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神雕炮灰也成双》 第1章 一朝穿越成炮灰 “表姐,醒醒!表姐!表姐!” 一个娇软清脆的萝莉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程英的意识有些模模糊糊的,奇怪,家里的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舒服了,她动一动身子,脸和脖子上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般。 “凌波,若再醒不过来,给她三银针。”女子声音轻柔婉转,吐出的却是最恶毒无情的话语。 “是,师傅。” 女孩一听,更加着急起来,摇着躺在草堆上的另一名女孩,大声疾唤:“表姐,快醒醒!快醒醒!” 程英原本就觉得头有点疼,这下更晕了,这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悠悠然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垂髫女孩,约摸八|九岁的年纪,容貌秀丽,虽带着这个年纪女孩稚气未脱婴儿肥,却大致可见瓜子脸的轮廓。 这是一只小萝莉啊! 小萝莉见她醒了,一喜,又回过头去看着在另外两个人,神色间可以看出对那两人的害怕。 程英这才注意到还有两个人,是两个身穿杏黄色道袍的道姑,一个看着二十多岁的模样,明眸皓齿,肤色白腻,盘腿坐在地上打坐调息,颈中插着拂尘,万缕柔丝散下,神态冷若冰霜。另一人大概十五六岁,立于身侧,背插长剑,血红的丝绦,肤色白润,也很美貌,脸上却也冷冷的。 程英打量四周,发现她们身处在一个破烂的屋子里,自己则是睡在只是简单铺了些草堆的草床上,回头看,有一个雕像,一个长相可怖的武将持着一杆长枪,怒目圆瞪。想来此地是一座破庙,也不知供奉的是谁。 程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她怎么会在这里!眼前这些人又是谁,那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她分明不认识,这些人怎么会是这个装扮。 她想起来自己明明坠楼了,是因为自家养的猫跑到了阳台外面回不来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也跟着爬出阳台想要把它抱回来,却一个不留神跌了下去。她家住在七楼,这么高下去,不死也变植物人了吧,下坠的瞬间她听到了楼底下路人的高声惊呼。 现在这个是什么情况?她……穿越了? 程英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女孩一愣,显然有些被吓到了,带着哭腔道:“表姐,你怎么了,昨天撞到了脑袋,是撞傻了么,呜呜……你是我表姐程英啊。” “对啊,我是程英,”程英送了口气,还好,还是程英,“那你是谁啊?” 女孩抽抽噎噎道:“我是无双啊!” 什么?无双是谁! 程英看着自己还指着对方的手指,摊开手掌一看,白白嫩嫩的,摸起来也软软的,更重要的是,这手的大小明明不是她的,是个小女孩的手啊! 程英有些震惊,呆了片刻笑了,这一定是还没醒呢吧。于是闭上眼,过了会儿睁开,再使劲眨了几下,还是眼前这一切,那说明不是梦! 等等!程英,无双! “陆无双!”程英惊呼出声。 女孩见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来了,喜道:“对啊,表姐,我是无双!” 程英忍不住扶额,她大概明白了,自己这是穿越进了金老爷子的武侠世界,成为《神雕侠侣》中的炮灰女配,程英,还是只有九岁的程英。 虽然现实生活中她也是叫程英,但是她真心不想变成现在这个程英啊!这个一见杨过误终生的痴情女子,最后把这份爱藏在心里和杨过义结兄妹,自己和表妹两人相伴一生。 特别是现在看着这个成为她表妹的小萝莉,陆无双,想着自己的结局就是跟她一起孤独终老,程英忍不住想仰天长啸。 程英看着这两个穿杏黄道袍的道姑,那两人也同样在看着她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也早已疑惑。她心想自己成为了程英,这两个道姑是谁。心中浮起了不好的预感,杏黄色的道袍,站着的那人看着像盘坐调息那道姑的徒弟,那绝对只可能是在《神雕》中以行事狠辣著称的赤练仙子李莫愁和她的徒弟洪凌波了。 程英有些哭笑不得,这悲催的,怎么就落在了李莫愁手里了。她大概了解现在是什么剧情了。李莫愁因为陆展元负了自己,大闹了陆展元和何沅君的婚礼,被一灯大师阻止后答应十年之内不与陆家庄为难。十年过了,李莫愁找上门来,陆展元夫妇却早已在三年前死了,李莫愁便要杀了陆展元之弟陆立鼎一家和他的外甥女程英。 她记得原著中,李莫愁还没来得及抓走她们,程英就被黄药师救走了,还被收为关门弟子。最后也只有陆无双被抓走了,成了李莫愁的徒弟。 现在这情况不太对啊,程英和陆无双应该在破窑中被李莫愁抓走没跑几步,程英就被黄药师救了,并没有真正落入李莫愁手中。也在这个破窑中,本书中第一美男子,几乎让所有女配都倾心的男主,杨过,也将第一次正式出场。这地方破是破,只不过不是破窑,是间破庙。如今她们落在了李莫愁的手里,程英真想大喊一声:天哪,能不能让我重穿一次! 程英见陆无双还是担忧地看着自己,忙开口道:“没事,只不过刚刚头晕,有些糊涂了,现在我都想起来了。我是程英,你是我表妹陆无双对不对?那两个是李莫愁和她的徒弟。” 陆无双见她说的丝毫不差,就放心了,她看向李莫愁的目光是又恨又怕。她是见过这个女魔头拂尘一扫,就拍碎一个人的头颅,一根毒针就让人当场毙命的。李莫愁杀了陆家满门,陆无双是恨,但终究是个孩子,面对这么凶狠强大的人,怎会不害怕。 “表姐,要不是我折了腿跑不快,拖累了你,也不会害你也被他们追上,你还撞到了额头,本来你是可以逃掉的。”陆无双很自责。 李莫愁轻哼了一声,吐出四个字:“不自量力!” 本来武三通是将她们安排在了破窑,关照他们躲着别出来,但陆无双害怕,拉着程英要逃,这才被李莫愁抓住了。 程英不知道说啥好了,原来是陆无双把剧情带偏了啊。可现在她俩处境已经是这样了,也只好柔声安慰她。程英摇了摇头,拉住陆无双的手,说:“表妹,我自幼失怙,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姨丈姨母对我也照顾有加,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呢。” 陆无双感动的眼泪汪汪,扑到程英怀中哭:“表姐!” 李莫愁起身,掸了掸坐在身下的道袍下摆,把拂尘执在手中,斜眼看着两人,“你们俩倒是姐妹情深啊!可惜我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在我面前情深意重的样子!”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两块锦帕来,仔细看是一块帕子被撕成了两半,每个角都绣着红花绿叶,花叶相依。 陆无双和程英两人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脖子,原本系在脖子里的手帕的确是不见了。那是陆立鼎死前给程英的,后来武三娘把它撕成两半,一人半块。 “帕子只有一块,你们之中只能活一个。”李莫愁声音婉转,说出的却是要置人于死地的话。 两人看着对方,半晌没有说话,李莫愁不耐烦道:“想好了没有,谁活?” 陆无双心下一狠,对李莫愁道:“你杀了我吧,反正我全家都遭了你的毒手,活着我也只会日日恨你,你杀了我,放过我表姐。”说完,闭上了双眼,一副准备好了慷慨就义的样子。 李莫愁饶有兴趣地看着陆无双,没有立马下手,而是以同样的目光看着程英,“你的亲表妹都愿意为了你去死了,你这个表姐可有什么话要说?” 程英站起身来,毫无畏惧的眼对上了李莫愁的,“呵呵,我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觉得,李道长这一生可不就是笑话一场!” 第2章 惹怒魔头李莫愁 这句话无疑是把李莫愁本就溃烂不堪的伤口狠狠地扒了开来,李莫愁立马脸色大变,当即扬起手准备一个巴掌拍下去。 “表姐小心!” 陆无双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程英,眼看李莫愁的巴掌就要打在陆无双那如花似玉的小脸上。李莫愁见陆无双紧紧抿着唇,神态倔强,眉眼隐隐有几分像当年的意中人陆展元的模样。心酸一算,竟没舍得打下去。 原来陆立鼎长得和陆展元有七分相像,而陆无双又肖其父,便和陆展元有三四分相似,李莫愁心底到底还是对陆展元难忘旧情,连带着对陆无双也生出了不忍之心。 李莫愁将手掌收回,背在身后,看着程英,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这是想逼我动手杀了你,我偏不让你如意!” 程英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若非李道长杀了我姨丈一家,程英倒是很敬慕李道长。” 李莫愁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笑非笑地挑眉说:“哦?敬慕我,你这女娃刚刚激我杀你不成,现在对我说好话是准备让我杀了你,还是放了你!” 程英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伤口不大,不过也流了点血,伤口上撒过药,一晚下来已经开始结痂了,她看着李莫愁,微笑,毫无畏惧道:“李道长没有要想杀了我姐妹俩,如果想要杀,早就动手了,怎么还会等一夜,让我醒过来,何况,是谁给我额头的伤撒的药?” 李莫愁冷冷道:“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不过是看你额上多了个口子不顺眼,便让凌波扔了瓶药给你表妹。” 程英听她这么说反倒是笑了,原本她也只是推测,程英和陆无双两人也是匆忙之中被武三通送了出来,不会准备什么伤药带在身上。李莫愁承认了,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想。 “不管怎样,程英觉得李道长并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李莫愁突然觉得这个八|九岁的女娃有点意思了,她灭了陆家庄满门,只留下了她和陆无双,没想到她没有说恨她,还跟她心平气和的说话,说什么不是无情的人。这样的女娃,不是没心没肺,就是城府太深了,可看着她稚气未脱的脸,她无法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心里会有多少弯弯绕绕。 不仅是李莫愁觉得看不透眼前这个小女孩,陆无双也觉得她表姐今天有点奇怪。 李莫愁突然哈哈大笑,让人觉得有些慎得慌,“你这女娃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我一生是一场笑话,怎地立马又改口说敬慕我了?我可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手下冤魂无数,女娃娃你这么说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么?” 程英前世是看过原著的,李莫愁爱陆展元爱到了痴狂的地步,因为陆展元的薄情负心,她差不多灭了陆家满门,只有程英和陆无双幸免于难。后来更是迁怒他人,杀了何老拳师一家,在沅江上连毁了六十三家货栈船行。谁阻碍她复仇她就要杀了谁,所以她间接杀死了武三娘。所有涉及到跟陆展元事情都会让她疯狂,直到死,在熊熊燃烧的情花田里,她看到的还是陆展元的脸。 李莫愁是一个可怜的人,一生活在她那并不存在的爱情之中,陆展元不爱她,所以她疯了。陆展元,这三个字,如同她心口的朱砂痣,让她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也疯了一辈子。 李莫愁无疑让人同情,但她的种种狠辣的报复手段却让人在提起赤练仙子这个人的时候,生不出半分同情,只想到了她是如何心如蛇蝎。因为她的报复手段太过极端,当李莫愁得知陆展元夫妇已经去世,她的恨没有熄灭,而是转移到了其他无辜的人身上。 她这样一个人,做事从来不管对错,只要她喜欢,觉得能让她舒坦,何曾在乎过他人的眼光。但她又无比霸道,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即便恨她恨得牙痒,也只准在心里,在人后骂她,不能教她给听到了。 程英仔细斟酌后,慢条斯理道:“李道长与我姨丈之兄陆展元的事情,程英也知道一些,李道长要报复陆展元,程英完全不觉得哪里做错了。是陆展元移情别恋在先,前一刻信誓旦旦说着爱你,后一刻转投他人怀抱,若我是李道长,我的恨绝不会比现在的你少。” 程英看了一眼李莫愁,接着往下说:“世人都说,赤练仙子李莫愁手段毒辣,心如蛇蝎,可他们未必曾想过是什么造就了这样的一个李莫愁,谁不想一辈子天真烂漫赤子之心,是陆展元,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把一个美貌温柔的女子硬生生地逼成了他们口中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凭什么陆展元背信弃义,薄情寡义就可以被原谅,李莫愁报复负心汉却成了天理不容的事!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怎么会有这惊天动地的恨呢!” 李莫愁听了程英这一番话,竟是呆了,半天没有说话。连陆无双也是怔怔地看着程英,她对大伯的事情其实知道的不是很多,也不知道表姐是从哪里听来的,表姐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 洪凌波见李莫愁半天愣着没说话,忍不住开口对程英斥道:“谁让你说这些的!” 这一声呵斥倒是把李莫愁喊回过神来,李莫愁仰天大笑:“哈哈哈!我李莫愁恨陆展元恨了十年,这十年来,我无法对陆家动手,但所有跟陆展元和那个贱人有关的事情我通通都要毁了!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一开始看我是一个柔弱女子,便要动手动脚,我若不杀他们,早就不知道被轻薄了多少回了!他们都说我杀人如麻,可谁会知道,谁天生就是喜欢杀人的!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李莫愁十年来杀人无数,懂我的居然是一个九岁的女娃娃!哈哈哈!” 李莫愁笑得有些痴狂,陆无双见了有些害怕,怕她下一刻就一扫她那把拂尘,她们就一命呜呼了。洪凌波急忙低唤:“师父,师父!” 李莫愁突然止住笑声,眼中闪过凌厉的光,程英暗道不好,身体还没作出反应,下一刻,李莫愁的手掐上了程英的脖子。 “说!你到底是谁?”李莫愁狠狠地说。 程英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断断续续道:“我是程英……只是……程英……” 陆无双对李莫愁突然的动作一惊,连忙去抓着李莫愁掐在程英脖子上的手,尖声叫道:“李莫愁,你放开我表姐!” 李莫愁将信将疑的看着程英,没有放开手,但手劲也没有加重,程英虽然难受,一时也不会致命。李莫愁想起来程英自幼父母双亡,寄养在姨丈陆立鼎家,她想或许是自幼失怙的原因,比较敏感早熟。何况听她刚刚骂陆展元薄情寡义,她听着觉得无比舒服,于是渐渐放松了动作,最后垂下了手。 程英这才松了口气,对李莫愁这样的人,必须得挑她喜欢的话说,虽然她心底并不赞同她强势狠辣的做法,但要从她手中活命,必须投其所好才行。另一方面,程英也在赌她内心存有一分善念,原著中虽然陆无双落在了李莫愁的手中,李莫愁也没有要取她性命,而是收为徒弟留在身边,目的暂且不论。后来李莫愁误以为郭襄是小龙女和杨过的孩子,也没有杀了婴儿,而是悉心照顾。 由此看来,即便是世人都说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也不就是完全没有善念的,至少,对孩子,李莫愁是不忍的。如果当初陆展元没有负心,而是和她成了一段美满姻缘,他们的孩子也该是和陆无双一般大了吧。 李莫愁转过身去,痴痴地低吟:“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声音婉转哀怨。程英这一刻觉得,那个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李莫愁,背影竟是无比脆弱寂寥。 洪凌波知道师父一定是又想起那些伤心的事了,低声怒喝:“你还敢在师父面前说这些,我就杀了你!” 程英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将最后一句话说完:“李道长,陆展元和何沅君都已经死了,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你执着于恨她们,又怎么样呢?他们也不会活过来让你砍一百刀解恨,但你还活着,何必为了两个让你痛苦的人毁了你的人生?” 李莫愁回头怒瞪程英:“你别以为我刚刚不杀你,我就以后真的不会杀你了!你再多说一句,我立马让你以后都没法开口说话!” 程英连忙把嘴巴抿得紧紧的,连连摇头,选择乖乖闭嘴,让人觉得她很害怕。话说到恰到好处就可以了,再说,恐怕真的要小命休矣。 李莫愁见她前一刻还侃侃而谈,完全不像九岁的女娃娃,立马又变成这幅惊恐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倒也没有表现出来。 而在不远处树上,一个身材高瘦的青袍怪人,脸上木无神色,原本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却因为耳力太好,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娃娃。 第3章 女魔头要收徒 李莫愁怒瞪过程英一眼后很久,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连洪凌波也只看偷偷看她的师父,做事也更加小心翼翼了,深怕一个不小心又惹起了李莫愁的火气。 陆无双因为折了腿,不能走动,也乖乖地坐在离李莫愁师徒几尺开外的地方,程英看到破庙中有些木棍,想起来陆无双伤了腿,便默默走过去捡了一些长度适合的回来,李莫愁和洪凌波只是瞟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表妹,你腿还疼么?” “不动的时候不怎么疼。” 程英从衣服下摆处撕了几块布条下来,怕不够结实还特意每两条搓成一根绳子,柔声说道:“你这个腿还是要固定一下,不然怕以后骨头长不好。” 李莫愁冷冷道:“她这条腿如果再不快点医治,怕是以后只能当个瘸腿了!” “你说什么!什么瘸腿!”陆无双听她说要变瘸腿,不由有点急了。 程英拉住陆无双的手,摇了摇头,没有接话,继续低下头,先挑两个比较结实的木棍,在重要的部位固定住,接着缠上用布条搓的绳子。陆无双的伤处一被碰到,疼得嗷嗷直叫,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 “你忍着点,我尽量轻点,你别动,我也好弄得快些。”程英见她喊得凄惨,下手都有些迟疑了。 “嗯嗯。”陆无双只得点头,忍着疼,不敢动。 李莫愁看着程英细心地给陆无双处理断骨,忽地开口道:“姓程的女娃娃,你的脾气倒是很对我的胃口,不如做我的徒弟如何?” 程英不答话,只装作没听到。陆无双对李莫愁提这个话感到很惊讶,看看李莫愁,又看看程英。洪凌波也是很诧异,李莫愁本就只有她一个徒弟,可见她对收徒这事并不热衷。这个叫程英的女娃刚刚把师父惹得这么生气,师父怎么还要收她为徒。 “当我的徒弟,我把赤练神掌和冰魄银针都传给你。”李莫愁见程英还是没有答话,心想是不是因为她只收程英,不收陆无双,她才没答应,于是接着道:“姓陆的女娃娃我也一并收了如何?” “师父!”洪凌波嗔了一声,见李莫愁没有理她,又对程英和陆无双两人喝道:“师父问你们俩话呢!还不快回答!” 程英这才悠悠道:“李道长刚刚不是说如果我再多说一句,就让我永远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嘛。” 李莫愁觉得这姓程的女娃脾气刁钻得很,但因为对她的胃口,倒也觉得有几分讨人喜欢。 “你现在可以开口回答我的话。”李莫愁难得有这个耐心。 坦白说,李莫愁说要收她为徒,程英还是有几分心动的。李莫愁杀了陆家一门,程英和她可说是有仇。但她并不是本尊啊,她本身对李莫愁却是没有什么恨意。原著中程英被黄药师救走了,成了黄药师的关门弟子,学会了玉箫剑法、弹指神功、桃花岛各路掌法剑法和奇门遁甲之术。但是她穿过来之后,剧情好像发生了一些改变,程英并不确定黄药师是否还会出现。李莫愁的武功虽然毒辣,但赤练神掌和冰魄银针足以让整个武林忌惮,在这个武侠的世界中,不学点武功,遇到坏人根本无法自保。但是她又担心李莫愁此人喜怒无常,像她的弟子洪凌波不是最后死在了李莫愁的手中么。 还没及程英回答,陆无双却抢着接过话,恨恨道:“我才不要学你的武功!你杀了我爹娘,杀了我陆家庄的人,我不要认贼做师!” 李莫愁倒也不生气,笑道:“我杀了你全家,你可以恨我,但是你恨我又怎样呢!你杀得了我么,你有办法为你爹娘报仇么!你拜我为师,我会的都可以教你,你想向我报仇随时都可以,只要你杀得了我。” “我,我现在杀不了你,等我以后学好了武功,一定会找你报仇!”陆无双的眼神无比坚定。 李莫愁看陆无双的眼神中带着轻蔑,但还是点点头,“很好,我等着你。”接着有看着程英,问:“你呢?要不要拜我为师?” 程英淡淡道:“眼下我落在了李道长手里,反正跑不了,但考虑到我姨丈姨母刚死,若我就这么拜你做了师父,恐怕对长辈不敬。” 李莫愁哈哈大笑:“你这女娃真有意思,刚刚还和我高谈阔论陆展元如何忘恩负义背信弃义,那时你怎么没有想到对长辈不敬啊!也罢,过段时间等你愿意了再说。” 程英没想到李莫愁这次这么好说话,心里也有些讶然,李莫愁那句话说的她有几分不好意思,于是就没作声。 她们折腾了这么久,就快到正午了,李莫愁吩咐洪凌波出去买点食物,顺便打探一下武三通和郭靖黄蓉她们有没有一路追踪过来,自己留在破庙打坐,看着陆无双和程英两个。 “外面有条小溪,你们俩出去梳洗梳洗。”李莫愁吩咐了两人,闭上眼打坐。 程英道:“你不怕我们俩逃了么?” 李莫愁眼睛睁都没睁开一下,不屑道:“两个一晚上没吃东西,一个还瘸了腿,能跑到哪里去,就这么点距离,跑没跑我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程英想,也对,李莫愁武功高强,江湖上能制得住她的屈指可数,想必听力也极佳,她们在她手里逃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陆无双听了,也熄下了要逃跑的念头。 程英扶着陆无双,一瘸一拐地向溪边走去。两人昨晚逃跑,又被李莫愁抓住,在破庙呆了一晚上,多少有些蓬头垢面。 程英看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这是穿越后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和前世还是有些像的,前世她称不上是大美人,却也是个清秀佳人,前男友曾说过自己就是因为她淡然的气质吸引了他。如今她穿成了程英,看着水中的映像,清丽秀雅,风致嫣然,五官精致了许多,虽不是美艳无双,却也是淡雅宜人,只是额角被磕破了,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程英掬起一捧水将自己脸上洗的干净,精致的鹅蛋脸更显雪白晶莹。她见自己的发髻也有些松了,显得乱蓬蓬的,便拆下来想重新挽一个。她五指飞快地穿梭于那一头青丝间,将它们捋顺之后,突然想起自己不会梳古代的发型,而且又没有橡皮筋,光用发带很难固定。想了想还是决定就扎个高马尾。 陆无双也梳洗好了,她只是沾了点溪水将她的头发顺着理整齐了,两人便往破庙走回去。 李莫愁在两人进门之前就听到了脚步声,睁开眼睛却是看到程英扎了个马尾,脸洗干净看着清秀了很多,只是额头那个伤口看着有些碍眼。李莫愁看了几眼,还是忍不住开口说:“怎么绑了个这个头发,像个男娃娃似的。”本来八|九岁的孩子,男女的差别不是很大,程英绑成了马尾可不就是像个唇红齿白的男孩子,可她又穿了女孩子的青色衣裙,看着就有些不伦不类。 于是,李莫愁大概是处女座的,看了几眼,忍不住开口吐槽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男娃偷穿了女装。” 程英:“……” 陆无双:“……” “你是不会绑发髻么?过来,我来给你绑。”李道长非常自然的开口,却让程英感到很惶恐,李莫愁吃错药了吧,她站着不动。 陆无双也有点傻了。 李莫愁一瞪眼:“傻站着干嘛!过来!”这句话有点儿像命令,但又不是很凶。 程英慢吞吞的几乎是磨蹭过去的。 李莫愁站起身来,程英差不多是到她腰部的高度。只见李莫愁的手灵活地将她绑马尾的发带拆下来,然后手指在程英头顶上方快速地翻飞,不多时就在两侧绑了个鬏,又垂下一部分,动作一气呵成,可谓行云流水。 第4章 女魔头也傲娇 李莫愁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绑好之后还给程英理了理额前的刘海,若不是知道眼前这人就是江湖上声名狼藉的赤练仙子,她还真会以为她是个温柔美貌的道姑呢。 程英心中叹了口气,唉,要不是陆展元,李莫愁现在也是有夫有子,家庭美满了,怎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果然情字伤人啊。 李莫愁见程英一张小脸垮着,以为是她不喜,突然也脸一板,道:“怎么,你有什么不满么?” 程英心道,难怪这人会被人称为女魔头,翻脸跟翻书似的,前一刻还笑脸相迎,后一刻取人性命也是有的,真是喜怒无常。程英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压低了嗓子,缓缓开口道:“程英只是只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我自小父母双亡,一直寄养在姨丈姨母家,刚刚李道长给我绑头发,就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娘,我小时候她肯定也是像李道长一样细心地给我梳头打扮的,只是那时我还太小,却记不大清了。” 李莫愁对程英的话将信将疑,但想到她自己也是个孤儿,虽然后来被师父收入古墓派门下,学习古墓派的武功,但各种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师父一直偏爱师妹小龙女,甚至把玉|女|心|经都传给了她,这不正合程英在陆家庄的处境差不多么。李莫愁心里的疑惑打消了一大半。 李莫愁哼了一声,佯装怒道:“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程英噗嗤笑出声来,没想到李莫愁还很傲娇,于是眼珠一转,道:“可不是,李道长长得这么美,看着就像二十岁刚出头,即便说我们是母女,也不会有人信啊。” “伶牙俐齿。”李莫愁言简意赅地吐出四个字后,就地坐下,继续打坐。 程英倒是心情很好,连步子都迈着轻快了很多。 陆无双听着李莫愁和程英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纳闷极了,这表姐打的是哪门子主意,竟然跟李莫愁还攀起交情来了。陆无双对表姐的行为有些看不明白,想到表姐又对自己的仇人这么笑脸相迎的,有些不满。 “表姐,你和她说这么多作甚?”陆无双嘟着嘴。 程英坐回到了陆无双的身边,说:“我们现在的命可是捏在了李道长的手里,现在又不是使性子的时候,说几句好话,保住小命最重要。”程英这话虽然是对陆无双说的,眼睛却是看着李莫愁。 李莫愁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她那一点小心思怎么可能藏得住,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耍些小聪明,但是又要让李莫愁觉得这些小聪明又是在她掌控之中。 李莫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三人就一直这样默默无言,等到洪凌波买完食物回来。 两人本来就饿了一晚,和一个上午,早就饥肠辘辘了,看到有食物,眼睛放光恨不得就扑上去抢了,但想到李莫愁还在,只能咽一口口水,先等着洪凌波把食物拿给师父吃了才轮得到她们。 李莫愁从包裹在外的油纸中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馒头,看着两个女娃眼巴巴看着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但还是面无表情,只给了洪凌波一个眼神,示意她拿给陆无双和程英吃。 洪凌波把两个油纸袋拿到了两人面前,程英瞧了瞧,都是白馒头,有些失望,但想大概因为李莫愁是道姑,只能吃素,所以才只有馒头。眼下也这么饿了,有馒头吃也不错啊,就和陆无双一人抓了一个馒头啃起来。 两个人饿了这么久,委实也吃不出什么滋味来了,填饱肚子是最重要的。 四人吃饱喝足后,休息了片刻,李莫愁便说要赶路了。这次她把陆展元的事情了结了,眼下让她久久不能释怀的就是玉|女|心|经了。所以她决定回到古墓派把师父传给师妹小龙女的玉|女|心|经夺过来。如果小师妹肯乖乖交出来便罢,不肯的话,也休怪她不顾同门之谊了。 李莫愁和洪凌波带着程英和一瘸一拐的陆无双来到了镇上。程英也有幸看到了真正的古代的街市是长什么样子。数条长街纵横交错,店铺家宅错落有致,小贩摆着摊子卖着各种各样的物品,吆喝声此起彼伏。 “先找家客栈落脚。”李莫愁吩咐道。 街上的人看到一个美貌的道姑带着一个年纪比她小一点的俏丽道姑,和两个小女孩,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李莫愁怒瞪回去,“有什么好看的!”作势扶了一把手中的拂尘,“还看!” 围观的人见着道姑有些凶狠,退后了几步,改为咬着耳朵轻声议论。 程英心想,幸亏是李莫愁看着比她真实年龄年轻,不然,别人还以为道姑带着自己的私生子呢,道姑生孩子,这还是千古头一遭。 几人在众人指指点点中置若罔闻的走进了一家客店,挑了个靠近窗子的位置坐下,洪凌波吩咐小二上一壶热茶。 “师父,我去吩咐掌柜订两间房。”洪凌波道。 李莫愁点头应允。 店小二很快就送了一壶热茶上来,李莫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得喝起来,程英也很自觉地给陆无双和自己倒了一杯茶,洪凌波订完房间后回来坐下。 没过多久,只听见一个柔软细亮的女声说:“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穿杏黄色道袍的道姑?” 李莫愁一听,立马轻轻推开窗子,向声音来处看过去。 “刚刚是有两个的道姑经过,往那儿走了。”路人回到道。 一个满头乱发,胡须也是蓬蓬松松如刺猬一般的老翁急道:“身边可是跟着两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大概这么高的样子。”那老翁比划了一下。 “对对,是有两个女娃,大概这么高的样子。” “武师兄,看来是李莫愁,不过那两个女娃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肯定就在附近,我们好好找找。”说话的女子约莫二十六七岁,梳了妇人的发髻,容貌秀丽,一双眼睛灵活之极。 这女子正是黄蓉,那老翁是一灯大师的弟子,渔樵耕读中的中的“耕”,武三通。昨天癫狂的武三通不知怎么到了陆家庄想找自己的义女何沅君,却得知何沅君已经死了,刚好又得知李莫愁要上门寻仇。武三通在匆忙之中将陆无双和程英藏在了破窑中,回去和武三娘两人跟李莫愁动起手来。李莫愁佯装不敌,又暗地尾随回去找两个女娃,却发现两女娃不在了,双方又打了起来,正当夫妇俩不敌时,柯镇恶和郭芙带着一对雕儿赶到,李莫愁担心郭靖黄蓉夫妇就要来了,用冰魄银针伤了武三娘,一点足飞走了,在路上抓到了逃跑的陆无双和程英。 郭靖黄蓉赶到的时候见武三娘中了毒,就急忙让武三通抱回了客店,郭靖用九阴真经给武三娘驱了毒,确定没有性命之忧后,武三通就急忙出来找两个女娃。郭靖黄蓉担心两人已经落入李莫愁手里,便说跟着一起来。武三通想黄蓉向来足智多谋,郭靖又武功高强,若是遇到了李莫愁,也不怕打不过,就留了两个儿子照顾武三娘,三人一同出来找人。 三人按原路返回,中午时分在破窑附近遇到了一个衣衫褴褛又性格刁钻的少年,黄蓉从少年口中套话得知,两个女娃是落在了李莫愁手中。 第5章 李莫愁vs.黄蓉 黄蓉觉得这少年很是面熟,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眼,正要和郭靖说,只见郭靖也愣愣的看着少年,眼中还有几分激动,知道他肯定也觉得这少年长得像杨康。 黄蓉出手试探了少年,他武功虽然低微,可还是试探武功路数和穆念慈如出一辙,这少年确实是穆念慈的儿子,杨过。黄蓉便让郭靖带着杨过回到客店,自己和武三通继续寻找两个女娃的下落,郭靖想了想,黄蓉向来智计百出,便也放心了。 那破窑确实是杨过的居住之处,不过昨晚杨过出去偷鸡了,没有和李莫愁等人碰上,偷鸡回来的路上看到李莫愁师徒俩抓了两个女孩,杨过看那道姑不好相与的样子,就躲在了大树背后,等人走远了才敢回破窑,那时候武三通他们也正好走了。 李莫愁眼看着黄蓉就要找过来了,立马放下窗户,道了一声,“走!”洪凌波听了,立马一手抓着程英,一手抓着陆无双,紧跟着李莫愁向外走去,想避开黄蓉。 程英尚且在状况外,不知道李莫愁是看到了谁,这么急急忙忙的就要走,但是也没多问,非常配合地跟着李莫愁走了。 虽然李莫愁身法极好,但还是没有敌过黄蓉眼尖,黄蓉看到杏黄色的衣服一闪而过,急忙追上几步,武三通跟着黄蓉,一眼认出了李莫愁。 “李莫愁,把陆家两个女娃留下!” 李莫愁见自己被黄蓉发现了,立马吩咐洪凌波带着陆无双和程英先走,虽然陆无双不很愿意,但洪凌波比她年长五六岁,又跟着李莫愁练武多年,力气终究敌不过,被半拖半拽着三两步就转了两个街角,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了。 “我便是不放人你又奈我何,我就是要留着这两个女娃慢慢折磨她们,以消我心头之恨。”李莫愁声音婉转动听,却句句恶毒。 “在下丐帮帮主黄蓉,武师兄武三通承诺了陆立鼎要保陆家两个女娃平安,还请李道长看在我的薄面上,放了两个女娃。” 李莫愁用余光看洪凌波已经把程英和陆无双带的没影儿了,就对黄蓉挑衅道:“我若偏不放呢?”李莫愁见黄蓉并没有随身带着打狗棒,心想丐帮最厉害的武功莫过于打狗棒法,黄蓉并没有带,而且郭靖也没和她一起,也没什么好怕,便叫起板来。 黄蓉端庄一笑,对李莫愁说:“那黄蓉就要像李道长讨教几招。” 黄蓉忙示意武三通先去追洪凌波,自己留下来对付李莫愁。武三通接到暗示刚想拔腿去追,李莫愁一眼看出了黄蓉的企图,“噌噌”甩了三根冰魄银针过去,险险擦着武三通的身而过,定在了一根方形柱子上。 黄蓉见李莫愁一出手便如此狠辣,心想赤练仙子的名头果然不假,当下也使出落英神剑掌向李莫愁袭去,武三通见了也立马使出一阳指向李莫愁身上各处穴位点去。李莫愁拂尘一扫,攻向他的面门,另一手以赤练神掌与黄蓉相抵,过了十几招,丝毫不显慌乱。武三通奋力向李莫愁攻击,李莫愁腰肢轻摆,拂尘拍向武三通的肩头,武三通闪过,李莫愁的拂尘随影而至,凌空下击,武三通一阳指朝李莫愁手上穴位打去,李莫愁见了练忙闪避,拂尘扫向黄蓉,黄蓉巧妙避过,以兰花拂穴手向李莫愁颈间袭去。李莫愁拂尘斜挥,化作万点金针,朝着两人射去。武三通和黄蓉不敢硬接,堪堪避过,没想到李莫愁一个欺身,招式凌厉,一掌拍向武三通胸口。 黄蓉心下十分骇然,这赤练仙子李莫愁纵横江湖十年,果然名不虚传,她和武三通二人尚且奈何不了她。这时李莫愁轻挥拂尘,点足离地,向后飞去十几尺,对黄蓉道:“黄帮主果然武功高强,李莫愁他日再来领教。武三通中了我的赤练神掌,不及时给他逼毒,恐怕就要去见阎王了。”说完,仰天大笑几声,转瞬消失不见。 黄蓉见武三通面色发黑,果然是李莫愁的掌中有毒,当下决定不追着李莫愁去。武三通被李莫愁打中后强撑着一口气,“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武师兄。”黄蓉赶紧过去扶住武三通,找个地方为他逼毒疗伤。 李莫愁摆脱了黄蓉和武三通,立马与洪凌波汇合,几人沿着田间小路向偏僻处行去。 “我不是让你去打探郭靖黄蓉有没有追来么!”李莫愁对洪凌波横眉道。 洪凌波见师父发怒责怪自己,急忙辩驳:“师父,弟子不敢欺骗师父,我先前去买馒头的时候确实没有看见郭靖黄蓉等人啊。”语气很是委屈。 程英这才知道原来李莫愁是看到了黄蓉,那个金庸武侠中最聪慧狡黠,艳绝天下的女子。刚刚走的快,没有一睹黄蓉的风采很是遗憾,不过她个人不是很喜欢在《神雕》中的黄蓉,因为她多次阻挡杨过和小龙女在一起。正如黄药师说,她自己嫁了如意郎君,就不管他人的相思之苦。 看着李莫愁责怪洪凌波,程英想这是她们师徒两人的事,便也没有乖乖地作声。不过看着李莫愁发怒的样子,心想,美女就是美女,肤色白腻,明眸皓齿,神态虽然有些冷然,却也是极好看的。 李莫愁这时候哪有心思理会程英,也没注意到程英这么光明正大地打量她,更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李莫愁对着洪凌波哼了一声,道:“下次办事给我仔细点。”这件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走了一个时辰,她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庄。洪凌波找了一家农舍,四人就打算先在这里落脚,农舍的主人看两个道姑面色不善,只得连连答应。 这家农舍刚好有两间空房,洪凌波给了主人点碎银,表示要在他家里住上几天,并让她准备些饭菜。农舍的主人虽然觉得这几人有些奇怪,而且为首的那个道姑板着一张脸让人觉得有些害怕,但有钱拿,也不去管那么多,堆了一脸笑把银子仔细收好藏在怀里,转身就去吩咐媳妇多准备点饭菜。 不多时,主人家把饭菜端了上来,因为这个小村离市镇很远,一来一回要两个多时辰,村民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买一般不会去集市,有时候也会让去集市的人捎一些回来。吃的食物通常就是家里种的菜,有时候也会去河里抓了鱼烧来吃,只逢年过节会杀鸡鸭,因此端到桌子上的饭菜无非就是青菜豆腐之类的。 李莫愁和洪凌波很泰然自若地吃起来,程英心中暗暗叫苦,上一顿只吃了个白馒头,一点油水都没有,走了那么久的路,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馒头根本不禁饿。在说她在现代的时候也算是无肉不欢,现在又让她一点肉末都看不到,程英心中在哀嚎。 见陆无双也拿起筷子开始吃菜,程英只得安慰自己,既然已经穿越到了这里,再怨天尤人也没有用,只能适应这个新环境,要相信没肉吃只是暂时的。 程英努力扒了两口饭,夹了一筷子青菜,这才是真正的绿色蔬菜啊!程英大口向嘴里送去,比起现代洒过各种农药和化肥的,这些菜更好地保持了天然的味道,程英不由得连饭都多扒了几口。 第6章 做饭酬谢李道长捉虫 吃过晚饭后,李莫愁没多说话一个人进房去打坐了,和黄蓉交手耗费了不少内力,她需要调息恢复。 程英觉得跟洪凌波也没什么话可以聊,就和陆无双一起回了另一间房休息。梳洗过后,程英重新给自己的伤口上了药,看陆无双坐在床边上愁眉苦脸的。 程英蹲下看了看陆无双腿上固定的木条,松的地方重新绑了一下,正好奇这次陆无双怎么没喊痛,抬起头看到了她两眼汪汪的脸。 “表姐,你说我的腿会不会就这么瘸了啊?”陆无双想到自己以后有可能就这么一瘸一拐的走路,悲从中来。 “这……你别经常乱动,会长好的。”程英也不敢肯定,原著中陆无双是瘸了腿,她这次虽然帮她把断腿处固定了,但只不过是看武侠这么做的,就想瞎猫碰死耗子试试看,有用没用就不知道了,“来,先躺下。”程英一手扶着陆无双上身,另一手尽量轻的搬她那一条腿,待她完全仰卧在床上,自己也准备上床睡去。 陆无双呆呆地看着屋顶横梁的方向,道:“表姐,我是不是很没用?爹娘都死了,我没法给她们报仇。” 程英心里在叹气,真真是作孽,陆无双才多大,让她整天背负着这个仇,那该活得多痛苦啊。可自己终究不是她,没法理解她那种心情,也不好劝她些什么。以陆无双的武功,要战胜李莫愁,除非开了外挂。陆立鼎也就武功平平,教给陆无双的武功也有限,她目前学得也就是一个花架子。再加上陆无双学武资质也有限,要打败李莫愁,除非要有郭靖那样的际遇,可陆无双终究不像郭靖那样是个糙汉子,不怕吃那么多苦。 程英又不能跟陆无双说:“妹纸,你放弃吧,打败李莫愁那是不可能的。”只好跟她说:“表妹,你先别想那么多,等腿好了,我们想办法从李莫愁手里逃出去,以后好好练武功,等把武功学好了,再来找她报仇。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来日方长。”为了加深陆无双对她这番话的印象,程英还不厌其烦的讲了前世高中的时候每逢语文考试作文必写的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其实还有司马迁的受宫刑写史记的故事,但想到陆无双可能会问她啥叫宫刑……算了,还是不说了。 终于在陆无双含泪点头中把她这颗脆弱的小心灵安抚好了。程英松了一口气,但她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这个让无数语文老师吐槽的哭笑不得的卧薪尝胆,让整个剧情又发生了偏差,或者说是偏回了点正轨。这是后话。 这晚,李莫愁一人住了一间,洪凌波后来是回来跟程英和陆无双住的一间,看两个小丫头已经躺下睡了,洪凌波搬了椅子在桌上趴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床后没多久,就见农舍主人领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单肩背着一个小箱子进来,李莫愁也随后跟着进来了。 程英和陆无双正坐在床上,不明情况中。 农舍主人开口说:“道长,这位就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夫,蒋大夫,村民们有什么小毛病,都是他给我们看好的,他的医术你放心,绝对能给这小姑娘的腿治好了。” 程英这才明白,原来这是李莫愁差农舍主人找来的村里的大夫,专门给陆无双治腿来了。当下看着李莫愁的眼神有点儿复杂。陆无双也是一样不解。 李莫愁也看到了她们看她的眼神,她对农舍主人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你先出去吧,让这位大夫留在这里诊治。” “哎,哎。”农舍的主人应了几声便下去忙活了。 这位蒋大夫的医术也确实有一手,本来不是这个村里的人,在一个大镇上开了家医馆,医术很不错,经常有人问诊,在当地很有名气。但人有个坏毛病,就是爱喝酒,又一次喝多了把药方给开错了,把人给吃死了,也因此下了狱。后来家里人花了银子把人给弄出来,蒋大夫一个人流落到了这个村,成为村上唯一的大夫,从此再也不敢喝酒了。 蒋大夫把陆无双的伤腿抬起来,拆了程英用来固定的木棍和绳子,在断骨处附近几处按了按,疼得陆无双哇哇叫。蒋大夫点了点头:“本来这骨头断了是不应该走动,但断骨处还固定得不错,我给你一瓶药膏,一天擦两次,擦半个月,行走便没有大碍了。” 这蒋大夫大概是因为以前开药方吃死过人,有几分医人赎罪的意思,只要了几个铜板,留下一瓶药膏就走了。 陆无双听说自己的腿还有救,心里高兴,一时也忘了自己与李莫愁有仇,看着她的眼中有些感激,李莫愁别扭的把脸转过去,道:“不用感激,我只不过是不想一个瘸子拖累我,像你这么一瘸一拐,我何时能到得了终南山。” 程英起身道:“话是这么说,但李道长请大夫来治我表妹的腿也是事实,程英还是要给你道一声谢。” 李莫愁依旧故作高姿态,道:“若真要道谢的话,就来当我的徒弟。” 程英一愣,李莫愁还真是执着要收她为徒啊,与李莫愁相处这两天发现她人的确是不怎么好亲近,而且在江湖上可是没什么好名声,可谓犯案累累,但对她和陆无双没有做出近一步伤害的事情。就算李莫愁人坏又怎么样呢,她跟着李莫愁能学到高深的武功,哪怕赤练神掌、冰魄银针让江湖上的人又唾弃又害怕,武功本身并没有好坏之分,只是看它用在何处。程英想答应,但考虑到陆无双的心情,唉,人家叫她一声表姐,就这么答应了,怕伤了她的心。 程英心下千回百转,最后决定开口说:“李道长武功高强,若是愿意指点程英的话,程英定是感激不尽,只是我一个人跟着李道长学武功,表妹看了,心里难免会不舒服。正好表妹的腿还没好,不如这段时间我劝劝表妹,如果她愿意的话,等她的腿好了,就一同拜入李道长门下。” 李莫愁听程英这话应该是答应下来的意思,再说她也相信程英有办法说服陆无双,心想,也罢,不急于这一时,等陆无双腿好了,两人一同拜在她门下还省事,省得她还要分开来一个一个教。 “随你。”李莫愁扔下两个字。 程英微笑道:“多谢李道长。今天虽然拜不成师,但程英想亲自为你做一桌饭菜,算是表达我的谢意。” “哦?”听程英说要亲自做饭,倒还很让李莫愁觉得有趣,一个九岁的女娃还会做饭了,又不知道她打得是什么鬼主意,反正人也在她手中,也答应要拜师了,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便开口说:“我接受你的谢意。”然后施施然走了出去。 听程英说要做饭,不仅是李莫愁讶异,陆无双也感到很讶异,她可不记得表姐会做饭,“表姐,你会做饭吗?” 程英想了想,道:“应该没问题吧。”前世她毕业后工作了一个人住,不能每顿都出去吃吧,就自己买了菜谱研究,做多了之后厨艺也突飞猛进。虽然古代食材有限,也没有天然气,电磁炉这些东西,但做个饭,应该是难不住她的。 主要是昨天吃到了最纯天然的绿色蔬菜,但可惜所有的菜几乎是在水里煮一下,加点盐,作为厨艺爱好者忍不住有点技痒,就想自己动手做几个菜。 离正午还剩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程英就到厨房去忙活了,厨房里农宅主人的媳妇正在洗菜,看来也在准备中午的饭菜了。见程英来了,颇是意外:“小姑娘,你怎么来这里了?” 程英见这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板结实,看着就很朴实,就有礼貌地回答道:“大婶,你别忙啦,今天中午我来做饭。” “这怎么可以!你们是给了银子的,让我来做吧!”大婶连忙摆手,一锭碎银子可以换成不少铜钱,够他们家几个月的花销了。 “大婶,没事,今天中午就我来做饭吧,还要麻烦你帮我烧火。” 大婶见程英坚持,就答应了,两个人一起把菜洗好了。程英感慨:“这完全用天然肥料浇灌出来的菜就是长得壮啊。” 灶台上摆着些常用的调料,油盐酱醋什么的,有些看不出来是什么调料,程英用手指沾了些尝了尝,有的尝不出来是什么味,有的带着些辣味,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植物里面提取出来的,大概能当辣椒粉用。 大婶本来还怀疑这么小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看着像大户人家的,哪里会做饭,能分清柴米油盐就不错了。看着程英做的像模像样的,心里也暗暗赞叹起来。 起油锅,等油热了之后放菜下去,然后用铲子翻,加调料,再翻炒几遍,翻炒到最佳时间盛起来。菜的香味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大婶忍不住赞叹:“小姑娘你真是心灵手巧啊!我姑娘这么大的时候还炒不了你这么一手好菜呢。” 程英谦虚了几声,跟她攀谈了起来:“大婶,怎么没看到你姑娘啊?” “去年就出嫁了,邻村的小伙,今年刚给我添了个外孙呢。”提到喜事,大婶不由得滔滔不绝起来,程英也一边炒菜,一边跟她聊得欢。 等饭菜上桌的时候,李莫愁、洪凌波和陆无双均是很意外,有些不相信,听农舍家的媳妇笑着说:“还真是这小姑娘做的。”方才信了。 虽然仍旧是一桌素菜,被程英做得倒是有滋有味,十分美味。 第7章 道姑不是吃素的 接下来的几天,陆无双的腿在每天坚持擦药中慢慢地恢复,程英额头上的痂也变成了黑色,程英在倒影中看到,摸了摸,也不敢用手去抠,怕留下疤。 李莫愁没事的时候吟几句:“问世间,情是何物……”,次数多了,程英也能够自动屏蔽了,偶尔甩几下拂尘,大概是在练功。 程英心情好的的时候就去厨房帮忙做菜,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洪凌波倒是没事做了,师父不差遣她的时候也会跑来厨房溜溜。程英怕她闲得太蛋疼,有时候就让她去地里摘些青菜或者拔个萝卜。 大概因为师父是傲娇属性,刚开始程英提这些要求的时候,洪凌波不屑一听,但她自己也就十五岁,面对程英这样的小姑娘,不忍心拒绝,几回下来发现做这些事也很有乐趣,就心甘情愿让程英差遣了。 这天,洪凌波正在愉快地择菜,程英将一部分择好的菜拿到池塘边去洗,陆无双大概在思考人生。李莫愁拿着拂尘哗哗扫过几下,大片大片的绿叶刷刷地往下掉,今天她突然想到了新招式来对付黄蓉,正在多练习几遍。刚扫完树叶,又啪啪几掌像水里打去,溅起了一丈高的水花。虽然程英离李莫愁有一段距离,但避免被溅一身水,程英自觉地挪了几尺远。 突然,一黑色不明物呈抛物线在她眼前飞过,啪的一下落在地上,程英还想是不是有村里的小孩子乱扔东西,环顾四周没看到别人,走到坠落之处定睛一看,是一条鲫鱼,还在地上打挺呢。她不由得两眼放光,太好了,有肉吃了!程英两只手一把抓住鱼,两三步跑回厨房去,问大婶要了个木盆,倒了水进去,把鱼放在里面养着。 陆无双见了,奇怪道:“表姐,你从哪里弄来的鱼?” 程英笑嘻嘻地说:“李道长抓的。” “……” “……” 当事人李道长还不知情地继续对着水面啪啪啪。 程英三下五除二十分娴熟地去了鱼鳞挖了内脏,冲洗过后下油锅煎成金黄色,然后再加水,等水开了把豆腐下进去,盖上锅盖煮到水开,加入调料,轻轻搅拌,尝一口觉得咸淡适中,再盖上盖煮一会儿。 吃饭的时候众人见到的就是一大碗色泽诱人香气四溢鲫鱼豆腐汤,汤呈乳白色,鱼肉鲜嫩味美,豆腐香滑细腻,让人食指大动。 程英特地把这碗鱼汤放在桌上靠近自己和陆无双的那一边,来了这里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吃到肉,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对生活的要求已经降低到只要有肉吃就满足了。 “表妹,多吃点。”程英给陆无双夹了一块鱼肚皮的肉。 陆无双也闻着香味觉得诱人无比,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塞了满口的饭菜还忍不住张嘴对程英说:“表姐,你做的饭太好吃了,尤其是鱼,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做得一手好菜。” 程英笑道:“那是因为你太久没有吃肉啦,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陆无双埋头苦干,努力吃着碗里的饭。 李莫愁见两人吃的这么欢,心下一迟疑,也把筷子伸向了那条鱼,想尝尝这鱼是不是真有这么好吃。 一入口,心里不由感叹,这女娃的手艺真是不错啊,李莫愁越来越觉得自己眼光独到,自己收的徒弟不仅性格讨喜,还做得一手好菜。 程英见李莫愁吃着鱼,脸上还很愉悦的表情,心下觉得奇怪,“李道长,你不是吃素的么?” 李莫愁眉一挑,“我几时说过我是吃素的?” 程英道:“道长难道不是不食荤腥的么?” 李莫愁瞟了一眼程英,神态傲慢道:“我古墓派人跟全真派那帮臭道士可不一样。只不过行走江湖为了方便,才经常在身上携带干粮,再说,即便有鱼有肉我也不会煮。”李莫愁说得理所当然。 程英一头黑线,李莫愁这个回答……她想起看95版神雕侠侣的时候,杨过拜小龙女为师,小龙女天天让杨过喝蜂蜜,杨过几日无饭食,饿的浑身无力,问小龙女难道她和孙婆婆不用吃饭么。小龙女答道:“孙婆婆死了之后,有米没人煮。”如今李莫愁的回答跟小龙女倒是大同小异,果然是师姐妹啊。 于是,本来程英觉得自己能够好好享用一顿鱼肉了,结果只能看着大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把那条鱼瓜分干净了,程英含泪喝下了最后一口汤。 第二天,程英一看到李莫愁就很积极地凑过去,一脸好颜色地问:“李道长,你今天还练功么?我是说对着水面拍的那个。” 李莫愁:“……” 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李莫愁绝技之一,赤练神掌,居然沦落到用来抓鱼么……若说出去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怕是要全毁了。(众人吐槽:李道长,你本来就没啥好形象) 李莫愁凉凉地扔下两个字,不练。纵身一跃,如轻燕一般,转瞬身影消失不见。 程英摸了摸鼻子,看来想要吃鱼还是要自力更生才是。她问农宅主人借了把砍柴刀,找了根长木棍,把一头削尖了,脱了鞋袜挽起裤管就下池塘叉鱼去了。池塘清澈见底,但程英只敢在水浅的地方抓鱼,越往中间走越深。 陆无双也想跟着一起下水抓鱼,姐妹俩往年每到夏天就喜欢一起划着小船去池塘里采莲蓬,嬉戏玩耍,但她腿还没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程英下水。日头有点大,晒得程英小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润光泽,陆无双看着程英,挽着袖子,一手举着叉子,表情专注,凝住呼吸,迅速下叉。奈何鱼儿还是太聪明了,听到一点声响就迅速做出反应,每次都在叉子就要叉上鱼身的前一刻,从她的脚丫旁边溜走了。半个时辰过去了,程英一点收获都没有,脸上和颈间倒是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渐渐地,程英掌握到了其中的窍门,一叉一个准,但她又不敢抓很多,因为叉起来的鱼过不了多久就死了,程英每次抓了两三条,还没过足瘾就上岸了,完全没有前几天的那种乐趣。至于这些鱼,清蒸油炸红烧等各种做法都被程英尝试了个遍,陆无双看着她表姐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就在所有人刚过上几天有鱼吃的幸福生活时,不断失去小伙伴的池塘里的鱼,再也不敢到浅水区愉快的玩耍了。 第8章 黄蓉布阵怪客劫人 子夜,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弯月,点缀着几颗稀疏的星,屋子外面鸟叫虫鸣和青蛙呱呱的叫声一阵盖过一阵,这样平静而又不平静的夜晚。 “何方高人,既然来了何必藏头缩尾!”原本和衣而卧的李莫愁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杀意,转眼已经一跃而起飞身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空无一人,李莫愁手执拂尘,警惕地盯着前方,眼睛的余光不断巡视着周围,耳朵也不放过丝毫不同寻常的声音。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李莫愁喝道,在这一声中又带着自己的三分内力。一掌拍向离自己最近的那棵树。 “李道长好俊的功夫。”披着月色来的女子身穿黄衫,手执一根碧绿的青竹竿,待走近看,月光中的那张脸更加清晰,容色秀丽,带着一脸笑意,不是黄蓉又是谁。 李莫愁露出一脸妩媚的笑容:“原来是黄帮主,不知道黄帮主深夜降临有何贵干?”,她一手轻抚着自己手中的拂尘。 黄蓉含笑道:“李道长何必明知故问。” 李莫愁轻笑:“黄帮主不把话说明白,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何而来。难道是前几天我失手打伤了武三通,黄帮主特地来兴师问罪?” 黄蓉道:“还要多谢李道长手下留情,我师兄并无大碍了,不过他这人向来最重承诺,既然答应了陆庄主要照顾两位小姑娘,就不能失信于人。还请李道长今日看在黄蓉的三分薄面上答应放人。” 李莫愁装作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件事啊,黄帮主可来的不巧了,我看这两个小娃娃长得可爱讨喜,学武资质也不错,心想着正好身边缺几个徒弟。如今她俩都已经拜入我李莫愁门下,若我把她们交给黄帮主,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李道长空口无凭的,小妹可无法信服,看来今天李道长是打定主意要和我过不去了。” “黄帮主不信,那就没有办法了,我正好想领教一下黄帮主的打狗棒法。”李莫愁说着,一掌劈向黄蓉。 黄蓉似乎早有准备,不惊不慌,腾身而起,右手握着打狗棒,左手去接李莫愁的掌力,两人你来我往,一时之间,黄幡影动,只剩下掌风呼呼作响。黄蓉打狗棒横扫,绊、劈、挑、戳,李莫愁应对起来也不轻松。但李莫愁拂尘在手,挥动之间,帚尾灵活无比,时而缠上棒身,时而化作根根利刃,一棒一帚,一刚一柔,两人缠斗几十回合,只剩下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黄蓉也讨不了一点便宜。 黄蓉手中的打狗棒对着李莫愁劈头而下,李莫愁反应迅速,上半身向右一倾,拂尘迅速抵住棒头,帚尾像黄蓉扫去,黄蓉也快速做出反应,上身往后仰,同时不忘手上的动作,运气于掌心,拍向李莫愁的右肩,李莫愁立马出掌相对。两人功力不分伯仲,一时僵持不下。 程英本来睡眠就浅,适才两人说话的时候她就醒了,听到来人是黄蓉,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坐起身来,透过窗户上的破洞往外面看去。终于见到了金庸浓墨重彩描绘的那个慧绝的女子,年近三十的她风采依然,更添了成熟女子的风韵,端庄之中又透着狡黠,说话气定神闲,仿佛万事了然于心。 当两人动手的时候,程英感叹,终于看到了金庸手对决的场面,虽然没有飞沙走石,但那种强大的气场,暗流涌动,让人看了心中一凛。程英看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在这个武侠的世界中,只有掌握了绝顶的武功,才能够成为强者。 “李道长,这里地方狭小,未免伤及无辜,我们还是到林中再战。”说完撤回掌力,纵身一跃,身影没入丛林深处。 李莫愁也正打得欢畅,所谓对手难求,黄蓉年少成名,更身负了桃花岛和丐帮的武功,先不说桃花岛主黄药师自创的各路剑法掌法精妙奇绝,北丐洪七公更是以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名镇武林。李莫愁虽然自负,但也心知自己的实力完全不够与黄药师洪七公一战,十几年来,这两人也是行踪难定,李莫愁一直无缘亲眼见这俩人的绝学。刚才与黄蓉交手,李莫愁深觉打狗棒法虽然看起来招式简单直接,但每一招都攻向对手各处大穴,藏着无数奥妙变化。不过她也看出来刚才黄蓉出招有所保留,应该是此地不便施展,也罢,随她去了树林,再战上几百回合。 李莫愁点足离地,提气纵身,赶着黄蓉的身影而去。程英倒是没有看过瘾,但外面已是空无一人,那里还看得到两人的身影,她只能躺回到床上,闭上眼睛继续努力睡着,脑袋里还在想着到底谁会更胜一筹。身边传来了陆无双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李莫愁追着黄蓉到了树林,见黄蓉负手立在树丛中,脸上是成竹在胸的表情。 “李莫愁今日向黄帮主讨教几招。”李莫愁右臂张开,拂尘在手,帚尾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左手摆出出掌的动作。 黄蓉拇指与食指扣起,其余三指微张,一招兰花拂穴手向李莫愁的腕间点去,李莫愁一个跃身,脚蹬在树上,朝黄蓉的面门攻去,黄蓉一个旋身,灵活的避开,一掌打在李莫愁的后背,往树后隐去。李莫愁正要反击,可树后哪还看得到黄蓉的身影。 李莫愁警惕大作,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轻缓,耳朵辨析着周围的声响,抬头看黄蓉有没有躲在树干丛中。 “黄蓉!你出来!” 突然一个身影自后方翻出,又隐没在夜色中,李莫愁急急要追出,才走两步,却发现周围的一切好像在发生着变化,在人眼所看得见的地方,树木开始移动。李莫愁连忙退回到原处,那些变化的树木也变回原样。李莫愁随即就明白了,这里被黄蓉设下了阵法,她一开始就故意引她动手,然后诱她到树林中,其实早就在这里设下了阵法企图把她困住,好拖住她回去带走程英和陆无双。不愧是黄蓉,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她。 “黄帮主果然好手段。” 上方传来了黄蓉的笑声:“李道长过奖了,要对付李道长,小妹必须要多花点心思才行。” 李莫愁大笑:“好一个黄蓉!你以为这个阵法真的困得住我?”李莫愁虽然这么说,但完全不懂五行八卦之术的她目前还没有想出办法来走出阵去。 原本自己与黄蓉比武,输给了黄蓉,她也没什么话说,只是现在她被困在这一片树林中,黄蓉回去把两个女娃带走了,这一点让李莫愁觉得无比憋屈,这跟她师傅当时当着她的面把玉|女|心|经传给小龙女的时候她的心情是一样的,李莫愁觉得不甘。 李莫愁一怒,一掌拍向一个树,轰的一下,那个树倒了。李莫愁心想:你黄蓉妄想用一片树林困住我,我把整片树林全都毁了,就不相信还出不去。于是李莫愁一掌劈倒一棵树,大概劈到第十几棵树的时候,发现眼前的景象不再发生变化了,这个阵法大概是破了。 东邪黄药师擅长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黄蓉身为黄药师的女儿,只学得其父的一点皮毛,但就着一点皮毛已是十分厉害,少有人能及了。但因为时间仓促,黄蓉布的只是最简单的阵,没想把李莫愁困死在阵中,所以没有设死门,只是迷惑她,让她找不到路拖延时间而已。 黄蓉回到程英和陆无双所住的农宅,轻轻推开门,洪凌波还在熟睡,黄蓉以防万一,点了洪凌波的睡穴。这时候程英也已经睡得迷迷糊糊,感觉的有人在推她,还叫着“小姑娘”。她朦朦胧胧睁开眼,屋子里很黑,凭借着黄蓉打开门的光亮能把人脸看个大概。 “小姑娘,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程英点头。陆无双也已经醒过来,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大吃一惊。 “别怕,李莫愁被我困在阵中了,一时回不来,你们快穿好衣服跟我走。”陆无双见来人没有恶意,想着跟着谁也比跟着李莫愁好,立马翻身起来迅速穿好衣裤。程英因为知道是黄蓉,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一起穿衣袜。 两人刚穿好鞋子跟着黄蓉跑到院子里,就见李莫愁翩然而至,黄蓉顿住脚步,紧握手中的打狗棒。 “黄帮主,你可以走,但两个女娃得留下。”李莫愁冷冷地说。 “没想到李道长这么快就回来,今日黄蓉势必要得罪李道长了,这两个女娃我一定要带走。李道长接招吧!”说着,黄蓉使出打狗棒,再次和李莫愁打了起来。 程英和陆无双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虽然看不懂所用的是什么招式,但就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李莫愁终究是因为劈树劈多了,比起黄蓉多损耗了点不少内力,一个不慎,被黄蓉一棒戳在肩头,倒退几步。李莫愁心想,今日打黄蓉肯定是打不过了。余光看到程英和陆无双在一边,眼光一闪,一手抓住一个,掐住脖子,黄蓉大惊。 李莫愁大笑:“今日我左右是打不过黄帮主了,但这两个女娃,我是万万不会让你带走的!你若敢上来,我就杀了她们!” 黄蓉没想到李莫愁会来这么一招,江湖上传闻赤练仙子心如蛇蝎,她说要杀了这两个小姑娘,黄蓉也不敢妄动。 虽然李莫愁掐得不是很紧,但咽喉被人锁住,呼吸总归不畅,没多久,程英和陆无双的脸憋红了,鼻子里发出一些破碎的声音。 黄蓉见了,担心程英和陆无双真被李莫愁掐死了,开口道:“李道长何必为难两个小姑娘,你放了她们,我们再行比过,若李道长胜了我,小妹从此以后再也不与你纠缠这事。” 李莫愁笑道:“黄帮主智谋过人,李莫愁担心自己又被困在阵中出不来,所以,还是请黄帮主自行离开,我自然不会为难这两个女娃。” 黄蓉皱眉,正犹豫间,李莫愁的手肘突然被石子打了一下,整条手臂一麻,她立马看向黄蓉,并没有动过,一定是有人在暗处动手,难道郭靖也来了。李莫愁只想了一下就排除了这个可能,若是郭靖就不会躲躲藏藏,早就和她正面交锋了。 “谁躲在暗处!”话音刚落,另外一条手臂也中了一颗石头,李莫愁掐住两人的手一松。 黄蓉也觉得奇怪,是谁在暗处帮忙,看向四周,却是无边的夜色,并没有见到任何人,连气息都感觉不到,这个高人武功肯定还在她之上。 一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待黄蓉和李莫愁缓过神来,早就消失不见了,而原本在李莫愁手边的程英不见了。 第9章 跟着师父有肉吃 程英突然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已经躺在一人怀中,抬头看这人脸上木无神色,似是活人,又像僵尸,应该是带了面具。 程英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这一定就是黄药师,总算出场了。程英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大不了就跟着李莫愁,学会了她的武功,她一个女孩子闯荡江湖,有武功傍身,就没什么好怕的。黄药师出来了,她心里忍不住更加激动。 周围的一切飞快地发生着变化,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此刻的程英完全听不到了。 黄药师看着怀里的女娃,惊讶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张脸居然没有害怕,隐隐还有点兴奋和期待。黄药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其实这个女娃和傻姑一样,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还是,他劫错人了? 程英这副表情看着黄药师也是有原因的,在她看来,东邪黄药师在金庸一个近乎于神的人,上通天文,下通地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是精通阴阳五行,奇门八卦数术,为人更是潇洒写意,随性而活。所以,程英看着黄药师的目光中,是有那么一点点花痴的。 但黄药师觉得,程英对着他现在这张脸能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脑子坏了,就是审美严重畸形。 