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 第一章 初见小质子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一章 初见小质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睡他的床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二章 睡他的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生辰礼物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三章 生辰礼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林皇后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四章 林皇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赌场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五章 赌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嫡公主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六章 嫡公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狩场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七章 狩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北雪使团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八章 北雪使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圣旨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九章 圣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挑战天才少年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十章 挑战天才少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盗窃案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十一章 盗窃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抓捕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十二章 抓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正义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十三章 正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狩猎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十四章 狩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祁小公子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十五章 祁小公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告白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十六章 告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暧昧 《嫡公主和她不得不说的爱恋》第十七章 暧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忠臣奸臣 第二日,应南皇的圣旨就下来了。 祁商禁足祁府,祁父发疯大闹殿前。 祁棠接到家里旨意跪在御书房前半日,自请降位。许诺嫡公主及笄后嫁与北雪时祁家亲自护送。至此,这场闹剧才风风火火的结束。 旨意下到祁府的时候,祁商正在后院挑弄着婢女,对此,只是安安稳稳的接下,并无多言。 他手里握着短刀,刀尖贴合着皮肤,一件件的挑下面前人的衣衫。 在对方一下下瑟缩流泪的表情下欲发疯狂,最后更是横刀一抹,直接要了身下女人的命。 祁父皱了皱眉,对于祁商现在疯狂的模样明显不满,刚要开口教训,就到短刀想自己飞来。 刀尖带血,就拿直直擦着祁父脸颊过去,瞬间,那张脸上就出了血。 祁商抬头:“我向来不喜别人教训我。” 祁父收回视线,咬牙对着床上的人行礼,汇报着如今朝政的情况。 真正在祁家,祁商早已成了掌权者,所以下人对此幕也是见怪不怪。 几人上前服侍小公子更衣,还有几人则冷漠着脸收拾着刚刚的女子的尸体。 祁商挑逗着服侍自己的丫鬟,嘴角含笑:“听闻三皇子和宋家那个女儿关系很好。” 虽然应南皇应允了婚事,如果那质子不知不觉没了,古庭依旧有机会。而他,通过昨天的事早已被排除门外。 他收起视线,冷声说:“让祁棠向皇帝请旨,成全小殿下。” 祁父闻言应“是”,然后一步一步的后退离开。 没几日,三皇子和宋家女的婚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五果听着坊间那些传闻,挑眉好奇的望着身边古楼生。 见对方依旧沉稳着一张脸,也就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三皇子万俟成玉虽然是祁贵妃所生,但却实打实是个心善的主儿。 在后宫皇权争霸里,他怕是唯一一个一点政权夺位思想都没有的人。 不过这万俟成玉和她同岁,按道理还未到成婚之龄,父皇这般安排,怕是有祁古两家推动之意。 她转身走进房里,走了两步看到古楼生紧握的双手,眉眼闪过一丝不忍,终是开口说:“你若是喜欢便去争取,宋家是你们一派,若是古丞相不愿,这宋姑娘自然是嫁不出去。” “回去吧,今儿个我不乱跑,不需要近卫。” 说着,五果便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院里偶尔有几只寒鸦飞过,眼看着就快要入冬了。 响起当年想见时便是冬季,现下已经七八年光景了。 这七八年里,除了特殊情况,长伯日日都会在她寝殿站足三个时辰,如今因为这要避嫌的缘故,已经好几日没见到人了。 她敲着下巴,着实想不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问红豆,这小妮子自己也是迷迷糊糊,问长伯,他人又不在,问侍从……他也得敢说。 郁闷的望着窗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猜想那日发生的种种。 成阳走进来的时候,抬手就给自家妹妹赏了个暴击,又自然的将自己的外袍拿下,扔给红豆。 五果皱眉:“红豆丫头清白着呢,你别故意跟她套近乎。”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红豆,一张脸都红扑扑的,抱着外袍就转身跑了出去。 五果对于红豆的举动满脸无奈,撇嘴望向大皇子,眼神示意他有事快说。 成阳咳嗽了一声平缓了一下气息,才说:“明日使臣就要回去了,父皇让我们安排送行的事。” 五果点了点头,日子算下来,使团这次在应南的时间早已过了半月,想到对近两国的近况又不觉得一阵头疼。 北雪的老皇帝荒淫无道不说,宠妃华氏更是日夜劝阻皇帝派遣大军讨伐应南,以正威严。若不是朝中大臣极力劝阻,加上三皇子自己对母妃的告诫,这事怕是早成了。 但谁都知道,有些事,一旦埋下一颗种子,就很容易生根发芽。 虽然应南国盛,但是连年的兵事早已亏空了国库,加上自家父皇宠自己的架势,这国家,怕是早就一穷二白了。 丞相古庭和贵妃外戚对着权势虎视眈眈,所以无论如何,这场战事都不能发生。 想到古庭,五果猛然抬起头望向自家兄长:“古家不是向来和祁家不对付吗,怎么皇帝这场赐婚他没反对。” 说完,幽怨的目光瞪了眼院里早已枯枝的梅树:“若是他反对了,以父皇那信任的劲,怕是不会允诺这件事的。” 除非,那老狐狸也同意了。 成阳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对于她对古庭的看法,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是期望有一天妹妹能理解古丞相的为人,知道这朝堂之内,谁都可能叛国,唯他不会。 那日他在御书房外,父皇和古庭见面。 应南皇问他:“祁家的求婚你怎么看?” 古庭坐在万俟烊特许的椅子上,拱手低头:“不管如何,明面上都能缓和两家的关系,党派之争牵制固然重要,融合,更好。” 万俟烊低头,抬手在纸上作画。 “只是可怜了宋家的小女儿,成玉虽然为人良善,但他的母妃却是个狠角色。” 说完,手中的笔画就,一直短腿小公鸡就出现在宣纸上。 万俟烊满意的点了点头:“来,丞相你看,朕的画作如何?” “甚好。”古庭面无表情。 “朕也觉得甚好,这凤凰盘旋,真有大气之象。” 转头又想到古庭书法甚好,于是将画递到他面前:“朕听闻你的书画甚好,这幅的题字,朕就交给你了。” 古庭望了眼皇帝,又望了眼话,胡子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好”。 那日的情景,怎么看,都是皇帝与贤臣的场面。当然,除了那只小鸡图。 他的太傅同他说过,陛下接手皇权时,这国家已烂到骨子里了。 得了林氏支持的陛下为了稳固朝政,不得不迎娶了将军祁家之女,立其为宠妃。 为了制衡朝政,古大人以身犯险拉拢势力,借着古家的根基成了一代权臣。 不是所有的党派都是不忠于陛下的。 这是太傅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十九章 刺杀 第二天,在彩旗飘扬中,北雪使臣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归国日。 五果和成阳并立而站,和使团客套一番后,就任由长伯和他们说话了。 礼官在旁边唱喏,祁父也带着队目送着使团离开。 宗沁突然一阵发抖,手间隐约有什么东西漏了出来,还未等人细瞧,就被正使打马虎带过。 双方行着告别礼,五果也没深究刚刚发生的事,毕竟她对那个宗沁,是着实提不起好感。 正使含笑的说着祝福语,转身就上了牵好的马车,后面跟着两辆车,分别装着应南皇安排的礼物,和应南的特产。 看到队伍渐行渐远,五果不由得松了口气,长伯对小丫头的这番举动,无奈的笑了笑。 自那日之后,长伯也想了许多,虽然当年害他背井离乡多年的是她,但这些年护着他在这应南皇宫好生好长的也是她。 且不说当年她是无心之举,就是故意的那又如何,就着他在北雪皇宫的待遇,能好好活着都是一件奢望,当然除了不能陪在母亲身边…… 祁父操着军队一步步跟着,待走了几百米,就收回步子,隔空抱拳,示意就送到这里。 全过程都是一番傲然姿态,正使眯了眯眼。 突然,一群黑衣人闪身出来,把使团队伍围的死死的。 五果拧眉,看着祁父的军队迅速迎击敌人,和那一众黑衣人缠斗。 三下两下,眼看着黑衣人就快要处理完了。 正使却突然从轿子里蹦了出来,他指着应南城门,颤抖着身子说?:“原来应南打得是这个主意。” 他胡子一抖一抖的,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一转身,往马车上撞了过去。 一众文人,也是撞马车的撞马车,吞药的吞药,级别太低没分配的毒药的,直接就着身边还站着的刺客剑上冲去。 宗沁上下牙打着颤,满眼惊恐的望着祁家队伍和城门口站着的一行人,惊叫了一声,慌忙转身离去。 祁父迷了迷眼,手中长剑一甩,直接从后背刺向了那人。 被贯穿的身子受力往前倒去,最终惊起一众黄沙。 旁边的刺客见此,便向着祁父方向拼杀,才走了两步不到,就被三四祁家军贯穿了心肺。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使团全灭,刺客全死,而这一切就发生在应南京城脚下。说着,一众人便当着两人的面,吞药而下。 五果吞咽着口水,眼睛扑闪着却蕴满了害怕。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杀人的景象,纵然权利更迭,后宫纷纭,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血,很明显的,她被惊到了。 成阳转身将手捂在五果眼上,眼神示意红豆将人带走,就冷眼望着祁父。 长伯平淡着眼睛,嘴角不由得勾起嘲讽的笑,向成阳行了个礼,得到应允之后,就在一众“护送”的情况下回到了然林殿。 他母妃虽然是个奴婢,曾经却实打实的同父皇欢好过,更是北雪城内唯一一个拥有两个皇子的后妃。 家道中落后,北雪皇过河拆叫,母妃被打入奴籍,一个妃子就此在浣洗局做着奴隶的活。 长伯握着手,回忆起幼年同母妃的经历,眼中不由得碎满寒冰。 他们的父皇心仪华氏,地位稳定就毫不犹豫的将人娶进宫,让其宠冠后宫。 可偏生华氏是个小女人性格,一心想做个权谋家,暗中操持着华氏全族,又拼命的向父皇吹枕边风。 应南不过是不想打,不代表不能打,倘若殊死相搏,不过半月,北雪就会在应南莫元的夹击下溃散。 祁氏同北雪交好,这次刺杀,怕也是早就安排好了。 至于目的,是他这个废妃之子没错了。 他沉目握拳,不由得暗骂华氏愚蠢。 回去之后的五果,坐在院子,发颤的手表明着心中的害怕。 红豆丫鬟强压着心头的异动,给五果斟了杯茶,却在看到其中的红叶之后,一下子跑到旁边吐了起来。 城门口的杀戮场景其实很凶残。 有的插入剑上的还未瞑目,有的撞马车的鲜血横流…… 五果扣着手指,强忍着心中的感觉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那个宗沁分明是祁父杀的,偏生那人旁边又有个刺客,祁父完全可以解释为太远手误。 也是因为这手误更加坐实了应南要杀使臣的事。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这是她的世界和这个世界都有的一项规定。 现在两国还没交战呢,北雪的一种使臣就那样赤条条的躺在城门口,这北雪挑战挑得很是阴险。 应南国库虽不足,但尚有盈余,更何况国家尚有良将,士兵尚在驻地,两国交战,她自是不会担心这些,只是长伯…… 五果咬了咬下唇,眼中隐约透着点烦躁。 抬头望着天上挂着的太阳,对着身后的丫鬟开口。 “你说,两国若战,他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身后的丫鬟没有答话,她也不恼,等着红豆收拾好自己就起身拖着她的手往殿里走去。 离开故国,被人抛弃,没有权利打探故国的情况,到最后却因为两国交战生活开始朝不保夕。 五果伸手挡住太阳,透过指尖的缝隙打量。似乎,也有她的责任呢。 她收起手,烦躁地抿了抿唇,许久转身回到自己宫殿。 红豆收着目光跟着走了进去,等到五果表情堪堪松缓之后才递上一块红豆糕。 她走出宫殿面色发白的看着院内,许久才迈开步子走到城门口。 城门,成阳看着红豆过来的身姿,又看了眼还未收拾好的现场,便快步上前将人拦在了原地。 他上下打量红豆的情况,半天才说:“小五果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红豆摇了摇头,好半天才说:“殿下似乎很担心。” 成阳皱眉,从小陪着五果长大,他当然知道这担心是什么意思。 想着两国的局势,好半天才说:“我会去找父皇,让五果暂时不要见那小子了。” 然后,望着红豆,抬手就是一个暴栗,满意的看着小丫头捂着头委屈的模样,才说:“平日里调兵跟在我这边那边的时候怎么见你这么胆小。” 说完,便调笑似的离开,独独留着红豆一人在原地恼着。 第二十章 雨夜 事情过去没多久,北雪就摆开架势准备宣战,只是明面上还迟迟未动。 应南的皇宫里,长伯的生活过得也愈加艰难。 五果在自己的摘星楼里,时常进入梦魇,小手曲折紧扣着被褥,冷汗涔涔的下落。 应南皇来见过几次五果,却都是一副恹恹的模样,对着朝堂诸事,北雪送来的挑衅文书,应南皇直接选择的应战。 台下大臣纷纷劝阻,希望陛下考虑国库,只见台上那人,把玩腰间的兔儿玉佩说:“我的女儿被惊着了,你觉得我这个做爹不该讨回点公道吗?” 五果听到自己爹爹的答话之后,强撑着病体在御书房待了一下午,下午回来后,她就在摘星楼躺着,足不出户。 然林殿里,长伯看着小太监送来的饭菜,几不可查的笑了笑。 现在的他,虽然明面上仍住着然林殿,吃穿用度却差了不止一大截。 莫元的小质子几次闹着要见长伯,都被奶妈嬷嬷生生摁住,就连仓皇城那个老好人,也都不再出来。 两军交战,向来是质子最受苦恼,更有甚者,出现质子祭旗。 长伯也不恼,就那样坐着,茶水悠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直到祁棠待着信儿来到了他房间。 祁棠坐在高位上,手指星星点点的落在木桌上,虽早已入秋,房间却还温热的很。 她想了半天,唇角上扬,眉眼中依稀见得几分得意。 “前几日从家兄那里听了些话,不知道殿下感不感兴趣。” 长伯挑眉,知道这个女子是非华氏能比的,她的心智手段都略胜一筹,若不是家中出了祁商这样的人物,祁棠怕是这百年祁家的佼佼者。 他没有说话,静等着祁棠先言。 而祁棠则是抱着只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半天才抬头,杏眼透着魅惑:“这人啊,一旦做了母亲就会有所挂念,想着那天百年之后还有人照料。” 说着放下手中的白猫,任其乱跑:“可不管怎么样,百年之时,就会想见见儿女的对不对。” 话一说完,长伯捏着椅柄,面上虽然没有多少变化,心里却不由得担心起来,他知道,祁棠要说的话,是关于他母妃的。 而祁棠,见到长伯这般反应,笑了笑。 起身没几步,转头逆着光说:“听说殿下的母妃服毒将死,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长伯却是一身长袍坐在那里,寂然的一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落在两侧的手上隐隐带着颤抖。 祁棠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任由着自行消化着消息。 殿门开着,他坐在那里。许久,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起身,跌跌撞撞得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位置临近太极殿,因着是皇帝专用的福,修建的好不华丽。 长伯跪下那里,手中拿着文书恳求着,希望求得一次归国的机会。 清润的声音透过殿门,声声带着颤抖:“应南皇帝陛下,肯定恩准长伯归国,若是平安归来,定许应南百年安好,嫡公主殿下永生安乐。” 说着就磕一次头。 等里面没反应,又说一次磕头,如此复始。 成阳带消息给五果的时候,五果才堪堪将醒,听闻长伯跪求回国见母妃最后一面,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 成阳坐在床边,接过红豆递过来的茶点,才接着说:“现在两国战事将起,归国,亏他也想的出来。” 五果也是笑了笑,只是眉眼流露着哀愁。 成阳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五果的头:“小五果你要知道,他始终是北雪人。” 应南和北雪,两国若是安好,小质子再怎么样和她都有可能。 但现在,战事将起,朝中还有一众大臣等着将人送去祭旗又怎可能请他回去。 想到他的母亲,眉眼寥落间,堪堪点了个头。 成阳见她想明白也不多言,眼神示意红豆照顾好小妹就转身离开了。 五果望着窗外,今天,天气不是特别好。 阴沉沉了半个下午最终还是一阵“轰隆”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幕厚织着,压着屋内越来越闷,仔细算来,这应该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她裹紧身上的衣衫,目光空洞的盯着床单上的绣纹望了半天,最后粗粗的叹了口气。 跟红豆招呼几声就披着雨帘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前,长伯直挺挺的身子就那样跪着。 雨很大,落在伞前成了厚重的雨幕,一下子就模糊了身形。 前面的人跪着,时不时高喊一句“请恩准归国”的话语。 昨天她借着病头见了父皇,再三恳求之下保了他的性命,但要求国战爆发之后才能将人送回去,战未起一日他就是一日的北雪质子,就要留在应南皇城一步。 五果吸了口气,只觉得肺里有种窒息的难受,想着自己前前后后的年岁都有三十好几了,却也是第一次体会啥叫心痛。 她想着理由,思索半天才发现,即使没有这战事,质子归国也不合礼数。 父皇恩准战事爆发之后许他归国,无非仗着应南兵强马壮战根本不会失败。但倘若换个时间,无论怎么说都对应南不好。 按道理,站在两国的利益上,她不可能和他在有所交集,但情感上,她早已败下了阵。 应南皇身边的小太监偷偷跑到她的面前,说着陛下让她回去。 身子在雨幕种晃了晃,回身道了声知道了,就转身离开。 她努力的掩饰着眉眼间的憔悴,却徒添了几分哀伤。 红豆见不得五果难受,吩咐厨房准备了许多糕点,就撑着伞去寻了成阳。 算作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红豆自然知晓于五果而言成阳的作用。 暖黄色的宫装在林间荡漾,见到人那一刻脸上随即荡开了笑容。 成阳恍惚了一下,躲闪得就要上前拉走红豆,却不承想身后的杨家小姐还是出来了。 前些日子,杨家因得罪了权势,全员解甲归田,只留个小姐留在皇城。 应南皇体恤她,许她嫁与大皇子,只两三言语间便确立的婚期。 红豆笑了笑,嘴角上扬的说:“殿下现下心情不好。” 成阳点了点头,跟着就走了出去。 路过御书房的时候,看到雨幕中的少年麻木的跪在那里磕头,来来回回的丫鬟太监都恍若未闻,只留哪个身影,影只行单。 应南皇在殿内,听着了外面的事后,只是拿起桌上的玉佩,没有说话,抬手对着太监示意他将门关上。 毫不留情间,踏碎了那人仅有的希望。 太监得令,撤身拉上了木门。 他攥了攥手,淡漠的眼睛充斥着猩红的恨意。 第二十一章 质子生病 那日,他在御书房前跪了半日,又在她院里跪了一日,一天半日下来,搞得他回去后没多久就生病了。 公公来报的时候五果正跟着手中的糕点奋战。 小太监望了一眼五果慌忙跪下。 五果扫了一眼便知晓是然林殿的。 然林殿共有七房,除了闲置的四房,住的便是长伯,仓皇城的云未然,和莫元的小质子,另外还有一些零散散的诸侯之子。 五果没有说话,跟着就去了然林殿。 刚步入殿里的时候,莫开心在奶娘怀里望着她直拍手。 五果笑了笑,上前逗弄了一番便吩咐着奶娘将小质子带走,怕病气过到小孩子身上。 小质子也不闹,就眨巴个大眼睛望着她笑。她挥了挥手,等到人离开后才走进长伯殿内。 这个是小质子是在莫开霁被遣送回去之后才送来的,这些年里,因着五果常常出入然林殿,被遣送了一大堆质子回去。 她还记得那个莫开霁被送回去整个人都半死不活的样,其父长安候也曾上书不断的闹腾了好一阵,甚至还在边州起兵谋反,最终被他们的小皇帝一顿收拾。原本辅政的太后也因为这件事失势被送去檀山静养,莫元的政治格局也瞬间变了。父皇曾跟她说过,莫元的小皇帝是个不可多得治国之才。 新皇亲政之后,随即送来了小侯爷莫开心,刚开始的时候莫开心才那么一点,几年光景,现在都三岁多了。 对于这个近乎在自己眼皮子地下长大的孩子五果莫名的照顾,虽然在别人眼里都以为是嫡公主想早点嫁人生子。 她走进去,长伯还躺在床上,白皙的皮肤因为虚弱而更加苍白,显得越来越不真实。紧闭的眸子上,睫翼落下了点点阴影,心里一下子揪住,闷闷的,很难受。 常太医对她行礼,将诊完脉的结果告知五果之后便退下。 五果望着床上的人,目光一转,看到旁边湿漉漉的衣鞋,心中一阵阵痛。 小太监哆哆嗦嗦说了今天发生的事,长伯昏迷后,父皇瞧着无奈,接着由头就将人扔了回来。期初还未起烧,小太监将人放到床上好生照看,顺手还为了姜汤,谁知一大早就烧了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害怕的小太监就连忙请了常驻的常太医,顺便还给她带了消息。 五果望着床上的人,吩咐着红豆跟小太监出去拿药,自己就走到了他的床边。 她攥着手,当年因她一个小举动,长伯背井离乡,想着多多护着就会没事,谁曾想却是这般模样。 她都不由得怀疑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还可曾受过什么伤害。 心里膈着难受,愧疚,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明明才是刚入秋的时分,屋子里却冷得让人窒息。 她三下两下处理好自己的位置,软软的小手就放到床上人的胸前,身子一蜷,就安安稳稳的上床进了那人怀里。 桃杏眼一眨一眨得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年,早些年没长开的时候,五果还算可爱,现下一张脸全是江南美人的模样。 微张的小嘴一张一合,手指也有意无意的落在身边的脸上,生病他原是平躺着,为了好受一点,上来的时候她顺便改变了方向,现下的她与他脸脸对望,嘴巴里还念叨着“长伯如此不会照顾自己”等此类的话语。 小丫鬟和常太医进来的时候,五果还在念叨着,远远听见了动静,只是娇呵一声。 身子一颤的常太医得令退了出去,心下却滋滋的偷笑,前些日子两人暧昧的事情传开,好事的常太医就心痒难耐。现下亲眼看见,他似乎都想明白待会和同事该讲的话。 长胡子一颤,显然乐了。 两国战事在即,众人都以为着嫡公主的婚事告吹,就连国内好事者都早早的给小质子准备好的棺材。不过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不是嫡公主太傻一旦动情就深情不悔,就是质子无事两国开战还能取得青睐。 想到前几日破的案,众人更倾向于后者。 当然,那些志在爱情的酸娘娘们倾向于前者。 无法理会众人的看法,五果撇了撇嘴,回头继续打量少年。 视线中的少年躺在床上,因为五果之前的动作弄得衣衫搬开,上面许是因为感染发热,还透着微红。 凌乱的发丝落在前襟,交缠着丝绸与呼吸,产生出别样的诱惑。 嘴唇微张,吐出热气,打在她脸上,一下一下的带着灼热感。 五果吞了吞口水,十五六岁的模样,带着青春期少女对待异性的那种莫名的渴求,一张脸,瞬间通红起来。 想到刚才自己的想法,连忙转头,抬手拍了拍两侧的脸颊,心中骂了句“妖孽”,才又转身。 小手放在那人胸膛上,借着内力温养起来,她虽不懂医术,但这简单的温养法子还是知道。 只是若有似无间,目光总是会落在皮肤上,一下两下,如同旋转跳跃的舞精灵,带着炙热的气息。 长伯幽幽转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五果这幅虎狼之姿。 一双黑亮的眸子箍住眼前人,淡漠的气息油然而生。 五果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话,只是在那目光望过来的时候,心中像是卡了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抬眸,望着五果:“殿下,越矩了。” 一下子,卡在喉间的气一松,瞬间就咳嗽起来。 五果抬手轻轻拍了自己两下,大概平息好之后,才看着眼前从始至终都淡漠着一张脸的少年。 红唇几合,最终还是溢出一阵叹息。 默默收回放在长伯衣襟上的手,灼热触感离开的时候才冷着一张脸。 溢在唇间的一口关怀,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看着少年又恢复初见时的那份淡漠,眉眼间不由得染上了一份落寞。 她的手,一下子僵在那里,姣好的脸上爬上了尴尬,不知不觉间,她貌似,对这个北雪质子,越来越越矩了。 第二十二章 讨好 五果的生辰原是在开春后,想来那时候国家战事烦扰,应南王便提前办了生辰宴。 宫人好大喜功,纷纷张着红布喧闹着喜事。 五果却撑着下巴坐在长伯的院内,望着屋内人一动不动。 自从前几日北雪传来消息说长伯母妃病情大好之后,长伯才渐渐好转起来。只是不自觉间,和五果生疏了起来。 她敲了敲桌面:“宫内的丫鬟呢,上糕点啊,我要红豆味的。” 不一会儿,又敲着桌面:“宫内的丫鬟呢,光有糕点怎么行呢,上茶。” 就是这样,似乎能够减轻心中的烦闷。 长伯瞥了眼五果,便转身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见此,五果讪讪的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走到长伯身边,拉了拉对方的衣袖:“吵到你了?” “没有。”只是在话语间,收回了五果拉扯的衣袖。 旁边小丫鬟端着茶水,在五果烦闷的眼神下偷偷跑了出去。 然林殿一群质子们聚集交谈,想着这嫡公主日日出入长伯府内的是何意。 五果站在那里咬着下唇,本以为他母妃无事,加上这几日她日日讨好他便会好起来,谁承想倒是这般。 转头瞥见桌上的药材,连忙抬起笑容招呼着:“长伯,你该是吃药了,这样才能好得快。” 只是药还没近身,长伯一甩手,药汁全部都溅了出去,五果一阵惊呼,脚步下意识的后撤半步。 抬头看到长伯怨恨的一张脸,心下一颤,连忙从袖间抽出手帕在地上擦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让人再去煎”的话语。 长伯坐在那里,望着面前对着她一脸讨好样子的少女,眼中终于含上一抹愤怒。 他说:“应南的嫡公主天生高贵,麻烦您别来叨扰对战国质子了好吗?” 地上的五果哑然,指尖拿着手帕轻颤,抬手将最后一抹药渍抹去,便含笑的转身离开。 只是刚出殿门,整个人就靠在墙上上下呼吸着。 手指攥着前襟,指尖微颤,只是心里好难受。 难受自己太过于明白这个少年眼中的表情。他怨,他恨,他冲动,他愤怒,他有少年人该有的一腔热血。 而对于这个少年来说,这个国家,这个京城,这里的一切都是死敌。 红豆跟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般样子,她怔怔的望着面前的人,想脱口而出“他的母妃不是没事吗?”,却顿在嘴边迟迟不敢言说。 许久她叹了口气:“长伯殿下太不识好歹了。”。 父皇虽许了她战后将人送回国,但在这之前,他要面临着前朝的逼压,后宫的暗算。 她这样日日出入,为了不过是表明这个是她的,她万俟五果的。 她闭上眼,整理好情绪,转身走开。 路过梅林的时候,她折了截梅枝。 其实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谁都知道长伯没错。 原本跟着母妃长兄在北雪生活的极好,却因为一个两岁孩童的无意之举,就成为了“阶下囚”,远离故土,再到异土上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就连母妃生病,连探望的机会都没有。 可在这座城里,每个人都只会站在自己角度上看事情,包括她自己。 长伯在御书房请命的时候,父皇告诉他:“公主若是应允,便可回去。” 那日,他拖着身子站在她的梅树林里,好在树上没结梅花,雨打枝干,落下的仍然是雨。少年清瘦的身子立在雨中,那一刻她竟莫名看痴了。 宫人进来传话好几遍,她都没有理会,那个时候她在怕,她怕他离开,怕他再也不回来。 在少年的眼中,她看到怨,看到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的怨。 雨打梅枝,那一夜,他就那样在雨中站了一宿,而她则在屋内,手指紧扣,眉眼清浅间紧紧落着那人的样子。 第二日,北雪传来消息,长伯母妃大病初愈,他才撑不住身子倒了下去。 太监将人送回宫的时候,她在屋内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吃着糕点,她想,没事了,长伯留下了,她应该高兴,她应该吃着糕点庆祝。 生辰宴上,觥筹交错。 五果望着父皇身边空置的位置,面上含笑,这场大宴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就连她母后,父皇也给留了个位置。 视线一扫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人。 文武百官对着五果祝贺,或者真心,或是假意,都俯首弓腰,说着恭贺的话。 应南皇望着五果,最终含笑:“小果儿,生辰了,有什么愿望,说来听听?” 五果望着应南皇,又望了眼文武百官,嘴角裂开微笑:“父王,这个愿望我要偷偷告诉你。” 闻声的应南皇一愣,随即“呵呵”的笑了起来。 五果端着酒杯上前谢恩,小身板跪在地上行着标准的大礼,额头触地之时,眼上的神色全然变了。 她走到应南皇身边,垫脚在自己父亲耳边隆起双手,应南皇也宠溺似的微倾了腰,方便旁边的小人儿能够跟他说话。 五果望了眼百官,才舔舔唇在他耳边说:“五果希望父皇能放过长伯。” 应南皇起身,目光一直望着五果。 许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他的神色便没有太大的变化。 五果以为应南皇要拒绝,连忙扯了扯衣袖:“父皇,左右不过是个小质子而已,留在宫内好生看管即可。” 应南皇顿了顿,脸上带了笑:“不是刚想将人送走的吗,怎么又许了这个愿望。” 五果呼吸一顿,半天抬起头,眼神清亮。 “我想,把他留下来。” 万俟烊一愣,半天才扯上笑,摁着少女的头说:“如你所愿。” 她满意的行礼,走到自己的座位。 在回去时,目光落在了古庭后面的古楼生身上。 三皇子和宋家女大婚后,他整个人都是愣愣的,仿佛失了魂一般。 古庭将人带在身边,在宴会上,看着心爱的人和另一人相敬如宾,不知是多大的笑话。 她嘴角含笑,其实,她现在也是个笑话。 堂堂应南嫡公主,心悦一个小国家的质子殿下,甚至开战在即,还巴巴的送上去,怕人抛弃了一般。 第二十三章 千级台阶 那天晚上五果同长伯坐在房顶上,望着天上的月亮,眉目含笑。 她坐在长伯旁边,看着然林殿她亲手栽种的梅树,有风吹过,梅树上的桃符相撞,竟有些竹木翠柏的声音。 从长伯第一次在应南的生辰起,已经过九年,梅树满园桃符万千,只一句“生辰快乐”。 五果捞起旁边的酒,对着长伯眉目含笑:“今天是我的生辰宴,怎么的也要祝福一下吧。” 长伯没有理会,幽冷的目光望着庭院,若有似无的带着淡淡的疏离,一如多年前一般。 就好像他栽种了多年的梅树一样,即使梅娘好生罩照顾,也总是比在北雪的活着短一些。 五果这时候才恍然明白,纵然她父皇为她栽种了满园梅树又如何,可它终究不属于应南。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继续说:“听闻你们北雪的梅娘手艺甚是精巧,不如说说看。” 长伯顿了顿,拧眉纠结了半刻才开口说:“我的母妃,就是一位梅娘。” 长伯的母妃本是世家的庶女,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了当时还不受宠的北雪皇。 家族中不受主母待见,王府中又不被正妻所喜,所幸养的一手好梅,间接夺了皇帝的好感。 一孕两子也曾后宫大显过。 不过,最是无情帝王家,王权争夺,牺牲的总是女子。 五果静静地听着他说童年,这本该是明日聊天的话语,如今卡着他母妃三个字却总是让人心里涩涩的难受。 她笑了笑,指着后宫中最靠近皇帝寝宫的栖凰宫,她说:“我的母后,大应的皇后,父皇爱她十年,也囚了她十年,可我总觉是她的错。北长伯,我是个自私又薄凉的人,所以原谅我,原谅我不放你离开好不好。” 她笑着望着长伯,其实她母亲那一代的故事,谁对谁错,又怎是她能评判的呢。 林公公是母后从小的侍从,却也曾利用她逼死了林氏全族。 她父皇自母妃及笄之日便以正妻之礼相迎,却在最后还是灭族立后。 至于林皇后,她更可悲了,余生六十年,她唯一没想到的相伴之人就是父皇。 她当然也知道,谁多谁错,功多过多,都不是她这外人能评判的。 林公公为了不让母妃担心愿意曝尸荒野,而父皇为了自罚当年罪过一直放任肃王壮大。 林皇后被废之日,却是父皇偷偷放她出宫之日,那座被锁起来的栖凰宫,实际上早已空无一人。 可怜她父皇一生骄傲放纵,却始终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爱一个人。 林皇后在其中何其无辜,自始至终都是个被无辜卷进其中的弱女子。 只因为得了两人所爱,就一生困顿其中,就母家无一生还。 可她是应南皇万俟烊的女儿。 她父皇自她出生起就极尽可能对她好,所以就算知道当年那些事,知道父皇做错的比较多,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她甚至会以为,她父皇爱着,她母后就该理所当然得受着。 或许就是这样的性格也导致了长伯多次被欺辱她的无动于衷,导致了他想回国她拦着。 她是个极其自私的女子。 她生在这儿,家在这儿,对于应南,对于这皇城的归属感早在这十几年中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长伯没说什么,五果让他望着她他便望着,眉眼清淡,就好像,当年他在然林殿她未救他时,他看她的目光。 五果撇过头,不去望身边的人,半天才说:“如果你有一天回北雪了,你会忘了我吗?” “会。” 声音清淡没有一丝犹豫。即使是早就知道了结果,五果还是心中一阵难过。 她张了张嘴,一阵哑然。 今日白日里,成阳带着鞭子来找过他,那硬生生将人甩到地上的场景他也是见到了。 他对他说:“小妹今日心情不好,你必须给我在房顶上陪着。” 彼时的她正在然林殿的里屋,看着长伯被人欺辱在地,半天没说什么。 所以现在,他这般反应,她自然也是不能多说什么。 只是她不知道的事,在古代多年,原来有朝一日她也会利用权力来完成一切事。 心中苦笑,当你落水时发现一块浮木的时候,当然会紧紧抓住,毫不犹豫绝不留情得抓住。 想到这里,五果笑了笑,眉眼中全是柔色,收敛起心下所有的烦恼,转头,张嘴,娇俏的声音开口:“长伯。” 脆生生的,仿佛在心里念叨了很多遍一般。 “臣在。” 五果顿了顿,又喊了声“长伯”。 长伯却收回视线,回望着五果,淡淡的“嗯”了声。 那天晚上她说:“我是应南的嫡公主,是天冥大陆最尊贵的公主,是九天赠送的皇女,是这个世界的独一无二。” 他望着她,却是眉眼含着讽刺的笑,他能感觉得到,她一声比一声还高的叫喊中隐藏的越来越多的害怕。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那幅冷清的模样,很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扭过头,泪水中眼中溢出,其实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走到了这里。 视线悠远而深沉,她望着皇城中央的千极殿,半天才说:“长伯,陪我去爬爬千极殿前的台阶吧。” 她告诉长伯说: 千极殿前的千级台阶是每日臣子上朝时候的必经之路,对于皇室女子来说,一生只有一次站在这里的机会。 她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着,庞大的龙凤浮雕在二级台阶上刻着,两人没有多言,只是爬着。 当年她母后被迎入皇宫,走的便是这千级台阶。 她想过很多遍,等她将来走这个台阶的时候,陪在身边的会是谁? 她的备选名单里,自始至终就没有长伯的名字。 她侧过头,望向长伯,嘴角抿着微笑,就当今天,是一场梦吧。 清晨的阳光撒下来的时候,两人登上了台阶。 侧翼的小路上上朝的几位大员走了过来,这千极殿虽然立于千极台阶之上,可平若里上朝,他们走得还都是小路。 大臣们望着五果行礼,偶尔有几人才会对着长伯行礼。 等到所有人都进去后,五果望着朝堂之上,她说:“我们定下个约定吧,一年之后,待我稳坐着东宫之位,我便放你回去,在此之前你要尽心辅佐。” 长伯转过头,鼻翼上还沾染着汗水,他说:“好。” 若待他日,她风光无两之时,便是许他归国之日。 只是有谁有知道,她万俟五果,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想过竞争这高堂皇位。 隔着一整个大殿的距离,她的视线与应南皇相撞,就像是小孩子找到了依靠一般,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赤台县 应南和北雪的仗终究还是没打起来。 北雪三皇子北长钺高声反对,在一众朝臣加持下,北雪皇竟也妥协了。 五果坐在中殿,望着手下暗卫传来的消息,眉目含笑,长伯母妃大病之后又出现北雪皇眼中,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复宠,就连那华氏也被压下去三分。 她将手中的密报递给长伯,又探起身子寻着不远处的红豆糕。 “你胞兄此刻顺应民意又加上后宫的加持怕是如日中天的很。” 长伯没有说话,看完手中的密保后就递了回去,立在不远处谨遵着臣下的规矩。 五果顿了顿,复而笑了起来。 “世人皆知你我有一段佳话,你若非要这般生分拿出去落人口舌,总是不好的。” 长伯没动,只淡淡的说:“这后宫布满眼线,公主若是不想,谁能把消息传出去。” 五果哑然,终究还是找不到反驳的语言。 应南北雪修好,父皇理所当然的复了对方的身份,同时那婚约也被有心人提了上来。 借此,五果也与长伯亲近了一番,只是那感觉终究跟以前不一样了。 半天她叹了口气,将手中另一份折子扔了出去说:“北部的赤台县发生旱灾,父皇命我们前去治理,也算是给你正名。” 长伯后撤半步行礼,接过折子没有说话,那中规中矩的模样,竟让五果好生厌恶着皇宫的礼数。 挥挥手让人告退,自己则转身走进内帐躺下休憩,等着一觉醒来再收拾行囊去那什么劳什子赤台县。 长伯站在那里,转身示意丫鬟退下,自己则坐在梳妆台前望着内帐,清淡的眸子看不出多余感情。 醒来后,五果嘤咛了一声,侧身看到长伯,虽然心下惊讶,不过很快就提气笑容。 她对着长伯笑了笑,星河灿烂,很是满足。 五果等人坐着马车离开的时候古楼生也跟来了,整个人憔悴的很,不过在五果看来确是比前几日好多了。 三皇子成玉虽然系出祁家,却是个实打实的仁明之人。 他护着宋家女确是贴了心的护着,听说人家喜欢花灯,就连接采购了整个京城的花灯,在王府给人放了一宿,一脸执着劲倒是感动天地。 古楼生会有这般反应,怕也是知道三皇子的做法。 他受制于家族不能将人娶回家,看着对方一生幸福自己自然是不能说什么。 顶多是心里难受罢了。 五果没说话,示意人上了马车,就跟着赈粮队伍去了北方。 赤台县这次发生旱灾,牵连甚广,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应南皇便让五果亲自押送这批赈粮。 马车一路劳顿,倒也安稳的很。 因为挑得都是直达的大路,不过是半个月的光景便到了赤台县。 五果下了马车跟在长伯身后,望着面前的县府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 赤台县虽然是付州的下辖县,但却承接北部边塞和中原的重要枢纽。 所以此次赤台发生旱灾,朝廷才这么重视。 灾民安顿不好若是去了北部边境,一下子,守军的任务就重了起来,甚至有的灾民还会冲出国门奔到北边界以外,对着北部安定很是有障碍。 来着一路五果也看到县中的情景,从付州开始多多少少已经出现了难民。作为付州的重要下县,人数多自然成了他必然特点。 五果估摸着数了数,怕是有万余众,她叹了口气,望着自己带来的存粮,怕是有些困难。 应南连年征战,所以很多时候国库都是亏空的,今日能拿出这么赈粮还是看在这几年修生养性的份上。 所以很多时候,五果超级想把古老狐狸府给掀了,就连这次赈灾,古楼生受命私人带来的粮食都比朝廷带来的多。这是什么意思,打脸吗? 长伯拍了拍五果的后背,示意她平复心情,望着眼前衣着朴素的赤台县令缓慢的见礼。 五果也转过头致意吩咐人将粮食送进府库,说是等安顿好之后再行处理。 县令连连应声,这个时候谁都知道,上来就散粮基本上一无是处,除非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 五果等人跟着走进县府,看着里面很少见人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许是看到了五果的反应,县令擦了擦额角的汗说:“家里闹饥荒,县衙也不需要那多么多人,下官就让他们回家照料了。” 仅有的管家穿的也是衣着朴素,带众人入座后,便上了茶,不太好,却是京茶,向来是年前进宫述职的时候带过来了。 素问赤台富饶,县府这般模样,怕是这位县令大人将府内能卖的都卖了,捐给百姓做了简单的救治。 看着他一副枯槁的模样,五果不由得一阵心酸,想到京城官员一副富得流油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感叹。 倒是长伯率先开口,他望着县令,眉眼清浅:“赤台素来富饶,积年存粮应该还是有不少的吧,怎么不见出来缓解。” 县令叹了口气,向众人作了个揖才继续说话。 应南素来不曾重农抑商,所以坐贾行商的,在应南很是繁多。 赤台富饶很大程度上都是依赖了商人冒死从北域带来商品,两边倒卖,久而久之,一行游牧的北商就形成了。赤台发生瘟疫刚开始,富家大族开始疯狂屯粮,不多时赤台的粮食都被屯了过去。 见县令的粮食送完,富商们就开始以大价格出售粮食,造成了赤台粮比金贵的模样。 没办法的县令也曾自讨腰包帮助过百姓,奈何米价越来越贵,县令也是出不起了,只好裁员,贩卖家中宝物。 五果听着,手里端着茶杯,后三指手指在杯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得敲着,心中却有了自己的计较。和长伯对视一眼,心下不由得一笑。 长伯也不多什么,转身跟着古楼生就去安排今日到了赈粮,顺便打探了一下赤台百姓的情况。 凡鳏寡孤独者都记录在案,再有有壮丁者和林林总总不多人。 五果想到了前世读过得文言文,想到古人赈灾的手法,不由得感叹古人聪慧。 从椅子上跳下来,也跟着一起安排。 第二十五章 安顿 第二日,五果跟着一众人到了那些富商家。 看着里面富丽堂皇的摆设,五果皱了皱眉。 茶亭里,当地首富对着五果等人行礼,最后看着县令冷哼一声。 五果轻笑,看来还是有一些故事。 等到首富何老爷的视线再次投过来的时候,五果端正好态度,才说:“何老爷是商人,自然是知道现在米价押贵最后只能的积损腐败,何不拿出一些作为救济呢。” 何老爷望向五果,轻笑了一声。 半天,他身后的管家开口:“应南不像仓皇朝重农抑商,保证私有财产,殿下,这可是国法立律所言。” “我想何老爷误会了。”五果端起酒杯继续说:“本宫让老爷拿出些自然是有回报的。” 看着对面的人有的听话的意味唇角不由得勾起了微笑:“本宫知道何老爷是这北商之首,一声令下赤台的商号自然会开仓放粮所以我也不同大人虚言。” “北商牟利,最怕的便北部胡族,两族虽表面安好,但总会出些什么争端,少了货物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五果顿了顿,继续说:“我父皇曾应允了在栗州外围开辟商道但却要从各位的买卖中抽去利润,倘若今日开仓,本宫就做主让利如何?” 何老爷犹豫了,商道虽然不是必经之路,可近来却又越来越多的人走,更何况周边几县都开始了走商道,倘若他们先减利必然会远超他县。 况且眼前这位公主大可不必同他商讨,直接公布政策,这周边几县早就有人急着送粮了,也是给了他面子。 五果坐在那里,看着这位首富眼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也是笑了笑:“不过这放粮也不是直接放的,本宫只是希望用原本的价格来卖。”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震撼到,只有长伯轻笑无言。 最终在何老爷的应允下赤台大多富商开始开仓卖粮,五果伸着懒腰离开何府,再回去的路上听着县令的赈灾效果。 赈粮被县令分批处理,按照登基家中有老弱病残者开始发放救济粮,家中稍稍富裕的则等着富商开仓卖粮的时候解决,受国家供给的书生士兵都在平时的水平上适当缩减,省下的余粮开始救济,只是余下了一些家里贫穷却又青壮年的。 五果看到县令的犹豫,整个人笑了笑,说了自有办法就转身离去。 在赈粮派发处,五果远远的看着古楼生在操持一切,眉眼含笑。 长伯在她身边,手中折扇未开。 若不是一张脸太过于出尘淡漠,便是妥妥的书生公子模样。 县令对着二人行了个礼,询问着五果关于富商的交易之事,眼中满是不解。 五果撇了撇嘴,顺手想拿个红豆糕却发现红豆并没有跟来,自然也有没有那个殷切送自己红豆糕的人了。 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力的说:“父皇开通商道自然是希望有百姓走它,现在有赤台大多富商带头,必然会推广的更快。更何况此次旱灾之后,赤台很是需要发展,让利他们自然也会间接带动赤台的发展,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平价出售,那位管家说的没错,应南国法保障个人财产,那些都是他们自己花钱买的,要你送,你乐意?” 说着,便大步离开,想着回去吃一些红豆糕。 县令留在原地,还是不明白单单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做出这么大的让步,转身对着长伯行了个礼,似乎在求解。 长伯看了他眼,半天才说:“凡有国难最担心的便是社会动乱,平价出售自然是为了重启货币。” 说完,便跟上,似乎是不想跟着蠢县令搭话。 晚上,县令府衙,县令吩咐妇人收拾了一顿饭菜,五果看着桌上难得一见的腊肉,自然是知晓这是府衙最多的存粮了。 五果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瞅着不远处眼巴巴望者的孩子,笑了笑:“县令大人,请夫人和孩子一起上桌吧。” 这桌番饭菜虽不精致,但却实打实的花了价钱,怕是此刻那些孩子还在饿着肚子。 她手指敲着桌面,看着县令放在那里说着使不得使不得,五果无言。 半天,在她的威压下,县令终究还是让两三孩子和一位中年妇人上了桌。 小妇人对她行了个礼,举止标准怕是书香世家,只是这县令清贫,怕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五果无言开动吃饭,只是她很快就发现,县令一家只是挑着桌上的素菜吃,就连小孩子也不动那些腊肉一分。 她收回视线,眼中感动而欣慰。 这赤台县令为官有道,发生旱灾以来这么久却也未曾发现县中动乱,白日发放赈粮的时候,听得最多也是对这位县令的感谢。就是着实蠢了些,没有那股子精明劲儿,比起古丞相,还是差的远呢。 想到古丞相,五果没由的就去瞪了眼古楼生。 不过现现下,这县令夫人端庄有度,孩子又这般懂事,将来怕也是有道之人。 趁着吃完饭县令和夫人离开的时候,五果招来了三个孩子,眉眼含笑:“你们告诉本宫,将来想做什么啊?” 第一个孩子说:“镇守一方的大将军。” 第二个孩子说:“应南一世为民重臣。” 最小的女孩子站在那里望着她眼中雪亮,她说:“我想成为一名医者,医天下百姓,治病救人。” 五果含笑,将自己的手书交给了三人,不再说话。 等县令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堂堂应南嫡公主殿下跟个小孩子似的同他们的孩子游玩。 长伯站在旁边望着这一切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垂在身侧,不由自主的轻颤了起来。 回房休息的路上,五果指着天上的月亮,眉眼含笑,一如回到了当初五六岁的模样,娇俏可爱。 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场旱灾会好起来,应南会好起来,她和他,也会好起来。 天上月亮悬挂清澈照人,落得一室银白,一时之间,好不漂亮。 第二十六章 取水工程 第二日一大早,五果起床就看到长伯站在自己房门前。 见她醒了,长伯也就进来,熟练捞起她的头发梳妆起来。 五果吐了吐舌头,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就是个生活废,现在离开皇宫,也没带什么丫鬟,县令府也因为钱的问题没有请婢女。昨天她也就草草的打理了几下就出去了,午睡后更是散着发。 虽然县令他们有心提醒,但她也无能为力,只是没想到长伯会主动来帮自己梳头,一时间眉眼便染上了笑意。 透过眼前的铜镜,她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小心翼翼中还带着一丝喜悦。 半晌,处理完头发,长伯就转身离开。 五果伸手拉过去,还想更亲近一番就被对方侧身躲过,他说:“殿下注意形象。” 此话一出,五果只觉得星河坠落,在她的眼中没了光亮,她勾起嘴角,原来只是为了形象。 的确,在外形象不好确实会落下把柄,她的长伯,可真是贴心的紧呢。 她收起心思,望着铜镜说:“长伯,我要同你商讨这次治理赤台的事。” 果然,此话一出,长伯果真折步回来,只是那眼中仍然淡漠。 她勾唇:“赤台这次旱灾,缺水才是根本,而应南南部多水源,我打算向皇帝请奏从最近的州县取水,你觉得如何?” 长伯皱眉,半天才说:“这件事对百姓有直接益处,甚好。只是会间接得罪一些朝廷官员,有恐在将来出事。” “这你就不用的担心。”五果拿起一块珠钗比对着,勾唇说:“他们现在还不敢明显上对付我。” 听此长伯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从县令那里拿来纸笔,在五果的要求下,一字一句的写下信件。 五果撑着下巴望着长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内容,满心满眼却都是那一人。 既然她的长伯喜欢同她讨论政事,那她就扔出一堆来供他讨论,只要在身边就好。 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拿,发现没有红豆糕之后不由得撇了撇嘴。 长伯瞧见了,淡漠的说:“殿下,你该是多学会克制比较好,帝位之人,少些喜好才能不被人抓住把柄。” 五果撇嘴,同一个老师教的,不过显然,他的帝王之术比她学的好。 她也没应答,等着信件写完之后,五果就将她送给衙役,吩咐着尽快送到京城,自己就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整张脸落在阳光下,暖融融的很是柔和。 现在仲秋,正值收获之际,入冬之后他们就要回京,所以这个取水工程势必要在那之前开工,但是无论怎么赶,也追不上入冬之后这些百姓没有的粮食的现状。 长伯淡淡的说:“工程开始后,又青壮年的自可以通过参与工程来获得银两,进而购买粮食,只是眼下赈粮虽多,再仔细算下来根本熬不过开春,殿下怎么办?” 五果转过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嘴角带笑:“你安排咯。” 长伯到了府衙,拿着一份赤台的地图到县令面前,按照登记的结果来看,赤台西部的百姓多大都是家有青壮年但是无钱的。 他转身带着府衙就打了赤台西部的百姓住所,五果自然也是跟上。 在那里,长伯通知了当地的户长,在众人面前轮番劝说之后,五果明白了他的计划。 移民就粟。 赤台百姓众多,现在储量根本不够支持这么多人,他们带来的还好,赤台富足,鳏寡之人并没有多少,那些官粮足够他们接下来的吃食,主要是富人手里的余粮。 他们虽然量大,但是同时,赤台的百姓量也大。 更何况现在取水工程没有开通,家有青壮年的也只能跟着吃**存粮,将这部分人移到它县,那么即使在工程开始之后,也能缓解许多,不至于让富人手中的粮食不够吃的。 更何况将这些人移到修建取水工程的一路上,便能很大程度上节省当地百姓资源,也能让国家这次的赈款更大程度上用给赤台百姓。 只是这百姓多眷恋故土,劝说搬迁确实不太容易。 接下来几天,五果和长伯几乎都是游离在这些西部百姓身上。 在半强制的规定下,百姓几乎都收拾好了自己。 快要离开前一天,五果走到古楼生房间,这几日在赈灾时,他一直都是亲力亲为,那些负面情绪也散了不少。 五果却是站在他面前,唇角含笑,背着手拿出两壶酒就扔在桌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五果忍着醉意,走到这个铁憨憨面前,笑着说:“你是古庭的独子,应该和京中的大部分人有联系吧。” 已然醉了的古楼生点了点头,而且还毫无心机在她面前数了起来。 虽然已经想象到了古家根枝盘错,能结交的人自然是不少,谁曾越来越多。 五果黑着脸,听他慢慢完,心里早就咬牙切齿,对于姓古的老狐狸,她真是越想越气。 等到那小子数完之后,五果拿了份奏折就递了过去。 “古近卫啊,你看你是我的近卫,是不是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的东西也是我的呢。” 古楼生歪头想了想,然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五果勾唇,眼中闪着戏谑:“那不若你在这里签个字,然后盖上你的私章。” 古楼生当即应下,一副好兄弟愿意两肋插刀的模样,拿起毛笔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盖上私章。 五果拿过来瞅了瞅,虽然因为某位喝醉了酒,字写得四仰八叉有点鬼畜以外,整理还是不错的。 连忙转身,安排衙役连夜送了出去。 