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李泰的大唐》 第一章 给你加个状态 贞观十六年二月初六,太史局。 太常博士李淳风笔走龙蛇奋力修订着《太白会运逆兆通代记图》,他手指弹跃如风,不断推算校正着疏漏。 蓦然间,他浓眉挑动,惊骇无比道:“这是…… 我大唐竟会迎来朝堂惊攘,或者盛世永昌的变数,华夏甚至会因此而迎来破解治乱循环的千古契机?!” 震惊过后,李淳风开始全力推演应谶之人,半晌后他脸色苍白地喃喃道:“此一谶承万古气象而来,甚至远在‘太白经天、武代李兴’之上。 我竟然一时无法演出应谶之人一鳞半爪,兹事体大,我必须即刻禀报陛下!” …… 顾钧懵逼地看了眼身旁伏榻打盹的女子,而后双瞳毫无焦距地盯着雕花牙床帷帐,全力消化着他从二零二零魂穿贞观十六年,然后成为李泰这个身高一八零,体重二八零的大胖子的现实。 我特么是作了什么孽啊,公司开得好好的,一切搞定就等上市,关键时刻我玩啥大雁塔。 ……郁闷,暴躁,追悔。 顾钧花了两盏茶的功夫消化负面情绪,所幸前世父母还有弟弟尽孝,让他得以强迫自己走出对父母的眷恋。 走不出也不行啊,因为顾钧,哦不,李泰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贞观十六年啊,在这一场老李家皇位传承的争夺即将爆发的决战中,李泰和承乾这一对斗得死去活来的好兄弟,最后双双落败身死道消,白白让李治当上储君摘了桃子。 承乾死于贞观十九年享年二十六岁,“李泰”死于永徽三年享年三十二岁。 史书记载二人均属于正常死亡,李泰可没蠢到相信那群御用文人所写历史的地步。 胜者为王败者死,或者生不如死,这是皇权斗争的铁律! 一声长叹,李泰飞速捋清了思路,前身已经跟承乾斗得死去活来,就算自己想要改弦更张退出太子争夺战,承乾也不会放过自己,李治日后登基也不会让自己活。 大唐虽然物华天宝令人神往,可那是李世民的大唐,是李治的大唐。 我要想活下去,就得掌管这万里江山,打造我李泰的大唐! 当务之急,是要坐上储君的宝座,不能成为太子,则万事皆休。 李泰心念电转,脑子里闪过无数场景,到激动处肥胖的胸口便呼呼直喘。 该死,这具痴肥的身子干啥不成啊,首要任务是减肥才对。 他这边的动静惊醒了床头女子,魏王妃阎婉朦胧中睁开了眼,惊喜地看到李泰面色难看地扑棱,连忙惊喜无比道:“夫君!你终于醒了?” 一声夫君叫得李泰浑身一哆嗦,作孽啊,前身二十二就有了老婆,还有了儿子,这实在是接受不能…… 李泰刹那间脑子里一团浆糊,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阎婉。 阎婉见李泰直愣愣盯着自己不说话,焦急之下大呼道:“杨太医,殿下醒了,还请速速诊疗!” “哐” 紧闭的房门猛然被撞开,一道狗熊般的身影冲了进来。 此人腰悬五尺横刀,一手按刀柄,一手卷着本书册,一阵风地冲到床边,搂住李泰声如雷鸣地摇晃道:“四哥你没死啊? 没死就好,我就说嘛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长安城我找谁喝酒去。 还有啊,纥干承基那个杂碎可就省了老鼻子功夫,我跟你说……” 李泰让他一阵音波杀,脑子里轰轰鸣响,身子骨也快散了架,恨不能捏死这个王八蛋。 阎婉沉着脸道:“遗爱,你四哥大病初愈需要静养……” 来者正是李泰的死党兼妹夫房遗爱,看着这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但脑容量只有三毫升的家伙,李泰顿觉生无可恋。 “李泰”那个王八蛋,凌烟阁二十四臣一个关系都搞不好,账下就收罗房遗爱、柴令武这群酒囊饭袋,焉能不败。 他干涩地吞了口口水幽幽道:“遗爱啊,我能不能活千年不要紧,可俗语有云‘千年的王八万年龟’,你这儿指着我鼻子骂我王八,父皇不就是老王八咯? 你这是辱骂君父,这事儿父皇要知道了,我怕高阳守寡喜换夫啊。” 阎婉闭上了眼,她原本担心夫君病况,可这货醒来后还是跟从前一般混不吝,心头担忧顿时去了大半,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李泰偷摸观察阎婉,总算松了口气,他从千年后而来,占了李泰的躯壳借尸还魂,面对正主的妻子,他既心虚也慌乱,一时没有想好如何面对阎婉和儿子李欣。 阎婉这样的反应也好,在修复心态以前,能躲一时是一时吧。 房遗爱被李泰一番吓唬,迷瞪一阵后却是满不在乎大大咧咧道:“嗨,四哥这话说得,我不就随口一说嘛,这里又没有外人,岳父大人怎会知晓?” 李泰瞥了眼他背后,笑道:“杨太医虽然年届花甲,可耳聪目明远超常人,我相信他会记住你说的每一个标点符号。” 房遗爱疑惑道:“标点符号? 四哥你又说怪话……” 说着话猛然脸色大变豁然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背后杵着的太医杨宪:“杨太医你是人是鬼,走路没声音的吗?” 李泰是李世民的心头肉,两天前他昏倒后皇帝急得茶饭不思,亲自来魏王府探望了两次,吩咐杨宪时刻照料爱子,并命魏王府六个时辰报一次儿子的病况。 杨宪太难了,魏王昏倒后成了活死人神仙难救,他已经做好了承受皇帝怒火,为魏王殉葬的心理建设。 今天魏王竟然醒转了,他大喜若狂,还没来得及庆幸死里逃生,这会儿便听见了一起谤君案。 若是知情不报是为欺君,若是如实禀报,房遗爱饶不了他,老太医灰白的胡须颤个不停,哆嗦道:“魏王殿下,驸马爷,老夫……老夫……” 房遗爱眼睛一亮,蒲扇大的手掌按上了刀柄,甚是惋惜道:“四哥不说我险些忘了,杨太医照料魏王殿下不眠不休,以致神思恍惚,莫名其妙抢我佩刀抹了脖子。 我一定会禀奏陛下将你风光大葬,汝之妻女我会视如己出好生安养,杨太医你就安心地去吧。” 说罢仓朗抽出雪亮的横刀,呼啦朝杨宪挥去。 杨太医悲愤无边...... “住手!” 李泰绝望地证实了前身招揽的果然是一群饭桶,不由感叹夺嫡之路道阻且长。 刀光在杨宪脖子两公分外停住,房遗爱自信地看着李泰:“四哥你放心,我的刀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快,杨太医会走得很安详。” 李泰铁青着脸:“这样的混账事,你怎么干得出来?” 房遗爱愣了愣,终于悟了:“说得也是,咱是驸马,不能安养他人妻女。 要不四哥你就受些累,杨太医的妻女你就大发慈悲安养了?” 李泰险些跌倒,看了看阎婉黑得滴水的脸,他深呼吸一口,忽而笑道:“不错,你天赋异禀脑子清奇,我不给你加个状态实在于心难安,你过来。” 房遗爱不甘地看了两眼杨太医,收刀而去坐在床边疑惑道:“我出类拔萃这事长安城都知道,不过这和四哥你给我加状态有啥关系? 状态又是啥东西?” 李泰笑得无比亲切,招手道:“妙不可言啊,把刀给我。” 房遗爱把刀递给李泰,正要继续求教,李泰却是连刀带鞘砸他头上,面目狰狞道:“王八蛋,这特么是安养或者不安养的问题吗? 一条人命在你眼里轻如草芥! 我让你安养! 我让你受累! ……” 房遗爱猝不及防,让李泰一阵暴打敲得满头包,旁的人他不在乎,四哥揍他,除了抱头鼠窜没有第二条路。 李泰揍得起劲儿,见房遗爱要逃,呼啦一声扯开被子跳下床,骂骂咧咧追着房遗爱满屋跑。 在阎婉和太医懵逼的眼神里,房遗爱冲出了房,李泰猛然一个虎步撵上,一把拽住房遗爱摔倒在地死死摁住,房遗爱惊骇地发现自己分毫不能动弹。 李泰继续敲打这厮,今天不给他加够状态长点记性,这货日后还会花样作死。 …… 看着杨太医和四嫂远去的背影,房遗爱摸着满头包,失魂落魄道:“没道理啊,四哥三天前爬床还要六个丫鬟扶,可我如今连四哥都打不过,活着还有啥奔头,我不如死了算了。” 李泰揉了揉刚吞下两碗稀粥的肚子,欣慰道:“这个状态就对了,死了一个房遗爱,你的田土能活多少个穷苦百姓,你能找到真正实现你价值的办法,你果然悟了。” 房遗爱猛一拍大腿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四哥也! 舍身为民兼济天下是我毕生的梦想,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老房家子嗣单薄,在我为家族留下百八十个大胖小子前,我是死不得的。” 李泰摸了摸他狗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让心爱的女人流泪也是哥哥我的座右铭。 想我李泰风华绝代天资盖世,曾经是长安多少贵妇娇女的梦中情人。 成亲以前能夜扑八女,成亲以后为了让你四嫂放心,我玩儿命作践自个儿,生生把自己吃成了爬床要八个丫鬟扶的猪头。 这年头,大唐像我这么专一的男人不多了。” 房遗爱红着眼道:“四哥,痴情误你一生啊!” 李泰动容了:“十七弟,孝心也是你最深的牵挂!” “哐” 二人背后,阎婉使来送热水的丫鬟铜盆掉落,她张大着嘴,凌乱地看着两个祖宗。 一个长安城数一数二的纨绔败类,一个成亲第二天偷吃丫鬟,让王妃揍得三天生活不能自理的花心肥萝卜,他们怎能心安理得互捧臭脚? 房遗爱激动地指着丫鬟道:“四哥,她被我们感动了!” 李泰点头道:“不简单呐,她长得平凡,却有一双发现真善美的眼睛。 这丫头便是我魏王府门风敞亮的旗帜,赏蜀锦一匹!” 房遗爱佩服地看着李泰,冲丫鬟挥挥手道:“行了,去账房领赏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丫鬟飘乎乎地领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恩赏,她忽然陷入深深的自责。 难不成以前真的误会了王爷和驸马,果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目送丫鬟窈窕的离开,李泰感慨道:“真是美好的一天,说吧,你小子找我这么急有啥事儿?” 房遗爱正色道:“一闹腾险些忘了正事,喏……” 他从怀里掏出进门拿着的书册道:“《括地志》两天前成书,四哥你欢喜得不能自持当场昏倒,急坏了陛下和四嫂,也吓坏了萧德言、顾胤一伙编书的。 你昏睡这两天,他们把《括地志》又梳理了一遍,精简了序册,确认了再无疏漏,这才托我呈给你。” 李泰脑子深处轰然爆响,四年,一千多个日夜的时光缓缓淌过眼前。 这一千多个时日,李泰领略了大唐十道三百五十八州的山川名胜,总括而成550卷将近200万言。 有塞北冰封万里的奇迤,有南国四季如春的曼妙! 有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壮阔,有文人骚客歌以咏志的豪情! 感慨万千地接过《括地志》序册,李泰翻开书扉,一时间心绪万千泪霑胸襟,这就是那个梦里寻他千百回的大唐,这便是那个造极于华夏的大唐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笔来!” 李泰仰天长啸,房遗爱很有眼色地磨墨伺候,须臾后,李泰提笔龙蛇飞舞。 “万里山河万里疆,此生无悔入大唐。男儿何不仗吴钩,横取太虚入神州!” “对仗工整,运笔如飞,好!” 房遗爱见状猛拍大腿,毫不吝惜地送上了彩虹屁,李泰长舒口气,心中臆气稍去一二,笑道:“这是简体字瘦金体,你认识吗?” 这话说得,房遗爱伸出胡萝卜粗细的手指挨个把字点了点,愣道:“写的啥?” 李泰…… PS:这是个不正经的大唐,千山娇嫩,请大家多多怜惜,收藏、推荐票、打赏、评论、投资…… 新书很饿有啥支持全都要,不投票不收藏者一律加状态,就问你怕不怕! 第二章 赐你七星龙渊剑 紫宸殿,司徒长孙无忌,身体不好的特进加知门下省事魏征,还有大唐天子李世民,此刻扎堆不敬苍生敬鬼神,聚精会神地听着太常博士李淳风泄露天机。 李淳风说完了自己的推算,李世民倚坐在龙椅上,丹凤眼眯起,大喜道:“好啊,四年前李卿测得‘太白经天,武代李兴’的谶言,当年朕可是好几宿没睡好觉。 万幸天佑大唐,扶唐戡乱之人这不就降世了?” 魏征面无表情,长孙无忌若有所思,李淳风却是躬身道:“陛下,此人之卦象既能扶唐戡乱,可也能搅动朝局,甚至引发三千年未有之变局。 最要紧的,其人中道陨落的可能也不小,具体如何,臣尚需时日细细测算。” 李世民笑了:“不必着急,朕连大唐崩灭的谶言都能接受,一个三千年未有之变局,朕还不会放在眼里。 你放心大胆去测,一个月内给朕结果就好。” 李淳风感动地拜退而去,将出殿门之时意外道:“殿下? 臣太常博士李淳风见过魏王殿下!” “你就是李淳风,哎哟,我对你可是仰慕已久啊,改天得空请你吃火锅,咱们一起玩儿八卦。” 殿外李泰的声音传来,李世民惊喜无比正待起身扑向殿门,却听得那个逆子混不吝的说话,皇帝顿时一拂袍袖面若寒霜地坐回龙椅。 “火锅? 呵呵,臣不明白,不敢当。” “小事儿一桩你跟我客气个啥,回头你把《推背图》借我看几天就好。” “《推背图》? 这又是何等奇书,臣为何从未听闻?” …… 二人奇怪的对话完毕后,李泰这才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走进紫宸殿。 李淳风现在还没有演出《推背图》啊,险些漏相。 走进殿来便看见黑脸冷面的李世民,左右分列着长孙无忌和魏征两位哼哈二将。 长孙无忌勾着嘴角,冷冷盯着李泰。 他这个舅舅对李泰的怨言可不是一天两天,这个混账从小与他不亲,自前年皇帝允许其乘舆驾进宫后,这小王八蛋眼睛都长到头顶了。 李泰的肩舆,起码有两回在大明宫外把他这个舅舅挤到道旁,而后向皇帝恶人先告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说舅舅比老爹还难伺候。 魏征更是做好了开喷的准备,在这面人镜看来,魏王简直就是大唐第一害。 身为藩王不就藩,留在长安祸乱国本。 骄纵不法,乃长安三十六路七十二寨纨绔败类的总后台。 看到这二位,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李泰暗叹一声,为前身的花样作死点赞。 他决定先忽略李世民,用李泰从前的形象很有礼貌地招呼两位大佬。 至于便宜老爹,他那么疼自个儿,随便哄哄就好了。 一个箭步冲到长孙无忌面前,李泰搂住便宜老舅的肩膀喜笑颜开道:“舅舅,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我听冲哥说你老人家老当益壮,有姨娘已经给长孙家怀上十一弟了,此事当真?” “这……” 长孙无忌让他闹个大红脸,他可不是程老匹夫,这种事虽然是男人的骄傲,可闹得满城皆知还是会让道德学究骂,比如孔颖达那个老不死的。 国舅爷不由得暗骂长孙冲嘴大,可也惊奇于李泰的亲热,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只得狐疑地瞟了眼皇帝,皇帝也是满眼问号地看着他。 李泰打趣道:“哈哈哈,舅舅当世豪杰竟然害羞了,不应该啊。 ‘一树梨花压海棠,翁乃八二妾二八’,您这可是男人的最高成就了。 依我看啊,舅舅还得加把劲儿,再接再厉争取明年再给小兕子添一个十二弟,这就凑够十二个时辰了。 嘿嘿,如果有困难记得找父皇,他去年担心泰子嗣单薄,偷偷告诉我,他那里还珍藏着高句丽进贡的极品‘金风玉露膏’,很带劲儿哟!” 长孙无忌苦笑着别过脸去,这回轮到李世民脸色黑到发紫:“逆子,朕哪有说过,污蔑君父该当何罪?” 李泰赶紧转身道:“哎哟,您看儿臣这记性这等事都能记错,难不成是太子哥哥给我说的? 是了,那就是二哥的藏品了,嗯,名字叫啥‘我爱一条柴’来着? 那货得劲儿,听说服用以后水路旱路都能走。” 李世民…… 长孙无忌…… 魏征花白的胡须都在发颤,咳嗽道:“成何体统! 魏王,邪淫乃第一大害,历朝历代因此亡国者不可斗量。 远有刘子业因邪淫故葬送江山社稷身死道消,近有前隋炀帝扬州荒淫无道断送大好头颅。 你虽是亲王不曾肩负江山社稷的责任,可毕竟你也代表着大唐皇室的颜面,当思一言一行于天下万民的影响。 陛下赐你‘青雀’之名,寓意高洁清傲,可你倒好,非但辜负陛下期望,潜心研究房中邪术,还公然在紫宸殿鼓动大司徒秽乱家室,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你可知紫宸殿是何等样地方? 此乃入阁之地,内朝议事之所,如此之所在,岂容你……” 一炷香功夫后,李世民已经翻着白眼龙头一点一合快要睡着,长孙无忌一脸生无可恋。 李泰擦了擦额头的瀑布汗,老魏的战斗值起码好几十万啊,就这还是感冒咳嗽打七折的战力。 有这么一面人镜每天盯着自个儿,便宜老爹工作能不专心吗,贞观之治敢情是让老魏唾沫星子喷出来的。 趁老头终于换气喘息的当口,李泰赶紧上前为他轻轻拍背,满脸正气凛然道:“您老教训得可太好了,您是晓得的,泰自束发以来一向修身自好,娶妻只一个,子嗣只得欣儿一人。 所以啊,在反邪祟做好人的道路上,泰跟您老可是一条心的,我最讨厌那些三妻四妾不检点的人。 可耻,太可耻了!” “噗……” 长孙无忌险些一口口水呛死,小王八蛋,你坑我啊。 李世民一头惊醒,双目喷火地看着逆子。 三妻四妾可耻,老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是不是就该游街示众浸猪笼了? 魏征眼珠子险些瞪出,他哆嗦着手:“你,你……” 看了看长孙和皇帝,他很想说些啥,可终究憋了回去。 李泰坦然看着长孙和便宜老爹道:“舅舅和父皇不一样啊,舅舅一妻十三妾乃人杰,父皇佳丽上百,乃男人之楷模也!” 魏征怒道:“朽木不可雕也!” 李世民脸色铁青紧紧抓着龙椅,缓缓道:“逆子,你飞来横祸一度命若悬丝,朕这两日茶饭不思,便念想着只要你能平安醒转,朕便将先帝的七星龙渊剑赐你辟邪镇宅。 可如今你托天之幸无恙醒转,顽劣更深从前,宝剑你就不要念想了,回家闭......” 李泰倒抽口冷气,七星龙渊剑,春秋名剑啊,传说是欧冶子和干将联手所铸! 最重要的这可是李渊传给李世民的宝贝,李世民爱若性命每天都会把玩,在皇室成员心中,这便是传家宝。 发达了,李泰大喜过望。 如果不是两天前那一场横祸,李世民压根不会想起将剑赐给“李泰”。 李泰若能得到这把剑,势必引得朝中人心浮动,太子那边的压力将倍增。 以承乾的性子,做出比原本轨迹上弑师杀弟更过激的事也未可知。 ps:求各位大大收藏、推荐票、【评论】、打赏、投资的支持。哪个少了一样,就让它旱道不保,就问你酸爽不酸爽! 第三章 请君齐上凌烟阁 抢在魏征抗议之前,李泰不待李世民说完已经一把扑过去抱住老爹大腿,嚎道:“爹啊爹啊,你好狠的心,你可知儿臣为何能一夕之间平安醒转吗?” 李世民心头一颤,面上却是冷冷道:“朕也想听听太医的回生妙手如何夺天地之造化。” 李泰泣道:“跟太医没有一文钱关系,这都是母后的恩德。” “观音婢?” 提起长孙皇后,李世民瞬间不淡定了,他是一个连嫂嫂和弟媳都不放过的色中饿鬼,又是一个痴爱长孙无垢到骨髓的精分男人。 长孙皇后逝后,李世民一度魂销肠断,但凡与亡妻有关的半点信息都能让他触景生情。 如今李泰声称他一夕痊愈跟亡妻有关,李世民哪敢掉以轻心,他站起身一把抓起李泰,声音发颤道:“快快说来,此事与你母后何干?” 长孙无忌亦是竖起耳朵紧张地盯着李泰,先皇后同样是他最疼爱的妹子。 魏征本有心阻挠皇帝头脑发热乱赐东西,可这一家子的阵势,他只得长叹一声退开。 文德先皇后的贤德,他魏征也是佩服的,何况那是皇帝的逆鳞,他是铮臣不是铁憨憨。 李泰这回声泪俱下大哭道:“两天前儿臣《括地志》成书,乐极生悲大病一场,险些魂归地府。 儿臣失魂这两天,母后托梦而来,与儿臣一直梦中相处。 她老人家仙颜不改,与儿臣絮叨了好些往事。 说起九岁那年我爬树摔伤了腿,母后抽了我一顿狠的,打断了两根荆条,母后含泪问我还疼不。 母后还黑着脸凶我,问我还记不记得十二岁那年抢小兕子的桂花糕,小兕子让我抢了糕点哭得凶,母后她便光着脚追了我半个永安宫。 我让母后追得急了,便一头跳进锦鲤池大病一场,母亲不眠不休守了我三天。 她笑着含泪敲了我两个暴栗,骂我父子四人没一个省心的东西……” 说到后来李泰已是抽抽噎噎无法说话,这一场梦中与长孙皇后的相会,是前身灵魂消散前的真实场景,李泰受他情绪感染,悲思愁苦不曾作伪。 一幕幕往事袭来,爱妻的音容笑貌在李泰的追思中复活,李世民大呼一声捂着胸口倒在龙椅上:“观音婢,你就那么扔下朕和几个皇儿而去,连小兕子也不管了。 你好狠的心,痛煞朕也……” 长孙无忌和魏征大惊,李泰一跃而起扑在李世民身上凄厉地哀嚎,李世民亦是情难自禁大哭不已,父子二人抱头一团痛哭。 良久后,李世民方才平复情绪,缓缓拍着李泰背心道:“好了,青雀儿你这次得你母后庇佑逢凶化吉,明天你便去三清殿好好给你母后上柱香吧。 对了,你母后有没有说起为何数年时光了,她一直没有与朕梦中相会呢?” 李泰擦着眼角道:“儿臣也替父皇叫过屈,可母后却冷脸冷言痛骂了儿臣。 她老人家说不许提你父皇那个没良心的,现在她不在了也没人管着你,每日里左拥右抱花天酒地不晓得何等快活,我这么一个死了好几年的黄脸婆,人家兴许早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呢。” 长孙和魏征抽抽着脸转过了身,李世民痛心疾首道:“观音婢,你怎能如此作践朕,朕…… 青雀儿你有没有与朕分说明白,朕可是没有一天不想你母后?” 李泰心直口快道:“说了啊,儿臣告诉母后,父皇每天想母后想得衣带渐宽终不悔,最后没法子,只能找一个跟母后长得八分相似的妃子,这才解了对母后的相思之苦。”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长孙和魏征这一刻死死盯着地砖进入物我两忘。 李世民深吸口气,语气非常和蔼道:“青雀儿啊,朕猛然惊觉对你母后做得不够,从明天起,你便代为父在三清殿为你母后素食七日祈福吧。” 李泰懵逼了,须臾后怒道:“爹,你这是打击报复。” 李世民老神在在道:“半个月。” 李泰怒视着无良便宜老爹,半晌后悠悠道:“行,半个月就半个月。 这半个月我一定不眠不休潜心为母后祈福,母后让我的孝心感动,定然会与我再度托梦的。 儿臣若是再见母后,一定将六年来父皇充实后宫的情况细细叙说,兴许母后还能指点一二呢。” 李世民浑身一僵,欲言又止几回后,呐呐道:“那个……青雀儿啊,为父想了又想,追思亡母贵在心诚,你在王府闭门哀思也是一样的。” 李泰摇头郑重道:“不行啊爹,没有七星龙渊剑我怕邪祟上身,万一又昏过去了醒不来咋办。” 李世民怒道:“不要太过分了逆子,这是朕的底线。” 李泰躺到地上:“我忽然想起去年小兕子让你惹哭了五回,我一定劝娘亲不要梦中挠花你的龙脸。” 这个逆子,李世民呼呼直喘粗气,灌了口茶水怒道:“想要龙渊剑也行,你得做点啥让大家伙儿心服口服的事,证明你的才德足以配得上龙渊剑。” 李泰沉默了,长孙无忌双目神光爆射,魏征暗暗叹息,太子如果能有魏王一半耍宝固宠的本事,魏王哪里能翻得起风浪。 还好魏王虽然聪敏绝伦又文采风流,不过其政治头脑低下,这么多年即便皇帝恩宠无双,也仍然没有建立起一支对太子构成绝对威胁的势力。 反复推算后,李泰郑重道:“父皇言之有理,龙渊剑乃我李氏重器,儿臣无功受碌也会于心不安。 儿臣想了想,如今我朝声威赫赫,异族共尊父皇为天可汗,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上功绩。 我大唐能挣到这份殊荣,皆赖父皇夙兴用命,群臣勠力同心。 因此儿臣琢磨着,咱大唐能否效法汉光武云台二十八将故事,将辅佐父皇开疆拓土鼎定大唐的功勋们画影留形,纳入皇家香火祭祀。 如此既能彰显我皇家恩荣,也能成就父皇与诸位臣工君臣相得的千古佳话?” 嗯? 李世民三人眼神大亮,逆子(魏王)这个主意当真不错,如果办成便能把李世民千古一帝的胸怀展露无遗,而群臣也能得到与大唐同休的美名。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封妻荫子便是最高追求,而享受皇家烟火祭祀与国同休,那是神仙的待遇,一千年不一定赶得上。 长孙无忌激动道:“魏王高见真国士也,若能登台凌烟阁,老夫死亦无憾! 不过若是效法云台二十八将故事,那么文臣又如何安置?” 他提出这个问题固然出于自身利益,更要紧的是还能借此挣一个为文臣争利的光环。 最近几年皇帝有意压制关陇门阀,他这个关拢集团的代言人兼文官之首的地位可是下降不少。 于情于理,他理当出任太子太师,而皇帝最终选择高士廉这个渤海人担当太子少师便是明证。 高士廉是长孙无忌的舅舅,是李泰三兄弟的舅公,大家都是亲戚,但熟归熟,还是明算帐比较好。 魏征淡定一些,可也眼神热切地看着李泰。 李泰笑道:“舅舅问得好,既然父皇已经是千古一人的天可汗,我大唐的气象自然要超出后汉才是。 我大唐的云台便建在凌烟阁吧,那地方挨着三清殿,父皇命人挑出二十四个文武重臣画像,而后春秋四时供奉,如此可好?” 李世民大喜道:“凌烟阁二十四臣吗? 取二十四节气周年更替无始循环之意,寓意我大唐传之无尽万世永昌。 彩头挺好,那便是凌烟阁二十四臣吧。” PS:求收藏求推荐票,夭寿了,大家都在加里敦大学进修,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多评论多投票有意身心健康哟。 第四章 魏征的砒霜香饵 “凌烟阁二十四臣! 这个名字响亮好记又格调不俗,千百年后凌烟阁二十四臣便是父皇之江表虎臣,后世子孙定然会记住父皇造极华夏之伟业,也会记住二十臣开拓贞观之治的奇功!” 李世民同意了提议,李泰顿时毫不停顿得赞美原版权作者,搬运也得讲良心。 李世民老脸笑成了一朵菊:“混账东西,朕可不吃这套。 这回你用心了,辅机,玄成,你们怎么看?” 长孙无忌第一次正视李泰,这小子大病一场脑子总算开窍了。 提议建立凌烟阁,李泰可以延揽多少人心,他的政治声望必将刷到一个新的高度,太子今晚该失眠了。 “呵呵,老夫以为青雀倡议此事,功在当下利在千秋也!” 承乾啊,舅舅做不了你的太师,这几年只能看着山东集团那群人折腾,今天可算能给他们添些堵了。 李世民佯怒道:“辅机,逆子可当不得夸。” 魏征目光闪动,随后跟进道:“陛下,臣今日方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我欺也。 魏王倡议建立凌烟阁功在社稷,陛下赐予七星龙渊剑臣自无异议。 不过一事不烦二主,此事既然魏王倡导,便由魏王一体执行吧。 二十四臣之择选、排序、图形,魏王身为倡议者自有腹案,臣愚以为魏王主导此事不做第二人选。” 魏玄成之智不在房玄龄之下也,长孙无忌瞥了眼魏征,让李泰主持二十四臣人选的择定和排序,这个坑,深不见底。 这二十四臣的选定不分文武,如此一来必然涉及文武势力的平衡,以及山东集团和关陇集团之争,更要命的还牵涉到玄武门之变。 一些重臣功高盖世但没有参与玄武门之变,如李靖、秦琼等,这些人以其对大唐的功劳论,毫无疑问应该排名前列,但其关键时刻立场不坚定,必定不能名列前茅。 反之,一些与大唐功劳并不拔尖,但玄武门之变立了大功之流,如程老匹夫极力怂恿皇帝发动宫变,可谓宫变势力的中流砥柱,这些人又如何安排。 建立凌烟阁看似不过是大唐对有功之臣的名誉认定,其实质却是对朝堂各方势力的平衡,以及对贞观朝重臣的政治定论啊。 长孙无忌忽然很好奇李泰会如何选择,魏征一句话将筹建凌烟阁之事与七星龙渊剑挂钩,若想得到龙渊剑,就得承担筹建凌烟阁事宜。 以李泰的政治眼光,很明显,其并不具备厘清如此错综复杂局面的能力。 李世民不比长孙无忌反应慢,他目光闪烁心思重重,他明白爱子的能力,但他很想看看李泰的表现,毕竟哪个父亲不曾望子成龙。 “青雀儿,你魏伯父的建议正合我意,你若是办好了凌烟阁的差事,朕赐你龙渊剑太子也不会置喙。” 李泰明白其中利害,这事儿便是大唐的授勋工程,做好了能得到便宜老爹的肯定,并借此建立一个可靠的班底,真正具备冲击储君的势力。 若是做不好便万事皆休,李世民会在政治上彻底放弃自己,仅有的那点不成气候的势力也会冰消瓦解,没有自己的强劲威胁,太子大概率不会再谋反。 太子一旦四平八稳坐上皇位,恐怕老子全尸都得不到一个。 在魏征坦然的目光注视下,李泰笑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魏伯父的建议合情合理,这笔买卖我接了。” 魏征古井无波,并未因为李泰入彀而生出与太子邀功的心思。 长孙无忌心思活了起来,出宫以后须得与褚遂良捋一捋,接下来关陇集团这边可不能再掉队了。 李世民怒道:“什么买卖,这是国之重典非同儿戏! 你既然接了差事,朕便丑话说在前头,一旦此事办砸,你便替朕抚养小兕子去吧。” 李泰大喜道:“成不成我都愿意抚养小兕子啊,要不改天父皇你便把小兕子送我府上。 阎婉整日里闲极无聊,有了小兕子陪她,二人相依为伴,岂不比小家伙闷在宫中陪你一个老头强?” 闹呢,咱按你的正版来搞,若是不成,吐口口水淹死自己得了。 这个逆子还是有心的,李世民欢喜他的兄妹之情,笑骂道:“臭小子,小兕子可没你这般不孝敢骂为父苍老。 此事已定,也该轻快一番了,你小子拿的啥册子,还不给我们瞅瞅。” 李泰将册子递给李世民,怅然道:“这就是险些要了儿臣小命的《括地志》序册,不过儿臣并不后悔。 在编著《括地志》的三年里,儿臣随文牍案简走遍了大唐的十道三百五十八州,神游遍览大唐的山川、城池、古迹、风物。 如今儿臣纸上谈兵的话,也算对大唐各道了如指掌,等忙完了凌烟阁的事,儿臣想与父皇请旨周游我大唐万里江山。” 李世民沉甸甸地接过了序册,抚摸着扉页叹道:“尽收天下风物勿厌浩繁,青雀儿,你做到了。 朕几个皇儿(庶子不是人),承乾方正,雉奴怯懦,数你聪敏绝伦,可你个臭小子却最是顽劣行事操切,朕为你操心最甚。 如今你能用三年的功夫编著《括地志》,可见你是真的长大了,能沉下心做事这很好,朕心甚慰。” 他翻开书页,“万里山河万里疆,此生无悔入大唐。男儿何不仗吴钩,横取太虚入神州!” 四行简体瘦金的大字映入眼帘,李世民奇道:“咦,这是何人所书,这字体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笔锋转折处有如利刃藏鞘。 书写之人功力尚欠火候,可这字体足以当得起开宗立派的功德。 不过,这字朕实在…… 辅机、玄成你们来瞅一瞅。” 长孙和魏征接过册子,二人书法功底同样不弱,对瘦金体当然是识货的,惊奇赞叹的同时,绞尽脑汁也想不起长安有哪一位大家能写出这笔字。 李世民嗔道:“臭小子不许卖关子,还不快快说来你请的哪一位大家为你作序。” 李泰幽幽道:“没有文化真可怕,娘果然没有说错,她老人家不在没了人督促,您就不看书学习进步,现在不识字抓瞎了吧? 活到老学到老,不要放松自己啊爹。” 李世民抓狂道:“这鬼画符第一次出现,朕怎会识得。 玄成、辅机,你们也算名家,你们给朕念念!” 魏征与长孙无忌红着脸暗道惭愧,咱们认不全这些字啊,活到老学到老,魏王至理名言也。 三个人一起尴尬就不尴尬了,李世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瞥着李泰:“逆子,你来给朕背一遍。” 李泰字正腔圆地念了一遍,痛心疾首道:“我不是背啊爹,我可是正儿八经地念,因为这几行鬼画符就是我想出来的。 我想着今后要游历大唐的山川风月,就得瘦身减肥才能成行,为了瘦身,我便决定从简化字体做起。 你看这几行字是不是看着比飞白精神多了,笔画简单,就能方便没文化的人读书习字。 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爹你竟然如此不学无术,你对得大唐江……” 李世民忍无可忍,一脚踹飞逆子:“滚!” …… 东市平康坊,太子李承乾领着东宫侍卫统领纥干承基和一群侍卫鬼鬼祟祟地走进昆仑居。 安排妥当后,承乾吩咐道:“此事不会走漏风声吧?” 高鼻蓝目的纥干承基闷声道:“殿下放心,为防高句丽人使诈,属下已作了万全部署。” 承乾点头道:“很好,高句丽人与我大唐亦臣亦敌,孤若在他们身上做出文章,父皇定会刮目相看。 孤已让四弟逼得无路可退,《括地志》已然成书,孤收到消息,此书尽收我大唐风物,凡二百万言,可谓煌煌巨著。 四弟虽然两天前昏迷不醒,可孤有预感他一定会平安醒转,到那时父皇对他宠信更甚,东宫必不固也。” 纥干承基面色一狠道:“既然如此,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竖掌成刀虚划脖子,承乾眼神一闪,须臾后轻声道:“再看看吧,时机未至。” 李泰出宫后,房遗爱抱着横刀打着呵欠迎上来:“四哥你可真磨叽,今天高阳进宫看小兕子,日子难得啊。 咱们还不赶紧去平康坊昆仑居松快一把更待何时,你这不耽误事儿吗?” 李泰闻言关爱地看了看房遗爱头顶,语重心长道:“遗爱啊,四哥一再教导你要洁身自好,妻子不让去的地方不要去,妻子吩咐不能碰的人不要碰,合着你当耳旁风呢? 你要记住,每一片青青草地的长成,都离不开自个儿作死,好自为之吧你。” 房遗爱摸着头顶,莫名其妙道:“啥草地? 四哥你也不是啥好东西,四嫂不在别整虚的,你要不是这一身肥膘拖累,你就是全长安最浪的。 现在你身子骨比我还好,就问你去不去昆仑居吧。” 还敢顶嘴,看我这暴脾气! 李泰——猛然转身跳上马车急吼吼道:“赶紧得,早听说昆仑居的妹纸冠绝长安,今儿你四嫂回娘家了机不可失,你磨叽个啥呢?” 房遗爱…… PS:新书期间收藏推荐太重要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五章 血战昆仑居 长安东西二市的繁华无以言表,但侧重点不同。 形象地说,东市便如同后世的春熙路加太古里,西市便是荷花池。 在西市你能买到日用百货、万国奇珍,东市重心则是服务达官贵人和豪商巨富。 在这里有产自江南和蜀中的顶级奢侈之物,有权贵所好的昆仑奴和新罗婢,也有西域火辣热情的胡姬,甚至极西之地身材曼妙金发碧眼的白奴。 平康坊昆仑居便是东市顶级销金窟,这里有扬州软糯美女侍弄的蜀中顶级茶汤,有长安的艳丽花魁莺歌曼舞,有身着轻纱的胡姬踏歌而行如同飞天。 李泰没有乘坐自己的车驾,到达昆仑居的时候当然没有引起任何轰动。 闹呢,魏征老头虽然给李泰挖坑,可长安三十六路纨绔败类总后台的头衔,着实没有冤枉他。 东市那些豪商,尤其是昆仑居这一类不良商家可是望眼欲穿地盼着李泰光顾。 由于阎婉看得紧,加之李泰身体不便,以致辜负了这些商家的信任。 如果他开着魏王车驾来昆仑居,恐怕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长安城排的上号的纨绔会蜂拥而来挤跨了昆仑居。 李泰房遗爱领着几名侍卫鬼鬼祟祟地走到昆仑居门口,李泰打量一番,不错,果然有顶级会所的气质。 他来此地是为了姜太公钓鱼,长安城里无秘密,他主持凌烟阁二十四臣评选的事,很快会如同一阵飓风刮过全长安。 若是就此回家,家中将不得清净,还会给承乾留下空子。 几人乔装而来,门子自然不识得李泰和房遗爱,这让习惯了大张旗鼓前呼后拥的房二很是不满。 房遗爱蛋疼道:“四哥你太败家了,咱们两人随便哪个亮开了身份,昆仑居还敢收咱一文钱不成? 现在可好,全得自己掏腰包。 你出的馊主意,你可得把咱们的帐全结了,我出门从不带钱的。” 李泰淡定道:“要有格调,你要记得你长得虽然粗糙,可你房家也算书香门第,动不动提钱会很没格调的。 再说了,就你那银样镴枪头,你能玩几个大子儿的姑娘啊。” 呵呵,哥哥我现在不一般了,出了紫宸殿的一刻,有心人数不胜数,这会儿恐怕无数肥羊围在四周,情愿等着挨宰呢。 房遗爱眼睛放光,砰砰拍着胸口道:“我要打十个!” 李泰面无表情道:“你先打趴下高阳一个再说。” 房遗爱…… 扫视一圈,李泰惊奇地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熟悉的肥羊,那些榜上有名的公爷家纨绔子无一人在场。 李泰懵逼了,今儿这是啥情况,这群人面兽心的东西转性了不成。 还有那个门子贼眉鼠眼没有半分看堂口的机灵,还眼神猥琐得看着自己,这是怕你四大爷给不起钱? 情况有些出乎意料,李泰有些打退堂鼓,找不到肥羊没人买单,要自掏腰包消费的话,他一根本不带荷包出门的人考虑这事儿,洗洗睡吧。 他有了主意,然后盯着房遗爱大彻大悟仙风道骨道:“十七弟,我想了又想,咱们都是有家室的男人,如此放浪形骸不知检点,实在有损你我高贵的血统和良好的家教。 这等污秽之地,咱们来实地考察一番时时警醒也就够了,这就打道回府泡一壶清茶洗涤身心,其乐融融啊。” 房遗爱鄙视道:“说这么多废话,你就是个穷货。 四哥,你咋比我大哥还不要脸呢? 你不要脸我还得在长安混,闪开,看我的!” 他一把推开李泰,冲到昆仑居大门前咆哮道:“人都死哪里去了,爷杵这半天,也没个喘气儿的招呼一声,都特么活腻歪了?” 太子留下清场的头目孙乾郁闷了,先前看这伙人獐头鼠目本要赶他们走,可太子爷吩咐了不得张扬,他便强忍着性子静待对方离去。 可这个狗熊样壮硕的男子不听那个大胖子的劝告,非但不离去还叫嚣着要砸店。 这就不拿太子当干部了,虽然咱们乔装出行,可死狗熊看不出太子府的气质吗? 孙乾瞬间拔刀横在房遗爱身前,暴怒道:“哪里来不长狗眼的东西,此地我家贵人已经吩咐了,今日不接外客。 尔等速速离去便好,若是迟得片刻,仔细拿你下狱治罪!” 呼啦一声暗处涌出七八名大汉,仓朗朗拔刀声响成一片,转眼间李泰一行已被刀光包围。 房遗爱爆了:“哟呵,长安城还有比你二爷横的贵人,老子倒想长长见识,滚!” 他抬手挥刀,迅雷不及掩耳地带鞘抽飞了孙乾半边牙,半晌后孙乾才捂着满嘴血水哀嚎。 房遗爱淡淡道:“我的刀很快,你能少痛几息。” “啊!!! 较反了,给我瞎!” 持刀大汉们顿时挥刀而上,混战一触即发。 李泰惊讶于房遗爱的战力,兴奋道:“十七弟果然是风一样的男子,人快、枪快、刀也快,好! 咱们这就杀进昆仑居,我也想看看长安城的监狱长啥样。 兄弟们,给我杀,持械者打死不论!” 对方喊打喊杀,李泰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前世便是无风要起三尺浪的性子,这一世更是贞观朝天字头一号纨绔,摊上事了还不正中下怀。 他一挥手身先士卒,凭着本能躲开了一柄横刀,而后一拳将刀客轰得横飞三丈。 三名侍卫个个身手精绝忠勇无双,已经做好了舍身护主的准备,不曾想往日里走路都喘个不停的魏王今天神勇如此,顿时士气大振,以寡敌众竟然杀得对方节节败退。 房遗爱大喝道:“我保护王爷,你们尽管放开手脚杀。 你,赶紧去最近的柴家和程家,告诉柴令武和程处亮,有人要杀王爷。 让他们带人火速增援,若是王爷伤了一根寒毛,老子砍了他们的狗头!” 一名侍卫领命而去,李泰却是充耳不闻,他不会武功,可房遗爱替她架开了刀子,他便一拳一个追着对方刀客轰杀。 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气势如虹,不一会功夫竟然将一群刀客杀得七零八落。 一个机灵的大汉见势不妙仓皇而逃,冲上了楼撞开太子雅阁的护卫,急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煞星把咱们的人杀得横尸遍地,这会儿正在冲击楼道!” 李承乾惊怒道:“饭桶! 对方是何来路,有多少人马?” 大汉道:“来路不知,总共五人,对方一名壮汉和大胖子领头。 那汉子叫那胖子王爷,还差人让柴令武和程处默带上全部家将增援。” 李承乾呆了:“是四弟! 长安城的王爷,只有他能这般跋扈,那个狗熊样壮硕的汉子定然是房遗爱。 这个灾星,他不是昏迷未醒吗,如何竟出现在此地?” 纥干承基眼中划过一抹寒光,挥退大汉屏退左右,沉声道:“殿下,如今混战不休生死有命,可谓天赐良机啊。 咱们只要抓住机会除掉魏王,陛下虽会暴怒,可殿下只要一口咬死那是意外,陛下不过徒呼奈何。 如此,殿下就能一劳永逸高枕无忧!” 李承乾还有些犹豫,纥干承基顿足道:“殿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乘着高句丽使节未至,殿下正好脱离是非,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李承乾面色挣扎,须臾功夫后,终究背过身去闭目道:“孤头晕眼花,什么都不知道。” 纥干承基浑身一僵,而后踏步出门,历喝道:“所有人听令,楼下的贼子冒充皇族罪同谋反十恶不赦,尔等将那为首的两名贼子击杀者,官升三级赏永业田两千亩! 你,走后门离开速速回东宫调集百名暗卫,便衣而来,今日咱们为国诛贼封妻荫子!” 长安城有史以来最大的街头火并,在李泰和承乾双方猝不及防之下,就那么荒谬得到来了。 PS:新书期玩单机,求收藏推荐票评论支持啊各位大佬。 还有啊书已经签约了过两天改了状态就能打赏投资了哈。 第六章 诸葛李泰的嘴炮 巴陵驸马柴令武最先接到魏王府侍卫消息,看着火速赶往程家的侍卫背影,他一把操起横刀爆吼道:“来人呐,赵宣,赵宣死哪里去了? ……赵宣听令,马上召集那群杀才火速集结,立即杀往昆仑居救四哥。 告诉郑伯父他们五人,父亲当年留下的亲兵只剩他们几个了,父亲遗命唯我生死一线之时他们方可出手,否则他们有权拒绝我的命令,这些我都记得。 可现在四哥遇险便等同我踏上了鬼门关,我请求他们出手,来与不来全凭自便。 我现在先行一步赶往昆仑居,你们人手齐整后全力增援!” 长安城内禁止纵马披甲,柴令武说完挎刀疾行飞奔昆仑居。 赵宣火速布置,须臾之后,柴家中门大开,五个身形健硕须发花白的男子昂首而出,身后跟着柴家五十名精锐家将。 一行人煞气滔天战意高昂,为首面目冷酷的灰发男子沙哑着嗓子冷冷道:“兔崽子们,我郑辉今天让少爷看轻了,少爷觉着我年纪大了,已经挥不动刀杀不了人。 现在你们就跟老夫一起操起刀子,杀昆仑居一个血流成河! 此行,有死无前,救魏王,为柴家正名!” “杀! 杀!!! ……” 卢国公府,程处亮一手举着烤羊腿一手端着酒壶灌着三勒浆,待李泰侍卫道出主子遇险后,程处亮猛摔了酒壶,一脚踢翻桌子,嚎道:“造反了,有人要杀魏王! 孩儿们,能喘气的都跟我操家伙上,弄死那群不长眼的牲口!” 伺候的心腹迟疑道:“二爷三思,老公爷交代了禁足期间你不能出门,老公爷会打死你的! 现在老公爷不在府上,要不请示了大公子再行定夺?” 程处亮呼啦一个嘴巴子扇得心腹原地转三圈,红着眼道:“放你娘的山药屁,四哥那边火上房了你跟老子说这个?! 没卵子的东西,以后不要跟老子混,滚去净房倒马桶!” 几息功夫后程处亮领着一群面目狰狞的狗熊,个个扛着大斧头嗷嗷叫着杀去昆仑居。 ...... 东宫侧门大开,一群精干的黑衣人悄无声息走出,为首汉子低喝道:“快,误了太子爷大事你们个个死无全尸,若是大事可成,官升三级,两千亩永业田也在等着你们!” “喝!!!” 重赏之下黑衣人群嘶着喉咙低吼,东宫一时化身罗刹藏身的修罗场。 …… 李泰和房遗爱偏向虎山行,浑身浴血杀到楼梯口,最终遭到了东宫暗卫的拼死阻击。 对方暗藏的精锐不再保留,二人和两名侍卫再度陷入重围。 双方再次纠缠血战小半柱香后,李泰的侍卫已经全数战死,房遗爱横刀砍到卷刃,对方也倒下了九名护卫,双方到了互绝生死的关头。 李泰和房遗爱浑身是血,被四名黑衣汉子挡在楼梯前,双方遥遥对峙。 血战爆发一开始便是生死之争,两人现在才来得及喘口气。 房遗爱挡在李泰身前,吭哧吭哧呼出的热气满头满脸,他挥手甩出了袖筒的血水,狠声道:“畜生!你们可知道你们与谁厮杀? 魏王殿下当面,尔等竟敢挥刀相向,若是还不赶紧滚开,回头老子一定杀你们三族!” 四名黑衣人不为所动,杀气依旧凛冽,房遗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狂吼一声扯下衣袖缠住横刀:“四哥,此地不宜久留,这群兔崽子来者不善。 他娘的,柴令武和程处亮这两个王八羔子也不晓得去了哪家女人肚子上厮混,老子今天交代在这便是两个畜生害的!” 李泰摇头道:“此地的确不宜久留,不过我更不能走,走了便掉进对方的算计。” 房遗爱皱眉道:“啥意思,难不成?” “不错,听到我名号以后依旧非要杀我不可者,满长安只有一人有这动机和能力。”李泰黯然道。 他即便清楚历史,知道原本李承乾便干得出弑师杀弟的事,今天因缘际会亲自感受到承乾的狠辣以后,还是为皇室的残酷而心惊,也更加坚定了夺嫡成为大唐至尊的决心。 房遗爱震惊了,难以置信道:“不会吧? 这可是在长安,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他就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捅着陛下的逆鳞干掉四哥?” 李泰苦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今天杀得血流成河,可终究是一场不期而遇的混战。 太子只要狠心干掉我,然后一口咬死毫不知情,父皇暴怒哀伤之后,也只能默认事实。 你要记住,只要太子不谋反,父皇是不会拿他怎样的。” 房遗爱呆若木鸡,而后苦涩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两兄弟走出昆仑居可就难了,报信的侍卫突围以后,东宫一定会安排人堵住咱们的退路。 柴令武、程处亮的援军远水救不了近火,而太子身边一定还有贴身亲卫,纥干承基那个杂碎尚未现身,待会儿他一出手,我就没余力护持你了。 咱们是不是会死的很惨,完了还要让太子泼污水?” 李泰四下细细打量,又抬头看了看屋顶,然后嗤笑道:“按正常轨迹来看,一定是这样的。 不过我的好哥哥做梦也不会想到,我这个四弟哪里还是那个书呆子气的蠢货! 他要吞下我,恐怕还没有那副好牙口,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今天就给他敲响第一声丧钟!” 他气势陡涨,轻轻拍开遗爱肩膀,大喝道:“大哥!太子! 我知道你在楼上,你和高句丽人的事发了,父皇差我与你密下相询,便是存心留你三分颜面,也为大唐皇室留些体面。 可你甫一见面便痛下杀手,你枉顾兄弟情谊事小,可你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与高句丽人私下勾结事大,你这是谋反! 速速让你的人放下兵器,若是迟得片刻,管教你储君变牢囚!” 房遗爱闻言大惊道:“四哥你可真敢说,你咬死太子跟高句丽人勾结,若是查无实据,太子党羽必定治你污蔑储君大不敬之罪,陛下也很难办的。 再说你跟他打嘴皮子官司,咱们也逃不出生天啊。” 李泰指了指中堂之下,此处摆放着一尊造型奇特的檀木燧神:“看见没有,那个便是高句丽人独有的隧神像,我修《括地志》的时候在有关辽东的典籍上看到过。 今天昆仑居闭门谢客,然后摆上了高句丽人的隧神像,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太子。 太子如此大费周章,必定所图非小,即便不是与高句丽人私相勾结,其密谋的对象也必是高句丽人。” 房遗爱懵逼道:“太费脑子了,太子那家伙向来荤素不忌水陆并进,鬼晓得他脑子里装的啥,况且这跟咱们逃出生天又有啥关系?” 李泰叹道:“蠢货,承乾身为储君而又腿瘸,久而久之养成了暴戾而无勇,冲动而敏感,自卑又骄狂的性子。 我点破了他的心思,他慌乱之下必定方寸大乱。 乱,他就会自己吓唬自己,然后想到很多可怕的事。 他一乱,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雅阁之中,纥干承基原本安坐钓鱼台,李承乾出于谨慎,顾忌他东宫侍卫统领的身份,未到万不得已之时,严禁他出手。 可现在一群东宫精锐前前后后添进去小二十人,竟让李泰一行四人杀得死伤惨重伤亡殆尽,他手下掌握的最后力量只有太子贴身亲卫六人。 他终于坐不住了:“废物,全都是废物! 殿下,算算脚程,柴令武和程处亮顶多再有半柱香功夫也该到了,未免夜长梦多,属下必须出手了!” 李承乾咬牙正要点头,却听到李泰的喊话。 这位大唐太子被李泰一语戳破心事,顿时脸色煞白道:“怎会如此,父皇怎会知晓此事? 纥干承基,你不是跟孤保证过万无一失,绝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吗?” 纥干承基也是大惊失色,片刻后却是坚定道:“管不了那么多,不论如何只要属下杀了魏王,天下就太平了!” 他知道主子的性子,说罢急吼吼地领着侍卫起身冲下楼快刀斩乱麻。 李承乾挥手道:“慢! 既然父皇已经知晓此事,咱们大可以开诚布公,咱们瞒着父皇与高句丽人接触也是为了大唐,父皇一定会理解的。” 纥干承基急道:“殿下!此事何等机密,万一魏王使诈如之奈何? 若魏王当真奉陛下密旨而来,他又怎会向柴令武、程处亮求援,召唤羽林卫岂不省事?” 李承乾激动道:“万一四弟说的是实情呢? 他没有料到咱们会痛下杀手,那两个混账家离此处最近,四弟的反应正是情理之中。 杀害一位亲王,他还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纥干承基绝望地看着他,而后孤注一掷,跪地叩头咆哮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今天咱们和魏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天殿下不杀魏王,来日殿下必为魏王所害! 此乃魏王缓兵之计,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殿下!!!” 此时李泰再次喊话:“李承乾,你还不现身谢罪,莫非不见棺材不掉泪? 对面楼上暗藏的羽林卫刀都磨好了,你还有半柱香的功夫考虑,我开始计时,过时不候!” 李承乾彻底坐不住了,怒叱纥干承基道:“蓝眼子! 你是在教孤做事吗?” 纥干承基叩头到血流满面,泣道:“天赐不取…… 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啊!!!” 李承乾冷冷地看他一眼,缓缓起身道:“来人,孤要与魏王分说误会。 纥干承基,未得孤之明示你不得妄动。 坏了孤的大事,孤绝不轻饶!” 纥干承基闻言顿时如同受伤的孤狼仰天长嚎...... PS:签约还没改状态现在耍单机好难受,大章求收藏、推荐票、评论,还请各位大大多点支持。 第七章 纥干承基之死 李泰吆喝了两嗓子,楼上毫无动静,房遗爱稳不住了:“四哥你这套成不成啊,太子压根不回应你,就这么干等着咱们死定了,不如博一把! 我们呼叫增援,太子必定不甘落后。 东宫离这边的距离和两家差不多,而东宫卫率的实力超出他们的家将,说不得那群黑皮狗会先到。” 李泰淡定道:“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这会儿太子一定在犹豫,而纥干承基也会极力鼓动。 结果如何,很快就会见分晓。 东宫之中,我最忌惮的不过两人,一是纥干承基,二是张思政。 纥干承基号称东宫之虎,张思政号称东宫之狐,这一虎一狐皆是太子左膀右臂。 这两个杀千刀的比较难缠,纥干承基掌握东宫六率行事狠辣,张思政手握太子暗卫出手阴毒。 今天若能因势而行除掉纥干承基,我就能斩去太子一臂,接下来就能坐看太子狗急跳墙。” 二人低声交谈,全然把那四名刀客当做空气。 这些人在太子跟前连夜壶都不如,若是敢跟太子搭腔,承乾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尊卑有别生不如死。 房遗爱点头道:“纥干承基那个杂碎的确不好对付,今天若能干掉他,回头四哥你可得招待大家昆仑居痛快玩三天。” 李泰怒道:“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我给你说了要有格调,咱能不能老想着下三路那一亩三分地的事,你是国公之子不是瞟客,就不能玩得高雅一些?” “我粗俗四哥高雅,小弟请问四哥要如何高雅?” “最起码弄三五个吹拉弹唱国色花香的花魁,选一个黄道吉日纳入外宅,不就能天天过上神仙日子风雅无边了?” “……四哥,我总算明白了四嫂为啥拾掇你,你要练剑的话,长安城的健人哪里还有出路。” “……遗爱啊,我觉得你最近飘了思想有些抛锚,我建议你请一些年轻俊美的高僧去家里念经做法,保管你家宅安宁夫妻和睦。” “我不是太子,还是喜欢水路。” “高僧也喜欢水路。” …… “四弟,你无恙醒来实在可喜可贺,为兄道喜了。 