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黄药师把程英放下来,程英这才趁着月色看清他身穿青色长袍,身形高瘦,虽然脸上带着丑陋的人皮面具,但还是让人觉得他气度清华。 “女娃娃,你看到我不觉得害怕么?”黄药师问。 程英砸了砸嘴,说:“虽然脸是看着挺恐怖的,但你又不是坏人,我为什么要怕?” 黄药师哈哈大笑:“你怎知我不是坏人?” 程英装作十分天真的歪着头想了想说:“程英虽然念过的书不多,但知道两个成语,一个叫道貌岸然,一个叫衣冠禽兽,意思是说坏人呢,大多是外表长得好看的,衣服穿得整齐的。你的脸长得这么丑,当然就不是坏人啦。” 黄药师被她毫无逻辑的话语逗笑了,心想:这么奇葩的言论,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黄药师接着问:“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程英道:“我自小父母双亡,寄养在姨丈家,现在只剩下一个表妹。” 黄药师见她说话不卑不亢,只是阐述了基本的情况,也没有哭诉身世有多悲惨之类的话来博取同情,心里对她又多了一分满意。黄药师没有接过程英的话接着说,而是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扔给程英。 程英接住,觉得沉甸甸的,解开了一看,钱袋里装的满满的都是碎银子。程英不解地看着黄药师,道:“前辈,这是?” 黄药师右手一指,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用不了多久就会到一个市镇,我给了你银子,你自己想办法生活,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啥?黄药师的意思是就这么打发她了?程英真想嚎一句:老黄,剧本里不是这么演的!虽然说一开始剧情没有按照向来,但总体没有偏离太多,黄药师从李莫愁的手里把她救走了,正常的发展就是把她收为关门弟子没错啊。还是说因为原著中着墨不多,其实还有很多曲折? 程英当下决定,不管了,死活赖着老黄,跟着老黄有肉吃!双腿跪地,态度诚恳地说:“请前辈收我为徒。” “哦?女娃娃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就要拜我为师?”黄药师居高临下地看着程英,丝毫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 程英一咬牙,继续跪着,答道:“我知道前辈是桃花岛主黄药师。” 听到这话,黄药师没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而是淡定地说:“你既知道我是桃花岛主,可知江湖上的人送我另一个称号是什么?” “东邪。” 黄药师笑道:“不错,很有胆识,但你可知我的徒弟都是些什么人?”言下之意是,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程英答道:“略有所闻,有黑风双煞的陈玄风梅超风、冯默风、曲灵风、陆乘风和武眠风,这里面任何一位都是当年顶级的高手,程英资质或许赶不上这几位前辈,但黄岛主若能够收程英为徒,指点一二,只要能学得黄岛主的一点皮毛,程英就心满意足啦。程英愿意永远呆在师父身边侍奉师父。” “起来吧。”黄药师淡淡道。 “黄岛主这是同意收我为徒了?”程英抬头,因为黄药师带着面具,程英看不出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黄药师道:“你师父都叫过了,我怎好白占这个便宜,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几番测试下来,黄药师对程英还是很满意的,首先看到他那张可怖的脸,丝毫没有表现出惊慌,想法奇葩地又很符合他的喜好,在他表示打发她走的时候毅然决然提出要拜师,还敢直呼他叫东邪,被拒绝了仍不气馁,进退有度。总而言之,黄药师很满意,是个可造之材。 程英听到黄药师肯收她为徒了,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里乐开了,顿时眉飞色舞起来,看着手里一袋银子,说:“师父,这银子?” 黄药师道:“你刚刚不是说要留在为师身边永远侍奉为师么,以后买菜做饭的事都归你管了,哦,还有,傻姑也归你管了!” 程英:“……”这是收徒弟还是收保姆啊! 程英只呆了片刻,又乐滋滋起来,就算是当保姆也好啊,黄药师这人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以后就算惹了事,有他这个师父罩着,谁能拿她怎样。跟着师傅,有肉吃! 程英正想着,回过神来发现黄药师已经走远了,立马拔起小短腿追了上去。 “师父,你把面具摘了我看看?”程英对面具后面这张脸已经好奇很久了,这是一种粉丝终于要见到偶像的心情。 黄药师停住脚步,右手缓缓从左耳处开始撕下一层皮来,在月光下,他的容貌渐渐清晰,并不像七八十岁的老人那样形销骨立,而是双目炯炯有神,又带着几分邪气,更觉丰姿隽爽,清雅无双。 程英不由得感叹:“这和摘面具之前反差太大了!师父你长得真好看!” 黄药师轻笑,面部表情显得十分柔和可亲,“你刚刚不是说坏人才是穿着整齐长得好看的么?” 程英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说:“我是说了坏人大多都长得好看,可长得好看的不都是坏人呀,再说师父一直被人称为东邪,当然也算不得是好人啦,所以我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啊。” 黄药师再一次感受到了程英的奇葩思维,这徒儿的性格倒是有几分像蓉儿,想到这儿他就不由得叹气,自己又当爹又当娘辛苦拉拔大的女儿居然被郭靖那个笨小子给拱了。黄药师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女儿样样像自己,但看人的眼光却和自己差太远了。他看了一眼程英,心想,这个乖徒儿一定要好好培养,不能随随便便来个蠢小子就给骗了去。 第10章 你是姑姑不是傻姑 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层金光,床上熟睡的小姑娘嘴角微微向上弯着,侧颜静谧而美好。 梦中的程英正置身于一个种满桃花的岛上,春风拂过,落英缤纷。正当程英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的时候,走出来一个身穿青衣的翩翩美……呃,大叔。突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树上所有的桃花以人眼看得见的速度像下雨一样往下坠,一场桃花雨之后,黄绿色的桃叶纷纷从枝头抽出嫩芽,然后迅速地长成碧叶,枝头上挂满了青果,片刻之间长成了一只只圆润的桃子,空中弥漫着桃子诱人的香气。程英这时候已经完全无视青衣大叔了,眼巴巴地看着这满树的桃子,拔起小短腿,跑到最近的那棵桃树下摘下一只,香甜诱人啊!捧在手里凑近了闻,唉?这桃子的毛怎么突然变长了……程英觉得鼻子上有毛茸茸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等再看手里,桃子已经不见了。程英这才想起了青衣大叔,一定是他把桃子抢走了,定睛一看,大叔变成了一只桃子! 妈呀,桃子成精了!程英从梦中惊醒。 才一睁眼,眼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程英尖叫出声,与此同时,另一个尖叫也响了起来。程英一顿,是个人?刚刚那个黑东西是颗脑袋?回头看清楚才发现是一个年近三十岁的女子,见她停止尖叫了,也跟着停下来,抿着手指,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她头发乱蓬蓬的,簪了几朵新摘的花,脸上还算干净,只是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姑姑,公公让我来叫你起床!”说完看着程英嘿嘿地傻笑。 姑姑?才九岁就被叫姑姑?看眼前这人傻里傻气的,应该就是傻姑吧,程英试探着问:“傻姑?” 傻姑拍着双手,笑呵呵道:“对啊对啊,我是傻姑,姑姑你怎么知道我叫傻姑?” 自黄药师看了曲灵风留下的遗书,确定傻姑是曲灵风遗留在世上女儿后,就把傻姑带回了桃花岛,郭靖黄蓉成亲后不久,黄药师留下书信飘然离去,傻姑也一道随行。 程英道:“你告诉我你叫‘傻姑’了啊。” “有吗?”傻姑眼睛看着屋顶,好像在仔细回忆着什么。 “对啊,你说‘我是傻姑’,所以我知道你是傻姑啊。”程英觉得有点绕口。 傻姑急着摆手说:“不对不对,我才是傻姑,你是姑姑,不是傻姑!” 程英觉得自己有种深深地无力感,于是也不跟傻姑纠结这个问题了,她说的公公肯定就是黄药师了,她昨天拜了黄药师为师,就成了傻姑的师姑,傻姑叫黄蓉姑姑,所以也叫自己姑姑。 程英笑道:“好,好,你是傻姑,我不是傻姑。那傻姑现在出去跟公公说一声姑姑马上就起床,好不好?”程英顿时觉得,她这声“姑姑”会不会接得太顺口了一点?可傻姑就几岁孩子的心智,跟她比起来,确实更像孩子。 “好啊!”傻姑愉快地答应了,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程英迅速地穿戴整齐洗漱完毕,走到外间,就看到黄药师身穿青衫拿着一只毛笔神情专注地在一张泛黄的纸上画着什么。程英心里感叹:“不愧是黄药师,一大早起来就挥毫泼墨,果然是大家风范!” 程英突然想起来梦中那个青衣大叔,虽然记不清脸,看身形不就跟黄药师长得差不多,可不就是那桃子精! “桃……啊呸!师父早啊!”程英差点就脱口而出喊了黄药师一声桃子精,幸好及时刹住了,程英轻轻呼了口气,对着黄药师乖巧地微笑。 “早。”黄药师头也没抬一下,手中地动作不停,“傻姑,带你师姑去用早饭。” “哦。” 程英跟着傻姑坐到另一张桌子前吃早饭,无非就是一些清粥小菜,饿了一晚上的肚子被填饱了,连心里都产生了一种满足感。 “阿英过来。” “来了!”程英欢快地答道,一定是师父画好了,让她去欣赏大作,这可是东邪黄药师的墨宝啊,终于可以大开眼界了!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师父兼偶像,程英已经忘了其实自己根本不懂欣赏字画,只会大概地区别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看着黄药师特别满意地对着自己的作品连连点头,程英更是好奇想看看师父画得究竟是什么。 ……这是什么? 让程英傻眼的是,这幅自己满含期待的作品,画得竟然是个人……还是个只有轮廓的简笔画,浑身还布满了小点。布满小点的裸|体?程英看着自家师父。 黄药师不慌不忙地抽出另外两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递给程英,道:“这是为师亲自画的人体图,和写的人体一百零八个重要穴位。还有许多别的穴位没写,那些一般都用不到,多了你也记不住!” 程英想说:师父,我有密集恐惧症……她看了一眼那两张纸,是繁体字,可大体还看得懂,什么风池穴,膻中穴,巨阙穴等等。 程英:“……” 黄药师接着说:“这两张纸上写的是人体的一百零八个重要穴位,在这张图上的点都有对应,从今天开始为师就叫你认穴位。你呢,顺便还可以认一下字。”黄药师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方法很好。 程英无语。这些字她倒是差不多都认识,即便不认识的,有的也可以猜出来。有些穴位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在哪里,但好歹前世看武侠电视剧的时候听说过。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师父你教认字是从认穴位开始教的么!师父你也太不把我当成孩子看了吧!程英望着天。 “我桃花岛的武功讲究潇洒飘逸,在我门下不需要从最基础的蹲马步开始练,我们先从轻功开始。从明天开始,你上午认穴位,下午跟着我学轻功。”黄药师言简意赅地说。 程英这具身体本尊以前练没练过武功她不知道,反正从她穿过来,肯定是即便会武功也等同没有学过,而在黄药师看来,除了他桃花岛的武功和与他齐名的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还有谁的武功他看在眼里过。所以程英拜入他的门下,管她以前学过哪家哪派的武功,都得从头按他桃花岛的规矩来。 程英心中暗喜,不用学蹲马步,这实在是太好了!轻功什么的只有在电视剧里面看过,现在她马上要学会真正的轻功了,内心是抑制不住激动。 “师父,徒儿一定认真学习!”程英声音响亮地说,一张小脸分外认真,映着朝阳,显得蓬勃而富有朝气。 “嗯。”黄药师点了点头,态度不错。 程英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师父,我表妹陆无双……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李莫愁手里。” 黄药师淡淡然地看着程英:“你是想我回去救你表妹?我答应收你为徒,可没答应收她为徒,为什么要救?” 程英不知道怎么回答,黄药师行事乖僻,做事全凭自己的兴致,正常的理由在他看来完全不是理由。 “你表妹不是被蓉儿救走了就是被李莫愁带走了,放心,我看李莫愁也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你表妹留在李莫愁身边性命无忧。”说完,黄药师负手走出了门去。 程英想想也是,原著中李莫愁收了陆无双为弟子,好歹也把她拉扯大了,虽然后来陆无双偷了李莫愁的五毒秘传,李莫愁天涯海角地追着她喊打喊杀,但始终没得逞。现在自己已经成了东邪门人,若李莫愁真把陆无双带走了,一切就又都是按着剧情走,想来出不了什么差错,程英想到这儿也就放心了。 第11章 岛主的特训 程英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这张全身穴道的图,看久了这些点仿佛在一个个变大,就在她眼前不停地晃,让她一个头两个大。程英眼睛向上看着屋顶,鼓着腮帮子,吹浮起额前的刘海。一百零八个穴位,把名字记住已经很困难了,还要记住相对应的位置,每个穴道被点了都会产生什么症状,程英几乎把自己的一头秀发抓成鸟窝。 黄药师坐在程英对面,一盏热茶,一张泛黄的纸,一旁搁着笔墨,一脸闲适。他正在研究自己新谱的曲子,看有什么地方还需要改进,他一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遇到需要琢磨的地方,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叩桌面打一下节奏。 同样是在看图谱,师父看的是高端洋气的音谱,她看的就是学武初级入门的人体穴位图。 “阿英!所有的穴道都记住了么?”黄药师头都没有抬,就发现程英在偷懒。 “啊?还没。”程英冷不防自己被点名,立马低下头装作继续认真的背穴道图,心想自己才走了一会儿神,怎么立马就被师父发现了,大师都是头顶长眼睛的么。 一百零八个要害穴中又有三十六个是致命的死穴,仅头颈上就有百会、神庭、太阳、睛明等九个要害穴位。黄药师写得两张穴位名称是乱序的,并没有分门别类地排列好。程英也是经历过应试教育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在考试前整理各种知识点,所以很自觉地按照头颈部、胸腹部、背腰骶部和上下肢这四大类进行记忆。 黄药师看到程英拿了一支笔在抄写着什么,疑惑:这娃是想通过多抄几遍来加深印象?握笔的姿势好像不太对。只扫了一眼她写的东西,心里忍不住吐槽,字怎么写得这么歪歪扭扭!我东邪写得一手潇洒飘逸的字,怎么收的徒儿字这么拿不出手。 黄药师皱着眉头,直到看到程英并不是普通的誊写,而是根据身体不同部位把穴道分列开,才恍然大悟地松开眉头。字丑点不要紧,人不笨就好。 比起上午记穴位需要大量的费神,下午学轻功就轻松了很多。因为才刚起步,黄药师只让程英深吸一口气,运气感受一下它在丹田内的游走,程英很快就找到了诀窍。当程英正为下午的任务很简单而感到轻松自得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开心得太早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程英依旧早上背穴位图,下午练轻功。傻姑每天听着程英念各种穴位名,也能够记住几个了,每次在程英对着图背穴位的时候,傻姑就在一旁一顿乱念,程英刚记住的,被她一捣乱又全糊涂了。下午黄药师教程英练轻功,傻姑也跟在一边到处跑,跑着跑着就不见了,程英在林子里贴着地面飞,突然傻姑从面前的树上倒挂下来,把程英吓了一大跳。黄药师看着傻姑玩闹也不阻止,凉凉地站在一边,挂着闲适的微笑。原本枯燥的习武生活因为有了傻姑胡闹而变得不无聊起来。 因为程英把所有穴位整理得很有条理,渐渐地她发现记穴位对她来说已经不算是难事了,半个月之后她已经能够记得滚瓜烂熟了,每个穴位各有什么功能也全都记住了。她身姿轻盈,悟性又高,轻功也练得小有所成。再随意地抽考了程英一些穴位后,黄药师满意地点头,程英满心欢喜地以为师父马上要教她武功招式了。 “师父,我可以开始学习桃花岛的武功了吗?”程英兴奋地问。 黄药师道:“还不着急。”说着抽出一本书给程英。 程英接过,是一本字帖,翻开看看,是工整而娟秀的小楷,字体看起来淳朴古雅,浑然天成。这是东邪的字体?程英表示跟人极度不匹配。 “这是钟繇的字帖,从明天开始,每天临摹一篇文章,写十遍。”黄药师忍了半个月,终于还是决定要让徒儿写出一笔好字。自己擅长潇洒写意的行书,并不适合程英临摹,女孩子还是写一手秀丽的小楷比较好。 程英:“……”她宁愿背穴位图。“师父,您不教我咱们桃花岛的武功么?” 黄药师不慌不忙地说:“不着急,你的轻功还没练到位,从明天开始,我让傻姑陪着你一起练轻功。” 啥?还要练轻功啊。 在一旁的傻姑听到,拍手乐呵道:“好啊好啊,傻姑跟姑姑一起练功喽!” 第二天程英才知道傻姑陪着她练功就是,黄药师从一数到二十,这段时间她用轻功随意跑多远,数完数之后傻姑去抓她,一盏茶之内没被抓到就算程英下午的训练任务完成,反之则重复上述过程,未时开始练满两个时辰。 傻姑虽然心智如孩童,但自小偷学了曲灵风的桃花岛武功,被收回门下之后又跟着黄药师多年,不仅练成一套掌法一套叉法,更因为心中没有杂念,内功底子更加厚实,日子久了武功益发精纯,轻功也是不弱。程英刚开始的时候跑没多远就被傻姑抓住了,慢慢地能坚持不被抓到的时间越来越长。 和傻姑你追我赶地练了两个月,程英轻功运用得更加矫健轻盈,得心应手,直到可以跟傻姑保持同速,黄药师才表示她合格了。而在这段时间内,傻姑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她的梦中追着她一直跑一直跑,梦中充满了傻姑欢脱的笑声。与此同时,她的一手小楷也像模像样了。 这段时间,程英最好地阐释了什么叫“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黄药师验收完成果当日说:“明天开始为师教你桃花岛的武功,你们两个先坐一会儿,我去做饭。” 程英听到前半句还没来得及乐呵,就听黄药师说要做饭,程英呆,师父说要做饭……“师父,您还会做饭啊?”黄药师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这段时间一直是她做饭的,饭菜都是她盛好了端上桌的,吃完也都是她收拾洗碗的,在她看来,她师父就跟厨房完全搭不上边。若让她想像黄药师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汤勺,她会觉得这个世界崩坏了。 黄药师不语,转身径自走进了厨房。 程英想跟过去偷看,亲眼见证东邪举着锅铲翻炒着锅里的菜是何种的萧疏轩举,才靠近厨房几步,就一粒小石子从里面飞出来打在了她面前的柱子上。 “阿英,去屋子里坐着。”黄药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程英摸了摸鼻子,大概高人都有这种癖好,不喜欢被别人围观,“哦。”程英应了一声,跟傻姑一起走进屋子去坐下来,耐心等待。 黄药师对程英这个新徒弟还是很满意的,这近三个月他只让她记人体各大穴位、学轻功和练字,这些虽然是很基础的东西,但很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和韧性。 第12章 音痴神马的伤不起 程英看着黄药师做出来的三菜一汤,色香味无不俱全,终于知道为什么射雕中黄蓉做了一手好菜,这都是基因太好的原因啊。不能不说黄药师实在是太全能了。 程英舀了一碗离自己最近的汤,看起来澄澈清淡,碗底是排骨和笋丝,汤面上浮着几瓣花瓣,喝一口仿佛还有竹叶的清香。 和黄蓉别出心裁地用樱桃、荷叶、斑鸠肉做的好逑汤不同,黄药师做的更家常一些,只是比其他人多了点心思。 “阿英!尝尝这个丸子。”程英碗中的米饭上面出现了一颗丸子 程英抬头看着她师父慈爱地脸,低头咬了一口丸子,肉香扑鼻,还带有荷叶的清香,肉质极细腻,里面还裹着一个晶莹剔透的丸心。程英用筷子将丸心挑出来先吃了,细嫩鲜美而有弹性,“师傅,这里面裹的是什么呀?” “银鱼肉。” 银鱼是这一带的淡水湖中常见的一种小鱼,因体长略圆,细嫩透明、色泽如银而得名。银鱼约为常人小指长度,粗细还不足一根手指的四分之一,浑身无鳞,只有一根透明软骨,一般人吃的时候察觉不到。黄药师将鱼肉从鱼骨上剔下,剁成泥后揉成小丸,外面再包上用特制调料腌制的肉酱做成肉丸,再放在荷叶上隔水清蒸。 程英发自内心的赞美道:“师父,你做的菜真好吃!” 黄药师听了很受用,又给程英夹了几筷子菜,说:“多吃点。” 程英愉快地吃着菜,黄药师就是一个逆天的存在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阴阳五行奇门术数样样精通,连饭菜都做得这么好吃,程英想不出来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师父,除了生孩子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黄药师脸黑了:“……”想了半天,还真没想出来,不由得脸变得更黑。 “快吃饭。” 程英低下头去继续扒饭。这段时间天天跟傻姑练轻功,一下午都在狂奔或者天空中飞,她比以前更容易饿了,吃得多,身体素质变得相当好。但因为每天都在运动,看起来倒也没长胖。 吃完饭后,碗是程英洗的,能吃到黄药师亲手做的一顿饭已是十分难得,程英哪还敢奢望师父帮她把碗也洗了,等程英洗完碗出来,黄药师已经悠哉悠哉地喝完了一杯茶。傻姑在屋外蹲着摘花,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阿英,过来坐下。” “是,师父。”程英乖巧地走过去坐在黄药师身侧,看师父杯中的茶快干了,起身给他添了一杯茶。 黄药师道:“为师先要跟你讲述一下我们桃花岛的武功。桃花岛武功主要是以剑法和掌法著称,其中包括落英神剑掌、玉箫剑法、弹指神通、落英神剑、劈空掌等等。不过,在学习这些剑法掌法之前,还是要从最基本的碧波掌法开始练起。” 程英没有想到这些以前她只有在视中听到的武功,有一天会真正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又想,这么多的剑法掌法都学的话,难免会多而不精。就像洪七公早年会的武功其实很杂,他曾指导过穆念慈三天的武功,还教过黄蓉逍遥游,不过到了后期他专心潜练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武功自然愈发精纯。 所以程英想了想,决定只挑其中两种练,一是为了避免这种杂而不精的情况,第二是因为她其实是一个比较懒的人。若要把这些都学全了,接下来的几十年大概都是在练功。她穿越而来,在这个武侠世界中除了确保自己的小命不会随便送掉,只想游览书中提到的那些名山大川、风景胜地和看看那些闻名遐迩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程英说:“师父,咱们桃花岛的武功博大精深,学多了徒儿怕无法体会到其中的精髓,不如您就只教我玉箫剑法和弹指神通好了。”玉箫剑法一听名字就是以玉箫为剑,耍起剑法来肯定又潇洒又帅气,没事的时候呢,又可以吹个小曲扮一下文艺,简直是又美观又实用。弹指神通适合远程攻击,打不过了,弹一个就跑,还可以边弹边跑。 若黄药师知道程英是这样想到,估计会气到当场吐血。 黄药师道:“也好,桃花岛的武功,任何一种你学精学通了,放眼江湖都少有敌手。弹指神通本就要求你对人体各处穴位了解的比较清楚。不过玉箫剑法尚可以通过招式的日臻完善来弥补内力的不足,这弹指神通却是需要极高的内力才能发挥出它的功力。” 程英问:“那要怎样才能提高内力呢?” 黄药师道:“前段时间你天天练习轻功,需要提气运功,其实内力已经悄然在你体内累积,如今你的内功已经比许多人高出很多,学起武学招式来自然事半功倍。”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这是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每天早起服用一颗,能够补气强身,对练功更有帮助。” 程英乐滋滋地接过,甜声道:“谢谢师父。”程英打开瓶塞闻,朱红色的药丸,淡淡的药味夹杂着清新的花香,据说这九花玉露丸是用多种珍异的药材配合清晨从九种花瓣上的采集的九种露水所制,珍贵非常。 黄药师是一个办事效率非常高的人,程英说了要学玉箫剑法,翌日就给她找来了一根箫,虽然不是玉箫,只是一根竹箫。知道是黄药师亲手做的,程英觉得这又一次印证了她师父真的是除了生孩子,没什么是不会的。 程英愉快地把玩这根竹箫,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看着黄药师,道:“师父,听说你有一首曲子叫碧海潮生曲,能吹给徒儿听听么?” 黄药师道:“这首曲子是为师模仿大海潮汐之声而作,吹奏时不加入内力只是一首普通的曲子,若将内力融入其中,则是一种致命的武功。”说着黄药师取下自己在腰间的玉箫,缓缓吹奏起来。 初始,程英只觉得看到了浩渺的大海,万里无波,远处的潮水缓缓推进,渐渐的,海面变得波涛汹涌,白浪连山,潮水中鱼跃鲸浮,海面上风啸鸥飞。忽而冰山飘至,忽而海如沸,极尽变化,而潮水退尽之后水面平滑如镜,海底却又暗流湍急,无声之处却又暗藏凶险。【1】 吹奏完毕,黄药师缓缓放下玉箫。程英更觉这碧海潮生曲精妙无比,当下就缠着黄药师要学。黄药师欣然答应。 程英看不懂古代的曲谱,就在黄药师一个一个音教她的时候,她把整首曲子用现代简谱记录了下来。黄药师看着程英写的这些奇怪的符号,十分不解,不过大概也明白这是她自己的一种记录音律的方法。 程英兴致勃勃地拿着她的竹箫吹奏起来,这曲子也不是很难,程英正想从头到尾地把整首曲子吹完,却没看到自家师父的眉头锁得越来越紧,还没吹完,就看到傻姑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捂着耳朵。 “好难听,姑姑吹得好难听!” 程英尴尬地放下竹箫,果然看到黄药师也是一脸不忍直听的表情,她呵呵的笑了一声:“真有这么难听嘛?” 黄药师扶额:“阿英,按照你现在这个水平发展下去,很快就能用音律杀人了。”黄药师一脸郁卒的转身离开,留下茫然的程英。 她这是又被嫌弃了?前世她就是一个唱歌找不到节奏,永远跟不上伴奏的人,虽然被吐槽过无数次,她还是坚信自己唱歌没有跑调,只是跟不上伴奏。 师父太毒舌了!音痴什么的真的伤不起! 程英从碧波掌法练起,几个月之后开始学习玉箫剑法,弹指神通,虽然有时候她兴致来了还是很想拿起竹箫吹上一曲,但看到黄药师的表情,只得悻悻然地熄下这个念头。 两年之后,程英的玉箫剑法已经练得融会贯通,因为每天都用师父教的桃花岛归纳吐息之法调息,再服用九华玉露丸,内力大进,弹指神通也能够做到摘叶飞花即可伤人。此外,对落英神剑、兰花拂穴手等武功也有初步的涉及。 黄药师决定带程英回桃花岛,因为桃花岛上存有大量的各类书籍,可供程英随时,黄药师也打算把自己学的阴阳五行之术交给程英,这最适合在种满桃花的桃花岛上练习。 【1】参考碧海潮生曲百度百科 第13章 陆姓少年 因为准备要回桃花岛了,黄药师让程英自己去市镇上买随行需要的东西,在岛上可能会住上很长一段时间,程英穿的衣服鞋子和其他日常用品都要置办好带过去。程英还是有点兴奋的,算起来,郭靖和黄蓉这时候应该还在桃花岛,教大小武和郭芙武功。 程英一个人到了市镇上,她这几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穿过一年就有点小了,虽然进了桃花岛也能够再出来,程英还是想多买几件带过去。程英也想给黄药师买两件新衣服,颜色就选他常年穿的青色,也只有她师父最能把青色穿出傲然如松柏的气质来。最后她给自己买了三套裙衫,给师父和傻姑各买了两件衣服。 程英也快十二岁了,又因为练了两年多武比同龄的女孩显得身形修长些,看着像十三四岁,走过街边的时候,被小贩叫住: “这位姑娘,买个发簪吧,我这儿的首饰都可便宜了!”小贩见程英只用了最普通的发带绑头发,就使劲儿地向她推销。 小姑娘都是爱美的,程英于是驻足,在一排簪子中挑出一根仔细端详,是木质的,一头刻的是一只小狐狸,惟妙惟肖,憨态可掬,簪身还刻有花纹,做工很精细,程英心中也生出几分喜欢。 “姑娘,这些簪子都是我媳妇亲手雕刻的,不贵,七文钱一根。”小市镇东西卖得不贵,做工这么细致的簪子卖七文钱,算是很便宜了,程英就掏钱买下了这根很合她眼缘的簪子。 衣服已经买了,路上的干粮也买了,她还给自己买了点日常用品,想想还有什么要买的。程英觉得有点饿了,决定先去附近的客店,要了一碟点心,一壶热茶,边吃边想。 小二刚把热茶和点心送上来,隔壁桌来了两个身穿淡黄色道袍,面色不善的道士,坐下后也要了杯茶。 程英正吃着,忽听得其中一个的道士说:“杨过这个小畜生,居然敢捉弄我!下次落在我手里,一定要他好看。” 程英一听到杨过的名字,不由得留意起这两个道士来,难道他们是全真教的?穿越过来她并没有见到杨过,看来辗转几回,剧情还是没有太大偏差,杨过被送到了全真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拜了小龙女为师。她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听那两个道士对话。 “清笃师兄,杨过叛出了咱们全真教,拜了古墓派那小龙女为师,也不知练了什么邪门的武功,竟变得这般厉害。我们现如今不是他的对手,不如把这件事告诉师父,让师父去收拾他。”另一道士说。 程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这两个道士是赵志敬的徒弟,杨过刚被送上终南山之后也是拜在了赵志敬的门下,他们两个平日里对杨过经常欺负,杨过学了古墓派的武功之后报复他们,为自己狠狠出了口气。 这两个道士又骂骂咧咧了一会儿,程英也没兴趣听了。 不一会儿,只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程英抬头,看到几个体格粗壮的大汉提着大刀走进了客店,看到临窗而坐的少年,为首的那个壮汉怒目直视,大喝:“姓陆的小子!终于让我逮住你了!” 那少年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闻言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拿起桌上的剑,道:“你们居然一路追我到这里,我答应了家父不随便与人动手,若你们非要步步相逼的话,我陆少杰一定奉陪到底!” 无非就是些江湖打架寻仇的,程英也不想多管,自顾自吃东西。 “少废话,让你多管闲事,今天就让你尝尝大爷的厉害!弟兄们,咱们进去!”说完跨着大步直往客店里面进去。 掌柜看这是要砸场子的节奏啊,急忙跑出来,拦住几人,赔笑道:“几位大爷有话好说,咱这小店可经不起折腾啊!” 为首那个壮汉看也不看他,粗鲁地大掌一挥,“别废话,滚开!”掌柜被推得踉踉跄跄。 那少年见这几人闯进来,从怀里拿出钱,往桌上一拍,“掌柜,结账!”向那几个壮汉走过去,少年脚步沉稳,武功应是不差。 待走到跟前,带头壮汉挥起大刀,就对着少年的脖子砍下去,少年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没有移动分毫,连剑都没有拔出鞘,只上身往后仰,在空中转了小半周,手肘重重打向壮汉的后背。壮汉一个趔趄,向前扑去,正好扑在了两个道士的桌上。 鹿清笃见桌上的茶壶被打翻,自己无端被殃及,心头火起,一拍桌子,怒喝:“怎么回事!” 掌柜见了,急急忙忙跑过去,安抚道:“两位道爷别生气,小二,立马给道爷再上一壶热茶!”回过身对那少年和壮汉说:“这几位大爷和这位小公子,有事你们出去说,我这小店……”掌柜涎着脸赔笑。 为首的壮汉黑着脸阴沉道:“还愣着干吗,给我上!” 身后几人听到命令,挥着刀向少年身上各处砍过去。少年武功倒也不弱,抬腿,出掌,横扫,闪避,应对起来游刃有余,占尽上风。 为首那个壮汉趁他不注意朝其中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个手下接到暗示,右手悄悄向腰间摸去,趁少年没防备将手中的东西对着他洒去。 少年低呼了一声,连忙用手捂着眼睛,那几个壮汉见诡计得逞,露出得意的笑容,刀锋向少年身上招呼去,就在刀锋就要划破少年衣服的时候,那几把刀齐齐一偏,擦着少年衣料而过。那几人一惊,环视周围,并没有看到有人出手,难道只是错觉,又抡起刀向少年砍去。诡异的事情又一次发生。 “是谁?谁在那里?”接连两次都发生相同的情况,这些人不由得有些暗暗心惊,客店里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有谁在暗中出手,大白天的难道是鬼魅不成。管他是人是鬼,把这小子带回去再说。 几个人刚想动手押着这姓陆的小子回去交差,突然膝盖一麻,直直向地上跪去。 “老大,有……有鬼!”其中一个壮汉哆哆嗦嗦地对为首那个人说。 带头的壮汉阴沉着一张脸道:“闭嘴!看来今天动不了这个小子了,我们先走!”他用刀撑在地上,借力站了起来,看到膝盖上有一块指甲盖大的水渍,那人心想别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于是踉跄着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客店。 一场原本看起来声势浩大的打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最庆幸的莫过于客店的老板,这几个挑事的人莫名其妙的就跪倒在地上,然后灰溜溜地走了,店里也没造成多大的损失。 少年听那几个人都走了,自己的眼睛里不知道被洒了什么粉末,还是睁不开,刚刚听声辨位,听到暗器应该是从角落处发过来了,就摸索着走了过去。 “感谢前辈出手相助。”少年想那人毫无声息的出手,就让那几个人跪倒在地上,武功肯定不俗,应该是位武林前辈,却不想听到一个女孩子清脆的笑声。 “我可不是什么武林前辈!”程英拿出自己刚买的一块帕子,倒了点茶水,递给少年,道:“应该只是普通的香炉灰,你先用帕子擦擦眼睛吧。” 少年接过,道了声谢,轻轻擦拭了眼睛,果然舒服了很多,尝试着睁开眼,一开始有些模模糊糊,多眨几下,眼前变得无比清晰。 眼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歪着脑袋看着她,一脸笑意,细腻白净的脸庞,盈盈一双明眸,给人一种无比轻灵雅致的感觉。 少年没想到竟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但还是有礼道:“在下陆少杰,刚才可是姑娘出手相助?” 第14章 初见桃花岛 程英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悠悠地喝起来。陆少杰倒是也不客气,很自觉地坐在了桌子另一侧。 程英笑道:“只是顺手罢了。” 陆少杰不好意思道:“姑娘年纪这么小,武功却有如此造诣,在下还以为是哪位前辈相救,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程英道:“叫我程英就好。” “倒是很巧,程英姑娘和家母同姓。”陆少杰仔细想了想,不记得有人跟他说过这个名字,大概是自己初出江湖,见识太少吧。江湖果多奇人,一个年纪还没他大的姑娘武功都远在他之上,他更该多历练才是。 陆少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我初出江湖,见识浅薄,不知道刚刚程英姑娘是以何为暗器击退了那几人?” 程英但笑不语。 陆少杰疑惑道:“程英姑娘,难道刚刚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 程英摇头,掩唇笑道:“你刚刚问我用什么作的暗器,我的暗器可不是被你喝了么?” 陆少杰闻言,一口茶在喉中,咽下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重重地咳了一声,声音几乎都变了调,“你是说刚刚就是用的这个茶水?”陆少杰指着手中的茶杯,满脸不可置信。难怪祖父和父亲让他亲自出门送请帖,说是让他顺便出去见识一下。未曾想到,江湖中已经有人厉害到这个地步了么,用茶水也可以作暗器。 “你说的是这个?” “是啊,我刚刚就是用杯中的茶作暗器打的他们。”程英的表情有些调皮。 陆少杰道:“没想到姑娘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内力竟然如此深厚。” 程英噗嗤笑出声来:“你真以为我这么厉害啊?我不过是看他们武功平平,空有蛮力,就瞅准了他们的穴道打去,如果是遇到了高手,未必能得逞的,轻轻挥一下手就把这些水珠拍散了。” 陆少杰不好意思地挠头说:“说来惭愧,我连这几个无赖都打不过。” 程英道:“陆公子只是不知道这江湖人心险恶,各种暗招阴招更是层出不穷,总要有些防备。我看你刚刚对那几个人下手多有留情,他们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有机会暗算你。” 陆少杰道:“出门之前家父曾叮嘱过我,不要随便与人争勇斗狠,想来就是怕我着了人家的道。” 程英道:“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陆公子又是如何与他们结怨的?” “他们是什么来历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这事情还是因为隔壁镇有个大财主叫黄员外,借着收租为名想强娶佃户的孙女,我教训了他一顿,抢了他家一笔银子给了佃户,让他带着孙女赶紧跑到外乡去。这黄员外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帮人来寻仇,要我把小姑娘交出去。我已经收拾了他们一次,没想到还是不死心,一路追到我这里。”陆少杰把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程英也听明白了,这不过就是武侠见的路见不平英雄救美,得罪权贵的故事。“归根结底,还是陆公子太过于仁善了,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你还对他们处处避让,若是我,怎么也要让他们身上挂点彩才肯放他们走。” 陆少杰点头称是,“经过这次,我也当多长个心眼才是。” 程英点头道:“行走江湖,虽不是去处处计算别人,但也少不得要多加提防。”程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笑道:“就像刚才,我可是在你的茶中下了毒,你难道没发觉?” 陆少杰闻言,脸色一变,立马放下手中的茶,惊道:“什么!你下了毒!” 程英被陆少杰的反应逗乐了,她承认自己是有点恶趣味。“你别着急,我逗你玩呢。我看着长得像喜欢随随便便给刚认识的人下毒的人么?” 陆少杰疑惑不已,有些看不透这个小姑娘,刚刚还觉得这姑娘温雅灵秀,现在看她眼中尽是狡黠,他不太明白她这是何用意。 “姑娘你就别捉弄我啦!” 程英笑嘻嘻道:“我只是告诉你,很多时候是防不胜防的。” 陆少杰:“……” 程英看了看桌上空空如也的碟子和茶壶,道:“陆公子,我出来有段时间了,也该回去了,不然怕家师担心。” 陆少杰道:“姑娘你这么快就要走了?那个……”他看着还在自己手中的白色帕子,犹豫片刻,开口道:“这手帕……”又不是很好意思把脏手帕还给人家。 程英挥手道:“没事,就一块帕子嘛,我再买一块就是了。”说完就收拾好自己刚买的东西,对掌柜喊道:“掌柜,结账!” 陆少杰看着程英转身走,突然开口喊了一声:“程姑娘……我……我叫陆少杰,家住大胜关陆家庄。”陆少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正如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喊住程英,就这么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 少女颔首浅笑,明眸皓齿,明明还身量未足,却让人觉得她秀雅脱俗,他的心无端地跳得快起来,脸上也有些红。 “好。” 这件事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程英一回头就给忘了。别了陆少杰之后,程英又买了点东西,回了住处之后就准备翌日一早出发回桃花岛。 三人不紧不慢地走,欣赏沿途的风景,来到了渡头,黄药师吩咐了船夫开船去桃花岛,船夫一口答应了。程英记得射雕中一般人是去不了桃花岛的,连黄蓉都是逼迫船夫中途改道,怎么今天船夫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不知道的是,早在郭靖黄蓉成亲之后,船夫已经都换成桃花岛的仆人了,他们只有看到来人是黄药师、郭靖、黄蓉或者是柯镇恶才会让他们上船,其他人就算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划船去桃花岛,他们也是不会从的。 小船儿在茫无边际的江上飘荡着,越过苍茫万顷的江面,白茫茫的雾气横贯江面,清泠泠的水光连接着天际。耳边悠悠的箫声传来,程英回头,只见黄药师临江而立,青衫翩飞,恍然如谪仙。箫声婉转悠长,如同不断的细丝,在这空旷的江面上,仿佛能传得很远很远。 远处依稀可见小岛的轮廓,傻姑起身拍掌,手指着某一处,道:“我看到桃花岛啦,公公,我看到啦!” 程英好奇地朝傻姑所指的方向眺望去,雾霭之中有些若有若无的影子,随着船儿渐渐靠近,那轮廓也越来越清晰。岛上满树的桃花盛开,在雾气蒸腾中,嫣然如同天边的朝霞。 船夫将船靠了岸,傻姑第一个就奔下船,程英随后,黄药师走在最后,所有人都下船后,船夫掉了个船头又往回划去。 程英看着眼前桃花灼灼,地上落英缤纷,觉得这场景竟是无比熟悉,很久很久之前做的梦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脑海中。原来她在梦中就来过桃花岛,那个桃子精,不,穿青衣的大叔真的就是师父啊。程英有些心虚得瞄了一眼黄药师。 “阿英,怎么啦?”黄药师见程英神色有些古怪。 程英嘿嘿傻笑了一声,问了一个十分鱼唇的问题:“师父,夏天有桃子吃么?” 黄药师:“……” 第15章 暂别师父 程英跟着黄药师回到了桃花岛上,原本以为能遇上郭靖和黄蓉,没想到只在书房桌上看到一张请帖,上面用工整的正楷书写着:诚邀郭靖黄蓉夫妇于四月初八至鄙庄赴家父五十岁寿宴。落款是:小侄陆冠英敬上。 陆冠英这人程英还是有印象的,他爹叫陆乘风,是黄药师的徒弟之一,也是她的师兄。陆冠英在射雕中也有出场,在牛家村的时候,黄药师亲自给相识不过半天的陆冠英和程珈瑶主持了婚礼。 等等,她记得太湖归云庄被欧阳锋一把火烧了之后,陆乘风一家搬到了大胜关重建陆家庄,并定居在那里。大胜关陆家庄……那姓陆的少年说自己住在大胜关陆家庄,他说过他母亲姓程,这么多的巧合,程英可以肯定她不久前救的那个少年就是陆家庄陆冠英的儿子。 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陆乘风是她师兄,陆冠英就是她师侄,那陆冠英的儿子岂不是要叫她一声师姑奶奶……程英囧了。 话说这陆少杰是陆冠英和程珈瑶的独子,从小便得其父悉心教导桃花岛的武功。正逢祖父陆乘风五十大寿,奉父亲之命出门去送请帖,陆冠英此举也是为了让陆少杰在江湖上多多历练。 陆少杰来到渡头,向船夫表明身份说明来意之后,船夫就送他登岛。 郭靖和黄蓉正在岛上教导郭芙和大小武,武三通自觉对武三娘有愧,把两个儿子托付给了郭靖黄蓉教导,带着武三娘各处游历去了。柯镇恶没有跟着黄蓉回桃花岛,而是去了嘉兴跟一帮市井无赖成天赌钱喝酒。杨过来到桃花岛没几个月,黄蓉也不教他武功,而是整天读书认字,他自觉日子过得无聊,有好几次和大小武打架斗殴,就被黄蓉让郭靖送上了终南山全真教。 这次陆少杰亲自到桃花岛送请帖,黄蓉原本是想到三月底再出发去陆家庄,但郭芙早在岛上闷坏了,一听见可以出岛去就吵嚷着要早点走,黄蓉拗不过女儿,就和郭靖早早地收拾了行李带着郭芙和大小武离岛了。于是程英又一次错过了。 程英问她师父要不要去参加陆师兄的寿宴,黄药师说,向来只有做徒弟的给师父贺寿,哪有师父倒过来去给徒弟贺寿的。这事就按下不提。 程英在桃花岛住下后,每天跟着黄药师学习奇门遁甲,桃花岛上种满了桃花,黄药师隔三差五的就改变一下阵法来考验程英。程英起初时常被困在阵中出不来,到了半夜黄药师才肯放她出来,她只能饿着肚子自己去厨房弄吃的。后来,程英钻研起这些阵法更加用心了,被困住的时间越来越短。 闲暇之余,程英就去黄药师的书房看书,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书籍画卷,有武功心法,有诗集散文,有山川游记,有医书穴谱。最让程英惊讶的是在书房另一侧的架子上排列着各种木制竹制的玩具,表面磨得十分光滑,颜色也很陈旧,想必是黄蓉小时候黄药师亲手做给她玩的。冯蘅早逝,黄药师要比其他父亲花更多心思在他女儿身上,这个他最爱的女子留给他的唯一的女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 黄药师的藏书很丰富,种类繁多,程英在打发时间之余,倒也学会了不少新的知识。 郭靖黄蓉一直没有回来,参加完陆乘风的寿宴之后回了丐帮总部看看,虽然丐帮的各项大小事情黄蓉早就交给鲁有脚打理,她毕竟还是丐帮的帮主,这次出岛也该象征性地在帮众面前出现一下。刚和鲁有脚联系上,就听说襄阳一带经常受到蒙古兵的骚扰,黄蓉和郭靖一商量,当下就决定前往襄阳坐镇。 不知不觉的,程英在桃花岛上住了一年半。 这天,程英像往常一样吃过饭,正想去书房看书,又听到了她师父悠远绵长的箫声,箫声凄切,包含着绵绵不断的情思,像倾诉,又像哀叹。 程英循着箫声,一路走过去,穿过这层层绚烂如朝霞的桃花林,看到那熟悉的青色身影,背对着她坐在地上,箫声悠悠不停息。 他的面前是一方青冢,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冢”。粉色的花瓣还在凋零,落在那人的青衫上,那灰白的发丝间,落在那冰冷的墓碑上。 程英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黄药师在冯蘅的墓前吹箫,但此刻的黄药师,那孤绝的背影,却是第一次让她觉得眼睛发酸。 箫声悄然停止。 “阿英,你来了。”背对着她,淡淡地开口。 “师父,您又来这里思念师娘?” 黄药师叹了一口气,包含着满满的落寞与无奈:“今天是蓉儿的生日,也是阿蘅离开我整整三十年的日子。” 程英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世人看来,像冯蘅那样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无疑是不幸的,但冯蘅又是何其幸福,即便是长眠青冢,也有黄药师的箫声夜夜相伴。碧海潮生,夕阳黄昏,一年又一年,桃花谢了又开。 “阿英,你离开桃花岛吧。” 程英愕然,不明白师父是什么意思:“师父?” “多去外面的世界闯荡闯荡,能让你更快的成长。” “可是师父,徒儿答应过您要留在您身边侍奉您。” 黄药师抬手,轻轻拂去爱妻墓碑上的落花:“你不可能永远留在师父身边,总该多看看这茫茫东海以外的世界。” 程英愣愣道:“师父,那你呢?” 黄药师轻轻地笑了,如同一瓣桃花落地,却让人无端心中一酸,“我在这里陪着你师娘。” 程英觉得眼前渐渐模糊,那袭青衫化作一片。 与黄药师相处也快有四个年头,一朝分别,往日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程英心中生出无限的不舍。 临行前一晚,黄药师把自己珍藏了很久的一根碧玉箫送给了程英,还给了程英一张人皮面具。程英已经快十四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雪白晶莹的鹅蛋脸,笑起来一边的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一双美目明净澄澈,显得清丽脱俗。 一个年轻的女儿家,行走江湖,一张人皮面具,也方便了很多,黄药师想得很周到。程英看着这张和常人肤色相差无几的人皮面具,心里起了疙瘩。 “师父,这真是用从人脸上扒下来的皮做的么?”好像有点恶心的样子。 黄药师:“……不是,这是我用特殊的药物制作出来的。” 听黄药师这么说了,程英才放心地接过,贴在自己脸上试了试,镜中的那张脸肤色略暗,左眼到额头那一块还有个疤痕,脸上还有几处褐色的斑,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这张面具和自己的脸部皮肤贴合得非常好,还能够看得出脸上的表情,黄药师在以前那张面具制作的基础上做了很大的改进。 程英再一次发出了“师父果然是全能!”的感叹。 第16章 初入湖 程英背着小包袱,里面装着两件她常穿的衣服,还有黄药师给的银两和几瓶九花玉露丸,登上了离开桃花岛的小船。 船桨缓缓地在水中划着,漾开一圈圈的波纹。桃花岛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来越远,满树的桃花渐渐隐没在飘渺的雾霭中。 在与师父离别的伤感过去之后,更多的是初入江湖的兴奋。她第一个想去的地方是华山,这个素有奇险天下第一山之称,也是当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论剑的地方。 华山位于渭南市华阴县境内,距离京兆府不过百多里,东临潼关,西望长安,南依秦岭,北靠黄渭。 程英走了十几日,终于来到了华阴县境内,一个淳朴的小镇。时值暮春时分,春草碧色,春水渌波,东风轻轻地吹拂着垂杨如细线般柔软的枝条,游丝多情地牵系着飘落的花瓣。垂髫的小儿一手抓着线团,一手轻轻地扯着空中的细线,细线的那一头是翱翔在苍穹中的纸鸢。 程英一袭青衫穿梭在小镇的街道上,买了点吃食就沿着通往华山的小径一路前行。突然听见路边有小孩啼哭的声音,循声望去,见一年约三、四岁的小男孩坐在路边一棵树下大哭。程英本身不是一个好多管闲事的人,但这孩子的哭得实在大声,很难忽视,她只得停住了脚步。 她朝着小男孩走过去,那孩子白天就在荒野田地里玩耍,身上和手上沾了泥巴和其他脏东西,这会儿哭的时候又抹在了脸上,看起来脏乎乎的。程英皱了皱眉,蹲下|身去,用衣袖给他擦了擦脸,柔声道:“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呢?是找不到爹娘了么?” 那小男孩虽然不喜欢眼前这个眼角延至额头有一条疤痕的姐姐,但还是抽抽噎噎地回答了程英的问题。 小男孩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吐字还算清晰:“我追着小兔子跑……跑到了这里,呜呜……找不到娘了……呜呜……” 程英见这荒山野岭,看不见个人的,只得接着耐心地问:“那你还记得自己是从哪里过来的么?” 小男孩摇了摇头。 程英摸了摸他的头,站起来环顾四周,又抬头看了看,俯下|身抱起孩子,足尖在地上一点,提气,就带着孩子飞了起来。这孩子起初吓得放声大哭,恨不得把程英的耳朵都给震聋了。程英精准地踩在一根大树干上,孩子感觉没在动了,停下了哭喊,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落在了一棵很高的树上。 其实也没有多高,离地面也就只有几迟高,但在孩子的眼中,无疑已经是很高了。小孩子是很容易被其他小事转移注意力的,现在他就忘了哭这回事,只是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有点丑的姐姐,问道:“姐姐,你会飞啊!” 程英笑道:“对啊,姐姐会飞,”程英随意指着一处,“你快看看,那里你认不认识?刚才是不是从那里过来的?姐姐带你飞过去。” 小男孩听见姐姐说要带着他飞,高兴地拍起手来:“好啊好啊!”也认真的辨认起来。 “是那里是那里!我记得有那块大石头!” 程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找到了那块大石头,一手抱紧孩子,跳起,双足在树干上借力一蹬,就直往那个方向飞去。她轻轻落在地面上,把孩子放下来,问:“是这里吧?” 小男孩点点头,指着前方道:“我娘刚刚就在那边的田里干活。” 程英牵起小男孩的手,刚走了几步,就听得后方有打斗的声音,好像还有人在说什么“金轮法王”,当即加快了脚步,把孩子送到了他娘亲身边就向打斗处去。 兵器碰撞的声音愈发清晰,忽听得有人大叫了一声“霍都,你……” 程英藏身于草木丛中,听到“霍都”这个名字不由神色一凛,是金轮法王师徒!他们怎么在此?她记得金轮法王在神雕中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他的武功和郭靖在伯仲之间。她把呼吸放的很轻,拨开一些遮在眼前的杂草,把前方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唇上和下巴都蓄有胡须,一手拿着剑,一手捂着左胸口,神色愤愤地看着他对面的人,与他一起持剑站着的是另一位同样打扮的道士,看着三十岁出头。这两人正是全真派第三代弟子中的赵志敬和尹志平。 尹志平见同门的师兄赵志敬受了伤,赶忙上去扶一把,“赵师兄,你没事吧?”没想到一番好意人家也不领情,竟是被推开了。“霍都,你竟然在扇中藏了暗器!你太卑鄙了!” 与他们对站的有三个人,中间为首的那人身形高瘦,身披黄袍,脑门有些微陷,胳膊上挂着一个有五个小轮组成的大轮子,想必就是金轮法王。左侧站着的那人身穿紫衣,正收着自己手中的折扇,可不就是打伤那道士的霍都。另一人身穿白衣,身姿挺拔,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轻摇着一把白色的折扇,只是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此人风流多情的感觉。难道这人是达尔巴?坑爹啊,原著中不是说他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壮汉么! 霍都右手执着扇柄,轻轻敲打着左手手心,笑道:“这可是你们中原人常说的兵不厌诈。” “你!” 霍都将折扇往身前一挡,悠悠道:“别着急,这暗器没毒。听说赵道长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今日看来,全真教一派中难道是无人了?”转身对金轮法王道:“师父,我看您不必再上终南山了,这全真七子想来是浪得虚名。” 赵志敬气得说不出话,尹志平道:“今日我等学艺不精,但家师和众位师叔伯武学渊源,不是你们可以随意侮辱的。尹志平向众位讨教几招,我自知武功低微,但即便是死,也不会辱没了我全真教。”说着摆出同归剑法中的一式剑招。 霍都仰天大笑,打开扇面,看向另一侧的白衣公子,道:“刚刚小王已经领教过了赵道长,不如由欧阳公子来会一会这位尹道长。” “我千里迢迢从西域来到中原,不过是听说中原地大物博,更是盛产美人儿,便想来见识一番。这几日与你们同行,没有美人儿相伴已是十分不幸,打打杀杀实在是太煞风景。”白衣公子声音不疾不徐,自带三分笑意,端的就是风流贵公子的语气。 前一刻他还站在原地,手中折扇轻摇,后一刻只见白影一闪,待看清时,那公子已经站在前方几尺开外,而尹志平却是保持着出招的动作,人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是被点了穴。 “国师,还上终南山么?”白衣公子回过头来,面带笑意地问金轮法王。 程英到此刻才看清这人长相,二十岁左右,生得双目斜飞,面目俊雅,笑时眼带桃花,风流之中又带着几分英气,不得不承认他长得极好看。 “走。”金轮法王只说了一个字,走上前去。霍都见了,随之也跟上。 第17章 改道终南山 那三人走远了,尹志平还定在原地,赵志敬自知打不过他们,也没追过去。 尹志平道:“赵师兄,快给我解穴,我们要赶快回全真教去通知各位师叔师伯!”赵志敬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在尹志平胸前两处穴道点了一下,却发现解不开,那白衣公子用的是独门的点穴方法。 “解不开,怎么办?”赵志敬道,“师弟,你试试看自己冲开穴道。” “嗯,我在这里冲穴道,你赶紧回终南山通知各位师叔伯。”尹志平急道。 “好。”赵志敬握紧手中的剑,转身往回跑去。 金轮法王和霍都师徒上全真教绝不会是什么好事,程英记得原著中金轮法王带领蒙古大军和武林高手进攻全真教,但显然不是发生在这时,而且今天明显只有他们三人一起,金轮法王即便再自负武功高强也不可能只带着两个帮手就自认为可以端了全真教。程英想了想决定先不去华山,跟着上终南山看看热闹。说不定还能够看到已经拜入古墓派门下的杨过。 程英看了一眼还在努力冲穴道的尹志平,或许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解开那白衣公子点的穴,但想想这尹志平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作罢,扔他一个人在这里好了。 于是,程英又一路西行,来到了樊川。这一路上,她偶尔用轻功赶路,料定金轮法王他们是三人同行,必然不会急着赶到终南山,肯定还在她后面。 沿途冈峦回绕,松柏森映,水田蔬圃连绵其间,看着也有几分像江南的景色。此处已是终南山的所在,程英在山脚下找了家客店住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一路上冈。 中午时分到了山门口。 几个身穿灰色道袍的道士在山门口来回巡视,神色还多有戒备,想来是赵志敬回来禀报过了,丘处机担心金轮法王等人来重阳宫闹事,便吩咐全真教弟子们加紧戒备。 一个轻身而起,青影闪过,程英避开众人的视线,点了个小道士的昏睡穴,到隐蔽处扒下了他的道袍给自己穿戴好,取下脸上的面具,把头发挽起来,俨然就是一个身形单薄的小道士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重阳宫。 此时,丘处机【1】正召集了刘处玄、王处一、郝大通等师兄弟和门下的弟子在重阳大厅里议事。丘处机作为全真教的掌教坐在首位,刘处玄王处一等人依次在左右排开坐下,而大厅正中央站着的正是赵志敬和用了五个小时才将穴道冲开立马披星戴月赶回全真教的尹志平。其他小道士们在外围排开。 程英找了个位置站好,刚好能够看清里面发生的情况,身边的小道士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上下打量,道:“唉,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那个……我是昨天才来的,你没见过我。”程英打着马虎眼。那小道士听她这么说,也相信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程英明知故问道。 小道士热心地给新来的“同门”解释道:“你昨天才来,不知道,赵师伯和尹师叔前几天出去办事,被人打伤了,那几个人还说要上山来向咱们全真教挑衅,听说武功很厉害。” 程英装作了然地点头,又接着问:“那几个人可打上山来了?” “若他们已经打上来了能是现在这样?尹师叔昨天刚回来,还受了伤,赵师伯前天回来的,据说也被人暗算了。几位师祖正在了解那几人的情况,也好早作防范。” 赵志敬是被霍都钢扇里的暗器打伤的,尹志平想必是急着用内力冲开穴道,受了内伤。 丘处机居于正中央,十分威严,开口道:“志敬,据你所说,为首的那人叫金轮法王,打伤你的是他的徒弟?” 虽然在全真教众位师兄弟还有弟子面前承认自己输给了别人的徒弟让一向好面子的赵志敬觉得很没面子,但面对着掌教丘处机,他只得恭恭敬敬地低头道:“回掌教师伯的话,那霍都卑鄙狡诈,在扇中藏了暗器,弟子一个不慎,让他得逞了。” 王处一道:“你们可知道,那三人是什么来历?” 尹志平恭敬答道:“弟子见那金轮法王师徒是蒙古人的打扮,另一个白衣少年倒是汉人装扮,听他称呼金轮法王为‘国师’,弟子猜想金轮法王可能是蒙古人的国师。” 王处一侧身看向丘处机,道:“丘师兄,我记得多年前,你曾受成吉思汗的邀去过蒙古,可曾听过有个叫金轮法王的人?” 丘处机仔细地想了想,摇头道:“都是十四、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并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 刘处玄道:“咱们常年居于这终南山上,闭关练功,对江湖的事少有涉及,也不知这金轮法王是为何要上我终南山来。” 丘处机道:“蒙古想要吞并我大宋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这次想必是想从江湖中做文章,想从我全真教下手。志敬,志平,你俩跟他们交过手,且说说他们的武功路数。” 赵志敬道:“那金轮法王从头到尾没有显露武功,弟子只和霍都动过手,他年纪三十左右,武功却是很霸道,又善用歪门邪道偷袭暗算,不是中原的武功,看不出其路数,应该跟金轮法王是一路的。” 尹志平面有惭色,道:“弟子才疏学浅,还未来得及与出手,就被那白衣少年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他出手时,弟子完全没有看清。” 赵志敬暗喜,刚才还觉得在众位弟子面前承认自己输了很丢脸,但一想到尹志平剑都还没出,就被人点了穴道,顿时觉得比起他,自己没那么丢脸。而且对方是一向得掌教丘处机看重的尹志平,自己的竞争对手,他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了。 丘处机一听,忍不住皱眉道:“这白衣少年是什么来历,竟能够在你有所戒备的情况下迅速出手点住你的穴道,其出手之快,绝非泛泛。” 尹志平道:“弟子也没见过,只是听霍都好像叫他欧阳公子。” 丘处机,王处一,孙不二等人面面相觑,若说这姓欧阳的能在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只有欧阳锋和欧阳克叔侄俩。但欧阳克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欧阳锋也早已不知所踪,这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一个姓欧阳的少年。 “来者不善,重阳宫上下加紧戒备!刘师兄,王师弟,郝师弟,孙师妹,我们这几天加紧练习天罡北斗阵。”丘处机吩咐道。 郝大通露出为难之色:“丘师兄,如今全真教上下只有咱们五人功力最高,马师兄前年就仙游了,我们还缺两个人,如何能结成天罡北斗阵!” 丘处机道:“第三代弟子中,以志敬和志平武功最高,就由他俩补上这两个空位,我们布阵之时多照顾他们便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自谭处端死于欧阳锋的蛤蟆功下后,全真七子便只余下六子,上一任掌教也于前年病逝,只剩下五个人。余下的这五人虽武功已至各自的巅峰,但即便加上了赵志敬和尹志平也无法再现天罡北斗阵昔日的威力。 赵、尹两人一听,大喜过望,能够和师叔伯共同布天罡北斗阵那是对他们的极大肯定,赵志敬急忙道:“是,丘师伯,弟子一定加紧练习,助师叔伯退敌。” 【1】查了一下,在金庸王重阳之后掌教应该是马钰,马钰病逝后丘处机接任掌教,马钰神马时候病死的,不想再查证了,所以此处默认他已经不在了,掌教为丘处机。 第18章 坑爹的谣言(捉虫) 丘处机把事情吩咐好之后众人就散了,程英还是混在了那群小道士之中。她跟着刚才那个热心地小道士,装作新来的十分好奇地问这问那,师兄长师兄短的喊,那小道士听得飘飘然的,也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程英见时机差不多了,装作不经意地提及,“师兄啊,听说咱们终南山有个活死人墓?” “是有个活死人墓,不过啊可不在山上,在山下。看到没有,沿着那边一条路下山,到山脚下就能看到活死人墓了……唉,我说,你问这活死人墓做啥?”小道士一脸疑惑。 程英傻笑道:“嘿嘿,我就是好奇嘛。”说着伸长了脖子往那个方向张望,“师兄,活死人墓里面真的是死人么?” 小道士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向她有些洋洋自得起来,“这活死人墓里面可不是死人,是古墓派的人,里面有一个龙姓的女子,长得那叫一个美丽绝伦,几年前她十八岁芳辰,有无数的男子来钟南山要娶她。” “那你可是见过这个龙姓的女子?” 小道士神色有些恍惚,缓缓道:“那年我也是刚来咱们全真教,听说这姓龙的女子打伤了咱们不少同门,还放了有毒的玉蜂来蜇人,不过这女子也不算太坏,后来把解药给了我们,我也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个背影罢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长得美丽绝伦的?”程英暗自翻了个白眼,虽然小龙女长得美是毋庸置疑的,但这小道士只见了个背影就信口胡说也太不靠谱了吧。 “嘿嘿,”小道士挠了挠头,说:“听师兄们说得呗,美得跟个仙女似的。哦,还有件事啊,咱们全真教就有个弟子转投了她古墓派的门下,就是被她给迷的。” 程英顿时一头黑线,这说的是杨过吧,明明那时候杨过是受不了赵志敬的苛责逃到了山下误打误撞被古墓派的孙婆婆救了,孙婆婆为了帮杨过出头,被郝大通给打死了,临终前求了小龙女救他。这传到全真教道士们的口中就变成了杨过被小龙女的美色所惑,叛出了师门,这坑爹的谣言! 不知不觉的,她就被小道士带到了厢房,全真教的道士们都是几个住在一屋的,她若跟着进去岂不是要穿帮。程英正寻思着趁他不注意赶紧开溜,迎面却走来了几个拿着装有道袍木盆的道士,其中一个她还认识,正是她曾在客店见到过的鹿清笃。 虽然时间过去的有点久了,当时鹿清笃也未必注意到她,程英还是把脸稍微侧过一些,不去看他。 