐庄严前行，口中呢喃着称赞只会女神的经文，来到菲尼克斯身边。 “用出你的能力，让我把圣物搭在你的手臂上。”洛佩兹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菲尼克斯目光扫了一眼上方的智慧女神神像，又看了看那条带血的布条，他有一种不可说却又忍不住去想的想法。 深吸口气，让力臂的能力充斥双手，有微弱的草绿色光芒在他手臂上游走。 在他平举双手后，洛佩兹把带血的布条放入圣水中，菲尼克斯的眼角抽了抽，他怕布条上的血液溶解在水中，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沾染了圣水的带血布条被放在菲尼克斯手臂上，先是冰凉，随后一种诡异莫名的力量沿着手臂冲向松果体。 “喵。” 一声猫叫响起，不是在耳边，也不是在心里，而是在氐亚门界，清晰的被松果体听到。 “是谁？” 呵斥声响起，随后菲尼克斯的意志就被带入氐亚门界，布莱克愤怒站在那里。 “布莱克？你怎么……” 望着布莱克满是墨水的灵体，菲尼克斯疑惑的询问，可不等他说完，布莱克就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在做什么？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我……” “智慧女神的裹尸布？” 再一次不等菲尼克斯回答，布莱克惊讶的望着菲尼克斯的双臂叫道。 菲尼克斯低头，此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那裹尸布居然跟着他的灵体进入了氐亚门界。 “你在做什么，快说。”布莱克急切道。 菲尼克斯迅速把经过说了一遍，除了隐瞒得来力臂的方法，其他毫无保留。 “这样啊，那问题应该不大。” 布莱克脸上的愤怒消失，右手摸着下巴，目光徘徊在裹尸布上，心中琢磨着什么。 我这引导者，不会是看上这裹尸布了吧…… 就在菲尼克斯胡思乱想的时候，布莱克突然挥手一招，一只硕大的灵知鬼猫突然从瑰丽的光彩中扑了出来，直奔菲尼克斯手上的裹尸布。 “不要动。” 喝住想要躲避的菲尼克斯，布莱克连连挥手，有墨色从瑰丽色彩中被他分离出来，缓缓的化为一把巨大的剪子。 我差，来真的？ 菲尼克斯是真的惊呆了，智慧女神的裹尸布，看样子不能善终了。 “喵。” 硕大的灵知鬼猫伸出爪子，直接抓住裹尸布的一角，拼命的拉扯，把裹尸布拉直。 它的身体不停颤粟，可以看出拉扯裹尸布给它带来极大的压力。 菲尼克斯也感觉到手上染血布的挣扎——这家伙就像是有灵魂的生命一般。 “布莱克……这个玩的有点大吧。”菲尼克斯问道。 “没事，我那本书正好缺个封面，这智慧女神的裹尸布正好用。” 他微笑着说着，指挥墨色大剪子向裹尸布剪来。 裹尸布猛烈的挣扎起来，体型硕大的灵知鬼猫被带动的左右摇晃，那巨大的剪子一时不好下手。 “这是你的氐亚门界，你帮我镇压它。”布莱克向菲尼克斯说道。 “我的？” 菲尼克斯有点疑惑，氐亚门界还分你我么？ 此时布莱克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懊恼，可能是此时他才觉得，自己隐瞒的太多了。 “喵。” 一声猫叫，白猫警长模样的警长突然扑了过来，帮着那巨大的灵知鬼猫扯住裹尸布的一角。 周围的氐亚门界瑰丽色彩变得越发凝固，就像是从墨水变成油墨，裹尸布的挣扎被稍稍压制住。 “好孩子。” 巨大的灵知鬼猫赞扬着说了一句，还用爪子抚摸了一下警长的头部。 菲尼克斯瞬间觉得自己养了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这要是裹尸布真的被剪了，他出去如何向智慧教会交代？ 呃……抱歉，家师的鸿篇巨制眼看完结了，缺一个封面，裹尸布正合适，借用一下先。 这话说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智慧教会的人打死呢？ 第二十九章 判定 墨水组成的巨剪缓缓落在裹尸布上，刺耳的鸣叫声从裹尸布上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秋日的鸣蝉，响亮而尖锐。 巨剪不停，持续向前碾压，布莱克的灵体在后面推动巨剪，让其艰难前行。 “滋啦。” 裹尸布被剪开，鸣叫声变得凄厉，菲尼克斯觉得这东西的灵魂都可能随着巨剪一分为二。 “下次不要轻易触摸神器、圣物，你的氐亚门界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承受这一切。” 布莱克拿着兀自挣扎的一段裹尸布，对菲尼克斯说道。 “这东西对我有恶意？” 菲尼克斯举了举手中的裹尸布问道。 “没有，只是圣物的本能反应，想要在氐亚门界中吸取力量继续成长罢了，作为智慧女神的裹尸布，它并没有邪念，也不会致你于死亡的境地，但没有我，你受伤是肯定的。” 菲尼克斯赶忙感谢，但随后又苦着脸问道：“那我出去如何交代？我如今的肉身还在智慧教堂。” “你就说是文豪布莱克做的，他们若是觉得有问题，便到白象路135号找我。” 布莱克挺着胸说完，甩了甩手让巨剪消失，又一把拉过巨大的灵知鬼猫骑在上面，扭头准备离开。 “布莱克，我下次何时能见到你？你儿子不让我进门啊。”菲尼克斯飞速询问。 “再定，最近比较忙。” 话未落，人已骑着灵知鬼猫消失。 “喵。” 警长挥手作别，脸有恋恋不舍之态。 “你啊……说你什么好呢。” 菲尼克斯在他脑袋上点了一下，随后拖着变小的裹尸布走出氐亚门界。 眼前的教士们有些慌乱，洛佩兹也一脸紧张的注视着自己，而随着他的回归，裹尸布也重新出现在手中——只是断了一截。 “回来了回来了。” “啊，圣物回来了。” “太好了，吓死我了。” …… 在教士们的嘈杂声中，菲尼克斯给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恩？圣物小了点？是我眼睛花了么？” “不对，确实小了。” “怎么可能？” …… 人群更加嘈杂起来，菲尼克斯持续着尴尬的笑容。 “这是……什么情况？圣物怎么……” “是文豪布莱克，他突然出现在我的氐亚门界中，然后……剪掉了一块就走了。” 教士们的脸色齐齐一变，看向菲尼克斯的目光颇为不善。 “他住在白象路135号，你们要是觉得有问题，可以去找他。” 菲尼克斯胸口一挺，直接把布莱克出卖了。 这么大的事情，他弱小的肩膀扛不住，而且布莱克也没说要他抗，他当然要脚底抹油。 “洛佩兹，这事因你而起，看你怎么跟长老交代。” “趁着长老参加三级会议的时候……这事难办了。” “去找文豪，把圣物要回来。” 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谁说的，但整个教堂却因此变的寂静。 “算了，事情都发生了，想要有所改变也不可能，这事我跟长老解释，你们把罪责推给我就是。” 洛佩兹倒是光棍，站出来承担一切责任。 “你不会有大问题吧。”菲尼克斯看着敢于承担责任的太平女士，有些担忧的问道。 “文豪既然留名了，这事就没那么难办了，我们还是把仪式进行下去吧。” 洛佩兹的心情显得有些不佳，但还是强行打起精神问道，“你没事吧？我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以前没什么人动过圣物，所以……” 菲尼克斯摇摇头，表示没有问题。 这件事是他自己答应的，而且对自己来说也很重要，无论有没有危险，他都要尝试的。 要怪，也只能怪那位写书不详尽的H先生，他只写了仪式的方式、所需，没写还有这种风险啊。 仪式继续下去，洛佩兹口中念叨着经文把断了一截的裹尸布拿走，此时菲尼克斯的胳膊上依旧有残余的裹尸布的味道和圣水。 “放白鸽。” 随着她的命令，手持白鸽的教士把白鸽抛向天空。 “哗啦啦……” 一片白鸽飞舞在空旷的教堂苍穹上，它们先是围绕着智慧女神像盘旋一周，随后扑向裹尸布，在它上方又盘旋一周。 菲尼克斯和洛佩兹都紧张的注视着一切，如果它们在菲尼克斯的胳膊上继续盘旋一周，则证明这是祷告的双臂，如果没有这么做，一切皆空。 那样一来，菲尼克斯要继续寻找力臂的根源，而洛佩兹，则要继续寻找早已消失的祷告的双臂。 这对两个人来说，都非常的麻烦。 “哗啦啦……” 白鸽们没有停下，在菲尼克斯和洛佩兹的期待中，它们来到菲尼克斯双臂上方，盘旋一周。 成了。 两人都惊喜的想到。 仪式至此结束，圣物回归，圣水置于祭台上，白鸽则被教士们带走。 菲尼克斯本想和洛佩兹交流一下，可后者显然没有这个心情——看样子裹尸布的事情还是很麻烦的。 二人匆匆告别，菲尼克斯便乘坐马车回家了，马车走上白象路，路过135号的时候，菲尼克斯还特意打开车窗向里面看了一眼。 院落中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布莱克有没有继续他的著作。 回到家，菲尼克斯稳住心神没有急于修炼，他先是把今天这离奇的一幕记录在日记本上，随后才下楼开始修炼。 这一次的记忆，他选择的依旧是前世的故乡——若非为了找到直立行走猫，他也不至于选择黑猫警长。 依旧是那个湖面，只不过这一次他出生的地方，在旁边的树林中，先知螳螂的一生，在这里开始。 等作为先知螳螂的他睁开双眼，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白猫警长，他正警惕的守护他，为他驱逐一切危险。 编织网纹蟒蛇一生的时候，他同样也在，并且保护了他幼年时不被老鹰袭击——菲尼克斯确定，自己前世根本没在故乡见过老鹰。 天亮时分，菲尼克斯从修炼中苏醒，先知螳螂的生命力颇为旺盛，已经历经四个寒暑，却依旧活得很滋润。 他倒是想继续修炼下去，可今天有庭审，而且他心中还惦记着莫德斯的事情，所以只能掐着时间醒来。 参加了上午的庭审，下午菲尼克斯直奔莫德斯父母家。 他被莫德斯邀请去过家里吃饭，因此与他父母并不陌生。 随意的攀谈几句，也没说太多话，只是说莫德斯来信让他帮着看望一下他们。 通过察言观色，确定他父母不知道莫德斯在圣安东尼后，菲尼克斯便告别离开。 出了莫德斯父母家，菲尼克斯扭身直奔莫德斯自己租住的房子。 那是莫德斯为了方便与索菲亚过夜而租住的房子，莫德斯也并不经常去那里。 他们分手后，菲尼克斯听莫德斯说过，那房子的房租还有一段时间才到期，如果莫德斯还在圣安东城，应该就在那里。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