那封写着取水工程建议书的信件她是送给她父皇的,让她父皇暗中支持,而另一后送去的签了古楼生大名的奏折则是送给朝堂的。 当在朝堂之上,古家公子的奏折被送上去的时候,那些古家系派又怎么不会同意,反正她打听好了,古庭那个老狐狸这几日生病,已经很久没上朝了。 所以她完全不用担心那封信被有心之人驳斥。 第二十七章 付县 送完奏章之后,五果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倒是长伯望着在屋里醉醺醺的古楼生暗了暗眸色。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宿醉的缘故,五果的脑袋疼疼的,可长伯就跟没注意到似的,帮她收拾好之后就安排马车带着收拾好的百姓出门。 在这期间,五果喊了 声头疼,都被某人刻意忽略了。 只是古楼生起来后,望着她满脸怪异。 出发后,五果坐在马车里晃着晕晕的脑袋,等到驻扎休息的时候,直接从马车里狂奔出来,抱着树就开始狂吐。 倒是长伯,就那样淡漠站在那里,出尘的模样让别人还以为此事与他无关。 等她吐得差不多之后,长伯才走了过来,递上地图。 五果望着地图,半天才问了句目的地是哪里,只见长伯治了治上面的付县。 五果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付县是付州的直属县,州衙和县衙都设在那里,之后的取水工程无论如何都会经过那里。 而且两县临近,这付县也是难得在众多县区中唯一一个没有灾民报告的地方,平时里虽然不是特别富裕,但是养些百姓还是能做到的。 五果望着一路上被安排妥帖的众人,不觉得勾唇一笑,这选择家有青壮年最直接的好处莫过于现在,每家的老人小孩都有自家人照料,很是方便。 只是在行军速度方面有所拖慢。 好在提前从官粮和富人的粮库中抽掉了一点,才不至于半路没粮食。 路上路过一些稍微富裕的地方,也还能征收一点,总的来说应该是没有问题。 五果一行人,驾着马车,边赶路边休息的,终于在几天后到达了目的地——付县。 州令和县令一起出门,对着五果和长伯一顿行礼,之后就望着后面的百姓没有说话。 五果见此,主动提及了来意,只是说完,那县令脸上就冷汗直冒。 五果皱眉,但也没有多言。 州令倒是见多事情,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将五果等人带进了上房,才说晚上准备好了欢迎宴。 等人退出去之后,五果望向长伯,平淡的说:“这个县令有问题。” “应该是有所贪污,现在的付县应该是没有上报的那样富足。”长伯坐在那里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淡然的说。 对此,五果虽然不满,但又不能多说什么,官员腐败,本就是一众官方默认的行为,只要利大于弊,不会太过于残害百姓,贪一点没多大事。 毕竟她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凡事都是要有对立面的。 她没有说话,想着在晚上庆功宴上,得好好提一次灾民的问题,希望能得到好生照料。 晚上,州令安排的侍女走到她的房间,对她行礼之后就好一顿收拾,等她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光鲜亮丽的,就如同天上的仙子一般。 五果这才发现,自己的这张脸,真的越长越美了。 跟着长伯一同去了宴会,发现一些当地的富绅,世家都在场了,一席烟云水乐,好不热闹。 她望着眼前的舞姬跳舞,很难想象前几天她还跟着长伯在赤台为着桌上的一盘菜相互让着。 州令看向她,举杯说了句朝贺,就当众饮下,五果也应了下去。 不多时,自己就醉的七七八八了。 长伯将五果扶在怀里,望着州令二人,眉眼淡漠:“公主殿下酒量不好,现下已经睡了,只是白日里她曾交代,希望大人能安顿好那些百姓。” 州令顿了顿,当即应下。 说完,长伯便低头见礼,将人抱了回去。 只是县令却额头虚汗直冒。 酒楼里,长伯将人放到床上,正准备转身离开,就突然被床上人撤了一下衣角,长伯抬眸确定那人确实睡下之后,勾唇嘲讽的笑了笑。 抬手就直接掰开那只手,就发现五果又缠了上来,这下,长伯直接整个人被拉得躺在了床上。 两人呼吸相撞,缠绵间染上了一丝暧昧。 长伯望着身下的五果,挣扎要起来,却被她一下子扯了回来,就那样两唇相撞,一股湿热的感觉从唇间触发到心底,然后砰地一声撞上了脑袋。 长伯望着五果,素来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终于闪现了一丝暗芒,如同深海的暗流一般,蛰伏着,等待着有朝一日风气云涌。 他望着五果素净的脸,眸色越来越深,就在快要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五果的手猛然一松,就那样偏头睡了过去。 长伯的唇就那样擦着她的脸庞过去,一道红晕随之浮现。 他起身,望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收拾好之后就转身离去,再没有第一次那般的惊慌失措。 躺在床上的五果缓慢的睁开眼睛,茫然的望着床榻里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是庆幸他对她还有感觉,还是不幸这种感觉早就没有了最开始的那般少年的悸动感? 她平时很少喝酒,但都不会把自己喝醉。 今日,她借着醉酒的由头再行暧昧之事,只想向他示爱,前世今生都未曾谈过恋爱的她只能生涩的表达着,虽然没睁开眼,但那份**裸的感情却是没有遮掩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事,事到临头,先放弃竟然是她自己。 她自嘲的笑了笑,不管是前世自卑的她,还是今生高贵的她,这般不堪的模样都是第一次有。 又是今生,贵为应南嫡公主,天冥大陆最尊贵的帝姬,她的人生几乎都没有出现过挫败。 而现在,她第一次在长伯身上,出现了挫败感。 谁也没想到,当初不过应南皇为了讨她欢心送来的小质子,今日却成了她的心头痛,如果再来一次,她是不是会放弃从一众画像中选择了他呢。 答案不得而知。 第二十八章 山匪 五果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推门而出入眼便看见长伯站在客栈小院里的红叶树下。 偶尔有几片落下,碎了满身光华。 见她出来,长伯偏过头,声音淡淡的说:“殿下既然起床了那么便出发吧,回去收拾一顿便可去照看取水工程。” 少年站在树下偏头,一身白衣与周遭红叶相撞,像极了一副惊艳了年华的巨作。 在对方皱眉第二声唤她名字的时候,五果恍然醒悟,匆忙说了声好,就跑进屋里。 在愣怔间,五果突然探头:“长伯帮我梳理发髻如何?” 说完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五果就搬好小板凳坐在他面前,小手捧着一众饰品任君发挥。 “殿下自可以唤丫鬟。” 长伯站在那里,皱着眉头。 “你这人怎么这样,在赤台的时候日日碰我的头发,怎么到了付县就想赖账了?”五果眨着星星眼,将整张脸探过去:“殿下着翻脸不认人的速度可真快啊。” “殿下注意行态。” 见他皱眉躲闪的样子,五果心中好一阵失望,不过很快,她就一步步的上前,将人逼到树下,手中带着力气就将那张脸拉过来。 脸贴着脸,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胶着着。 五果呼吸越来越重,迷茫的大眼睛望着长伯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强撑着意识,她说:“你既然应允了在本宫蹲坐东宫之前一直辅佐着,那一定也包括纾解本宫的情感吧。” 说完便凑上前,学着从丫鬟那里看到的画本子的内容,勾搭着面前的人。 唇齿相融,吞噬了千言万语。 五果只觉得唇上一阵冰凉,迷茫间就感觉到有东西在引导着她,描摹着她的唇形,挑逗勾搭。 她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长伯抬手罩在她眼睛上,幽兰的气息从他指尖传到她的鼻翼,让她好一阵愣怔。 而长伯,趁着五果愣怔,上前就掌握了主动权。 低着头对上少女那张迷茫的脸,一点点的攻城掠地,霸道而强势。 离开的时候,长伯暗着一双眼睛望向她,好半天才分开。 “殿下可满意了?”他这样说。 五果一愣,想到自己刚才的话,不由得嗤笑一生声,她的长伯啊,可真是尽职尽责。 笑着,她就抬起头,吩咐丫鬟梳理好发髻就走进马车里。 独独留下长伯一人站在那里。 长伯眯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好半天才抬脚跟上,身后的红叶树几番晃动,叶落而下,铺就满地朝华。 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遇到山匪。 车队带着赤县的征收的粮食往赤台走。因为少了百姓的缘故,车身马轻的情况,不由得选了另一条路。 五果靠在马车门沿上,无奈的打量着眼前蹦出来了破烂劫匪。 上下穿的寒掺不说,就他们手里拿着的木棍、锄头的模样,比她刚刚送的一波人都更像难民。 手放在门沿上一下一下的敲打着,与长伯对视一眼,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五果起身飞出,手中长鞭扫开周围几人,三下两下就控制了领头人。 镶刻着宝石的匕首放在他脖子上,五果淡漠着一张脸:“说,你到底谁?” 长伯打量着周围的人,很快就发现身边的士兵都低着头,眼神躲闪着。 他想五果控制的人,只见他一身破烂衣衫,络腮胡子,看到他的注意猛地缩了一下脖子。 “你们是付县的百姓?” 闻言,五果一愣,转身收起匕首,疑惑的望向长伯,却见他指了指那些人手的农器。五果恍然明白,付县地处北方,因为地寒的缘故农具普遍比北方厚重。 尤其在付县,因为更靠近北方的缘故,农具方面更是沾染了西域的风味。 她疑惑的望着众人,明明付县上报名单中无一难民怎么现在却冒出一大堆。 想到县令那副模样,她很快就明白了。 “山匪”在她面前跪下,低头不敢说话,只缩涩的身子在这临近冬日的天气里,太过单薄。 倒是队伍里有个士兵走了出来。 “公主殿下,属下也没事没有办法,付州州令与县令勾结,向上瞒报,为了那点政绩就直接将百姓养在山外,因为没有粮食,妇孺都饿死好多了!” 说着,那个士兵抬起头:“今日出此下策,还请殿下为百姓做主!” 说完,一众士兵和百姓跪下,一齐的模样,像是最沉重的肃穆。 五果抬头众人,好半天才说:“我会帮你们的。” 说着,不顾长伯皱眉的模样,就安排着士兵分发粮食。 她走到长伯身边,淡淡的说:“我打算将他们送回付县。” 长伯望向她:“殿下自然可以将这些难民安排到其他州县,何必主动挑衅。” “周遭几县都有不同程度的旱灾问题,他们处理自己县内的事情都已经有些困难,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添加负担呢。”五果抬起头望向他:“付县县令这般为人,为什么不惩治一番?” “惩治?”长伯望向她,眼中满是讽刺。 五果也没多言,只是吩咐下去,让人做好准备。 五果在中宫数年,自然是知道这官官相护,付县县令州令敢如此,上面自然是有人作掩护,现下她虽然拥有的嫡长女的身份,在前朝却无任何根基。 她这般挑衅,无非是故意把自己变成个靶子。 现下二皇子因为学识的缘故得寒门认同,三皇子依靠祁贵妃家族在朝中做大,白州更是个有个虎视眈眈多年的肃王。 而她,林皇后母族全灭,多年又不曾经营。除了暗卫系统,她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当然,还有个别支持嫡子继承的孤臣。 这些的这些她又怎么不明白,她只是想,将人留在身边而已。 白桥落雪,她只想有人陪在她的身边。 第二十九章 铃铛手环 五果叹了口气,终是自己主动去找了长伯,见他一个人坐在火堆前,不远处的百姓纷纷抱团安歇。 她凑过去,从怀中掏出一块糕点,掰开一半递了过去。 长伯低头望了眼那红豆馅的糕点,不觉得皱眉。 她说:“这是我离开付县前命人赶得,大半夜的废了好大的功夫呢。” 说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布包:“我拿了点下来,分你一半。” 长伯却很快捕捉到话里的信息,回头望向她:“拿了点是什么意思?” “啊,就是我马车还堆了很多呗。我粮食都分给那些百姓了,最后这点口粮你别跟我抢。” 说着就将怀里的布包收了回去,一副生怕被抢了模样。 长伯皱了皱眉头,很难想象这是白日里理直气壮要他帮她“纾解情感”的女孩。 长伯顿了顿,收回视线,手里拨弄着眼前的柴火,心里却想着别的东西。 清寒的目光望着前方,恍惚着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眼里搁浅了从未有过的迷茫。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尚未及弱冠的少年,只是生在着浑噩的环境逼得自己成长起来了而已。 五果收回手中的糕点,一下一下的吃着,半天才想起什么似的,嘴里含糊的说着:“明天你带着些人去边塞。” 长伯在火堆前抬起头望向五果,拧着眉。 五果没理会他,继续说:“刚刚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县令安排的护卫少了一人,怕是回去通风报信了。付州临近边界,州令更是有五千护卫,怕是现在城门封锁,州令他们,坐地拥兵。” 长伯收回视线,望向前面的火堆,勾唇:“你也不是太蠢。” 五果翻了个白眼,白日里“殿下殿下”喊得那么恭敬,晚上就这般光明正大的鄙视她,她平时怎么没发现,她的小质子,这么两面三刀呢。 抬手将怀里的手令递过去,说:“这是我离开京城前,父皇给的。说是怕赤台会发生暴乱。” 手令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御赐”二字,是应南的调兵文书。 长伯挑了挑眉:“你不怕我带着边境的士兵会北雪?” 毕竟应南的北边除了个别小部落以外就是北雪。 五果不理会他,转身离开,只是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开口:“你若是真要离开,也就没必要这般让我记挂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路回到马车边,五果怅然了许久,抬头就看到白日里向她汇报的士兵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她眯眼悄无声息的上前,就听到那人嘟囔着“公主怎么还没来”这些话。 想到这儿,五果不由得低头嗤笑一声。 士兵反应过来,后跳半步望向她,半大的小伙子瞬间“砰”的一声红了脸。 五果倾身上前,戳了戳他的脸颊:“怎么,白日里的百姓英雄现在就害羞了。” 士兵心里咯噔一下,就抬头幽怨的望着她:“属下没有。” 眼前的士兵生的不错,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加上剑眉凌空,只是挠着头躲开她视线的举动很是好玩。 她低头笑着,不由得升起了逗弄之心:“你是知道的,应南女帝向来是可以开后宫的,怎么有意向加入?” “属下没有。” 声音咬着舌头,带着点小哀怨,像极了被欺负的孩子,望着这一幕,五果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弟弟,不由得放缓了声音:“方才在马车边是发生了什么要汇报的吗?” 说道这里,士兵跪下身子,抱拳说:“属下原本是付县周家的人,周家树大,因为不配合州令行贿,就被找了个由头下罪。属下还请到时殿下彻查,让那人受到该有的刑罚!” 五果眯了眯眼,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士兵就那样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世家盘错,她自然是拿他们没有办法,顶多是带着边塞的精兵压着他们强制收容那些百姓,好好敲打一番。 再顶多,县令顶罪。 可眼前这个周姓士兵话里话外都明指着一个人——州令。 正犹豫着怎么回答时,长伯走了过来。 一身皓白长袍,在月色的倾洒下显得好不出尘。 “明日里你跟我走。” 说完就转身离开。 士兵望了眼五果,又望了眼长伯,知道这个公主素来听那个男人的话后,就起身对着她行礼,离开跟上去。 走两步不到,长伯停下。 望着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人说:“你要报仇自然可以自己去,为什么要拉公主下水。” 士兵抬眼迅速望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只听到长伯继续说:“周家被判勾结外族,满门除了刚入进参加完科举的周家小儿子无一生还,想必你便是那个小儿子周知吧。” “属下,属下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长伯转头望向他,眼中满是嘲弄:“因为在京城听闻应南皇如何如何宠爱这个嫡公主所以就觉得她即使得罪世家大族也没问题?” “州令背靠祁家,这些年来在北部横行霸道,难道你觉得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在别人的地盘上就能安然无恙?”长伯嗤笑了一声:“堂堂三尺男儿报仇居然需要女人。” 周知低下头,不再说话。 长伯望着他,半天才说:“明日我将你安排到边军里,如何才能在祁家军里出人头地,我想你这个书生比我更了解。” 说完就转身离开。 躲在不远处,五果望着他离开背影吃吃的笑了起来。 转过身,脚踩在落叶上,清脆一声。每一下,嘴角就上扬一份,到最后,整张脸上都灿若艳阳。 其实说到底,她的小质子,还是舍不得她受伤啊。 这样想着,抬起头,对着月色晃晃手腕上的铃铛,听着声声在月色下响起,好不悦耳。 这是在他们离开付县的时候,五果偶尔在马车上发现的。 做工不是太好,只是劣质的白银,但是她却听说出发前一天,长伯在街上逛了许久。 刀子嘴,豆腐心。 她笑着,眉眼中像是星河飘荡,璀璨了万千年华。 第三十章 州令 第二天早上,五果带着那些难民就往付县走。 一路上五果蹲在马车里脑袋晃来晃去的想着长伯,嘴角抿一块红豆糕砸了砸舌,不由得感叹起来。 讲真的,这付县的厨娘到底没有皇宫来的好,尤其是她的红豆做的。 想到红豆的锦衣玉食,瞬间想这几天自己的吃食,不由得感叹自己这胃真的被他父皇给养叼了。 正想着的时候,马车晃荡一下就停了下来。 士兵在外面敲了敲,说是到了付县。 五果撑开眼帘望向外面,就那样打着哈欠走了出去,头上步摇在半空里晃着,丹凤眼望向眼前紧合的城门,嘴角不由得勾起一阵嗤笑。 示意身边的人拿着自己的令牌走进去,她坐在马车沿上右手撑着下巴,整个人都显得漫不经心的。 众人不觉得担忧这个嫡公主到底能不能制住城内的人。 城门开了,州令和县令领着兵马走了出来,遥遥的望了她一眼,身边将领手中长枪一收一放,就直直对着刚刚被派出去送令牌的士兵刺去。 突然,在长枪快要没入那人身体时被重物一打,向一边撤去。 五果手中长鞭一收,就将人拉了回来。 眉眼几合,望向前方,瞬间收回动作依旧是那个高贵的公主。 红唇微抿:“怎么?州令大人这是想谋反不成?” 州令沉着脸望着她,半天他说:“公主殿下,今天你被贼人绑架还是少说话为妙。” 说着就摆开阵仗,明显是想打一仗的样子。 付县作为付州的直辖县,直接拥有了五千精兵作为备受军,城内老弱妇孺,更大多是边关将士的家属,而今拥兵自立,自然是拥有了北部驻军的全数把柄。 五果紧扣着双手,想着刚刚安排从侧面潜进县内的士兵,不知道现下的情况如何。 她低头一会儿,很快便带着笑意抬头:“州令大人可真是,明明不过是一人犯错,却要拉着全城的人陪葬,怎么还想再应南建国中国不是?” “付州诸兵系出祁家军,怎么?祁家也要谋反?” 这话一出,州令身边的将领瞬间变了颜色。 将军忠心,尤其是这种长期在边塞打拼的。祁家早几代一刀一剑的在战场上打拼,在这北部早就比应南皇更有威望,祁家军的军魂自然是不容懈怠的。 更何况以祁家的狼子野心,自然会在周围的几县扶持将领,付州地理位置这么优渥,祁家又怎么会忘记。 将领望着州令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州令抬头:“宋将军千万别被的小女人的言论迷惑,此人最善言辞……” “州令大人倒是了解本宫呢。”五果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珠钗,侧头看到徐老将军虎步走来,唇角不由得带笑:“宋将军自然把持军政,可是这徐老将军的命令也不会不听吧。” 说完,徐老将军就买着虎步走到两人面前瞪了一眼,对着五果的行了个君臣之礼。 这徐老将军乃是徐家的人,先帝猜疑兵权,在老平胡候病逝后,时任平胡候世子的徐老将军就自请解除侯爵,顶着三品的身份就来带了北部迁修。当年应南与北雪大战的时候,徐老将军也曾挂兵出征,跟着应南皇打的好不欢快。 据说还成了忘年交…… 后来她父皇回京,徐老将军也就上书致仕在这付县生活起来。 要说军魂形象,怕是祁家在徐老将军面前都无话可说。毕竟这几年的祁家,着实无战绩所累。 徐老将军一出场,众士兵皆跪下行礼,除了个别追随祁家的。 华发半生的他对着五果抖了抖胡子说:“回禀殿下,城内的叛军已经大大小小控制好了,个别还在反抗的则被围在了西北军营,等着最后绞杀。” 说道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徐老将军眼中显然是带上了杀意。 五果望着她,就着她应该按年龄喊他一声“徐爷爷”呢,还是按照父皇的辈分喊一声“徐叔叔”呢。 纠结了半天,五果还是选择了后者,一声“徐叔叔”一出,瞬间让老人家裂开了。 貌似……吓到这位老将军了呢。 正要打趣一番,就看到那个叫宋将军抽着手中的武器往徐老将军身上刺去。 五果一愣,上前想帮人挡开,却见长枪一转,擦着两人身子就往前滑去。 长伯上前拉过想要以身挡剑的女孩,手中剑花一挽,带着那个长枪就往地上刺去。老将军也反应过来,手中长剑一出,就那样全数吞进宋将军肚子里。 长伯手一转带着州令手中的长剑向自己袭来,然后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下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插进那人的身体里。 眼中凌冽,带着杀意。 州令哆嗦着身子,鲜血沿着长剑往前滴下,眼看着就要沾染上长伯身上的白袍时,他整个往后一撤。 剑抽胸而出,搂着五果漠然的立在一边。 州令望了他一眼,终是不甘的倒下。而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徐老将军望见州令死了,几不可查的笑了笑,对着长伯就是一阵赞赏。 等着老将军过去收拾西北营收拾残局的时候,五果站在那里皱着眉头:“为什么要杀了他?” 州令瞒报灾情,按照应南律法也罪不至死,更何况有祁家在上面护着,顶多降位。其实五果很想不明白,为此,州令为什么要举兵反叛。 虽然昨日那样说,但也只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长伯望了她一眼:“州令涉嫌刺杀应南嫡公主,服罪斩杀,有何不可?” 五果抿唇没有说话,只见长伯身后跟着的士兵上前帮忙收拾残局,一个长相颇像祁父的人就那样走了过来,对着五果行礼。 五果知道他是祁家这只旁系的庶子,虽然在祁家主家不受待见,在这北部却是赫赫有名的都尉前锋。只是奈何没有功绩在手,不然又要给祁家添一位将军了。 五果点了点头,算做回应。看着哆哆嗦嗦的县令被带了进去,不由得撇了撇嘴。 话说这州令大人找的帮手也忒不顶事了,怕成这样。 第三十一章 秋后算账 五果坐在公堂上,旁边跟着的还有徐老将军,祁家庶子,长伯,还有府内公判。 她望着台下,那些难民已经跟着进城,等安顿好之后就来了公堂集体控诉。 县令跪在下面,直直摇着头,惶恐的不像个样子。 “殿下,小妇人家夫在旱灾伊始就因为不愿意离开就被这个黑心县令派兵生生打死,两个幼儿也在路上活活饿死。农妇在此求殿下惩戒。” 五果摆了摆手,示意下一位上来控诉,也不恼也不怎么样,就坐着,表情是前未有过的严肃。 直到最后一人说完,五果才冷笑一声,醒木一拍,惊得台下人一阵惊慌。 “付县县令崔元白,霍乱付州多年,贪墨公款,滥杀无辜,私设刑堂,任由其子强抢母女,迫害百姓。付州旱灾以来,更是隐瞒不报,将百姓驱逐出县。你说本宫该治你何罪!” 说道最后,五果醒木再次一拍,让县令不由得抬头惊恐的望着她:“不是我,殿下,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五果皱眉,对于对方的死不认账越来越不满,当即下令夺了他的职权,收押大牢。 谁知原本状若疯癫的县令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碰的抬头,精亮的眸子直直望向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镇定:“本官倒是忘了,本官虽属六品,但也是实打实的朝廷命官,除非皇帝诰命,谁又资格撤本官的职!” 说完就挣脱开身后人,一步一步走到桌案前:“万俟五果,说白了你也就是个靠男人的家伙,若是那日你身边没有这么多人,你能杀了州令!你能抓了本官!本官……” 话还没说完,五果手中的匕首就没入了他的身体,修长手攥着匕首的另一端眼中淡漠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她说:“就算本宫是个靠男人的又如何,本宫贵为嫡公主,御赐皇子制,任命此次赈灾钦差,官居正三品。你一个区区六品的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本官?” 说着手中的匕首又进了几分:“犯下如此滔天打错还拒不认罪,以下犯上妄图逃避责罚。本宫告诉你,本宫手里的匕首乃御赐之物,可斩百官,有先斩后奏之权!” 眼中带着狠厉,一点点望着县令眼神变得越来越涣散,最终那张眼睛里除了惊恐,终于多了悔恨。 五果收回匕首,吩咐下去由徐老将军安排府内。 付州的事已经上报京城了,不出几日便会有钦差过来接手付县,后面的事也不是她改管的了。 五果扔了张皇令,就转身走了下去。 在庭院里,仪态尽失的五果抱着一颗树就开始狂吐起来,眼前不断的闪烁着刚刚崔县令死前的一幕,尤其是那视线,让她不由得胃下翻涌。 长伯递了个酸枣过来,站在不远处冷冷的望向前方。 好半天,她才缓了过来,只是唇色还是苍白的。 长伯将上次的调令递过去,开口问:“为什么杀了他。” 五果接过调令,同时也接过酸枣,嘴唇带着嗤笑:“怎么?你又为什么要杀州令?” 话一说完,两人都是沉默了。 她望着眼前奢华的府邸,心中不觉得恍惚,同为县令,为什么崔元白同赤台县令差这么多。 长伯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祁家军里有异动。” 此话一说,五果顿时收回视线望向长伯,只听他继续说:“我带着手令过去的时候,发现高层里应南皇安排的几个下属都被踢出,私下里打听才知道都被祁家那个庶子祁原给拔除了。” “所以说现在的祁家军是真正意义上的祁家私兵。” 长伯点了点头:“我想还不止这些。” “付州的五千精兵也是?”五果震惊的望向长伯,好半天才低头皱眉:“这跟你要杀州令有什么关系?” 长伯笑了笑,走到五果跟前,抬手晃了晃她头上的金步摇,不紧不慢的说:“殿下有没有想过州令知道些什么呢?” 五果了然,既然想要控制付州的五千精兵,没有州令的暗中联通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那个州令身上的秘密大得很。 现在祁家坐大,朝堂之上尚有古家还能与之争斗,而朝堂之外,尤其是在北部,祁家就是个土皇帝。杀了他不过是帮人将秘密锁死在他嘴里,怕打草惊蛇逼反对方一说,怕他们出事死在着北部也是一回事。 五果轻笑:“只怕那个徐老将军也没有父皇认为的忠诚。” “天高皇帝远的,当土皇帝当惯了自然不愿意当臣子,虽然当时他也有动作要杀州令,不过显然是和祁家不和的。徐家二子皆从帝师,掌握着守卫京城的两万余众精兵,现下让他们两相闹起来,自然可以浑水摸鱼。” 五果望向长伯,她知道他说的是兵权。 早在朝堂之上,她就发现了县令几次三番望向徐将军,而徐将军淡漠的视线明明显显把他当做了弃子。 在来的路上,她还听见了徐老将军在吩咐人到牢中暗杀。 既然早晚都要死,何不死在大众面前泄愤呢。 想到这里,五果勾唇冷笑,眼中满是凉薄的嘲讽。 突然,长伯抬手遮盖着她的眼,半天,五果才感觉到唇上一股湿热的触感。五果突然就“砰”的一声浑身上下赤红了起来。 和那日不同,这次是长伯主动,一时间竟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长伯低头勾勒着她的唇线,嘴角原本勾起的模样也没他生生蹂/躏的跟个包子似的,肿肿涨涨的。 他抬起她的下巴,幽深的目光望着她,眼中是她看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说:“下次你最好别让我看到你这凉薄狠厉的样子。” 眼中暗涛汹涌,就那样直勾勾的锁住她的视线,直到她讷讷点头,他才松开。 两方距离拉扯开,五果恍惚反应过来呼吸,眸中上下,全是呆滞。 第三十二章 推托 那日之后,众人就收拾行囊往赤台赶。 只是一路上,五果都不敢主动去看长伯。 无人之时她总会想起那天那个强势而霸道的吻,五果摸了摸下唇,眼中星星点点满是笑意。 突然,就跟反应过来似的,猛地收手,慌张的抓到红豆糕就往嘴里塞。 脸上的绯红却是迟迟不散下去。 她……刚刚竟然想长伯再亲她一次。 五果捂着脸,真是罪过了,这具身体还没及笄,就成天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太丢人了。 “殿下。” 突然长伯的声音响起,吓得五果猛地后跳,险些压坏了她出发前刚准备的红豆糕。 她望着自己身后的糕点,撇嘴哭丧了半天,才整理好心情走了出去。 只见长伯一身长衫站在那里,芝兰玉树的样子,像极了世家公子。他望向她,轻轻浅浅的目光里没有太多情绪。 五果望着出现在眼前的赤台县,不由得松了口气。 同上次来时不同,现在的赤台早已经安稳许多,居民井然有序,偶尔几处也是看到有人在排队领粮。 两人也不多言,吩咐着队伍先去县衙之后,就去了古楼生所在的派送点。 遥遥一望,便看见,古楼生蹲在一个小女孩面前拿着糖果逗弄着,偶尔被小女孩的可爱行为逗弄到,整个人也会微微勾起唇角,在平若里看着沉重的脸庞下柔和棱角。 看到五果两人,古楼生将手中的糖果递了过去,就走到两人面前,眼神严肃的望着五果,将前几日接到的旨意递过去,声音却不咸不淡的开口:“殿下错了。” 五果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摊开圣旨确认一番后,就心满意足的回去,去准备这个取水工程。 谁知古楼生却挡住她的脚步,只重复一句:“殿下错了。” “那你想怎样?”五果收回视线,无奈的望着眼前的憨憨,莫名就觉得他特别像自己前世朋友养的那只沙皮狗,只要是他认为不对的,死也不改的倔强。 古楼生瞥了她一眼,又望了眼长伯,一脸严肃的说:“错了就该道歉。” 五果后退两步,望向对方眼睛里,一字一顿的说:“对不起。” “嗯,我原谅你了。” 说完,古楼生就转身离开,明明和平日没有多大差别的背影,可五果总觉得他跟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小点莫名的小骄傲。 长伯站在她身侧,若有似无的说:“你若是直接说,古楼生也不可能不会帮你。” 五果回头,显然是在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长伯却是什么也没说的跟着离开。 应南皇的旨意已经到了,昨天还在路上的时候,她的暗卫就带了她父皇的一封密函,一面说着“没问题没问题”,一面又说着“小五果是不是喜欢上了古家小子了”。 那副模样妥妥的是想去古家抢人的模样。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工程的调令也是下来了。 古楼生协同工部派来的人,选立地点开始规划每一条河道。而五果却协同长伯一起到达这次取水工程的目的地宋州去安排事项。 宋州也属于北方,算是个离付州较近的州县。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那里的水资源虽不算优渥,但总归是草窝里的金凤凰。 此次取水工程目的是缓解付州这次旱灾,至于剩下的,将会在日后按照工部的规划逐一拓展。 两人到达青韩县的时候,已经十几天过去了。看着眼前的富庶街道,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 青韩县是宋州最靠北的县区,也算是他们此次目的地的起点。 五果跟着长伯走进县城,县令对着五果等人行礼,说着就准备安排方面,一点也不给说话的时间。 五果被人迎进房间莫名其妙的看着安好的事物,不由得感叹这县令行事效果之好。 她坐在圆桌前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身边的人,似乎不愿意错过他的任何一点容貌。 长伯抬头望向她,眉头一皱:“你看不出来吗?县令在有意推托。” “当然看的出来。”从头到尾没给她一点说话时间,她又不傻。 “我已经让人将圣旨递了过去,他若是不喜自然回过来找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五果端起茶壶就倒了杯水递了过去,眼睛眨巴眨巴着,笑盈盈的刚要说话,就听到长伯说:“若无正事,长伯便告退了。” 五果急急拉住他的衣袖:“有!” 长伯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看着他的视线,五果不由得暗自咬了下舌头,脑袋转来转去,却一时无话。 不过好在,县令这时过来了。 县令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位公主欢喜雀跃,而旁边那位沉着一张脸的模样。 讪讪的行了个礼,就开口说:“公主殿下,我青韩县虽然物产丰富,水源颇丰,但是实在经不起这般劳民伤财的举动啊。” 圣旨他可是看过了,费用自付,他可不担这个亏。 五果撇了撇嘴:“不就是花点钱吗,有什么吃亏的。” 长伯:…… 县令:…… “况且,此番下来,县令大人造福的可不止一个县,作为第一个答应的,名垂青史也有可能吧。”五果把玩着手中的空茶杯,眼睛落在那些青瓷雕花上:“你又不能违抗圣旨,看开点。” 县令擦了擦额头的汗,猛地磕头一跪:“臣,真的做不到。” “你。”五果望向他,眼神越来越冷,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却最终被长伯拉过手腕,就听到长伯在她头顶上说:“县令大人自然觉得不可那就劳烦将县志拿过来,殿下想看看青韩的财收。” 说完,就拉扯着她回位置上坐好。 只是这下,县令彻底沉默了。 许久,他才哆嗦着胡子说:“臣,做得到。” 第三十三章 大皇子 路过几个县,遇到的大多是抗拒,所以索性,两人直接去宋州的州府。 可当他们再次对面州令的拒绝时,五果彻底恼火了。 手中圣旨一扔,没由来的一阵怒气,她坐在凳子上,望着表面对她恭敬的大臣,心中不悦。 一路上这些官员不是为了县里利益推托,就是为了自己所谓的政绩,更有甚者明摆着就是不想支持她的工作,想让她在朝廷面前难堪。 她冷笑了一声:“从大人,且不说这是父皇亲自应允的旨意,这连番推托难道真的是你这应南官员该做的吗?” 手中酒杯碎地,眼中满是狠厉:“我听闻从大人为官多年既无过错也无政绩,可是吏部考察在即,不知可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长伯望向她,眼中满是不同意,但在看到她那张气愤的脸之后,终是什么也没说。 州令站在堂下,躬腰作揖,一脸笑面的说:“殿下可是说笑了,从某怎敢如此。” 只是说这句话的是时候,脸上带笑,却是毫无悔意。 再来之前,她的太傅同她说过,宋州州令奸诈狡猾,见谁都要笑上一笑,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当年就是世家拉拢不成,反而打发到了这里做个小小的州令。 不过,现在看来可真真应了太傅那句话——“是个难搞的家伙。” 五果望着她,脸上待着怒意,却被对方轻飘飘的笑意打的不知所措。 就在这一声,一声郎笑从门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大皇子身着紫袍绶带,脸上擒着笑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到五果面前,手中折扇一合,就那样叫了一声:“小妹。” 红豆从他身后探出头,不着宫装的模样像个妥妥的小家碧玉的女子。 翠绿荷边衣衫露出半截晧腕,未施半点妆的脸上带着同大皇子一般的笑容。 在成阳开口的同时,也脆生生了喊声:“公主。” 两人默契的,就跟说好了似的。 五果惊奇的望着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看到成阳拿着雕刻着青鸾的玉佩递给了州令。 青鸾浮雕带着活灵活现在翠玉的宝石上盘旋,隐隐可见其珍贵。 见到玉佩的从大人立马跪下,一贯笑嘻嘻的脸上也没了笑容,只是对着五果的方向郑重的磕了个头:“臣定会竭尽全力办成此事。” 只是刚才那个头就不知道到底是给五果的还是她身侧的成阳的。 长伯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突然觉得对方深不可测起来。 五果哑然的望着成阳,在对方的催促下堪堪打发了州令才对着他一脸严肃:“那块玉佩是怎么回事?” 成阳手中折扇在五果额头敲了一下,然后起身一脸骄傲的说:“当然是你兄长路见不平的见义勇为了。” 红豆在旁边也只是笑笑,唇角微勾,满眼皆是一人。 五果左右打量了一般,眉头皱着,半天才恍然大悟。 她回头望向长伯,却在对方望向外面的视线中失了八卦的兴趣,整个人恹恹的拉扯了一下红豆的衣袖:“我的好红豆,你有带糕点来吗,我最近可是饿死了。” 红豆从背包中取出糕点,红豆的,绿豆的,梨酥的,应有尽有。 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其实五果也不知道自己偏好甜食这件事是怎么养起来的。思来想去这么多年,她最终也只好一句前世生活在南方草草打发。 嚼着里面甜到发腻的口味,不由得笑了起来。 成阳见此也只是走到长伯面前,手一勾就将人带了出去。 五果瞧见连忙喊了一声,却在对方一句“我不会家暴妹夫”的话语中红了脸。 等两人彻底消失,五果才望向面前的红豆,一脸严肃:“老实交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红豆报赫一笑:“大抵是在画坊抓人的时候。” 五果皱着眉头:“可是父皇刚刚应允了兄长同杨太傅之女的婚事。” 此话一出,红豆脸上的笑意尽收。 她回头挑拣着糕点,许久才说:“殿下,红豆五岁是进宫就陪在大皇子和公主身边,那时候娘亲偏心两位殿下,在我被人陷害掉进冰湖里差点半死的时候她对我,公主是我死也要护着的人。在娘亲狠烈注视下我将那句话刻在了心底。” 她递了一块糕点给五果继续说:“可是后来我着娘亲看着你长大,从小小个,长到显着花开玉露的模样。” “大殿下于我,大抵也是这般的存在吧。”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她坠入冰河,是一个男孩无意的举动救了她,他说:“皇宫现在喜庆着呢,谁允许闹人命的。” 星星点点的,她记得一身玄色衣袍,腰间的青鸾玉佩在暖阳下散发着别样的光。 望着她的样子,五果拧眉:“可是现在这般,你是不可能做他正妻了啊。” 红豆灿然一笑:“我可以做他的侍妾啊。” 那天寒风猎猎,她对着他的背影说:“山洪爆发,天河倒流,红豆死也要守护他。” 五果垂眸,她知道,“情”之一字,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困局,她又何尝不是困顿其中呢。 庭院里,成阳对着长伯,眼中没了往日的嬉笑,只是这么多年来,仍旧是那副不屑的模样。 他轻笑了一声,实在是不明白自家妹子为何会喜欢上他这个人,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他。 “早些年的时候,我替小五果在朝中经营了些人脉,这个玉佩便是号令他们的密函。” “包括祁家军的人?”长伯挑眉。 “当然。” 成阳走了过去:“五果迟早是要参与皇位争夺的,我这个做皇兄的自然是要帮她打点好一切。” “你为什么不拿他用来支持自己上位。” “因为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小五果的。” 长伯眉眼闪烁了几番,自然是知道他可能同先皇后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想到就连铁桶一块的祁家军里也被他打入了内臣,不由得佩服起他的手腕。 这样的能力,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千古一帝。然而此刻却为了屋里的那个,放弃一切。 第三十四章 黑衣人 等一切都处理完之后,五果就看到长伯站在八角亭中。 她含笑走上前:“反正事情已经安顿的差不多了,不如今天在这宋州逛逛,顺便探查一下情况。” 眼中溢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少女站在少年的身边,扬起头,阳光落满身,偶尔有客人经过,见此都是纷纷窒息。 “好。”长伯皱眉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五果对着身后的红豆使了个眼色,红豆立马识趣的到了成阳身边,不说话的望着两人,只是眼中还可见戏谑。 五果装作没看见,挽上长伯的手走了出去。 宋州的街头因为靠近边塞的缘故,里里外外的小玩意里多了很多胡部玩意儿,这一点到和付州差不多。 五果好奇的这瞅瞅那望望,好不快活。 瞥见前面塑泥人的地方,五果回头,扯过身后的人就奔了过去,唇角上扬带着一丝少女气息,还有一种娇憨。 “店老板,两个,我和他。” 老板眯着眼望向两人,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手下就不停的开始塑了起来。 五果蹲在摊位旁边,望着老板手中泥块的变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长伯走过去,拨弄着她头上的珠钗,环佩相鸣间让蹲在那里的小人儿动作一僵,许久再抬起头的时候,只见眼中含着水雾,脸上却是一番红晕。 长伯瞥了眼没有说话。 店老板将泥塑放到屋内的窑里,叮嘱着两人在这等着,自己就出去看着摊位。 平复了心情的五果跟老板好生道谢,然后就蹲在窑洞前打量着里面的火光,热浪扑面而来,渐渐掩盖了她刚刚的羞涩。 “万俟五果。”长伯突然开口。 “啊?”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突然拉着五果侧身闪开,一道身影握着匕首就堪堪从两人身侧擦肩而过。 长伯伸手折断了他拿匕首的手,转身将五果往身后一扯,就抽出腰中软剑应付了上去。 五果拧眉,躲开一人攻击之后,从腰后掏出一截长鞭,就顺势一甩。抬眼望见长伯身边三四个人,手中长鞭一勾,拉过一个对着左手上的匕首就那么撞去。 两人协作撞到了一起,看着周遭越来越的黑衣人,五果不由得额头冒汗。 她回头,对着长伯说:“你先走,他们的目标是我。” 长伯冷声望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嘲讽,还真的转身就走了。 五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抬手解决掉几人,就发现剩下的黑衣人追了出去。 所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她? 心下一惊,赶紧往县衙方向跑去,奔着州令就要了兵权。 从大人望着突然闯进来的五果,不觉皱了皱眉头。 成阳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缓了缓气息后就问:“怎么了?” 五果平缓了一下说:“我在街上被人行刺了。” 成阳眉头一凛,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这事到底是针对谁。 表示了然之后,就转身对着州令行礼:“从大人还请调兵。” 众人带着救兵赶到的时候,长伯正在围攻中渐渐体力不支,右臂被人划了一刀,鲜血顺着黑色的布料向下流,本不易发现,却在地上留下了点点血痕。 五果眉心一皱,手中长鞭出手,甩掉了他身边的人,就冲了去过。 “没事吧?” 长伯抬眼望向她,轻轻浅浅的目光里带着笑意,不过很快,在五果转身对敌后,他就皱起了眉头。 加上有军队的缘故,很快人众人都被控制住了。 五果长鞭锁着一个人的脖子,眼中带着狠厉,咬着后牙槽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份恨意,是这么就以来,长伯都没有瞧见的。 他望着她,没有说话。 倒是五果走了上前,手起刀落,那人脸上就是一道血痕。 冷血又残忍。 这是众人此刻对于五果唯一的感觉。 她望着他,眼中敛去了怒意,带着蔻丹的手捏起他的下巴,一字一顿的说:“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派你来的,伤我就算了,还敢伤本宫的人?” 长伯没有说话,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那个黑衣人望了长伯一眼,冷笑一声就磕碎了嘴里的毒药自尽了。 五果没有阻止,只是起身望着长伯不再言语。 成阳身后的人开始检查黑衣人,意外发现了一人身上的北雪的标示。 成阳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派人处理好之后,就安排人闭嘴。临走时,顺带还不忘瞪了长伯。 五果跟在成阳身后离开,低头望着落在地上的影子。 两人重合,大概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交融。 长伯在身后捂着伤口跟上,看着眼前的五果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不由得勾唇一笑。 北雪那帮子人既然会忍不住过来刺杀他,肯定是有人坐不住了。 只是那华氏想的也太简单了,想嫁祸应南还派些聪明的来,不过两三下的功夫就被查了个全部。 只是华氏既然这般手段都会做,那么就表示在北雪,他的胞兄对她越来越有威胁了呢。 想到那个跟在自己身边贴心照顾自己的胞兄,长伯脸上不由得柔滑几分。 再回神,就看到五果偷偷打量他的视线,两人就那样撞了个正着。 五果心虚的一躲,飞快的收回视线。 成阳望着同样倒在血泊里的泥塑老板,不由得皱起了眉毛。显然是被牵连了。 五果上前,安排人好生安葬,自己则起身走进了屋内,看着里面已经渐凉了火炉,笨拙着操着旁边的铁器就将那两个你娃娃夹了出来。 只是手下不稳,“哐当”一声,就碎了个全部。 长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五果却在那里愣愣的望着地上的泥塑,慌乱的抬起头望了眼那人,却发现他的视线并没有过来。 心中不由得一下心酸。 泥塑碎了,是不是他们也碎了…… 第三十五章 她怕了 回到客栈后的五果就将自己关在屋内,谁都不见。 成阳心疼妹妹,吩咐红豆在门口等着之后就亲自去抓了长伯。 彼时的长伯正在屋内打量着应南的军事分布图,看到万俟成阳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只是抬眼扫了一下,理了理身上的褶皱站了起来。 那一幅姿态好像早就在等着大皇子了。 万俟成阳笑了笑,斜靠在门口上:“你倒是知道我回来找你。” 眼中泛着邪气,却在长伯路过的时候手下暗里,三根骨针就那趟打进他的手腕处,若不细心取瞧,根本发现不了。 成阳转身,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长伯看了眼手腕上的三点针眼,勾唇一笑,却无话。 房中,五果看着进来的两人,二话不说就扑进了成阳的怀里。 肩膀松动着,明显是哭了。 成阳一愣,半抬起来的手终于摸上来她的额头。 “怎么了小家伙,还跟小时候一样哭鼻子?” 手指轻弹,就那样宠溺而霸道的对上了五果光洁的额头。 她望了眼成阳身后的长伯,面色羞红,终是什么都没说。 成阳见此,不由得叹了口气。 俯身低头在自家妹子耳边说:“你若是真的喜欢那家伙,兄长帮你绑到床上便是,何必要这样呢。” 谁都知道,北雪那边既然会派人过来,那就说明长伯那个胞兄北长钺现在确实成了某些人的威胁。 那个人成阳是知道的,早些年得知小五果喜欢上长伯之后,他就把人家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调查了遍。 说实话,如果小五果看上的是他,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那个人,太过于聪慧。 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长钺长钺,一把钺刀。 瞥了眼站在身后一脸没良心模样的北长伯,他心中不由得一阵嫌弃。 成阳好心安慰着,时不时还说着逗弄的话。 好半天,五果才破涕为笑。 成阳叹了口气,说白了,倒地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回头瞥了一眼红豆,看对方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比怀里的,更孩子。 因为五果的变化,第二天,众人便早早的赶着马车回了京城。 重病把手的车队里,说着以防万一的话。 长伯坐在不下于五果车便军队的马车里,勾唇嘲讽一笑。 抬手间,拿到了两块兵符 ——一块付州,一块宋州。 他笑,却没有说话。 五果坐在马车了,满脸哀容。红豆在一旁劝导着,却也迟迟不见提气笑容。 她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梨酥一扔,负气地说:“公主若要还是这般,干脆换个人照顾好了何必还要这么折腾我。” 顿了顿,她又面色羞红的说:“正要许诺了我的自由身,让红豆好好做大殿下的侍妾去。” 五果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觉得这个小妮子,越发大胆了。 手中把玩着昨日兄长连夜找人塑好的泥娃娃,其模样比白日里的更甚。 他说:“就算碎了又如何,兄长我依旧能给你打造个更好的。只要你别忘了,你是应南的嫡公主,整个天冥大陆最尊贵的公主。” 她勾唇一笑,话说的没错。 她是天冥大陆最尊贵的公主,权利在手,她能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包括感情。 她跳下马车,二话不说的奔到长伯的车子里,两眼滴溜溜的望着他,乌黑的眼睛里全是一个人的人影。 她凑上前,呼吸胶着着,她想着画本子里画坊女子如何勾引男人的做法,手一挑,眉眼略作一松。 朱红色蔻丹的手指就那样在他的下巴上打量着,她说:“不管事情如何,殿下可都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长伯一笑,清冷的目光中溢出笑意:“自然,只要殿下不要刻意妨碍我就好。” 两人对望,透过人心,是直击灵魂的相撞。 五果收回手指,在马车里端坐,别过脸上的表情,她说:“自然。” 红豆坐在马车里打量着周遭数不尽的糕点,正无奈收拾的时候,突然听到马车一阵扣响,成阳的声音就响在车外。 “待会下车后,你多多跟着你家殿下,拿出当年跟着我的劲儿,尽可能的别让两人接触。我看那个小质子,心里坏得很。” 他的三根骨针入肤,却能若无其事的取出来,这个小子,显然不想他当初认识的那样了。 红豆掀开帘子,冲他一笑:“大殿下,红豆当初跟着你,是因为殿下的命令。” 说着,就放下帘子打算眼不见为净。 可谁知,成阳却一下翻身上了马车,三下两下的就进了车里。 他将红豆压在马车边缘,嘴角带着坏笑,嘴里吐出的话却是故作思考一般。 “我记得小五果只是让你将我看在皇子府,可没说让你带着把握从画坊里带走,还那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让那些小倌儿好一阵以为我是有家室了。” “你说,我该如何处理你?” 声音带着魅惑,一下子让红豆就迷瞪了。 眼中透着水雾,迷迷糊糊的望着成阳,却见对方暗骂了一声“该死”就低头摄上了她的唇。 与平若里的邪气不同,成阳冲撞着,像一只毛头小子一般,似乎想要证明什么,攻城略地间的动作都带着粗鲁。 好容易结束,成阳退开身子,偏过头,耳朵上却带上一丝赤红。 他结结巴巴的说着:“你好生在马车里待着。” 就逃也似的奔了出去,动作慌张,完全不像是流连于欢唱的公子哥儿。 红豆迷朦着双眼,右手抬起,不自觉的抚上唇角,那里红肿着,她知道是刚才那个人所为。 想到这里,红豆不由得“噗嗤”一笑。 原本阴郁的心情也一下子拨云见日,好不开朗。 看,有些人就是这么简单,一个吻足矣。 车马啷当,成阳坐在外面,脸上是不是带着傻笑,憨憨的模样,让周围人不由得一惊。 第三十六章 曹贵人 回到京城后五果水涨船高,一下子成了夺位的热门人选。 五果坐在自己的屋里,看日渐减少的百官奏请不由得撇了撇嘴。 刚开始那几日,还有不少人会向她递折子,递请柬,想要拉拢她,只是她都给拒了。 只是不知道长伯用了什么法子,那些折子竟都送去了然林殿。 她扔下手中的折子,不再说话。 她的小质子可真是敬业的紧啊。她不愿意拉帮结派,他就亲自帮忙。 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少人通过他跟她这个嫡公主搭上了脉子。 她叹了口气。 瞥见身后的红豆,不由得郁闷的戳了戳糕点:“你说长伯怎么就不能跟大哥一样呢。” 前几日,刚回京城不久的成阳就那样明晃晃的又近了画坊里,甚至扬言要给某个小倌儿赎身,说是要娶回家。 当时原本要致仕的杨太傅因着这句话,生生的撑着一口气在朝堂上对着她大哥就骂了三个小时。 文辞犀利,最重要的是还不带重样的。 为了安抚杨太傅,她父皇只要给个台阶让两人退了婚了。 那位杨小姐就那样被家里暗许回了舅家。 在那之后成阳就开始光明正大的日日往她这儿跑。,偶尔半夜起身,她都听到耳房里传来的对话声。 被这批狗粮的强制喂饱下,五果很幽怨,真的很幽怨。 这样想着,她就撂挑子了。 对着红豆翻了个白眼,就气哄哄的去了长伯殿里。 然林殿里,五果到的时候,长伯正在看着大臣们送来的拜帖。 手中拿着豪笔在那里写着,姿态端正,行云流水皆是一派大家风范。 五果趴在窗栏上,意外发现这里视线贼好。 只是偶尔有时候,屋里人抬头往她一眼,清清冷冷的视线,让人觉得心里难受。 终于,五果率先熬不住了。 她跳进屋内,还不等开口,就听到他说:“殿下下次还是走门比较好。” 五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她能怎么说?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她过去,对着长伯腆着脸笑了笑:“你都弄了一上午了,不如陪我去逛逛,听说西楼那些娘娘们请来了戏班子,好看的紧呢。” 长伯写完最后一笔,抬起头,清冷的目光望向她,勾唇一笑:“好啊。” 五果一阵雀跃,看着长伯快速收拾好自己东西,跟着就去了西楼。 只是没想到的是,西楼人多,不仅宫里的娘娘,宫外的几位夫人也来了。 因为这次赈灾的事,里里外外向她搭线的夫人倒也不少,大抵都是家中尚有个幼子之类的。 只是这类折子,长伯倒是没有揽去。 西楼,五果被一群围在中间,无力地望着站在外围一脸好笑模样的长伯。 最终也没说一句“去问我主夫”的话。 只是在抬头的时候,那人却不见了身影。 五果皱眉挤开众人,刚要询问,却被一个女人告知先回去了。 接着,她又被一大群人围住。 五果坐在桌子前,望着谄媚的众人模样,不由得怀念以前。 之前的她纵然得父皇宠,但好歹没有人争着给她做小,只是因为当时谁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即位。 现下朝中局势大改,长伯更是用了一众制衡手段,很快的平衡了那些杂七杂八投靠过来的世家,也因此,她在前朝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更有甚者,公开站队,和古庭等人叫板。 加上大皇子这几日的事,原本想要支持他的人也纷纷转来投到她的门下。更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宫外空置多年的公主府里,突然就出现了那么一大堆幕僚,有的还是她在暗卫那里听过名的大家。 她撇了撇嘴,对于长伯这般的工作效率她很是不满。 宋娘娘过来递给了她一块糕点,眼中带着笑:“小五果可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宋娘娘是胡部送来的战俘,据说是当时他父皇打到胡部,战前随口说了句想待会个美人。 没理会清楚自家父皇意思的胡部统领果断送来的适龄的央郡主。 当五果被自家父皇兴致冲冲带到前殿的时候,看着一脸俏佳人模样的宋娘娘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 很显然,他父皇口中的美人,性别男。 因为打发不清,无奈之下就直接收进了后宫,只是一来二去的,与她也交好了起来。 她望着她无奈的撇嘴:“宋娘娘你是知道的,我喜欢的只他一人。” 