两个年长的道士看到他们,面上一喜,“正好,你们俩跟着他们一起,去山下的溪边把这两盆衣服洗了。”全真教自王重阳开派以来,总共有四代,每一代中又是按照入门先后排位,这两个道士就是比较早入门的,拜在了郝大通的门下。 在全真教中,元老级的人物丘处机、刘处玄、王处一等人经常闭关练功,很少管理教中事务,日常事务都交给赵志敬和尹志平打理。教中师兄欺负支使师弟的事情也常有,赵志敬自己就是一个喜欢狐假虎威的人,手下的弟子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程英看着突然被扔到她怀里的这一盆衣服,连连哈腰答应道:“好的,师兄!”跟着他们往山下走,可不就是溜走的好机会么。 那道士见这小道士神态恭敬得很,也满意地点点头,挥手道:“快去吧!” 从重阳宫沿着另一条小路下山,路边树林茂密,乱石丛生,程英跟着他们越过了一个山坡,来到了小溪边。 鹿清笃和另一个道士将木盆往溪边一扔,指着包括程英在外的三个小道士道:“你们三个,把这些衣服都洗了!”说完便优哉游哉地转头往山坡上走了。 靠!程英低咒了一声。低下|身把脏衣服从盆中倒出来,眼睛四处张望,问那个和她一起的小道士:“活死人墓可就是在这处?” 小道士指着东南方一处道:“可见着那山洞了,活死人墓就在那里面。”那青葱树木掩映之下,可以看到一个黑黑的山洞。程英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 杨过和小龙女长住在古墓之中,偶尔杨过才会出来玩耍一番,戏弄戏弄全真教的道士,来了终南山也未必能碰上杨过正好出古墓。 深灰色的道袍浸在溪水里,程英长这么大从没给男人洗过衣服,要她给臭道士洗衣服,她是万万不会干的。程英立马状似痛苦地捂着肚子,一张脸皱成了包子,对另外两人说:“师兄,我可能是中午吃了不好的东西,这会儿肚子疼得很,我去出个恭。” 另外一个小道士看着她像是很痛苦的样子,将信将疑道:“怎么一干活你就喊肚子痛!”但看着也不像装出来的,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快回,这有这么多衣服呢!” “哎哎,很快就回来!”程英嘴上连连答应,心里却在说,鬼才会回去,还不趁这机会溜了。金轮法王一行人这两天肯定就会到,她又不能住全真教道士厢房,只能在野外露宿了。 刚穿过树丛,绕上山坡,就听得风中传来一声惨叫。辨别了声音的来源处,程英轻点足,施展轻功飞去。一片松树林,一个道士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四处奔窜,磕磕绊绊,边跑嘴里还边低唤着:“鬼啊,鬼啊!”可不就是刚刚那鹿清笃么。 空出一阵一阵怪异的鸟叫声,似老鹰又似乌鸦,鹿清笃听了,抱着头捂着耳朵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前跑。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影,一张狰狞的鬼脸,鹿清笃吓得放声尖叫,不敢睁眼看。 “哈哈哈……”那倒挂在树上的黑影放声大笑,鹿清笃的身形顿时僵住,睁开眼一看,那张上下颠倒的脸可不就是杨过么,正在为吓到了他而笑得欢快。 “杨过!嘿嘿嘿,你来啦!”自杨过跟了小龙女之后,武功是越来越好,没多久鹿清笃早已不是杨过的对手,近两年来杨过更是没事就出古墓找鹿清笃欺负着玩,现在鹿清笃一见他就跑。睁开眼看到又是杨过这瘟神,鹿清笃向后一个趔趄。刚好他站的位置不太好,在一个小池塘的边缘,水边石头上长着青苔,他脚一滑,栽到了水里,在水中上下扑腾了几下。 “鹿师兄,近来可好啊?”杨过双手叉腰,看着池中的水花,笑得开怀。 鹿清笃从水中探出头来,狼狈地把喝进嘴里的水全喷出来,却见杨过正背对着自己扭屁股,扭完回过身来张牙舞爪。鹿清笃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心里又气又无奈道:“你个小畜生,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又想怎么折磨我?” 杨过只管哈哈大笑,笑过了才右手捋了一把散到眼前的头发,说道:“喂,说话可要有良心,是你自己掉水里的,可不是我推的你。” 鹿清笃急道:“要不是你吓我,我怎会掉水里?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杨过双手抱在胸前道:“我不想怎样,你乖乖上来。” 鹿清笃一听,指着杨过笑道:“你这还像句人话。”提起脚就想往岸上走,脚还没落下,就发现不对劲儿,“算了算了,我还是不上去了。跟你相处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啊,一定有阴谋,说吧,什么事儿?” 杨过道:“你把全真教的口诀给我背一遍。” 鹿清笃背了两句,顿住,疑惑道:“你让我背全真教的口诀作甚?” “我随便背着玩不行啊,你少废话,背不背?” “背着玩啊,你早说啊,我还就不背了!”早就叛出全真教的人突然回来问全真教的口诀,能是什么好事。 “你不背是吧?”杨过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从鼻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鹿清笃疑惑不已,但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不多时,一群蜜蜂飞了过来,这群蜜蜂可不是普通的蜜蜂,而是古墓派饲养的玉蜂,被蛰了是会中毒的,当年全真教不少人领教过它的厉害。鹿清笃赶忙把脑袋沉进了水里。 杨过大笑道:“你有本事一辈子在水里带着!” 过了一会儿,水中传来了鹿清笃憋着气闷闷的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把口诀背给我听就成了,我保证不打你,也不让玉蜂蛰你!” “好好,我听你的,你把这群蜜蜂叫走。”鹿清笃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好。”杨过爽气道。 鹿清笃憋红了一张脸,从水里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气,等缓过气来,将全真教的口诀完整地背了一遍给杨过听。杨过寻思道,前面跟自己以前在全真教赵志敬教他背的都一样,料鹿清笃也不敢骗他。 鹿清笃不知道为啥杨过要让他背全真教的口诀,程英却是知道的,小龙女是准备修炼玉|女|心|经了,练到紧要关头发现不进反退,杨过之前学的全真教口诀倒是刚好和玉|女|心|经心法暗合。但杨过在全真教中没呆多久就离开了口诀也没有记全。 得知了口诀之后杨过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心情是相当雀跃,步子也轻快起来,马上就能助姑姑练成玉|女|心|经了,想到这点就让他开心。 “杨过!”熟悉阴沉的声音让杨过停住了脚步。 第19章 杨过(捉虫) 右手执剑,怒目直视,可不正是昔日他在全真教的师父,赵志敬么。也不知这赵志敬今日怎么会来到这里,杨过心下一惊。他虽然跟着姑姑学武,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但赵志敬只全真教第三代中武功最厉害的,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眼下难道要逃么。 躲在暗处的程英也暗道一声不好,以杨过现在的功力对上赵志敬,只有吃亏的份儿。赵志敬这人又心性狠毒又心胸狭隘,怕是不会放过杨过。 “杨过你这小畜生!”赵志敬一看到杨过就红了眼睛,自己教出了欺师灭祖的徒弟,这些年来一直让他在同辈师兄弟中很没有面子。 “赵志敬你这个臭道士,我早就不是你全真教的人了,你别小畜生长小畜生短的,嘴巴放干净点!”杨过漫不经心地说。 赵志敬长剑一挥,“你欺师灭祖,今天我非要教训你不可!” “谁是师谁是祖?在我杨过心中只认姑姑做我的师父,你们也配!”杨过嘴上不饶人,但心里却是十分戒备。 “混账!”赵志敬气极,一剑刺向杨过。杨过赤手空拳的,没法硬接,多以闪避为主,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顺手抄起一根树枝当剑,与赵志敬过起招来。 不管是论招式还是论功力,赵志敬都要比杨过高上很多,但杨过的古墓派武功轻灵飘逸,也不是赵志敬熟悉的套路,倒也应付了十几招没有破绽。赵志敬暗暗心惊,几年不见,杨过这小畜生是越发厉害了,以前还在全真教的时候就能够看出他很高的学武天赋。他之所以不教武功只传口诀给他一方面是因为杨过是杨康的儿子,桀骜不驯又诡计多端,另外一方面他心底其实是在害怕把杨过教得太出色了抢了他这个师父的风头。 然而,杨过到底不是赵志敬的对手,赵志敬攻势愈发凌厉,还没到三十招,杨过已经力不从心,出招也迟缓了,露了一个破绽,被赵志敬在胸口打个正着。 “不打了不打了!赵志敬你个臭道士,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杨过捂着胸口嚷道。 “哼,这可由不得你。”赵志敬得意道,提剑便要继续挥向杨过。 “叮”的一声,赵志敬的剑锋一偏,是被一块石头打偏了。 “谁!”赵志敬看向右侧,却没见到人影。 杨过却是面上大喜,喊道:“姑姑,是你么?姑姑!” 程英一脸黑线,谁是你姑姑,你家姑姑还在古墓里呆着呢。 赵志敬听得杨过在喊“姑姑”,顿时大惊失色,是那小龙女!他可是领教过的,那女子好生厉害,他远不是她的对手。 正考虑着该如何应对,如果现在收手,就显得他是怕了他们,这让他很没有面子,如果打吧,他实在打不过小龙女,赵志敬很是为难。杨过倒是瞅准了赵志敬的晃神的空档,手中的树枝向他颈中戳去,姑姑来了,他可不用怕赵志敬了。 赵志敬反应也快,一收剑削断了杨过手中的树枝,眼见着剑又要向杨过的胳膊砍过去,程英连忙用弹指神通向赵志敬右边的肩井穴发射了一颗石子,这一下,赵志敬半边麻木了,手中的剑也飞出。 这可把杨过乐坏了,“我说赵志敬啊,你是闪了腰么,怎么连剑都不要了?”他自己手中的当剑用的树枝也被砍断了,倒是还不忘奚落一番赵志敬,在口头上占点便宜,把赵志敬气得直胡子都发抖。 “姑姑,你快出来吧!我知道是你!”杨过扯着嗓子喊。 赵志敬一听,这可大大地不妙了,趁小龙女还没出来,他还是走为上策吧,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走之前还不忘放下个狠话:“杨过,下次别让我看到你!” 杨过漫不经心地撇撇嘴,全真教这帮臭道士就是道貌岸然,明明是自己输了还一副是我不跟你计较才放过你的姿态,心想要不是姑姑一向不爱和你们打交道徒惹麻烦,今天非把你打到趴地下不可。 一想到姑姑,杨过整个人都轻松雀跃了,跨着大步跳向程英的方向,嚷道:“姑姑,那个臭道士赵志敬都走了,你出来吧。”却不想看到一个道士装扮的人从层层掩映的树后走出来。 杨过一愣,脸上的欢喜也不见了,失望道:“怎么是个全真教的小道士?” 程英也是这才看清楚杨过的长相,身形略瘦,大概是常年住在古墓的原因,他肤色偏白,容貌俊秀,剑眉如鬓,显得英气勃勃,一双凤眸,眼角处略微上挑,在英气之中又添了少许邪气,亦正亦邪在他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难怪会让无数美人倾心不已。程英笑道:“你可看清楚了,我是不是你姑姑?” “你是全真教的?刚刚可是你打跑的赵志敬?”杨过见这小道士面目清秀,个子还没他高,身形单薄得很,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能打跑赵志敬的高手,他向四周张望着。 “别看了,你姑姑还在古墓里呢。” “你不是全真教的?” “对啊,我是偷了小道士的衣服混进来的。” 杨过哈哈大笑,“我就说嘛,全真教那帮道士没一个好人,怎么会帮我。谢谢你啊,小道士,不,这位小兄弟!” 程英摆了摆袖子道:“不用谢我,我也早就看那赵志敬不顺眼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志同道合,杨过便也很自来熟地上去跟人勾肩搭背:“太好了!赵志敬这老东西,果然不得人心!等我和姑姑学会了玉|女|心|经之后就不用怕他啦!” 杨过突然这么热情让程英很不习惯,倒不是她矫情,虽说上终南山有一部分原因是特意看杨过来的,但这杨过对于她而言就是一刚认识的陌生人,突然上来勾肩搭背,还真让人挺不自在的。 “小兄弟,你混进全真教要做什么?” “这个嘛,我是来看戏的。”程英说得很神秘。 杨过也好奇起来,问道:“看什么戏?全真教发生什么事儿了?” 程英也不瞒他,一五一十地把金轮法王的事跟他说了。 “照你这么说,那几个人武功很厉害,连赵志敬和尹志平都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哈哈,全真教这下可要好看啦。”杨过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到全真教那帮道士不好,当年孙婆婆为了护他被郝大通打死的事情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可惜啊,我不能去亲眼看看这帮臭道士吃瘪。” “我知道啊,你要在古墓陪着你姑姑。” “你不是全真教的怎么知道我古墓派的事情。”杨过对程英戒备起来。 程英也大方道:“知道就是知道咯,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还知道你问鹿清笃全真教的口诀是为了练玉|女|心|经。不过你放心,我对古墓派的武功不感兴趣,不过还是要提醒你,练玉|女|心|经时千万留意到周围不能有人打扰,千万小心赵志敬还有尹志平。” 原著中先是杨过小龙女两人练功至紧要关头被赵志敬和尹志平打斗声害的小龙女口吐鲜血重伤,后来又正好对上了李莫愁进了古墓,出了古墓后小龙女又被尹志平给玷污了,这是让现代多少奉小龙女为女神的骚年们无法释怀的剧情。 “尹志平?”杨过疑惑不解,当年赵志敬要打死他,他逃出重阳宫的时候遇到尹志平,尹志平还说过让他快逃,他给他先挡着,这会儿想起来,觉得他也不是一个十分坏的人。 程英总不好跟他解释说:“兄弟,尹志平会给你戴绿帽子,所以你要千万防着。”于是,她选择委婉的说:“尹志平对你姑姑可能有不好的想法,我混进重阳宫的时候,看到他在纸上反复写你姑姑的名字。”程英张口便瞎说,她没到重阳宫去看尹志平写没写小龙女的名字,反正电视里是这么拍的。 听到这儿杨过急了眼:“尹志平这个臭道士,我姑姑冰清玉洁,也是他这个癞蛤蟆能够肖想的?不行,我得去教训他!” 程英赶忙拦住:“你别去,全真教这么多人,你能打得过他们?再说你去找他他也不会承认啊,又没证据,反正尹志平出现你多留心便是。” 杨过想了想,道:“也是,若被我看出来他对我姑姑有半分不好的心思,我打的他满地找牙!” 第20章 白驼山庄的新主人 别了杨过之后,程英很凄凉地在野外露宿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在溪边洗漱整理过后,程英回到了重阳宫,运气比较好的是遇到了鹿清笃和昨天一起去洗衣服的另外两个道士。 其中一个道士一看到程英,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上前指着她说:“我说你这个小子,昨天说去出恭怎么就一去不回了!一定是偷懒了吧!” 程英看到鹿清笃,灵机一动,立马作出畏畏缩缩的样子,委屈道:“冤枉啊!昨天我是去出恭来着,谁想到刚好看到鹿师兄好想撞了邪一样一边跑一边说有鬼。我吓得都不敢出恭了,才想往回跑,就不知道被谁从背后打晕了,在野地里睡了一晚上,这才醒过来,你看我衣服都还没换。”她还特意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道袍给他们看。 那几个小道士看着鹿清笃,又看看程英,将信将疑,鹿清笃却是全然相信的,他更确定打晕这小道士的就是杨过,目的就是不让他出声把别人引来。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快回去洗漱换件衣服!”鹿清笃不耐地挥手道,主要是阻止她再说下去,若这小道士口无遮拦地把他昨天被杨过欺负的窘态都说出来,他一定被这些师弟们笑话死。 “好的,师兄!”程英连连点头应道。 两个身穿灰色道袍的道士急急忙忙得跑进重阳宫大殿,大喊:“不好了!金轮法王一行人上山来了!” 赵志敬和尹志平闻声从殿后出来,赵志敬斥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两道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金轮法王和他的弟子霍都还有一个穿白衣的男子上山来了!弟子们拦不住,赶忙上来禀报。” 两人闻言色变,尹志平道:“赵师兄,你去通知各位师叔伯,我先过去看看。” “好!”赵志敬连忙快步往殿后走去,尹志平则是急着往前山去了,程英跟着一群道士也往前山跑。 待尹志平赶到的时候,金轮法王一行人已经到山门了,一路上的全真弟子不是被霍都打趴在了地上,就是被点住了穴道,三人大摇大摆地上了终南山。 “尹道长,我们又见面了。”霍都笑得意味不明。 “各位来我终南山,伤我全真教弟子是何道理?”尹志平提剑喝道。 白衣公子摇着手中的折扇,懒懒道:“尹道长可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故意打伤贵教的弟子,实在是因为贵教弟子对我们不怎么友好。” “恐怕是诸位来者不善吧。” 金轮法王开口大笑,“这位小道长说笑了,老衲这次上终南山是听闻全真教是中原第一大教,所以特来拜访丘掌教和各位道长。” “听闻蒙古国的金轮国师不远万里来我终南山,不知有何贵干?”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突然出现,尹志平回头一看,是丘处机他们来了。 “师父。”尹志平恭敬道,退到丘处机等人身后。 金轮法王见是丘处机来了,以中原武林之礼抱拳作揖道:“丘道长。” “不知道金轮国师是为何而来?” “听说全真教武功是中原武林玄门正宗,丘道长更是全真第一高手,老衲特来拜访。” 丘处机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道:“金轮国师远道而来,我全真教自然是欢迎,只是不知道国师打伤我全真弟子是何用意,丘某可是看不出国师的诚意。” 金轮法王半真半假地拱手致歉道:“老衲没有要对全真教不敬的意思,只不过先前遇到贵教的两位道长,我徒儿霍都一时技痒便上前切磋一番。大家也都是点到为止,没有给双方造成伤亡,希望贵派不要放在心上。”金轮法王轻描淡写就把之前霍都有意打伤赵志敬的事情说成是普通的比武切磋,程英都想替他叫一声好了,如此一来,若全真教还揪着不放的话,反而显得太斤斤计较,有失大家风范。 “前事可以不究,国师今天这个架势,怕是不能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吧。”丘处机自然也不会让金轮法王轻易把事情揭过去。 那白衣公子却悠悠开口道:“不知丘道长可否容在下说几句话?”这话听着像是寻求对方的应允,但他没等丘处机开口,自己就接着说:“在下对全真教慕名已久,这次特意跟着法王一道上山拜访,却不想看到贵派弟子不甚友好,还未等在下自报来意,便要打要杀的,这又是何道理?” 丘处机刚看见这白衣公子就觉得眼熟得很,不过看他一个人神态自若地摇着扇子,不甚在意地看着别处,仿佛心思都不在这里,便也没多留意。此刻他开口,方知此人虽看似万事不在心上,其实事事留心,丘处机疑窦又起: “不知在下是?” 白衣公子收扇,轻扣右手掌心,朗声道:“在下欧阳息,是西域白驼山庄主人。” 在场除了金轮法王和霍都早知其来历,其他人听到白驼山庄无不感到诧异,丘处机等人心中一惊,方才明白之前的疑惑并非没有原因。 西域白驼山庄,众人并不陌生,因为昔日西毒欧阳锋就是白驼山庄的主人,但自欧阳克死后,欧阳锋也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之后不知所踪,白驼山庄这个名字早已在江湖上淡出很多年,突然又出来一个自称白驼山庄主人的姓欧阳的人,让人不禁猜测,这欧阳息和欧阳锋欧阳克叔侄是什么关系。 程英也是惊讶不已,在神雕中提到姓欧阳的只有欧阳锋,最多把他早死的儿子欧阳克算上,欧阳息这个人名却是闻所未闻。这人年纪比杨过略大,难道是欧阳克的儿子。射雕中提到欧阳克约摸三十岁,极有可能在他来中原之前就有了儿子。欧阳克爱妾美姬无数,若说给他整出一个儿子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丘处机这才明白自己先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他的长相分明与欧阳克有六七分的相似,因为时间过去久了,他一时没有想到,但听他说自己名叫欧阳息,又是来自白驼山庄,不用他自己说,丘处机也知道他是欧阳克的儿子无疑。 “若诸位上终南山不是蓄意刁难,我们自然也不会与你们为难。” “哈哈哈,丘道长说的是,老衲对全真教一向敬重,此次上山除了拜访各位道长,主要是为了天罡北斗阵。听闻天罡北斗阵是全真教最上乘的玄门功夫。老衲虽不才,也想领教一番,才不虚此行。” 金轮法王说出的来意,道士让众人觉得摸不着头脑,程英倒是噗嗤一声笑了,金轮法王的话说白了不就是“我是特地上山讨打来了”么。 第21章 天罡北斗阵 丘处机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若是别的事还好,但金轮法王提的这个要求确实也有些微妙。天罡北斗阵是全真教最高深的武功,若因为他的一句话,想要领教一下天罡北斗阵的厉害,丘处机就让师兄弟们摆个阵陪他玩耍一番。 这种感觉就像你刚买了件昂贵的新衣服,隔壁村一个你从没见过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上门跟你说:“某某某,我听说你新买了件衣服特别漂亮,能穿给我看看吗?”丘处机现在大概就是这种心情,不仅觉得莫名其妙,还觉得其实这是很掉价的行为。 “丘道长是不是觉得,老衲还不配与众位道长过招?”金轮法王这么说就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在里面了。丘处机的面上也有些不好看。 也罢,就与他过几招,这蒙古的金轮国师突然造访中原,一来就上全真教说要讨教天罡北斗阵,若拒绝了,传出去江湖上的人还以为全真教怕了他,金轮法王的气焰恐怕更嚣张。 “既然金轮国师坚持的话,我师兄弟就与国师过上几招又如何。说好了是点到为止,以免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多谢丘道长成全,还请各位道长手下留情。”金轮法王说得客气,却是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在里面,脸上尽是傲然之色。金轮法王在蒙古已是第一高手,也难怪他养成了目空一切的习惯。 “刘师兄,王师弟,郝师弟,孙师妹,还有志敬和志平,布天罡北斗阵!”丘处机一声令下。 “是。”六人齐齐应声。 七人自天枢至瑶光排开,金轮法王站在北极星位。七人手持剑柄,凝目相视,默不作声。金轮法王也全身戒备,凝神屏气,耳听八方。丘处机长剑在空中一挥,剑刃劈风,声音嗡嗡然在空中良久不绝。王处一、郝大通等人也各挥长剑,七柄剑刃披荡往来,激起一阵疾风,一时之间剑光交织。 金轮法王也是个厉害的,虽然一开始对全真教有轻视,此刻初略领教了天罡北斗阵,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当下使用五*转,臂上的五个小轮一起飞出,同时向其中五人袭去。丘处机等人以长剑相砍,那五个轮又飞回金轮法王身边,围着他转了个圈回到他臂上的大轮上。 他又紧接着发掌击向离他最近那人,这天罡北斗阵难应对就在于它是由七人组成,若伤了其中一人,使他无法占据他原本的位置,想要破了阵对付其他人就不是难事。 众人见金轮法王发掌极快,立即剑交左手,各自相联,齐出右掌,以七人之力挡金轮法王的这一掌。 这一掌,不仅让程英觉得吃惊,也让霍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之前和赵志敬尹志平交手,虽然两人武功都还不错,但并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为何与丘处机等人组成了天罡北斗阵,威力竟是这般巨大。就连一直不甚上心,四处看风景的欧阳息也暗暗为天罡北斗阵赞叹不已。 金轮法王的掌法虽然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但总是抵不过七人的合力,何况丘处机、王处一五人也都以练至各自武功的巅峰,即便是赵志敬、尹志平在里面拖后腿,也被那五人护得密不透风,金轮法王想要从这两人身上下手也找不到时机。 他心道:硬战必定是不行,试试看能不能智取。当下使出轻功,在阵中钻来钻去,想要找个空隙想办法破阵。可他东奔西跃,又一次引动了阵法生变,七人运掌成风,阵法渐渐收紧,金轮法王想要从空隙中闪避也不容易。于是使出龙象般若功,暗暗运功气聚丹田,眼见剑尖抵至身前,突然发功,他内劲传到剑身上,把那七把剑震得直抖。要不是七人早已运功于剑上,恐怕早就震飞,赵尹两人功力比较弱,竟是手都发麻了。 金轮法王心中暗叹,这天罡北斗阵果然名不虚传,这么久硬是没让他找到破绽,顿感不妙,这七把剑的方位时刻,竟是拿捏得无不恰到好处,让他避无可避。 此刻,他被困在阵中,动弹不得,仰天大笑道:“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果然厉害,老衲服了!”丘处机等人见金轮法王认输,也收了手。 霍都和欧阳息整场观看下来,自觉武功无法与金轮法王相比,想要破这天罡北斗阵眼下是不可能的了。程英虽然跟着黄药师研究过阵法,但也只局限于各种死阵,而天罡北斗阵是由七人组成的活阵,时刻都在发生着变化,可谓奥妙无穷,只能看出其中的精妙而不得其破阵之法。 “师父,你没事吧。”霍都道。 金轮法王摆了摆手,道:“无碍。” 欧阳息摇着折扇道:“全真教不愧是中原武林的玄门正宗,天罡北斗阵不愧是全真教中最上乘的玄门功夫。” “今日老衲输得心服口服,五年之后必定还上全真教领教天罡北斗阵!” 话音落下,金轮法王便转身下山,霍都也赶忙跟上。欧阳息拱手作别之后也转身负手悠悠然而行,本来架势很大的一场挑衅就这样平静地落下了帷幕。 对于金轮法王而言,这场比试不仅满足了一个高手渴望与人一战的愿望,更重要的是见识到了天罡北斗阵的厉害,这也让他坚定了要把全真教收为麾下,为蒙古国办事的决心。 而在程英看来,若是当初杨过不是在赵志敬的门下,而是换了别人,悉心教导,以他的天资,在全真教也一定出类拔萃,毕竟全真教是天下玄门的正宗。林朝英虽创出了可以克制全真武功的玉|女|心|经,但古墓派多女子,武功也以阴柔为主,并不适合杨过修炼。如留在重阳宫,也许会成为第二个王重阳也未可知。 但这是金老爷子的武侠世界,哪有那么多如果?如果杨过真是留在了全真教一心一意学全真武功,又岂会还是后来那个狂放不羁亦正亦邪的神雕大侠,西狂杨过呢? 第22章 蒙古少年 见金轮法王离开了终南山,程英也决定下山去了。被她点了昏睡穴的道士还睡在草丛里,程英换下身上的道袍,穿上自己的衣裙,把面具带好后,就沿着上山的路回去了。 由于金轮法王走了,原本在山路上巡视道士也逐渐撤去了,所以程英一路轻松下山,毫无阻碍。至于那个被点晕的小道士十二个时辰之后醒过来,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躺在草丛里,还以为是自己梦游。 且说程英行了两日,来到了华山脚下的一处小镇,在边缘地带租了一处农宅,想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除了登华山,也可以去看看别处风景,顺便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这一住就是小半个月。 小镇的流动人口构成比较复杂,迎来送往的,不管是去华山还是路过去往终南山都要从这里经过。因为蒙古南侵,终南山已经在蒙古管辖境内,蒙古人经由终南山往南行的也会经过这个小镇。 程英住在一处茅草屋内,从外面看非常简陋,但她亲自动手把室内布置得非常精致。买了个花瓶,动手剪了几枝花插在瓶中,屋子里顿时多了几分生气。跟着黄药师学艺四年,她的个人喜好多少受了点影响,自己作幅画,提几行字,再拿去画坊简单装裱一下挂在壁上也挺像那么回事。 这天早上,她拿着自己新作的画送去市镇上的画坊装裱,老板让她过两天来取,程英留下一部分定金后离开了画坊。因为要来集市上就没有在家里自己做早饭,在街边的馄饨铺要了一碗馄饨,等了不多时,老板把煮好的馄饨给送上来了。 街道两边的铺子也都陆续开了,有卖蔬果的,有卖胭脂水粉的,也有有卖各种小玩意的。最令人注意的还是一个披麻戴孝头插一根稻草的小姑娘,身旁躺着的用破席子遮起来的人,就是她死去的父亲,身前立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卖身葬父”。 小姑娘身量苗条,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低垂着眼眸,楚楚可怜。经过的不少人时不时看她一眼,有一些不怀好意地眼神在她身上来回逡巡。小姑娘抬起头来,一张天真无邪的脸,水汪汪的眼睛,很有几分姿色,如小鹿般无助的眼神,真真是我见尤怜。 并不是第一次见她跪在这里,程英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小姑娘,这些银子你拿好,快找个地方把你爹葬了吧。”声音温雅,却并不是很纯正的中原口音,只见这少年十七八岁,一身蒙古人的装扮,身材挺拔,身穿裘袍,足踏长靴,腰束玉带,气质卓尔不群。 “这位公子……”那小姑娘殷殷地看着少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眼前这人英俊的脸,不由双颊飞红,羞涩地低下头去。 “姑娘,你先起来,别跪地上了。”被这少年扶着,小姑娘这才袅袅娜娜地从地上起来,她弱柳扶风一般纤细的身形,真个是孱弱娇媚。 “公子,你帮我葬了我爹,奴家就是你的人了。”这小姑娘声音细软娇媚,挠得人心痒痒。 “不不,我只是给你银子让你葬了你父亲,并没有要买你的意思!”蒙古少年连连摆手,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少年感到很窘迫。 小姑娘泫然欲泣,“公子,可是嫌弃奴家,奴家不求别的,只要能在公子身边伺候你。”声音中带着哭腔,任何一个人听了都觉得不忍心。不仅是程英听了身上起鸡皮疙瘩,这蒙古的少年也觉得头皮发麻了。 他连连往后退几步,“不用,真的不用,你赶紧去葬了你爹吧。”第一次来中原,没人告诉他中原的姑娘竟是这般的,额……主动。围观的人也开始起哄,让他把这姑娘带走,弄得他又羞又窘,手足无措,即便是再温雅自若,此刻也淡定不了了。 “姑娘,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再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呢也千万别跟着我。”蒙古少年立马又从绣有精致纹饰的钱袋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她。没想到这小姑娘看也不看,铁了心要跟着他。 “我说这位公子啊,你也太不解风情了,这小姑娘显然是爱慕你啊,赶紧给人家葬了爹,就带走了呗。啧啧啧,这小模样可长得真标致,你小子艳福不浅。都说女要俏,一身孝,果然不假。”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了,开口怂恿道,还就真没见过这么不开窍的小子。 “这……这……”蒙古少年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小姑娘还是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往少年身上靠去,眼看着这少年就要扛不住了。 忽的空中一根筷子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小姑娘飞过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姑娘却是眼中光芒一闪,腰肢在空中一摆,轻巧的闪过。少年还来不及想是从哪里飞过来的筷子,正疑惑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却没想到她身子一歪,向他扑过去: “哎哟,奴家头好晕。”一手扶着额头,身子歪歪地倒入少年怀里,眼睛却看着那根她堪堪避过的筷子竟钉入到了柱子里,筷身没入一半。好险,是谁出手想要伤她? 少年赶紧扶住了,“姑娘,你没事吧?”看到她虚弱不已的样子,难道只是巧合? 又一根筷子突然袭来,这次不是朝着小姑娘,而是朝着盖在破席下的小姑娘父亲的“尸体”。 蒙古少年刚刚就在找是谁发射过来的筷子,往来的方向看去,这次他看得十分清楚,就是那个坐在馄饨摊前吃馄饨的,那个身穿青色裙衫的姑娘抬手扔出的筷子,她肤色略黄,长得也有些丑陋,正思量间,只觉自己被怀中的人一推,一时不察,向后一仰。 待稳定了身形,更意外地发现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是身轻如燕地飞身到了“尸身”之前,接住了那根筷子。这般矫健的身手,眼中杀气毕现,和刚刚那个柔弱的姑娘判若两人,分明是个练家子。而原本该躺在地上的“尸身”,一个打挺翻身而起,分明是一个身形壮硕的大汉。 “何人坏我好事?”这姑娘说话声音虽然还是娇媚,但已无半分让人怜爱的感觉,而是凌厉无比。 第23章 请叫我红领巾 只见一个身穿青衣的丑姑娘,从椅子上站起来,拍着手笑道:“这大白天的可是有人诈尸?” 原来这卖身葬父的两人,女的名唤乔幻儿,男的名叫徐沧,也不知从哪里学了点武功,在这镇上假扮成卖身葬父。乔幻儿颇有几分姿色,吸引了一些有钱好色的人来买她,因为她看起来像弱不禁风的女子,买主不会想到她其实身怀武功。 另一方面,被草草下葬的徐沧从土坑中爬出来,悄悄尾随,和乔幻儿里应外合,乔幻儿在杯酒中下药,成功之后和徐沧一起劫掠钱财,若被人发现就谋财害命。那些人大都为乔幻儿的美色所迷,两人屡屡得手。 这次乔幻儿看这蒙古少年穿着华贵,出手大方,心想又可以宰一只肥羊,何况这少年长得还真是俊俏,乔幻儿也生出几分旖旎心思。没想到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丑丫头坏了好事,栽了个跟头,这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原来是个丑丫头!”女人都是爱美的,乔幻儿看到来人竟然是一个皮肤暗黄,额头有疤,脸上有斑的丫头,不由得洋洋得意。 这蒙古少年此刻也全明白了,看似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原来是骗人的。 被骂丑丫头程英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现在这张脸确实是丑,但是比起他师父那张僵尸脸,这张至少看起来还像正常的人脸。“姑娘倒是长得很美,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爱,现在发起怒来也是人比花俏。” 乔幻儿没想到对方非但完全不介意被说“丑”,还夸她长得美,这人脑子有问题?不过夸她的话她听得很受用。 “别以为夸我几句我就不跟你计较,你为何要坏我好事?”乔幻儿怒目圆瞪。 程英浑然不放在心上,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甲,凉凉道:“需要理由么?非要我说一个的话……”她抬起头,状似在认真思考,说出口的话却让乔幻儿气得一噎,“大概就是你长得太好看,我看着不顺眼吧。” “既然如此,也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乔幻儿心想这丑女武功虽然不错,但她和徐沧两个人联手,她必然不是对手。侧首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两人很有默契的相互点了个头。 程英也侧首,对蒙古少年说:“小子,闪边上去!” “啊?”少年愣了一下,“哦。”长得倒是清俊不凡,怎么反应有些傻头傻脑的,白瞎了这长相!程英心中在吐槽。 程英的玉箫从袖中滑出,握住玉箫的一头,只等那两人先有动作。只见乔幻儿绽放了一个十分魅惑的笑容,右手往腰间一摸,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出现在她手中。 程英翻了一个白眼,笑什么笑,我又不是男的,就算对我笑得再勾魂也没用啊! 与此同时,原本两手空空的徐沧手中多了一条长鞭,两人一前一后向程英进攻。也难怪这两人联手很少有失手的时候,一个远攻,一个近攻,想要同时对付他们两个难免顾此失彼,导致腹背受敌。 乔幻儿以匕首作为武器,出招极快,一招一式无不狠辣,往各要害处划去,好在程英带的是面具,不然恐怕第一个就要对着她的脸招呼去了。徐沧鞭法倒是很普通,但有一身蛮力,鞭子在空中呼呼作响,落下能把地上的尘土扬起。围观的人纷纷往后大退几步,以免误伤,也为这个丑姑娘捏了一把汗。 程英玉箫在手,这是她离开桃花岛后第一次用玉箫剑法,也是她第一次把玉箫剑法运用到实战中去。玉箫对上乔幻儿的匕首,发出铮铮之声,鞭子朝着她落下来,程英左旋右旋,鞭子近不得她的身。乔幻儿见两人合力竟然还奈何不了她,当下也发了狠,出招更加毒辣。 程英也不客气,将内力运到玉箫上,朝着她的手臂就是一挥,乔幻儿人随着右臂往侧后方一倒,程英一个飞身绕到她的身后,在徐沧的鞭子落下来之前,运力挥出去,鞭子生生从中间掉转了方向朝着来处落下去。 乔幻儿和徐沧大惊,这个丑丫头居然这么厉害!两人又交换了一个眼神,乔幻儿求饶道:“不打了,我们认输!” 待程英执着玉箫的手放下,乔幻儿又冷不丁地挥着匕首向她刺来,徐沧的鞭子也再一次呼啸而至,程英眼明手快,急急往后退两步,将玉箫移交至左手,右手一把扯住鞭子的一头,用力一拉,绕着乔幻儿转了一周,将她捆住,徐沧也被扯到了她身前,她抬腿一踢,徐沧向后仰去,鞭子脱了手,倒在了地上。 一人被捆住,一人武器被夺,两人再也没法反抗,这才只能认了栽。这丑丫头是什么人,武功这么厉害?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和我们过不去?”栽在别人手里,乔幻儿只能自认倒霉,但乔幻儿也是个好强的个性,若是不让她知道对方是谁,她又怎会甘心。 将玉箫收回到袖中,程英拍了拍手中并不存在的灰尘,回首笑道:“你想知道啊?我就偏不告诉你!”看着乔幻儿气白了一张脸,程英眼珠一转,捉弄的心思浮上心头,大方道:“算啦,还是告诉你们好了,免得你们输得不明不白的,请叫我红领巾!” 红领巾?这是名字?徐沧和乔幻儿面面相觑。程英回过头,背着两人差点笑岔了气。 蒙古少年见这两人败在了程英手里,上前道:“这位姑娘,这两人,不知道你想怎么处置?” 程英耸了耸肩,道:“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能有什么权利处置他们?”正说话间,手上却动作飞快地点了两人的穴,扯下乔幻儿的钱袋,倒出,把少年刚刚给她的钱扔回了他,剩下的拿在手里掂了掂。 “这些,就当是辛苦费咯!”然后很不客气地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少年:“……” 程英:“我点了他们的穴道,你们随意啊,我先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一群人和被点了穴道瞪大了眼睛的乔幻儿和徐沧。 蒙古少年无语地看着这个言行奇怪的青衣女子走远,直到人影消失不见他才转过身,走到两人身前想要解开他们的穴道,奈何这是程英用的桃花岛的独门点穴方法,他试了几次还是解不开,叹了一声,只得做罢,扔下两人走了。 第24章 铁掌鹦鹉 两日后,程英去画坊取画,又偶遇了这个蒙古少年,那是在客店旁的一个巷子里,他挽着袖子,对着一口装满铁砂大缸在……练铁砂掌?一旁一张竹椅上坐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摇着鹅毛扇,甚是悠闲。 “师父,我还要练多久?”蒙古少年侧过身问那老头。 “再练两个时辰。习武贵在坚持,你师父我就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练这铁掌功,才有今天的功力。”说着起身到墙角捡起一块砖头,手上并不怎么用力,只听得有“格格”的响声,砖头尽数碎成了小块,再捏,却化作了粉末,把这蒙古少年看得目瞪口呆。 程英斜倚着墙壁,看了一会儿,喊道:“喂!又是你这小子啊,在干嘛呢?” 蒙古少年闻声回过头来,见是前两天那个丑姑娘,“姑娘,是你啊!”一般来说,对于只见过一次的人,他是留不下很深印象的,但这姑娘长得丑,行事又很古怪,因此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在这儿……?”程英眼神在大缸和老者之间扫了一圈,再看向少年。 少年会意,答道:“哦,这位是我师父,我跟着他学铁掌功呢。”那老者轻咳了一声。 程英站直了走到老者面前,问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老夫姓贾名应武,你这黄毛丫头怎会听过我的大名?”神态颇是得意。 “噗哈哈哈……”程英很不给面子地当着他的面笑了,“鹦鹉”?这谁取的名字啊,也太有才了! 贾应武眉毛一竖,似要发怒,蒙古少年见他师父要生气,正想上前劝阻。 程英抢先了一步,道:“那个……贾前辈你别生气啊,呃……我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取得很有个性,非常符合你江湖高手的身份!”她努力压住忍不住向上翘的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真挚。 贾应武“哼”了一声:“你这黄毛丫头知道什么!” 程英浑然不在意地问:“前辈练得可是铁掌功?” “正是。”贾应武挺起腰板,仰起头,很是自傲。 “听说很多年前,江湖上有个裘千仞前辈被称为铁掌水上漂,以铁掌功和轻功名扬武林,不知道裘前辈的铁掌功和贾前辈的铁掌功可是一种?”程英虚心道。 贾应武笑道:“算你这丫头还有些见识,铁掌水上漂就是我的师弟,不过老夫向来比较低调,所以江湖山很少有人听过我的大名。” 程英恍然大悟,恭敬道:“原来前辈是裘前辈的师兄啊?真是失敬失敬!” 贾应武更是洋洋自得。蒙古少年这才知道,自己刚认的师父居然还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心中对他越发恭敬起来。 “只是,听闻第二次华山论家之后,裘前辈就从江湖上失踪了,不知道贾前辈可知道你师弟现在在哪里?” 没想到这小丫头会问这个,贾应武一愣,随即道:“我怎会知道?自出师后,我与师弟就很少见面,自然不知道他的行踪。” 裘千仞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之后被一灯大师点化,入了空门,法号慈恩,长伴一灯大师之侧,江湖上的人却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上华山的就只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还有郭靖黄蓉。西毒欧阳锋已经疯了,南帝一灯大师长居大理,北丐洪七公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丐帮的人都见不到他,更别说别人了,江湖上的人也没这个胆子去问东邪黄药师。郭靖黄蓉更是一直住在桃花岛,时间长了大家都忘了这件事,更何况除了铁掌帮的帮众,着实也没人关心裘千仞去了哪里。 程英摊了摊手,“这样啊,华山论剑那会儿我还没出生,一直遗憾自己没机会一睹铁掌功的威力。没想到还有机会遇到贾前辈,不知贾老前辈可愿满足晚辈这个小小的心愿?” 贾应武哈哈大笑,“这有何难?”说罢走到角落拿起一块砖,又准备表演一遍徒手碎砖。 程英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砖,放在地上,“唉,贾前辈先别急着动手,这么小块砖如何能显出你神功的威力呢?你先等等啊!”她抿唇一笑,往巷子深处望了一眼,直直走向某处,让贾应武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没多久,只见她轻松地抱着一个石臼回来,把它往贾应武面前一放,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请贾前辈用铁掌功将这石臼给拍碎了。” 贾应武瞪大了眼睛,蒙古少年脸上倒是十分期待。 “小姑娘,你这是从哪里拿来的石臼,我给别人一掌拍碎了如何使得?” “没事没事,这石臼是巷子里一户人家的,我已经向他买下来了,前辈你尽管拍,拍坏了不用赔钱。”程英笑眯眯道。 贾应武心中打起鼓来,这小丫头好生难缠,如今他是骑虎难下了,这年头,怎么想干点招摇撞骗的事情就这么难呢?他装模作样的扬起手,曲着三指,表情凝重,似是在运功,“哈!”的一声推掌出去,石臼晃了晃,丝毫没有碎裂的痕迹。 贾应武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我这是发功没发好,唉,年纪大了,有时候发功不怎么灵。” “没事,前辈你慢慢来,我不着急,你好好酝酿!”程英一副我有的是时间的表情。贾应武心里在咆哮,你不着急我着急啊!又装模作样的举起手,脸上紧绷。 “慢着,”程英一把抓住贾应武的右手,取下他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前辈,我先替你收着,肯定是戴着这扳指影响你发功!”贾应武只能看着她大眼瞪小眼,以她握住他手腕的力道来说显然是一个有武功的,还比他这三脚猫功夫高出了很多。 “好,好。”贾应武笑道无比和蔼,蒙古少年看得却是一头雾水。 程英松开贾应武的手,贾应武正要蓄力发功,忽的往远处大喊一声:“哎,师弟!”然后趁两人分神,“嗖”的一下跑没影了。 蒙古少年见他师父不见了,追了几步,大喊了几声。 程英斜倚着墙,懒懒道:“喂!你傻啊,还没看出来这人是骗子吗?” 少年转头道:“你说我师父?怎么会,他之前明明能够一掌把砖头捏碎!” 程英在此感叹了一声,长得好看的人并不一定聪明,都被卖成这样了,还替人家数钱呢!她走到刚刚放下砖块的地方,拿起来,轻轻用手一捏,那砖变成了碎块。看着蒙古少年一脸诧异的表情,把手中的碎块递给他,“你自己捏捏看!” 少年接过,在手中一捏,竟是都变成粉末了!“怎么会这样?这砖是假的……可他明明……”他还看过他用手将杯子切了一圈,那切口非常平整,不是身怀绝技怎么可能做到? “你是不是想说他还徒手切过别的东西,比如说酒杯之类的?”程英看出他心中所想。 少年点头道:“对,他在客店仅用两指将茶杯的一圈给削下来了。” “所以咯,我拿了他这个,你用这个划划杯子试试看,我保证你比他削得还要平整。”程英晃了晃她手中的扳指,原来在这玉扳指上嵌了一块金刚石,这金刚石切起东西来锋利无比,所以也就轻而易举的将杯子的一圈切开了。 这都是裘千丈用过的招数,当年在归云庄连黄蓉都没有看出来,也难怪把这刚来中原的小子给忽悠过去了。要不是程英看他脚步虚浮,却能徒手碎砖,起了疑心,后来他又要表演碎砖,她抢过来的时候就觉得重量不对了,拿下他的扳指也只是怀疑,不想上面真的有一颗金刚石,原来还真全是别人玩剩下的。 贾应武说自己是裘千仞的师兄,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若说是裘千丈的师兄还差不多,不,他这些招数裘千丈十几年前就玩过了,最多只能算是他师弟。 穿越到金老爷子武侠世界的唯一好处就是很多事情她都提前知道了,相当于给她开了个金手指,只要她悠着点,善加利用这些信息,在这武侠世界中不说能活得风生水起,至少能趋利避害吧。 第25章 敢不敢等人准备好 蒙古少年将金刚石那头朝外,在墙壁上划了划,果然看到了一道道不浅的划痕,方才全信了,那贾应武真是个骗子。 “原来,他的铁掌功都是假的。”少年喃喃道。 “据我所知,当今世上就只有裘千仞一个人会铁掌功,不过他早就不在尘世了。”跟着一灯大师遁入空门了。程英笑看着他,道:“怎么每次看到你,你都是在被人骗呢?” “……” 先后见他两次,第一次他被“卖身葬父”的小姑娘骗,这次又是被自称是裘千仞师兄的贾应武骗,程英不禁猜测,从蒙古来的少年都是这么单纯好骗的么? 蒙古少年表示很受伤。 程英特别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三个字:“要坚强!” “……”见她转身要走了,少年不禁脱口而出:“姑娘等等,你连着帮我两次忙,我还没跟你道谢。” “哦,听到了。” 这个反应……会不会太冷淡了一些?不过他也没在意,而是弯起嘴角笑得十分温暖,“姑娘,我想请你吃个饭,就当是谢谢你两次帮了我。” 程英想了想,这个谢法,唔,好像还不错,“好啊!” 蒙古少年带程英到了是镇上最好的酒楼,揽华楼。虽说这个酒楼比不上临安、建康、开封和中都这些大城市的酒楼豪华,但价格也是不菲。他让程英随便点,然后拿出一大锭银子放桌上。 蒙古来的少年果然都是土豪,想当年郭靖初次回到中原也是出手阔绰,不仅请黄蓉吃了顿大餐,送她黄金作为盘缠,还把日行千里的良驹汗血宝马送给了黄蓉。汗血宝马何等珍贵,西汉时期汉武帝为了得到汗血宝马发动了多少战事,到了郭靖手里,随随便便就送人了,眉头都没皱一下。要搁在现代,这汗血宝马就是阿斯顿马丁级别的豪车啊! 程英看这蒙古少年衣着华贵,出手大方,也不跟他客气,专挑贵的点。看这人不很精明的样子,银子被人骗了去,还不如换成美食进她的肚子里。 不多时,菜陆续上来了,无不色香味俱全,光是看就让人很有食欲。美食当前,怎可没有美酒呢?程英问:“能来两壶酒么?” 蒙古少年听了,立马把小二叫了过来:“小哥,我问你,可有什么好酒?是给这位姑娘喝,不要烈酒。” 小二歪着头想了想,掌柜倒是听到了,跑过来热情的推荐道:“这位公子来我们揽华楼就是来对了,我们家有一种果酒,很是香甜可口,都是选用刚采下来的最好最新鲜的果子酿造的,既保留了酒香,又有果子的芳香,最适合姑娘家喝,绝对不容易醉。不过这价格嘛,比普通的酒稍微贵那么一点点……”掌柜笑得像只狐狸。 论成本,果酒绝对不会比其他酒成本高,卖得贵纯粹是因为一般不会有人点,所以酿的也少,物以稀为贵嘛。再说看这公子不管是穿着还是举止,都像是个有钱的,所以他就格外热情地向他推荐。因为程英坐的位置刚好是背对着他的,从背影上看,身姿窈窕,掌柜以为是佳人一枚,为了博佳人一笑,一点小钱对这公子来说不是话下。 蒙古少年听这掌柜介绍,觉得很不错,看向程英,问道“那就来一壶果酒吧?姑娘,你看怎样?” “好啊。”程英转头对掌柜说:“那就来一壶果酒!” 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把掌柜吓了一跳,本来还以为是一个美人,没想到是这么一张脸,真是撞了邪!这年头,怎么还有美男配丑女的! “小二,还不快给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去拿酒来!”掌柜喝道。 小二连连应了几声,退下去了。 “两位慢用啊。”虽然小小地受到了惊吓,掌柜还是带着一脸笑跟两人说完话才走。 程英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穿越过来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吃这么丰盛的大餐。这味道嘛,比她师父做的要差一些,但好歹菜品丰盛啊,比起她在别处吃得还是要强上许多的。 她不忘看看坐在另一侧的蒙古少年,只见他动作一派从容优雅,再加上本身穿着衣饰华贵,让人觉得有些皇室贵胄之感。程英正想开口问他,小二刚好把果酒送上来了。 “两位客官酒来了,请慢用!” 蒙古少年接过,一人一个杯子放在面前,揪着杯口给程英倒了一杯,程英也不客气的喝了一口,果然清甜爽口,还有淡淡的果香味,颜色是浅黄色的,像是现代的果汁,在果香中又有一点酒味,把剩下的小半杯也一口干了。 程英拿过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想了想,给他面前的杯子也倒满了。 “味道还真不错,你也尝尝。” 他虽然长于蒙古,但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爱喝酒,因而酒量很浅,只小酌几杯尚可,见这姑娘给他倒酒也不好拒绝,反正是果酒,也喝不醉。在她伸手过来给他倒酒时,他发现这姑娘虽然脸上肤色暗黄,一双手却是白皙如玉,让他不禁想起了中原有个词人在一首词中这样写道:“皓腕凝霜雪”,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 想到这里他脸一红,抬眼却见这姑娘也看着他,一双明亮的黑眸,十分灵动,他突然觉得她长得也不算是很丑。 蒙古少年有些慌乱了,连忙端起酒杯道:“那个……姑娘,这杯敬你,谢谢你帮了我两次!” 程英才刚举起杯,却见他已经仰头一饮而尽了。要不要这么着急,又没人跟你抢…… 程英慢悠悠的端起酒杯,唇瓣碰上酒杯,正要喝时,冷不防听那蒙古少年说: “跟姑娘已经见过两次,还没有自我介绍,在下耶律齐,敢问姑娘芳名?” “噗……咳!咳!咳!”程英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喷了出来,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你敢不敢在别人准备好了之后再自报姓名! 第26章 人傻钱多速来 程英差点咳岔气了,这货竟然是耶律齐?郭靖黄蓉的女婿,郭芙的老公?等等,那不是说,是她师侄女婿? 耶律齐见她突然猛烈咳起来,以为她单纯是因为喝酒的时候呛了,身体比反应快一步就伸手想给她拍拍背,伸到一半突然发现不妥,又收了回来。 “姑娘,你没事吧?”耶律齐关切道,赶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面前。 程英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你说你是耶律齐?”她没听错吧? “对啊,我叫耶律齐,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程英顿了一下,道:“叫我程英就好。”不会就是这个耶律齐吧,原著中描写他是睿智内敛,俊朗挺拔,君子风度。长得是英俊儒雅,举止也很风度,但这睿智内敛,恕她还真没看出来。 “看你的打扮,是蒙古人?”程英明知故问,这个装扮,一看就知道是蒙古来的。 “我是来自蒙古,不过其实我是辽族的后裔,因为父亲在蒙古朝廷有官职,所以我长在蒙古。我父亲一直很喜欢汉人的文化,因而我从小接触的也比较多,对你们汉人的文化也有一点了解。”耶律齐倒也没有隐瞒。 程英道:“这可是你第一次来中原?” 耶律齐点头:“对,我一直很喜欢汉人的武学,这次别了父亲特意来中原拜师求艺,没想到才刚到中原没两天,就遇到了骗子。”说到这里,耶律齐不免有些尴尬。 程英笑道:“大概是因为你脸上写字了。” “啊?我脸上有字?”耶律齐信了,伸手去摸,程英被他逗笑了。 “可不是写着字嘛,”程英调皮道,“人傻钱多速来。” 耶律齐一愣,抬头见她一脸狡黠,也明白程英是在打趣他了,不过一向好脾气的他没有生气,“程姑娘别取笑我啦。” 程英止住笑意,不经意问道:“你说你父亲在蒙古担任官职,怎么会答应让你一人来中原学武?”耶律齐的父亲耶律楚材是蒙古丞相,作为丞相之子的耶律齐,难道不应该帮着他爹处理处理事务,还有这闲工夫到处跑?原著中就有写到耶律齐帮他父亲处理军务。 耶律齐悠然道:“不瞒姑娘,我是父亲的次子,还有个兄长,一向得父亲器重,经常帮父亲处理大小事务,相对而言,我就悠闲了很多。” 同为父亲的儿子,自然是都想得到重视,但兄长耶律铸性格更加刚强沉毅,也更得父亲喜欢。当然,父亲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他把兄长看作是自己的接班人,所以在他身上花的心思更多,得到的关注多了,承担的责任也相应的更多。 程英了然的点点头。 “其实我这次南下,是来拜师学武。” “特地来学铁掌功?”在中原武林中,铁掌功还真不是最出名的,特别是裘千仞消失了十几年后,都没人提起铁掌功了。提到学武,谁不想学个九阴真经,或者降龙十八掌之类的,耶律齐是不是也太没有理想了一些? “不不,”耶律齐反驳道:“其实我想要找郭靖拜师,他曾经是蒙古的金刀驸马,武功盖世,我从小就听说过他的事迹,心中对他十分敬仰,”耶律齐接着说:“至于遇到那个冒牌的贾应武,那真是个意外。” 幸好程英这会儿只是在吃菜,没喝酒,不然又要一口酒喷出来了。你确定要拜郭靖为师?那是你老丈人!不过师兄师妹的设定也很萌的说。 耶律齐当然不知道程英这会儿在想什么,见她没说话,接着说:“听说郭靖现在襄阳,于是我准备继续南下前往襄阳。” “你没学过武功?”程英随口问道。 “我只从小跟着哲别师父练习箭术。” 哲别这个名字略耳熟,那不是教郭靖射箭的师父吗?难怪耶律齐的箭术也这么厉害,仅次于郭靖,是哲别这个师父教得好啊! 程英一时无话,低头举箸吃起菜来。 “掌柜的,结账!”另一桌两人吃完饭,起身喊道。 桌上大半的菜基本上没动过,程英暗叹,啧啧,果然是有钱人,不过也忒浪费了一些。程英再朝着那满桌的菜瞅了一眼,意外发现……原来还有人跟她持有相同的想法。那桌上多了一只手,慢慢地爬向那只基本上没有动过的鸡。 程英也看了只觉得好玩,拈起离自己最近的盘子里的一粒五香花生米,没使什么劲儿,“咚”地一下弹了过去,那只手被弹中了立马一缩,藏到桌子下面去,不一会儿又爬上了桌。程英又“咚”的一下弹了一粒花生米,那只手又缩了回去。 一旁的耶律齐看她弹花生米弹得欢快,不由得也跟着嘴角带笑。 来回弹了四五次,程英一个没瞄准,没弹中,只听得“哎呀”一身,从桌子下面钻出个人来。这人衣着褴褛,头发眉毛胡须尽白,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约摸七十多岁,脸上虽然有皱纹,但脸色红润,看起来精神充沛。 他一手拿着一只鸡腿,另一手从头发里扯出程英失手弹进去的花生米,飞快地转头扫向四周道:“谁,是谁偷袭我?真是岂有此理!”他年纪虽大,声音却不似这个年纪的老人那般虚弱,而是非常洪亮。 程英只低下头偷笑。 掌柜的正打算叫小二来收拾了这桌,刚好看到凭空多出来的一个老头,手里还举着一个鸡腿,声音还这般耳熟,待走过来几步,看清楚了长相,掌柜脸色一变,嚷道:“怎么又是你!上次来我这儿吃了霸王餐我只把你给轰出去了,还没跟你算,怎么今天又来偷吃!” 那老头连忙右手往背后一藏,抬头对上掌柜的,“嘿嘿嘿,掌柜,又是我,我没偷吃啊!” 掌柜扬起手,指着他道:“你还说你没偷吃,你背后藏的是什么?”说着便跨步到他背后去抓他的手。 老头跟着他左转右转,把掌柜累的个半死,自己还在上蹿下跳。 “我怎么就偷吃了,这可是有人付过钱的,不让吃难道你们还要收回去重新装盘拿出来卖不成?” 酒楼里有不少人,他这么嚷嚷,引得很多人纷纷回过头来看他们,掌柜看到一个个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把他给气得啊!这老头说他们酒楼把剩菜重新装了再卖,这个不是造谣要砸他的招牌么! 掌柜也不跟着他跑了,停下来气道:“你偷吃就算了,可别胡说啊!我们什么时候拿剩菜出来卖了!大家放心啊,我们这儿的菜可都是新鲜的!”他不忘安抚一下客人。 老头笑嘻嘻道:“你听错啦,我没说你家卖剩菜,只是说,既然这菜都没人吃,你收回去也不是要再拿出来卖,还不如给我老顽童吃!” 老顽童?!这老头是老顽童周伯通?!程英再一次惊呆了,惊呆过后,又有点兴奋。 掌柜的一甩袖子,“我说不过你!小二,赶快给我把这桌收拾了,别耽误了生意!”掌柜看了一眼周伯通,又甩了一下袖子,气鼓鼓地走了。 获得了胜利的周伯通扬了扬手中的鸡腿,得意得像抢到了玩具的孩子,果然是孩童心性,也难怪要叫老顽童! 第27章 拜师老顽童 程英心中念头一闪,耶律齐不是正好要拜师么,眼前不就有个么?再说原著中耶律齐本来就是老顽童的徒弟,看来这都是上天的安排啊!既然耶律齐是她未来师侄女婿,就帮他一把吧。 眼睛灵活地转了几圈,程英嘴角弯起,一手支着下巴,道:“老顽童!” “啊?”冷不防有人喊他,老顽童转过身来,见是一个穿青衣的少女,长得不很好看,不过好不好看在他眼里没啥差别。老顽童看着程英:“你叫我?” 程英笑道:“老顽童可不是叫你咯!” “是啊是啊!我就是老顽童啊!”老顽童一边大口啃着鸡腿,一边乐颠颠的走过来,只见他吃的满嘴的油,手中的鸡腿只剩骨头上挂着零星的肉了。看见他们桌上一桌好菜,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鸡骨头,肚子里的馋虫又在作怪了,眼巴巴地看着一桌好菜。 耶律齐见状,起身扶他道:“前辈坐,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坐下和我们一起吃吧。” 老顽童就等着这句话呢,“好好,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掌柜,再上一壶好酒!”程英吩咐道。 掌柜见他们邀了这老头同坐,心里感到奇怪,但既然客人吩咐了上酒,也没什么好问的,当下就让小二取了好酒来。 老顽童大口地吃着肉,嘴里还嘟囔着:“真好吃,真好吃。”程英亲自给老顽童倒上了酒,老顽童眯了一口,只觉酒香醉人,仰头一口饮了,再伸筷子去夹菜吃,有的菜夹着不方便,干脆就用手抓。程英伸手过去想给他再倒一杯,老顽童却道:“不用不用,小杯喝不过瘾,要大口喝才有意思。”说着拎起酒坛就往嘴里灌酒。喝完还张嘴吐了一口酒气,回味良久。 “果然是好酒!”老顽童很是满足地对程英和耶律齐说:“你们两个小娃娃真是不错啊!请我吃肉,还请我喝酒。” 程英不说话,只抿着嘴笑。 耶律齐道:“前辈你只管吃,不够的话我再让他们上菜。”他只道是这老人家饿得慌了,才跑来酒楼里面偷东西吃。 “哎,好啊!”老顽童自然不知道什么是客气,他现下眼中只有这一桌美食。 程英见老顽童吃得兴趣盎然,状似很不经意地问:“老顽童,你今天吃得开心么?” “嗯嗯,开心啊!”老顽童头都没抬一下。 程英接着说:“既然你这么开心,那能不能满足我们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老顽童继续低头奋战。 程英抬头看了眼耶律齐,他也看着她,眼中带着疑惑,完全不知道她要提什么要求。 程英的眼睛亮晶晶的,师侄女婿啊,不用谢你师姑了哈!“你说过的话可要作数啊,我就一个要求,你教这小子武功怎么样?” 老顽童动作一顿,抬头看程英一手指着耶律齐,作为当事人的耶律齐则是一脸茫然。 “你要我教他武功?”老顽童有些诧异,其实他刚刚只顾着吃,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讲什么,反正不管说什么他都应和。但他现在听清了,似乎,仿佛,大概,因为一顿饭,要多一个徒弟,不怎么划算啊。 比老顽童更在状况外的是耶律齐,他依稀记得,自己就请程姑娘吃顿饭,然后她弹花生米,弹着弹着就弹出个老顽童出来了。怎么突然变成了让老顽童教他武功?他说请老顽童坐下一起吃饭的目的很单纯,这么一来,好似又不那么单纯了。他本意不是这样,但想开口间,却被程英抢先了一步: “老顽童你不是才说出口的话就要反悔吧?”程英瞅了他一眼。 “程姑娘,你……”耶律齐出声道,虽然不知道这老顽童是什么来历,但程姑娘刚和人家认识就让人教他武功,是不是太唐突了一些? 周伯通是一个极重承诺的人,王重阳叮嘱他不要练九阴真经,也不能把九阴真经交给任何一个人,身为武痴的他果真克制住了绝世武功的诱惑。被关在桃花岛上,他答应了黄药师不走出山洞果然就不走出来,一困就是十几年。 程英所料不错,果不其然,老顽童扔下手中的食物,拍拍胸脯就说:“我老顽童怎么会反悔呢?行,教武功就教武功!” 耶律齐虽不认识老顽童,但看程英说话举止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既然他答应了教自己武功,耶律齐自然是心喜的,立刻以汉人之礼跪地准备拜师。 老顽童一把揪住他,道:“先别跪地,我只说教你武功,可没答应收你为徒?” 程英却道:“老顽童,你这只教他一招半式的,以后万一他跟人家打架打输了,被认出来是你教的武功,你丢脸可就丢大啦!还不如你现在收为徒弟,然后仔细教导,以后走出去你脸上也有光嘛。” 老顽童想想,也对,上下打量着耶律齐,见他身形高大,肩膀宽厚,点头道:“看着底子还不错,来,你走出来我看看!” 耶律齐不明白他是何意,不过还是依言向外跨了两步,却不防老顽童“呼”的一掌向他肩胛之处拍去。 程英一惊,也没想到周伯通会突然出手,更意外地是中了老顽童一掌的耶律齐只是身形晃了晃,脚下却丝毫不动,这一点让老顽童和程英觉得惊讶无比。 莫不是他本来就会武功,老顽童这一掌只是在试他?程英心想。 像老顽童这样的武学大家,出掌都是极有分寸的,这一掌确实也是存着试他的心思去的,这一试,居然发现他内力还不浅,心下也有几分怀疑: “你以前练过武功?” 耶律齐道:“不曾练过,只从小跟着师父学过箭术。” 耶律齐从小跟着哲别学射箭,在这方面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是哲别在郭靖之后教到的最好的徒弟,因而对他要求更高。射箭讲究快准狠,长久的训练,当时年纪小的耶律齐竟然自己琢磨出一套归纳吐息之法,再加上他勤奋,训练从不间断,十几年下来练了一身好内功。 但这仅表现在射箭上,若拿普通的兵器,也就是力气比常人大一些,遇上武林高手,杀伤力却不强,他本人更是一点武功招式都不会。 老顽童也是个不求甚解的人,听耶律齐这么说了,也没有多问,只道:“有内功底子,学起来应该很快,总不至于比郭靖还笨吧!” 耶律齐喜道:“前辈这是答应了!徒儿见过师父!” 总算还不笨,老顽童得意地捋了一把胡子。 第28章 升级之路 老顽童是一个很好的师父,武功好,见识多,只不过有些孩子心性。 既然他应下了会教耶律齐武功,自然会用心教,眼下只是还缺一个合适的练武场所,老顽童得知程英住在略偏远的一处茅草屋,地方空旷,以为他们俩是住一起的,拍手道:“这不正好嘛,去你们俩住的地方慢慢教!” 耶律齐窘道:“师父你误会了,我和这位程姑娘也只是刚认识。” 老顽童挠头道:“原来你们俩不是一起的啊?那你这小姑娘怎么对他这么用心,还让我答应教这小子武功?” 用心个毛线啊!他是我师侄女婿!我只是在顺着剧情走好嘛!心中这么想,嘴上却道:“他请我吃了顿饭,我就替他找个师父咯!” “你这个小丫头,可真是……请我吃了顿饭,就骗我收了个徒弟啊!刚刚肯定是你拿花生米弹我!”他撅着嘴,抓起一粒花生米,对着程英扬了扬。 程英笑道:“我哪知道是你啊!”要是早知道是你,就多弹几粒,看老顽童炸毛多有趣啊!她默默在心里补充。 练全真教的武功讲究要静心静气,所以王重阳把重阳宫修到了终南山上,想要武功有大成必须闭关修炼不受人打扰。