呵呵你又在训遗爱,孤见遗爱眉歪眼斜,你这个兄长可太严厉了。” 李承乾终于出现了,云淡风轻,满地的尸身血流浑然不见,从这点来看,他要强过从前的李泰。 李泰若非穿越后神经粗大,也不能坦然面对如此血腥暴烈的厮杀。 纥干承基眼神阴毒地盯着李泰,李泰也如沐春风地看着他,放心,明年的今天一定是你的忌日。 “太子哥哥说笑了,我不过是教遗爱一些做人的道理,我对他不敢打也不敢骂。 哪里比得上太子哥哥教小弟做人,下手重见效快,小弟险些以为大病未愈花了眼错走了玄武门。” 他盯着李承乾的眼睛,一字一句单刀直入。 既然占理就要牢牢拿住话语权,绝不能让李承乾看出虚实。 李承乾脸色一变,然后把着扶手吃力地走下扶梯,额头见汗地走到李泰面前:“四弟说笑了,孤从未对侍卫下达诛杀任何人的指令。 四弟乃天潢贵胄,想来那群侍卫没那个胆子对四弟出手才是。” 李泰笑道:“如此说来小弟便服乔装而来,没有事前与大哥侍卫通报身份,以致险些让人大卸八块,都是小弟的不是了?” 李承乾也笑道:“孤可没有这么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咱们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啥误会说清楚就好,没必要让长安的闲人看了笑话。” 房遗爱怒道:“太子! 好一个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若非四哥今时不同往日神力无穷,现在已经让你的人大卸八块。 古人说得好,同室操戈相……相那个啥?”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李泰迅速为好妹夫文化充值。 “就那个意思,你急着干掉四哥,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你怎么给陛下交代!” 房遗爱几乎是吼的,纥干承基瞳孔猛缩,暴喝道:“大胆!太子乃是储君,驾前咆哮该当何罪?” “滚你娘的蓝眼杂种,老子乃是驸马,和二舅哥争论是非,哪里有你这个突厥杂种说话的份!”房遗爱针锋相对。 纥干承基护主心切:“对储君大不敬,该死!” 他提拳一个冲天炮轰向房遗爱,房遗爱奋力与他对轰一拳,“嚓”,二人双双脱臼闷哼一声踉跄退开。 李泰眼中杀气一闪而逝:“小小一个东宫统领好大的官威,敢对当朝驸马出手,死不足惜! 杀!” 一声暴喝,在纥干承基不解的目光中,李泰奋起全身之力,一拳重重捶在他胸口。 “砰” 纥干承基庞大的身躯横飞而起,人在空中已经大口呕血。 “怎么可能!”李承乾惊骇无比,这还是那个走路都要喘气的李泰吗? “仓” 机会难得,要做做绝斩草除根,房遗爱抓住机会拔刀斩向纥干承基,“死!” “不!” “房俊住手!” 刀光如电弧,掠过了纥干承基惊惧的眸子,而后流光掠影斩下了东宫之虎的大好头颅。 纥干承基,死不瞑目!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直到纥干承基人头咕噜噜落地,李承乾还如遭雷击难以接受现实。 李泰和房遗爱对视一眼松了口气,借着穿越以后神力无穷的消息还没有泄露的时间差,兄弟俩密切合作悍然出手一举除掉纥干承基,爽! 李承乾终于反应过来,他暴走了:“李泰!!! 孤今日来此,是为了与高句丽副使泉文生相会,泉文生乃是高句丽权臣泉盖苏文的侄子,其与正使高玉其素来不和,而高玉琪乃是高句丽王高建武的心腹。 如今四方安定,唯有高句丽与我大唐亦臣亦敌,已成大唐心腹之患,大唐与高句丽早晚必有一战! 孤之所为,是为了在两方势力之间做些文章,扶植鼓动泉盖苏文兴兵作乱,从而为大唐减轻边患,也为父皇分忧。 现在你坏我大事,还杀我东宫大将,孤誓不罢休!” 李泰条条驳斥:“太子想法不错,却做错了两件事。 一不该背着父皇与他国使节密会,即便对方是副使,可你身为储君,该守的臣节还得守。 二是选错了对象,我修书之时仔细研究过辽东那块儿。 高句丽如今臣强君弱,大唐要做文章也应该扶植高建武打压泉盖苏文,如此高句丽才能君臣胶着长期厮杀。 父皇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猪脑子,有啥怨言,你还留着与父皇解释吧。” 李承乾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李泰浑身颤抖,他很想下令诛杀李泰,可如今纥干承基已死,剩下的侍卫面对房遗爱和今非昔比的李泰练手,绝非敌手。 悔不听纥干承基之言也! ps:第二更送上,各位又高又硬的大佬们,老规矩啊360圈儿跪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八章 长安乱 “擦擦擦擦……” “死了这么多人,情势危急再跑快些,冲进昆仑居保护魏王!” 柴令武的声音传来,远处跟随着大片杂乱的脚步声。 救兵到了,李泰大振。 “轰轰轰轰……” 另一片更整齐的队伍也同时到达,“快,兵分两路,一队挡住柴令武的人,一队包围昆仑居找到魏王!” 东宫的人马也到了,李泰眼珠子一转,李承乾却是变了颜色急道:“东宫的人给我听……” “令武救我,太子疯了要杀我!” 李泰领着房遗爱一头冲出昆仑居,边跑边扯开喉咙大喊,双方援兵都看见了魏王浑身是血仓皇而逃,还大呼太子杀人。 所有人眼前一黑,长安又要变天了,太子终究选择对魏王下手,还这般无所顾忌。 东宫暗卫首领段志飞看见魏王仓皇而逃,兴奋得眼睛都绿了,为了激励士气一战功成,段志飞也破釜沉舟大吼道:“杀魏王,定长安! 弟兄们,两千亩长安的永业田和官升三级的富贵,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杀! 无论是魏王还是柴家的乌合之众,一个不留!” 柴令武也拼命了:“保护四哥! 咱们就算死绝,也不能让东宫的人动魏王一指头! 杀!” 李泰二人终于冲进了柴家人马,而后人墙合拢将李泰护在身后,瞬息之间双方人马混战一团。 柴家人马有老太爷柴绍留下的百战精锐郑辉等人领队冲杀,东宫侍卫训练有素章法得宜,两方一个照面已经杀得炽热化,没有任何人能够分开。 李承乾脸色死灰,摇摇晃晃险些栽倒:“完了,全完了。 李泰,孤好恨呐!” 昔日的温柔乡,今日已是人间地狱,两百多号人杀得残肢断臂横飞血流三尺。 几息功夫后柴家人马已经败像显露,东宫暗卫皆是十六卫抽调的精锐,加之重赏之下士气如虹,攻灭柴家队伍不过早早晚晚间。 李泰见事态危急,一把推开房遗爱道:“十七弟,我这边用不着你保护,你赶快顶上,否则咱们可等不到处亮增援。” 房遗爱死活不敢离开李泰半步,李泰急了:“狗脑子! 现在咱们已经陷入重围,你不去帮忙,咱们死了也就白死!” 此时东宫暗卫在段志飞的调度下,分出三十人专司围杀李泰,房遗爱和柴令武领着一群精锐家将左支右绌,形势危在旦夕。 “呜呜呜呜……” 一柄短斧呼啸而来,重重劈在冲在最前的暗卫头顶。 “四哥莫慌,我程老二倒要看看长安城哪一路牛鬼蛇神敢取了哥哥性命! 孩儿们,给老子杀! 杀一个老子给田! 杀两个老子给娘们儿! 杀两人以上者,老子给他官身啊!” “嗷吼!” 程家的狼群到了,这些人可比柴家人马精悍,毕竟是老流氓程咬金带出来的兵,一上场便与东宫暗卫杀得人头滚滚。 程、柴两家人马合流以后,与东宫暗卫之间取得了暂时的平衡,一时间刀剑斧头的碰撞和惨叫响成一片,昆仑居成了长安的焦点。 昆仑居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万年县,县令高魁得到消息,两方厮杀的人马竟然是太子和魏王。 高魁不由魂飞魄散大呼完蛋,神仙打架,他一只小跳蚤哪里有资格参合。 高魁装模作样派一队衙役捕快远远观战,切实掌握现场动态的同时,第一时间将情况上报给京兆府。 京兆府同样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在派出加强版观战队后,将消息捅给了金吾卫。 金吾卫推无可推,只得硬着头皮将此事报给了皇帝。 李世民得到消息后,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两个逆子这是要干嘛? 不对,承乾要干嘛,他就那么容不下兄弟麽。 李泰大病初愈,两个时辰前轻衣简从进宫奏闻,现在出宫不到半个时辰。 他手下聚合的不过一帮经儒博学之士,绝无可能对太子发动攻击。 都是作小,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建成做太子时给自己的压力,而承乾的暴虐更是激怒了李世民。 事实上现场情形比他想的还要恶劣,金吾卫此时尚未掌握到东宫暗卫当街对李泰喊打喊杀,李世民一旦得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气死。 “百骑何在? 速速将那两个逆子给朕抓起来,并查清此事来龙去脉!” 对熊孩子就得狠一点,牵涉到两个最疼爱的儿子,李世民直接上了压箱底的手段。 出动百骑,能够保证密辛不外泄。 百骑统领萧正成默默走出,行礼后点齐五十铁骑直扑昆仑居。 …… 李泰和李承乾之战已经进行到尾声,双方人马此时能提刀再战者,各自不过三十人,但剩下的莫不是精锐。 魏王府这边,李泰拒绝了房遗爱、柴令武、程处亮的全面保护,留下柴令武一人贴身护卫,将战力彪悍的房遗爱和程处亮撒出去穿凿冲杀东宫暗卫。 东宫日子也不好过,李承乾有心罢手及时止损,但仗打成这个样子,一切悔之晚矣。 权衡过后,李承乾也破罐子破摔发了狠,下令暗卫决死冲击,大不了父皇把自己发配漠北去放羊,反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生活正是他所向往。 残阳血,陌上桑,昆仑居这一场魏王和太子猝然相遇,却又注定将深刻影响帝国政局走向的混战,本该在百骑到来之前正常收尾。 但世事如白云苍狗,人生在世总会遭遇数不清的惊喜或者意外。 昆仑居左侧五百米外暗处,高句丽副使泉文生冷眼看着这一场大唐帝国的皇室之争。 他一旁的粟末靺鞨少族长勿吉长兴闷声道:“优台,汉人唱的是哪一出,他们的太子约优台相商大事,为何却和另一伙人马杀得血流成河? 哼,唐朝皇帝号称天可汗,都城长安的内卫却是如此松懈,他们真以为灭了突厥人便可横扫天下不成。” 泉文生冷笑道:“唐人还是不可轻视的,只不过他们的太子蠢了些。 与太子厮杀的一方必定是魏王李泰的势力,此人向来是李承乾的心腹大患。 李承乾今日与我密会,不过是驱虎吞狼之计,意在引发我高句丽的萧墙之祸。 不过现在局势有变,咱们这头虎却是变成了鹬蚌相争背后的渔翁。” PS:又是美好的一天,求收藏求推荐票章评…… 第九章 鱼龙舞 三败隋朝后高句丽威势无双,在辽东那嘎达高句丽已然号令群雄,靺鞨、契丹、奚等莫不依附于高句丽,不过其听令对象不同。 靺鞨听从泉盖苏文一系势力号令,契丹、奚人则依附国王高建武。 勿吉长兴不解道:“是这个道理,不过他们快要杀出个结果了,咱们就这么干看着就能捞到好处? 长安毕竟在唐朝皇帝眼皮子底下,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帝也该得到了消息,咱们……” 泉文生笑道:“那就让他们停不下来,咱们今天受唐朝太子之邀而来,自然得好好帮太子戡乱安邦!” 言毕他大喝道:“所有人听令,大唐上国贼子作乱,随我相助大唐太子剿灭乱贼,杀!” “喝! 喝!! 喝!!!” 泉文生一行二十余彪悍的联军侍卫悍然拔出长刀,疯狂朝李泰一方阵线杀去。 长街对面,高句丽正使高玉琪亦是赶上了这场大戏的尾声,其麾下契丹侍卫头领耶律隆兴猛然高声道:“沛者,泉文生的人马动了,咱们怎么办?” 奚族人首领莫贺弗安察皱眉道:“他们直奔魏王人马而去,显然有意要把这一池水搅浑,咱们若是处理不当,会不会引火烧身?” 高玉琪却是松口气道:“天助我也,唐朝太子将我这个正使撇开密会泉文生,必定没安好心。 现在泉文生相助唐朝太子,咱们自然得助魏王一臂之力。 尔等听令,逆臣泉文生不遵本使号令,蛊惑大唐太子兄弟相杀,此禽兽行径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 尔等当随我勠力杀贼为大唐戡乱!” “杀!” 高玉琪一方三十余人亦是拔刀而出,直直往泉文生的人马扑杀而去。 …… 李泰没有了房遗爱快刀开路浪不起来,只能静静等待战局结束。 在长安城,他相信李世民一定会得到消息而后出手干预,依照官僚主义千年的优秀传统,在自己和太子这两头猛虎相争之时,万年县、京兆府、金吾卫这些属地管理部门统统会变成酱油客。 非李世民出手干涉,自己和李承乾今天一定会倒下一人。 经历过玄武门之变的惨痛记忆,李世民一定不会容忍事态恶化至此,他相信李世民的心腹力量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 猛然间听到一片冲杀声传来,柴令武惊呼道:“高句丽和靺鞨人!!! 该死的,他们怎会在此,看样子他们是朝我们杀来。 太子这个混账什么时候自甘堕落,与高句丽人搅在了一起?” 柴令武到达以后便参战,还未了解内情。 他是太仆少卿,权力不大见识广,自然认得长安城中各路势力的装束。 李泰郁闷了,高句丽人竟然能够号令靺鞨人,这他麽是搞成国际事件的节奏? 脑子飞快转了一遍:“高句丽人这是要把水彻底搅浑,太子纵然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下令高句丽人杀了我。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着驱虎吞狼博个彩头,却让人家反摆一道! 高,实在是高! 泉文生借助赴太子密约的由头,趁机帮太子杀了我,事成与否大唐朝局必然动荡,他也能把责任全部甩给太子。 这个泉文生不简单呐,我小觑了天下英雄。” 柴令武不知内情,急道:“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咱们已经落入下风,若是让高句丽靺鞨生力军一冲,咱们一定完蛋。” 李泰镇定下来,挥手道:“不要慌,既然泉文生如约到了,高玉琪一定也在这附近。 形势至此,他这个正使如果不是太蠢的话便只有一个选择,立即截杀泉文生的人马。 能乘乱斩杀泉文生最好,高建武也能得到整治泉盖苏文的借口。 立即命令你爹的铁卫全力以赴,挡住泉文生的的冲击,咱们只要撑过一时片刻便能尘埃落定!” “郑叔! 马上脱离东宫人马,不惜一切代价截杀高句丽人,四哥的性命交给你了!”柴令武咬破了嘴唇,悍然下令郑辉效死。 “哈哈哈! 老兄弟们,杀高句丽狗了!” 郑辉抽冷子砍翻了一名暗卫,毫不犹豫地抽身迎着泉文生的队伍而上,身后几名老兵皓首如雪须发飞扬…… 命悬一线的当口,高玉琪的人马也杀了出来,在倒下三名郑家供奉后,与郑辉等人合兵一处,喧嚣的战场再度炽焰高涨,厮杀混战之声传诸四方。 “得得得得得得……” 五十骑人马具甲浑身黝黑只露双目的铁骑终于赶到了,百骑统领萧正成的声音如旱日冬雷炸响在昆仑居前:“住手! 奉陛下谕令,太子和魏王即刻进宫见驾! 余者放下兵器于大理寺听候发落,不从者,以谋反论处!” …… 长孙无忌回府后立即召唤褚遂良,将今日李泰一反常态,对自己这个舅舅大加亲近之事相告,并着重谈到其提出建立凌烟阁,最后皇帝一并将凌烟阁筹建事宜交付李泰。 褚遂良震惊之余,对凌烟阁之事亦是热心无比,二人讨论了一番此事影响,一致认定李泰会真正开始在朝堂扎稳根基,最终长孙无忌决定继续静观其变。 若太子在李泰逐渐觉醒的反击下开始作死,而李泰能够持续表现出远超太子的能力,以及愿意做出靠拢关陇集团的态度,那么他这个当舅舅的也会静极思动,为李泰的奋斗适当的添柴加火。 二人议定之后还来不及闲叙,管家便火上房地通报皇帝召见即刻进宫。 长孙无忌惊疑道:“老夫出宫不过一个时辰,陛下又这般紧急召唤,莫非边关发生了变故不成?” 管家急道:“哎哟我的老爷,边关生变算个啥,长安城都快变天了。 府里刚刚收到消息,太子和魏王不知为何在昆仑居大打出手。 东宫出动了暗卫,还当街放言杀了魏王官升三级赏永业田两千亩。 魏王当时危在旦夕,来不及调动魏王府侍卫,情急之下遣人命柴令武和程处亮率家将增援。 到这儿已经够乱了,后来不知为何,高句丽人也带着靺鞨人、契丹人、奚族人搅了进来。 陛下紧急召见老爷,必定是因为此事,天使还在中堂候着老爷进宫呢。 我大唐又要……” 这事儿不是秘密,褚遂良稍候应该也会得到消息,管家并不瞒他。 长孙无忌面无血色,叱道:“住口! 登善,此事十万火急,老夫这就进宫。 商议之事你在琢磨一番,暂时不要走漏风声。” 褚遂良同样不可思议,告辞之后火速离去。 …… 第十章 父子离兄弟殇 空无一人的紫宸殿,李世民捂着胸口看了看跪倒在地一脸晦气的李承乾,又看了看浑身是血,胳膊还缠着伤带的李泰,破口大骂道:“李承乾! 你这个冷血无义无父无君的东西,朕还没死呢你就敢对嫡亲的弟弟痛下杀手,你怎么下得去手? 你四弟大病初愈险些魂归地府,你这个当哥哥的,如何也要关心爱护一些才是。 你倒好,不送汤药递屠刀,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平日里你们兄弟俩时常有所争执,朕觉得再平常不过,上嘴唇还有碰到下嘴唇的时候,可今天你竟然对你四弟下此毒手! 朕不过赏了青雀儿七星龙渊剑,你这就因妒生恨丧心病狂! 没看出来啊,你的东宫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是不是今后朕做啥决定,都应该通知你这个太子一声,免得你太子殿下哪个时候看朕不顺眼,先下手为强把朕也一并除去?” 李承乾正想着跟父皇解释误会,不曾想李世民直接骂得他狗血淋头,他当太子十多年,腿瘸以后行事愈发乖戾,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现在听说父皇竟然把七星龙渊剑赐给了李泰,那可是皇爷爷留下的李家传家之宝,自己讨要了几次父皇都不舍得给。 李承乾嫉妒愤恨几乎失去理智,他再顾不得父皇最严厉的警告,直接就炸了:“啥? 父皇你竟把七星龙渊剑赐给了李泰? 父皇!! ……儿臣先后与你讨要了四次,父皇你一直找各种理由不赐给我,现在你竟然赐给了李泰! 你果然偏心,有啥好东西你从来都想着李泰! 儿臣就不明白了,这个死胖子就会吟诗作赋酸腐一个,咱们大唐以武力国,父皇你凭啥如此偏向他? 儿臣不服!不服!!不服!!!” 李世民胸口一痛,一口逆血几乎喷出:“逆子,逆子啊! 朕……” 他嘴唇青紫,捂着胸口摇摇欲坠,李泰手疾眼快,赶紧一把搂住便宜老爹,大力之下,胳膊的伤口崩裂顿时鲜红一片。 李泰冷冷看着李承乾,寒声道:“太子殿下,父皇已经把他最珍贵的东西,大唐的储君之位交给你了!” 还是青雀儿懂朕啊,李世民欣慰地拍了拍李泰,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把整个大唐最贵重的珍宝交给了承乾。 出于对李泰和李治两个嫡子的补偿,奇珍异宝多给一些,平日里多陪他们一些,这正是公平之所在。 而承乾非但不理解,反而因此恨上了自己这个当爹的。 李承乾一跃而起,面目狰狞道:“很好,原来你们还知道我是太子! 既然我是太子,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大唐最好的东西,这头大肥猪凭什么得到七星龙渊剑? 我堂堂太子,上朝入宫之时尚且走路点卯。 可李泰呢,两年前父皇你便允许他乘舆入宫,这个胖子恃宠而骄,不止一次在大明宫外把舅舅挤到道旁。 可父皇你非但不斥责李泰,还因为袒护他把舅舅申饬一顿,若换作是我,您和东宫的师父会连着骂我三天吧?” 李世民老泪纵横,作孽啊,我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个逆子,为了你我可是掏心掏肺。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李泰怒道:“太子,狼心狗肺的我见得多了,如你这般反咬一口颠倒黑白厚颜无耻者,我还是第一次见! 父皇正是因为对你寄予厚望,所以对你的教导时刻上心从不懈怠,从你蒙学开始,父皇便为你配备了鸿儒重臣为师。 魏征,杜如晦,房玄龄,孔颖达,于志宁,李百药,杜正伦,张玄素…… 大唐最顶级的名臣,父皇全都为你一股脑搬到了东宫,父皇还是觉得为你做得不够完美,又下令长安高门三品以上高门的所有嫡子一律入侍东宫! 皇帝对储君如此爱护者,我观尽史书,可谓旷古绝今闻所未闻! 就这样,你仍不满足,时常因为父皇对我和雉奴有所恩赏,因为父皇赏我的黄白之物多一些,陪雉奴和小兕子玩耍相处的时间多一些,你便觉得父皇对你不够关爱,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李世民缓过了气来,听得李泰回护自己,蓦然间觉得自己对这个胖儿子的亏欠更多了。 正如李泰所言,对承乾严厉是因为他乃嫡长子,将来要扛起大唐的江山社稷,严厉管教是对储君的本分。 对李泰宠爱有加,那是一个父亲出于弥补的心思,一个注定只能当逍遥王的儿子,除了给一些奇珍异宝,还能干吗呢? 李承乾咆哮道:“强词夺理! 父皇如果不偏爱你,干嘛要把你留在长安不让你就藩? 我明明已经是太子,父皇还把你这个最爱的嫡次子留在身边,魏征已经几次提出魏王恩宠超过东宫,如此举动必定引得朝野上下人心思变。 可父皇充耳不闻,回头对你宠爱更甚从前,你让我怎么想?” 李泰将李世民扶正抚背,而后寒声道:“所以你便怀恨在心,所以你便处心积虑要杀了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今日之事你我虽是偶遇,但是从东宫暗卫飞速调整计划,因势利导第一时间要趁乱杀了我来看,恐怕你谋划除掉我这个四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吧?” 他惨然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便是母后仙去之时,与我一道守在母后榻前两天两夜,指天发誓要爱护兄弟姐妹的太子哥哥。 父皇春秋鼎盛你还没有登基,可剪除手足的心思已然迫不及待了,哈哈哈,我的好二哥,你着实急不可耐啊。” 言毕他双瞳血红,指着李承乾的鼻子,大骂道:“李承乾! 你身为大唐太子,却向往突厥仪制,时常在东宫与纥干承基一干人效仿突厥人,说突厥语,住帐篷,还声称若日后登基必投突厥帐下! 你奢靡无度,东宫之外又营造宫室,詹事于志宁劝阻,你丧心病狂竟然遣人刺杀恩师,若非于先生命大,如今已是死人一个! 你还公然声称待日后做了天子,一定将忤逆你的人尽数灭杀,哪怕杀得人头滚滚也在所不惜! 若非你人面兽心一再伤了父皇的心,父皇又怎会将我留在长安,我父子时常取乐嬉闹,父皇才能稍稍抚慰让你刺得千疮百孔的心。 现在你还没有做天子,可已经能够部分实现你的诺言了,我……” 他泪如雨下嚎啕大哭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应该坚决离开长安的。 我怕再不离开长安,我死事小,可累得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便是大不孝,求父皇让我离开长安去到封地吧!” 父子三人的撕逼大战,却让门外的长孙无忌听得跌宕起伏大气也不敢出。 PS:求推荐票、评论啊 第十一章 给李承乾加个太师 长孙无忌回到紫宸殿已经半柱香功夫,他没有得到皇帝的明示不宜出面,在门外将李泰父子三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李泰的反应让他震惊了,对于三个外甥的德行,因为旁观者清,长孙无忌甚至比李世民还清楚。 按照从前的性子,李泰此次受了天大的委屈险些性命不保,他一定会趁机对皇帝老子哭诉撒泼,然后咬着太子刺杀一事不放,直到把皇帝逼得难为又难堪。 可今天李泰从回护父皇的炽爱入手,将父亲和自己的委屈痛楚深深剖析,而后痛斥太子荒唐绝伦的诸般恶迹,最后绝口不提为自己讨还公道,反而以退为进提出回到封地。 此时提出回到封地,皇帝即便犯了失心疯也不可能答应。 如此一来,便能彻底堵上东宫人马的嘴,解除了被赶出长安城的后顾之忧。 更绝的是经过今天一番应对,李泰顺势洗白了夺嫡的恶名,这哪里是一个朝堂白痴的应对,即便换作自己上场,也不能保证比李泰应对得更好。 如果李泰提出设立凌烟阁证明了他的政治眼光,今天一场君臣父子的问对,便证明了他的政治手腕。 从这一刻起,长孙无忌彻底将李泰从弄臣列入朝堂玩家的名单,并正式评估其能够对太子造成的威胁,以及对朝局会造成的动荡。 蓦然间,他想起了李淳风的那番话。 “去封地之说从今往后再也休提,朕虽然做父亲失败,可良心还在,今天若是允了你去往封地,史家会骂我一千年的。 辅机,你也听得差不多了,进来吧,朕很累,朕恨不能现在抹了脖子追随观音婢而去。” 殿内李世民苍白的声音传来,长孙无忌收敛心神推门而入,父子三人为他展现了一副众生皆苦的浮世绘。 李泰和李承乾见了礼,李世民瘫在龙椅上,如同缺氧的鲢鱼大口喘气。 李承乾犹自疯狂地咆哮咒骂着李泰,顺便放飞自我放肆地发泄着对父亲的积怨。 李泰双目蕴泪,撕开衣襟重新包裹伤口。 长孙无忌长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承乾,又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李泰。 李世民舔了舔干涉的嘴唇,眼角含泪道:“让你看笑话了,辅机,我能治理这万里锦绣江山,可我却教不好自己的太子。 可笑我还是什么天可汗,那些异族听说了昆仑居的事,会不会笑自己瞎了狗眼? 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连自家的逆子都治不好,便是平了这花花世界又如何?” 长孙无忌摇头道:“为了大唐,陛下已经付出太多,舍得舍得,有舍才能得。 陛下舍了亲自教导太子的无数个时日,呕心沥血换来了大唐的煌煌盛世。 陛下怎能一叶障目,因小儿辈一时糊涂而一蹶不振?” 李世民凄然笑道:“我哪里还有资格一蹶不振,我只怕将来见了观音婢,我要如何面对她。 承乾和青雀都是观音婢留下的孩子,朕自认对他们都做到了一个父亲的极致,分别给了他们我这个当爹的可以给的最好的东西。 可现在看来,我错了,现在他们都不开心,青雀儿更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辅机,你是他们的舅舅,也是现在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我现在心乱如麻,你给朕指一条明路,朕……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长孙无忌打量了一番渐渐安静下来的两兄弟,却是摇摇头道:“陛下,解铃还须系铃人。 此事既然是承乾和青雀兄弟之争,现在青雀又受了委屈,此事如何而决,陛下理当听一听青雀的意见。” 本已变得安静的李承乾听见长孙无忌的建议,顿时惊惶又愤怒道:“舅舅!” 自己这回冒天下之大不帏,悍然出手当街刺杀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如此失德之事,即便东宫所有的师父一起出面保他,也挡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这个时候只要李泰提出将他废黜,父皇便有极大的可能同意他的建议。 一旦失去储君的宝座让李泰上位,日后李泰登基,他必定会报今日之仇,到那天,想得个全尸可就难了。 李世民也犹豫地看着长孙无忌,他同样有着承乾的顾忌,但他最信任的大舅哥却是坚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沉默半晌,李世民选择接受长孙无忌的建议,声音低沉道:“青雀,你舅舅言之有理,承乾猪油蒙了心干下丧尽天良之事,你要如何处置他,我这个当爹的定然听从。” 我信你才有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这事儿原本历史上也没见你把李承乾废了。 情绪激荡之下让我尽管提条件,要是我很傻很天真狮子大口子,傻逼样提出老爹啊你就废了李承乾让我李泰上位吧,冷静过后你还不认定我在逼宫,然后彻底把我踢出继承人名单,李治那个蠢货就这样傻乎乎地上了位。 心思电转间,李泰在三人注视下,深吸一口气委屈、悲愤、无奈,又坚定道:“父皇,太子今日对我这个嫡亲弟弟行刺杀之道,若不严惩,恐怕朝野上下舆论汹涌,父皇会很难做的。”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眼神之中划过一抹失望,果然来了,李泰啊,你的器量仍然有待磨砺。 李承乾大喝道:“李泰,你敢!” “逆子,闭嘴! 青雀,你继续说。”李世民缓缓闭上了眼。 李泰朗声道:“父皇可将太子禁足一年,而后选一天下公望之重臣加为太子太师,命其悉心辅弼教导太子。 太子秉性纯良,如此一年后,其自当择善而从改过自新!” 此言一出,三人无不震惊地看着他,李承乾更是惊爆了眼珠子,他想过所有的可能,唯独没有想过李泰会这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李泰今天这是吃错了啥药,他惊疑道:“李泰……你……休要假仁假义,我不需要……” 李世民虎目含泪,激动地大喝道:“畜生,你还不住嘴! 青雀儿,你如此这般…… 你心里苦朕晓得,朕非无道昏君,你莫要这般委屈自己。” 长孙无忌已经渐渐适应李泰政治嗅觉的全新高度,他转而期冀地等着李泰接下来的话。 李泰摇头道:“儿臣的确苦,可大唐培养储君不易,储君乃国本,国本不安则朝堂动荡。 还有,儿臣不希望贞观之治因此蒙污。” 李世民感激地点点头,李泰没有趁机提出废黜太子的要求,去了他最大的担忧。 这个昔日顽劣跳脱的儿子,如今已然学会以德报怨为君父分忧。 皇帝百感交集,泪中带笑道:“现在我相信观音婢一定在天国点化了你,只有观音婢出手,才能让我的青雀儿成为皇子之楷模。 你有心了,此事朕会记得的。 既然如此,你便说一说太子太师的人选吧。” PS:泪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十二章 龙的心 李泰毫不犹豫道:“太子太师者,唯两人可为。 一是舅舅! 二是魏征!” “很好,辅机长律疏善调和,尽忠于朕,我有天下,多赖辅机人力也!”李世民赞同地褒奖着长孙无忌。 “陛下谬赞,臣不敢当。”长孙无忌慌忙低头谦虚地推脱。 李世民捋了胡须,接着道:“玄成尽心於朕,献纳忠诚,安国利民,成我今日之功业。 虽古之名臣,何以复加。 天下人臣之望者,魏玄成可受之!” 果然如此,长孙无忌眼神黯淡了三分。 “今天朕累了,青雀儿受了惊便回府安心养伤吧,明日朕会去探望你的。 这些天趁着静养的功夫,你细细思量凌烟阁筹建事宜。” 李泰谢恩后,李世民转而对李承乾疾言厉色道:“逆子! 从今天起,你给朕滚回东宫潜心治学反省一年。 待太师上任之日,朕会三日一课五日一考,若是不能长进,仔细朕打断你的腿!” 李承乾惊喜自己平安下线,谢恩之余,犹自可怜地看了看李泰。 我的好四弟,你自诩聪敏绝伦独断父皇恩荣,可今天二哥我险些要了你的命,父皇照样不能奈我何,你拿什么跟我争? 李泰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一个小人儿在跳着草裙舞。 便宜老爹安排自己养伤也不忘嘱咐差事,并把太子禁足东宫一年定期课考,这就给太子戴上了紧箍咒。 于李世民的立场而言,这已是给予太子最严厉的警告和最后的机会,毕竟观尽史书也没有哪一朝的太子在公然刺杀皇子后,依然能保住储君之位,李世民这么做已经顶着天大的压力。 李泰借力打力,已经掘开了李承乾坟墓的第一锹土。 还有太师人选的建议,已经明确无误地释放了自己选择关陇集团的信息,历史已经发生改变,长孙无忌又会如何抉择呢。 意外的惊喜是高句丽人那边,好好运作一番当大有可为,操作得宜,便是自己插手朝政的绝好机会。 李泰两兄弟走后,李世民叹道:“辅机,你相信世上真有天授之人吗?” 长孙无忌道:“陛下承天应命一扫六合,自是我大唐天授之人。”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这个避重就轻的毛病,朕提三尺剑八方征伐九死一生得有天下,顶多算是天选之人。 青雀儿一夜之间心智大变,从前他心性有如孩童稚子,虽顽劣嬉闹却不失率真淳朴,他虽比雉奴和兕子年长,朕对他依然视若孩童难免也就宠溺了些。 可现在,青雀儿的表现朕既是欣喜又是担忧。 喜的是朕的皇儿终于有人与朕神肖,建凌烟阁和处置太子的建议无不深得朕心,太子太师的人选更是极大出乎朕的意料。 他能内举不避亲举荐你这个舅舅,也能外举不避仇,举荐向来与他不对付的魏玄成,这份老辣干练,朕欣慰之余甚至有几分恐惧。 我怕我的青雀儿一夜之间被妖孽夺了心志,若不是早前他历历细数与观音婢的陈年往事分毫不差,其后真情流露做不得伪,朕实在不敢想象一个人因为一场大病便脱胎换骨。 除了天授之人,朕实在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 李世民千古一帝,李泰的异常如何能不让他揪心不安。 所幸李泰魂穿以后继承了前身的全部记忆,否则以李世民一代雄主的性子,即便不把他烤了,也会废为庶民流放千里。 长孙无忌笑道:“陛下勿虑,青雀吉人自有天象,大唐从此去一顽劣皇子而添一国之干城,臣谨为陛下贺。” 李世民苦笑道:“朕是该喜还是该忧呢,承乾失德而青雀异军突起,朝局自此…… 手心手背都是肉,经此一事,希望承乾能引以为戒改过自新,闭门自省的机会是青雀儿给的,若是他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朕……朕……” 长孙无忌长揖不语,李世民摇了摇头:“不说了,明日也该加一场大朝会了,咱们议一番明日的章程吧。” …… 李泰坐在柴令武的马车上,房遗爱、柴令武、程处亮三方合围把他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并不宽阔的马车不堪重负,拉车的健马一步三晃摇摇欲坠,车轮划着S线诡异地朝霍国公府而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道旁一个饱经人世的妖冶少妇露出了然之色,眼眸含水地打量着这台大唐版保时捷,也不晓得是哪个小妖精如此不自爱,大白天地勾得贵人天火雷动。 房遗爱透过车帘直直地看着那个烟视媚行的少妇,擦着口水道:“要死了要死了,我要能让这个妖精摆弄一晚,让高阳打死也值了。” 程处默一把扯开车帘大吼道:“唔那骚妇,太府卿房遗爱让你伺候他一晚,花金一百贯……唔……” 房遗爱顿时如丧考妣大难临头般捂住了程处亮的嘴,“咚”的一拳敲在这货头上:“不要命了,高阳晓得了老子还活不活?” 柴令武要实在些:“你们这两个败类,怎能如此唐突佳人,换作是我便绝不会如此粗鲁。” 李泰奇道:“莫非七弟有何高招?” 这一马车的乘客用长安人民的老眼光看,可谓蛇鼠一窝没有一个好东西。 房遗爱是十七公主高阳的夫婿,柴令武是七公主巴陵之夫,程处亮是十一公主清河的驸马,李泰是皇帝的掌中宝,一车人全是连襟兄弟,可谓长安城败类的移动总参谋部。 柴令武老婆巴陵没有高阳跋扈,可治夫神术也是一套一套的,李泰不信柴令武能跳出夫人的五指山。 柴令武傲娇地笑道:“简单,换作是我便在那骚妇眼前摆好十根金条,保管她眼睛发绿把我蹂躏得体无完肤摇摇欲坠。 算了,如此高深的黄金法门,说了你们三个穷鬼也听不懂。” 这货老娘是平阳公主,可谓千古奇女子,父亲柴绍那是出了名的财神爷,现在老爹老娘都不在了,家里的万贯家财就便宜了他。 而程处亮好赌,房遗爱是陈年气管炎,李泰老爸赏赐最多但养了一帮门客和文人,和柴令武一比,可不个个都是穷逼。 李泰三人杀人的目光盯着柴令武,这货总算有些心虚:“我错了,回头给你们找三个花魁过瘾,我站在旁边喝酒,这总成了吧?” 房遗爱:“我要十个!” 程处亮:“女人这东西,拢共不就是那一哆嗦的事,还不如去银钩坊杀个天昏地暗,这才叫痛快!” 李泰:“令武啊,这一次你和处亮为了救我,两家的家将损失惨重,遗爱也陪着我九死一生。 我本想着回头给你们三人一个秘方,经营的利润用于抚慰你们家将遗属。 现在看来,令武你是不需要了,遗爱、处亮……” PS:这是不美好的一天,真的,没有了你们的收藏、推荐票、评论支撑,我撑得好辛苦o(╥﹏╥)o 第十三章 李泰的良心 “咚” 柴令武一把抱住了李泰大腿,眼泪说来就来了:“四哥,七弟我苦啊,夫人勤俭持家在长安城那是妇孺皆知。 咱家的伙食三天见一顿荤腥,隔天的菜汤夫人都不许倒,必须留着蘸面饼。 你看我都瘦成啥样了,为了不在四哥和兄弟们面前露怯,刚才的话都是吹牛逼啊。” 说着话这货一把脱下了靴子,露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脚,大指头还在外头欢快的弯曲跳跃。 李泰三人大骂然后捂着鼻子,柴令武哭得不要不要的:“瞅瞅,都瞅一瞅,可怜我堂堂一个郡公,穿的是漏脚趾的袜子,这……还有天理吗?” 程处亮骂道:“王八羔子,你干脆连合裆裤也不穿得了!” 柴令武赞道:“知我者十一弟也,这样比较通透,还省布料。” 房遗爱笑得像个傻逼:“哇哈哈哈,长安城的纨绔终于有人比我穷了!” 李泰叹道:“作孽啊,我怎么就认识了你们这一群极品。 算了,计划不变,秘方仍然给你们三人,日后收益的七成用于家将的安置,剩下的三成收益你们三兄弟分了吧。” “听四哥的。” 三人异口同声地答应,他们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但克扣府丁的事也还干不出来。 房遗爱道:“这次我家太远来不及召唤家将,秘方收益我一个子儿都不要,那些家将的孤儿寡母不容易,全给他们吧。 你们以后出门浪,啥时候都不要忘了我就行。” 李泰拍了拍他肩膀:“这才像个驸马的气度。” 程处亮道:“能让四哥拿出手的秘方当然错不了,可两百多号人的安置还有他们妻儿父母的开销,光指望四哥的秘方也不靠谱。 七哥,咱们也得有所表示啊,毕竟都是咱们的老家人。” 柴令武点点头正要开口,李泰却是笑道:“十一弟你多虑了,那些义士为护我而死,若是还要劳你们出力安置他们,你让四哥的老脸往哪搁?” 程处亮道:“不要勉强啊四哥,四嫂那边……你多多保重!” 李泰信心满满道:“勉强不了,我问你们,若是有一种美酒一碗就能让人醉得如坠云雾,会不会很有搞头?” 房遗爱嗤笑道:“啥美酒这么厉害,我喝三勒浆连喝拾碗也能上阵杀敌,若真有一碗便让我醉得人事不省的烈酒,一百文一碗我也愿意啊。” 程家五害也是无酒不欢,程处亮顿时两眼放光道:“一贯钱一碗也行啊,莫非……” 李泰云淡风轻道:“不错,我给你们的秘方正是能酿造超级烈酒的秘方。” 柴令武最有商业头脑:“我大唐尚武,男儿莫不崇尚三宝,骏马快刀烈酒,若是真有一碗醉翻人的烈酒,不出一年的功夫必然风靡整个大唐。 到那个时候,这个秘方的价值将难以估量,莫说七成,便是三成的利润两百户家将也会变得家家豪富。 四哥,这样你就太吃亏了。” 房遗爱和程处亮也表示赞同,他们虽然哭穷一套一套的,但都不是贪婪之人。 李泰却不以为然,高度酒的方子嘛,每个穿越犯都会搞,方法简单来钱快又受用无穷。 但他穿越重生后分外珍惜第二次生命,经过今天一场险些人头不保的大战,他对房遗爱三兄弟舍命相护的情义铭刻于心,一个蒸馏酒的方子跟几位兄弟的救命之恩比,屁都不是。 李泰大手一挥坚定道:“我是你们的大哥我说了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令武,回头我把秘方抄给你,记住,除你们三人外任何人不得泄露半个字。 所得利润我还是那句话,丝毫不沾。 家将的安置你们自有章法,若是有心,你们就拿出一部分钱资助一些孤苦老人,还有孤儿和伤残老兵。 咱们身为高门子弟,不能吃人,要讲良心!” 三人都是世家子弟,见李泰安排的明明白白也就不再矫情,一致同意了李泰的安排。 “现在咱们来说说太子和高句丽人的事,令武、处亮,你们对辽东的事情比较清楚,给我仔细说一说辽东的事情。” 高句丽那群猴子既然敢打老子的主意,这笔大礼怎能不还。 虽然一时奈何不得太子,但高句丽的仇还是马上就报比较好,要不李泰觉得一个月之内都睡不好觉。 太子和魏王血杀的影响,入夜以后在长安城发酵了。 卢国功府,老流氓程咬金下午因为去褚遂良家敲诈字画,错过了程处亮增援李泰的戏码,这会儿把程处亮、程处默召集起来开会。 三人都是一个模子,一样的牛高马大络腮胡子,所不同的是程处亮兄弟穿一身短打,看着就精悍干练,程咬金却是一身儒杉,举止斯文儒雅。 如果李泰在此,就会看到一出狗熊捆西装的艰难。 清了清嗓子,程咬金淡淡道:“处亮做得不错,兄弟有难自当两肋插刀。” 程处亮咬着羊腿得意道:“这两刀我都捅到了东宫的人身上,爹你这话有毛病,做为男人,只能插人不能被人插的。” 程咬金紧握了拳头又松开:“斯文点,咱们程家是长安新贵,老二你啥时候才改得了粗俗的毛病。 你看看你大哥,坐姿端正表情端庄,这就很好嘛。 记住你们是程家的种,也是清河崔家的后嗣,啥时候也不能没了体面。” 程处亮翻着白眼道:“爹你以前经常教导我们,咱们是瓦岗的崽,打家劫舍是祖传的手艺,只要不造反,在长安遇上了事儿,扛起斧头干他娘的再说。 你看大哥这个德行,再混几年祖传的手艺都丢干净了。” 程处默郁闷道:“老二,大哥晓得你对我没有派出全部家将助战有气,可那不是爹的吩咐吗,凡事都得留三分,有你舍命相助,想来……” 程咬金睁圆了铜铃大的眼珠子:“你是埋怨为父教导无方了?” 程处默脖子一缩:“我可没那么说,反正我就是按你的意思办……” “王八羔子,老子说了那么多话你就记住这一句,老子让你给我老程家多添几个种你咋听不进?” 老流氓终于不装了,一脚踹飞了嫡长子破口大骂。 第十四章 八方云动 老流氓火力全开道:“老子明天就去跟魏王要一副字,听说魏王的瘦金体很得劲儿,连陛下和褚遂良都夸到天上去了。 俺老程现在也是文化人,怎么着也得拿一帖瘦金体回来装裱门脸。” 程处亮眼睛一亮,扔下羊腿兴奋道:“爹,你改了主意,咱们程家终于支持四哥了? 早该如此,太子就不是个好东西,今天这事儿一出,我看它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程咬金怪眼一瞪:“放你娘的山药屁,老子不过是看望晚辈,顺便薅一副字,怎么就扯上太子了?” “哼,把第一句再说一遍!”程夫人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程咬金背后,冷面含地盯着当家的。 程处亮兄弟顿时一溜烟没了影儿,一会功夫后前厅惨叫连连。 “夫人为夫冤枉,我是说山药皮顺气,让那两个小崽子多吃一些静下心来安心学本事……” “啊……夫人轻点耳朵出血了……” 梁国公府,房玄龄静静听完房遗爱说完一天的经历,闭目半晌后叹道:“为父以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和高阳成婚以后,陛下对你宠冠诸婿,偏你又和魏王情同手足,为父想起来便心惊胆战。 从今天起,为父总算能睡个踏实觉。” 房遗爱道:“爹,其实我很有内涵,你今天才发现我的优点吗?” 房玄龄闭目道:“非要为父骂你还是那么蠢你才欢喜不成,爹想说的是,魏王终于有了跟太子一战的能力,今后你大哥跟太子,你跟魏王,无论谁胜谁败,我房家总算结果都不会太差。” 房遗爱鄙夷道:“这你可说错了爹,太子心眼儿比针尖还小,若是他胜了,我是肯定活不成的。 换成四哥胜了,就凭他今天给我们秘方安置程家和柴家家将的举动,看在我的面上至少他不会动大哥。” 房玄龄沉默。 太子少师高士廉和魏征两张老白脸黑得像锅底,太子这个王八蛋,这是坑爹坑弟又坑师啊。 高士廉气道:“玄成,魏王今天走了几手好棋,你怎么看?” 魏征皱眉道:“魏王提议凌烟阁一事,尽收长安高门之心。 在遭到太子猎杀后轻轻放过太子,还提议辅机和老夫出任太子太师,这一手却是老夫没有料到。 如此一来,从前关于魏王的种种流言将会烟消云散。 太子,难了。” 高士廉叹道:“从陛下的评语来看,玄成你出任太子太师是板上钉钉的事。 为今之计,希望太子能听得进你的教导迷途知返,若是一错再错……” 魏征仰天道:“没那么简单,魏王让陛下将太子圈禁一年,想必会留有后手。 辅机那边,恐怕也会静极思动,自突厥平灭后,陛下便有意压制关陇集团,对我们山东集团进行扶植。 今天魏王已经明确表明其靠拢关拢集团的意思,想来辅机不会无动于衷。” 高士廉道:“那就得看陛下的心思了,三天之内自然能见分晓。”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亦是秉烛夜谈,丢开了高句丽人的情报,长孙无忌屈指敲着桌面:“登善,你认为青雀能不能想到这步棋?” 褚遂良道:“一定会,魏王被高句丽人坑了一回,不报仇就不是他的性子。 关键看他如何反击,如果咱们能看到陛下的影子,那么……” 长孙无忌点头道:“不错,若是他能以乱打乱火中取栗,咱们几个老家伙就助他一回又如何!” 魏王府,阎婉帮李泰清理了伤口,李泰躺在床上,喝下了儿子李欣端来的羹汤,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家伙很有礼貌地走出房去。 阎婉气苦道:“自家儿子你看得眼睛发直,难道开始嫌弃了不成?” 李泰摇头道:“又来了,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在想今后咋培养。 父皇也不说给欣儿派个师父,请家教很贵的。” 尽量模仿前身的夫妻相处之道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关。 阎婉扭头道:“不派师父才好呢,太子都让东宫那一群师父教成了啥模样,冷血无情猪狗不如。 你也真是的,今天父皇问你的意思,你就那么轻轻地放过了太子,等他缓过了这口气,还不把你再杀一回,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李泰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告诉你个秘密啊,你说父皇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阎婉道:“父皇天纵英才一代豪雄,走到今天不应该吗?” “这话倒也不错,可说到底秘诀不过八个字,要么不做、要做做绝!” 李泰眼中划过一抹厉色:“如果不能让对手一击致命,就得忍耐低调,先苟后浪才是王道。 这笔账我给李承乾记着,早晚要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阎婉正待说话,丫鬟来报王府长史杜先生到。 阎婉只得无奈退下,李泰也批起了衣裳下地。 李泰宣布闭门闭门谢客,可杜楚客乃是魏王府长史,现任工部尚书,自己的头号大将,他是不能不见的,在卧室接见也显得亲近。 不一会杜楚客进房来,见礼后,杜楚客关切道:“殿下竟如此大意,听说了你遇刺,老夫愁得当值出了好几个岔子,还好殿下得天庇佑无恙而归。 太子实在是狼子野心,殿下大病初愈,他怎么就敢……” 李泰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煎茶的怪味儿刺得喉咙发涌,他皱眉道:“先生有心了,泰有母后在天之灵保佑,自然能够逢凶化吉。 咱们凡事还得向前看,危机危机,一旦挺过了危,也就迎来了机。 先生以为,我和太子之争,有几分成算?” 杜楚客想了想道:“不太乐观,殿下看似独得陛下恩荣,但陛下并未给予殿下实差,哪怕筹建凌烟阁一事,殿下也只能收获朝野人望,依旧不能算是实差。” 李泰笑道:“哈哈,你看瞌睡遇到了枕头,太子这不就给咱们送来了大礼。” 杜楚客疑惑道:“此话怎讲?” “今天趁着太子出昏招的机会,我已经建议父皇将太子圈禁一年,这一年便是咱们的机会。 既要埋头发展势力也要广纳强援,步步紧逼直到太子再度干出不可挽回的蠢事,到那个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他。” “殿下筹谋深远老夫叹服,可要怎么才能蓄积实力?” 李泰反问道:“先生以为咱们现在的短板是啥?” 杜楚客毫不犹豫道:“兵权!朝政! 可这两样都不容易染指,兵权陛下绝不会容忍殿下染指,而朝政,老夫不过是工部尚书,恐怕……” 李泰大笑道:“哈哈先生果然一针见血,咱们要努力的方向就是两个目标。 以前的确没有机会,可太子已经把机会送上来了,高句丽人就是那个突破口!” 第十五章 不正经的长孙无忌 次日,皇帝宣布加开大朝会。 大明宫外,李泰缠着绷带吊着伤臂,放弃了乘舆进宫的特权,一步一晃擦着额角的汗水,不时亲切地跟众臣打着招呼。 大臣们好多还没有适应李泰突然转变的亲切画风,个个满脸挂着硅胶笑与他回礼。 他不以为然,多几次大家就适应了,何况咱有瘦身计划,以后越来越帅,人气也会越来越高。 远处,魏征在等着他,李泰立刻紧走几步,见礼道:“魏公康泰。” 魏征眼神复杂道:“魏王,昨日之事你受委屈了,我没想到太子竟然…… 不论你相信与否,老夫所做的一切绝非针对于你。” 李泰满不在乎道:“了然,魏公与我立场有异却是君子之争,大唐能有今日,实赖魏公之力多矣。” 对于魏征,李泰还是欣赏的,此人既有能力也有眼光,胸襟也颇为坦荡。 他今天为了太子出谋对付自己有多狠,他日自己成为储君以后支持自己就有多坚定,虽然老头活不了多久。 在李泰心中,哪有什么关陇集团和山东集团,只要是大唐的人才和资源,统统为我所用才是硬道理。 从这方面而言,李泰的气魄要远远超出李世民和武则天,不是他本事比这两位大,而是比他们多了千年的见识。 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关陇集团就是大唐的枪杆子,山东集团便是大唐的笔杆子,两方势力都不能丢,瘸一条腿大唐也就废了。 武则天废了关陇集团,唐朝中后期唐军的战绩就变得惨不忍睹。 黄巢起义废了门阀士族,山东集团也遭到毁灭性打击,然后中国从宋朝开始进入官僚政治。 其带来的后果是华夏的武力值一溃千里,最终神州陆沉,华夏一步步从领先西方变得落后世界。 李泰有信心驾驭住两方势力为我所用,并非狂妄,而是他有办法培育出一个全新的权贵阶层平衡两方势力,那便是工业党。 大唐最好的学习对象,是德意志第二帝国和旧日本帝国的经验。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原点,自己不搞垮李承乾继承大唐,那么大唐的盛世繁华,一百年后终究是黄粱一梦。 魏征郑重道:“受之有愧,倒是魏王不计前嫌,举荐老夫和辅机出任太子太师。 这份胸襟,贤王之称殿下足以当得。” 李泰笑得耳根子咧到了后脑勺:“中啊,人闲着特别容易出事儿,我这两天经历那么丰富,可不就是闲的嘛。 没办法,泰只得一妻,可不就容易闲着。 魏公既然知我心忧,何不去我心头烦扰?” 魏征猛然一阵咳嗽,心头警钟大作,皱眉道:“此话怎讲?” 李泰笑得更加灿烂:“听说魏公孙女秀外慧中贤淑明达,至今尚且待字闺中,你看小侄也算家世清白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魏公何不成就了小侄和您孙女的一段佳话? 有了佳人相伴,小侄就不必再做闲王了。” 个臭不要脸,魏征险些栽倒,你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怎么就忍心玷污玉树临风这四个字。 老头打了个寒颤,仰头看天道:“时辰已到,再不进殿值班御史就该弹劾了。” 李泰…… “怎么,青雀儿一妻六年终于思凡,陛下一定会很高兴,要不要回头我帮你与魏玄成求个亲?” 正在感叹魏征老头不识货,却有人拍自己肩头,李泰扭头一看,可不是长孙无忌嘛。 