宋央笑了笑:“其实,他未必适合你。” “我知道。” 五果抬起头灿然一笑:“不过那又如何,我是嫡公主,我喜欢他就好了。” 星星落落间,带着笑意,可是宋央却明显的感觉到她话里的悲伤。 她目光落向不远处的侍卫身上,眉眼柔和,淡淡的应和道:“是啊,那又如何。” 突然一阵惊呼,那个侍卫走了过来。 望了眼宋央后对着五果恭敬的行礼:“听说,西楼后殿出了事。” 五果挑眉,西楼虽然住着不少秀女娘娘,可是后殿却是明晃晃的冷宫。 这些年来,应南皇不理后宫,这冷宫唯一留下的除了先皇妃子,就是那位曹贵人。 看着他的视线,显然那人他认识。 想着当初带着奶妈想要玩坏她身份的曹贵人,她笑了笑。 对着宋央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却见那侍卫说:“曹贵人死了,杀人的是长伯殿下。” 此话一出,五果猛地转头。 犀利的眼神望着跪在地上的人,眼中是透不住的寒意。 “你说是谁。” 咬着后牙槽,五果狠厉的说。 侍卫低头,跪在那里犹豫了半晌才说:“据说有人闯进去的时候,殿下正在将曹贵人的尸体往床底推,而他手里的匕首也正是插进贵人体内的那把。” 五果看了眼侍卫地上来的匕首,眼色不由得安沉了下去。 这是当时藩国进贡上来的时候,她递过去的。 只因为和她那柄一华贵一素雅,真真的一对儿。 她咬牙,眼中带着怒气,不由得握紧了手。 有人算计她。 第三十七章 朝堂指认 长伯被下狱了。 当听说朝堂上曹家人闹了起来之后,她就再也不能淡定了。 咬着压槽,吩咐着红豆将她好生收拾一番,就一身朝服上了殿堂。 她虽身为嫡公主,但因为未行笄礼的缘故,她一向不曾出现在前朝。今日她这一番出现,让朝堂上的一众大臣不由得眼睛一亮,尤其是排在后座那几个平若里不能参加宫宴的青年才俊。 五果没有理会,施施然向高坐上的人行礼之后,就冷眼扫向刚才叫嚣的几人。 突然,她红唇微勾,百灵鸟般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本宫听闻有人在讨论北雪质子的事,不知能否听听?” 古庭皱眉,显然是对她这样一幅盛气凌人的姿态有所不满,就连成阳也难得皱起了眉毛。 应南皇没有说话,等着曹大人自己开口,眉眼带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只是明眼人都知道,万俟烊的视线,再给曹大人施压。 曹胜擦了擦冷汗,讪讪的望了眼五果:“殿下,下官知道你同长伯殿下的关系,只是现在证据确凿,下官也只是,只是想给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而已。” “公道?” 五果笑了笑:“现下案件有待商讨,曹大人却急急地想要的给长伯定罪?难道是想挑起两国战事吗?” 曹胜额头冷汗直冒。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嗤笑了一声。 五果将视线扫过去,却发现武官队伍里的祁商,眼中不由得一阵诧异。 那次事情之后,本以为祁商会就此被打压下去,没想到才这么短时间又重新站到了朝堂,甚至连位置,都不知道比之前近了多少。 他望着她邪邪的一笑,琉璃色眸子里带着异彩:“下官倒是好奇公主所有的有待商讨,到底是什么有待商讨?” 众人才恍然想起来,这个案件证据措凿,只要通知一声北雪,应南大可以直接行刑,别说是定罪了。 五果看着周围的风向,祁家派系的人因为祁商的一句纷纷开始对着她父皇开始进言,而他本人,则是一脸不嫌事多的模样。 古庭走了出来,对着高台行了个礼:“老臣认为,北雪皇子不是真凶。” 吏部尚书望了古庭一眼,梗着脖子说:“你说不是,理由呢?” 老狐狸转过头,望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的说:“没有理由,就是看不惯你们。” 五果抽了抽嘴角。 她着实想不到这个老狐狸会帮她说话,理由却是简简单单的跟祁家不对付…… 她轻咳了两声,对着自家父皇行了个礼:“父皇,儿臣认为此案疑点重重还需再审!” “再审?审个屁啊!我看嫡公主你就是有一包庇。” 吏部尚书又梗着脖子说了一句。 五果视线一冷,回头望向那人,眼睛微眯,说着的,她想不明白,这样蠢得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朝堂上。 果然,话音一落,万俟成阳就开口了,一句“慎言”,直接堵得他无话,更何况万俟烊的视线也越来越冷。 他瞥了嘴小声捣鼓了一句:“本来就是”,就缩了回去,再也不敢说话了。 祁商挑眉,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据说那把行刺的匕首是公主亲自赠予长伯殿下的呢。”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都将视线放到她身上,眼神中,满是探究的意味。 她咬着下唇的嘴上下颤抖着,许久苦笑一声,底底的说:“正是因为是我送的,我才说疑点重重。” “因为我万俟五果送的东西啊,他从来都不会用。” 那把匕首他送给她好些日子了,却从未见他使过,只偶尔不得已,他拔的也不过是那把劣质的软剑,从未一次动过她的东西。 她转过头,望向祁商面上带笑:“死的是曹家人,祁大人这般公然相护,是想在大殿上拉帮结派吗?” 祁家一党皱了皱眉,最终都讪讪的退了回去。 拉帮结派之事虽然私下里谁都有做,但放在明面上,却没有人敢。 祁商努了努嘴,装作无事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只是五果见他脸上的笑意,心中却是一阵寒意。 长伯被带了进来,依旧一身白袍,在屋内清清冷冷独树一帜。 他对着应南皇行礼,恍惚间让五果一笑,原来,他们说她的小质子在朝堂上也清贵无比,是真的。 两人对视一眼,长伯很快就收回视线,望着应南皇说:“长伯那日是被宫中的一位宫女的请去了后殿。至于那柄匕首,之前曾有人冒充公主殿下的名义来过。” 众人沉默,最终还是古庭出来,对着长伯点了点头就问道:“殿下所言那位宫女,不知殿下可还能记得?” “记得。” “那就好办了。”古庭转过身:“老臣请求陛下彻查后宫,并以此整顿后宫朝纲,免得有些人的手到处乱伸。” 祁父吞了口老血,为官多年,他自然是知道古庭话中所指。 现在为了自证明白,他也不得不咬牙出来赞同他的话。 于是,浩浩荡荡的彻查就开始了。 祁贵妃连同四妃一同带来了后宫的全数宫女,当然,也包括没侍过寝的秀女娘娘。 万俟烊望着秀女领头的宋娘娘,不由得眼神一亮。 宋央察觉到,连忙走到五果身边,拉着她说着,等着长伯一一指认。 五果没有察觉,只是望着长伯,看他的视线越来越凝重,手心不由得开始冒汗。 直到最后一人,长伯转头对着高堂之人行了个礼,沉沉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陛下,那位宫女……不在。” 五果后退了半步,手紧扣着宋央,眼睛却越过长伯死死的盯着祁商。 长伯定罪,受获最大的,显然就是祁家诸位,想到自己在付州那番举动,显然是有人不悦了。 她将视线放到长伯身上,眼神越来越坚定。 她的人,她一定要保护好。 第三十八章 碎香 五果一身华贵的走进地牢中的时候,长伯正被侍卫长进行每日抽查。 看到五果,侍卫长转身对着她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也不敢多做打扰。 五果给了个眼神,红豆就跟着出去送了点银钱打发。 她走了进去,望着坐在那里的男人,微抿着唇,不知不觉间,快到他的弱冠之礼了。 朱唇上下蠕动,半天她才说了句:“你没事吧。” 长伯抬头望了她一眼,唇角带笑,但是却没有说话。手指敲打着面前木桌,一下一下的,如同叩击人心的铃声。 五果站在那里,心里说不出的烦闷,她自然是知道,这件事幕后黑手是有意针对她,为的不过是那个皇位。 她咬着下唇,半天才说:“对不起。” “无碍。” 长伯起身,站到五果面前,天生的高度,让她不得不仰头望着他。 他说:“那天那个宫女身上有一股异香,在曹贵人的住处我也发现了。” 说着,长伯将手中一个纸包递了过去。 “嗯。” 五果接过去,望着他半天,终究是叹了口气离开。 出了大牢后,她就照例让人去调查,只是顺手递过去了些香料。 回到自己寝宫,她望着早已存在的祁贵妃等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祁棠对着她笑了笑:“本宫带着妹妹们,正打算来看望小五果,没承想却在里遇见了,真是巧啊。” 五果草草应付,转身就有离去,却听到祁贵妃身边的丽嫔说:“祁姐姐又何必这般,说到底你才是她的母妃,好心好意的过来看她,却被冷嘲热讽。指不定那天咱们呀,也会想曹贵人那般。” 谁都知道,曹贵人被打入冷宫前,唯一得罪的就只有五果一人。 当时的她,顶着一个大肚子,愣是没能留住应南皇的心意,直接等着生产后,将孩子扔给了别人将养。 现下曹贵人之事,很容易让人怀疑到她是不是被五果报复了。 五果没有理会她们,只是转身离开。 祁棠转身拍了拍丽嫔的手:“后宫之地慎言。” 语言躲闪,一下子让丽嫔怒了起来。 丽嫔身家将军府,一副泼辣的性格也是随了老将军。 当初刚进宫的时候,教养嬷嬷就对她说过后宫之中,她可以招惹任何人,唯独不可招惹嫡公主。 像话吗?按道理她是她的母妃之一,却要小心翼翼的护着那人。 这般的想法也是让她不喜五果,加之昨日应南皇大动干戈,多少后宫里藏得龌龊事都差点被捞出来,让她更是一阵恼怒,这不一大早,就随着祁贵妃来了。 其他人见此,面色也很是不善,但却都没再说什么。 五果做到软凳上,手指轻扣着桌面上的茶杯,清澈的眸子望着杯中的茶叶,见其上下漂浮,居无定所。 说真的,即使生活了十几年,她也依旧这个皇宫提不起半分兴趣。 若不是皇帝爹爹,若不是成阳兄长,若不是……长伯。 唇角带笑,轻饮下一杯茶水,眉眼闪烁的望着不远处的侍卫。 他叫花沙,是她从宋娘娘身边要过来的。 宋央当年进宫时,五果曾在胡部的驿馆里见过他。 手执长剑,眉眼飞扬,他就那样举着剑对着她父皇。 谁知道应南皇却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将人收进后宫,做一名侍卫,多年都不曾理会。 她虽与宋央交好,但她也知道,她是她父皇的女人。 所以当年二话不说,就将人收到了自己身边,跟着暗卫营一起训练。 目的,不过是不希望那位宋娘娘光明正大给她父皇戴绿帽而已。 只是这几日,花沙的目光明显有点呆滞,走神也是时常有的。 她没有说话,知道这几日自家父皇经常往西楼跑,多半不过是那日朝堂之上看中了哪家姑娘。 宋央作为西楼之首,理所当然的要承担起接见皇帝的使命,这一来二去的,两人见面机会就增多了,他会有所失神,她也是明白的。 半晌,五果的暗卫回来了。 五果幽幽的听着,眉眼中满是漫不经心。 他说:“属下前去调查,发现这类香料系属北方从乡。那日盛产香料,更是盛产此类的香料。” “盛产此类?”五果挑眉:“那他有何作用?” “女子佩戴有,有催情之效。” 暗卫低下头,耳边也露出了红晕。 五果看着暗卫刚刚递过来的从乡香料,眉眼间满是疑惑,一个小宫女,身上带着***有何作用? 放下香料,五果抬眸:“曹大人一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回殿下,曹大人最近一直在游走劝说,争取了一堆人打算一起向皇上进言。” “派人暗中阻止一下。” 五果想了想,继续说:“去查下最近然林殿的来往人员和西楼的,查查有谁是出自从乡的。” 顿了顿,她眸色暗沉了起来:“还有祁贵妃殿里的。” 暗卫领了命退下。 五果的心中却越来越沉重。 想到了那日的匕首,眸色一暗。 “花沙,当时西楼后殿传来过一声惊呼,是谁先发了?” 花沙走了出来,对她抱拳:“回殿下,是日常巡检的林嬷嬷。” “发现的时候,匕首就差在曹贵人胸口上?一击毙命?” “是的。” “那林嬷嬷可有亲眼见到长伯杀人?” “是的。” 花沙眉眼含糊着。 “是吗?”五果勾唇一笑:“长伯前几日在宋州受了伤,右臂无力,就连写字都尽量避免又别说用匕首呢?花沙,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花沙眸色一顿,连忙跪了下去,只是眼神倔强终究是没说什么。 五果勾唇一笑。 林嬷嬷系属西楼,倘若被证有污怕是会牵连西楼掌权人。 他所要护着的,无非是当个女人而已。 她转身走到他面前,眸色暗沉:“但愿这件事与那个林嬷嬷无关,如果有,即使是宋央,我也不会保。” 花沙猛地抬起来,惊慌的说:“这件事与娘娘无关,林嬷嬷是率先发现尸体的,但是却关于亲眼所见却是受了丽嫔身边人的暗示。这件事,与宋娘娘全无关系啊!” 五果望着他,没有说话,破碎的暗眸间全都是怒火。 丽嫔! 第三十九章 云未然 当五果一身华贵走到丽嫔的宫殿的时候,丽嫔还整吃着小厨房里准备的沙糕。 丽嫔一愣,满是不悦的对着五果说:“五果殿下怎么走到我这里了?” 五果翕然一笑,耸了耸肩让人将身后的林嬷嬷压了上来,嘴角含笑:“也不怎么,就是听说这个嬷嬷原先是丽娘娘宫里的,五果想处罚她,过来求个应允而已。” 此话一出,丽嫔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望着跪在地上的浑身狼狈的林嬷嬷,嘴唇翕动着,半天也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谁知五果却调笑一声说道:“看来丽娘娘是默认了呢。” 说着就俯下身子挑起林嬷嬷的下巴,朱唇微挑,眼中带着魅惑:“你说,我该怎么惩罚撒谎的人呢。” 说着,手指就滑动她的嘴边,眼中带笑,星星闪闪的目光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淡漠。 抬手接过红豆递上来的匕首,手下把玩着,猝然一下,直接将匕首插入林嬷嬷体内,嘴上还说着:“林嬷嬷当日说看见长伯将匕首插入曹贵人体内,不知可否是这般插入?” 说着,手下用力,匕首又深入了几分。 林嬷嬷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人,一个还未行笄礼的孩子,却能够一边带笑一边将匕首插入她身体里。 死亡的恐惧夹杂着生命的幽冷席卷而来,一下子就让她一阵心寒。 丽嫔也在旁边看着,说真的,她虽为将军府之女,死生之事也是第一次见,更何况还是谋杀。 她后退了半步,嘴唇翕动,终是颤颤巍巍的喊道:“救,救命,来人呐!” 五果皱眉将匕首拔了出来,看着摊在地上跟个死人似的林嬷嬷,不悦的开口:“丽娘娘好生小气,说好了许五果教训她的,怎么又喊人了呢?” 说着,将匕首就探入林嬷嬷嘴里:“我家暗卫说了,林嬷嬷进京前曾许给秀才丈夫,所以很懂文墨,想必即使没了舌头也能写出来吧。” 冰凉的触感沿着舌苔传遍全身,五果眉眼带笑,手下却一用力,那人生生就痛昏过去。 她转过头望向丽嫔:“丽娘娘,五果就先告辞了哦。” 说着,就带着红豆离开,施施然的样子像是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尊贵公主。 只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住,转头轻笑:“对了,还请丽娘娘以后约束好自家奴才,指不定那天五果就误伤了呢。” 话音一落,就轻笑离开。 而丽嫔惊恐的望着躺在地上的林嬷嬷,半天不敢说话。 刚刚她喊了半日没人理会,自然是人都被遣散了。她瘫坐在地上,她现在才明白教养嬷嬷的话。 那人,真的惹不起。 …… 走出去的五果平服了一下身上的浮躁气息,只是再次睁眼的时候,眼中的淡漠多了一分。 吩咐着红豆先行回去,自己就晃荡到了然林殿。 殿里的质子看到她齐刷刷的问好,就连恹恹的莫开心也对她象征性的,挥舞着手臂。 五果过去逗弄了一番,才走进了长伯房中。 多年的进出让她明白,长伯不过是个深入简出的四好质子,平若里有事没事就待在房间里。 房间里平淡的装束,不多也不少,至正常的分配标准,只是偶尔的时间,五果来的时候会带来一些好东西。 长伯也不曾管,就是那样这个,跟她送的匕首一样,都躺在个别的耳房。 暗卫进来的时候,五果正在伤怀。 见到来人,她收拾了一番,回头望向跪在地上的人问道:“如何?” 暗卫行礼之后,才说:“近来来往人员都调查过了,没有过来自从乡,或者和从乡居住的人。” 五果皱眉,长伯说的女子找不到就算了,连那香料也没有线索。 现在唯一的证据就是林嬷嬷作伪证,却也不能完全洗刷长伯嫌疑。 她望向陈列简单的房间,一时之间没了头绪。 云未然就那样斜靠在门框上,手上拿着佛珠,眉眼含笑。 五果望向他没有说话。 只是点头示意一番后,就带着暗卫离开。 云未然轻笑,如沐春风一番,阳光在脸上荡开,转好身,他对着五果的背影说:“殿下可曾想是查错了放下?” 五果猛然转身,望着眼前的男人,皱眉半晌才说:“你知道什么?” 云未然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条件。” “好。” 收起手中的佛珠,云未然带笑走到五果面前,只侧在她耳边说:“这后宫处了然林殿和西楼,能接触这两个地方的,还有采办处。” 说着,轻笑了一声:“还有那个碎香原是从乡进宫仓皇朝皇室的,传闻云临皇帝好男色,曾囚禁了一位富家公子于**,因着难以教化的缘故,故而命人制了那香,女子佩戴自是有催/情之效,而男子……” 他望着五果,眼中含笑的说:“则是女化之能。” 五果猛然抬头,望向云未然,却见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偏偏公子的模样足得很。 她咬牙,望着他的背影,眸色暗沉,嘴里只吐出一个字:“查!” 暗卫领命离开。 五果却站在原地久久不敢有动静。 她没曾想,这件事,竟然牵扯到仓皇城那帮子人,眼中不由得闪烁晦涩的光芒。 站在庭前的梅树下,五果抬头望着上面挂着的桃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梅花分落,留下的是半世傲人的光景。 仓皇朝是天冥大陆难得一统的朝代。 据说其上通神明,是借着上苍而生的王朝。 后女帝继位,皇朝混乱,云氏与女帝姜氏自成两股血脉分别掌管仓皇朝,自此,纷争开始不断。 后王朝割裂,应南,北雪,莫元,三分其地。仓皇朝也就龟缩到最后一个皇城,自此以仓皇城自居。 虽然这些年,仓皇城只有一个小城镇,但其内的秘法古籍曾是让众人不断忌惮的。 所以云未然初来应南的时候,大臣也是拒绝了好久。 不为别的,只是不想招惹那个神秘的地方。 她眯上眼,如果此时涉及仓皇城,那她就必须早做决断。 花开花落,只是不经意间,世道纷涌,有一道不平之波,将要掀起…… 第四十章 花沙与宋央 闲得无聊,五果去了宋央的西楼,入眼便看到院内华丽的装饰,比起好几天,不知高大了几倍。 五果皱眉望着这一切,等到看到宋央的时候不觉出声询问。 宋央躲过视线,含糊的不说什么,只是偶尔露着愁容。 简单招呼几句,五果便去了后院,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楼后院的墙已经被圈禁起来了。 领头的人看到她行了个礼,请她进去。 因着几天过去的缘故,那股香味越发浓重了。 五果知道他父皇肯定是知晓此香的来源,否则不会放着这明晃晃的线索不去调查。 拿起桌子上的茶盏,五果眸色暗了暗。 仵作验尸报告里,曹贵人死亡时间和长伯出现的时候恰好契合,而这屋内虽有打斗痕迹,却不明显,不多不少,就是一个成年男子杀人时的动静。 眸色恍惚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再出去的时候,发现前殿来来往往一众人抬着珍宝进了宋央房间。 踩着步子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父皇身边的大太监,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五果出声询问。 大太监见到拦下他的人是五果,讨好似的弓腰行礼,说:“奴才这是传圣旨去了。” 五果没有说话,抬手接过大太监手中明黄色的布帛,眼中的震惊越来越重。 她望着自手中的晋封旨意,眼中满是不信。 许久她抬头说:“这是父皇亲自下的?” 大太监见她的表情吓了一下,但很快就唯唯诺诺的回应:“是的。” 五果沉默,内心也很快沉寂下去。 圣旨上写着,宋央才学丰富,温婉大方,即日起晋封为淑妃,位于四妃之一。 她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西楼,恍惚间她明白了这几日她侍卫的心不在焉。 原来她父皇这几日看中的,是宋央。 眼中明暗几次,终究是没有说话,将圣旨递还后,她说:“好生照看宋淑妃。” 说完就转身离开。 大太监对她行了个吉礼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进西楼,指望讨些赏去。 五果听着身后,太监尖细的声音读着上面的内容,而后西楼里一阵惊呼。 手掌松握几次,她能感觉到她身后那个人身上的愤恨。 宋央刚进宫的时候她便听说了。 花沙与她青梅竹马,是个很好的侍卫,很多时候只要感觉到他的存在,她就心满意足。 她的父亲牧羊王也不是那种在乎身份的人,花沙举手杀过野狼,这般勇者行为已经足够让他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只是没承想,应南皇的一封诏书,胡部唯一适龄的宋央就被送了过来。 在宫外驿馆的时候,她父皇亲自带她去看那位美人,花沙就那样执着剑站在那里,侍卫前进三分,他就坚定三分。 最后,剑矛插入身体,他倔强的一寸一寸抬起手臂,眼中是难得倔强。 不知道怎的,她父皇就索性将人收进了后宫,不管也不问。 只是偶尔的时候,五果去询问宋央,应南皇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现在想来,怕是那场朝堂指认罢了。 暗卫上前跪地说着情况。 只说在采办处几番调查后确实发现了一位曾经是个旦角的小太监。 曹家还是三府府尹的时候,曾经纵容当地富绅之子纵火戏院,一个红极三府的戏曲班子,瞬间灰飞烟灭。 只是不久后,三家富绅之子都意外暴毙。与此同时,曹家因为抱上祁家的大腿,一路连连升官,转眼间就成了京城曹家大员。 那个小太监原是班主之子,因为唱唱旦角的缘故,身段举止都像极了女子,更有甚者,据说其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小女人家的魅惑。 暗卫过去的时候,小太监已经自尽良久了,只留下了些许碎香和戏班之物证明其身份。 像是想让人查出来,又不想让人查出来。 五果听着消息,半天没有说话。 很显然,这个小太监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而与此同时,又有有心之人将她把案子破了。 只是现下,虽能证明小太监出入过西楼后殿,但势必会牵扯出他身后的仓皇城问题。 许久,她叹了口气,举目望着不远处的鱼池子,淡淡的说:“你可曾想过让宋娘娘离开这里?” 身后的花沙猛然抬头,满眼震惊。 五果转过身的时候正好对上那副眸子,干净纯粹,却只属于一人。 其实花沙长得还不赖,一副胡部的身材,健壮却不彪悍,深褐色的眸子在刚毅的脸上尤为两人,惊疑间,都是草原男子的豪爽。 她把玩起腰间的玉佩,轻笑一声:“我去向父皇求情放她离宫好不好?” 花沙不言语,但她相信他已经明白了。 既然事情不能牵扯到仓皇城,那么就只能找个替罪羊了。 这个人要是个男子,经常出入西楼,还要对应南没有好感。 她不言,只让他自己做决断。 只见花沙低头握紧了拳头,颤抖着身子许久,才抬起头,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他咬牙说:“好。” 五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而花沙却站在原地,愣怔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宫的鱼池子因为初入冬天的缘故,已经渐渐没了小鱼儿,只是偶尔几只,也是一闪而过。 他记得还在胡部的时候,央郡主整个那副模样,好不开朗。 大马而过的时候,皆是欢声笑语。 他斩杀野狼那晚,所有人都在狂欢,只有她带着伤药过来,清澈的眸子带着笑意。 她说:“作为胡部的勇士,连自己的伤口都不会照料了吗?” 胡部男人以伤痕为荣,而那一刻,他却愿意为她了再不负伤。 他记得那个星星落落的夜晚,他握着她的手说:“往后余生,花沙护郡主一辈子笑颜如花。” 第四十一章 出狱 不久之后事情都大白了。 应南皇宠幸宋央的时候,花沙闯了进去行刺。 不久之后,在大牢里的花沙认罪伏诛,承认了自己的对宋央的由爱生恨,恨对方让他躲躲藏藏。 他原本杀了曹贵人打算嫁祸五果,却没想她一直被众人围在一起,索性就陷害了长伯。 他偷了然林殿的匕首,用它杀死那人,然后离开,作为林嬷嬷之后的第二目击人,光明正大的出现。 本打算趁着后宫混乱,将宋央强掳出宫,却没想到案件迟迟不下判决,万俟烊也却也阴差阳错的看上了宋央。 愤恨的他就采取了最原始粗暴的方法——刺杀。 众人唏嘘,却也不曾怀疑,毕竟刺杀这事,他真的做过。 只有少数几人对着案件的疑点沉默不语,就算事情闹开了又如何,以他一己之力不作任何安排就能将人带出去? 他们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只是牵扯仓皇城,为了整个大陆的安宁,他们选择沉默。 长伯也好,花沙也罢,只要有人把它堵上就好。 五果穿着艳红色披风站在大牢门口的时候,外面正吹着瑟缩的寒风。 紧了紧身上的衣袍,目光却直直的望着大牢门口。 直到长伯一身白衣走出来,他远远的望了眼五果,抿唇没有说话。 只是那人却兴冲冲的奔过来,一下子就撞进那人怀里,睫毛上下扑闪,眼中还带着晶莹的光泽。 她上下蹭了蹭,鼻音浓重的说了声:“真好。” 长伯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显然很高兴的模样。 而这样的举动,却明显的让五果一愣。 她探出头,疑惑的望着长伯,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长伯低头,五果猛然缩手,收回了视线。 闷声打量着他的衣服,半天才言不对题的说了一句:“几日不见,衣服略有褶皱了。” 红豆愣在原地,显然是被自家小公主的言语雷到了。 她张嘴半天,才缓缓的收回自己的表情,对于自家主子的抓重点能力,她只能扶额。 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五果转过头瞪了她一眼,才转过头对着长伯,眉眼带着讨好:“我先带你会然林殿好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咱们谈论谈论政治。” 长伯颔首,跟着五果离开。 只是正巧遇见了被押送过来的花沙。 作为一个侍卫,花沙显然没有了长伯的优待,一身黑袍上下破洞几处,手上脚上也适时地挂上镣铐。 他抬起头,透过混乱的头发望见了她。 嘴角擒着冷笑,眉眼间,尽是嘲讽。 嘴唇上下蠕动几下,终是什么也没说。 一身苍凉,就那样进了幽暗的大牢。 应南皇没赐他死罪,只是关在大牢里,等着某天的“大赦天下”,再从里面出来。 她垂眸不言,勾起的唇角上是自我嘲笑。 刚穿越来的时候,她不喜这个朝代的等级制度,讨厌所谓了封建传统。 更可笑的却是,她长大了,却在用着当初自己最讨厌的东西,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纵然是不想牵扯到仓皇城,但是在花沙面前,她终究是自私了。 长伯望着她的模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在那里,等着她自己想明白。 谁知,五果只是低头沉寂了会儿,再次抬头的时候,眼中带着笑,只是眼底的淡漠,又深了几分。 然林殿里,五果端着茶具给他沏了杯茶,清冽的茶香透过室内的氤氲蔓延开来。 五果眉眼含笑,将杯盏推了过去,说:“这是今年的第一杯,尝尝。” 五果善饮茶,更善制茶,每年冬天的一手好茶,都是让人心生倾慕。 这是这么多年,她的第一杯,不是属于她父皇,就是长伯。 清冽的茶味弥漫唇齿,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茶味在唇齿间肆虐,等着它的最后一缕。 只是眉眼间,越来越柔和。 祁贵妃身边的小太监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在饮茶。 见到来人,长伯蹙然一笑,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扶起来,眉眼带着笑意。 五果皱眉,一众不安感在心里蔓延。 果然,听到他小太监说:“回禀两位殿下,之前安排的事已经有人查到了。” 说话的时候,他眉眼带着喜悦,黑亮黑亮的眸子里,带着诡诈,一点也不像之前在祁贵妃身边看到的那般唯唯诺诺。 嘴唇上下打动半天,她才问:“什么安排的事。” 旋即,小太监的话皆是让她不由得心中一阵心寒。 他说:“之前被祁贵妃打死的丫鬟被人发现了,身高体态都是长伯殿下所言的呢。” 说着,他低头笑了笑:“那个丫鬟,也死该瞑目了吧。” 笑着笑着,眼中突然迸裂出泪水,落在地上,深深浅浅的几个印记。 真好呢,杀死荷心姐姐的人受到报复了呢。 五果望向长伯,心中一阵寒意,恍惚间,她才明白,她是多么不了解他。 他早就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谁,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会有这场刺杀。 所以他和小太监合作,得知了祁棠身边进来弄死的那个丫鬟的形貌,所以在朝堂之上故意提及。 是啊,倾尽后宫都没发现的,除了是男人,不就是死人了吗。 他算了一手好棋,知道众人不敢招惹仓皇城势必会找人顶罪。当花沙入狱后,却借由祁棠身边的小太监安排,发现了荷心的死尸。 两相对比,原本和祁家无关的案子,一下子就变成了祁家有意栽赃陷害,挑拨花沙。 这样,朝堂势力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打压祁氏,她的人脉也能借此迅速站稳,而祁棠也将不复成为后宫的威胁,此后诸事,都照着有利于她王位的方向发展。 而一切的一切合情合理,完乎合法。 她望着他,突然笑了笑。 只是笑不达心,冷冽间,含有一丝心寒的绝望。 她的小质子啊,多么风光霁月,多么算无遗策,多么心思深沉…… 第四十二章 皇子斗殴 长伯转过头望向她,眉眼带着笑意:“你看,很快这东宫便属于你。” 小太监见此,连忙跪下叩首,说着恭喜的话。 她一步一走向他,眼中带着迷惘:“长伯,这便是你的计策吗?” 长伯不予置否,只是带着疏疏落落的笑意望着她。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最终还是五果先败下阵。 她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先行离开,而自己则抬头望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五果寒风冷冽,不知不觉间已然是冬天。 红豆带着奏请进来的时候,两人就那样对望着。 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将折子递上去,眉眼带着试探:“殿下,是祁小公子的邀请。” 五果转头,望着折子上龙飞凤舞的“祁商”两个大字,眉眼不由得皱了起来。 只是还未多言,长伯走到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表示不再过问。 五果轻叹了口气,还是跟着红豆离开了。 皇城外,八角楼。 五果坐在祁商对面,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这八角楼是应南最豪华的酒楼之一,其本身还盛传着一个故事。 无非是两家敌对党派之子结婚,最终却女死男悲的故事。 五果在前世的时候,曾学过关于李商隐的故事。 身处牛李党争时期,作为科举为官之人,他必然是属于他的老师,牛党的。然而,他却娶了李党之人的妻子。 她不知道那位文人墨客的站位到底是什么,只是能想象他妻子的为难。 牛党聚宴的时候,她作为牛党的儿媳,她要参加。李党聚宴的时候,她作为李党的女儿,她也要参加。 夹在两个党派之间,他的妻子不过无关紧要。 祁商望着她,笑了笑,琉璃色的眸子罕见的待上的透彻。 “你可是养了只不得了的狼呢。” 手中的杯子打着转,祁商笑着说。 五果望着他:“现在自身难保的,应该是你们祁家吧。” “祁家和我有什么关系?”祁商的眸子里闪着妖冶的光芒:“说白了不过是个玩物而已。” “祁棠,是个有心思的女人。” “是啊,有心思,所以才做了这么蠢的事。”祁商笑了笑,不再说话。 谁都知道,即使没有宫女这一出,曹贵人之事也与祁家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同的是,祁家原本看着众人不敢细查,打算借着那个小太监栽赃嫁祸,就算不成,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之人冒名顶罪。 只是没承想,祁棠这么一出,却递给了长伯一把刀子…… 局中局,棋对棋。 只是没想到,长伯这个棋手,却是个把自己都算计进去的狠人。 “祁小公子今日叫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感叹某人蠢不蠢的吗?” 祁商噗嗤一笑,显然是被五果的直白逗笑了。 过了一会儿,许是感觉到五果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才尴尬的咳嗽两声。 他说:“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我也是真的不喜欢你。” 五果放下茶杯,如是说。 “你若是嫁到我祁家,我立马清了后院,祁家就此收手全力助你上位。如何?” 眸子里星星闪闪的,像是想象到了什么画面,他突然就笑了起来。 “如此聪明的女人要是归我所有,那该是多美妙……” 五果站了起来,怒瞪着眼前人,原本的泰山崩于眼前都不动的态度瞬间破功。 她望着他,眼中泛着恶心。 以前她还觉得祁商无非就是性格扭曲了一点,没承想,却是个疯子。 那双奇异的眸子里,看谁都是玩具! 深吸了两口,五果没有说话,转身离开,独独留下祁商一人坐在那里。 祁商也不恼,只是望着她的背影嗜血的笑了起来,他觉得他现在要回去找个奴隶过来泄愤。 他讨厌,他讨厌一切完好的东西,包括眼前这个女人。 五果走下楼,背靠着墙壁,上下呼吸着。 刚刚走出来的时候,她还觉得后背一阵寒芒。 店小二走过来好心的询问“怎么了”。 五果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只是再抬起眸子的时候,望向二楼,平静地皱了皱眉。 突然前殿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五果转过头,却看见自家兄长和成玉打了起来,身边跟着的还有二皇子成光四小皇子成员崔小公子和赵郡王…… 妥妥的一副皇子公子打架场面。 她眨巴眨巴眼睛满眼不解。 成阳功夫极好,在混战中还能占些便宜,只是没想到成光仗着自己的肥胖身材,就那么一撞,崔小公子就过挠他的头发。 小成员不甘示弱推了成玉一下就跟赵郡王撕打在一块,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 身边的人都看热闹的躲到适当的角落,唯有她还站在那里,一时间成阳就发现了她。 连忙扯着嗓子喊:“小妹,小妹快来帮忙!” 一瞬间,一双眼睛齐刷刷的往她身上扫来,她抽了抽嘴角,适时地后撤了两步,表示与她无关。 虽然朝堂上成玉和成阳不对付,但是私下里,两人确实玩的很好。 唯有二皇子眼高于顶,加上有崔家小子和赵郡王的吹捧,是日常性的作妖。 至于小四成员……从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他的受宠程度。 整日里因着和成阳不对付,成了成光的小跟班,美其名曰“手下大员”…… 只是平若里几人不常见,像今日这般的场景却也难见。 她没说话,看着顺天府的人过来,领头人看在闹事的一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人纠结了半晌,突然抬头看到她的身影,连忙眼色一亮,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救星。 整个人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他面前,眼神亮亮的说:“公主,他们咋处理?” 那副表情,妥妥的甩锅模样。 五果望了眼众人。 成阳对了她甩了个生气的表情,成光不屑一顾,唯有成玉面有忧愁的望着她,有求情的意味。 她咳嗽两声,望着顺天府的人说:“那个,先送去父皇那里吧。” 领头应声,连忙下去安排,等到一切都安顿好的时候还站在门口回望她,脸上的意思明明显显就是:“走啊,一起啊!” 五果抽了抽嘴角,迈步跟上。 只是往后余生,这八角楼里又多了个传奇故事——皇子斗殴。 第四十三章 仕女图 御书房里万俟烊望着跪在下面看不出人样的几人,眉毛不由得抖了抖。 相较之下,站在不远处的古庭老狐狸就淡定许多。 在几人中确定没有自家混小子后,就老神在在的站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五果往旁边躲了躲,正欲淡化自己的存在感,谁知顺天府那人却睁眼说瞎话的说是她举报有功。 一瞬间,众人的时间就那样齐刷刷的递过来,就连古老狐狸也是一脸笑意的望过来,看热闹的意味很是严重。 成阳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无语,抬头对着万俟烊说:“是最近朝中都在流行一副仕女图,说是将应南所有的世家小姐都画进去了。儿臣觉得杨家女最漂亮的,三弟说他媳妇最漂亮,而老二却说未府的二小姐最漂亮。一言不合之下我们就打起来了。儿臣知错了,但儿臣还是认为杨家女最漂亮!” 成玉看了成阳一言,又看了眼案前的万俟烊,半天才诺诺得说:“成玉也错了,成玉也认为自家媳妇最漂亮。” “马屁精。”成光胖胖的身子一动,贼响亮的跪了下去,高声说:“父皇,儿臣没错!未小二就是最好看的!” 万俟烊抽了抽嘴角,显然是对自己威风凛凛战神之姿的身份教养出来的孩子极其不满意。 他指了指成阳,又指了指成玉,最后冷哼的望了眼成光,他这么高大威武,才学卓越,生出的蛋怎么打架还跟小鸡互啄似的。 丢人! 五果感觉到自家父皇抓错重点了,适当的轻咳两声,才让应南皇从刚才的嫌弃中走了出来。 半天似是气不过,又跑过去捏了捏成阳的肱二头肌,撇嘴不言。 古庭抖了抖胡子,感觉到万俟烊收了脾气,才睁开半眯的眼说:“皇上,臣以为这不过是小孩子家打闹,到大牢里关上一个月就好了。” 一瞬间,跪在地上的几人齐刷刷的瞪向古庭。 五果在心底鄙夷,老狐狸。 一个月,亏他也想得出来了。 朝中一日变幻莫测,更何况一个月。成阳不争不重要,成玉和成光那是得多吃亏,更何况崔小公子和赵郡王都是彼此家里的心尖肉。 这一告,生生叫人把在做的几位给恨上了,尤其是成阳成光成玉几人…… 一句话,直接断人羽翼。 万俟烊想了想,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半天还追加了句:“找个有劳改的大牢,把这几人送去,让他们好好锻炼锻炼。” 说完还嫌弃的望了几人一眼。 众人跪在那里一副认错良好的模样,只是暗地里咬牙切齿。 只有小成员在角落不说话,一副愿意为成光牺牲的模样,骄傲的抬着头。 五果扶额,这傻狍子。 果然,万俟烊望了他一眼,幽幽的说:“给四皇子再加一个月。” 于是乎,应南的四个能拎出来的皇子都齐刷刷的进了大牢,有阴谋论者说是嫡公主万俟五果的计策,一副仕女图打发了全部竞争对手,而有的恋爱脑则人云亦云的穿着大皇子成阳和杨家女,二皇子成光和未家女,二皇子夫妇的美谈。 别的不说,只是成光和未家女真是胖胖结合,最关键的人家未小二还瞧不起他。 五果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那副仕女图,意外的发现了红豆的画像,抬头疑惑的望向不远处的小丫鬟,看对方一副羞涩的模样半天才明白。 好家伙,这是她家亲兄长作的…… 她轻咳了两声:“红豆,你给我说清楚大哥他到底想做什么?” 红豆低头半天,才诺诺的说:“大殿下说杨家女定了婚约,杨太傅进了这件事肯定又会批他,一时之间世家贵女也就都知道了他说杨家女最漂亮嫌弃她们的话。这样京城里就没人要嫁给他了。” “然后他在自请降低要求向父皇求娶你?”五果借了话茬,最后在对方一脸羞涩的模样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狗粮吃的,真饱。 五果继续打量着眼前的仕女图,说真的哈,她这个兄长手艺还蛮高超的,这京城贵女的神态都被描摹的栩栩如生,怪不得早几日的时候在京城这般盛传。 她撇了撇嘴,看着画着尤为素雅的红豆,心中不由得生出嫉妒之心。 当即白了红豆一眼,就扔下图跑去了然林殿。 她也要长伯给她画个去。 刚进然林殿的时候,长伯正和云未然站在一起。 看到她来了,云未然对她笑了笑,一身儒雅的气息难得的让人舒服。 五果回应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小心翼翼的蹭到长伯身边。 等到云未然离开,她才拉扯着他的衣袖,红唇微嘟,带着撒娇的口吻刚要开口,就听到长伯说:“仓皇城的小巫女不见了。” 五果望向他,原本的娇憨一扫而尽,眼中满是凝重。 仓皇城云氏和姜氏轮流把持朝政,但名义上的皇帝依旧是云家,姜氏不过以巫女自居。 据说此小巫女不仅占星之术了得,更是天算之人,天眼之下每个人的未来都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这个小巫女受家族教导,虽守着仓皇城,却极其瞧不起云氏一家子懦弱的性格。 才十岁的时候,一句预言,直接让当时登记不久的云未然离了皇城,成了整个大陆唯一一位太上皇质子。 她望着长伯,轻声询问:“所以云未然的条件是……” “找到那人,抓起来。” 五果轻叹了口气,果然这两人是有仇的。 不过好在,亏得他们有仇,不然五果贼怕那个太上皇提出什么帮他夺回皇位的条件。 毕竟应南虽然国力强盛,但也玩不过人家天选之人啊。 她松了口气,再抬头的时候,满脸甜腻,她说:“我的小长伯,给我画个画像可好。” 眉眼带笑,疏疏梨落间都是一人。 第四十四章 算命女子 前几日的时候,应南皇同她说,宫外的公主府建好。 为了迎合她的喜好,她父皇更是请来了一大堆梅娘,好生在府内养着。宫落错落间皆是按着她的习惯置办。 五果望着工部侍郎递过来的图纸会心一笑,想着多久没出去了,就兴冲冲的带着长伯和红豆去看了看她的新府邸。 马车哒哒走过的时候,五果打量着街头,因为公主府建在城东,连着皇宫一侧,所以一路下来几乎没看到什么人。 到的时候,五果打量着四周,确定了她的长兄、二皇子还有其他贵胄的府邸都在此处,不由低头嗤笑。 牌匾上挂着书法大师题词的“公主府”三个字,气派阔气,五果偏过头望向身边的长伯,一笑:“你说这算不算是你提前来看房?” 长伯未语,只是迈脚走了进去。 五果耸肩,对于某人的漠视不予置否,而是收拾着也跟了进去。 楼阁转圜,五果望着站在廊前的少年会心一笑,就蹦蹦跳跳的上前,学着他的样子望去,却发现一个四角天空,原本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就凝固了。 长伯拍了拍她的头,状若无意的说:“似乎都一样呢。” 言语中,是掩饰不清的落寞。 五果收敛了心神,插着话题说:“图纸上说后院有个温泉,不如我们去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长伯出声打断。他说:“我饿了。” 五果旋即局促起来,小手揪着裙角,一字一顿的重复:“饿了啊。”半天,才似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那我今天就亲自下厨好了。” 长伯挑眉,显然是有些不可置信。 五果没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转头对着红豆就吩咐下去准备哪几项食材,然后就带着长伯按照图纸上所说到了厨房。 新府建成,丫鬟什么的都没有安顿好,但是该有的东西都还是有的。 五果张罗着收拾灶台,上下劳作着,想只勤劳的小蜜蜂。 而长伯则是抱胸站在不远处,眉眼中带着笑意。 等到红豆进来的时候,难得就是见到这般和谐一幕。 她刚准备过去帮忙,五果匆匆将她赶到一遍。 身子后退的时候,与长伯擦肩而过。 只见他走过去,熟练地接过周围的柴火,在锅底下准备烧了起来。 五果准备好食材,就看到长伯这番模样。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前世的自己偶然一次回乡下的时候,看到就是爷爷生火奶奶在那里炒菜的场景。 时光流转,身处在这一刻,五果才真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岁月静好。 眼中带着柔和,学着当年奶奶的动作只是眼睛是不是的扫向灶前的那个男人。 阳光斜匿而下,好不美好。 等饭菜做好的时候,红豆也是目瞪口呆,不过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想着自家小公主自小就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自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看着两人安顿好饭食,自己就很自觉的走了出去,准备到厨房捞点饭菜去大牢里瞧瞧。 只是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站在那里,看到她出来,对她笑了笑,手中执着一个水晶球,并没有说话。 红豆皱眉上前,还未等询问,就听到她说:“我是来自仓皇城的巫女,是你们公主要找的人。” 说着莞尔一笑,脸上带着可心的微笑:“来给府里人算命去。” 红豆后撤了半步,眼中闪着寒芒的样子颇有几番五果的意味,许久她撇了撇嘴,不耐烦的招手:“我怎么知道你真的假的。” 说着就让人将她给绑了,命人将其送到后院里,等着屋内的人吃饭再请进去。 只是全程那个女子都带着微笑,手拢在斗篷下不言也不语。 等到红豆的身影彻底走远的时候,她才望着她的背影恍惚了视线,许久才叹了口气:“是可怜见的人儿。” 然后就跟着侍卫进了公主府。 五果和长伯用完膳,才听到侍卫进来禀告了“有客来访”。 听了侍卫的话之后,五果和长伯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困惑。 她不曾想到这个仓皇城巫女竟会光明正大的出现。 她匆匆走了出去,在寒风中看到了那一身淡粉色衣服的女子,嘴角带笑,颇有一番处子之风。 看到她过来,她轻轻颔首,眼上的笑意更深了。 “巫女大人?”五果出声询问。 她向前走了两步,面上笑意依旧,她说:“是的,五果殿下。” 笑眯眯的,连脸上每一寸肌肤都是笑意,但是五果还是感觉到她视线的透彻,像是自己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她的面前。 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长伯在她身后挑了挑眉,然后所有所思的笑了起来。 他上前拉过去五果,示意眼前的人先进去。 寒风冷冽,他可怕冻坏了这个搅局的人。 姜娥笑了笑,对于长伯心中的计量并没有多言,只是跟着进了屋内。 她是仓皇城百年来第一巫女,一手天衍术窥探神机,她姑姑曾言,她是姜氏百年来难得一位直达神明的人。 她传达神意不多言不多思,卜卦上些什么她就说什么。 就连从小跟着一起长大的云未然被预示不能做皇帝的时候,她也二话不说的就应了起来。 当即打发云未然退位,送质应南,一切安排的好不顺手。 前些日子,她窥探天象,神说,她要去大陆之西,所以她来了应南。 眉眼闪烁,仿佛洞悉着一切。 她不言,只是遵从着神的旨意过来,只是星空闪烁间,她恍惚看到了那个青梅竹马长大的少年。 五果跟在一旁,眼中不多言,却是满眼试探。 她本不相信神明,但是仓皇城的秘法让她不得不相信。 眼前的少女不管怎么说都是来自那个地方,她沉默,心里却是忧心忡忡。 第四十五章 宠溺 姜娥望向两人,眨巴了一下眼睛:“你们两位谁先来?” “什么意思?”五果皱眉望着她。 只见姜娥抬了抬手中的水晶球,意思不言而喻,只是眸中仍是一片柔色。 在她还在皱眉的时候,长伯走了过去,指了指她手中之物,说:“可以帮别人测吗?” “可以。” 长伯想了想,说:“我想知道我胞兄的。” 姜娥应声,低头望着水晶球,半晌突然一笑:“是个帝王命。” 长伯笑了,只是姜娥继续说:“不过终究是他负了别人,别人负了她。” 她笑了笑,继而望向五果,眼中的意味在明显不过了。 五果后撤了半步,半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想测什么?测她父皇能否一生顺遂,测她兄长能否同红豆甜甜蜜蜜,测应南能否天下安康,测她和长伯能否……携手白头。 她闭眸揽去所有表情,对着姜娥回礼:“巫女殿下,五果不信测算。” 姜娥没有多言,收回自己的水晶球,就准备到五果等人安排好的房间里走去。 只是走了两步,她突然回头:“刚刚测算的时候,我看道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殿下你在北雪过得好生安稳呢。” 说完,笑了笑,就转身离开。 独独留下五果松了口气。 半晌,她抬头偷偷望了眼长伯,脸上一红,没有多言。 大牢里,红豆拎着食盒就那样进了去,看着窝在大红喜被上男人,不由得低低一笑。 将食盒扔下,傲娇的扬起下巴轻咳了两声。 成阳一下子清醒,原本浑浊的眸子在看到红豆的那一刻骤然一亮,嘴角不由得荡开笑意。 他指了指她脚边的食盒,无声张口询问:“给我的?” 红豆点了点头。 成阳立马雀跃的奔到门口,跟狱卒招呼了一声,就那样大喇喇的走到旁边的桌子上坐下吃饭。 应南皇虽然将几人押进大牢,但狱卒终究不敢过多苛责。 除了白日里皇帝亲派的御林军在的时候,剩下的时间他们都是爱咋地咋地。 这不,二皇子成光三皇子成玉早早的就跑了出去,跟以前下雪时候撒欢一样。 不过不同的是,成玉回了自家王府,成光去了未家。 虽然每次后半夜,成光都灰头土脸的趴回来。 至于崔小公子和赵郡王,每日劳改过后,自家爹娘都跟干啥似的,收在大牢门**钱把孩子带回家好生照料。 这不,才短短几日,狱卒们就肥了几圈。 一时之间,大牢里就剩下四皇子成员和他。 成员是母妃早死,加之性格又不讨喜,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地里小白菜。 而他纯粹是因为,他跟这里的狱卒玩的好,偶尔的时候,红豆还会亲自送来她闺房的物品很是享乐。 红豆对于他无赖的行为很是无语,走过去夹着菜说:“今天有个自称是仓皇城巫女的来着殿下了。” 成阳抬眸,眼中带着疑惑,但是很快,就收敛的一干二净。 他夹了块菜递到她碗里,不紧不慢的说:“叫长青他们听着,必要的时候。” 成阳顿了顿,然后淡漠的说:“杀了。” 红豆点头,只是继续着饭菜,仿佛刚才的谈话无关紧要。 成员窝在角落里幽幽的望着两人,眼中带着委屈。 却在两人把视线放过来的时候,又傲娇的一撇,一副我才不稀罕的模样。 红豆望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就被成阳一下扭过头,他指着她碗里的饭菜说:“吃干净。” 说着,还瞥了眼成员,傲娇的模样更甚成员。 吃完饭了,红豆也不多言,只是成阳凑了过去,满眼撒娇的意味。 红豆不耐烦的掰开他的脑袋不再说话,手下的动作未停。 成阳傲娇的站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反应,终究是哼哼唧唧的上前,偷食禁果。 手下暗力,围观的几人就晕了过去。 红豆后撤,他不满的哼唧一声就追了上去。双唇张开一下子含住眼前的樱桃,轻合的眼角带着心满意足的弧度,他倾身上前,极尽温柔的描摹这眼前的图景。 唇齿勾勒间,像是小步舞一般带着雀跃的痕迹。 两双勾她的小指,交缠间皆是柔情。 坊间说过,小指相连,乃是一生相连之意。 他喜欢。 似乎感觉到对方的不配合,成阳又哼唧了两声,手下也在对方的手心里挠了两下,带着撒娇的意味。 成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限制级场面,嘴巴张的大大的,终于在两人不耐分开后,对着成阳比了个大拇指。 红豆见此,匆匆行了个礼后就抱着食盒离开。 成阳挽留不成,偏过头瞪着成光,半天没有说话。 成光往后推着,身宽体肥这件事果然是假的。 他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刚刚被未小二赶出来,碰巧碰巧。” 成阳嫌恶的抖了抖身子,转身就自己的牢房走,半天才幽幽的说了句:“我跟红豆已经互订终身,而你跟未家二小姐是八字没一撇。” 话一说完,成光就怒了,当即二话不说就上去对着成阳撕,又见当时薅头发之风。 最终,动静闹得太大,门外巡查的发现了,将两人分开,好生安顿了一通才敢离开。 至于昏睡的几人,更是管都不管。 成阳幽幽转醒,迷迷糊糊间望到成光,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二哥你又被未小姐赶出来了啊。” 说着,还跟憨憨似的摸了摸后脑勺,疼。 他记得他只是看了一眼成阳和红豆亲吻,就被成阳给打晕过去了。 成员摇了摇头:“看来刚刚那个丫鬟是他的软肋啊。” 说着,就摸着下巴笑了起来,满心满眼的都是如何算计万俟成阳。 乌溜溜的大眼睛微转着,明明不过是堪堪十五岁之龄,却是浑身市井气,小家子做派明显。 成阳瞥了他一眼,淡然的说:“你若是敢打她主意,我会让你永远呆在这京城大牢里永不出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成阳一愣,瑟缩的回了角落不再言语、 第四十六章 北雪国书 第二天,五果将姜娥带回了皇宫。 当云未然看到她的时候,勾唇一笑,宠溺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的小巫女殿下,好久不见啊。” 而姜娥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触碰没有过多的抗拒。 五果眨了眨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虽然这两天交集不少,但是对于姜娥的疏离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平若里整张脸都是笑眯眯的,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而今这般举动让她不禁讶然,她扯了扯长伯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说:“他俩,不是仇家啊。” 目光流转,长伯笑了笑,不言。 倒是云未然看向他微微颔首,说了声:“感谢。” 就带着姜娥离开。 而姜娥则是听话的跟在他身后,跟乖巧的女娇娥没什么两样。 五果讶然,但终究没说些什么。 成阳过来的时候,对红豆一番挤眉弄眼之后,才走到她面前说:“北雪修书来了。” 五果抬头望向他,眉头微皱间满是询问。 倒是长伯在她身后稍作思考就“倏”的一声笑了起来。 一瞬间,如万般梅林盛开,而五果,却觉得那笑容好生刺眼。 成阳皱眉望向长伯,刚想说什么,却被五果一个眼神制止。 他郁闷的叹了口气,转身就拉着五果离开,独独留下红豆和长伯站在一起。 红豆对着长伯行礼,却也是满心满眼的不舒服,讲真,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公主会偏生喜欢上这个人。 不是他人有问题,而是他的心是张偏的啊。 五果护了他半世,却因为一个小举动伤她至今。 但终究她也是没说什么,福了福身子就跟上两人,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说:“说实话,北长伯,你不过是仗着殿下她宠着你。若是有一天,她不将就着你了,你会羡慕现在的你吗?” 不等他回答,红豆就转身离开。 长伯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尽数收敛,心中没有来的升腾起不悦。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再回首,当初的红豆真真是看透了一切。 五果走到御书房,大老远的就看到一个身穿紫袍的陌生男子站在那里,一身刚毅的气息巍然不动。 等到北雪送信的使臣跟着应南皇出来的时候,那个男子才转过身对着两人行礼,浑身上下都透着别样的气息。 五果蹭到成阳旁边,冲着那人努了努嘴,才出声询问:“那人是谁?” 万俟成阳望了一笑,一下子乐了。 摩挲着下巴半天,才说:“他是北雪新晋封的将军,一身刚正不阿,只听应南皇一人教导,啊,也就是你想收进院子里那位的胞兄。” 再来的路上,成阳就已经七七八八的向她解释过了北雪的现状。 原本北雪湖州发生旱灾,自从北长钺觉醒后就一直被压着一头的华氏之子主动请缨,信心满满的准备收拾收拾在老皇帝面前博一波好感度。 谁曾想,那边赈灾才刚刚开始,身处皇宫的老爷子就一下子嗝屁了。 毫无悬念的,作为京中唯一剩下的皇子,北长钺理所当然的继位。 四皇子只能窝囊得蹲在湖州,翻着大白眼。 继位后的北长钺一边清扫着边境的小打小闹,一边又修了国书递给了应南。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希望两国交好,归还小质子。 说实话,五果想过北长钺会继位,却没想到这么快。 她望向正和北雪使臣交流的父皇,水漉漉的眼睛里满是询问。 