就连马钰指导郭靖武功也是让他半夜上悬崖顶,对他心性的磨练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崖顶更清静,化天地之气为己用,就是道家所说的御阴阳二气。 耶律齐住在市镇上的客店里,来往人声嘈杂,显然是不适合的,老顽童说竟然这丫头住的地方比较偏远,不如就去那里练。程英表示没意见,有老顽童在,日子肯定热闹又有趣。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老顽童上蹿下跳着说要赶快教他的徒弟武功,程英说还要先去画坊取个东西,耶律齐也不着急,说先陪程英去趟画坊。 画坊离酒楼并不很远,出了大门直行百来步,向右转再走几步就到了。因为程英来过几次了,老板也认得她,知道她来取画,就把卷成轴的画从架子上取下来。程英从钱袋中掏出铜钱,数清了递给老板。 老顽童对任何事都保持着极高的好奇心,一进来就东望西望,见案桌上放着一副正在装裱的字画,就用手去碰,哪知道他那只手吃的一手油没擦干净,一摸就只五个手指印。老顽童眼睛一瞪,赶紧把手藏到背后,身体往前一挡,手蹭着衣服的下摆,擦干净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见程英把画从老板手里接过来,老顽童好奇地凑过去看,“小丫头,这是你画的啊,我看看啊。”他伸出两只手,看看油已经被他擦干净了,就伸手去拿程英怀中的卷轴。 这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不过是为着挂在墙上好看罢了,程英就任由他拿了过去。 老顽童展开卷轴,一枝一枝桃花渐次展现在画卷上,红的芯,黄的蕊,粉的瓣,春意满枝头。待整卷画展开,是一片桃林,一树一树的桃花,花瓣斜斜地飘下来,有些春风微醺的感觉。一条路绵延向远方,渐渐淡出,左上方只题了几个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并没有落款。 耶律齐因为他父亲的关系,对中原的字画也有些了解,看程英的画,只觉笔触细腻,但意境却很深远,可见执笔之人的玲珑心思。 “程姑娘这幅画,真是颇具匠心啊!” “只不过是闲来无事,消磨时间所作罢了。”她的画跟她师父的比起来,还真是不够看的,离开桃花岛也有段时间了,心中很想念,所以才会作这幅画。 老顽童对字画可不感兴趣,看了一眼,只觉得场景莫名熟悉,一时没想起,就干脆扔到脑后懒得想了,草草地收起画卷又传回给了程英,程英又展开重新卷了一遍,再用带子系好。 两人跟着程英来到她的住处,从外面看是间简陋的茅草屋,炉灶在屋子外面,但屋内布置得非常整洁,打开门进去,正中间是一张饭桌,只摆了一张椅子,壁上挂着几幅画。侧面是她住的房间,透过敞开的房门可以看到一张床,窗户用一根木棍支着,窗纸是新糊的,床前有一张案桌,桌上靠着花瓶放着几册书,花瓶里斜插着几枝花,平铺着几张纸,用镇纸押着。 程英将新取回来的画挂好,转身对两人道:“怎么样?我这里是不是地方很开阔?你们就去前面院子里练,我呢去烧点开水给你们准备些茶水。” 老顽童笑道:“还是你这个小丫头细心,臭小子,快跟我出来吧,早点教会你我老顽童可以早点到处玩去!” 耶律齐应了一声,跟着老顽童往屋外走。 老顽童先从全真教的基本内功心法开始教起,耶律齐的悟性不差,再加上自己的内功底子也好,很快明白了全真心法中的奥妙,慢慢根据老顽童的说的方法运气,很快感受到一股微弱但精纯的内力在自己的体内游走,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但运行至丹田处却遇到了阻碍,好像有另外一股气流在与它对抗。 耶律齐练就的一身内力都是他以前在学箭术的时候自己归纳吐息之法积累出来的,他只知道自己发出的箭更加迅猛,并不知道这其实是内力的缘故。 老顽童将几大处经脉并内力怎么在各处经脉运行给耶律齐详细说了,看他听明白了,接着道:“你现在体内有另外一种内力,你试试看能不能用我教你的方法引导这股内力在四肢百骸游走。” 他现在的情况是相当于已经有了足够多的输入,但因为并不知道怎么将这种力量化为己用,也没有成体系的招式作为载体,因此打不出好看的输出。 耶律齐照老顽童说的做了,不多时,他脸色有些发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觉得体内在渐渐发热,又因为自己穿着蒙古的衣服,束得比较紧,捂得实实的,更加热了。努力了半晌,耶律齐睁眼起身,觉得丹田空空,呼吸之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之感。 老顽童凑过来问:“怎么样?” “师父,”耶律齐惊奇道:“我好像感受到了有一股力量在胸腔之中缓缓流动,连带着之前那股新的内力也被化作了一起!” “这就对了!等你能够把内力化为己用了,再加上招式,就很厉害啦!”老顽童拍着胸脯道。 “徒儿谢谢师父指导!” “哎,谢什么谢!”老顽童飞快地摆着手,“我老顽童的徒儿怎么可以这么迂腐无趣,应当是个小顽童才对!” 耶律齐眼角一抽,正拿了茶水出来的程英手一抖,险些泼洒了出来。自行脑补了一下耶律齐像老顽童一样蹦跶的画面,不由一颤,果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9章 成为邻居 老顽童哪是闲得住一下午的人,到太阳落山,就嚷道:“不练了,明早再练!”耶律齐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本来就是师父说了算。 可他来去无踪,只喊了一句:“臭小子明早还在这儿等我!老顽童先走了!”就扔下这个刚认的徒弟,脚下生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耶律齐连他师父的背影都望不到,只能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师父,你还没有跟我说是什么时辰! 程英心想,老顽童都这把年纪了,身子骨可真康健啊! “程姑娘,接下来这段时间还要叨扰你,真是过意不去。”耶律齐略有歉意道。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在这里,怪冷清的,白天多两个人也热闹一些嘛。你也别叫我程姑娘这么见外,叫我阿英就好了!” “好,阿英。哦,对了,我还想问你个事,你可知道这附近哪有屋子可以住人?” “哈?” “哦,是这样的,”耶律齐解释道:“师父每天到这里来教我武功,来回跑麻烦他老人家,我住在市镇上,离这儿也比较远,如果这附近有屋子可以住,我就想搬过来,也让师傅一起住这儿。” 程英了然地点了点头,她住的屋子就还有个房间,不过一起住有些不合适吧。想起了隔壁还有个农宅,自她来了之后还没见过有人出入,也不知道是废弃的还是主人家刚好不在。 “旁边这屋子一直没人住,不过我也不知道屋子的主人是谁,要不我去帮你问问,如果找到人,我再跟你说。”程英建议道。 她租的这处屋子主人叫刘婶,去年死了丈夫,儿子刘大柱在市镇上开了个酒铺,后来在市镇上买了房子,见母亲一个人孤苦,就接了去。程英遇见刘婶的时候,正好她在寻找屋子的买主,程英说想租几个月,刘婶也同意让她先住一段时间再卖。不如就去问问她,看能不能联系到隔壁屋子的主人。 “谢谢你,阿英!”耶律齐感激道。 程英笑道:“等事情办好之后你再谢我也不迟啊!” 耶律齐道:“麻烦阿英了!”抬头看看天色,开口道:“那……阿英,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程英还想说,要不一起吃个晚饭再走?想想还是算了,只道了一声:“你路上小心,明天见!” “明天见!” 翌日一早,程英刚用完早饭,准备去市镇上买些菜,打算中午就让就老顽童和耶律齐就在这里吃饭,来回跑多麻烦。正要出门,忽见一墨蓝色身影披着一袭晨风缓缓行走在乡间的路上,由远及近,程英只觉得身形有些眼熟,好像是朝着她的茅草屋走过来的。等走近了才发现是耶律齐,惊得她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耶律齐今天不是蒙古人的打扮,而是穿着汉人的长袍,头发也以发带束起,比起穿着华贵的裘袍,更显气度清贵不俗,墨蓝色让他看起来沉稳而不失英气。 不得不承认,汉人的衣着更加适合他,衬得他长相清俊,气质出众。 “阿英?”耶律齐见她看的是自己的方向,目光却有些怔怔,开口唤了她一声。 “啊?”程英不会承认自己盯着他看的时间有点长,以至于有些走神了,一定是他今天换了身衣服她看着不习惯,唔,就是这样! “早啊!”程英咧嘴笑,无奈嘴角抽了抽。 耶律齐敛眸道:“刚刚阿英这么看着我,可是我今天这身装扮有什么不妥?” “呃……挺……好啊!”程英眼眸一转,道:“你今天怎么这个打扮?” 耶律齐不好意思道:“师父说我像昨天那么穿练武功不方便,而且练得时间长了有点热,不如穿你们汉人的衣服来的舒适透气。” 程英心说,你也知道热啊,这都要到暮春了,还穿的像过冬一样,我都替你热了。 “老顽童还没来。”程英向四周张望,没看到老顽童的身影。 “师父昨天只说让我今天早上来,并没有说什么时辰,我就想还是早点过来。” “大概他可能还要晚些,要不你先进家里坐会儿吧。”程英带着耶律齐往屋里走,吩咐道:“你随意一些就好,我现在要出去一趟。”自己要去出门市镇买菜顺便帮耶律齐问问房子的事,总不能把他关在门外面吧。 “哦,好。”待程英刚走出两步,耶律齐出声道:“阿英,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好像一个人在她屋子里,有些,不自在。 “额,”程英停步,回头问道:“你不是在这里等老顽童么?” 耶律齐向外走了几步,往远处望了望,道:“我看师父,这么早,大概还不会来,我可以先陪你出去。” ……那你这么早过来作甚? 程英微笑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好啦,我要去趟市镇,一来一回可能有点花时间,你还是在这里等师父吧。” 听程英这么说,耶律齐也没坚持,就让她一个人去了,自己则是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老顽童。 等程英从市镇上回来,老顽童正在教耶律齐全真剑法,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两把剑,一人一把,老顽童先比划一遍,让耶律齐跟着学。 全真剑法共有七剑七式,共七七四十九式,老顽童才教耶律齐第一剑。不过他天资过人,看了一遍,招式能记得十之七八,老顽童再从旁提点一下,第一剑使得也像模像样。 老顽童最先看到程英回来,扔下剑就跑过去了,“我说怎么没看到你这个小丫头,原来是出去了!咦?这是谁?”才注意到跟着一个年约二十岁的男子,方脸阔额头,身穿粗布衣。 “这位……”那男子道。 “还是我来介绍吧,这位是隔壁这件屋子的主人,这位是老顽童,哎,等等,不是这个,”程英越过老顽童,走向耶律齐,对男子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想要租住你屋子的人。” 耶律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子,有些疑惑。 “耶律齐,这位就是隔壁这间屋子的主人,赵庆,赵大哥说这间屋子暂时没人住,可以先借你住。你们先谈,我把这些菜先拿进屋子去。”程英提着篮子往屋内走。 程英去集市买菜的时候顺便去了刘大柱的铺子,刘大柱也热心,帮他找了在市镇上米行做事的赵庆,他父母都去世了,自己一个人去了米行做事还不到两个月,包住宿。这里的老宅子就空置着没人住,听说有人要租住也欣然答应了,空着的房子正好收点租金,他娶媳妇还需要存钱哩。 耶律齐没想到程英这么快就帮他把事情办好了,点头道了个谢,就和赵庆商量起租房子的事情。过程很顺利,耶律齐给了十两银子,先租了三个月。 这天下午程英帮着他们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第二天耶律齐和老顽童正式住了进来,和她成为了邻居。 第30章 伯通神功 人是搬过来住了,但对于吃饭这件事…… 老顽童让他去偷东西吃,本事绝对是一流的,都敢偷到皇宫御膳房去,要他做饭,估计只会对着一堆食材干瞪眼。耶律齐在蒙古的时候怎么着也是个丞相府的贵公子,吃穿都有人准备好了给他,也是个五谷不分的主儿。 于是,程英担起了饲养这两只的职责。好在这两只都是杂事动物,吃饭也不挑,再加上这几年跟着黄药师也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不管烧什么菜他俩都吃的津津有味的。 耶律齐的武功也越来越好了,老顽童一式剑法只要教一遍,他就能一点不差全都记下来,除了火候上还有些不够,就招式而言,运用得非常完美。 但是老顽童可就闲得慌了,徒弟资质太好,这师父起的作用就少了。特别是老顽童教过一遍耶律齐之后,自己只能默默地去树荫下枕着手臂睡大觉,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感真的是太低了! 闲暇之余,老顽童就拉着程英陪他玩,上树,捉鸟,挖蚯蚓,钓鱼,只要能想到的都玩了一遍。 这天,程英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老顽童倒挂在树上的景象。 “老顽童,你这是在装蝙蝠还是扮猫头鹰?”程英不由得觉得好笑。 老顽童闻声脚上用力一荡,在树上一个翻身,手在树干上轻轻一拍,稳稳落地,笑道:“阿英小丫头,正好我没事做,快来陪我玩!” 看了一眼那边耶律齐还在勤奋地练剑,程英问道:“老顽童,你徒儿练得怎么样了?” 虽说这徒儿让他这个师父的存在感有点低,但是提到他,老顽童还是很自豪的,称赞道:“这小子的天赋果然不错,当然比起他师父还是要差一点。”老顽童不忘自夸一番。 “那是一定的,名师出高徒嘛!”程英顺着他的话也夸了他一把。 老顽童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接着道:“不过难得这个臭小子还这么勤奋!” 程英往耶律齐的方向瞟了一眼,突然想到一件事:“老顽童,听说你有一门功夫叫左右互搏?能使给我看看么?”左右互搏是他被黄药师困在桃花岛山洞里时候,他自己和自己玩悟出来的一套武功,对敌的时候两手可以使出不同的招式路数,让对手很难应对。 “是啊,你想看我就耍给你看看!”老顽童乐呵呵道,往后退两步,一手出拳一手出掌,动作飞快,将拳法掌法都打得飞洒自如,使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老顽童不愧是武学大家,这天下也只有他一个能创出这样的武功。 不多久,老顽童将拳法掌法打完了,跳回到程英面前,有些邀功的意思,问:“程英小丫头,怎么样?想不想学我这套左右互搏术?” 程英想了想,自己学了黄药师的玉箫剑法,落英神剑掌,大约一手使剑法,一手出掌法也是可以的,虽然这套掌法她没有往深处学,但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了,掌法不精通,多练练就是了。 “好啊!如果老顽童你愿意多教我一个,我当然愿意学啦!不过我们先说好了,你教我武功,我可不拜你做师父啊!”她已经拜入了桃花岛的门下,怎好再拜别人为师。 老顽童哈哈大笑:“你这个小丫头,又要学别人的武功,却不让别人占半分便宜!这左右互搏术也不是容易学的,”说着蹲下,捡起一根树枝一掰为二,一手握着半根,左手画圆圈,右手画方块,“你也来试试如何?” 左右互搏术的关键在于分心二用,一神守内,一神游外,双手使不同的武功招数,临敌之时相当于以二敌一。 程英接过老顽童手中的树枝,也试了试一手画圆一手画方,无奈画出来的图案却是圆不圆,方不方。 “哈哈哈,看来你要学我这门武功还不成!” “那我不学你武功便是了!”程英佯装生气道,将手中的树枝一扔。 老顽童脾气也很古怪,有时候非要和别人反着来,见程英说不学了,他非要让她学不可。上前哄道:“不学左右互搏术,我们可以学别的嘛!我的七十二路空明拳怎么样?” 程英:“……”拳法,好像打架的时候没有美感啊。 “要不我也教你学全真教的剑法?”老顽童看她对学空明拳没多大兴趣,又提议道。 “师父,全真剑法第六剑我已经练熟了,师父看我可以学第七剑了吗?”耶律齐突然插了进来。 “这么快就练完了?”老顽童疑惑道,怎么这臭小子越学越快,“你耍一遍我看看!” “是,师父。”耶律齐抱剑道,随即把新学的第六剑中的七式剑法都耍了一遍,宝剑铮铮,衣袂翩飞,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 “嗯,不错不错!”老顽童满意道,“现在教你全真剑法中的最后一式,仔细看好了!”老顽童说着就拿过耶律齐手中的剑,把第七剑演示了一遍,“罗带同心”,“凭高酹酒”,最后以“关河梦断”收剑。耶律齐看得目不转睛,心里面飞快地记下一招一式。 老顽童比起耶律齐,功力深厚得不止一点两点,使起剑法来,带起阵阵剑气,震得树叶簌簌落下,剑刃穿梭在落叶间,收剑的时候,全都从中间被劈开。 这等功力,比起昔日的天下五绝来也是毫不逊色,只是老顽童自己没有那名利之心,没兴趣去争那天下第一。 “小子,可都看明白了?”老顽童侧首问耶律齐。 耶律齐躬身道:“看明白了!师父。” 老顽童点了点头,扔过剑给耶律齐接住,道:“自己去一边练。”自己又跑去程英那里。“程英小丫头,你看我刚刚那招怎么样?是不是想学我们全真教的剑法了?” 程英一头黑线,合着你特地刷刷刷地扫几下树叶是想让我学全真剑法。没兴趣,招式还不如自家桃花岛的玉箫剑法潇洒写意,名字没有落英神剑好听。 “不学。” 老顽童挠头道:“这也不学啊?”围着程英团团转,抓耳挠腮了半天,颇有几分不教她武功誓不罢休的意思。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不如我教你另外一门功夫吧,我新创的,伯通神功!” 伯通神功?没听说过啊,程英不由得有些好奇。 “伯通神功是种很厉害的武功,比全真剑法,左右互搏都要高深。不过要学伯通神功呢,先要把心法口诀给背下来。唉,算了算了,好长一段,我看你也记不住。”老顽童摇了摇头,故意把头转向别处,一副看你就知道学不会的样子。 程英明知他是在用激将法,还是忍不住问:“不如你先把心法说给我听听?” “那我说给你听,你就得学我的伯通神功!”老顽童见程英上钩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好吧。”程英也痛快答应了,她只答应要学,学不学得会再说,用不用也是以后的事。老顽童成天除了教耶律齐就没别的事好做,还不把他给闷疯了,跟着他练练功,解解乏也好。 “那你可仔细听着了,下面就是九阴……啊呸,伯通神功的全文: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得意过后,老顽童开始背诵“伯通神功”。 等等,你确定这是伯通神功?怎么听着像九阴真经! 第31章 九阴真经 “老顽童,你确定这是伯通神功?”程英扶额问道。 老顽童眨了一下眼,清咳一声,“当,当然是伯通神功!”眼睛却是心虚地看向别处。 你都已经说漏嘴了啊喂! 程英盯着老顽童,“我刚刚怎么听到了你说……九阴?这其实是九阴真经吧?” 老顽童见被拆穿了,叉着腰道:“伯通神功就是九阴真经喽,反正你已经答应了要学的,管他是伯通神功还是八阴真经还是九阴假经!” 程英:“……” 原来这老顽童见他最拿得出手的左右互搏术和空明拳程英都不愿意学,他想来想去,就只有九阴真经了。但九阴真经不是他老顽童自己的武功,就胡诌了一个“伯通神功”,没想到却被程英识破了。 九阴真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武林绝学,程英觉得自己的关注点被带偏了,既然它就在自己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没有理由任由这个机会飞走。 九阴真经的经文奥义晦涩难懂,但老顽童从旁耐心解说,理解起来也容易了很多,有了理解,背出这段经文就不是难事。九阴真经的精妙之处还在于,初步理解的只是粗浅的武功,虽然厉害,但落了下乘。要练成真正的上乘武功,必须反复参详琢磨才行。 就像在倚天屠龙记中的周芷若,因为急于求成,走火入魔,练的九阴白骨爪虽然是九阴真经中的武功,但却都是阴毒下乘的武功。 程英有了老顽童的指导,自然不一样,老顽童总是能够将经文中最精华的东西解说给程英听,再加上程英之前跟着黄药师,打下的底子还不错,学起来倒也不很费力。 耶律齐学完了全真剑法,老顽童就让他跟着一起学九阴真经。令程英感到意外的是,耶律齐这厮虽然一开始学得很慢,但只要稍加点拨之后,像开了外挂一样,学习效率蹭蹭蹭直往上冲。程英虽然开始甩了他很远,但他很快就赶上进度了,这让她有些受挫。 看到耶律齐如此逆天的学习能力,程英心里其实很疑惑,在原著中,耶律齐刚出场武功在同一辈中是算高的,也提到他天赋过人。再加上后来成为了郭靖黄蓉的女婿,学了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为何十六年后武功好似没有多大的进展,没成为顶尖的高手,着实令人费解。 两人练了近两个月,把九阴真经的武功全都过了一遍,但还不足以融会贯通,要想真正精通其中的全部奥义还需勤耕不辍地每天练功。 老顽童经常让两人拆招比划,并指点一番,程英以往学得桃花岛的武功轻巧灵动,耶律齐内功深厚,发招迅猛。同样是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两人使出来全然不同,各有所长,打了个平手。 老顽童拍手道:“不错不错,你们两个脑子都好使,说不定以后比我那兄弟要厉害多了!” 耶律齐自然不知老顽童说的兄弟是谁,程英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还在桃花岛的时候,老顽童拉着郭靖一定要和他结拜,他所说的兄弟当然就是郭靖。 程英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郭靖可是射雕英雄传中的男主,练过江南七怪、全真教、洪七公、周伯通的武功,还有武林绝学九阴真经,说能比郭靖厉害,程英汗颜了。 程英每天都坚持练九阴真经,其间自己也不断总结琢磨,更觉九阴真经实在博大精深,难怪天下五绝争相抢它。而老顽童竟然随随便便就把它传给了才认识不久的两个小娃,可见什么武功,名利,在他眼中就是比浮云还要浅薄的东西,或者说从未存在过他的眼里。 这段时间,老顽童对他俩基本上是放养模式,自己有时候跑得人影都不见了,等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一问才知道他是跑到市镇上去玩了。所以很多时候白天只有程英和耶律齐两个人,耶律齐有时候练功之余,也给程英摘些野果,或者打些野外回来,算是加餐。程英有时候看他练功衣服破了,也会帮他缝补一下。 这还要说到耶律齐特地去市镇上的铁铺做了副称手的弓箭,第一次看到耶律齐的箭法让程英瞠目结舌,那根本就是百发百中。拉弓射箭,只要他看中的猎物从未失手过。特别是他凝神将弓拉满的时候,脸上认真刚毅的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春去夏来,林花谢了春红,天气渐渐热了,程英洗衣服的时候看到溪水清澈,游鱼从容,想起刚来的时候,那时候还在李莫愁手里,她下过池塘捉鱼。溪水清凉,她不由得又开始心痒痒,跃跃欲试起来。 挽起衣袖和裤管就下了河,小溪里的鱼机灵得很,一有些响动就“刺溜”一下游走了,不过程英以前也是“练”过的,要抓它们不在话下。正抓了两条鱼从水里起来,那边就见耶律齐提了一只山鸡回来了。 “阿英,我今天又打了只山鸡!”耶律齐心情很好。 “正好,我也抓了两条鱼,今天可以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了!”程英开心地扬了扬手中的鱼,却不想这鱼本身就黏黏的,在她手中一挣,滑了出去,在溪边石头上一跳一跳。幸好耶律齐眼明手快,飞快地扔下了手中的山鸡,在它跳回小溪里之前给抓住了。 程英看到他两手抓着鱼的样子,觉得滑稽极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耶律齐看了也跟着笑起来。 程英吩咐耶律齐将那山鸡杀了拔毛,自己则是处理那两条鱼,等她两条鱼都杀完除完鳞片,弄干净了内脏,耶律齐也将那只山鸡处理好了。因为他时常也会过来给程英帮忙,次数多了,手法干净利落,程英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是个可造之材! 这时候老顽童回来了,低着个头,难得的安静,以往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程英心下疑惑。果然仔细看去,只见他脚步不很稳,有些一瘸一拐的。 “老顽童!”程英大声喊道,把耶律齐的注意力也拉了过来。 突然被叫住,老顽童身形一顿。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还有你脚是怎么了?”程英接连发问。 “啊?没什么啊,挺好的挺好的!”老顽童低着个头。 耶律齐也发觉师父不对劲儿,跟着程英来到他跟前,老顽童扭过身子,程英和耶律齐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使劲儿把他掰过来看,只见他脸上有好几处伤痕,都大吃一惊。 谁能把老顽童伤成这样?打人不打脸啊喂! “师父,你脸上的伤是哪里来的,是谁打的?”耶律齐问。 老顽童扯出笑脸:“没人打,我不小心摔的!”这一笑牵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骗鬼吧!”这种话骗骗几个月前的耶律齐还成,现在谁还相信,摔能摔成这样?“是不是被谁打了?” 老顽童这种高手,即便是黄药师欧阳锋都没法把他打成这样,再说即便是跟他们打也是受内伤,决计不会伤到脸上。 最终,老顽童敌不过程英的盘问,才交代了事实,原来是中午又去吃霸王餐了。老顽童这种有前科的,酒楼老板抓到了自然不会手软,一顿好打,要不是看到他年纪这么大,非把他打断了腿不可。老顽童看自己被打得一身伤,别处还好,脸上挂了彩,想到回去一定被两个小辈嘲笑,一直在集市上晃悠到了快吃晚饭才回来。 对于这群没有武功的普通人,老顽童自然不会用武功去抵抗,用他自己的话说:“被打了一顿有什么关系,伤好以后继续去吃霸王餐!” 程英无语。 耶律齐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第32章 生活琐事 嫌弃地看了一眼老顽童,程英扔下他接着去做手上的事了,一边忙活,一边开口问:“耶律齐,我们今晚做烤鸡吃吧?” “好啊!就听你的。”耶律齐愉快答道。 “好啊好啊!有烤鸡吃啦!”老顽童一听又好吃的,早忘了身上的伤,蹦到了炉灶前,“哇,不止有鸡,还有鱼,哇,今天怎么这么丰盛!”老顽童肚子咕咕作响,中午还没来得及把美食吃到肚子里,就被人给打了出来,他都饿了一天了。 “耶律齐,你把柴禾搬点去那里,再把柴堆架起来。”程英没接他的话,绕过老顽童,用瓢舀了水缸里的水将鱼冲洗干净,放在碗里。 “阿英,鸡我已经弄干净了,先搁在这儿!”耶律齐把鸡放在灶面上,也没有要搭理他师父的意思,而是转身去把堆在屋外的柴禾搬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拿起其中一根开始搭建柴堆。 被无视的老顽童摸了摸鼻子,程英小丫头不待见自己就算了,怎么连耶律齐这个臭小子也跟她一条战线,真是对师父大大大不敬!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老顽童还是腆着一张老脸,堆着一脸笑走过去,“乖徒儿,师父来帮你了!” 耶律齐没多久就已经把架子搭了起来,老顽童一来三两下就给他弄塌了。知道自己又捣了乱,老顽童手往后一缩,瞪大了眼睛,两个眼珠乱转。 “……师父,要不你去里面歇着?”耶律齐“好心”地提议。 这是嫌弃师父的表情嘛!这个臭小子,越来越喜欢跟那个小丫头一个鼻孔出气了,老顽童郁闷地黑了脸。 “就不!”老顽童赌气道,还真坐在地上不肯走了。 耶律齐无奈地看了一眼老顽童,默默又重新把柴禾搭起来。 “耶律齐,把柴禾点起来,再把这只鸡穿……”程英踮脚望了望,“穿在剑上架在上面烤!” “穿剑上?”确定没听错?耶律齐很疑惑。 “嗯。” “为什么不用木棒穿?” “万一木棒起火了,烤鸡掉火里怎么办?” “……” 于是耶律齐拿起了那把他每天练全真剑法用的剑,沉痛地看了它一眼,毅然决然地把那只鸡穿了上去。 剑: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嘛! 程英在灶前做饭,耶律齐在一旁烤鸡。程英时不时提醒他该翻个身烤了,又或者是撒个调料,这段时间她使唤耶律齐越发自然了。在两人的合作下,这只烤鸡渐渐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把老顽童馋得口水直流。 “闻着好香啊!曾经听老叫花说过,他吃过一种叫花鸡,是人间的美味,能得到他这样赞美,不知道该有多香!”想起那年和他一起去皇宫偷吃,老叫花都说御厨做的鸡不如那小黄蓉的叫花鸡吃着香。 “叫花鸡?”程英难得回了他一句话。 “对啊,程英小丫头你会做叫花鸡么?那次光听老叫花说,就馋得我口水直流了!”老顽童的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当然美味啦,黄蓉可不就是因为一只叫花鸡结识了洪七公,每天做好吃的哄得他教了郭靖降龙十八掌。当然洪七公更看重的是郭靖人品,不过如果不是这些美食,洪七公也断然不会教郭靖武功。 “大概会吧,不过不保证做的好吃。”程英前一世生活在江浙一带,去杭州旅游的时候有幸吃过这道名菜,特意了解了一下它的做法,不过没实践过。 老顽童从地上蹦了起来,开心地拍手道:“还是程英小丫头知道孝敬长辈,不像某个臭小子,就知道气老顽童!”特意瞥了一眼耶律齐。 耶律齐感受到了那阵幽怨的眼风:这是在说我? 程英:……我还没说要做叫花鸡,老顽童你也太会打蛇随棍上了把。 香气腾腾的菜上桌了,老顽童第一个跑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就对着烤鸡下手,程英飞快地抢过盘子,“等等,过会儿再吃!” 到手的烤鸡飞了,不,被抢走了,老顽童馋虫都勾出来了,可怜巴巴地说:“程英小丫头,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你看到烤鸡眼睛亮得像狼一样,如果不及时抢过来,剩下的只有一堆骨头了!程英把盘子端的远远的,就不让老顽童先吃。你再瞪我也没用!要比谁的眼睛大嘛?当然最后老顽童认输。 耶律齐正好端了三碗饭出来,看到程英护着那只烤鸡,他师父一脸委屈的样子,了然地会心一笑。先把老顽童,程英的饭放到他们面前,最后放好自己的饭,等他坐下后,程英才把那盘鸡放回到了桌上。 老顽童立马伸筷子,不料被程英用筷子顶住,“我来分!” 见她用手把鸡腿扯了下来,老顽童十分自觉的伸出碗去接,鸡腿却从它眼前打了一个转儿,到了耶律齐的碗里。 老顽童瞪圆了眼睛看着徒儿碗里的鸡翅,耶律齐表示,压力很大。 “山鸡是耶律齐射到的,也是他动手烤的,我把鸡腿给他,老顽童你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反正还有只鸡腿。 程英又扯了鸡翅膀下来,径自放到了自己的碗里,老顽童又只能眼睛滴溜溜地看。最后她把鸡屁股用筷子戳了下来,放在了老顽童的碗里,“鸡屁股最美容养颜了,特意留给你!” 我老顽童都这把年纪了,头发眉毛胡子全白了,还美容养颜个毛线啊! “……”老顽童眼睛在三人碗里转了一圈,气得把胡子吹了起来,程英和耶律齐都只作没看到,低着头假装认真扒饭,其实是在偷笑。 老顽童撅着嘴:“你们两个不尊敬老人的坏蛋!程英小丫头你最坏了,我的乖徒儿都是被你带坏的!” 程英只作无辜状,耶律齐笑笑,夹了一筷子竹笋放在老顽童饭上:“师父,多吃点蔬菜,您老人家年纪大了,要吃得清淡。” “……”这是什么徒弟! 程英当然是跟老顽童闹着玩的,最后大半只鸡还是进了老顽童的肚子里,一边吃,一边赞叹着太美味了。程英在一旁说:“这个烤鸡味道还不算美味,要是沾了蜂蜜烤,那才是真的香!” 老顽童因为狼吞虎咽,含糊不清地说:“还能用蜂蜜烤着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程英小丫头下次做给我尝尝!” “没问题啊!”程英痛快地答应了。 在接下来的某一天,老顽童提了一个大蜂窝回来了,但是自己却被叮了满头包,把程英和耶律齐吓了一大跳。他偷蜂蜜的过程就不细说了,那应该是一场无比惨烈的人蜂之战,但最终以老顽童的胜利终结。程英也依言给他做了蜜汁烤鸡,老顽童吃完赞不绝口。 老顽童倒是不到处去玩了,而是十分认真地开始教耶律齐空明拳和左右互搏术。令程英十分郁卒的是,耶律齐居然能够十分轻巧地一手画圆,一手画方,这让老顽童非常得意,每每拿这件事在程英面前炫耀。 第33章 东邪门人 转眼又过了半年,这半年来,耶律齐每天都坚持练功,从不间断,武功已经不在程英之下了。某次比试,两人说好只准用九阴真经的武功,如果谁先用其他武功或者轻功就算输。 但是程英忘了,耶律齐左手天生神力,对掌的时候程英不敌,用了桃花岛的落英神剑掌化去了部分掌力,还是连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最后还是耶律齐略胜一筹。 “阿英,你没事吧?”耶律齐连忙过来扶住程英,责怪自己下手太不知轻重了。 程英摇了摇头,微笑道:“这一掌还伤不了我,不过我这次要承认你的功力比我高啦!” 一旁观看的老顽童神色有些古怪,虽然程英只用了一招,但以老顽童和黄药师这么多年“交情”,也足以认出那是桃花岛的武功。 “程英小丫头,你刚刚使得那一招可是桃花岛的武功?”相处这么久,老顽童知道程英会武功,不过除了和耶律齐过招,从来没在他面前用过自家的武功。 “桃花岛的武功?可是岛主是黄药师前辈的那个桃花岛?”耶律齐虽然久居在蒙古,对中原闻名遐迩的天下五绝还是知道的,更何况金刀驸马郭靖最后做了黄药师的女婿,蒙古朝廷那些大臣谁人不知? 天下还有别的桃花岛么?程英属于那种你不问我不说,既然你问了我就承认,所以也就大大方方认了。 耶律齐惊讶不已,早在两人刚见面的时候,他就看程英用过武功,今日才知道她竟然是黄药师的徒弟。 老顽童一算程英的年纪,脾气刁钻古怪的和那小黄蓉也有点像,一拍脑门笑道:“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小黄蓉的女儿?不对,你姓程不姓郭!”又挠着头喃喃自语道:“小黄蓉怎么舍得让女儿在江湖上跑?虽然郭靖长得不怎么样,但小黄蓉当年长得那一个水灵,和这程英小丫头一点也不像。” “……”程英还未在两人面前摘下面具,一出桃花岛就带着了,久了也习惯了,让她突然摘下来对着两人反而还有些怪怪的,索性就一直没摘。 老顽童又绕着程英转了两圈,忽然恍然大悟道:“你是小黄蓉的徒弟吧!” 程英差点绝地不起。“我师父也姓黄,不过不是黄蓉。” “你是黄老邪的徒弟!”老顽童也不笨,他之所以刚刚没往黄药师身上想,是因为黄老邪这人向来孤僻,独来独往,把几个徒弟逐出师门后这么多年也没有收新的徒弟,没想到晚年收了倒是个小徒弟。 “哈哈,老顽童和黄老邪十几年没见了,没想到让我遇到了他的小徒弟!” “我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康健,我之前随他住在桃花岛,师父他对你也很是挂念。” “黄老邪在桃花岛上肯定是日日对着他爱妻饮酒吹箫,哪会想念我老顽童?你这小丫头又哄我!”老顽童笑道:“也罢,等过段时间去桃花岛上看看黄老邪!” 家里的茶米油盐快吃完了,程英准备去市镇上买一些,老顽童一早又找不到人了,耶律齐知道了就说和程英一起去,程英欣然答应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跟自己一起去了,虽然自己练过武不算弱女子,但像扛米袋这种事还是男的做比较好。 两人沿着小路往镇上走,一路上说说笑笑,走了没多久就到了。程英常让耶律齐说说他在蒙古的事情,说到那一望无际的大漠,冬天的时候被皑皑白雪覆盖,天地一色,让程英向往不已。耶律齐看她听得入神,笑说有机会一定带她去大漠玩。 来到了镇上,两人穿过几个街角,沿着一条街道往米铺走。却见前方有人围坐一团,时不时还惊呼一声,连连后退,两人也走上前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个白衣少女飞快地舞着剑,身法极快,而她对着的是五个身穿灰色道袍的全真道士。那少女以一敌五,剑法虽快,但时间久了吃力,渐渐慢下来露出了破绽。那五个道士瞅准了机会向她身体各大要害处攻去。 白衣少女见情况不妙,飞快地几个后翻,拉开一段距离,程英这才看清她的脸,原来不是别人,就是她那几年没有见过的表妹,陆无双。 先说那天李莫愁遇上了黄蓉,力有不逮败在了黄蓉手下,紧急之下,用程英和陆无双的性命要挟黄蓉,不想被人在暗中偷袭,更是飞快地从她手里救走了程英,连人影都没看到。李莫愁起初以为是和黄蓉一起的人,但看黄蓉的反应并不像,趁她不留神,裹挟这陆无双就用轻功逃走了。 如今过了四、五年多,这陆无双身量渐渐高了,皮肤有些微黄,长相却和以前差别不大,再加上稚嫩之色褪去,倒也十分俏丽。 耶律齐见程英看着那个白衣少女有些怔怔的,疑惑中又有些担忧,道:“阿英?那个小姑娘你认识?” “她是我表妹,陆无双。” “那我……”耶律齐一听是她表妹,就要上前去动手帮忙,却不想被程英阻止了。 “再等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阻止,和表妹一别几年,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救她,而是太多的事情没办法和她交代。 那几个全真道士见陆无双被打得连连倒退,心中得意不已,正准备上前围攻,没有注意到陆无双嘴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陆无双的手状似不经意的从腰间拂过,转瞬手中就多了几根银针,她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但因为程英眼光一直未离开陆无双,倒是注意到了。 那是,冰魄银针?程英不十分肯定,原著中陆无双并不会用冰魄银针,但这一世她并不确定,毕竟她自己都学会九阴真经了,李莫愁教了陆无双冰魄银针也未必不可能。此刻看陆无双自信的表情,程英心中更是怀疑,即便不是冰魄银针,这针上肯定也有毒。 若真是冰魄银针,那是剧毒无比的暗器,陆无双如果真用它杀了全真教的道士,势必要结下仇怨。她记得原著中有说,弹指神通可以破冰魄银针,不妨一试。 青影一闪,几乎是在陆无双发出冰魄银针的瞬间,程英已经来到了五个道士身前,右手成兰花指,指尖飞快扫过,三枚银针应声落地。因为顾忌冰魄银针的毒性,程英没有直接用手触碰,而是内力聚在指尖,将银针逼得改了方向。 围观的人见突然又出来个姑娘,目光纷纷向她看过去,猜想这几人是什么关系。陆无双见她发出的冰魄银针被人打落在地,大惊,看对方只是年纪和她相仿的姑娘,心中气愤,“你是谁?和这几个全真教道士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打落我的银针?” 程英只笑了笑,没有说话,笑容让陆无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 那几个道士见了,又使出全真剑法向陆无双刺去,陆无双见了,也没工夫搭理程英了,摆出招式应对。程英右手飞快点了其中一个人的穴道,夺过他的剑,以全真剑法应对。之前看过老顽童教耶律齐全真剑法,虽然学不到其中的精髓,但全真剑法的架子她还是能摆出来的,再加上自己的功力,几乎能骗过别人。 这下不仅是陆无双觉得意外,连那几个道士也是惊惑不已:“你怎么会我们全真教的武功?” “问这么多做什么,只管接招就是了。”程英举着剑,挽了个剑花,剑尖指着他们。 兵器相接,叮当作响,青影翻飞,几招过后,通通往后倒退几步,程英将剑柄对着其中一个,运力扔出,那人胸口被扔中,低呼了一声,捂住胸口。 “郑师兄!” “没事,这女子不知是什么来历,我们快走!” “若是师父在……也不知师父和那女魔头缠斗得如何了?” “我们先走,若是没事,师父一定会和我们会合的。” “好!”一人扶起姓郑的道士,另外两人扛了那个被点住穴道的道士撤走了。 陆无双也不知道她眼前这个人想做什么,那五个道士走了,她也没去追,万一遇到其他的全真教道士,麻烦就大了。众人见没热闹看了,也纷纷撤去。 “阿英!”耶律齐从人群中过来,刚刚见程英自己出来了,心想那几个道士并不是对手,他就没出来,而且看她使的是全真剑法,心里也有几分惊奇。他看看程英,又看看陆无双,见两人没半点反应,陆无双好似完全不认识程英的样子,阿英不是说这是她表妹么。 “阿英,这不是你表妹么?” “表妹?”陆无双听得清楚,可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程英笑道:“无双,是我。”说着右手伸到左耳下,缓缓地揭下了自己的面具。 第34章 揭下面具 面具一点一点被揭开,面具后的皮肤也渐渐显露在阳光中。 与之前那张微黑、有疤和斑点的脸不同,面具后的脸皮肤白皙剔透,精致的鹅蛋脸,秀丽的眉毛,一双妙目明净澄澈,对着陆无双微微一笑。笑时左边嘴角有一个梨涡,整个人看起来清丽秀雅。 “表姐……”和表姐失散四年多,没想到还能有重逢之日,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程英又何尝不是这样,她不知道原著中程英重遇陆无双时是何种心情,但她此刻,除了重逢的欣喜,还有无法言说的愧疚,“无双,是我。” 两人相见,泪眼婆娑,完全无视了一旁还在震惊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的耶律齐。 与程英朝夕相对了九个月,突然发现她并不是长这个样子,他天天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张面具,面具后的那张脸是全然陌生的。不知为何,他胸口有些发闷。 “阿英,你和陆姑娘很久没见了,好好聊,东西我去买就好。”耶律齐开口道,他发现自己潜意识里想要逃离。 程英这才想起来耶律齐还在,看他情绪却有些低落的样子,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面具,若有所思,最后只道了句:“好,一会儿我去米铺找你。” “还是我来找你吧。” “好,我带表妹去那边茶楼,一会儿我在那里等你。”看来他有些在意自己隐瞒长相这件事,毕竟做了这么久朋友,知道自己天天对着的只不过是一张面具,他肯定是有些生气的吧。但她和表妹刚刚重逢,还有好些话要说,还是晚些再跟他解释吧。 “表姐,这人是谁啊?”陆无双见这人称表姐为“阿英”,好似跟她关系很亲近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 “他叫耶律齐,关于我们怎么认识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分别后大家都发生了很多事,不如我们去茶楼慢慢说。” “好。”尽管已经多年不见了,但程英是陆无双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很快两人又亲昵起来,挽着手走进了茶楼。 坐定后,两人喝着茶,陆无双问:“表姐,那次突然你就不见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程英将自己被黄药师救走,被黄药师收为徒弟传授武功的事情说了,以及后来又出江湖,遇见了耶律齐,自己便和耶律齐一道,又偶遇了老顽童的事。 陆无双不想程英分别之后竟有此际遇,心中感慨万千,但更多的是为程英高兴。 “表妹,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这次见到陆无双,虽然她的腿是不跛了,但也不知道究竟过得怎样。 陆无双幽幽叹了口气,“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我拜了李莫愁为师,李莫愁倒也守诺言,果真教了我冰魄银针和赤练神掌,还有一套剑法,只可惜我自身资质有限,想要练到她那么厉害,并不那么容易。表姐,这个仇,我是报不成啦!” “表妹,或许我可以……”程英说这话,有些犹豫,如果她不是魂穿过来的,如果她真的经历了李莫愁杀了她姨丈一家的事,她一定二话不说就去杀李莫愁报仇。可她并不是,李莫愁没有伤害过她,让她拿起剑对着她的脖子砍下去,她或许有不忍,但以她对陆无双的愧疚,也未必下不了这个手。 陆无双握紧程英的手道:“表姐,你说的我知道,但即便你学得了黄岛主的武功,短期之内也比不上李莫愁功力深厚,现在未必是她的对手。再说,我不想把报仇的事,让你一人背负,还是再过几年,再做打算!” “好,表妹,先听你的。”以她现在的功力,能否打得过李莫愁还未知,这些年她的武功在精进,李莫愁何尝不是?要打败她,还需要等,又或许不用等到那一天,因为她清楚的记得,书中的李莫愁死在了绝情谷情花田里那一场熊熊大火中,这一世,也不知道她是否能够躲开这场宿命。 陆无双并不说话。 “表妹,你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和洪凌波跟着李莫愁上终南山活死人墓找师叔小龙女,李莫愁要夺她的玉|女|心|经,在此地遇到了全真教的郝大通和他的弟子,一言不合,李莫愁和他们打了起来,李莫愁去追那郝大通,洪凌波趁乱也扔下我一个人不知往何处去了。” 程英想了想,这时的洪凌波一定是一个人进古墓去想要独吞了玉|女|心|经,书中有这么一段,李莫愁还是跟着洪凌波进的古墓,那时候正好是小龙女跟杨过练功时被尹志平赵志敬两人打扰,小龙女受重伤。 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是这样,或许有什么变数也不一定。 “只怕洪凌波是一个人先进了古墓。” “什么!她竟然敢!”陆无双右掌用力一拍桌子。 “别激动,光凭她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拿得到玉|女|心|经,李莫愁是什么人,只怕就算她拿到了,李莫愁决计不会让她好过。” “表姐,你说的对。”陆无双方才解了气。 “眼下不如先等等,再做打算。我就住在此地偏远地方的宅子里,不如你过来和我同住吧。”程英握着陆无双的手道。 “不啦,这次能够见到表姐我就很开心了。一会儿我还要赶去终南山,李莫愁虽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师父,不好长久离开。况且,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在她那里,我要把它拿到手!” 程英猜想她说的是五毒秘传,但陆无双不说她也不好开口多问,只说:“既然如此,我也不挽留你,你一切小心。” 陆无双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些其他东西。直到耶律齐回来,程英跟陆无双道了别,才和耶律齐一起往回走。 一路上,耶律齐提着东西,一言不发。程英最终受不了这种低气压,主动开口了。 “耶律齐,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程英已经做好准备跟他坦白,但走了这么久,他什么也没问,是在等着她说,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耶律齐停下脚步,看着程英半晌,才开口:“阿英,你我认识时间并不算短,我当你是好朋友,所以我并不气你瞒我,谁都有事情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所以你不说,我也就不会问。” 程英:“……”就这样?这个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些? “并不是我不愿意,这个面具是师父在我离开桃花岛前给我的,为了在江湖行走方便。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带着它,起初是习惯了,后来是觉得没必要。”她这话说的并不很清楚,但耶律齐却听明白了。 见过她最多的时候是嘴角噙着一抹捉弄的笑意,一双眼睛灵动而狡黠,何曾像今天这样,带着做错事的委屈与无措。 耶律齐心中一动,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不管怎样,不管你长什么样子,你都是那个对我义气相助的阿英,是那个陪我练功,给我缝补衣裳,为我做饭的阿英,不会因为这张脸而有所不同。”起初他对她的隐瞒感到难过,但想明白了这一点,发现这这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程英:“……”等等!好像哪里不对!我是帮过你,一起练功那是因为我刚好无聊要打发时间啊!神马补衣裳做饭的,那都是顺便的啊喂! 然后程英妹子的脑回路居然神奇跳回到了之前的一句话,非常破坏气氛地问了一句:“你说谁都有事情不愿让别人知道?耶律齐,你也有事情不愿让别人知道吗?” 耶律齐:“……” 还没走到家,老顽童从屋子里看到他们回来了,连忙跑出来,发生嚷嚷道:“我回来就发现你们俩都不……”突然顿住,“这女娃娃是谁?”后半句音调都有些拔高了。 “老顽童,才半天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程英止不住笑意,带上面具差别有这么大? 声音这么耳熟!“程英小丫头?”老顽童不敢相信,见她只抿着嘴笑,站在身旁的耶律齐出奇一致地只笑不说话。 看看衣服和身形,“真是程英小丫头啊!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变了个样子!” 程英从怀中取出那张面具给老顽童看了,并说了是黄药师所做,为了行走江湖方便用的,老顽童拿过去翻来翻去仔细的研究了几遍,嗔怪道:“你这个小丫头,带着张面具骗了我老顽童这么久!你这个小骗子,跟黄老邪一个样儿!也不知道黄老邪整天在研究些什么东西?这面具做的这么精致,像真的一样,不行,我也要去问他要两张玩玩!” 第35章 雪天煮酒 入了冬,天气越来越冷,程英也越发懒惰了,躲在屋里不愿意出门。在屋子里放个火炉,把门窗都关上了,只在窗户留了不宽的空隙,只比冬眠的动物好些。 冬至过后下了第一场雪,那天程英起床后就在屋里起了炉子,怕冷的她虽然现在有内功护体,也抵不住外面的严寒。 桃花岛地处东南,气候温和,冬天也不至于太冷,因而前几个冬天程英还是过得很舒坦的,如今在华山脚下,地处秦岭一带,比起江南,气候寒冷了很多。 屋里起了个火炉,很快就温暖起来,程英取了笔墨砚台出来,坐在案桌前,腿上盖一块薄毯。铺开宣纸,右上方用镇纸压住,在砚台里注了些清水,右手取了墨锭在慢慢研磨开来,墨色在清水中渲染开来,渐渐加深,不一会儿变成了浓黑的墨汁。 抽出一本书翻开,提笔沾墨,润笔过后,眼睛看着书本上的字,笔尖轻触纸上: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很久没有提笔写字了,连笔法都生疏了不少,一直很想写像师父那一手潇洒飘逸的行楷,但不管怎么练,终究还是缺了三分洒脱。 敲门的声音响起,门外传来了耶律齐的声音:“阿英!在么?” “在,等等。”程英搁下笔,取走盖在膝盖上的薄毯,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一阵寒气扑面而来,程英打了一个哆嗦,抬头看到他的裘袍上沾了不少雪,程英也顾不得冷了,目光越过他的肩头往外面看去,此刻雪簌簌地下着,地上已积了几寸。 “早些起的时候还没下这么大!”程英眼中有些兴奋,长在南方,见过雪的次数并不多,她心里虽然欢喜,但因为怕冷不怎么想出去玩雪。 “不知从什么时候,突然就下大了。”耶律齐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见雪花飘落在了她的头发上,忙侧过点身挡住屋外的寒气。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来,耶律齐微笑示意让她先说。 程英引着他往屋里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耶律齐关好门,眼带笑意道:“师父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坛酒,说要煮酒吃,叫我来喊你。” 雪天煮酒?老顽童什么时候有这兴致了?程英也觉得有些新奇,便一口答应了。 “好,不过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取件东西!” “好。”耶律齐点头道。 程英转身回了里屋,打开箱子,把放在面上的毛茸茸的物件拿出来,放在了宽大的袖中,再把箱子合上。 “可以了,我们走吧!”程英走过去和耶律齐并肩。 “阿英,先等等。”耶律齐突然出声喊住她。 程英疑惑看着他:“怎么?”刚刚她让他等,怎么现在他也要等了? 耶律齐接下裘袍带着,往她身上一披,不防他突然有这个动作,程英一怔。 “外面冷,你先穿着。”手指在裘袍颈口带子处快速地翻飞,灵活地打了个结。 程英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解开,“耶律齐,不用!”哪有那么弱,又不是风吹就倒。 耶律齐按住,道:“你穿得少,外面冷,容易染上风寒。” 见挣脱不得,程英小声道:“这才几步路,哪有那么容易得风寒?”不过也没动手去解,而是将压在裘袍中的头发理了出来,整理了一番,跟着耶律齐出门去了。 她原本身形纤细,冬天穿的又多,裹上了裘袍了之后只露了个头在外面,黑压压的头发,雪白的脸上黑溜溜的眼睛分外灵活。 两屋相隔并不远,两人并肩走着,脚踩在雪上发出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雪落在脸上融化,有微凉的感觉。篱笆,树木,屋顶都已盖上了几寸厚的雪,原本的路已经被隐没,只留着他来时的脚印。 沿着他的脚印走了数十步,推门进去,闻到一阵香气,桌子上放着一坛酒和一锅热气腾腾的牛肉,老顽童坐在炉子旁,炉上放着一口砂锅,隔水煮着一壶酒,老顽童右手拿着壶盖,左手扇着蒸腾出来的热气。 “程英小丫头快来,酒已经温热了!”老顽童向程英招手道。 耶律齐背过身把门关好。 程英笑道:“老顽童你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有雅兴?”解下身上的裘袍,递给耶律齐,自己走过去就着桌子坐下。 老顽童哈哈大笑道:“我老顽童今天不妨也学学那黄老邪!”程英莞尔,若论文雅,还真没人能比得上她师父。 屋子里并不冷,耶律齐将衣服收好,就随着程英坐下,桌子上已经把三个小酒杯放好了。程英扇了扇面前那锅牛肉,香气扑面而来。 “老顽童,这牛肉真香啊!” “那是!这可是从镇上我最常去的酒楼的厨房偷……买回来的!”老顽童赶紧捂住嘴,又说漏了,事实是他不光偷了人家的牛肉,还是连着锅一起端了。 程英挑眉。 “不说了,酒已经煮好了,快来喝酒!”老顽童将酒壶从沸水中取出来,“来来,我们喝酒。”在三个小杯中都倒满了酒。 程英低眉浅笑,就着杯口轻啜一口酒,也不开口戳穿他,伸出筷子夹了块牛肉道:“古有青梅煮酒,如今没有青梅,有牛肉,倒也很有滋味,不过天气这么冷,过不了多久就该凉了。” “凉了再煮便是,这牛肉是越煮越香!” 若是像现代的火锅那样,能边吃边煮就好了,这么想着,程英问出口:“老顽童,可有那种小炉子,可以放在桌子上,底下加碳,上面放锅煮的?” 老顽童抓着头发想,耶律齐开口道:“阿英说的可是风炉?”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我曾见过,大概这么大,下面烧火,上面放个小锅,不过一般都是用来煮茶,你这么说,冬天用来煮东西吃倒也很不错!” 那不就是比较原始的火锅嘛!“下次买点肉啊菜的,咱们涮着吃,味道一定好,而且还暖和!”天知道到了冬天她有多想念火锅! 老顽童笑道:“你这个小丫头主意就是多!” 三人说说笑笑,没多久就喝完了一壶酒,因为有点烈,程英和耶律齐喝得并不多,只轻呡几口,大部分进了老顽童肚子里。倒倒出不来了,老顽童又将坛子里的酒倒进酒壶中,放到炉上隔水煮。 程英支着下巴道:“听闻有人用红叶煮酒,也不知是不是煮出来的酒更香,只可惜现在是冬天了,外面还下着雪,别说红叶,连枯叶都找不到一片!” 耶律齐听了,觉得很有意思,用红叶煮酒,能想到这么做的人,一定是活得非常诗意,着实令人,羡慕。 “还有人用红叶煮酒?这说的一定是黄老邪吧?”老顽童吃了一大口牛肉,问道。 “……”当然不是,她记得是马致远在一首曲中这么写的,“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不过那是后世的人,所以她也没法说明。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程英从袖中取出来之前从箱子里翻出来的东西,递给老顽童,道:“老顽童,我做了件东西给你。” 老顽童接过一看,是一顶用动物皮毛做的帽子。程英不知道古代人冬天带不带帽子,不过天这么冷,帽子大约还是能用的吧,就用耶律齐猎得的动物皮毛处理干净了裁剪缝制了一顶式样简单的帽子。 老顽童眉开眼笑,“还是程英小丫头好!”说着把帽子戴头上,大小合适,刚好能把耳朵遮住。 “阿英怎么不给我也做一顶?”耶律齐开口道,低头啜了一口酒,看不清神色。 程英干笑两声,推说:“下次下次!” 一坛酒喝了大半个下午,把老顽童喝了个大脸红,喝多了话就开始多,从全真教说到黄药师,再说到欧阳锋。程英大部分时间只听着,偶尔搭上几句。最后他趴在桌子上,一身酒气,喃喃道:“鸳鸯织就欲双飞……” 程英眸色转深,沉默片刻,对耶律齐道:“老顽童醉了,你扶他进去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 耶律齐点头道:“你把我衣服披上,别着了凉。” “不用,喝了酒,并不很冷,走几步就到了。”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翌日一早,程英和耶律齐没见到老顽童,以为他又出去玩了,等到程英准备好了晚饭还不见他回来,两人在他房中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老顽童去江湖玩耍,两个小娃娃珍重勿念! 第36章 洛阳牡丹 春暖花开,江南草熏风暖,寒梅凋谢,枝头只余细细碎碎几片残瓣儿,溪边柳树枝头萌出浅绿嫩芽,正该是远行的人摇动征辔的时节。此刻的洛阳城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卖各色商品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那天看到老顽童留下的字条,两人得知老顽童离开了,心中不免伤心失落。程英也在华山一带停留了很久,想去别处看看,一问耶律齐,得知他也是相同的想法。两人决定等雪融化之后,启程一路南下,各处游玩。 走走停停,两人来到河南境内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转暖。蒙古连年南侵,河南已处于蒙古统治之下,成了蒙古人汉人混杂的地方。但这并没有影响这一带的繁华,作为华夏历史文化的中心,几千年来一直是政治经济的中心,和往来的交通要道,开封、洛阳、安阳等地繁华依旧。 两人游览了几处地方,来到了洛阳城,想寻间客栈,先安顿下来,却不想到处客满,心下觉得奇怪,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现在时值三月中旬,再过半月,洛阳的牡丹就要渐次开放,到时还会举办一个牡丹节,引得游人不断,热闹非凡,因而从三月初已经有人陆续来洛阳城中。 洛阳的牡丹闻名天下,程英想既然来到了这里,一定不能错过,在这里多玩一段时间便是。兜兜转转了很久,穿了几条街,两人才找到客栈投宿。 放置好了行李,程英想去洛阳城各处转转,推开房间的门,刚好看到对门的耶律齐也正好推门出来,两人相视一笑。 “我想去洛阳城四处走走,要一起吗?” 耶律齐点头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出了客栈,沿着街道慢慢走,来古代这么久,程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城市,街边一人一猴玩着杂耍,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前世在电视剧里看过类似的场景,在现场看感受又有不同。 “耶律齐?你以前来过洛阳吗?”程英发问。 “不曾。儿时随着父母家人住在府里,年纪再长些就去学了箭术,不曾离过家,直到年满十六父亲才让我出远门。”耶律齐说起来颇有几分遗憾的意思。 “听你说过,你有个兄长?” “对,我很羡慕大哥,父亲对我和对大哥全然不同,大哥十二岁时就可以随着大军出门打仗,父亲什么事都放手让他去做,但对我却事事拘着,这次南下也是我要求了很久。” “大概是因为你大哥比你年长,你父亲希望他承担更多些,希望你多顾着家里一些。” “你说的对,大哥经常不在家,父亲也经常忙于朝事,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丁,若我也走了,大小事情都要母亲操心,又要担忧大哥在战场上有没有受伤,又要担心父亲性子直会不会得罪其他朝臣。后来想明白了,我就安心在家读书,也给母亲解解乏。” 这耶律齐倒是很有孝心,更难得的是愿意为了家人放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把自己困在小小一隅。 “你父亲后来怎么愿意让你出来了?” “我大哥在军营里立了功,得到了大汗的重用,得了官职,在大都任职,趁此机会我向父亲提出要求,想要出门游历一番,父亲就答应了。”耶律齐缓缓道来。 “原来是这样。” “嗯,其实我家里还有个妹妹,从小就调皮,家里人一直拿她没办法,可唯独见到大哥就服服帖帖的。”耶律齐说道他这个妹妹语气也越发温柔。 他妹妹?那就应该是耶律燕了,原著中写到后来她随着耶律楚材来了中原,结识了郭靖黄蓉等人,后来耶律楚材一家获罪被诛杀,只有耶律齐兄妹俩幸免于难,流落中原,耶律燕嫁给了武敦儒。 “听你说话,一定很疼爱你妹妹!”她一直觉得有个疼自己的哥哥是很幸福的事情。 耶律齐莞尔:“我就只有一个妹妹,自然就想把所有的疼爱都给她,不过以后……” “耶律齐!你看这个!”程英突然被路边摊子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快步跑过去,拿起一个放在手中摆弄。 摊主看有人光顾,停下手中的动作道:“小姑娘,买个灯笼吧!” 程英翻来覆去看了,只见是用竹子削成极薄的竹片做了框架,里面安了个放蜡烛的空位,糊上彩纸,从外面看是色彩各异的牡丹花的形状,不由赞道:“这灯笼做得还挺别致!” “一看你们就是第一年来我们洛阳城,等到了牡丹节的时候,洛阳城中都要挂上这种牡丹灯笼,晚上在里面点了蜡烛,那景象可是美不胜收啊!” 程英抬头看耶律齐,问:“你觉得好看么?” 耶律齐点头道:“好看。” “可这还没到晚上,你就出来卖灯笼了,不会卖不出去?”程英问摊主。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我做的这些灯笼,过段时间是要送去办牡丹盛会的场地做装饰用的,我趁着天亮多做一些,有人要买也顺带着卖几个。”摊主解释道。 程英看他刚刚放下的是一个做了一半的灯笼,便了然地点点头,接着问:“你刚刚说的牡丹盛会是?” “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今年我们洛阳城的首富金满园金老爷出资举办的牡丹盛会,邀请天下才子参加一场比试,并给了五十两黄金作为彩头。”摊主倒也很耐心。 五十两黄金!金满园果然是土豪? 耶律齐也是这般想的,“不知是什么比试?” “大家也都在猜测,据说比试的题目由金老爷的女儿,洛阳金牡丹,金小姐当场揭晓。” “哦?这倒有些稀奇了。”程英嘴角微微上扬,兴趣盎然。 “说到这位金小姐,洛阳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爹爹金满园已经是洛阳城的首富,金小姐做生意的手段也颇为了得。” “会做生意,也算不得非常特别啊。”即便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中,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不会出来抛头露面,更别说是做生意了,但光是这一点,并不足以让这位金小姐名动洛阳吧。 耶律齐也好奇不已,“这位金牡丹小姐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摊主摆了摆手,道:“金小姐姓金,但牡丹不是她的名字,金小姐名唤金湘湘,之所以出名,不是因为她做生意的手段,而是她的美貌。自她十二岁,洛阳城中就开始盛传她容貌国色天香,唯有洛阳城的牡丹能及得上她的颜色,所以金小姐有个洛阳金牡丹的美名。” “你可有见过这位金小姐?” “我哪有这个福气一睹金小姐的风采!这都是听别人说的。” 程英侧过头看着耶律齐道:“真想去牡丹盛会看看这金湘湘姑娘长什么样子!” “我倒是比较好奇金小姐会出什么试题。”耶律齐眼中带着不明笑意。 “姑娘,我这灯笼,你还买么?”摊主发觉自己跟两人聊了很久,这个姑娘拿着牡丹灯笼摆弄了有一会儿了,也不说买不买。 “买啊,这灯笼多少钱?” “四十文。” 你怎么不去抢!一个灯笼就要四十文,程英觉得大城市物价果然很坑爹! 第37章 白衣丽人 在洛阳城的牡丹花渐次开放中,游人也越来越多,牡丹盛会的日子也逐渐临近,整个城中张灯结彩,竟是比过年还热闹。 这天清晨,程英是在鞭炮声中醒过来的,睡眼惺忪间听得外面嘈杂声不断,才想起来今天是牡丹盛会的日子,赶忙起身。洛阳首富金满园出资举办,更由金小姐出题的比试,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这场比试,必定精彩万分。 程英下了楼梯,见耶律齐已经坐在楼下桌前了,径直走过去,问候道:“早啊!” “早啊,阿英!”耶律齐笑眯眯道。 “吃过早饭了么?” “我等你一起。” 两人用过用过早饭就出门往那牡丹盛会举办之处去了。这才一大早,街上的大部分人都往一个方向去了,不用猜,定是往那会场去了,程英和耶律齐也就随着人流走。 “耶律齐,你说一会儿金小姐会出什么题?” 耶律齐想了想,开口道:“我想无非是诗词歌赋吧,各大才子以文采佳者为赢。” “说不定金小姐出些稀奇古怪的题,这五十两黄金的彩头也不好让人太容易拿到嘛!”何况彩头也不仅仅是五十两黄金,金小姐亲自出题,就是要给自己选个如意郎君嘛,要说彩头是她自己也不为过。 “也对,”耶律齐点头道:“真让人好奇。” 程英戏谑道:“你这么想知道,不妨一会儿也去参加比试,亲自体会一番更有乐趣嘛!” “……”耶律齐轻咳了一声。 