李泰喜道:“舅舅看你红光满面,想必昨晚又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咋样,父皇有没有帮你?” 长孙无忌脸一黑:“陛下有没有帮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真对魏玄成的孙女有意?” 李泰正色道:“我听说舅舅家小表妹秀外慧中贤淑明达,至今尚且待字闺中,你看外甥我也算家世清白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舅舅何不成就了我和表妹的一段千古佳话?” “好啊!” 长孙无忌转怒为喜毫不犹豫一口答应,李泰懵逼了,哭丧着脸道:“舅舅你……我开玩笑的,我家里的情况你晓得,我还想多活几年。” 长孙无忌大笑,语重心长道:“你已加冠两年,应该对自己说过的话完全负责。 舅舅的年纪还没有顺风,你说的每一个字舅舅都记住了。 好好表现,记得你说过的话,否则我会很不高兴。” 李泰亡魂大冒:“那个……近亲成婚是不科学的,会导致后代畸形、白痴、弱智、变态!” “科学? 呵呵,不要紧,涣儿有女名慧明,是老夫收留的老友之孙。 老夫对慧明视若己出爱愈珍宝,多方延请大家为师,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秀外慧中贤淑明达,与你非常般配。” 长孙无忌负手而去,留下李泰风中凌乱,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如丧考妣一脸死灰地走进大明宫。 才跨进门槛,程咬金这货就跳了出来:“魏王因何丧气?” 李泰让这货吓了一大跳,然后皮笑肉不笑道:“是程叔父啊,小侄见过程叔父。” 武将之中,李泰唯有跟程咬金关系还算比较熟,毕竟这老货是程处亮他爹,李泰只得打起精神行礼如仪。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哟,你小子今天脸色如此灰败,这是吃错药了? 还是让人走了旱道? 来来来,有啥不开心的事尽管道来,让俺老程也乐呵一番。” 老流氓果然是大唐的毒瘤,李泰暗暗发狠,老子一个练剑的会怕你一个扛斧头的? 他破罐子破摔,面无表情道:“程叔父有命,小侄哪敢不从。 我听说舅舅家,不是,程叔父家千金秀外慧中贤淑明达,至今尚且待字闺中。 你看外甥我,不是,小侄我也算家世清白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程叔父何不成就了我和令千金的一段千古佳话?” 敢恶心老子,看谁先完蛋! 让舅舅那个老流氓摆了一道,他不信程咬金这老货还敢应下。 卢国公府与梁国公府两大镇宅神兽,号称长安妇女的两座丰碑。 程咬金要是敢背着崔夫人许下如此大事,他相信明年的今天程咬金的坟头收两捆麦子是妥妥的。 PS:倒在地上气若游丝,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十六 章 信息就是政治资源 他美美地鄙视着程咬金,却见这货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点点头,而后一把扯过李泰,敞开破锣嗓子一声大喝,含元殿的瓦险些让他震落:“好! 既然魏王如此心诚,愿意用七星龙渊剑做为聘礼迎娶小女,老夫也就只能忍痛割爱,把小女许给你了。 李勣、李道宗、魏征…… 几个老不死的都听见了啊,一起给俺老程做个见证,待会儿陛下上朝可不许魏王赖账!” 这…… 李泰自信一切皆在掌握,奈何老流氓不安套路出牌,咱们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他挣扎道:“哪有的事,程叔父你听我解释,小侄不过与你老人家开……” “哇哈哈哈,让我开心嘛,老夫明白的。”老流氓志得意满。 李泰悲愤地指着老流氓,一时气火攻心无言以对。 程咬金一番话彻底镇住了朝堂,李泰昨天得到七星龙渊剑的事,长安城三品以上高门全都得到了消息,不曾想程咬金这么快就下手。 偌大的含元殿一时鸦雀无声,半晌后,一个声音暴怒道:“李泰! 好啊,昨天得到七星龙渊剑,今天便要做那抛弃妻子另行再娶的禽兽行径不成? 成,既然你敢不要脸皮负了婉儿,老夫便舍了性命与陛下讨个公道又如何?” 玩大了,李泰浑身发抖,这回是真死定了。 敢在大殿上直呼其名还破口大骂的,除了阎婉她爹,李泰的老岳父,将作大监颜立德外别无第二人选。 颜立德为人正直,上朝一般来得早早的,因而上朝路上李泰没有碰上。 正要解释,却见程老匹夫DuangDuangDuang几步横在颜立德面前,唾沫星子横飞道:“颜老匹夫,你这话是指着秃驴骂老程! 魏王至今只有一妻,现在他与老夫求亲可不天经地义? 看你老匹夫这德行,老程总算晓得了魏王为啥这么多年只得一妻子嗣不旺,我要是你就早早地张罗魏王再娶了平妻,得亏你还有脸咆哮金殿。 啊呸,老匹夫你丢尽了陇右颜家的脸!” 颜立德火冒三丈:“程老匹夫! 老夫管教家婿,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乱吠?” 程咬金怒了:“俺老程是魏王亲口请亲的未来岳父,哪里轮得到你颜老匹夫嚣张?” 颜立德将芴板一扔,挽起袖子大喝道:“程老匹夫你是想打架? 好好好,老夫倒要领教你的庄稼把式!” 这年头大唐的官员文武分的是职业,有没有武艺可不受影响。 颜立德虽然喜欢画画修房子,可也骑得快马习得一手不错的刀法。 程咬金乐了:“哟,还真有不怕死的。 魏王,买一副上好棺材板备着,看老夫如何与你清理门户!” 李泰…… “住手! 程知节,你皮痒了?” 李泰第一次觉得便宜老爹的声音如此动人,救星终于到了,我容易吗。 不作死就不会死,古人说得真特么有道理。 制止了两个半截黄土埋胸口的老货全武行,李世民一眼瞅着了李泰:“青雀儿? 朕不是允你今天在家安养么,晚些时候散朝了朕便去探你。 今儿你咋闲不住了,平日里你可是最厌烦上朝。” 程咬金抢答道:“陛下,那是因为魏王爱慕小女,他特意找老夫求亲,已经把七星龙渊剑许作了聘礼。” 李世民笑道:“是你耳背还是朕顺风,魏王会干这等蠢事?” 程咬金嚷嚷道:“魏王可精明了,用一把你们老李家的破铜烂铁换俺老程的心头肉,这笔买卖俺亏大了,陛下你得添一副‘换鹅贴’才成!” 李世民…… 李泰如蒙大赦道:“父皇圣明,刚才的事确是一场误会,我跟程叔父开玩笑的。” 程咬金顿时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误会是吧? 这么说,便是我老程在胡搅蛮缠? 成,散朝以后你小子别四处晃荡,老夫定会带着四个不成器的东西与你好好理论!” 颜立德这会儿护犊子了:“放马过来,老夫也要松松筋骨!” “……” “……” 李世民再度发飙重新掌控了局面,朝会进入了正轨,然后众人将一些年前积压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商议完毕后,李世民清了清嗓子道:“昨日太子与魏王生衅,而后不顾长兄之伦悍然对魏王出手。 朕痛心疾首夙夜难寐,既惊骇于太子失德,也对魏王深怀歉疚。 痛定思痛,朕决定将太子圈禁东宫一年,而后延请天下人望之博儒加为太师,对太子勤加训诫长此教导,以期太子正德明伦痛改前非。” 李泰不由暗叹,果然李世民对李承乾的感情还是极深的,如今他不待自己这方的人马弹劾太子,而是积极占据先手语焉不详得公布太子行径并直接宣布处理结果,便是要堵住众臣的嘴。 还好他熟知这段历史,忍住了诱惑没有提议李世民废黜太子,否则便会落得前身的下场,既没有达到搬倒对手的目的,又会引起李世民的猜忌。 你小子急吼吼地忙着搞垮太子一点风度和胸怀都没有,哪天老子眼睛一闭,你小子不得把你二哥大卸八块了? 前身离皇位一步之遥时功败垂成,其根子在于其低下的政治嗅觉触动了李世民的心病,其后褚遂良和长孙无忌的话只是引子而已。 李世民弑兄、杀弟、逼父,宫变上位,缺啥补啥,他对几个儿子是否和睦就看得极重。 有鉴于此,李泰昨晚就通过杜楚客严格约束自己的人马,不得就此事纠缠太子。 自己已经承诺了皇帝以圈禁太子读书为底线,一旦魏王府阵线的人马没有搂住火,头脑一热之下要求皇帝加重对太子的处罚,皇帝那边难免会留下自己两面三刀出尔反尔的印象。 我太难了,政治真他娘不是人玩的。 此时奇观出现了,中立大臣义愤填膺纷纷指责太子肆行戕害暴虐无状,说到激动处甚至连皇帝一起喷。 太子一方自然是绞尽脑汁为太子开脱,双方就那么旁若无人吵到昏天黑地,而李泰一方的人马却是按兵不动作壁上观。 贞观朝的风气就是那么彪悍,正是这种彪悍才造就了彪悍的贞观朝,成就了李世民天可汗的威名。 李世民默默打量了撕逼的重臣,没有发现一个老四的人马上场,他欣慰地冲李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任由众臣争吵。 半个时辰后,众臣终于吵累了也吵饿了,皇帝一直装死,魏王这个苦主一直置身事外,众人的表现如同瞎子面前跳钢管,没劲了只得偃旗息鼓。 东宫詹事张玄素出列道:“此时大家既然有不同的看法,何不征求一番魏王之意,老夫以为此事除陛下外,再无人能比魏王更有资格发表意见。” 张玄素当然没安好心,李世民淡淡地看了看他:“不错,李泰,说说你的想法吧。” 李泰默默出列,果然越是重要的决定参加的人越少,菜市场永远是吵架的地方。 张詹事果然有想法,想挖坑埋我啊,不愧太子忠狗,不过你的消息太落后了。 混朝廷的,信息就是政治资源。 第十七章 地缘政治学 出班行礼后,李泰道:“启奏父皇,太子秉性纯良,昨日太子与儿臣之争不过受人挑唆纯属误会,父皇将其圈禁一年以名师教导之法,正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之道,儿臣深表认同。” 褚遂良助攻道:“如此以魏王之见,谁可为太子太师?” 李泰依旧毫不犹豫道:“人臣之望天下所归者,以泰之见不过两人耳。 一是大司徒长孙无忌,二是侍中魏征!” 褚遂良行礼退下,他已经测出了李泰的答案,李泰能够在大朝会再度公然推荐长孙无忌,已经表明了他公然靠拢关陇集团的态度。 至于魏征,那是魏王收拢人望的人选,从今天起,魏王外举不避仇,可称贤王矣。 李世民点头道:“辅机和玄成,都是朕之肱股海内名士,皆可为太子太师也,魏王推荐的人选非常好。” 他转头对长孙无忌道:“辅机,你那边领着吏部尚书的差使,也兼着尚书右仆射、检校中书令,担子可不轻啊,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暗叹,我还能怎么看,我敢怎么看。 他出班坦然道:“陛下可就饶了臣这把老骨头吧,太子太师事关储君成长,若是疏于教导,大唐江山便有倾颓之危。 臣的差使已经顾不过来,若是让我再挑上太子太师的担子,老臣……老臣就只能辜负陛下隆恩,请乞骸骨矣!” 李世民哑然失笑道:“你啊你,关键时候就耍滑头。 既然如此,玄成,太子太师就只能你挑起来,朕可将大唐国本交给你了。” 魏征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泰,躬身道:“臣……领旨!” 太师为正一品人臣之极致,混朝堂一辈子能得到太子太师的殊荣,死而无憾也。 他没想当自己昨天借凌烟阁一事扔给李泰一个毒饵,今天李泰反手就扔了回来,自己同样不能拒绝也难以拒绝。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宣布了筹建凌烟阁之事,并宣称将一切事宜交给了魏王。 含元殿这回可是彻底炸开了锅,自诩有资格入选二十四臣的大佬虽然已经得到了消息,但听到皇帝亲口宣布以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更甚昨日。 此事乃是李世民对李泰的考验,他只要李泰的结果,至于过程,比如大臣们各显神通勾兑李泰,而李泰又能否顶住糖衣炮弹的攻击把差使办好,同样是考验的一部分。 此事李世民一扫而过,招呼众臣安静以后,他寒声道:“现在内政已毕,咱们就来论一论高句丽那群混账。” 吩咐宦官将昨日泉文生和高玉琪干的事介绍完毕后,他起身踱步道:“高丽副使泉文生狗胆包天,竟敢浑水摸鱼摆太子一道不说,千钧一发之际险些害了魏王性命。 李泰,此事你亦是苦主,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置高句丽?” 程咬金再次抢答道:“那还有啥说的,敢暗算老夫女婿,老夫不弄死这群狗娘养的就回家抱娃! 陛下,你只要给臣二十万大军,臣保管砍下高建武的狗头来见!” 李勣冷笑道:“程老匹夫好大的口气,前隋名将无数,前后出动百万大军尚且一败涂地,还因此丢了天下。 老匹夫,你觉着自己就比百万大军还厉害不成? 陛下,高句丽素有不臣,其使节刺杀魏王便是公然挑衅大唐。 臣以为,高句丽打是一定要打的,不打不足以捍卫我天朝道统! 但此事应当从长计议,希望魏王以军国大事为重。” 程咬金脖子一梗:“那就惧怕一个小小的高句丽如虎,看着他骑在大唐头上拉屎拉尿? 我呸! 徐茂公你个没卵子的货,老子咋就没看出来你这么怂呢?” 李勣面色一变正要对喷,李泰慌忙站在二人中间:“两位国公,泰以为你们的意见都对也不对,你们要不歇会儿?” 程咬金怒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里来的对又不对的说法?” 李泰笑道:“程国公这话就不对了,这就好比你今晚回家,程夫人让国公跪胡床。 问题来了,跪坏了程公的膝盖是夫人暴虐,这是不对的。 跪了以后却能让程公深刻检讨自己的错误,这又是大大的善举。 如此,可不就是既对又不对吗?” “哈哈哈哈哈……” 朝堂一片哄堂大笑,向来不苟言笑的魏征也捋着胡子咧开了嘴,看程老匹夫吃瘪,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程咬金气急败坏:“放你…… 胡说八道,老夫从来没有跪过胡床,你小子怎能污我名声?” “哦,感情是跪的擀面杖?” “你咋知道……不是,咱家就没有擀面杖! 小子,你完了,散朝莫走,老夫要跟你决一死战!” …… 闹够以后,李泰郑重道:“父皇,各位臣工,泰想请教大家一个问题,高句丽值不值得打? 怎么打? 打下来以后咱们又该如何处置?” 江夏王李道宗道:“青雀儿这个问题本王来答,辽东苦寒不适宜汉人居住,以价值论并不值得打。 可环顾大唐周围,所有的强敌已让陛下讨平,唯有高句丽虽入朝纳贡,暗里却在辽东关起门来称王称霸,对我大唐天下共主地位构成极大威胁。 以此而论,高句丽必须打。 至于打下来以后,本王以为…… 若直接纳为我大唐道州,既要提防辽东旧民反叛,又要耗费庞大军资维护驻军开销,可谓得不偿失。 最好的办法便是效法剑南道西南夷,以羁糜统治辽东。 青雀儿,王叔的答案你可满意?” 李泰赞道:“王叔乃我大唐百战名将,自然是一针见血高屋建瓴,小侄万分佩服。 不过侄儿在修《括地志》的时候,对山川地形特意研究过,而后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我将其总结为‘地缘政治学’。 依据地缘政治学而论,侄儿对皇叔的看法有一些小小的不同意见,要不侄儿献个丑?” 李道宗笑道:“好啊,青雀儿长学问了,有啥想法你就放心大胆的说,王叔我洗耳恭听。” 李世民来了兴致:“敢在你王叔面前班门弄斧,李泰,你好大的胆子。 朕也想听听你这个地缘学,若是说得好朕自然有赏,若是胡说八道,你便回家安心办你的凌烟阁吧。” PS:该死的疫情,合同都到六天了还没改状态。现在只能火线请求大家收藏、推荐票支援,把大唐顶上分类榜前十啊,现在本书在十七名差距不大的,千山跪求各位大大了! 第十八章 讲解地缘政治从全景地图开始 大唐对辽东处置的失当,可谓唐朝三百年最重大的战略失误。 十多年后,大唐在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攻灭高句丽以后,由于整个朝堂的战略思维基本与李道宗的想法相差无几,因此朝野上下并未将辽东看作一块与关中,甚至长城以内的疆土同等重要的宝地。 在李治和李勣等人的短视下,大唐先是被新罗蚕食统一朝鲜半岛,辽东随后亦是处于放羊状态,放任契丹靺鞨诸部浪漫的成长,以致日后危害中原的契丹和靺鞨(金的祖先)成长到争霸中原的地步。 到契丹靺鞨这些辽东土鳖壮大以后,为了应对辽东的威胁,唐朝又回过头来成立范阳等节度边镇,为安史之乱埋下了定时炸弹。 沿着这条主线分析,可以很清晰得得出结论,安史之乱的爆发与李治时代对辽东处置的失误有着直接而紧密的影响。 李泰今天的目的便是要借着高句丽人送上门的神助攻,既要达到自己插手朝堂的目的,也要为大唐剪除王朝隐患。 “父皇,儿臣要一副辽东的地图。”李泰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李世民一挥手,内侍随后找来了一副巨大的辽东地图,待地图展开挂上架后,李泰走近地图,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这是一副行军地图,城池关隘、河流山川标示得一应俱全,已经是这个时代地图制作的最高水准。 可等高线、比例尺、分色图全部欠奉,要把这玩意儿作为教学地图,武将或许能听懂,毫无地图知识的文官们可就抓瞎了。 “不满意?”程咬金凑上前来不满地质问,这个地图已经是他们这些大将才能享受的待遇了。 李泰嫌弃道:“以卢公您的智慧,小侄很难跟您解释得清楚。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倒是看懂了,可我的目标是让所有人都听懂我的话。 现在,你看看孔祭酒眼神深处的茫然……我可不想对牛弹琴。 取彩墨来。” 孔颖达打着盹儿猛然一个寒颤惊醒,我好想听见有人在叫老夫? …… 不要以为彩色画是油画的专利,国画虽然以水墨画常见,可彩色画也绝不是稀罕东西。 阎婉的二叔阎立本作的历代帝王图和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画像,全部都是彩色画。 内侍取来了各色彩墨,李泰挑出了绿色、蓝色、黑色、白色,然后分别把辽东的山川河流重新描绘。 他运笔如飞分别着墨,沿着地图原本简单的线条不断勾勒涂抹。 一炷香功夫后,绿色的长白山、大小兴安岭等山脉如蜿蜒巨龙呈现,蓝色的黑龙江、辽河等在山川平原间穿梭,其余的图们江、鸭绿江、松花江、嫩江等如蓝色血管分布。 而后浓墨重彩地勾涂了松花江辽河平原和嫩江平原,朝鲜半岛和日本列岛他也按照同样的方式加上去。 他看了看,皱着眉把整个东北和日本的各处矿物特产画上,还细心的把东北亚的气候注释清楚。 至此皇帝和众臣惊讶的发现,原本一副单调的线条和符号构成的辽东地图,成为了山川风物一目了然的东北亚全景地图。 虽然没有等高线没有比例尺,可并不妨碍没有地图常识的人从这副地图上发现大东北隐藏的秘密。 “哈哈哈好哇,魏王你小子可真行,原先的地图只有军中宿将才能一眼看出奥妙,可现在即便孔颖达那个老不死的也能看出辽东的好赖来。 不愧是要做老夫女婿的后生,陛下,你们李家的种就是好,脑子果然好使。 哈哈,这张地图回头俺老程可就领回家了啊。”程咬金果然不负众望第一时间跳出来作妖。 李世民怒道:“程知节! 见了好东西就要往家里拾掇,要不要朕赏你两筐厕筹?” 程咬金喜道:“中啊,陛下赐的厕筹,老程用了就把他风干,给孔颖达那几个老不死的一人一块,让他们都沾沾皇家的贵气和老程的福气!” 众人顿时一阵喉头涌动,孔颖达颤抖着手道:“程老匹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老夫…… 咳咳……” 李勣飞起一脚踹飞了程咬金,然后两个老货扭打成一团,李世民缓缓闭上了眼进入物我两忘。 李泰懵逼地看着这群没有下线的贞观重臣,事实证明,现实永远比历史来得精彩。 今天的这一幕,后世史书会如实记载魏王才多俊秀,惊讶于魏王的才华之后,卢国功和英国公进行了深刻探讨和友好交流。 “……貂皮、铁矿、人参、金矿,松辽平原和嫩江平原,大片的黑土地…… 以此图来看,辽东莫非汉人也能扎根?” 魏征是个实在人,他隐约摸到了李泰的心思。 “不错,这正是泰今天要说的核心意思。”李泰开宗明义。 李道宗叹道:“如此看来,辽东哪里是穷山恶水不毛之地,说是聚宝盆也不为过。 青雀儿,王叔没有记错的话,你从未离开长安,更没有去过辽东,你如何会对辽东知之甚深?” 李泰笑道:“王叔莫非忘了侄儿花了三年时间修《括地志》吗,这三年我几乎在文册和地图上把大唐走了一遍。 修书期间,我就琢磨着改进地图的绘制之法,顺道研究大唐的山川地势。” 褚遂良赞道:“魏王博学,老夫今日见识了。” 李世民笑道:“登善过誉了,青雀儿的性子你还不晓得,你越是赞他越发得劲。” 青雀儿你不要卖关子了,这就说说你那个地缘学吧。” 李泰委屈道:“儿臣可不是显摆,主要是卢国功这样的臣工底子太薄,儿臣不做好功夫铺垫,他们是听不明白的。” 这话说得,程咬金浑身一僵,“砰”,眼眶顿时挨了李勣一拳成了乌眼青…… “咱们开始吧,方才泰问了诸位臣工三个问题: 高句丽值不值得打? 怎么打? 打下来以后咱们又如何处置? 这三个问题,核心本质是大唐国防和外交政策的制定,哦,也就是国土防御和对周边各国各族的应对策略,具体应该以什么标准来制定和执行。” 李泰娓娓道来,要让一群中世纪的精英接受一个全新的治国理政观点,过程不会那么简单。 好在这是大唐不是弱宋,他有足够的信心说服李世民和众位大臣。 国子监忌酒孔颖达让李泰撩拨了两回,这次他比武将还积极,抢答得干脆利落:“哼,魏王何必明知故问,众所周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也就是说我大唐的那啥……国防和外交政策的制定,应该是以卫我名教道统的大义而行。 咱们要打高句丽,自然是因为这群辽东蛮夷不服王化不遵天朝,我炎黄子民人人得而诛之!” 魏征更是杀气腾腾道:“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泰心潮澎湃,这就是他爱死大唐的理由! 这,就是大唐气象,一个中央党校的校长,一个杀鸡都晕血的老头,也能够在面对异族问题时喊打喊杀。 魏征一个文臣能够比武将煞气还重,对于冒犯大唐的异族绝不姑息! PS:各位大佬推荐票非常重要,推荐票非常重要,推荐票非常重要!!!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上章推荐多了几个大佬投,名次已经上升了哈,圈儿跪大家继续收藏推荐,让更多的书友看到大唐啊! 见效快,零成本,您助人乃快乐之本,咱也写得更有信心,双赢之道,您觉得呢? 拜托各位了! 第十九章 唤醒大唐居安思危 李泰鼓掌道:“孔祭酒和魏公说得好,对那些侵犯我中华的蛮夷,的确应该虽远必诛! 可问题来了,同样是面对同一个异族,时代不同,皇帝也会随之而变。 若是赶上父皇这样英明神武的一代雄主还好,有哪个不怕死的蛮夷敢冒头,灭他没商量。 要换作一个软弱的朝代和柔弱的皇帝,他就会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干嘛要打打杀杀。 大家一起做生意发大财,给敌国送两个女人送一些金银,再签一些割地条约就能换得边境平安,有什么不好吗?” 孔颖懵逼了:“魏王哄骗老夫年老愚痴不成,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国家? 我大唐即便早年与突厥签订渭水之盟,可那也是为了麻痹突厥而后一鼓作气荡平突厥! 如果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国家,又怎能安享国祚,天下黎民又怎样臣服守义?” 李泰冷笑道:“怎会没有,泰修书之时看到过海外极西之地有两个叫宋和清的国家,一个比一个能苟且偷生。 你敢送岁币我就敢开关,你敢割土地我就敢称臣!” 孔颖达愣了:“这……这…… 无耻之尤,无耻之尤啊!” 李世民深有感触道:“不错,朕是马上皇帝,可后世子孙终究会一代比一代文弱,深宫养育储君是历史趋势,这不会以人力意愿为转变。 今天的大唐威服四海,可一百年后,两百年后,朕也不能保证大唐不会出一两个没骨头的子孙,丢尽祖宗的脸面割地辱国。 这个问题存在几千年了,即便强如两汉也不可避免,青雀儿,你的所谓地缘政治学就能改变这一切不成?” 你老人家真有先见之明,不用两百年,一百年后吐蕃就会几次攻破长安,而你的子孙也的确签订了卖国条约。 李泰道:“不错,儿臣的地缘政治学就是要改变这个顽疾。 国家的国防和外交政策,应该立足于自身和对手的地缘因素制定,因为地缘因素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以地缘因素制定国防和外交大政,并进而定为祖训国策,就能避免帝王和权臣的个人好恶和意志,为国家带来灭顶之灾!” 李泰的话让李世民和众臣悚然动容,尤其是长孙无忌和魏征等人,皆是饱学之士观尽史书。 多少王朝因为统治者个人的喜怒,在国防和外交大政的制定上随意摇摆任性而行,最终导致国家覆灭民族罹难。 李世民叹道:“警世良言也! 呵呵,诸位爱卿,咱们君臣曾经坐而论道多次治乱兴衰的秘密,可咱们面对这道千古难题,也只能徒呼奈何。 今天青雀儿既然有意为咱们标新立异,咱就不妨一起洗耳恭听如何? 达者为先嘛。” 长孙无忌道:“青雀你就不要有任何顾忌快快到来,你父皇已经表态,老夫也在这里说一句,只要你说得在理,咱们也不会食古不化。 若你当真能够以理服人说服陛下立下皇室祖训,大唐自当万世不易一体遵行。” 魏征和高士廉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的警惕,李世民眯着眼睛看向了殿外。 李勣也大声道:“魏王若能说服老夫,老夫便甘做马前卒又如何?” …… 嗯? 关陇和山东两方人马都对咱释放善意,啥情况? 长孙无忌看来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的表态有两层意思,一是我从今以后会挺你,二是你得过了你老爹那一关。 李勣的话,李泰有些看不懂。 李勣代表的是原瓦岗势力,其核心文臣是魏征等人,武将便是李绩和程咬金等。 这股势力声势不弱,但整体不如关陇集团,李世民有鉴于此,便默认其和原山东集团合流,成为全新的山东集团。 证据便是程咬金和清河崔氏的结合,若是没有这个大背景,以清河崔氏五姓七望之首的高傲,又怎会同意这门亲事。 李泰心念电转,却是不动声色道:“诸位叔伯言重了,泰也不过一家之言,咱这么说,你们就当听个乐子,也许父皇昨晚多喝了几碗三勒浆,没准真能同意呢。 我就不废话了,大家请上前。” 李世民和够资格的重臣全部顺着李泰的手势,齐齐凑到地图前。 李泰道:“我们先不说道统的问题,先看地图。” 他拿芴板环首一圈敲了敲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道:“父皇,诸位叔伯请看,辽东之地让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三面包围。 从地形而言,我大唐与辽东等同被隔离,最方便的和有效的通道,便是从海上直入辽河平原。” 众人陷入深思,李泰而后敲着高句丽的地盘道:“大家再看高句丽这家伙,其占据了辽河平原大部,还进占汉之辽东乐浪等三郡故土,将新罗百济等三韩部族快挤下了海。 呵呵,如今的高句丽,具有辽河平原的肥沃黑土物产丰饶,内修坚城于长白山后,外结靺鞨契丹等强援在外,更有三败前隋的战绩震慑辽东,说一句兵强马壮并不为过。 从地理上看,高句丽已经具备了横扫辽东一统关外,进而逐鹿中原争霸天下的实力!” 李勣皱眉道:“魏王过虑了,大唐带甲百万兵精粮足国力强盛,咱们不找他的麻烦他就烧高香了,他还敢入关争霸中原?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众人纷纷点头,李泰哀叹一声:“英公所言,在几十年内的确如此。 可辽东绝无仅有的好底子摆在那,日后随着辽河平原、嫩江平原的开发,大量黑土地从荒地变成熟地,哪怕是一年一熟,粮食的亩产量也会远远高于关中。 有了这些粮食的支持,辽东就能养活大量的人口,而后随着辽东土著对中原先进生产方式的不断学习,这块土地日后就会源源不断地走出强悍的部族。 到那时,中原的噩梦将会从草原变成辽东! 因为从地理上看,一旦辽东出现强悍的政权,不论是高句丽还是靺鞨契丹奚族,他们要想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同时为了解除其政权存在的威胁,就必然出兵中原。 对中原而言,不论前汉还是大唐,一旦辽东崛起,异族的铁骑就会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 一个不慎,就会落到前隋的下场,生灵涂炭国破家亡!” “啪” 他重重拍在羊皮地图上:“因此,泰的地缘政治告诉大家的答案就是,从地理形势而言,辽东与中原的关系乃是你死我亡的生死之敌! 这一点,不会因为时间、王朝、皇帝的更改而发生改变! 高句丽的崛起已经用事实告诉了我们,从今以后,若是中原政权不能彻底征服辽东,并进行彻底有效一劳永逸的占领和治理,辽东政权就有可能让中原的花花世界变成铁蹄的牧场!” 众人骇然变色,李泰以地理为依据大胆论证合理推测,加上前隋的下场和如今高句丽使者搞事的铁证,这的确有着极大可能。 而李泰说的便是真实的历史,唐朝以后,辽东成了中原的噩梦。 辽、金、清三朝搅得中原一片狼藉,金和清两度覆灭中原政权,其危害远在北方草原之上。 李泰通过地缘政治的逻辑框架,严密论证深入浅出地将辽东对中原的威胁血淋淋的呈现,魏征、长孙无忌等文臣也第一次深刻而直观得认识到辽东政权的威胁。 第二十章大唐外交部 魏征喃喃道:“好一个地缘政治学! 魏王,老夫庆幸大唐有你。 若你生在高句丽或者靺鞨契丹,依据地缘政治学而制定百年、千年毒计,我华夏……恐将亡国灭种矣!” 李泰不满道:“魏公,劳烦您重新组织语言。 泰纯良恭俭,啥叫毒计,咱那是千年大计!” 魏征…… 李泰嘴上轻快心里却很沉重,他很想告诉满殿君臣,隔壁那个一衣带水的邻邦,才是地缘政治的忠实粉丝,一个大陆政策搞了一千多年也没有修正计划。 日本的事有些远,还是先搞定辽东吧。 武将无不汗流浃背怒气值爆表,李道宗脸色铁青道:“一语惊醒梦中人! 本王从前倒是小看了这群野兽,陛下,今后咱们对辽东可得上心了。 你我君臣,可不敢做华夏的千古罪人!“ 李世民眼神狰狞:“青雀儿讲得好,地缘政治学真乃拨云见日之奇学也! 从今往后,凡三品以上重臣务必精研完善地缘政治学。 吏部也要制定地缘政治测试章程,凡测试不过者,不得入中枢轮台! 朕百年之后,此乃我大唐之皇考祖训!” 他豁然起身霸气侧漏道:“一代人要做好一代人的事! 既然高句丽遇上了朕,遇上了大唐,便是尔之不幸。 为大唐计、为万世子孙计、为华夏道统计,朕必踏平高句丽永镇辽东!” “踏平高句丽永镇辽东!” “踏平高句丽永镇辽东!!” “踏平高句丽永镇辽东!!!” …… 含元殿群情激昂山呼海啸,泉文生不会想到,由于他一个浑水摸鱼的决定,导致高句丽提前二十年灭亡,还永永远远熄灭了辽东各族马踏中原的梦想。 李泰也含着热泪痛声高呼,这才是我想要的大唐,这才是我曾经梦回千年的大唐! 待含元殿恢复安静后,李泰再度进谏道:“父皇,依据地缘政治,儿臣还有一策。” 李世民心情尚未平复,长笑道:“皇儿还有何妙策尽管道来,朕相信诸位爱卿与朕一般,都迫不及待想要听听你的奇谋。” 李泰笑道:“儿臣此策并非奇谋而是奏事,若是要将地缘政治知行合一发挥最大功效,我大唐目前落后的外交体制必须做出改变。 军事方面,父皇乃我大唐战神,诸位将军亦是兵之大家,儿臣有成熟想法以前,就不班门弄斧妄下结论了。 至于外交方面,儿臣建议成立大唐外交部,专司大唐邦交和外事政策!” 李世民奇道:“外交部?专司邦交和外事者,我大唐有鸿胪寺,为何要另起炉灶?” 你个土鳖,鸿胪寺就是个大号的国宾馆,跟真正意义上的外交有个蛋的关系。 鸿胪寺卿蛋疼地看了看李泰,啥情况,魏王这是要抢我饭碗? 老头搜肠刮肚得想了想,自己既非太子的人马,也没有得罪过魏王,难道是方才口号喊得不够热烈? 李泰歉意地看了看鸿胪寺卿,没办法,时代的车轮从你身上碾过的时候,从来不会管你爽还是不爽。 他耐心回答李世民道:“父皇,儿臣提议的外交部,跟鸿胪寺的职能天差地别。 鸿胪寺负责外事者,不过主掌藩国万邦的贡奉、礼宾、通译等事宜,通俗点说,这就是个迎来送往,吃吃喝喝,聊天解闷儿的部门。 儿臣设想的外交部,应该总览万国诸邦与大唐臣属事务,以及相互之间军国大政方针事宜。 其宗旨应贯彻执行三省六部的外交政策,维护大唐的国家安全和利益,为父皇和阁部做出外交判断提供支撑。” 长孙无忌来了兴趣:“照你的想法,此外交部便应该与六部看齐,成为正三品的台部,我朝的三省六部制岂非变成了七部?” 李道宗乃礼部尚书,礼部的职能也含有外事活动。 他这个江夏郡王不是鸿胪寺卿那样的弱鸡,事关部门职权的削弱,哪怕始作俑者是魏王,李道宗也会据理力争毫不退缩。 他质疑道:“大唐的外事有礼部和鸿胪寺负责,安全自有兵部承担,青雀你这个外交部会不会有人浮于事的可能?” 好你个江夏王,长得浓眉大眼忠厚纯良,没想到还是一个没有大局观的棒槌。 能不能学一学你侄儿我的无私心胸,为了大唐的千秋万代,甘愿承受狭隘之辈的腹诽和憎恶。 李泰道:“王叔有所不知,之所以要成立外交部,并将其与六部看齐,是因为六部的机制并不具备大外交的职能。 我的设想中,外交部的核心能力,应该对所有已知异国的国情做到了如指掌。 大唐的外事交往对象,主要有三类:一是内附藩国,二是海外朝贡之国,三是平等交往之国。 此外,东突厥诸部虽已纳入我大唐,其各部头人也入朝为质,但其内部的人员管理、各部运作仍旧自行其是。 因此东突厥残部虽名为我大唐归化之民,实际仍为独立之藩国。 总体而言,一共是四类。” 鸿胪寺卿道:“不错,我鸿胪寺礼送往迎对象的确是三类,突厥这样的归化部族不在其中。” 李道宗道:“外邦诸国自有国情,大唐与之交往当会了解其具体情况,如该国人有几何、兵甲数目等,这些事兵部也会协助鸿胪寺、礼部做好调查。 青雀你所说的了如指掌又是何意?” 李泰精神一震,硬仗终于来了。 李道宗的想法应该代表了绝大多数朝中大臣,如果不能说服李道宗,要成立外交部就是空中楼阁。 捋了捋脑子,李泰道:“王叔问得好,你方才说大唐会对交往邦国做出一定了解,对方的人口、兵员等有个基本的判断。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对摸透一个国家的底子,应该全方位、无死角。 只有充分了解目标国家的经济、军事、文教、民风、统治阶层的意志、与周边邻国的关系…… 才能对这个国家的整体意图做出精准判断,大唐与其交往才能牢牢占据主动权!” PS:终于改状态了,今天起新书期恢复两更,感谢打赏的朋友千山感觉打了两管鸡血,拜谢了。求推荐票、评论、打赏、投资,签约状态更改了李泰饥渴难耐全都紧缺啊。 第二十一章国务卿和中情局到手 李泰娓娓道来:“以高句丽为例,除了摸透其人口、兵员,还应该切实掌握其耕地面积、一年的粮食产量、兵器和后勤物资生产能力、对百姓的紧急动员和武装能力。 这些是明面上能够看到的实力,还有看不见的软实力。 其与周边各国的邦邻关系如何,契丹、靺鞨、奚族、室韦,还有百济、新罗,乃至倭国,大唐应该了如指掌。 这些部族和国家,哪些跟高句丽利益一体死心塌地,哪些受其利诱鼓惑暂时联合,中立的势力中哪些能为我大唐争取,哪些在战时会倒向高句丽,我们必须提前应对各个击破。 以上是从大局方面做的工作,其国内的信息搜集也不能落下。 比如其国土整体适合征战的气候一年有多少时日,全国各地的气候有何不同,对敌我双方有何利弊。 其朝廷各派的势力分布,彼此之间的矛盾纠葛咱们也得弄明白。 其军方统兵将领,校尉以上的军官咱们应该仔细了解其性格特点、作战风格、与同僚的关系是否亲近……” 李泰说得兴起,将后世灯塔国的泛外交原则统统搬来,实际上已经涵盖了传统外交和情报工作的结合。 他说得唾沫星子横飞,一炷香功夫才喘口气道:“我所设想的外交,必须掌握目标对象国家的以上所有信息! 在此基础上,作出其对大唐是敌对友好还是中立的国家意志判断,而后大唐据此作出外交方略。 亲善大唐者可与其建交扶助,对大唐摇摆不定者,针对其弱点精准施策,一手打一手拉直至其对大唐低头。 至于执意与大唐为敌者,若从地缘政治判断矛盾不可调和,哼,我大唐就必须制定世代不易的灭国政策,不灭其国誓不罢休!” 他脑子兴奋思路比较跳跃,总体还是较好地将灯塔国的泛外交理念和盘托出,将一群唐朝土鳖唬得一愣一愣。 不论是长孙无忌等文臣,还是李道宗那群武将,甚至一代天骄的李世民,何曾听说过如此系统的外交理论。 一时间整个含元殿鸦雀无声。 程咬金激动得手一抖拔下了一根带血的胡子,龇牙咧嘴道:“我滴个亲娘哎,原来搞邦交还能这样搞。 若是你这个啥外交部真能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不对,只要有一半厉害,那大唐周边所有的国家不就倒了血霉。 魏王,你小子咋这么损呢,我闺女要是嫁给了你,你不会跟老程玩这一套吧?” 李勣叹道:“程老匹夫,按照魏王的计划你可算要扬名立万了,还不好好感谢魏王?” 程咬金不解道:“啥意思,老夫已经身为国公名震长安,还扬啥名感谢魏王个啥?” 李勣幽幽道:“因为这个外交部一旦成立,就算是你程老匹夫这样打仗全靠老天爷赏饭吃的蠢货,也能手到擒来得到灭国之功!” 程咬金喜道:“呸,老夫打仗的本事也就比陛下差个一星半点,哪里需要那啥外交部来帮场子。” 长孙无忌道:“按照这个外交部的搞法,咱们大唐要收拾不听话的国家,还没出兵已经摸透了对方的底细,提前把对方折腾个半死不活,武力征讨不过是踢跨高墙的最后一脚。 如此一来,程老匹夫的确有机会灭国了。 后生可畏,陛下,咱们这群老家伙快要跟不上年轻人的脑子喽。” 程咬金立即逮住长孙无忌狂喷,整个含元殿也是嗡嗡一片,大臣们三五成群讨论起外交部。 李世民长笑不已,李泰今天可算给他长脸了,一张老帅脸皱纹也少了三五道。 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病便是三个嫡子,虽然疼爱有加,可没有一个家伙继承了自己文武双全的本事。 现在李泰的见识有了些自个儿年轻时候的影子,这让他浑身清爽老怀大慰。 待含元殿终于恢复安静以后,李世民眉梢含笑轻咳一声道:“魏王倡言建立外交部一事,大家伙儿议得也差不离了,大家都谈谈看法吧。 毕竟是新东西,朕也没底嘛。 承范,你先说说,大家也不要拘谨,畅所欲言嘛!” 熟悉皇帝的大臣如长孙无忌、房玄龄、李勣等,都清晰地收到了老大心情很好我要炫子的信号,哪里会触他的霉头。 皇帝第一个点了李道宗的名,这位宗室名将不是铁憨憨,加之外交部的确是利国之根本,他没必要反对。 “陛下,臣以为外交部的确如魏王所说,能够让大唐在邦交事宜如虎添翼,臣以为可设。” 江夏王态度积极立场坚定,为李泰打响了第一炮。 “俺老程也一百个支持,哇哈哈哈哈哈,有了这个外交部,以后大唐的灭国之战全都交给老程! 以后陛下你在长安抱孙子,等着俺的好消息便是。” 程咬金眉飞色舞急不可待。 长孙无忌亦是点头道:“臣也同意设立外交部,如此一来三省以后会省不少功夫。” 魏征道:“不错,臣以为有了外交部,大唐即便日后上无雄主主政,下无名将能臣当朝,只要按照外交部的章程,依据地缘政治的原则处理外事,也能够确保邦交大事不会出现重大失误。 从此以后,大唐便多了一柄镇国神剑!” 李泰百感交集,贞观的朝风,便是便宜老爹成就天可汗的秘密所在。 即便大臣之间有立场和利益的纠葛,可一旦涉及到军政大事,不同阵营的大佬也能够克制党争的欲望,以国事为重。 随着一众大佬纷纷表态,成立外交部的决议在贞观十六年正月正式通过。 大唐周边的国家从此过上了暗无天日的日子,具体情形请参照毛子崛起过程中周边国家遭遇。 李世民愉快地接受了众臣的拳拳之心,口含天宪郑重宣布大唐外交部成立。 而后经过一套民主集中的流程后,任命李泰为大唐首任外交部尚书,在李泰的强烈建议下,后将尚书改为部长。 李泰真心诚意地第一次为便宜老爹下跪山呼谢恩,大唐第一任外交部长啊,自己总算有了实差,在朝堂有了立身之本。 这个变种的大唐外交部,由于李泰居心不良,在提出之时便搀了沙子,其实质已然将外交和对外情报工作合为一体。 这在后世绝无可能,外交和对外情报工作都是国家的核心职能,两者若是合二为一,必定会催生一个庞然大物的怪胎。 也就是唐朝这群土鳖没有见识,让李泰钻了个空子,李泰暗呼庆幸。 他一时雄心万丈,怪胎外交部到手,咱可就成了左手握着国务卿,右手捏着中情局的大佬。 李泰心中的小人儿又跳起了草裙舞。 PS:第二更送上,求推荐票评论…… 第二十二章 天家有亲情 大朝会散了,大唐设立凌烟阁的决定正式公之于众。 而新设外交一部,三省六部变成七部的消息,不亚于核爆飓风扫过长安。 这两件大事,都是魏王李泰领办,一时间长安暗潮涌动。 众所周知,皇帝陛下乃是古今罕见的宠子(嫡子嫡女)狂魔,他把储君给了李承乾,把父爱给了李泰、李治和小公主李明达。 在此之前,皇帝虽然宠溺李泰和李治,总体来说还算有底线。 李泰领雍州牧加魏王,授左武侯大将军。 李治领并州都督加晋王,授右武候大将军。 左右武侯大将军地位超过十二卫大将军,为李泰和李治特设,地位直追储君! 这两货的待遇活脱脱便是皇帝做秦王之时,领天策上将的架势。 不过皇帝脑子还没糊涂,给了李泰和李治无上荣宠,但并未给他们实差,为了安抚李承乾,特意下诏三品以上高门嫡子全部入侍东宫。 如今李泰一夜之间成为大唐第七个尚书,哦不是,那是外交部长,长安所有能够入局的高门,心思全都活了。 大唐第七部,新设一部能造就多少新贵? 朝堂之上一个萝卜一个坑,三品以上重臣大多身体硬朗,五品以上京官煎熬着等待上位者不计其数。 如此情形下,外交部就成了能量足够的高门子弟抄近路的捷径。 如果说筹建凌烟阁一事会让重臣们踏破门槛,那么设立外交部之事定会让长安高门挖空了心思。 接下来的一个月,李泰必定成为长安高门竞相追逐的对象。 魏王李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至此终入朝局。 …… 朝臣离去以后,李世民命李泰、长孙无忌、魏征、马周、高士廉、李勣、李道宗等人留下,一道前往太极宫甘露殿赐膳。 哦,还一脸嫌弃地叫上了丑萌丑萌,流着口水瞅着自个儿的程咬金。 甘露殿乃是皇帝的寝宫,唯有私密极厚的大臣可以来到此处,享受与皇帝一起用膳、饮茶、私叙的待遇。 含元殿离甘露殿有一段距离,李世民牵着李泰的手一马当先,与身后的长孙无忌、魏征、马周等人说说笑笑,君臣一行开开心心得往甘露殿走去。 李泰很别扭,让李世民一个老男人牵着手,实在腻歪得不行。 他不断催着众人走快些,好几天没见小兕子,怪想念的。 从前身的感情来说,李泰和李治、李明达的关系的确不错。 长孙皇后去世之时李治只有九岁,小兕子李明达只有三岁,李世民悲痛欲绝,于是决定亲自抚养两个小家伙。 李治和李明达,也成了空前绝后,为皇帝亲自抚养的皇室子女。 李泰宠冠诸子,时间也比较闲,他和这一对小家伙相处时间较长,感情也较为深厚。 李世民老怀大慰,为了让李泰多照顾弟妹,甚至一度让李泰搬进宫中,于武德殿长住。 两个小家伙对李泰也很亲厚,前两天李泰险些丧命,李治和李明达跟着父亲探望四哥,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李世民大笑道:“青雀儿,小兕子昨天还在闹着几天没见着四哥,跟为父闹腾了半宿不睡觉。 可把咱给折腾得,瞅瞅,多了好几根白头发呢。 今儿看你咋哄好小家伙!” 李泰也笑道:“折腾你也活该,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没了小兕子这件小棉袄,爹你就等着寒冬腊月光着腚直哆嗦吧。” 李世民松开了手,“蹦”得敲了李泰一个暴栗佯怒道:“没大没小的东西,为父要光腚,你个臭小子还能有衣穿? 唔,女儿是父亲的小袄子,这话倒是贴切。 不过那棉袄是啥东西?” 兴许越是自信强大的帝王越是率性,私下里李世民和李泰三个嫡子,以及亲近重臣相处全无仪态。 程咬金嚷道:“陛下你装啥大尾巴鹰,那年咱们打刘黑闼险些翻了船,可不差点让那个王八蛋杀得光屁股跑路。” 李世民深吸口气道:“对,朕险些忘了这茬,知节啊难得你适时提醒朕不忘创业之艰辛。 难为你了,走近些让朕好生瞅一瞅。” 程咬金屁颠颠儿两步靠拢李世民,一个忆苦思甜的表情还没挤弄到位…… “砰”,皇帝四十五码的鞋印已经印上老流氓屁股。 老货皮糙肉厚,毫发无损地起来继续嚷嚷:“陛下你耍赖啊,拉开了架势,俺老程可以放倒你这样的三个。 不过陛下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俺老程就不计较了。 俺老程也很好奇,皮袄俺穿了不少,那棉袄是啥玩意儿?” 对于程咬金,李泰丝毫不敢轻视。 别看这货战功在一票大佬中不显眼,可人家脸皮厚会站队,简在帝心。 老家伙凭着鼓动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功劳,一举让程家成为长安顶级豪门。 战功和关陇集团的李靖、泛山东集团的李勣比起来天差地别,但因为外圆内方会耍宝,深得李世民宠信,这一点李靖李勣捆一起也比不上程咬金。 历史上这货三次关键时刻的表现无不出彩,玄武门之变不用说,其后贞观十八年皇帝带领一堆名将亲征高苟丽,命程咬金留守长安。 李世民病危之后命其统领飞骑军护卫李治继位,并一连宿卫三个月,保证了皇权稳定过度,进而赢得新皇信重。 这老货面带猪像、心头嘹亮。 李泰为这群土鳖细细解说道:“棉袄便是棉花制成的袄子……不要用你们迷茫又无知的眼神盯着我,棉花这东西就是‘白叠子’,你们都见过。” 李世民疑惑道:“‘白叠子’朕当然见过,御花园便种得有一些,花穗盛放之后白如雪絮倒也别致。 不过那不是观赏之物吗,难道竟能做成袄子不成?” 李泰关爱地看着便宜老爹道:“没有文化害死人,所以要多读书啊爹…… ……有话好好说别踢人,儿臣也是在杂书上看到过。 这‘白叠子’在极西之地,两河流域,哦也就是大食还要往西…… 那边叫做棉花,当地人把这东西做成棉袄子,弗林(欧洲)人买来御寒。 棉袄轻便保暖,透气极好,价格又便宜,实在是御寒保暖的神物。” 众人啧啧称奇,又追着李泰问了些棉花相关的问题,李泰一一耐心解答。 说说笑笑间不觉已走到甘露殿外,侍卫通传的声音,惊动了殿内嬉玩的李治和小兕子。 “小妹你跑慢些,你有心疾,可不敢这般猛力奔跑!” 李治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前方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红裘,宛若一团跳跃的火焰,蹦蹦跳跳飞快跑来。 “爹爹!” 小人儿夹着一阵香风投进李世民怀里,李世民笑得眉梢眼角不见棱,一把兜起小丫头,拱起满是胡须的下巴在小丫头脸上使劲儿蹭。 小丫头怕痒,让他逗得咯咯笑个不停,一时没有看到父亲身后的李泰。 小丫头便是李明达,父女二人忘情地嬉闹。 这一刻,那个让异族既恨且怕的天可汗不见了,众人只看到一个沉浸在天伦之乐的父亲。 李治终于跟了上来,正要跟李世民见礼,李泰却悄悄拉过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李治惊喜地跟李泰打了招呼,然后一把抓住李泰,轻声聊着这两天他对四哥的担忧和思念。 李泰感慨无比,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李世民。 玄武门的痛,成为他鞭策自己成为一代雄主的动力,也成了他心底深处的禁忌。 兄弟亲情的破灭是他拔不掉的刺,所以他要自己的子女们兄友弟恭一团和美,可前身那个蠢货干了啥? 他竟然妄称以杀子传弟来换得储君之位,他不完犊子还有王法天理吗? PS :又是美好的一天开始了,今天周五,今下午有没有试水推,就看大家收藏、推荐票、评论给不给力了,试水推是看大家反应来的。 诸位,拜托了! 第二十三章 有妹万事足 众位大佬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全部成为小兕子的背景板。 李治和李泰寒暄问候过后,便开启了怨妇模式,埋怨道:“四哥,父皇咋还不让你进宫呢,你不进宫,我可惨了。 平日里父皇上朝理事忙得昏天黑地,我就得陪着小兕子玩一整天,陪小家伙玩,可比跟先生温书还累。 瞅瞅,我额头是不是红了? 这是小妹刚才骑我人马,用木刀敲我头留下的。 活不成了,回头我得再跟父皇提一提,有你进宫来一起陪着小妹我才能活。” 李治不过是十四岁的中二少年,啥话都敢说张口就来。 他这一说不要紧,高士廉和魏征这两个太子师,顿时警惕地盯着他。 李治脖子一缩,赶紧给各位大佬见礼,李泰摸着他狗头笑道:“咋滴,想要脱离苦海? 也行,回头我给你问一问父皇,让他张罗你小子成婚,娶了媳妇儿就能出宫,咋样?” 李治惊恐道:“女人这个东西最是可怕,一个小兕子我都哄不住,再娶个媳妇儿我不要命咯? 再说了,四哥你如此威武雄壮,尚且让四嫂收拾得服服帖帖,我这小身板儿…… 总之四哥你莫害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呵,感情这小子耳根子软的毛病,竟然是小兕子这里落下的。 李泰脸一黑,你小子敢嘴欠,回头看我咋拾掇你。 “啥叫服服帖帖,我和你四嫂那叫相敬如宾好男不跟女斗。 回头哥给你介绍个好女子,比你四嫂还贤良淑达宜室宜家,你能多活好几年。” 他说着话脑子转得飞快,捋了捋长安的贵女有哪一家比较凶悍,至少不能低于房夫人那个段位,回头推荐给便宜老爹,过了大年十五就指为晋王妃。 李治撇嘴道:“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不成,满长安的高门子弟,就四哥你只得一妻。 你那不叫恩爱,你那叫怂。” 李泰深吸口气:“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力反驳。 我会把你这番话一字不落说与你四嫂听,回头便让你四嫂进宫,陪你和小兕子‘好好’玩两天。” 李治面如死灰:“不讲究啊四哥,咱们男人之间说话,你给四嫂一个女人说算怎么回事儿?” 李泰戏谑道:“毛都没长齐,公鸡还没打鸣儿,你算啥男人?” 这番话少儿未必懂,但少儿一定不宜。 李世民和宝贝女儿腻歪完了,听到李泰的怪话黑脸道:“青雀儿,今天承乾不在你就是大哥,你要做好榜样带好头。 小兕子还在,你给雉奴说啥怪话?” “四哥?” 小兕子李明达终于看见了李泰,惊喜又脆生生地喊着李泰。 李泰吃力地蹲下笑道:“小不点儿,你总算看到我这个四哥咯。 方才我还在琢磨,感情咱这三百来斤莫非一觉醒来瘦一半,以致小不点儿都看不着我了?” 他不说还好,李名达萌死人不偿命的大眼睛霎时泪眼汪汪,小家伙一把挣脱了李世民,哇哇大哭着挂上了李泰脖子。 “四哥你昏睡了两天两夜可吓死明达了,父皇是个大骗子,说四哥你偶感风寒,睡一觉就能好。 可明达不是三岁孩童,染了风寒怎会卧床不起,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和九哥站在你床边,拉着你的手摇啊摇喊啊喊,可四哥你听不到也喊不醒,就那么脸色苍白地睡在那里。 明达好怕,当年母后就跟四哥你一样,明达叫不醒也喊不应…… 哇…… 明达已经没有了母后,明达不要四哥也离开……” 小丫头声声悲泣宛若迟钝的镰刀,来回割在了李泰父子三人心头。 李世民红着眼眶抬头看天,李治也泪眼婆娑地挽住李泰。 李泰自穿越以来为了活命走得更远,无时无刻不绞尽脑汁,与李承乾争每一步先子。 直到这一刻,小兕子李明达的深深呼唤让他恍然如梦,如同回到了前世那个温馨的家。 前身与小兕子的感情显然很深,此刻残存的灵魂记忆让李泰也红了眼睛。 “哈哈哈哈,我的小兕子哟,有了你这个调皮鬼,四哥怎么敢舍得这万丈红尘! 你那天哭了,四哥的心也就痛了,痛了就死不了,阎王就不敢收你四哥呢。 