万俟烊笑了笑,暗地里给了她一个“无事”的眼神,就继续打发着眼前的人。 说实话,北雪也真是看好他们。 直接派了北雪老帝师之子,现任皇帝太傅庄老先生。 同行跟着的还有那个少年新贵——司玉格。 说实话,他对着少年还是满心倾悦的。虽然身家不好,却实打实的靠自己赚了军功。 他指挥的几场仗他也是听说了,有勇有谋,进退维度,说实话对于同样的武痴来说,这样的人看的不要太顺眼。 他望了望自家闺女,又看了眼站在那里的司玉格,眉眼一下子笑了起来:“司将军,这是我们应南嫡公主,我的千金。” 说着昂起头,丝毫不在意“千金”两个字是否能用在自家女儿身上,只觉得他的女儿,就该用上这世上所有的尊敬语。 司玉格闻言转过头,清淡的眸子望向五果,拱手行了个礼,便不再多言。 身边的一个大臣也是很有眼力见的。 知道这是应南皇最宠爱的女儿,二话不说就替自家大将军夸了起来。 五果低头还礼,只是略微曲礼的时候没有太多弯度。 庄老先生望了她一眼,捋着胡须点了点头,才笑着说:“令国的公主甚是不错,如果嫁给我北雪做良娣还是不错的。” 应南皇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吹胡子瞪眼的鄙视了一番,应南的嫡公主这么多代以来,那有远嫁他国的先例,这庄先生的一句话,无非是暗示了他们家长伯不过来,要嫁就自己的女儿过去。 尬笑得将人送走,成阳才煞有介事的望着五果一番打量:“说真的,兄长我也是好奇你是回嫁去北雪呢,还是把那小子娶回应南。” 说着,不等人回答,就自顾自及的说着,嫁出去怎么怎么样,娶回来又怎么怎么样。 最后,他亮着眸子说:“反正你都是要入主东宫的,娶回来算了。” 五果未言,任由着成阳自顾自的叨叨,等他说完,她才说:“皇兄,你真的觉得此事发生,长伯还能同我在一起吗?” 北雪新帝继位,还是个手段了得的狠厉公子,杀伐果断,纵横捭阖。 这才多少时间,他就修书北雪求召质子,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明显显是不想要她啊。 成阳望着五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渐渐暗下去的眸子里,兀自做了某些决定。 第四十七章 泽王爷 五果蹲在长伯身边的时候,北雪使团正好过来了。 不同那日的是,她这次并没有看见那个大将军。 她望着面前不过三十的中年男人,对她和长伯行礼之后,为难的望了她一眼。 五果咬唇,一直以来长伯知道的她都知道,就算是不知道也会有人巴巴的让她知道,像今日这般被人顾忌有意支开的画面,她很不高兴。 但是最终还是离开了,站在院里从奶妈嬷嬷手里接过莫开心,时不时的再抬头往屋里望着。 长伯一身素衣,端正的坐在那里听着他的话,只偶尔她对视一眼,眼中也是微笑。 五果恍惚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那双眸子的场景,清冷淡漠,但是那却是从骨子透出来的感情,不像这般,他会笑了,只是眼中像是蒙了一层纱,她怎么看,也看不透。 莫开心呀呀的招手,示意给他她手里的糖果,五果回神,望着小家伙这般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每每在莫开心身上,五果都能找到当初自己的模样,粉白团子,好不可爱的样子。 奶妈嬷嬷在身边念念叨叨,说着小孩子的成长,五果这才恍惚想起来,莫开心在这里已余好几年了。 当初他的到来看似是莫开霁的不安分,实际上不过是新皇还未轻政,为保他长兄遗子不得而出的下策而已。 现如今莫元皇帝大开大合,三两下间整顿了朝中太后与摄政王一党的全数余孽,瞬间成为了天冥大陆最年轻的帝王。 不过同成玉一般的年岁,却举手投足间自称一股帝王气息。 对于这样的人,五果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司玉格远远的走来,对着五果行了个礼就往屋内走去,脚步匆匆的模样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五果甩甩脑袋,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她点了一下小开心的鼻子:“开心想不想你的舅舅啊。” 许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话,五果着小团子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黑曜石一般。五果低低的笑了笑,满是宠溺的说:“那五果姐姐带你去父皇那里求你归国好不好。” 小脑袋点着,眼中还闪烁着星星点点光。 身后人突然嗤笑一声,五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逗弄着莫开心,不打算先做开口。 终于那个中年使官熬不住了,他说:“殿下怎可这般,明明是我等先请求归质的,臣等,臣等这次来的首要任务就是待会泽王殿下啊。” “泽王?”五果小声念叨了一句,突然眸子闪亮起来:“这个名号我喜欢。” 想来是刚刚那个将军带来的消息,他的兄长给他加了亲王。 水泽之地,同他名字里的长伯二字甚是符合,都是一般温润如玉,一般独一无二。 她转过头,站在梅树枝干下风姿绰约,她说:“万俟五果在此恭祝泽王殿下加官进爵,愿从此之后风光无量,再难有人同殿下二泽。” 说着,便曲腿福身,低垂作目。 长伯对此,则是两手一捞,在面前行礼,对着五果弯腰,行了个相同程度的礼。 司玉格看在眼里,星墨般的眸子望向两人,如果两人真的没干系,他不信。 五果起身微笑,再说:“使臣大人,只是你们家泽王回京的日子可是要耽搁些时日了。应南人多口杂,一时之间不过只能归还一家质子,倘若这般两家一起,怕是不好吧。” 使臣瞪大眼睛,满是不解的解释道:“不是,殿下,我们不是想两家一起,我……” “那就好办了。” 五果打断了他的后半句话,对着长伯狡黠一笑,转身就抱着莫开心离开。 只是不过几步,就听到身后人说:“不过些许时日而已,倒是本王答应的,自是会应许。” 五果轻笑了一声,抱着莫开心就加快了步子。 本王,他倒是适应的快。 突然脸上一阵温热,莫开心胖乎乎的小手就在她两颊蹭着,小可爱模样的嘟着嘴:“姐姐哭了。” “那你帮姐姐擦干眼泪好不好?” 五果对他笑了笑,还不待多言,就一下子被对方抱住了脑袋,阵阵奶香扑鼻而来。 莫开心软糯的声音同时也在耳边响起:“哭哭,莫开心帮姐姐挡着,别人就看不见了。” 忽的一瞬间,五果眼泪决堤,似是多久没发泄一般,在莫开心的怀里呜呜得痛苦起来。 她知道啊,她同他的小质子,越来越远了。 成阳站在兵部尚书面前,眼中带着阴狠,而面前的人则是二话不说的跪在那里,大呼不可。 剩下的几人也连连跪下,希望阻止着眼前这个少年人疯狂的想法。 眼下应南北雪两国才重修于好,且这新皇又是个不好糊弄的角色,这个大皇子竟然想杀了使臣,挑拨两国战事。 平若里吊儿郎当运筹帷幄的是他,怎么会如此不理智。 成阳笑了笑,回到作为上坐下,眼中带着琢磨不透的意味:“那又如何。我万俟成阳想做的事,会做不了?” 众人一阵哆嗦,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 有句话他说的没错,他万俟成阳想做的事,有几回是做不了的。 运筹帷幄间收拢了大半个朝堂之人,就算归随嫡公主,也是有他的授意。 众人都猜想,大皇子这般莫不是想要借着嫡公主整垮三皇子一党,可久而久之他们都知道了,他一心谋划,为的不过是将万俟家的江山送到自己最呵护的小妹手上。 她若想要,她便不顾一切。 众人不明白为何嫡公主在自家主子眼里为什么这般重要,只是劝说不济,就商量着如何行事。 成阳看着众人这般,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不过是不想要他归国,两国战事爆发,还能回去吗? 第四十八章 暗杀使臣 南斜街,司玉格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手抱着剑满脸刚毅的模样。 月光倾洒下,也是翩翩儿郎。 万俟成阳蹲在角落里望着眼前的男子,不由得勾唇一笑,想着自家小妹怎么没看上这般人物。 因为司玉格的特殊性,所以他亲自迎敌,手中匕首斜亮,淡漠的眼中只刻着一个人的身影。 “可惜了。” 他淡淡的说。 利刃出鞘,如寒光掠影般猛地向下首的那人袭去,司玉格侧身一躲,周遭瞬间出现十来个黑衣人。 他皱眉,手中长剑而出,旋身格挡下周围两人的攻势,却被成阳迎面而击。 五果望着,瞬间长鞭一出,将人甩到一边,身后的一阵御林军鱼贯而出。 成阳望了眼五果身边的古楼生,眉头一皱,转身离开。 五果看了一眼,并没有让人追上,而是走到司玉格面前,低声询问:“将军没事吧。” 司玉格摸了摸腰上的鞭上,抬眼望了她一下,缓缓的吐出二字:“无事。”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刚刚本宫也是事出紧急。” 司玉格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留五果一人尴尬的笑着。 今晨古楼生匆匆来找她,说是成阳要杀北雪的使臣。 几番计较下连忙派兵去了使臣住处,却被告知司玉格一人尚在街外,所以才匆匆带人赶来,不过所幸来得及,并没有什么大事。 司玉格望着她,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蓦然开口:“刚刚为什么不追?” “……”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好吗? 对于五果的沉默,司玉格转身离开,眼中满是嘲讽的不屑。 一下子,五果像是被人闷声打了一拳似的,还无处发泄,她郁闷的望向古楼生,撇嘴说:“你说我救他干嘛?木头脸?” 古楼生收回视线望了他一眼,依旧保持这一脸严肃的模样说:“为了和平。” 五果一口子瞬间噎在胸口,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是啊,为了和平。如此冠冕堂皇的语言也只有古楼生才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带兵撤回,表示不愿意搭理此人,却突然听到他喃喃自语,半晌才明白他在喊宋怜的名字。 五果回头,果然在巷子的深处看到急匆匆走来的一人。 珠钗简单,一幅已嫁人的模样,臃肿的身子表明了她尚怀孕的模样。 她就是宋家女宋怜,也就是她的兄嫂。 她望了古楼生一眼,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怜跌跌撞撞的靠近,刚想跟她行礼就看到不远处的古楼生,眸子瞬间一愣。 撑着半大身子的模样对二人行礼,眉眼低垂的喊着:“殿下,古公子”两个称呼。 五果笑了笑,上前亲自扶起宋怜:“可是有什么事吗?嫂嫂。” 不只是问题问题,还是她的问题,当她以及“嫂嫂”这个称呼后,她的脸上瞬间愁容密布,她望着她笑了笑,半晌才说:“殿下无事,宋怜只是这几日不方便,想要跟殿下相处几日。” 五果挑眉,望着她这般模样,瞬间是知道祁家是又出什么事了。 望了古楼生一眼,便带着人上了马车,一路往宫里去。 而质子所,长伯望着一直蹭在他这里的云未然姜娥二位,眸子不由得紧皱起来。 说实话,这后宫之中,他唯一看不透摸不清的也就只有他一人。 身为仓皇城的太上皇,跟着他所在的那座城池一般,让人看不透摸不清。 虽然平若里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邻家兄长一般,可是他总觉得他有什么不一般。 半晌,他才主动开口:“太上皇殿下有合适所言。” 云未然笑了笑:“过来喝杯茶而已。” 手中佛珠微转,双眸含笑的望着眼前人,少年人该有的浮躁还是他忍不住了。 说真的,要说聪明,它必然是聪明的,但是论沉稳还是不够。 许是间差不多了,他才说:“应南派人去刺杀使团了。” 长伯猛地抬头,皱眉望向眼前人,但很快,他就收敛了情绪,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云未然笑了笑:“公主派人带兵去救了。” 手中杯子流转,他若有似无的说:“公主的命格与众人不同,应南势必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但这是她命里的劫,自她出生之日便有,破解了,她是神,破解不了,她就是鬼。” “殿下可曾明白?” 长伯轻笑了一声并没有理会,却听到云未然叹了口气。 姜娥见此,抬头望着他,眸子里不见了当初的笑意:“应南嫡公主出生的时候确有百鸟衔花之兆,不过却是乌鸦衔花而来。仓皇城测卦里曾经说了她此身背负的命格,血雨腥风,大不吉之兆。” “天冥皇室,没出生一位,都会有专门的人占卜绘测,可应南皇却凭一己之力杀了使官,独独找了个所谓的‘九章道士’发了个‘贵女天降’的言论,说白了,应南皇一生都在压着这个亡国的秘密。” 长伯轻笑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拨弄了一下眼前的玉杯,任其打转,四周有水溅洒而出,他说:“巫女殿下何必同本王言明此事,血雨腥风国破家亡,从来是男人不给力,这般两三句话推到女人身上的作为,巫女殿下可真是熟稔。” “你不相信?”姜娥抬起头,眉头紧皱。 “不相信。”杯子停下,他说:“再者又与我没多大干系,不过这样侮辱一国公主的言论,还请少说为妙。” 说着就拂袖离开。 云未然轻声笑了笑,声音弥漫在室内好不悦耳。 他起身叫主了面前人,缓步上前,绕到他的面前:“还有一事。” 第四十九章 香囊 “祁家军要谋反。” 摘星殿里,五果听着宋怜的话,手中的茶水差点倒下。 好半天,她笑了笑:“三嫂嫂莫不是在开玩笑。” 坐在对面的宋怜见五果不相信,连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满眼郑重:“公主,你要相信我,那日在皇子府中我亲耳听见他们所言。” 五果皱眉望着眼前紧扣着自己手腕的女人,在对方紧张的目光下,不由心中一惊。 这些年祁家在北方做大,即使回京也是和古丞相府分庭抗礼的存在。 她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祁家会谋反,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吐了口气,轻拍了一下宋怜的手:“三嫂嫂莫要慌张,祁家军是不可能反叛的。” 这样说着,她的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肚子上,沉吟半天才说:“三嫂嫂是自己跑出来的?” 宋怜听此,下意识的松手眼神躲闪,咬着下唇纠结了半晌才说:“公主可否收留宋怜几日。” “……好。” 她抬起头望向殿外丰朗气清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沉闷。 她知道,这应南,就要乱了。 安顿好身边人之后,就提着裙子去了质子所。 质子所里,长伯一人独坐,手中执笔绘着院内的模样,抬头看到她,笔尖一顿,依旧继续铺染开。 她吸了吸鼻子,整理好表情便走到长伯身边,面上带笑,脆生生一下一下的喊着:“长伯长伯。” 作画人抬眼望着她,面色温和,似乎等着她说话。 五果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初两人上学堂的时候。 彼时的她傲娇气盛,任谁都看不上一般。 有人偷偷送了长伯一块香囊,她那日就是这般闹在他的桌前撒泼打滚。 微嘟的嘴唇宣告着不满,头上铃铛作响,好不娇憨。 长伯就那样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眼望着他,眉眼温和,唇角喊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等着她开口说话。 只是那时的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就那样痴痴的看下去,没了神。 面前人摇了摇头,手指点了一下砚台青墨,瞬间就染了她鼻子一阵青黑。 她恍然抬头,感受到笔尖一点温热,两人都愣了一番。 记忆重合,长伯堪堪收回手,眉眼瞬间又收回那般清冷的模样。 五果一直都知道,她的小质子虽然看起来淡漠清冷,但是对于他在乎的人,却又是温柔到骨子里。 曾几何时,她也曾这般温柔对待。 不想现在,清冷是真的清冷,嘲讽是真的嘲讽,唯有温柔,是假的温柔。 她一下子扑进面前人的怀里,一下子想什么都不想了。 什么他的怨,他的恨,什么都不在乎,沉溺在她清冷的怀里,目光却一下子被他腰间的一个荷包吸引视线。 长伯素来是不喜这些的,一身淡然清脆的味道,虽然未用香料却好闻的紧。 只是这日,他身上一股幽幽的檀香味,自腰际传来,瞬间铺满了她的鼻腔。 她想起那日,司玉格过来的时候,不知带来了圣旨,还有一个香囊。 她抬眼望他,一下子和他的星眸撞到一起。 “砰”的一声,五果瞬间觉得炸了起来一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堪堪地从他怀里退出,知道鼻尖的檀香再也闻不见。 她拢起耳边的秀发,眼睛四处打发着,却一下子撞到那只香囊上,视线瞬间就顿了主。 咬着下唇半天,她才说:“长伯腰间的香囊是北雪送来的?” 长伯一愣,旋即顺着五果的视线注意到腰间一物上,眉色瞬间轻柔起来:“北雪一个人托大将军送来的。” “女的?” “北雪落尚书家长女,落子夕。” 五果指尖微顿,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当年质子还未来的时候,她就成听说过落家这位长女如何如何的娴熟有礼,又如何如何的多次就长伯兄弟俩于危难。 这些年她不曾在意,只是想着她同他相处多年,护他帮他之事早就多过那人了。 现在想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咬着下唇,视线转落到地上,冬寒将至,早已不见一些小虫子,她就那样望着。 长伯没有理会,执笔继续作画,水墨铺染间,竟是一番景象。 最终等到他作画完毕,五果都未曾多言一句。 只是保持那个姿态坐着,视线从地面爬上他的云锦,再爬上他的腰际,最终定格在那个香囊上。 等到长伯收拾着东西,她突然说。 “长伯殿下,五果甚是喜欢你腰间那屋,赠予我可好?” 长伯抬起头望向她,满眼的不可思议,最终似是明白了什么,他轻笑一声。 一拂袖间,香囊掉落,就那样扔到了她的手里。 他凉凉的说:“不过殿下长多大,这夺人所好的想法果然还是变不了。” 眼中含着清冷,他就那样望着她,眸子里的嘲意似是一束寒冰一样想要冻死她。 她缩了缩脖子,低眉垂目,半天没有说话。 长伯拂袖,不管眼前的画作,起身就要离开,却在刚走两步没到,就被五果匆匆叫住。 他转身望向她,不耐烦的等着她的话。 五果犹豫了半晌,才说:“你答应我的,可还算话。” “自然。”长伯虽有迟疑,但最终还是应了下去。 一瞬间,五果就笑了。 繁华尽开,长伯竟也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人如此这般绝色。 只一个笑容,就如同三春之风,拂着地面一片春色盎然。 他皱了皱眉,他总觉得,有什么在发生改变,如同暗流一般,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滋长。 他抿唇,手指倒叩着衣袖,姜娥来时,他不是没想到要利用那个巫女搅动朝政,好给北雪的兄长一些帮助。 只是没曾想,兄长比他快,快的他一瞬间就收了手,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一切都会结束的。 只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这般模样,一种莫名的感觉竟然从心底升腾而起,让觉得不安,还有一丝,惶恐。 第五十章 愚昧可笑荒唐 摘星楼,五果一人坐在梅树,有一下没一搭的敲着桌面,而眼睛则幽怨的望着不远处的二人。 那日刺杀之后,她本以为成阳会好些日子不来看她。 只是没想到,这才第二天,他就拎着糕点光明正大的来了。 这也就算了,关键把糕点一扔就全程无视她撒狗粮是什么鬼? 恨得牙痒痒的五果狠狠的塞了一口糕点到嘴里,目光却幽深望着两人。 说真的,当初她为啥到父皇面前求情独独放了成阳一人?她应该要把所有人都放出来啊,让他们好好的跟自家兄长对殴一阵,也免得她再吃狗粮。 转头瞥了眼梨酥,只见她也在那里跟不远处的侍卫眉来眼去,那娇憨的模样……感情她这摘星楼一瞬间桃花都开了呗。 不由自主的翻了个大白眼,带还是耐着性子等两人腻歪完,才撑着下巴说:“皇兄,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成阳暗地里挠了挠红豆的手心才说:“祁棠怀孕了。” 五果骤然睁开眼睛,眉头紧皱,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眼前人说:“不过现在也没了。” “什么意思?” 成阳白了她一眼,想着自家小妹这几日真是懒怠了,什么时候应南后宫发生的事需要他这个外男来告诉她了。 不过也就是抱怨一下,他还是松开红豆的手,继续说:“据宫里的传言是正得盛宠的宋妃嫉恨祁贵妃,才派人害了她的孩子。” “怎么可能?”五果望向他,满眼的不可置信,她相信她父皇的能力,但她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宋娘娘与花沙的感情,怎会发生这般呢。 成阳撇了撇嘴,继续说:“她是被人陷害的。” 说着就抬眼看着自家小妹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说小妹啊,怎么皇宫里的事你消息比我还慢了呢。” 五果瞬间面色一怔,半天笑了笑,不再说话。 成阳见此,不由得皱起了眉,拉住五果的手就问:“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三嫂嫂听说祁家军要反叛而……” “不可能。”成阳出声打断她的话:“祁商那个家伙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现在反叛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是不可能做着赔本买卖的。” 五果翻了一个大白眼:“皇兄,你莫不是当我蠢?我只然是知道不可能。” 说着手点了点石桌上的玉杯,眉眼含笑:“你刚刚才说宋央被人陷害了,是被谁陷害了?” 成阳也松了口气,整个往后倚靠,顺势就拉过一边红豆让她做到自己怀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她的秀发,在怀里人几次因为羞涩挣扎着要起身的时候,猛地倒呼了一口气,隐忍的说:“乖女孩,别动。” 怀里人也是一僵,转头尴尬的望了一眼五果,瞬间整张都通红了。 五果咬着下唇,柠檬了,檬了。 等了好半天,成阳平复了气息,才清朗的看向她,眉眼带着调笑:“咱父皇陷害的。” 一时间,五果脑海了闪过了后宫所有嫔妃的脸,最终却被成阳的一句话惊住。 她,她父皇? 成阳轻笑了一声:“你觉得咱父皇是夺人所好的人吗?当然了,除了为你。” “那日父皇有意前去西楼,不过是宋娘娘的眉眼有几分皇后的风骨,只是却意外得知对方已有了托福终身之人。当时他自然是知道曹贵人的案子应南查不了,于是理所当然的让你送花沙入狱,然后‘宠幸’宋妃,华冠后宫,然后待祁棠流产之日,顺理成章的将人送进大牢,安顿小两口好好过日子。你说咱父皇好不好?” 五果沉默,成阳看着她百转千回,最后抬头望了他一眼,假笑:“所以仓皇城的事,你们早就知道了?” “应南世家大族有几人不知……”成阳还没说完的话瞬间噎住,他捞过红豆,一下子就往外奔去,声音还带着惶恐:“小妹,皇兄错了,皇兄什么都不知道。” 五果望着两人的背影,唇角不由得带笑,她这皇兄,出事也不忘拉上红豆。 她望着对面上的白玉茶杯,眼中放空,半天才笑了笑。 是啊,她的父皇又怎是棒打鸳鸯之人,当年他母后的事已经让他万般后悔了,他怎敢怎愿再来一次。 只是利用她顺理成章的放了花沙,再利用祁棠将宋央送出去。 只是祁棠肚里的孩子,也真的是她父皇不想要的。 应南后宫颇丰,嫔妃秀女一大堆,可却没有多少真真入他心的。 他宠幸,无非是政要问题,不然就是长得像她。 在前世的时候她看的很多为一个人思念成疾就各种寻找她的周边,只是一个人啊,错过又怎能还在,不过是不甘心而。 她曾无数的嘲笑书中之人的愚昧可笑,甚至荒唐,只是这般她却不由得泛着心疼。 她抿唇,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愚昧。” “可笑。” “荒唐。” 她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潇洒离去,独独留下石桌上一盏白玉茶杯,杯中茶水浮尘,泛着温凉。 摘星楼里,宋怜坐在屋里,没有焦距的目光一动不动的放在一出,手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肚子。 三皇子送来的丫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侍奉着。 昨天晚上,成玉回去没见到他人,那张刚刚还因为得知自己要当父亲还高兴的脸瞬间暗淡了下去。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着打点了一些行囊,第二天一早返回大牢的时候,还不忘让他们给她送来。 只是一句,怕她不习惯。 她呼吸微顿,怔怔然的目光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通着这个自己丈夫说话了。 她喜欢他吗?显然是否定的。 第五十一章 后悔吗 日子照常的过,不觉之后,摘星殿里的梅花就初开了苞。 北雪的使臣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拖到了年后再回去,五果手撑着下巴,自然也就没理会。 她躺在长伯的床上,双手捧着一本绘画册子高举看着,只是视线会若有似无的投射到旁边那人身上。 终是太过无聊,她扔开绘本猛地走了过,就那样拿过他手里的古书,眉眼带着不满。 “长伯,我这好久才来一次,你怎么能这般不管不顾。” 闻言,长伯抬起头,清淡的视线从她撒娇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到她的腰际:“既然如此,公主不若把我的香囊还我。” “你这人!” 五果咬着下唇,看对方清淡的视线,终于忍不住咬了上去。 朱唇轻启,覆在某人唇上,嘤咛着。 只是面前人没有动静,只是任由着她亲吻也不见有何反应,五果终是懊恼的松开他。 身子后撤两步强行把视线放到周围的摆设上,似乎都能盯出个花。 长伯上前,从她手中接过书籍,指尖相撞,五果感受到的,是他骨子透出的微寒。 重新端坐好身子,他才开口:“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五果没有收回视线,闷声两句,才说:“古楼生被下狱了。” “因为什么?” “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最终导致那女子失足坠河身死。”五果咬着下唇,声音带着颤抖。 说白了,他虽然是她政敌的儿子,但是付县一行,早就让两人深交。可关键是,这是并非子虚乌有,而是确有其事。 她想辩解,想帮忙,都不可能。 她缓缓呼了口气,继续说:“祁家捏着这件事不放,在朝堂上比压古庭……” 听到这里,长伯抬头望了一眼长伯,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不是平若里最不喜古丞相的么,怎么又肯帮他了?” “……” “其实宋怜跟你说祁家谋反也是因为这事吧。”他执起一旁的朱笔,在纸上摘抄着,声音带着若有似无:“我听说前阵子古祁两家对垒,宋家因为此事牵连,官降一品,宋怜的幼弟也因此失去科举的机会。” “其实你也可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拔出祁家,当然古家也可以。”他唇角带笑,似乎在等着她的抉择。 五果握着拳头:“你明明知道,女子状告夫家,必要要先受鞭笞之刑!她现在怀着身孕,又怎能如此?” 长伯轻笑了一声:“原来你也会有所控制。” 许是看到五果隐隐颤抖的身子,他轻叹了口气,放下身子:“其实这件事不需要你做出决断。” 毕竟,事情的选择权在宋怜。 两家政敌联姻,她作为周旋人,必然是最先牺牲的那个。 五果轻笑了一声:“成玉前天晚上来的时候,千叮万嘱要我好好照顾三嫂嫂,你现在就让我这般明知她要拿着命去赌却不说话?” 党派相争,从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祁家不惜布下高明杀招陷害古楼生,而宋家也同样不惜利用“莫须有”罪名将人下狱。 其实很多时候,他们谁又干净多少。 “你不会说的,因为宋怜已经去了太极殿。” 五果猛地抬头望向长伯,然后转身就望着太极殿方向奔去。 长伯坐在那里,好半天才将字画写好,拍了拍袖子起身,对着宫外的太监说:“备马,我要出城。” …… 太极殿上,众人望着那个跪在大殿上的女子,眉眼满是不可置信。 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朝堂一惊,她说:“陛下,儿臣无意间在母妃寝宫外林闻祁贵妃密谋与祁家合作谋反,一次无意间,儿臣更是在祁家后山,发现私养亲兵。” 众人哗然,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祁家武将,其实养些私兵在正常不过,只是都得放在暗地里。 更何况这三皇子妃,更是口口声声说亲耳听见祁棠与祁家人商议谋反,这一下子,什么都变得奇妙了。 上一秒,两派还在为了古楼生是否定罪争吵不休,而现在却又因为一个女子,不禁叹惋祁家百年家族。 万俟烊坐在高坐上,知晓前几日自家女儿收留过她,话也没说的太重。 “宋怜,你可知按照本朝律法,状告夫家是要先受鞭挞之刑的。” 宋怜攥了攥手心,许久才说:“儿臣愿意接受,以证明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一瞬间,她清亮的眸子就那样对上高台上之人,黑亮的眸子里写满了坚毅。 他偷偷望了眼古庭,似乎是对对方这般行径表示不满,谁知古庭却敛眉而皱,视线却难得愤怒的瞪向后排的宋家身上。 万俟烊挥了挥手,门口的侍卫便听此带着刑棍上前,比手腕还粗的红棍上缠着麻布绳子,方便握在行刑官手上。 宋怜低头未望一眼,就那样被架了出去。 当听说祁家要对付古楼生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告诉了父亲,父亲说,古家为宋家家主,宋家之人的忠骨除了陛下外,就只献给古家。 他要她嫁,她嫁,要她陷害,她也去。 不过是承了古家先祖的提携之恩,宋家将以死为报。 鞭笞之刑完后,五果走到她面前,蹲下,她身后鲜血泞泥,孩子自然是保不住了。 她覆上她染红的眼角,轻声问:“疼吗?” 她不会答。 她又问:“你后悔吗?” 宋怜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她说:“我不后悔。” 赤血染就太极殿前青砖。 第五十二章 既见君子 青砖红瓦,宋小家小姐摇头晃脑的蹲在南墙之上,一声声的跟着庭院里朗声念到。 忽然,一个少年郎从南墙下走过,书院里不只是谁念叨了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宋怜也堪堪应下,跟着说了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在那个花间错落的年岁,小小少年的身影就那样撞进她的视线里。 一脸正气,却又难得的白衣盛雪。 宋怜从疼痛中醒来,成玉就那样坐在床边,两人的视线就那样对撞。 成玉躲了躲,从丫鬟手中接过汤药,就一下一下的喂到她嘴里,只是动作笨拙,显然是第一次照顾人。 每次宋怜刚要开口,就被成玉一勺汤药送到跟前,如此反复,她也就索性不再说话。 汤药见底,成玉又转过身拿过蜜饯,如此这般,终于等安排的都安排好,成玉再也找不到事的时候,宋怜拉住了他。 成玉转过头,不过十八的眼睛里晕着泪光,他躲闪着想多拖延些时间,宋怜终究是上前抱住了他。 在他的腰际,闷声大哭,泪水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衫,成玉也僵立在那里,眼泪滚落出去。 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眼前的少年人是真真的对她好,好到不求回报,好到让觉得心颤。 她紧扣着他的腰,似乎在努力铭记着什么。 许久,哑然说:“成玉,休了我吧。” 成玉应:“好。” 就那样缄默,可众人都知道了结果。 两派相争,最终以祁家的全数落败结束。 祁棠自尽后宫,祁家念其有功,免去死罪,但却要贬为庶民,三代不得入进士。 北部的祁家军想过反叛,却被一个叫周知的全数打乱,徐老将军趁机收编北部,一时之间风光无两。 而他,也不过被下放到封地,自此,不得传召不得进京。 而这些全数隔在两人中间,如同一双大手,狠狠的把两人扯离开。 “以后在宋家,好好生活。” “嗯。” “把贴身丫鬟带过去,她们值得信任。” “嗯。” “皇子府的东西也搬过去吧,免得不习惯。” “嗯。” …… 岁月渐凉,时光更换,只是这朝局变幻间,又有谁能记住他们的悲剧呢。 五果再次来到八角楼上,眼睛望着楼下,唇角勾着苦涩的笑。 介于两人之间,所以成玉不得不与她和离,在之后,宋怜只能一生留守宋家,孤苦一人。 古楼生得势出狱的时候,他曾去看过宋怜,只是两相对望,再无当初的缱绻。 宋怜与他擦肩而过,她说了“对不起。” 古楼生也回了句:“对不起。” 繁华落尽,路过的南墙里传来声声读书声,只是再也听不见那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三皇子躲在角落,身后是一众等着他离开的侍卫大臣,他看着不远处两人,恍惚间想起几年前,在南楼外,他就看到一个粉白衣衫的小姑娘,扎着两个总角在那里背着他摇头晃脑。 软糯的声音说着:“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向身后的小太监打听,知晓她是宋家的女儿,一身娇俏的模样就那样刻在他心里。 夫子说那句诗,是女子对初见男子的惊叹,可他怎么觉得,也可以用来说给女人听。 他站在那里,望着两人,最后说了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五果感叹世间百转,唯爱难全,长伯就那样坐在她对面,垂目和茶,白衣盛雪间,皆是自称一气。 等到她终于收回视线,将两人送别,他放下茶杯,望着她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就拉着五果离开。 他们上马出门,一路东行,一直走到,京城驻守的军营。 五果疑惑的望着他把她带进京城守备营,然后看着臣服的中的京军,整个都震惊了。 原先京军虽然不属于祁家,却暗地里和他们脱不了干系。祁家倾倒,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祁家军上,而她身边的人却不懂声色的将这三万京军收于麾下。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她离开后会有人告诉她长伯出了京城,原来,原来是来了这里。 她手握着拳头,死死地咬住银牙,半天不说话。 她在人群中还看见了徐老将军的二子,现在北部被徐老将军收下,以两人作质,自然能轻而易举的控制。 等到渗透进去的人起来,这北兵的威胁自然不在。 她的小质子啊,真是为了她劳心劳力,这才短短半年不到,就生生的为她收拢民心,搬倒祁家,掌控兵权……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此番之才。 长伯拨弄着她腰间的香囊,若有似无的说:“你说,殿下此番是不是要信守承诺了。” 五果回头望向他,她记得小时候,夫子因为他的清贵二话不说打了他一顿。 等她赶到的时候,众人都围在周围嘲笑着,他就那样躺在那里,二话不说,幽深的眸子不见情绪。 那日之后,无论长伯有多惊才潋滟也会收拢低在她身后,一身清贵收敛,不知不觉间开始学会的盘尾。 五果低低笑了笑,这样的事有多少呢,她记不清了。 只是这偌大皇宫教会了他成长,当初惊鸿一瞥的翩翩少年终是不一样了。 她笑了笑,后撤两步,然后转身离开。 长伯皱眉上去拉住她的手腕,却被她生生甩开。 只见她转过头,眼睛里透着疯狂:“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一刹那,让长伯也是一惊。 只见五果笑了笑,她走进他,一步一步的说:“就算你助我掌尽权利又如何,本宫说了等本宫入主东宫,就是入主东宫。” 眼神清冷,带着一丝疯狂后的平静。 长伯望向她,恍惚间,竟有点瞧不透眼前的人。 君缠欢(林皇后/林公公/万俟烊) 林公公在雨水中醒来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的任务失败了。望着天青色的天空,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许是想到了皇宫里的那位,他挣扎着爬了出来。 那些人出于好意,想着再不济他也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所以给他挖了个坑,只是路遇大雨,刷着地面,刷醒了他。 他将自己从土中抽出,一步一步的往别处爬去,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他只知道他不能留在这儿,不能让那个小姑娘找到自己的尸体,不然她会疯的。 他就那样一直爬一直爬,直到力竭,他抬头望了眼天空,嘴角扯出了最后一抹微笑,天晴了,真好。 有谁愿意曝尸荒野呢? 他愿意。 1.她父亲很有野心 应南德绍末年的时候,朝政一片混乱,大将军把持兵权,古丞相掌管政权,时为太子的万俟烊就是个形同孤儿的地里小白菜,爹不疼娘不爱,而林穗儿也就是大应朝未来的林皇后,就出自江南皇商——林家。 林穗儿的父亲很有野心,这是作为暗卫林戈的第一印象。 不然谁家皇商给自家女儿从小就配备暗卫? 林戈第一次见林穗儿的时候她才八岁,而他长她两年,十岁,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就在林父目光下完成认主子立下“永远守护小姐”的过程。林戈侧着头,一脸无奈。 林父在一旁,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这个所谓的暗卫还是个啥也不会的孩子。 他转过头,对着自己的老管家捏了捏鼻子,心中留下了一抹心酸的泪,转后转身对着林穗儿,泣涕横流:“我的儿啊,不久你就要进京了,爹好舍不得你啊。” “那不去不就好了。”林戈在一旁,看着一脸温温柔柔还跟着一起哭的小姐,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谁知却被林父一口回绝,说完又是抱着林穗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走了。 第二天香车宝马,林戈冷眼望着相拥而哭的两人,傲娇的撇过了头。 林父身为皇商,却是个厉害得不得了的皇商,家财万贯,几乎掌握了应南全部的财权,但是,在士农工商这样的等级划分的封建社会,林父,还是很有志向的。 现如今权利两分,太子万俟烊却孤身一人,如果现在送上财权无异于是扒上了权贵,所以他决定了,给小女儿安排个暗卫,即日起送入皇城,嫁给太子! 所以说嘛,江南皇商林父,是个很有野心的。 2.林戈是将军府的人? 当金车宝马载着两个小娃娃到皇城的时候,林穗儿的视线自然被这热闹无比的皇城吸引住了。 林穗儿一边望着周围,一边兴奋的拍拍手,偶尔看到好吃的,还十分应景地流了口水。 林戈坐在一旁撇了撇嘴,但还是很有耐心的拿着帕子给面前的人擦着,一下一下,面上写满了嫌弃。但是视线却若有似无的扫在外面熟悉的风景上。 他是京城的人,因着和家里不和揣着点银两就上演了一出离家出走。可谁知,每每离家出走都会被老爹捉回去的他,这次竟然被人贩子拐走了。 他望了眼旁边的人,小嘴巴微嘟着,因着他父亲的不上心,他被人贩子一路拐到了江南,在贩子市场,本着挑暗卫心态的林父却一眼就看中了他,所以,两人一马车的,他就回来了。 马车走的是闹市,没经过东城的权贵住所,而是径直往南行,一路到了皇家别院。 瞅着眼前还没有将军府一半华丽的府邸,林戈不由得在心底鄙夷了一番,但面上,却是恭敬的扶着林穗儿进了别院。 别院里,十八岁“高龄”的万俟烊看着从大门口走进的林穗儿,整张脸就是一拉,然后转身,用行动表达了他强烈的不满。 他对这个送上门的小媳妇很是不喜欢,且不说他大她整整一轮,就这进门都要男人扶着的样儿,能不是水性杨花的主儿? 他不高兴,连带着林穗儿和林戈就都不好过。想着安排个下人房间打发打发就算了,谁承想林戈却是一转身命令小厮开了后车第一个箱子,直接拿着亮晃晃一整箱的银子去了隔壁买了间房,比别院还大的那种。 毫不客气的安顿了一通,还在上面明晃晃的挂着牌匾“林府”。 林穗儿也有荣与焉似的,学着林戈的动作一甩头一个白眼踏出了别院。独独留下万俟烊一人,在风中凌乱。 3.宫宴,她要去撑场面 林戈生病的时候,太子来到了林府,望着里面好山好水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阵嫉恨,想他堂堂太子,竟然还没有他小媳妇过得好,他很生气。 生气的代价就是,他被赶出了林府。 最终,在第N次翻墙之后,他出现在林穗儿面前,讨好似的递上一串糖葫芦:“穗儿妹妹,今天宫宴,你跟我去宫里一趟怎么样?” 林穗儿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转身又塞了回去,应景的扮了张鬼脸,很配合的说了句:“不行。” 现在的林穗儿很听林戈的话,林戈睡着前交代她不要答应太子的要求,还许诺送她一车首饰脂粉,太子这个呆子,女孩子,肯定首饰更重要啦。 说着就转身,鬼机灵似的进了内府。 万俟烊站在内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今天的宫宴说白了就是一场打压,拥有政权的古家支持嫡亲表姐生的三皇子,大将军虽没有支持的人,但这次却出了事。 虽然宫里还有其他几位皇子,但他们多少还有有些家族人脉。 不像他…… 他委屈。 他的母妃原是皇后身边的小丫鬟,多年努力阴差阳错成了新进皇后。 想当年,皇上一声令下,难得从他的炼丹炉里抬起了头,模模糊糊想起云尺的名字,就念叨了一句封“云尺”为新皇后。 是了,后宫中又两个“云尺”,一个是现如今的贵妃娘娘,云家长女云尺,另一个是皇后为了糟践云贵妃给取的“云尺”名儿的下等丫鬟。 传旨太监是云古两家对头的人,索性就到了皇后宫里传旨,一下子,他水涨船高理所当然的成了嫡亲太子。 晋封皇后之后,新皇后念他是耻辱,多方嫌弃,而那个云贵妃,则是更加瞧不上眼。 所以,爹不疼娘不爱,后宫还有个人日日要打压他的大贵妃的太子殿下,今日,必要带着林穗儿进宫。 为了,面子! 想到这里,万俟烊一鼓作气,转身又去拍林穗儿的门。 4.场面混乱的宫宴 在太子的疯狂努力下,最终在一车首饰加上一车漂亮衣服的条件下,林穗儿还是跟着去了宫宴,但是谁也没想到,这竟是场场面极其混乱的宫宴。 万俟烊带着林穗儿走进皇宫大殿的时候,零零散散也是来了不少。 林穗儿坐在万俟烊身边,手里攥着刚从万俟烊手里要来的血玉耳饰,心中正藏着喜悦。 太监在门口候着,来一位通传一声,等到三皇子肃王到的时候,宴会上大半人几乎都站了起来,包括林穗儿。 万俟烊不满的将人拉下来,瞪了眼对方,却在看到对方痴傻的表情后整个人都顿住了。 林穗儿对肃王一见钟情了,还是至死不渝的那种。 当肃王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林穗儿一张小脸瞬间红扑扑的,好不娇羞。 宴会开始后,林穗儿才端坐好,只是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肃王身上,却在对方望过来时即时坐好,只是脸颊上添了点红。 万俟烊拧眉,最终还是什么也么说。 当头发花白的邵德帝跟着太监进来的时候,众人纷纷跪拜行礼。 林穗儿像模像样的学着对席的肃王的动作,跪拜起来,只是跪拜之后,眼神也没离开。 邵德帝迷糊了视线,望了眼云贵妃,便顺手坐在了龙椅上,手扶着扶手叫着众人平身。 邵德帝痴迷炼丹,朝政交给古家丞相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朝堂过,只是听着一日日炼丹吃丹,人都有点痴傻了。 他看着三皇子肃王上前跟他行礼,又继而说云贵妃是他生母,整个人突然就乐了,他开口:“原来你就是朕的太子啊。” 应南立嫡不立长,在没有陛下旨意之前,皇后之子即可默认为太子,老皇帝这番举动明显是把云贵妃认成是皇后了。 众人脸上带着尬笑,皇后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皇上,才在老皇帝一脸“我认错了”的表情下,散了话题,只不过众人的视线,却是若有似无的落在肃王和太子身上。 万俟烊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双手落在衣衫上,衣衫瞬间褶皱了起来。 林穗儿瞧见了,小声嘀咕了两句,就没有说话。 旁边***的人见势上前,笑眯眯的说:“想必这位便是江南皇商之女林穗儿小姐了,长得真是,美若天仙啊。” 林穗儿腆着脸笑了笑,只是没注意到周围人若有似无漏出来的鄙夷的视线。 肃王万俟群望了她一眼,礼貌似的微笑。 却见万俟烊直了直身子,手指落在面前的酒杯上端起来走出席位,对着高台上的皇上皇后云贵妃三人行着大礼说:“父皇,母后云娘娘,儿臣今日,想借着宫宴求请陛下赐婚。” 邵德帝眯着眼没有说话,抬手招呼了两下,示意他先退下,就转头去问古丞相贵子娶亲了没有,把太子晾的明明白白。 肃王笑了笑,回头又看到林穗儿投过来的视线,对着林穗儿微笑:“穗儿小姐是自己进的皇城?” 林穗儿报赫一笑:“自是有暗卫陪同。” 肃王也应景的追了一声:“暗卫是谁?” 林穗儿抬头望向肃王,许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见太子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才开口:“陈戈,入林家后便跟了父亲的姓氏。” 肃王笑了笑,起身走到台前对着高台之人行了礼:“儿臣听闻,叛臣陈应虎之子便叫陈戈。” 林穗儿愣了愣,手中的酒水直接洒在地上,太子适时地接过酒杯,没有说话,只是在古丞相问起时,才抬眸对着那人回了句:“丞相,孤在入宫时便已命人将其抓到了大理寺。” 冷声无情,此刻才像是个真正的储君。 5.混乱之后的混乱 林穗儿跌跌撞撞的出了皇宫,到了林府的时候似是不信,来来回回的在房中寻了几遍,还是不曾放弃。 万俟烊站在她面前,侧着的身子一半影藏在黑暗里,他说:“你父亲早就知晓他是陈应虎的儿子,让他回京的时候孤才联合丞相府将将军府围了,当时将军府拒不认罪,当听说陈戈回来之后,才求着孤放了他。” 他蹲下身子,手捏着瘫坐在地上的人的下巴,才继续说:“孤该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孤也不能在丞相之前夺了兵权。” 幽冷的月光自上而下落满了庭院,林穗儿望着万俟烊,心里没由来的发憷,说到底,她还不过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 只是谁都知道,在权利面前,一个十岁孩童的生命简直不堪一击,甚至连亲生女儿,也可以用来押送犯人。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所谓的兵权。 小小的身子在庭院里发着抖,她目光中带着呆滞。 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多的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半晌,她摇了摇头,什么都没发生。 6.他就是个疯子 林戈出事之后,太子便吞了林府,正大光明的和林穗儿住在了一起。 再然后她的父亲入了皇城,那时候,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江南皇商之女,大应太子所惦记的人。 同样十几岁的贵女小姐们就开始各种嘲讽,而林父则是特别土豪的买了间别院,然后土豪的住了进去。 他支持万俟烊,于是各方势力塞钱,跟流水似的,今天不收?明天再多点,久而久之,京城的大半的官员都被收买的七七八八。 转眼七年已过,及笄之后林穗儿在父亲的强势安排下入了太子府,成了个记名的侧室。 原因不过是皇帝不赐婚,而万俟烊又允了林父将来国丈之尊。 成婚那天,她让一个小厮递了封信给肃王,然后隔着一方红帕,万俟烊在她面前生生杀了那人。 她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是呆滞的,她不敢动,只是听数声求救声,一声惨叫。 他对她说:“若日后还有人送信,便是同样的下场。” 而肃王不知怎的,开始给她送信。 今日,是管家,明日是丫鬟。 然后她身边的人轮转更换,再没了旧面孔。 每次杀人的时候,她都没有亲眼见证,却总是像新婚夜一样,或是隔着红帕,或是隔着一方纸扇。 终于,崩溃似的林穗儿疯也似的求肃王不要再来信了。 世人都言太子宠爱侧妃,稍是侍奉不乐意就有奴才死去。 世人也说,林侧妃狐言媚主,尚在别院都这般猖狂,若是入了宫那会怎么样。 林父不满于周围人的传言,开始洒金似的到处给他女儿洗白,又跑到太子府说教自家孩子。 只是未曾注意到,自家女儿那日渐瘦弱的身影。 万俟烊跟着马车一路到了城郊的军妓营,在这里不是丫鬟奴隶,就是世家大族落了罪的小姐公子,当年将军府出事,行刑官念着陈戈男生女相,便顺手安排进了军妓营。 他跟着带路的人走到最间间的格子营,林戈就那样蹲在他面前,身上带着伤,只一件单薄的破衫,完全没了刚见面时的少年公子劲。 万俟烊拢了拢身上的白裘大衣,目光却放在那人身上。 他望着眼前的人,一字一顿:“陈家军的精锐在哪?” 想到这儿,他的手指不由得内扣上大衣,眼中满是寒意。当年接手陈应虎的兵权后才发现,原本陈家军的精锐竟全数消失,大大小小连同一个副将都不剩。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留三皇子猖狂到今日。 林戈却是指了指身上,答非所问的要求对方送他出去。 想了想,他又开口:“太子为林侧妃斩杀那么多内眷,是不是很在意她啊?” “那么,放我出去后,杀了林父。” 7.运筹帷幄 当晚,万俟烊回到别院后便没有说话。 他去林穗儿房中,看着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女人,不由得心下一阵烦闷,他上前将林穗儿双手拉开,就那样将那张脸放到面前。 他在意林穗儿。 别院眼线诸多,他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借着肃王送信的名义一次次斩杀了想要伤害她的各方势力,别院里的人换了又换,却总是保不住她的安全。 至于在她面前,他烦躁将身前人压在身下,只是这个女人,竟然真的对那些信件动了情愫! 烛火摇曳,他望着眼前惶恐的面孔,终是做下了他想做已久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烊满意的看着怀中沉睡的人,起身收拾好自己后,转身吩咐宫人照顾好她,便转身离开。 当天,皇城禁军涌入皇宫,云贵妃梁前自缢,三皇子下放封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着日子。 神奇的是,原本在朝政上一贯与太子作对的丞相竟然协众逼得老皇帝退位,太子随之继位。 众人咂舌,原来,这所谓三皇子党的古丞相竟是***的。原来,所谓孤身一人的太子竟然握着军政财权,原来真正运筹帷幄的,只有一人。 老皇帝偏心云家,想着三皇子继位,奈何传出的圣旨被古丞相截去就那样送到了皇后宫中。 先皇后有恩于古家,古家之子古庭又是暗地里与万俟烊交好。 只是先皇后在云家打压下难以有子,老皇帝也是为了自己的宠妃常在皇后宫中下药。 一朝皇权树倒,先皇后连同太后一党全数败落。 孤身一人的皇后为保幼胎康健,才出了一波偷龙转凤,借着小丫鬟的名义养孩子,等着一日撒手人寰,只求古庭保孩子康健。 重兵入宫的时候,云贵妃至死都不敢相信原本在自己身侧的古家竟会倒戈。 多年后,古家家主过世,古庭风风彩彩的继承父志成了新的丞相后,众人才明白,权臣倾轧,未必就不属于陛下。 8.送她一个兔儿玉佩 太子万俟烊继位了,先是清扫朝政再是出兵边境,叱咤风云史称穆昭帝。 留在别院的林穗儿怀有身孕,随着大大小小的侍妾入宫封妃,作为唯一一个记名的侧妃,林穗儿却迟迟没有进宫。 凭借着从龙之功一跃成为的权贵的林父却着急了,三天两头出现在皇帝面前,大言不惭的说着“若是没有他也不会有当今皇帝”的话语。 万俟烊皱了皱眉头,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林父气哄哄的离开,被黑暗中的人嘲笑起来。 林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消瘦的身子斜靠在大红柱子上,脸上带着阴邪的笑:“他这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还不杀了他?” 万俟烊望了他一眼,视线又折回折子里,只是声音不咸不淡:“听说你回到她身边了。” “是又怎样?” 林戈两步走到万俟烊身边,手拿台几上挂着的毛笔,一下一下的画在奏折上:“林穗儿讨喜,关她父亲何事?况且,杀人这事又不是我犯下的。” 说完便调笑一声离开了宫殿。 皇家别院里,林穗儿一下一下摸着肚子,歪头望着天想着待会林戈回府会带着什么零嘴儿。 周围人都在担心她入不了宫,但她却从不担心,她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说过皇城坐着的那位,后宫佳丽三千。数也数不清的人,她不喜欢。 更想着,林戈就进了府,手中玉佩在空中打着转,在看到林穗儿的时候又猛地一手,就将玉佩收在了身后。 他弓着腰把身子放低,任由眼前人将他扑个满怀,才将玉佩拿了出来。 翠绿的兔儿形状雕饰,很是惹人怜爱,林穗儿一把就松开眼前的人,将玉佩攥在手里,上下把玩,小眼睛里满是欢喜,嘴上还不停的叫着:“林戈林戈。” 林戈就那样笑着,是不是逗弄眼前的人两下,风景独好的,像是一幅画卷,让人不忍心打扰。 岁月静好,时光难耐。 9.做他的皇后 当林父再一次入宫的时候,却被一种宫卫拦住,坐在高台上的万俟烊一样一样的数着林父的罪行,眼中的漫不经心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最终在这样的目光下,林父怕了,他望着台上的万俟烊,从惶恐的搬出自己的从龙之功,再到搬出自家女儿,万俟烊都没停过。 直到把所有的罪行念完,他望着眼前的人,勾唇一笑:“想做朕的皇后?” 说着,身子往后一靠,面上仍是带着笑,他说:“先毁了母家如何?” 于是,江南第一皇商,刚刚转行步入权贵的林父就这样被满门抄斩了。 至于林家的小女儿,皇帝念起怀有龙胎,加上其父当年的功劳,封其为皇后,入中宫。 一时间,所有人嫉恨的目光都落在林穗儿身上,念叨“林穗儿好命”“皇上大恩大德”。只有林穗儿一人坐在偌大的栖凤宫中,整个人,都失了魂。 再后来林戈入了后宫,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净的身,就那样进了后宫,成了皇后身边第一红人。 林皇后生产的时候,万俟烊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宫中,经历过一天的疼痛,终是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百鸟衔花绕宫,女儿出世了。路过的九章道士望着刚出的小公主,道出了此乃“贵人天降”的预言,于是刚出生的小公主就有的自己的名号“万俟五果”。 或许是皇后生产出了问题,林皇后开始时常入了梦魇,偶尔的时候还会在栖凤宫里念着一些早已经的不存在的人名。嫡公主终是被报出了栖凤宫,落在新建的摘星殿里,成了最尊贵的公主。 林公公一朝得宠,在后宫权极一时,所有人都说着林公公对皇后是那叫一个宠。 万俟烊不曾出入中宫,其他殿跑倒是的很勤,只是这般,林穗儿依旧在后宫活得好好的,可见此其能耐。 不知什么时候起,皇后好美色,到处勾搭人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等到肃王进宫的时候,林穗儿同他见了一面,世人借道皇后与肃王一夜春宵,自那之后,后宫常常见到没净身的太监。 但具体是什么样,谁也不知,只知道皇帝感念旧恩一直没有废弃皇后,直到…… 10.为她,曝尸荒野 肃王再次进京的时候和祁贵妃见了面,回来就到了皇后宫中。 那天他和她翻云覆雨,在那人腹中留了他的种。 果然几个月后林皇后怀孕的消息传了出来。 他收拾回封地,却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截杀。他看着熟悉的面孔笑了笑,抬手放下帘子,背靠着轿身什么也没说。 他第一次进京的时候,入了梦魇的林穗儿独独认识他,一张红脸藏不住的爱慕。 太医说,皇后受不得刺激。 于是,在那两人的遮掩下,他竟然跟那个女人“两情相悦”起来。 他封地娇妻相随,儿子也三岁有余,却要一遍遍的陪着后宫的疯女人出演着郎情蜜意。