看到眼前的景象,程英瞪大了眼睛,一眼望去全是人,完全看不到前方的状况,后面的人还在拼命往前挤,这牡丹盛会果然热闹,想必是因为洛阳金牡丹的缘故。 耶律齐两手护在程英身侧,以免别人挤到她,“阿英,这儿人太多了,你小心。” 程英向四周望了望,人还在源源不断地过来,这样下去,非把人挤扁了不可,“耶律齐,我们到那上面去!” 耶律齐抬头望了眼屋顶。 “好!”两人纵身而起,轻飘飘落在一处屋顶上。 “上面视野果然开阔了很多,空气也特别好!”程英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日光暖暖,她斜倚着耶律齐,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耶律齐看她像只慵懒的猫,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往下望去,只见在洛阳城中最好的酒楼杏花楼前搭起了一个台子,高处挂了红色绸带和牡丹灯笼,色彩纷呈,一盆盆品种各异的牡丹整齐有序地放在高台各处。台上空无一人,金老爷和金小姐还没出现,只有些家丁打扮的人站在台前维持秩序,以免台下人挤到台上去。 等了有半个时辰,程英都快睡着了。这时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定睛望去,遥遥的有一顶八人抬的华美轿子由远及近,轿身以无数细碎的彩色宝石作装饰,四个角上各镶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阳光照耀下,流光溢彩。 “快看!来了!”程英拍了拍耶律齐的肩膀,指着轿子来的地方,只见到了接近人群的地方,轿子稳稳停下,却不见人掀帘而出。而是从两侧快步跑出来十几个身穿绿衣的姑娘,个个身形苗条,一人怀中抱着一卷红色毛毡,一字排开,自轿门口开始,俯身铺开轰毡。 人群很自觉地让出一条过道,十几个绿衣丫鬟将红毡一路铺到台上,然后恭恭敬敬得站立在红毡两侧。 “金家出行好大的排场!”纵使淡定如耶律齐,也忍不住感叹一句。 “不愧是洛阳城的首富,人还没出场,就有一股土豪的气息扑面而来!”难怪下面这些男人要争相当金家的乘龙快婿。 所有人几乎都盯着轿门看,人群后面的人伸长了脖子,想看这艳绝洛阳城的金湘湘到底是有多么明艳动人。 帘子慢慢掀开,从里面伸出来一只脚,众人凝神屏气。 出来的却不是那金湘湘,而是身穿紫色纹金线锦衣的金满园。众人失望之余,目光也在金满园身上转了一圈,不免要叹一声金满园果然生得一脸富贵相!圆圆的脸,前额平阔正中,下颔方圆丰隆,双目圆圆,有如秋天明月,鼻高唇厚,往下看去,只见他腰腹圆圆,很有福相。 程英笑道:“原来有福气的人都是这个长相!”然后看看自己的肚子,再看看耶律齐,道:“看来你我都是无福之人。” 耶律齐思索道:“那要看所求是什么,若所求是富甲天下,那自然拥有无数财宝就是福气;若所求是独步武林,那自然学得绝世武学就是福气;若所求只是平淡的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福气。” 程英一呆,这货真的是耶律齐?哪还像那个她刚见到时那个傻愣的小子,难道练功还能把脑子练得灵活?她哪里知道耶律齐的单纯只是因为自己之前从未离开过家,很多事情他其实看得很通透。 “那我问你,你所求的是什么?”程英好奇他会有什么答案,是想像他父亲兄长一样成为朝廷重臣,还是像郭靖黄蓉那样成为闻名江湖的大侠。 耶律齐悠悠道:“以前一心想要的只有自由,现在,我却不知道了。”目光悠远,仿佛十分茫然。 “爹爹,你也不等我!”声音宛若银铃,自帘后传出,一声轻笑,听过便让人觉得难忘。一只雪白的玉手将帘掀开,一张精致的宛如白玉雕琢而成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袭白衣缓缓席地,款款而来。她身姿窈窕,映着鲜红的毛毡,清丽中更添出几分艳色。在场的人脑中只余下四字,天香国色! 众人看着眼前的白衣丽人,倒抽了一口气,等缓过神来,不由心血沸腾。即便没有金家那滔天的财富,就冲着金小姐这等容貌,就让无数男子趋之若鹜。 金满园刚刚还一副威严的样子,一听到宝贝女儿发话,脸上表情立马松下来,化身为慈父,往回走两步,扯着金湘湘的袖子,道:“湘湘啊,爹爹这不还在这儿嘛,等我的宝贝女儿一起走!” 在场的人眼睛又一亮,金满园发妻早逝,只留下金湘湘一个女儿,虽然后来又纳了三个小妾,但并没有为他生下其他孩子。看着金满园对女儿宠爱的样子,取了金湘湘,这金家的财富也就尽收囊中了,这种财色双收的好事,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 同为女子,程英也不得不承认,金湘湘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更难得的是并没有因为生在大富之家气质显得俗气,而是清丽脱俗又不失娇媚可人。 程英叹道:“这金小姐果然美貌绝伦!”这句话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所想,“耶律齐,你可有见过比这位金小姐更美的女子?” 耶律齐摇头道:“我所见过的女子,容貌确实没有一个及得上金小姐的!” 程英正等着他说这句呢,斜眼道:“这么说,你以前见过不少漂亮姑娘喽?果然富家公子都是这样啊!” “……” 看到耶律齐无语,程英嘴角上扬,心情大好,她坏心地发现自己把噎得耶律齐说不出话来当做了乐趣,并且还乐此不疲。 第38章 牡丹盛会 金湘湘跟在金满园身后,脚踩红毡,缓缓前行,纤足轻抬,登上台子,步步生莲。 金满园面朝台下,朗声道:“洛阳城一年一度牡丹盛会又到了,金某十分有幸受邀上台!想必诸位都知道,洛阳城的牡丹扬名天下,每年吸引无数游人。今日天下英雄才子齐聚一堂,更给这牡丹盛会增光添彩,金某也与有荣焉!因此,金某愿以五十两黄金为彩头,邀各位青年才俊参加一场比试,若能赢得比赛,这五十两黄金自然归他所有。一番小小心意,一来,聊表金某惜才之心,二来,也是为这牡丹盛会搏一个好彩头!” “好!”众人喝彩道。 金满园笑对众人,将众人的喝彩尽数收了,右手衣袖轻挥,“元宝,把东西拿上来!” 不多时,金府的家丁托着一用红木所制的托盘走上台前,托盘上方用红绸布盖着,金满园揭开红绸,躺着一排金灿灿的金元宝,金老爷好生阔绰! 程英笑道:“金老爷说话可真有意思!” “举手投足无不彰显他在洛阳城中的地位,一挥手便以五十两黄金作赏,更表明了自己的爱才惜才之心,即便不认识他的人也一定对他印象大好。”耶律齐不住点头,能成为洛阳首富的人怎会是简单的,想必金老爷做生意的手段更为了得。 程英摇头笑道:“还不止,你可听清了刚刚金老爷说的是‘英雄才子’,‘青年才俊’,谁都知道金家这场比试存着招女婿的意思,他这么说意思不就是‘要年轻的,不要老的;要有才的,不要无才的;要长得俊的,不要歪瓜裂枣。那些老的丑的无才的别来凑热闹’嘛!” 耶律齐听了也忍俊不禁起来,“也就只有你能想出这些弯弯绕绕来,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在里面。” “本来就是嘛!”语气中带着微不可查的撒娇。 台下青年才俊和英雄豪杰无不心中一荡,跃跃欲试,一贵公子模样的人摇着玉扇道:“不知道金老爷要我等如何比试?” 另一人道:“在下听闻,这场比试是由金小姐出题,不知是也不是?” “不错,这次的比试,是由我的女儿湘湘出题。”金满园呵呵笑道,“湘湘,现在你总可以说是什么题目了吧?”原来金满园也不知道女儿想出什么题,由此看来,这场比试,以及这五十两黄金的彩头,都是金湘湘的主意。 此刻金湘湘却在走神,金满园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脸上绽出微笑,道:“不错,今日比试的题目确实由湘湘所出,赢得比赛的人可以拿走这五十两黄金!诸位想要参加比试的请上台来。” 原本立在台前隔离台下众人的金府家丁听到命令,自动让出一条通道,台下众位年轻公子见状,纷纷步着木阶登上台,竟是站了台上一半的地方。 金湘湘看着这些上台的人,眉头微皱,目光时不时往台下望去。 “不知金小姐想要出什么题?”语气之中带着慵懒,风流入骨,却看那人白衣翩翩,右手轻摇一把纯白折扇,不是那欧阳息还是谁! 程英往台下人群中看去,果然看到了金轮法王也在其中,身边一藏僧模样的人是达尔巴无疑,霍都却没有跟他们在一起。 欧阳息长得也算风流俊俏,金湘湘却没有多看他一眼,“来人!” 语毕,就见一排下人一人搬着一张小桌陆续从杏花楼中走出来,将桌子整齐排列在台上,众人疑惑不已。等这些人退下,又有一排丫鬟鱼贯而出,在每张桌子上都铺上几张纸,放上笔墨。 看这架势,是要比书画? 金湘湘笑意盈盈道:“请各位公子各选一张桌子,桌上已备好了笔墨,今日的题目是以洛阳牡丹为题,作画一幅,以一炷香为限。” 台上的人中有一些是武林中人,舞刀弄枪不在话下,要让他们拿笔杆子,却比拿刀剑要痛苦得多,闻言只得抱拳叹道:“在下粗人一个,舞文弄墨的事,实在做不来!可惜,可惜!”然后抱憾离场,不过也有人硬着头皮提起笔,却无从下手的。 好在台上放了很多盆用于装饰的牡丹花,姹紫嫣红,雍容华贵,不知道如何下笔,也可以对照着画。 欧阳息却是一脸从容的微笑,将折扇收起,置于桌上,右手提笔,极为潇洒地在指尖转了个圈,沾墨下笔之前一双桃花眼还在金湘湘身上流连。 不愧是欧阳克的儿子,风流好色尽得他父亲的真传,程英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一炷香慢慢地燃着,薄薄的青烟缓缓升腾而起,燃尽的烟灰掉落,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有人还在埋头作画,有人早已停笔成竹在胸。 金湘湘随着金满园坐着,丫鬟捧着茶侍奉在一旁。金满园看着台上众多的才俊,赞赏地点头,金湘湘却好似提不起兴致来,有些心不在焉。 最后一点灰烬落下。 “时间到,各位请停笔!” 金满园起身,道:“各位公子,时间到了,请大家停下手上的动作。湘湘,跟我一起去欣赏各位公子的作品。” 金湘湘起身,跟金满园并行,施施然走去。 “这幅画意境很不错!”金满园从他们面前一一走过,看到满意的画会拿起来观赏一番,赞上一两句。 “这牡丹花画得栩栩如生啊!哈哈!” “谢金老爷赞赏!” 待走到欧阳息桌前,金满园皱眉道:“这个……”抬头看了一眼欧阳息,“今日的题目是牡丹,不知为何这位公子画的却是小女的画像?” 金湘湘原来有些漫不经心,只是跟着金满园走,并没有看这些人画的是些什么东西,反正不是那个人,她一点兴趣也没有。一听这人画的是自己的肖像,不由也向那纸上看去,其他人也非常好奇,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欧阳息的画。 画像上的女子一袭白衣,青丝如墨,峨眉淡扫,一双杏眼,唇红齿白,手持一株牡丹,嫣然而笑,花面交相应,更衬得桃花面娇艳无比,与金小姐长得一般无二。 欧阳息笑道:“在下以为,洛阳城最美的一株牡丹,可不就是金小姐么?然在下笔拙,画不出金小姐的一半美貌。”他这话在大庭广众说来,却是十分轻佻。 金湘湘脸一红,骂了一声:“登徒子!”金满园也哼了一声,越过欧阳息去,欧阳息只管摇着手中的折扇,但笑不语。 一圈转下来,金满园评了一谢姓公子的画夺魁,命下人将五十两黄金拿来,亲自赠给了谢公子,并邀他过府一叙。 金满园看谢公子长得一表人才,态度谦恭,对他印象大好,不由满脸笑意,众人对谢公子也是又羡又妒。 金湘湘对谢公子却没多大兴趣,如果仔细看,能在她脸上看出些微的焦躁和不安。 正当这场比试落下帷幕,金满园和金湘湘准备离场,紧接着进行歌舞表演的时候,突然人影晃过,众人眼一花,待看清时,台上多了一个人,只见那人一身落魄,神情却很激动。 “姑姑,我可找到你了!” 第39章 盛会生变 竟然是杨过! 程英大吃一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他喊的是姑姑,难道小龙女也在这里?她向台上望去,杨过对着的那个人竟然是……金湘湘! 能让杨过称为姑姑的,只有小龙女,但金湘湘怎么可能会是小龙女呢? 耶律齐见程英神色不对,担心道:“阿英,出什么事了?”见她眼睛盯着杨过看,“难道是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这个人我认识,他叫杨过,只是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了,你刚才听到没有,他叫金小姐作姑姑?”她要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耶律齐点头道:“没错,我听到这人说的的确是‘姑姑’,看他的年纪,还长了金小姐几岁,金小姐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我们姑且再观察一会儿。” 金湘湘会是小龙女吗?程英认真考虑起了这种可能性,小龙女常年穿白衣,金湘湘也是一袭白衣,书中写小龙女清丽无双,金湘湘也是美丽绝伦,这样看来倒是很符合。 但是小龙女清心寡欲,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这和金湘湘却不像,再说金湘湘是金满园的独女,这是洛阳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在场也一定有人是见过的。从这点上看,金湘湘是小龙女的可能性并不高。 金湘湘也用一种莫名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落魄潦倒的男子,眉头微皱,道:“你叫的是谁?” “姑姑,我是过儿啊!” 众人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感到一头雾水,看这人是冲着金小姐来的,可为什么叫金小姐作姑姑? 金满园道:“这位公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今日是牡丹盛会,你这样,金某不免怀疑你是不是存心来捣乱的。” 金府的下人上前挡住杨过,将他往台下赶。但杨过毕竟练过武功的,这几人就算孔武有力,也推不动他,拉扯之间反而被推到了一旁。 “你……你想干什么?”金满园见阻止不了杨过,张开双臂将女儿护在身后。 “你走开,我只想和我姑姑说话。”杨过一步一步靠近。 金湘湘虽然觉得这人有些骇人,但还是大着胆子看着他,问道:“你说的‘姑姑’是我?” “姑姑,你生我的气,不认我了吗?”见姑姑不认自己,杨过伤心不已。那天小龙女冲下了终南山,他也急忙追下山去,却早已不见了小龙女的踪影,他一路询问,一路寻找。今日路过洛阳,终于被他找到了。 金湘湘一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竟然被人当众叫她‘姑姑’,羞愤道:“你这人好生无理!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是你姑姑!” 杨过也是死心眼,一口认定金湘湘就是小龙女,“你穿着白衣,而且和姑姑长得一模一样,你一定就是我姑姑!” 金湘湘看这人说话颠三倒四,完全不知所云,怒道:“你这人有病吧,难道所有穿白衣的都是你姑姑,都跟你说你认错人了!” 杨过伸手想去捉住金湘湘的手,还没碰到,就被中途伸出来的一柄扇子给挑开。 “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要轻薄金小姐,说这些胡话是想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欧阳息收回折扇,右手一甩将扇面打开,关切道:“金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来这洛阳盛会的也有很多身怀武功的人,之前没有出手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此刻看欧阳息出声,也纷纷附和道:“就是,我看你这小子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我看他是见金小姐生得美貌,起了歹心!” 杨过见众人纷纷指责他,也不做理会,只看着金湘湘,深情道:“姑姑,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现在想明白了,在我心中早就当你是我的妻子了!” 这杨过可真是!程英都觉得无语了,连对象都没搞清,就对着人家告白了,看金小姐这反应,她绝对不会以为她是小龙女的。他这么做,人家不打他才怪! 金湘湘脸都黑了,这人说得越发过分,在众人面前说什么把她当妻子,分明是在毁她的名节!其他人也愤怒不已,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金小姐美貌如花,这个臭小子就是想占人家便宜! “这位兄台,你口口声声说找姑姑,又说要让金小姐当你妻子?你这样毁坏姑娘家的名节,在下实在看不过去了,今日就让我教训教训你!”欧阳息收扇,移交左手,右手使家传的神驼雪山掌,向杨过袭去。 杨过一个旋身闪过,立马出掌相应,两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几十招,杨过渐渐不敌,欧阳息动作依旧从容,心中越发得意。 趁着杨过露了一个破绽,欧阳息发力一掌朝他胸口打去,杨过急急后退了几步,只觉心口一窒,喉头一甜,嘴角溢出血丝。 “糟了,杨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耶律齐,我先下去帮他!”程英说完,身形一掠而下。 “阿英!”耶律齐忙喊她,他不知道程英和杨过有什么渊源,但见程英已经飞身下去了,自己也跟着跃了下去。 一道青色身影从天而降,翩然落在台上,紧接着一道蓝色身影也随之落下,“耶律齐,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帮你。”在场这么多人,万一都动起手,程英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耶律齐挡在程英前面。 “好!”程英转身对杨过说:“杨兄,是我,我想这位金小姐不是你姑姑,我先带你走,事情我慢慢跟你说。” 杨过只觉得这个姑娘长相很熟悉,但没想起来是谁,只喃喃道:“她真不是我姑姑?但为何长得这么像?” 欧阳息一听就知道这两人是来帮杨过的,悠悠然道:“这小子对金小姐不怀好意,两位可别帮错了人!” 程英笑道:“你说他对金小姐不怀好意,难道你就怀好意了吗?今天的事情,我想是一场误会,给金小姐造成的不便,我代这位杨兄道个歉!” 欧阳息本身也就是看金小姐长得美貌,才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的确也没存了好心思,被程英说破了也不恼,一双桃花眼始终带着笑意。 “说我不怀好意的是姑娘你,但是这小子对金小姐出言不逊,却是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的,在下这可是在为金小姐讨个公道!” “欧阳公子果然喜欢怜香惜玉!”程英意有所指,看着不发一语的金湘湘,别人都为她打架了,此刻她倒冷眼旁观起来,小龙女虽然冷漠,但也还不至于看到杨过受伤无动于衷。 耶律齐道:“金老爷,金小姐,我们无意冒犯,今天的确是一场误会,因此伤害到了金小姐的名声和弄砸了今日的牡丹盛会,深感抱歉!” 金满园一想,对啊,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牡丹盛会,若任由事情闹大,反而对湘湘的名节和金家的名声更加不利,接下来还有其他的节目,说不定待会儿大家就把这件事忘了,还是趁早大事化小。 “我想,这位公子是认错人了,这是一场误会,今天是整个洛阳喜庆的日子,要是因为一个误会毁坏了大家的兴致,就是金某的不是了!”金满园心中虽然生气,还是说着漂亮的场面话。 听金满园的意思是不追究了,耶律齐拱手道了谢,程英扶着杨过走了,走之前杨过还回头恋恋不舍看着金湘湘,对她是小龙女的事情依旧不死心。 欧阳息和其他人看金满园都说不追究了,也就没有立场揪着杨过不放,只能任由这两人把杨过带走了。 第40章 终南往事 程英和耶律齐带着杨过往外走,今天是洛阳盛会,街上的人特别多,穿了几条街才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杨兄,阿英,我们在此地休息一会儿!” “多谢两位相助!”杨过拱手道,盯着程英看,“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而且,刚才听你称呼我为杨兄,莫非你认识我?” 耶律齐原本也以为程英和杨过早就相识,但听杨过这么说,好像又不是这样。他又想到和程英刚认识那会儿她带着面具,大概是这个原因。 “你还记得那天在终南山,你从鹿清笃那里要了全真教口诀,后来又遇到了赵志敬,和他打了起来的事?” 杨过记了起来,眼神一亮,道:“你是那个小道士!我还想身板怎么这么小,原来是个姑娘!两次三番得姑娘相助,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英。” “多谢程姑娘!”杨过谢过程英之后,看着另一边的耶律齐,见这人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从容大气,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也有了结识之心,道:“在下杨过,谢兄台出手相助,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耶律齐拱手道:“杨兄客气了,在下耶律齐!” “耶律兄!”杨过拍了拍耶律齐的肩。 “不知杨兄的伤势如何?” “谢耶律兄关心,我的伤势没有大碍。对了,程姑娘,关于我姑姑的事……”杨过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阿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耶律齐也没搞清状况,比试刚结束,杨过就突然出现,说金小姐是他姑姑,程英也没跟他说这其中到底有何种联系。 程英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说,想了想,开口道:“杨大哥,我问你,你姑姑是不是和金小姐长得一样?” 杨过疑惑道:“对,我姑姑就是这个模样,我听你们都叫她金小姐,你说她真不是我姑姑?” “想必你也看到了她对你的态度,分明就不认识你,半分情意也无。” 耶律齐插话道:“我有件事不明白,看金小姐的年纪,跟阿英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是杨兄你的姑姑呢?” 杨过微笑解释道:“耶律兄有所不知,姑姑并不是我亲姑姑,原是我师父,只比我大了四岁。” “那从外貌上看来,即便长得相像,应该会有所不同吧?”耶律齐其实是想说,杨兄你看起来也年近二十了,大四岁也该二十三四了,金小姐看着最多十六七岁,不至于会认错吧。 “是这样子的,我姑姑四年来容貌丝毫没有变化,跟你们说的那个金小姐长得确实一样。” “怎么会有人四年容貌一点变化也没有?”耶律齐觉得不可思议。 程英却想说,为什么小龙女不会老,那得问金老爷子了。耶律齐你关注的重点不要跑偏好嘛!为了避免重点从此一路跑偏,程英立马截过话头,问道:“杨大哥,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和你姑姑不是要练玉|女|心|经吗?怎么又会出现在洛阳?” 杨过叹道:“说来话长,就在几个月前,我姑姑的师姐李莫愁来到了古墓,想要夺取我姑姑的玉|女|心|经,虽然我和姑姑练成了玉女素心剑法,并不惧怕她,但她太狡猾,我姑姑顾念师门之谊,处处留情,一时不慎被她的冰魄银针所伤,姑姑虽然及时用内力压制了毒性的发作……” 后来的事情跟书中也差别不大,但又有些微不同,两人在棺材中发现了九阴真经的残篇,后来又掉进另一间暗室,找到了出古墓的密道。杨过带着小龙女来到终南山脚下一处荒僻之处,为小龙女驱毒疗伤,但冰魄银针的毒太厉害,以杨过的功力不足以将毒素全部逼出来。这时候欧阳锋突然出现了,说能帮小龙女驱毒,让杨过认他作爹,杨过见欧阳锋虽然疯癫,功力却深不可测,于是答应认欧阳锋作义父。 程英只能感叹一句,这一切果然都是天意!不管过程怎么改变,结局还是相同的。 杨过接着道:“我义父功力深厚,用了七天将姑姑体内冰魄银针的毒全逼了出来,期间他对我也很好,用心地教我武功。那天,义父又来教我武功,正好姑姑也在,义父怕她偷学,用独门点穴方法点了她穴道,带我去了另一处练功。” 这个剧情……程英愕然,尹志平……果然,还是这样么! “义父说要教我九阴真经,我却发现他所述的九阴真经口诀和我在古墓中看到的残篇有出入,我将疑惑和他说了,义父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大喊大叫着转眼跑不见了。我想起姑姑还被点了穴,赶紧回去看,没想到……”杨过说到这里神情愤愤,“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尹志平那个畜生!”说到这里杨过顿了一顿。 ……程英心中咯噔一下,“这么说,你姑姑……”小龙女还是被尹志平玷污了么? “程姑娘你说的果然没错,尹志平!他对我姑姑早就起了歪心思!我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想要对我姑姑意图不轨!幸好我没有一路去追义父,而是回去找姑姑,不然就让这个畜生得逞了!”杨过右手握拳狠狠地砸了一下桌面。 “幸好杨大哥你及时赶到。”程英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杨兄你说话能不能别停在关键的地方! “全真教这帮牛鼻子臭道士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最卑鄙无耻的就是他们!”杨过在全真教的时候就饱受欺负与冷眼,这次的事件让他对全真教的恨意更甚。 “那杨兄又是如何与你姑姑失散的?” “对啊,杨大哥你怎么会来洛阳?”好像说了这么久,杨过还没说到小龙女怎么会不见,既然尹志平并没有得逞,后面这些事应该都不会发生才对。 杨过叹了口气道:“尹志平被我撞见,自然是心虚不已,与我打了几招就逃走了。我给姑姑解开穴道,姑姑说要当我妻子,当时……当时我真没有想过让她当我妻子,我……姑姑一气之下就离开了终南山,我找不到她啦!” “原来还有这番前因后果,”程英叹了口气,小龙女和杨过之间,果然是注定的坎坷多难么!“杨大哥,我并不十分确定金小姐是不是你姑姑,但我们两人比你先来洛阳城,知道的也比你多一些。金小姐名唤金湘湘,是洛阳首富金满园的独女,这是整个洛阳城都知道的事。” 耶律齐道:“不错,据杨兄你所说,金小姐的性情和你姑姑确是不像,会不会只是人有相像?” “唉,我现在也不确定了。” 程英道:“不如杨大哥先在洛阳呆两天,等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做打算。” “也好。” 两人带着杨过回到了客栈,耶律齐说要帮杨过疗伤,程英也就回了自己房间,午饭也是叫小二送到房里的。吃过饭把前几天在街上小摊买的志怪来看,打发下午的时光,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耶律齐来敲门,程英才出了房门。 吃晚饭的时候听说晚上洛阳城还有灯会烟花和各种表演,热闹非凡,程英来了兴致,问杨过和耶律齐去不去,耶律齐自然是一口答应了,杨过说自己没有心情,程英便也没有强求。 第41章 华灯初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因为花灯会的缘故,今晚的洛阳城十分热闹,到处挂着各种各样的灯笼,灯光透过灯笼外的彩纸,发出不同颜色的光,像极了现代的霓虹灯。 空中传来悠扬的笛箫声,一盏盏孔明灯冉冉升起,在半空中闪烁明灭,游人手中提着灯笼,笑语盈盈。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果真是要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这种意境。 牡丹花开,姚黄魏紫,引得洛阳游人不绝,游花市,赏花灯也成了习俗,花灯会上有不少少男少女结伴而行,也有不少是在花灯节上认识的,因此成就了一段良缘。 列肆千灯争闪烁,长廊万蕊斗鲜妍,花灯会上处处都摆设有牡丹花作为装饰点缀,灯花相映,美不胜收,比起白天,又是另一种繁华。 程英以前也没见过如此盛大的灯会,耶律齐也是头一遭,两人自然处处感到新奇。舞狮,龙灯,踩高跷和各种变戏法的,看得人目不暇接。 “耶律齐,走,我们去那里看看!”程英拉着耶律齐的衣袖就往前跑。 “灯笼外面还贴了张纸,这就是你们南方的灯谜么?”耶律齐虽长于北方,但在一些描写南方风俗的本子上,曾看到有关描写。 程英抬头看去,是一只金鱼形状的灯笼,外面贴着张写有几行字的纸,念道:“‘两眼如灯盏,一尾如只钉,半天云里过,湖面过光阴。猜一动物。’是灯谜没错了。” “眼如灯盏,尾如盯,这说的应该是蜻蜓吧?” “唔,这说的还挺贴切,我猜也是蜻蜓。”程英笑着伸手去把写有谜题的纸揭下来,果然在纸的背面写了答案。 “我们再看看别的。”抬眼望去,周围挂了很多灯笼,有些贴着写有谜题的纸,有些已经被人揭了。 “‘一家分为两院,弟兄姐妹众多,多的要比少的少,少的反比多的多。猜一物。’”耶律齐念出声,思索了良久道:“这是何物?”多多少少的,着实难猜。 程英也一头雾水,只能如实说:“其实我也没想到。” “答案是算盘!”正当两人苦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有一清脆的声音从后方传过来。 程英闻声转过头去,见这人少年公子的打扮,身穿一袭白衣,头上用玉冠束发,看起来像是谁家俊俏的小公子,无奈声音还是透露出了“他”的身份,可不就是白天才见过的金湘湘么!身边跟着一个男子打扮的人,但看身量,分明也是个女子。 可见武侠视里面说的女扮男装还没人认出来,这实在是太假了!就看金小姐这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来女子。 正在程英打量她的时候,金湘湘也看清了两人的脸,惊呼道:“是你们!”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金小姐了!”程英笑眯眯道。 金湘湘对两人的印象就是和白天那个奇怪的人是一伙儿的,于是看向程英的眼中带着警惕和戒备,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只是来洛阳游玩的普通游人,白天在盛会上见到金小姐,我们的一位朋友以为你是他的故人,才会生出后来的误会!”耶律齐道。 金湘湘看耶律齐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并不像坏人,心中仍然将信将疑。 程英也不管她信不信,无意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而是指着贴有刚才谜面的灯笼道:“金小姐刚刚可是说这答案是算盘?” 金湘湘道:“算盘分上下两部分,上面两颗算珠,一珠当五,下面五颗算珠,每珠当一,不就是多的比少的少,少的比多的多么?” “这么说来,还真是算盘!金小姐果然聪明!”程英状似恍然大悟道,眼睛在她指尖瞟过一眼。 金湘湘得意道:“当然啦,算盘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 程英微笑,心中却是明了,金湘湘生在商贾之家,之前就听说她很会做生意,想必从小就和算盘账簿打交道,耶律齐也不笨,当下就明白程英这么问有试探之意。 “金小姐今晚也是来赏花灯的?”堂堂首富的女儿,出来看个灯会只带了个丫鬟,两人还故作男装打扮,真有些奇怪啊? “花灯会热闹非凡,自然不能错过!”金湘湘道。 程英道:“花灯会上人员混杂,金小姐身边只有一人陪同,可千万小心了!”虽然心里面觉得金湘湘肯定是为了别的事,但她委实也没有多大兴趣知道,只好意提醒了一句。 “谢谢姑娘好意,那我就先告辞了!” “告辞!” 两人随着人流接着往前走,程英笑道:“可惜杨大哥没跟我们一起出来!” “我看这金小姐并不是杨兄要找的人。”耶律齐道。 “哦?你又不认识她,怎么看出来的?”程英倒有些好奇,刚才没见他说几句话,难道光凭看就知道金湘湘不是小龙女了? 耶律齐道:“一个人要突然变成另一种身份虽说不是不可能,但洛阳首富的女儿谁人不知?并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换个人的。刚才你不是试过她了么,怎么还反问我?” 程英点头道:“不错,她刚刚说到算盘,我就觉得她是真的金湘湘了,所以特地留意了她的手,虽然不很明显,但指尖还是能看出有些薄茧,是常年拨弄算盘所致,而并不像练剑的人指节处会生茧。杨大哥看来是找错方向,也找错人了。” “也不知道杨兄何时能找到龙姑娘!”耶律齐叹了一声。 “我想,不会很久吧!” 这时候,伴随着震天的炮响声,一点一点的星火上升到了半空中然后爆炸开来,在天空中盛开出绚烂的火花,花瓣如雨,把洛阳城的半边夜空装点得光彩夺目。 “好美的烟花!”程英不由自主地向天际望去。 “放烟花啦!”人群众也发出呼声,大家纷纷往前面跑去,程英被人群一冲,只能跟着人群一直往前,耶律齐转眼就看不到人了。 “阿英!”耶律齐大声喊,声音一出口就被周围的人声和烟花爆炸声湮没了,他只能穿梭在人群缝隙中,寻找程英的身影。 第42章 灯火阑珊 程英被人群挤着一路往前走,好不容易寻了一个间隙,灵活地溜了出去,大大的喘了几口气。看见后面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当然,有一部分是跟她一样,被冲过来的。天哪,这么多人,也太凶残了吧! 以宋朝的制造水平,这么盛大的一场烟花其实需要花费很多的物力和精力,自然也就不多见,今年还是因为金满园出资,才有的这场烟花,很多人是第一次见,自然新奇不已。 也不知道耶律齐是不是也跟她一样不知道被冲到什么地方去了,程英决定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姑娘,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声音有点耳熟,只见他半边脸的轮廓被灯光照亮,另外半边隐没在黑暗之中,可不就是白天才见过的欧阳息么! “我们见过么?”鉴于此人在程英心中的印象就是品行不良以及和金轮法王是一路的,自然被她划为危险勿近的行列,此刻见到当然是装不认识。 “哦?”欧阳息挑眉,眼中笑意浅浅:“姑娘忘了么?咱们白天才见过面。” 程英撇了撇嘴,道:“我白天见过的人可不少,哪能每个都记住,至于你是哪一位,抱歉,我实在没印象了。” 欧阳息轻笑一声,“在下欧阳息,西域人士,生平爱好嘛……”一双桃花眼中泛着亮光,看向程英时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最喜怜香惜玉。” “原来是欧阳公子!”程英暗想,这人果然厚颜无耻,风流轻狂绝对不会输给当年的欧阳克。 欧阳息笑得温和无害:“不知姑娘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又不想认识你,自然没必要告诉你。”程英冷淡道。 欧阳息平日见多了温香软玉,见她冷着一张脸,更觉有趣,忍不住就想往上凑,“在下已经自报姓名了,姑娘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才公平。” 程英环着双臂,冷冷地看着他,道:“名字可是你自愿说的,我并没有说要和你交换,当然就不存在公不公平,如果欧阳公子觉得亏了,那我可以只作没听到。哦,对了,我这人向来记性不好,兴许回头就忘了!” 欧阳息抽了抽嘴角,他的行情已经变这么差了么,“姑娘好像对在下有种……莫名的敌意?” “欧阳公子想多了,我跟你素未谋面,又怎么会对你有敌意呢?”程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今晚夜色甚好,我就不打扰欧阳公子的雅兴了,告辞!”说完,目不斜视地从欧阳息面前走过。 欧阳息用手捋了一把垂在肩上的头发,看着这个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的姑娘,若有所思。 “哈哈,想不到还有欧阳公子搞不定的姑娘!”洪亮的笑声从欧阳息身后传出,一瘦一胖两个人影从暗处走出,说话的正是那个高瘦的人。 “国师怎么也来了?” 金轮法王道:“洛阳城今晚如此热闹,老衲自然也要出来看看,方才不虚此行!倒是欧阳公子,今晚怎么没有美人相伴?” “再美的美人,天天早晚对着,也会腻味。”欧阳息摇头叹气道。 金轮法王笑道:“欧阳公子身边的美姬个个绝色,若她们都无法入公子的眼,怕是很难有人能够入公子的眼了!” “这倒也是未必!”欧阳息嘴角上扬。 “若说美人,金满园的那位女儿倒是长得很美。” 欧阳息点头笑道:“金小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过,欧阳以为国师心中只有朝廷和武道,没想到……”话只说到一半,欧阳息就用折扇掩唇,这戛然而止的,有些耐人寻味。 金轮法王愣了一下,大笑道:“欧阳公子不要拿老衲开玩笑,老衲是出家人,怎会又那些心思!倒是金小姐这般美貌还是没能入你的眼?” “确实是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女子,只是怕,若真惹了,会有些棘手。金满园是什么人,这些年家财万贯,为人又仗义疏才,不仅与蒙古高官有结交,与中原武林人士也有往来,我若去招惹了他女儿,那就真只能回西域去了!”欧阳息为人虽风流,但也知道分寸。 “没想到欧阳公子心中还有这番考量!”这让金轮法王有些意外。 “这是当然,我虽然爱美人,但若会给自己惹麻烦,这美人再美,也是万万碰不得的。” 金轮法王摸着胡子道:“说的不错。老衲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刚接到霍都传来的消息,下个月郭靖黄蓉等人将在大胜关陆家庄举办英雄大会,要选出一位武林盟主,统领群豪,与我蒙古大军相对抗。我已传信给他,让他先行赶往大胜关,我和达尔巴立马动身前去与他会合。” 欧阳息沉吟道:“英雄大会,郭靖,黄蓉,也是时候去会会他们了,欧阳定当与国师共赴陆家庄。” “好!” 甩开欧阳息之后,程英加快了步子,打算如果遇不到耶律齐的话就直接回客栈去了。要说这洛阳城也不算小,怎么看个灯会还能碰上金湘湘和欧阳息。 突然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金湘湘女扮男装难道就是出来会欧阳息?越想越觉得可能,程英开始自行脑补,金湘湘长得美如天仙,欧阳息一副风流贵公子的长相,两人互相看对眼了,相约看个花灯,花前月下的。略去欧阳息风流秉性不谈,单纯从外貌上来说,还是挺登对的。 不知不觉地,走了有一段路,这处的人也没有刚才来时那么多,许是时间有些晚的原因,给她一种灯火阑珊的感觉。 不经意地抬眼,一抹高大清冷的身影映着灯光,闯入了她的视线。她的步子变得轻快,直到这抹身影越来越清晰,“喂,耶律齐!” 耶律齐转身,见程英微笑着站在灯下,温暖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嘴角一个浅浅的梨涡,整个人带着一种温婉而又俏皮的感觉,他突然觉得心口有一些发热。 “阿英,我在这里等你。” 第43章 个中曲折 这本是一句平常的话,却不知为何,程英心中突然觉得非常温暖。她和他之间只隔了一尺的距离,他的脸在灯光中轮廓异常清晰,她看到他清俊的眉眼,他温暖的双眸中还映着她的身影。 不知不觉,这仿佛成为一种习惯,习惯他的温柔相待,习惯他的细心体贴。程英想到,原著中,他后来娶的是郭芙,那位任性娇蛮又极富有正义的郭家大小姐,想到他会以更多的耐心,体贴去包容和爱护她,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勾了勾嘴角,漾出一丝微笑道:“走吧,回客栈了。刚才从前面一路看过来,也没瞧见什么新奇的东西。” 耶律齐笑道:“灯会就是看个热闹,无非就是这些节目,你若觉得累了,咱们就早点回去吧。” “还真有些累了。”说着程英就一个人走在前头。 “阿英!”耶律齐突然从背后叫住她。 “啊?”程英回首,望着他。 耶律齐脸上笑意浅浅,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她:“我知道你喜欢小玩意儿,这是过来找你的时候看到的,送给你。” 他摊开的手掌上,掌心里赫然躺着一对用红线编织的绳子串在一起的银色铃铛。铃铛上还刻着精致的图案,十分小巧可爱。 程英见了心中也喜爱,从他手中接过:“这铃铛做工还真精细,谢谢你啦!”,她将红绳绕在指尖,松开手,两个铃铛自然地碰到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见她欢喜,耶律齐眼中笑意加深,看着她的目光愈发温柔,“你喜欢就好。” 程英晃了晃神,连忙别开脸,右手一收,将手中的铃铛放在身上收藏好,转身道:“那个,快回去吧,再晚些客栈都要打烊了。”然后快步走在前面。心想,这货这种眼神是啥意思!一定是我想多了!步子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与耶律齐拉开了一段距离。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耶律齐觉得十分可爱,立马快步跟上,“知道今晚大家都会出门去看灯会,客栈应该不会很早打烊。” “……” “对了,还有件事,我想你肯定不知道。”耶律齐人高腿也长,所以没几步就追上了程英。 “什么事啊?”程英没抬头,顺着他的话就往下问。 “有关金小姐的。” 虽然已经知道金湘湘一定不是小龙女,不过关于她的事,程英依然很有兴趣,“有关金小姐的什么事?” “这是适才在买铃铛的时候,从摊主口中无意得知的。原来金小姐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是镇上的一个教书先生,两人还两情相悦。” ……不是欧阳息么,她刚才还以为两人借由花灯会私会呢。等等!如果不是欧阳息的话,那她就是出来和那教书先生私会的? 耶律齐见程英脸上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又是释然的表情,“阿英,你在想什么?” 程英回过神来,“没事,想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怎么会和你说这些?” 耶律齐笑道:“这就要说到白天咱们在牡丹盛会上露脸的事情啦,正好被他认出来了,他自称是那位教书先生的邻居,两三句话就扯到金小姐和那个夏先生的事了。”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巧!那,夏先生又是怎么一回事?”堂堂金家的大小姐,原来是看上了一位教书先生。难怪她记得白天金湘湘在台上有些神不守舍,看来是没等到意中人来。 “据那位摊主说,夏先生原是位落魄书生,家中还有个体弱的寡母,为了照顾他母亲,夏先生没有去考取功名,而是在镇山当起来教书先生。对了,听说他还作得一手好画。” 程英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金小姐出的题是要各位作画一幅,原来是为了爱郎!还有那五十两黄金,若夏先生能夺魁,不管能不能得了金满园的青睐,至少能得了那彩头,也好让她母亲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耶律齐点头道:“对。金小姐着实还花了不少心思,想来这位夏先生也是个有骨气的人,不过却让金小姐这番心思都白费了。” “我说书生就是满脑子迂腐的思想,五十两黄金又不是白送给他的,真赢了不也是他应得的么!还是他自己担心技不如人才不敢去的!”在程英看来,这个夏先生就是自命清高。 “这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边走边说,程英倒也忘了刚才的尴尬。 到了客栈,程英回到自己房中,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眼前又浮起了耶律齐那张嘴角带笑的脸,想起自己上楼之后头也不回就进了房间,脸上有些微微发热。为何她今天独独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有那么一丝……说不清的情愫在里面?程英使劲儿摇了摇头,耶律齐明明是对谁都这样,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因为晚上睡得并不好,程英第二天醒的比较早,刚出了客栈的门,就闻到空气中残留下来的昨夜鞭炮燃放过后淡淡的味道。繁华的洛阳城,果然只有在清晨的时候是最清净的,街道上人零零星星的,除了早起的摊贩,就是远行的人。 “程姑娘,早啊!”乘着徐徐的晨风,杨过的声音从背后传入她的耳中。 程英转过身,果然看到了,“杨大哥,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在古墓中跟着姑姑学武功的时候习惯了,所以一到这个时辰,自然就醒了。”提到小龙女,杨过神情又有些寥落。 “杨大哥,你还在想你姑姑的事?” 杨过长叹了一声,道:“我和姑姑失散了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来,我一直沿途寻找她的踪迹……” 程英突然想到昨晚遇上金湘湘的事,连忙打断杨过:“对了,杨大哥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杨过顿住,道:“你说。” “昨晚,我和耶律齐去看灯会,遇上了金小姐……”程英正想将遇上金湘湘的事情和那姓夏的教书先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也好让他明白金湘湘的确不是小龙女。 “程姑娘,”杨过打断道:“谢谢你!不过我昨晚上已经想明白了,那位金小姐断然不会是我姑姑的,白天我也是急糊涂了,看到她长得和姑姑一样,一时激动。仔细想想,除了容貌,神情气度和看我的眼神的确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我也是想和你说这个,既然你心中明白,就不需我多言了。”程英微笑。 杨过笑道:“不过还是要谢谢程姑娘!” “杨大哥不必客气。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姑姑既然不在这里,我就去别处找找看。” 程英低头想了片刻,道:“杨大哥是否想过,像你这样毫无方向头绪地寻找,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姑姑?这天下消息最灵通的莫过于丐帮,或许,我们可以去襄阳找丐帮的黄帮主相助。” “程姑娘和黄帮主还有交情?”杨过有些惊讶。 “实不相瞒,说起来黄蓉黄帮主还是我的师姐,只不过一直未曾登门拜访,这次倒是可以和杨大哥一起去郭府,顺便拜访一下郭大侠和郭夫人。” “程姑娘一番好意,那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少时曾得郭伯伯和郭伯母的照顾,郭伯伯和我的生父是结义兄弟。我原本也想过去找他们,只是……”杨过欲言又止。 程英知道杨过心中在怀疑,杨康的死与郭靖黄蓉有关,但郭靖之前对他的确是多有照顾,视如己出,使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他自小跟着母亲穆念慈长大,穆念慈为了让他健康成长,便告诉他父亲是个好人,对于那些旧事从未向他提及过。杨过自然以为能和郭靖结拜的杨康一定也是一个大英雄,突然被告知父亲是被他敬爱的郭伯伯郭伯母害死的,心中难以接受,对郭靖黄蓉也生出了嫌隙。 “既然杨大哥和郭大侠夫妇有这番渊源,不如这次和我一起去襄阳郭府,一来可以托郭夫人打探你姑姑的下落,二来,你们已多年不见,也可以叙叙旧。” 杨过心想,自己对父亲的死心中一直有怀疑,不如就趁此机会问问清楚,也免得因为轻信了旁人的话而对郭伯伯郭伯母多有误会。若查探出真的和他们有关,那么他无论如何也是要报了这个仇的。 “还是程姑娘想得周全,那我们便一同去襄阳吧。”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清晨的阳光细细密密地斜着洒下来,洛阳城即将恢复繁华与热闹。 “杨兄,阿英!原来你们早已起了,难怪我刚才敲门都无人应答。”耶律齐才出门,就看到程英正倚着柱子和杨过聊得正投入,不由眸光一闪,随即出声打断两人。 耶律齐今日穿了一袭墨色衣衫,将平日那身温润气质尽数敛去,而显得英气勃勃。 “耶律兄,早!”杨过打招呼道。 程英道:“今天正好醒得早,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了杨大哥,就随便聊了几句。对了,耶律齐,你以前不是就说想见郭靖么,这次我们就去襄阳怎么样?” “我正好可以去襄阳找郭伯母帮忙寻找姑姑的下落。”杨过也开口道。 耶律齐道:“我向来敬仰郭靖郭大侠为人,此次去襄阳若能结识一番,必然大有裨益。何况这次还能助杨兄寻找龙姑娘,我们不如尽早启程吧。” 程英点头道:“也好,襄阳离洛阳也有段路,咱们尽快启程,我去买些干粮,然后收拾行李,即刻出发。” 第44章 近墨者黑 置备好了水和干粮,几人收拾了行李,到楼下结了账,就准备出城前往襄阳。 “耶律兄,你怎么随身还携带着弓箭?”杨过自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耶律齐背上背着弓箭,不免有些奇怪。 耶律齐将弓箭取下来,道:“我从小就熟习箭术,咱们这次去襄阳,沿途多要在野外度过,带着弓箭我也可猎些野兔野鸡。” 杨过笑道:“抓野兔野鸡何必用弓箭这么大费周章。我出古墓玩的时候经常抓了兔子烤了吃,可总结出些心得来了,这路上要抓兔子就尽管交给我好了。” 耶律齐笑笑,不说话,只低头将箭囊里面的箭整理齐了。 程英暗暗瞄了他一眼,腹诽道,就你这箭术,用来抓野鸡野兔的,真的是白瞎了。不过也好,一路上的吃食,可以不用愁了。 洛阳距离襄阳大概四百公里左右,按照常人速度的话,一天差不多能走三十多公里,程英等人虽然练过武,能用轻功赶路,但也多不了多少。何况根本没法一路都提气用轻功赶路,又不是玩命。三人就买了马匹,用以代步,也好省些力。 出了城门,一路往南走。时值三月暮,气候温暖,阳光和煦,这种天气,果断是最适合踏青和远行。 坐在马背上,将周围一切尽收眼底,程英终于明白电视剧的侠客为什么都喜欢骑着高头骏马仗剑江湖,这种在高处俯视众人的感觉真的是不错。 耶律齐在蒙古长大,骑马自然不在话下,他将弓箭挂在右侧的马鞍上,上马动作十分利落流畅,坐姿看似随意,平常至极,却十分标准,一身墨色衣衫衬得他气质更加沉稳内敛。 再看杨过,却是十分随性,随意地晃动着缰绳,嘴角挂着一抹散漫的笑。 “对了,耶律兄,耶律这个姓可是契丹族皇室的姓氏?那你契丹皇族的后裔?”杨过突然想起问这茬来了,显然就是一路无聊给憋的,于是就没话找话说。 “不错,我身上流的的确是契丹族的血液。杨兄难道不喜与契丹族人结交?”耶律齐与他开玩笑道。 “哈哈,”杨过大笑了两声,“怎会呢!我杨过结交朋友只看志趣相投,管他是汉人也好,蒙古人也好,契丹人也好,哪怕是神仙妖怪都好!” 耶律齐也仰天大笑:“杨兄果然爽快!契丹已经亡国,契丹皇族也已不复存在了。我不知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在我看来,姓氏,不过是祖先留下的一种符号,汉人,契丹人,蒙古人,又有什么分别!” “难得耶律兄你这么豁达!” 程英在一旁听得囧囧有神,这两人还互相夸上了,就差一起仰头干一杯了,程英丝毫不怀疑,如果面前有酒的话,那两人绝对会这么做的。 “耶律齐,问你件事!” 这边耶律齐和杨过正相谈甚欢,程英突然插了句话。 “嗯?什么事?”耶律齐顺着问。 “你胸口有刺青么?”程英妹子正常了很久的思维,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啊?”耶律齐似是没有听清。 于是程英重复了一遍,并且不厌其烦地详细解释道:“我问你胸口有刺青么?听说契丹族的都会在胸口刺个图腾,你胸口是不是也有?”天龙八部中萧峰的胸口不就有个狼头纹身,康敏等人就是利用这个揭穿他契丹人的身份。后来萧远山和儿子相认的时候,扒开衣服,看到两个一样的刺青,仰天嚎了两嗓子,然后父子相认。 看她的表情,还真像是很好奇的样子,耶律齐轻咳了两声道:“原本是该有的,不过我出生的时候,契丹已经亡国,父亲在蒙古朝廷拜官,就没必要在身上纹图腾了。” 杨过戏谑道:“程姑娘,你怎么突然对耶律兄身上有没有刺青这么感兴趣?” 程英急辩道:“哪是我感兴趣啊!是我……我突然想起来在书上看到过有这段记载,顺便问问,再说这个话题可不是杨大哥你先提的么!”程英眼光无意间扫过耶律齐的胸膛,明明还隔着几层布料,什么都看不到,她的脸还是红了一红。 她本就肤色很白,脸一红便格外明显。程英心中暗骂自己,明明又没什么想法,有什么好心虚的,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程姑娘,我可没说什么啊!刚刚不过是对耶律兄的姓氏有些疑惑,胸口有没有刺青可是你问的。”杨过偏生还打趣她上瘾了,本来路上就无聊的很,自然是要找些乐子,程英妹子很不幸地自己往人家枪口上撞。 程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没事问什么刺青的事,让他们两个哥俩好干杯酒好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决定装没听见。 耶律齐俊雅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半真半假地叹了一声:“可惜我胸前的确没有刺青,看阿英这么有兴趣,倒是不妨让你仔细研究一番的!”说完,脸上的笑意大大加深。 程英觉得一个雷劈了下来,这下便是她要装柱子装没听见也不成了,她用以假装淡定的表情瞬间破功。这货还是耶律齐嘛!真的是嘛!难道真的是近墨者黑!不过这和杨过认识才多久,就被传染得这么彻底! 就在自己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就这么突然被调戏了么! …… 等等,好似哪里不对……这个还需要准备的么? 这什么跟什么,程英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混乱了,抬头看那个罪魁祸首,杨过却是一脸无辜,好似在说,这跟我没关系。 程英郁卒,缓缓地呼了口气后,十分平静地对耶律齐对视,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不错,有长进了!” 耶律齐看程英的表情不过片刻,变了好几种,强忍住眼底的笑意,但嘴角还是微微地动了动。心想,还是见好就收吧,真把她给惹炸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后果不明,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尽管,心中有那么点小期待。 第45章 藏边五丑 行了一日,日头已微微西斜,一眼望去能看到几片树林,完全看不出有人烟,如此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来今晚是要在野外露宿了。 耶律齐轻收缰绳,将速度渐渐放慢,杨过和程英也随之勒了缰绳,慢了下来。 “我们下马休息吧,行了一天,马也有些乏了,天黑之前是肯定找不到地方住宿了,此处地形平坦,又靠近水源,不如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程英往周遭看了看,虽然多树木,但也还算干净,不远就有一处湖泊,需要用水起来也方便。这也不是她第一次露宿野外,程英点了点头,进了林中,拉引了缰绳让马往偏处走些,下马后将它拴在临近的一棵大树上。 杨过和耶律齐也各自下了马背,牵了马到一旁拴住。 “耶律兄,现在天色还没黑,我们去找点食物。” 耶律齐正将弓箭从马背上取了下来,闻言笑道:“好,我们去林子深处看看,说不定能寻着些野味。”转身对程英说:“阿英,那你就留在这里看一下行李和马匹,然后等我回来好么?” “没问题。”程英一口应道,随即将两人的行李接过,接着说:“这里就交给我好了,你们去寻食物,我先生火。” “好。” …… “这老乞丐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正当杨过和耶律齐准备出发去林中寻食物的时候,听到林子那头传来人声。练武之人耳力都是极佳的,即使相隔有些距离,也能听得清楚。 “莫非林中其实有人住?”杨过往那头看去,既然有人,说不定有地方可以借住一晚,总好过在野外过夜,正准备和耶律齐过去看看。 “老乞丐三番两次坏我们的事,这次还剃了我的眉毛,着实可恨!如果他落在我手里,老子一定杀了他!” 原来不止一个人,看情形,像是来寻仇的。三人皱眉,不由凝神细听。 “三哥放心,这次我们五个联手,还怕打不过那个老乞丐!抓到他,要杀要剐都由你!” 那几人闻言哈哈大笑,又有一人道:“就是,我就不信合我们五人之力还对付不了他!” “别大意,老乞丐的武功深不可测,连师祖都未必是他对手。我们没必要为了取他性命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师父说了,只要能重伤老乞丐,让他无法参加下个月的英雄大会,就算大功一件!” “大哥说的对,不如这样,这老乞丐不是向来一副光明正义的作态么,咱们三人将他缠住,老四和老五趁机暗算,我就不信他不中招!” “二哥此计甚妙!”其余几人称赞道。 七嘴八舌的,说得人头都晕了,被称为大哥的那人不耐烦道:“好了,快别废话了,赶紧找到老乞丐!” 原以为是遇到林中有人家,其实只不过是江湖中寻仇的,而且听着手段还不怎么入流,他们提到的英雄大会又是怎么回事? 一直听他们说老乞丐,程英就觉得熟悉,又从交谈中发现他们是五个人,又说什么师父师祖的时候,程英却是弄明白了,这五人就是藏边五丑。 “程姑娘,你刚听清楚了么?他们说要暗算个什么人,阻止他去参加英雄大会。”杨过从不说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小时候自穆念慈死了之后小偷小摸的事情也做了不少,但对这几人说的暗算偷袭的事情却是嗤之以鼻的,他自己也是不屑做这些的。 “我似乎听到他们说的是暗算‘老乞丐’?那不可就是丐帮的人?他们要暗算丐帮的谁,不让他去参加英雄大会?”耶律齐道。 程英笑道:“我听见了,不过还真是要谢谢这五个人呢!” 耶律齐和杨过疑惑不已,这事跟他们好似没什么关系,她怎么说谢谢他们。 程英看出两人的疑惑,笑问:“你们说丐帮身份最尊贵的是谁?” “自然是帮主,那就应该是郭伯母了!”杨过抢着答道。 程英摇了摇头,望着他道:“黄帮主虽然是丐帮帮主,但也称不上一个‘老’字,还有一个人的声望在她之上,你说是谁?” “是洪七公!” 这回不光是杨过,耶律齐也同时答道。 “洪七公洪老前辈的确是丐帮中最有声望的人,而且武功高强,这四人想要暗算的是他!”丐帮洪七公侠肝义胆,他的事情耶律齐也是听说过的,而且十分敬仰,只不过洪七公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一直无缘得见。天下五绝,王重阳已经离世,其余四人他也都没见过。 “以洪老前辈的武功,这五人知道光明正大地打斗一定会输,所以才说要暗算于他。”杨过知道这五人暗算的对象是洪七公,就对他们更加不齿,“不过既然他们想害洪老前辈,程姑娘你怎么又说谢他们?” 程英笑道:“自然是谢他们让我们不用走冤枉路了。”杨过和耶律齐并不知道英雄大会的事,如果按照原著来的话,这场英雄大会该是在大胜关陆家庄举办。程英之前也不知道英雄大会就在下个月,如果不是今天偶然从五丑口中得知了,他们一路南下去襄阳岂不是刚好扑了个空。 耶律齐见程英神秘兮兮,若有所思。他经常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事情,在自己尚且不明情况的时候,阿英却似早已洞察先机一般。 这告诉我们,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是很准的。 程英若不是灵魂穿越过来,早已知晓原著,其中很多关节也不可能想通。就像这次,藏边五丑是达尔巴的徒弟,金轮法王的徒孙。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得知,他们这次是想阻止洪七公参加下个月的英雄大会,金轮法王必是已经亲自动身前往扬州大胜关了,对这次的英雄大会志在必得。若说威望,洪七公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大侠,若能由他领导江湖豪杰对抗蒙古,必定江湖上下一心,这对蒙古而言是成了一大威胁,所以才会想法儿除了洪七公,至少让他受伤无法参加这次的英雄大会。 但是金轮法王未免也想多了,洪七公从丐帮帮主之位上退下来,就表明自己并不想管这些俗事,只想一人逍遥江湖,顺便行侠仗义。虽然原著中洪七公在英雄大会之前就去世了,但在她看来,即便洪七公还在,多半也是不会去的。 见程英半晌不说话,杨过忍不住道:“程姑娘可否说得清楚些?” 正当程英在想该怎么把这事说明白的时候,藏边五丑也走近了,刚才隔得远,他们没留意周围的情况,没发现林子这头有人,这会儿离得近了,也听到了人声。 “有人!”藏边五丑面面相觑,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一致往声音处奔去。 第46章 以彼之道 藏边五丑奔至程英等人跟前,仔细打量,见是年轻的两男一女,而非洪七公,看着三人带了行李和马匹,看起来像是赶路的人,便也渐渐放松了戒备。 程英等人也在打量这五人,他们人手一把同样的大刀,其中一人被剃了眉毛,显得有些滑稽可笑。这五人容貌虽生得难看,但也不真的那么不堪入目,“丑”字大约更多的指的是他们的行径。 其中一丑道:“赶路的,你们可见过一个老乞丐经过这里?”听声音是五丑中的大哥。 “老乞丐,长什么样子的?”杨过似很有兴趣地问。 大丑道:“头发,眉毛胡子全白,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 “哦……”杨过把尾音调子拉得高高的,五丑以为他见过,心中一喜,正想询问这老乞丐去哪里了。 没想到杨过“哦”过之后,道了句:“没见过!” 这不是耍着他们玩么,另一丑怒道:“你!” 杨过环着双臂,睨着五丑,凉凉道:“你什么你啊,老乞丐我是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五只臭虫!”然后像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来回看这五人。 程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连耶律齐也握拳抵唇轻笑,杨过果然性子古怪刁钻得很。 藏边五丑知道杨过此言是在暗骂他们,还不及细想这小子跟他们有什么过节,就挥刀怒道:“臭小子,找死!” 杨过灵巧地避过,嘴上仍旧不饶人,抽空还不忘对着耶律齐和程英喊:“耶律兄,程姑娘,你们闻到臭味了么?” 耶律齐笑道:“的确是有臭味。” 程英装作掩鼻道:“可不是嘛,简直臭不可闻!” “你们!”五丑见这三人有意挑衅,心中更怒,原本五人挥刀皆向着杨过招呼去,见状又从中分出三人来对付程英和耶律齐。 耶律齐将弓箭扔到一旁,便以左右互搏术应对,程英袖中的玉箫也抽出,使得是桃花岛的玉箫剑法。 五丑的武功皆师传一脉,却各有深浅,不过武功路数都是一样的。这五人内力也颇有些门道,若让杨过一人应对,几招下来就会落败。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这五人的对手。但所幸现在他们五人分开了打,便也不足畏惧。藏边五丑之所以难缠,也在于他们是五个人,五人分开的功力并不和五人合力等同,这不是简单的五人功力相加。这五兄弟常年在一起,共同对敌时的互相配合默契自然不言而喻,力量更加大,这和全真教天罡北斗阵的道理是一样的。 但因为五丑见杨过等三人不过乳臭未干,心中轻视,就分开了打他们。耶律齐用左右互搏术,本就相当于一人可当两人用,程英也只需对付一人即可,一支玉箫使得潇洒写意,杨过用的玉女素心剑法,但没有小龙女在身旁,威力减了不止一半,但对付两丑起来也不算特别困难。 藏边五丑见这三人很有些本事,心中警惕大作,下手也越发狠了,刀刀向三人致命之处砍去。 程英身姿轻巧,每次对方重重挥来,她轻轻避开,然后抬手反击,看似轻轻,却很难应对,对方处处掣肘,在她手上讨不到一点便宜。 对付耶律齐的那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以为两个打一个,一定能稳稳拿下了,却不想这小子竟然左右手能够使出不同的武功路数。原来耶律齐将老顽童教的左右互搏,通明拳和九阴真经皆杂糅了一些,在左右互博术上,左手使得是通明拳中的招式,右手则是九阴真经里的武功。他二人卯足了劲也没法打得过这小子,心里也暗暗着急。 相比之下,应付杨过的那两丑倒是比较轻松,杨过虽还未露败相,那两人心中有数,再过十几招,必定会露破绽出来。 “老四!”这边和耶律齐交手中一人突然喊。 只见与杨过缠斗的两人中的一个,藏边五丑中的老四,闻言抬眼望去,两人互看一眼,心中了然,手便向怀中摸去,取出来一个小小的物件,看着耶律齐的眼中闪过寒芒。 不好,程英想起来这几人的谈话,怕是要使暗招! 她身形一闪,顷刻绕到自己面前这人的身后,玉箫在他后背穴道重重一拍,那人向前踉跄几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同一时刻,那边的老四正瞄准了时机将一枚暗器朝耶律齐心口飞射来,只可惜暗器还没有碰到耶律齐的衣服,就被程英一手接住了。 这东西像飞镖又像箭头,更狠毒的是还带有像倒刺一般锋利的锯齿,被这种飞镖打中,拔|出来的时候,这些锯齿便会倒刺入肉中。 达尔巴体格壮大,可以说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怎么收的徒弟这般歹毒,性情反倒与霍都更相近些。 她三指拈着暗器,还好接暗器的时候没伤到自己的手指。她想也不想,反手就将这暗器向着它的来处甩了回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漂亮利落。 老四中了自己的暗器,哎哟了一声,不多片刻,软软地竟要倒下,原来这暗器上没有抹毒药,却抹了迷药,程英刚才并没有被暗器弄伤手,自然也就没事。 “老四!”眉毛被剔那人大喊一声,两人皆分神,分别中了耶律齐一掌一拳。 而与杨过打斗的也只余一人,看情形不对,略一慌神反而露了个破绽给杨过,被杨过在身上刺中了一剑。 藏边五丑各自身上都挂了彩,直到最后都不明白怎么会输在这三人手上。 “哈哈哈!几个娃娃打得可真精彩!”头顶上方传来笑声。 程英,耶律齐,杨过并藏边五丑都抬头望去,只见树枝带动着树叶晃动了几下,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一个须发尽白的老翁出现在他们面前,手拿一根竹竿,身上衣衫破烂,精神却十分好,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可不就是那藏边五丑追着喊着要打要杀的洪七公么! “是你这个老乞丐!”藏边五丑惊呼道。 “正是我这个老叫花!”洪七公笑道:“想不到你们这五人被三个娃娃收拾了,哈哈!”洪七公说着,身形一动飞速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 “你!废了我们的武功!”藏边五丑惊恐道,声音中带着颤抖。 程英等人俱是心中一惊,洪七公出手好快,根本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五人的武功就被他废了。 洪七公道:“今天你们五个运气好!你们呢,不是我打败的,如果我趁此机会杀了你们显得太不厚道,但是轻易放过你们,又不怎么甘心!老叫花就动手废了你们的武功,让你们不能再作恶。” 五人一身汗都出来了,废了他们的武功,真的会比杀了他们好吗?结了这么多仇家,万一来寻仇,真的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如果我是你们,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仇家自然找不到了!”程英见他们一脸惨白就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五丑看了一眼程英,又看看彼此,哀声道:“走!”相互扶着,跌跌撞撞地跑了。 第47章 九指神丐 喝退了藏边五丑后,洪七公转身面对着三人,道:“本来看你们三个小娃娃还有些担心,没想到一出手却发现,都是老叫花故友的传人!” 洪七公目光炯炯,虽然身上衣着破烂,也难掩一身正气,让人一见,亲切之中又生出几分敬意。三人纷纷上前以礼相见: “晚辈程英(耶律齐、杨过)见过洪老前辈。” 洪七公目光在这三人身上扫过一眼,点了点头,道:“小丫头,你是黄老邪的小徒弟吧,还有你们两个,”洪七公指着耶律齐道:“你一定是周伯通的徒弟,这个老顽童自己不学九阴真经,倒是把九阴真经教给了徒弟!哈哈!” 耶律齐颔首道:“晚辈正是全真派门下,周伯通的确是家师。” 杨过也是十分诧异,第一次得知耶律齐是全真门人,他一向厌恶全真教,不过想着耶律齐和那些牛鼻子道士却不一样,自然也不在他厌恶的人行列。 洪七公继而看着杨过,有些疑惑:“你用的剑法看着像是全真教的剑法,但武功路数却不全是全真教正宗,还夹杂着老毒物的招式,你的师父到底是何人?” 杨过一呆,半晌后幽幽道:“我……我没有师父。” 洪七公见他面有犹豫哀伤之色,摆手道:“好啦,你不肯说也就罢了!” 程英却道:“我们打得辛苦,洪老前辈你倒好,在上面看热闹!” 洪七公笑看着程英,道:“老叫花看藏边五丑不是你们三个娃娃的对手,那我就省些力气咯!” “洪老前辈,你这样捡现成的便宜真的好嘛!” 洪七公摸了摸胡子笑道:“我老啦,你们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年轻人该多出点力嘛!再说你们要打不过那五个丑八怪,黄老邪和老顽童多没面子啊!” “……” “好了好了,不说了,老叫花肚子也饿了,咱们寻点东西吃!” 耶律齐道:“洪老前辈您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林子里找些野味。”夕阳已经落下,再过一会儿天就该黑了,耶律齐说着拿了弓箭就往林子里走。 “耶律兄,我和你一起去。”杨过跟着过去。 耶律齐拍了拍杨过的肩道:“不用了,我用弓箭比较快,杨兄你跟洪老前辈在这里稍等片刻。” “那好吧。”杨过又返了回来。 于是杨过和程英两人捡了地上的枯柴断枝,准备生个火,洪七公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背靠着大树坐在地上,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样子十分惬意。 程英拿出火折子把柴禾点了,火燃起来之后接着一根一根地添柴。 不多久耶律齐就提着两只兔子回来了,放下弓箭后将兔子拿去湖边处理,程英见了,吩咐了声杨过注意一下火,就跟着耶律齐去帮他忙。 过了一会儿,两人提着剥完皮的兔子回来,这次耶律齐很自觉地将自己的剑贡献了出来,在洪七公和杨过不解的眼神中若无其事地将两只兔子穿了上去,放在火堆上烤。 天色已经黑了,四人围着火堆,烤着兔子。 洪七公喝了一口酒,看着杨过:“我看你武功还不错,既然你没有师父,老叫花就收你做个徒儿吧!” 这一下,不光是杨过十分诧异,耶律齐和程英两人也俱是一惊,程英虽然知道原著中洪七公就有过收杨过为徒的意思,没想到这次这么突然就提了出来。 耶律齐惊愕之余,心里也为杨过高兴,能够拜洪七公为师,是江湖中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两项绝技有多少人想学。 岂想杨过却无反应。 “杨兄……”耶律齐出声喊他。 程英也出声道:“杨大哥,洪老前辈说要收你为徒,你还不快答应?”虽然知道原著中杨过并没有答应,可这是多好的一个开外挂的机会啊! 杨过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道:“多谢前辈的好意,但我不拜你为师。” 洪七公、耶律齐皆大惑不解,除了杨过自己,也只有程英知道,他心中是念念不忘于小龙女。知他执拗,程英灵机一动,故意问:“我师姐黄蓉,和郭靖郭大侠也是洪老前辈的徒弟呢,杨大哥难道是怕拜了前辈为师,乱了辈分么?”程英看着洪七公笑道:“老前辈不知道,杨大哥与我师姐是旧识,要叫她一声伯母呢!” “杨兄可是介意这个?”耶律齐问道,心里却觉得不大可能,以他看来,杨兄并不像一个把辈分这种东西放在心上的人,这个从他要小龙女当他妻子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 洪七公恍然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黄老邪一向不在乎什么辈分,我老叫花也学一回他,不管那么多!” “并不是这个原因,程姑娘,耶律兄,你们知道,姑姑教我武功,洪老前辈的武功虽胜过我姑姑很多,我也绝不可拜第二人为师。”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程英状似恍然大悟,接着说:“听我师父说,郭大侠原也不只一个师父,在拜洪老前辈为师的之前就已经有江南七怪七位师父了,全真教的马钰马道长也教过他武功呢!” 洪七公点了点头,道:“不错,多拜一位师父,有什么要紧的!”还是程丫头的主意多,洪七公不得不承认,黄老邪教出来的人就是聪明,以前那个黄蓉就不必说了,用一手好菜哄得他教了郭靖这傻小子降龙十八掌,后来更是收了他们这两个徒弟。现在这个程丫头也聪明,他老叫花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收徒,被拒绝了多没面子。 洪七公打量着程英觉得这女娃真是不错,骨骼也清奇,可惜是黄老邪的徒弟,不好抢过来。不过他自己的绝技是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前者十分刚猛,不适合女子练,后者又是非下一任丐帮帮主不传的。虽然他也会各路的拳法掌法和其他武功吧,但算不上精,放在她面前的确是不够看的。他不得不承认,还是那黄老邪的什么落英神剑掌啊,玉箫剑法啊,要强上那么一些。 程英觉得洪七公这么看着她有些怪怪的,不过也不甚在意,而是好似无意地提及:“说起郭大侠,我还想起来师父说过,洪老前辈一开始只答应了教他武功,并不收他为徒。” 洪七公颇有深意地程英,起先还以为她是帮着他收了这个徒弟呢,现在看来,她是想着法儿让他教杨过那小子武功。 耶律齐也明白了程英的意思,虽然阿英对杨兄关心了点,让他心里有那么点小不是滋味,不过杨兄有龙姑娘了,阿英对他也一定不是那种意思。他想了想,跟着说:“杨兄,我看洪老前辈有心要传你武功,你也不要推辞了。洪老前辈又不是迂腐之人,必不会拘泥于师徒之名。” 洪七公一噎,瞪大了眼睛,这两个小辈是下了套让他钻啊,这样他不教杨过武功还不成了,那不就成了他们口中的迂腐之人。罢了罢了,他活了这些岁数,哪还在乎那些师徒名分的,趁这把老骨头还能用,就当是指导指导小辈喽! 连程英也忍不住对着耶律齐调皮地眨了一下眼,说得不错,关键时候还知道配合自己,她都要给他大大的点个赞了。 耶律齐接收到了程英的眼神,眼中也浮起笑意,勾起唇角,心情十分愉悦。 杨过喜道:“要是洪老前辈愿意指点一二,晚辈感激不尽!” 第48章 自带调料的七公 洪七公笑看着程英道:“你这个小丫头可真是古怪刁钻,知这小子不愿认老叫花为师,还想着法子骗我教他武功呢。” “洪老前辈可是答应啦?” “要老叫花教武功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既然不是我的徒弟,那我便不能将全套的武功教给你!”洪七公对杨过说。 杨过喜道:“便是能得前辈指导一招半式,晚辈也获益匪浅。” 洪七公道:“老叫花的降龙十八掌,就传你十二掌吧。” 杨过闻言便要下跪,洪七公将他拉住,道:“既然不是我徒儿,就不必行那跪拜之礼了,这权当是朋友之间指导武学。” 杨过起身深深地弯腰向洪七公拱手作了个揖,“多谢前辈!” 洪七公点了点头,看向程英道:“不用谢老叫花,要谢就谢程丫头,她鬼主意多!我问你,那些事可真都是你师父跟你说的?” 看着洪七公精明睿智的目光,似乎早已看透一些,程英眼珠也一转,笑道:“洪老前辈您这么英明神武,晚辈这些小心思在您眼里还不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啊!当然是知道您有意传授杨大哥武功,而他又不想拜师,所以想个通融的方法嘛。” 黄老邪什么人,没事又怎么会跟他小徒弟说郭靖那时候拜师的事情,必是这小丫头蒙我呢!洪七公哈哈大笑:“果然是黄老邪教出来的,和蓉儿那丫头一样狡猾。蓉儿当时为了她那个傻小子,做菜哄老叫花教他武功,一眨眼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洪七公说到往事,眼神都变得无比慈祥。 “若是洪老前辈想念师姐和郭大侠不如跟我们一道去大胜关陆家庄,下个月他们会在那里举办英雄大会。” 洪七公连连摆手道:“不去不去,老叫花懒得管那些俗事,我一个人东飘西游,寻访天下美食,岂不更逍遥自在?” 程英从包袱里取出小刀,耶律齐将正烤着的兔子伸到她身前,程英一边用刀子在烤兔上划几刀,一边说:“前辈有所不知,下个月的英雄大会旨在选出一位武林盟主来与蒙古人相抗衡,这藏边五丑这次正是奉了他们师祖金轮法王的命令来加害于你,好让你不参加英雄大会。” 这番话说下来,洪七公脸上半是了然半是疑惑,耶律齐和杨过心中却十分奇怪,因为他们事先并不知道有英雄大会的事,更遑论藏边五丑是奉了金轮法王的命令来害洪七公的事了,便是藏边五丑也没提及英雄大会是在大胜关陆家庄举行。 洪七公道:“既然有靖儿和蓉儿在,那英雄大会出不了什么事,选盟主是为了对付蒙古人,还有谁能比靖儿更合适,老乞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果然猜得没错,洪七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参加英雄大会。程英道:“其实晚辈本就打算去襄阳找师姐和郭大侠,既然得知他们去了大胜关陆家庄,那我也去这英雄大会看看金轮法王他们有什么阴谋。” 耶律齐问出心底疑惑:“阿英,你怎知英雄大会在大胜关举行?” 程英一怔,她知晓剧情,一说到英雄大会便知是在陆家庄举行,忘了这几人并不知道,一时嘴快忘了,她随口道:“当然是藏边五丑说的啊,你没有听到么?许是听漏了。” 耶律齐想了想,这也有可能,阿英一向心细,听得比他们仔细一些,也就没再细问。 程英低头给面前的火堆添了两把柴,耶律齐转动着剑柄,烤兔发出滋滋的响声,一阵一阵的香味飘出来,洪七公闻了眼睛大放精光,眼睛盯着那两只烤兔眨也不眨。 看着洪七公一脸馋相,程英眼角抽了抽,待会儿……这两只兔子……还会有他们的份嘛?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洪七公把酒葫芦靠着树放好,自己站了起来,在几人不明的眼神中,提气纵身而起,突然就不见了,然后三人都还没回过神来,“嗖”得一下又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袱。 “前辈,这是……” 洪七公坐回到了地上,将包袱打开,笑着说:“这兔肉闻着是香,不过干烤吃着没味,我这儿有些调料,还是我从岭南一带得了带回来的。” 程英从洪七公手中将那些瓶瓶罐罐接了过来,随意拿了一瓶打开轻轻嗅了嗅,诱人的香味缠绕在鼻间,应该是酱料一类的东西,她又打开了另一瓶,里面装的是粉末,用来洒在烤肉上增香用的。洪七公一向对美食比较讲究,因而随身携带了这些瓶瓶罐罐。 她将调料递给了耶律齐,耶律齐边往烤兔上洒调料,便笑着说:“没想到前辈会把这些备在身上。” “老叫花别的不讲究,就这张嘴比较刁!今晚你们有口福啦,有我这个调料,包你们这两只烤兔香飘十里。”洪七公这话虽是对着耶律齐说的,眼睛却只看着那两只烤兔,脸上是垂涎欲滴的表情。 真的是我们有口福了嘛,七公你确定不会一口一只,连骨头都不带吐的嘛!程英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于是蹭到了耶律齐身边,推了推他,道:“我看这两只兔子不够吃的,要不你再去找点吃的来。” 耶律齐抬头才看到洪七公脸上的表情,早就听闻洪七公好吃,可看到了他的馋相,心里还是有那么些惊讶,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将烤兔递给了程英,站起来往林子里走去。 火上的烤兔发出阵阵香气,洪七公说的果然不假,加了调料之后,散发出的香味更加诱人。不多时,两只兔子都烤好了,程英递了一只给洪七公先吃,洪七公当然也不会和他们客气,扯了只腿下来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杨大哥,你也先吃吧。” 杨过推辞道:“还是程姑娘先吃吧。”虽然行了一日的确是饿了,杨过也是要顾及到风度的,人家姑娘还没吃呢,怎好意思自己先吃。 程英将另一只烤兔用刀划成两半,一半递给了杨过,自己从另一半上切下一小块肉来,咬了一口,笑道:“那我先吃了,杨大哥你也快吃吧。” 杨过这才看了看手中的烤兔,吃了起来。 这边耶律齐抓了只野鸡回来,程英见了忙跑过去从他手中接过,道:“我去弄就好,那边我给你留了烤兔,你快去吃。”这些吃的都是他弄回来的,现在让他一个人饿着肚子,程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耶律齐温雅笑道:“没事,我这里很快就好,你吃吧,不用理会我。” 程英一把抢过耶律齐手中的野鸡,便往湖边走,头也不回地说:“我吃过了,那是特意给你留的!” 耶律齐弯了嘴角,快步跟上了程英。 “怎么跟过来了?” “我洗个手。” 程英“哦”了一声,和耶律齐两人来到湖边,耶律齐洗过手就过去了,程英埋头处理手上的野鸡,味道并不好闻,她把头离得远远的,之前跟耶律齐一起的时候都是他在弄的,果然还是有些难以忍受啊。没过多久,就听到后面熟悉的脚步声。因为两人呆在一起时间也有些长了,一听就知道是他。 “怎么又回来了?”她没回头,手上的动作也不停。 耶律齐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道:“我过去的时候,已经被洪老前辈吃光了。” 程英愕然失笑,洪七公果然是太能吃了! 看到程英的动作,知她是受不了野鸡身上的味道,自然地在她身边蹲下,从她手中接过,道:“还是我来吧,你在这里陪我可好?” 洪七公正喜滋滋地对着这半只耶律齐让给他的野兔,心想,现在的小辈真不错,有美食自己不吃,知道要孝敬前辈。正准备下口的时候,突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第49章 疑似表白 两人回来后将鸡串了放在火上烤,然后就地坐下。那边洪七公吃饱喝足,正好需要活动一下,就开始教起杨过降龙十八掌。程英没事可干,就看着洪七公教杨过武功。 洪七公先将招式演示了一遍之后再分解开了跟杨过说其中的要诀,杨过天资聪颖,学着洪七公的动作,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画了个圆圈,呼得一声向外推去,只见面前的那棵树晃了晃。 “前辈,这掌我打得可对?” 洪七公点头道:“不错。降龙十八掌的招式并不复杂,简明,变化也不多,精要之处在于运劲发力,但又不是仅凭发力刚猛迅捷便行的,若是那样,岂不是谁有二百斤蛮力都可以练降龙十八掌?你可知第一掌为何要叫‘亢龙有悔’?” “还请前辈赐教。” “这亢龙有悔的要诀不在于这‘亢’字,而在于‘悔’字,亢龙有悔,盈不可久,有发必须得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得有二十分。” 纵是杨过悟性极好,也有些似懂非懂。 洪七公接着道:“你的天分要比当年的靖儿高出许多,只是这真力还不够浑厚,因此掌力发出来刚劲不足。不过只要你体会到了其中的奥秘,内力可以慢慢练,时间久了自然掌法越来越刚猛。” 杨过谦恭道:“前辈说的是,晚辈一定勤修武功,多加练习。” “好,老叫花今天就先教你六掌,你仔细学了,其中的各种变化,还需要你自行参悟体会。” 洪七公把接下来五掌又演示给杨过看,杨过也一招一式地比划了学。 天色早已全黑,不过今夜月明星稀,又映着火光,倒不至于看不清动作,习武人之目力也比一般人好些。 耶律齐也看着洪七公打降龙十八掌,更觉其中玄妙无比,非一朝一夕所能练成。洪七公年纪愈大,功力也愈精纯,掌风过处,带动着周围一圈的气流也跟着发生变化,降龙十八掌,不愧是天下刚阳之至,武学中一等一的功夫。 “耶律齐,你想学降龙十八掌么?”程英问道,毕竟降龙十八掌是北丐洪七公的绝学,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在原著中,郭靖后来把降龙十八掌传给了他。 耶律齐微笑道:“我很羡慕杨兄能够得洪老前辈的青眼,降龙十八掌这样的武林绝学,若是说对我丝毫没有诱惑力,那是假的。但武学一途,贵于精而不贵于多,这一点,阿英你很明白。我得师父悉心教导武功,已十分满足,其他的,并不多求。” 程英心中微微有些讶异,这与她的想法是一致的,不过她自己却未曾跟他说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耶律齐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黄岛主所创武功无不精妙奇绝,但我看阿英你用的最多的只有玉箫剑法!” 程英道:“你倒是很细心。” 耶律齐莞尔,温暖的眸子看着她,心中一动,眸中化出笑意点点,缓缓道:“只有你。” 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她一时没明白过来,耶律齐看着她微蹙的眉峰,眉下清澈的双眸中带着不解,他也不解释,只是笑容更加温柔地看着她。 喂,什么眼神!她敛眸垂了眼睑不去看他,心下疑惑更甚,于是细细回味了那句话。 只有你。 她之前说的是“你倒是很细心”。 所以,他的意思是,我只有对你细心。 想到这层,程英一僵,她有时候反应是迟钝了些,但理解能力却不算差。这几日耶律齐接二连三的反常举动,只要她不是缺心眼,怎么着也能猜出个大概了吧。 他……对自己有意。此刻心中确认,让她有些无措起来,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欢欣与甜蜜。淡淡的喜悦过后,更多的却是茫然。 穿越而来,她知晓书中程英原本的宿命,所以刻意避开了些,因她对杨过并不心悦,所以自然不会和那个程英一样,但对感情的事,的确没有多想。现在突然摆在她面前的这份感情,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这才发现,对于自己以后的人生,她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和规划。好似,从她来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开始,她就是在顺着剧情走,从未为自己考虑打算过什么。她已经离开了桃花岛,那么接下来呢,她该去哪里?像朵浮萍一般在江湖中漂么,那么,如果有一天她累了,又该如何呢? 一切来得那么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了她忘了自己是这个世界的闯入者,理所当然到了她已经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到了这个属于她,却又不仅仅属于她的命运之中。 耶律齐是她这一世除了师父黄药师,接触时间最长的异性,说好感,的确是有,但心动,又谈不上。也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面知道他的伴侣是郭芙,未曾想过和他之间会有男女之情。 耶律齐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却有些涩然。他并不认为阿英这么聪明的人听不懂他的意思,她这是不喜欢自己吧,或许是自己太急躁了一些,他有些后悔自己太过于冒然。 嘴角浮起一个苦涩的微笑,然而也仅仅是一瞬,片刻之后就被他惯有的温雅笑容所取代。 “阿英,好似已经烤熟了,可以吃了。”有些扯开话题的意思。 程英回过神来,绽出一个笑容,“嗯,我也饿了。” 耶律齐将烤鸡从火上取了下来,扯了鸡腿递给了程英,程英接过就嘴就吃,倒也没有半分不自然,两人心照不宣地就此不提。 洪七公教完了杨过前六掌降龙十八掌,就回到了火堆旁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看着耶律齐,笑眯眯地说:“老叫花刚刚听到你说的话了,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心胸和见识,很难得。” 耶律齐正在吃东西,为表示恭敬,停下了动作,谦逊道:“前辈过奖了。” 洪七公摆了摆手,道:“我看人,不会错的。刚才见你与五丑动手的,武功根基很牢固,只要在武学一途上继续用功,将来造诣一定不凡。”难得洪七公这么不吝赞赏,耶律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都要得益于师父的悉心教导,晚辈一定勤练武功。” “周伯通向来不靠谱,没想到收得徒弟倒是很稳重。”洪七公又想起当年自己被老毒物暗算受伤,和老顽童一起去皇宫御膳房偷吃,结果老顽童扔下他一个出去疯玩。这个老顽童啊,比谁都活得潇洒自在。 洪七公接着说:“他肯传你九阴真经,就说明对你这个徒弟十分看重,九阴真经博大精深,若能仔细研习,融会贯通了,放眼江湖,少有敌手。” 耶律齐也早已听闻,多年前中原武林人士为了争夺这本九阴真经,引发仇杀不断,因其中记载了破解各大门派武功的方法,得到了它就是得到了克制各大门派武功的方法,自然无人能敌。 任谁都不会想到,当年他们拼了命挣破了头都想要得到的九阴真经,到了老顽童这里跟玩似的就转教了他人。 第50章 碧海潮生 杨过将洪七公教的前六掌又反复练了多遍,直到洪七公喊他,方才停了下来。因降龙十八掌极耗内力,练久了反而自伤,洪七公见他招式精髓都已基本掌握,就唤他过来休息。 杨过练了有一个多时辰,额头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洪七公道:“今日已经差不多,明日我再传你接下来的六掌。” 杨过闻言又躬身连连称谢。 几人看时辰不早了,就决定收拾一番就休息。因为突然得知下个月要举办英雄大会,郭靖黄蓉他们肯定也已从襄阳出发去大胜关了。等明日杨过学完接下来六掌,他们就改道前往大胜关。因大胜关距离此处还比较远,接下来的行程必须要加快才行。 环顾了四周,耶律齐道:“此处荒郊野岭,我担心会有野兽或者蛇虫出没。这样吧,今晚我守着火堆不让它灭,前辈,杨兄,阿英,你们先去睡。” 洪七公二话不说就寻了棵树纵了上去,就着根粗壮的树干就躺了下去,片刻就一动不动了。洪老前辈的睡功不用怀疑,原著中在华山也是说睡就睡,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惊愕过了洪老前辈的速度后,话题又跳了回来,杨过摆手道:“那怎么行,耶律兄你也累了一天了,今晚还是我来守着吧。” 耶律齐拍了拍他的肩,“杨兄你刚刚练功耗了不少内力,况且明天还要跟着洪老前辈学新招式,你早些休息,我来就好。” 杨过想了想:“那就多谢耶律兄了!” 对于他们讨论到底该谁守夜的问题,程英没有参与,而是径自去了湖边梳洗。简单的梳洗过后,程英回去将包袱里的衣服取了一件出来,寻了靠近的树坐下半倚着,将衣服披在身上,晚上林中还是有些冷。 杨过刚好不在,只有耶律齐一人坐在火堆前,火光静静描摹着他的容颜,勾勒出脸部的轮廓,有些棱角分明的感觉,清俊的五官,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阿英,为何这么看着我?” 被抓包的程英囧了。这不科学!明明见他眼睛都没往她这里瞟,怎么看得到她在看他? “哪有?”脸红了红,心虚地辩驳,而在耶律齐听来,语调却像撒娇似的。 耶律齐勾起了嘴角,轻声道:“快睡吧。” 当你内心里对一个人喜欢的时候,就会对她的一举一动分外在意,所以即便耶律齐没有看她,也能够感受到她注视的目光。 程英轻轻“嗯”了一声,偏过头去,将垂在背后的发丝拨到了胸前,闭起眼睛就开始入睡。其实以这种姿势睡觉并不舒服,背上硌得疼,树皮又粗糙,但因为有些累了,居然没多久就睡着了,后半夜竟也没有半分不适,而是一夜安稳地睡到了天亮。 直到第二天清晨林中鸟鸣不断,程英才辗转醒过来,睁开眼时天已经全亮,火堆也已经熄灭。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是睡下时的姿势,而是躺卧在地上,身上盖的衣服仍是她自己的,脖子下很柔软,她用手摸了摸才发现是用叠起来的衣服当作枕头垫了起来,身下也衬着衣服,布料并不是她一贯穿的。程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将衬在她身下的衣服拿了起来,是一件耶律齐常穿的外套,那用来当枕头的衣服也是他的。 是他晚上将自己横过来的?手中的衣服似乎还沾着些他身上的气息,想到她昨晚是躺在这上面睡觉的,衣服也似变得有些烫手了。她竟然睡得这么沉,居然中途都没醒过来么?不过想到他担心自己睡不踏实,种种细心和体贴,感动之余,生出了些别样的感情。 只有你。 他昨天说过的话又浮现在她心头。如果这份体贴温柔,今后唯独是属于她一个人,那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程英下意识扭头就去寻找耶律齐的身影,只看到洪七公带着杨过又在练功,更远处三匹马悠闲地吃着草,耶律齐却不知道往何处去了。她蹲下将那几件衣服叠好,尤其是那件被她压在身下的,有很多褶皱,这还怎么穿?这个二货!她将衣服收在了自己的包袱中,决定洗好了再还给他。 她起身朝着湖边走去,一路也没见他的身影,心里有些纳闷。程英对着湖面的映像将乱成一团的头发散开,用手指梳理一番,拢了拢再重新绑起来。掬一捧水洗了把脸,起身将睡觉时压皱的衣摆理了理,就往回走。 “程姑娘,早啊!”杨过正好看到了程英,趁着学完一个招式的空当,跟她打了个招呼。 程英点头微笑道:“杨大哥早,前辈早。” “早。”洪七公精神很不错。 见程英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杨过笑问:“程姑娘可是在找耶律兄?” 程英:“……”这里还有别人嘛!轻轻“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耶律兄出去寻些食物回来,让我等你醒了转告你一声。” “哦,那你们继续练,我先过去坐一会儿。”程英又回到了放行李的地方坐下,东看看西看看,略觉无聊,拔了根草玩了半晌。 “耶律兄!”杨过高喊了一声,程英也循声望了过去。 还是昨天那身墨色衣衫,耶律齐用衣服的下摆兜了些东西,缓缓走过来,“前辈,杨兄,我在附近找了找,摘了些野果回来。”说完视线又转向稍远的程英,“阿英,过来吃点东西!” 程英闻言扔下了手中的草,朝他们走了过去。 洪七公拿一个果子在手里,咂嘴摇头道:“都是些果子,这怎么填得饱肚子呢?” “前辈,大清早就吃得太油腻会消化不良的,还是吃些野果的好。”程英边走边笑眯眯道,走到耶律齐面前停下,拿起一个野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张嘴就咬了一口。虽然不十分甜,倒也很鲜嫩多汁,“味道还不错,你们也尝尝!” 杨过和洪七公也各自拿了一个野果吃起来,程英见耶律齐双手提着下摆没法用手拿,十分自然地就用顺手拈了一个,递到他嘴边,笑道:“你也尝一个看看?” “好。”他嘴角上弯,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的身影映入瞳孔深处。程英红了脸,垂下了眼帘,刚才没有细想,这会儿才意识到她的动作不很妥当,刚想把手缩回来,耶律齐却快了一步,咬了一口她手中的果子。 耶律齐咀嚼了两下,开口道:“嗯,很甜。”程英亲自递到他嘴边的,别说是果子了,就算是毒药说不定他也会觉得甜。 “额……”程英看看耶律齐,又看看手中他咬过一口的果子,收回来不是,扔了也不是,只能半举着。程英耳根红了红,轻咳一声,眼风扫过去,耶律齐见状识相地腾了一只手出来,将野果从程英手中接了过去。 “我吃饱了。”有些傲娇的程姑娘转身就往回走。耶律齐见了,忙给洪七公和杨过又分了几个野果之后就追着程英过去了。 耶律齐挨着程英坐了下来,“阿英,你……” “昨晚睡在你的衣服上了,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还未等他说完,程英就开口打断了。 “哦,没关系,”耶律齐再递了几个果子到她面前,“再吃几个果子。” 程英刚想推说自己不饿,无奈肚子叫了一声,于是只能囧囧地接过,不去看他,低头啃了起来。 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凝滞。 “阿英,一直看你随身携带着玉箫,你会吹奏曲子么?”耶律齐显然又开始没话找话说了。 程英犹豫了一会儿,道:“吹得不好。” 然后毫不知情地耶律齐提了一个作死的要求:“吹个曲子给我听吧。” “……你确定?”程英侧目。 耶律齐认真地点了点头。 程英想了想,别的曲子一时没想到,不过以前有把碧海潮生曲的曲谱转换成简谱记了下来,印象还比较深刻,应该能够完整的吹奏出来吧。于是拿出玉箫,凑着唇畔缓缓地吹奏起来。 起初还好,渐渐地,耶律齐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没听过原曲,不过显然阿英现在吹得这个,曲调略诡异啊!不过他还是耐心地听她吹奏,没有打断,原本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好似已经自动将其中的走音变调通通过滤了,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听的就是十分平常的曲子。 而原本在教杨过武功的洪七公实在忍无可忍了,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教学质量了!于是三步化作两步跑了过来,认真道:“程丫头,老叫花第一次发现有人能把碧海潮生曲吹奏得比黄老邪的杀伤力还大!” 程英:“……” 黄老邪的箫声虽然带着内力,至少箫声悦耳啊,而且他内力不比黄老邪低,能够运功相抵;程丫头这个虽然不带内力,也太不成曲调了吧,想屏蔽都没法屏蔽,实在是没法忍了! 程姑娘,你把碧海潮生曲吹奏成这样,你师父知道嘛! 第51章 汝之毒药吾之蜜糖 被洪七公吐槽之后,程英就把玉箫收了起来,一脸郁卒,真的有那么不能直视嘛!她表示心灵受到了森森的伤害。 耶律齐安慰道:“其实也没那么难听,唔,箫声很特别。” “……”耶律齐你真的是在安慰嘛,你这么说真的大丈夫嘛! 程英的眼神略幽怨。 两人又静坐了一会儿,程英见他也不说话,偷偷瞄他,只见他眼底有淡淡的阴影,难掩疲惫,想起他昨晚一夜没睡,竟有些心疼。于是她从包袱中拿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在掌心。 “喏,把这粒药丸吃了。”程英将手掌伸到他面前。 他抬头看了看她的脸,“好。”说完就把那粒药丸拿起来送到嘴里,仰头吞了下去。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啊?” “不用,我信你。”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让她心里泛起了涟漪,她忍不住又道:“下次给你吃毒药你也吃么?” 耶律齐反问:“那你会让我吃毒药么?” 程英道:“说不准。” “我也说不准。” 程英瞪他:“你傻的吧,这有什么说不准的,别人给你吃毒药你还要考虑考虑再决定吃不吃么?” 耶律齐顿了顿,道:“别人的,当然不吃。” 在这个吃毒药的问题上,程英妹子被自己绕了进去,没明白过来耶律齐的言外之意,而是对于这个药丸,解释道:“我师父配的九花玉露丸,补神健体的。” 黄岛主的九花玉露丸,难怪服用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想到她是关心自己,耶律齐心里就觉得愉悦,不过并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 于是两人又默默地遥望洪七公和杨过练武功,等杨过把降龙十八掌中的前十二掌都记住了,并且来回打了几遍,直到洪七公点头了才停了下来。 “杨过多谢前辈指教!” 洪七公大笑了一声:“老叫花也不全是为了你,英雄大会我就不去了,我愿意传你降龙十八掌,不仅仅是因为你天资过人和程丫头的那番话,也是希望你能去英雄大会阻止蒙古人的阴谋。” 杨过再一次被洪七公的侠肝义胆感染,躬身恭敬道:“晚辈一定尽力,不让蒙古人的阴谋得逞!” 洪七公欣慰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江湖终是你们年轻人的江湖,但大宋江山是大宋百姓的江山,不能教蒙古人侵占了去,比起名扬江湖,我更希望的是,你们能够为民族大义做些什么。” 杨过郑重地点头。 有些人天生就有那种感染力,他的气魄和胸怀让站在他面前的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折服,洪七公就是这样的人,即便是桀骜如杨过,在他面前也是心悦诚服。 洪七公拍了拍他,转身朝着耶律齐和程英走去,边走边道:“大胜关距离这儿有很长一段路,你们尽快启程吧。” “前辈,那你呢?” “老叫花向来四海为家,走到哪儿算哪儿。若是遇上靖儿和蓉儿提起我,就跟他们说老叫花很好,不用挂念。” 与洪七公说了一番话作别之后,几人又上了马,改了方向,朝着大胜关一路疾驰而去。去大胜关的路程几乎比去襄阳多了一倍,只能把节奏加快了,没有闲情边走边说笑。 这一路,三人在天黑之前若能到达城镇,就在客店休息一晚,有时候遇到荒郊野外,也只能露宿。又行了十几日,终于来到了临近大胜关的一个镇上。接连几天都在路上奔波,三人都觉得有些疲惫。 越靠近大胜关,路上遇到的乞丐就越多。这一日行到正午,一路不断遇到叫花子,瞧那些人的神色,大多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便知他们是因为黄蓉的缘故,前往大胜关去的。三人因洪七公的关系,对丐帮也生出几分敬重与亲近。 三人按辔徐行,忽听得空中雕鸣啁啁,抬头一看,竟是两只白雕。在江南是不太可能看到大雕的,这两只也只可能是郭靖黄蓉养的一对白雕。看来,这两人是已经到了。 程英微微有些定心,因为金轮法王能让藏边五丑去暗算洪七公,也能让别人去暗算郭靖和黄蓉,阻止他们去大胜关。此刻看到两只白雕,说明郭靖和黄蓉已经安然到了陆家庄。 又在城镇中行了一会儿,三人找了处地方准备吃点东西,稍作休息再启程。坐定后,听隔坐的一个叫花子道:“刚刚得到消息,黄帮主已经到啦。” 另一叫花子道:“也不知郭大侠会不会来?” “他夫妇俩必定是一道的,向来公不离婆,秤不离砣。” 杨过听到郭靖黄蓉的消息,也略微有些放心了,只想着吃完后赶紧出发前往陆家庄拜见。等食物上来之后,三人低头吃了起来。 “来两碗素面。”声音轻柔婉转,似曾相识。 程英回过头一看,见两个身穿杏黄色道袍的道姑,一人看起来三十出头却依旧明艳动人,一手执着拂尘,另一人约摸二十,容颜俏丽,背后插了把长剑。即便是快五年不见,那两人的容貌变化并不大,只消一眼程英就认了出来。再看看她们身后,并没有找到表妹陆无双的声影,程英疑惑不已。 李莫愁神色依旧冷冰冰的,隐隐有些怒气,程英回过头去不看她们,低头吃着东西,却时刻留意听后面的动静。 耶律齐见程英神色有些不对,压低了声音问:“阿英,出什么事了?” 杨过闻言也看着程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程姑娘……”目光刚触及到程英的脸,就被后面的两个杏黄色身影吸引了过去。杨过心中一惊,李莫愁和她的徒弟,怎么也会在这里,他差点就按捺不住。 程英怕杨过露了行踪被李莫愁发现,忙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对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镇定,摇了摇头,道:“没事。” 耶律齐目光落在程英覆在杨过手背上的那只手上,手指纤纤,白嫩青葱,不由觉得这两只手合在一起有些碍眼。他眸色转深,然后好似无意地手一抖,筷子掉落到了地上,他弯腰将掉落的筷子捡起来放在桌上,然后对程英说:“阿英,我筷子脏了,再递一双给我好吗?” 程英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么筷子掉了?”又从筷子筒里面抽了一双筷子给他。见她的手从杨过手背上离开了,耶律齐心头的不适感顿时消失,眼眸垂了垂,然后用新换筷子继续吃东西。 “这个小贱|人,偷了我的五毒秘传,让我抓到一定给她好看!”李莫愁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师父息怒,我就不信她能跑到哪里去!” 李莫愁哼了一声,厉声道:“你吃完饭赶紧给我去周围查探!” “是。”洪凌波应道。 程英确定李莫愁说的是陆无双,她偷了李莫愁的五毒秘传,李莫愁正到处追杀她。她暗暗着急,若陆无双这次再落到李莫愁手里,李莫愁一定不会放过她。 “这次办事给我尽心点,别起些不该有的心思,上次古墓里的事情我还没给你算账。”李莫愁警告她,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些杀意。 洪凌波见师父这么说,知道她是在记恨古墓中自己想把玉|女|心|经占为己有的事,心中惧怕更甚,躬身低头道:“徒儿一定尽心办事,不敢起不该有的心思。” 两人没再说话。 三人吃完之后,也觉休息够了,就起程继续向东走。出门的时候,洪凌波并不在座位上,应该是去打探陆无双的消息了,程英经过李莫愁身边特意将头侧过了点,李莫愁无意瞟了一眼,只看到她侧脸的轮廓,随即将目光转开,并没有认出来。倒是对杨过的身影,她感到非常熟悉,待反应过来是谁,堪堪追出门去,早已看不到杨过的人影了。 李莫愁拂尘一甩,算了,眼下最重要是找到陆无双那个小贱|人,其他的事,再做打算。 第52章 真相帝杨过 离了餐馆,又绕过了三条街,确定李莫愁没有追上了,杨过才松了一口气。以三人现在的武功,合力未必打不过李莫愁,避开她只是不想徒惹麻烦罢了。 “阿英,杨兄,刚才那个道姑是什么人?”耶律齐也留意到两人十分在意那个道姑,神色之间还颇有几分忌惮,对这道姑的身份大感疑惑。 “她就是我的师伯,赤练仙子李莫愁。” 耶律齐记起来杨过曾经提到过,他的师伯李莫愁手段狠辣无比,一想到刚才遇到的那个美貌道姑就是她,心中也颇是意外。 杨过一手牵着马,一手随意地垂下,想起刚才在餐馆里遇到李莫愁时程英的表情,不由问道:“程姑娘,你与那李莫愁是不是有过节?”她的反应,分明是和李莫愁认识。但他又想起来,在洛阳遇到程英的时候,他提到李莫愁,她又没什么反应,不免觉得疑惑。 程英道:“你们可知我为何会成为黄岛主的弟子?” 耶律齐听她这么问,好奇道:“难道这事还与李莫愁有关?” 程英点了点头,道:“那时候我长住在嘉兴陆家庄,就是我表妹无双家,因姨丈的兄长与李莫愁有一段恩怨,她迁怒于姨丈一家,就灭了陆家满门。我和表妹无双也落在了她的手里。” 杨过道:“说来也巧,在我被郭伯伯带回桃花岛之前也在嘉兴呆过一段时间。” 程英心说,可不是很巧么,在她穿过来之前,之前那个程英和陆无双呆的破窑刚好就是杨过的住处,只不过后来剧情发生了些偏差,她们逃跑的时候被李莫愁抓了。 “那后来又如何呢?” “后来黄帮主受人之托,一路寻李莫愁,想要把我和表妹救走。李莫愁武功不敌她,情急之下以我和表妹的性命相要挟,这时候师父正好路过,顺手就救下了我。” 耶律齐叹道:“原来还有这番因果,你的那位表妹就是那次咱们在华山脚下那个镇上遇到的姑娘?” 程英点了点头。 杨过却是若有所思,好像有一些片段从他脑海中闪过,听程英这么一说,他想起自己其实早已见过他的这位师伯,那一年,李莫愁和洪凌波也是带着两个女娃。 “程姑娘,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杨过脱口便问。 程英想了想,道:“大概快五年了。” 杨过一拍脑袋,大笑:“是了,五年前我刚好在嘉兴!那么说,我早就遇到过程姑娘了!那时候我住在破窑里,有一天从外面回来,经过破窑前那片林子的时候,见到李莫愁带了两个小姑娘,其中一个好像受了伤昏迷着。现在想来,其中一个就是程姑娘你了。” 程英道:“那时候我的确是因为逃跑的时候磕伤了脑袋昏了过去,想必杨大哥看到的就是那会儿。” 杨过笑道:“想不到我们还有这段缘分,哈哈,程姑娘,你这个妹子,我杨过是认下了!” 程英也笑道:“那可真是巧!小妹以后还要麻烦杨大哥多多关照才是!” 基本被无视的耶律齐感到很郁闷,刚才听到杨过说到缘分的时候,他不由得心中一紧,连带着脸色也沉了沉,又听得他说把程英当妹子,这才稍微缓过来。还好杨兄只是把阿英当妹子,若他也喜欢阿英的话,自己就多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况且阿英对杨兄好像还比较亲近的样子,委实棘手。耶律齐思索再三,决定要赶紧把媳妇拐到手才行,万一自己下手慢了被人抢了怎么办! 耶律齐,你现在就把小程英当成你家媳妇,小程英知道嘛!她家师父知道嘛! 杨过道:“本来我以为李莫愁来这里也是要去大胜关参加英雄大会,却又听到她说要抓什么小贱|人?” “她一定是在追杀我表妹无双,我猜的没错的话,表妹必是偷了她的五毒秘传。” 耶律齐沉吟道:“那我们要在李莫愁之前找到陆姑娘才行。” 三人辗转从丐帮弟子口中得知,一个长相同陆无双很相似的人两个时辰前在镇上出现过,后来往大胜关的方向去了。 “程姑娘,那人说的姑娘会是你家表妹么?” 程英思索道:“我想,极有可能是她。过两天就是英雄大会,江湖英豪都在陆续赶来,李莫愁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好,很多人都与她有结怨,表妹去那里才相对比较安全。”她虽不十分肯定,可李莫愁偏偏是在建康一带出现,她想来想去这个可能性是最高的。 耶律齐安慰道:“别担心,离了镇上去大胜关的路就只有一条,我们顺着往前走,一定能找到陆姑娘。” 程英点了点头,他们能从丐帮弟子口中问出陆无双的行踪,李莫愁一定也可以,若是被李莫愁先找到就糟了。于是三人上了马,一路向东行。离了镇上,只有一条小路,又行了几里路。 行人越来越少,骑行了很久才看到迎面过来两个行色匆匆的全真教道士,神色有些着急的样子。起初程英并没有在意,等他们迎面走过了才听得后面飘来一句:“那臭丫头好生厉害!咱们全真教两名弟子都伤在了她手里。” 另一人道:“师叔说她是古墓派的传人,所以小小年纪武功就这么厉害。还好遇到了武家兄弟,不然咱们怎么能脱身!” “快别废话了!武家兄弟有一人已经中了她的毒针,我们还是尽快找了救兵来。” 一提到古墓派,杨过一震,一细想绝不可能是姑姑,因为姑姑和他们动手哪里用得着放玉蜂针,而且全真教的大部分道士都是认得她的,不自禁轻哼了一声。 程英眼中光芒闪过,还未及耶律齐和杨过反应,就从马背上飞身而起,顷刻间就落到了那两个道士的身前,那两个道士吓了一跳,刚想往后退,就发现一支玉箫已经横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面前的少女面色不善。 不过那人见她手中拿的是玉箫并不是刀剑,心中也不甚在意,才想动手,另一个道士快了一步,一掌向程英劈过来。程英手一挥,玉箫在他身上轻轻一点,就将那人定住了,又将玉箫架回到了之前那人脖子上。那人立刻就觉得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支玉箫好似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剑气,心中畏惧不已,不敢乱动。这少女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冷冷道:“并不是只有刀剑才可以杀人。” 其实程英这句话也只是想吓唬他,不过她架势摆在那里,面色又冷然,还真就将那个道士给唬住了。 “姑娘有话好说。”他怎么这么倒霉,一出门就遇见两只母老虎,果然是出门忘记看黄历了么! “说,那个姑娘在哪里?”玉箫又逼近了一寸。 “什……什么姑娘?”那人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 “你刚刚说的那个,古墓派传人。”对于全真教的道士,她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还是这个方式最快最直接。 “在前面二里的林子入口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程英也不为难他,解了另一个道士的穴道,转身就走。 等程英一跃上马后,耶律齐和杨过都盯着她看,仿佛又认识了她一遍。 “怎么突然都这么看着我?” “只是突然发现,好像是第一次见阿英这么冷冰冰的样子,不过你刚刚那副样子也很有趣。” 程英:“……”白了他一眼,“你喜欢啊,那我以后天天这么对着你!” 耶律齐闻言轻咳一声,笑了笑,然后保持缄默。 杨过笑道:“耶律兄现在心中肯定在说,虽然你怎么着他都喜欢,不过还是和颜悦色的时候更好看些!” 杨过你真相了! 程英又一次脸红了,而且悲催地发现这几天她脸红的频率有些高。她装作没听到,拍了拍身下的马,跑到两人前面,这时候,又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就算被说中了也不用跑这么快啊,要跑也是耶律兄跑!” 程英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第53章 将JQ扼杀在摇篮里 耶律齐拍马追上,道:“他们说的那个就是陆姑娘?”见她突然下马拦住那两个全真教道士,又对他们口中说的那人十分在意,让他有此推测。 程英皱眉思索:“并不十分确定,不过极有可能是她。” 杨过道:“方才听他们说什么古墓派的传人,我还以为是有人在冒充我古墓派门人。” “我表妹师承李莫愁,所以也可以说是古墓派的传人。” 耶律齐道:“咱们快去前面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程英点了点头,让她比较在意的是陆无双怎么又和全真教的道士起了冲突,还有那两个道士说到的武家兄弟,会不会就是武敦儒和武修文两兄弟。 三人沿着小路往前疾驰而去。没过多久,果然看到前方有人在打斗,走近了看清确实是陆无双与一道士和另一人缠斗到了一处,路边还躺着一人,面色发青,是中毒的症状。 程英心中一惊,中了冰魄银针么! 陆无双一把长剑在手,剑法轻盈流动,下手狠绝,丝毫不落下风。杨过见这姑娘也是一袭白衣,与小龙女的背影有几分相似,不禁勾起了情丝,神情也有些恍惚。一时触目伤怀,心中默念:姑姑,你到底去了哪里! 打斗的三人也听得马蹄声,那道士以为是救兵来了,心中一喜,陆无双暗道一声不好,想不到那两个牛鼻子这么快就叫人来了,寻思着一会儿该如何脱身。未料想入眼的是年轻的二男一女,观神色皆是武功不凡。 “表姐!”陆无双见是程英,又惊又喜,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无双,真的是你!” “杨过!”与此同时,另一人发出惊呼。 杨过这才注意到了那人,年纪和他相仿,长相英俊,原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武敦儒。不过看他被一个姑娘打得节节败退,他倒是觉得很有意思。还在桃花岛的时候,武家兄弟向来瞧不起他,也经常和他打架,因黄蓉没教他武功,几乎次次都输给这两兄弟。此刻见他吃败仗,杨过环着双臂,一脸准备看好戏的表情。 “哟,这不是敦儒兄么,好久不见啊。”杨过戏谑着打招呼。 “还不来帮忙!”武敦儒张口就是命令。他也不顾自己跟杨过是多年之后第一次见面,何况两人之前交情并不好。若是放在平时,他是不屑于开口向杨过寻求帮忙的,只是这女子武功着实厉害,还放暗器这么歹毒,而救兵又迟迟不至,他心中着急才胡乱喊出口。其实他并不认为杨过武功能有多好,喊他也只不过是出于病急乱投医的心理。 杨过仰天大笑了一声,“敦儒兄说笑了,杨过武功平平的,过去不是给你添乱么!万一伤了我自己,那更是大大的不妙啊!” “杨过你这个胆小鬼!” “我就是胆小怎么了,为了你害了我自己那也太不值得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杨过向来爱惜得很。” 武敦儒咬牙,当下也没这精力和他费口舌,全身心挥剑应对陆无双。 那道士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三人到底是敌是友?他心中虽疑惑,手中的剑却没有因此而慢一分,步步紧逼陆无双。陆无双回招也毫不留情,暗骂:这死牛鼻子臭杂毛,若不是毒针已经用完了,非也给你来一针不可! 程英之所以迟疑了片刻没有动作,是因为从杨过和那人的对话中确定了他就是武敦儒。不言而喻,躺在路边中了毒针的是武修文。陆无双与他们起了冲突,居然还不落下风,说明她现在的武功要比书中原本写的要高出很多。但武敦儒、武修文两兄弟毕竟是郭靖的弟子,也是武三通的儿子,万一伤了他们的性命,就有的头疼了。 一个青影跳入到三人中间,“表妹住手。”程英一手拉住陆无双,一手抵住武敦儒和那个道士,“也请两位先停手。”耶律齐和杨过也随之下马,来到他们面前。 陆无双嚷道:“表姐,是他们先跟我动手的!” “要不是看你伤了全真教的几位道长,我们会出手教训你么?”武敦儒也不甘示弱。 陆无双不屑地“哼”了一声:“真是好笑,谁教训谁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武敦儒被戳中了痛脚,恼怒不已,他向来以是郭靖的徒弟自得,自觉武功不俗,便有些目空一切,没想到在一个小女子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还不是因为你卑鄙,用毒针伤人算什么好汉!” 陆无双笑道:“我本就不是什么好汉,我一个姑娘家要当好汉作甚!倒是看你们,几个人欺负一个姑娘,难道这就是好汉的作为?” 她向来伶牙俐齿,武敦儒反驳不得,一时词穷,涨红了脸。 武家兄弟做事向来鲁莽冲动,陆无双也是个火爆脾气,陆无双跟着李莫愁的时候,和全真教几个道士结下了些私怨,今日是全真教的那几人先对陆无双动的手,不想反被陆无双所伤,武家兄弟不明情况又帮着全真教打陆无双。 程英也不知道其中的情况,但又不能任由他们再打起来,更不好帮着其中一方打另一方,只得道:“今日的事,不管谁对谁错,各自收手,谁都别与对方为难。” “你是什么人?”武敦儒挑着眉,斜睨她,显然不买账。他自认为自己所行的是侠义之道,何况对方是个年纪还没他大的姑娘,他怎会服气。 杨过笑道:“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再打下去你们的小命可要丢了,我劝你们乖乖地撤了去,保住你们这条小命。” 武敦儒怒视着杨过,心中窝火:“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杨过笑着摇了摇头:“说不过别人就恼羞成怒,果然不是好汉的作为!” 武敦儒心中烦躁,发了劲准备挥开程英横在他面前的手。手指才刚动了动,就感到肩上被一股力道重重地压住,动弹不得,抬头对上一双平静深邃的眼眸,武敦儒不由怔了怔。 耶律齐笑得温和有礼,左手按在武敦儒肩上,眼睛扫过地上的武修文,开口提醒道:“这位兄台中了毒,再不给他解毒,可就没人救得了他了。” 武敦儒浑身一颤,刚才只顾着跟陆无双吵了,差点把他弟弟给忘了,这会儿听耶律齐一说,心中大惊,急忙蹲下|身:“弟弟,你没事吧?”半跪在地上扶起武修文询问他的伤势,只见他人已经昏迷了过去,面色比刚才更青了。 尽管平日里这两兄弟也经常争吵,或者为了郭芙争风吃醋,但毕竟是这两人是亲兄弟,武修文中毒情况不妙,作为哥哥的武敦儒,着急伤心也不是假的。 “弟弟,弟弟!”武敦儒摇晃着武修文,他哪知道这女子的毒针这么厉害,弟弟中毒没多久就昏迷不醒,更是自责自己刚才没有保护好弟弟。只要不涉及到郭芙,这两兄弟还是很兄友弟恭的。 “你别晃他,不然毒血流得更快。”程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武敦儒闻言立马不敢动他了。程英随之也蹲下来,探了探武修文的脉息,虽然中了毒,但血液并没有行的比常人慢,只要不让毒素继续扩散,尽快服下解药或者将毒逼出来,不会有大碍。 武敦儒紧张地盯着她看,虽然他心中认定这几人和陆无双是一伙儿的,但事关弟弟的性命,他暂时也只能相信她。 “表妹,把解药给我。” 陆无双虽不明白为什么表姐要阻止她,而且要救这个人,但还是老实答道:“我没有冰魄银针的解药。” 程英信她没有撒谎,但武敦儒却不信,冰魄银针的歹毒他一向知道,这回中针的是他弟弟,他急红了眼睛,逼视着陆无双:“你快把解药交出来!” 陆无双被他的眼神吓住了,定了定心神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骗你做什么!” 武敦儒正要发难,见程英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子,从中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就要给武修文服下,他见状忙拉住程英,警惕道:“你给我弟弟吃什么?” 程英无奈地笑了:“他都这样了,我还用得着害他么?”将手伸到他面前,道:“你自己看,这个你总该认识是什么。” 桃花岛的灵药,九花玉露丸,武敦儒自然是认识的,还未凑近就闻到清香。他只在师娘那里看到过,此刻出现在面前这个女子身上他却有些惊讶和疑惑。这人和桃花岛到底是什么关系?心中虽是不解,但不再阻止程英给武修文服药。 “真是狗咬吕洞宾!”陆无双骂了一句。 武敦儒虽气,却不回话,只专注看弟弟的情况是否在好转。 “九花玉露丸虽然是灵药,但不能解毒,不过能压制一会儿毒素,我试试看能不能将毒素给逼出来一些。”程英说着就盘腿准备运功给武修文逼毒。 “阿英,让我来给这位兄台逼毒吧。”耶律齐赶紧把这活儿揽了过来,对于运功逼毒这种急需消耗内力的事情,果断是不能让自家媳妇做的,他将程英扶了起来,自己坐在地上。 “你会么?”程英毫不掩饰怀疑。 耶律齐沉默了片刻道:“……你说我来做。” 程英:“……”不会你还抢着来,闹甚! 武敦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耶律齐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抢着给武修文逼毒,虽然一方面是不想程英耗费内力,但更重要的一点是,特么那是个男银啊!书上说了,男女之间互相教个点穴功夫(参考他师父),或者运个功疗个伤什么的最容易发生jq了!男女授受不亲啊有木有! 你真是在书上看到的么,特么一天到晚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啊喂! 第54章 别来无恙 耶律齐根据程英说的方法运功给武修文逼毒,几人站在两侧守着他们,那道士见状也寻了个机会遁了,程英虽注意到他的动作,也没有阻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武敦儒和武修文兄弟俩出现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原来这两兄弟日前才跟着郭靖黄蓉来到陆家庄,这次出来是为了迎接武三通和武三娘。自那年武三通夫妇将他们托付给了郭靖夫妇照看后,两人一直云游在外,近日也是听说了英雄大会的事,便决定赶去大胜关,于是托了丐帮弟子传消息给黄蓉。 武家兄弟两个多年没见多爹娘了,十分兴奋,便禀了郭靖说要出来迎接父母。郭靖见兄弟俩很有孝心,心中感到欣慰,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出门前关照了他们不要随便与人争斗,办事切不可鲁莽。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武修文脸上的青色略微退去了一些,几滴汗珠顺着额际流了下来,耶律齐的表情也一脸凝重,脸上笼着一层薄汗。 程英和杨过仔细地看着两人,见情况好似转好了些,才稍微放心了。程英心想,陆无双下手也太狠了些,武家兄弟有时候虽讨人厌,但也不至于用冰魄银针伤人啊。但她转念又一想,自己有什么立场去指责陆无双呢,这些年她跟着李莫愁,行事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何况她面对的是三个人,武功又都不俗,或许这是最快的方法。 “你到底是谁?”武敦儒稍微松了口气,看向程英,再次对她的来历表示怀疑,但这次询问的语气带着些恭敬与探究。 其实他们两兄弟应是早就见过程英和陆无双的,那年武三娘带着他们去陆家,他们还一起玩耍了半日,陆无双也是那时候摔断了腿。不过时间过去很久,双方都忘了这些旧事,见到了也认不出样子来了。 “我姓程,是桃花岛的门人。”程英平平淡淡道。 武敦儒上下打量她,见她神色镇定平常,不像说谎的样子,心里仍旧将信将疑。黄蓉是他们的师娘,他自然清楚桃花岛师门中有哪些人,除了陆乘风一家,就只有一直跟着黄药师的傻姑,并不知道还有这一位姓程的女子。 “你真的是桃花岛的传人?” “骗你做什么?”这件事陆无双是知道的,程英说过她被黄药师收为弟子,她见武敦儒一直不信,不耐烦道:“再说我表姐是不是桃花岛的弟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无双!”程英喊住她,对着武敦儒微笑道:“原本我来大胜关就要去陆家庄拜见郭大侠夫妇俩,是真是假到时候便知。” 这时候,原本昏迷的武修文“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又晕了过去。武敦儒也不与程英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立马将心思全都放到他弟弟伤势上去,一手从耶律齐手中接过武修文,忙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耶律齐收掌调息,起身拍了拍衣服,道:“只逼出来了一部分,我想,还是要有解药才行。” 杨过突然出声:“我想起来,之前姑姑中了冰魄银针,我义父给她逼毒也用了好几天。” 程英琢磨道,欧阳锋功力如此深不可测,将银针的毒完全逼出来尚且要几天,耶律齐虽然内功深厚,一时半会儿想把武修文所中的毒完全逼出来是绝无可能的。要救武修文,必须拿到李莫愁的解药,或者找个功力更深的人给他连续驱毒几天。 “算了,也只能先这样了。”程英关切道:“你……没事吧?辛苦你了。” 耶律齐微笑道:“别担心,我没事。” 武敦儒怒气冲冲地看着陆无双,放下狠话:“如果我弟弟有什么不侧,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无双并不怕武敦儒,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俩是什么人,但看到程英好像对他们的安危很是在意的样子,便对他们的来历也有些疑惑。武敦儒这句狠话让她心里生出了些惧意,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惹了什么不该惹麻烦。 耶律齐开口缓了缓气氛道:“这位兄台你先别着急,只要及时把你弟弟身体里的毒逼出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武敦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师父郭靖,只要回去求了师父,弟弟就一定不会有事。这般想着,就将武修文扶了起来,将他的一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就要带着他回陆家庄。 “等等。”程英伸出一臂拦住他。 “你做什么!”武敦儒生气道,这女子简直莫名其妙,突然出现阻止了他们打斗,然后给他弟弟服药,现在又阻止他们离开,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程英也不答他的话,而是看向陆无双,问:“无双,你是不是拿了李莫愁的五毒秘传?” 陆无双眼睛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继而承认道:“是,我是拿了五毒秘传。一直以来我怀疑李莫愁教我武功的时候都有所保留,所以才会趁她不注意把她的五毒秘传偷了出来。” 程英接着道:“我们在刚刚那个镇上遇到了李莫愁。” “什么,她这么快就追过来了?”她这段时间为了躲李莫愁各处奔走,她还是像个影子一般,怎么也甩不掉。 程英点头,“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追到这里。” 杨过一想便通了,道:“你是想从她手里拿到冰魄银针的解药?” “嗯,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杨过想了想,道:“李莫愁这人性子向来很强,就算打赢了她,她也未必愿意把解药给我们。”他从小龙女的口中知道了这位李师伯的一些事情,也了解到了她的脾气是又臭又硬。 “先试试吧。” 几人又在原地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果然看到了一个黄影快速地靠近,一个腾身,落在了离他们几尺远的地方,洪凌波也随后赶到了。 “小贱|人,快把我的五毒秘传交出来!”李莫愁目光狠厉地看着陆无双。 对于李莫愁,陆无双有一种本能的惧怕,所以刚看到那个黄影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杨过依旧嬉皮笑脸:“李师伯,好久不见啊!” “杨过,你也在这里,看来我刚才真的没看错。我那个师妹呢,今天正好一起收拾了你们。”李莫愁自恃武功高强,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程英轻轻地笑了,上前一步,道:“李道长,别来无恙?” 第55章 求取解药 声音清越,如一阵微风拂过,早就脱去了五年前的那份甜糯稚嫩,李莫愁这才注意到了那一抹青色的纤细身影。 “是你,程英。”面容很是熟悉,只长开了些,五官的变化其实并不大。即便如此,李莫愁还是吃了一惊,语气中难掩讶异。 程英笑盈盈道:“没想到李道长还记得程英,程英内心十分感激!” 李莫愁并不立马接话,而是细细地打量,此刻的程英眉目依旧,整个却好似带着一份若有若无的洒脱张扬。她扬起了头,冷冷道:“没想到还能看到你!” “自五年前一别,程英对李道长也多有挂念,今日重逢,深觉李道长风采不减当年。” 李莫愁见她开口就是对她的赞美,有些心花怒放,冷淡的面容也缓了下来,笑了一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会说话。我早就有意收你为徒,哪知那天在农舍有人先一步将你劫走!” “多谢李道长抬爱,只是程英现在已有了师尊,便不好转头他人门下,看来还是与道长的师徒缘分太浅。” 李莫愁点头道:“看你如今的气度,便知你武功不俗,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程英皱眉,李莫愁还真是有兴致,这是唠嗑的节奏?不由打断:“李道长,旧可以改日再叙,程英今日有一事相求,还请李道长应允。” “哦?你先说说。”李莫愁和颜悦色道。 “我们有个同伴中了冰魄银针,还请李道长赐解药。”程英有求于人,语气十分恭敬。 “是谁中了冰魄银针?”李莫愁眼光一扫,就看到了武修文,不由勾了嘴角:“我可没用冰魄银针伤过这小子。”再看了一眼陆无双,陆无双忙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李莫愁心里也就有数了。 “但是只有李道长有冰魄银针的解药,程英斗胆向李道长求药。” “我为什么要救他?”李莫愁挑眉,嘴角挂着冷酷的笑,好似世上万物的生死都不在她心上:“今日我来是要拿回五毒秘传,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杨过道:“师伯,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李莫愁仰天大笑了一声:“左右我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女魔头,你们见过我杀人,可曾见过我救人!让我救人,不是太可笑了么?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们一个个求我救他?” 程英道:“不瞒李道长,他是郭靖郭大侠的徒弟。” “郭靖的徒弟?”李莫愁想了想,这可有点难办了,这小子中的的确是冰魄银针的毒,虽然不是她所下,但人人都知道冰魄银针是她的绝技。万一郭靖黄蓉把这笔账算到了她的头上,她可就说不清楚了,这两人的确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又凶狠地瞪了一眼陆无双,这个小贱|人,偷了五毒秘传不说,还尽给自己惹麻烦。可转念一想,要是今日救了他,是可以免去这个麻烦,可这个人情也未必有人会记着,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她好似又不怎么甘心。 