四哥还要看着我的小兕子长大成人,看着小兕子成婚然后相夫教子。 四哥答应你,以后只要小兕子不许,四哥就再不睡觉成不?” 他一把抱起小兕子哈哈大笑,笑着说着,眼泪就糊满了一脸。 小兕子慌忙给他擦着面:“四哥不哭,都是明达不好,又惹四哥流泪。” 小丫头急得手忙脚乱,李泰却是重重啄在她额头道:“四哥这是高兴,走,四哥带你玩新玩具去!” 说罢他大喝一声,左手抱起李明达,右手一把扛起李治扔到肩头。 李治惊呼怪叫不已,李明达咯咯娇笑。 李泰高唱着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直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四哥大骗子,哪里有老虎没有尾巴的?” “放我下来,四哥你啥时候力大无穷了……明天带我去打猎好不好?” 李泰兄妹三人说说笑笑走进了甘露殿,李世民看着这一幕,抹了抹眼角道:“这群天杀的狗才打扫宫殿也敢不用心,害得朕眼睛进了沙子,回头朕一定要打断这群狗才的腿…… 观音婢你看到了吗,孩子们都很好也很开心,你啥时候才能与朕托个梦呢? 朕,朕……” 朕想你了,他默默地在心里补上一句。 程咬金也抹着眼泪道:“俺老程眼睛也进沙子了,处默那四个兔崽子能这般宠溺妹子,老程便是睡着了也能笑醒。 陛下,你家魏王那个混账东西果然长大了。 他能这般疼爱妹子,定是个知冷知热的,以后他跟小女成了婚,想必也会善待小女,老程也就放心了。” 李世民险些栽倒,他怒视着程咬金:“你这老货好不晓事,朕愁断了肠,你个杀才咋就……” 程咬金依旧蠢萌蠢萌地看着他:“老程也愁白了头发呢! 你看啊陛下,你嫁了两个女儿给俺老程家,俺老程也是诗书传家知书达理的人,来而不往非礼也,为这事儿,老程没少犯愁。 现在好喽,俺老程总算能嫁一个女儿给老李家。 哈哈,大喜,大喜,普天同庆啊陛下!” 李世民…… 众臣…… PS:求推荐票求评论,投资也可以操作咯薅点免费书币它不香吗…… 第二十四章 长嫂如母 走进甘露殿后小兕子一直缠着李泰,李治大大松了口气,主动隐身到角落装死。 玩闹一会后小兕子额角见汗,李泰变了脸色,他赶紧摸了摸小丫头背心:“汗透了,雉奴,带小妹去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李明达搂着李泰脖子摇个不停,晃得他头晕眼花,嗲道:“我还要玩嘛,四哥你说好的新玩具呢? 父皇是大骗子,九哥是小骗子,四哥可不许当骗子。” 李泰为了哄她尽快换干衣服,只得连连讨饶,然后取来两张宣纸,三五两下折好了一架纸飞机。 李明达哪里见过这等后世司空见惯的小玩意儿,顿时眼睛放光,李泰教他哈一口气扔飞了纸飞机。 小丫头宛若发现了新大陆,瞅了一圈找着了李治,拉起李治玩得更嗨了。 趁两兄妹玩闹的时候,李泰赶紧折好了一个小纸船,然后招呼两个小家伙教会了玩法,好说歹说,这才哄好了小兕子去换干衣。 他满是宠溺地看着李明达和李治离去,回头冲李世民道:“爹,冬天小兕子穿裘衣虽然保暖,可小孩子爱动,一动就出汗。 裘衣不透气,对小兕子身体不好,咱还是给妹子做一件棉袄吧。” 李世民奇道:“‘白叠子’做的袄子当真那么好?” 李泰点头道:“书上是这么说的,咱们可以先试试,只要对小兕子身体好,左右不过费些功夫罢了。” 李世民毫不犹豫道:“成,这事回头我让尚衣监抓紧办。” 他感慨道:“青雀儿,看到你越来越有个做兄长的样子,朕很欣慰,不觉间发现朕已经老了。 岁岁如刀,刀刀催人老啊。 朕最近教导雉奴和小兕子有些力不从心,要不……你还是搬进宫来住吧。 这样你能照顾两个小家伙,朕也能专心于政事。” 皇帝拾起几年前的话题老调重弹,气氛时机掐得刚刚好,一众大臣顿时表情各异飞快盘算。 高士廉和太子感情最深,第一个反对不依:“陛下不可! 魏王成年不曾就藩,已经引得朝野非议汹涌,如今陛下若召魏王入宫居住……这……恐非人臣之道也!” 这话李世民不爱听了,冷着脸道:“青雀儿是臣子,更是朕的儿子,朕要一家团聚这有何过错? 朕要承乾、青雀、雉奴、兕子都在身边,方才你们也看到了,兕子一个小丫头哭得多伤心,你们就当真忍心朕骨肉分离? 许你们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就不许朕享受一些人伦大爱?” 众人脸一黑,陛下你可要点儿碧莲成不,魏王的王府离大明宫不过两条街,这就成了骨肉分离? 高士廉愣了:“陛下,天家无私情。 若陛下执意要魏王入宫,那太子……又将置于何地?”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朕不过要青雀入宫照料小弟和妹子,咋就扯到了太子头上? 说到底,你们就是看不得朕一家团圆和和美美! 既然如此,你们干脆把雉奴和兕子也赶出宫去! 按照礼制,朕把一双儿女接进宫中亲自抚养,也是犯了天家忌讳!” “陛下……” 李世民大发雷霆,众臣只得齐齐高呼,毕竟这事说到底算是皇帝家事,除了个别头硬的和身不由己的,谁会拼死进谏。 魏征便是那个头又硬又身不由己的。 见高士廉这个太子少师被皇帝吊打,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太子太师,便是东宫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逆流而上怡然不惧道:“陛下休要偷换话头! 晋王和晋阳公主入宫之时不过幼年,文德先皇后彼时仙去,陛下悲伤之余将两位皇子接进宫来亲自抚养,此诚所谓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如此大爱,何来犯得天家忌讳? 魏王与两位小皇子不一样,时至今日,魏王年已加冠,除加诸恩荣外,更领着外交部部长的差使。 于朝廷而言,魏王履新之后便会开衙署理公务。 若魏王入宫长住,设有紧急部务需要深夜处理,而禁中入夜闭门乃是铁律,如此奈何? 于皇族而论,唯东宫可入禁中,如果魏王再度入宫,于天下而言,便有如二龙逐日! 臣恐萧墙之祸起于肘腋! 陛下,不可不察也!” “砰” 李世民彻底暴走了:“魏玄成! 你这是在诅咒朕之子孙! 朕的儿孙没有那么不堪,朕也非汉孝武! 如果,朕这一次一定要青雀进宫,尔等又待如何! 以死相阻? 削减五步? 还是合天下之人望,唾骂朕这个昏君?!” “陛下!” 所有重臣全部躬身高呼,皇帝又钻牛角尖了。 这位古今少有的雄主,一旦搅合上家事,就会变得任性无智冲动易怒。 此时的李世民犹如暴躁激怒的公牛,愤恨得盯着魏征。 程咬金等人额角见汗,朝魏征连连使着眼色。 死倔牛,陛下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待他缓过这口气你再行进谏不就得了。 魏征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一回不能顶住皇帝,魏王进宫可就板上钉钉无从阻挡。 他闭目长叹,然后五体投地,取下冠带叩首道:“陛下何必诛老臣之心。 陷陛下于暴君抑或昏君之泥沼,非人臣之道,臣怎能为? 若陛下定要魏王入宫,老臣又怎能腆颜做这个太子太师。 望陛下垂怜臣昏聩年老,允臣挂冠归去乡野,了此残躯吧。” 大唐不兴跪礼,五体投地大礼是臣下极端意志的体现。 魏征这一跪,李世民顿时坐了蜡,几乎要爆炸的脑子也清醒了三分。 他依然想要爱子进宫陪在身边,可魏征的举动让他进退维谷。 君臣二人就那么僵持着,众人纷纷偷摸打量着李泰。 此事因你而起,看你小子如何解开这个死结。 是一鼓作气痛打落水狗,赶走魏征这个绊脚石? 还是利令智昏,为了提升人望而与魏征一道劝谏你的父皇? 李泰脑壳痛,这都能引发一场政治事件…… 在众臣各怀心思的目光中,李泰做出了第三个选项。 他缓缓走到魏征侧前,长身一礼久久不起道:“魏公宇内名臣,十六年来为了贞观盛世剖肝沥胆,父皇尝言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魏公为镜可知得失! 魏公诚可谓父皇之人镜耳,今父皇春秋鼎盛,而魏公廉颇能饭,公何忍弃父皇而去之?” 此言一出重臣无不幽怨得看着李世民,陛下,魏征那个老东西就一喷子,咋就成了照妖,哦不,是人镜了,咱们也不差的好吧。 李世民狐疑地看着李泰,儿子,你爹我啥时候说过这话,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 唔,不过这倒的确是我的心声,难道啥时候喝大了说的? 李泰回了便宜老爹一个坚定的眼神,话虽然是一年以后老魏死了以后你说的,那还是你说的。 魏征愣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皇帝心中他的地位竟然如此崇高。 他经常惹皇帝生气,好几次皇帝对他起了杀心,可皇帝依旧视他为检视得失之人镜。 这...... 魏征缓缓起身老泪纵横道:“陛下......魏征不配……” 而后转身对李泰躬身道:“魏王殿下雅致高量老臣叹服,可魏征......不能退!” 李泰扶起魏征,点头道:“魏公体国谋成,奈何言退? 这事儿泰已经想好了,父皇要我们兄妹三人和和美美,此乃父爱如山纯善之举。 我们兄妹三人,从今天起是一定要在一起!” 众人愣了,既是如此你还说个鸡毛,闹呢? 魏征眼神一黯,原以为魏王递来了过墙梯,终极却是图穷匕见。 李世民惊道:“青雀儿......” 李泰话锋一转道:“刚才父皇说了,太子地位超然,不能长伴雉奴和小兕子。 如此,大哥不在泰便是长兄。 既然父皇开了金口,泰自当有个长兄的样子。 所以了,我决定把雉奴和小兕子接到魏王府代父抚养。 不怕各位叔伯笑话,泰至今只得欣儿一子,阎婉最是喜欢孩子,常常埋怨我魏王府子嗣单薄,冷清寡淡。 若是雉奴和小兕子到了魏王府,阎婉长嫂如母,定会好好疼惜一双弟妹。 欣儿和兕子年岁相仿也有了玩伴,孩子们玩得开心了既能长个头,对小兕子的心疾也会大有裨益。 父皇,这一回儿臣可要与您抢人喽,您可舍得?” PS:各位大大还有推荐票没? 第二十五章 无良老爹的盲流子教育 李勣、长孙无忌等人眼前一亮,高,实在是高! 魏王的建议一来与父皇表了孝心,二来化解了皇帝和魏征的僵局,把晋王和小公主接到魏王府更是神来之笔。 以两个小家伙的地位,加上魏王本身宠冠诸子的底蕴,从今以后皇帝十分父爱,魏王府将独受九分! 如此一来,东宫以待罪之身面对魏王圣心独宠,形势已然岌岌可危。 魏征和高士廉也懵逼了,本是他二人联手阻击李泰,却被李泰干净利落得反杀。 李勣和程咬金对视一眼,而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李世民也松了口气,算你小子机灵晓得给你老子递梯子。 正要身心愉快的一口答应,猛然却是一阵剜心的痛。 他和两个小家伙相依多年,如今要一朝别离,一颗并不单纯的大叔心就跟狗啃了似的,哇凉哇凉乱七八糟的疼。 捋着胡须,李世民一脸便秘道:“青雀儿友爱弟妹孝心可嘉,为父总算没有白疼你一场,雉奴和小兕子有你和婉儿照顾,朕自然是放心的。 不过,雉奴现在正是长学问的时候,去你府上以后,这个学问增益之事,朕……” 李泰脸一黑,李勣却是抢道:“陛下无忧,魏王聪明绝伦素有文望,括地志成书便是明证。 前日殿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创瘦金体亦颇有大家之风。 呵呵,论起学问,长安城恐怕没有几人稳压魏王!”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暗呼不妙,竟被瓦岗那群贼寇抢了先,失策! 这话在理,李世民稍稍安心,雉奴解除了后顾之忧,可还有小兕子呢。 “……可小兕子三岁起与朕从未别离,如今离开了宫中,还不得成天哭着找爹爹,朕实难心安啊。” 涉及到最疼爱的小棉袄,李世民瞬间化身碎嘴大妈。 这次褚燧良抢得了先机:“陛下勿虑也,魏王妃贤淑明达长于持家,魏王世子小小年纪已然明事理通经文,魏王妃功勋卓著。 陛下对晋阳公主呵护备至,不过女娃总归还是恋母。 有了魏王妃照顾小公主,陛下时常探望看顾,想来小公主不会比在宫中苦闷。” 魏王妃阎婉可是正宗的关陇豪门,褚遂良把阎婉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便是为了找回李勣的场子。 得盯紧了,瓦岗系那群贼寇已然嗅到了东宫要凉的气息,可不能让他们叼走了魏王这块肥肉。 李泰也嫌弃道:“爹啊我都不稀得说你,小兕子让你和雉奴照顾成啥样喽! 这大冷的天,汗湿了背也不晓得想办法。 裘衣是小孩子穿的吗,那玩意儿不透气又沉重,小兕子本就有心疾,你给她穿这个不是害人呢? 还是那句话,没有文化真可怕,得多读书啊爹!” 李世民怒道:“朕国事繁忙,哪里来的空闲看杂书?” 李泰道:“所以啊,我和阎婉来照顾小兕子才是最好的办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李世民无话可说了,魏征和高士廉很想鼓励皇帝继续坚持,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资格继续阻止。 皇帝要把儿子接进宫你说不合规矩动摇国本,现在魏王识大体放弃进宫,更主动表明长兄的担当,为父分忧抚养弟妹的皇子,同样旷古绝今。 若是继续阻挡晋王和小公主出宫,性质也就变了。 此乃干涉天家! 真以为皇帝吃了几天素就举不起刀? 李世民终于无话可说,肉疼道:“那……咱要不问问两个小家伙的意见?” 此乃情理之中众人无话可说,李泰笑着点头,若是两个小毛孩都搞不定,他与太子还斗个什么劲。 不一会功夫内侍唤来了两个小家伙,小兕子扯住李泰摇啊摇,笑得眉眼弯弯道:“四哥我还要小飞机和好多好多的小纸船! 九哥笨死了,小纸船让他玩一回就翻船湿透,我不依呐!” 李泰一把兜起小兕子大笑道:“好好好,回头四哥给你折好多好多的纸船和纸飞机,四哥还给你做木马、摇床、秋千、魔方、芭比娃娃…… 还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每天睡觉以前给你讲童话故事,我要让我的小兕子每一天都开开心心,好不好啊?” 小姑娘顿时幸福得双眼直冒小星星,小鸡啄米样点着小脑袋,然后又歪着头疑惑道:“四哥最好了,可是你说的这些魔方、芭比娃娃我都没见过,好玩吗? 还有那啥童话故事小兕子也没听过呢,比父皇说的潼关破敌十万大军、三千精骑冲杀突厥的故事好听吗?” 李泰痛心疾首地瞪了眼便宜老爹,毁人不倦啊。 李世民自知理亏,羞惭地摸着胡子转过头去。 李泰刮了刮小家伙挺翘的小鼻头,这话说的,魔方是一时口快,可芭比娃娃这样的女娃终极大杀器,小兕子拿什么抵挡。 “哈哈芭比娃娃就是很好玩的东西,回头去了我府上就给你现做。 童话故事嘛,四哥现在给你说一个好不好?” “嗯,我要听,父皇说那些故事我都听腻了。 四哥昏睡前父皇又跟我说了一回潼关大战的故事,父皇可厉害呢,从日头升起一直砍杀敌军到太阳西下,从山尖尖上一直砍到河沟头,砍得袖筒里全是血,父皇连眼睛都没眨。 父皇果然很神勇,不过小妹听着好怕怕,一宿都没睡好觉。” 李泰面无表情地看着李世民:“父皇,儿臣以为小兕子应该立刻、马上、现在出宫!” 李世民难得老脸一红喃喃道:“我老李家的种,不论男女都应该胆识过人,你平阳姑母当年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威震河北!” 李泰暗啐一口,都不稀得理这老货。 为了修正无良老爹的暗黑教育,李泰觉得有必要恢复小姑娘正常的审美。 他捧着李明达小脸道:“爹爹那是在梦游跟你瞎咧咧呢,四哥跟你说个好玩的。 在遥远的极西之地有个小公主长得可漂亮了,眼睛大大的皮肤比飘雪还要白,大家都叫他白雪公主……” 没错,就是人尽皆知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 李泰声色并茂地讲完,小兕子沉浸在故事中不时惊呼又时而欢笑,众臣和皇帝也暗暗点头。 不错,真是有趣的故事,小孩子喜欢,家长也听得津津有味,可得记牢实了回头给孙子孙女讲,装逼是不分年龄的。 直到故事结束,小姑娘还在摇着李泰的手追问道:“后来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咋样了,他们一个女子七个男人,怎会过上幸福美好的日子? 父皇时常教导小妹要有女德,以后成婚了要以夫家为重,妒恨是最大的失德。 可那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一女怎能配七夫呢?” 闺女啊,今天的情形为父实在没有料到,你咋啥都往出掏呢。 李世民额角见汗悄悄地往边上挪,李泰脸黑得能揪出水:“小妹,一女七夫这样的问题也是爹爹启发的?” 小兕子眨了眨修长浓密如小蒲扇的睫毛,甜甜道:“嗯,上个月小妹想娘亲了,就问爹爹为啥娘亲不见了,爹爹却有这么多姨娘。 爹爹就说了,天生万物自有定律。 比如一个茶壶可以配多个茶盏,一头雄狮可以拥有一群母狮,相反的情形却是无稽之谈。 所以了,爹爹有那么多姨娘便是道法自然。 四哥你的故事虽然动听,可一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 那是违反天地定律的哦,小妹不信!” “父皇!!!!!”李泰火冒三丈咆哮不已。 李世民以袖遮面道:“那啥,朕不是那个意思…… 成成成,小兕子你领走还不成吗,这孩子朕带不了喽。” 众臣…… PS:第二更送上,求推荐票、求评论~~~ 第二十六章 张思政的谋划承乾的反击 东宫,李承乾抓着和田镇纸,面色铁青得听着张思政禀告这两天李泰的动静。 “啪” 那一方他最爱的河田镇纸摔得粉碎,李承乾怒吼发泄着。 “魏征这个沽名钓誉的老匹夫! 你现在可是太子太师,魏王要设立外交部你不全力反对也就罢了,你怎敢苟颜附和? 为了你铮臣的名声,你就能甘愿牺牲东宫的利益,你何德何能做孤的太师! 还有高士廉那个废物,若是与魏征联手好生筹谋,外交部长一职怎会落入李泰之手? 废物,全都是废物!” 他咆哮辱骂了一盏茶功夫,张思政直到主子骂得累了,这才奉上茗茶。 “太子殿下慎言,纥干承基死后,东宫的形势今时已不同往日。 昨日陛下已命百骑整顿东宫六率,明面的暗卫人马已经被一锅端。 东宫如今切实掌握的人手,不过是绝对可靠的数十心腹,全面恢复整个东宫掌控尚需时日,在此之前,还请殿下忍耐一二。” 李承乾愈发愤怒:“我乃大唐太子,在东宫之中谈话也得担心隔墙有耳? 这就是天家的亲情,父皇为了孤的成长实在用心良苦啊,哈哈哈哈……” 张思政低下了头,良久后李承乾却是黯然神伤,颓然丧气道:“把纥干承基的首级收葬了吧,他终究是为孤而死,孤……” 张思政提醒道:“陛下敕令纥干承基首级悬挂东宫大门七日,现在才两天,殿下……” 李承乾不耐烦道:“父皇对孤不满之事多了去,多这一件又有何妨? 如今李泰一手筹建凌烟阁,一手组建外交部,声势大涨,朝堂之中他算是彻底扎下了根。 呵呵,孤这个太子还不晓得能做多久,我大唐果然与前隋一脉相承,太子皆不得善终吗?” 张思政沉声道:“属下万万不敢苟同,陛下此番严厉斥责殿下,但拳拳爱护之意依旧不曾减弱半分。 只要殿下沉着应对不自乱阵脚,最后的胜利依旧属于殿下!” 李承乾苦笑道:“何必诓言安慰我? 若是如此,父皇又怎会予李泰如此重担,父皇着手培养李泰取代孤的心思昭然若揭,你要孤如何沉着?” 张思政道:“殿下谬矣,苗人养蛊的故事殿下可曾听闻? 陛下予魏王重权,便是为了激励殿下重振斗志。 殿下若能全力以赴,在接下来一年的时日重修德政,不时上书陛下,对国事提出真知灼见,魏王的威胁便不足为惧。” 李承乾叹道:“即便如此,孤在东宫自缚手脚,李泰在朝中搅弄风云,此消彼长之下,孤依旧步步危机朝夕不保。” 张思政阴恻恻道:“那就让魏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承乾总算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张思政侃侃而谈道:“如今魏王领有两份差使,筹建凌烟阁一事,魏征已然为其掘好陷阱。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虽是贞观朝评选,可入选的贤臣名将,却是大唐开国定鼎以来的所有功臣,这就牵涉到武德、贞观朝两朝人马。 以山头而论,又涉及到关陇集团和山东集团,山东集团又分原山东望族集团和瓦岗系人马。 即便抚平了几方矛盾,还有死去的功臣与活着的勋贵的衡量。 如此错综复杂,即便以房玄龄之才,亦未必能做到各方心服。 因而筹建凌烟阁一事魏王看似风光,却是掉进了魏征的火坑!” “秒啊! 哈哈看来魏征那个死倔驴还是向着孤的,你接着讲!” 李承乾眼睛一亮恢复了三分活气。 张思政继续道:“设立外交部一事,魏王占了先手,可咱们运筹得当,足以令其失去圣豢!” 这回李承乾积极了,他挥手道:“先生尽管到来,只要能让李泰吃瘪,孤什么都愿意做!” “殿下英明! 新设一部固然大权在握,设若半途夭折,非但无功反是大过。 以魏王的设想,外交部的规模应该会超过六部,如此必定需要海量的人才、钱粮。 人才、钱粮掌于吏部、户部,这两部东宫是能够使上力的。 咱们只需死死掐住人和钱,魏王纵有通天之能,又如何筹建一个精干可用的外交部?” 张思政缓缓道来,眸中却是寒芒爆闪。 李承乾不由鼓掌欢呼道:“先生高见,咱们便依计而行!” “呵呵,除此以外,外交部的第一个也是首要的对手是高句丽。 既然高句丽不能为殿下所用,殿下何不顺势借力,让魏王在高句丽崩掉一口牙?” ...... 李泰成功领走了小兕子,不是因为他牛逼,而是便宜老爹实在不靠谱。 宽大奢华的四马马车内,李泰抱着小狮子亲昵地猜拳玩闹,李治郁闷道:“四哥,你这心眼儿也偏得忒厉害了。 小妹去你家许了玩具许零嘴,每天睡前讲故事,两到三天出城玩儿。 我这可好,没半分好处,还让我带上课业带上仆从一同出宫,四哥你良心不会痛吗?” 李泰关爱道:“雉奴啊,你见过百姓买菜吗? 西市肉摊的规矩,买十斤羊肉可以搭送半斤猪头肉,do you uand? 李治懵逼道:“啥蛋......不是......我堂堂晋王咋就成了猪头肉? 四哥你欺人太甚,我要回宫!” 他拍着车帘叫破了喉咙,马车依旧稳稳地朝魏王府驶去。 “上了我的贼船,哦不是,马车......还想着跳车,还敢说自己不是猪头?” 李泰很严肃地对小狮子道:“小妹,我和你九哥谁英俊?” 李明达黑亮亮的眸子转了两圈,脆生生道:“四哥最英俊!” 李治...... 李泰大笑道:“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妹子,谁是猪头?” 小姑娘咬着手指头犹豫道:“四哥每天给我讲两个童话,明达兴许能看出来!” “成交!” “九哥大猪头!” “哇哈哈哈......” 李治气急败坏道:“喂喂喂,小妹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两个故事就能让你昧了良心睁眼说瞎话,我......” 小妹三人一路玩闹,不觉间已到魏王府,车夫加保镖老冯停好了马车,李泰抱起李明达正要下车。 “马车来了,兄弟们抄家伙上啊!” “尉迟家子弟听令,列阵而前!” “萧家部曲谁敢丢了老子的脸,老子就拔了他的皮!” “韦家的杀才站直喽......” “轰轰轰轰......” 跑步列阵的声音不绝于耳。 “仓......” 拔刀之声响成一片...... ...... 马车外面猛然人声嘈杂喊打喊杀,动静直比当日昆仑居前。 李治顿时如同受惊的鹌鹑缩到李泰背后,小兕子也一脸惊恐得抓着李泰。 “保护魏王!” “保护晋王!” 魏、晋两府的护卫和李明达的亲卫顿时炸了毛,他们万万想不到就在魏王府门前竟然有人动刀动枪,这里离着皇宫不过两条街! 李泰面色一黑,大喝道:“老冯外面咋回事,有人杀到了我魏王府大门,家将部曲都是死人不成?” “吁,回王爷……要不您自个儿瞅瞅?” 李泰大怒道:“老子给你们脸了,谁他妈都敢骑我李泰头上拉屎拉尿! 保护好晋王和小公主!” “轰” 他一拳轰破车门杀气腾腾冲下马车…… “四哥!” 来不及发飙,只见李景仁领着尉迟宝奇、萧正成、韦待价一众纨绔,各自身后跟着数十家将,挎刀横枪站得笔直,杀气腾腾地看着李泰。 这几个夯货在长安城横行一方,恶名不下于柴令武和程处亮。 韦待价乃京兆韦氏的小祖宗,其父韦挺乃李泰的拥泵,岳父乃江夏王李道宗。 尉迟宝奇是尉迟敬德次子。 萧正成乃是萧瑀小孙子。 李景仁是李家的土产败类,乃江夏王李道宗次子,韦待价的小舅子。 李泰懵逼了,这群二货都是死党,今天这阵势,是撞猪身上了还是吃错了药? 正要责骂,李景仁已然先声夺人怒不可遏道:“四哥,今日你若不给我等一个交代,休想踏进家门一步!” PS:新的一周全新的开始,请大家多收藏、多投推荐票、踊跃评论,让千山更有底气啊。 感谢兄弟HUANG900928的打赏,因为你的存在千山慌得一匹的心才稍稍镇定,1618的朋友啊,一年不见可还安好?? 第二十七章 萝莉治纨绔 李泰松了口气,不是太子脑子进水狗急跳墙就好。 他现在就怕这个,李承乾那货敢造李世民的反,天晓得他会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旋即又怒道:“哟,你们几个憨批今日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让黄脸婆敲坏了脑子? 在哥哥我家门口舞刀弄棒,还反咬一口要我给尔等公道。 咋地,真以为哥哥吃了两天素就吃斋念佛了?” 李景仁冷哼道:“昨日四哥遇险为何不唤我等? 是欺我等家将不如柴家和程家,还是四哥嫌弃我等不肯同进退?” 萧正成大喝道:“来啊,让四哥看看我兰陵萧家的宝剑可还利否!” 他身后眨眼间跑出一名侍卫,在他头上、双肩各放三个干柿饼。 “喝” 侍卫长剑“唰唰唰唰……”,绕着萧正成脑子挥出一片银光。 “啪……啪啪啪啪啪……” 柿饼变成了柿片掉落一地,萧正成强忍着颤抖的双腿,挑衅地看着李泰。 艾玛,这手剑法好像不比房遗爱的刀慢嘛,李泰鼓掌赞道:“好,萧家壮士真快剑也!” 算你识货,萧正成这才哆嗦着缓缓让开。 尉迟宝奇不爽了,甩了甩满脸的横肉大喝道:“男儿好丈夫,快有个屁用! 硬才是真道理,看我尉迟家的横练神功! 来呀!” 尉迟家侍卫应声而出五人,各自举起一块两指厚的石板,扇形围住尉迟宝奇。 “啊……打!” 这货鬼叫一声,一头撞向面前石板。 李泰急道:“贤弟有啥想不开的可以交代两句再走,就这么撞死在我家门前算怎么一回……” “砰” 石板爆裂四散。 “啊!!!” “砰砰砰砰” 尉迟宝奇接着两拳两腿打碎了剩下的四块石板,末了浑身咔啪作响,非常过瘾地看着李泰:“四哥,我尉迟家的手段,可还杀得黑皮狗?” 李泰大喜道:“如何杀不得,贤弟有了这一身本事,四哥和你没有一文钱也能走遍天下!” 尉迟宝奇急道:“俺这是真本事,可不是街市卖杂耍!” 李景仁一脚踹开尉迟宝奇,骂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要打架还得看我老李家!” 他一挥手,李家侍卫递上了一柄长弓,李景仁拈弓搭箭朝四周打量,然后盯上了魏王府内院高楼屋檐悬着的灯笼。 “咻” 长箭划空而去,几秒后灯笼软哒哒飘落。 李泰赞道:“好贱! 你们可把哥哥我瞒苦喽,今日我才明白,正成快,宝奇硬,景仁射得远,不知待价你……” 韦待价怒道:“四哥休要轻看,咱好歹也是千牛备身,我的绝技自然是又快又硬! 取我槊来!” 侍卫应声取来了一柄寒光锋锐的马槊,牵来了韦待价的战马。 这货今日当值,下班了赶上李景仁串联的这场热闹,骑着马就来了延康坊。 “低调些,在延康方跑马,王八蛋你作死啊?”李泰为韦待价的智商捉急。 这货充耳不闻,打眼一看,李泰的马车停在了对面街边的榆树旁。 “四哥,我要在十息之内砸烂你的马车!” 横槊立马捭晲纵横,韦待价双目放光地盯着李泰马车,视一众护卫土鸡瓦狗。 “住手! 那里面是……”李泰急得快尿了。 王八羔子,冲马车这也是人干的事? 你晓得那里面坐的是晋阳和李治吗,这不是作死,是自杀! “驾!” 韦待价一夹马腹战马离弦而出,锋寒的槊刃直指马车。 “操! 韦铁牛你特么活腻歪了,晋阳和雉奴在马车里! 老冯拦住他!”李泰拼命的喊。 韦待价大笑道:“休要诳我,若是小公主出宫陛下必在! 杀!” 说话的功夫韦待价已经冲到了马车前,老冯横刀以待,韦待价一兜马头,战马掠过了老冯扬蹄而起。 李泰亡魂皆冒,千钧一发之际,“哇……有坏人父皇救我……” 韦待价险些尿了,这……果然是晋阳小公主的声音! 大骇之下,他硬生生收起马槊勒住战马,巨大的惯性冲力顿时将他甩飞。 “砰” 韦待价一头撞上榆树,然后软软滑落在地。 好险! 李泰松了口气,恶狠狠看着几个纨绔道:“看来他不够硬! 一群王八羔子,回头看老子咋收拾你们!” 这群纨绔虽然不是各家的长子,但好歹身份摆在那里,他们都见过晋阳。 晋阳的出现同样吓到了他们,皇帝对这个小祖宗的宠溺那是没有底线的,今天的事情如果让小公主与皇帝一说,指不定事情跑偏成啥样。 李景林哭丧着脸道:“四哥,你坑死我们了。” 尉迟宝奇左右张望道:“那啥,我媳妇儿快生产了我得回家看顾着些,我先撤了啊四哥……” 萧正成急道:“时辰不早了,我爷爷也该泡脚安睡,我得回家跟爷爷捏脚去。” 三个纨绔纷纷侧着身子想要走为上计,李泰看都不看,颠儿颠儿地马车跑:“老冯,有四个刺客行刺晋阳,你可看清了身形?” 老冯高声道:“回王爷,老奴看到了三人步行一人骑马,意图对公主不测!” 三人顿时中了定身法,尉迟宝奇黄豆大的眼珠子彻底看不着了,眼角全是泪:“四哥,咱不带这么玩的……” 李泰轻轻推开车门,一把抱出小兕子,笑得可真诚了:“小妹啊,你刚才看到了啥?” 小兕子抹着眼道:“刚才好大一匹马冲了过来,马上还有人要杀晋阳,四哥我好怕怕。” 李泰捏了捏他小脸蛋道:“哈哈哈小兕子不怕,那是逗你玩哟,你看骑马的是谁?” 小姑娘定了定神,仔细瞅了瞅韦待价,惊疑道:“咦,是待价哥哥,他怎么了?” 李泰的死党小家伙全都认识,她很好奇韦待价为啥要骑马冲她。 “待价哥哥跟你变戏法呢,你看那边还有谁?” 抱起小兕子边走边问,小姑娘惊喜道:“啊,还有宝奇哥哥、景林哥哥、正成哥哥,哇今天好热闹。” “开心吧,待会儿你会更开心。” 李泰严肃地看着尉迟宝奇道:“听着没,给你三息的机会让小妹更开心,否则…… 1! 2! ……” 尉迟宝奇急得满头大汗,猛然灵光一闪。 “哇哈哈哈哈小兕子你总算出宫玩儿咯,宝奇哥哥等了你三天呢。 走,俺带你骑大马去!” 他一把接过小兕子放在肩头,一边学着马叫朝魏王府走去。 小兕子嘟着嘴道:“不好玩,九哥今天给我骑过了!” “哎哟喂小祖宗,宝奇哥哥给你逗狗狗好不好? 嗷呜……汪汪汪……” “呵呵呵……” 小丫头终于笑了,李泰也笑了,看着李景林三人道:“你们不会没有节目吧?” 李景仁头比拨浪鼓摇得还快:“不会,就算老萧家没有,咱们老李家肯定有节目!” 萧正成…… “真有? 不要勉强自己啊,再说了,你们来这一趟是为了我的交代,现在……” “啥交代? 谁敢要四哥交代,长安城还有如此狗胆包天的无耻之辈,四哥放心,小弟一定灭了他!” 李泰…… 天下太平,李治浑身上下摸了摸,确认没有少半个零件,这才理了理衣领昂首阔步走下马车。 “来人呐……” 留给他的只有李泰一行的后脑勺。 PS:第二更送上,求推荐票。 感谢所有打赏的朋友,感谢东方宇宙兄万赏,千山无以为谢鞠躬敬礼!一拜!二拜!!再拜!!!送入洞房……不是上架加更谢恩! 第二十八章 少年李治青春的恐惧 长安人民都晓得,皇城根儿下有两个大本营。 一是东宫的嫡长子集中营,一是魏王府的纨绔大本营。 准确的说,魏王府乃高远文雅之士的汇聚地,因为魏王酷爱文学,皇帝因此为他成立文学馆。 今日已经公告天下的《括地志》便是魏王府出品,皇帝为表珍重,特意纳入皇家图库收藏。 同时魏王府又吸引了长安高门大半的纨绔,所以了,魏王李泰在百姓们心中就是一个精神分裂的拉轰男人。 延康坊附近住户每一天是遇着魏王府的雅人还是混球,全凭运气和魏王的心情,和魏王做邻居就是那么随时充满意外和惊喜。 很明显,延康坊周遭邻居们今天迎来了一个刺激的日子。 进了大院以后李景仁一行便化身虎熊豹狗狼,化作一切他们能想到的动物,逗得小兕子呵呵开怀。 李泰叫过来李治,暴栗叩得梆梆作响,把这个恨铁不成钢的东西训得狗血淋头。 “崩” 又是一个暴戾敲得李治眼泪汪汪:“啊疼疼疼…… 不要打了四哥,我错了咱改还不成吗?” “不要脸的东西,现在晓得疼? 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遇着危险不想着豁出性命保护小妹,自己缩在角落里让小妹出头,你还是个人不?” “呜呜呜我不是人,我罪该万死,我真知错了,你就放过我吧四哥。” “怂货,就你这德行,不给你加个状态你是记不住的。 今晚吃烤羊,你得自个儿料理一头羊!” “啊?” 李治傻了,他好歹是天潢贵胄,吃羊的道道他能说出一个时辰,至于料理食材,这个实在超出了业务范围。 “啊什么啊,你没看见今晚这么多人,不整几头羊咋喂得饱这么多吃货?” 四个家伙的家将虽然已经全部赶走,可这四个快长成长方形的货,食量能小到哪里去。 管了他们的饭,房遗爱三人没道理不吆喝一声,再加上自家人马,林林总总十多口子人,要吃的东西可不少。 这年头的长安没有热岛效应,也没有取暖设备,一到晚上冷得不要不要的,吃啥都没了胃口。 虽然魏王府山珍海味不缺,不过李泰还是想吃新鲜食材。 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整篝火晚会吃烤羊肉比较过瘾。 李治又喜又愁道:“羊肉鲜美我也很喜欢,可我啥时候料理过羊肉啊?” 李泰不耐烦道:“少给我叽叽歪歪,再啰嗦我揍你啊。 老冯,老冯死哪里去了? ……还不赶紧滚去西市买几头羊,咱们今晚吃烤羊。 记得通知房遗爱、柴令武、程处亮那个三个夯货,哥哥我今晚管他们的饭!” 老冯得令大喜就要出府,吃羊肉啊,想起就流口水。 “等等,再买一些鲫鱼,记得好生料理。 小兕子有心疾,羊肉上火不能多吃,还是吃鱼比较好。”李泰又仔细吩咐一番。 纨绔们得知晚上整篝火宴吃烤羊肉,顿时欢呼震天嗷嗷大叫。 羊肉他们不稀奇,可烤羊肉大唐并不流行,篝火宴更是西洋景。 听说突厥人喜欢篝火烤羊肉,他们个个出身名门,这种风俗自然不能享受得到。 尉迟宝奇兴奋地在庭院里打滚逗弄着小兕子。 李景林扮成老鹰追逐着小家伙,萧正成给鼻子插了两根草装作大象尾随堵截。 韦待价揉了揉晕乎乎的头坐起了身,“砰”,尉迟宝奇的人肉推土机压过来,韦待价成功地再次晕倒。 整个魏王府成了欢乐的海洋,看着小兕子笑得一直没合上的嘴,李治叹道:“六年了,小妹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四哥,谢谢你。” 李泰扇了他后脑勺笑骂道:“蠢货,你们是我的弟弟和妹妹,你跟我道谢仔细你四嫂削死你。 现在有信心料理羊肉没?” 李治重重点头道:“嗯,我会好好学的,一定不能让小妹看不起我。” …… 阎婉得到小兕子和李治上门的消息,立即拾掇利索,带着李欣欢天喜地走到别院。 几个纨绔平日里见了阎婉就是耗子见了猫,今儿气氛到位也不再拘谨,见礼过后便接着嬉闹。 见了四嫂,李治顿时全无半分惫赖,跟嫂嫂行了礼就乖乖站在一旁,温良恭俭纯良无害,比五姓七望的公子哥还要温润三分。 阎婉抱起小兕子狠狠亲了两口,这才放她下地。 小家伙这会儿玩疯了,有了李欣这个年岁相仿的大侄子作伴,大眼睛笑得都快找不着。 李泰难掩宠溺吩咐阎婉道:“仔细小妹和欣儿,不要让他们汗湿了衣服着了凉。” 阎婉嗔道:“哟,你这个当爹的平日里可从不过问欣儿的起居学业,小妹来了总算晓得知冷知热。” 李泰笑道:“那是当然,小子是拿来揍的,闺女和小妹是拿来疼的,没得比!” 阎婉状似不经意道:“说得你好像有闺女似的,要想疼,自己生去。” 李泰蛋疼道:“这么多年光种豆不见瓜,能怨我吗?” 阎婉怒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难不成怨我了?” 李泰苦道:“从父皇的成效来看,咱老李家的瓜和豆都还不错,可再好的种,摊上一块盐碱地儿,我能有啥办法?” 阎婉暴走了,一把揪住李泰耳朵咆哮道:“我给你脸了是不? 算算年头,也到了嫌弃老娘这块盐碱地的时候。 好啊,长安好地多的是,还有江南的水田,要不要老娘张罗给你买几十亩? 这日子是过不成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人……” “啊疼疼疼…… 君子动口不动手,阎家是陇右豪族书香门第,你这样会丢了阎家的体面!” “我是你娘子不是君子,至于阎家……好多年没有操练过阎家的剑法,祖传的手艺都快撂荒了,咱们进屋里谈!“ …… 小兕子看见四哥凄凉的一幕奇道:“宝奇哥哥,四哥和四嫂这是咋了?” 尉迟宝奇看着貌美如花的阎婉,眼中却是难掩惧意,吞了口口水掩住小兕子眼睛道:“他们在商量今晚的菜谱,明达乖,咱们接着玩。” 李治看着四嫂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少年对女人这个生物,产生了终身难以磨灭的阴影…… 作孽啊。 PS:周二了,求推荐票、打赏、投资、评论。 第二十九章 作孽的程妖精掩藏的秘密 李泰和阎婉你来我往,经过一番激烈到不足与外人道的博弈(字面含义),终于达成了共识。 夫妻二人成亲多年,而魏王府没有添上一个小郡主的原因,不是种子转了基因,也不是良田变成了盐碱地,那是因为耕田的牛偷了懒。 有鉴于此,李泰愉快地接受了阎婉要求一年内减掉五十斤,两年内减掉三十斤的不平等条约。 总算逃离了毒手,李泰心有余悸地走出了内院。 前身不容易啊,堂堂亲王只有一个老婆,摊上这么个家学渊源的婆娘,他敢动吗。 满脸悲戚地回头看了看内院,这他娘的哪里是温柔乡,分明就是七十六号大院。 收拾好心情回到别院,几个败类一发起哄,李景仁道:“四哥,如今你已深得房相和程公的七分神髓,要不咱们兄弟上房相家讨两碗陈醋来?” 李泰黑着脸道:“夫人的交代要仔细听,世上只有尊重夫人的男人,没有怕夫人的男人。 等你到了四哥我这个年纪,你啥都会明白。” 萧正成瞥嘴道:“你也就比我们大两岁,咱们啥阵势没见过,等你有了平妻再来说吧。” 李泰…… 众人又嬉闹一阵天色已经擦黑,几头活羊已经宰杀剥洗干净,鲜鱼也料理完毕码好了料。 活羊串了两只全羊,余下的全部穿成了肉串儿,肉色鲜红肥瘦相间,勾得众人直流口水。 李泰看着胡椒粉、花椒粉、孜然粉,这些寻常百姓家难得一见的调料摆放得整整齐齐,不由感叹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 后世烧烤的大料除了辣椒粉,该有的魏王府一样不缺。 不过没有辣椒粉也无伤大雅,有了孜然,哦大唐叫枯茗,李泰就有信心搞出风味上佳的烤羊肉。 鱼羊为鲜,羊大为美,有了纯天然长大的鱼和羊,即便光放盐也是鲜美无比。 王府的厨子留着哈喇子积极地开始烧烤,李泰分出几只羊,让王府的仆人们自己去整着吃。 闹呢,篝火晚会这玩意儿讲究的就是个气氛,不能自己动手还整个蛋的篝火晚会。 “轰” “轰” “轰” 浇过猛火油的三个果木柴堆依次点燃,整个王府顿时照耀得如同白昼。 一群人兴奋得哇啦啦啦大呼小叫,小兕子、李欣和李治也是第一次玩这么狂野的节目,高兴得手舞足蹈上蹿下跳,阎婉追了小兕子追李欣,不一会儿功夫已是香汗淋漓。 一炷香后,果木炭已经烧好,厨子将木炭取出处理妥帖便退出别院。 李泰和李治穿上了厨衣开始动手,指挥一群纨绔打下手。 李治现在哪里还有半分不情愿,恨不能马上亲自动手烤一串别有风味的羊肉串。 万事俱备只待开干…… “哇哈哈哈哈哈,贤婿今日诚心相邀吃烤全羊,老程怎能不给你三分薄面呢? 哟,这都架上了火时间刚刚好,赶快动手! 老夫为了吃你这顿烤羊肉,现在可还饿着肚子呢。” “啪” 油刷掉了。 李泰亡魂大冒,竟然是程咬金那个没皮没脸的老货,这……老子邀请了你吗? 只见程咬金这货带着程处亮四兄弟站在别院门口,整整齐齐一个模子的五张雷公毛脸络腮胡,让众人眼花得厉害。 众纨绔纷纷起身见礼,程咬金虽然不着调了些,但地位和辈分摆在哪里,没有人敢忽视他。 程处亮生无可恋道:“四哥,咱们父子给你添柴加火来着……” “哼!” 阎婉却是冷笑道:“程公莫非踏错了门,我魏王府哪里有程公的爱婿?” 看,你永远不能忽视一个女人的敏锐!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哎呦阎家丫头也在呢,哈哈哈,大家马上便是一家人,莫非魏王没有与你分说?” 阎婉一个趔趄,这是我家好不,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呢? 老流氓痛心疾首道:“这便是魏王的不是! 你今儿求着嚷着要用七星龙渊剑做聘礼迎娶小女,莫非转头的功夫已然遗忘?” 李泰欲哭无泪道:“我没有……” 阎婉再度暴走:“李泰!!!” 她恨恨地瞪了李泰和程咬金,冲丫鬟喝道:“取家法!” 李泰见势不妙果断要跑,老流氓却是一把拦住他,四个小流氓一哄而上,把李泰结结实实抬到阎婉面前。 “做错要承认,挨打要站稳。 好男人从不回避夫人的训诲,既然你已与老夫求亲,你夫人要交代明白也是天经地义。 阎家丫头不用给老夫面子,可劲儿揍就好,不拾掇明白了,这小子还会乱求第三个夫人!” 老流氓义正辞严一脸我为你好的表情,在李泰绝望的眼神注视下,给了他一个你挨揍我放心的眼神。 家法来了,儿臂粗细的擀面杖! 夫妻二人再度离去,李泰的惨嚎远远传来。 “夫人,为夫是冤枉的你听我解释,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程叔父,哦不老流氓他指鹿为马…… 啊……… 轻点,此事父皇可以作证…… 啊……景仁救我……” 李治捂着小兕子眼睛默默转过了头…… 卢国公,作孽啊。 程咬金听着李泰的惨叫只觉悦耳无比,招呼四个小号流氓道:“都杵着干啥,还不去动手烤肉,没见魏王都准备亲自动手呢? 没眼力的东西,到了妹夫家里,你们是客人还是咋地?” 众人…… 一盏茶功夫后,李泰不再惨叫,羊肉也烤好了十多碟。 李泰一瘸一拐地回到别院,怒视着老流氓:“程老……叔父,你欠我一个交代!” 老流氓搂着小兕子,一老一小撸着肉串儿满嘴流油,看得众人口水吞个不停。 在场之人,老流氓是唯一一个敢不等李泰先动手,小兕子例外。 吐出一块脆骨,老流氓点头道:“味道还不错,多洒点盐会更带劲儿。 魏王你说啥?” “我要交代!”龇牙咧嘴地吼,擀面杖揍人可疼了。 “好啊,有能耐,老夫可以给你交代,不过你得喝酒赢过老夫才成!”老流氓老神在在。 “喝就喝,拿酒来!”李泰决定豁出去,老流氓的反常表现一定事出有因。 这家伙心思比谁都敞亮,他胡搅蛮缠只是表象,背后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酒来了! 哟呵,肥羊都烤好了,时间刚刚好。 哈哈哈哈,四哥,咱们按照你的法子花了两天功夫,一碗倒的烈酒已经制好。 正好赶上了点,咱们今晚就喝他个不醉不归!” 房遗爱的声音猛然传来,众人看去,只见房遗爱和柴令武一人拎着两坛酒,一步一晃地走进别院,身后的四名家将也一人拎着两坛。 PS:风雨无阻第二更奉上,求推荐票、求评论、求打赏,不要一碗倒不要烤全羊,只要您手头有的家伙什儿就成,客官您做了好事咱也开心,何乐而不为啊。 第三十章 血战程妖精 老流氓看到了酒两眼绿光大冒,跳脚大骂道:“房家后生! 你老房家抠门的毛病生根了不成? 瞅瞅,十多张嘴巴,你拎十来坛酒也好意思上门? 便是上好的三勒浆,老夫一人便能喝十坛! 啊呸,明日且看老夫与房老匹夫说道,好好一个后生让他教成了这副德行,实在是长安的耻辱!” 房遗爱不乐意了:“程伯父也在呢,呵呵,这酒啥来头处亮没与你说过? 这酒你若能喝一坛,小侄甘愿把成婚之时陛下的御赐宝刀相赠!” 程咬金顿时炸了毛,盯着程处亮道:“啥玩意儿,一坛酒? 兔崽子你有事瞒着老子?” 程处亮脖子一缩:“也没想过瞒着你老人家,只是事情有些复杂,说起来还是四哥挑的头……” 然后一五一十将李泰赠予程、柴、房三家烈酒秘方之事一一相告,末了远离老流氓几步道:“爹你本就喜酒性子又急,这事儿没成功以前若是让你知晓,你只要一天没喝到新酒,我还不让你早晚一顿揍,我还活不活?” 老流氓骂道:“回家老子再拾掇你!” 转头又慈爱地看着李泰道:“面对杀身之祸大智大勇临危不惧,全身而退后恩恤侍卫厚待兄弟…… 这才是陛下的种,你小子果然长能耐喽。 哇哈哈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做人你过关了。 可要想做老夫的女婿没那么容易,喝不赢我此事依旧免谈。 来来来,就让老夫见识一番你这号称一碗神仙醉的烈酒!” 李泰让他看得毛骨悚然:“叔父海量惊人小侄甘拜下风,我是喝不……” 程咬金一把扯过李泰道:“少咧咧,你们读书人不是最喜欢那啥,今朝有酒今朝醉对吧?” 提过一坛烈酒拍开泥封,一股浓郁到让人头晕的酒香顿时弥漫在别院。 唐人好酒,一众纨绔顿时让酒香勾得咕嘟嘟吞口水。 老流氓激动得浑身发抖:“中! 就凭这酒气,此酒可评上上之品。” 他一脚一个踹得程处亮四兄弟东倒西歪:“还不分酒,等着老子伺候? 老程家作了什么孽,咋就生了你们四块木头!” 趁着老流氓训子,李泰拉过房遗爱悄声道:“你们试过没,这酒力道如何?” 房遗爱眉飞色舞道:“够劲儿! 我府上的两个老酒鬼几坛三勒浆的量,这酒一大碗就撂倒。 你瞅瞅我和令武,不过喝了小半碗走路已经开始晃。” 李泰满意道:“那就好,程老匹夫敢玩我,今儿就让他长长记性,好好给他加足了状态!” 房遗爱听到状态二字打了个哆嗦,迟疑道:“你要阴程伯父? 他毕竟是长辈,这……” 李泰不满道:“注意用词啊,这叫感情交流。 去,遣个机灵的上卢国公府,将崔夫人搬来,悄悄引进门通报的不要!” 房遗爱顿时喜上眉梢,看程妖精吃瘪实乃长安人民一大快事,他一番交代,不一会心腹就出了王府直奔程家。 李泰这才安心地开始酒局。 害老子一天之内领两回家法,程老匹夫,咱们的梁子结大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老流氓豪气干云准备提起坛子开干,程处亮多了个心眼儿,他对四哥的新作风心中有数。 把老流氓的酒坛子换成了王府准备的酒碗,而后众人齐齐举起大碗,老流氓大喝道:“小兔崽子们,老夫今天把话撂这,谁今天要是不喝醉,就是看不起俺老程! 看不起俺老程,老夫会很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干!” 众人谁敢招惹这块滚刀肉,纷纷举起酒碗哐哐哐可劲儿灌。 “噗” “咳咳咳……” 众人呛咳一片,喉咙如同被烈火灼烧不能呼吸,只能嚯嚯嚯喘气张牙舞爪原地蹦跳。 程家四兄弟最惨,为了坚决贯彻老爹指示,酒水吞得最猛然后噗嗤从鼻腔喷出,李泰看着都酸爽。 老流氓好不到哪去,衣襟喷湿了,一张煤灰脸变成了红脸二爷,吭哧吭哧喘着气指着李泰,喉咙里拉着风箱半天骂不出一个字。 李治这个小王八蛋迟疑着要不要喝,见了众人的惨状后吓得手一抖,然后默默把酒碗往背后一藏,酒水淅沥沥洒了一地。 程妖精看到这一幕眼珠子精光直冒。 房遗爱和柴令武笑的无比鸡贼,慢慢地喝干了酒静静看大戏,老仆血泪换来的经验总算有了价值。 李泰哈哈大笑,缓缓地一口一口喝干碗中酒。 他眼睛一亮,不错! 这酒虽然不到五十二度,可也在四十五度以上,在这个白酒普遍只得十来度的时代,已经是堪比酒精的大杀器。 “用心了,蒸了几遍?”他呼了口酒气,低声询问着房遗爱。 “四遍,老费本钱了,一斤浊酒出不了二两烈酒。”房遗爱心疼地啜着牙花子。 “费本钱才来钱,这是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方子很简单,你们可得盯牢喽,绝对不能出现第四家份子!” 李泰眼神冰寒,长安城的水很深,权贵之间关系盘根错节。 一个烈酒的方子,是对柴家的扶植,也是对房家和程家的考验。 老流氓缓过了气,长笑道:“哈哈哈,够劲儿! 长安城还有让俺老程翻船的酒,魏王你小子真行。” 李泰见这货记吃不记打,都什么环境还在强行装逼。 成,那就趁程夫人赶到的窗口期,先给你小小加个状态。 他一把拉过程咬金,慷概激昂道:“你老人家高兴就好。 为了庆祝新酒成功,为了程叔父的光临,为了咱们兄弟的情义,咱们先干三碗。 喝!” 这群败类喝酒以后的德行李泰领教过无数回,他可不傻,为了减少损失,他特意吩咐换上三两左右的陶碗,摔得再多也不心疼。 他带头端起一碗酒猛灌,几口喝干倒转碗口,然后狠狠摔下。 “啪” 酒碗碎了,酒战的冲锋号打响了。 众人虽然对高度酒的威力有些后怕,但李泰开了头,他们怎能甘愿认输。 一时间一众纨绔前仆后继先后喝完了三碗酒,摔碗声响成一片。 三碗烈酒下肚,加上先前跑冒滴漏的一碗,这就干下了整整一斤,饶是纨绔们时不时饱饮三勒浆,此时也开始晕菜。 酒劲开始上头,肚子开始翻滚,肉串成了救命稻草,众人一哄而上一人抢一把串,恨不能把竹签子嚼下肚。 老流氓直接跑去全羊烤架,撕下一条七分熟的羊后腿,啃得胡子衣襟全是血腥油脂。 李泰扯下了另一条羊后腿,同样啃得形象全无,两人较着劲儿,半盏茶功夫不到,两人都扔下了光秃秃的羊腿骨。 打了个饱嗝,老流氓心满意足道:“痛快,大块吃肉大碗饮酒,老夫仿佛回到了瓦岗那些年的日子。 现在……现在酒足肉饱,咱们决一胜负! 也不要一碗一碗喝,丢份。 处亮,上大碗!” 李泰一惊,这货战斗力如此强悍,这是要搞事的节奏。 他对这具身体的酒量没底,虽然一斤酒下肚还没有天旋地转,可万一不敌老流氓人事不省,看不到后面的大戏就亏大发了。 拦住了程处亮,李泰笑道:“上啥大碗,程叔父你看你穿的是儒衫,咱们都是文化人,斯文一点行不行?” 程咬金怪眼一翻,唰地脱去儒袍,大喝道:“少废话,还想不想知道答案? 还是那句话,喝赢了,老夫就竹筒倒豆子。 否则,嘿嘿嘿嘿,你小子就等着每天让阎家丫头拾掇吧。” 想了想阎婉擀面杖的威力,李泰咬牙道:“处亮,上大碗,三碗!” 程处亮惊道:“四哥,你还年轻……” “滚犊子!” 一脚踹飞这货,李泰闭目养神琢磨着战术,顺便捋一捋程咬金的深意。 对了,还有李勣先前莫名其妙的善意。 PS:不投推荐票……关门放程妖精! 第三十一章 房遗爱的负翁之路程咬金的交代 睁开眼时,李泰和程咬金面前各自放好了半斤装的三大碗酒。 两人煞气腾腾盯着对方,强大的气场在升华,众纨绔也不喝酒全部凑在两人身边。 房遗爱吆喝道:“兄弟们开赔了啊,小弟我坐庄,三碗酒赌程伯父和四哥谁先倒。 四哥赔率一赔八,程伯父赔率一赔五。 一百贯起注,买定离手,过时不候!” 李景仁挑刺道:“要是平局都不倒咋整?” 尉迟宝奇骂道:“猪脑子! 这酒跟烧刀子似的,刚才已经整下去四小碗,再整三大碗下去...... 莫说四哥和程叔父,便是我爹来了也得倒!” 房遗爱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赶紧道:“景仁的话也有道理,若是平局便一赔一,我这个庄家兜底,成了吧?” 李景仁这才点了点头,安心的分析起两边实力。 房遗爱怒视着李景仁,王八蛋险些坏老子好事。 高阳看得那么紧,抓紧机会创收一些外快,我容易吗。 李泰怒道:“房俊你个王八羔子,就这么不看好老子?” 程咬金大笑道:“公道自在人心,局还未开胜负已分。 魏王,你就等着每天一顿擀面杖吧,哈哈哈哈…… 房家后生好眼光,俺老程就买自个儿五百贯!” 程处默惊道:“爹,你哪来的五百贯,娘不是……” 程咬金得意道:“这是老子攒了大半年的私房,你们这群兔崽子嘴都严实些! 谁敢把这事跟你们娘泄露半个字,老子管杀不管埋!” 李泰乐了,马上跟进道:“敞亮,程叔父都压上了身家性命,咱也不能小气。 我也买自个儿五百贯!” 纨绔们顿时来了兴致,你两百我三百的开始下注,就连李治也豪爽地买了五百贯。 柴令武最豪气,一口气买了程咬金八百贯。 遗憾的是没有一个人买李泰,这货一怒之下自个儿加注一千二百贯。 不争馒头争口气,男人就得对自己狠一点! 房遗爱笑得眉歪眼斜,发财了! 今天狠狠捞一笔,给高阳上交三成,剩下的钱足够浪好久的。 众人买定,李泰和程咬金也调整好状态,喧嚣的别院一时落针可闻。 程咬金这回不敢大意,端起一大碗酒正色道:“魏王请!” 李泰也撸起袖子端起酒,肃穆道:“程叔父,请!” 