想到着,他手指紧紧扣住,泸州离皇城地远,皇帝竟从各地搜罗像他的男人,就那样没净身送进了皇宫,真可笑。 林戈带着暗卫前来,走在路上,手中的弯刀转着,眼中却藏着嗜血的杀意,列阵在脚,杀势从体内溢出,却被一群高阶护卫拦了去路。 手起刀落间与一群人对峙,脚步一踩一落都是一个杀招。 冷眼望去,手中的弯刀后撤,确定好位置后,他便向马车中扫去,却在快要接近马车的时候被一支箭羽贯穿胸膛。 身后被人射入一箭,眼中含满不可置信。 马车中的肃**音传来:“埋了他吧,毕竟曾是陈将军的儿子,皇后的红人。” 林戈笑了笑,肃王势力已经强大如此了,似乎轮回报应了呢。 那一刻,晴天霹雳,大雨落下,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全部痕迹。 但是,他失败了。 第五十三章 暗流涌动 一连几日,两人都没有再见。 五果跟着成阳站在城门的时候,眉眼是难得一见的清冷。 成阳看了几次想要说什么,最终都是叹了口气,闭嘴不言。 随着年末将至,入京朝贺的队伍差不多都来了。 莫元仓皇城的使团也姗姗来迟。 她勾唇,自是明白,这万国朝贺的场面不过是因为巧合。 北雪因为长伯未归就不说了,莫元也只是因为前几日她同父皇说的归质而来。 至于仓皇城…… 五果暗了暗眸子,暗探传来消息说仓皇城内发生内斗,大将军出兵控制姜府,扬言要交出姜氏子绣,同时要求将太上皇与姜娥一同接回,否则就杀入皇宫,将里面的那个傀儡皇帝斩立决。 五果把消息带给云未然的时候他却一脸淡定。 她才知道,那个刺杀曹贵人手中的香药是他给的,虽然起初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杀人,只是给了,他却做了。 她冷冷一笑,恭喜他就要重新归国反身掌权。 谁知道一向温润如玉的云未然一下子跳脚了,当即冲出去指着仓皇城方向对着那位大将军破口大骂。 他说,他不想当皇帝。 五果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想到那日云未然所言,说一切诡计不过是诱拐姜娥,然后在皇宫跟她双宿双栖。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表面配合的大将军淡定的将他们的巫女殿下送走,然后借着姜氏错言的名义,生生翻出旧案,然后趁机将自家陛下接回去…… 说白了,倒也是个忠心护主的主儿,只是没承想这个太上皇是个撂挑的。 她对着使臣团见礼,然后跟着一众皇子一起将众人迎去鸿胪寺一起安排住所。 五果望着面前几个身影,目光淡然没有说话。 小成员倔强的抬起脑袋,为了皇家尊严不为所获的坚决不打量周围勾引他的小零嘴儿。 成光都是正常多了,只是顶着肥胖的身子非要挤到c位,把旁边几个莫元的老家话挤得不像个样子。 因着万国来朝,若只有一个顶事的皇子总有点说不过去,终于在众大臣的联|名|上|书下,这两个奇奇怪怪的家伙也就被放出了。 当天,成光喜极而泣,当时就趴到未将军家的墙上,对着院内哭诉他这日少了多少膘。 吓得未老将军连连跑到皇帝面前告状。 成阳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二话不说总是气的杨太傅吹胡子瞪眼的在朝堂上弹劾他,偶尔的时候,还会拖家带口的跑到皇帝面前闹一通,等着惩戒皇子。 只是这平淡的背后终是迎来了它的不平淡。 成玉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同她说,祁商与肃王有些接触,让她小心点。 她握着拳头,当日祁家获罪,在祁府后院却不见祁商和他的一众姬妾,好笑的似乎就想在表示,你看我早就知道,甚至都能够优哉游哉的将自己的姬妾带走。 她咬着银牙,谁都知道,祁商是个危险人物,他不获罪,随时都会回来霍霍一通,甚至再建一个祁家都有可能。 想到那日在客栈上祁商说的话,眉头紧皱,一时无言。 马车里的肃王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丹凤美目上挑带着兴味的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万俟群笑了笑,雕花匕首一落,一封信便随之固定在马车底座上。 他看着这个在大庭广众之下送进来的信封,笑了笑,尤其是再知道是祁商所送之后,眼底的笑容更甚。 当晚,他走进八角楼的包间就看着面前衣衫半开调戏着女子的祁商,二话不说将手中的匕首递上。 祁商也笑笑接过,在婢女惊恐的目光下,一点点在她胸襟上画着血花。 他抬头望着万俟群,眉眼中妖冶的光芒闪了闪:“殿下,如何?” 万俟群未言,只是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事先准备好的茶水,等着他处理完。 早些年的时候,他曾去过北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斩杀他的生母,手中拿着陶瓷碎片跟着什么似的,疯狂的在那死/尸脸上画着,原本该是单纯的眸子里全是疯狂。 后来,他听说他一人睡在万尸群里,一脸淡然酣睡,别人说他是杀神再世。 只是他却知道,他最疯狂的时候便是弑/母那一刻。 在那之后,祁商开始变着法儿玩|女|人,死/尸也不放过,总要划个口子。 他说他看到这些完好的东西总是忍不住动手,想要摔碎,然后碾压。 他恨,他恨一切完好的东西,因为这个世界怎么配存在完好呢。 他也曾听说,祁商身边也出现过一个女子,她长得不甚漂亮,却生了一双灵动的眸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划瞎她的双眸让她离开,她没有。 第二次,他咬碎她的右肩,在上钻了个透骨钉让她滚,她也没有离开。 知道第三次,她身上没有一处完好,她说,商儿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他才知道她是祁商从小跟在身边的侍女,当天出事那天,就是不在他的身边。 然后,然后祁商开始挑了起来,他成为祁家小公子,姬妾无数,但就是要求一双灵动的眸子。 他还记得,他那个兄长之女也是生了一双好眼睛。 他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 他对着对面的人笑了笑:“祁小公子找我有何事?” 祁商抬起头望向他,然后手一甩,像丢垃圾似的,将怀里的女/尸丢了出去。 他望向他眉眼带着妖异:“帮我抓个女人,我把皇位给你。” 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继续说:“还有祁家军,京城的五万祁家军。” 万俟群豁然抬起头,他说“祁家军”他还没有反应,只是他说“京城”二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 他知道祁家又谋反之心,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敢在京城私设军队,还是五万之众! 这是什么意思!是比京城守备军还多两万啊! 一瞬间,万俟群眼中满是狂热。 第五十四章 打皇叔 万俟群和侍卫出门的时候本来还保持着良好的素养的,可当他的马车“一不小心”撞到某个胖妞的时候,他就不高兴了。 他的马车走的好好的,未小二就直接撞上来,惊得前马差点后撤摔倒,等缓过劲来,就看到眼前的小胖妞一屁股拍在地面上,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万俟群望着眼前这个哭得甚是感天动地的家伙,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打算让小厮扔点银票打发,却被对方一下子拽住裤脚。 万俟群当然不让,就赶紧把腿往后一扯。 未小二再一拉。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裤子理所当然的掉了。 众人惊呼一口气,看着衣袍下若现的蜜色大长腿,不由得下意识捂上身边人的眼睛,而未小二也适时的被刚赶来的一双胖手捂上眼睛。 成光在她身边望着他,一脸看着暴露狂的模样。 万俟群抽着嘴角,现下虽然男子着外衫,重要部分没有暴露出去。 可他毕竟是王爷啊!更何况未来还是要继承的大统的。 他当即一把拉回裤腿,然后还没来得及系好,就被扒着眼睛无奈手舞足蹈的未小二再次抓住,然后他又光荣的失去了系裤子的带子! 天!流氓吗? 成光这时候才幽怨的瞥了他一眼,似乎还在抱怨着未小二都没脱过他的裤子。 那边万俟群对上他的视线,尬笑一番,伸手去拽胖妞手中的带子。 手下一用力,就那么顺理成章的拉回自己的东西,但却惊了那人一阵倒吸。 成光慌忙松开手打量她的手心,却发现虎口处有些许红痕,整张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未蓓蓓是伤痕体质,极易留疤的那种。 所以为了保护她,未家从小到大都不敢将她送到校武场,跟其他的未氏子弟一样学习功法,就怕一不小心伤了,让这个原本嫁人就很困难的未家女儿雪上加霜。 于是,未家上下都是极尽可能的宠着这个小女孩,可谁曾想,今天居然被这个肃王伤了。 成光很生气,他生气的代价就是,他想打人。 所以他当即就松开未蓓蓓,依仗着体重就那样往万俟群一撞,然后屁股一坐。 因着系裤带子而低头的万俟群就那样一抬就被一个胖子一屁股坐到身上,边做还边喘着粗气,等缓过来之后,就手脚并用的上下挥舞起来。 边打还边骂:“叫你暴露狂,叫你当街脱裤子!” “叫你抢裤带子,叫你弄伤未小二。” 万俟群躲闪不急,当即当即忘记了自己还会武这件事,只是嘴里不停的叫嚣着:“我是你皇叔!亲的!” 听此的成光没有停下,哼唧哼唧脱下自己靴子塞到面前人嘴里:“皇叔怎么的,皇叔怎么的,伤害未小二就算是天王老子我都打!怕你?” 说着,又是一拳。 “老子打的就是亲皇叔!” 肃王手下愣怔的望着成光暴躁的模样,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顺天府的人也在了。 未小二抹了抹鼻子,撤身走出了人群,独独留下肇事的两人等着判决。 小丫鬟再身后小心翼翼的说:“这样不好吧。” 未蓓蓓白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跟皇子打架关进大牢,本想着还能清爽几天,谁曾想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其他几家使臣咱惹不起,至于这个肃王,哼,我爹都想打他几次,正好一举两得。” “可是姑爷他……”小丫鬟一噎,慌忙改口说:“可是殿下他还不错啦。” 未蓓蓓望了眼人群中还在扯着嗓子开骂的万俟成光笑了笑:“却是不错。” 说着,又想到什么似的:“可是他大半夜扯着嗓子在未家墙头嚎啕大哭,吓得老爷子还以为遇到爬墙鬼也是他的错!” 说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离开。 人群里的成光扭头看不见未蓓蓓,慌忙就像追出去,就被侍卫长拦下。 他看着被打的猪头模样的肃王,又望了眼身宽体肥的成光殿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后士兵上前说着陛下这几日因为公主心情不太好的模样,都连带着惩罚了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了。 侍卫长抽了抽嘴角,想了想,便问道:“公主现在在哪?” 士兵不明所以,但还是说:“听说现下在公主府。” 于是,他们一众人就浩浩荡荡的往公主府奔去。 反正侍卫长做好决定了,既然当初八角楼皇子斗殴那件事殿下都能处理好,那么现下,殿下肯定能处理好。 想着,就架着众人跟上。 而公主府的五果原本正打量着一本琴谱,为难的练着。 不为别的,只是在前几日某位皇兄好死不死的在她父皇面前说她谈的一手好琴,说什么非要在宴会上作弹。 现下离宴会越来越近了,无奈之下的她只能揪着本琴谱使命的练着。 于是当侍卫长带着一群人进来的时候,五果一度以为是她练琴扰民,被她的邻居们告向顺天府了。 侍卫长跪在地上,像看救星似的看着五果,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情经过,然后还跟献宝似的把一身肥膘的成光和打肿脸的肃王递到她的面前。 五果抽了抽嘴角,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半晌,她看了眼万俟群,若有所思,她说:“现下还未下早朝,一起带去面见父皇吧。” 侍卫长应声,就毫不犹豫的带着一众人跟着自家公主殿下转移阵地。 公主府里的红豆梨酥对视两眼,当即就准备跑到然林殿寻找质子殿下。 只是还没出两步,就被五果拦下。 一双清冷的眸子望着两人,没好气的说:“我能解决。”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身边的丫鬟虽然瞧不起长伯,但是一出事却只会往然林殿跑。 五果知道这是自己带出来的习惯。 只是想到终有一天长伯还是会离开,难不成那时,她一群小丫鬟还能奔着车架跑到北雪求帮忙不成? 当然,这话要是被红豆两人听到了,肯定会心里捉摸着,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后来她们确实是那么做了,但是此刻,两人却也听话的留在公主府,再没了别的动作。 第五十五章 彼此彼此 朝堂之上,众人看着被簇拥而来的两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五果叹了一口气,说道:“父皇,是皇叔当众同未家小姐发生争执,随即又和二哥打了起来。” 众人沉默,万俟烊轻咳一声,对着自家儿子说:“小五果所言可属实?” 成光看了自家亲爹一眼,傲气的“扑通”一声跪下,声音丝毫不做掩饰的高呼:“父皇,小五果说的没错!他就是打了未小二!” 万俟群一脸懵逼得望着他,指着他红肿的脸说:“我这样,你说是我打的她?” “皇叔,你是我的皇叔,自然是你打的。” 五果抿唇一笑,强压心中的笑意,才没当场破功。 看看,看看,她这个二皇兄言下之意不就是,你是我的亲皇叔,我怎么可能不顾长辈恩情打你,反倒是你欺负小辈在先。 一时之间,众人的脸上不由得开出斑斓色彩。 刘御史看不惯,走出来对着高台之上行礼,说:“此事涉及未将军府,下官觉得还是将未小姐请来再说。” 万俟烊想了想,同意了。 站在武官队伍里的未老将军眼睛提溜提溜的转着,等到未蓓蓓到朝堂上的时候,只是手一抬,他身子往地上一拍,挤出一把老泪:“我可怜的孙女啊,你看都受了这重的伤,肃王那个混小子武功极高,想来是受了内伤,陛下你要做主啊。” 未蓓蓓听此,很配合得跌坐在地上咳嗽两声,以示自己受了内伤。 一众大臣眼观鼻鼻观心,这未老头无赖的模样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怪只怪这个万俟群倒霉,惹谁不好惹上了未家小姐。 万俟群看着人家一大家子唱台子戏,三言两语就给自己定罪了,当即心里叫屈啊:“未老头,你心也太偏了吧,她就手红了一下就内伤了,我这还一头肿呢,更何况是你家小子当众扒我裤子在先!” 古庭闷笑了一声,当即又调整好表情,但是很快朝堂上就传来一众笑声。 万俟群的脸就那样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站在那里不干了。 身后的家臣见此,连忙上前帮自家主子说话:“肃王殿下不小心伤了未小姐可能是真的,可是这二皇子不顾纲常,当街对着自家皇叔……” 话还没说完,就被成光劫了去,他说:“我原谅他了。” 一脸正气的模样就跟肃王一脸红肿不是自己打的似的。 五果心中不由得对自家这位二哥点了个赞,瞥了眼站在跪在不远处的成阳,似乎在她来之前,他正要跟父皇说什么来着,好像被她给打断了。 导致他现在一脸愤恨的盯着她。 五果撇了撇嘴没做理会。 只是这场混乱的朝政,终于在时间到了之后结束了。 肃王被罚向未家小姐道歉,而成光则是再一次进了大牢,时间还是一个月。 出了太极殿的时候,成阳走过去照头就给了她一个板栗,当即就说:“你这家伙最近自己情路不顺畅,就给你哥也找事不是!我好不容易劝说那一众大臣就快下套了,被你搅和,要娶红豆又要往后拖!” 说着,一脸怨气的瞪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五果摸了摸鼻子,也要离开,就被自家父皇身边的大公公叫了过去。 五果看着御书房里,古庭跟着父皇在那里欣赏着字画,等她进来,才指着墙上的一副小鸡啄米图问她:“你看如何?” 她看了一眼:“小鸡画的很丑,题字很漂亮。” 话一落,万俟烊望了一眼古庭,又望了一眼自家闺女,终于委屈巴巴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他真的体会到自家辛苦养大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的感觉了,可为啥让他体会到的会是个糟老头子。 古庭淡定的往一边走了走,躲过万俟烊的视线,才对着五果行礼。 五果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只是上前问她父皇寻她来何事。 应南皇这才咳嗽一声,一脸正气的说:“这是古丞相。” “我知道。”五果望了他一眼,又快速收回。 “也是他一直为朕制擎祁家,小五果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五果挑眉,但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望着自家父皇,有偏过头打量这个跟自家父皇差不多年岁的丞相。 所以他父皇的意思是,古庭不是有意要成为一代权臣,而是为了她父皇不得不成为一个权臣。 她轻笑了一声:“父皇莫不是当我傻,现下祁家倒台,古家一人坐大,若是真如此又怎么不解散党派,而是依旧在朝堂左右言论?” 今天朝堂所言,正是因为古家一党,才理所当然的定了肃王的罪让其公开道歉。 而古庭则只是闷笑了一声。 万俟烊皱眉望了自家女儿一眼,才说:“不是古丞相不想解散,只是党羽之内盘错交替,若是轻易解散,只怕还会再出现一个‘祁家’‘古家’。” 五果听着,心里却已经惊涛骇浪,她偏过头打量着站在那里的老人,半天才说:“所以,古丞相当真的是您的部下。” 应南皇扬起的头,一脸高傲:“自然!” “所以刚刚那副小鸡啄米图也是父皇你和这老狐狸一起画的?”不等应南皇应答,她就继续推测道:“世人皆言古丞相甚爱字画,尤其是题字,更是前无古人后来者,所以那只小鸡是父皇你画的?” 万俟烊老脸一红,半天才弱弱的说了句:“那是凤凰,凤凰……” “……”五果望了眼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古老丞相,才说:“父皇以后还是不要再画画比较好,免得让京城的大家知道了,拼死拼活也要进宫教训你指鹿为马。” 说着又念叨了一句:“还是我家小质子画的好。” 万俟烊抹了一把辛酸泪,莫名的受伤是怎么回事。 五果没有理会蹲在那里画圈圈的自家父皇,而是走到古庭旁边,高傲的一笑:“古丞相,你骗父皇的手段真高。” 古庭望了她一眼:“彼此彼此。” “老狐狸!” “彼此彼此!” 第五十六章 绑架 五果走出御书房的时候,整个人都有恍惚,只是偏头看向屋内的时候,眉眼柔和。 想着现下成阳退朝,指不定带着红豆身边,而然林殿那位,自己近期又不想见。 于是叹了一口气,决定去八角楼喝一顿。 八角楼里,店家今日难得请了说书先生,不同之前的女帝野史的是,今日讲的是这八角楼的传说,一个叫醉红颜的故事。 五果尽心听着,边为自己斟酒,边听着那令人叹惋的爱情。 她恍惚想到自己的兄长成玉,勾唇一笑,这党派之争,又岂是一朝一夕有之。 又喝了一口果子酒,慵懒着眼神撑着下巴,将手中的一块碎银扔到了说书先生的罗盆里,“铛”的一声,让说书人一下子笑靥花开,对着她挤着满脸菊花,笑着感谢。 旁边一位富家公子见此,对着她调笑:“小姐是个大方的人,本公子素来欣赏大方之人,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五果对着那人笑了笑,一下子媚态百生,她说:“想和本宫交朋友,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下子,那位公子身后的小厮面色一变,想到上前教训一通,却被那位公子拦下,他转头笑着说:“小姐刚才自称本宫,难道是宫里的人?” 她抬起头,显然有些醉态,她言:“你可真是个瞎东西,这应南京城有谁不知道本宫是谁?” 说着,她挑起他的下巴:“难不成,你是个故意引起本宫注意?” “小姐说笑。” 他对着身后示意,小厮连忙出去向世子报消息。 他本是诸侯国之人,因着和肃王封地相交,两家平若里还是有些交集的。 他知道肃王有意谋反,他也一心想要搭上肃王这条大船。 可他老爹是个胆小的,知道这事之后,千不愿万不该地劝说他同肃王那位世子断绝了关系。 没得办法,他偷偷随使臣进京,跟在肃王队伍后面,目的就是帮忙做一件事,然后趁机抱上大腿。 这不,前几日听说世子殿下在打探嫡公主的消息,现下就被他遇见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上天注定啊。 他一边跟她搭话,一边数着她所喝的果子酒数量,想着姑娘子家家,果然是不能孤身一人在外。 等到天色渐黑,眼前人终于有的离开打算的时候,慌忙上前,自我感觉良好的要扶着她。 五果躲开他的触碰,在对方再三解释之后,才勉勉强强的同意,上了对方的马车。 一路上,她身边的都是一脸兴奋,知道一道劲风闪过,他和他的小厮全数昏迷。 五果迷糊的视线才闪过一瞬清亮,随即又是醉酒后的娇憨。 黑衣人出现马车里,对着她打量几番,才一下子敲响她的后颈,一阵**之后,整个人的意识都没有了。 皇城里,灯火通明,当万俟烊听说自家闺女自打下朝之后就不见人之后,整个都处于一种暴走状态,当即上窜下跳的让人去寻找公主,就连成阳等人也被惊动了。 长伯在然林殿里一如既往的灯下执书,等到一众人走过之后,才惊觉不对。 披着衣服走了出去,却发现云未然一人对月惆怅,虽然表情很是浮夸,但对上他那一身儒雅气质,却也难得一见的,让人觉得和谐。 “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问。 “听说是公主不见了。”云未然这样答。 长伯皱眉,望着他这幅模样,不由得开口追问:“哪位公主?” 对面的云未然难得放下头,翻了一个大白眼:“你觉得还能有哪位公主能让应南皇这般上蹿下跳?” 长伯敛眉,果然是她。 这样想着便,揽衣穿好,跟着走了出去。 庭院里的云未然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头想到自家姜娥被那一群使臣诓了去了鸿胪寺,整个都觉得不好了。 长伯跟着禁军,一路到了摘星楼,成阳难得一见的同红豆一起在梅树下一脸焦急。 他同他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召来五果的暗卫询问公主去向。 当得知她并未带一人的时候,没有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成阳嗤笑一声,知道这是自家小妹的计策,只是往常的时候,无论什么,首当其冲的就是和这个小质子商量一番,而现在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心中真是不由得一阵暗爽。 长伯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暗卫继续询问五果这几日的往来,当听到未小二的名字的时候,眉头不由得上挑。 他让人盯着肃王府,自己就跟着出了宫。 成阳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一笑:“小质子这般模样,难道是在乎上了咱家小妹。” 长伯收住脚,转身望向他,一身清贵的气质下,眉眼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殿下此番所言,应该是不需要我的帮忙了。” 说着向旁边后撤两步,为成阳腾出足够的位置,示意他可以出宫寻人。 成阳一时之间不由得闷声吃了亏,这真的眼前这小子,比从前,更难对付了。 他放下紧握的拳头,出声问:“他去见谁了?” “祁商。” 长伯站在那里面若桃花,就那样平淡的说出这两字。 下一秒,就被成阳扔了一个拳头,他皱眉望着长伯,咬碎银牙的说道:“你可真是个狠心的主儿,知道那人是个危险的还能淡定同我这般说话。” 然后,一甩手,就走了出去。 红豆想要跟上,被成阳拦下,他未多言,只是一个眼神示意,再也没说什么。 只是等到他离开,长伯才不由得送了一口气。 红豆走过去,满脸不解:“殿下你既然关心公主,又为何激大殿下去?” 清澈的眸子一眼见底,她或许没有成阳在朝政上运筹帷幄,但是对于感情,她总是看的透彻。 刚才从始至终长伯都紧绷的身子,不由得暴露“他在乎”这一点。 长伯起身望向她,眸子里难得的一澈见底。 他说:“你既然知道这些,又何故不明白其他。” 说着便转身离开。 红豆知道,他是喜欢公主的。 只是这份喜欢不能支撑他不怨不恨她。 第五十七章 再见祁商 五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在一个破败的宅子里。 她望着不远处意外在女人怀里的祁商,眼中尽是嘲讽。 很神奇的是,这四周都是一片破败,唯有祁商所在地方收拾的干干净净,红烛蜡泪,似乎是新婚的模样。 看到她醒过来,祁商推开身边走了过去,就那样挑起她的下巴,眉眼含笑:“我小猎物,自动上门来的目的是什么?” 五果嗤笑一声:“我以为你会在鸿胪寺安排的使臣馆里见我,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异域王子殿下。” 祁商笑了笑,手中匕首后撤,身后的女人就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而匕首,好巧不巧的正插在她的心口。 摸索着五果的下巴,他说:“你知道那人是谁吗?苏尚书嫡女苏蒄儿。” 五果一惊,扭头望向倒在地上的早已面目全非的女子,不可置信的望着身边人:“你可真是个禽兽。” “所以说啊,自动送到禽兽口里,我就不知道公主在想什么了。”从苏蒄儿胸口拿回匕首,一下一下的在五果身上游走:“你知道苏家那老头子怎么了吗?” “那个家伙一看是我,居然还要告发我,本来我的身份告发了也无事,可是我呀,就是不想这么早让人知道怎么办呢。于是我就拔了那老家伙的舌头,再一点点的扒了他的人皮,你知道,京城里找我的,都去了苏尚书家里,然后,然后你猜怎么着,人家吓尿了。” 五果望着他疯癫的模样,估算着成玉留给她的几人赶来的速度,暗地里攥紧的拳头。 本来想要趁机把这个危险分子捉走,谁曾想,他却于她之前杀了朝廷命官,还是三代忠臣的苏家! 成玉安排的手下调查肃王,知道了两人秘密见面,于是她就和未家二小姐达成约定,朝堂大闹一番,现将肃王的部署扰乱再孤身犯险,引蛇出洞。 成玉说过,原本祁商的母亲可能是西域胡部摄政王的嫡女,当年胡部大乱,苏家一举计策,将胡部弄成了摄政王、太后胡部落王的两番对峙。 早些年的时候,摄政王做大,太后和胡部落王势微,暗地里送了郡王之女宋央入宫,才缓解了地位。 而祁商的母亲也是在这个时候被太后党的人暗害,入了敌俘营里,受尽折磨,甚至因为被祁家老家主看中,有了祁商。 早几年,太后病死,摄政王一举夺权,胡部落王名存实亡,是以在宋央落罪之后,他们也不曾表态。 她的暗卫曾经入过胡部探查宋央身家,却就此扎根胡部,前几日来信说,摄政王使臣团出发,迎来了自家新王子,只远远的瞧一眼,发现竟然是祁家的小公子祁商。 那时候五果才明白,祁家于他,真的不过是个玩具。 他好笑的望着五果这番模样,手中的匕首滑到她的前襟说:“你也别指望成玉那个家伙了,他自己都横尸郊外又怎么顾及你?” 他顿了顿,满意的看到眼前人震惊的模样,笑着说:“至于你,就是太高看自己了。” 说着,匕首下落,五果的前襟瞬间划开,白皙的香肩瞬间暴露在月光下,祁商的脸上勾上淫笑,但却不急不恼的用冰凉的匕首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皮肤,像是一不小心就会划伤她一样。 五果在这一刻,终于知道害怕了。 她咬着下唇,忍着心中异样的感觉,想到自己横尸郊外的兄长,一瞬间满心凉薄。 她同成玉不甚交好,不过是因为他母妃的缘故。 可是小的时候,他也曾为了讨她欢心,跑去祁家府库里挑来了一把顶好的宝刀,后来,他被祁老爷子追着打,还能笑眯眯跑到她面前挠着后脑勺跟她说没事。 她满心颤抖,望着眼前的癫狂的人,没由来的一阵心颤:“魔鬼,你简直就是个魔鬼!”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祁商手腕翻转,匕首柄端对向,就是那么一下,她整个人瞬间被击飞出去,撞身后破败不堪的桌椅物什,就那么倒在一众灰尘中。 祁商抽出腰间的长鞭,歪头望向她,嘴角喊着嗜血的笑意:“魔鬼?” 说着,长鞭落下,抽的那人就是一阵痉挛。 五果咬着下唇,忍下痛意,还未缓过劲来,又是第二下。 他的长鞭上绑着碎瓷片,混合着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血肉就那样一下一下的勾进她的皮肤里,每一下,都是血痕泛滥,在明黄的衣裙上开出朵朵妖冶之花。 祁商嘴里数着,一下一下的,边打嘴边还边绽开笑意。 与五果身上伤痕相对的,是她一下下身上绽开的血花。 他说:“我就是我魔鬼,我就是个魔鬼,你为什么非要送上门来,为什么不跑。” 血雾染着眼睛里,是难得一见浑浊,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愈发癫狂。 他讨厌一切完好的女人,他也讨厌跑到他面前死活不肯跑的! 然林殿里,长伯听着成阳的队伍封闭了大半个京城却也找不见人,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他想到暗卫递过来的情报,咬牙走了出去。 城门口,侍卫伸手拦下了他,手中长矛高举,说是现下京城戒备,没有事情不得外出。 他敛眉,正要发作,却被身后响起的女声制止。 红豆一步步走到长伯身边,望了他一眼,伸手递出自己身上的公主令牌,见对方行礼,才吩咐着:“此人乃然林殿长伯殿下,今日往来,不得限制。” 她望了眼,对他点了点头。 等到他离开后,整个才放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她跟在五果身边,因着自小信任的缘故,她自小也就获得暗卫的大半调度权,她自然也是知道自家公主这次的行为的危险性。 但奈何,她不及公主,自然也就不及成阳和长伯,好在此刻他们都出去,只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手握着公主令牌,她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她总觉得,在这浮华的表象下,有一股暗流正在涌动,这天下怕是很快就不太平了。 她咬唇,目光望向摘星殿方向,满心坚定。 第五十八章 荣华富贵 当长伯带着守备找到城南的巷子的时候,五果已然昏睡过去,而祁商像是没玩够似的,只是一下一下的拿起鞭子鞭打,那边则是疯狂的对着她的眼睛说:“睁开,你给我睁开啊!” 说着作势要拿起匕首划上去。 长伯一惊,手下长剑用力,擦着五果的眼睛挡下致命一击,而成阳则是手下用力背身用他手里的长鞭控制住那人。 鞭上的瓷器渗入皮肤,流淌下来的,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地上那人的。 祁商没有挣扎,只是望着长伯怀里的人笑得癫狂,半天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我在皇宫放了一把火。” 成阳抬头,望向他,满眼惊疑,然后只见那人一下子撞上长鞭,血肉交融,至死,面上都带着邪魅的微笑。 长伯揽着怀里的人,抬眸望向他,只做简单的交换后,成阳就带着一半的兵力去了皇城。 他在那里,看着奄奄一息的人儿,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保命药,给人喂下之后,就抱着斗篷带了出去。 他昨日出宫,跟着暗卫俺探查了她最近的处所,从八角楼到苏尚书家,再到这城南的破败巷子里。 当年城南大火,不过一夜晚上,城南大半个街头都被烧的一干二净,是以,原本就不繁华的城南街,就落入了贫民居住的地方。 他回望屋内的新婚装饰,勾唇一笑,怕是当年祁商为心上人准备的婚嫁房,只是没承想,老天都开眼,一把火烧的干净。 抱着五果的手不由得一阵收紧,疼的怀中人一阵嘤咛。 他低头望向怀里娇弱的人,祁商下手很刁钻,鞭鞭用力,却也鞭鞭打在身上,血污浸染,唯有那张小脸还白皙透明,他冷哼了一声,想着怀中人这次的擅自行动,就像按着她在自己怀里哭。 只是这样想着,他还是放松了手,只是加快脚下的步伐,进了城中的一个药馆。 药馆里的主人三更半夜见到一群满是煞气的人,也是一阵心惊,当看到他手中的令牌后,也是立马转身将人迎了进去。 大夫瞧了眼怀中的姑娘,忙叫人叫醒了屋里的夫人,抓了几包伤药之后,就吩咐进去处理。 长伯站在那里,看着药馆主人在那里忙里忙外的抓药,一身血污的上前:“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大夫从药材中抬起头望了一眼,连忙跟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啊!这样啊,你家娘子暂时在处理伤口,你可以将着几服药拿去后院煎着。” 长伯敛眉,抬手制止了身后人要上前的打算,只接过那些药材,闷声不吭的拿去后院煎来起来。 路过里屋的时候,看到五果就那样躺在床上,店家夫人拿着热毛巾擦一下,昏睡中的人儿眉就皱一下。 他偏过头,攥紧手中的药材就快步走去了后院。 等到红豆和梨酥哭哭啼啼赶过来的时候,才听说皇宫没事,只是一夜之间但凡与当年胡部立王有关的大臣都被灭了家。 长伯望向他没有说话,只是不经意碰到床上那人之后,不觉冷声开口:“那个被贬出京城的皇子怎么样?” “你说成玉?”成阳一惊,刚想出去,就被赶来的士兵报告,说是三皇子横尸郊外,身边亲卫也一同身死,无一生还。 成阳攥着拳头,咬着后齿的脸上满是愤恨,祁商,他是真没想到,这人临死前,还能闹这么大一通烂摊子。 他望向长伯,刚想让他好好照料屋内人,就被对方一口回绝。 他起身走开,一身无尘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红豆在屋里望着他,眉眼若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抬手抚上自家公主的额头,低声呢喃。 这两人啊,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却总是喜欢扯着假面。 成阳望了她一眼,吩咐了几下,才将五果的暗卫全数留下,自己则是去了郊外。 等到五果醒来的时候,已然到了下午。 红豆看着外面早已准备好的车架,吩咐着扶五果上车,就转头给了店家一些银两。 马车上五果揉着头疼的脑袋,只是动一下,身上都是如同万蛇撕咬一般疼痛。 感受到身上除了鞭伤以外再无其他,才松了口气。 转头望向红豆,才说:“兄长呢?” 红豆躲过视线,支支吾吾的半晌,才说:“长伯殿下将你救出来后,大皇子听说成玉三皇子的事就去了郊外。” 听到成玉的名字,原本因为长伯而兴奋起来的眸子瞬间暗淡夏秋,她终是知道这次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了。 祁商既然能在祁家隐藏身份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是个简单人物,只是因为一次赌气,不找长伯不找成阳,就那么跟着成玉一起。 她的心颤了颤,最终在红豆覆上来的手上,平缓了心情。 她回眸望向她,故作坚强的笑了笑,她明白,此后多年,她怕是都不敢去见宋怜了。 后宫中,刚刚被贬下去的祁才人当听说自家儿子横尸郊外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手中玉杯摔地,好半天她对着身边的丫鬟说:“你是在跟我说笑呢,成玉他去封地了,将来他还会回来继承皇位,然后迎我做太后,怎么,怎么可能出事。” 她这样喃喃自语,小丫鬟见此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要说祁家儿女,手段狠是真的狠,但她终究是个女子,是个拥有孩子的母亲。 成玉从她肚子里出来,抚养了多年终于长大成人,她怎么可能无感情。 她癫疯的设想着未来荣登大殿的场景,骗世人她只爱荣华,可是谁有不明白,她的荣华,是要她的儿子为前提。 祁棠望着外面笑了笑:“素青儿,你说,我这般屈辱的活着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是他日荣华富贵,他日荣华富贵!” 她捂着脸抽泣,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她说了句:“荣华富贵何用,我要的不过是我儿子荣华,无忧……” 第五十九章 生辰快乐 祁商身死没多久,祁家因为三皇子的身死,终于放弃了蠢蠢欲动。 而祁棠,第二日丫鬟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自挂房梁,了解了她那悲喜参半的人生。 应南皇体恤她生子不易,追封她为祁妃,送入皇陵安葬。 五果把玩着手上的雕花手镯,这是父皇为她提前开办的生日宴会上,成玉送给她的。 成色良好,青白参半的玉镯上雕刻着鸾凤,他说,她这一生就如鸾凤降世,自当顺遂无忧。 她笑了笑,抬起手在阳光下,衣袖随之下落,手腕上淡淡的鞭痕仍然可见,她晃着手打量着在阳光下剔透的玉镯,半日无言。 红豆等人知道她有心结,但又无从劝说,只是希望着她能自己好起来。 长伯来人送信,希望与之一起去城郊青羊峰上祭拜,五果未言,只是也不曾拒绝。 想着使臣快到了,她才缓缓起身,让丫鬟给自己熟悉打扮,只是目光着在明黄色的衣裙上时,一阵慌乱。 梨酥是个有眼色,连忙让人将衣服递了下去,选了身荷绿色送过去,上下介绍着。 红豆打量着五果的表情收敛,才缓缓松了口气。 珠钗上头,五果顿了顿才说:“就刚才那件明黄色的,我想,穿看看。” 丫鬟心疼的看着自家公主紧攥起来的手,终究是没说什么。 只是梳妆打扮好之后,手不经意间滑过头上鸾佩,她说:“公主还是很漂亮的。” 镜子中的人,一双明眸闪着昏暗,朱唇轻启,半晌才溢出一抹叹息。 她扯唇笑了笑,手挽秀发,起身雍和的走了出去,再见时,依旧是那个端庄无二,高高在上的应南嫡公主。 长伯满意的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侧身作请,让人上了马车,朱佩相撞,少女身上的香气溢出,在他身边晕开,没由来的一阵荡漾。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转眼对上红豆的视线,他笑,却没有多言。 青羊峰上,长伯走在五果身后,她一身明黄色衣裙,在山间小路上如同跳跃的精灵,让人没由来的一阵想去追随。 只是眼前人走的太急,一不小心后脚相绊,就那样侧身往后倒去。 长伯眼明手快的上前懒腰抱住,却一下被怀中人死死缠住,还不待又什么多余的动作,只见她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冬日里衣服厚,但他仍然感觉到一阵凉意。 他低头看着在自己面前懒腰抱着的小女孩,身下一声声的抽泣,一下下的勾起了他压在心底的那晦涩的感情。 他薄唇微张,半天才说了一声她的名字。 他说:“万俟五果。” 珠圆玉润的,如同瓷器敲击玉佩,沁入耳朵里的,是悦耳。 五果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哭着,发泄着那日的害怕,悔恨,还有很多很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感情。 说白了,她不过也是个小姑娘,那一阵阵鞭打,落在身上,又怎么没有惧意。 她身子颤抖着,脑海里却一遍遍的回想着那日的场景,森森月光下的那人,执着一柄长鞭,在她身上一下一下的念叨着,癫狂而又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她眉眼打着颤,手下揪着长伯的衣衫。她扑倒在长伯怀里,对着他的腰,一下一下的寻求依偎。 只是当她蹭到他身下鼓鼓囊囊的东西后,原本含泪的一张脸,瞬间俏红起来。 她从长伯身上坐起来,咬着下唇无措的望着他,只是因为眉眼含泪,脸颊上也是点点红晕,一下子让身下人身子不由得一阵僵硬。 他叹了口气,原本小丫头在他怀里好好的,可偏偏不安分的蹭起来,他也很无奈好吧。 轻咳一声偏过头,从锁骨端蔓延而上的皮肤里,瞬间染上一丝红晕。 喉结微动,惹得更是妙趣横发。 五果堪堪从长伯身上跳开,手指着山上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长伯坐起身,也跟着应答:“是啊,真好。” 路过的樵夫不明所以,只是指着青羊峰上说:“公子小姐若要是上山祭拜,还是快些时辰好,听说今天仓皇城巫女殿下也来了,她算命可准了呢。” 说着,他敲了敲后背的柴火:“老头子就是个砍柴的,不过看你们衣着富贵,还是快些,免得赶不上。” 然后对他们摆了摆手,就往山下走去。 长伯起身,收拾了衣衫上下,才恢复了原本清冷公子的模样。 五果也别过头,眉眼闪烁,不见刚开始的阴霾。 上山的路尤其难走,只不过两人都是习武的,跟在武将军身边多年,这点体力自然是有的,只是为了避免再次碰撞,五果脚下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稳,而长伯行动则是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两人就那样沉默的山上,等走到青羊峰顶的时候,她对着身后的人说:“你如果回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这个问题,她不是第一次问他,却还是没由来的手心一阵紧张。 长伯望着她,说:“不会。” 五果笑了笑,手指碰到腰间的香囊,唇齿间透着苦涩。 吐了一口浊气:“这样也好,我也忘了你,这样我们就能再次遇见。” 她转过头望向他,眉眼灼灼,如同琉璃一般闪烁着透人的光芒。 青羊峰上没有梅花,但是落在长伯眼中,似乎依旧看到满院梅花,还有站在树下的少年,她对他说:“这红梅树上我挂了十只木牌,意味着你十岁生辰。往后每年这天,我都会在上面挂上一刻,代表着你的家乡,在帮你庆生。” 她还说:“我现在帮你过生辰了,那我生辰那天,你也要准备的一个礼物送给我。” 长伯笑了笑,手中青簪滑落,就那样插在五果头上,他说:“生辰快乐。” 半晌,他补充道:“提前送你的。” 那一刹那,桃花灼灼,星河烂漫,多年之后依旧回首再见,依旧是郎情蜜意,难得的泪水盈眶。 第六十章 喜欢 青羊峰上,姜娥站在人群中,远远的瞧见走过来的两人,面上含笑,一如当初相见一般,举着手中的水晶球问道:“占卜吗?” 站在她身后,云未然也向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满心满眼的都是面前之人。 五果望了他一眼,终是面色含笑,走上前对着姜娥说:“我想看我和他的姻缘。” 手指指向,便是长伯。 姜娥一笑,手中水晶球闪着异样的光芒,灵气的眸子就那么一望,水晶球里瞬间星象繁布,交错间形成一个全新的卦象。 姜娥敛眉,再三确认之后才抬起头望向她,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缓缓的说:“情终人命了,命了情难终,是个下下签。” 五果咬着下唇笑了起来,半晌她说:“我不信占卜。” 说完,甩袖离开,一身明黄色翩翩,却透着骨子里的倔强。 长伯望着他的背影上前。 姜娥抬起头:“还是你的兄长?” “不,是我。”话音落地,眉眼清冽,似乎透着姜娥看到了别人。 姜娥应声,低头打量着水晶球,里面星象变化,许久她皱眉说:“一胎一子,男女成双,却是难得一见的琴瑟和鸣之兆。” 她望向他:“难道你日后要再娶?” 长伯挑眉,不再说话,只是转身的时候,唇角待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云未然从后面把玩姜娥的秀发,眉眼含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听说那个家伙在北雪有个从小倾慕的对象,再娶又不是不可。” 姜娥回过头:“可他不是喜欢五果的吗?” “你知道喜欢是什么?”云未然眉眼闪着晦涩。 只见姜娥摇头晃脑的走到了不远处的枯树下,转头对着她洋洋洒洒:“我自然是知道,姑姑说,一个女孩子吃饭的时候会想到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回想到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想到一个人的时候,便是喜欢。而一个男孩子,会义无反顾的关心照顾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你对她有怨,也舍不得伤害,就是喜欢。” 说着,她又点了点头,目光灼灼的说:“姑姑说了,这个世界上碰到一个相互喜欢的很难,可要好好珍惜。” 云未然不自觉上前,低头看着面前这个还在絮絮叨叨念着的少女,不由得抬手摸上她的耳垂,他说:“乖女孩,那你时时刻刻想我吗?” 姜娥抬起头望向她,一双眸子里难得一见的迷茫,她望向他的眸子,只余半晌,就堪堪躲开,转过头低低对着水晶球说:“我还要算算才能回答。” 云未然低低的笑了笑,不予置否,只是伸手揽过面前的女孩,就那样背靠着背,下巴抵在她的肩颈上,弓着腰,他说:“乖女孩,我喜欢你。” 七个字落下,敲在姜娥耳朵里的,是数不清的忙音,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茫然的回荡着刚才的话语,一下一下的,惹的心尖颤颤的。 云未然伸手碰上的她的水晶球,掌心里握着的,是她那娇小的柔夷。 环佩相撞,他低低的笑意在山顶荡开,惹得周遭满是桃花盛开。 他想起来多年前,他躲进巫女殿,就那样被某个永远信奉神话的小丫头当成天赐神明,满脸可心的粘着他,一分一毫也不让。 这样想着,云未然大脑袋又蹭了蹭,他说:“你说不做皇帝就不做皇帝,你说做质子就做质子,反正不管怎么说,我的小女孩待在我身边就好。” 说着又收拢了怀抱,少女的馨香扑入鼻尖,嗯,很喜欢。 姜娥红着脸躲过去,才举着水晶球跑出某人的怀抱,娇俏的像个被调戏的邻家女孩。 她红着脸半天才说:“小五果同长伯那般喜欢,为什么还要分开?” 云未然皱了皱眉,半天才说:“乖女孩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被成全的。他们都还未长大,未等到那个最好的自己,试探着成长的时候遇到的人终究不过是个试炼石,你懂吗?” 姜娥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他上前一把摁在面前人的小脑袋上:“那是因为你也太小了!” 说着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的胸口,但是很快又收回视线,张罗着要给下一个人占卜测命。 山下,五果走在前面,长伯就那样亦步亦趋的跟着,身上长袍修身好一幅翩翩公子模样,五果终是气不过转过头对着长伯刚要发泄一通,却“咚”得一声撞进了长伯怀里。 一瞬间,眼泪就应激的下来,长伯望着她后撤两步,淡定的说:“哦,对不起。” 五果含着生理性眼泪瞪着他,终究是一转身就是离开。 他跟在她身后望着她这番模样,头顶的发簪在阳光下闪着剔透的光芒,一下子就入了心,再也出了不去。 纸扇递着下巴,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快步跟上,想着就这样也挺好,趁着还未离开,彼此接纳一番,这样,还是挺好。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五果竟然会一路直奔皇宫,下了马车之后,就匆匆到了皇帝面前,说了声,“归送质子”的话语。 她那清亮的眸子就那样望着自家父皇,一字一顿的说:“他们在应南已余多年,彼此各国相安多年,而应南又不曾想要称霸天下,不若将那些质子一起送过去,也省的清净。” 当然了,对于五果的话,应南皇永远都是“你说什么都好”“都听女儿的”的态度,所以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万国归质”的场面。 宣旨的小公公捧着明黄色的帛书就拖着长音的念着,直到最后的“钦此”二字落下,他也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的后来,他想到那日的场面,才知晓这是她早已的安排。 不然为什么好巧不巧的,这次来朝贺的使臣们,偏生就跟然林殿的质子一一对应,一个不拉? 可那时的他只会感叹嫡公主好手段,三下两下,就那样在他刚想要留下回忆的时间里猝不及防的划下句号,就那样突然的结束的闷哼,就像是被人在心口上打了一拳似的。 闷闷的,很难受。 第六十一章 最后一面 旨意下达没多久,就到了应南的冬至宴会,算下来,这场宴会之后,他们也就能回去了。 长伯遥遥望着在对席的五果,竟然难得一见的看到她满脸的清贵。 手下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五果出席,依礼颔首之后,就走到古琴旁边,一声宫装端庄无二,她瞥了眼坐在使臣队伍里的长伯,浅唇轻笑,头顶的鸾佩相撞,“叮咚”间一阵悦耳。 素手挽着衣袖,指尖落在琴弦上,曲调自其中溢出。 她弹的是《凤求凰》,中华历史上司马相如之作,为男子求爱所奏。 指尖溢出琴响,终是在尾调处染上一抹悲腔,长伯抬头望了她一眼,手攥着玉佩,终是无言。 有大臣言:“古语凤鸟为雄,凰鸟为雌,只是没想到,嫡公主还有此番熊志。” 更有大臣将凰鸟比作志向,言其乃志存高远之意。 五果都没有回答,只是在回去的时候,勾唇苦涩一笑。 世人言,司马相如才子佳人,一声才学博得卓文君一番倾心,却又在功成名就之后几番推托。 若非卓文君两词相赠,这凤求凰怕是也会跟金屋藏娇一样,是个镜花水月虚有其表的承诺。 只是这个时候她多想自己是那司马相如,至少曾经拥有过。 一杯清酒下肚,敛眉烦躁的离席。 五果回到摘星殿,抬头望月,半天感觉到身后的身影,朱唇上下几合,终究没说什么。 有风吹过,落在庭院里,是满室的孤寂。 长伯说:“为什么突然同意归质。” 五果顿了顿:“没什么,只是觉得身为嫡公主我应该信守承诺。” 说着走到桌子旁兀自坐下,手中匕首放下,她望着他:“和我比一场。” 长伯不明所以的望着她,谁知那人却笑了笑,如同妖冶的魅姬一般,妖娆而又带着致命。 她说:“说不定你输了之后我就反悔了不同意归质了呢。” 娇笑声传来,在这屋内中荡开,她的眼中透着雾气,不似当初一般清澈,让他看不透也摸不清。 长伯皱眉刚要上前,却被五果一个侧身躲开,她望向他:“够了,就这样行了。” 说着,又顿了顿:“开始吧。” 手下用力,从桌上抽出匕首,起声就对着面前滑去,秀发在月色下随着旋身四散,满眼清冷惊得对面的人一阵心颤。 他撑着桌子,侧身躲过攻势,却见五果一抬脚,踢开木桌上前,右手反扣,重心随着匕首前刺,刀刃擦着长伯而过,一丝秀发就那么应声而落。 长伯皱眉,抬手扯住前面人的动作,一个旋身,一个抓手,将面前牢牢控制在怀里的同时,左手拉着她的右手而下,贴臂的刀刃就那么落入刀鞘。 长伯望向她的头顶,眸子暗了暗,手下用力,一个翻转,将怀里人带过来,而匕首也随之被抛掷在远方。 五果撞见他怀里,没有来的一阵心酸,整个人就站在那里,双手攥着他的前襟,闷声哭着。 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从小养到大的,所有人都在她的耳边说,她是你的面首,是你小后宫里的玩物,她怎么可能舍得这个从小就被认为是所有物的人,就这么离开。 许久长伯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抱住了他,其实在这个时候,多年来顾忌的情绪竟然没了顾忌。 他这才知道自己。 他的心一亩三分地,装着母妃,装着胞兄,装着北雪的千千万万。 而这一切,都排在五果面前。 而五果呢,一个颗心也不甚宽广,也装了不少人,有父兄,有朝政,有应南,只是在感情面前,她比他自私。 五果吸了吸鼻子,调整好情绪,跟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似的,抬头望向他,灼灼双眸中,澄澈的依旧只有一人。 她说:“回去后记得我好不好。” 软糯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和着暖炉烧起来的噼啪声,惹得屋内一阵静默。 长伯望着她,嘴唇蠕动了半天,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五果一怔,旋即笑了来,她说:“也好也好,你忘了我,我忘了你,说不定再见的时候,能一切安好,两情相悦。” 她攥着衣袖上的布料,心中轻颤,面上却还带着强大的笑意,一遍遍的说着:“还好还好。” 她又能怎么办,谁让他们的相见,是从不平等开始,到平等结束。 五果呼了一口气说:“我听说北雪选择了最早回去的时间。是明天,对吗?” “嗯。”长伯应。 五果笑了起来:“这样也好。” 长伯皱眉,没有多言,只是目光一转,便落在了五果腰间的香囊上:“这个香囊以后别带了。” 五果也低下头,望着腰间配的香囊,有点恍惚。 那日所见的时候,她不知事,以为只要是喜欢,便可以所里当然的占有。就跟她小时候一样,只当是长伯这样好看的人应该是属于她的,包括他的一切。 所以她便出手将它抢来,并且一直带在身上。 她还记得那是长伯说了什么。 不过殿下长多大,这夺人所好的想法果然还是变不了? 她笑了笑了,随手解去腰间的香囊,往旁边的火炉里就扔去。 一张脸上,又见小公主姿态,她说:“你让我不带,我不带便是。” 落在火炉里的香囊烧尽,一抹青烟扶摇而上,只余屋内一阵余香。 五果不言,就那样望着他。 她带了多日,又何尝不知道那香囊里是将人致死的毒药。他不让她带,她便烧了,省的他心心念念一直带在身上,伤了自己身体。 长伯错愕的望着她的动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五果抬起头:“长伯殿下还是记好了,不管我长多大,这夺人所好的想法还是改不了。所以千万千万别在我面前秀什么,即使远在北雪,我也说不定会去抢回来。” 长伯敛眉,半晌所有情绪收尽,抬手作礼,与五果擦肩而过,结束了离别前的最后一面。 五果眨眼恍惚了一下,嘴唇上扬,努力保持着弧度不让它落下来。 第六十二章 兄长 第二天北雪使团离开的时候,五果只是站在城墙上遥遥望了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 只是那天应南皇城正好飘了雪,她执着画满红梅的纸伞站在那里,身上暖红色的宫袍在一片白雪皑皑中分外不搭。 她恍惚想到幼年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爬到屋顶上,五果抓着一把雪,趁着身边人不注意,就那么一下子全部塞到怀里,她说,她喜欢雪。 清贵小质子望着她,说她傻。 然后,她生病了,小质子被父皇一顿安排,生生在雪地里站了一宿,知道她醒来,他才离去。 只是隔着窗视线相对的时候,她看到他对她努了努嘴,说了句:“真是个傻子。” 五果轻笑,望着远方没有多言,只是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重复了“傻子”二字。 成阳说:“摘星殿的梅树开了。” 成阳又说:“然林殿的梅树也开了。” 五果没有多言,只是听着成阳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半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说:“你说等开春后我把红豆迎娶过来好不好,以后你就叫她小嫂嫂。” 五果回头望向他,一字一顿的纠正道:“是大嫂嫂。” 成阳玩闹着,她不经意间回眸,与马车里探头的长伯遥遥相望,只一眼,让她不经意恍惚想起了十余年前初见。 他对她说:“北雪五皇子北长伯,你的玩物。” 她不觉暗自撇了撇嘴:“这玩物的时效也忒短了些。” 成阳望着她这番模样,不由得打趣道:“你若是舍不得,等到事情平定了,你再让父皇打过去呗,再不济,你登上女皇,让哥哥我去把你男人带回来。” 桃花灼灼,满眼于宠溺中溢着闪耀。 “一言为定。”五果笑着,头上的珠钗相撞,叮叮当当如同少女的心情一般,悦耳倾心。 他笑:“一言为定。” 听此,少女的脸上终是绽开一抹微笑,于白雪纷飞下,纸伞而立,红衣灼灼,眉眼含笑,只一下就一眼万年。 来报的士兵见此愣了愣,好半天才在成阳的示意下回过神。 回神的他猛然一跪,措辞准备了半天才说:“未家小姐出事了。” “你说什么?” 五果望向他,手紧握着,满心的不可思议。 士兵说:“是府内送来了补膳的灵药,未小姐见了,泛饿就喝了,只是没想到那是送给未老将军的断命药。” “是哪里的来的补药?”五果皱眉,却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要点,未家虽未武官,但是为官多年,性子里谨慎该是有的。 士兵低头偷看了半晌,才说:“是皇宫的。” 五果同成阳对视了一眼,满是不敢相信。 成阳望着跪在地上的人,半天才说:“现在坊间怎么传?” 士兵望了成阳一眼,又望了眼一声红衣的五果,才说:“坊间说,说是陛下担心未老将军功高盖主,提,提前送他退,退休了。还说……” “闭嘴!” 五果望着他,看中周围人变幻的神色,眉头不由得紧皱。 