低头沉吟了片刻,李莫愁悠悠然道:“要冰魄银针的解药也不是不成,只消她将五毒秘传交出来。”李莫愁说着话,眼睛却是直直地看着陆无双。 武敦儒听李莫愁说有解药,不由急道:“你还不快把那什么五毒秘传还给他,换了解药来救我弟弟的命!” 陆无双在李莫愁那如刀锋一般的目光中,退后了两步,神色犹豫。刚才她听到了程英说的话,武敦儒兄弟俩是郭靖的徒弟,这让她深觉不安。郭靖黄蓉的大名在江湖上无人不知,她用毒针伤了他的徒弟,这可是闯下了祸事。可五毒秘传也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让她还给李莫愁她又不很情愿。 程英见她举棋不定,温言道:“无双,五毒秘传在你手中,还不还给她你自己决定,我不会替你做决定。” 耶律齐只皱着眉,不语。 杨过笑道:“陆姑娘,这五毒秘传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武功秘籍,也就她拿着当个宝,还了她也罢。你我既是同门,改日我拣了咱们古墓派中厉害的武功教你如何?” 陆无双看了一眼杨过,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正视着李莫愁:“你说的话可当真?” 李莫愁横眉看着她:“自然算数。” “好,五毒秘传,我还给你。”陆无双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扔给了李莫愁。 李莫愁一手接过,翻开看了看,确定没有错,收了起来,然后取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扔给了武敦儒,武敦儒忙给武修文服下。 “解药我给了你们,但是我和陆无双的帐,今天还是要清算一下。”李莫愁并没有就此要放过陆无双的意思。 “师父,我……”陆无双颤栗。 李莫愁凌厉的眼风扫过去:“怎么,你还当我是你师父么?这些年来我教你武功,你不感恩也就罢,还偷我的五毒秘传,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不由分说,拂尘飞快扫过,直奔陆无双而去。 人还未至,就有一道风扑面而来,程英忙一把扯过陆无双,正要出招回击,杨过却快一步挡在两人身前,道:“程姑娘陆姑娘,你们闪开,让我来会一会李师伯。” 李莫愁轻蔑一笑:“本来我也要收拾你的,何必赶着上来?我那师妹在哪里,像她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子,简直就是丢了我古墓派的脸,不如让我来送你们去地底下做一对鬼鸳鸯!” “对付你,我一人就够了,不必我姑姑出手。”杨过出掌也迅速,丝毫没有惧怕,就与李莫愁对掌过去。 李莫愁本不把杨过放在眼里,小龙女并不在,杨过一人没法施展玉女素心剑法,根本不足畏惧。哪想才第一掌,她就觉得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掌力,几招下来,她更是发觉杨过的武功竟然大进,不得不收起了先前轻视的心。 “杨过你的武功进展倒快!” 杨过一边与李莫愁打斗,一边笑说:“多谢李师伯夸奖!” 李莫愁只觉不过几个月不见,杨过的内功和招式竟变得这么刚猛,但她认出这不是古墓派的武功,杨过这小子是跟着谁学得这么厉害? “降龙十八掌!”武敦儒喊出声来,杨过居然会降龙十八掌!他兄弟俩多次见郭靖打过这套掌法,心中对这套武功也很是渴望,郭靖却说两人武功根基尚浅,还要再过几年才教他们。两兄弟见降龙十八掌的招式简单,便趁郭靖打的时候偷偷地记下招式顺序,可自己打出来却丝毫没有威力,两人便也泄了气,只安心等着过两年郭靖再教他们。 武家兄弟哪里知道,降龙十八掌虽看起来招式平平,其中的要诀奥秘却不简单,只学个形态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杨过悟性本就很好,武功又是直接由洪七公所授,其中加上了洪七公这几年新的心得体会,学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李莫愁大惊,那竟是降龙十八掌,难怪这么厉害!杨过怎么突然学会了降龙十八掌,武功还突飞猛进,虽然自己的武功还是要比他高出很多,但也不敢小觑他了。 杨过与李莫愁过了三十几招,依然未显败象,甚至李莫愁接他掌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吃力。可时间久了,劣势就显现出来了,因每一掌都需要发全身力气,后来的几掌所含的力道就弱了。李莫愁心中冷哼,手中的拂尘每次扫过都带着杀意。 “这位李道长的武功好厉害!”在一旁观战的耶律齐也不由感叹。 “嗯,赤练仙子李莫愁,纵横江湖这么些年,怎会是简单的角色?”程英之前看到过李莫愁和黄蓉打斗,那时只觉得俩人的武功都很厉害。现在她能够看懂她的武功路数了,不得不承认,江湖上那么多人惧怕忌惮李莫愁,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修改了一下,增加了点细节~ 第56章 绝情谷主 李莫愁步步紧逼,招招狠厉,杨过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出招越来越迟缓。她心中暗暗得意,杨过毕竟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即便会了降龙十八掌这样的绝世武功又如何,年纪尚轻,功力与她差了一截,终究不是自己的对手,不如就趁早要了他的命,也好过以后成为祸患。拂尘上垂下的一条条银丝瞬间化作片片利刃,朝杨过身上各处袭去。 杨过急急闪躲,衣服上还是有好几处被帚尾割破,要是直接扫在肉上,怕是要皮开肉绽。 李莫愁出招如此狠辣,其余几人也对她的手段颇是心惊。 耶律齐见情况不妙,便要飞身过去助杨过。 程英一把扯住他的衣角,道:“你刚刚已经耗了不少内力,留在这里,我去。”说完便弯腰捡了颗石子,使出弹指神通,将李莫愁的拂尘弹开,当即施展了轻功起身轻飘飘落到了李莫愁面前。 原本也站在另一边观战的洪凌波见程英过去了,连忙也拔了剑要过去帮李莫愁。 耶律齐眸光一暗,快速移动到洪凌波身前,挥掌出招,与她打了起来,十几招过后,洪凌波就不敌他,被他一掌劈晕了。 “程姑娘!”杨过打得正吃力,就见一青影加入到了他和李莫愁之间,之前的压力顿时减去了不少,看清了是程英,他轻呼了一声,投过去感激的一眼。 “程英?你也要与我动手?”李莫愁的手臂与程英相抵,正色道。 “杨大哥是我的朋友,所以李道长,程英得罪了。”程英收势抱拳,抽出玉箫,表明了态度。 观其身形,武功的确是不错,可程英年纪还不及杨过,能有多厉害,她便也不甚在意:“你以为你打得过我么?” “纵使打不过,也要试试。”程英一脸傲然。 “我下手可不会留情。” “程英也必当全力以赴。” “好。”李莫愁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多说,分出一半力气来应对程英的招式,杨过也因此可以稍微收几分力气,不用拼尽全力。 程英对黄药师的武功均有涉猎,但唯有玉箫剑法和弹指神通是精通的,后者用得并不多,她对自己的剑法还是很自信的,使起来潇洒利落,应对起李莫愁来也从容有度,这让李莫愁很是惊讶。 “好俊的功夫,你的师父到底是何人?”李莫愁并不知道程英使的是玉箫剑法,之前与黄蓉交手的时候,黄蓉也只用了落英神剑掌和兰花拂穴手,不然她肯定能认出来,现在只是觉得武功路数有些熟悉。 她见程英手中执的是玉箫,使的却是剑法,而且很是精妙,心知她一定是得了高人指点,但以她这个年纪,有这样的造诣,算是很不错了,她由衷地称赞了一句,也为失去这个徒弟感到有些可惜。 “李道长过奖了,家师桃花岛主黄药师,程英的武功还不及家师十分之一。” “原来那天劫走你的是黄药师,难怪了!”李莫愁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那天正与黄蓉对峙着,突然她手上一麻,一个影子闪过,回过神来的时候程英就不在了。若不是武功比她高出很多,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发觉那人的存在,要是黄药师的话,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是。” 李莫愁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全力应对起来。杨过节奏调整过来之后,自有他自己的一套套路,不再被李莫愁牵着鼻子走。程英身法轻盈,招式利落,有时用九阴真经中的招式化去李莫愁的掌法。杨过则是时而用古墓派的武功,时而打一掌降龙十八掌中的掌法,刚柔并济。两人配合还算默契,一段时间之后,李莫愁应对起来觉得十分头疼。 程英下手还算有轻重,收着几分力道,她并没有真的想打伤李莫愁,但杨过却不是,之前李莫愁招招狠绝,杨过回招自然也不会留情,没过多久,她便落了下风。程英与杨过又在她两侧将她围住,她被缠得脱身不得。 “李道长,我无意伤你,只消你答应我,从今往后与我表妹陆无双的事情一笔勾销,不再寻她的麻烦,我绝不为难你。” 李莫愁态度坚决道:“不可能,我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 “那程英只能得罪了。” “哼,我还怕了你不成!”李莫愁性子向来要强,不会低头认输,更何况对着的是两个晚辈,她若向他们低了头,还有什么颜面行走江湖。 纵然应对得十分吃力,李莫愁还是咬牙打起十分精神与他俩过招接招。 一顶轿子从道路的另一头缓缓行过来,抬轿的是几个身穿绿衣的男子,跟着轿子随行的还有一个同样穿着绿衣,发须都很长的人。 “师父,前方有人打斗。”那发须很长的怪人看到了前方的情况之后向轿内之人禀报。 从轿中传出一个低沉儒雅的声音:“只管走,无须理这些俗事。” “是,师父。”那长须怪人应了一声,目不斜视地继续跟着轿子往前走。 轿子又向前行了一会儿,又听得轿子里那人问:“是何人在前方打斗?” 长须怪人眺望了片刻道:“是两个人和一个道姑在打斗。” “哦?”这人声音听起来很有兴致:“这可有意思了,道姑不在道观里好好呆着,跑出来打打杀杀做什么?” 轿子行得也有些近了,轿帘被掀开,露出一张英俊儒雅的脸。这人年纪不到四十,身穿宝蓝色锦袍,上唇和颏下留有微髭。 他看向打斗的方向,见一男一女和一道姑打的热火朝天,那道姑挥着拂尘应对,有些力不从心,露出了败迹。再看那道姑的面容,竟是十分美貌,艳若桃李,却也冷若冰霜,这两种决然不同的神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心中不由得一动。 “停轿。”声音还是四平八稳,听不出一点异样。 抬轿的那几个绿衣男子接到命令立马将轿子稳稳当当停了下来,男子从轿中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刀一剑。 “师父,怎么了?”那长须怪人见状询问。 男子站直后将刀剑递给长须怪人,然后理了理衣冠,又从他手中将刀剑接了回去,摆了摆手,道:“你不必多问,先带着仙草走,在前面等我。” “是。”长须怪人应道,挥手命令抬轿之人再次起轿往前走。 那人一跃而起,打斗中的三人就听得半空传来洪亮的声音:“仙姑,我来助你!”这一声石破天惊,众人心中一凛。 那男子身形高大,左手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锯齿大刀,右手拿着一把又细又长的黑剑,竟是刀法剑法同时使用,更为奇特的是那人左手运刀,使的却是剑法,右手运剑,使得却是刀法,刚柔并济,阴阳相辅。 “你是什么人?”李莫愁厉声道,对于半途突然冒出来的人,她保持着高度警惕。 “在下绝情谷主公孙止,今日路过此地,见仙姑有难,特来相助。” 作者有话要说:先把公孙止这只老不修拉出来打个酱油╭(╯^╰) 第57章 所谓英雄救美 这人正是绝情谷主公孙止,平时喜欢带着弟子出门寻访天下灵药,这次正是与门下弟子从东海之濒得了一株仙草,在回绝情谷的途中。公孙止自诩为方外之人,对俗事不甚上心,可说不上心,也不全是,他还是有着一颗爱美之心。今日也是因着见这道姑长得美貌,才会有心相助。 “你走开,我不要你帮忙!”李莫愁并不领情。 “仙姑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程英听他自称是绝情谷主公孙止,感到十分意外,这可算是书中一个比较无耻的人。自己和丫鬟柔儿偷情被老婆裘千尺发现了,公孙止为了保命,可以毫不犹豫地一刀捅死情人。后来更是将自己的老婆挑断手脚筋,推进了石洞,裘千尺虽幸得树上的枣子保命,十几年下来也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不过看到他看着李莫愁时的那双眼睛,她就明白了,公孙谷主也是个好色之辈,李莫愁虽没有小龙女的绝尘之姿,也是个大美人,他见了自然就像蜜蜂闻到花蜜一样凑了过去。 对于公孙止这样的渣男,程英是不会留情的,因此下手比方才对上李莫愁的时候还要狠几分。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公孙止,此人人品虽然低劣,武功却是一等一的,他使的这套剑法名叫阴阳倒乱刃法,金刀用剑法,走的是轻灵的路子,黑剑走刀法,刚猛至极,两者配合起来,竟是奇幻无穷。 局势再一次发生逆转,公孙止催动刀剑,黑剑为主金刀为辅,这般刀剑错乱,程英和杨过两个人不由得手忙脚乱,惊险连连。杨过手中又没有兵刃,更加吃亏。 耶律齐原本见杨过和程英两人对付李莫愁是绰绰有余的,没想到突然又多了一个人,武功十分厉害,两人在他的攻势下连连后退,心知不妙,便取了剑,飞身过去,喊了一声:“杨兄,接着剑。” 杨过趁着空隙一跃而起,接住耶律齐扔过来的剑,使出全真剑法与公孙止的兵刃相接,耶律齐与他一并以剑相抗,公孙止不免有些应接不暇。陆无双和武敦儒见状也纷纷拔剑加入,公孙止刃法再精妙也抵不住这么多人一起来攻,数招下来,额头微微见汗。李莫愁却趁着众人把注意力都放在公孙止身上的空档,快速地后退了几步,退出战局。 “仙姑,你!”公孙止也发觉了李莫愁突然撤退了几步,他事先也不会想到在这个当口会被队友抛弃,当然,这其实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李莫愁压根就没把他当队友。原想来个英雄救美,不料反而被坑了一把,公孙止也真够倒霉的。 李莫愁仰天大笑了两声:“你们在这里继续打吧,我先走一步了!”起身掠到倒地的洪凌波身前,一把抓起了她,纵身一跃,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公孙止见情势对他大大地不妙,两手飞快的抡着刀剑,硬生生地将面前五人逼退几步,然后自己快速回撤,一个纵身,只留下一句:“我不与你们这些小辈计较!” 众人也无意再追,只除了杨过身上的衣服破了几处,并没有其他损伤。 “程师姑,刚才敦儒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师姑见谅。”武敦儒知道了程英是黄药师的弟子,吃了一惊,但她所用的武功还有手中的九花玉露丸,无一不说明她的确是桃花岛门人。算起来,她还是师娘黄蓉的师妹,比起自己还要高上一辈,想起自己之前对她还多次怀疑,有些心虚起来,动作也是愈发恭敬。 程英也放在心上,不过这声“师姑”却是让她极不习惯,大小武两人年纪都比她大上几岁,自己却成了他们的姑姑辈,程英觉得自己被叫老了。 清了清嗓子,程英随意道:“我是你们师娘的师妹,严格说来与你们并不算同门,所以这声师姑就免了吧。” 其实不光是程英,武敦儒自己也觉得不习惯,听她这么说,也就改了口:“那我就称你为程姑娘吧。” 程英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杨过道:“我们要去陆家庄拜见郭伯伯和郭伯母,不知道敦儒兄是和我们一起还是另有安排?” 武敦儒原本是要去前面接了爹娘一起去陆家庄,但看弟弟现在仍没有转醒,有些担心,决定还是先带了他回去让师父看看,便道:“我还是先和你们一起回陆家庄吧。” 武敦儒把武修文背了起来,和程英他们一起,一行六人沿着小路往陆家庄走去。又行了几里路,众人看到一座大庄院掩映在数百株古槐之后,各路英雄也都朝着那处庄子走去。 还没进庄,就有个乞丐迎了过来,看见武家兄弟,吃惊道:“大武公子,小武公子是怎么了?” 武敦儒道:“弟弟中了毒针,不过已经服了解药,可还没醒过来,我去找师父看看。” 那乞丐道:“好,好,郭大侠就在里面,你快进去吧!”武敦儒背了武修文就往里走。 “你们几位英雄也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么?” 程英见他一脸正气,发须灰白,双目却很有神,手拿一根青竹竿,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背着九个布袋,“敢问前辈可是丐帮鲁长老?” “老夫正是鲁有脚。” 耶律齐等人也向鲁有脚行了个礼。 鲁有脚也是一个忠义节烈的人,程英恭敬道:“在下程英,来陆家庄是为了拜见郭大侠夫妇,还请前辈引见。” 鲁有脚朝他们脸上一一看去,见他们神色皆是磊落坦然,点头道:“好,请各位跟我来。” 程英等人跟着鲁有脚走进庄院,那庄内的屋子一处接着一处,竟有些瞧不过来,程英心道:难怪要把英雄大会的地点定在这里,容下数千宾客也是绰绰有余的。 鲁有脚将他们领到一处偏厅,说去请郭靖黄蓉过来,让他们在偏厅稍等片刻。此刻郭靖黄蓉和郭芙正在武家兄弟的房中,刚才见武敦儒背着受伤的武修文,却不见武三通夫妇跟着一起回来,就知道一定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武敦儒扶武修文回了房中,郭靖探过武修文的脉息之后说没什么大碍,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又听武敦儒把事情的经过大致交代了。 郭芙跺脚道:“那人太过分了,用冰魄银针这么恶毒!还好这次小武拿到了解药,才没事,要是让我看到那个下毒的人,我一定也找几根毒针扎他几针!” “芙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一个女孩子说什么用毒针扎人,这什么样子!”郭靖严厉道。 “什么嘛,人家只是说说而已,再说就准他伤害小武,不准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郭芙背过身去使性子。 黄蓉温言道:“好了,靖哥哥,你就别训芙儿了,英雄大会就在眼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别为了这些小事分神。” 这时敲门声响起,从门外传来了鲁有脚的声音:“帮主,有人在偏厅求见你和郭大侠。” 黄蓉笑道:“一定又是哪一路的英雄来了,靖哥哥,我们快去接见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陆家庄了_(:3∠)_突然多了好多人物,好难写_这周榜单完成√ 第58章 拜见靖蓉 几人在偏厅等了有一会儿,才见一男一女进门朝他们走来。男的身材壮实,长了一张方正的脸,皮肤有些黑,浓眉大眼,眼神却很坚毅。女的妇人打扮,端庄秀丽,肤色洁白,容光照人,令人生出一种亲近之感,正是郭靖黄蓉两人。 “郭伯伯,郭伯母!”杨过第一个就起身上前去行礼。 郭靖看到杨过自然是又惊又喜:“过儿!” 黄蓉也喜道:“刚才鲁长老只说了有宾客求见,原来是过儿你!这几位可是你的朋友?”黄蓉注意到了程英,耶律齐和陆无双。 三人也纷纷向郭靖黄蓉行礼:“见过郭大侠,黄帮主。” 郭靖回礼道:“几位少侠不必多礼。” 程英这是第一次见到郭靖真人,坦白说,长相并不英俊,看着有些木讷,却给人一种坚定沉毅之感。 杨过从左至右一一向郭靖黄蓉介绍道:“这三位分别是陆姑娘,程姑娘和耶律兄,这位程姑娘和郭伯母你还是同门呢!” “哦?”黄蓉眼神一亮,讶异道:“不知道程姑娘是我哪位师兄的后人?” 程英微笑着摇了摇头,取出碧玉箫给黄蓉看,黄蓉眼中惊喜之情闪过,“这是爹爹珍藏多年的玉箫,这么说你是我爹爹新收的徒弟?” 程英点头,行礼道:“程英见过师姐。” 郭靖也惊愕不已,“程姑娘是岳父的弟子?” 黄蓉笑道:“应该没错了!”话音刚落,趁众人不备,黄蓉一手夺过程英手中的玉箫,另一手向以兰花拂穴手向程英面门袭去。 “蓉儿!” “阿英!” 郭靖和耶律齐同时喊出声。 耶律齐心中一紧,这郭夫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点准备也没有,一直听说她武功很好,他担心起程英的安危来。 程英也不防黄蓉会来这么一下,一时不查,身体向后仰去,还好她身体柔韧性不错,一个旋身立马反应过来,与她拆起了招。黄蓉是不信自己的话?她暗暗留意黄蓉神色,几招下来,黄蓉脸上的认真之色渐渐缓了下来,程英便知她是存了试探之心,便也不疾不徐地与她过起招来。 黄蓉确定了程英的武功的确是桃花岛的路数,便也不再为难,又拆了三两招,就收了攻势,让程英夺回了玉箫,两人便也停了手。 “蓉儿,你这是做什么?”郭靖道。 “阿英。”耶律齐站到了程英身旁,见她安然,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黄蓉也没理郭靖,对程英道:“程师妹,实在不好意思,虽然你拿着爹爹玉箫,我还是要试你一试才能确定你的确是爹爹的弟子,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原本程英被人无端怀疑试探心里会觉得不舒服,不过想到这几天陆家庄内正是鱼龙混杂,黄蓉警惕些也是应该的,她便也不那么介怀,“这个时候师姐多留心些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阿英自然明白,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黄蓉亲昵地拉起程英的手,“我和爹爹好多年没见了,真没想到他还会收了个弟子,对了,一会儿我带你去见陆师兄。” 程英温顺道:“好,这本就是陆师兄的庄子,来了不拜见他也有点失礼。” 郭靖道:“原来你刚才试探,我要恭喜蓉儿又多了一个师妹了!刚才听敦儒说,你们与他们兄弟俩是在路上遇到的?” 武敦儒向俩人交代弟弟受伤经过的时候只大致说了武修文被人用冰魄银针打伤,后来又遇到了杨过等人,然后从李莫愁那里讨得了解药,当时夫妇俩只顾着关心武修文的伤势,便也没有细问,此刻看到了杨过,不由又联想了起来。 程英道:“我表妹无双之前与武家两位兄弟的确发生了一些纠葛,表妹情急之下就伤了小武公子。” 陆无双低头道:“郭大侠,无双先前得罪两位武公子,实在对不起。” “想来也只是一场误会!”郭靖见她只是一文弱女子,并不像那些大凶大恶之人,武家兄弟鲁莽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便也没想再追究。倒是黄蓉一双明目一直打量着陆无双,有些探究的意思。 程英接着问:“不知道小武公子身体可有大碍?” 郭靖叹了口气,道:“倒是没什么事了,这两兄弟行事终究太鲁莽了些,让他们吃个亏也是好的,这件事你们也别放心上了。” 黄蓉笑道:“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只是……”她说到这里神色有些古怪,瞧着陆无双,问道:“我听敦儒说,修文是中了被冰魄银针,陆姑娘既能用冰魄银针伤人,不知道你与李莫愁有什么关系?” 陆无双被黄蓉瞧地有些不自在,她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一切,让陆无双无所适从起来,吞吞吐吐道:“李莫愁,她……她其实,是我师父。” “好啊!原来是你用冰魄银针打的小武!”还没等黄蓉说话,就听得门口一声娇喝,红衫如火的明丽少女拔了剑就朝陆无双刺过来,只是还未近陆无双的身,就被人拦了下来。 “芙儿!不许胡闹!”郭靖一手握着郭芙的手腕。 “爹!”郭芙拖着调子,那只被握住的手有些吃痛的挣着,一张小脸看着郭靖,双眉微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带着些委屈。 郭靖厉声道:“一个女孩子,见人就挥剑,是谁这么教你的!” “可是,是她用毒针伤小武!”郭芙不服气道。 “这件事我和你娘自有主张,你不必再多提。”郭靖面色冷峻。 黄蓉不动神色的拉开郭靖的手,道:“好了,芙儿你先来这里见你的师姑。” “师姑?”郭芙疑惑,看向几人,却意外地看到杨过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杨过,你怎么在这里?” “没想到郭姑娘还记得我?”杨过嬉皮笑脸道。 郭芙看杨过身上的衣服有几处开了口子,脸上还带着些风尘仆仆的潦倒落魄,便也有些瞧他不起,皱了眉头,神色有些轻蔑,并不答他的话。 郭芙继承了黄蓉的美貌,眉目如画,秀美之极,肤色白皙细嫩,双颊被红衣一映,更显娇艳无比。同为女子的程英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黄蓉牵了程英的手,对郭芙说:“这位就是你外公新收的弟子,你得唤她一声程师姑!” 郭芙看了程英一眼,目光在程英和黄蓉只见徘徊:“外公的徒弟?她看起来就和我一般大,要我叫她师姑?”言语之间颇有些不情愿的意思。 黄蓉道:“我的师妹,你当然该叫一声师姑。” “师姑。”郭芙虽觉得别扭,倒也喊了一声。 “郭姑娘。”程英淡笑。这一声郭姑娘其实有些见外,但她又想不出合适的称呼,叫师侄吧,有点奇怪,跟着黄蓉叫芙儿,又没那么亲密。 郭芙见程英对她也不很热络,她又不喜见到杨过,陆无双又是打伤武敦儒的人,也不想与他们多说话。于是注意到了站在程英另一侧的耶律齐,因很少有人见到她能丝毫不为所动,眼中一点惊艳之色也没有,这让习惯被人注视的她觉得有些失望。 “你又是什么人?”郭芙问道。 “在下耶律齐,是杨兄的朋友。”耶律齐一贯的温雅有礼。 “你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么?”郭芙笑语盈盈,这一笑,真真是灿若玫瑰。 这一笑,却让程英十分在意,她下意识往耶律齐脸上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在他脸上寻到什么,又或者是希望寻不到什么。 耶律齐没有动容,只是十分谦逊道:“在下武功平平,并不是为了英雄大会来的。” 他这个反应,让程英心中有些淡淡的喜悦和欣慰,不过自己竟这么在意他的想法,这是不是说明他在自己心中占的位置,要比她认为的还多了些呢。 郭芙见他只是问什么答什么,便觉得兴致缺缺,敛了笑容,想来想去还是去找武敦儒玩好了,说不定武修文已经醒过来了。 “爹,娘,我还是先去看看小武醒了没。”郭芙说完便跑了出去。 见郭芙脚下生风,瞬间就跑没影了,郭靖和黄蓉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黄蓉对几人说:“芙儿就是这个性子,没个定性,要是有程师妹一半稳重,我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了!”这话有些嗔怪郭芙的意思,却掩盖不了浓浓的宠溺。 程英当然知道黄蓉是客气,她不会当真,便笑着回道:“师姐你就别抱怨啦,我还羡慕郭姑娘这样性子活泼呢!” 黄蓉听程英夸郭芙,哪有心里不高兴的,便道:“师妹你来的刚好,这几天事情也多,芙儿又帮不上我什么忙,就只有瑶迦能帮我,现在你来了我也好多个帮手!”黄蓉瞧程英性子娴静稳重,又是爹爹选中的徒弟,品性不会差,应该是个稳妥的。 郭靖道:“程师妹才刚来,原本也不该麻烦你的,”说着看了看黄蓉的肚子,为难道:“只是你师姐现在身子也不太方便,所以请程师妹多帮忙担待一些。” 郭靖这么一说,程英就明白了,忙道:“郭大侠放心,程英一定尽力帮助师姐。” 黄蓉嗔怪地看了一眼郭靖,然后对程英说:“那就多谢师妹了!不过大家既然是自己人,也不要叫的那么见外,你就叫他姐夫罢!” 程英看了看郭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点了点头,道:“好,姐夫。”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章都是2222,这一章多写点=3= 终于写到拜见郭靖黄蓉了,还有郭芙也粗线了,应该没有黑到郭菇凉吧_(:3∠)_ 原著中郭芙是喊黄蓉“妈”的,我还是用了“娘”,感觉比较不会出戏~ 第59章 陆家庄 杨过疑道:“郭伯母身体不适?”因看黄蓉神色虽有些倦怠,气色却是很不错,不像是身体抱恙,略感奇怪,才有此一问。 他一个男子,还不曾娶妻,哪里会知道这些,黄蓉被他这么一问,倒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了,欲言又止,这让杨过更是摸不着头脑。 还是郭靖开了口:“你郭伯母又有喜啦。”他自然是喜不自胜,连眉梢都带着喜悦。这些年夫妇俩只得的郭芙一个女儿,从小黄蓉护得紧,打骂不得,才养成了现在这样骄纵的性子。每次练武功也多有惫懒,所以一直也只得了个二三流的水平。郭靖心里想着的是,不管妻子这一胎是儿是女,他都要从小好好管教着才行,将来也好继承了他俩的一身武艺。 但郭大侠忘记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黄蓉三十多得的孩儿,心里面一定更宝贝得紧,哪能让他这个糙老爷们打骂。 “真的啊!那可是个喜事!过儿恭喜郭伯伯郭伯母!”杨过真心为他们高兴。 耶律齐和陆无双闻言也向两人道贺,郭黄两人听了满面笑容。 欢喜过后,郭靖突然想起来了件事,看向杨过疑惑道:“过儿,这次你怎么独自前来,没有跟你师父一起?” 杨过一怔,神色闪躲起来,心想,原来郭伯伯还不知道我已经离开全真教的事,该怎么跟他说才好。 当年杨过离开全真教那事闹得教中所有人都出动了,后续的事情丘处机交由赵志敬处理,毕竟他是郭靖的师父。但赵志敬并没有将这件事传信告诉郭靖,他这人极好面子,这传出去于他的名声也有损,便一直瞒着。 “我师父他……因我知道郭伯伯郭伯母要举办英雄大会,所以特地赶过来,我师父并不知道。”杨过这话看似回答了郭靖的问题,其实又什么都没说。他心中早已不当赵志敬是他师父,所以这一声“师父”说的也不是他,况且小龙女也的确不知道他来了这里。 郭靖之前见杨过支支吾吾,心中有些怀疑,听他这么说,心想:过儿是瞒了师父出来的,定是怕我责备他才有些吞吐,便也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只说了一句:“随意离开师门总是不大好,以后还是要和师父提前说一声。” 杨过便也含糊应了过去。 过了不久,又有丐帮弟子来报有哪一路豪杰到了,黄蓉便吩咐了陆家庄的管事带程英他们去庄子西北面的住处,把行李先放下了,自己便携了郭靖出去迎接。 杨过还未将洪七公的事告诉他们两人,还有他爹杨康的死因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也要寻了机会找两人问清楚。算了,不急在一时,等回头再跟他们说吧。 陆家庄的屋子不少,西北面的屋子虽偏远了些,倒比较清静,黄蓉这么安排也是为了他们考虑。黄蓉和武家兄弟他们也是住在那一处。 走过长长的回廊,尽头是一片空地,种着不少桃树,只是因为季节已过,桃花早已凋落,只有些叶子,愈发繁茂。 走在前方的管事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对几人说:“几位少侠都仔细都跟着我走,千万不要走岔了道。” 陆无双笑道:“这里就一条路,怎么会走岔道?” 耶律齐看了看这片桃树林,“听说中原奇门遁甲之术,十分玄妙,不懂阵法的人误闯了,就恍如进了迷宫,看得到几步开外的景象,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来。” 程英起初也没在意,直到那管事提醒,才去留意这片林子,果然是布了阵法在里面,虽然精妙,但也不难破解。在黄药师的众位弟子中,陆乘风是最擅长这些奇门遁甲之术的,以前在归云庄的时候就仿着桃花岛的样子也布了个桃花阵法。后来归云庄被欧阳锋一把火烧了,他们一家又北上重建了这个陆家庄,这个习惯仍是没有改变。 “竟有这么神奇?”陆无双惊讶道。 杨过点头:“那时候在桃花岛就见过这种阵法,很是厉害。” 程英暗想,可不是很厉害么,黄药师教自己学阵法那会儿都记不清有多少次自己是被困在里面到大半夜才能够出来,饿得眼睛都花了。 程英微笑道:“多谢提醒,您只管在前面走着,我们会留意的。” 几人跟在管事身后,穿过了桃树林,来到了厢房。四人被安排在了相邻的四间房,最外侧是耶律齐的房间,其次是杨过,继而程英,陆无双在最里间。四人各自将行李放了下来,又有人将水送了过来,因赶路面上蒙了些尘土,几人又都洗了把脸。 程英坐定之后,环顾了四周,屋里打扫得很干净,器具摆放简洁大方,很合她的心意。靠窗的地方还摆了张书桌,桌子上放了几本书,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她翻了一本看看,无非是一些诗集或者散文,她兴趣缺缺,只翻了几页就放下了。 “师妹?你在里面么?”黄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在,我马上来开门。”程英应了一声就跑去给黄蓉开了门,心中还纳闷黄蓉不是去接宾客了么,怎么又过来了。 黄蓉走进屋子,笑意盈盈地说:“对住处可还满意?” “嗯,这里又干净又整洁,哪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师姐你不是出去迎接宾客了么?” “是敦儒修文兄弟俩的父母来了,算不得是客人,我领了他们去看那兄弟俩,就顺道来你这里看看。” “原来是这样。”程英面色有些古怪,武三通夫妇俩?武三娘不应该早在五年前就死了么? 黄蓉倒也没有留意程英的表情,只道:“陆师兄和冠英夫妇俩在正厅,我带了你过去吧,想来他们也是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好,那就有劳师姐了。”程英整了整衣着,就跟着黄蓉出了门,绕过走廊,穿过桃林,走了另一侧的回廊,又经过了一个庭院,才来到了正厅。 正厅中也聚了不少宾客,就见一年近花甲的老者穿了粗布衣衫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柄鹅毛扇,脸色枯瘦。站在两侧的一男一女看起来都不到四十,男的长身玉立,气宇轩昂,身穿锦袍,脸上留着微须;女的肤色白皙,气质极佳。 黄蓉领了程英走向那几人,“陆师兄!” “小师妹!” 黄蓉笑道:“今天蓉儿特地带个人来给陆师兄你瞧瞧。” “哦?是什么人需要蓉儿你亲自引见?”陆乘风也好奇不已。 陆冠英闻言,看了看程英,见她年纪不大,看到这么多英豪并没有丝毫怯场,眼中平静无波,便知这女子绝不平常,笑道:“师姑你说的可是这个姑娘?” 陆乘风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咱们多了一位师妹呢,以后陆师兄可不能再喊我小师妹了!” 陆乘风摇着鹅毛扇的手一顿,激动道:“你是说,她是师父的弟子?”自陈、梅两人盗了九阴真经逃离了桃花岛,黄药师一怒之下将剩下几个弟子挑断了脚筋逐出桃花岛,他们师兄弟几个几十年来一直没见过面,直到在太湖归云庄又重遇了黄蓉。后来又得知曲灵风,陈玄风早已不在人世,梅超风又被欧阳锋一掌打死,小师弟冯默风也失去了消息。师门零落,只剩下了陆乘风一人,多了一个师妹,他自然是开心不已。 “程英见过陆师兄!”程英恭恭敬敬地上前见礼。 “好,好!” 陆冠英和程瑶迦虽是很吃惊,但很快缓了过来,向程英躬身行礼道:“小侄陆冠英,侄媳程瑶迦,见过程师姑!”神态十分自然,并没有因为程英年幼而露出尴尬之色。 倒是程英,郭芙叫她师姑,她只是有些不自然,但年纪比她大了二十多岁的陆冠英夫妇也这么称呼她,还向她行了个礼,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和无所适从起来。 “陆庄主,陆夫人,你们不用这样,程英受不起的。” 陆乘风却摆摆手,道:“小师妹,他们给你行礼是应该的,辈分是一定要遵从的,年龄算不得事!” 程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陆乘风又道:“少杰去哪里了?快去把他也找了来拜见师姑奶奶。” 程英忙道:“陆师兄,不用这么麻烦!”陆少杰她早已见过,现在把他叫了过来,两人再见面不会很囧么……如果听他喊了一声师姑奶奶,她会觉得一个雷劈下来的。 程瑶迦道:“少杰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陆冠英也道:“等少杰回来了,我会带他去拜见程师姑的。” 陆乘风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开口说:“程师妹要是住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说,我差人给你安排,有事也只管吩咐了丫鬟和庄丁,不用拘束!” “刚才师姐已经安排了住处,我很满意,陆师兄你不用担心。”她原本也不是娇气的人,再说这几天全庄上下都忙翻了,又要安排和照顾各位宾客的饮食起居,后天英雄宴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别说其他一些琐事了。这时候挑东捡西的不是给人家找麻烦么。 作者有话要说:果奔的初音泥萌桑不起,发现自己又开始拖剧情了,酷爱来虐我吧_(:3∠)_这几天回学校了,晚上要熄灯,码字都不很方便,不过过了周六应该白天也会比较有时间码字了,任务略重,fighting! 第60章 醋意 黄蓉在正厅中呆了没多久,又有丐帮弟子前来有事相报,黄蓉匆匆告辞,跟着那人离开了。陆乘风又与程英交谈了一会儿,问了问黄药师的近况,程英也耐心答了。 又有庄丁领了两位宾客进来,陆乘风忙推了轮椅上前去打招呼。 程瑶迦怕程英觉得无聊,走上前道:“程师姑第一次来陆家庄,不如瑶迦带你在庄子各处走走吧。”她语调轻柔,脸上的笑容也温柔之极,一见就让人心生好感。 程英虽愿意与她亲近,一想着她也要忙着接见宾客,应当没那么多空闲,便推辞道:“怎好再麻烦陆夫人呢?” 陆乘风回头道:“瑶迦,你先陪着你程师姑在庄子里转转,这里有我和冠英。” 陆冠英也道:“瑶迦,你这几天也辛苦了,白天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也乏味的紧,和程师姑出去走走,也好透透气。”眼中带着心疼。他母亲早亡,庄子里的事情都要程瑶迦这个主母打理,这段时间更是为着英雄大会的事情忙进忙出,不可谓不辛劳。 “好。”程瑶迦柔柔应道。 程英也不再推辞,任由程瑶迦领了,沿着庄中各回廊和道路一路观赏。程瑶迦并不是个话多的人,所以程英也的确就是在看风景,偶尔两人交谈上几句。 整个庄子的布局十分巧妙,精致却又不失大气,听程瑶迦说都是陆乘风亲自设计的,程英心中暗叹她的这位师兄的确是一个做事很花心思的人。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就见到一管家打扮的人,拿了两本书册朝他们走过了,走到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步,弯腰道:“夫人,后日宴席要用的食材已全部送到,都已清点了数目记录在册,请夫人过目。” 程瑶迦接过,“知道了。”看到这两本厚厚的册子,也忍不住扶了一下额。 管家交完册子就下去了,程瑶迦这才皱起来眉头。 “陆夫人?”程英往程瑶迦的脸上看起,这会儿留意起来才发现她脸上其实带着疲惫,眼底微微有些阴影,应当是休息不好所致。 程瑶迦笑了笑,云淡风轻,“没事,这几天这样的册子我看了好几本了,就要到英雄大会了,事情比较多,所置办的各项物品都要有记录,我要一一核对,以免出了差错。”程瑶迦这人性子温柔,举止有度,和陆冠英配了正合适,所以说当年黄药师路过牛家庄时兴之所至,胡乱凑成了他们亲事,原是成就了一段美满良缘呢。 程英想了想,虽然觉得不很合适,还是开口道:“要是陆夫人相信程英,若只是核对物件和数目,程英很愿意帮忙。” 程瑶迦也没想到程英会主动提出帮忙,讶异过后道:“这怎么可以呢?程师姑你是客人,怎好麻烦你做这些事?” 程英笑道:“其实不管是论年岁还是阅历,程英都是晚辈,只是占了师门的先。再说,这次的英雄大会是陆家庄和我师姐他们夫妇俩共同举办,同门师兄妹,算不得是客人,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程瑶迦为难道:“只是这活儿极为乏味。”年轻人怕是很少有人能够耐得下性子来慢慢看那些册子的。 “陆夫人只管放心,以前跟着师父钻研那些奇门阵法,一钻研就是一天,也不觉得乏味,你就权当给我安排些事情打发打发时间。” 程瑶迦温柔笑道:“那行吧,我晚些差人给你先送几本过来。” “好。” 程瑶迦又陪着程英去别处走走看了看,程英也觉得自己实在不好意思,让程瑶迦这么忙还要抽出时间来陪自己逛。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桃林,这处程英已经认得路了,离自己的住处并不远,她推说自己有些累了,要回房去休息一会儿。程瑶迦道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又回前面的正厅里去了。 程英就轻驾熟地穿过了桃林,正想着去看看陆无双,就看见耶律齐一人站在回廊上,修长的身影,悠远的目光,让她想起来那个灯火阑珊的夜晚,昏黄的灯光下,他也是这般静静地站立着。 她突然觉得阳光有些晃眼,丝丝缕缕的光线洒进他的眼底,折射出细碎如同钻石般的微光,她的心情却无比愉悦起来。 “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 “杨兄去找郭大侠了,陆姑娘在屋子里,我觉得呆在屋子里有些闷。” 程英莞尔:“那你怎么不跟着杨大哥一起去找郭大侠,你不是一直很敬仰他的么?” “杨兄应该是有些私事要和郭大侠说,我一起去不方便。” 程英挑眉,杨过应是按捺不住去向郭靖询问杨康的死因了。 “你手怎么了?”程英注意到他垂着的右手上用纱布缠了几圈,之前并没有见到,什么时候受的伤?她走了一会儿功夫,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没事。”耶律齐神态很自然。 程英抓起他的手,翻过来,见白色的纱布上渗出了些许血丝,没好气道:“还说没什么,谁没事在手上包个纱布,这红的你要告诉我不是血么,或者是沾了鸡血?” 耶律齐抿唇,半晌道:“不过是小伤,没什么关系。” “那你还缠着纱布?” “我原也说不需要的,但郭姑娘……”耶律齐话说一半,又顿住了,不接着往下说了。 “郭芙?” “……”算是默认。 程英瞪他,敢情和郭芙有关,做什么遮遮掩掩,这让她心头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你不愿说我问无双去。”程英突然有些烦闷,扭头就往陆无双的房间走去。 还没等程英敲门,房门就从里面开了,陆无双从里面走出来,“表姐。” “无双,我正想问你呢,耶律齐的手怎么伤了?” 陆无双看了看程英,又看了看耶律齐,支支吾吾道:“表姐……是我害得耶律大哥受伤的。” 程英听她把事情经过说了。陆无双在房里呆了一会儿就出去找程英,哪知程英被黄蓉喊走了,敲门半天也没人应答,恰好遇到了郭芙经过。两人又拌了几句嘴,私下里,陆无双那张嘴说起人来也毫不留情,郭芙又是大小姐脾气,从小就被人拱着,哪有人对她无礼的,两三句下来,一气之下就说要和陆无双比武。 同样是急脾气的陆无双一口就答应了,她的武功比郭芙还是要高出很多的,只是被郭芙引着进了桃林,陆无双不懂阵法,而这条道是郭芙天天走的,她自然就吃亏了。耶律齐听到打斗声从屋子里出来,见是她们二人急忙阻止,不慎被郭芙的剑刃所伤。郭芙原也无意伤人,见耶律齐手上被划了道口子也有些愧疚,就拿了纱布过来,坚持要给他缠上。 程英见陆无双也很愧疚,便安慰道:“算了,也不都是你的错。”只是心头疑虑未消,看向耶律齐:“以郭芙的武功,能把你伤了?”还是说这里的郭芙跟书中不一样,武力值上涨了很多? 耶律齐叹了一口气:“我当时没有兵器,况且,她是你师姐的女儿,我总不好和她动手,所以就徒手……” 程英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没有兵器你就空手接白刃啊!她笑骂了句“傻子。” 耶律齐扬了唇角,连眉梢都染上了些许笑意,他知道那句“傻子”并不是好话,不过程英话中的亲昵却让他的心忍不住飞扬起来。 程英转身,推开了自己的屋子的门,然后停了脚步,转身见他不动,瞪眼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进来,我看看伤口怎么样。” “嗯。”耶律齐跟上,陆无双也跟着进去了。 程英进屋后就去自己的包袱中翻找创伤药,她记着自己有备,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瓷瓶子,就拿了过来。耶律齐和陆无双两人都在桌前坐下了,程英也坐到他们身边,将药搁在了桌上。 将耶律齐的手掌翻过来,那渗出的血丝让她不由得皱起眉来。将他那胡乱缠着的纱布一层层地解开,上面所沾的血迹也越来越多,红得有些刺目。等那伤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程英的眉头也已紧紧蹙起。 耶律齐见她脸色板着一张脸,温言道:“没事,并不很严重。” “不用你说,我自己会看。”程英不给他好脸色。 那一道横跨了整个手掌,很细却并不浅,还有些血珠渗出,剑刃应是很锋利,可以想象他当时是以怎样的动作去徒手接那把剑的。这人脑子是真有问题吧,若是遇到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他这手是不想要了还是不想要了! 还是因为,对方是郭芙,他就自己凑上去让她砍! 程英取了清水来,用刚才解下来的纱布沾了水给他擦了擦,因是伤在手上,上了药包起来才比较不会感染,想到自己这里并没有纱布,程英问:“无双,你那里可有纱布?” “不曾备在身上,我去要一些过来。” “嗯。” 程英左手压在他指节处,右手抖动着药瓶子,将里面的药粉一点点沿着那一道口子洒在上面。想想有些气,使了个坏心眼,用瓶口对着某一处不留情的按了下去。 果然听到了上方某人低呼了一声,同时伴随着抽气的声音,她这才觉得解气了。 “比起郭小姐划你这一道的时候,那个更疼些?”她凉凉地开口。 耶律齐面色古怪:“那时好像没什么感觉。” “……”她一噎,继而慢条斯理道:“可不是嘛,郭小姐貌美如花,砍你一刀你也不觉得疼,我看便是再多四五刀,你也不会有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有个考试,不过还是在之前把这一章码出来了,这是作死呢还是作死呢-- 小齐已经打了几章酱油了,该让他刷存在感了qaq 考完试怒攒存稿~ 第61章 相悦 似是没有听懂那句话,耶律齐锁了眉头,状似不解道:“疼不疼还和长相有关系?” 见他无辜地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程英撇了撇嘴,“郭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你看了定是心中喜欢,所以手上的伤就不觉得疼了。” 耶律齐一愣,继而低低地笑了,那笑意直达眼底,阿英使小性子的模样真的是说不出的可爱。不过,她从哪里看出自己喜欢郭芙? 这一笑,看在程英眼里,可不就是自己说对了吗!就知道他是装没懂,程英气闷地低下了头,索性不理他,垂了眼睑,只看着他那只摊开的手掌。 另一只手掌赫然摊开在她面前,指节分明,修长有力。 程英抬头,看进他黑亮深沉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疑惑。 “做什么?” “其实,我连郭姑娘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又怎么会喜欢她呢?不如,你在我手上也划一道试试看我疼不疼?” 他说得十分轻松,好似这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他很认真在说。程英的心不可自抑地狂跳起来,眉心也有些微微发热。 这算是甜言蜜语?会不会略微诡异了一点……前世并不是没有人对她说过甜蜜的话,她听过也只是觉得不过如此,与其他人说得没什么两样,都是些引用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词句。像他这样的,果真是……特别啊! 她是口味要有多重,才会喜欢做这种试验。 “你无聊。”这种时候,程英妹子延续了她一贯的傲娇风格,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唇畔却浮起了一个笑容。 耶律齐从侧边看过去刚好能够看到那个小小的梨涡,好似有根羽毛在他心头轻轻挠过,有些柔柔软软,却也让他觉得有些痒。不知怎的,脑中一热,他伸手去握住程英那只葱白的手。 掌中的那只手也是软软的,与他想的一般,却只在此刻,在他手中,才有了那种确实的感觉。心头产生了一种想牵着她一直走下去的感觉,他可以肯定的是,从更早的时候开始,她就在自己心里。 “阿英,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喜欢郭姑娘,不过看到你在意,我很开心。”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程英能够感受到有些粗砺的薄茧,他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让她红了双颊。 “我哪有在意?你喜欢谁不喜欢谁,与我没有关系。” “那可不成,”耶律齐笑道:“与你没有关系,还与谁有关呢?” “爱谁谁?” “那只爱你怎么办?” “……” 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不,是青天白日里,程英妹子终于被耶律小哥给正式告白了,虽然过程一点都不浪漫,不过,结果,还算差强人意。 在数年之后,两人早已成亲,并且已经有了个可爱的小包子,程英肚子里又有了个小小包子。在桃花岛成片的桃花林中,程英悠闲地晒着太阳,某人在一边端茶递水剥水果伺候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却谁也不觉得这样的日子乏味,反倒是分外惬意。 因为怀孕脾气越发刁钻的程英说:“昨天绿萼陪我聊天说到少杰向她表白那会儿,那可是在一片情花田中,啧啧,真浪漫啊!不像某人那么随便。”说完还怕人不知道,特意瞥了一眼。 耶律齐脸色古怪:“那会儿那片情花田不是已经一把火烧掉了么?对着一地的灰有什么好浪漫的!” 程英:“……那也比某人随便在间屋子里好,果然是不够爱我啊!” 耶律齐失笑,果然是完全没有理可以讲啊!可谁叫自己喜欢呢?随即耐心道:“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程英从躺椅上突然坐起来,一双灵动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既然你坚持的话,此处风景秀美,我就再给你个机会,听你再表白一次吧。” 耶律齐:“……” 当然,这是后话。此刻被告白的程英妹子是一脸呆住的表情,她确定自己心中是喜欢耶律齐的,他肯定也喜欢自己。只是感情的事,各自放在心中不挑破是一回事,摊开来说明白了又是另一回事。 但心中的喜悦,兴奋和羞涩的感觉又是明明白白,她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转念一想,说清楚了又有什么不好呢?她之前顾忌的不过是耶律齐在书中是郭芙的夫婿,可他现在并不爱郭芙,自己也就算不得抢了郭芙的男人。 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才是真实的,而书中只是虚幻的,不是已经有很多地方发生变化了么?为何要按照别人的人生轨迹走,唯有握在手中的才是自己的。 耶律齐哪知她心下已千回百转,只看她半晌不说话,心开始慢慢沉下去,也有些不确定起来,不过握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你说真的?”程英绽出一个微笑。 这让得到鼓励的耶律齐一点点又将那颗沉下小半的心伴着欣喜又浮了起来,没想到向自己心爱的女孩子表明心意竟是这般忐忑。不过这样不上不下的心情,可真是该死的“好”!他掌心有些微微出汗,面上却是无可挑剔的清雅的笑容。 “真的,我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程英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他清俊的眉眼,眸中那坚定之光可以称之为认真。她突然觉得心安,既然自己动了心,何不就一切顺着心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微笑道:“嗯,我知道了,你先松手。” 耶律齐闻言哪肯松手,摇了摇头,她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比那三月的桃花还要美上几分,让他心动不已,鬼使神差道:“那你呢?阿英,你愿意做我的妻子么?” 若说刚才程英只是呆住,那么这会儿已经是窘迫不已了。妻子……这节奏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她喜欢他是没错,可才第一次告白就要求婚,这是要闹哪样? 看她目瞪口呆半石化的表情,耶律齐莞尔,果然下手还是得狠一点才行!像她这样不疾不徐淡淡然的性子,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进展!他已经把她的性子摸透了,要达成五分的目标,必须要下十分的功,若只下五分,那结果可能连一分都没有。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不给点回应,真的是太矫情了。这种时候,装乌龟也没用了吧。 “我……”程英琢磨了半晌,抿了抿唇,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道:“我喜欢你,比一般的喜欢要多一点,而且,我愿意相信你说的话。” 耶律齐欣喜不能自已,哪还有一分平时的从容淡定:“真的!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她又在他眼中看到了那种细碎的光,她正奇怪是从哪里来的,阳光又照不进屋子来。不过听他说那句话,程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喜欢归喜欢,我可没答应要做你的妻子!” 耶律齐一愣,随即喜笑颜开道:“这个可以以后再商量!”心中喜滋滋地加上一句,反正也跑不了。 “现在可以把手松开了吧?抓这么紧都不知道疼的么,伤口又崩开了自己也没发现!”程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早就发现他用的是那一只有伤口的手,而且渐渐还发觉手背上有黏黏的感觉,起初还觉得是他掌心出汗,越来越觉得不对,才发现是伤口又崩开了,所以才让他松开。哪知他丝毫不为所动,还说了后来这一番话。 耶律齐这才松开了手,摊开一看,果然才上的药又和血糊成了一坨,程英的手背上也映着血迹。 程英皱了眉头,真是浪费伤药,还得重新给他洗一遍,再上一次药。哪知耶律齐弯了眼角,促狭道:“是你自己说的,因为你长得美,我看了心中喜欢,所以不觉得疼。” “……”程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人也太会活学活用了吧!她决定无视,起身重新打了一盆干净的水,往桌上一放,“你自己洗吧!” 耶律齐轻笑一声,却没有先洗手,而是执起她的手,将布沾湿了,把她手上沾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干净了,然后再将自己那只手掌清理干净。 “现在好了。” 程英又一言不发地给他重新上了一遍药,都弄好之后,一时无语,看了看门口,道:“无双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陆无双就从门后走出来,笑盈盈道:“表姐,这庄子有些大,嗯,不小心迷路了。”眼睛却好奇地在两人脸上来回地看。 程英:“……”敢再假点么!起码收起你那打量的眼神好嘛! 耶律齐轻咳了一声:“唔,阿英,你师兄的庄子的确挺大的,好几处还布着阵法,陆姑娘走岔道也有可能。” 程英一记眼风扫了过去,某人识相地闭嘴。陆无双却在心里暗暗发笑,第一次看到耶律齐和表姐的时候,就觉得两人很登对,刚去取个纱布回来,在外面听到他说什么“愿意做我妻子么?”,心想这时候进去打扰多不合适呀,于是暗搓搓地听了会儿墙角。 不过,看到程英故作正经的脸,陆无双决定还是不戳破了,只当自己没听到,“刚才去要了点纱布,表姐你看行不行?” “行。”程英从陆无双的手中接了过来,给耶律齐顺着伤口缠了上去。其实她心中知道那些话定是被陆无双听了去,也只能强作镇定了。只是耶律齐那只手可要受点罪了,因为她为了解气,下手稍微用力了那么一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戏神马的最吐艳了【傲娇脸】尊滴写不粗来啊写不粗来qaq 不会告诉你们中间插的那一段是一开始觉得写不上3000+,用来凑字数的t^t不过后来写着写着还好~\(≧▽≦)/~ 要在情敌出现之前帮耶律小哥将程英妹子先拿下,顺大便陆少杰下章出现,很快会被炮灰,根据之前设定的,应该会在后文中写到和公孙绿萼一对儿~这次在小剧场中先预告一下【话说我这样剧透真的好嘛!】 顺大便喊一声:老黄,你徒弟已经被拐走,你还不速速现身啊喂! 第62章 少庄主 待包好之后,耶律齐看着自己手背上程英给系的那个蝴蝶结,再看到程英故作无辜望天的样子,哭笑不得,这绝对是故意的吧!不过他只笑了笑,也就随它去了。 程英心中暗乐,看你顶着个蝴蝶结出去招摇过市。陆无双也捂着嘴偷笑。 “耶律兄!”正当陆无双还准备揶揄几句的时候,杨过出现在了门口,脸上似茫然又似痛苦,仿佛内心十分挣扎。几人皆是诧异不已。 “杨兄,出什么事了?”耶律齐除了那次在洛阳盛会上,杨过出现在台下,看到金湘湘误以为是小龙女那次,还没看到他脸上出现类似的表情。 “我有事想要问你,”杨过看看程英和陆无双,就要开口的话停在嘴边,顿了顿才说:“耶律兄,你出来一下吧。” 耶律齐想定是有什么不方便两个姑娘听的,便点了点头,道:“好。”起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表姐,杨大哥这是怎么了?”陆无双凑近了程英小声地问。 程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并不十分肯定,但也能猜个大概,只是杨过选择把这件事只告诉耶律齐,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程英自然也不会多说,她自己也只作不知。 陆无双撅了撅嘴,也没再问下去,忽而又话锋一转:“表姐,刚才我在外面没听清楚,你和耶律大哥在谈什么呢?” 她滴溜溜转着的眼睛里带着狡黠和兴奋,程英眼角抽了抽,故作冷静的脸也绷不住了,嗔了她一眼:“坏心眼的丫头,明明在外面都听到了,这会儿还来取笑我!” 陆无双亲昵地蹭了蹭程英,眨眼道:“我才不是取笑你呢,人家只是好奇嘛,才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嗯,你若不走,事情就不会发生了。”程英也无辜地眨眼。 陆无双笑得眉眼弯弯:“所以说,表姐,你该好好感谢我才对!” 这回轮到程英哭笑不得了,“谢你什么?” “当然是谢我没有进来打扰你们啊!唔,耶律大哥长得俊,武功也不错,脾气也好,与你倒是很相配,不过看他平日话语并不多,性子也稳,能说出那些话来,我还挺吃惊!”陆无双向来脾气直爽,说话也不会顾忌很多,倒是把程英那张脸又说红了。 “无双,你也不知道害羞!今天那些话你权当没听到吧。”程英伸手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掩饰内心的不好意思。 陆无双大喇喇道:“我为什么要害羞?话说,表姐,我什么时候可以改口喊他一声姐夫?” 程英:“……”没得聊了! “好了,别叽叽喳喳了,不渴么,喝点水吧!”程英把水杯推到了陆无双面前,成功地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陆无双真还觉得有些渴了,于是举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程英也自己倒了一杯,浅浅啜着。 “程师姑奶奶在这么?” 一个带着朝气的清亮的男音突然传进来,垂着眼喝水的程英眉心一跳,师姑奶奶什么的,果然还是个不一般的称号啊。 “什么姑奶奶,你找谁?”陆无双却是面色古怪地开口。 那人闻言,解释道:“哦,在下陆少杰,是家母让我来给师姑奶奶送东西的,家母关照了,师姑奶奶是祖父的师妹,所以少杰本就该来拜见。” 程英见他手里果然拿着几本书册,原来是程瑶迦差了他过来的。她心中暗暗嘀咕,怎么让陆少杰亲自送过来了,程瑶迦也太给她面子了吧。 陆无双听他说什么师姑奶奶觉得一头雾水,不过后来又听到祖父的师妹云云,就知道说的是程英,“表姐,是来找你的。” 程英半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陆少杰还觉得奇怪不已,听娘说是找个姓程的师姑奶奶,应该年纪不小才对,还在想着娘怎么会让他送这两本册子来。可到了这里,只看到了两个年轻姑娘,这是自己走错地方了? “你就是师姑奶奶?”陆少杰小心翼翼地问,他看着那个垂着头的姑娘,现在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和神色,只能看到她洁白的额头。 程英眉心又是一跳,辈分太高了,果然不是件好事。程英抬起头,尽量让自己显得比较自然,声音平稳道:“这几天庄子里忙,我就跟陆夫人说想帮些忙,麻烦少庄主把这些东西送过来了。” “程姑娘,怎么是你!”陆少杰的声音变了调,惊奇,喜悦,激动,各种情绪齐齐涌上了心头,着实复杂难辨。 “呃,陆公子,太巧了!”程英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两声。 陆少杰快步走上前,把那几本册子放在桌上,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心口,只觉心口热流涌动:“程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客店相救之恩,轻灵雅致的少女,这在他那颗少年萌动的心中留下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起初他还能记得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可时间久了,又渐渐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唇瓣挂着一个浅浅的笑容,还有她说过她姓程。自己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魔怔,将那块手帕一直带在了身上。 程英皱了眉头,刚刚不是才说是来找她的么,怎么一会儿又问她怎么在这里。陆少杰只是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娘让她找的师姑奶奶姓程,程姑娘也姓程,所以程姑娘就是他要找的师姑奶奶? 陆少杰原本满是笑意的脸突然僵住了,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懊恼,心微微地抽痛了一下,这些情绪最终只化作了自己才听到的一声叹息。 他并不是个情绪十分内敛的人,所以一开始的喜悦,后来的惊愕,再之后的失落多多少少表现在了脸上。面对他这么快的情绪波动,程英和陆无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不由面面相觑。 “表姐,你们认识?” “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程英轻轻地应了一声,而这一声却将陆少杰从过往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程姑……师姑奶奶曾经救过我的命,少杰万分感激!” “原来是这样。”陆无双恍然大悟道。 “少庄主客气了,不必放在心上,换做其他人也一样,我想如果当时是我遇到危险,少庄主也会出手相救的,对么?”程英微笑道。 陆少杰一怔,突然发现自己不敢正视程英的脸:“我……对,我一定会。”眼睛不知道该往那里看,此刻站着,他觉得周遭的空气也有些压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那,家母还有事要吩咐,少杰先告辞了。” 胡乱找了个借口,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陆少杰心里有些钝钝地疼,他自己不知道这种疼痛缘何而来,只是觉得或许离开这个屋子,他会好受些。 “表姐,这个少庄主真奇怪!” “哪里奇怪了?” “说话没头没脑的,而且看到你的时候反应也很奇怪。” 程英笑了笑:“大概是突然发现我就是他师姑奶奶,觉得很尴尬吧,至少我有这种感觉。” 陆无双笑道:“这倒也有可能!”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过了没多久,耶律齐回来了,从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程英也没主动开口问他,只顺手自然而然地为他倒了一杯水。 “这里怎么多了几本书?” “这是我看陆夫人这几天辛苦,就帮着做点事,都是些事物的记录,只要校对一下。” 耶律齐翻开看了看,一页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别看太久,伤眼,也神伤。” 程英愣了愣,敢情这会儿功夫就管起她来了,进入角色还真快啊!不过想着他也是关心,不由心中一甜,微笑道:“陆夫人有数,我心里也有数,就当打发时间罢了。” 不一会儿,陆冠英亲自来请了程英等人过去一起吃晚饭,程英再看到杨过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在厅中遇到郭靖黄蓉的时候也十分恭敬,与白天没有什么不同。程英也无意去探究别人的私事,便和众人说说笑笑,一起用了晚饭。 因程瑶迦想着年轻人比较容易聊到一块去,所以这一桌只坐了程英他们四人,再加上郭芙,武家兄弟和陆少杰,。因着辈分的关系,武家兄弟对程英有些敬怕,郭芙和陆无双又吵了几句嘴,武家兄弟见郭芙吃了亏就在一旁好言相劝。总的来说,气氛还算融洽。