大小两个流氓死死盯着对方,气势攀升到极点。 明明是一场拼酒之战,众人却仿佛看到两军阵前金戈铁马往相来。 李景仁激动道:“来了来了,我的二百五十贯呐。” 尉迟宝奇道:“两军之争只在毫厘,你看四哥的眉角有汗双手微抖,还没开打气势已然弱了三分,凶多吉少!” 李泰嘴角弯了弯,尉迟宝奇你个夯货,老子这回记住你! 程咬金大喝道:“干!” 李泰也高呼道:“喝!” 二人出手如电仰起脖子举碗就嘴…… “哗” 两片白光划过,酒水同时从两人耳畔泼到背后...... 李景仁和尉迟宝奇两货站在正后方抢头条,顿时被浇个透心凉。 众人石化了,李泰和程咬金惊讶地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道:“想不到你会这样!”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李泰缓缓抱拳致敬道:“酒场如战场,所谓兵不厌诈,程叔父兵法纯熟,小侄佩服。” 程咬金寂寞如雪捋须叹道:“长安城能得我兵法三分精髓者实在难得。 魏王小小年纪能有如此韬略,老夫甚是欣慰。” 说罢两人惺惺相惜,目光擦出一片火花。 众人绝倒,李治叹为观止道:“四哥和程叔父的面皮,一人足当十万大军!” 房遗爱怒道:“你们这是作弊,这碗不算重新来过!” 程咬金怪眼一翻:“小子你有意见?” “嗯?” 程处亮四兄弟唰地围住了房遗爱,火光飘忽中,四张毛脸看着就吓人呐。 李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和程叔父心意相通同出奇招,你事前可没规定不许倒酒,想赖账?” 房遗爱懵逼了,老子的确没规定,可我也没想到你们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打量了一番形势,这货最终决定和气生财,毕竟还剩下两大碗呢。 他带着哭腔道:“成,这碗就算咱规矩没说透。 剩下两碗必须在二十息内一滴不剩全喝光,否则你们各自按赔率反赔!” 不要慌,还有两大碗,你们只要老老实实喝下肚,一定站不起来。 房遗爱默默加强心理建设,总算稳住了阵脚。 程咬金这才满意道:“算你小子明白事理。” 李泰点头道:“主动认错勇于担责,不错,这才是我老李家的好女婿。” 房遗爱…… 众人…… 接下来两碗二人总算没出幺蛾子,咕嘟嘟一气猛整,一滴不剩地痛快干了。 “嗝……” 老流氓摇摇晃晃站起身,眼珠子找不着焦距地瞥着李泰道:“贤婿!” 房遗爱大喜,倒倒倒…… 李泰也是脚跟敲脚跟地起身,抓住程咬金肩膀道:“岳父大人!” 成了,房遗爱一拍大腿。 二人摇摇晃晃走向远处的小树林子,房遗爱数着数:“……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两货步履艰难,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小树林子前,可谁也没有倒下,反倒脸色通红大着舌头侃起了大山。 尉迟宝奇终于发出了胜利的欢呼:“没倒! 哈哈哈哈哈哈,俺买了一百八十贯,平局一赔一,房俊,赔我一百八十贯!” 柴令武大喜道:“哎~呀! 呀呀呀呀呀! 八百贯啊,虽然不多,可也够咱玩上两个花魁。 遗爱,承惠了!” 李治、李景仁、萧正成、尉迟宝奇、程家四害个个时光快进,提前几天过上了元宵佳节。 众纨绔发了一笔横财,喜出望外之余,纷纷端起酒碗你敬我我敬你,全然不顾房遗爱冬日的哀伤。 别院之中一时划拳行令吆五喝六,一派群魔乱舞。 房遗爱无语泪两行,哀伤如同祥林嫂,狠狠扇自己两个嘴巴子大哭道:“完了,全特么完了。 我真蠢,真的。 早晓得就再多蒸两遍,我节约啥本钱? 四千六百二十贯,我特么光屁股也还不上啊,高阳会打死我的……” 一夜之间,房遗爱成功晋升长安城第一负翁! 一老一少坑了苦主的两个坏良心的货,程咬金这会儿舌头都捋不直,二人依然化身知心忘年交谈着私密话。 “魏……魏……王…… 老夫今天才发现,你小子咋那么对老夫脾胃呢?” 李泰感慨道:“程叔父不愧一时豪杰,长安城关于您无耻贱格脸皮厚的谣言,从今日起可以休矣。” 程咬金欣慰道:“看在你小子慧眼识英雄的份上,虽然你没有喝赢我,咱也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李泰正色道:“泰,洗耳恭听!” 沉默了几息,程咬金低声道:“老夫要做你的岳父,乃陛下之圣意!” ps:第二更送上,不投推荐票、不评论、不投资的,全送给老妖精当女婿,就问你怕不怕。 第三十二章 老同志朴实的快乐与悲伤 难怪! 李泰想过无数可能,他想过程咬金投机倒把,想过关陇集团和山东集团的恩怨…… 甚至想过当日在昆仑居一战名震长安,程家小妹爱慕英雄拜倒在自己牛仔裤下。 他唯独没有想过李世民会牵线,给自己再赐婚一房平妻,难怪李勣会莫名其妙释放善意。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俺没有做好心理建设。 便宜老爹英明神武! 李泰心中的小人儿再度起舞,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程家好歹也是长安新贵,就甘心让女儿做小? 他警钟大作,打量一番程咬金比猪鬃还硬的胡茬子,又想了想四个小号程咬金…… ……如花? 麻蛋,原来在这里等着老子! 瞅一瞅程家五害的长相,程家小妹一准是程如花没跑! 难怪长安高门尽皆离程家小妹而远之,便宜老爹这是和程咬金联手坑我呢。 程咬金一眼看穿了李泰猥琐的眼神,抬手敲李泰个暴栗怒道:“你小子想啥呢,老夫的女儿秀外慧中、贤明淑达、貌美如花、知书达理、宜室宜家…… 许给你小子,那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李泰怒了,你才是牛粪,你全家都是牛粪! “小侄惭愧,令爱小子高攀不起,告辞!”李泰果断起身要逃。 他要逃却迈不开腿,老流氓拎着他衣领痛不欲生道:“老夫也觉得你小子高攀,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陛下大着老夫好多级,这个哑巴亏老夫只能吃。” 李泰…… 一把扔下李泰,程咬金淡淡道:“筹建凌烟阁、放过太子、司控外交部,你小子走了三步好棋。 可你不要得意太早,你的麻烦也真正开始了。” 李泰眉毛一挑:“此话怎讲?” “此前你没有实差,也就没有真正的担子。 如今实差到手,做得好便是大功一件,做不好,太子那边会把你撕碎了和骨吞。” “太子一直恨我入骨。” “不一样,以前你未领实差,陛下即便偏宠你,朝臣除了骂街也奈何不得你,说到底那不过是皇家内部事宜。 现在你重任在肩,若是办砸了差使,陛下也护不住你。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若陛下仍然一如往常偏宠于你,则大唐法度政令荡然无存。 你,可知晓其中利害?” 李泰沉默了,良久后笑道:“背水一战,泰会给父皇和满朝诸公一份完美的答卷。” 程咬金硒笑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凌烟阁一事必生事端。 还有啊,建立外交部一事,按照你的想法,规模会超过六部任何一部。 需要的人手、俸禄和筹建运转的钱粮,必定是个庞大的数字。 抽调人手要经过吏部,钱粮要通过户部,你以为太子会甘心看你坐大? 太子虽然禁足东宫,可陛下并未禁止太子问政!” 李泰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我要纠正你两点。 其一,凌烟阁有风波不要紧,只要父皇满意,无非是一个顶得住顶不住的问题!” 程咬金蓦然眼睛一亮:“秒啊,俺老程咋没想到这一层? 你做的所有事,最终不过是博得陛下圣豢更加深切。 只要陛下满意了,那些牛鬼蛇神又能如何。 没看出来你小子又损又刁,太子……” 李泰打断他道:“其二,外交部的事,朝廷能另行抽调人马最好,太子要卡我脖子也无所谓,没了张屠户还吃带毛肉? 钱粮方面,我不要朝廷拨一文钱,还会给朝廷送上一份大礼。 如此一来,太子能耐我何?” 程咬金看白痴样盯着他:“小子你喝傻了不成? 不要朝廷的人和钱,你一己之力把外交部拉起来,陛下会作何感想,跟造反有啥区别? 你要真敢这么干,太子会很开心!” 李泰老神在在:“天机不可泄露,程叔父你能想到的问题,咱会想不到?” 程咬金:“……小子,你在骂我!” 李泰惊道:“你听明白了?” 程咬金拳头捏得咔吧作响:“你得赔我钱,俺老程不是手黑心狠之辈,把你今晚赢的一千七百贯给我此事则罢,否则……” 李泰鼻孔朝着老流氓:“否则咋滴,你还能揍我?” 老流氓笑得毫无心理负担:“你好歹是亲王,俺老程一个国公怎能揍你。 不过俺今天喝了不少酒,所谓酒后吐真言,俺会告诉阎家丫头,你小子早就盯上了俺闺女。 昏睡以前你偷偷送了俺闺女脂宝斋的上品水粉……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夫,要想搞一个你魏王出手的水粉,老夫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还有啊,前天你和太子打完了架,竟然色胆包天威胁处亮带你看俺闺女出浴,若非老夫警醒你已然得手。 嘿嘿,这些事老夫和几个小兔崽子全都是人证! 你说,阎家丫头晓得了这两件事,是信呢还是不信?” 李泰凌乱了,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老流氓这号全无底线的。 他悲愤地指着老流氓:“无耻!诬陷! 父皇会证明我的清白,你休想得逞!” 老流氓笑得更欢实了:“陛下如果晓得了这些故事,一定会尽快挑个良辰吉时,为你和小女风光完婚!” 李泰…… 半晌后,李泰有气无力道:“你赢了,我可以给钱,不过你得配合我办一件事。” 程咬金欣慰道:“孺子可教也,和俺老程玩,你小子还嫩了点。 说吧,只要不让老夫出钱或者造反,老夫就答应了你。” “痛快,您不是幽州刺史吗? 幽州那嘎达挨着高句丽,您账下定然有熟悉高句丽事务的高人。 我想请程叔父遣人运作一番,好生做一番泉文生、高玉琪的文章。” “哎哟,你把高句丽那群杂碎扔大理寺几天,终于想起了要动手?” “不急,让他们继续待上一段时日,待你的人马安排妥当,咱们再唱大戏。 外交部的第一仗能不能打响,就看你的人手得力否!” 老流氓如今领着幽州刺史,现在是年关回长安省亲,过一段时日还会去任上。 不过以李世民对亲信的优厚,只要幽州方向无战事,这货大概率会在长安一段时日,赖到三月以后春暖花开才回到幽州。 老流氓沉思道:“这个好办,不过得陛下允准!” “那是自然,这是为了大唐江山,父皇必定允准,明日我便呈奏父皇。” 老流氓政治站位还是很高的。 “既是如此,你要老夫做甚,可细细道来。”程咬金这才和颜悦色放松了面部表情。 李泰招手让老流氓附耳过来,嘀嘀咕咕半晌后,老流氓眼睛冒着金光死死盯着李泰。 “陛下一世英名,咋就生了你这个损货? 哇哈哈哈哈,不过俺老程喜欢! 成,这事儿就这么定喽,不过你撸高句丽羊毛,俺也要一成! 还有,不许让俺夫人晓得,若是泄露半个字,俺老程管杀不管埋!” 发财了,老流氓兴奋得摇头晃脑哼起了小曲。 李泰嘴角扯了扯,看了看老流氓身后,赔笑道:“那是自然! 小侄若是向崔婶婶透露半个字,定叫我天打雷劈!” “哈哈哈,小子你办事俺老程放心,有了这两笔外快,看黄脸婆还敢管俺!” 老程同志已经开始向往财务自由的美好生活。 李泰笑得愈发更开心:“那是当然,程叔父赳赳伟丈夫,长安哪个不知? 卢国公府从来都是叔父当家,叔父指东,婶婶哪敢往西!” 老程同志颇为意气风发道:“虚名,虚名而已啊。 小子你可得好好跟俺老程学两手,可不敢学房老匹夫。 堂堂八尺男儿,让黄脸婆都祸祸成了啥模样。 陛下御赐秀女都敢乱棍打出府门,如此悍妇,要换作老程,早他娘的大耳刮子抽死她!” 人在兴奋之时,往往荷尔蒙暴涨无法察觉空气降温,老程同志已经难以自拔。 李泰面上愈发崇敬:“高,程叔父实在是高。 依叔父之见,这两笔外快加起来价值几何,叔父计划如何耍子呢?” 老程掰着手指头道:“嗯,俺赢了五百贯,你与俺一千七百贯,高句丽那边进项当不少于三千贯! 哇哈哈哈哈,这就是五千贯出头,足够老夫上昆仑居玩上十七八个花魁。 人生得意,莫过于此啊! 哈哈哈哈哈……” 李泰终于松了口气,叉手一礼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恭贺程叔父功德圆满!” 老程同志乐得嘴巴子咧到耳根后:“承让,全靠你们小辈孝敬,回头……” “哼,程公爷果然好大的威风! 你要大耳刮子抽我? 你有五千贯外财? 还要点上十七八个花魁!!!!!!” “不错,这都是……” 冷不丁一个让老程同志毛骨悚然的声音,问出了直指老同志灵魂深处的连环三问。 “滴答……” 老同志刹那间酒劲化作汗水湿透了衣背,一股子凉气顺着尾椎骨串上天灵盖。 “夫……夫人……” 他艰难地转头,只见程夫人提着一根儿腿粗细的擀面杖,面上含笑眸中冰寒,看死人样盯着自己。 没有犹豫,老同志一把抱住程夫人大腿,鼻涕眼泪全出来了。 “夫人! 听为夫解释啊,这事儿全是魏王这个混账东西陷害俺,他……他不是个东西……” 程夫人点点头,然后…… 儿腿粗细的擀面杖挥出了一片残影…… “砰砰砰砰砰……” “啊……夫人不要打脸,俺老程全靠一张脸混长安…… ……啊……啊……啊……” “李泰!!! 你发过了毒誓不与夫人透露半个字! 你小子玩儿阴的啊!!!” “对啊,我说过一个字都不给婶婶说,可不都是程叔父你主动坦白吗?” 程咬金…… “啊……夫人为夫错了……哼……” 李泰大仇得报神清气爽,你看,老同志的快乐与悲伤,就是这么朴实又不加遮掩…… PS:各位看官大爷赶紧麻溜地收藏,老老实实交出推荐票,否则儿腿粗细的擀面杖伺候! 第三十三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前辈有云,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李泰捋了捋,自来到大唐以后短短几天,筹建凌烟阁、组建外交部、抚养李治和小兕子…… 三件大事任一件都足以扭转未来局势,前提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花了一天功夫把三件大事列出轻重缓急,小兕子和李治一时半会儿不用急,兕子正常的寿命还有两年左右。 要想小家伙好,必修制定一个严密的将养计划。 至于李治,哥哥不把你忽悠瘸了安心做一个富贵王爷,还有何脸面自称穿越犯。 外交部那边可以先缓一缓,等待时机成熟再正式运作,当务之急是筹建凌烟阁。 不过在此之前,外交部事宜该做的安排必须暗中抓紧。 外交部立足朝堂第一战,若不能让朝野上下看到显著成效,让大唐得到足够好处,东宫势力定会全力反扑。 手段不用太复杂,只要集中火力营造外交部无用论,或者攻击魏王无能,浪费国驽一事无成,外交部面临的结局便只有两个。 要么被当做赔本买卖解散,要么让东宫势力摘桃子。 国务卿加中情局的变态外交部,假以时日,东宫的能人必定发现其巨大价值。 鉴于外交部乃朝堂立足之本,李泰第二天进宫请安顺便送新酒时,他趁势将自己对高句丽的谋划与李世民和盘托出,取得了便宜老爹的认可。 老李让他尽管按照自己的想法放心大胆地干,他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条件只有一个,大唐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否则李泰就滚蛋,外交部换扛把子。 还威胁他专心公务的同时,也不能耽误照顾小兕子,要是小家伙掉了一两肉,仔细扒了他的皮。 对于许亲程家一事,李世民守口如瓶,还特意叮嘱与程家小女完婚是圣意,必须不打丝毫折扣完成。 不过他老人家是慈祥长者,强行赐婚那么没品的事他做不出来。 李泰必须在获得阎婉认可的同时,真心征服程家小女,让程家女甘愿以国公嫡女的身份做他平妻。 李泰当时就凌乱了,如果不是获得了高句丽事务的尚方宝剑,李泰实在想一口浓痰吐老货的帅脸上。 程家小女不论,要阎婉那个醋坛子认可,还不如抹脖子来得痛快。 如此不合逻辑不符情理之事,李泰就当老爹老年痴呆提前发作,他决定置之不理,风声过后自然云收雨歇。 此后一连三天,李泰和程咬金、杜楚客仔细谋划高句丽,基本确定再无疏漏。 李泰稍稍松口气,现在可以全力以赴筹建凌烟阁了,这事儿要不能让老李同志满意,七星龙渊剑捧在手心也不踏实。 高句丽之事商定完毕,程妖精死皮赖脸要李泰开酒席,还恬不知耻把四个小祸害招呼来。 众人豪饮海喝预祝马到功成,李泰放开了手脚与程妖精再次决战,终于让程家五害灌得人事不省彻底断片儿。 一夜无事,第二天城门刚刚打开,进进出出长安城的吃瓜群众,抬头便惊讶地看到一首诗。 一首雕版拓印放大的诗,每一个字大如米斗,整整齐齐悬在长安城十二道城门楼子上。 “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 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该诗字体劲瘦俊美前所未见,笔划书写同样见所未见,有些字看着眼熟却没有一个人识得。 这些细节都不重要,劲爆的是落笔人,右下角砂锅大两个字落款:李泰! 李泰签名下方一排狗爬似的批语更加火爆。 “我呸,魏王这写的狗屁不通的东西也敢叫诗,俺老程家诗书传家,八岁写的东西也比这个强!” 夭寿了,现场有幸第一时间看到此诗的长安群众,个个比五十鳏夫再入洞房还亢奋。 传说中夫妻恩爱如胶似漆的魏王,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向别家小娘子示爱。 示爱就示爱,偏偏向程家小女示爱,想一想女版卢国公…… 你个魏王长得浓眉大眼身宽体胖不娶二房,原来也是个闷骚的的货色。 骚就骚了还那么变态,从八岁开始就暗恋人程家小女,这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滑坡? 魏王自小暗恋程家女,还亲笔手书写诗为证,八卦通过路边社飞速传遍长安城。 这一天,不论高门子弟还是流浪汉,全都吃上了魏王府和卢国公府的瓜,长安路边社迎来了史上最高光时刻。 李泰宿醉未醒,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王妃冷静一些,昨夜酒宴到最后只有王爷和卢国公父子六人,王爷定是着了卢国公的道……” “四嫂莫急,此事四哥既然瞒你多年,证明四嫂的威严足以震慑四哥,若非烂醉如泥,四哥断然不会吐露心声。 四哥醒来一定会继续深藏秘密,家和万事兴,四嫂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 …… 迷糊间李泰仿佛听到了管家和李治的声音,抬了抬沉重的眼皮…… “仓” 一道雪亮的寒光劈在床头。 “噗” 横刀砍断了床帘支架,沉香木支架嘎嘎嘎倒落,轰隆一声砸在地上。 李泰瞬间惊醒。 “李泰!!! 老娘跟你拼了!!!” 胖哥哥吃力地坐起,揉了揉眼睛看见了森寒的刀子,惊怒之下正要呵斥阎婉这个败家娘们儿。 没想到母老虎先发制人吼得他浑身哆嗦,李泰懵逼地看了看她背后的管家和李治。 李治挤眉弄眼意味深长,管家急得满头是汗声音都在发颤:“王爷您还是先避一回吧,老奴这回也帮不了您!” “避啥避,老子不过昨晚喝酒断片儿,可也用不着动刀动枪吧?”李泰愤怒地质问。 “赵五滚开! 九弟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拱你四嫂的火你还嫩了点。 滚去照顾好兕子和欣儿,迟得一时半刻我打断你的腿!”阎婉气场全开支走了两个碍事的东西。 管家连滚带爬一声不吭远离是非,李泰打个寒颤灰溜溜撤退,出了大门后这货贴心地掩上了房门,然后蹲下身子轻飘飘藏到窗户根。 这阵势……李泰有点发虚,阎婉这是疯了还是咱犯了天条? 阎婉吃人的眼光盯着他,缓缓抹着横刀,一字一句道:“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 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好文才,好心思,好诗!” 李泰顿时松了口气,拍着心口道:“吓死个人了,夫人你大清早论诗就论诗,还提着刀子喊打喊杀,害得人家小心肝儿现在还扑通扑通地跳,调皮!” 阎婉一滞,她细细端详这货,似乎……昨晚的事已然忘得一干二净? 她银牙暗咬,蓦然寒风化雨收起满身煞气道:“对啊,我今儿一早听得一首绝世好诗,忍不住要与夫君共品。” 李泰狐疑道:“既是品诗,为何动刀?” “你睡得死,用刀唤你醒得比较快。” 阎婉抱起横刀若无其事。 李泰…… “夫君以为这首诗当如何解?”阎婉不耻下问。 “这还不简单吗,这诗的主人反转着墨,以一个女孩的心思,道出一对小情侣从八岁依依相恋,直到十五岁也不能走到一起的悲苦。 圣人教导过,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古话说得好,情是岁月刀,刀刀催人老。 好一对求而不得的有情人,可怜呐。” 李泰酒劲儿未过畅意点评。 “夫君出口成章不愧文采风流,以夫君之见,这诗的主人当如何做才能遂了心意?”阎婉眯起了眼睛。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为了爱情,自当抛头颅洒热血冲破一切反动势力阻碍,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美好的早晨,李泰正能量爆棚。 阎婉再度缓缓拔出了刀:“原来如此,妾身活了二十年,今天才晓得在夫君心中,我竟是神佛一般的存在。” “呃…… 夫人这话……啥意思?”李泰笑容僵在脸上,心头一腔热血忽然就凉了。 “好一对求而不得的有情人! 夫君便是那曲笔反转的有情郎,程家小女是那悲泣秋风嫁不得的苦女子,妾身便是那万恶不赦的魔佛。 呵呵,卢国公说你送过程家千金脂宝斋的水粉,还威胁程处亮带你…… 可笑我还骂他为老不修坏了夫君名声,可如今看来,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傻瓜。 既然如此,妾身今天便与夫君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唰” 长刀再度出鞘,森寒的刀锋架在李泰脖子,李泰脑子轰然炸开,昨夜倒下之前一些零星片段浮上心头。 程处亮四个小祸害抢着倒酒,程咬金劝得殷勤拼得决然…… 程处默讲了一个他从八岁起暗恋一个女孩的故事,还撒泼打滚求自己写一首求爱诗…… 程处亮文房四宝伺候,还特意叮嘱四哥一定要用瘦金体新字书写…… 啥都明白了,这他娘的全是套啊。 老东西吃个大亏,反手就还一个狠的,冤冤相报何时了,老货咋就那么没风度呢。 李泰顿时气馁,赳赳雄风换作强烈的求生意志。 “夫人!!!” 李泰一屁股坐倒抱住阎婉大腿,惨嚎道:“夫人,请听为夫一言呐!” …… 东宫,李承乾得到李泰向程家求亲的消息,而程咬金的反应暧昧又反常。 根据他对这块滚刀肉的了解,没有皇帝的点头或者推波助澜,程咬金断不会如此张扬,他料定此事背后必定有父皇的影子。 “滚!” “啪” 他一巴掌扇开呼痛不已浑身颤栗的称心,急吼吼破开嗓子喝道:“传张思政、李元昌! 父皇你这是要干嘛,给了李泰外交部,还要与他许下瓦岗人马的婚约。 你如此偏心,我这个太子又算是什么东西? 笑话? 还是废棋? 父皇!!! 儿臣必不善罢甘休!!!!” PS:看客大人们第二更看得可爽,今天小7000字啊,新书期千山也拼了! 闲话少扯淡,收藏没、推荐票交出来没、评论没…… 敢少半个操作者,统统拖下去领教承乾来自背后的关爱。 第三十四章 老李家没有废柴 “还有何遗言快快交代! 老娘一刀砍了你这个负心汉,然后抹了脖子与你共赴黄泉,总好过便宜程家野丫头!” 阎婉杀气腾腾。 墙根儿下李治打了个寒颤,女人这个生物果然恐怖,咱要有四嫂这么个王妃,不如抹脖子利索。 恐惧过后,这货又兴奋得瑟瑟发抖,四哥和四嫂号称长安城夫妻之楷模,没想到关起门来四哥夫纲不振至此。 几天前动擀面杖,今天直接操刀子,照这个趋势,四哥英年早逝的机会很大呢。 哈哈,我要让长安民众知晓你的本来面目,看你给我装大尾巴狼。 眼珠子转了两转,这货蹑手蹑脚跑到院外,作势招呼远处提心吊胆守候的管家。 附耳交代一番后,管家狐疑地离去,李治诡异地笑着,贼一样蹲回了墙根儿下。 添湿手指,李治熟练地钻透了窗纸。 …… “夫人啊,正所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你这份同生共死的情分,为夫修了几辈子福报才能得来,咱们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理,打打杀杀那是晚上的事儿啊。”李泰大灌迷魂汤。 阎婉踹他一脚而后刹那失神:“……好美的诗! 你这满口谎言的狗嘴也能吐出象牙来。 李泰,你这个丧良心的东西,死到临头还骗我。 比翼双飞是假,七年之痒是真吧?” “嗖” 李泰腾地起身,无视脖子上的利刃,轻轻捧起阎婉脸颊,面无表情道:“不错,早过了七年也该痒了。 这张脸成亲八年,看了七年又一年,现在还要三百六十日天天都得看,怎么……” 阎婉蓦然一痛红了眼眶,她呼吸粗重横刀抖了两抖。 李泰视而不见,长叹道:“怎么就依然相看不厌,每天都看得我心痒痒,比八年前还痒呢。 这是病,宠妻的不治之怔,得治。 小娘子,你可有药治得为夫这病?” 墙外李泰擦了擦汗,高,实在是高,四哥果然深不可测够不要脸。 能在四嫂如此强悍的奇女子手底下活到今天,绝非浪得虚名。 “噹” 横刀掉落,阎婉的泪水终于蓄不住滚滚掉落,一双粉拳重重捶在李泰胸口:“死人! 遇上你这么个挠人心肝的鬼,我前世作了什么孽…… 惹人狂还惹人哭,你便是存心勾我的泪,脸花了也出尽了丑,总算合了你的心思。” 李泰一把搂过阎婉,勾起她下巴面色苦恼道:“这张脸总也丑不了,我何时才能遂了心意?” “德行! 嘴上抹蜜我也不能饶了你,你给程家小女情深意切做了诗,可从没与我这个枕边人写过半首诗呢。 若不写一首比城门口好的,我饶不了你!”阎婉甜着心思狠起心肠,给李泰下达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的判决。 “冤枉啊,我连程家小女一面都没见过,何来情深意切?”李泰叫起了撞天屈。 “还敢诡辩!”阎婉弯腰捡刀。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李泰大骇弯腰按住阎婉双手,强烈的求生意志倒逼他脱口而出。 阎婉怔住了,她迟疑道:“这……这真是为我而写?” 李泰怒道:“不是你,我还有第二个情人不成?” “这首小调不算,你是怕我捡刀给逼的,重新做一首完整新诗。 必须合了你我夫妻的经历,诗才也要盖过城门诗! 否则我……” 阎婉眼神蓦然有些小慌乱,恍若回到了八年前,待嫁之前那个忐忑期待又不安的夜晚。 有点难啊,李泰总算体会到抄作业难对题的痛苦。 他想了一会儿,蓦然眼前一亮,而后缓缓低头嗅着阎婉发香娓娓道来。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祈颂的念言。 那一月,我翻动所有的经文,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浮屠,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 心如钢铁也经不得情丝千绕,阎婉至此怒意尽消泪目氤氲,不觉紧紧搂住李泰,哽咽道:“不为长生,只为佑我平安吗…… 叫你写诗,你写的这是啥不着调的赚我…… 三年了,上一次大慈恩寺上香已经整整三年,难为夫君你还记得。 婉儿……” 她香肩抽动情难自已,李泰轻轻抚着她背。 到这一刻,李泰对阎婉的隔阂总算彻底消除。 “不要说话,现在的你,我总算抓牢实了。”李泰心结打开浑身轻松,脸颊贴住阎婉头发噌啊噌。 “夫君,人都说长安城多妒妇,尤以梁国公府、卢国公府为甚。 其实和他们比起来,婉儿才是最大的妒妇。 我曾经想过不要如此苛求夫君,可我终归受不得有人分享夫君,一想到有另一个女人唤夫君郎君,想一想我都要发疯,我……” “不要改,这样的婉儿才是最真的自己,我觉得挺好。” 便宜老爹,看阎婉的河东狮作风,怎么可能认可程家小女做平妻。 你给我挖这么一坑,到底卖的一包什么药,有这么坑儿子吗? …… 李治迷迷瞪瞪偷窥完毕,又贼迷五道地离去。 回到自个儿别院,赵武已经找来了他要的东西,几节硕大的炭笔,一沓五尺见方未经切割的加厚白纸。 李治双眼放光地捏起炭笔,回想着李泰夫妻几度反转的剧情,一时间灵思泉涌运笔如飞,唰唰唰唰在白纸上勾勒起来。 炭笔是李泰突发奇想的东西,这几天李泰教小兕子和李欣素描,几人画猫画狗画漫画闹得开心。 李治来了兴趣不耻下问主动求学,李泰便手把手用心教他素描。 这货与李泰亲近,与阎婉的关系自然不差。 阎婉家族号称刀画双绝,老爹颜立德乃一代大家,刀法、画技都堪堪达到一流。 大伯阎立本更不得了,画技号称大唐国手。 有这么两位大牛,阎婉的画技自然差不了,李治本身天赋不错,久而久之也就与阎婉学得了一手出众的画技。 这货现学现用,肆意挥洒着新鲜学来的抽象派素描,手上抽筋样唰唰唰挥出了残影。 他时而皱眉,时而贱兮兮地笑,时而脑洞大开,不一会儿功夫,一张抽象得不成样子的画作已经出炉…… 四哥,让你瞧不起人,让你敲我脑崩儿,让你骂我文不成武不就! 今天小弟就用实力证明,老李家就没有废物,长安人民一定会认可我李治的努力! 第二张小李同学画得愈发得心应手…… PS:又到了周五,求推荐票、求评论打赏投资~~ 第三十五章 漫画祖师爷跑偏的登场(大章求收藏推荐)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发酵,魏王酒后求爱程家女的热度彻底引爆,长安城十二个城门楼子前人头汹涌,吃瓜群众们个个如同长颈鹅,盯着那一个个斗大的简体字。 金光门前,一名长袍儒衫,面相英朗而生嫩的少年大声唱道:“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此人一口气将魏王大作完整又正确的念完,顿时引得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 虽然长安人才多,可那几个新面世的简体字依旧难住了看客,这就导致众人只解大意,可上下文不太通畅。 一些性子急的看客抓耳挠腮,浑身不得劲儿。 现在好了,这后生解了大家伙儿燃眉之急,众人只觉毛孔张开通体舒泰。 “公子高才,总算把魏王的情诗念囫囵喽,小老儿今天才晓得魏王殿下不光是情种,还是多情种呢。” “哈哈哈长安城又有好戏看了,我二姨夫的小舅子的大表弟在魏王府做事。 根据他的小道消息,魏王妃贤良淑德不假,可论起醋劲儿,嘿嘿,只怕未必在梁国公府那位之下。” “哎哟,消息可靠不,若果真如此,魏王写了这首诗还能活?” 大唐民风开放,百姓吹牛打屁只要不牵涉造反,哪怕八卦皇家趣闻,官府听到亦是一笑置之。 “嘘!作死啊那么大声,魏王妃可不含糊,儿臂粗细的擀面杖做家法,就问你怕不怕!” “我滴个天爷,难怪魏王成婚八年连平妻也没有半个。” “可不是吗,魏王府向来子嗣不昌,陛下最疼魏王,可魏王仅得世子一个儿子,陛下如何不着急,这可不出手了吗。” “嘿嘿,今儿热闹这么大,茶肆生意定然好到不行,咱得赶紧占个地儿去。” …… 金光门是进西市的必经通道,西市主要服务劳动群众,这附近的群众文化素质难免偏低,聊的八卦自然比较深入。 少年看着楼上惊艳到不像话的瘦金体,一时陷入沉思。 他裴行俭乃河东裴氏子弟,自幼喜欢刀剑和书法,虽然年纪轻轻,其行书和草书造诣却是不浅。 草书书写同样存在不少原始的简笔字,有了草书的底子,裴行俭结合前后文意,花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将诗中的简体字吃透,这才高声唱颂全诗。 作孽啊,传闻中魏王文才风流而又跋扈张扬,不曾想却是十足的惧内分子。 好笑之余,裴行俭眸中疯狂燃起了一簇火苗。 他此次进京是为了与褚遂良求学书法,来西市便是图个热闹新鲜,结果不负期望,热闹、新鲜都开了眼界。 自信书法在大唐名门子弟年轻一代无出其右,小裴作为河东裴氏的骄子,多少怀着一些对长安暴发户的鄙视。 不曾想一进京便遭遇李泰当头一击,惊艳过后,裴行俭被李泰激起了强烈的争胜之心。 “少爷,该走了,与褚公之约可不敢误了时辰!”老仆见裴行俭着魔般盯着李泰的诗,只得轻声提醒。 裴行俭摆了摆手道:“今日且拜会魏王,你与褚公那边通派一声,并代我致歉。” …… 明德门,大唐但凡有外事征战或者重大国事活动,一律经明德门出入,而后通走朱雀大街过朱雀门进出皇城。 长安十二城门,明德门最是紧要人流最繁华。 这边的吃瓜群众对李泰的诗词费力解读,得出了与金光门那边大同小异的结果,然后心有灵犀地做出涌入茶肆吹牛,然后静侯魏王悲惨消息的决定。 “哐……哐……砰砰砰…… “闪开,全他妈闪开,魏王府情诗事件后续事态来了! 老少爷们儿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魏王作死沾惹程家小女、魏王妃拔刀怒斩负心汉’大戏上演咯!” 四个蓝衣小帽的健仆呼啦啦扯开挡道群众,当先两人头前开路,一人腰上拴着鼓,一人手上提着铜锣,一路走一路敲锣打鼓。 第三人举手成喇叭状撕心裂肺地吼,内容惊爆又惊骇,竟然验证了众人的猜想。 第四人捧着一沓对折的白纸,面色肃穆如丧考妣,哆嗦着悄然转身对身后第五个穿着白袍的男子道:“姚爷,咱们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要不回头王爷会打死我们的!” 白袍男子也是额角见汗道:“废他妈话呢? 这事儿干了回头魏王兴许会打死你们,可咱现在敢撂挑子,晋王立马就能打死咱们!” 捧纸男…… 这五人竟然分别是魏王府和晋王府的家仆。 李治这个损货,给他们安排了艰巨的任务不算,为了防止有人反水,还特意安排心腹督工。 五人带来的消息引得吃瓜群众一片哗然,内容实在太过耸人听闻,众人想过最坏的结果,可也没想过魏王能让王妃一刀砍了。 有眼尖的闲人认出了蓝衣健仆们的魏王府家丁服,惊骇道:“这位小哥,饭可以乱吃可话不敢乱说。 虽然咱们也想听一听魏王府的趣事儿,可魏王让王妃给一刀咔嚓喽,这消息实在让人……” 人群顿时七嘴八舌闹开了。 “对啊,编排魏王和王妃,你们这群狗奴才好大的胆,活腻歪了不是?” “口说无凭,你空口白牙诽谤魏王,我萧老三最是见不得你们这等恶奴!” “扭送他们去见官,这群狗奴才要反天了不成!” …… 长安百姓虽然八卦,可正义感还是很强的。 捧纸的家丁见势不妙,只得挺身而出道:“都他娘的闭嘴! 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见老子这身衣裳吗? 动一动你们的猪脑子,若非有真凭实据,借老子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也他娘的不敢造咱们王爷的谣啊。” 闲人们气势弱了几分,可依旧打破砂锅问到底:“说得好有道理,如此说来,你们的消息莫非是魏王命人散布不成?” “我的天爷,魏王那么聪明一个脑瓜子,咋就让王妃打傻了呢,陛下晓得还不心疼死?” …… “滚你娘的蛋! 咱们的消息那是……晋王爷亲自所画,那还有假? 上画!” 情势所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几名家仆豁出去了。 众人吆喝着城门军士刷净墙面找来浆糊寻来长梯,魏王府的家丁出门大三级,这些守城的兵丁哪个敢惹,不一会儿功夫几人要的东西全部找齐。 几人也不废话,拾掇整齐了值守长桌,然后手脚麻利地摊开白纸刷上浆糊,爬上楼梯上上下下折腾,须臾功夫便贴上了一张硕大的图画。 “哗……” “什么鬼东西,难不成这是画?” “闭嘴!仔细看,那人……” 收拾停当众人看清了画像后却是一片哗然,这画……权且叫画吧。 画面画风整体乌漆嘛黑,似乎以不知名的浅细画笔勾勒描画。 画中人物寥寥几笔却形神兼备,女子身形修长英姿飒爽,男子身材高壮肥成圆球,一张脸却是圆嘟嘟地喜庆中透着一股精明。 “这……画中人莫非男子是魏王,女子便是魏王妃?” “你眼瞎不成,两人头上分别写着拳头大的字,‘魏王’和‘王妃’!” “……额不识字!” …… 见情报可靠,众人不再喧哗专心看起这前所未见的新鲜八卦。 晋王脑瓜子就是好使,人家传八卦都是靠嘴一传十十传百,晋王可好,直接上画。 得,今天这场热闹看得真特么值,回头这消息能给外地来长安的土鳖吹上一年。 无数双眼睛从右看起,第一幅画,顶端标题:负心汉半夜作孽,烈王妃拔剑斩夫! 画中魏王妃柳眉倒竖,眼中喷着火,是的你没看错,人晋王为了体现魏王妃此刻愤怒的心情,淡淡几笔勾出了阎婉目中的怒火。 阎婉手提横刀架在魏王脖子,以文字标注得怒吼着‘死胖子,这才刚过完年竟然学会了偷腥,你个负心无德的賊,今天老娘要一刀砍死你!’ 画中圆滚滚的魏王眼神惊恐,浑身筛糠涕泪横流,人晋王为了体现哥哥此刻心虚惶恐的心情,绕着魏王头上腰上淡淡几笔波纹,充分勾勒出魏王的恐惧。 同样文字标注他慌不择路地解释着‘夫人饶命呐,这都是程妖精那个老匹夫使的计谋! 为夫再是饥不择食,也不敢挑程家女下手啊,皮肤漆黑、声如老牛、汗毛比为夫还深,为夫何时如此重口了?’ “哈哈哈哈,有趣,晋王爷真天下奇才也。 看这图画便如同看着魏王和王妃在眼前争执,配上文字,连夫妻俩吵些啥都一清二楚,绝了!” “少特么废话,老子不识字儿呢,赶紧把魏王和王妃的话念出来!” “得劲儿,莫非这便是有图有凭据,这第一张图内容已然如此劲爆。 看魏王的话,这事儿似乎另有隐情,还牵涉到卢国公爷?” “哎哟,这可算积了大德,魏王加一个卢国公,有这二位爷,长安城非闹翻天不行。” “小四死哪里去了,把老子的酒取来,哦,还有蜜饯果脯肉干儿啥的…… 马车上有啥全部拿来,今日得见如此奇趣,当浮一大白!” “英雄所见略同,喝着酒看着魏王后院起火,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 这一刻明德门吃瓜群众热情彻底燃爆,众人兴奋得起飞,呼朋唤友张罗零嘴酒食,附近商家吃食、胡床(马扎)、酒水须臾功夫全部卖光。 一时间明德门成了欢乐的海洋,吃瓜群众唾沫横飞地讨论画中剧情和背后猜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到最后互不相让,索性就着酒性划拳定输赢。 好好的长安第一门此时竟比西市还要热闹疯狂,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附近里坊的人群,加之现场群众招呼亲朋的动静,得到消息的长安人士全部往明德门飞奔。 人群越聚越多,守门军士也从起初看热闹的一员变得压力山大,主动自发开始维护秩序。 但长安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别的啥都缺,就是不缺当官儿的。 混在人群中的闲客不乏五品以上清贵,这些人军士如何惹得起。 生怕形势失控,城门军士只得紧急上报,长安再一次鸡飞狗跳。 …… 明德门事件始作俑者李治,此时捏着下巴美美地想着四哥吃瘪以后痛改前非,痛哭流涕地跟自己道歉。 “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不识金镶玉……” …… 李泰这会儿握着阎婉双手臊眉耷眼道:“你先前那么大声,不会让人听见吧?” 阎婉白他一眼:“现在晓得丢人了?” “也不是丢人,咱们关起门来咋都行,可出了门……好歹你得让为夫振一些夫纲吧?”李泰再次痛下决心提升武力值。 “放心,我把那群没眼力的东西全部赶走了,就连雉奴也赶得远远的。”阎婉不无好气道。 “雉奴?” 李泰迟疑道:“这小子比猴儿还鬼精,你确定他当真出了院?” PS:感谢笑笑鱼的打赏,3600大章拜谢! 读者大佬们,马上就要兵不血刃拿下一个强悍又猥琐的皇位竞争者了,胖哥哥那么努力,你们忍心不收藏、投推荐票、打赏、评论吗? 第三十六章 哥哥替你吃苦受罪 明德门是朱雀大街出入口,长安县、万年县几乎同时得到明德门万民聚集的消息。 这又是一个通天的案子。 始作俑者乃晋王,而风暴的核心牵扯到魏王,还有卢国公程咬金那个祸害。 两位县老爷果断怂了,一致决定消息上报,一路火烧屁股的加急通传后,消息最终捅到了皇帝案头。 李世民这几天闲得蛋疼,小兕子和李治去了李泰府上,他想两个小家伙心头跟猫抓狗啃似的。 可他坑了李泰又坑了阎婉,自觉心虚,只得老老实实待在甘露殿发呆。 这会儿得到李治作画宣扬李泰两口子火并的消息,李世民心头咯噔不已。 细细询问后,李世民却是长笑道:“哈哈哈哈,雉奴那个鬼灵精,朕咋就没看出来他小子还有这么一招绝活儿。 来人呐,朕要去明德门瞅一瞅。” 老李的八卦之火亦是熊熊燃烧,一口拒绝了金吾卫驱散民众恢复秩序的建议。 闹呢,青雀儿那个小王八蛋敢在观音婢前坑老子,现在有了阎婉收拾他,这场大喜场面如何能够错过。 百骑统领萧正瑜领命点起人马更换便装,待李世民换穿便服后,一行人护着皇帝,悄悄走出甘露殿直扑明德门。 长安各大高门也得到了消息,震惊之余纷纷派出人手,前往明德门了解第一手资料。 一时间明德门事件成为长安雅俗共赏的爆点,偌大的明德门前人潮涌动乌泱泱一片,宽达数丈的朱雀大街水泄不通人满为患。 巡城司和长安、万年两县,左等右等也没有得到上级进一步指示。 无奈之余,只得尽量维持秩序防止踩踏,至于驱散民众…… 还是个高的顶着吧。 后来者离得明德门老远,情急之下掏钱买前排位置,第一拨看热闹的闲客愉快地接受了金钱的羞辱。 这群人拿着钱让了位,成为了黄牛党的祖宗。 …… 为了营造悬念充分照顾闲客的观看体验,几名健仆按照李治的吩咐,几张图画只能一张一张顺序张贴,待第一张众人充分品读后,才能张贴下一张。 不出李治所料,魏王夫妻这个瓜吃得太爽,众人看了第一张图后心头百爪勾心,催促张贴第二幅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城墙。 听着一片叫好,几个家丁却是脸色煞白。 反响越好,回头王爷和王妃就会收拾得越狠,可他娘的架不住晋王爷更狠啊。 看着一片拳头几乎要招呼到脸上,几人只得咬牙继续张贴第二幅画,心里头个个痛骂晋王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 第二幅图,魏王妃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横刀也变长加粗了一半,活脱脱铁碎牙变身装。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你的意思老娘连声如老牛、丑比夜叉的程家丫头也不如? 给你三息时间重新说过,否则老娘与你同归于尽!” 魏王威逼之下,流着鼻涕双腿筛糠,却是脱口而出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妙啊!魏王此句一出,魏王妃如何还能顶得住?” “就你特么话多,魏王妃一代奇女子,怎会如此轻易放过魏王。” “哈哈前面的小哥听这话就是没成亲的,黄脸婆这个东西,要能按常理出牌,天下早就太平了。” …… 第三副画,魏王妃先是羞涩惊喜,手中横刀变得正常大小。 须臾后勃然大怒,嘴巴变得血盆大小怒喷道:“双丝网是吧!千千结是吧! 一张网网住了老娘,一张网待要网住程家丫头不成? 还有千千结!!! 你要网一千个女人,把长安的贵女一网打尽不成?!” 她一声怒喷,横刀再度迎风暴涨,变得比先前更大三分,房梁一般压在魏王头顶。 可怜的魏王此时双眼发白,是的你没看错,李治这货为了充分表现李泰的悲愤懵逼的心情,将胖哥哥一双花生米大小的双眼画得比核桃还大,双眼之中不着点墨空洞留白。 “夫人!!!为夫一片深情你怎能如此……”魏王嘴边的旁白凌乱又潦草,再度衬托主人绝望的心情。 “还敢狡辩,我打!” 第三幅图到此为止。 “哈哈哈哈咱说啥来着,魏王妃虽然出身名门,可也不过是高贵的黄脸婆啊!” “是极是极,女人这个东西实在可怖,长安城的爷们儿苦啊……” “从前魏王肆意张扬潇洒纵意,原来也是个苦哈哈,这回看来当真凶多极少咯!” “且看魏王如何脱出生天。” “难!难比登天呐,搞不好这一回魏王就薨了……” …… 第四幅图,巨刀砸落千钧一发之疾,魏王咬着牙无视长刀无惧生死,猛然一把搂住魏王妃! 而后圆嘟嘟的面庞变的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眼神深情地泛着光,口中缓缓吟诵。 诡异的是魏王庞大的身躯依旧魁梧且气势暴涨……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祈颂的念言。 那一月,我翻动所有的经文,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浮屠,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噹” 巨刀掉落变回正常,魏王妃终于泪流满面,她挣脱拥抱,抬头捧起了魏王面颊,眼神朦胧道:“夫君,妾身……” …… “高!实在是高!虎口脱险枯木逢春,魏王真奇男子也!” “啥狗屁不通的,这事儿能叫枯木逢春吗? 那是魏王情急智生出口成章,这年头肚子里没有两缸墨水,连黄脸婆也糊弄不了,做男人,憋屈啊。” “谁说不是呢,从今往后长安城的爷们儿可就惨了,没有魏王的文采风流,若是让黄脸婆抓了现行,兴许就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下面呢? 后续如何了,赶紧上第五幅啊! 兀那刁奴,再不赶紧上画,洒家揍死你信不?” …… 李世民终于赶到了,萧正瑜买了几个前排位置,一行人保护着皇帝混在人群中,站在了第一排。 “噗……咳咳咳……阎婉竟然凶悍若斯,朕……老夫这么多年咋就看走了眼?” 老李同志看完了几幅画,险些一口口水呛死,涨红着脸指着城墙痛心疾首。 观音婢,你都给我老李家留下了一窝啥怪胎,这群熊孩子朕是真的管教不了咯…… 顺了半天气,老李同志总算缓过了劲儿。 青雀儿,你梦中告老子黑状,这回总算扯平了。 不错,阎婉果然贤良淑达宜室宜家,朕选儿媳妇儿的眼光当真天下无双! 再看一遍李泰头顶陌刀大小的刀子,老李顿感神清气爽清风徐来。 小兔崽子,跟你爹玩狠的,你还嫩着呢。 萧正瑜提醒皇帝道:“陛……老爷……,这……末将这就着人取下图画,回头魏……少爷那边……” 老李笑得身心舒畅道:“不必,青雀儿和雉奴之间兄弟情深,这样别开生面的交流,有利于兄弟俩加深感情嘛。” …… 在一片催促中,几名健仆对视一眼,然后心惊肉跳地挂上了第五幅图。 这一张图没有了李泰也没有了阎婉,只有一个俊俏英挺帅得一塌糊涂的少年。 这厮斜靠在床榻,笑得眉眼如月,嘴边旁白道:“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心急者可于魏王府门口守候!” 众人…… “这……这就完了?” “魏王最后如何下场也不交代清楚?” “晋王爷太损了,可算是缺了大德,咱今晚还睡不睡觉?” 明德门前骂声一片,李治也成为了断更党的祖宗。 李世民…… …… 李泰和阎婉这会儿正你侬我侬恋奸情热,猛然管家赵武忐忑惊恐的声音传来:“王爷不好了……明德门那边乱成了一锅粥!” 这个没眼力的东西,李泰暴怒的声音传来:“滚蛋! 没见老子忙着呢,明德门再乱与我何干,京兆尹、金吾卫都是吃干饭的?” “王爷,您还是……”赵武脸色煞白,这事儿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坦白从宽。 晋王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谁都没料到明德门那边闹那么大,王妃晓得以后他自个儿都小命难保,如何为咱们这些奴才兜底。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有合适的理由打扰我,回头找个茅坑自己跳下去!” 夫妻感情突飞猛进的当口让人打断,李泰心火旺盛。 管家小心翼翼道:“老奴不敢瞒王爷,是这样的……” 当下管家竹筒倒豆子,把李治干的勾当交代得干干净净,连那几幅图画的内容也描述得绘声绘色。 李泰听完立马急了眼,一把薅起管家领子咆哮道:“你他娘作死呢! 现在才告诉老子,早他妈干啥去了?” 管家哭丧着脸道:“王爷您那天可说了,晋王和小公主来咱王府也是主子,伺候二位小主不得懈怠,他们的交代就是您和王妃的命令。 再说了,晋王吩咐了咱们不干他会打死我们的……” “老子现在就打死你!”李泰一脚踹开管家,骂骂咧咧还要追着踹。 阎婉听见动静,追出门来拦住了李泰,盛怒之下李泰甩开阎婉,把李治干的混账事说了。 “这还得了?”阎婉一蹦八尺高,咆哮着丫鬟取家法。 听得家法二字,李泰打了个冷颤清醒了几分。 李治那货欠收拾不用说,可他的漫画天赋着实惊艳了李泰。 老李家都是群啥玩意儿,承乾精通水军陆军两路战法,前身脑残无药医,李治潜藏着赵佶的天赋,小兕子脑回路清奇无比…… 一门子天潢贵胄,全特么跑偏! 既然跑偏了,哥哥就因材施教送你上青云。 李治这小王八蛋看着人畜无害,实际却是皇位最大竞争对手。 咱还在伤脑子如何忽悠瘸你小子,现在可好你自己送上了门儿。 雉奴啊,相信哥哥,我会给你指出一条千古流芳的好出路。 至于当皇帝嘛,辛苦劳累还有生命危险,你这个年龄不应该承受如此痛苦。 这份苦哥哥就帮你吃了,安心创作去吧。 PS:第二更依旧3500大章送上,今天7000字啊读者大大们,如果看得开心还请收藏、投推荐票、浪起来评论啊,裸奔到现在能有这更新量全靠爱发电,眼泪都快下来了…… 第三十七章 隋唐演义功德无量 李泰打定主意成全李治漫画家的梦想,先前的暴怒已然烟消云散,想起李治那张小白脸也不再可憎。 嗯,哥哥放过你是因为怜惜人才,兵不血刃解决一名竞争对手那些事,想一想都可怕。 脑子转了两圈,李泰的底气愈发足了。 李治不上台,老李家就不会开了乱伦的先河。 不乱伦武则天就上不了台,武氏不上台,关陇集团就不会垮。 关陇集团若在,唐军的容克集团就不会烟消云散,唐军的战力也不会一落千丈。 唐军战力仍在,异族胡人就不能上位把持军权,安史之乱就不会发生。 想一想,让李治这家伙做漫画家,果然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好事,可不敢耽误了。 “糟糕,阎婉那边可不能得手,要是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今后不能专心创作可不得了!” 想起阎婉拎起擀面杖风风火火的样子,胖哥哥顿时迈步如飞往李治别院冲去。 “……四……四嫂不要误会小弟啊。 小弟的画作里,四嫂可是巾帼更胜须眉,你不能误伤好人!” 还没跨进别院,李治的声音已经牙齿打颤得传来。 “站直了,不许躲假山后头! 给你个机会辩驳,说囫囵了四嫂便放过你。 若是有半句鬼话,我定然将你绑去父皇面前狠狠地揍!” 李治此时躲在别院假山后面瑟瑟发抖,剧情咋就跑偏了? 按道理应该四哥上门,为何四嫂冲在前头? 是了,定然是那群杀才办事不力,没有顶住四哥的压力全特么交代咯。 咬了咬牙,李治转眼笑得比在老李面前还谄媚三分。 “四嫂您这话说得,借小弟一百个熊心豹子胆,咱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 您看,那几副画中,四哥在您面前便是耗子见了猫。 这事儿一传开,还有哪家的妖艳贱货敢招惹四嫂的虎威? 从今往后您就踏踏实实把心放在肚子里,就算程国公失心疯,也不敢把闺女推给四哥! 为了您和四哥夫妻和睦家宅安宁,小弟呕心沥血操碎了心,四嫂为何还要如此屈我?” 说到最后这货假惺惺抹着眼角,阎婉顿时转怒为喜。 