这未老将军虽然平日里行为乖张了点,但是总有点分寸,虽然无赖了点,但却被到让自家父皇忌惮到下杀手的地步。 更何况他父皇武夫情结慎重,且不说他想不到这种做法,就算想到,也未必会用在武官身上。 只是现下的场景,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和成阳交换了一下眼神,才说:“让京城守备进入皇城,但凡传出谣言的,一律控制来等我处理。还有,让未家的守着的金吾卫暂时不要离开,把我的暗卫调去皇城。” 她顿了顿说:“我和皇兄先去未家看看。” 士兵应声下去,侧身恭送她的离开。 只是走了两步不到,五果转过头,望着他的模样说:“若是军中传出刚才的对话,你们几人一律两百仗责。” 说着就转身离开。 雪落而下,覆盖了原有的步伐,城墙上的守备这才清醒过来,彼此对望一眼,都赶紧讪讪躲开。 总是是小老百姓也知道应南将要发生大事了。 五果闭眸坐在马车里,手指敲着窗沿上,一下一下的,当她想到宫中可能也被安排了肃王的眼线后,整个人都没由来的一阵心惊。 成阳敲了敲马车沿:“别担心,没事,有我在呢。” “嗯。” 她双手交握,缓缓的闭上眼,对于成阳的关心,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日被祁商带走时,他所说的话。 “当年胡部落大举入侵中原,应南皇御驾亲征,回来之后便带着一个女子。好巧不巧,我回到胡部意外才知道,那个女子竟然是林氏一脉,据说是林皇后的表姐。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五果听奶妈嬷嬷说过,那几日只见陛下很是开心,好像在准备什么惊喜,只是后来,他便待会回来一个五六岁孩童,问了才知道,是他遗留血脉,他将他放在了皇后身边,却在五果被抱出栖凰宫后,也跟着离开。 他从小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只当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却怎么也没想到,她跟他只是族亲,并无太深的血脉关联。 她咬着下唇,不觉勾唇一笑。 祁商说:“你父皇灭族立后,整个林家搞得到最后只剩一人,你说他可不可能在背后谋划一切。” 她睁开眼睛,桃花眼琉璃万千,满是小公主傲然。 她不会去怀里成阳的别有用心,只是……心疼。 怪不得长伯将令牌给她,不过数日却轻而易举的掌控了大半寒门子弟,甚至连祁家都有人。他还记得长伯说成阳跟他说的话,这一切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傻子! 五果轻笑,他不说,他就当做不知道,既然一日冠以万俟姓,那就永远是万俟家的皇子,她的兄长。 声音隐隐绰绰,透过马车上的帘布,她说:“皇兄,别担心,没事,有我在。” 成阳低低笑了一声,却又在少女快要发怒的时候收回笑意,闷声说了句:“好。” 尾音上扬,是主人喜悦的象征。 第六十三章 未家女 五果进未家的时候就看到满室挂着的白帐。 她虽跟未小二不甚交好,但却也不讨厌。 早些年的时候因为在护国寺相助一事,两人便有了些许交集。 那日无意被未蓓蓓撞见之后,本就与祁家交恶的未小二二话不说就自愿帮助她,她也因此甚是感动。 她一身还未得及褪下的华服在未府里格格不入。 未将军见此,对她行了个礼,便交代了家中不便。 五果摇了摇头:“父皇听到消息让我过来看看。” 与未老将军不同,未将军自小生活在京城,一路世袭成了在祁家之下唯一做大的武将。 他一生谨慎多思,不站队却也比谁都精明。 当初她返京,朝中百官虽然大多过来交好,难得不见的便是未将军几人。那个时候她便知道,这个未将军一生精明,是打算眼观鼻鼻观心的避免这次纷争。 但奈何,却还是发生了这般事情。 她想了想说:“未家的事,我父皇并不知晓。” 未将军笑了笑,拱手作揖不作答。 未家夫人见她,红着眼睛想说些什么,但终究闭嘴不言,她知道终究是出了裂痕。 她同成阳对视了一眼,两人携手上前对着灵牌简单的行了个拜礼,就转身离开。 未家暂时还是举办丧事,她们也不便多留,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只时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内室一片喧闹,她回头看了两眼,才发现一个肥胖的身子被赶了出来。 五果一晃神,才发现是自家兄长,她眨了眨眼,旋即就看到未家大哥拿着扫帚就把他赶了出来。 未家二哥也在后面,虽然没有拿着扫帚,不过也是冷眼旁边。 她上前走到成光身边,不由得询问:“怎么了。” 半天见身后人没有反应,只是一偏头,却发现他整个空洞的眸子,不由得心中一怔。 成阳适时的上前交流了几声,转而将成光带走。 只是五果再回头的时候,透过半开的门帘,发现了摆在中间孤零零的棺椁,未老将军坐在一旁,整个都没了平日里的生机,那副一天生的无赖像,终究是没有了。 她敛眉低头,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只是手心不由得紧紧攥在一起。 她的眸子暗了暗,万俟群这招甚是高明,祁家军远在北部,虽未表面上在她手上,却没有多少真真的调配权,而精兵守卫,虽在城外,但却无能指派的大将。 一旦肃王谋反,唯一有可能帮助的,便是看似什么都不站的未家。 借着宫里的名义向未家送毒,不管死的哪个都足以让这一大家子产生不信任。 她攥着拳头,眼中满是阴暗。 成光就那样走在他们面前,经过肃王府的时候,他顿了顿:“五果,你告诉我,那毒,到底是不是皇宫的。” 五果抬起头望向他,眉头紧皱,显然是对他的怀疑感到不悦。 成阳上前挡住了成光的视线说:“父皇没那么傻,现在京城暗流涌动,苏家,刘御史,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成光望着他,半天才说:“我明白。” 只是五果却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了难得一见的狠厉。 其实早些年的时候,她这个二哥也是翩翩公子,虽然性子高傲了些,却也确实有高傲的资本。 只是后来为了未家二小姐,硬生生用一个月的时间把自己甩成一个身宽体肥的大胖子,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怼天怼地怼老子的模样。 她知道,成光不是不争,不然以他的才智能会混到如今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跟随,还跟个身后有二百五十似的把朝堂得罪个遍。 他看的通透,举止有度,跟虽然得罪但也有个度,只到对方恨得牙痒痒的地步就适可而止。 偶尔的时候也会跟未老爷子在朝堂上混混,三言两语就把未老爷子护个周全。 只是如今的模样,五果恍惚看到了曾经惊才艳艳的二皇子模样。 他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五果不安的上前:“二哥会不会有危险。” 成阳恍惚收神,他白了她一眼:“你家几位兄长用什么能耐你还不知道吗?” 脖子高扬,一副有荣与焉的模样。 五果撇嘴不言,转身上了马车,只是无意间望向肃王府的时候,满眼深沉。 她不知道她这个皇叔还有什么手段,他们现在调度不得,肃王也是孤身进京,她紧握着拳头,真是不知道他暗中还有什么手段势力。 尤其是祁商这么简单死去,万俟群却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似乎无关重要。 她暗中调查了出来,知道万俟群与胡部有勾结,所以她安排了周知控制祁家军,手下的暗卫也准备行刺那位摄政王,只希望这场博弈在暗中开始,也能在暗中结束。 只是她不曾知道的是,万俟群在肃王府里,看着属下送来的祁家军令牌,不由得讽刺一笑。 “祁商死了。” 下属跪在那里听着万俟群的话不敢说话。 那日有个诸侯公子自动送上门来,他就无所谓的接受,让人将人带走,理所当然的再背个锅。 只是没想到的是祁商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死掉了。 他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唇角带笑。 他想到那日那个北雪质子孤身一人跑到他这儿,用北雪的支持换一个消息。 他就毫不犹豫的告知了城南的位置,北雪的支持他要,五万京城祁家军他也要,但是恐怖的合作队友,不能留。 那个祁商没有合作的安全性,他就不介意亲自送到对面手中。 不过那个祁商也是看的通透,众人一去便知道了结果,二话不说了结了自己,然后四散手下,在京城搅得一通乱炖,当然,他的眼线也被端了不少。 他暗了暗眸子,不过好在,他的手下在他众多居所里探查了好几遍,终于找到了他所谓的五万京城祁家军。 他笑了笑:“祁商也是个人才,不过,就是太好声色。” 下属跪在那里,想到自家主子二话不说,在探查的时候的手段,不由得身子颤了颤。 第六十四章 丧事 未家敲锣打鼓丧事这天,五果正在公主府里吃着狗粮。 当听说丧队到了皇城时整个人都惊了一下。 她疑惑的望向成阳,显然是对未家做法表示不解。 未老将军虽然小顽童一般无赖,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不会胡闹,更何况还有个未家大家长未将军呢。 想了想,几人还是先决定去看看情况。 宫门口,未老将军就那样坐在棺木旁边,时不时老泪纵横,只是看向某地时,才会漏出满是恨意的样子。 成员站在城门口手里拿着从侍卫那里抢过来的长矛,跟着前面同样拿着长矛的未家长子对峙着,看到她来,视线亮了一瞬间,就满脸傲娇的转过头。 五果皱眉,上前询问情况,却被未家老大愤恨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手中拿着长矛,不似成员那种眼中忍着泪的倔强模样,就妥妥的上门打人的恶霸似的,五大三粗的倒眉横插,对着成员怒目而视。 五果想了想还是上前挡了一半视线,曲身做个见礼:“不知各位抬着未小姐的灵柩来皇宫何事?” 未老大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不再看她。 五果摸了摸鼻子,尴尬的望向成阳,却见他一双大手放在成员头上,努力保持着温和的态度问道:“小皇弟,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成员用力一挣:“别碰我。” 说完,还死死的望着未家老大,满脸愤恨。 五果见此,只得把视线放到未家老二身上,却见其满身书卷气息的站在那里,如果不是手中没拿着书本,她真的觉得他是话本子里的书仙。 但他的书卷气又跟云未然不同,云未然是温柔的邻家大哥哥,偶尔在姜娥面前还会想只公狗巴巴的求夸奖。 但是面前的人…… 一声淡青色的长袍绾发,光洁的额前还有几缕发丝打着卷儿,前襟微散,就那样,自顾自得在书卷气中又加了一抹浪荡公子的感觉。 妖精。 这是五果想到的第一个词。 再看看老大,差距有点大…… 她轻咳了一声说:“未二公子可否告知一下。” 未子衿抬头,对着她笑了笑,指着坐在棺椁旁边时不时嚎啕大哭的未老爷子说:“是爷爷让我们来这里的。” 说完,又笑了笑,一声书卷气息站在那里,可五果怎么看,能到感觉到他眼底调笑。 她收回视线望向未老将军,调整好呼吸后打算上前,却被未子衿一纸折扇拦了去路,他说:“老爷子马上又要哭了。” 说着,跟应景似的,未老将军猛地起身往棺椁上一趴,扯着嗓子猛嚎,还一口一个“我可怜的孙女啊”。 五果望向宫内,棺椁此刻抬得地很巧,正好是太极殿门前。 现下百官还在上朝,钟声刚敲,意味着官员们要出来了。 她握着拳头,才明白未老将军这是算准了时间,她刚想让人将人请走,却被成阳拉住摇了摇头。 回头望向他,满脸急切,却在对方的示意下望向不远处的未家两兄弟。 未老大依旧拿着长矛,只是也学着未老将军趴在棺椁上扯着嗓子大嚎,一边的为老二倒是好多了,没趴,却也一脸沉重的站在那里。 身后的成阳说:“别人我不知道,未子衿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既然也跟着一起怕是有什么安排。” 五果不解的方向他,却在触及对方视线后了然,身子后撤一步,闷闷的说:“可是这还是很伤父皇的面子。” “怕啥,大不了,事后再打回去。” 五果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红豆站在她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不理会,想着这几日成阳的热情劲,不由得一阵疲惫,好不容易有着他在的时候能不腻着她,她怎么能不放松。 想着以前,这成阳再不济也还能保持着皇子模样,怎么现在…… 她撇了撇嘴,公主邮局形容很对:“泰迪上身黏死人不偿命的奶狗。” 刚要松一口气,就看到成阳偷偷向她眨了眨眼,星星闪闪的模样满是笑意。 她会他一笑,终究什么也没说。 正在上早朝的万俟烊听说自己大臣扛着棺椁二话不说就摆在他家门口了。 整个气不过,瞪了未将军一眼,就站起身来,明黄色长袍随着步伐移动,很快就跟着一群人到了皇宫门口。 未将军笑了笑,最终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身后,面上始终都带着假笑。 未老爷子使命哭着,等遥遥瞥见那一声明黄色,一下子哭的更大声了。 本来清晨一大早,加上又是宫门口的缘故,围观的老百姓并不多,只是这为数不多的几人都被老爷子一起给哭过来了。 五果扶额,想要找个人躲下脸,一回头却发现红豆下意识站在成阳身后,她不由得苦涩一下,身子一颤,才恍然想起来,平日里站在她身边的长伯终是不见了。 一定要快点解决,然后把那个家伙重新带回来。 五果愤恨的想。 万俟烊看他的动作,眉头一皱,颇有颜面的开口:“老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未老将军瞥了他一眼,一吸鼻子,扭头继续哭,颇有一番被打的小孩子告状的既视感,如果忽略他满头白发的话。 成员站在她身边,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应南皇,视线就没离开。 五果不经意间见此,心中不由得一颤,成员从小就不受宠,被一群人欺负着长大,妥妥的悲情剧男主的感觉。 故而,他的性格也是非常不讨喜。 可是,成光护着他,也说过:“这荤小子二楞二傻也不过是因为没人关心。” 虽然这句话骂人的成分居多,但她也是满赞成的。 他一脸傲娇,谁对他好都跟炸毛似的,可是不久都能收到他有意无意的回报。 当然,她除外。 原因似乎是,她父皇太宠她了。 五果看着的这模样,不由得摸了摸鼻尖,她想,把父皇分他一般也是可以哈。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有意分,某人也未必会给,毕竟儿子什么的,都是捡的,只有女儿才是亲生的! 第六十五章 腹黑书生 未老将军收拾收拾了心情,才一下扑在万俟烊面前跪下,扯着嗓子大哭。 “陛下啊,老臣的孙女没了。”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在提到“孙女”二字的时候,五果还是看到他眼中一刻的暗淡。 她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什么。 万俟烊望着他,刚想照例安慰几句,谁知未子衿站在一边若有似无的说了句:“陛下那碗汤药可是您亲自赏的呢。” 一句话,瞬间让周围的氛围都变了,尤其是未家老大,当即怒目圆瞪。 小成员第一个看不过去,操着长矛就对未家老大一顿比划:“闭嘴闭嘴瞎说什么!皇家尊严是你能冒犯的吗?” 五果尴尬的笑了笑,示意侍卫上前将成员拉回来,然后对着众人行礼,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人群中间,如同梅花绽放一般,在冬雪覆盖下,盛世芳华。 一个旋身,她对着未子衿轻笑:“未公子,凡事要讲个证据,汤药是从宫里出的没错,但是宫里人多眼杂,你敢说没个大臣王爷的眼线?” 说着,上前走到他的身边,清冷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吐出来:“若这件事是真的还好,若是假……” “未家有证据。” 五果话还没说完,就这么直接被对方堵住,一瞬间,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望着他,像是想死死记住,半晌转身,腾开位置。 未将军走了出来,对万俟烊行礼,才说:“未家痛失爱女,小儿不过是一时情急,还望陛下公主皇子见谅。” 说着就直起身,示意未子衿将人证带上来。 五果望向他皱眉,是御书房的曹公公。 她抬眸望向自家父皇,发现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后,才松了口气。 这曹公公在王府的时候是跟在母后身边的,后来进宫,林戈去林皇后府,他也就被调到了太极殿。 万俟烊念起曾经服侍过林穗儿,平日里是有多照顾就是多照顾。有几次她明明显显看到这个曹公公仗势欺人,拿着他所谓的“陛下赐”的东西到处给她父皇败坏名声。 只是再怎么弄他都有个度,久而久之她也就不管了。 谁曾想,却敢合同她皇叔了。 五果抬起眼冷冷的瞧了下人群里的万俟群,不由得讽刺一下。 好巧不巧的是,偏生他今天闲来无事用王爷的身份来了朝堂。 她望向未子衿,显然是等着他后面的好戏。 曹公公被压了上来,整个人都是瘫软的,未子衿就那样站在他的旁边一脸人畜无害:“再来之前,家父便同大理寺的从大人一起调过刑了,只是一直没听结果,向留个惊喜感,跟你一起尝试一下。” 众人都是缩了缩身子,心里想着未家这二公子从小就张着一张书生脸却一肚子坏水,现下可是越来越严重,要是这样放任下去,成为下一个古庭也不为过。 五果望向他,眸子带着不可思议,她早些年的时候是曾听说过这个未家公子格格不入。 一个武将出身的家庭却偏生想要走科举,成了一家口中的穷书生。 只是现下来看,这也太腹黑了,有点玩不过。 未子衿冲她笑了笑,然后望着地上的人说:“曹大人,你可以说话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地上的人一阵瑟缩,像是听到了什么魔音一样,躲了半天才惊恐的望向肃王,一下子老泪纵横:“王爷王爷,你救我救我。” 众人哗然,看想到万俟群的眼神都不由的待上戏谑。 肃王侧身一躲:“你瞎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曹公公看到自己的救命稻草不认自己,连忙一阵心慌:“王爷,林皇后还在的时候,我们我们见过,你让我送过信的!” 说着,就跟响起了什么似的,连忙上前抓住万俟群的衣角:“还有,还有那汤药——” 他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人,却发现肃王手中匕首没入身躯,冰冰凉凉的很有质感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血沫从里面溢出,然后抽搐两下,就倒在了地上。 未子衿看了眼,轻微的“呀”了一声,然后折扇抵着下巴,眨了眨眼。 接着,在万俟群的视线下,有人一人被带了上来,竟然是他偷偷安排的兰嬷嬷。 兰嬷嬷望了他一眼,一低头就没有动静,然后他就看到他安排在后宫中的人一个个的都跟喷泉似的,“噗噗噗”的往外跑。 他咬着后牙槽,望着面前的弱冠少年,只见他笑了笑,折扇放下,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他一步步踩着积雪上前,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肃王殿下,小妹与你不过是街头相争之仇!” 他咬牙切齿得,到最后不由得像是在话语中淬满毒药,然后狠狠的戳进他心里。 五果哑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成阳戳了戳她:“我看这未家小子不错,不像他爹圆滑过头。” 五果沉默不言。 成阳继续说:“不过还不够。” 五果抬头,看见肃王笑了笑:“未公子可真会玩笑,找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宫里人干什么,本王刚才也不过是气不过陛下身边有人背叛帮我的兄长解决一番而已。” 说完就转生对着万俟烊行礼:“一不小心擅自行刑了,还望陛下见谅。” 说着,就直起了身,交代了两句就转身离开。 万俟烊望着他的背影半晌,终是转身什么话也没说。 他望着众人说了句“散了吧”,就先行离开。 “为什么不逼得再紧点?”五果这样问。 未子衿摇了摇头:“我只能查到这么多,只能给个警告而已。” “……为了一个警告把自家小妹棺椁拉出架到城门口?” 未子衿愣了愣:“谁跟你说我家小妹在里面?我们不过是刚从棺材铺里买了棺椁,抬回家而已。” 说着,就一大家子风风火火的离开,更来时一样,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五果望向身后两人,上下唇蠕动的半晌,才吐了句:“会玩。” 第六十六章 战起 五果坐在房间里为万俟烊斟茶,行云流水间茶香四溢,万俟烊在屋里来回走着,最终抬头望向她说:“我把成员那小子扔出京城好不好!” 五果闷声笑了笑,说了声:“好。” 昨日未家大闹宫门过后,成员那小子不只是那根劲打错了,居然雄赳赳气扬扬的带着一众内侍去了未府,说是要找回场子。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成员是被打的鼻青脸肿扔出来的。 未老大说:“若不是看在你是皇子的份上,我都能把你衣服给扒了。” 五果摇了摇头,着实是佩服成员带着手无寸铁的娇弱公公去未将军家里的勇气。 万俟烊见她答应,转过头说:“要不我也把你送出宫吧。” 说着,似乎是想到什么,补充道:“什么理由都好,把你贬去边地就可。” 五果轻叹了一口气:“父皇你这话也痛大哥二哥他们说过吧。” 万俟烊愣怔。 她笑了:“他们作何选择,我同他们一样。” 说着,就抬起头,望向站在面前的半苍老身子后说:“毕竟,你是父皇。” 应南皇天生没有掌权的能力,他当初参与王位争夺,说白了不过是年少的义气劲儿,还有一丝被压迫到极致的反抗。 原本有古庭在,再不济这应南也能度过这一劫,只是没想到先皇奢淫,在无意中不觉败光了大半江山。 他承袭父位上台,没办法对着老皇帝的所作所为修改。 他也不闹,不甚在意,就像他当初放任肃王养兵一样,无所谓。 他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 城门外,公公匆匆进来,面目慌张,看到两人就是一顿猛磕。 “陛下,肃王的军队,入城了。” 五果起身,眯着望着外围,现下使臣大多还未回去,为了保证不落他国口舌,城内仅有的数千余众都守在了鸿胪寺,剩下的几人,不过是些金吾卫。 她万万没想到,肃王反应这么快,甚至不惜冒着应南被周遭国家合围的危险。 万俟烊看了她一眼,转身写了封诏书,递给小公公:“把这个送到未将军府,说是让他出城调兵。” 城门口,成阳冷眼看着,长剑在手只是不多移一步等着人来。 身后的几人将领跟着,手中却握不住了长矛、 万俟群望着他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玩乐道:“兄长当初可怜你将你带回皇宫抚养,只是没想到你却拥兵自重围堵城门,谋害皇上。” 说着上前一步,唇角含笑,带着艳艳的光彩:“蒋成阳你该当何罪!” 听到那个姓氏,成阳笑了笑,铠甲之下眉眼带着痞气:“我也是第一次见皇叔这种举兵谋反还要给自己立牌坊的,如若皇叔真的爱惜自己的羽毛,又怎么会干这种。” 长剑抬起,拇指在剑锋上滑过,他笑:“至于我的身份,我万俟成阳是日过皇室族谱的,是你的兄长当即圣上所为,长兄如父,陛下便是你的长辈,长辈所为,又何须你这小辈计较。” 说道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成阳武器一放,周身凌厉的气息随之而起,就那样冷眼望着眼前的人,不再多言。 一场酣战随之爆发。 与此同时,未家。 成光站在那里,肥胖的身上满是剑痕,相较于其他两位的身轻如燕,他是第一次后悔自己这般模样。 他咬了咬牙又冲了上前,他护不住这江山,护住未家还是可以的。 眉眼带着凌厉,手起刀落见就奔着一个小喽啰的脖颈去。 前几天的时候,他悄悄的摸进了肃王府,无意中发现对方的兵符不说,还被三下两下带了伤。 不过好在,他把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未将军已经出城搬兵,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替未小二守住未家,一句话,山河可染,未家不可。 他眼中带着狠厉,“呀”得一声就冲了出去。 成员躲在角落见此,小小的身子颤着,他同二哥本来是想过来未家看看二小姐,谁知道肃王出兵,三下两下就堵在城门口不说,就连京城内也有不少。 他满是心惊,被成光护在身后,倔强的身子高昂着头,努力收住眼底的泪。 只见成光转头,望了他一眼,眉头紧皱:“成员,带着我的令牌去二皇子府,带着家臣去皇宫。” 他身子颤了颤,看着扔在脚边的令牌,瞬间眼神坚定,拽起来,就灵活的在人群中穿梭,一路奔向成光住处。 当他看到一院子的谋臣拿着刀剑的时候,才恍然明白,这个皇兄到底有多扮猪吃老虎。 若不是未家说了一句“不嫁皇族”,那他的能力,该是多惊艳。 众人见成员惊呆,不觉挥手,示意自己准备好了,他愣神,慌忙点了点,说了声:“好,好好。” 一时之间,皇城动荡,老百姓还来不及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城内军队肆虐,纷纷躲在自家门里不再说话。 其实谁都明白,这天下,其实谁做皇帝于他们都一样,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已。 原本不过是一家姓氏之争,有何故于落到满城人头上。 他们轻叹了一口气,在角落里收摊离开,打算避开这件事。 姜娥站在青羊峰上,眯着眼睛望着皇城景象,不觉叹了一口气。 终于还是开始了。 云未然见此,上前从后面露着了她的腰,想着昨天自己偷偷爬床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奔着就此将对方留在应南,逍遥的过一辈子,谁承想这肃王手这么快,完全没有顾及各国使臣的想法。 想到若不是自己强行将人留下,若在京城,指不定会被多少人盯着,心中就不由愤恨。 他咬着牙说:“若是着万俟群能做个好皇帝也就罢了,若是不能,我不介意把他变成我一样的太上皇。” 声音幽冷,于峰顶滑过,激得怀中人一颤。 第六十七章 一切的结束 五果穿着一身正红的宫袍,头顶珠钗好不雍容华贵。 她坐在摘星殿里,就她一人,在战事刚开始的时候,她就将宫人前三,给了点钱让梨酥他们离开。 至于红豆,那小妮子前一天晚上就没归家,本想教训一番,现在想来,真好。 她起身,算着外面的时间,走到她出生的地方——栖凰宫。 万俟烊一人跪坐在床边,一身白衣翩翩让她都有点晃神。 她记得除了那日,她父皇在栖凰宫里从不穿龙袍,只是一声白衣翩翩,仿佛在刻意坚持着什么。 她笑了笑,走上前,唤了声:“父皇。” 万俟烊茫然抬头望了她一眼,一瞬间老态尽显脸上,他笑了,他说:“真好。” 五果望着他的唇角,一丝暗紫色血迹滑落,她的眸色暗了暗。 她看到面前人晃神,低声呢喃着:“小穗儿,你来了真好。” 五果低头苦涩的笑了笑,她心疼她父皇从来就不是一天两天的,肃王每次进京都有意联络大臣,她一直都知道她父皇知晓。 只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因为他的皇后护着他。 所以,当古庭每次提及削藩的时候,他都是笑了笑,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好皇帝。 久而久之,古庭也不提了,她闭眸,整个京城势力无一人不敢过问肃王,只当是这个新皇帝怯懦,完全没了当初竞争时的狠厉。 五果自然知道他父皇只是在问鼎皇位之后发现江山与美人难全,当少年热血退去,权利的欲望罢了,他才发现,自己孤身一人。 所以他胡闹,宠天宠地的宠着自己唯一认定的女儿,她要,她就给,她不要,她便站了苍穹。 她笑了笑上,看着万俟烊在恍惚中闭上了眼,唇角却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想,真好,他终于认为自己得到了。 她走到烛台旁边,拿出火折子点燃,烛火摇曳,在白日里不甚明亮,她执起,在周围晃了晃,顷刻间点燃周围纱幔。 等到一切都做完,她走到万俟烊旁边跪坐而下,眼中透着光芒就跟最开始一样单纯,她说:“爹爹,女儿陪着你。” 顷刻间火光大盛,五果看到外面一众惊慌的人群,还有红豆匆匆赶来的身影。 她笑了笑,在火势蔓延过来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翩翩少年跟在嬷嬷身后走进她的偏殿。 一身清贵的模样在她面前下跪,眉眼里却是满满的清嘲,他说:“他是她的玩物。” 她那时想的是什么,好像是,这个小质子张的可真漂亮。 她想啊,她提前把长伯送走了,真好。 你看现在,他们没扛过去,他也能安然无恙。 她缓缓闭上眸子,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自此,大陆再无应南皇,应南再无嫡公主,一场大火灰飞烟灭,结束的,还有很多很多。 城内的几人看着里面的大火,不由得满心惊诧,成阳一闪身转身离去,而成光则是一个愣神间被一剑没入胸口。 他望着周遭狼狈不堪的未家人笑了笑,剑插入地下,目光幽深得望向皇城,声音幽冷而缓慢的说:“我们投诚。” 一时之间,战争停下,他们望着站在那里的肥胖身影,恍惚间又被对方的沉默惊到。 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是个爆炸的气球的话,现在内敛的,却让他们觉得满心害怕。 血污沾满脸上,他轻笑了一声,无言。 然后,古家也投降了,众大臣也纷纷放弃抵抗,更有的为了表达诚意,慌忙买来锣鼓站在大街上敲着,说是迎新皇迎新帝。 成员望着身后燃起的大火,一贯倔强的脸上点上了悲戚,有小丫鬟走过,哭喊着说着:“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他咬牙推开那个小丫鬟,满眼赤红:“闭嘴!” 然后这么说的人原来越来越多,要攻进皇城的人顿了顿,收起的手中的兵器。 可成员却跟疯了似的,逮到一个人就说:“闭嘴!”,逮到一个就说。 到最后他筋疲力尽了,跌坐在那里,手里还攥着不甚华丽的宝剑,嘴里不停的喃喃着:“骗人,骗人。” 众人唏嘘,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受宠的小皇子回是这般。 只见万俟群骑着棕马走过来,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成员笑了笑:“小皇侄,我记得兄长平日里带你并不好,何故为了一个不甚在意你的人这般伤心呢。” “他那个人啊,良心都被狗吃了,以为全力冲着一人就可以弥补了,却不知越做越错。” 成员不言,可他却愈发猖狂:“当年若不是他横叉一脚,这皇位早就是我的了!何故还要在他之后,他就是个该死的。” “你看看,你看看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他配吗,配那个九五之……” 话还没说完,万俟群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胸膛的长矛,只见少年站在那里,眼中带着狠厉,如同狼人的视线是他多年难得一见的。 他说:“你闭嘴。” 满身煞意如同来自地狱,万俟群身后的副官见此,连忙闪身上前,手中的长剑对着少年的身子穿膛而过,想一次逼他收回长矛,却见他轻笑了一声,用力往前顶去,只是还没待矛更深入几分,他就彻底动不了了。 他身后的侍卫将近剑插入他的身体,然后跪下说着投诚的话,有几个谋士见此咬牙,却最终无话可说。 小小少年的身影就那样在城门口孤立着,染血的苍穹终于结束了这一天的争斗。 成员身上一阵冰冷,他想打个寒颤,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想到多年前,他母妃病逝,被一群小太监仍在灌满冰水的大缸里摁着,一袭明黄的身影走来,他身边的小女孩娇笑,三言两语的指点着,而他的父皇,则是全程宠溺的由着她。 他那是就想啊,他的父皇,真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如果,他也能被他多看一眼,该有多好。 第六十八章 五奴 五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个大家别院中。 院子里灵泉假山,蝶舞纷飞,一山一石,一花一木,都安排的恰到好处,颇具风格。一看就是个大家。她动了动被束住的手。抬头望着不远处一个凶狠的嬷嬷。 “你们,就是这批流为官奴的人?”她抬头,目光扫向五果所在的一行人:“倒也有几个生的清秀的。也有生的丑恶的。” 她说这句话时,目光扫向五果:“你脸上的伤疤倒是可怖的很。” 伤疤?五果一愣。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这泽王府的下等奴才,一日没有解契书,一日就是王府的奴才。”她顿了顿,继续说:“你们要想在这泽王府活下去,首先就要审时度势,你们要记住,在家道败落之时你们就已经不是官家少爷小姐了。” 说着,她走到她面前,举止高傲:“从今天起你就要五奴,这是王爷赐的名,你应该千恩万谢。” 五果眨了眨眼,迷惘的眸子里对眼前人的话满是不解。 她不知道她是谁,醒来之后脑子里就一片空白,唯一有印象的还是一场大火。 她抿了抿唇,说了句:“好。” 嬷嬷惊讶于她的安稳,想着每日流放的官奴这么多,能这么快接受身份的倒是难得一见,不由得对此多看了一眼。 她想了想说:“不要妄想王爷会看上你,他不过是顺手取的名。” 五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嬷嬷见此,眉头紧皱:“你去王妃那里照顾。” 说完,还不待五果有所反应,便去安排接下来的人了。 她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影响终于叹了口气,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她才被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丫鬟带走了。 五果上去攀谈,却被另一个人打断,拿名身穿绿色荷衣的女子轻笑:“孤蓝,你真以为自己成了那个傻子王妃身边的掌房丫鬟就了不得了?” 五果皱眉。 那名孤蓝的女子躲了躲,怯生的说了句:“王妃不是痴傻。” 却被对方轻嘲一声,伸脚绊倒。 嬷嬷在一旁看着,却也没有出手组阻止。 五果敛眉,在对方快要倒下的时候猛然伸手,将人拉到身后,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人,满心不悦。 那人走进贴着五果:“怎么?你这丑丫头也要教训我?” 孤蓝在她身后拉了拉,五果侧眉望了一眼,再回神脸上已是堆满了笑意,她说:“姐姐那干,不过孤蓝姐姐不识抬举是真,若要伤了你自己才是不好呢。” 绿荷听此,心情好了一些,转头瞥了眼她身后的孤蓝轻笑一声:“你倒是比某人懂抬举,算了,今日心情不好,回去了。” 说着,就带着身后一众人转身离去。 五果望向她的背影不由得一阵深思,再抬头,却对上嬷嬷的眼睛,她惶然回神,规规矩矩的回礼行好,就跟和孤蓝转身离开。 看到走远,嬷嬷顿了顿转身离开,开始了第一天的汇报工作。 掬水殿里,长伯一人坐着,手中执着一本古籍就开始看着,等到嬷嬷进来的时候,他才缓缓放下,眉眼清淡,若即若离的说道:“安排好了?” “回王爷,都安排好了,现在她跟着小孤蓝去了王妃房中。” 长伯了然,示意对方继续说着,当听到对方和另一个小丫鬟对阵的时候,不由得笑了起来。 心里似乎是想象着她一声声喊着“姐姐”的模样,不由勾唇一笑。 他想了想,继续说:“你仔细看着,小姑娘这般听话,估计是憋着一肚子坏水呢,毕竟她可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 嬷嬷听此,连忙跪下应礼,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小丫鬟猜测起来。 王爷刚回北雪没多久,因着胞兄是陛下的缘故,当即成了北雪一大宠臣。 陛下仁慈,见自家兄弟都加冠了还孤身一人,就做主送了一大堆姬妾来,但是还是很为弟弟自由找想的留了王妃侧妃的位置。 可谁知,归国第二天,他就当着文物权臣的面,说要娶落家的小女儿而泽王妃,一时间众人唏嘘。 因为这落家参与谋害太后,一家人全数落罪,唯一一个还剩的小姐还是个疯癫的,他亲自说要娶她,就是要给她海誓山盟,不得已,在再三确定自家弟弟的选择之后,这个疯癫的王妃就嫁入了泽王府,风光的八抬大轿进的正门,众人都知道,当朝最火热的王爷娶了个罪臣之女。 众人感叹这位新王爷情深,定是爱惨了着落家姑娘。 只是入了王府的都知道,王爷后院姬妾无数,却未曾真正踏入过,与王妃偶尔见面,不过是一个疯一个看,很多时候,众人都以为王爷是太无聊了,才娶个疯子回来,就当是每日都有戏子看了。 直到今日,她被人叫到了掬水殿,她望着躺在王爷床上的少女,脸上疤痕遍布,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手心里攥着的,还是一块不甚上佳的玉簪。 她要上前照顾,却见自家王爷小心备至,就在她以为这个女人要成为后院的一员时,他却说:“把她带进后院,就当是新入府的官奴,就叫五奴好了。” 说着,他想了想:“把她安排到落央央旁边,你亲自安排。还有就是,你帮我看着她。” 她沉默,一时不知道自家王爷是个什么态度,但也还是十分应礼的将人带走,好一顿安排。 现下,她望着王爷这般宠溺的态度,她真的不由得心颤。 长伯抬眼望了她一下,吩咐了声下去,就继续拿着书看,只是目光不经意间滑到那个玉簪上,眉眼不由得染上一丝柔和。 那是那日在青羊峰上,他递给她的。 成阳把她送来的时候,他看着她手里攥着的玉簪,不由得会心一笑,不知怎的,就接下了这个纠缠了自己前半生的女子。 他摸着簪身,想了想,似乎再纠缠后半生,也不是不好。 他勾唇一笑,眉眼间全是柔和,就连看书,也不由得开心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马蜂窝 五果跟在孤蓝身后,捉摸了半晌,才上前拉住她的手,眉眼清明,她问:“刚刚那人是谁?” 孤蓝怯怯的躲开她的手,扭头不理会她。 五果想到刚才自己所言,不觉叹了口气:“当时老嬷嬷就在身边,想到教训她也不能在那时候吧,毕竟那老嬷嬷明明显显在偏爱。” 孤蓝抬头望向她,满眼的不解,可是五果却从她得眼睛里看到难得的清澈,上头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大姐姐:“你说那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王妃房里直接走了一个下人,她却带走那么多?” 孤蓝听完她的话,才恍然明白她的意思,低头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说:“她是龙卫娇小姐房中的丫鬟,也算是个二等吧。” “一个二等丫鬟都能站在你头上撒野?这个龙卫娇有……” 话还没说完,五果的嘴就被孤蓝给堵上了,她望着她,怯生生的说:“还是别说了,龙小姐很厉害的。” 她左右望了望才说:“龙卫娇是北雪龙将军唯一的女儿,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后来王爷回京,她只遥遥看了一眼就参加陛下选择的姬妾中,进了这王府。” “本来家宅后院,谁有权利应该看得是谁是正妻或者谁得王爷宠爱。可是自从王爷回府后他就没出现过后院,以至于偌大的王府开始以母家身份的高低来排资论辈。” “王妃的身份很低?”五果皱眉,不解的询问。 孤蓝摇了摇头,才说:“王妃娘娘乃是百年大宗落家嫡女,可是从北雪开国就从在的大家。” 孤蓝顿了顿,继续说:“可是这届落家掌权人是个糊涂的,陛下还在潜龙的时候落家主曾派人给太后下过毒。” “所以新帝登基后就把落家问罪了,但是因为王爷喜欢,加上落家女本身就是个疯癫的,所以皇帝就把她放了,许配给自己的亲弟弟?”不等她说完,五果便顺手接上。 孤蓝望着她咬了咬下唇,半天才说:“王妃不是疯癫。” “好好好,不疯癫。” 五果可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个小妮子全身心的都是自家王妃,容不得别人说她半点不好,她叹了口气,转眼瞥到向这边走来的绿荷,手一拉就带着孤蓝躲进旁边的隐蔽处。 感觉到怀中人的惊讶,五果适时的伸手,恰到好处的让她呼喊不来。 在确定孤蓝安分下来后,她才松手,转身望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她们躲在草丛里,听着绿荷说着“王爷今天回过来”的话,不由得讽刺一笑。 抬手捡起旁边的小石子掂量了两下,她笑着身边的人说:“想要出气吗?” 孤蓝望着她,眼睛里灼灼的全是亮光。 五果勾唇一笑,对着绿荷头顶上的马蜂窝就置去,快准狠的砸了一下,然后她就拉着孤蓝多进草丛里,勾唇看着马蜂窝晃了晃,然后,“嗡”的一声,一大群马蜂就朝面前的绿荷攻去,不分晴红皂白的。 五果嘿嘿一笑,转身拍了拍手,就拉着孤蓝离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三个***在那里,全然目睹了全过程。 长伯勾唇笑了笑:“她如何?” 其中一个身穿枣红色衣衫的男子晃了晃,然后在长伯身边说:“太残暴了。” 长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望了他一眼就继续看着被马蜂追着咬的绿荷,满眼兴味。 红衣男子晃了晃,拍了拍长伯,不由得一阵寒恶:“不是吧,我的王爷,你该不过如此重口吧,居然喜欢看女孩子被虐待。” 长伯笑了笑:“我喜欢。” 顿了顿他又说:“小姑娘做的,我都喜欢。” “你说的刚刚那个满脸刀疤的女子?” 宫野没想到是,他话音一落,长伯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整个人淡漠着一张脸,半天才转过身,把一身情感扫除在外,继续望着那个女子说:“你没眼光,我不怪你。” 宫野原本被长伯刚才的气势吓到,刚要道歉说事,然后就听到长伯说他没眼光,整个都跟个炸毛的兔子似的,指着长伯就是一顿骂骂咧咧。 好在绿荷她们里的远,不然人被招来,长伯二话不说,第一件事肯定是将面前的人扔过去。 他望了他一眼,转身二话不说离开。 被嫌弃的宫野摸了摸鼻子,半天讪讪的转身刚想同司玉格说话,却见其一声不吭的转身,独独留下他一人再次。 他长大嘴巴,满眼的不可置信,震惊的半晌,才颓然的跟了上去。 想来他也是作,长伯刚回来的时候,只是因为他看着好看,他就是死皮赖脸的念着要跟人家玩,直到最后亮出自己神药谷关门弟子的身份,长伯才勉强抬起眼皮望了他一眼。 然后,他就成为了王府的御用郎中。 他恨郁闷。 转头看到被叮着药的一群人,想了想,还是闪过去,躲在树上望了一眼,将手中的东西扔过去,朗声说:“把这些药酒打在身上,那些蜂就不会叮你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这些蜂都是有毒的,你们处理好之后记得找下大夫,找外面的!” 说着,转身离开。 绿荷等人望着地上的白瓷瓶,犹豫了半晌,才见身边的一人上前试了试,果然蚊虫就不去咬她了。 绿荷大喜过望,连忙说:“快给我快给我!” 对方刚要把药递过去,顿了顿,然后立马收回,说:“我凭什么要给你呢。” 绿荷瞪了她一眼说:“你这贱蹄子,刚刚那人是来英雄救美的,你觉得你的相貌够他看吗。” 一瞬间,那人脸上表情散尽,她眯眼望了望,亲手将药剂撒在其他几人身上,然后望向她,满眼挑衅:“绿荷姐姐可真是好美。” 说完,手一松,一个药水就全数撒在地上,一瞬间绿荷的表情变了又变,抬头刚要要挟对方,却见她扯着嗓子就喊:“来人啊,救命!” 绿荷躲闪着蜂虫,上前想要刚想要掐住正在鬼喊的孟蓝,却一下子被嬷嬷呵开。 她一哆嗦躲开,望着那人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嬷嬷皱眉望着她身上的被叮的包,转身让身后的小太监上前,三下两下将那些蜂解决了,她望着她,眼神微暗,想到了刚才王爷所说的话,不由心中一沉。 果然,是个有心计的人。 第七十章 王妃娘娘 看到嬷嬷过来,孟菲缩了缩身子,满脸娇弱得望着嬷嬷。 还未说话,意思却不言而喻。 嬷嬷望了眼绿荷,满脸怒气:“还不下去收拾自己?等着待会在主子面前也是这样。” 她望着她,委屈的梗了梗脖子,却在发现嬷嬷没有什么反应之后,脚一跺,才转身离开。 孟菲望着她的背影,不觉的满眼惊慌,刚要说什么坐实对方的言论。 却被嬷嬷走上前,然后满眼犀利的望着她,说:“你们身上都有地上撒着的药水,唯独绿荷什么都没有,怎么?还能是你不小心撒的让她没有办法?” 孟菲全然没想到嬷嬷会这般护着绿荷,身上晃了晃,猛然跪下,哭着说:“嬷嬷,嬷嬷,我错了,你别把我送走,真的,嬷嬷。” 嬷嬷冷眼望着她,半天缓缓的说出她的身份信息,勾唇冷笑。 她说:“王府里从来就不需要有心计的。” 说着,就转身望向身后,一众太监就很熟练的将人架出去,反正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他们自然知道是要送往窑子去。 所以对这嬷嬷行礼之后,就转身离开。 嬷嬷站在那里,望着地上的马蜂窝,勾唇笑了笑,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边,五果拉着孤蓝跑了好大一圈,才气喘吁吁的望着她笑着说:“怎么样,这样的报复还满意吗?” 孤蓝点了点头:“满意。” 说着就自动贴到她身边说:“你真好。” 然后,就一蹦一跳得拉着五果去了燃金殿,刚进院子,就笑眯眯的喊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五果好奇得往里瞥,就看到一个穿的花红柳绿的女子跑了出来。 两人见面,孤蓝一下子松开拉她的手,然后跟个小孩子似的和那位衣着“华丽”的王妃手拉着手……转起了圈。 五果轻咳了半天,才把自己的情绪缓过来,她看着落央央脸上,发现对方一脸憨笑,全然只有几岁认知的模样,她才恍然想起来绿荷说的话。 这个王妃是个傻的。 这时孤蓝抬起头望向她甜甜一笑:“王妃娘娘这就是王爷送你的新朋友,五奴!” 五果躬身行礼,却还在低一半的时候,听到一声惊呼,然后孤蓝猛地拉开落央央,说:“娘娘,娘娘,你是娘娘,怎么能对丫鬟行礼呢。” 五果在听到“丫鬟”这两个字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紧皱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 只见落央央笑了笑,骤然在孤蓝的阻止中拍手,笑呵呵的说:“好玩。” 五果挑眉,很快就明白了自家王妃的意思,感情是觉得行礼这件事好玩啊。 她摇头笑了笑,低头就跟着孤蓝一起,拦着王妃,只是眉眼里满是算计。 等到将人安顿好,孤蓝才转过头,不好意思得对她笑了笑,说了句:“王妃就只是好玩而已。” 五果点了点头:“明白。” 说着就对孤蓝摸着肚子笑了笑:“有吃的地方吗,有点饿了。” 孤蓝笑了笑,说着就带着五果到了小厨房。 但当她看到满屋子破碗破盆,小孤蓝转身给她拿了个不知道放了多久馒头,不由得心中悲戚,咬了一口,有点硬,她的牙咬得有点疼。 她一抬眸就看到孤蓝笑了笑,忙里忙外的烧了热水。 五果疑惑这是要做什么,却被对方告知,北雪靠北,素来就是容易冷,她先烧点热水备着,然后装到牛皮袋子里放到被子里捂捂,很快就能给王妃暖好床了。 五果晃神,她才想起来,这些富家小姐睡前是要人暖床的。 她望着门外,发现早已经过了黄昏,从天际,一丝黑暗已经开始渗透,她才恍惚知道经过了一过了下午了。 她上前,帮着拾柴禾,眉眼含笑:“从刚才到现在,我都没在着燃金殿发现其他人,孤蓝姐姐,这里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孤蓝点了点头。 “其他人是因为觉得这里前途无望,都去了龙卫娇那儿?” 孤蓝一阵焦急,上去又捂住了她的嘴,半晌才焦急的说:“你怎么又说龙小姐了呢。” 五果茫然,心中满是不屑。 但是当看到孤蓝担忧的眼神后猛然改口,连连说着:“我以后不说了。” 那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做什么毒誓一般。 孤蓝笑了笑,转身继续烧水,半天才跟想起来什么似的,笑眯眯的说:“不如今晚你来给娘娘暖床吧。” 五果望着她,吞着口水犹豫了半晌,答应了。 晚上五果躺在床上,周围堆满的都是孤蓝准备好的牛批皮袋,她动一下都会一不小心撞到那一四圈儿的热水袋子。 她瑟缩着,好怕牛皮突然破了,撒的她一身都是水。 大冬天的,那是要人命啊! 孤蓝看着她这幅模样,不由得笑了笑,刚想上前,却被落央央一下子拉到桌边,闹腾着要跟她玩。 她为难的看了一眼长伯,就被王妃拉了过去。 五果摸着鼻子,她虽没有记忆,但是这样的暖床的行为她还是很不满意的。 她总觉她以前,是不会做这些。 五果想到刚相见的时候,嬷嬷的一话,眉头瞬间松开。 或许她真的是什么二流家族的女子、而,却意外成流成了官奴。 五果想了想,她觉得她应该去找自己的爹妈报个平安。 这样想着,五果的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在落央央睡着之时她解放了出来。 她迷迷糊糊的收拾了一番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下子就到了床上呼呼大睡。 长伯翻窗而进,看到小姑娘跟以前一样的睡姿不雅的时候,不觉摇了摇头。 但还是轻声将伤药一放,整个人就走到床边,手抬起来不自觉描绘着少女的脸庞,在触碰到那些伤痕的时候他顿了顿,抬手拿过伤药开始在手心揉开,然后一下子贴在她的脸上。 手下的动作,是他自己都曾想到的轻柔。 五果梦里嘤咛,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又安心睡觉。 长伯看了他手里被蹭掉的几个假疤不由得智暗了暗眸子,等到人再度睡熟,才开始轻手轻脚的贴了回去。 第七十一章 你是谁 五果在睡梦中感觉到了脸上的温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痒意,她骤然睁开眼睛,却跟一双星眸撞在了一起。 他手放在她脸上,弯腰望着她,看到她醒了,勾唇笑了笑,一瞬间如同星河散落,琉璃了半室光华。 她皱眉往后躲了躲,不由得开口询问:“你是谁?” 五果对着面前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她不喜欢。 她往后锁着身子,却被对方一挑眉连着被子拉了回去,他双手落下放在她由两侧,一双星眸就那样直直的盯着她。 半晌他笑了笑:“你现在可真不可爱。” 可爱?五果拧眉,半晌推开他的手,整个人疯狂往墙边靠去。 燃金殿里没有多余的下人,孤蓝又放心不下,所以早早的守在落央央的脚踏上。 所以此刻整个下人房里就她一人。 她冷静下来,思索着他大喊吵醒孤蓝的可能性,一个晃神又被长伯给拉了过去。 长伯看着她墨迹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一伸手就将人拎了过来。 然后在房子里找了半晌,终于往仅有的一块老旧的铜镜旁边走去。 他擦了擦镜身上的灰尘,然后给她递过去。 五果茫然结果,往里面看了一眼,一下子被镜子中的人吓了一跳。 半晌,她疑惑的抬头望向他:“白日里嬷嬷不是说我满脸疤痕吗?” “假的。”长伯淡然的说着。 转身走到床边,将那药膏拿过去,顺手把刚才蹭掉的假疤拿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以后记得位置,每天晚上用这个药膏摸一下,不会产生什么后遗症。” 五果放下铜镜望着他:“我为什么要用这些。” 长伯看乐他一眼,抬手继续调至,不咸不淡的说着:“你不用也可以。” 五果正惊讶于对方的好说话,却听到他淡淡的补充一句:“我还有把匕首,照着刚才的样子画上几下也是可以的。” 抽了抽嘴角,五果的脑子里就蹦出两个字,腹黑,太腹黑了。 她坐在那里,任由着某人捣鼓,满心满眼的都是腹黑感叹。 只见那人淡定的被她上好疤,淡定的将东西收起来,然后淡定的走当床边躺下,看着她半天不过来,皱了皱眉。 然后五果就看到他,很淡定很淡定的掀开被子一角,半撑着身子躺在那里,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五果望着他这副撩人的自来,脑袋“砰”一声炸出了许多不该有的想法。 她偏过头支支吾吾半晌,才憋出一句:“不太好吧。” 长伯听到她的话,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刚好到了这里,刚好又累了,刚好又发现这里有个床,刚好又觉得床上有点冷。” 五果望着他一脸单谈的说了四个“刚好”,然后不觉佩服的伸手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 她望着他:“泽王爷,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长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啊。” 五果叹了口气,一瞬间身上的气势尽收,她望着他,然后跟下定什么决定似的,转身就往小厨房跑去。 长伯茫然的看着她,刚想问话,就看到穿着一身亵衣的女子匆匆跑来,上手还捧着什么东西。 她走到她的面前,碰的一声直接将手中的东西全数砸下去,她说:“这是王妃娘娘平时用的暖床工具,给你!” “可是刚才,你明明也躺在落央央的床上了啊。”他望向她,一瞬间便看到她敞开的亵衣上,白皙的皮肤露出,他吞了吞呼吸,暗着眸子一伸手就将人拉近了被窝,在面前人挣扎着不定的时候,猛地在她耳边呼了口气。 瞬间,五果僵直着身子不敢动了,耳朵上也星星点点的布满了红晕。 半晌她听到头上一声轻笑,她抬起头,一下子看到他尚留在嘴角的笑意,她突然觉得心底暖洋洋的,很奇怪。 他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了句“睡觉!”就松开她转身离开。 然后在五果刚要又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幽幽的开口:“匕首还在我身上,我不建议现在动手。” 五果骂娘了一句,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他睡了起来。 她愿意他拼了命的要怕她床,是打算温存一番,可谁知一上来就背对着自己,搞得就跟她稀罕他似的。 她憋着气,闷声闭上眼,心中则是不由得在心底给他画着大叉叉。 半晌,听到身后人平稳的呼吸,她坐起来,用幽怨的眼神望着他。 但是很快,她便看到面前人一个翻身,前襟上的衣衫瞬间被蹭开了一步,胸前大块肌肤就那样露在她面前。 她张嘴望着面前的春色,上下呼吸了半晌,才猛地捂上眼,整个人瞬间就跟煮熟的小龙虾似的,红了起来。 她脑袋里嗡嗡的,半晌才放下手,一伸手将被子给某人盖上,然后又看到他露在外面的脸,不觉摇了摇头,又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然后,某人瞬间就被盖得,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漏出来。 她松了口气,平缓着内心的悸动,抬手就摸了一下头顶的热汗,她踢了踢被子里的人,感觉不到对方的反抗,才猛然缓过劲来,指着被子下的人,就压低着声音闷声大骂。 突然,孤蓝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让她一阵心惊。 孤蓝望着她,满脸询问:“怎么了吗?” 五果僵硬的回头,笑了笑:“没,没事。” “哦,没事为什么还不睡觉啊,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五果点了点头,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猛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速度快的让孤蓝不由得一脸茫然。 刚钻进被子里的五果瞬间感觉到一双大手就揽上她的腰,她身子一僵,孤蓝瞬间察觉到了异样。 她猛然说:“被子里太冷了,我,我就偷偷将王妃暖床用的东西拿了过来,刚刚就是一下子被烫到而已。” “这样啊。”孤蓝点了点头,然后说声早点睡就转身离去。 五果愤然的转过头,却看到某人一脸惬意闭眸的模样,心中一口气瞬间上不上去下不下来,狠狠的呼吸两口,翻过身继续睡! 长伯笑了笑,闭眼勾唇一笑,一夜无话。 第七十二章 狗洞 五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长伯已经不在了。 她揉了揉微疼的后颈,想着昨天自己闹腾半天也没睡着,而某位记得孤蓝说第二天事多的王爷就二话不说给她来个手刀。 得,睡是睡着了,不过是昏睡的。 心中暗自肺腑了半晌,看到孤蓝打着哈欠过来,然后看了她一眼,就开始上下收拾床铺,再给她留了盆清水,这手脚麻利的,跟个什么似的。 她蹭过,眉眼里闪着笑意:“孤蓝姐姐,我们今天做什么去?” 孤蓝茫然抬头,想了想:“先去厨房看看。” 五果“哦”了一声,就转身去清洗了一下。 