扔掉擀面杖,扶起李治安慰道:“原来如此,九弟你倒是个有心的。 四嫂险些误会你一片苦心,给你赔个不是。” 李治强笑道:“为了四嫂和四哥百年好合,小弟受些委屈又算得了啥。” …… 嘶…… 李泰倒吸口冷气,小王八蛋果然不是个东西,这都能翻盘? “呵呵,雉奴果然用心良苦。 过了你四嫂那关,我这边你又作何解释?”李泰跨进别院面无表情看着李治。 “不许欺负雉奴,妾身觉得小九说得好有道理!”阎婉已然投敌。 李泰捂着胸口指着这败家娘们儿,让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合着前身争江山失败这娘们儿有一半的责任。 半晌后李泰举起假山旁的石凳,斜眼看着李治,不费吹灰之力地抛啊抛。 李治笑容僵成了一团,吞了口口水道:“嘿嘿……那啥……四哥且听小弟一言。” “轰” 扔了石凳砸得假山石屑纷飞,李泰皮笑肉不笑道:“哥哥我洗耳恭听,若有半句不得我意,我定然打断你五条腿!” 阎婉黑着脸踹李泰一脚,李治可不敢追他的骚话,赶紧道:“四哥你也误会了小弟。 你看啊,那几幅画其实四哥你的形象,嗯,甚至比四嫂还要高大!” 李泰指节捏得咔咔作响:“雉奴,你不但侮辱了哥哥的人格,你还侮辱了哥哥的智商,哦,智慧!“ 李泰急道:“小弟所言句句属实! 面对四嫂利刃加身,四哥你临危不惧脱口成章,那一首‘佛前’信手拈来毫不迟疑。 这首长调既传扬了四哥的文采,也证明了四哥对四嫂山高海深的真情。 您若是没有对四嫂爱慕到骨髓,怎能在几息之内做出如此情重的长调? 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有四哥五息作词,此乃千古佳话也! 四哥真乃长安城男人之楷模!” ……李泰懵逼地看着李治笑容真诚的脸,长叹道:“咱老李家原来你小子最不要脸! 你赢了,你说得如此真诚,我如何还能忍心揍你小子。” 李治暗呼好险,还好咱机灵,总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安逃过一劫。 否则这事儿就算闹到父皇面前,愚弄哥嫂也是大事一桩,四哥真要揍自己,挨一顿打也是白挨。 李泰也松了口气,算你小子机灵,能够刀切豆腐两面光让老子下台,也好顺坡下驴教你做人。 气氛再度祥和,阎婉浑身轻快地离开了别院。 “雉奴啊,哥哥我今天才晓得你画技了得天赋惊人,你给了我一些灵感。”李泰笑盈盈地搂着李治。 “全靠四哥教导有方,若四哥出手,今天这画还能更加生动。”李治还是谦虚的。 李泰正色道:“胡说八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能有如此成就,可不敢浪费天赋。 今天你小子挺会来事儿,哥哥我放你一马。 不过活罪可免死罪难饶,接下来一个月,你若不能画出一些让我和你四嫂逗趣的东西,我还得打断你五条腿!” 李治惊呼道:“不要吧,小弟画这几副已经绞尽了脑汁,这任务实在艰巨,要不我赔你钱?” “少废话,你小子鬼精鬼精的,你赔我钱我可受不起。 鉴于你如今的实力刚刚起步,咱就让你省些脑子,我说书你画画就好。”李泰一步步诱他入坑。 对于李泰写书的实力,李治还是有信心的,眼前一亮道:“那敢情好,只要四哥把话本写好,比着话本画画,小弟自信不会出岔子。” 成了,你小子松口就好。 “孺子可教,你放心,我的故事保管让你画得过瘾不可自拔!”李泰信心满满。 “小弟愿闻其详!” “嗯,故事是这样的。 话说前隋炀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昏庸暴虐坐失天下,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在咱们皇祖父起兵匡扶天下之前,各地已是反王蜂起民不聊生,河东河西、大江南北,十八路反王捉对儿厮杀问鼎天下。 这些人个个枭雄之姿手下人才济济,包括咱们大唐在内,天下共有名动寰宇的十八条好汉……” “四哥,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我朝征讨天下扫平六合不假,可哪里来的十八路反王,十八条好汉又是何方神圣?”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懂不懂? 话说那天下未乱之前,咱们从第一回好好说起,这第一回名叫‘战济南秦彝托孤破陈国唐公杀美’!” “四哥你编排皇爷爷,父皇会打死你的!” “蠢货,哥哥我说书还能埋汰皇爷爷不成? 放心,咱们老李家出场的人物,个个都是高大上的正面形象!” “那我就放心了,哈哈你接着说!” “话说上古历史,传说有三皇五帝,历夏、商、周、秦、汉、两晋,又分为南北两朝……” …… 足足一炷香功夫后,李泰说完了隋唐英雄传第一回,他说得口干舌燥,李治听得眉飞色舞。 废话,隋唐相交这一段历史,堪称华夏上下最荡气回肠的故事之一。 那一个个经过艺术加工的好汉,有些还活生生立在朝堂,此时道来更添几分传奇。 即便死去的人物也相去不远,李治作为李家嫡子,对先辈开拓江山的故事自然分外有趣。 一回故事说完后,李治已经急不可待张罗炭笔纸张开始作画。 认真做事的男人是最帅的,爱创作不爱江山,哦不是,沉醉于艺术创作的男人,便是长安城最帅的男人。 李泰看着一丝不苟聚精会神的李治,心头大石放下了一块。 他发誓,那绝对不是因为李治从此醉心艺术,进而与皇位无缘的缘故。 话本评书兴起于市民文化大兴的北宋,漫画更是一千多年后才诞生。 咱把漫画提前一千多年问世,可谓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李泰被自己发掘艺术天才的伯乐精神感动了。 从现在起,大唐少了一个老婆奴皇帝,多了一个千古流芳的漫画家。 隋唐演义,功德无量也。 推荐票啊…… 第三十八章 不摇鹅毛扇的李元昌 东宫,汉王李元昌轻松写意地捧着一本《左传》,毫不理会愤怒到脸色扭曲的李承乾。 张思政默不作声地煎茶,不时为二人续杯。 看到李元昌那副雷打不动的死样子,李承乾哪沉得住气,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书,抱怨道:“七叔,找你来是商量对付李泰。 天都快榻了你还能看书,等李泰做了太子,你便去天牢慢慢看可好?” 李元昌乃李渊第七子,比李承乾大不了几岁,但沉稳有度的做派,李承乾在他面前俨然便是孩子。 他书让李承乾抢去也不恼,伸个懒腰长身而起道:“陛下在,长安的天就塌不了。 承乾,你是东宫太子,为何寻常小事便让李泰逼得咆哮失仪?” “寻常小事? 李泰即将与程家结亲,这还是寻常小事?! 程老匹夫背后的意义你我都清楚,当今朝堂,关陇人马的日子都不好过。 李靖赋闲,江夏王任礼部尚书,舅舅虽任着吏部尚书,可父皇却不让舅舅出任太子太师。 反观山东那群人,李勣乃兵部尚书,程知节督幽州,对高句丽虎视眈眈,封疆大吏以此人兵权最重! 李泰和程知节将成翁婿,此事若非父皇允准或授意,程知节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大张旗鼓与最得圣豢的皇子攀亲!” 李元昌笑着点头道:“不错,所以呢?” 李承乾一窒:“所以……这不是找你一起想办法来了? 可恨东宫那群詹事,一个一个迂腐不堪,成日里不是阻我做事便是古板苛刻,恨不能以圣人行事要求我。 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竟无一人能为我所用!” 李元昌叹道:“你说的兴许有几分道理,可魏征是陛下亲命的太子太师,此公上任数日,求见你两次你无不推脱,莫非你憋着劲儿与陛下较劲?” 李承乾大怒道:“我没有! 我就是看不过那个老东西沽名钓誉,他做了太师却与李泰眉来眼去! 从前隋到瓦岗,前前后后换了六任主子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做太子太师!” “住口!”李元昌拍案而起。 “李承乾! 你要记住自己是大唐太子,而魏征乃是太子太师,师礼与天齐! 不论你心中如何作想,你必须尽到弟子的本分。 你不把魏征放在眼里不重要,可落在陛下眼中,你此举便是公然挑衅陛下天威! 明日你必须大礼参拜太师,恭敬聆听训诲。 现在唯一能助你稳固东宫者,唯魏征耳!” 一通大骂,李承乾惊呆了,他从来没见李元昌发那么大的火。 在他看来,魏征和他的梁子结下不是一年两年,这个老东西逮着机会就喷一脸唾沫星子,李承乾忍了他很久。 忍一忍就好,登基了新账旧账一起算,就算啥也不干老东西也活不了几年。 承乾每一次面对魏征的口水仗时,这个念头便支撑他隐忍不发。 万万不想父皇命他做了太子太师,李承乾想起老魏头滔滔不绝一个时辰起步的战力,心头便没来由发慌。 虽然极度讨厌魏征,可他明白李元昌的话在理。 要扭转当街刺杀胞弟的恶劣影响,着落便在魏征身上。 只要能取得魏征欢心,有他美言灭火,父皇那边会逐渐原谅他。 “……七叔所言我何尝不知,只是...... 罢了,一切依你便是。” 李元昌这才缓了面色点头道:“不错,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只要能博得陛下回心转意,你与魏征鞍前马后又如何?” “承乾记住了! 可李泰如今愈发得意,我已经乱了方寸,实不知如何应对。 前日里我与张思政商议在高句丽人身上做文章,定要坏他外交部的好事。 可李泰如今对外交部按兵不动,他不动,咱们便使不上劲儿。 为今之际,只能坏他凌烟阁的筹算。 若要使绊子,李泰如今连名单也未公布,若要煽动落选高门着实无从下手。 若待二十臣名单公开之时再行出手,父皇已然接管名单,最终的人选便是父皇确定。 到时未入凌烟阁的勋贵心存不满,也不敢发泄怒火,我们同样伤不了李泰分毫。 进退不得可愁死个人,还望七叔指条明路。” 李承乾愤恨不甘地指责李泰,却又无可奈何地黯然长叹。 “呵呵,外交部那边你和思政有了安排,我就乐个清净不予过问。 至于筹建凌烟阁,名单未出无从使力,名单出后不能使力。 既然如此,咱们就在名单出来以前,替李泰梳理一遍不能上榜之人,不就称了心意?” 李元昌淡然一笑,如此棘手的问题,他全不放在眼里。 “哦,愿闻七叔高见!”李承乾这回有了精神。 “你想一想,在陛下心中,这份名单入选之人会有何标准?”李元昌循循善诱。 李泰脱口而出道:“首重军功! 我大唐以武力国,即便是舅舅那等弱质文士,也敢横刀渭水诈退突厥!” “这话不错,可谬之远矣。 军功最盛者李靖已然赋闲养鸟,江夏王一世名将,如今却是礼部尚书。 以我看来,若要拟定陛下选才的二十四臣,第一应该以家世论。 功臣的家世代表背后的利益和立场,这是无从改变的事实亦无从调和,从衡量朝局出发,家世应放在第一位。 第二应该以玄武门之变的选择来衡量,凡是为玄武门之变效死者,陛下必然亲厚,纵使才能平庸一些,也可安然上榜。 第三才是军功论人,对大唐有大功者,于陛下未必有大功。” 李元昌侃侃道来,李承乾凝神细听,总算拨云见日眉飞色舞道:“既是如此繁杂,李泰必不能策得周全。 如此咱们不用出手,坐看他惹得父皇大怒岂不是好,也能省了父皇猜忌。” “非也,李泰最善揣摩陛下心思,咱们什么也不做便正中他下怀。”李元昌一口否决。 “……听我细细道来! 以此三者推算,咱们大致能够清楚李泰黜落的人选。” 进入正题,李元昌变得神色肃然:“第一个,江夏王李道宗!” 李承乾险些栽倒,惊呼道:“七叔你闹呢? 江夏王叔战功赫赫,我大唐宗室名将者,江夏王战功仅次于河间王。 去年为和亲吐蕃,江夏王忍痛将女儿嫁与土蕃赞普。 有这两件事,李泰若敢黜落江夏王,父皇非打得他狗血淋头!” 李元昌淡淡道:“正是如此,所以江夏王必然黜落。 陛下对宗室的力量既要借重又要制衡,二十四臣者,宗室名将有一人代表足以。 河间郡王公认战功大于江夏王,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 将他立为宗室代表,既能彰显陛下恩厚,也能不对储君造成任何威胁。 反之李道宗便全然招了陛下忌讳,若是将他立起来,以后无论是你还是李泰继承大统,李道宗必然是庞然大物。 以陛下心性,如何会犯下此等错误?” 李泰耳朵嗡嗡响,这些阴暗的东西,那群道德君子的东宫詹事们可不会教他。 李元昌接着道:“第二人,薛万彻。 此人功高,亦得陛下赞赏。 不过其原为建成旧部武将之首,与魏征不一样,此人可以重用却不能彰显。 薛万彻必定不能入选凌烟阁! 第三人,李神通…… 第四人…… 第五人……” ...... 一口气把人点评完后,李元昌这才长出口气道:“这些人有活着的有死去者,论功无不当入凌烟阁,可陛下心中实难为他们留一个位置。 以李泰对陛下的了解,这些人必定黜落大半。 在名单公布之前,咱们但能说服这部分人找李泰麻烦,他筹建凌烟阁之功便毁于一旦!” “啪” 李承乾一捶大腿,兴奋道:“听七叔一言,承乾茅塞顿开! 咱们立即安排,这回定要李泰吃不了兜着走!” PS:号外!号外!号外! 大唐从今天开始上试水推,因为一年没开新书所以只能得到新人待遇领了个蚊子推。上推期间收藏,推荐票,评论,打赏等影响着大唐能不能进入下一个推荐。 千山跪求大家收藏推荐打赏踊跃评论,大家给千山一个机会,千山还大家一个精彩的故事。从今天起定时定量更新,每天早上8点和晚8点左右各更新一章,有打赏盟主以上者,上架后加更报答。 拜谢大家了! 第三十九章 君子如玉裴行俭 搞定李治便完成了走进东宫一半的任务,李泰心情大好。 心情好做事效率就高,接下来两天,李泰将原版凌烟阁功臣名单拟好,并严格按照原本排名一一排位,过两天时机合适便交给老李。 想起李世民不是个东西坑惨了自己,李泰心里不得劲儿,决定过两天再张理老货。 这两日纨绔们纷纷上门看望李泰,见李泰不单没薨还活蹦乱跳,阎婉对胖哥哥的态度也变得柔情似水,一个个顿时毫不掩饰失望之情。 李泰一脚一个全部踹出府,这群作死又丧良心的玩意儿。 最狠的是程妖精,这货借口李泰和李治兄弟串通,抹黑了程家的光辉形象和女儿的名声,强行要走了新酒的冠名权。 老货把新酒命名为东阿烧春,正宗长安出品的烈酒,摇身一变成了老货的家乡酒。 李泰让这名字噎得说不出话,东阿出了烧春,阿胶又咋办。 在他拼死抗议下,东阿烧春变成了清河烧春,老货总算满意地走了。 程夫人乃清河崔氏出身,清河烧春可不正好讨好夫人嘛。 老货的品牌意识震惊了李泰,有了这份眼光,程家就算不是勋贵,做生意也一定是把好手。 奇怪的是房遗爱这么多天没有任何消息,李泰狐疑不已,不会因为坐上了长安债王,真让高阳给干掉了? 当然,忙于工作的同时,为了奖励李治的上路,也为了鼓励其在玩物丧志,哦不是,追求艺术真理的路上越走越远,李泰整了个稀罕玩意儿。 与老丈人阎立德借两名大匠,然后命人找出魏王府珍藏的东海水晶,打造了大唐第一副望远镜。 这可乐坏了李治和李欣、小兕子,今儿一早望远镜面世以后,三个家伙你争我抢玩得不亦乐乎。 初识这等大杀器,李治这个当哥哥的也没有风度,玩着起劲儿便爬上魏王府藏书楼,登高眺望整个长安城,边看边大呼鬼叫。 两个小家伙可怜兮兮跟在李治屁股后面哇哇大哭,李泰冲上楼去死踹这货,然后教会了三人石头剪刀布、十五二十。 三个家伙总算不用凭体格抢望远镜,听着一片稚嫩的猜拳声,李泰不由感慨有钱真特么好。 看看人家从基层做起的穿越犯们,搞个发明捧着卵子过河,坑蒙怪骗攒本钱,发明东西后又怕权贵抢。 这样多好,魏王府要啥有啥富甲天下,一声命下材料备其工匠到位,望远镜两天的功夫就做好。 就这还算上了工匠学习和打磨镜片的时间,李泰兴奋之余,也有些萧索。 现在不愁钱,搞发明都没有动力,如今的大唐各项科技领先世界,军队战力独孤求败,他实在不晓得发明些啥。 就连王朝的命根子土地问题,贞观年间也不存在,现在老李为了百姓多多生养,时常睡不好都快愁白了头发。 没办法,当前的基本国情是人少地多。 这么一算,李泰当前人生目标就只剩搬倒承乾做太子。 嗯,成为太子以后有得忙,好像唐朝的政治框架坑爹的问题着实不少。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看着小家伙们玩望远镜兴高采烈,李泰终于找到了发明的动力。 既然大唐暂时不需要我来推动进步,那就搞一些提高生活便利的东西吧。 兴起之余,李泰又教了小家伙们五子棋、跳棋、军棋,李治和两只小猪愈发高兴,那动静比过年都大。 就连方方正正的李欣也眉飞色舞,不再端他魏王世子的范儿。 “这就对了嘛,小小年纪学啥贵族礼仪,这孩子再不想办法扭转,活脱脱便是承乾第二。” 李泰决定为李欣换个老师,实在没有合适的,自己亲自上也行。 琢磨儿子教育大计可伤脑子了,李泰想了半天冒出一堆人选,可最后没一个满意。 这事儿费脑子,李泰捂着额头唉声叹气。 “王爷,有个姓裴的少年求见!”管家忽然来报。 “啥少年,我这会儿忙着呢你看不出来? 说话客气点让人走,就说我没空!”李太不无好气。 管家为难道:“王爷,这人……您还是见一回吧,对方是河东裴氏子弟!” “哦?”李泰来了兴趣。 河东裴氏啊,这个家族可是牛逼得不行。 在历史上,河东裴氏出过宰相59人,大将军59人,中书侍郎14人,尚书55人…… 从某种意义而言,河东裴氏比五姓七望还要牛逼,陇西李氏建立大唐,可并未出过诗书大家。 崔卢郑王等几家门第高望者诗书传家,可没有出过像样的军事人才。 武则天上位后打击高门,这群清贵无比的山东门阀,全部让武则天折腾得欲仙欲死。 唯有河东裴氏,既有文武双全如裴行俭者,又有数之不尽的名相如裴炎、裴耀卿等。 论武则天最头疼的家族,河东裴氏绝对名列前茅,实力强悍根基深厚不说,关键还特么跟李唐王朝一条心。 李泰对河东裴氏很有好感,这个家族堪称真正的贵族。 “来者何人,我与裴家之人并无往来,今儿这是吹了什么风?”李泰打趣道。 赵五松了口气:“此人名叫裴行俭,也就十四五岁光景。” “裴行俭?” 李泰有些意外,此人乃河东裴氏一代俊杰,出将入相的大牛。 毫不客气地说,李治统治后期的军事支柱便是此人。 “快快有请!”哎呀,正愁李欣的学业如何保证,裴行俭这货便送上了们。 进了我家门还想不为我所用,真当胖哥哥忽悠大法白练喽。 …… 书房之中李泰便服端坐,跪坐一側伺候着一盏小炭炉,炭炉之上山泉水烧得滋滋作响,泉水即将鼎沸。 “王爷,裴公子到!” “传!” 如今李泰开始了晨练,晨练过后便饮一杯雪芽清茶。 裴行俭来的时间刚刚好,泉水沸,人已至。 “河东裴守约,拜见魏王殿下!” 一名少年浑身白袍昂藏而入,小小年纪身高已是七尺,看他面相很是生嫩,但谦谦温润的气质如美玉在匣。 少年星神俊朗,躬身行礼而后淡淡看着李泰,目不斜视神态自然。 既无初见大唐第一纨绔的轻视,也无谒见皇帝宠子的惶惑。 他唯一的情绪是好奇,他来了长安两日,前后得出魏王李泰两个形象。 几天以前魏王文采风流却寡恩刻薄恃宠而骄,大病一场以后痛改前非,献奇谋做奇事,面对一举搬倒太子的巨大机遇,却能忍住贪念高高举起轻轻放过。 如此巨大的矛盾和转变,如何会集中在一人身上。 城门悬诗和明德门事件,魏王惧内的名声已然天下皆知,裴行俭愈发想要拜见李泰。 好一个白袍佳公子! 李泰见了裴行俭亦是眼前一亮,来了大唐这些时日,总算看见个真正的贵公子。 李治、房遗爱、程家四害、李景仁…… 想起那群跑偏的货,李泰看裴行俭不觉越看越顺眼。 死党狐朋狗友没得选,可有品位的朋友圈也得发展呐。 PS:周一了,战斗的号角吹响了,为了大唐走得更远,千山憋着劲儿写,大家也要给力啊,收藏、推荐飘、评论、打赏…… 拜谢打赏的朋友们,上架后我会加更的! 第四十章 天地鬼神共听之(加更晚上还有) “不必拘礼,你有口福了,这是我珍藏的雪芽,炒制过后未经糅制,你尝尝。” 递过一杯清茶,然后以沸水直接冲泡,示意裴行俭饮用。 裴行俭端起茶盏鼻尖轻嗅,奇道:“魏王此茶未经糅制成茶饼,也未煎煮加入姜糖豆蔻,倒是别致。” 李泰示意裴行俭安坐,笑道:“酒要烈、茶要清,茶水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味汤一般还有何茶中真味?” 裴行俭躬身一礼,施施然跪坐而下,浅笑着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皱了皱眉,须臾后却是赞道:“如此清饮,虽入口略涩,轻啜以后却是回口甘甜。 妙极,魏王真雅士也。” “有品位,我琢磨出清饮之法后,你是第一个品得内中三昧者。 如此看来你我有缘,这杯茶,我没有白泡。” 李泰大笑为裴行俭续杯。 他1500年后的灵魂并未植根阶级观念,即便来到大唐成为两人之下万人之上,依旧没有端架子的念头。 二人对坐品茶,李泰一身宽松的麻衣道袍,言谈举止毫无一位亲王的拿捏作态。 裴行俭只觉对方便是挚友间闲然相会,相交之间如沐春风,一时竟让李泰的风姿折服。 “魏王以缘法待我,守约惭愧。 无事不登三宝殿,两日以前,守约咋见魏王手书惊为天人,本待急不可待求见魏王。 不曾想为俗事耽误,这一拖便是两日,望魏王见谅。”裴行俭蓦然起身大礼致歉。 李泰亦是起身扶起裴行俭道:“守约不必如此,你我素不相识,今日一见,如故友相逢,为何致歉?” 河东裴氏虽然牛逼,可毕竟没有陇西李氏牛逼,如今裴行俭不过十五岁,家世如何高贵可毕竟还是白身。 李泰皇帝嫡子堂堂亲王,在朝中地位如日中天,如今待他几如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裴行俭甚是感动。 “魏王厚爱,守约敢不竭诚以待,今日前来,守约有一事相求!”裴行俭有些犹豫,可终究说出了口。 “哦? 能让你河东裴氏骄子郑重相求,我很有兴趣,你尽可道来。” 政商两界的基本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裴行俭这等大才自投罗网,李泰如何会任他溜走。 如今他有所求,自己收服他也就少费些功夫。 沉默半晌,裴行俭朗声道:“魏王文采风流举世皆知,自创瘦金体褚公亦赞不绝口,地缘政治学开大唐之眼界。 长安之中,乃至整个大唐,魏王风华绝代独领风骚。 守约三岁蒙学,苦学孤诣十二栽,不论河东高门子弟,抑或五姓七望精英,守约自信皆可一战。 今魏王盖压长安横扫河北,守约不才,愿为我河东子弟一正清名,还望魏王不吝赐教!” 心里话说完,裴行俭气势一变,翩跹如玉的君子气,化作横惯长空的雷霆雨! 这股气势刺得李泰瞳孔一缩,继而面无表情道:“原来是挑战! 你说我是应你好还是不应你? 不应显得我心虚。 你一介白身,我乃大唐亲王,应你便是成全你名声,你裴守约岂非踩着我李泰头颅上位?” 裴行俭愣了,继而玉脸涨得通红,急道:“绝非如此! 守约不过得遇魏王这般高士,一时见猎心喜为之操切! 既是如此,守约孟浪还请魏王……” “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坚持,一句话你就退缩了如何成得大事? 今日你若大张旗鼓而来闹得长安皆知,本王非但否了你的挑战,亦会使出千般手段炮制你裴守约! 如今你我二人密室相会私相切磋,何乐而不为?”李泰连消带打,峰回路转同意裴行俭的挑战。 裴行俭又惊又喜:“殿下你答应了?” 泯了口茶,李泰道:“为何不应? 不过要玩就玩大的,你敢不敢跟?” 裴行俭郑重道:“此话何解? 有多大,又如何跟?” 李泰:“请父皇和天下名宿见证,你若胜了,从此我李泰视你为半师,凡你裴守约出现之处,泰愿恭迎亲送。 我若胜了,你裴守约便拜我李泰为师,牵马坠蹬,鞍前马后不辞劳苦。 你,还要继续挑战吗?” 裴行俭呆了,他没想到李泰会借力打力,顺势给自己挖个天大的坑。 少年心中所想单纯,他私下约战李泰不过年少气盛,于名望野心他别无所想。 做为河东裴氏的麒麟儿,一朝成名天下知是迟早的事,他犯不着以如此激进的方式求幸进。 即便他愿意,裴氏家族也不会同意。 可如今攻守异势,李泰提出一战定前途,以皇帝和众臣为证,此事便上升到政治高度。 若胜,以李泰对自己的待遇,河东裴氏与李泰从此便不清不楚。 若败,李泰成为自己师尊,河东裴氏更是牢牢绑上魏王府战车。 裴行俭虽然年少,可身为裴氏倾力培养的俊杰,个中厉害他门清。 这小子还在犹豫,显然已经看穿其中厉害,李泰决定坦诚相待。 他是真的稀罕裴行俭,这位号称“儒将之雄”,文能创长名姓历榜,制铨选之法。 武能破西域、镇突厥,他发掘人才的眼光亦是独到,黑齿常之、王方翼、李多祚等一代名将,均是其一手发掘提拔。 自己穿越带来的千奇百怪的东西,若要在大唐寻一个合适的衣钵传人,舍裴行俭不做第二人想。 对聪明人若要收其忠心,一曰能,二曰诚。 李泰加码道:“你看,我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明白了一切。 没错,我对河东裴氏素有好感,你的出现印证了我此前印象。 挑战是你发起我已坦然应战,如今神器东宫据之,你若战,胜则全胜,败则全败! 你理当明白我在说什么,尔可三思!” 良久后裴行俭拱手道:“殿下如此坦诚相待,守约如何能坏了殿下兴致? 此事既然守约开了头,殿下接战守约退缩,传扬出去,河东裴氏还有何颜面苟存于世!” 李泰目光炯炯:“你若收回挑战,今日之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无第三人知晓。” “殿下谬矣,此事天地鬼神共听之,守约如何能佯作未曾发生?” “哈哈哈哈…… 好一个天地鬼神共听之! 好一个河东裴守约! 那就战,战一个世人皆知,战出个师徒名份! 我李泰终于有了入门弟子,快哉!” “守约拜师还是魏王半师事守约,犹未可知也!” 第四十一章 陇右战河东(第三更) 李泰和裴行俭约定比试君子六艺,定下师徒名份之战。 而后李泰广发英雄帖,请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活着的人物全部观战。 收到帖子以后,各路神仙头痛无比。 又是魏王,长安城这才清净几天,这货又闹出了大动静。 这次把河东裴氏也牵扯进去,他想干嘛。 …… 樊国公府,段志玄捏着李泰的帖子看完,脸色阴晴不定,思绪潮涌之下一阵猛咳,喉头咯出一口鲜血。 幼子段珪慌忙抚拍老爹后背,心疼道:“父亲,魏王大动干戈,此事如此操劳,莫如让大哥替父亲参加吧。” 段志玄年不过四旬出头已是重疾缠身,自去年入冬缠绵病榻以来,皇帝心疼爱将,特许段志玄居家养病。 这位开国公爷的身影已经长久消失朝堂,此次魏王相邀,即便段志玄派长子段瓒参与,甚至不参与,李泰也无话可说。 段志玄喘了几口气怒道:“蠢货! 你们兄弟三人无一人长袖善舞,为父身子骨撑不了些许日子,我若去后,你们何以自处朝堂? 现在朝廷局势逐步明朗,西风已经开始压倒东风! 弑师、公然宣称投敌突厥,太子种种作为已证明其德不配位。 当街刺杀嫡亲胞弟一事更是旷古绝今骇人听闻,我大唐彻底沦为番邦万族的笑话。 如今他还能坐在东宫思过,靠的不过是陛下仅存的亲厚和不忍。” 说完话段志玄喝了几口段珪递来的蜂蜜水,这才吃力地继续道:“若是从前,魏王虽是太子最大劲敌,可魏王本身亦无治国才能,与太子不过半斤对八两一路货色。 魏王与太子才德均势,陛下虽头疼太子无德,可为了维护大统,只要太子不谋反篡逆,便能守住东宫不失,陛下亦从未动过更换储君的念头。 直到太子刺杀张玄素、于志宁事发,陛下一度生起易储的念头,后经高士廉、魏征劝阻,陛下总算息了心思。 如今形势变了,魏王这段时日体现的才德远超诸皇子多矣。 处理太子刺杀一案的老辣,提出地缘政治学的深谋远虑,已经充分证明魏王是比太子更合适的储君人选。 现在……陛下暗许魏王与程老匹夫联姻,便是对太子最严厉的警告。 今日魏王与河东裴氏子弟定下君子六艺之比,你以为这是偶然? 嘿,好一个君子六艺。 魏王若能在万众瞩目下公平一战胜过裴家子,就能打消陛下更换储君面临的舆情汹汹。 儿啊……咳咳咳……” 段珪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伺候,段志玄好容易喘匀了,呼哧道:“你们兄弟三人不比程家四个小子老辣,亦不比韦待价等人会来事,甚至比不上房遗爱傻人有傻福,早早下注初衷不改,死死跟定主公。 为父去后,你大哥可以袭爵,我无虑也。 你和你二哥才干平庸心智低下,与太子和魏王两方关系都不亲厚,即便涉足朝堂,五品官必然到头。 立足朝堂博的便是君恩圣豢,趁着最后还未落锤,为父便拼着这副残躯,卖一卖我的老脸,希望能为你和你二哥博一份恩荫吧。” “父亲……”段珪伏在段志玄腿上放声痛哭。 …… 褚遂良叹道:“魏王这份抽冷子捅刀子的功夫我不及也,守约那孩子即兴拜访一回,也能抓住时机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太子失德,君子六艺…… 来人,换朝服!” …… 宋国公萧瑀反复翻看着帖子,对萧正成道:“你那个四哥属穿山甲的,这份有洞就钻的本事你若学了一成,老夫也就放心了。” 萧正成笑道:“四哥会钻洞就成,咱们兄弟听四哥使唤就好。” 萧瑀不无好气道:“该说你蠢还是赞你有福。 罢了,为爷爷换朝服,贞观十六年不清净了。” …… 卫国公府,李靖阖上丹凤眼,神色玩味道:“李泰这个浑小子竟然想起了老夫,也罢,这把老骨头也是时候走出去看一看喽。” ...... 卢国公府,程咬金捂着青眼圈哈哈大笑道:“夫人,为夫说啥来着,自从魏王这小子开窍以来,那是坏得头上长疮脚底板流脓。 你瞅瞅,这才几天功夫,又琢磨出损招。 跟河东裴氏子弟,哦还是裴仁基的小崽子比君子六艺,一旦胜了裴行俭,就能收得一个裴氏最杰出子弟传承衣钵。 如此一来,裴氏还不得乖乖爬上魏王战车。 嘿嘿瞅一瞅这形势,陛下可没坑俺老程,你放心,咱们闺女虽是与魏王作平妻,可吃不了亏。” 崔夫人冷冷瞅他一眼:“你说出大天来,咱闺女还是做小,想起这个妾身就来气!” “哎哟我的祖宗,你脑子咋就这么木呢……” …… 长孙无忌虽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独坐书房也不由捋须长笑:“不错,能容河东裴氏,我关陇各家可心安矣。 既然如此,我这个做舅舅的怎能不帮一帮场子!” …… 伟大领袖教导得好,屁股决定思维。 今日与裴行俭一战,各方大佬基于不同利益作出了不同的解读,这很正常。 可各方不约而同,认定他是针对太子发动的又一轮进攻,若李泰晓得这群老狐狸的想法,一定骂他们心思龌龊。 苍天在上,他不过情不自禁,想着收裴行俭做衣钵传人而已,好比当年诸葛亮初见姜维,感情是一样一样的。 李泰此刻领着裴行俭已然到了甘露殿,李世民早已接到李泰消息,已然等候多时。 裴行俭暗暗心惊,魏王这待遇吓煞人也,太子怎能不一日三忧。 他不知道的是皇帝和李泰这一对奇葩父子,明明相隔不过两条街,若皇帝公务繁忙或者李泰因故不能入宫,只要一日不见,皇帝就会跟儿子书信交流做笔友。 为此皇帝特意养了一只名叫将军的白鹳传信,李泰要和裴行俭比试的消息,便是这只白鹳传递的消息。 二人初入甘露殿,老李便离开御座一把抓起李泰道:“青雀儿,你小子长进了! 咱老李家虽然安坐龙庭人杰地灵,可还没有一人能与裴氏子弟比君子六艺。 不错,不枉为父一番苦心和教导。” 老李这话既表扬了自己,也表明对裴氏的欣赏,裴行俭赶紧大礼参拜道:“草民裴行俭,参见皇帝陛下!” 裴行俭此时尚是白身,礼节和称呼方面不敢乱了规矩。 李泰袖手道:“好好参见啊,这是你最后一次以草民之礼拜见皇帝。 过了今天,你可得大礼参见师公咯。” 李世民端详着裴行俭笑得眉歪眼斜道:“不错,腹有诗书,玉树临风,好一个裴氏麒麟儿! 朕得徒孙如此,也不算失了体统。” 裴行俭宠辱不惊道:“陛下,比试未开胜负未定,奈何笃定魏王能胜?” “好!青雀儿听见没有,你若是输了,嘿嘿,那便让雉奴每天画两幅你家的趣事,朕……喜欢看你挨揍。” 过分了啊,李泰点头道:“这几天我神思恍惚时常爱做梦,爹,你说娘亲还会不会……” 老李顿时正色道:“说正事儿呢,这六艺大比前所未有,你二人待如何比试?” 李泰潇洒道:“比试乃是守约提出,守约你就多费些心思,一并琢磨章程吧。” 裴行俭躬身领命。 …… 得到邀约的一行重臣,已然陆续来到甘露殿外等候传召,年过花甲的萧瑀和久未出府的李靖也到了。 内侍领命宣召一众大佬后,空旷的甘露殿立即变得热闹纷繁,李泰扫了一遍几乎惊掉下巴。 他原以为只有达成默契的关陇系重臣会亲至,毕竟山东系大佬如今为太子护航,碍于情面大概率会派子侄观战。 可如今除了去世的几名国公,以及行将就木的段志玄外,其余人等全部到场。 这让李泰感慨之余信心大增,这段时日以来苦心孤诣,效果已然显现,只要坚定方针不作死,胜利的曙光已然初现。 重臣们如此给面,李泰不敢托大,一一上前以子侄身份大礼参拜。 浪子回头金不换啊,看着如今洗心革面焕然一新的李泰,关陇系大佬欣慰又充满期待。 山东众臣感慨之余想起太子的堕落,唏嘘之余也打起精神与李泰攀谈。 李世民见众人不约而同身着朝服而来,李泰如鱼得水应对自如,他目光闪烁,而后笑吟吟道:“众位爱卿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此乃小儿辈之比,尔等乃青雀和守约长辈,以朝服大礼而来,岂非折煞小儿乎?” 长孙无忌笑道:“陛下谬矣,此虽小儿辈之战,可青雀乃我陇右子弟翘楚,守约亦是河东后进之魁首。 在老臣看来,此非小儿辈之戏,而是陇右与河东子弟的对决。 如此盛事,臣安敢不盛装以待?” 李世民大笑道:“言之有理,既是如此,朕倒是潦草。 来人,换朝服冠冕,摆驾含元殿!” “禀陛下,樊国公到!”内侍大声唱名。 “志玄到了? 胡闹! 他那身子骨哪里经得起折腾!” 李世民面色一变,顾不得换冠冕朝服,飞速走出甘露殿亲迎段志玄。 李泰也很惊讶,这位段大将军命不久矣,此等场面让长子段瓒替父出行即可。 谁曾想段大将军拖着将死之躯亲自出席,这份颜面和情分可太重了。 PS:今天第三更送上,千山理直气壮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投资评论。 李泰和李世民父子飞鸟传书做笔友的事并非千山杜撰,这一对奇葩父子亲昵到雷人的程度超出你们的想象。 第四十二章 侯大将军不高兴 段志玄乘抬舆而来,这位国公经年缠绵病榻,高大的身躯已然形如枯槁。 他躺在抬舆上不时咳嗽,见皇帝、魏王和战友同僚一同出迎,激动之下咳得愈发猛烈:“咳咳咳……陛下,臣何德何能……” 李世民走下宫陛,握住段志玄的手温言道:“你我君臣亦是挚友,不必作妇人态。 倒是志玄你的身体朕无一日不心忧,今日之事你遣子前来即可,青雀儿当不得你这份厚爱。” 李泰握住段志玄另一只手躬身道:“段叔父,今日小侄惊动您实在万难心安,您这份情可太贵重了,小侄受不起啊。” “陛下,魏王,臣的身体臣自个儿知晓,这把老骨头想来不久于人世。 大丈夫戎马一生,生当纵横沙场斩敌夺将,死当壮怀激烈马革裹尸。 臣想过无数种死法,独独没有想到死于床榻之间。 臣只恨天不假年,不能为陛下开边拓土御敌疆场。 今日魏王与裴家子大比古之六艺,礼乐书数臣是粗人看不懂,可射御两样,臣还是有些眼力的”。 段志玄一气说完这许多话,立时喘息不已,李泰赶紧轻轻为他抚背道:“段叔父豪情冲天,有您掠阵,小侄胆气壮实多了,河东裴氏的天骄可不好惹。” 裴行俭也上前见礼道:“河东裴行俭,见过段公!” 段志玄打量着裴行俭,虎目神光湛然,脱口赞道:“好一个钟天地灵秀的少年郎! 今日这一场龙虎斗,老夫可要大饱眼福。” 李泰长笑道:“我看中的徒儿一定错不了!” 裴行俭...... 段志玄的到来震撼了山东集团重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心可悯。 人臣到段志玄这个地步已经再无遗憾,唯一的心愿便是子孙后代的前途。 段家三个儿子无一人出众,太子的嫡长子集团和魏王的幼子团都不带他们玩,段志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次李泰与裴行俭一战,段志玄拼死前来便是为子孙求一份余荫。 段家用双脚投票向外界表明,在太子和魏王之间,他选择了魏王李泰。 如此不留余地义无反顾的举动,山东集团重臣们不由审视起太子的处境。 如今关陇集团已经站队魏王,中立如河东裴氏亦偏向李泰,早已不涉朝政如段志玄也心属魏王。 加之皇帝暗许魏王求娶程咬金闺女,释放的信号已然无比强烈,太子的机会已经不多,随时游走在被废边缘。 魏征看着抬舆上的段志玄,喃喃道:“得道多助,失道者寡助,圣人诚不我欺。 太子,今日之事还不够唤醒你吗?” 高士廉叹道:“玄成,你我为国尽职,办好陛下交代的差事便好。 尽人事听天命,若魏王当真走到最后一步,我等亦是问心无愧。” ...... 这边厢李世民见人已到齐,对段志玄温言道:“志玄,今日青雀与守约六艺之战,射、御两战,便劳你这位老叔做个判官如何?” 段志玄惊喜不已,在场武将有李靖李勣等,若非自己抱病而来,这个判官如何轮得到自己。 “臣敢不领命!” 这个任命众人无话可说,惯会作妖的程咬金也没有发杂音。 李世民笑道:“武之二道志玄坐镇,文之四道可不能落了下风。 礼、乐二道,时文,你就做个文判,顺便指点两个小辈一番如何?” 萧瑀乃帝室后裔,家学渊源非常人能及,礼、乐两道考量周之古礼,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当朝无人能及。 “臣领命。”萧瑀排众而出慨然领命。 李世民继续点将:“登善,你乃当世四大书家,诗、书二道的判官,你当仁不让辛苦一遭如何?” 褚遂良躬身道:“陛下谬赞,臣乐意之至。” 众臣领命,李世民欣然道:“如此甚好,此事既然咱们君臣一道共襄盛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自当与民同乐传扬天下。 百骑听命!” 萧正瑜诡异地忽然现身,单膝跪地抱拳听令。 “速速着人于朱雀大街设置棚点,同时招纳六名口角伶俐的说书先生,以两人一组,轮替入宫观看魏王与裴行俭大比,而后出宫与百姓评说大比详情。 传朕口谕,今日长安取消宵禁,允准百姓关扑助兴。 异族客民、胡商子弟,今日亦允其与我大唐子民同乐!” “诺!” 萧正瑜领命火速而去,李世民长笑道:“诸卿,朕这个安排如何?” 众臣顿时一片哗然,皇帝出手便玩个大的,以这群老臣久经风浪的见识亦是惊叹不已。 这个年代没有春节只有元宵,大唐市民文化尚未兴起,一年到头只有元宵节三天取消宵禁。 其余时候若要开放宵禁,除非大唐对外战事取得重大胜利,这个“重大”的门槛很高,高到灭亡一些小国唐人也不当一回事。 前年侯君集远征西域灭亡高昌,如此功劳方在别的朝代必定大书特书,从朝廷到民间足以兴奋到难以自持。 比如挨打宋,莫说灭亡他国,便是辽、金、夏打上门时让人少砍几刀没那么疼,银子少赔一些,女人送得少一些,便可列为胜利传颂不已。 富甲天下之宋,我呸! 远征千里灭亡他国之事,挨打宋从皇帝到百姓想一想都觉得天方夜谭。 可在大唐,侯大将军攻灭高昌的功劳,朝野上下谁也没当回事,大将军还因为贪了些财宝吃了弹劾关了禁闭,找特么谁说理去。 皇帝因为爱子的一场比试,进而特意开放宵禁的分量可见有多重。 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思的众臣,此时也被勾起了兴致。 “哇哈哈哈哈,陛下英明,咱这算是提前过元宵了。 不宵禁好啊,关扑更好,俺老程这回玩个大的。 他娘的这回把棺材本压上,一回赢够十年的本,从此以后上平康坊再也不用扣扣搜搜,做贼样偷溜出门!” 程咬金第一个跳出来强烈拥护老李的英明决定。 房玄龄同样深受黄脸婆压迫久矣,本要给程妖精点赞附和,话到嘴边却硬生生憋住。 隔墙有耳啊,夫人的耳目不是吃素的,这要走漏了风声,还活不活了。 尉迟恭黑脸兴奋到发红,嗡声如雷道:“程老匹夫忒没志气,上平康坊还要黄脸婆点头?” 程咬金怒道:“尉迟匹夫休要猖狂,你倒是不怕黄脸婆,可也没见你三妻四妾!” 尉迟恭老神在在道:“养三妻四妾干啥,费银子又多是非。 把黄脸婆换着花样折腾,一人折腾出三妻四妾的花样岂不是美? 嘿嘿,个中滋味不足与外人道也!” 李世民…… 众臣…… 李泰…… 老李手下果然人才辈出,脑回路之清奇历朝历代谁与争锋。 两个老不修的搞活了气氛,文臣那边也发出一片了然的浪笑,甘露殿一时群魔乱舞,李世民笑得比谁声音都大。 气氛炽热之中,唯有一人面色阴沉不发一语。 侯君集今日受邀参加大比,心情原本很是美丽。 魏王最近风头正盛,能够得到魏王相邀,侯大将军不无欣喜。 可如今算怎么一回事,自己披坚执锐远征千里荡平高昌,如此奇功,非但未受嘉奖反吃了牢饭。 魏王和裴家小子嬉闹,陛下不但下令普天同庆,甚至开放宵禁以助乐。 两相对比,自己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 侯大将军性子偏狭爱钻牛角,眼见众臣纷纷为皇帝的决定叫好喝彩,他便想起了前年自己吃牢饭的时候,这群同僚竟无一人为自己开脱求情。 眼前欢乐的海洋在他眼中成了莫大的讽刺,程咬金等人无意扫过自己的目光,也变成了揶揄和不屑。 侯君集心中最痛的刺再度发作,心情激荡下,他排众而出高声道:“魏王殿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PS:早安诸位,又是美好的一天,请大家记得收藏投推荐票哈,评论也请大家浪起来。 第四十三章 父子千金买马骨 侯君集的特立独行立刻吸引了所有人,喧闹的甘露殿变得落针可闻。 侯君集啊…… 李靖看着这个曾经有过师徒之实的汉子,不由默然摇头,这是败兴的时候吗? 李泰猛然听见侯君集的招呼,顿时心头一凛,这货性子孤僻凡事喜欢拧着,他这一张口定然没有好事。 不过对方身份在那摆着,他只得笑着回道:“侯大将军有何高见?” 侯君集不喜不怒,淡淡道:“高见谈不上,老夫不过有一点小小的看法。” “愿闻其详!”李泰面色渐渐转冷,心里已经琢磨开了。 这货与李承乾关系不错,原本的历史上还和太子一起谋划篡逆。 很好,在他反击太子的计划中,此人是重要一环。 这会儿他急不可待作死,那就怪不得胖哥哥出手重。 李世民也看出侯君集面色不虞,他心头一沉本待出言,可如今对方话未出口,他也不便横加阻挠。 侯君集无视皇帝父子的脸色,自顾道:“魏王殿下乃大唐皇室英豪,皇室出于陇西李氏,天下高门也。 裴行俭出于河东裴氏,亦海内名望之家。 陇西李氏,河东裴氏,两家俊杰子弟会比,必名躁一时传为美谈。 在老夫看来,既是美事,殿下自当维护朝廷法度,莫让美事留下遗憾才好,殿下以为如何?” 李泰冷冷看着他:“既是美事,如何又会留下遗憾?” “殿下,您与裴行俭之比为私,而宵禁非元宵和国事盛典不得开放,此乃朝廷法度,公也。 陛下乃古往今来第一仁爱之君,这一点想来殿下感受深刻。 如今因殿下之私,导致陛下金口玉言开了宵禁,殿下便忍心置君父于因公废私的非议吗?” 侯君集图穷匕见,矛头直指李泰。 此话一出,皇帝和众臣彻底变了脸色,这货也太坏气氛了。 你一武将硬加魏征的人设,你那点小九九瞒得住谁来。 来得好,李泰大笑道:“侯大将军此言差矣! 孤与裴行俭之战乃私事不假,可你也说道父皇金口玉言,在大唐,君父便是国家。 先前孤接受裴行俭挑战而后邀请满朝诸公共赏,若是在那之前侯大将军说出这番高论,孤必定洗耳恭听甘受训诲! 如今父皇口谕已下,此事便因私而公,孤已无决定之权力,侯大将军要提出异议,理当对父皇提出。 侯大将军屹立朝堂二十载,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顿了顿,李泰眼中煞气凌冽,高声道:“孤想问侯大将军一句,你打着维护朝廷法度的幌子置君父于不顾,是私心不甘胸怀怨愤? 还是拐着弯儿骂父皇脑子糊涂因私废公? 呵呵,恐怕两者皆有之! 孤劝侯大将军一句,牢骚太盛防肠断。 平灭高昌乃灭国之功,父皇没有出郊十里相迎,那是因为你坏了朝廷法度,以致朝中御史一力弹劾。 如今你竟敢觍颜妄称朝廷法度,孤生平以来,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你……” 侯君集让李泰一顿痛骂,揭开他尚未结疤的伤口狠狠撒盐,气怒攻心之下,喉头一咸喷出一口鲜血。 众臣无不可怜地看着这个作死的家伙,好好一件皆大欢喜的事,非搅合得大家伙儿心头膈应。 现在好了,让魏王一顿猛削,也清楚了自己的斤两,但愿今后能长点心。 侯大将军头晕眼花脑子嗡嗡作响,好一会儿功夫总算恢复清醒,众人的反应却让他恨怒欲狂。 皇帝冷冷看着他,这不难理解。 在这位宠子狂魔心中,这只肥滚滚的青雀便是他的逆鳞。 以前因为魏王抱怨过大臣们对自己不够尊重,如此查无实据的事情,竟然引得皇帝雷霆震怒,把魏征长孙无忌这群重臣召集起来严厉训斥。 和长孙、魏征相比,他侯君集又算得了啥,一时意气上头,他并不在乎皇帝的反应。 而同僚们的冷眼彻底击溃了侯君集的心理,我侯某人混迹朝堂二十载,今日遭受羞辱竟无一人出言安抚,两年前的一幕再度重现。 上一次因为自己的确违了朝廷法度,皇帝处罚自己无话可说,无人求情可以理解。 可今日自己的表态便全无一言在理吗,侯君集显然不这么认为。 罢了,罢了…… 他惨然一笑,对李世民躬身道:“陛下,臣忽感头痛难当胸闷气乏,请陛下允准臣回府歇息。” 李世民点头淡淡道:“爱卿为国操劳,当记得调理身子,去吧。” 儿子削得侯君集颜面无存晚节不保,老李心头很爽决定大度地放他一马,毕竟是从龙功臣,上阵父子兵痛打落水狗不太合适。 老李算是个讲究人,有礼有节那套还是比较在乎的。 侯君集萧索孤零的身影离开了甘露殿,压抑的气氛这才回暖。 李世民大手一挥道:“众位爱卿,时辰不早了,咱们这就前去含元殿!” 李泰挥退了段志玄抬舆头前的轿夫,一把将抬舆肩绳挂在脖子上,段志玄呆了,惊呼道:“殿下不可!” “段公坐稳了,泰这是头一回抬这玩意儿。”李泰回头冲段志玄笑道。 “殿下折煞老臣也,万万不可啊……”段志玄铁打的汉子此时却是老泪纵横。 亲王抬轿,这位亲王还极大可能是未来的皇帝。 他段志玄何德何能,此事千秋以后必定记入史册,段氏子孙受此恩荫,三代以内可保富贵。 众臣也懵逼了,李泰的举动着实出乎他们意料,此举无疑是千金买马骨。 可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成为储君,难道不是继承贞观遗风,甚至将大唐盛世继往开来的最佳人选吗? 对比太子弑师的禽兽举动,此时的李泰头上宛若长出了光圈儿。 无论关陇集团还是山东集团,所有大臣看李泰的眼光多了份温情和期许,山东大佬们脑子里浮现一胖一瘸两个小人儿,这会儿叽叽喳喳吵得不亦乐乎。 比较以后不难得出结果,参照本朝故事,一个能够善待功臣到如此地步的皇子,他们这群老家伙即便改换门庭,结果似乎也不会太坏吧。 …… 老李看着李泰目光慨然,既有嘉许也有思索。 他含笑对段志玄道:“志玄不必惊慌,昔日朕为你剪掉胡须烧做药引,今日青雀儿为你抬舆行走,我父子亲厚功臣也算千秋佳话。” 抬舆之上段志玄泣不成声,李泰牢牢握住两侧把手,吐气开声大喝道:“含元殿!走起!” …… PS:第二更送上,继续求收藏和推荐票、评论,你们浪,胖哥哥才能更浪。这周过后大唐能走多远全看大家了。 第四十四章 李泰小儿安敢辱我 李泰一行浩浩荡荡前往含元殿之时,武安郡公薛万彻府上迎来了一位客人,太子府暗卫统领张思政。 二人相会密室,张思政已将李元昌的一番分析与薛万彻详细述说,薛万彻虽然惊怒,倒也沉得住气,并未上钩。 薛万彻脸色阴沉道:“先生所言不无道理,可陛下会最终决定凌烟阁人选。 陛下尝言老夫与李道宗、李勣并称当世三大名将,若是老夫黜落,李勣、李道宗又当如何?” 张思政笑道:“薛公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以魏王对陛下心思了解之透彻,他提出的名单十有八九陛下会照单全收。 今日魏王广邀各路重臣入宫观战,薛公想一想受邀的人数,再捋一捋过世那几位重臣,你会得出想要的答案。” 薛万彻沉思一会,愕然道:“你的意思……今日受邀之人便是入凌烟阁二十四臣者?” 张思政阴恻恻笑道:“薛公明达!” “竖子欺人太甚!”薛万彻拍案而起。 “薛公何必动怒,咱们......” ...... “王兄,论功你是陛下嘉许的当世名将,论情你是李泰的王叔,论私景仁与李泰号称莫逆。 呵呵,如今李泰可把您给否了,这份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江夏王府,李道宗在招待少有往来的汉王李元昌。 李元昌给李道宗摆事实讲道理,核心意思就一个,李泰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王八蛋,这回对江夏王这个老叔下了黑手。 凌烟阁二十四臣,竟容不下一个李道宗。 可李道宗却是油盐不进,从始至终不发一言,这让李元昌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得已只好挑明话头。 “哦,如此说来元昌愿为愚兄讨还公道?”李道宗似笑非笑看着李元昌。 “这......小弟的意思......”遇上李道宗这么个滚刀肉,李元昌着实难受,正待重新组织语言...... “呵呵既然元昌还有其他意思,愚兄这会儿头晕得厉害也听不太明白。 景仁,替为父送你七王叔一程。” 李元昌......... 送走李元昌后,李景仁脸色铁青,气道:“汉王叔说得不错,四哥狼心狗肺不是个东西!” “住口! 人头猪脑的畜牲,你四哥和李元昌,谁与咱家亲厚? 谁会害你,谁又会提携与你?” “自然四哥亲厚,咱们与七王叔来往过从可不亲密。” “既是如此,听李元昌两句挑唆之言你便沉不住气?” “可七王叔分析得不错啊,以父亲的功劳和我与四哥的关系,他竟然将父亲黜落,我心里头不得劲!” “蠢货!吃亏是福! 如今长安城风云际会,你只需记住一条! 你四哥好,你们这群兔崽子才能得着好,你四哥若有不测,以承乾的性子......” 李景仁变了脸色,低声道:“父亲不要吓我,莫非事已至此?” “有的事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太子收不了手,李泰又何尝停得下来。 从现在开始,你管好自己那张臭嘴,你四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亏待谁也不能亏了你们这帮狐朋狗友。 不要忘了,外交部那块肥肉至今悄无声息,你四哥会蠢到不用自己人?” 李道宗头疼小儿子榆木疙瘩不开窍,前所未有的一顿臭骂毫不留情,李景仁却甘之如饴。 这货雨过天晴,笑道:“爹你不厚道,你早提外交部这档子事不就得了。 哈哈,跟着四哥混外交部,没准还能混上个侍郎做!” 李道宗…… …… 天水郡公丘行恭府上也迎来了太子死党,城阳公主驸马杜荷。 丘行恭听完杜荷一番高论后,一脚踢翻了案几,怒不可遏道:“某家不服! 魏王算是个什么东西,安敢把某家黜落凌烟阁?!” 杜荷深以为然道:“可不是吗,老公爷当年单骑救主之时,魏王还在吃奶呢。 邙山大战王世充时,陛下为贼子所趁为乱军包围,若无老公爷将战马让与陛下,而后一路护主浴血突围,陛下安能死里逃生! 护主之功便是镇国之功,魏王如此刻薄寡恩,岂不令老臣心寒功勋齿冷?” “李泰小儿安敢辱我! 某家便是拼着项上人头落地,也要参他个治事不明!” 丘行恭是鲜卑人,开国勋贵之中声名虽然不显,脾气暴烈却胜过尉迟敬德。 他本是性如烈火,让杜荷一燎顿时怒发冲冠,朝服也顾不得换就要冲进宫去找李泰算账。 杜荷一把拉住他,语重心长道:“邱公不可,此事还须有个章程才是,咱们可以……” …… 含元殿偌大的金殿之上,李世民高踞龙椅,左右文武分列。 往日里文武势均力敌人数相差不大,今日文臣却是远远超过武将。 程咬金怪眼一扫,发现武将人数堪堪只有文臣一半,正要开口放炮,李勣悄然一脚狠狠跺他脚尖。 程咬金痛的龇牙咧嘴,却识趣地闭上了嘴。 李勣害谁也不会害他,疼痛让人冷静,转了一圈脑子,程咬金终于了然。 他偷摸瞄了眼皇帝,刚才那个比他笑得还浪的老流氓,此时肃然神圣似神仙…… 萧瑀排众而出,朝李世民施礼后,对李泰和裴行俭正色道:“老夫受陛下命,忝为礼、乐两场比试的判官。 呵呵,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活儿不大好干,老夫压力着实太大。 礼、乐两道为周之古礼,众所周知,魏王以治学见长,守约所习裴氏族学亦是名闻天下。 在老夫看来,两位的礼、乐水平实在难分高下,如何比老夫也没有头绪,不如两位说个章程?” 李泰笑道:“宋国公客气了,既然长者垂询,泰敢不受教。 守约,此前我说过比试章程由你来定,现在我还是那个意见,说说你的想法。” 裴行俭想了想,郑重道:“大道至简,草民提议六艺各比一项即可,如此既能简化章程,也能节省时间。 不知陛下和诸公以为如何?” 君子六艺分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每一项又分为若干小项。 比如礼之一道便分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共五礼。 乐之一道又分《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共六套乐舞。 哪怕是武之两道的射、御,也不是单单射箭骑马那么简单。 射分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五射之法,御分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共五御…… 若要将每一项每一条全部逐一比试,李泰、裴行俭不累死,裁判和观众也会烦死。 至于那两个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说书先生,任如何灵光的脑瓜子,能记住一半的内容便是天赋异禀。 李世民点头道:“可。” 众臣年纪最小者亦四旬有余,在这个年代已经有资格自称老夫,让一群老骨头经受煎熬也不是事儿,大家伙自然没有异议。 李泰最讨厌繁文缛节,裴行俭的建议他举双手赞成。 见大家形成共识,萧瑀这才捋须高呼道:“六艺大比,开始!” PS:各位小主早安,第一更送到,老规矩大家记得收藏,上推荐票、发评论哦,不满大家说,每一次只要看到收藏和票数增长,千山写起来就浑身有劲儿,评论增多以后我可以划船不用桨全靠浪。 出差稍晚点发 如题,今天出差中,存稿用完了,手机码字中还要修改一会,稍晚点发。 千山手残只能勤奋弥补了。 《李泰的大唐》出差稍晚点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八尺男儿只有长处没有缺点 礼乐两道之比最是无趣,萧瑀起个大早赶了个没意思的早集。 大唐首重军功,萧瑀虽是文臣,可也在礼之大比上选择了军礼。 此军礼跟后世的军礼不是一个概念,不要以为举手齐额就完事,这是一套军中礼仪的完整仪式,一年四季各有不同的套路。 春天的叫作振旅,夏天的叫作拔舍,秋天叫作治兵,冬天叫作大阅。 若是平民出身的军校,莫说演练一遍周朝古军礼,多少人连周礼是个啥玩意儿都没闹明白。 李泰和裴行俭都受过完整的六艺培养,军礼一道都完成得不错。 萧瑀满意地看着二人演示了一遍古军礼,最后欣慰又遗憾地宣布二人礼之大比战成平手。 接下来第二道比赛是乐之大比,乐跟后世的概念同样出入很大。 周时六艺的乐是六套乐舞,不过流传到汉朝以后,只剩下人大韶和大武二套乐舞。 大武是祭祀周王朝皇室先祖的乐舞,今日演绎不太合乎场景,因此二人只得演舞大韶。 大韶是祭祀春夏秋冬四望之用,裴行俭气质温润,得了春秋二季的和煦丰盈。 李泰身形高壮气魄豪阔,深得夏冬两季的酷烈霸道。 乐之一道大比,两人再度战成平手。 萧瑀宣布结果后,文臣们交头接耳赞不绝口,武将已经快要睡着。 最懵逼的是两名说书先生,皇帝的神安排他们哪敢说半个不字,可礼乐之比演绎的周之古礼,以二人贫瘠的知识储备,要看明白便是天方夜谭。 看着两人凄凄惨惨的眼神,李泰笑道:“不必如此,你二人立即出宫,只需宣布结果,这两场书,你们说不了。” 二人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出了宫去,李泰对李世民道:“父皇,儿臣擅自作主,请父皇责罚。” 李世民笑道:“朕若责罚与你,岂非成了暴虐无道欺压良善的昏君。” “不怪罪儿臣就好,文武之道张驰结合才有劲儿,儿臣建议接下来比射御两道。” 李泰暗呼庆幸,前身虽然处事哲学不忍直视,可治学勤敏也不是盖的,至少六艺掌握得很扎实。 他虽然未能发挥出前身全部的实力,也具备与裴行俭一战之力。 六艺之中他最没底的是射御两道,毕竟穿越前这具身体走路都要人扶,如今猛然比试骑马射箭,李泰可没有半点信心能胜。 他现在提出将射御二道放在中场,是出于自己书数两道强大实力兜底的信心,射御即便输了心态也不会崩,书数能找回场子。 裴行俭没有异议,他六艺非常均衡,顺序如何并不在意。 李世民允准后大比继续,昏昏欲睡的武将们顿时来了精神。 尉迟敬德道:“终于开打了,陛下,这一回比的是武道,可别说臣不给魏王面子。 大家伙儿都晓得魏王以前走路都喘气,大病而愈后虽然变得神力惊人,可骑马射箭比的不是一把子傻力气。 魏王那个鸟骑术除了折腾战马在行,真要比试上阵……臣还是觉得裴家小子靠谱!” 尉迟敬德与程咬金号称本朝两大败类,老程是滚刀肉,尉迟景德便是铁憨憨。 当年李世民赐宴,尉迟敬德不服李道宗座次在自己之前,竟然当场发作殴打这位宗室大佬。 因为这事,李世民难得不顾情面得让这货退居二线,如今已经养老十来年。 今日若非受李泰之邀,尉迟敬德都快忘记了君臣一体共聚一堂的日子。 可现在这货一朝复出竟然故态复萌炮轰李泰,钢铁直男已经不足以形容这货,这是钛合金硬汉。 程咬金也嚷道:“尉迟匹夫榆木脑子难得开回窍,俺老程这回支持你。 骑马还好,魏王毕竟有点底子还能跨上战马,射箭那玩意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恐怕连靶子也挨不着边。 俺这回押上了棺材本,可不敢胡乱押注。 嘿嘿,要不魏王你直接认输得了,虽然咱们这群舞刀弄枪的老东西都希望看到一场龙虎斗,可你的实力着实让咱没有信心……” 长孙无忌为首一群文臣纷纷抬头看天,作死也不是这般玩法。 李泰怒道:“休要看不起人,这两天我已经开始锻炼身体勤加练习,射箭不敢说,骑术还是有一些心得的。” 李世民素来以从善如流著称,让两个老货一番提醒竟然觉得不无道理,他显然不同意李泰盲目乐观,嘶拉着牙花子道:“青雀儿,你俩位老叔说得有几分道理。 要不咱就痛快认输,武道的确非你所长。 你们这群小东西无一人继承朕冲阵杀敌的本事,是朕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遥想当年潼关一战,朕率数百精骑冲杀敌数万人的军阵,不到半个时辰功夫,朕便刺穿敌阵! 又比如浅水原之战,即便情势危急如斯,可朕…… 还有……” 重臣纷纷做侧耳聆听状,额角的汗滴和耷拉的眼皮,非常生动地出卖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感受。 没办法,皇帝是马上天子得天下,登基以后犹自不忘上阵杀敌,文武众臣拼死阻挠,总算刹住了皇帝的野望。 不能亲自上阵以后,皇帝陛下最念念不忘的事便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逮着机会便念叨辉煌的过往。 时时不忘提醒大家伙儿,咱们大唐王朝战神可不只李靖一人,咱当年在中华街区浪的时候,同样是整条街上最靓的仔。 一炷香功夫过后,皇帝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追忆。 最后总结发言道:“青雀儿,朕说这些你要记得大唐开国创业之艰难,更要明白自己的长处和缺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可为,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李泰待老不修的过足了装逼的瘾,赶紧态度端正地回道:“父皇的谆谆教导儿臣敢不铭记于心,经过父皇的点拨,儿臣明白了一个事实。” 李世民老怀大慰道:“不错,为父总算没有白费口舌,说说看你悟出了啥心得?” 李泰正色道:“儿臣想了想,咱是堂堂八尺男儿,只有长处没有缺点!” 李世民…… 众臣…… 裴行俭暗呼上当,魏王原来还是那个魏王,又浪又痞才是他的本色,咱咋就鬼迷心窍信了他雅士的伪装。 想起今后可能有这么个师父或者半个徒弟,裴行俭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了皇帝那三根搅屎棍子闹腾,好好一个端庄肃穆得不行的大比,主题快要歪到天上去,段志玄急得心口发闷。 再让你几副货色尬聊一会儿,这射御两道的比试魏王说不得就要直接投降,赛事黄了,还要他这个判官作甚。 他还等着最后发一回光恩荫子孙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两个不成器的幼子,段志玄也是拼了。 在内侍的搀扶下老同志颤巍巍坐起身,高声道:“陛下,尉迟敬德和程知节的顾虑不无道理。 为公平起见,臣提议射、御两道自由比试!” …… “殿下,臣等不辱使命,薛万彻和丘行恭已经决定发难!”张思政对李承乾禀报着游说一圈的战果。 “咱们费了老大功夫,便只两人愿意出头?”太子对自己的威望和号召力产生了深深地质疑。 张思政沉声道:“殿下明鉴,其余人等或畏惧魏王威势,或明哲保身不愿出头,江夏王直接拒绝汉王的一番美意。 唯有丘行恭和薛万彻不惧魏王,强项请求公道。” 李承乾咬牙道:“一群匹夫!墙头草! 他们畏惧李泰威势,便不惧我这个太子的手段?! 来日方长,这笔帐本宫且与尔等记着,待此事完毕,本宫一定好好回报。 两人足矣,且待李泰先行得意,站得高摔得重,本宫要他在最神气的时候跌落云端! 告诉邱行宫和薛万彻,本宫会全力支持他们,待大比结束,咱们立即发动!” 第四十六章 裴行俭好快的箭李泰好硬的弓 段志玄的提议很对大家的胃口,李泰感慨唐朝公务员的工作思路,老段这份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的精神,为即将搞黄的射御大比提供了新出路。 李世民眼前一亮追问道:“志炫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陛下、诸位臣工,魏王与裴家儿郎实力相差悬殊,为了大比能够顺利进行,也为了比赛更加激烈精彩,咱们何不取消大比的条条框框? 不限形式任他们自行演武,如何能够最大限度展现实力就怎么来,不知陛下和两位意下如何?” 老段也算煞费苦心,李世民自然不能驳他面子,点头道:“不拘形式的确是个办法,可如此一来对裴行俭不太公平。 守约,你意如何?” 裴行俭淡淡道:“草民无不可!” 李泰翻了个白眼,这无形装逼整得,你小子要穿去异界,至少逼圣起步。 “那就好,青雀,你看人家裴守约小小年纪如此襟怀坦荡,你比人年长自然不能缺了风范。 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还有书、数两场,为父相信你治学的实力!” 李世民语重心长地安慰加鼓励。 李泰…… 咱能不能好好说话,让几人一番挤兑,李泰斜眼看着裴行俭,自信地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不要后悔啊,射箭不敢说,御之一道若自由发挥,我还是很有实力的。” 裴行俭依旧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单这份少年老成的气度,做李泰的师傅绰绰有余。 程咬金乐道:“听听,俺老程就喜欢魏王这份死鸭子嘴硬的劲头。” 尉迟敬德闷声道:“这叫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乌江魂不丧……” “停停停! 尉迟老叔,合着让您这一说,我李老四不战而降才是本分明智了?” 让尉迟老匹夫一番四联杀,李泰整个人都不好了,回头一定让尉迟宝奇晓得啥叫家族的传承,啥叫父债子还。 尉迟敬德点头道:“是这么个理,这叫避敌锋芒、扬长避短、避实击虚……” 李泰…… “我算看出来了,老叔这些年学问见涨,小侄甘拜下风。 不过老李家的男人向来逢敌亮剑,小裴啊,准备接受师父来自力量的碾压!” 赛事保住了,段志玄激动道:“好好好! 这才是大唐的好儿郎,尉迟休要妖言惑众,若再这般摇唇鼓舌乱了魏王军心,本判官必定严惩不怠! 陛下,咱们这就开始吧!” 儿子虽然没有接受自己一番美意,可这份昂扬向上的精气神还是值得鼓励,李世民欣然率领众人前往含元殿广场。 含元殿是大明宫主殿之一,殿前广场面积足有数千平方米,李泰依旧抬着段志玄肩舆沿着台阶拾级而下。 台阶分左右两道,中间以云龙浮雕分隔,浮雕边缘分别耸立着石刻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等神兽。 御道边缘第一阶耸立的一对石刻斗牛更是巨大,体长一丈高两米,神态鲜活造型雄伟,古代劳动人民的工艺能力尽显无疑。 众人分班站定后,宫中禁卫取来十八般兵器和箭靶等物安放妥当,随后牵来了两匹突厥进贡的神俊大马。 李泰见到两匹良马后眼前一亮,两马身形健壮腹小腿长,从体型看是典型的大宛马,也就是俗称汗血宝马。 不过这个年代纯种汗血宝马比大熊猫还珍稀,突厥人自己也不多,这两匹良马必定是土著马匹的混种。 李世民最喜宝马,自不能上战场后,隔三差五骑马奔驰几圈便是他最大的爱好。 他摸着一匹宝马脖颈,不舍道:“此马名唤逐月乌,与飒露紫长得最是神似,朕每一回骑上它,就会想起昔年南征北讨的日子。 青雀儿,你从前厌武喜文,朕的宝马你是看不上的。 如今你决定文武并修,为父就把这匹逐月乌赐与你,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他又指着另一匹大马道:“此马名唤掣星,同样乃马中圣品。 守约,你与青雀儿一场缘分,朕与你亦颇有眼缘,掣星便赐与你了。 希望你抛却杂念全力演武,为朕和诸位臣工奉献一场精彩的大比!” 裴行俭大喜过望,没想到一场意外的大比皇帝竟然以宝马想赠。 这对爱马如命的皇帝陛下而言,可比赐啥金银绸缎良田千亩的荣誉还要高,饶是他性子沉稳喜亦是面泛红光叩首谢恩。 李泰喜不自胜地抱住逐月乌的脖子,此马有着汉马宝马血统,放在后世便是兰博基尼全球限量版,骑上这货栽上妹纸,上朱雀大街纵马而行就拉风大发了。 可惜开局一个有夫之妇的基本盘,如此浪漫的设想只能束之高阁。 “谢父皇赏赐,儿臣一定好好发挥,让裴小子好好领教啥是真人不露像!” 不得不说便宜老爹无愧宠子狂魔,回头得折腾两个新鲜玩意儿孝敬老头子才是。 程咬金眼红得不行,嘟囔道:“陛下把如此神驹赐给魏王可算白瞎一匹宝马,还不如赐给俺老程,咱骑着宝马天天披挂上阵守在甘露殿外!” …… 射御大比正式开始,裴行俭很快选好了弓,他年纪虽小尚未加冠,但挑的却是一张两石的强弓。 唐军标准,普通军卒所配硬弓标准是八斗,一般精锐弓力一石,跳荡等劲卒弓力一石五。 使两石强弓者可为神箭手,专门负责刺探摸梢或狙击敌方重要将领。 裴行俭能使两石强弓,可见其箭术超凡,李靖、李勣等人见裴行俭一气拉开了两石强弓,一时赞不绝口。 李勣道:“不愧河东裴氏良才! 礼乐无可挑剔,开弓亦能挽两石强弓。 待他身子彻底长成气力精熟以后,恐怕三石强弓亦不在话下,老夫好多年没看见这般出众的后生了。” 李靖点头道:“若是书、数两道也有礼、乐的水准,此子日后必成一代儒将。 呵呵,今天倒是看到一个可造之才。” 这话说得,李泰暗笑不已,李靖果然喜欢儒将的路子。 前世裴行俭便是李靖的徒孙,因为裴行俭这货是苏定方的入室弟子,老苏乃是李靖的衣钵传人。 裴行俭选定了强弓示意李泰挑选弓弩,李泰淡淡道:“自由比赛嘛,我先让你表演。” 李泰强行装逼,裴行俭也不再矜持,他腰悬一壶长箭挽弓站定,对禁卫道:“将箭靶移至百步!” 禁卫依令而行,将原本五十步的箭靶移到一百步外,比赛的标准顿时提高一倍。 李世民和众臣目泛异色,百步之外若能一举中靶,足以当得神射之名,因为唐军跳荡兵的选拔标准也不过六十丈而已。 目测了箭靶距离,李泰算出大概合后世一百二十米左右。 古之一步计算标准是成人左右两腿各跨一次的距离,在一米一到一米二之间。 这个距离即便步枪打靶也不容易正中靶心,弓箭准头更差,受风力、重力影响更大,中靶就更难了。 裴行俭凝神调整呼吸,须臾后拈弓搭箭一把将硬弓扯成满月,瞄准百步之外拳头大小的靶心,几息之后大喝一声:“着!” “嘣” “咻” 长箭离弦直扑箭靶,而后夺的一声正中靶心,肩羽犹自颤抖不停! “好!” 李世民和众臣顿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百步之外一箭穿心,如此射术委实不多见。 程咬金、尉迟恭箭术虽然不错,可也没有这份本事,在场之人唯有李勣能稳压裴行俭一头。 不待众人欢呼散去,裴行俭一气呵成快如流星一连射出四箭。 “夺” “夺” “夺” “夺” …… 四声闷响连成一气,四箭同样正中靶心,且井字环绕把第一箭圈在正中。 这一手彻底把众人震了,喧嚣的欢呼变得鸦雀无声,李勣激动道:“白石! 参连! 剡注! 井仪! 裴家小子神技如此,我在他这个年纪不如他。 哈哈哈哈,好多年没有看见如此神技,痛快!” 白石是发箭有力,参连是连珠箭,剡注是发箭神速箭出即中靶,井仪是连发四箭,箭箭中靶。 这几条都是射技的衡量标准,过一条可称好手,而裴行俭四样全中,这于李泰而言已经不是鄙视,而是来自二次元的降维打击。 裴行俭面色无波,长出一气后躬身道:“魏王承让了!” 众人这才发出震天的欢呼,而后纷纷朝李泰投去关爱的目光,让你投降输一半你小子硬撑,这回傻眼了吧。 李泰笑道:“射得不错啊,可这还吓不倒我,是时候让你们看看我真正的实力了! 上最硬的弓!” 众人惊愕不已,这货又闹啥幺蛾子,就他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射术,还不痛快投降,真要头硬到底自取其辱不成? 侍卫听命拿来了最硬的三石强弓,李泰一把接过满面笑容地扯成满月,然后丢给禁卫道:“太轻,不要拿这种娘们儿用的东西糊弄我。” 众人揶揄的笑僵在了脸上,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三石的硬弓是娘们儿用的东西,合着我们这群人连娘们儿都不如? 禁卫求助地看着李世民,这已经是军中最硬的弓,再硬他们也帮不了忙。 李世民神光湛然,大手一挥唤过内侍道:“把朕珍藏的五石弓拿来!” 等候片刻内侍取来了五旦弓,李泰照旧毫不吃力地扯开了五石弓,一脸嫌弃地还给内侍道:“父皇,你的藏品也不咋地,咱们大唐就拿不出一把男人用的弓? 就这硬度,射麻雀还将究,我要的是能射金雕的硬弓,非常硬那种!” 众人倒吸一片凉气,轻松扯开五石硬弓犹自嫌弃不够硬,这尼玛不要人活了,裴行俭满脸的淡定从容也变得惊疑哑然。 昆仑居一战后魏王怪力众人有所耳闻,可今天才发现魏王的怪力不只是怪,几乎到了力能扛鼎的地步。 一石大概六十斤,五单强弓的拉力不少于三百斤,魏王竟然吃饭喝水一般轻松扯开。 若要找到一把契合他神力的硬弓,那得多少石? 六石? 七石? 还是八石甚至九石? 大唐虽然兵甲犀利,可五石以上的弓他没有啊。 一时间从李世民到众臣一改对李泰的轻视,王八羔子,八九石的弓,老子上哪给你找去? 第四十七章 那一箭的风情 开群嘲被打脸的滋味不好受,方才闹腾得欢实的一群老货现在全部沉默。 李泰凑近尉迟敬德,真诚无比道:“尉迟叔父,您勇武名闻天下,家中定然珍藏着极品好弓,要不您先借我使一回,用完就还您,保证不给您扯坏咯。” “魏王说哪里话来,臣使的是双锏,强弓倒是不曾收藏。”尉迟敬德这回嘴碎不起来,目光闪烁地回避着李泰。 鄙视地瞥他一眼,李泰又走到程咬金面前:“程叔父,听闻您……” 程咬金做侧耳倾听状:“魏王你说啥? 方才裴小子拉弓扯得太狠动静太大,俺老程这会儿耳朵嗡嗡作响,啥也听不着!” 个臭不要脸的老货,李泰险些让他闪了腰。 挨个问了一遍众将,得到的全是否定的答案,李泰失望地摊手道:“大家伙儿都听见了,不是我不出手,咱连一件趁手的强弓都找不到,这还比个啥? 既然如此,咱也不占裴小子便宜,我提议射术大比判平局如何?” 裴行俭一个趔趄,感情你憋的大招是这个,你的确没占我便宜,不过是耍赖掀桌子而已。 武将这边让李泰噎得无话可说,这话没毛病,连趁手兵器都没有还如何比武。 文臣那边可不乐意了。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李泰轻轻松松将五石强弓拉个满月太过震撼,真要寻着趁手的强弓开射,不管效果如何,至少看着过瘾呐。 国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基因从来不会甘于寂寞,萧瑀兴奋道:“魏王天赋异禀,可不能让一把弓给耽搁喽,咱们这群糟老头子可得帮一回场子。 要不咱们满长安打听打听,兴许哪一家就珍藏着宝贝也说不好。” 李泰凌乱了,他很想吐槽,老萧你少说两句就帮了我大忙,可自己装的逼含着泪也要装完。 他强作笑颜满脸感激道:“萧公高义,若能寻得一张趁手强弓,让我箭术能够名扬天下,泰必定感激不尽。” 魏征道:“难,即便能找到比五石弓更强的硬弓,也至多七石顶了天。 凭你魏王的神力,依旧不能完全发挥实力。” 果然老魏最懂我,李泰心头笑开了花,面上却是落寞道:“我一身绝世神射的本事,竟然因为无强弓可用而不能尽兴,奈何,奈何……” 李世民叹道:“若要趁你心意,没有九石以上强弓不可为。 可九石的强弓非人力能开,即便飞将军李广,他所使强弓也高不过七石。 无人能使也就无人会造,九石以上强弓,朕这个天子也没有办法找寻。” 长孙无忌目光本有些犹豫,听了李泰父子的话却是下定了决心,咬牙道:“陛下,九石以上强弓,臣有!” 李泰险些栽倒,老舅啊老舅,你果然是我的亲舅舅,为了给我撑场子,你这牛逼吹大发咯。 皇帝没有的东西你家有,闹呢。 长孙无忌无视众人惊奇的目光,淡淡道:“家父善射,箭术可谓天下无双空前绝后,陛下可还记得一箭双雕故事否?” 提起一箭双雕,李世民这才想起自己牛逼得不行的岳父大人,李泰也想起隋末那位牛人。 长孙无忌的老爹,李世民的岳父,李泰的外公长孙晟,这是一个牛逼到浑身写满龙傲天的猛人。 牛逼到啥程度,人出使一趟突厥和人家可汗混成了拜把子兄弟,回到中原以后便献上奇谋,将本已分裂为东西两部的突厥搞得内战四起,无数的大小部落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 因为他的计策,人突厥大搞内战杀得血流成河,神奇的是,突厥的头人们互相之间打生打死,可他们依然共同视长孙晟为突厥人民最真挚的朋友。 长孙晟的死讯传到草原后,他的突厥朋友们大哭不止为他挂孝。 长孙晟同志不光脑瓜子好使,一身武艺同样超群,箭术同样出神入化空前绝后。 当年老同志在草原和一群突厥贵族浪,人家为了考验他箭术,给他两支箭让他射下两只大雕。 老同志二话不说拈弓搭箭,一箭把两只大雕串成葫芦同时射落,狠狠震了一把突厥人。 “看我这记性,朕咋就忘了这一茬典故。 岳父大人善射之名技惊草原,一箭双雕自然神武,可没有神兵硬弓也是不行。 辅机,你的意思是岳父大人有神兵硬弓?“李世民惊喜地问道。 长孙无忌点头道:“正是,家父神力世所罕见,一身箭术早年苦于无硬弓可使。 家父于是一掷千金遍寻大匠,最终如愿以偿,寻得大匠打造了一把十石硬弓! 家父仙逝后,这把十石宝雕弓便蒙尘多年,我想以青雀如今的神力倒是使得。” 李泰懵逼了,隋唐相交这几十年,华夏出了多少怪物。 十石的强弓,足足六百斤有余的拉力,这差不多是床子弩的劲道。 长孙晟竟然真把它做出来,还作为传家宝代代相传。 难不成长孙晟也是穿越犯一名? 他娘的,现在长孙无忌真有十石强弓,还找啥理由不比射箭…… 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沮丧过后,李泰转而欣喜无比。 堪比床子弩的绝世神弓啊,威力哪怕比不上狙击枪,至少也能超过突击步枪。 有这么一个大杀器在手,即便准头差了些,可只要能拉开,对敌人的心理震慑绝对空前。 一念及此,他低落的情绪变得无比亢奋,大呼道:“自然使得,舅舅既有如此宝贝,为何不早早拿出来,抠呢?” 长孙无忌郁闷道:“若非你如今一身怪力,拿出来也无人能使,显摆呢?” “行行行我说错了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快快取来神弓让我过瘾!” 李泰迫不及待地催促,李世民也是一脸期待,长孙无忌立即着人火速回府取宝雕弓。 武将这边不淡定了,段志玄似乎身子骨已然痊愈,大呼道:“我的天老爷,十石的强弓! 军中最硬的弩也没有这个力道,这要一箭射出,恐怕战马也会被射穿吧?” 李靖从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也激动得胡须颤抖道:“何止射穿战马,距离近一些连城墙也能透入!” 尉迟敬德打个哆嗦道:“咱要在战场上遇到拎这么个玩意儿的对手,就算他射不中人,咱心里头也会打鼓,太他娘的吓人了。” 李勣疯狂点头道:“尉迟匹夫这话不错,如此神力的射手,一旦出现在战场,敌军士气必定未战三分怯!”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十石神弓的威力,结论只有一个,如果与这样的对手沙场相遇,为了老命作想,退避三舍绝对是最佳选择。 李世民哈哈大笑,而后“不以为然”道:“众位爱卿说得玄乎,十石神射手也没啥了不起的。 大家伙瞅一瞅青雀,很讨喜嘛。 那啥,青雀儿你可注意点儿影响,待会儿好好射两箭给众位叔伯压压惊,瞅瞅你都把大家吓成了啥模样。” 李泰点头道:“众位叔父放心,泰虽然善射可从不射男……哦不是,不射好人!” 众人抬头看天,你们父子这样联合装逼真的好吗。 …… 聊天打屁半柱香后,宝雕弓取来了。 长孙无忌面色肃然地取过神弓,他双手一沉,而后眼神炽热地抚着弓背道:“此弓名飞霞! 以西域精钢为胎,角犀大筋为弦,一年制弓胎,三年制弓弦,而后鞣制百遍方才成形。 若长弓拉满,以特制箭矢发射,五百步外亦可穿透披甲劲卒! 青雀,当世弓弩唯有此弓可与你契合,你试试看可否趁手。” 李泰流着口水正要接过飞霞,程咬金斜刺里杀出,一把抢走神弓急吼吼道:“长孙老匹夫这弓真有你说的那般玄乎不成,俺老程试试!” 长孙无忌见飞霞被抢走,他也不恼,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咬金折腾。 “呼嗨! 开!” 程咬金憋足了吃奶的劲儿,全力拉弓,弓弦却只拉开二成不到。 折腾一阵后程咬金败下阵来,尉迟恭见猎心喜接过飞霞继续折腾,弓弦同样只张开不到三成。 众人骇然不已,自秦琼逝后,尉迟敬德几乎是大唐顶尖武力,如今他虽然年老,可巅峰时期七成战力还是有的。 以尉迟敬德之神勇尚不能拉开飞霞,其余人即便心痒痒也不敢上前丢丑,李勣虽然箭术比尉迟敬德强得太多,可单凭力气他不是尉迟敬德的对手,他开不了飞霞。 此弓坚硬若斯,众人的期待变得更加炽热,能够见证一把传世神弓再度显威,无疑是令人神往之事。 李世民催促道:“青雀儿还不快快满拉此弓,咱们也好追忆一番岳父大人昔年之神威!” 李泰豪气顿发,一把抄过飞霞,取出一支长箭瞄向百步之外的箭靶。 “嘎……” 猛力一扯,精钢弓胎发出一阵牙酸的咯吱声,在尉迟敬德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飞霞一点点从上弦月被拉成了大满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外公,且借我一矢之力,青雀来日定然踏破高句丽狗贼,为我华夏去一大患! 给我……破!!!!” “崩” “呜……” “轰!” 箭矢离弦而出快逾闪电,带着鬼啸般的呜鸣声呼啸而去,离着箭靶一丈远……而后轰然扎在靶后宫墙。 精铁箭头火星四溅,宫墙被一箭砸得碎屑纷飞,烟雾弥漫中箭矢混着石屑掉落在地。 良久过后广场之上依旧无人出声,这一箭的风情,惊艳了含元殿,映照了大唐的史册。 PS:第二更3000大章送到,求收藏和推荐票。 第四十八章 一刀倾城 “这一箭的气势旷古绝今,我不及也!” 裴行俭目瞪口呆过后,一脸叹服地发表了感言。 “射得不错,就是诗念错了,高句丽是东北,西北是突厥余孽。” 尉迟敬德第一时间指正李泰的错误。 李泰满头黑线道:“那是借位,借位懂不懂?” 褚遂良遗憾道:“好词,可惜只得一句。” 段志玄兴奋道:“别管词好是不好,这一箭,过瘾呐! 魏王,裴小子,你们就别叨叨,咱一鼓作气把骑术也比了! 看了这场射术,我对你们的骑术充满期待,一刻不比,我这心里头就七上八落不得劲。” 李世民咧出一口白牙,颠颠儿地训子道:“不成体统! 青雀,朕是咋给你说的,让你动静小点,你小子倒好恨不能把宫墙射夸。 一砖一瓦都是民脂民膏,要懂得爱惜民力明白吗? 听见你段叔父的话没,还不滚去比骑术。 可得小心着些,要把马遛坏了仔细朕打断你腿!” 皇帝发了话,众人来不及对那一箭吟诗作赋,齐齐退到广场边缘。 禁卫再度入场,在兵器架另一侧摆上三个真人大小的草人。 御之一道原本是驾车技术,可如今战车早已淘汰几百年,驾车比试自然变成了骑术大比。 老规矩裴行俭先行,这货行了罗圈礼后,一个利索地单手点鞍跳上鞍桥,而后勒住掣星碎跑几步熟悉马性。 沿着广场慢跑一圈,人马初步磨合后,裴行俭一磕马腹大喝道:“驾!” 掣星猛然原地加速,几息之后速度提升到极致,矫健的身躯化作一段残影,无可阻挡地冲向宫墙。 喘口气的功夫掣星离宫墙已经不足十米,狂飙的马头快要撞上墙壁,裴行俭却丝毫没有减速。 文臣那边一片惊呼,萧瑀已经闭上了眼。 李泰惊道:“爹,这小子要撞跨你的墙,马墙俱毁惨不忍睹啊!” 李世民…… “喝!!!” “希聿聿……” 马头距离宫墙不到半米时裴行俭大力勒住马头,双腿蹬踩马镫,人马合一,几乎擦着宫墙避过了一场人亡马死的悲剧。 “好!” 这一手精绝的控马之术立即博得武将的满堂彩,文臣那边更是没口子叫好,李世民也长出口气:“朕的墙,好险……” 裴行俭不为所动,勒转马头后电闪而至兵器架前,马不停蹄取下一柄长槊绝尘而去,间不容发之势挑落一个草人。 战马一直保持冲刺,裴行俭转过了圈,一个镫里藏身缩到马腹之下,长槊如毒蛇吐信从战马前腿之间刺出,再度撩翻一个草人。 裴行俭翻身坐回鞍桥,战马从最后的草人旁飞身掠过,错身相隔一个马身后,裴行俭猛然回身大喝道:“杀!” 长朔一个回马枪,刺穿草人头然后挑起甩落老远! 干掉三个草人,裴行俭勒住掣星翻身下马,走到李世民面前单膝跪地朗声道:“陛下,草民射御两科演武完毕。” “好好好! 好一个裴家玉树,今日我大唐得一英才,掣星亦得遇英主,这一回开放宵禁,值了。 赐锦缎百匹!”李世民心情大好再度恩裳裴行俭。 李勣轻声对李靖道:“药师,此子若上沙场,可为上将乎?” “可,若勤加打磨加一丝悟性,为帅亦是可期。”李靖不住口的赞赏,他对这小子真的稀罕,可惜今日却是李泰和裴行俭的师徒名分之战。 裴行俭精绝的骑术和一手炉火纯青的马槊刺杀,文武重臣莫不看得血脉贲张,也提高了众人对李泰的期望值。 在几十双炽热的眼神注视下,李泰带头鼓掌道:“好! 这一手超绝的骑术我可玩不来,不过不战而降也不是老李家的作风,接下来泰可献丑了!” 他牵过逐月乌,搬住鞍桥翻身上马,一兜马缰缓缓走到兵器架前选定一柄陌刀。 陌刀是步战神器,长七尺有余重达数十斤,军中使陌刀者,无不是膀大腰圆气力强横之士。 这些大力士使用陌刀也不容易,需要将刀柄靠在腰上,以腰力带动方能发挥陌刀的威力。 全力挥砍之下,将敌骑兵连人带马一刀两断。 陌刀的威力突厥人最有发言权,无数横扫漠北难寻敌手的突厥精锐,在大唐陌刀队前却是不堪一击。 若论草原民族最怕的大唐兵种,陌刀队绝对名列前茅。 步战都难以灵活使用的陌刀,李泰提在手中却是轻若无物。 作为李世民最疼爱的嫡子,文武兼修是必须课。 李泰少时老爹为他延请过名师教导武艺,年长以后因为体型变得痴肥走路都困难,武艺也就荒废了。 此时陌刀在手,李泰似乎回到了从前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日子。 他舞了两转刀花,禁卫已经重新布置好草人,李泰淡淡看两眼草人,兜转马头走到了广场的另一边,目光直视含元殿御阶。 调整好状态,李泰一夹马腹就要全力冲刺。 “希聿聿”…… 一声长嘶后逐月乌猛然前纵后跳,疯狂地撂嚼子要将李泰甩落马下。 李泰在鞍桥之上颠簸起伏,如同暴风之中的一片飞叶。 李世民霎时脸色苍白惊呼道:“青雀儿! 马惊了! 以青雀儿的骑术控不住惊马!” 皇帝说罢狂冲而出,尉迟敬德、程咬金和李勣也脸色大变,猛然发力追上了皇帝。 裴行俭吓懵逼了,反应过来后也发力追上几人。 惊马的威力众人非常清楚,李泰一旦被摔下马若运气不好被踩踏,重则性命不保,轻则成为第二个承乾,断胳膊短腿成为残疾人士,皇帝会发疯的。 几人惊怒地冲上去控制惊马的档口,李泰惊慌过后恢复了冷静。 他一手死死勒住嚼口双腿拼命死夹马腹,然后重重一掌捶在马头,大喝道:“给我……定!” 他全力一拳扇落,力道不下几百斤。 逐月乌吃痛之下一声长嘶四蹄落地,鼻腔颓然地吭哧吭哧打着响鼻,恢复了安静。 李世民几人惊住了,险些酿成大祸的惊马,李泰就这么轻而易举夺回了控制权。 李泰大呼道:“父皇、几位叔父不要挡我的道,泰来也! 逐月乌,助我冲阵! 驾!” 他横起陌刀猛磕马腹,逐月乌领教了骑士的彪悍,振起精神爆发出十二分的实力,追风逐电绝影而出。 劲风如霜刀刺面生寒,李泰只觉横刀纵横天地间,宇宙洪荒都去得,豪气大生放声高歌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杀!!!” 马已极速,人至巅峰。 人借马势,马助人力! 须臾间,百丈距离一掠而过,一人一马已至御阶。 李泰狂喝声中,挥起陌刀借助逐月乌冲势的巨力,刀光化作匹练如流光浮影划过御阶前的斗牛。 “砰” “噹” …… 刀过,斗牛头断,陌刀刀折! “希聿聿……” “希聿聿……” 逐月乌兴奋得主动扬蹄人立而起,嘶吼连连。 红日光耀之下,一个胖胖的少年勒马横刀而立,身后留下一个刀过断头的石刻斗牛。 这一刻,大唐的史册记住了皇子李泰刀劈石牛的惊艳,那一刀的风姿,倾城又倾国。 “啪” 程咬金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喃喃道:“老夫一定在做梦,一刀砍断石刻斗牛,这怎么可能?” “啪” 尉迟敬德反手又扇了程咬金另一边脸喃喃道:“手疼! 俺不是做梦,我滴个天爷,魏王还是人吗?” PS:弱弱地吼一声,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四十九章 雄主庸主自有分属 李泰还来不及接受欢呼,李世民已经气冲冲跑来,重重一脚踹李泰一个马趴。 然后一顿王八拳招呼,大骂道:“竖子! 我让你能! 让你折腾! 你都多少年没骑过马,本以为你自有分寸,会花些功夫熟悉以后再纵马。 你个不知死活的小畜生,上来就狂飙猛跑,真当自己长年勤加习练不成? 摔死你个小崽子老子倒是省心!” 老李乱拳打成一片残影,李泰捂着头叫得无比凄厉,众臣一看这还得了。 文武立刻分工协作联合出击! 武将七手八脚将李泰扶起,扭打成一团的尉迟敬德和程咬金也搁置恩怨,一个抬手一个抬脚,将李泰拖离皇帝施暴范围。 文臣那边国舅爷长孙无忌带头,一把拉住妹夫死死往出拖。 其余魏征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头打下手,好容易按住了骂骂咧咧的李世民。 段志玄躺在抬舆上劝了皇帝不要怒火伤肝,转过头又喊话李泰小杖受大杖走。 老段同志一通喊话累得气喘吁吁,裴行俭这个可怜的小卒子哪边都没得资格掺和,见状赶紧上前为段公爷抚胸捶背。 一场鸡飞狗跳后总算控制了场面,李世民方才打得痛快,这会儿却是红着眼眶指着李泰道:“不省事的东西,你大哥已经摔瘸了腿,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 朕……朕百年后如何与观音婢交代?” 李泰龇牙咧嘴道:“不就惊个马而已,你看我一拳头不就拾掇了。 爹啊,你儿子我已经今非昔比,你少拿老眼光看人。 连一匹疯马都收拾不了,我如何为你开疆拓土守万世基业?” “呸! 老子戎马一生打下大唐偌大江山,开疆拓土已到极致,你个小兔崽子敢看轻与我? 你与我老实本分少折腾,平平安安过一生,老子就烧高香了。” 李世民面色缓了几分,犹自余怒未消地痛骂儿子。 “说起疯马,逐月乌今日妨主险些害了我儿性命,可留他不得。 来啊,将这匹疯马拖下去砍了!” “父皇不可!”李泰赶紧阻止道。 李世民怒道:“有何不可? 养不熟的畜生,平日里倒是温顺,拉出来遛一圈却是妨主的劣马。 若不砍了这畜生,朕就会时时想起他几乎害你性命,念头便不能通达。” 李泰道:“父皇明鉴,马是妨主还是护主,不在马而在主也。 逐月乌是宝马也是烈马,在父皇和今日的儿臣面前,即便它妨主,咱们父子也能制住了它。 末了它依然是难得的宝马良驹,没有逐月乌,儿臣也砍不出那一刀。 若它落入庸主之手,此马性烈不服驯化,以庸主之才不能将其驯服,那就只能一杀了之。 庸主绝对不能允许烈马超出自己掌控,因为那会让自己出丑受伤。 今日逐月乌虽然烈性大发,可儿臣稳稳制住了它,浑身上下不曾少一根汗毛。 若父皇宰了逐月乌,岂非坐实庸主之名?” 李世民听后浑身一震,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李泰,良久后怒色消散,叹道:“罢了,你这番雄主庸主之论倒也贴切,细细思来竟觉隐含大道。 两年前朕得名驹狮子骢,此马桀骜难驯有如逐月乌。 诸多训马师无一人能制服此马,无计可施之时,有人提出可以铁鞭、铁锤、匕首制服狮子骢。 其声称狮子骢性烈,可以铁鞭击之,其不服则以铁锤锤其首。 若依然不能驯服,可以匕首割其喉。 朕不舍狮子骢,询问其若匕首割喉岂非刺死良驹? 其答曰良驹骏马,正可为君主乘骑。 若驯服则用之,驯不服则留之何益!” 说罢李世民长身而起,慨然道:“当时朕听其一番高论倒也新颖。 今日听你一番见地,朕方知其论何其荒谬。 烈马是宝马,妨主害主,全在其主是雄主抑或庸主也! 青雀儿,你全了逐月乌一条性命,大善也!” 父子二人一番论马,文武君臣却是听得心惊肉跳汗流浃背。 世人皆道雄主难欺弱主易制,可弱主也是主。 一旦能臣猛将遇上弱主,能力强过弱主太多,必定招来弱主的猜忌、打压,甚至灭杀。 想一想汉初开国功臣的下场大多凄凉惨淡,而本朝开国功勋大多活得鲜蹦乱跳,对比结果非常明显。 大唐江山已定,而开国功臣照样该领军的领军,该做宰相的做宰相。 即便如李靖这等立下盖世功勋者,也没有落入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的下场。 内中原由既复杂也明显,汉初功臣下场凄惨,是因为刘邦的能力不如韩信等人。 他对韩信这群功臣的能力感到恐惧,唯有除之以绝后患。 而本朝功臣活得滋润,那是因为当今皇帝乃千古少有之雄主。 大唐江山他亲自提兵打下,论军事能力,皇帝不输任何功臣。 论治国能力,其登基不过短短十来年,已经开创了贞观盛世。 文武两道,功臣之中无一人能对其构成绝对挑战。 皇帝能够驾驭众臣,那么又何必打压扫灭功臣呢。 这群精英脑子都不蠢,皇帝虽然春秋鼎盛,可迟早有一天江山会交给继承人。 下一任大唐皇帝是雄主还是庸主,对他们这群功勋而言,这是个要命的问题。 若庸主继位,以他们的能力和功劳,即便啥也不做,也足够引得新皇帝猜忌。 裂痕一旦产生必定逐渐扩大直至无可弥补,而新皇与他们却没有一起打天下的情分。 …… 此时正月之初天气仍是寒凉,文武重臣已然汗透中衣。 李泰和李承乾的身影同时浮现在所有人脑子里,李泰身形高大雄阔眸子自信温润,李承乾眼神阴寒杀气腾腾。 长孙无忌擦了擦额角,咬牙之后目光决然。 魏征暗叹一声闭目不言。 …… 李泰论马的无心之言引发群臣心思潮动,他浑然不觉,对那个号称三件凶器制服烈马之人却是大感好奇。 “父皇,此人言论看似霸气,实则剑走偏锋,非君子正道所为也。 说句寒掺话,这就是典型的拉不出屎怪茅坑。 父皇身边竟有如此幸进之辈?” 他狐疑地打量众臣,哪个王八羔子如此阴毒,带坏了老爷子可咋整。 李世民黑脸道:“不要找了,那人姓武,是父皇的才人。 你说得不错,朕当时听她侃侃而谈感其志向高远,回过味来亦觉此女心术不正妄求幸进。 此后朕便冷落武才人,几年来朕再未提升她后宫等级。” 武才人? 那就是武则天了! 原来是这个败尽大唐家业的败家娘们儿。 李泰暗呼干得漂亮,难怪以武则天的才貌,伺候李世民那么多年而地位始终低下,感情两年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她那一套也就糊弄李治还成,在李世民面前掺沙子,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呢! “父皇英明,如此儿臣可就牵走望月乌了啊!” 虽然为老李喝彩,可后宫之事他却不能妄发滥言。 你一皇子点评父皇后宫之事,你要干啥? 老李缓过了神,笑道:“依你便是。 闹腾够了,你和裴小子也该分出个胜负了吧?” 众臣这才松口气,话题太沉重,你们父子聊得嗨咱们接不上嘴,聊一聊比赛他不开心吗。 萧瑀这个第一场的判官同情地看着段志玄道:“樊国公这判官可不好当,这一场射御之比事前言好自由发挥不论规则。 现在可好,魏王气势雄浑冠盖古今,射御两道虽无章法,却霸气绝伦百年不出。 裴小子小小年纪骑射大成,射术精绝难逢抗手,骑术超凡可比上将。 最终胜利分属于谁,至少老夫看不出来。” 下一场的判官褚遂良感同身受道:“不错,这个问题头疼啊。” 李泰笑道:“这个问题还不简单,答案很明显,段叔父何故为难?” 武将那边众人啜着牙花子,这他娘的真不好选呢。 段志玄听了李泰这话目露思索,脑子里天人交战。 第一场他倾向于裴行俭胜,骑术之比,他挺李泰,他拿了个平局之判。 李泰见大家伙不接话,只好无奈道:“行,段叔父你不便说,泰就替你宣布了。 本场射御大比,胜者……” 众人屏住了呼吸,李泰猛然一把举起裴行俭的手大喝道:“裴行俭!” 李世民…… 众臣…… 裴行俭懵逼过后却是一脸坚决道:“非也! 射御两道之比,胜者乃是魏王!” 李泰大笑道:“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裴小子你太过小看于我。 射御两道你无不精绝,我再练几年也未必赶得上你。 我的表现虽然震撼却是本能之勇,因此这两场你是当之无愧的胜者!” 李世民欣慰得拈须笑道:“好气魄,比要比得气动山河,败要败的光明磊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众臣见状赞叹不已,两场大比,魏王无论气魄胸怀还是见地,无可辩驳地展现出了明君气质。 武将那边为之心折,程咬金暗暗下定决定,一定要想法子,就算塞也要把女儿塞到魏王床榻。 文臣这边,关陇集团进一步坚定支持李泰夺嫡的心思,山东集团那边也打起了择明主而事的主意。 皇帝聪颖过人,恐怕他已经动过一些念头,他是一代雄主,怎能忍受万里江山落入庸主之手。 至于太子,满朝文武一个心思,靠着皇帝仅存的不忍,他又能安坐东宫多久呢? PS:3000大章送上,礼节周全地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评论打赏。有书单的朋友麻烦给大唐加个书单啊,这周的PK咱们大唐过了,后天开始又进入下一轮PK,上架之前步步惊心,求大家多多支持,千山拜谢大家。 第五十章 太子三人行 李泰和裴行俭互谦胜利者,谁也说服不了谁,段志玄这个判官也不好轻易定论。 二人拉拉扯扯片刻后,裴行俭急了,大喝道:“魏王且听守约一言!” 他这一吼李泰愣了,见李泰点头,裴行俭这才道:“殿下,今日射御两道之比,术之一道而言,守约的确胜过殿下。 可圣贤有云,术之大者,技近乎道。 殿下本能之勇近乎神勇,殿下尝言苦练几年未必能赶上我,可守约苦练一世,却必定赶不上殿下之神勇。 而庸主雄主之论,守约心悦诚服。 如此气度和见识,守约实不如也。 因此,这一场射御之比,殿下胜之分属应当。 非但如此,书数两道也勿须再比。 殿下大道已胜,术之小技,守约败又何妨,胜亦何益。 陛下,诸公,今日六艺之比,河东裴行俭败与魏王心服口服,请诸位共鉴之!” 裴行俭头头是道,皇帝默默点头,众臣亦对其刮目相看。 魏征叹道:“今日魏王和裴守约互谦之举,必定名传史册成为千古佳话。” 李靖道:“裴家小子你可想好了,你若认输,按照约定便是魏王之徒。 你自心甘,老夫可是不舍,如此良才美玉不能得而教之,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也。” 裴行俭面色坚毅道:“能入魏王殿下门墙,守约与有荣焉。” 李靖一声叹息,眼神恋恋不舍地退到人后。 …… 众人七嘴八舌说完,李泰这才拍着裴行俭肩头道:“很好,你有这份担当和见识,我那一箭一刀总算没有白忙活。 你当真心甘情愿入我门墙?” 裴行俭抬起头直视李泰,淡淡道:“守约还是那句话,天地鬼神共听之!” “哈哈哈哈,好! 既是如此,改日你便来我府上行拜师大礼。 你是我李泰第一个徒儿,也是父皇的第一个徒孙。 我不会亏待与你,想必父皇也不会小气,父皇,你不得表示一番?” 李泰心情大好,敲起了便宜老爹竹杠。 老李对裴行俭也中意得不行,捋须笑道:“臭小子,逮着机会就寻我便宜。 今日大家如此尽兴,朕自不会坏了大家兴致。 成,待裴小子上门拜师之时,朕自当准备一份大礼,定不让裴家那群老东西看笑话。” 这个年代拜师可是一件天大的事,裴行俭拜师,裴氏家族也不能置身事外。 择良日、投师帖、拜先师、上束脩…… 礼教森严流程繁琐,该有的规矩一样不能少。 见老李点了头,李泰笑盈盈地看着长孙无忌。 “舅舅,守约入我门墙你便是长辈,你就忍心这么干看着?” 长孙无忌一脸肉痛道:“臭小子把主意打老夫头上来了,这个德行也不随陛下,倒是跟观音婢一个模子刻出来。 罢了,实在受不得你这痞赖的性子。 舅舅也没啥好东西,这把飞霞便赠与你喜得爱徒,裴小子那里,你这个师傅便多操些心。” 众人倒吸凉气,飞霞的珍贵勿须赘述。 长孙无忌能将此弓赠予李泰,既是恭贺李泰,也是公然宣布关陇集团倒向李泰。 李世民听着这话,淡淡看了一眼长孙无忌,眼神之中看不出喜怒。 李泰却是大喜道:“哈哈舅舅果然疼我,守约还不快谢过国舅爷赐我们师徒厚礼?” 裴行俭懵逼道:“飞霞是国舅赐与殿下,与我……” “笨死了,你想啊,外公乃一代传奇,弓马超群武艺精绝。 外公既然传下飞霞这等神器,舅舅必定还珍藏着外公留下的其他神兵。 你嘴甜一些,等你正式入我门墙,舅舅还忍心看你用那些破铜烂铁?” 裴行俭顿时福至心灵躬身道:“谢过舅公赏!” 长孙无忌…… “这还没有正式列入魏王门墙,这副八爪章鱼的德性已然学了个九成九,裴小子你倒学得快。” 程咬金打趣裴行俭,李泰不乐意了:“程公,咱们师徒入不得您法眼,泰与令嫒之事不如就免……” “可不能免了礼节,陛下,你听听魏王这是人话不? 俺老程好歹是堂堂国公,他竟然想着不问礼便娶走小女,臣不干!” 是免谈啊魂淡! 李泰正要据理力争,李世民一个眼镖扫来,这货顿时理智得闭嘴。 他调转枪口,看着段志玄笑得无比真诚道:“段公,今日你是我师徒的判官,您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成!到了那天老夫必定备一份薄利前往魏王府,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段志玄险些热泪盈眶,他卖一回老脸,总算为段家子孙与魏王求得一份因果。 如今魏王主动求礼,这份成果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哪怕明日驾鹤西归,他也能瞑目了。 李泰又看着萧瑀,笑道:“萧公……” “成成成,算我怕了,我自觉备礼成不?” 看,人家老同志觉悟就是高,李泰满意地又看向魏征:“魏公……” 然后褚遂良…… 李靖…… 李勣…… …… 在场大佬没有一个逃脱魔爪,无不让他大义凛然地一顿敲。 末了李泰心满意足对裴行俭道:“守约,你看咱们大唐的前辈们风骨何其坦荡。 今后你不光要跟为师好好学习,也要时常与前辈们探讨请教。 不论是学业上还是生活上,有困难尽管开口,尤其是生活上。 你也晓得咱们魏王府口子多开销大,咳咳,若有不方便周济的时候,你可一定要与长辈们勤加往来。” 李世民…… 众臣…… 今日让你师徒吸骨敲髓已经大出血,若是让你师徒多往来几回,咱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众人唾骂一片,内侍忽然急冲冲禀道:“陛下,宫外天水郡公和武安郡公求见。 太子与两位公爷一起,此刻都在宫外候着!” 丘行恭和薛万彻? 这两人咋和太子搅在了一起? 皇帝和众臣一头雾水,李泰也摸不着头脑。 李世民皱眉道:“太子禁足东宫一年,这才几天就按捺不住,丘行恭和薛万彻又怎会与太子一道求见?”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因何求见?”李世民追问内侍。 “奴婢不知,不过薛公爷大醉酩酊,邱公爷袒露身子,大呼陛下不公、魏王祸国!”内侍将所见情形如实相报。 此话一出众人炸了锅,这两个作死的东西,今儿是吃错了药还是患了失心疯。 魏王以往虽然混账,可并未听闻与他二人有何过节。 说句寒掺话,这两人魏王不稀得招惹。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丘行恭和薛万彻这是逼朕的宫? 好啊,非常吵! 宣!!! 朕倒要看看他们所为哪般,还有承乾这个逆子,朕还没死呢就敢违抗禁足令,谁给他的胆子?!” PS:各位小主周末愉快,记得收藏、投推荐票、评论、上书单啊。 第五十一章 铁憨憨丘行恭 东宫之中,李元昌匆匆赶到,张思政总算等来了救星,急道:“王爷,太子进宫了!” “胡闹!”李元昌也急了。 “不是商定得好好的,此事任由丘行恭和薛万彻冲锋,咱们在幕后收场即可,太子为何要一同进宫? 这是作死!” 深深的无力感包围了李元昌,太子这个扶不起的阿斗,这都啥处境了,还这般任性。 张思政叹道:“太子说了,他要为魏王黜落的功臣请命,他要亲眼看着李泰功亏一篑。 他还要揽回失去的人心,重新树立东宫的威势! 此一去,不成功便成仁!” 李元昌听了这话默然不语,良久道:“太子这是让李泰逼得狠了…… 如今的李泰允文允武孝悌节义,和太子两相对比,无疑李泰才是储君最佳人选。 关陇豪门已经倒向李泰,河东裴氏也倾心李泰,甚至山东豪门也开始观望动摇。 东宫摇摇欲坠,太子惶惑情有可原。 可越是危急之时,越应该沉住气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张思政道:“不错,我也死死劝谏魏王未可轻动。 可太子如今啥也听不进,把魏王踩在脚下出一口恶气已是他唯一的执念。” “荒唐! 他一出头,即便李泰功亏一篑灰头土脸,可陛下却会认定此事实属逼宫,他的下场会比李泰更加不堪!” 李元昌真想敲开李承乾的脑子,看一看这颗做了十余年储君的脑子,装的都是什么狗屎。 “木已成舟,咱们还是想一想如何善后吧。 以陛下的性子,他能够容忍子女胡闹,可绝对不能忍受臣下逼宫。 这一去,薛万彻和丘行恭惹怒了陛下,顶多斥责赋闲。 太子若是再度激怒陛下,恐怕东宫……” 张思政深为忧虑,太子做人还真是失败。 偌大的东宫,皇帝给太子配置了最豪华的名师团,可那群太子师却无一人能够为太子分忧。 遇到疑难之时,竟然只有汉王和自己等聊聊数人为太子出策。 李元昌很快镇定下来,他想了想,顿时有了主意。 “立即召集东宫所有詹事进宫!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群其心可诛的墙头草,这回就算绑也要把他们绑上太子战车!” …… 李世民盛怒之下回到含元殿,殿前广场乃嬉乐之地,大殿才是议政之所。 既然太子三人气势汹汹而来,他就要在含元殿正大光明以政事议之。 裴行俭担心地看了看李泰,他预感到太子一行必定冲着李泰而来。 这段时日太子禁足东宫,而魏王风头太甚,以太子的性子必定不会坐看李泰得意。 李泰淡定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微不可察地看了看长孙无忌,长孙微微摇头,他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又看了看魏征,老魏面无表情。 