望着清水里脸上横补着疤痕的样子,脑海里不由得想到昨天那人,抄手洗了一下,她惊喜的发现,居然是防水的! 她好奇的再来了一下,却被孤蓝一下子拉过去,她笑:“好啦,我们先去厨房。” 五果应了声,就跟了出去,只见孤蓝左拐右拐就走进了一个墙角,她左右望了一下,确定美人,才用脚拨开面前的石块,漏出个可供一人通行的狗洞,她转头对着五果眨了眨眼,说了声:“跟上。” 接着,五果就看到在外人面前怯生生的小丫鬟就这么从狗洞里穿过,五果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世态炎凉啊! 她是着实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谁都能欺负且无比憨憨的人居然会爬狗洞,而且还如实熟练。 身子往前一趴,屁|股一扭,整个人就灵巧的穿过去。 五果望了一眼,抬头确认了一下墙高,后退两步,就一迈脚垫着旁边的石块一跃而上。 于是,她就看到同样蹲在对面墙上的北长伯,他坐在对面,手中拿着折扇,唇角带着调笑,仿佛早就在等着她了。 她脚下一个趔趄,就那样直直的摔了下去,好在墙不高,摔在草地上,也不过是腰一疼,再一抬头,却发现刚刚给自己惊吓的人没了身影。 五果不觉心中一阵后怕,她觉得她在这个王府里,很危险。 长伯挑下围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定的走到两个好友身边,捏起一个茶杯就喝了起来。 宫野啧啧的望着他这幅人模狗样的姿态,不由得摇头:“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家伙也会爬墙。” 长伯瞥了他一眼,极其淡定的“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补充道:“看小姑娘去了。” 一下子,狗粮塞到宫野嘴里塞得满满的。 他被噎了一下,想到昨天那个捅马蜂窝的女子,不由得摇了摇头:“长伯,你的口味真猛。你后院的央央姐不要比她好太多。” 话一出,场面瞬间尴尬了起来。 他望着面前两个人,就看到司玉格站了起来,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 他吞了吞口水,回头看到长伯依旧淡定得坐在那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他就听到面前那人淡定的吐出了一句话:“任嬷嬷家的媳妇据说要生了,你去帮她看看。” 宫野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人。 却见对方瞥了他一样,淡定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轻飘飘的转身,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我就说了,你没眼光,我不怪你。” 宫野抽了抽嘴角,这他丫的叫不怪我! 任嬷嬷的媳妇是条狗啊!是条狗! 谁到知道,任嬷嬷一生照顾太后,泽王立府后,二话不说就被送到了他这儿。 但是人家虽是下人,却一脸优哉游哉得蹲在后院,没事还淡定的养了头叫“媳妇”的狗。 以至于跟泽王府有交道的人,一度回家不敢自称自家那位媳妇,总觉的有一种看狗的既视感。 前几日,媳妇不知道看中了谁,二话不说就揣着一大肚子回来了。 一时间,可给任嬷嬷的宝贝的,就差被把王府给搬空了。 长伯也乐意让她胡闹,谁让是照顾着自家母妃的,而且还那么真心的为他好。 只是他没想到,他堂堂神医谷谷主传人,宰相府未来的上门女婿,居然有一天要因为一句话去给狗接生! 而且还是因为长伯! 他能说什么呢,自作孽,不可活。 交友需谨慎,颜值不重要。 五果跟在孤蓝身后,一路熟稔且淡定的穿过王府,然后逛了整个后花园,一路小道加狗洞,顺利的在众人之前偷偷的搬走了一大锅的白面馒头。 五果望着她这模样,摇了摇头,转身对着旁边的食材,捡了几样搬回去。 毕竟这番走狗洞的举动,短时间内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她操着孤蓝,二话不说按原路返回,只是好巧不巧的,又遇到了绿荷。 孤蓝后撤了两步,躲在五果身后,整个人怯生生的,完全没个刚才在五果身边的精神力。 她叹了口气,上前对着绿荷叫了一声:“姐姐。” 绿荷脸上带着嗤笑:“怎么王妃娘娘没了娘家,连小食堂也没接济只能偷跑到下人厨房偷吃的?” 孤蓝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只是手攥着馒头。 只是绿荷丝毫没有收敛,望着她这幅模样冷笑了一声:“你们家那主子那样,想来也就只能吃下人的东西了。” 五果皱眉,望着面前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不由得开口:“绿荷姐姐,且不说王妃娘娘再怎么不济也是主子,就算不是,我和孤蓝作为王府的下人也总归由来这边的资格吧。” 绿荷嗤笑了一声,高傲的抬起了头:“谁说你们有资格的?” 五果挑眉,望向孤蓝,一时间从她通红的眼睛里看到了手上,恍惚半晌才明白了为什么好好的大路不走她偏生要走着小路。 “当时可是人家孤蓝脾气高傲,站在太后娘娘面前说,她家小姐虽然嫁进北家,但是至死都不会吃你们一分一毫的。怎么?这么快就打脸了?” 五果望着绿荷这番模样,拉着孤蓝回去将食物放下,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孤蓝都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她不说,她也不强求。 从昨天的对话里她就恍然明白了,这个落家和皇室北家的仇恨,她侧过头望向不远处勾唇。 既然不能从王府拿东西,那她就只能从外面拿了。 第七十三章 任嬷嬷 等到将孤蓝安顿好,五果才七拐八拐的走出了燃金殿。 她走到望向落央央房间视角最好的地方,就那么躺下休息。 冬日的阳光错落过头顶的枝干落在脸上,暖洋洋的,还有一丝微痒。 突然,周身沉木相香浮动,五果勾唇一笑:“你来了。” 长伯应声:“我来了。” 只是不说还好,一说,惊得原本躺在那里的少女一下子从原地做了起来,她望向他满目惊讶:“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 长伯淡定的坐在五果身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眼望向她,看出心思的眼睛就那样落在五果眼中。 她皱眉,她自认为自己心思还可以,只是却从未看懂过眼前人所想,她总觉他所有的温柔都是浮于表象,在这表象之下,是透入到骨子里淡漠。 相信,如果有人要在他们两个之中杀一个,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把她扔出去,犹豫都不带犹豫的那种。 她往后躲了躲,对于危险的人物,她第一想法自然是远离。 只是没想长伯见到她的动作,笑意更甚,手拿过她垂在身侧的一缕秀发,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半天才抬起头望向她:“听说你早膳还没吃。” 话音一落,五果的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谁知,长伯只是笑了笑,松开她的头发直了直身子:“我吃过了。” 哈? 五果一脸懵,所以他的目的就是过来告诉她他吃过了,而她没有吗? 她望着面前一直笑着的男人,不由得侧身别开视线,她觉得他更危险了。 长伯挑眉,将人拉了过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视线中看出什么。 就在五果以为他打算杀人灭口的时候,他骤然一笑。 松手起身,极其淡定的拍了拍什么身上几乎没有的灰尘,站在那里,睥睨天下一般得望向她:“你忘记了一些事。” “我知道。”五果皱眉。 但长伯却是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才说:“司玉格他被陛下叫过去了,你若是想找他,下午再来。” 说着就转身离开,独独留下一脸懵逼的五果一人。 半晌,五果骂骂咧咧的起身,所以这家伙早就知道她要等的人不会过来,还故意跟她浪费了这么久? 娘的。 她很生气。 抬脚踹了一下他刚在坐的地方。 突然身后传来苍老的一句话:“你在做什么?” 她转过头,就看到一个老嬷嬷手里牵着一只狗,眯着眼睛望着她。 她手中的狗看向她,“汪”了一声就趴在地上。 她注意到它的下腹,心中了然。 便看到老嬷嬷低头顺了顺它的毛发,满目的疼惜的说了句:“媳妇儿。” 五果一愣。 媳……媳妇? 五果顿时觉得,这都是什么玩意,为什么这个王府都给她一众极其不靠谱的感觉。 老嬷嬷抬眼望了她一下,眉头紧皱,半晌才说:“你,过来帮我把它抱回去。” 五果沉默,但当她看到她面上的怒气后,瞬间所有的感情尽收,幽幽的叹了口气:“好吧。” 然后就上前,按照老嬷嬷所说的,找准姿势就把它抱在了怀里。 母狗身上皮毛混的,一众极其舒适的感觉从怀里传出来。 她低头看着在她怀里正视图找个舒适姿势的媳妇,唇角笑了笑。 淡淡的说:“你可以回去了。” 任嬷嬷见此,转身将媳妇抢回自己怀里,老态龙钟的望着她。 五果挑眉,却见她把她怀里的放下,淡定的说:“怎么你想去去我哪了?” 说着,还不待五果补充,就来了二级连杀:“我还要赶着去碰瓷下一个。” 说完,就极其傲娇的转身,离开。 五果想着她应该就是孤蓝口中的任嬷嬷,据说其颇得刚才那个男人的信赖,所以现在想来,她刚刚的举动怕是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些刚入府的人到底咋样。 她想了想,转身离开,想着是孤蓝说不吃王府的粮食,又不是她说的。 所以她觉得了,她可以贤惠器蹭饭。 而瑞火殿,龙卫娇坐在那里,整个人娇弱的把自己仍在椅子上,眉眼闪着高傲。 听到下属说长伯落央央身边新丫鬟的事,不由得勾唇一笑。 她是单眼皮,只是在化妆时喜欢把眉眼向上挑,如同媚丝一般蜿蜒而上,朱唇启合都是一番风味。 她望着跪在地上绿荷,唇角不由得勾起了讽刺的弧度。 但是很快,她就收敛了全部情绪。 从躺椅上起身,就被贴身丫鬟银环扶过,娇媚的柔弱无骨的模样,很是招男人喜欢。 绿荷望着她这模样,心中骂了一声,只低着头不再说。 她睥睨着她,半晌从她身边走过,橘红色绣花鞋擦过,碾着绿荷的手就走了出去。 举止高傲,她说:“去燃金殿悄悄?” 整个人靠在那里,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 绿荷抬起头,望着她走出去娉娉袅袅的身子,不由得心中升起一波怨气。 她被调到龙卫娇身边,当初嬷嬷想的也是龙卫娇身子高贵,自是比那个傻子王妃多见到王爷。 可谁曾想,这龙卫娇这么不顶用,整天就是躺在这瑞火殿逗逗猫养养蛇,好容易王爷来了,她还没打扮好就被龙卫娇一句“我睡了”给赶走了。 当时的她可谓是一脸懵逼,看着自家王爷离开的背影,不觉握了握手。 心里却想着,因为龙卫娇,都是因为龙卫娇,是她害她失去了成为新王妃的资格。 可是嬷嬷也说了,龙卫娇是整个后院王爷唯一去过的地方。 所以她不得不蹲在这里等着,哪怕是再屈辱。 她咬着后牙槽,心里想着等她成为这后院之主,到时候看看,看看有谁能欺负她。 她收了收手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却不知身后一个下人握着手中的布子面目含忧的望着她。 他循着记忆中的模样,不由得低低笑了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半晌,他低着头,眉眼开始一阵懊恼了。 但是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扔下手中东西,转身跑去了账房先生那里。 第七十四章 南欢 五果淡定走进厨房,看着里面的人一阵心惊。 领头的的大厨想了想,在腰间擦了擦手上前,面上带着憨笑:“这位姐姐不知道是哪家屋里的,这不是才过了早膳的点吗?” 五果走到食材面前看了看,随手点了几样菜,就说:“瑞火殿的。” 那人一听是龙卫娇屋里的,连忙擦着手吩咐人将东西打包好,还笑呵呵的递上去:“这位大人看的面生,想来应该是这批刚刚流进来的丫鬟,能在龙小姐身边真是好福气,希望能引荐引荐。” 五果挑了挑眉,淡定的应了声,就勾走几个食盒转身离开,一股子傲慢劲跟绿荷也不逞多让。 厨子想了想人家是那人的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五果晃着脑袋走了出去,却意外碰到了她刚醒的时候见到的嬷嬷。 她躲在角落里,看到她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面前是个一个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他脸上含泪,一直磕着头请求对方放过他女儿。 五果敛眉,没有说话,只见嬷嬷瞥了眼身后,那个男人就上前,手中匕首没入胸口,全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华嬷嬷走过去,望着躺在地上的人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淡漠的转身离开,独留那个黑衣***在原地。 那人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骤然回头:“谁?” 五果,一惊,连忙闪身往外跑去。 黑衣人见此在,从尸体上拔回匕首就闪身跟上。 一时之间,王府的人都看到一片掠影从头顶滑过。 五果一路闪身,又不敢回王府,收眉看了看身后,就拼了命的往外跑去。 好在她这幅身子有点功夫,还不至于让她就这么死在那人手下。 五果找好位置,就躲进了敞开窗户的一间客栈里。 二话不说,就嗖的一声钻进了桌子低下。 南欢一脸懵逼的望着躲在自己桌子低下的少女,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门口公公进来的时候,他不觉轻咳了一声。 五果抬头,果然看到了他从脖子处蔓延开得红晕。 她“啧”了一声刚想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闪而过的风声。 整个人连忙缩了回去。 等好好一会儿,南欢才撇开头,整个人就跟煮熟的小龙虾似的。 他让公公把窗户关上,才轻咳一声,对着五果说:“那个姑娘,外面的人,人走了。” 五果“哦”了一声,从桌子下爬了出来。 瞥了眼他,又瞥了眼站在窗户处一脸惊吓望着她的人。 只见两人衣着华丽,虽然站在窗口的男人稍次了点,但布料也是上佳的。 再看窗口那人勾着腰,行为举止都略显端庄的奉承,明显是受了相关的训练。 五果迷了迷眼:“公公?” 南欢挑眉,眼睛不由得深邃了一会儿,但是很快,脸上就绽开笑意,他望着她,眼中桃花灼灼:“姑娘可真聪慧。” 五果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对方慌忙抓住。 他憋了半天,支支吾吾才说:“我是莫元的皇帝。” 低着头耷拉在那里的模样,活脱脱一直求安慰的小奶狗。 五果眨了眨眼,对方却以为她是不相信,连忙从腰上拿了玉佩令牌,然后还掏出了玉玺。 五果望着他这个模样,半天不由得被对方这个模样傻笑了。 见他眼巴巴的望着她,似乎在证明自己真是个皇帝。 五果不由得扶额:“莫元皇帝陛下,我想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北雪吧,这般暴露身份,是要作何?” 南欢眨了眨眼:“我就是过来找个人。” “道士说,我的命定众人在北方,要我一路北行,然后遇到的第一个女人就是的。” 说着他低头羞涩了一番, 五果后退两步:“别说我是你这一路上遇到第一个女人?” 常公公在旁边看着,不由得在心中一阵扶额。 他是知道他们家陛下会卖萌,只是这般大姑娘似的羞涩又是跟谁学的? 莫元主张一夫一妻制,他为了担心自家陛下被那些风尘女子带坏,所以一路上都各种防备,谁曾先居然被眼前这个满脸疤痕的女子站了先机。 他恨啊! 早知道就让自家陛下多看几个,也不至于跟饥不择食似的,看到个雌的就巴巴的贴上去。 五果也一脸扶额,再三交代了自己还有事,就转身离开。 南欢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彻底离开,才收敛了全部表情,他望着常公公满脸淡漠:“帮我去调查一下她是谁。” 常公公应了声,半晌才抬起头:“陛下确定是她了吗。” “是她没错。” 南欢柔和着唇角,他曾无数次在梦里看到过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一颦一笑他这么多年都未曾忘记过。 以至于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由心底迸发的欢喜就砰砰砰的不停的撞击着她的大脑。 他眉目含笑,摸索着下巴:“我得像个帮办法把她待回家,小姑娘太招人喜欢了,万一被拐走了咋办。” 常公公冷冷一笑,呵呵,除了您以外还真的未必有人被她喜欢到。 五果一路问路匆匆赶回了王府,肚子里“咕咚咕咚”的叫的难受,想到自己离开的时候藏在那个地方的食盒。 琢磨着现在也应该没人了,跑过去匆匆取了回来,却听说龙卫娇去了燃金殿。 五果一惊,望着周围小丫鬟叽叽喳喳的模样,一一将说了坏话的记了下来。 才转身匆匆一跃而过。 手中食盒颠着,到了燃金殿远远的便瞧见里面的热闹。 她推开人群走了进去。 却看到落央央跌坐在地上望着面前人毫无形象的哇哇大哭,眼中泪水四溅一下子好不可怜。 孤蓝在旁边被下人架在那里,望着在那里哭的王妃,眼中满是泪水。 五果望向领头人,只见她一身深红色宫装,姿态窈窕,举手投足间都是一派魅姬的模样。 她慵懒的坐在那里,望着面前两人,时不时打着哈欠,那姿态妥妥的不把人放在眼里。 五果皱眉,无言,却被龙卫娇后面的绿荷发现了身影。 她连忙惊叫一声,惹得众人都向她望过来。 五果沉默,上前行礼。 第七十五章 挨打 五果上前行礼,随即搀扶着王妃,假意对王妃低声道:“刚刚奴婢回来的时候见到了一只羽翼未丰的鸟儿,您猜猜,它在干嘛?” 声音虽低,但周围的人都听得到。 王妃瞥了一眼龙卫娇,对五果摇头。 五果笑了笑,道:“它在努力飞呢,可是死活没飞起来。”顿了顿,意有所指道:“这鸟啊,可能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吧。有时候啊,你不努力一把,都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不过啊,很多事情,多照照镜子,你就明白原因了。” 龙卫娇面色一变,眉目低沉下来,嘴角却讽刺的扬了起来。 呵,她好歹是朱家大将军的独女,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婢来说三道四了。 一个奴婢,她不需要理由都可以教训。 “来人啊,将这个贱奴抓起来。”她理了理鬓发,悠闲坐到下人抬来的椅子上。 眼睛都没看五果一眼,低着眸整理指甲,红唇微启,冷漠道:“掌嘴!” “是!”她身后的几个嬷嬷闻言上前,两人抓住了五果,另一人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力道极大,五果的左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住手! 王妃话到嘴边,又顾忌地停下,心内着急,虽什么都没说,但却上前抓住了嬷嬷又要打下去的手。 龙卫娇看着着急的王妃,心内暗爽,你不是王妃么?王妃又怎么样。 这个王府的王妃,本就名存实亡,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过为了防止将她逼急了去王爷面前告状,龙卫娇见好就收。 对那嬷嬷道:“行了,回来吧。” “王妃啊,最好管好你的人,让她少吃点儿臭东西。”她说着,手放到鼻前扇了扇,这个‘臭东西’显然意有所指。 又想到什么,龙卫娇更加得意,道:“再说了,你这个脸,谁照镜子还不一定呢。” 五果的手很快被放下,她手捂着红肿的脸颊,垂眸看着地面。 今天是她冲动了,没想到龙卫娇这么不讲道理,说打就打。 不过没关系,有机会总是要打回来的,她可是个记仇的女人呢。 这件事草草收场,无人再提,龙卫娇带人离开。 “五果,你没事吧?”王妃上前,不敢触碰她的脸,只好带她回去敷药。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房内,孤蓝去拿药,王妃搀着五果坐下,越想越愧疚,如果不是她这个主子这么没用,五果也不会被打。 一双美眸溢满了清水,仿佛随时都会决堤。 “不关你的事,是我今天太冲动了。”五果摸摸王妃的头发,安慰道:“别哭别哭,美人若是落泪,那我岂不是就是罪人了。” 美人破涕为笑,颇为不好意思,做势打了五果一下:“就你嘴贫。” 最后因为五果脸受伤,被王妃要求回房休息,活儿都被孤蓝包揽了。 五果躺在床上,深深觉得三人再这样下去绝对会饿死,看来只能靠自己多想点办法了。 倏然,她一敲手,对呀!将军不是喜欢王妃吗!找他帮忙绝对没错。 想通其中关窍,她连忙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就走,全然不顾已经到晚上了。 “将军。”她趴在墙头轻声喊道,这已经是她喊的第三声了。 院子中专心练剑的司玉格从剑招中回神,冷厉的目光甩向五果,看到是她,司玉格一愣,他收起剑,打开后门,对五果道:“进来吧。” 他走到石椅旁坐下,给五果倒了杯水,做了请的手势,随即自己喝了一口,他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所以也并没有问这么晚了五果来干什么。 “将军,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你。”五果故意卖惨,又道:“王妃在府里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看到我脸上的掌印了么?”五果指着脸,打趣道:“有些人的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有些人的,却是打在王妃的心里。” 司玉格眸光闪了闪,故做淡漠道:“与我何关。” 五果笑了笑,“将军,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承认么?” 不等他回答,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喜欢王妃,而我站在王妃这一边,所以不用害怕。” 被发现他喜欢王妃,司玉格握紧了手,如果被别人知道,这件事就不可能善了。 “你知道又如何,我又如何相信你?”司玉格话虽如此说着,却已经动了杀机。 五果无语凝噎,半晌,捂头道:“因为我是王爷的人,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王爷。” 司玉格沉默,接受了这个说法,默认下来。 看着她,让她接着说。 “王妃背后没有什么势力,所以在王府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好,这我相信你也知道。”五果喝了口茶,继续道:“我相信其他的你也帮不了什么忙,但是我们现在需要一点钱财衣物。” “她不会答应的。”这个她,是指王妃。 五果狡結地笑了,“知道的话,可能不会答应,但是,若是不知道呢?” 司玉格犹豫,瞒着王妃,是不是不太好……可是,他虽然没有什么钱财,却确实很想帮王妃。 “我知道将军想要帮助王妃,有什么犹疑可以尽管说。”五果把玩着酒杯。 “确定不会让她知道?”司玉格冷厉道。 五果一愣,继而笑开,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司玉格点头,终于放心道:“钱财衣物不多,我会尽力。” 五果满意地笑了:“尽力,足矣。” 话是这么说,但是五果认为,一个将军,再穷能穷到哪里去,她才不信真的很穷呢,只可惜,她不知道,这个大将军,是真的穷! 暂时解决了这件事,五果心情颇好,连脸上的伤都不觉得有多疼了,走路也轻快起来,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慵懒的侧躺在床上的长伯。 虽然美男在榻令人赏心悦目,但一想到龙卫娇给她的一巴掌,五果就不开心。 她收起笑脸,将门关上,一言不发的上床。 第七十六章 告状而已 面若冠玉,剑目星眉。慵懒的靠在床上,他身上散发的华贵气质,与周围简陋的房间格格不入。 不是泽王北长伯又是谁? 五果早已见怪不怪,脸上毫无惊讶之色,这货每天都要来蹭睡,她已经习惯了。 “你的脸怎么了?” 北长伯第一眼便看见了五果脸颊红肿,出声问道。 眼珠子缓缓转了一圈,五果正愁怎么找龙卫娇报仇,眼下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五果心想北长伯出现得正好,她白日刚刚受了龙卫娇的气,不如直接趁这个机会上去告状,也好杀一杀龙卫娇的锐气。 心中这样盘算着,五果二话不说就扑上去告状:“王爷,这是龙卫娇打的!” “哦?”宋朝阳面不改色,故作疑惑地开口,“她为何打你。” 说起这个五果就气,“王妃院里一片破败,什么吃食都没有,我和孤蓝去厨房想拿些吃的,却被龙卫娇撞见。她不仅不给食物,还当着众人的面扇我巴掌。” 说着,五果故意捂着红肿的脸颊,眼眸低垂,装出一副十分柔弱的模样:“王爷,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龙卫娇再怎么说,也是泽王府的妾氏,母家将军府,身份背景可不是她一个王府小丫鬟可以比拟的。 五果要想找龙卫娇麻烦,可谓是难于登天。如果能让北长伯替自己出面教训龙卫娇,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北长伯听了,眼底飞速地略过一丝不悦,面上却始终波澜不惊。 他望向五果,开口问道:“你想让我怎么替你做主?” 五果想了想,“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言下之意,就是让北长伯出面,用龙卫娇今天对付她的手段,再狠狠罚龙卫娇几个耳光。 却没想到,北长伯话锋一转:“可是,本王为何要替你出面教训她?” 他换了一个坐姿,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懒洋洋道:“龙卫娇是本王的妾氏,又是将军府的千金。而你只是一个小丫鬟,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替你出面?” 闻言,五果叉着腰,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就凭我替你暖过床!” 北长伯:“……” 他的嘴角不禁抽搐,险些被茶水呛到。 一改刚才慵懒华贵的模样,故意毒舌道:“暖床?五果,你是否太看得起自己了。后院的事,本就是你们女人之间的事,本王根本不屑于参和。” 这下五果听明白了,说来说去,北长伯就是不想替他出面教训龙卫娇。找那么多借口,他肯定是偏向龙卫娇的。 于是她刚才那副娇柔可怜的模样瞬间从脸上消失,对于这种色迷心窍的男人,五果只觉得怒从中起。 爱谁谁,她不伺候了! 五果直接将大门推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微笑道:“既然王爷这么嫌弃我,我这个小庙也容不了你这尊大佛。” “……你这是什么意思?”北长伯从来没被人如此说过,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五果。 这回五果连微笑都欠奉,拉着一张脸,直言道:“我的意思就是,请王爷离开我的房间。” 她补充道:“立刻,马上。” 半响后,守在下人房的侍卫们,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的主子被推了出来。 完了,那只纤细白皙的手还朝他们晃了晃:“慢走不送。” 北长伯的脸色十分难看,眼神不善地扫过,那些目睹他被五果推出来的侍卫。 侍卫们大眼瞪小眼,吓得连忙移开视线,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王爷,我们接下来去哪处歇息?” 顶着北长伯杀人般的眼神,其中一个侍卫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沉吟片刻,北长伯转身便走。 侍卫们大气也不敢出,急忙跟在了他的身后,往龙卫娇所在的院子走去。 今夜等不到北长伯临幸,龙卫娇本欲睡了,却没想到门口的丫鬟进来通报:“夫人,王爷往咱们这来了。” “真的?”龙卫娇面露喜色,连忙让丫鬟替她梳洗打扮。 大门在这时被推开,北长伯高大的身形出现门口,一双深邃的眼眸环视屋内,声线低沉道:“都出去。” 丫鬟们听了,急忙转身出去,屋里只剩下宋朝阳和龙卫娇两个人。 龙卫娇以为北长伯想与她共度春宵,才退去左右,不由脸上露出娇羞,嗔道:“王爷,你也太心急了。” 北长伯却不想与她过多废话,开门见山道:“今日王妃的丫鬟去厨房拿食物,可是你拦下了?” 龙卫娇一愣,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咬唇委屈道:“妾身并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王爷为何要这样误会妾身?” “呵,”北长伯冷笑一声,“你亲自让人扇那侍女的耳光,又怎么会不知道本王在说什么。本王到底有没有误会你,找人一问便知。” 他冷冷看向龙卫娇妩媚的容貌,此时只觉得厌恶,“如今这泽王府还是本王的府邸,依然是本王说了算。” “本王还是奉劝你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语落,北长伯甩袖离开。 徒留龙卫娇一脸怨恨地坐在铜镜前,她突然尖叫一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 该死的,肯定是那个贱婢跑去告状,日后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北长伯离开主卧,面沉如水,本欲去书房将就一晚,守在外面伺候的绿荷突然出声道。 “王爷,可是夫人伺候得不好?”绿荷咬了咬嘴唇,脸颊浮现两抹红霞,“奴婢愿意,代替夫人伺候王爷。” 刚才她听见屋内的动静,以为龙卫娇惹恼了北长伯,又见北长伯沉着脸出来,顿时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平日里,她只是一个卑贱的丫鬟,别说引起北长伯的注意了,根本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因此现在,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她慢慢靠近北长伯,身前两处柔软紧紧贴在他的手臂上,娇声道:“奴婢心悦王爷已久。” 修长微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邪魅的声音响起:“此话当真?” 第七十七章 作死 绿荷抬头,只见北长伯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微微眯起,正深深望着自己。 她心中狂喜不止,连忙颤抖出声道:“当、当然是真的,奴婢早已心属王爷,如果王爷不嫌弃的话……” 一语未完,低低的嗤笑在耳边响起。 “本王,”北长伯眸色乍冷,“自然是嫌弃的。” 好像是验证他的话,北长伯一把抽回自己的衣袖,还万分嫌弃地甩了甩。 绿荷一不留神,摔倒在地,怔怔地抬头望着北长伯,尚未反应过来。 “就是你动得手?” 他的话仿佛是在问,却并不在乎绿荷的回答。 “来人,”北长伯面如寒霜,随手指了指院子里的池塘:“丢下去。” 侍卫得令,拖着绿荷朝池塘走去。 天气寒冷,池塘表面竟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如果被丢下去,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这时绿荷终于反应过来,哭得梨花带雨:“王爷,奴婢不该鬼迷心窍勾引王爷,请饶了奴婢这次吧!” “等等。” 北长伯忽然出声道。 绿荷心中一喜,以为是王爷心生怜悯,只见高大的阴影笼罩而下。 北长伯高高在上,俯视她道:“你错了,不是因为本王。” 他再次颔首,侍卫得到示意,毫不犹豫地将绿荷丢进了池塘之中。 “救、救命!咕噜――” 任由女人大声尖叫。 北长伯长袖一挥,头也不回地走了。 翌日,五果起了个大早。 她心里还赌着气,见到谁都是一副兴致厌厌的模样。 直到司玉格进入王妃的院子,偷偷摸摸拿出一个包裹:“这是你要的衣服。” 五果又问:“你那还有没有银子,给我一些。在这王府光有东西是不行的,没有银子什么都做不了。” 闻言,司玉格面露难色,一丝可疑的红晕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有些难以启齿地摇头:“我最近……囊中羞涩,也没有多余的银钱。” …… 行叭……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原谅他咯。 那怎么办呢? 总不能去偷吧? 偷?偷……五果陷入沉思。 “咳咳,我有一个注意,不知该不该说……一个可以让王妃舒适很久的办法。”五果卖关子道。 “你直接说吧。” “我跟你说,你这样……”五果让司玉格附耳过来,给他出主意。 说完,沉浸在发财的幻想中,她又托腮嘿嘿笑了两下。 司玉格呆愣地点头,看着她沉浸其中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不靠谱——真的不会被捉到吗? 半晌,五果清醒过来,看着他犹豫的样子,给他打镇定剂,“放心吧,不会被发现的,我已经把王爷支开啦。”并没有,但是司玉格不知道呀,而且,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五果心安理得地坑他。又继续鼓励道:“而且王妃需要你的帮助!”继而拍了拍他的肩,一副任重而道远的表情。 司玉格点头,显然是被说服了。 …… 华灯初上时,一声蝉语应和着一声蛙叫,仿若邻居间的窃窃私语,缓缓拉开了夜幕。 而书房窗外,蹑手蹑脚的人影心跳如鼓,他上过战场,杀过人,但却从未做过如此偷摸之事,岂是一个心虚可以说明,紧张得收心都出汗了。 想了想落央央,他闭了闭眼,睁眼时,眼神又坚定下来。 他环顾四周,眼尖地看到有一个丫鬟从远处而来。 司玉格站直身体,假装赏花,悠闲从容地样子,让过来的丫鬟完全没有多想,行了个礼后逐渐远去。 看丫鬟走远,司玉格又恢复了蹑手蹑脚,他弓腰将窗户纸戳破,用一只眼睛打探了书房内部一周,没看到五果形容的字画。 看来不好找。 司玉格心内叹气,推开书房的门,又轻轻关上。 虽然书房内也没人,但小偷也要有小偷的觉悟。 司玉格轻手轻脚地,拉开抽屉,没有,打开箱子,也没有。 不禁越来越着急,时间越久他越危险。 按理说,王爷不会很在意这种东西,所以也不会放在密阁里,难道五果消息不正确? 他翻东西的手越发快速,迅捷如飞。 可是,没有! 正在司玉格汗如雨下时,门外传来对话地声响。 “王爷,我说的这个事情你一定要考虑一下啊。” 门被推开,北长伯眼神微变,不动声色。 “本王考不考虑是我的事情,下去吧。”他将这人打发走,将门关上。 房内骤静,仿若无人。 但司玉格知道,王爷没走,他呼吸一重,随即屏住了呼吸。 咚、咚、咚,脚步声渐近,司玉格知道王爷已经发现了他,下一步应该就是攻击了。 他在心内叹了口气,出声道:“王爷,是我。”然后整个人从书柜的墙缝里出来。 这么高大的块头,卡在墙缝里,晓得委屈巴巴地。 司玉格低着头,整张脸青红交替,感觉一片臊热。 “司玉格?”北长伯眉蹙得更深,“你自己说还是我来?” “王爷,属下该死!”司玉格低头,跪下。 他咬牙,不能将五果暴露出来,道:“属下最近实在囊中羞涩,偶然听闻王爷书房中有价值连城的字画,所以起了歹意。” “噢?”北长伯玩味地挑眉。 正当司玉格面临危机时,另一边却是岁月静好。 “孤蓝,盐。”五果伸手。 孤蓝连忙将盐料递到五果手里。 香味飘出厨房,吸引了正在向厨房走的落央央。 人未出而声先至,落央央轻柔地声音传来,“好香呀。” 孤蓝附和道:“对呀,好香呀,柯柯姐,这是什么菜呀?” 五果眼眸微弯,收下了她们的夸奖,对她们一一道:“这些分别是红烧肉,青椒酿肉,糖醋排骨。”她继续做菜,又道:“等我再做个汤就可以吃饭啦。” 须臾,四菜一汤就被摆在了桌上。 孤蓝咽了咽口水,强忍住偷吃的欲望,只眼巴巴地看着。 五果笑着敲了敲她的头,又将筷子分给她,取笑道:“小馋猫,等王妃动了筷,你就可以吃了。” 落央央也笑出声,然后动了筷,被味蕾下的美食征服。 四菜一汤,五果还以为会大有剩余,结果很快见底。 孤蓝捂着吃撑地肚子,再次赞叹:“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落央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好了,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吧。”五果羞涩,转移话题道。 月明风清,微风拂面,五果舒适地眯了眯眼,提议道:“我给你们讲故事吧?” “好呀好呀!”孤蓝猛点头,赞同道。 落央央也颔首。 五果兴致勃勃地开始:“从前呀……” 轻柔地嗓音伴随着淡淡的温馨,被风捧到远处,送给了月亮。 真好……落央央想,心涨得满满地,那是什么呢? 第七十八章 渣男本渣 第四章 整治 绿荷因为在王爷那里没有得到充分的宠爱,她有些气愤的跺了跺脚,看样子应该是正处于气头上,甚至还在心里说着:“我长得这么眉清目秀总有一天王爷会喜欢上我。” 随后龙卫娇见状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便开口说道:“呦,是你啊,看你这灰头土脸的,应该是被人赶回来了吧。” 这语气之中的冷嘲热讽绿荷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便接着回应道:“尽管王爷不喜欢我,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也许是绿荷正处于气头之下,便接着不跌不休的说道:“我可不像是你,尽管嫁给了王爷,却还是迟迟没有得到王爷的宠爱,王爷甚至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不料这句话却说到了龙卫娇的痛处,她有些愤怒的跺了跺脚,甚至上牙床与下牙床已经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见状绿荷觉得自己站在了上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龙卫娇自然不甘落后,她的五指都气的攥在了一起,甚至还有漏出了狠毒的笑容。 “呵!我可不像你,明明出身卑贱,却偏想爬上王爷的床,果然你从骨子里都透露出卑贱,王爷都嫌你恶心。” 龙卫娇的冷嘲热讽最终还是起了作用,绿荷觉得心里气愤极了,这时她只想找一个撒气桶,随后便朝着王妃房走去,此刻的她只想把气撒在孤蓝的身上。 正当她火冒三丈就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五果见到她那怒气冲冲的样子,便料到了她要干什么,随手便拿起了已经烧开的热水。 原本这滚烫的热水是有用的,但是现在五果认为这水不能没有了利用的价值,随后她将盆高高举起,朝着绿荷的方向泼了过去。 甚至动作看起来有些一气呵成,还含有些赌气的成分存在。 原本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绿荷这一瞬间却变得像落汤鸡一般,浑身散发着热气。看到这一幕龙卫娇只呼:“过瘾!” 五果与生俱来自带一种独特的气质,她自然看不下去这种欺负人的场面。甚至对绿荷有些唾液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阴险狡诈,你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原本绿荷心里有无尽的委屈,但是现在身上的热水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可怜!”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许是绿荷抬头之时那不服气的目光,正好对视着五果,便把五果激怒了。 随之五果再也忍受不了的说道:“你是不是只会拿孤蓝撒气,今天这一次就让我来替孤蓝教育你,以后如果再有此事会比这个更加严重。” 说罢五果抓住孤蓝的衣袖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你也应该明白了,绿荷不会因为你一味的容忍会去包容你,她只会变本加厉。” 孤蓝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应该是听进去了,见状五果忍不住叹息了一口气,甚至还有些无奈。 随着时光的穿梭,因为今天这件事耽误了太长时间,太阳也逐渐的夕阳西下了。夜晚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天上的星星已经数不尽了。 北长伯趁着夜幕降临,悄悄的来到了下人房。看起来一切依旧照旧。五果在进门之时,发现映入眼帘的便是北长伯。 她有些兴奋的朝着北长伯走了过来,但是这种情绪压制的很好,几乎看不出来什么破绽,因为早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北长伯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她的身前,甚至伸开了双臂想要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可是随后五果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似没有任何心情。 北长伯见状也没有不高兴,他立即朝着五果的方向走了过去,在那一瞬间他那好看的五官都跟着颤动了几下,他的脸就像是一幅画一般栩栩如生。 顿时五果有些沉浸在其中,从而忘却了他们二人现在正处于哪里。见到五果这呆呆的样子,瞬间觉得有些可爱。 北长伯忍不住低下了头,他们二人鼻尖都碰撞在了一起。北长伯随之还漏出了一抹令人神往的微笑,看似心情极好。 但是此刻五果可并不是如此,五果发觉二人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有些羞涩,甚至脸上也多了几分绯红,看样子就像是一个红色的苹果可爱极了。 北长伯见状心里明白,五果肯定是经历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才会漏出这种不乐意的神情,现在他并不想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了。 随后便镇定的说道:“怎么了?为什么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五果听后很生气的说道:“不都怪你!” 随之北长伯有些疑惑不解的接着问道:“我?我怎么了?” 五果见状眼神立即变得犀利了很多,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郑重其事的样子,她现在心里压制的火已经蓬勃而出了。 随后便气愤的问道:“你是不是不会整治后宫?你知不知道今天都乱成了什么样子?” 原本正处于满头黑线的北长伯这一次终于知道了她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了。随后他便有些没有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让原本怒气冲冲的五果变得更加气愤了,随之便接着说道:“今天绿荷都快要欺负到孤蓝的头上了,要不是我……” 可是话说到这就没了声音,甚至还有些提人胃口,北长伯的好奇心逐渐扩大,接着问道:“要不是你?你怎么样了?” 五果觉得这件事没办法躲过去,便无奈的回答道:“要不是我,估计今天孤蓝又会成为其他人的撒气桶。” 说罢她那诱人的红唇还因为气愤随之撅了起来,看样子多了几分可爱,但是此刻的五果却并不知晓。 见北长伯没有回复,五果追着说道:“你到底动不动整顿后宫啊?” 北长伯有些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转身捏了捏她那吹弹可破的小脸:“那么以后后宫里交给你整治了,这样你看可以吗?” 说完之后空气突然都安静了下来,五果有些震惊却又笑而不语。 第七十九章 狗娃子 第五章 接生 这一大清早,五果有些睡眼朦胧的伸了个懒腰,随之便看到正处于自己附近的任嬷嬷,这一次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的抱着“媳妇”。 原本五果想要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来的还真及时。任嬷嬷直接开口说道:“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赶紧去帮忙接生吧!” 原本五果并没有看到“媳妇”那圆滚滚的大肚子。不过任嬷嬷这么一说,她便赶紧转过头看向“媳妇”这才知道它即将要生产了。 无形之中五果给自己拦了一个重任,她有些懊恼的 说罢任嬷嬷还有些着急的迈着小碎步,身影渐行渐远,原本五果有些一头雾水,甚至反应不过来,原本以为只是客套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给自己找了个活干。 五果见状有些无奈,却在心里默念道:“该死的,看来只能认命了,刚才真是嘴欠!”虽然任嬷嬷年龄已经大了,但是腿脚却十分利索。 一般的年轻人还真不一定能跟的上她,经过了一阵小跑,五果终于走进任嬷嬷的屋内,此刻她还有些气喘吁吁。 正当这时屋内却不仅只有他们二人,除了准备接生的“媳妇”之外,五果还见到了正处于屋内的宫野。 这让五果顿时有些好奇了,“媳妇”看样子已经有了难受的感觉,二人现在顾不上交谈,只能轻轻的将“媳妇”抱走。 五果见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在这?”原本自己被卷进来这场风波就已经很不乐意了,结果却发现这一次并非自己一人。 宫野听后自然无奈的回复道:“还不是那个北长伯,我就是被他忽悠过来的,现在我才明白情况!” 听到北长伯这几个人,五果心里不免会有一些波澜,甚至还有点慌神,这时身边的“媳妇”却发出了哽咽的叫声。 听起来有些声嘶力竭,甚至还在左右反转着身体,以为这样可以减少一定的痛苦,见状二人只得赶紧上手。 五果轻轻的抓住后腿,让“媳妇”保持在平躺的状态下,这样才能更方便生产,但是此刻的任嬷嬷却有些心疼,她的眼眶都有眼泪正在打转。 “你轻轻揉一下它的肚子,注意力度不要太大。”五果认真的对宫野说。原本正在闲聊的两个人突然之间认真了起来。 五果有些手足无策的抓住“媳妇”的两条后腿,宫野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自然有些手忙脚乱的甚至还有些不直从何下手,只能着急的在旁边走来走去。 这时五果见状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不要再原地打转了,赶紧帮我一把!”原本无处下手的宫野赶紧拿起周围散发着热气的热水。 五果这一举动没有想到却帮上了忙,虽然这里温度很适中,但是在生产的过程中温度必须保持在高度的情况下,才能保证“媳妇”不会产生体温过高。 随后宫野便将这一杯热水放在“媳妇”的身旁,他们二人选择周边看似较为柔软的布料,放在“媳妇”的身上。 接下来“媳妇”看样子生产过程中有些麻木了,甚至变得浑身无力,现在已经没有间接性的用力了,这让五果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随后他们二人便发现了其中的玄机,原来因为生产的疼痛感难以忍受,“媳妇”现在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挣扎的方面上。 只见它的四肢正在不停地触动着,看起来并不含有规律性,甚至时而还会突如其来的打起冷战。 不过即便是宠物正在生产的过程中也会伴有腹痛,这种感觉比较强烈,随即正在两人为了接生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 这时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北长伯居然真的走进了屋内,看似他明白了所有,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这时五果发现“媳妇”已经生产出第一个狗仔,她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宫野也改变了愁眉不展的样子。 五果准备出一盆温水,将布料放在温水之中,随后将布料中的水分全部拧干净,随后便放在了“媳妇”的肚子上。 经过了五果认真的擦洗,“媳妇”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接下来它闭上了眼睛第二只狗仔出现在了五果眼前。 这时任嬷嬷看到了觉得有些舒心,随后便松了一口气。宫野见状目前为止并帮不上忙,便随后将刚刚生下的狗仔放在篮子当中。 现在不知不觉的时间流逝的飞快,大约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左右。“媳妇”看样子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能瘫软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样子正在缓解自己的体力。 他顿时看着这些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小狗仔觉得有些可爱,便用温水将他们擦拭干净。 北长伯看到这个场景,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是在他看到五果忙碌的样子却觉得阳光正好,在他的眼中满是五果认真的脸颊。 仿佛这一刻都刻在了他的心中,原本有些紧张的任嬷嬷看到北长伯后也有些镇定了下来。 北长伯一直认为五果并不能独当一面,但是这一次现在这个情况却在告诉他,他曾经的想法是不正确的。 “任嬷嬷,不用担心他们一会就忙完了,我们坐下来慢慢等待吧!”也许是北长伯看出了其中的情分,便出口说道。 这话语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甚至声音还可以给人带来安心的感觉,这让正在处于慌忙不安的任婆婆也安心了不少。 任嬷嬷尽管心里着急但是在表面上并没有展现出来,他们二人现在正处于屋子内最为边缘椅子上。 “这……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它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原本看似镇定的任嬷嬷都忍不住开始发问了。 五果耐心的回答道:“您不用着急,有可能一会就结束了,您放心的休息一会吧!” 其实任嬷嬷对“媳妇”的情感众人都知道,也许这其中的情分会超过普通人之间的情分,固然这便是五果宁可认栽也要选择接生的原因。现在北长伯与任嬷嬷二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们正在静观其变,于此的同时所有希望都托付在了这二人的身上。 第八十章 人丑就要多读书 第六章 对峙 在王府门前除了两位侍卫,空无一人,一问便知,是皇帝和丞相大人即将来到王府。 “臣,参见陛下。”一见此人便是丞相大人。而他面前黄袍加身之人即皇帝,皇帝大手一挥,说:“平身吧。” “谢主隆恩。”随即便站起,说道,“陛下也来此找那褚国五皇子叙旧?” “自然,难道朕就来不得?”他眼睛一眯,丞相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连忙说:“当然不是,陛下想来便来。” 皇帝一甩袖,自顾自地走进王府,而丞相也尾随其后。 王府后花园内,皇帝和丞相,以及那褚国五皇子北长伯在亭子内谈天叙旧。 “我许久未回国,甚是想念故国的娘,不知陛下何时能放我回去?” “哈哈哈,这种事情岂是朕一人能定夺的?这么个开心的日子,何须讲这些,难道是本国有亏待过五皇子?” 皇帝打了个哈哈。 北长伯微微一笑,说道:“那自然是没亏待过,只不过人有故乡情,何况皇子也是人。” “哈哈哈,这可是关系到两国的交情,五皇子还真是一点也不懂顾全大局啊!” 这时,丞相插了一嘴。 “那神医徒弟在你这里生活得可好?”皇帝立马换了个话题,说道。 北长伯突然想起宫野在那边帮助小狗生娃的场景,嘴角微微抽搐,但还是忍住了,笑着说道:“那自然是极好,王府的动物们跟他的关系也极好。” “哪有!”这时,突然从草丛里钻出一个脑袋,大声叫道。 北长伯也没料到他居然在草丛里,眉头微微皱起。 宫野跑到丞相那边,哭诉道:“我自从被那个混蛋坑到这里后,每天粗茶淡饭,还要干苦力,真是苦不堪言,小狗的接生居然也要叫上我!” 他乱诉了一通,不仅如此,还添油加醋。 丞相听了居然也信了,脸刷得一下黑了,勉强保持着笑容的他看起来很奇怪,他说道:“皇子殿下,您也要搞清楚,他是我未来的女婿,您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他需要锻炼,若没有锻炼怎么能配得上如此优秀的令爱?” 没等北长伯说话,皇帝便替他将话接过去了。 丞相听了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一下,他摸摸宫野的头,继续说道:“锻炼归锻炼,但也没必要对他如此残忍,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他可是神医谷谷主的徒弟,还是陛下您的表弟。” 宫野听这话,一下子急了,说:“我才不是狗!” 皇帝说道:“正因为是朕的表弟,朕才会让五皇子替朕去锻炼他,希望他变得更优秀,所以五皇子做得并没有错。” 丞相有些无语,皇帝继续说下去:“更何况朕是皇帝,你这是觉得朕的决定不对?” “臣不敢!臣只是……”丞相连忙说道。 “够了!你不需要说了,朕说了算,宫野在这里生活得很好!”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 丞相虽有些不甘,却也不敢说话了,北长伯见氛围如此紧张,便说道:“丞相大人说得对,或许我对他确实有些苛刻,我会尽量改的,你说对吧?宫野?” 宫野看到那双眯眯眼,吓得一颤,连忙说:“是的是的。” 当氛围好些了的时候,皇帝最先站起来,说:“朕也乏了,摆驾回宫!” 丞相见皇帝走了,说:“回府。” 仅剩宫野和北长伯留在花园内,他对宫野笑了笑,便也走了。 五果坐在凳子上摆弄着东西,突然,一本书从天而降,她拿起那本书,看了一下封面,说:“水许传?这不是藏书阁的书吗?” “啪”的一声,书砸在她头上。 “笨,那念‘hǔ’,是水浒传。”一转头,便发现是北长伯。 她小脸气得通红,说:“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连字也认不清,活该以前被欺负。”他站着蔑视她,说道。 “你就知道欺负我认不得字!”五果整个人都被气得发抖。 北长伯摸摸她的头,说道:“没事,以后我教你念书,这样就不会有人拿你认不得字来欺负你了。” “你?教我?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说吧,这回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他被她的话气得笑到了,说:“丫头,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这么低下吗?我不应该是那种光辉伟大的形象吗?” 五果翻了个白眼,说:“还光辉伟大,你是我母亲吗?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就连后花园的那个小狗都不如。” “我太难过了,我本来还想教你念书的,既然你不需要,我就先走了。”说罢,他欲要转身离开。 五果稍一想,便赶紧站起身,拦住他,笑着说:“当然不是,刚刚开玩笑呢!来来来,教我念书吧,老师。” “丫头,虽然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答应你要教你念书我就不会食言。”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几本书。 什么《三字经》《论语》都拿过来了。 五果笑着说:“你真是个好人。” “别别别,打住。虽然知道你在夸我,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还是感觉浑身不舒服。” “那我现在……” “你现在先把那《三字经》读给我听听。” 