得,太子这货竟然把老魏也瞒得死死的,学谁不好,非得学前身做孤臣。 他想了想,最近这段时间自己非常检点,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或者漏洞。 对高句丽的部署有些超越臣子本分,可自己事前已经秘奏老李,这方面太子抓不着机会。 想来想去,太子要做文章,只有从大比或者凌烟阁之事出手。 和裴行俭大比之事操作空间不大,那就只剩凌烟阁一事。 他和丘行恭、薛万彻一道前来,其选中的攻击点应是黜落凌烟阁功臣。 这事不好办,这两人的确不在凌烟阁名单上,可太子又是从何得知? 泄密? 不可能! 为了防止太子做文章,这份名单李泰背得滚瓜烂熟,至今好好躺在他脑子里,即便魏王府出了内鬼也无从着手。 那就是东宫之中有高人,他打死也不会想到,那个高人便是历史上声名不显,他从未放在眼里的李元昌。 李泰有些懊恼,还是低估了东宫,若是早两日把名单献给李世民,李承乾就找不到漏洞攻击。 可那会因为老李坑自己,李泰两天没有理老货,就这耽误的两天,太子竟然筹划了一场反击。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思绪纷繁间,太子一行已经走进含元殿。 “叩见陛下(父皇)!” “陛下,臣不请自来了!” 太子一马当先,左边薛万彻抱着一坛清河烧春,已然喝得醉眼迷离划着八字走路。 右边丘行恭裸衣而行,正月的寒风里,他一身腱子肉却是怒涨发红,满面怒容地盯着李泰。 李承乾目不斜视,当先跪倒五体投地。 薛万彻、丘行恭却是施了一个寻常朝礼。 来者不善! 李泰眯起了眼睛,似乎毫不在意丘行恭的挑衅。 “好啊,来得好! 薛万彻、丘行恭,你二人放浪形骸而来,这是要寻朕喝酒还是要与朕摔角?” 李世民面上含笑目光冰冷,看似人畜无害地与两员大将拉起了家常。 至于太子,李世民看都没看一眼。 丘行恭气势比李世民还足,他大喝道:“陛下,摔角之事改日再说,臣今日前来是要与魏王讨一个公道!” 铁憨憨的词典里可没有迂回一说,丘行恭上来便单刀直入,矛头直指李泰。 李世民皱眉道:“哦,你要与魏王讨公道,这倒是新鲜。 李泰,你今日犯了众怒啊,侯大将军与你争执吐血而去,如今丘大将军同样与你颇有渊源。 你做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 李天双手一摊道:“儿臣不知,这些时日以来儿臣在家里悠然自得。 每日里教导雉奴和晋阳、欣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不知如何得罪了丘大将军。” 李世民又问薛万彻道:“薛大将军,你又因何而来,也是与魏王讨公道不成?” “咕嘟嘟……回陛下,正是!”薛万彻灌了一大口酒,同样眼珠子发红地看着李泰。 点了点头,李世民不置可否,又冷冷看着李承乾道:“太子,你莫非也要与你四弟讨公道?” 李承乾掷地有声道:“回父皇,儿臣是为了与两位大将军讨还公道!” 李世民笑了:“好啊,朕的太子和两位将军结伴而来,都是为了讨一个公道。 太子春秋担道义,为了替两位大将军出头,竟然不顾朕之禁令私出东宫! 如此看来,内中曲直定然不小,朕倒想听听,魏王便如何委屈了你们。 来吧,丘行恭,朕观你裸衣而行,似乎冤屈最盛,你便来挑个头。” 他说完再没有看太子一眼,任他五体投地,跪在冰冷的金砖之上。 丘行恭当仁不让,脖子一梗道:“来就来! 臣就是人头落地,也受不得这口腌臜气!” 他冲到李泰面前,怒喝道:“魏王殿下,可识得某家否?” 李泰淡淡道:“邱大将军勇猛无畏忠耿无双,功勋卓著名满天下,天下谁人不识得?” “少来这套! 魏王既然识得某家,想必也识得某家这一身的伤疤!”丘行恭气势不减,依旧大声质问李泰。 这是真正的铁憨憨,李泰微微皱眉道:“伤疤是军人的荣誉,以邱大将军这一身的伤,不愧是我大唐之铁血战将,泰佩服。” “哼,话说得好听,可事却办得不地道。 某家问你,既然魏王识得某家,也承认某家与大唐的功勋,为何某家却入不得凌烟阁?” 丘行恭步步紧逼刺刀见红,正式挑开凌烟阁之战。 如此短兵相接,李泰便无回旋空间。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回避丘行恭的问题,二是临时变动名单,加上薛万彻和丘行恭。 毕竟李世民还不知道名单,最后拍板的是皇帝本人。 但两个选项都不好,若回避丘行恭,一来显得自己没有担当,二来其余自觉有资格入凌烟阁的大臣有样学样,李泰将不得清净。 若变动名单,就过不了李世民那一关。 凌烟阁二十四臣的含金量本就不如云台二十八将,李世民私心太多。 二十四臣的出台,必定是李世民千挑百拣的结果。 他若变了名单,虽然能混过眼前这关,李世民却会因此低看他,操持凌烟阁一事便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铁憨憨丘行恭,用最粗鲁直接的方式,给李泰出了一道难题。 PS:今天周六提前发,大家周末愉快,看书不要忘了收藏、投推荐票哈。 大家可以投资、书单哈,大唐现在各种资源还很单薄,只能求大家力挺了。 第五十二章 凌烟伦英雄 李泰笑了,他决定既不回避也不更改名单,反问道:“入得入不得,咱们一会儿讨论。 敢问丘大将军,凌烟阁的名单迄今还在孤脑子里,丘大将军从何得知你入不得?” 丘行恭毫不迟疑道:“这还不简单? 殿下近日与裴家子大比,遍邀朝中重臣,无论文武皆在其列。 算一算你邀请的人数,算上大唐开国立下不世之功,而如今已不在人世的臣子…… 想来今日受邀观比的重臣,便是二十四臣的入选者!” 李泰点了点头,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地上的太子,淡淡道:“言之有理,丘大将军果然聪慧。 你这一说,果然是那么个理。” 聪慧个屁,李世民面色变得森寒,他扫了眼太子。 这个逆子,要找你四弟麻烦,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明显。 不待丘行恭追问,李泰又问薛万彻道:“薛大将军呢,此来与丘公所求相同吗?” 薛万彻又灌了一大口酒,大喝道:“正是! 臣一生坦荡,为主尽忠为国效死,从不落于人后,不知魏王因何将臣黜落?” “不错,父皇常言薛公乃当世名将,若论功,薛公没有理由不入凌烟阁。” 薛万彻愣了,太子也懵逼了,不可能啊,难道汉王的分析有错? “殿下何意,这么说……臣已入凌烟阁?” 这个答案薛万彻万万没有想到,太子那边的消息言之凿凿,由不得他不信。 可如今李泰一口承认自己论功当入凌烟阁,这…… 难不成魏王为了息事宁人,临时决定将自己和丘行恭加入名单? 李世民此时不喜不悲,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等人却为李泰捏了把汗。 从丘行恭挑明来意之时李泰的反应看,这二人必定未入凌烟阁。 若临时更改名单,皇帝当会重新审量一些东西。 薛万彻的疑问丘行恭同样关注,这位裸衣男眼巴巴盯着李泰。 铁憨憨的世界里,向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以他们可怜的脑容量,实在读不懂政治这个东西。 李泰长叹道:“对不住两位了,泰的名单里,的确不曾有两位的位置!” “啪” 这话如五雷轰顶,薛万彻酒坛掉落,傻不愣登地看着李泰,而后目欲喷火。 既然没有我们,你说这套废话耍我们呢? 丘行恭大怒道:“好好好!!! 好一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魏贤王! 既然我和薛万彻入不得凌烟阁,某家倒要听一听,你那二十四臣都是哪一方的神仙! 魏王! 事无不可对人言,请公布二十四臣名单!” “咚” 他一头跪倒在地,砰然一声磕得额头献血直流。 薛万彻随后跟进,一头跪倒在李泰面前。 两位功勋卓著的公爷,当着皇帝和众臣的面,决然毅然地逼迫李泰公布名单。 李承乾头埋在金砖上,面上满是笑意,继而眸子里燃起一片疯狂。 李世民不发一言,众臣也没有人敢发声,但他们同样对名单充满好奇。 这是为大唐鼎国而战二十年的论功排名,此情此景,名单一旦公布,皇帝九成九便不会更改。 丘、薛二人虽是矛头对准魏王,在皇帝看来,这何尝不是对皇家的逼迫。 若无今日一场闹剧,魏王将名单私交皇帝以后,如若不妥,皇帝还可以与心腹重臣商议再做调整。 丘行恭两人一闹,魏王当众公布名单,若名单事后调整,则皇家威仪何在? 以后朝廷大事人人如此效仿,政令还如何推广。 因此今天皇帝不论心思作何想,不论魏王名单是否合他心意,他都必须力挺李泰。 李泰和皇帝此时一条阵线,这个道理除了太子三人以外个个门清。 “既然二位将军如此诚意相求,孤便趁着大家伙儿都在,将名单公布了也好。” 李泰并未退缩,他选择了硬碰硬。 清了清嗓子,李泰高声唱名道:“大唐凌烟阁二十四臣者…… 第一臣:赵国公,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愣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泰,他虽然功高也得皇帝器重,却是万万不敢奢想自己能够排名第一。 论武,李靖、李勣一大票战神屹立朝堂。 论文,他不如杜如晦、房玄龄,杜如晦已经仙去,房玄龄还好端端的。 凌烟阁第一啊,他做梦也不曾想能得到这份荣誉。 这一定是李泰的投名状! 青雀儿,你……有心了,舅舅会记得你这份情! 李世民眸子神光爆射,在他心中,长孙无忌乃是凌烟第一臣的不二之选。 没想到李泰竟然如此懂他。 然而将这位排第一,可谓冒天下之大不违,李泰承受了多大压力可想而知。 “第二臣:河间王李孝恭……” “第三臣:莱国公杜如晦……” “第四臣:郑国公魏征……” 魏征呆了,他的惊骇比长孙无忌更甚。 凌烟第四臣,第二、第三已经不在人世,他实际为当世第二臣。 这个排名在房玄龄之上,可他的能力是不如房玄龄的,这一点他有自知之明。 何况他如今的身份是太子太师,是魏王最大的对头。 李泰能如此待他,固然显得这位胖胖的王爷襟怀坦荡,可也让他这位太子太师面对李泰时斗志弱了三分。 李泰微笑着看了看魏征,继续道:“第五臣:梁国公房玄龄……” “第六臣:申国公高士廉……” 高士廉同样例外,他虽是李泰的舅公,可这么多年对李泰并不亲近,如今同样是李泰的对头。 李泰让他高居第六,位列李靖之上,这让高士廉百味陈杂。 “第七臣:鄂国公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懵逼了,自己有几斤几两,没有听错吧? 李靖、李勣的名字还没有出现,他尉迟敬德竟然位列这两位战神之上。 李泰这小子,尉迟敬德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宝奇那个蠢货总算干对一件事,这份挑主公的本事,可算得了你老子我的真传。 罢了,今后我尉迟便唯陛下和魏王马首是瞻。 名单念到这里,空气已然开始紧张。 李靖、李勣面上含笑,手心里却满是汗渍。 前六人全是文臣且不论,尉迟敬德竟然位居他二人之上。 这让两位大佬暗自不满的同时,也有一些不安。 这当真是魏王一人拟定的名单? 皇帝与魏王有没有密行协商? 太子险些大笑出声,李泰啊李泰,你糊涂一时啊。 大唐首重军功,你竟然把前六人全部列为文臣,李靖、李勣功比天高,竟然不如一个尉迟敬德。 即便有玄武门这二位未曾站队的因素,可如此明显的厚此薄彼,你何以谢天下人? PS:快乐星期天,各位小主早安,收藏、投推荐票周末心情会更好哟。 第五十三章 我曾单骑救主来世还做君臣 “第八臣:卫国公李靖……” 李靖松了口气,这个结果还算不错,至少不是太难看。 他并非执着名利之人,想起自己玄武门的表现,李靖便彻底释怀。 “第九臣:宋国公萧瑀……” 萧瑀老怀大慰,正成那小子当真傻人有傻福,魏王能把我老头子放在第九,正成在他四哥手里定然吃不了亏。 “第十臣:褒国公段志玄……” 段志玄眼泪险些下来,他何德何能排在李勣之前,今天这回抱病出征,值当了。 回家便收拾段珪那个蠢货,既然脑子不开窍做不了精细的活儿,魏王那边的脏活累活儿就滚去包圆儿。 “第十一臣:夔国公刘弘基……” “第十二臣:蒋国公屈突通……” “第十三臣:勋国公殷开山……” “第十四臣:谯国公柴绍……” “第十五臣:邳国公长孙顺德……” “第十六臣:郧国公张亮……” 名单到此,李勣已经攥紧了拳头,其他人可以忍,长孙顺德和张亮算什么东西。 这就是两个大唐的蛀虫、马屁精,何德何能居我李勣之上! 张亮和长孙顺德几乎笑歪了嘴,魏王英明,盖世英主也! 太子浑然不觉膝盖生疼,笑得眉歪眼斜,李泰,你当真不晓得一笔死字如何写? 一代军神李勣,你敢放在张亮那两个马屁精之后,脑子让门夹了还是让驴踢了。 名单一个一个公布,丘行恭和薛万彻不服又幸灾乐祸,剩下不到十人,还有几位大佬没上,李勣都晾着呢。 “第十七臣:陈国公侯君集……” 侯君集若在此必定一跳八丈高,张亮和长孙顺德算什么东西,我侯某人有灭国之功,也参与了玄武门,有从龙之功,就给我个十七名? “第十八臣:郯国公张公瑾……” “第十九臣:卢国公程知节……” 程咬金对这个排名还算满意,虽然不服自己在张亮和长孙顺德之后,但想到陛下许程家和魏王的亲事,他一张毛脸恨不能大笑三声。 他满意了,又担忧地看了眼脸黑得如同锅底的李勣。 李泰,你小子咋想的? “第二十臣:永兴公虞世南……” “第二十一臣:邢国公刘政会……” “第二十二臣:莒国公唐俭……” “第二十三臣:英国公李勣……” “第二十四臣:胡国公秦琼……” 李勣几乎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程咬金赶紧扶住他,不无担忧道:“楙功?” 老货责备地看了一眼李泰,看你小子干的好事,你竟把李勣放在倒数第二,你不亏心? 还有秦琼,虽然人老实一些没有参与玄武门,可你怎么就敢把他放倒数第一,合着欺负老实人呢! 名单公布完了,几家欢喜几家愁,二十四臣除了去世的李孝恭等人,总体都比较满意。 活着的人怨念最大的当属李勣、李靖、侯君集这三位军方大佬。 “我不服!” “我不服!” 名单彻底激怒了薛万彻和丘行恭。 薛万彻愤怒地指着张亮道:“魏王! 臣南征北战戎马一生,征突厥、破薛延陀,虽无灭国之功,却有征战之劳。 张亮算个什么东西? 武不成文不就的杀才,他有何功劳可入凌烟阁,又有何脸面居李勣、秦琼之上?” 张亮大怒道:“薛老匹夫休要猖狂! 若不是俺老张,徐茂公如何能够投入大唐账下? 俺老张为陛下往洛阳谋事,刀枪里来箭雨里去,险些让齐王害了性命,可也没有吐露陛下密辛一言! 说起功劳,你薛万彻倒是不小。 当年你一心死忠隐太子,率军死磕陛下,陛下险些为你所害。 哼,你果然好大的功劳,可惜隐太子却不能封赏与你!” “你!”薛万彻嘴笨说不过张亮,让他一顿挤兑,又挑开了尘封已久的心头刺,险些一口逆血吐出。 “张亮!” 李世民拍案而起:“往事已矣,站在这里的都是大唐的功臣,若再胡言乱言,朕定然严惩不怠!” 薛万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狠狠地盯着张亮,又恨恨地看着李泰。 在他看来张亮的看法便是李泰的想法,否则没道理将自己黜落。 “陛下!臣也不服!” 丘行恭激动地冲到李世民面前:“长孙顺德又算个什么东西,贪财好色人尽皆知,我耻与此僚同殿为臣。 魏王竟然将这么个玩意儿扔进凌烟阁,臣不服!不服!不服!!! 就算陛下砍了臣的脑袋也不过碗大的疤! 好一个凌烟阁! 好一个魏贤王! 我呸!” 李世民头痛无比,丘行恭本就与长孙顺德不合,今日算是彻底结下了解不开的梁子。 李泰老神在在,名单已经公布无从更改,咱坚持原则把便宜老爹想要的结果出炉就好,至于不开心的,加强自我心理建设便是。 “丘行恭狗贼! 你号称勇武过人,却有何拿得出手的功劳,老夫当年攻取长安一战擒获屈突通,如何就入不得凌烟阁?” 长孙顺德气急败坏,同样跳脚大骂丘行恭。 丘行恭拍了拍胸口,朝长孙顺德大骂道:“论战功某家何尝弱与你? 前年平灭高昌之时,某家身先士卒有进无退,一战杀得高昌小儿不敢夜啼! 你要论当年征战天下之事,某家便与你好好论一论!” 他瞪两眼长孙顺德,而后大步走到李泰面前道:“魏王识得某家身上金创否?” 李泰定睛看了看,点头道:“将军前胸刀枪之伤七处,背后箭伤十一处,真猛士也!” 丘行恭激动道:“不错! 某家这一身的伤总得十八处,七处为武德四年后所受,其余十一处,皆为当年随陛下征战王世充落的!” 他虎目泛红道:“当年陛下骁勇绝伦,亲率数十骑冲击王世充军阵打探敌军虚实,后为长堤所阻,与护卫骑兵冲散,仅剩某家与陛下陷入敌军重围。 某家与陛下一路冲杀一路逃亡,某家头前开路杀得人头滚滚。 陛下骑着飒露紫在后掩护,一路砍杀长刀卷了刃,飒露紫也中了流失不得行。 某家将战马让与陛下,而后步战护着陛下和飒露紫一路冲杀。 得天之幸,我们君臣二人总算逃出生天。” 丘行恭热泪滚滚,回身冲李世民伏地大哭道:“陛下,臣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你我君臣劫后余生相拥欢呼,您抚着飒露紫痛哭不已,要一刀给它个痛快。 臣拼死挡下你的刀,而后为飒露紫拔出箭矢尽心调治,总算救回飒露紫一命。 往事历历犹在眼前,如今长孙顺德这个匹夫,他……他……竟然唾骂臣无尺寸功劳立足朝堂,魏王亦将臣黜落不得入凌烟阁! 我丘行恭一生待亲至孝侍君至忠,今日受此奇耻大辱,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人世! 陛下保重,臣去也! 若有来世,臣定然还为陛下牵马坠蹬披坚执锐! 来世,臣还做陛下的臣子! 嗨……” 李世民听丘行恭历数往事亦是虎目含泪,正要宽慰丘行恭,却见丘行恭出言诀别后,猛然一头冲向金殿角落的潘龙柱。 “老丘!” “丘老匹夫不可!” “拦住他!” …… 李世民大骇道:“挡住他!禁卫死哪里去了,救人呐!” 丘行恭不堪受辱决然求死,变故突生,整个含元殿乱作一团。 PS:今天换榜了开始了新的一周,请大家千万千万记得收藏、投推荐票,能不能进入下一轮,就看各位亲的表现了。 感谢HUANG900928和巫师家庭两位兄弟的打赏。 第五十四章 长随九幽千秋万代守护陛下 李泰让丘行恭吓了一大跳,这老货当真性如烈火,一言不合就寻死。 这是真寻死啊,老匹夫用尽全身力气冲撞潘龙柱,若是一头撞实,大好头颅一定变成烂西瓜。 死就死了反正大家不熟,可要是丘行恭今日死在含元殿,魏王逼死护主功臣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即便他所有的事谋划得滴水不漏,皇位也注定将与他绝缘。 明白其中厉害,他拔腿便去追挡丘行恭。 长孙无忌离丘行恭最近,他全力一把拉扯丘行恭,可这货光着上身无从着力,国舅爷让他一个熊撞,满头金星得坐倒在地。 虽然救人不成,丘行恭的冲势受他阻挠缓了一缓,李泰抓住机会从后面猛冲而来,一把将丘行恭撞倒在地滑出老远。 得救了! 李世民和众臣齐齐松了口气,李泰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太子趁着大乱也起身假惺惺追赶丘行恭,眼见丘行恭离潘龙柱不足三尺,却又接连被长孙无忌和李泰坏了好事。 太子将舅舅和李泰咒骂了千百遍,面上却是一脸清醒,快步走去扶起丘行恭道:“丘公何故如此?” 李世民也赶到丘行恭身边,且泣且诉道:“丘铁头你这是何苦来哉? 你我君臣一场,当全其故事有始有终,今日你要陷朕于不义吗?” 丘行恭求死不成,大哭道:“陛下…… 臣非是名利熏心之辈,臣就是受不得这份屈辱……” 李世民摇头泪如雨下道:“怎会屈辱,你是朕之子龙,谁能让你受辱,谁又敢让你受辱?” 李承乾闻言大喜,痛心疾首地呵斥李泰道:“四弟! 父皇让你总筹凌烟阁,原是要你对大唐有功之臣图形留影,我大唐以皇家香火四季相祭,以全父皇和功臣之情义。 如今你公器私用,以私情断功劳,险些逼死功臣,你还有何话说?” 事已至此,没有人敢为李泰开拓,李世民亦是一脸阴沉。 二十四臣名单公布后,他惊讶又欣喜无比。 自李泰提出筹建凌烟阁后,李世民虽把一应事宜托付李泰,可他也没有闲着。 这些天他同样在反复斟酌二十四臣的人选,以便李泰列出名单后查漏补缺。 但李泰最终交出的名单,竟然与他所想完全一致,李世民几乎要从龙椅上跳起来。 太不可思议了,这完全是他心目中的人选,青雀儿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不曾想现在出了丘行恭的意外,这让他大好的心情跌落谷底。 此事一个处理不好,二十四臣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调整名单会让皇家威仪大损,若是不管不顾照旧施行,即便现在救下丘行恭,保不齐老邱回头不会自杀。 其他自认功高又未能入选二十四臣者,会否效法丘行恭,李世民想一想几乎头要炸裂。 李泰没有理睬太子,他蹲下身扶住丘行恭,温言道:“丘公何其刚烈也。 泰话未说完便要寻死,置泰两难不论,您将父皇又置于何地?” 丘行恭见李泰还有脸劝导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谁要你假惺惺猫哭耗子,某家死了岂不干净,也好遂了你心意!” “丘公此话大谬!”李泰摇头。 “赵子龙单骑救少主尚且让世人传颂忠义,丘公一人让马救主,忠义和功劳远在赵子龙之上,泰又岂能置若罔闻?” 李承乾冷哼道:“话说得倒是漂亮,你的二十四臣一出,功臣心寒齿冷,求死而全忠义,你如今又来说什么风凉话?” 李泰冷冷看他一眼,淡淡道:“大哥,我大唐全功臣忠义者,莫非便只一个凌烟阁不成?” 李承乾一愣,见李泰犹自死鸭子嘴硬,不由怒道:“不错,大唐彰显功臣不止凌烟阁一途。 还可以上谥号、入史册、荫封子孙! 可享受皇家香火世代祭奠者,却只有一个凌烟阁。 除非你转了念头,将丘公、薛公列入二十四臣,可你又要将哪两位公爷移出二十四臣?” 你等的就是我出此昏招吧,李泰笑道:“不劳大哥费心,丘公若是不如此性急,本就能听到小弟的法子。” 李承乾心头一沉,糟糕,莫非他当真留有后手? 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和李元昌、张思政反复换位思量,确定在二十四个名额限死的前提下,李泰没有办法解决僧多粥少的漏洞。 现在李泰信誓旦旦的样子,李承乾心里有些打鼓,自从大病而愈后,四弟变得奸诈无比鬼点子奇多,难不成…… 李世民喝道:“有屁快放,这是卖关子的时候不成?” 李泰正色道:“父皇,你和丘公君臣之情感天动地,儿臣以为,丘公入凌烟阁不足以表彰其单骑救主的忠义。 还有飒露紫,父皇这么多年一直对飒露紫念念不忘。 既然如此,能不能把丘公和飒露紫一道传扬后世,共成其忠义之名?” 丘行恭闷声闷气道:“这可是魏王你说的,若能全我君臣大义,凌烟阁算个屁!” 众人大是不解,萧瑀道:“魏王你的想法很不错,不过飒露紫早已死去多年,又如何与陛下和丘公全其忠义?” 李泰洒然笑道:“父皇,丘公,你君臣邙山一战之玄奇旷古绝今,丘公之忠义不下关云长也。 得此忠良,夫复何憾? 既然如此,何不让丘公千秋万代世世保护父皇?” 众人惊呆了,让皇帝和丘行恭千秋万代相伴,就算皇帝答应,老天爷它也不答应啊。 丘行恭这个铁憨憨却是激动了:“这个法子好,只要能长伴陛下,便是要老邱活殉陛下,某家也绝无二话!” 这个蠢货,李泰一脸黑线道:“丘公,若要你活殉那叫谋杀。 ……你不要激动,我的办法是待父皇百年之后,命大匠将丘公当日邙山救主的画面石刻作画,立于皇陵之前。 另刻一石画,将丘公为飒露紫拔剑疗伤的场景刻绘,同样立在皇陵之前。 此外,待丘公千古以后,赐陪葬皇陵,长随九幽之下,千秋万代护卫父皇! 如此丘公和飒露紫既能受皇室香火,也能忠义流传千古! 丘公,泰这个法子如何?” 李世民闻言眼前一亮,丘行恭一愣,继而狂笑道:“勒石记功,于九幽之下千秋万代守护陛下! 好! 好!! 好!!! 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他狂喜地朝李世民叩头道:“陛下你听见了吗,臣哪怕老了,哪怕化作一捧黄土,依然能够守护陛下千秋万代! 哈哈哈哈你我君臣永不分离,臣……臣恨不能那一天马上到来!” 李世民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想死,朕还想多活几年呢。 现在好了,可算遂了你心意,还要寻死觅活不成?” “还寻啥死! 某家错怪了魏王,险些误会好人,实在不是个东西!” 说罢,丘行恭起身恭恭敬敬朝李泰施礼,而后一把跪倒。 他五体投地大声道:“魏王殿下,丘行恭一介莽夫,今日险些害了殿下贤名,某家罪该万死。 某家愿意负荆请罪,殿下要杀要剐只管令下,某家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承乾呆了,还有这般操作,如此必杀的局面,李泰竟然能够峰回路转完成反杀。 他直愣愣看着李泰只觉浑身无力,我跟这个怪物怎么斗? PS:换榜第一天,大家的收藏和推荐票来得更猛烈些,评论也不要憋着,该释放就释放! 第五十五章 国有铮臣受家辱 李泰扶起丘行恭,赞道:“丘公忠义可鉴日月,国有忠耿之臣,君父才能免于大难。 快快请起,泰受不得丘公大礼!” 段志玄等一干凌烟重臣,如今反过头来羡慕丘行恭。 看看人家这待遇,虽然不入凌烟阁,却比入凌烟阁强似十倍。 可羡慕也只能干看着,谁叫人家立下了单骑救主的不世奇功,皇陵之前勒石记功也是应有之义。 丘行恭胸中块垒尽消,哪还有颜面矗立宫中,当即与李世民父子告罪离去。 太子暗中串联的一场来势汹汹的逼宫,被李泰四两拨千斤不着痕迹地化解,浪花也未涌起一朵。 如今急先锋丘行恭离去,宣告太子的攻击彻底失败。 李承乾蓦然升起极大的不安,来时不成功便成仁的大无畏气势,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丘行恭已走,剩下薛万彻上不上下不下站在含元殿,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 他没有救主的功劳,反倒如张亮所说,当初险些害了皇帝性命。 “罢了,今日自取其辱,倒是让大家看了笑话。 陛下,请治臣之罪,臣愿领罚!” 薛万彻倒也光棍,啥也不辩解,做错就承认挨打就站稳。 这货属铁豌豆的,当年和丹阳公主成婚以后,长达几个月不晓得办事,直到公主忍无可忍告御状。 震惊了整个权贵圈子以后,李世民只能哭笑不得召集了一群驸马,大家伙儿无私传授秘技后,薛万彻才算享受到人生一大快事。 大唐真他娘的人才辈出! 李世民笑道:“你何罪之有啊? 以你的功劳,入一个凌烟阁也是应该。 如今凌烟阁没有你的位置,朕便赐你百年后陪葬皇陵,如何?” 薛万彻大喜过望,叩首道:“臣谢过陛下!” 礼毕,他走到李泰面前沉声道:“殿下,臣不明是非不通曲直,回头臣一定上门负荆请罪!” “薛公一世之豪雄,何必做那儿女妇人态。 如今东有高句丽未平,西有吐蕃虎视眈眈,北有草原诸部蠢蠢欲动…… 此正当三军用命之时! 薛公有那功夫负荆请罪,莫如多研究一番高句丽形势。 来日若能一举荡平高句丽,为我华夏去一心腹大患,便是功在千秋利在当代,父皇也会很高兴的。” 李泰避过了他的大礼,一番话娓娓道来,说得薛万彻满面羞惭,告退之后以袖掩面而去。 搞定了太子的攻势,李泰很开心。 事态平息李世民也很欣慰,观音婢的儿子总算有一个能打。 从前感觉惊艳的吴王李恪,如今和李泰一比,顿觉稀松平常。 待薛万彻也离去后,李世民脸一黑,大喝道:“逆子!谁让你平身了? 你如今翅膀硬了,朕的话也不好使是吧? 让你东宫禁足半年,这才过去短短数日便急不可耐。 上下跳窜勾联勋臣,上演一出逼宫大戏,没能如你的愿,现在作何感想?” 李承乾顿时变了脸色,勾连勋臣的帽子,他头再铁也承受不起。 “噗通” 他毫不犹豫跪倒,大呼道:“父皇明鉴,今日我与薛公、丘公一同前来,却是因为两位公爷受了莫大委屈无从申述。 若求告父皇便成了讨要赐封,若不闻不问,两位公爷又不甘任人摆布。 求告无门之下,两位公爷这才找到儿臣。 详加询问后儿臣亦为两位公爷不平,这才与两位公爷一道入宫。 求父皇明察!” “住口! 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知死活、不知进退的畜生,事到如今,你仍是满口鬼话糊弄朕! 丘行恭和薛万彻肚子里有几道弯弯绕,朕比你清楚百倍。 就凭他们二人,如何能够从一场大比看出来凌烟阁名单? 若有这份本事,以他们之将才,就不会是小小两个郡公! 逆子! 你能不能对朕说一句实话?” 李世民气坏了,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年岁愈长,反与他这个父亲愈发离心。 丘、薛二人行事,明眼人一看便知太子必是幕后黑手。 蠢货! 皇子之间干两件阴暗之事实属平常,可棋手变棋子,大张旗鼓冲到明面大肆招摇的愚蠢行径,还是将李世民气得怒火三丈。 痛骂过后,李世民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这就是帝国的继承人啊! 大唐江山真要交给如此蠢货,会不会三代而亡? 前隋前车之鉴相去不远…… 李承乾犹自强辩道:“事情便是如此,父皇不信可以询问两位公爷……” “畜生! 还敢狡辩,我……我……” 李世民让承乾激得语无伦次,怒火攻心之下,抓起御案上的羊脂镇纸扔向承乾。 “陛下不可!” 魏征挺身而出挡住了镇纸,老头顾不得疼痛,护住承乾振声道:“太子失德,罪在詹事! 太子今日之所为,臣这个太子太师难辞其咎,陛下要罚就责罚臣吧!” 在魏征心中,德才兼备是最高准则,德应该毫无疑问排在才的前面。 太子今日构陷魏王一事,谋划在前出手凌厉,即便如此依然让魏王轻松化解,如此则才之一道相去魏王千里。 陛下亦是认识到这点,因此最后一言诛心,盛怒中几乎带着哀求,让太子坦诚以告,至少给皇帝留一个回护他的念想。 可太子压根不明白父皇的苦心,毫无所觉地继续搪塞,这让皇帝如何不激怒成狂。 才具不及魏王,德行依旧大败亏输。 太子,你让东宫的师傅们如何扶保你。 为今之计,只有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替你扛起风雨,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吧。 他这个太子太师挑明太子失德,就能先下手为强,堵住皇帝继续发挥的由头。 而后乾坤大挪移,将皇帝的怒火引到东宫詹事们身上。 如此太子即便不能安然过关,至少也能逃脱灭顶之灾。 李泰对魏征的心思看得七七八八,他暗暗摇了摇头。 可惜啊,老魏一片苦心在偏激的承乾看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承乾被魏征一句“太子失德”给惊呆了,自古太子立足之本是立德立言。 如今魏征这个太师公然声称太子失德,从今往后,自己还有何颜面行走朝堂? 怒火前所未有得燃烧,他一跃而起,指着魏征鼻尖道:“魏征! 你这个三面两刀的小人,领着太师的差使却心向李泰。 自你任太子太师以来,你我尚未见面。 今日李泰搞出一场不知所谓的六艺大比,一声招呼你便迫不及待赶来捧场。 好了,现在总算遂了你心意,凌烟阁二十四臣,你高居第四! 恭喜你了魏太师,你这个太子师文不及房玄龄,武不及李靖,你何德何能高居他二人之上? 哈哈哈哈…… 你墙头草随风倒,今日得了主子的骨头,转身便骂我失德,果然是李泰养的一条好狗哇! 太子太师!!! 哈哈哈!!! 凭你也配?!” “噗” 魏征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便是一身清名,如今让太子如此百般羞辱,老头气血攻心,张口喷出一口心尖血,随即眼前一黑人事不省栽倒在地。 “玄成!!! 快传太医!!!” 李世民懵逼了,魏征他都不舍得骂,如今竟让承乾这个畜生骂得口喷鲜血生死不知。 今天的大明宫备受血光之灾,侯君集在甘露殿吐血而去,丘行恭在含元殿险些自绝于世,现在魏征几乎魂归黄泉。 李泰不由感慨唐朝政治家脸皮就是薄,你看看人家大明那边,一言不合问候对方全家者比比皆是。 要都像大唐这玩法,大明朝的朝堂早特么清空了。 或许这便是贵族政治与官僚政治的区别,双方底线和荣誉感、羞耻感天差地别。 不对,程咬金那群败类又是如何混入了朝堂? 他站着看戏腰不痛,李世民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老李几步冲下御阶,一脚踹翻李承乾,须发皆张道:“畜生! 你骂魏玄成是狗,那你又是谁的狗?” 李承乾也彻底豁出去了,抗声道:“儿臣当然是父皇的狗! 父皇让我摇尾巴就摇尾巴,让我狂吠就狂吠,要我抢食就抢食! 若是尾巴摇得不圆叫得不够响,父皇尽可打杀了儿臣,换上李泰那条更乖巧更会讨喜的狗!” 李世民气得摇摇欲坠,颤声道:“畜生!你……你这是要与我打擂台不成? 我……我宰了你这个忤逆不孝、六亲不认的东西!” 含怒之下李世民一把抽出侍卫的横刀,狠狠一刀毫不犹豫砍向李承乾。 卧槽玩大了! 李泰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抓住横刀,李世民费力抽动刀锋却不能寸进。 高士廉疾呼道:“太子! 小杖受大杖走,你还不速速离去,莫非真要陷陛下于不义吗?” PS:换榜第一天,大家继续给力收藏、投推荐票、评论啊! 感谢小小老虎的打赏,拜谢! 第五十六章 选择题变成了填空题 李泰手上鲜血滴答滑落,他一把扶住李世民夺过了横刀,冷冷看了李承乾一眼。 历史从今天开始进入岔道,前世李世民从未对李承乾如此严厉,这货依然要提兵造反。 今天受此刺激和惊吓,他铤而走险的同时,会不会再度对自己出手? 安全问题是时候提上日程了,魏王府养一帮文士,打打杀杀却没有专业人才,回头可得上点心。 李承乾大呼道:“本宫为何要走! 我就站在这里让父皇一刀砍死我,这就省了大家的心思。 李泰,你这个伪君子,谁要你假惺惺挡刀! 父皇这一刀没有砍死我,你明明很难受,还要抓着砍你对头的刀子! 哈哈哈哈! 你哪怕恨我入骨,可依旧只能跟上回一样护着我,很难受吧?” 高士廉气得跺足不已,这个蠢货,作死也不是你这般玩法。 今日太子彻底捅破窗户纸,当着二十四臣的面公然叫嚣两狗相争,将东宫和魏王府那点破事儿大白于天下。 如今之势,魏王德干才学乃至胸襟气度,几乎交出了一份储君的完美答卷。 在昆仑居事件之前,皇帝的选项较多。 督促太子回头是岸,抱定太子继承大统的心思毫不动摇,这是一个选项。 严加培养晋王,若他日太子实在不堪,晋王也是一个聊胜于无的备选。 相反,李泰的形势看似烈火烹油如日中天,实则上位的机会最小。 皇帝通过玄武门起家,他打开了争斗和血腥上位的魔盒,却要严防死守后代效仿,以免皇位代代传承于血雨腥风。 如果李泰通过斗夸承乾上位,即便没有发生流血事件,其本质与玄武门也别无二致。 这,便是太子从前万般荒唐失德,哪怕发展到刺杀老师的地步,而东宫之位依然稳固的秘密。 奈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太子在昆仑居公然杀李泰的举动人神共愤,已经将回头是岸这条路斩断。 皇帝给他一年时间禁足,是给各方缓和的准备,同时也是观察李泰后续表现,以及李治的潜力。 在高士廉、魏征、房玄龄这些大牛看来,皇帝看似随意的落子,却不会有一步多余的闲棋。 李泰主动请求抚养晋王和小公主,李世民就坡下驴答应了请求,便是踏出观察晋王的第一步。 晋王从小养在深宫,皇帝要看看这个亲自培养的小儿子,离开自己以后能有几分成色。 把李泰和李治放到一起,固然有天家亲情的考虑,最根本的目的却是对比观察两个儿子。 事实证明,李泰不断刷新着一个完美储君的高度。 今日一场大比,李泰无论文才武略、心胸气度,以及治国安邦的见识,堪称无可挑剔。 众臣仿佛看见了当年的秦王王者归来。 而晋王,在明德门事件中,已经充分证明了他逍遥王的深厚潜力。 至此,晋王也在皇帝的储君名单上悄然划落。 众臣不由心疼皇帝,好好的三道选择题,现在成了只有唯一答案的填空题。 …………………… 皇帝和各方门阀不是瞎子。 与皇帝而言,若江山交给魏王,大唐在他百年后就能够延续贞观之治,乃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对门阀们来说,魏王表现出的开拓意识和能力,能够让各家的利益得到巩固和提升,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完美的帝国继承人。 唐初的门阀,其负面作用不可谓不小,但其积极作用同样不可忽视。 因为府兵制的施行,大唐耕战一体。 关陇集团因为掌握着土地和兵员,这个集团要获得荣誉和利益,首要乃至唯一的途径,便是不断对外发动战争。 唐初扩张欲望和战力强悍无比,因为打仗能够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 而山东新贵集团,原本是笔杆子的代表,对于军队的掌控并不强。 随着李世民压制关陇集团,转而扶植新山东集团的施行,新山东集团渐渐也开始掌握兵权,比如李勣、程咬金便是杰出代表。 新山东集团崛起后,在府兵制的国策之下,其表现出的扩张欲望比关陇集团只强不弱。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关陇和新山东两大集团,当两者总体利益诉求合流以后,整个大唐便化身成为准军国集团。 整个帝国充斥着躁动、侵略、扩张的强悍基因,与德意志第二帝国别无二致。 关陇集团和新山东集团的军事贵族们,便成为了大唐的容克贵族集团。 若大唐雄主当政,将对外扩张定为国策,那么两方势力就能和衷共济,拧成一股绳共同为大唐开疆拓土。 若大唐国主暗弱,帝国从扩张变得内敛,两个集团就会彼此撕咬。 道理很简单,不能做大蛋糕,大家就只能抢蛋糕。 军事贵族集团的基因,决定了他们要选择的皇帝,必须是一个能够带领他们开疆拓土,不断为他们带来胜利和利益的雄主。 这就是为何原本历史上,即便李治这个公认的懦弱皇帝上位,唐军照样打得周边国家满脸桃花开的根本原因。 李治不能领导军贵集团,朝政也不能彻底掌控,因此军贵集团在推着他,或者绑架他前进。 这货的能力…… 原来历史上,李治在立为太子后不到一年,李世民就后悔了。 他跟长孙无忌吐槽太子懦弱,他想换李恪上位,这事儿也埋下了李恪必死的炸弹。 李治暗弱,可见一般。 李治这个菜鸡领着唐军一群猛虎,照样横扫天下,打下了大唐最大的版图。 唐军好战嗜血的基因可见一般,在中华历史上,仅有大秦帝国可以媲美。 从历史来看,大唐军贵集团对一个武皇帝的渴求,几乎是基因的本能。 李泰浴火重生后横空出世,与大唐军贵集团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因为一个懦弱的皇帝,与军事贵族集团的利益存在着根本冲突。 这一点,李治、武则天上位后,大唐操蛋的走势便是明证。 关陇集团绑架李治发动了一系列战争,大唐开疆拓土风光无比,这让李治和武氏无比恐惧。 因此两口子前仆后继,争相打压军事贵族集团,尤其是武则天。 她朝堂争斗是一把好手,但其可怜的军事才干,以及鼠目寸光的政治格局、国际视野,注定不能驾驭军事贵族集团,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 唐军在永徽年间取得的辉煌战果,武则天用了短短不到二十年,全部败得干干净金。 到她退位的时候,大唐的地缘形势变得无比恶劣。 言而总之,军事贵族这把威力惊人的神兵,在没有完善的制度加以制衡和驾驭以前,唯有雄主方能发挥其巨大威力而不被反噬。 这个问题,李世民明白,长孙无忌明白,李勣明白,程咬金明白,李道宗明白,李泰明白…… 因此长孙无忌和李勣、程咬金看准形势后,毫不犹豫倒向了李泰。 可太子李承乾不明白! 高士廉当然也明白,禁足一年,是陛下给太子的缓冲期。 如果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东宫师傅们全力周旋,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现在可好,太子一嗓子吼破各方默契,陛下也就没有了回旋余地。 “畜生! 朕躬无德也! 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百年之后朕何以面对列祖列宗! 放开朕!“ 李世民一把摔开李泰的手,恨怒欲狂地冲太子咆哮着。 即便他认清了李泰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可他毕竟在李承乾身上耗费十多年心血。 如今眼见李承乾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他这个父亲的失望、失落可谓无以言表。 深深地挫败感包围了李世民,他捂住了头身形摇了几晃,李泰赶紧抱住他按回龙椅。 “父皇息怒,今日劳累了一天,天大的事过了今天再说,您这样身子会吃不消的。” 李泰是真的心疼老头子,便宜老爹对自己真的没得说,可李家男人身体都不好,李治有风疾,李世民最后也中风。 如果老头子这个时候倒下,太子若是抓住机会来一票大的,乐子可就大了。 李世民怒吼道:“哪里还过得了今天?! 来人,传宗正寺和太常寺,朕要祭告太庙!” 高士廉大骇道:“陛下不可!” 房玄龄也变了颜色跪地高呼道:“陛下万万不可!” 他是东宫詹事,该表的态必须得表。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对视一眼,也抢在其他大臣反应之前,跪地痛呼道:“陛下三思,如今强敌环视外患未除,大唐可经不得动荡!” “陛下三思……” “陛下息怒……” 众人纷纷跪倒请命,李泰也五体投地道:“父皇,国事为重啊!” 含元殿乌泱泱跪倒一片,山呼海啸声四起。 殿廊的冷风一吹,癫狂的李承乾也清醒了不少。 如此阵势,他也吓傻了,赶紧跪倒泣声道:“父皇!” “住口! 朕没有你这个不肖的儿子,所有人随朕去太庙! 传太常寺和宗正寺的人,直接到太庙!” 李世民决然地起身,他等不及了,太子这个扶不起的阿斗…… “报! 陛下,东宫的师傅们在宫外请命!” 禁卫忽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给鼎沸的含元殿再度泼了一瓢热油。 李世民怒极而笑道:“哦? 东宫的师傅们都来了,呵,倒是师徒情深嘛。 可早都干什么吃了?! 宣! 朕给他们一个纯孝仁厚的太子,他们还朕一个弑师杀弟的忤逆子! 朕倒要看一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与朕说话!” PS:这一章是真的难写,我前后五个小时才搞定这一章。虽然大唐是爽文,可千山依旧遵循着基本的历史规律,这一章承上启下太重要了,大家可以猜一猜李世民会挖啥坑,答案可能要上架前后才能揭晓。猜对了千山上架后十章起步暴更! 看着千山头发又薅脱一把的份上,大家的收藏、推荐票、评论不能停啊。这周形势危急,推荐效果目前排第四,收藏数如果不能进入前二就不能晋级,也就没有了下一个推荐,急死个人了…… 第五十七章 李世民的骚操作 大明宫外,东宫师傅们齐聚一堂,于志宁、李百药、杜正伦、孔颖达、张玄素…… 无一不是海内大儒名望之臣,加上人事不醒的魏征,还有房玄龄、高士廉! 从这群人排面看,李世民为李承乾配备了超豪华的东宫天团。 从待遇而言,千古以来只有洪武太子朱标能够与承乾想比。 承乾拿了一手天牌,可好好一把天牌让他打成这个样子,这实在是大唐难解之谜。 然而这群人虽然强悍,却是清一色文臣。 文臣的特点,腹有千策而难断一策。 以善断著称的杜如晦死后,东宫这群大佬师傅们,个个都觉得应该按自己的方式教育太子,互相之间谁也不服。 承乾久而久之心生厌烦,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谁也不见谁也不听。 谁若是管教得重了承乾就打骂甚至刺杀,于志宁和张玄素就享受过待遇。 东宫师傅们也是人,承乾这么干谁受得了。 相看两厌之下,东宫师傅们大多对太子开始变得敷衍,教导功课也变成和尚念经走过场。 这就造成太子和东宫师傅们几乎没有沟通,太子自然无人可用,而师傅们也无从知晓东宫密辛。 今日汉王李元昌通派师父们紧急集合,竟是因为太子私出东宫与魏王斗法。 这还得了! 师傅们顿时炸了锅,一番扯皮过后,大家伙儿基本接受了李元昌的论断和建议,立即入宫死保太子。 李元昌断定魏王奸诈,太子此去必然吃亏,兴许会触怒皇帝。 他算到了开始却没有想到结果,尽管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可他没有想到形势会恶化到如此地步。 皇帝竟然传太常寺和宗正寺,他要领着众人上太庙! 此情此景上太庙,皇帝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告祭祖宗太子失德,而后反省自身下罪己诏,甚至废太子! 师傅们对含元殿的事情一无所知,孔颖达不满道:“汉王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太子违反禁令私自出宫不假,可那也是为丘、薛二将请命,其情可悯其心可嘉,陛下顶多申饬太子一番。 咱们这许多人齐齐进宫,会不会弄巧成拙?” 于志宁慨然道:“事已至此,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张玄素洒然道:“东宫在魏王手上可吃了不少亏,这一笔一笔烂账早晚要还! 汉王也太小看了我们,竟然要咱挨打不还手,单把太子所有过错揽到咱们身上! 你们受得了,老夫可受不了!” 李百药比较冷静,他沉声道:“玄素! 这不是任性的时候! 魏王今非昔比,慢说在场诸公,便是魏公出手也奈何他不得。 东宫之中,唯有房相或可制住魏王。 可房相因为房遗爱…… 罢了,其中厉害汉王已经分说明白,咱们还是按照汉王吩咐行事,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东宫,已经经不起任何风雨!” 张玄素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说话间禁卫终于到来,众人得了谕令随着禁卫匆匆赶往含元殿。 金殿之上黑压压跪倒一片重臣,师傅们让这个阵仗惊了。 大唐不兴跪礼,殿上这群大佬一年到头也难得跪一回。 如今整整齐齐全部跪在皇帝面前,太子和魏王赫然在列! 李百药惊道:“陛下……这是何故?” “来得好,这是何故,这个问题…… 朕是太子父亲,实在没脸与一群太子师父们说道。 房乔! 你也是太子师傅,你便把太子今日做下的好事为师父们细诉一番!” 李世民说完闭上了眼,房玄龄无奈苦笑,只得把太子煽动丘行恭、薛万彻逼宫之事仔细道来。 而后太子辱骂太子太师魏征,跟皇帝打擂台的事也不敢疏漏一一说完。 师父们听完各个呆若木鸡。 太子…… 咱们不是你师傅,你是咱们祖宗啊! 汉王真神人也,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不曾想形势比最坏的打算还要坏上百倍。 现在皇帝执意要前往太庙,其中意味,师傅们可不认为皇帝会祭告祖宗下罪己诏。 原本岁月静好,一夕之间太子竟然走到被废边缘,老师们彻底慌了神。 “噗通” 东宫师傅们也跪下了,李百药痛哭道:“陛下,太子失德千错万错都是我们这些东宫师傅们的错,臣愿意代太子一力受过。 太庙乃祖宗英灵之所在,未可轻擅也!” 其余师傅也痛哭流涕争相把太子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一个比一个深刻地剖析自己教育缺位的责任。 就连最顽固的孔颖达和桀骜的于志宁也鼻涕眼泪糊一脸,再不提反攻魏王之事。 汉王的分析得到验证,他们再不敢自行其是。 这一刻东宫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太子若是完蛋,他们不完蛋也会坐冷板凳到地老天荒。 见东宫师傅们态度端正,李世民面色缓和了几分,却是疾言厉色道:“这就是朕的好儿子! 你们的好弟子! 煽动重臣逼宫,几乎害我一员大将! 辱骂太子太师,玄成如今生死不知! 好,好得很呐!” 李世民起身一拂袍袖道:“朕对太子寄望且深,约束教导难免操切,因此禁足东宫一年,以期能够躬醒自思痛改前非。 谁曾想,这个畜生,他非但不反省还变本加厉。” 他越说越怒难以自遏,指着太子额头大喝道:“张师傅劝你,你要杀张师父! 青雀碍了你的眼,你要杀了青雀……” 他一把拖起太子往龙椅走去:“今日朕对你动了刀子,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朕? 那样你就可以坐上那把椅子,就再无人能够约束于你,岂不是方便?!” 李承乾吓傻了,东宫师傅们亦是瑟瑟发抖,于志宁、李百药等人齐齐叩头。 李百药高呼道:“陛下! 太子绝无此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父为子纲,责骂教导份属应当。 陛下于太子既是君又是父,太子犯下大错,提剑教导太子也是应该。 臣惟愿陛下圣察!” 杜正伦也痛呼道:“陛下,臣等教导太子无方,请陛下责罚。 从今天开始,臣等就在东宫安家了,日日厉行教导严加督促,太子一日不回头,臣等一日不归家!” …… 李泰忽然有些同情东宫师傅们,摊上太子这么个不省心的祖宗,这一天天的擦屁股,谁特么顾得过来。 不过同情归同情,今天最积极的杜正伦、李百药的小账该记还得记。 现在是忠孝节悌的气氛不能发招,咱们来日方长。 天时地利人和,眼看就要一鼓作气拿下太子,这群家伙也来得太过及时,谁出了这么一个放东宫师傅的大招? 此人不除,我寝食难安! …… 师傅们的表态,让李世民炽盛的怒火消散不少。 他看着再度跪倒的太子,余怒未消道:“师傅们用心血浇灌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为何就唤不醒你这个冷心冷血的逆子?” 没人敢接他的话头,含元殿变得落针可闻。 良久以后,李世民不再提起告祭太庙之事,他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而后却是坚定道:“太子失德,着即迁太庙斋戒躬省一月,为文德圣皇后祈福!” 师傅们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这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与废储君的大难相比,吃斋一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终于灵醒一回,叩首道:“儿臣领谕!” 李泰非常失望,长孙无忌等人也很失望,但面上却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而后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李世民无视众人的精湛演技,他长叹口气,沉默半盏茶功夫,而后高声道:“魏王李泰,丰姿峻嶷,仁孝纯深! 业履昭茂,英武睿哲! 朕躬于思,特迁封泰为秦王! 择日中书省拟旨,明发天下晓谕万邦诸国并天地鬼神祖宗社庙!” …… 李泰懵逼了,便宜老爹这是哪一路的骚操作? 历史上可没有这一出啊! ps:当当当当! 哈哈哈哈都没想到老李的套路吧,昨天有朋友猜了,不过很遗憾没猜中。不过大家可以继续猜李世民的用意,他绝逼不是心血来潮哈。昨天说错了,是李世民挖坑的用意大概上架前后揭晓,猜对了还是上架十更起步哈。 感谢曌、巫师家庭、我被贱到了几位朋友的打赏,拜谢。大唐出了新书期了,现在推荐票和评论非常非常重要,请大家继续支持哈。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