五果磕磕绊绊地读完一篇后,欲要读下一篇,北长伯连忙说道:“停,停下来,你说你个王府丫鬟怎么认识的字这么少?没人教你吗?” 她耸耸肩,说:“因为丑呗,往事不堪回首,咱可以不提这件事吗?” 北长伯稍微打量了一下他,点点头,认真地说道:“是挺丑的。” “我跟你讲,我再长长就好看了。” 他摸摸她的头,说道:“那就等你长大咯,要是能入我的眼,我勉强让你做个侧妃吧。” 五果拍开他的手,气急败坏地说道:“像我这么好看的肯定要当皇妃!” 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她的脸涨得通红,而北长伯也愣住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直接。 一看她那涨红的脸,便玩心大起,笑着说:“好好好,未来皇妃。” “滚!本姑娘不想跟你说话!” 第八十一章 逛街吗 长伯望着此刻五果,唇角含笑,有种不明白的情绪在心中荡漾。 他抬手勾上她的侧脸,一下一下的在上面打着转儿。 落央央走进来望向他,低头见礼,然后望着在自家相公怀里睡着的人,沉默不语。 半晌,她才开口:“她便是应南的那位已经葬身火海的嫡公主吧。” 长伯指尖微顿,抬起头来望向她,眸子里是不言而喻的警告。 落央央抬起高傲的头,眼中带着不屑一顾:“她现在怎么说也只是我的婢女,你觉得我会在意她?” “你可以闭嘴了。” 长伯继续撩拨着五果,淡漠的声音就那样在室内响起。 落央央无奈的笑了笑,走了过去。 怀中女子脸上的伤疤早已经被人卸掉了,一张姣好的脸蛋便那样暴露在空气里,嘴唇微嘟,在他怀里一下一下的呼吸着空气。 她笑了:“你倒是个眼光不错的,长得很漂亮。” 长伯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半晌看到床上人已经沉沉睡过去,才起身拉过旁边的外衣就跟着落央央走了出去。 穿过半旧的燃金殿,一路往后,那里是空置的钩土殿。 泽王府里的五大殿,分别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明明,有道士说,生生相克,更容易长生。 长伯一直都是嗤之以鼻,可是耐不住他母妃也就是现在太后迷信,所以他就一屋子金木水火土。 他望着钩土殿的灵牌,两人对视一眼,躬身行礼。 香烛燃烧,袅袅的上升,别有一番意境。 长伯想到小时候落央央的这位长姐经常过来照顾他们,一双明眸仿佛温暖到了心底。 当时母妃开玩笑,干脆把她娶回家好了。 他也应声,懵懂的脑子里记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她的。 后来他回国听说她病逝的消息后,竟然只有怅然,而没有痛失所爱的悲痛。 他才恍惚明白,小的时候的,那叫依赖。 落子汐看的清,但她从不多说,一手运作在落家照顾着下面一大家子。 若不是后来死的早,落家也不至于被二房掌权,就那么剑走偏锋的为了权利坏事做尽。 长伯低头上香,声音淡然的说:“你狠我们家吗?” “怎么可能不恨。”落央央淡然的应声:“你那个胞兄猜忌心重,为了怕一朝落家子嗣报复,生生的灭了满门,上至八十下至襁褓,连只狗都没放过。陛下他啊,骨子的冷血可是比你重多了。” 长伯不悦的皱眉,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落央央跟着上香,勾唇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恨归恨也明白,北长钺那个皇帝做的很好,虽然疑心重了点,但却是个实打实为名的好皇帝。北雪在他手上,只会越来越好。” 落央央望向他,眼中透着淡漠:“为一己私欲做天下大不为之事,落家先祖没教过我。” 说完,便转身离开。 长伯笑了笑,其实落家这两姐妹骨子还是很像的,不过落子汐圣心更重了一写,真真是那种一心为别人不求回报的。 虽然一生未嫁,但却在北雪受人尊敬程度不下于万里行兵的将军。 他望着灵牌笑了笑:“落家……” 五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长伯早已离开,她揉了揉脖子,看向早已经收拾好的孤蓝,眼睛里带着笑:“孤蓝姐姐,我们今天去逛街如何?” 孤蓝疑惑的望着她:“可是我们没钱啊。” 五果从身后拿出了点银钱在孤蓝面前晃了晃,看到对方更加疑惑的小表情才说:“冲官奴的时候,我娘亲怕我受委屈,偷偷塞给我的。” 孤蓝这才放松下去,小嘴里只念叨着:“幸亏不是司将军的。” 两人欢欢喜喜去了街上,想着采买些日常用品,五果也好趁机将司玉格准备的东西混入其中。 她晃着脑袋,从粮食铺子到衣料铺,孤蓝不由得感叹:“五奴以前的家室肯定非常好。” 五果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只是不远处,宗刻望着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从身后的小厮那里拿过了画像,勾唇一笑:“我还真以为她葬身火海了,没承想却是个幌子。” 他挥手,直接让人当街拦下对方。 一时间,四周喧闹不止。 他举着剑,眼睛望着她:“不知姑娘可否还记得这把剑。” 五果面对突然出现拦住她的人不由得皱眉,只是目光触及他手中的剑,脑海里不由得晃出一个女主一把长鞭摔在地上一脸高傲的样子。 只是一闪而过,她还没想明白,就被宗刻一把重剑上前,大开大合的就冲了过来。 五果拉着孤蓝下意识躲开。 找一个安稳的地方给她安排好,就拿起旁边的木棍迎了上去。 手中棍棒交叠,没一下都直面对方的柔弱处,很快,他就恼羞成怒了。 不屑于对方的手法,手中重剑顿时就毫无章法的拍过来,高密的攻击下,刺空的虽然多,对于此同时,刺到的也有了。 五果不禁对眼前这个武夫产生佩服,手脚凌乱间,侧身堪堪闪过一击。 手腕翻转,木棍便随着身子向下,直直甩过他的双腿。 宗刻觉得脚下一痛,却发现自己的脚踝又被打了一下。 五果冷眼后侧,声音中夹杂着寒冰:“这位大哥,五奴不知道到底有哪里得罪你了,要这般赶紧杀绝。” “五奴?”宗刻冷笑一声,大开大合的,再次冲了上去,只是相较于刚才,手下的力道更重了。 五果堪堪的躲了几下,就差点被划伤右手。 周围的侍卫见此,纷纷使个眼色开始缩小两人的活动范围。 五果心中暗碎了一声:“无耻。” 就堪堪的再躲过一击。 只是因为身子积弱的缘故,也是喘着重气, 眼看着要被对方击中的时候,她突然被人一拉,整个人就那么直接落入一个人的怀里。 不远处的孤蓝惊呼了一声,但是很快又松了口气。 五果趴在她的肩膀上望着他身后的常公公,表示自己很快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一面之缘的皇帝小哥哥嘛。 呵呵,真巧。 第八十二章 打架 8 南欢此时也在街上晃荡,他看到了前面的街道乱哄哄的,似乎是有人在打架。秉持着凑热闹的心思,上前去看。 结果他发现,里面的主角竟然是五果。 五果面对宗刻的攻击,躲闪不及。南欢急忙甩出暗器,击中了宗刻的手臂,使五果脱离危机。 “五果,我来救你了,你可得记住了我的恩情,要是以身相许,那就更好了。”南欢一边跟五果调戏一边跟宗刻打了起来。 宗刻见五果来了帮手,还看对方顾着调戏五果,一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样子,顿时就怒了,“这位兄台,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与这位小姐有私仇。” 他下手更加重了,手中的武器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南欢看到对方攻势加猛,也顾不上和五果的调戏,“私仇不私仇的我是管不了,但是五果你就是动不得。”说完这句,他也不再保留实力,两人之间刀光剑影,旁人根本看不清楚两人动作。 五果得以空闲休息,孤蓝急忙扶住五果。五果之前被宗刻击中了肩膀,孤蓝看的心痛:“五果,你都流血了?”小姑娘就快要哭起来了,语气特别的焦急。 五果安抚孤蓝:“没事,这一点点血而已。”五果说完这句话时,目光便转向了正在打架的两人。 眼神流露出担心,孤蓝见状,轮到她安抚五果了:“慕大哥武功高超,一定会没有事的。” “应该吧。”五果不懂武功,眼前的两人又看不清动作,气势汹涌。 “这位大侠,我与你并不相识,你说有私仇,不妨说说,说不定是个误会。”五果自己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为人不错,与人结恨必定是有原因的,她想劝解一下宗刻,希望能从中解除误会。 结果,前面正在打斗的两人则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手头的攻击,五果见此,只得放弃了劝解这条路。 五果只能在一旁,暗暗为南欢担心。 所幸,南欢实力还是不错的,最后,常和被刺中了腰部。 他恶狠狠的朝着五果说:“算你走运。”便落荒而逃。 南欢本打算去追,五果见状:“不用追了。” 南欢便停止了追击,他向五果走了过去。 等走近时,他才发现五果的肩膀上流了血,他顿时感觉自己刚刚就不应该只戳宗刻一剑,应该戳上十剑才解恨。 “五果,我这里备了止血的创伤膏。我们赶紧找个地方,给你上药吧,刚好现在是中午,我们去京城出了名的画坊酒楼天上人间,还能吃上一顿饭。”南欢的语气透露出了心疼。 “嗯。”五果和孤蓝一致同意南欢的提议,三人一同前去。 天上人间是白天是客栈,晚上是美人窝的类型。 有着七层,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天上人间,五果见了,感叹:“这字是谁题的,看得出有一定的功力,写这字的人,有着一身的傲骨。” 五果她们边说边往天上人间走,里面的店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听到了五果语气里的崇拜,得意的说道:“几位客官有所不知吧,这牌匾的字乃五皇子所提,来来里边请,请问有何吩咐?” 五果和孤蓝听到是宋长伯所题,皆惊讶不已,南欢虽然不知道宋长伯,但他看到五果他们惊讶的表情,瞬间不爽:“不就几个字吗?我写得绝对比他好,你们要是想看,等下找来纸笔,我写给你们看。” 五果听出了南欢语气中的不爽,好笑道:“不必,我们只是惊讶五皇子居然会给一个酒楼题字而已。” “那是因为这家店的背景深。”店小二装作一脸高深的说道。 “开一间厢房,并且把梅娘给我叫来。”南欢依然有点小不开心,不过没有再抓着这话题不放。 “好嘞,那客官这边请。”店小二把他们往楼上带去。 此时的天上人间,不说特别冷清,还是有许多客人的,最主要的是这里经营了多年,而且背靠皇室,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 “叫姑娘来干嘛?好好吃个饭不就得了?”五果不解。 南欢解释,“你不知道吧,这家店最出名的是梅娘,我之前来过这里,她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来都来了,我想让你们也知道一下。” 五果:“好吧,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倒要好好的见识一下这个梅娘了。” 等他们三个到了厢房,南欢把创伤膏拿了出来,“给,外敷的,不用心疼,孤蓝你给她上药吧,我在门口守着,省得等会有人进来。”南欢对着孤蓝说道。 孤蓝表示收到,于是南欢在门口站哨。 “禀告五皇子,三个时辰之前五果受到了宗刻的刺杀,被人救下,属下查了一下救了五果的人,是莫国的皇帝南欢。”在王府中,宋长伯正在庭院前手捧着一本书,一个侍卫在他面前跪下,禀报情况。 “你们怎么不上前救下?”宋长伯得知五果遭到刺杀,心里一紧,等听到五果被救下时,心里才放松下来。 而侍卫正在犹豫要不要把五果受伤的事禀告给宋长伯,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禀告:“属下等人离五果太远,等前去的时候,她已经救了下来,还有,她被宗刻刺中了肩膀。”侍卫能想象得到,五皇子听了这个消息,对自己的惩罚必不可少。 果然,宋长伯听到这个消息,气得一把把手上的书扔到地上,“废物。” “你跟李林说,把宗刻给我杀了,我不想让他还见到明天的太阳。”宋长伯吩咐,语气透露着寒气,下面的侍卫暗暗打了个寒颤。 李林是他们这些侍卫的侍卫长,有着奖罚权。 “是。”侍卫应道。 “不行,还是得去看看她。”宋长伯嘀咕了一下,涉及到了五果的事情,宋长伯很难冷静得下来。“现在她们在哪里?” “天上人间。” “行,你下去找李林领罚吧。”宋长伯得知了五果的位置,吩咐了不得力的侍卫去领罚后,动身前往了天上人间。 第八十三章 下水去吧 第9章 自讨苦吃 “隔~”五果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所谓福祸相依,这句话还真说对了,要不是被人追杀,自己怎么也没有机会吃上那么美味的饭菜。 不过这次的事也给五果敲了一记警钟,这次醒来之后离奇的什么事情都不记得,莫名其妙成了丫鬟,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仇人,而且这次救自己的人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墓欢合?莫国皇帝?哪有人一上来就承认自己是皇帝的?就不怕被刺客追杀?还有莫国的皇帝跑来褚国做什么? 带着满脑袋的问号回到王府,却不巧碰到了嚣张跋扈的绿荷。 “喂!你,站住!” 五果甩过去一个白眼,没空搭理她。 倒是旁边的孤蓝明显的缩了缩脖子,平时没少被绿荷欺负,看见绿荷就害怕几乎成了一种本能反应。 第一次被无视,绿荷当场炸毛,“说你呢,你给我站住!” “干嘛?有话说有屁放。” “你们采买的东西呢?!”绿荷上下打量了一眼五果,手上空空如也,“该不会是想着把府上的银子私吞吧?” 听到这话,孤蓝顿时脸色惨白,私吞工银,弄不好是要被处死的。 “不是的,我们路上被刺杀了,我们……” “刺杀?”绿荷嗤笑一声,“真以为你是什么有头脸有身份的人,还有人刺杀你?那人是吃饱了撑的吧?” 孤蓝呛声,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反驳的话。 “刺客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不知道,倒是前面有一只吃饱了撑的的狗一只在乱叫,吵死了。”五果揉揉耳朵,下意识将孤蓝拉到身后。 “你说谁是狗!”绿荷瞪眼,“你别不止好歹,我告诉你,要是让我找到你私吞银子的证据,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五果哦了一声,“说完了吗?说完了那就再见。” 五果拉着孤蓝继续往里面走,能忍着心里的怒火跟绿荷费这么多口舌,已经到了她忍耐的极限,在跟她叨叨,估计就要拿刀杀人了。 甩开绿荷,孤蓝却心情沉重,“我们采买的东西,在逃跑的时候都给弄丢了,怎么办怎么办?” “咱们又没说谎,怕什么?”五果倒是无所谓,王府也不缺那点银子,况且,说不定是北长伯的哪个仇家,她们才叫冤呢。 “可是……”孤蓝绞着手里的衣角,“要么咱们再出去买一趟吧,我那里还有点碎银。” “要去你自己去,万一又碰上哪个不要命的刺客,我可打不过。” 孤蓝瞬间就怂了,谁不怕死? 看孤蓝面色紧绷,五果也叹口气,摸摸孤蓝的脑袋,“别担心啦,出了事有我顶着呢。” “好!”孤蓝重重点头,“五果,如果你是男人,我一定忍不住嫁给你。” 额……五果打了一个寒颤,“可别。” 有了五果的安慰,孤蓝也轻松了不少,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也早就累了。 走着走着,五果却听到后面紧随而来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正巧背对着太阳,身后人的影子被看的一清二楚。 眼看着绿荷就要伸手,五果微微侧身,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将绿荷往前一带。 扑通!! “啊!” “救命!” “救命——咕噜噜噜……救!” 旁边的孤蓝已经吓傻了,“落,落水了,怎么办?” “你会游泳吗?”五果扭头问道。 “不会。”孤蓝摇头,哭丧着脸,“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是别人会不会以为是我们把她推下去的呀?” 五果心里默默叹气,一个人到底有多胆小才会忍不住把所有的坏事都套在自己的身上? 没有理会孤蓝,盯着绿荷看了一会,等绿荷扑腾的幅度越来越小,五果这才扯开嗓子喊:“救命啊——有人落水啦!救命啊!” “完了完了,脑袋都沉下去了,会不会死人啊?”孤蓝在旁边一直絮絮叨叨,五果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孤蓝脑门,“闭嘴吧,死不了。” 话音刚落,便又听扑通一声。 华嬷嬷水性不错,不出片刻便将绿荷给拖了上来。 可能是呛水呛得太多,绿荷翻着白眼,肚子也有些鼓胀。 “五果!杀人偿命你知不知道?!”华嬷嬷双目瞪圆,那架势恨不得要把五果吃了似的。 五果却不紧不慢,“我没有,你胡说,别冤枉我,是她自己掉进去的。” “对,明明就是她想推五果下水,五果躲了一下她才掉进去的!” “什么?!绿荷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华嬷嬷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就不会不躲吗?你要是不躲她会掉下去吗?!” “?” 面对华嬷嬷的控诉,五果一脸问号,合算着被人陷害还是她的错了?什么逻辑。 默默翻个白眼,不可理喻。 看了一眼绿荷的状态,五果也没有再废话,绕过华嬷嬷,一条腿跪在绿荷的肚子上,扬起手掌啪啪就是十几巴掌,这操作,旁边的人全都傻眼了。 还是华嬷嬷第一个反应过来,强行将五果拉开,“这里可是王府!” “我在救人啊。”五果一脸无辜,笑眯眯的看着华嬷嬷。 “救人哪有……” “咳咳!” 华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绿荷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 绿荷艰难的吐出来几口水,看见华嬷嬷就跟看见亲人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推我!” 五果:“……”这恶人先告状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虽然这就是事实。 听到这话,华嬷嬷更是死死瞪着五果,人证在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五果耸肩,“话不能乱说,小心晚上被水鬼上身。” 绿荷抽抽搭搭的,衣服上的水弄得她浑身难受,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自从五果来到府上,她的气运一天不如一天,甚至把北长伯的目光都给夺走了,这五果,凭什么?!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哭,哭到最后差点背过气去。 孤蓝在旁边弱弱不敢说话,看华嬷嬷这架势,似乎不让五果吃点苦头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扯扯五果的袖子,“怎么办?” “乖,别怕。”五果大姐姐似的安慰孤蓝,领着孤蓝的手扬长而去。 “害了人就像一走了之?”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人了?要不是我喊救命,绿荷早就成水下冤魂了,不感谢我这救命恩人就算了还反咬一口,你娘就是这么教你道德礼仪的吗?” 第八十四章 元宵 五果于桃叶挤进人群的时候,早已香汗淋漓。五果抬眸一下子就看中摊位中间那个青衣娃娃。 青色的衣衫配上圆圆的脸庞,很是俏皮可爱,尤其是那脸上温柔的笑更是像极了长伯。 五果高兴的抬手指着中间那个娃娃道:“我要那个青衣娃娃。” “我要那个青衣娃娃。” 闻言五果一怔,抬头发现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女子。而她们的手同样是指向中间那个青衣娃娃。 这下卖东西的人为难了。 那红衣女子望着五果,目光挑衅:“喂,刁民,那个是本小姐先看中。” 五果头也不抬,极其平淡的说道:“所以呢。” 那红衣女子也一下子被气煞,抽/出腰间的长鞭就冲五果挥去。 五果侧身堪堪躲过,只是那鞭子带起的气流还是震掉了五果脸上的轻纱。 顿时周围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众人倒吸一口冷声,没想到一个女人脸上竟然会有这么多疤痕。 清和也是微微一怔:“你这种丑女看中的东西肯定不好,本小姐不要了。” “你……”桃木正要上前说什么,却被五果拦住。 她转头表示不明白。 五果微微摇摇头,指着清和头上的一个发簪,道:“桃木,你看那个。” 桃木望了望,撇嘴道:“样式很普通,很一般呐。” 五果微微摇了摇头,一边示意桃木要套那个青衣娃娃,一边道:“款式是跟普通,可是那玉确实块好玉。” “那也只能算是一个富商而已。”说话间,手中的一个环已经被扔出去了:“耶,套中了。” “我让你套那个青衣娃娃,不是旁边那个手链。”五果无奈的摇摇头:“那簪子上繁复的图案是祥云。” “所以呢。”手中又是一发,然而依旧没中。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簪子是岀云轩的。” 话音一落,桃木的手随之一抖,手中的圈又没中。可她没顾那些,转过头用吃惊的目光望着五果:“你说的是那个只向达官贵人出售珠宝的出云轩。” 五果望着手中就剩两个环的桃木,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从桃木手中抢下那两个木圈,接着道:“还是上品。” 这下桃木直接张大了嘴,出云轩的珠宝出售给达官贵人,可这上品却是只进贡皇宫的妃嫔皇子的,难道刚刚那个女子是公主。 在一旁的五果却没有管那些,手中的木圈蓄力一掷,稳稳当当的罩在那个青衣娃娃上。见如此,五果嘴角轻微上挑。 铺子老板见五果已经套中,连忙将那青衣娃娃送到了五果身边,拱腰道:“小姐,这是你的奖品。” 五果抬手将其抱在怀里,然后弯腰拿起地上的轻纱再次覆脸。转身冲着还在发呆的桃木道:“还愣着干什么,现在距天黑就剩一个时辰了,还不赶紧去城东,晚了就赶不上了。” 泽王府与其他王府一样林立在京城西部,而她们的目的地却远在城东,五果实在不明白,这桃木是体力好,还是什么原因。 桃木闻言,连忙抬脚跟上,身后的店老板不住的摇头,这女娃娃气质不凡,可惜那相貌……可惜咯。 等二人到达城东的时候天色早已转黑,城东的街道上已经亮起早就挂好的花灯,灯火阑珊下,一片辉煌。 桃木拉着五果在河东的月河桥旁站定,直勾勾的目光望着桥对岸。 望着桃木这期待样子,五果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小丫头怎么对什么都这般好奇。 两岸的人群熙熙攘攘,喧闹着气氛中透着喜悦的气氛。有的是一家携子前来,娘子站立在丈夫身边,温和的笑着,而娃娃被父亲驾在肩膀上,好生和谐。 五果抿唇一笑,眼中止不住的羡慕。 “灯神到。”对面突然传来一声,人们的视线纷纷被吸引过去。 只见对面走来四个身披黑袍的鬼面人,他们手中均持着一柄发着黄晕的莲花灯。随后便是身穿各色彩衣的一众人,手中的花灯也各不相同,再之后就是一驾十六人抬得的大轿,轿上红纱轻垂,偶有风过,一张绝色的面容便在众人眼中闪过,灯火阑珊间留下众人的惊叹。这人,太美了。 五果也是略微一怔,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轿中人,那张脸为什么和她一样。 “姐姐,她好美。”身边的桃木也失神,喃喃自语道。 五果望着那轿中人,抿唇不答话。 桃木回神,发现五果发狠的目光,疑惑的望着五果问道:“姐姐怎么了?” 五果回头,望着眼前的俏/脸一会,淡淡道:“没什么。” 说完便迈脚离开。 身边的桃木略微一怔,疑惑的望了骄子一眼便提裙跟上五果。 却不觉轿中之人的目光却一直望着五果离开的背影,嘴角一抹弧度悄然上挑。 气喘吁吁的跟了好久,桃木才追上五果。 只见五果气若闲淡的捏起面前摊子上的一个花灯,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望着五果这般,桃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眼光一亮,她连忙拉着身边的五果,激动的喊道:“姐姐,快看,快看,是王爷。” 闻言,五果指尖一颤,许久才抬起那双平淡的眸子,望向不远处。 长伯今天一身月牙色长衫,手中习惯性的捏着一柄纸扇,面上温和儒雅的气息恰到好处。 五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场景真是像极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姐姐,王爷身边的都是些谁啊?”桃木突然出声问道。 五果这才注意到长伯的身边还有八/九个男人,其中除了司玉格宫野和几个朝中大臣以外,还有四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 那四个人中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后是几个二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们皆是华丽的衣衫,其中一人腰间还佩戴着雕刻这青龙的腰牌。 五果微眯这眼睛,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应南派来的使臣罢了。” “哦。”桃木淡淡的应了声,却眼尖的发现在长伯众人不远处,中年人悄悄的靠近:“姐姐,他们。” 五果偏头,看见其中一人腰间泛着白光的匕首,猛地心间一颤:“王爷小心。” 长伯闻言转头,看到不远处的五果,眉角不悦的促起来。 身旁那几个中年人,见已经暴露,便发狠的冲了上来。其中几个还不忘照料下五果她们。 见着向自己冲过来几人,五果眼角微怔,拿起旁边摊位上的花灯就望那几个中年人身上砸。 那摊主刚要发怒,却见几个人持刀而来,连忙吓得跑开。四周的人群也纷纷糟乱起来。这让想要过来杀五果她们的几个人放缓的步伐。 五果连忙拉起身边早已吓坏的桃木,往后跑去,结果没跑几步就被另一个中年截去退路。 那中年人也二话没说,直接亮出自己的灵力,脚下泛着绿光的图腾微微律动,手见也微微带着青木之色。 五果微微一怔,言师! 不远处的宫野见到五果这边如此,想要冲上去帮忙却被身边十几个言师拖住,想他上玄阶的实力竟然被几个小小黄阶言师拖住。 他懊恼的甩出几个光球,便转身冲着司玉格喊道:“快去给我把她救下,她要死了,我娘子就没了。” 司玉格闻言,皱眉望着被几个言师拖住的五果,那一袭白衫在人 第八十五章 冷血 等到真的走远了,五果才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向孤蓝,再三要求她对今天晚上发生的事闭口不言。 孤蓝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疑惑,但是很快,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五果气若闲淡的捏起面前摊子上的一个兔儿花灯,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身后人说话,突然听到孤蓝兴奋的拉着她的衣袖喊了声:“小五奴,是王爷!” 五果抬起头,一双眼睛望向不远处,自从那日之后,她便日日曾在落央央房间,和他见面的次数也不觉变少了。 她不知道原先的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但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对他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抿着唇,看向不远处。 在他身边还有八九个男人,其中除了司玉格宫野几个朝中大臣和刚才那个刁蛮女以外,还有四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 那四个人中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后是几个二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们皆是华丽的衣衫,其中一人腰间还佩戴着雕刻这青龙的腰牌。 五果微眯这眼睛:“孤蓝姐姐,应南那边是派使臣过来了吗?” 孤蓝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但是看到五果那副表情瞬间明白,指着不远处的那一群人,结巴半天,才说:“小五奴你说他们是应南的使臣?”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了。” 她望着领头的那个人,勾唇笑了笑,幸亏这几日闲的无聊找司玉格寻来了这应南的任务画像,否则也不会知道这佩戴青龙玉佩的领头人便是应南古丞相之子古楼生。 想着新皇登基应南,最先倒戈的就是古家,五果不由得因此心中一阵烦闷。 她甩了甩脑袋,一抬头看到长伯身边有个中年人在悄悄中年人悄悄的靠近。 孤蓝也抓住了她的手,出声:“姐姐,他们。” 五果偏头,看见其中一人腰间泛着白光的匕首,眼睛眯起来,还不待出言提醒,就被孤蓝一声惊呼率先打动。 长伯闻言转头,看到不远处的五果,还有同她站在一块的孤蓝。 他清楚的明白,刚才,明明有提醒他的机会,她却选择了沉默。 身旁那几个中年人,见已经暴露,便发狠的冲了上来。 挥手拔出手中软剑,简单的解决掉几个,就冷冷的望着他。 五果心中一颤,看着其中几个不忘照料下自己的黑衣人,眼角微怔,拿起旁边摊位上的花灯就望那几个中年人身上砸。 那摊主刚要发怒,却见几个人持刀而来,连忙吓得跑开。四周的人群也纷纷糟乱起来。这让想要过来杀五果她们的几个人放缓的步伐。 五果连忙拉起身边早已吓坏的孤蓝,往后跑去,结果没跑几步就被另一个中年截去退路。 她咬了咬牙,将人孤蓝往古楼生身边一推,转头命令道:“照顾好她”,就从清和腰间抽出长鞭,手腕一转,就对着身边的一人扫去,凌厉的鞭风带着杀伐的气息在四周荡开。 原本被抢了武器的清和一愣,就看到五果这般,不由得拍手叫好。 宫野扶额,将这位小公主拉到身后:“我的姑奶奶,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三脚猫功夫就别往外窜了。” 说着手一挥,袖间毒针命中一个敌人,就好生将人护在身后。 长伯冷眼望着此刻的五果,看着她此番模样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冷清间伸手一拽,就连人带鞭的将人拉到自己面前。 左手扣着她的手腕往前一推,就那么将五果挡在身前。 一截剑身没入身体,五果感受到从小腹传来的冰凉感,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身后人,却被他如同丢垃圾一般丢到地上,手中软剑上前,就那么将刚才的人击倒。 自始至终,五果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不敢相信的同时心中还有一丝悲戚。 感受到声身底传来的冰凉感,她苦涩一笑。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放纵这句身体里留下的情感。 她闭上眼,将一切都封闭在外,沉默与寂静同时在耳边蔓延,她的周遭一片昏暗,她看到一身华服的女子,只是眼中的悲戚让人忍不住的心颤。 她想,她再也不要想起她以前发生的事了,只是那般奋不顾身的喜欢,太让人沉重。 长伯皱眉望向地面,手中软剑滴着血,眼中深入人心的淡漠让人不由得一阵心惊。 他侧身上前,将刚才袭击的人推到,长剑穿着他的肩胛骨而过,长伯低下头,碎发自额间散落,整张脸上带着深不见色的冷漠。 他说:“本王的府上人你也敢动,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手下一转,身下人就传来一阵惊呼,将他刚才的话掩盖声声掩下。 只是众人都是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中的批判与心惊让他不由得敛眉。 孤蓝挣脱开,古楼生的束缚,哭哭啼啼的跑上前,望着倒在血泊里女人,不由得对着长伯一阵怒骂。 她原先是跟在落家的,从小就跟在落央央身后,原先她还会因为对方救了自家小姐而感动,但是时间久了,她也会淡然处之。 只是刚才长伯的动作却是她不由得一阵心寒。 哆嗦着下唇,孤蓝看对方半天没有反应,才转去催刚刚赶到的大夫们。 古楼生走到旁边,一脸严肃的望着那人,半天眯着眼睛望向长伯,纵然是再迟钝的他也是明白了那人是谁。 他握着拳头沉默,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再后来,有人跟长伯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他都说是权宜之计。 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所谓权宜之计,不过是在那一刻在某人眼中看不到的心疼及呵护。 以往的长鞭是为他而挥,而今日,他不过是个过路人。 他沉默,却也为自己骨子里的冷血感到心惊。 所有人都告诉他,本以为他对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到最后却发现,其实不过如此。 不过是在阴暗的角落待久了,就习惯性的依赖于唯一照进来的光,或许有激动,但却不足以交心。 在幽冷的环境下,那颗心终究是热不起来的。 他是,他兄长也是。 第八十六章 合作 五果醒来之后,事情已经安顿了差不多了,长伯站在她床边,清冷的视线上下打量,半天才说:“皇兄已经察觉到你的身份了。” “所以那些刺客是他安排的?” 长伯顿了顿:“是,我之所以那么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五果轻笑:“那是得好好感谢王爷的权宜之计。” 说着,撑着身子从床上下来,苍白着一张脸捂着伤口就要转身离开。 只不过刚走了两步不到就被长伯拉了下来,他说:“我已经把你调到了掬水殿照料,你可以好生躺着。” “王爷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五果回头望向北长伯,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上一秒拉我过去挡剑的是你,现在又惺惺作态的过来说是权宜之计还要将我留在掬水殿?您这白脸黑脸都唱怕是没谁了吧。” 长伯皱着眉:“你胆子很大。” “我五奴素来胆子很大,怎么担待不起就赶紧让我会燃金殿,不然我能让你这掬水殿彻底没水了。” 她眼中镌着清冷,一步步紧逼着,长伯握拳,半晌才让华嬷嬷将人带下去。 五果跟着出去,阳光斜射进来的时候,照着屋内满室的荒凉,她勾唇,嘴角带起嘲讽的一笑。 她说了她不是万俟五果,像这种仗势欺人的做法还有个屁用。 她转身离开。 长伯望着她的背影,眉眼清冷,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半晌他忽而笑了起来,唇角嗜血,在等着未来更好玩的事情。 华嬷嬷冷着一张脸将人带走,全程目光都是没由来的黑。 一转身,经过瑞火殿的时候,她故意放任着绿荷看到。 于是,自从那日落水之后就找寻不到报仇之人的绿荷就一下子带着人将五果围了起来。 她摸着伤口,回头瞥见华嬷嬷淡然的模样,不由得冷冷一笑。 在对方再三欺辱之下,伸手就捏碎绿荷的下巴。 周围的一种女婢惊得后撤,华嬷嬷心惊却又不能将身后人派出来。 五果看着华嬷嬷一脸愤恨的模样,不由的勾唇一笑:“告诉王爷,我五奴觉得泽王府的管事一职不错,好生安排着,不然,我便杀了她如何?” 说完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冷冷将手中之人甩了出去,才往想站在原地的华嬷嬷警告。 她转身离开,一声浅绿色明明只是下人装的模样,却没由来的生气一抹华贵。 回到燃金殿,孤蓝早就在等着了,她四下打量,确定五果却是没什么大碍之后,才一脸郑重的拉着五果进去。 她一路走着看着,半天才蹑手蹑脚的停在主殿门口说:“王妃娘娘在里面等你。” 五果应声,推门就要进去,却被孤蓝一下子抓住:“我说的是王妃,不是疯癫的王妃。” 五果望向她,半晌才挑眉,笑着说道:“我知道。” 抬手揉了揉小孤蓝的头发,才走了进去。 孤蓝同落央央一样是从落府里出来的。这些年燃金殿的丫鬟换了又换,想必是因为这个王妃的问题。 前几日的时候落央央同她坦白,她自然也就知道,孤蓝也是知道的。 她推门而进,年久失修的门“吱呀”一声,五果就看在落央央一声华服坐在那里。 她上前望向她,身后的孤蓝下意识的关上门,一时之间,偌大的宫殿就她们两人。 她笑了:“王妃是有什么事?” 落央央端起了面前的一盏茶,似笑非笑的说:“本王妃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看到自家夫君对身边的丫鬟关心过渡,亲自过来照料一番呗。” 五果望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清冷的找个地方坐下,静候着她的接下来要说的话。 落央央见没有诓到五果,也是低头笑了笑,半天才说:“有异族人潜在王府里,龙卫娇的目的也是找到他,你帮着一起。” 五果脑海里滑过那日杀人的黑衣人,不由得开口:“王妃被北氏皇族坑骗的那么惨,一家满门抄斩,又为何要帮助北雪呢?” “落家一门满门忠烈,自开国时就守着北雪,朝堂之争成王败寇,怪只怪叔伯他们没有选对人。现如今异族入侵,毁的是我北雪的千万根基,我为何不帮?”落央央望向她,满眼冷冽,显然是对对方的言语动怒了。 五果轻笑了一声,缓缓的说:“我应该记得,你这几日装疯卖傻,是有躲着龙卫娇小姐的意思吧,龙家与落家世代为敌,当初也是因为落家扶持了四皇子,当时龙家才想到扶持现今皇上,想必你也知道,这般大动作势必会让那位小姐抓出把柄,落个死罪吧。” “再说了,王妃娘娘应该也知道我是应南人,既然我不属于北雪,又何必来帮你呢。” 自私冷漠的话语就那样落在落央央耳朵里,让她不由得一阵心惊,从某种程度上,她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和长伯两兄弟很像。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应南的嫡公主从小父宠兄疼的一生都算是尊享娇奢,又怎么会有这般冷血气质。 可她不曾知道的是,就算是再温情的皇宫,也是皇宫。 某种程度上而言,温情的,更危险。 落央央呼出了口气,半天才说:“这次苗疆与胡部联合,岑胡八部合围,其势力是打算吞并整个大陆。” 不等五果笑出声,她就继续说:“应南国内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现如今莫元太后篡权,大肆培植亲下,仓皇城内部动荡,姜氏一族蠢蠢欲动,所以你还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天冥大陆本是一体,老仓皇一通内陆,将蛮横的胡部,岑胡和苗疆驱逐出境,一时之间天下大同。 只是不余百年,仓皇城内忧外患,四分五裂之下才成了先如今的天下割据之事。 不过饶是如此,周边的蛮荒之族也是没有出现的动静。 五果闭上眼,想到南欢那日所言,不由得攥紧了手,应南说真的她不记得,但是莫元既然能逼到一个皇帝远离故国,那是又多么危急。 她也曾听说莫元境内节度使叛乱,一时之间战火肆虐。 半晌,她说:“我帮你。” 第八十七章 别犯贱 五果成了泽王府的管事嬷嬷,一下子升了好多位份。 不过是才及笄的年纪,却成了王府里众人喊姐姐的存在。 她打量着府上最近的财务账单,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手指在石桌上敲着,半天才说:“宋管事,这王府的出账和进账,有些不对啊。” 站在对面的中年人一听,连忙哆哆嗦嗦的跪下,身子晃荡了半天才说:“五小姐饶命,这些都是华嬷嬷安排的。” “华氏?”五果剔着指甲,半晌笑了笑:“什么时候王府姓‘华’了,我怎么不知道?”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宋管事跪在那里连连磕头,孤蓝在身后也看不过去,刚想上前阻止就被对方一个眼神制止。 她站起身来,拂袖间将账本摔在地上,摊开的页面上都标着赤字,她冷笑:“皇上怜惜王爷久未归国,分配的都是顶好的店铺,怎么?这些顶好的店铺到王爷回来之后就能连年赤字?” 北长钺继位后,直接将南市那些个顶个好的划到泽王府。 不过起初王爷不在,这些浑人就趁机大捞。 这也就算了。 王爷回来之后,因为长伯不理府事,迎娶的王妃又是个傻的。 久而久之,竟然更加放肆,连账本造假都懒得做了。 她踩着账本过去,莲步轻移,低下头的时候唇角含笑:“这些买卖咱也不是不让你做,不过总得低调点不是?” 宋管事不明所以的抬头,就看到五果满是疤痕的脸上布着笑,说不出的诡异感油然而生。 她说:“我五奴也不是个断人财路的人,这样不地道,我也知道。不过我不希望的是在我管事期间有把柄,懂?” 宋管事慌忙点头:“懂,懂懂!” “孤蓝,你待会跟着过去,把这几个月的假账做好。” 身后的女婢面色复杂的点头,才根宋管事走了下去, 长伯跟宫野出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宫野下意识的拍向她的肩膀,说一声:“可以啊,当着长伯的面儿圈钱。” 五果端起茶侧着肩膀躲开,才望着长伯勾唇冷笑:“他们家王爷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么,为什么不敢当着他的面儿?” “可……”宫野噎了一句,想到自己好友对待这人的态度,才收敛了声音,低声说:“怎么说他也是个王爷。” 谁知五果轻笑了一声,半晌爱宫野震惊的视线下缓缓吐出四个字:“王爷而已。” 宫野身形恍惚,显然是对面前这妞的胆大程度深感佩服,不过见到自家好友没反应更是皱了皱眉,半晌挠了挠头识趣的离开,心里却想着咱王爷对这个丫鬟是真的宠。 他摇摇头,深觉得这样不好。 长伯望着她,清冷的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坐下去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淡绿色的水从茶壶中汩汩而出,落在茶杯里别有一番风声。 从前画本子里男子若是伤人伤多了,深闺女子不过是借着男子喜欢以为的肆无忌惮的回应着。 可她不一样,因为在这场感情里,仗势欺人的人,从来就是他。 而他所仗的,无非就是她偏爱于他。 五果不一样,她现在肆无忌惮,无非就是拿捏住他不敢轻易暴露她的身份,又不敢伤害她。 应南万俟群掌权,原先皇帝之子死的死伤的伤。 自成员身死宫前之后,朝堂之内颇多争议,不得已,成阳才被软禁鹭岛,而成光则是在未二小姐下葬后彻底消失。 谁都知道,万俟群明面上不说,这个暗地里曾在他府上行窃的人肯定是被秘密控制起来了。 与成阳不同的是,他一没有嫡子作保,二没有长子之尊,所以现下的情况,除了软禁,就是身首异处。 所以对于应南旧臣来说,唯一又能力且不在控制范围的,就是这个一直特许有继承权的嫡公主。 成阳将她送来,计较的就是今日北雪布的局,而这个局里,五果是棋子,最重要的那枚。 所以她不能出事,至少在事成之前。 他一直都知道万俟家没有不聪明的人,但也是第一次佩服万俟五果的睿智,他手中的茶杯打着转,眉眼暗淡了许多。 想来应该是她纵容自己颇多,在他面前不觉她降了智。 他笑了笑:“听说你答应落央央事儿了。” “嗯。” “挺好。”长伯顿了顿,“不过你还是需要小心点。” 五果挑眉:“王爷这是在关心我?” “自然。”长伯放下手中的茶杯,手肘撑在石桌上,眉眼闪着笑意:“怎么?不感动一番?” 听此,五果当即就笑了,星星闪闪的眸子里,闪着璀璨的光,在冬日里,莫得一番春风扶阑,一时之间,好不温软。 她笑了,圆润的手在长伯唇上移动,以手封缄般的“嘘”了一声:“王爷你还是别说话了。这般犯贱,不好。” 话音刚落,长伯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整个人如同冰窖里刚出来一般,周遭刮着寒风,唯有五果淡然的坐在那里,一派花枝招展。 朱唇上扬,在八角亭里盛开,眉眼若丹,盛满的,都是嘲讽。 她站起来,拂袖离开的时候,眼中带着冷冽,“我是最后一次强调,我五奴,从你待会王府取名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万俟五果。” “她傻,不代表我也会。” 说着便踩着高傲的步伐离开,回也不回的样子,留给她一个孤高的背影。 长伯摩挲着下巴,眼中晦暗不明间,忽的笑了起来。 抬手捏着桌上的白瓷杯,扭动得在石桌上打转,最后一个力道不慎,突然就从桌角掉了下去,清脆一声,在寂静的八角亭里,好不响亮。 他继续拿起一只,手继续转着,最终看着它越转越烈的样子笑容更甚。 一拂袖,白瓷杯坠地,他望着她刚刚离去的地方,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某些人啊,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是,却在行为举止里越来越像。 毕竟那些年里,他就是这般任由成阳将他的尊严踩在地上。 他勾唇,无言。 第八十八章 国师大人 五果在王府里看着日出日落,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单纯的坐着。 自那日之后,长伯也是照常来,她赶不走,索性就不做了,把下人房留给她,自个躲到王妃那里也是乐得自在。 落央央无数次的催促她赶紧行动她都没有动静,她知道,在一片平静之下,终究是会迎来最终的波澜。 司玉格匆匆过来的时候瞥了眼落央央,眼中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皱眉望着五果,半天才说:“莫元那个皇帝被抓了。” “什么?” 显然这件事是没有想到的,前些日子王府有意将他的消息送到莫元,本想着让那些人自己解决,难道王府的下人没看准对象,送错了? 匆匆赶到长伯旁边,只看到他一个站在桃花树下手中执酒,看她过来后,只是幽幽的笑了笑:“过来。” 五果拧眉,并没有动,半天才说:“南欢那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长伯懒懒的坐在那里,拿起酒杯就斟满一杯放到她面,遥遥望了一眼就不说话。只是动作里的意思很明显,不过来,就没得消息。 五果对于长伯的喜怒无常是真的无奈,很多时候她都巴不得里这个人远一点,因为他太危险了,危险中还有一种阴暗的感觉。这样通身气质,即使在她的熟悉的感觉里没有,就像是,像是回到了某个地方,突然解锁的。 难道与他而言,应南还是难得的净土? 走过去坐下,一瓣桃花落下,直落杯中,上下漂浮间,长伯轻笑了一声。 眼中似是万千多情,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有。 “莫元向胡部搬了救援。” 五果眉头一皱,显然是对莫元这波操作赶到不解,手中酒杯放下,望向身边人,“莫元到底想要做什么?” 长伯低低一下,起身掠过的时候,温凉的手擦过她的唇,只一阵冰凉的感觉传来,心中轻颤了一下。 长伯拿过手看了一眼,下意识的蹭到自己唇上,桃花瓣落的时候,一副撩人姿态。 “好好说话。”五果皱眉。 长伯轻笑了一声,弯腰将手放在她的双肩上,“我怎么知道莫元那个太后是怎么想的,倒是他们的国师大人,据说在凤山遇刺了。”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五果敛眉,“你的意思是,那个国师是故意的?” 见没有在意他的手,唇角不由得上勾,“皇兄可因此为难死了。” 这句话里,藏着喜悦,还有几不可查的撒娇意味。 五果愣怔,起身躲开面前人的桎梏,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 现如今的长伯给她的感觉越来越奇怪,更尤其在那日刺杀之后还能这般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的相处。 很奇怪的感觉,莫名的寒颤在身上打起,她总觉得,北长伯,是不是又打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主意。 转头瞥见跟着一起来的两小只,面上不由得一抽。 清和眼神巴巴的递上手中的长鞭,“小五奴,你再把那天的鞭法再耍一边吗?” 宫野也跟在身后,望着那位小公主直直点头。 她怎么觉得,那个丞相府小姐,这是被爬墙了呢。 清和望着她,眼中透着雾气,完全没了当日娇蛮任性,小孩子家家的性格展现的无疑。 五果知道,面前这位乃是前朝宠妃之女,因着那位宠妃对长伯两兄弟有所帮助,在母妃死后,就理所当然的养在了皇宫,成了前朝子嗣中唯一一个留在京城的,活着的人。 她身着一身荷衣,面若桃花,眼中带着期许。 可惜这个小公主平若里娇蛮无礼,唯一爱好便是武器和功夫,皇宫寝宫里,就属她的冷兵器最多,路上逮到一个高手,就拼命的让人家耍给她看。 从她身子养好开始,清和就日日不拉的点卯,每天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是递上长鞭,让她耍耍。 看着面前通身赤红的鞭子,不由得头大。 远远瞥见孤蓝,就喊了一声,“孤蓝姐姐这般匆匆找我,应该是王妃娘娘有什么吩咐吧,我们快去!” 清和跟在身后,看着一脸焦急快速闪开的五果,一脸莫名,“是有什么急事吗?” 宫野点了点头,“或许是真的有急事。” 五果拽着一脸懵逼的孤蓝走出了掬水殿,就送了一口气。 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阵的凌厉,她回头望向孤蓝,“你先回燃金殿,我出去一趟。” 说着就匆匆离开。 莫元既然向胡部借兵,明摆着太后不想失了权利才引狼入室,打算同那位国师争上一争,没得办法的国师才会选择向北雪戳穿,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接着北雪护着他。 这戏做的很足,怕是那日刺杀的人就是莫元派来的,掺杂了第三方,应南作壁上观,自然是想要把北雪拉下水。南欢这块烫手山芋,北雪是想接也得接,不想接也得接。 不由得,五果竟然佩服起这个深藏功与名的莫元国师大人了。一女子能做到这种地步,运筹策于帷帐之中,也算是个奇女子了。 不过可惜啊,南欢倒也不是个蠢笨的。 养了这么久的小狼崽,还以为是只听话的小绵羊呢。 五果勾唇,潜行就去了京城大牢。 孤蓝望着五果匆匆走过的身影,呼喊不及。 她想说,她真的有事啊。 过几日太后寿诞,她还要替王妃准备礼物,现下小五奴是王府掌事,这事自然是要找她。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孤蓝叹了口气。 算了吧,谁让她宽宏大度,下次再来找她好了。 说着眉梢上扬,一蹦一跳的就往燃金殿去。 就连路上碰到看她一阵眼里有事的模样也没有在意。 只是刚回到燃金殿,就被眼前的大阵仗吓到了。 她真的没想到,刚刚还心心念念的太后娘娘,居然还真的出现在了王府,还是在王妃府上。 她扣手,心中一阵紧张,心里懊恼着刚刚为什么不把五果拦下,也好过现在她一个人面对这个老妖婆。 身子打着颤,就赶紧跑到落央央旁边跪下,眉眼低垂,全是惧意。 第八十九章 呵呵 京城大牢里,五果打点了一下,才仗着王府的身份走了进去。 在她看来,反正北雪皇帝宠爱泽王,那她这层身份不用白不用,对于长伯这类的阴谋家,所能做的,当然是物尽其用。 敛眉潜进大牢,再次见到南欢的时候,他还是一声浅蓝窄袍,看她进来时候,正跟常公公一起手拉手准备怕墙越狱,而守卫大哥则清一色的晕倒了。 五果后撤一步抱胸,眼中带着调笑,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南欢也是个狠人,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搞晕了大牢里的人,然后准备越狱。 五果轻笑,将自己带来的女孩家的衣服递过去。 常公公眼尖,一下子就确认只有一件衣服,自己是出不去了。 淡定的后撤一步,给南欢服侍。 说实话,陛下和国师都是他从小一起看到大的。 叶倾儿比南欢长上两岁,有因着天生的帝王相,便从小命运坎坷,陛下不过一个好心,无意间救下了受冻的一个女孩,然后就这样承恩至此。 其实很多时候,叶倾儿眼中流露的感情,他这个做下人的不是不明白,就像是南欢一样,不愿对说。 他扣下腰间的碎玉,眼中带着和煦:“陛下,这是我给我家中的妻子留的,回去告诉她,我如此这般,自然是耽误不得她了。” 常公公幼年进宫,一家人靠他显达之后自作主张的给他找了个媳妇。媳妇长得水灵,也懂得疼人,什么都好,就是他配不上。他长她十几岁,还是个不干净的,只希望,陛下能好生照料。 五果示意南欢离开,自己则走到大牢里坐下,淡定无比的等着外面来人。 果然,不出半刻香的时间,宫野就带着京城巡检到了京城大牢,推门一见五果,整个人都吓掉了。 公堂之上,五果端着架子,直接二话不说找个地方做好,极其淡定的说:“是莫元那个皇帝抢我的衣服,然后跑出去的。” 众人抽着嘴角,且不说为什么她手上为什么有两件衣服,就这衣衫整齐的样子叫做被抢? 众人迷惑了,宫野抽着嘴角。 自己上任前,长伯私下里找过他,北雪不打算留南欢,五果不过是个契机,所以不管怎么,都说是对的就行。 宫野极其昧着良心,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审查地,想着自己还算机敏,知道将人赶了出去,认命的走到案桌旁,极其无奈的写下了自己当官以来的第一份假状。 五果扫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啊,怪不得长伯会叫你过来,编故事的能力,一流!” 说着,就直接推门离开,大摇大摆的模样,就像自己的才是审查官。 泽王府,燃金殿。 孤蓝跪在地上,落央央也跟着。 一个四十多岁的美妇就那样珠钗环佩的坐在旁边的闲置凉亭里,手中葡萄美酒映衬着杯中的光辉,眉眼一扫,慵懒中尽是狠厉。 龙卫娇也跟在身后,一时之间少了媚态,更多是小心翼翼的惊恐。 她还未进泽王府的时候,她的父亲就告诫过她,两位殿下的生母是个极其有手段的家伙,被废黜冷宫多年,竟然能够一朝说翻身就翻身,连带着自家儿子也能水涨船高。 要说北长钺为什么会登上帝位,他这个母亲绝对是一大原因。 陈姬抿着酒,顾盼生姿,从她来到现在,落央央两人已经跪足了三四个时辰,但她的手下来报,那个小五奴的小丫鬟还在京城大牢。 不多时,酒杯见底,龙卫娇识趣的上前添置了一些,抬眼瞥见五果回来的身影,一下紧张了起来。 虽然她不喜落央央,但是她身边的这个小丫鬟性格她还是蛮喜欢的。 身子后撤半步,趁着人不注意,悄悄的就让喊了长伯。 陈姬回头,撇着迎面走来的满脸疤痕的少女,只一挥手,身边的人就上前架着。 五果敛眉:“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匆匆赶来,听说燃金殿又出事了,只是这还未来得及见礼就被人架住,这个太后……也太直接了吧。 只见陈姬踩着一步一莲花,身弱扶柳的上前,顾盼生姿见,只一下就对着五果的脸上狠狠删去。 手上的金护甲剐蹭着脸,一道粉红的刮痕瞬间出现。 “听说你曾去勾搭泽王?” 五果抽着嘴角,自然明白这不过是陈姬要教训她的理由。 王府丫鬟众多,她要一个个管得管到什么时候。 她轻笑了一声:“太后娘娘说的没错,五奴确实是勾搭了泽王,还让他没玩都睡在燃金殿……的下人房。” 眼中含着魅惑,柔指缠绕间嘴角含笑:“娘娘还想知道什么?比如什么姿势?什么叫声?” 陈姬一愣怔,看到身边人都是一张大红脸,瞬间就后撤两步,敛眉怒瞪:“不知羞。” “是太后要问,奴婢只是如实回答,如何不知羞?” 说着,五果攀附上陈姬的身子:“太后既然会找过来,自然是知道我的身份。五奴清楚,一个落魄的流亡公主自然不足以让你忌惮,但是您的两个儿子都这般藏着,你也不怕坏了他们的大计?” 身子后撤两步,突然满目惊恐的往后倒去,额间满是冷汗,一点点血花从她肩上的伤口中溢出,淡粉色的长裙薄衫上瞬间映衬着红梅开了一支又一支。 众人望向太后的目光瞬间奇妙了起来。 五奴这一下成功的让人想起了那日五果挡剑和北家的冷漠,虽然面上不敢多言,私下里免不了一番传播。 陈姬很快收拾好情绪,正要将错就错直接将人打压下去,就看到长伯匆匆赶来。 俯身见礼,目光则若有似无的落在五果身上,情绪异样,只是觉得那一刻的五奴真真像极了五果。 他含笑:“母后,府上的丫鬟是我管教不周……”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姬抢了去,她眼中带刀,眉上却是刚才的慵懒:“管教不周,不若我带到皇宫养着,说不定,就周了。” 长伯弯腰:“母后说笑了,儿臣这就将她带到掬水殿好生管教着。” 五果愣在原地,却见长伯满目含笑,只是眉眼间却一副“你跑的掉吗?”的姿态。 她可真是呵呵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