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不出来冒个泡让初音认识一下咩~ 就要v了,温馨提示一下,不要购买倒v章节哈!也谢谢这段时间以来的每一个评论,收藏和点击! 第63章 大会前夕 英雄大会的前一日,全庄上下格外忙碌,处处挂起了灯笼彩绸。程英早起就不见他们三人,心想许是帮忙去了。想到昨日因为有些晚了,那几本册子只看了两十几页便歇下了,得赶紧校对完交还给程瑶迦才行,便回了房里继续看册子。 一些数目不对的地方她都用笔一一标注了出来,誊写在白纸上,程瑶迦说的不错,这活儿虽然不难,倒也很是繁琐。好在她素来心细,能耐得下性子来,一页一页的翻看,若换成是郭芙或者陆无双早就把笔一扔,叫苦不迭了。 亲自看过这些物品添置更换记录之后,她自己心中也算了一笔账,办这场英雄大会,怕是要耗去陆家庄不少家财,陆乘风和陆冠英夫妇果然都是慷慨豪侠之士,一口便应下了这件差事,钱财丝毫不放在心上。 一个多时辰下来,不仅眼睛发酸了,肩膀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也有些僵了。程英停了笔,活动了一下四肢,闭眼轻轻揉捏鼻梁。忽地耳朵一动,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耶律齐。 “知你早上没出来吃早点,特地去厨房给你拿了点过来。”耶律齐将手中的碟子放下,又给她换上了热茶。 碟子里的糕点看起来精致美味,程英原本在专心做事,因而也不觉得饿,此刻看到了,又发觉有些饿了,便放下了手头的活儿,拈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酥软香甜,不知不觉地几块就进了肚子。 耶律齐笑道:“慢着点,来,先喝两口水。”亲自将水杯递到她面前。 程英也自然地接过,这与他们以前相处的时候并没有多大不同,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习惯成自然的。到碟子里只剩下两块糕点的时候,程英停下了,只喝了几口热茶,并不再伸手去拿糕点。 耶律齐也知道她吃东西的习惯,觉得饱了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再多吃一口的,便也没有再让她接着吃,而是自己将那两块糕点一口一口地吃了。 吃饱喝足之后,程英愉悦地眯起了眼睛,随口道:“刚才就没见你,我以为你和无双他们一起帮忙去了。” “我们原本也是想帮些忙,陆庄主说事情都已经吩咐庄丁去做了,让我们只管自己休息就好。后来郭夫人给我引见了一位朱子柳前辈,这位朱前辈学识渊博,连蒙古语和契丹文都通晓,我与他相谈甚欢。” 程英笑道:“这位朱前辈是一灯大师四大弟子,渔樵耕读中的书生,不管是诗文还是武功,都很有见解。书读得多,难免就有些清高,他与你相谈甚欢说明对你感觉还不错。” “嗯,朱前辈说起各地风俗人情也都头头是道,着实令我佩服不已。” 程英莞尔,“那杨大哥和无双去哪儿了?”以陆无双的性子,并不像能够坐下来听朱子柳谈诗文武功,人生哲学的。 耶律齐道:“杨兄说要教陆姑娘学古墓派的武功,两人便到庄外的林子里练武去了。” 程英点了点头,那天李莫愁要回五毒秘传的时候杨过是这么跟陆无双说过,他向来重承诺,何况在庄子里也没别的事可做。 耶律齐拿起程英压在书册下的纸张,上面一手娟秀的小楷,看起来赏心悦目,不由笑道:“我只知道你作画极佳,没想到书法也很不错。” 程英噗嗤笑了一声:“那是你没见到我以前写的字,师父嫌弃我的字丑,才让我临摹字帖。” 说到黄药师嫌弃,耶律齐想到了那会儿听程英吹箫的时候,不由会心一笑,岔开话题道:“这些都是数目有差错的物件?” “是啊,这都是有差错的,我都已经抄录出来了,到时候给陆夫人看就行了。” 见有一本被程英放在了较远的一边,两本倒扣在桌上的是在看的,还剩下一半没有看,便道:“不如你来看,你来抄写吧。” “好啊!”程英一口就答应了,扯了扯他的衣袖,笑得一脸灿烂:“那就辛苦你了!”其实里面的差错并没有多少,管家也是认真在办事的,不过一条一条地看起来确实很伤神,不过某人既然主动提出来,她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很多,基本上只需要耶律齐看,找出来不对的地方再指给她看,她一一抄写即可。 等这几本册子都看完,也已差不多到吃饭的点了,程英虽然吃了糕点,还没太饿,但因今日已是英雄大会前一日了,陆家庄已经备下了酒宴,缺席不好,便和耶律齐一起先到了大厅。 陆乘风和郭靖夫妇、陆冠英夫妇都在大厅中接待客人,比起昨日,又要热闹上几分,时不时还能听到鼓乐声。程英将那几本册子并夹在里面的纸张一起交给了程瑶迦,程瑶迦连连称谢。 又听到外面有人喊“全真教的道长到了”,程瑶迦忙将东西递给了丫鬟吩咐将这些东西放回到书房,自己跟着陆冠英到门口迎接。 进门的四人皆穿着道袍,走在前面的是个白眉白发的老道,满脸紫气,后面那位老道姑也是头发花白,与他们隔开一小段距离走在最后的是两个中年道人,正是赵志敬和尹志平。 程瑶迦和陆冠英恭恭敬敬地对着那老道姑行跪拜之礼,那道姑是孙不二,原是程瑶迦的师父。郭靖见了郝大通孙不二两人也忙和黄蓉携了郭芙和武家兄弟上前见礼。因着全真教在江湖上的地位,厅中其他人也对这两人也都神色恭敬。 郭靖与尹志平也是故交,因而这次相见也对他很是热情,对赵志敬也很客气。 郝大通道:“掌教师兄也已经接到了黄帮主的英雄帖,只是刘师兄近来身体不适,几位师兄要轮番为他运功医治,实在不便走动,还请见谅。” 黄蓉笑盈盈道:“要劳动几位前辈远道而来,本就是晚辈思虑不周,该是晚辈请几位前辈见谅才是。” 郝大通对黄蓉也很敬重,便道:“黄帮主客气了。” 陆冠英吩咐了人安排郝大通等人入席,郭靖突然道:“也不知过儿去哪儿,他师父来了,也该来拜见。” 这话一说出口,赵志敬大惊,尹志平也是浑身一震,两人齐齐往人群中望去,寻找杨过的身影。郝大通,孙不二两人反应虽没有这么大,但也是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黄蓉也疑惑道:“早些时候在大厅里还见到了,后来却不知道他往什么地方去了。”她看着程英和耶律齐,问道:“师妹,耶律公子,过儿后来可有来找你们。” 程英顿了顿,摇了摇头,道:“我一直在屋里,没看到杨大哥。” 耶律齐正想说话,不想郭芙抢先了一步道:“我看到杨过和那个陆无双出了庄子。” 郭靖道:“他们离开庄子做什么?过儿一定不会无缘无故走了,一会儿定会回来,到时候我再让他来拜见道长,过儿这次没和师门交代一声就擅自离开,也该给道长告个罪。” 赵志敬得知杨过也在这里,不由内心有些惶恐,那时杨过反出全真教,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郭靖,这次跟着郝大通和孙不二来,原也是想把这事和郭靖交代了。哪知原来两人早已会面,心想杨过定是将他在教中受欺凌的事情通通告诉郭靖了,心中忐忑不已。 但听郭靖这么说,好似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松了一口气,趁着杨过还没将这件事告诉郭靖,先下手为强,到时候他也百口莫辩了。于是,赵志敬铁青着一张脸说:“贫道何德何能,能够做杨大爷的师父!” 郭靖闻言也大吃了一惊:“道长何出此言,难道是过儿在教中不服管教?” 赵志敬呵呵冷笑了一声,比起得罪郭靖,他也顾不得丢不丢自己和全真教的脸面了,冷声道:“杨过早已叛出全真教,转投了古墓派门下!” 郝大通和孙不二也面有愧色,郝大通道:“郭大侠,我全真教实在是教徒无方,没有能力管教杨过。” 郭靖脸色也不好看,连连低头道:“郝道长您言重了,定是过儿性子狂傲,不服管教,我一定好好训诫他!” 赵志敬道:“郭大侠您要怎么管教都与我全真教无关,杨过早就不是全真弟子。” 郭靖脸上便有些讪讪。 程英早就见赵志敬那番嘴脸不顺眼了,上前出声道:“现在咱们听的都是赵道长的一面之词,程英当然不是质疑道长的人品,只是全真教向来是天下玄门正宗,程英私以为要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杨大哥是不会叛出师门的。不如等他回来问问清楚,这样公平些,也不会委屈了道长,对么?” 什么不是质疑他的人品,这女子这么说分明就是暗示别人,杨过叛出师门另有原因,而且别人多半都会往他身上想,赵志敬气得瞪眼直吹胡子。 黄蓉见郭靖被这三言两语弄得下不来台,心里也不大舒服,虽然心中暗怪杨过不争气,但赵志敬这番做派也太可恶,于是顺着程英的话道:“靖哥哥,具体情况还是等过儿回来再作询问吧,双方的话都要听一听,才不失了公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伙伴们继续支持,初音一定会接着努力写文! 第64章 当电灯泡有压力 郭靖点了点头,敛了神色,继续招待其他宾客,陆冠英引了四人就坐,其他人看过了热闹之后纷纷就坐,宴席上一派和乐。 程英和耶律齐也跟着一起坐下来,菜品十分丰盛,才吃了几口,就听到郭芙喊了一声:“娘,杨过回来了!” 这一声不仅是黄蓉听到了,程英也听到了,赵志敬更是立马从椅子上立了起来,其他英雄豪杰也纷纷侧目。黄蓉瞪了郭芙一眼,郭芙有些讪讪地低下头去。 郭靖迎了上去,一脸严肃道:“过儿,你回来的正好!赵道长说你早就离开了全真教,这是怎么回事?” 郭靖的语气很是严厉,杨过向来敬重他,低下头去不敢瞧他,只盯着已经落座的赵志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尹志平见了杨过偏过头去,眼神闪躲,一副心虚的样子。不过这会儿,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杨过身上,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陆无双也感受到了厅中气氛的压抑,悄悄溜到了程英身边坐下,小声地问:“表姐,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我看怎么郭大侠的脸色不大好?” “事情很复杂,一时说不清楚。” 杨过喝道:“赵志敬,是你向我郭伯伯告状了是不是?我还没把你们全真教臭道士的那些事说出来,你倒恶人先告状起来!” 赵志敬也吼道:“小畜生,你胡说什么!” 郭靖见杨过张牙舞爪,的确没有半分尊敬,便也信了赵志敬所说的杨过已经反出全真教的事。但一听赵志敬喊他“小畜生”,不由皱起了眉头,过儿这个师父,应该是对他不大好。他心中有些微恙,但想着这是在席上,闹开了只是丢了双方的脸面,何况过儿现在这样叛逆,也是因为从小没有爹爹的疼爱,自己又没有好好抚养他,实在愧对义弟。 想到杨过昨日找自己问他生父杨康的死因时,他心中一痛。对于杨康之死,他一直怀着愧疚,认为自己没有尽到义兄的责任,才让他误入了歧途,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因而他跟杨过说,对于杨康之死,他负有很大的责任。 郭靖叹了一口气,过儿年纪还小,不能让他走了他爹的路。他对郭靖一向怜惜,好言道:“过儿,你先坐下,有什么事一会儿吃晚饭跟郭伯伯去书房说。”然后对赵志敬朗声道:“也劳烦几位道长用过饭后,借一步到书房说话。” 赵志敬哪能拒绝,只得一口答应。 “杨大哥,你坐这儿来。”程英唤了杨过坐下,杨过坐下后,看着他们几人,面色才稍霁,问道:“他们怎么也来了?” “也是接到了英雄帖,杨大哥你不必担心,一会儿与你郭伯伯好好说,他一向爱护你,必不会害你。”程英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提醒杨过等会儿不要脾气一急就说些不合适的话,反而中了赵志敬的圈套,另外一方面告诉他郭靖是真心疼爱他,不要对他有误解。 杨过道:“多谢程姑娘的一番好意。” 郭芙和武家兄弟在另一桌吃饭,陆少杰也跟着他父母穿梭在各桌之间敬酒。郭芙道:“你看那姓赵的道士的眼神,似要将杨过扒皮拆骨了一般,没想到他这次来,是叛出了师门。”杨过今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也洗去了一身疲惫与落魄,显得面容俊美英气勃勃,比武家两兄弟还要英俊许多,郭芙不由芳心暗动。刚刚又听赵志敬说他叛出师门,心想这几年他肯定过得不怎么好,又对他生出几分怜悯。 她说那句话倒也没有鄙视杨过的意思,只是她说话向来脱口而出,并不经过大脑,也不管别人听来是何感受。 杨过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眼中有情绪闪过,但几乎快得让人捕捉不到,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黄蓉起身举杯走到中央,朗声道:“明日才是英雄大会正日,今日尚有许多英雄好汉还在来的路上,请诸位开怀畅饮,不醉不休!”然后十分豪迈地仰头一饮而尽。在场众英雄见黄蓉如此豪爽,纷纷举杯称是。 酒足饭饱之后,众英豪回了各自房中休息,或者结了伴在庄中走动,也有些人互相谈论武道,切磋比试。郭靖唤了杨过,并引了郝大通、孙不二、赵志敬和尹志平去书房说话。黄蓉自然是跟着一块儿去了。 郭芙好奇心大起,和武敦儒武修文两兄弟交头接耳,程英便知他们准备跟着去偷听。武敦儒面有难色,被郭芙美目一瞪的娇美模样迷的心神都摄去了三分,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郭芙眼珠子一转,走到程英面前道:“程师姑,你也不去看看么?” 程英正准备和耶律齐跟陆无双先回去,被郭芙拦住,一怔,故作不解问道:“去看什么?” 郭芙道:“当然是去看看杨过喽,他这次一定是闯了大祸了,指不定我爹爹怎么罚他呢!” 程英笑问:“那郭姑娘你以前犯错的时候你爹爹怎么罚你的?” 郭芙仔细想了想,喜滋滋道:“我爹爹最多只会凶我一两句,有我娘在,他才不会罚我。” “这不就结了么?你爹爹连你都不会罚一下,怎么会罚别人呢?”程英反问道。 “这怎么一样呢?我是爹爹的女儿,他自然舍不得打我,杨过他只不过……只不过是……”她想说杨过只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又犯下了背叛师门的大错,当然该受罚。 程英有种无力感,郭芙虽然有了黄蓉的美貌,脑筋却跟她爹一样,转不过来。杨过是杨康的遗孤,以郭靖的性子,就算是打了杨过一下,都要愧疚大半天,重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更何况自己家的孩子可以打骂,别人家的却不行,郭靖则更不会。 程英无奈道:“郭姑娘,其实我不是十分感兴趣,所以,不奉陪了。” 郭芙嘟了嘴,更觉得她这个师姑冷淡不好亲近了,原本叫她一起是想写着如果他们偷听时被爹娘发现了,有她在,爹娘也不会骂她,哪知程英和她转了个圈子,还是说她不去。郭芙泄了气,也不再和程英多说,便问了耶律齐和陆无双:“你们两个也不去看看么?” 耶律齐道:“多谢郭姑娘相邀,我的确也没什么兴趣。” 陆无双虽感到好奇,但也不会跟着郭芙他们去胡闹,便道:“我累了,想回房休息会儿。” 郭芙一跺脚,就带着武敦儒和武修文两兄弟走了。程英看着她的背影,笑了。郭芙之所以性子刁蛮,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爹娘外公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自小又被捧在手心,活得随心所欲,哪需要她去想那么多事,她这样的人,其实也最单纯。 “阿英,你笑什么?” 程英停下脚步,歪着头问:“郭姑娘也很可爱,你不觉得么?” 耶律齐顿了顿,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鉴于昨日的教训,他不敢随便回答了,无奈从程英的眼中实在瞧不出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决定从善如流:“还是不及你可爱。” 程英一愣,青天白日的,陆无双也在,他也说得出口,多不好意思啊,暗暗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跟你说正经的呢,跟谁学的这样油嘴滑舌!” 耶律齐欲哭无泪,特么女人是神马生物,昨天那么说不对,今天学乖了,换了个说法,结果还是不对! 两人俨然是公然打情骂俏,陆无双郁卒地侧目,心道,你们俩这样真的好嘛,你们想过我在旁边的感受嘛!刚才还不如跟着郭芙一起去! 陆无双:“那个,我突然发现今天吃多了,我去散个步,你们继续。”嘤嘤嘤,当电灯泡的压力好大,陆无双脚下生风,迅速的撤退。 程英皱了眉头,确定这是散步?刚吃完饭就跑步是会得盲肠炎的啊喂! “不如我们也散会儿步?”耶律齐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啊。” 两人沿着庄子上的路往清静的地方走,微风拂面,两人都没有喝酒,却有些微醺的感觉。程英知道自己是恋爱了,还是喜欢上了一个古人,这是前世的她怎么也不曾想过的事情。但此刻,她却觉得莫名心安。她承认自己并不是个很有追求的人,不过,如有个人陪她在这个时空,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是不是也是种圆满呢? 程英扬起了嘴角,连眼中也带着柔柔的笑意,伸手去扯了扯耶律齐的衣袖,耶律齐偏过头来看着她,似是询问。程英双颊映着浅浅红霞,并不说话,只用小拇指去勾住他的。 耶律齐因她的小动作眼角眉梢也都染上了笑意,目光愈发温柔,风吹动着她的发丝,那调皮的一缕吹散到她的光洁的额头上,他却觉得好似在他的心上轻轻拨弄。他反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轻轻拨开那有些散乱的发丝。 作者有话要说:果奔党,两天赶1w字,再也不会爱了t^t 天光乍破,暮雪白头,壮哉我大基三! 第65章 男朋友是用来欺负的 两人散完步刚回到住处,就遇到了上唇和下颔都留着胡须,头戴纶巾,手拿折扇,书生打扮的人,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耶律小弟!”那人喊得十分亲切。 “朱前辈。”耶律齐恭敬地上前敬礼。 见他打扮程英就知他是书生朱子柳,也见了个礼,道:“见过朱前辈。” 朱子柳也不拘礼,哈哈笑了两声道:“这位姑娘就是我那黄蓉师妹的小师妹程姑娘了吧,就随她一起喊我声师兄就好,不用喊什么前辈。” 程英哪好意思真这么喊,只笑了笑。 朱子柳兴致盎然道:“耶律小弟,昨日我们聊得甚是投缘,不如今日再一起切磋切磋武道如何?” 耶律齐高兴道:“好啊,晚辈还要请前辈多多指教!”他回头看了程英一眼,以目光示意,就跟着朱子柳去了。 程英回到自己屋里发现没事可做,只能捡了那几本书看,看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趣,突然又想起来昨天洗了晾着的衣服应该干了。那还是耶律齐的那件衣服,一直收在她那里,因为路上不方便洗,昨天到了陆家庄才给他洗干净晾了,过了一夜又大半个白天,应该是干了。 出门去了另一处院子里,将他的衣服收了回来,准备叠好了还给他,却看见他的衣服有几处线头已经开了,便问庄上的丫鬟要来了针线给他重新补上。等补完了叠好才发觉,她现在这样,就跟妻子给丈夫洗衣补衣没什么两样,不由面孔有些微微发热。 心中暗暗说了一句:这次是刚好看到顺手而已,下次才不会帮他做这些呢! 刚把衣服放在桌上,就看到黄蓉推门进来了,仍旧带着一脸温婉的笑意,柔柔喊了一声:“师妹。” “师姐?”程英也有些疑惑,这会儿黄蓉不是该和郭靖在书房里处理杨过和全真教的事情么。 黄蓉笑道:“我有事要问你。”她走到程英身边坐下,一眼就看到桌上的那件衣服和还没收起来的针线。看那颜色应是男子才会穿的,略一思索,想到她与耶律齐两人经常出双入对,心中也就明白了几分。想自己也是跟她这般年纪的时候遇到郭靖的,小女孩家的心思她怎会不懂,不过并不说破。 程英也注意到黄蓉是看到了那件衣服,心中一囧,但脸上依旧从容,十分自然,接过话头道:“师姐找我有什么事?” 黄蓉倒也没什么顾忌,直接开口便问:“过儿这孩子跟你认识多久了?” 程英眼皮一跳,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莫不是杨过刚才在书房里和黄蓉起了争执?她慢条斯理道:“也有段时间了,约摸二十天前在洛阳遇到的,然后一起来的陆家庄。”说到了这里,停顿一下,不着痕迹地问:“怎么了,可是杨大哥刚才说了什么惹师姐你生气了?” 黄蓉笑道:“那倒没有,刚才我听过儿说了,他离开师门这件事也不能算是他一个人的错,那个赵志敬品行也好不到哪里去。”黄蓉对全真教的没什么好感,当年丘处机帮着杨铁心一心想促成郭靖和穆念慈的婚事,黄蓉一直都有些介怀。不过,这话她也就私下跟程英说说。 程英在心中暗暗思索,黄蓉又接着说:“听过儿说你们在路上遇到了七公他老人家,还传授了过儿降龙十八掌中的十二掌?” “确有此事。” “能得我师父他老人家传授掌法,过儿的人品应该是信得过去的。”她这会儿对杨过倒有几分喜欢起来。 “我和杨大哥相处也有段时间,的确是个磊落君子,不知师姐是何意?” 黄蓉神色变了变,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跟程英说:“想来你不知道,过儿他爹和你姐夫是结义之交,不过他年轻的时候跟了金人,做了些违背民族大义的事情,落了个凄惨的下场。你姐夫对过儿一向怜惜,更因着他义弟的缘故,很早就有意将芙儿许配给过儿。我起先并不答应,原是怕过儿跟他爹一样,走错了路子,岂不是害了芙儿的一生!” “那师姐现在的意思是有意促成杨大哥和郭姑娘一对?”程英很自然地问道,心中却忍不住暗思了一番,黄蓉这心偏得也真够可以,只考虑会不会害了郭芙一生,却不想杨过。但以郭芙这样的性子,配了杨过,即便勉强成对,也是互相吵闹一生吧。 黄蓉直白道:“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我也知道跟你说这些不太合适,不过思来想去,跟过儿比较熟的就只有你和耶律公子了,这话我拿去问他岂不更不合适?” 程英有些无语,皱了眉头:“这事师姐是不是太草率了,还是要问问两个当事人的意愿,而且我看郭姑娘和武家两兄弟比和杨大哥都要亲切些。” 黄蓉叹了口气道:“的确也不着急,等过一阵子再看看吧。对了,还有件事要拜托你,明日宾客肯定比今日还要多,我也不将你当客人了,帮我招呼招呼吧。” 程英笑道:“这是必然,程英也不算是外人了,再说现在师姐你又怀了身孕,不宜太过操劳。” “我一会儿去给鲁长老传授打狗棒法,这样也算是正式将丐帮交到了他的手上,明日再举行帮主交替大典,这样我就卸下了这个担子,也好跟着你姐夫回襄阳安心守城去。”黄蓉笑得云淡风轻,好似那丐帮之主的位子一点也不重要,说放就可以放下。 程英突然有些佩服她了,年轻时候的黄蓉,便如同江南的一只黄莺,热爱自由,直到她遇到了郭靖,将他看得比自由更重要,选择了与他一起来到了襄阳,选择了一辈子与一座城相伴。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或许郭靖已然成为她心中的那座城。 “师姐,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一会儿还要给鲁长老传授打狗棒法,怕会更辛苦,不如我传些真气给你。”程英虽不懂医理,但观黄蓉面色,就知她其实有些虚弱。 “刚才与过儿过了几招,想试试他的武功,没想到过儿的武功的确是大进了,用的也是正宗的降龙十八掌。” 程英点头道:“的确是由洪老前辈亲授。”她执起黄蓉的手,与她掌心相对,真气顺着经脉游走,行至掌心,缓缓注入到黄蓉体内,她先前的不适感好了很多。 “多谢师妹了,只是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内功竟也如此深厚。”黄蓉不由称赞了一句。 “际遇比较好罢了。”程英淡笑道。 黄蓉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有没有说,只温柔的笑笑:“师妹,我先去找鲁长老了,晚些再和你聊。” “好。” 程英将黄蓉送到了门口,回头觉得黄蓉这次来找她真真是有些没头没脑,关于杨过和郭芙的婚事问她也不合适啊,她虽然对黄蓉敬重,但也没有特别亲近,这会儿她来找自己,的确是有些奇怪。 算了,也不去多想了,她关了门,回到屋子里,想了想还是拿出了纸笔,研了墨,开始抄书练字。这原是一本《诗经》,上面很多句子程英前一世在读书的时候学到过,因此也觉得有些亲切。 长时间不练字,果然是生疏了很多,练习了几篇之后,看到“风雨凄凄,鸡鸣喈喈。”不由觉得莫名熟悉,待再往下看,后文写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原来这就是书中程英看到杨过时在纸上反复写的几个字。 她轻轻的笑了,穿越而来的程英,没有喜欢上杨过,她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着自己,便也不会有那种“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心情了吧。 合上了书,想到耶律齐或许已经回来了,她起身拿了衣服开门出去。 耶律齐已然已经回来了,和朱子柳切磋了一番武艺,虽然有些疲惫,也有不少收获,才休息了没多久,就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就见程英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了,拿来还给你。” 他微怔,接过去笑道:“我以为你忘了。”其实是他自己差不多已经忘了。 程英不给面子道:“根本就是你已经忘了吧。” 人艰不拆啊!“怎么会?”这话说得自己也有些心虚。 哪知程英话锋一转,佯装生气道:“弄皱你的衣服的这么小的事情你还记在心上,果然小心眼!” 耶律齐立马改口:“……没有,其实我已经忘了。” 程英笑道:“看吧,刚刚就说你肯定忘了,还不承认,你不实诚!” 耶律齐:“……”没话说了,他悲剧的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会说话了!这不科学,妹子追到手之后难道不该是百依百顺,小鸟依人的么? 咳咳,他家小程英自然不是这样。 程英喜欢和他斗嘴,每次看到他说不出话来,心情就觉得特别愉悦,男朋友就是拿来欺负的,虽然这个“男朋友”是个古人,但是貌似很好欺负的样子。 耶律齐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就知道她有心捉弄,她愉悦了,自己也跟着心情好,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淘气!”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下章真的会写英雄大会了qaq因为不想纯走剧情,这样两人写不出cp感来,所以多写了些两人的小互动,虽然不怎么会写感情戏的样子_(:3∠)_ 初音回学校之后小感冒了,今天有点咳嗽症状,明天休息一天,隔一天再发新章节,爱泥萌=3= 期待小伙伴们的冒泡~ 第66章 论武功与长相的重要性 到了英雄大会正日,又有许多英豪陆陆续续到了陆家庄,比起前两日又热闹了一些。黄蓉身穿紫衫,端庄之中又有几分雍容,映得她气色很不错。 程英、耶律齐、陆无双和武家兄弟等人都帮着招呼宾客,黄蓉虽然笑容满面,眼睛却时不时地向门口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到了巳时一刻,黄蓉朗声宣布今日将在陆家庄外的树林中举行丐帮帮主交接仪式,并邀请众位豪杰观礼。帮主交替大会是丐帮的盛典,更因着昔日洪七公的关系,还有郭靖黄蓉两人在武林中的声望,东南西北的各路高手弟子欣然应允前往。 黄蓉走到杨过身边,牵起他的手,温声道:“过儿,你来,这次师父既然托你带了话,待会儿你便跟丐帮的众位弟子们说说吧。” 杨过点头道:“好。”也不知昨日黄蓉与他说了什么,今日杨过与他亲近了很多。 只留了陆冠英父子俩在庄里面招呼晚来的宾客,其余人都跟着黄蓉和丐帮弟子往庄外林子里去了。这些年来,帮中的大小事务都是鲁有脚帮着黄蓉在打点,他一向公平正直,因此帮中两派弟子都对他心悦诚服,所以由他来接替帮主之位,帮中无人不服。 黄蓉宣布了帮规后,将历代相传的打狗棒传给了鲁有脚,之后丐帮弟子一拨一拨地上前朝着他吐唾沫痰液,吐得他脸上身上都是。 虽知道这是丐帮的传统,程英看到这样的场面胃里还是有些不适的感觉。其他没见过这等仪式的人,也都在心里暗暗称奇。等所有丐帮弟子都吐完唾沫,这礼才算是完成了。 正在黄蓉准备上前说洪七公的事的时候,一个老乞丐跃上了大石,手中托着一个酒葫芦,程英觉得极为眼熟,一想,正和洪七公那只葫芦一模一样。看杨过和耶律齐也都是盯着那葫芦看,应该也是都认出来了。 丐帮弟子们欢声四起,兴奋不已。 只见那老乞丐道:“洪老帮主有令,命我转达!”话音刚落,丐帮弟子们齐声欢呼。 程英却和耶律齐两人面面相觑,各自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疑,他们与洪七公十几天前才遇到,该转达的洪七公都已经告诉他们了,而且杨过也已经和黄蓉说了,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乞丐。还有这只酒葫芦,的确跟洪七公那只长得一模一样。 “别担心,先看看情况。”耶律齐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 程英点了点头,确实她有些担心这个老乞丐来路不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黄蓉脸上也是惊疑的表情,愕然地看着杨过,昨日杨过和他说了遇到洪七公的事,她也从程英那里得到了证实。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跟众位丐帮弟子说,准备在今天的接任大典上宣布,却不想被这个老乞丐抢了先。他是真是假?黄蓉心中不免怀疑。 等众位弟子的欢呼声停歇之后,那老乞丐接着道:“三天之前,我在龙驹塞遇到了洪老帮主,洪老帮主得知黄帮主想把帮主之位传给鲁长老,说此事甚好,并关照了我和众位帮众说:如今天下大乱,蒙古人连年南侵,占领我大宋河山,凡我帮众弟子,必须忠肝义胆,誓死杀敌!” 那老乞丐一字一顿,慷慨有力,说得丐帮弟子们热血沸腾,在鲁有脚的带领下齐齐拜了下去,高呼:“谨遵洪老帮主训示!” 程英感到迷惑,这老乞丐所说的话跟洪七公交代给他们的差别不大,也都是些忠义的话,若是阴谋的话,大可不必。难道是因为怕他们路上出了差错,所以特地交代了一遍自己帮中的弟子再传达一遍。既然没有恶意,她也懒得去多想了,便只管观看。 黄蓉心中也是奇怪的,不过看着这老乞丐正义凛然,像是中一直被,心想或许的确是洪七公让他来传话的。于是,上前了一步道:“这位长老说的不错,师父他老人家也交代了几位小友带话,说要转达给大家。”黄蓉转身看着杨过:“过儿,你便和大家说说吧。” 杨过站到众人面前道:“在下杨过,近日遇见洪老前辈,他老人家要我带话给丐帮的兄弟们:如今国家危难,凡是丐帮弟子须得保疆护民,人人都要存着颗捐躯为国之心。” 群丐轰然而应,又是一阵高呼。 一场丐帮大典就在众乞丐的高呼声中落下了帷幕,众人回去的时候,陆家庄里已经准备好了酒菜,正厅、前厅、偏厅、花厅总共摆了两百席,天下英雄好汉咸聚于此。 郭靖黄蓉陪在主席,黄蓉引了杨过坐在她身边,郭芙他们反而只能和程英她们坐在另一席上。武修文不服气道:“杨过这小子凭什么坐在主席上?” 郭芙初时也有些奇怪,暗暗看了一眼杨过,他今日穿的虽说不上光鲜亮丽,但也十分整洁精神,看起来丰神俊朗。她不由羞涩一笑,顿时颜若玫瑰,“你知道什么?杨大哥得了洪老前辈亲自授了武功,地位自然不一样,你有本事也坐到上面去啊!” 武修文闻言羞愤地低下了头。 程英失笑,前两天郭芙还口口声声喊他杨过呢,今天就改口喊杨大哥了。看来在这个时代里,男人长相和武功和武功确实很重要!武家两兄弟的确是一表人才,但跟杨过比起来还差了一大截,何况杨过又是洪七公青眼有加的人,在郭芙心中,像她爹爹这样厉害的人才能够学降龙十八掌这样的武功。 耶律齐奇怪道:“阿英,你在笑什么?”他这声问得很小声,只有彼此能听到。 程英咬了咬下唇,凑近了说:“在想一个题目。” “什么,说来听听?”耶律齐也十分好奇,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论武功和长相与成为夫婿的关系。” “嗯?”这是什么题目? 程英笑道:“我只是觉得现在的女子都想找一个长得英俊,武功高强的人做夫婿。” 耶律齐也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愣了下,然后自作多情地以为她说这话也顺带着夸了他一遍,不由笑弯了眼:“你也是这么想的?” 程英瞟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当然了,我就是看你长得俊,才会答应你的。” 耶律齐:“……”怎么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仍不死心道:“只是因为这个?” 程英故意沉默了良久不说话,耶律齐脸上的神色着实复杂难辨,原来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嘛,好没安全感啊肿么破!万一哪天毁容了怎么办!万一突然冒出来一个长得更好看的把我媳妇拐走了怎么办! 耶律小哥你的关注点偏了好么!要是你家媳妇,啊呸,还不是你媳妇呢,喜欢的只是你这张脸,你不是应该觉得很伤心很失落么! 最后还是程英忍不住破功,轻笑出声,“我喜欢你当然是因为你对我好。”顺便傲娇了一句:“当然,长得好可以加分!” 耶律齐:“……”虽然已经无语了,心情却是不错。 两人只顾着说笑,没有注意到武修文已经起身去了杨过那一席,手中还拿了两杯酒,眼光却时不时回望郭芙那里,满脸得意。 “杨大哥,我来敬你一杯!”武修文道。 杨过闻言站了起来,目光在武修文脸上定了片刻,接过酒去,准备一饮而尽。这时武修文身形微微偏过,挡住众人视线,从程英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见他右手好似动了一动。 杨过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多谢修文兄。”脸上却十分自然,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武修文坐回到了座位上,神色有些古怪,与武敦儒交头接耳道:“哥哥,那功夫好似不怎么灵。”原想用新学的一阳指去点杨过的笑腰穴,好让他当众出丑,却不知为何点中了却丝毫没有反应。 武敦儒冷笑:“恐怕是你自己学习的时候偷懒了,认错了穴位吧。” 郭芙只冷眼瞧了他们一眼,并不接过话头理会他们。 “瞧我的。”武敦儒也斟满了两杯酒,走到杨过身旁去给他敬酒。连黄蓉都有些疑惑,怎么这两兄弟今日这么积极。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武敦儒也没能得逞,反而被杨过戏弄了一把。这回黄蓉看明白了,联想起刚才武修文也来了这么一下,也不由得暗暗摇头,这两兄弟实在是……看来的确是不能将芙儿许配给他们之中的一位。她看了看杨过,更觉满意,虽戏弄了武敦儒,也没让他多出丑,反而是办事比较知道分寸的。 人就是这样,如果对一个人满意的时候,他做什么事都是合自己心意的,若是一开始就对他不满意,那么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武敦儒也是悻悻地回来了,自觉无脸,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郭芙心中更加得意:“杨大哥武功这么好,哪能被你们这两个草包给算计了!” 武家兄弟听了心中抑郁,无奈反驳不得,只得生闷气。 难得今日没和郭芙斗嘴的陆无双此刻凉凉地开口道:“我怎么记得郭大小姐前两天不是这么说的啊?现在这么夸杨大哥,是不是喜欢上人家,想嫁给她了!” “你!”郭芙被人当众说出了心事,羞红了一张脸,只憋出一句:“你胡说什么啊!”她娘昨天是有在她面前说过杨过很好,有把自己许配给他的意思,她自是欢喜。只是这种事情被当众说了出来,而且桌上还有程英耶律齐等人,她一个女孩家,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无双。”程英低喝了一声,又对郭芙说:“郭小姐,我表妹她乱说话,请你不要和她计较。”虽然郭芙的心思她也看出来了,厅中的人武功大抵都不错,这话被他们听好了总是不好。何况杨过心中喜欢的是小龙女,断然不会娶了郭芙,到时候这话再传出去,也坏了她的名声。 郭芙娇哼一声:“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这个情节又写了一章【扭啊扭】每次都喜欢自己加一两句吐槽是什么节奏o.o 顺大便最近想的章节名越来越奇葩了肿么破,酷爱来救我! 第67章 坑的就是你加更 酒至半酣,一老乞丐举着酒杯站起来,声如洪钟道:“敝帮洪老帮主传来将领,因蒙古南侵日急,凡我帮中弟子,必须出生入死,为我大宋守土安疆!今日群英咸集,咱们必须商讨出一良策来让蒙古人不能南下!”说话的这人正是才接任帮主的鲁有脚。 另一人道:“若说江湖上谁能让我等莫不敬服,非洪老帮主莫属,他老人家向来侠肝义胆,若由他领导群雄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又有人道:“洪老前辈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会儿让我们去何处寻他呢?我看还是郭大侠最合适。” 又有人陆续道:“全真教丘真人。”,“此间陆庄主。” 正当众人讨论地热火朝天的时候,四个藏青色身影一闪而过,等看清了才发现是郝大通、孙不二、赵志敬和尹志平四人。程英上午就没见到他们,猜想是不是昨日已经离开,这样看来的确是去而复返了。 她记得在英雄大会当日,金轮法王等人会来捣乱,难道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特地回来报信的? 正在猜想,郝大通就在郭靖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就听郭靖说:“欧阳锋?”郝大通摇了摇头,道:“是几个蒙古人,有个叫金轮法王的,十分厉害,一年前曾经来过我终南山,我与师兄弟们布了天罡北斗阵才将他打败。” 郭靖感到十分惊异,天罡北斗阵的厉害他一向知道,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全真教几位真人武功都已到他们的巅峰,由他们亲自布的阵厉害程度可想而知,这金轮法王实力不容小觑。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迎接贵客!”话音刚落下,就看见四人领着数十个蒙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正厅。领头的几人服装奇奇怪怪,行在正中的人身材高瘦,身穿红袍,脑门深陷,正是金轮法王。他两侧站的一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是那蒙古的霍都王子;另一人体型壮硕,无疑就是达尔巴了。身穿白袍的欧阳息略微落后他们两步路,被达尔巴掩住了,倒也并不起眼。 郭靖黄蓉两人互望了一眼,其余宾客也都朝他们看去。程英的位子离金轮法王很近,听得他呼吸很轻,却又很绵长,便知他武功深不可测。 “来者是客,请各位上座。”尚有几席备着还未动过,陆冠英便领了他们过去。 哪知那几人站着并不动,金轮法王目光锐利,目光在主席上那几人身上游移,等扫到郭靖脸上的时候,突然精光四射。 “师父,这位便是中原鼎鼎大名的郭靖郭大侠,曾经是咱们蒙古的金刀驸马。”霍都对金轮法王说。金轮法王敛了目光,只点了点头,双目似开似闭。霍都又接着对众人说:“这位是在下的师尊,蒙古的金轮国师。” 黄蓉皱起了眉头,这时候说郭靖曾经是蒙古金刀驸马,这是几个意思? 厅中众人无不愕然,本来今天的英雄大会就是为了商量抵御蒙古人的入侵,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些蒙古人,还有个是蒙古的国师。气氛不免有些微妙。 黄蓉心中虽不适,上前一步道:“各位远道而来,还请坐下喝杯水酒。” 霍都折扇一甩,朗声道:“喝酒就不必了,我等今日不请自来,是因为听闻贵庄在举行英雄大会,推举武林盟主,我师尊武功盖世,这武林盟主让他来做最合适不过。” 他向来狂妄,这话一说出口,群雄一片哗然,异常愤慨,有人立马道:“你一个蒙古人,凭什么来当我们汉人的武林盟主?” 霍都笑道:“武林盟主自然是德行武功出众者居之,想来你们这些中原人还不知道我师尊的厉害,小王不才,愿率先领教中原武林第一大帮,丐帮的打狗棒法。”说着看向鲁有脚道:“鲁帮主,幸会幸会!” 原来霍都看到打狗棒已经在鲁有脚的手里,他早就知道鲁有脚这人武功平平,断然胜不过他,这么点明了向他挑战,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鲁有脚心中有些忐忑,因着打狗棒法也是昨日黄蓉刚传给他的,还来不及多加练习,口诀都只背得七七八八,更遑论能使得好这套棒法。但他性子向来刚直,便是知道不成,也要硬着头皮上。 程英却在这时候轻笑出声。 霍都密切注意着在场人的动向,听到有人笑,自然就问:“你笑什么?” 程英悠悠然道:“打狗棒法,自然是见了狗就打,啧啧,今日霍都王子点名想要领教打狗棒法,不免又让人多想。”厅中不少人发出哄笑。 “你说什么?”霍都羞恼道。 郭芙接过话道:“怎么,这你都听不懂么?听不懂我就解释给你听喽,偏偏有人好好的人不做,要来做狗,还要领教我们丐帮的打狗棒法!” “你!”霍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收好了情绪,道:“中原的女子果然都伶牙俐齿!一时的口舌之快罢了,待会儿就知道小王的厉害!” “鲁帮主,请。” 鲁有脚也上前一步道:“在下新任丐帮帮主鲁有脚,打狗棒法只学了一成,今日便来会会你。” 管家指挥了庄丁们将挪开了几桌酒席,空出位置让两人比武。 鲁有脚也已经练了几十年的武了,但资质算不上好,背个打狗棒法的口诀还坑坑巴巴,才一出手,就能看出他与霍都的武功还差得太远。 郭靖黄蓉也是一脸担忧,这霍都的武功确实不错,另外几人也不易对付,更何况还有个武功不知其深浅的金轮法王。黄蓉又看了看门口,脸上的焦急怎么也掩不住。 扇影飞过,竹棒横扫,不知不觉两人拆了十余招。鲁有脚武功算不得好,但所使的打狗棒法却很精妙,只可惜未曾学全,数次都没有得手。若是由黄蓉使出来,霍都哪能像现在这样嚣张。 鲁有脚突然一招“斜打狗背”,正中霍都左脸,霍都顾不上痛,一手抓住竹棒,一掌打向鲁有脚的心口,当即就把他打得口吐鲜血,飞了出去。两名丐帮弟子立马过去将鲁有脚扶了起来。群雄见霍都手段如此毒辣,纷纷怒骂。 霍都只当没听见,手中握着那根晶莹碧绿的大狗棒,得意道:“丐帮的镇帮之宝,原来不过如此!”作势就要将它折断。 紫影闪过,快得让人还看不清动作,等众人反应过来,那根竹棒已经回到了黄蓉手中。霍都掩了脸上的尴尬,顺势便邀了黄蓉比武。 黄蓉皱了眉头,还未做应答,又见一红色身影飞将出来:“就你也配和我娘动手,让我先来教训教训你!” 武敦儒和武修文兄弟见了也拔了剑,齐声道:“芙妹,我来给你出气!” “芙儿!敦儒,修文,快退开!”黄蓉急喊了一声。 “敦儒,修文!”这一声却是武三通喊的,他和武三娘站在郭靖的另一侧,和朱子柳等人一排。 霍都见她长得十分美貌,又听她叫黄蓉作娘,心知是黄蓉和郭靖的女儿,便想调笑一番,一手握住郭芙的手臂,邪笑道:“姑娘长得甚美,怪不得这两兄弟都要为了你拼命,连小王见了也忍不住动心。” 郭芙气红了一张俏脸。两兄弟闻言也气极,挥着剑齐齐向霍都刺去。 程英朝他们看去,这三人武功实在不敢恭维,能直直就对着霍都这样的高手砍过去,她只想叹一句:真有勇气! 正当黄蓉急得准备跳出来的时候,有一人悠然开口道:“小王爷何必与几个小辈动手,赢了别人也只会说你以大欺小,输了更是面上无光!” 众人朝那群人中看去,只见说话的是那个穿白袍的公子。郭靖黄蓉看到了他的脸,不由心中一震。 也不知欧阳息是不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他一开口还真是解救了这三人。霍都暗想,他们此行是为了扬威,若得了个欺凌小辈的名头,岂不威严扫地,当下便道:“算了,小王不跟小辈们比试,便是赢了,众人也要说我以大欺小,不如将刚才两场比试全都作废,咱们从头再来,三局两胜如何?”将三人逼退几步后,收了折扇。 这一番话看起来十分大方,若是他们不答应,反而说不过去了。黄蓉与朱子柳他们低声商议了一会儿后,道:“那就依照霍都王子所言,咱们再行比过,三局两胜。” 程英微微思索后,笑道:“师姐,我有个提议。” 几番接触,黄蓉也知道程英也是个有主意的人,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制胜的方法,便道:“师妹,你不妨直说。” 程英看向霍都等人,朗声道:“方才霍都王子连着比试了两场,不管是体力还是真气皆有不少损耗。程英便想,若接下来再由霍都王子出战,若我方不慎战胜,恐怕大家都要说我们中原武林倚强凌弱。” 霍都的脸黑了。 程英只作没看到,接着说:“不如咱们定个规则,刚才下场比试过的,便不能再出战,所以霍都王子接下来三轮都不能出战。同样的,我方的鲁长老和郭姑娘,以及两位武公子也都不能出战,非常公平。” 黄蓉也在心中暗笑,师妹果然也很狡猾。她面上还是要摆出正直公正的姿态,“师妹说的极是,我倒是疏忽了,想来刚才霍都王子耗了不少体力,若我方侥幸赢了,人家只会觉得我们是趁人之危。” “你们……”霍都沉着一张脸,没法反驳,其实心里早就将程英骂了一遍。公平个毛线啊!刚才那几个老子轻轻松松就打败了啊!现在要动真家伙了你居然说为了公平不让老子出战!求对老子不公平! “霍都。”金轮法王眼睛半睁,淡淡地开口,霍都也就不再发作。 程英用挑衅地目光看了一眼霍都,那眼神是在说:坑的就是你! 欧阳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嘴角挂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原来她叫程英,他懒懒道:“那霍都小王子就好好休息,第一场就由在下来出战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前一半剧情按照原著走,后一半完全改了,不会给霍都出场的机会_(:3∠)_ 今天上收藏夹了,而且收到好几个2分,还有非鱼的手榴弹,好开森!所以特意加更一章~\(≧▽≦)/~因明天初音从学校回家,白天都在火车上,可能要等晚上到家了才能码字更新,爱泥萌=3= 第68章 武林盟主 欧阳息折扇掩唇,露在外面的那双桃花眼中带着笑意,眉宇间潇洒肆意,“在下欧阳息,不知哪位英雄出来赐教。” 黄蓉一听欧阳两字,心头异样闪过,相似的面容,不得不让她怀疑这人与欧阳克有着血缘关系。 “靖哥哥,你看他像不像?”黄蓉在郭靖耳边轻声说。 “很像,那神态几乎是一模一样。”郭靖在他一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脸,心中也是一惊,毕竟欧阳克也是当年与他抢过老婆的人嘛,能印象不深刻?黄蓉一开口,他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在场其他人皆不知这个白袍公子是什么来历,也不知其武功深浅,于是也没有人敢贸贸然就应战。 “中原难道都是些缩头乌龟么?”他摇着手中纯白的折扇,神态倨傲。 “那就让我来会会你吧!”出乎众人意料,喊这一声的不是别人,而是杨过。 “过儿。”黄蓉喊了一声,语气中却是有些担忧的。 杨过知道黄蓉是担心他,不由心里一暖,道:“郭伯母,你放心,我曾与他交过手,这次我不说有十成的把握胜得了他,但也有七成。” 黄蓉点了点头道:“好孩子,你自己小心,若是打不过也不要紧,这里还有你郭伯伯压阵。” 若是平素黄蓉对他说这个话,杨过八成会觉得黄蓉是瞧不起他,可昨日一番交心过后,他与黄蓉亲昵了很多,心中也知黄蓉这话是出于关心。 “好。”杨过走到欧阳息面前,抱拳道:“在下杨过,今日再请欧阳公子指教。” 欧阳息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好似能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正当杨过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欧阳息收了折扇,脸上难得一副认真的表情道:“彼此,彼此。” 两人一拳一掌地过起招来,因着其他人也对欧阳息的来历非常好奇,对两人的比试也格外关注起来,希望能够从招式里面找出些线索。 只可惜他久居西域,数十年来中原没有人见过这种武功,只除了郭靖和黄蓉眼神一亮,其余人都看的一头雾水,只知道这个白袍公子的武功很不错。而对于杨过能够与他缠斗这么久丝毫没有露出破绽,也暗暗赞叹。 郭芙也在一旁看得兴趣盎然,想不到杨过的武功这么好。 早在杨过上场的时候,欧阳息就已经看出他眉宇间的神情似与上次不同了,从走路的步伐愈发沉稳来看,他的武功比起上次,应是大进了,所以一开始就没小瞧他。可实际交起手来,还是让他吃了一惊,其掌力之猛与那时判若两人。他心中不免怀疑,究竟这人是之前有所保留还是真的武功突飞猛进了。 欧阳息的手臂好似突然变得没了骨头一般,仿佛成了一根软鞭,竟是绕过杨过用来格挡的手肘,一拳打在了他的右肩。 在场的其他人不由为杨过担心地惊呼了一声,郭芙更是看得十分焦急,便是武家这两兄弟此刻也抛开了对杨过的偏见,一心盼着他能赢。毕竟关系到武林乃至天下安危的事情,这两兄弟还是懂得是非的。 杨过愣了一愣,这套拳法,跟义父教他的好像。原来那会儿欧阳锋教杨过武功,他自己虽然疯疯癫癫,连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但那些武功招数却记得明明白白。杨过资质本就好,在得了洪七公指点之后,自己琢磨着将所学的各种武功融合起来练,偶尔也会用一种武功去破另一种武功。于是他将九阴真经残篇中的武功与古墓派的武功糅合了,发现刚好能够克制欧阳锋教给他的一些武功。 正在大家都为他担心的时候,杨过的招式变得有些奇怪,不再以攻击为主,而是先化去对方的招式,又能够在对方不经意的情况下抓住破绽,每每得手。 要说最心惊的还是欧阳息,自己出的每一招对方好像都有准备,似乎连下一招都算准了,这真是太诡异了!他立马不再出拳,而是换成了神驼雪山掌。 仅仅也就在最先的时候,杨过还没做好准备,吃了点亏,几招拆下来,又回到了刚才的局面。若说武功,欧阳息比起杨过来只高不低,只是自己的武功路数好似完全露在了对手面前,不由让他心中各种猜测,自乱了阵脚。 最后,杨过一招“鱼跃于渊”拍向欧阳息肩胛处,震得他一条胳膊似有千斤重,想要提起来也变得很困难。他另一只手抱着那只胳膊,弯下腰道:“在下输了。”态度坦荡,没有半分怀恨不甘的意思。 这边的人都在为杨过的胜利欢呼,第一局就胜了,而且赢得漂亮,郭靖拍了拍杨过的肩膀道:“过儿,你今天做得很好!” “杨兄弟,你真厉害!”其他人也纷纷夸赞他。 “恭喜你,杨大哥!”程英和耶律齐也纷纷向他祝贺,杨过闻言微笑着轻轻颔首。 “杨大哥……”郭芙走到杨过跟前,也想说些什么,只是恭喜的话别人都说过了,她不由螓首半垂,似羞似喜。 杨过看着她,疑惑道:“郭姑娘?” 郭芙抬起头来,只微微张开了个嘴型,话音还没出口,只听得一声清泠的“过儿!” 一个白衣少女立在了门口,周身好似笼着一层淡云薄雾,似幻似真,只是脸色苍白,看起来毫无半点血色,但却丝毫不减她的清雅绝俗,她的目光只注视着杨过。 众人不由自主向她望去,此时脑海中只浮现了四个字,“美若天仙”。 杨过欣喜若狂,当即便舍了郭芙,一跃而起,就抱住了那女子,口中声声呼唤“姑姑,姑姑!” 别人只是见她长得美多看几眼,程英和耶律齐却几乎是目瞪口呆了。的确是太像了,和在洛阳看到的金湘湘,差别可能就是神情,还有小龙女的脸色更苍白一些。 欧阳息也十分吃惊,金湘湘?她怎么也来了?但她她走近的时候听不到一点声音,应该是个会武功的,也许不是一个人?金轮法王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又接着半开半闭,这些事似乎完全不在他心上。至于达尔巴,请恕他脸盲,压根儿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这张脸。 众人没有注意的是,在场的还有另一人如遭电击,目光痴痴地看着小龙女。 “尹师弟,看到心上人你开心了吧?”赵志敬不怀好意地说了一声,尹志平立马做贼心虚地将目光移开。 小龙女轻抚着杨过的脸,“过儿,我找的你好苦!”杨过也差不多声泪俱下,两人旁若无人地互诉了一番衷情。 虽然很多人都存着一颗八卦的心,但目前正要进行的比试不会等他们互相倾诉完再接着举行。这时,达尔巴向前跨了几步,嘴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藏语,众人猜他的意思大概是说这一轮由他出战。 程英和黄蓉互看了一眼,各自觉得有些奇怪,第一场比试欧阳息已经败了,所以金轮法王他们必须接下来两场都要胜,只有第二场赢了,才会有第三场翻盘的机会。可在这关键的一场竟然派的是达尔巴,这就有些不符合常理了。因为一旦郭靖出手,达尔巴必输无疑。 看金轮法王仍旧半睁着眼,好似不在意,程英心中虽然狐疑,仍旧微笑道:“看来这一场要劳烦姐夫了!” 黄蓉也是这么想的,看着郭靖道:“靖哥哥,这一场就交给你了。” 即便众人知道郭靖对上这藏僧是必胜无疑,但看到他的兵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暗暗心惊,那是一根极粗极大的金刚降魔杵,长达四尺,杵头有碗口粗,许是黄金制成,金光闪闪。他将之往空中一抛,“铛”的一声落在地上,把厅上的青花砖砸的粉碎,杵身陷入地里两尺,众人鸦雀无声。 这一招先声夺人,要是别人肯定也被他唬了去,可对手是郭靖,论力大绝不输于达尔巴,只见他巍然挺立,似松柏,又似山石。 达尔巴轻轻松松将金刚杵从地里拔了出来,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郭靖也抱拳还礼,两人便开始比武。 两人皆是以刚猛的外家功夫相斗,铜缸对铁瓮,这场比试十分精彩,看得人惊心动魄。金轮法王此时也睁大了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两人打斗。达尔巴的武功终究还是差了郭靖很多,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厅中爆发出了阵阵喝彩声,黄蓉笑道:“三局两胜,前两场都是我方胜,所以,这第三场就不需要比试了吧。”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人群中开始一声一声的高呼:“郭大侠当武林盟主!”郭靖当这武林盟主,的确是众望所归。 金轮法王仰天大笑,不知为何,程英觉得有些骇人,赢的太容易了一些,总觉得金轮法王不会这么容易罢休。 “三场比试贵方胜了两场,老衲愿赌服输,从比试结果来看,武林盟主既为郭大侠,老衲无话说。不过既然是武功高者居之,若老衲赢了郭大侠,那盟主是不是该换老衲来做?” 原来是在这里。程英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金轮法王不慌不忙,先派了达尔巴下场比试,为的就是引郭靖先出来,赢了达尔巴。等他们选了郭靖当武林盟主,他再换个由头向盟主发出挑战,并不算食言违约。同样,若刚才出场的是别人,赢了达尔巴,他可以用相同的方法,输了则名正言顺地进入了第三场比试,何况他向来自负,觉得武功不会输给郭靖。 金轮法王果然狡猾。郭靖的武功虽说和他在伯仲之间,可才和力大无穷的达尔巴比过一场,郭靖再和他比试肯定是吃亏的。眼下却没有谁的武功可以与金轮法王相匹敌了。 “靖哥哥,不如我替你去……”黄蓉道。 “不行,蓉儿你有了身孕,怎可冒险?他点了名邀我比试,那还是由我去。”郭靖说着,就又要回到场上比试。 这时,从门外传来了飘渺的箫声,不过片刻,一个青影落在了厅中。 “老夫代我那不才的女婿与你一战如何?”这声音甚是洪亮,苍劲有力。 第69章 老黄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来人一袭青袍,自然垂着的手中握着一根玉箫,一半露在外面,一半隐在他宽大的袖中。身形挺拔如修竹,面容疏朗,眼中平静无波。 “爹爹!”黄蓉惊呼一声,喜悦都写在了脸上。 “师父!”对黄药师的出现,程英不由大感意外。 “外公!”郭芙正在为她爹担忧,此刻外公的出现让她喜出望外。 “黄岛主!”众人齐齐喊出声,虽然黄药师的名号是东邪,“邪”说的既是黄药师的行事风格,也反映了江湖上的人对黄药师的态度。“邪”字,邪魔外道也,自诩为正道的武林人士自然不会认同黄药师的行事作风。不过即便心中再不认同,遇见了还是要恭恭敬敬称一声“黄岛主”,谁让江湖是用拳头说话的地方呢? 黄药师朝黄蓉他们点了点头,对于不认识的人则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最后看着金轮法王道:“老夫与阁下打一场如何?” 金轮法王轻轻笑了一声,这笑声仿佛是从鼻子里出来的,“老衲今天是向中原的武林盟主挑战。”换而言之,是不应战,点明了要跟郭靖打。姑且不管金轮法王知不知道来人就是天下五绝中的东邪,真正的高手对与自己实力相当或者武功比自己高的人会有一种高度的敏感。此刻黄药师站在他的面前,让他有了一种压迫感。 黄药师负手从容道:“这个容易,我先将郭靖打败了,自然就是武林盟主。” 程英:“……”为啥师父说这句话就像说“我今天吃了饭。”这么随意? 金轮法王:“……” 黄药师转身对郭靖说:“靖儿,咱们先打一场。”神情并不像在开玩笑。 黄蓉笑道:“比试就不必了,靖哥哥怎么会是爹爹的对手呢?”要说起武功造诣,爹爹一定是远远高出靖哥哥的,再说若两人打起来,千招之内必分不出胜负,到时伤了哪一个她都心疼。不如就大大方方认了输,让爹爹去对付那金轮法王。 “小婿的确不是岳父的对手。”郭靖坦白承认道。 黄药师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说,果然女生外向,蓉儿是护着她那个傻小子呢。 又有人高喊:“既然郭大侠自认打不过黄岛主,我们就尊黄岛主为武林盟主!” 黄药师看着众人,挑了挑眉,似乎在问谁有意见。大家也都不是傻的,比起武林盟主让一个蒙古人当,那还是黄药师吧,再说黄药师和郭靖本来就是一家。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对付金轮法王,那还有谁比黄药师更合适? 有一人高喊,其余人纷纷附和,盟主顿时由郭靖变成了黄药师,金轮法王的脸色沉了下来,中原人果然狡猾! 黄药师对于众人的高呼声不甚在意,脸上看不出喜怒,依旧淡淡然道:“阁下,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他还能说什么,自己事先说的是要挑战武林盟主,现在武林盟主换了黄药师,他也就没有理由死咬着郭靖跟他比武,便喝了一声:“好!”这一声先声夺人,竟是带了内力,让人心胸一震。众人便也知道,这个金轮法王,武功的确是深不可测。 黄药师缓缓举起玉箫,眼中没有波澜,道了声:“用内力护住心脉,把耳朵堵上。” 看这架势,黄药师是要吹奏他的碧海潮生曲了,人人都知道这是黄药师的绝技,尽管真正领教过的人并不多。不过他既然关照了,他们也就依他说的做,纷纷把耳朵堵了起来,运功护住心脉。这时候没人敢用自己的性命冒险,只除了金轮法王那边的人,其余人都把耳朵捂了起来。 金轮法王也暗暗戒备,早就听说过中原有人能够将内力融在音律之中,以音律夺人性命。他自己也运了真气先护住了心脉,心想一会儿若是不敌,便以内功相敌。 黄药师手按玉箫开始吹奏,箫声清亮柔和,初听来并没有产生什么不适感。金轮法王见他不过如此,便也起了轻视之心,不管不顾一上来就用了猛力朝着黄药师发掌击去,掌势奇速。黄药师的身形却突然变得飘忽起来,在被他打中之前,就绕到了他身后,有如鬼魅。笛声未停歇,反而变得更加连绵不绝起来,这时金轮法王顿时心中一荡,脸上不自禁地露出来微笑。 他本是出家之人,不该会有这样的情绪,因而自己也是一惊,这箫声还能蛊惑人心不成?霍都和欧阳息也是顿觉浑身的血液好像加速流动了,却又一种说不出的兴奋的感觉,这时候齐齐运功,却觉得胸口一窒,忙点了自己的两处穴位。 而这时达尔巴和金轮法王带过来的十几个蒙古随从却手舞足蹈起来,围成一个圈,随着箫声摇头晃脑。各个脸上露出呆笑,越舞越兴奋,最后开始撕扯起自己的衣服来了。 那场面,真真有些不堪入目。 金轮法王心中骇然,这人的曲子竟会让人迷了心智,眼下场面已经变得有些不可控,他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行。臂上的五个轮子顿时朝着黄药师飞了过去,在空中高速地旋转,来势汹汹,像自己长了眼睛一般,分别朝着黄药师的头上,胸前,腹部和手脚飞了过去,看得人心惊胆战。 黄药师停止了吹箫,身形往后微仰,空中青影翻飞,只听得兵器相撞的“叮叮”几声,那几个小轮被黄药师的玉箫轻轻击了回去,一个个又飞回到了金轮法王臂上的大轮上。 因为箫声骤歇,那几个起舞的人停了下来,看到彼此衣衫不整,一脸茫然,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缓过神来,黄药师的箫声又响了起来。呜呼,何其惨烈! 一些女宾客纷纷把头低下不看他们,照这样再跳下去估计那些人就要一|丝|不|挂了。程英也偏过头去,大白天跳艳|舞神马的,实在是有伤风化。 这人实在是太难对付了,金轮法王运掌成风,使出龙象般若功,就要朝着黄药师的心口拍去,黄药师的落英神剑掌也不逞多让,与他双掌相交,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见金轮法王的身子晃了两晃,黄药师巍然不动,掌影变得如同落英缤纷,来自四面八方,虚实难辨。 可怜的金轮法王,还以为自己是因为听了黄药师的箫声产生了幻象,才致看到这么多掌影,生生又挨了几掌,连连后退了几步,吐了一口鲜血。本就受了内伤,再加上黄药师的箫声又多加了几分内力 ,这回他倒真的觉得眼前的人影有些恍惚起来。不由运功定了定心神。 霍都见他师父就要落败,也竭力镇摄了心神,右手向袖中摸去。程英刚好因为偏过头看的就是霍都他们站的那个方向,他手一动,她就留意到了。他这个人向来卑鄙,必定是要用暗器,程英随手抄了个酒杯就暗暗运功对着他手腕上的穴道砸了过去。几枚暗器叮叮当当就从他手里落到了地上,众人虽然因为捂着耳朵听不到声音,但还是能够看到,知道他趁着黄药师比武,想要偷发暗器,便也对这个人更加不齿。 金轮法王再想运功,却觉得胸口一疼,血气上涌,立马以右手按压着胸口,似乎想要压制住那翻腾的感觉。最后似有不甘心地道了一句:“老衲认输了。” 黄药师放下玉箫,脸上并没有赢了的喜悦之情,只微微点了个头。 箫声一停,达尔巴和那几个蒙古人停止了跳舞,其他人也都将捂住耳朵的手放了下来,胸口也松了一口气,看着金轮法王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嘲笑和不屑。 达尔巴叽里咕噜地对着金轮法王说了一串话,金轮法王脸上又是一沉。 黄蓉笑道:“竟然这场比试还是我们胜,那么武林盟主自然还是我们中原人,各位请回吧。” 金轮法王脸色阴沉道:“我们走。”说完便转身率先走出了大厅,达尔巴和霍都紧随而上,后面跟着那些衣冠不整的蒙古随从。 欧阳息倒没有急着离开,上前一步道:“郭大侠,黄帮主,在下告辞了!”神色看起来坦荡,却让黄蓉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却又抓不到头绪。 经过程英的时候,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程姑娘,后会有期。”这不仅让程英皱了眉头,连耶律齐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黄蓉对黄药师说:“今天幸亏爹爹你及时赶到,不然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黄药师笑道:“并不是及时赶到,其实我早就在外面看了,要不是那金轮法王要和靖儿比武,我才不会出来!” 郭靖道:“多谢岳父相助!” 黄药师闻言点了点头,目光温和了很多。 黄蓉嗔道:“原来爹爹你早就来了,亏我还一直朝门口看,直到要比武那会儿还没见你,以为你没有收到我的信,不会来。” 黄药师道:“收到了。原也是怕这次大会有什么意外,你又怀了身孕,爹爹总归是不放心的。” 黄蓉笑了,拉着郭芙到黄药师面前,“芙儿,快来见过你外公!”因着刚才匆忙,还来不及正式拜见。 “芙儿拜见外公。”郭芙恭敬道。 当年郭靖黄蓉成亲数月,黄药师就离岛了,两人出岛寻访不得,后来更是因为黄蓉有了身孕,不得不停止寻访,回了桃花岛。而这些年黄药师一直在江湖上四处飘荡,直到几年前才带着程英回桃花岛。因而,郭芙虽是他的外孙女,这其实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郭芙容貌像极了年轻时候的黄蓉,黄药师生出了几分疼爱,慈爱地点了点头道:“好,乖孩子。” 陆乘风也推着轮椅上前给黄药师行礼,“乘风见过师父。”声音还有些颤抖,看得出来陆乘风很激动。 黄药师点了点头,奇怪道:“乘风,为师不是授了你一个法子治疗脚伤么,怎么这么些年了,你还是坐着轮椅?” “谢谢师父的关心,弟子用了您给的法子,脚伤的确是好了很多,只是这么些年坐惯了轮椅,发现还是坐轮椅自在些。” 黄药师听了不由地叹了口气。 “师父当年要弟子去寻访众位师兄弟的下落,弟子几番打听得知,只除了小师弟默风,其他师兄弟都已不在人世了。”说到这里陆乘风有些潸然泪下,“弟子有违师父重托,至今还未找到小师弟的下落。” 黄药师道:“这些我都知道了,罢了,这些年也辛苦你了,以后不用再寻,只安心呆在陆家庄吧。” 陆乘风道:“弟子不敢言辛苦。”说着便喊了陆冠英程瑶迦过来拜见师祖。 陆冠英和程瑶迦对着黄药师拜了下去,黄药师见这一对昔日自己促成的夫妻举案齐眉,不由大感欣慰。 “少杰拜见太师祖!”陆少杰也对着黄药师拜了下去磕头。黄药师知道他是陆冠英的儿子,见他恭敬有礼,对这个小辈也感到很满意。 “起来吧。” 程英也上前道:“徒儿见过师父。” 黄药师笑道:“没有想到阿英你也在这里,”一年多不见,好似又长高了一些,“你跟你师姐年轻时候一样,越来越刁钻了。”说到这里,黄药师却是欣慰的。 程英看了看黄蓉,笑着说:“若是阿英有师姐一半聪慧就好了!”这话不是假的,若说黄蓉是金庸聪慧的女子,恐怕也没人能反驳,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黄蓉微笑道:“师妹谦虚了。对了,女儿还没恭喜爹爹又收了一位高徒。”后半句是对黄药师说的。 黄药师点了点头道:“阿英的武学天分的确是不错,”后半句却让程英差点吐血:“不过不知道离开桃花岛了这么久是不是又偷懒不勤练武功了。” 程英:“……”师父你真的是够了好嘛,在这种时候你说我偷懒什么的真的大丈夫嘛!我以前也只是偶尔偷懒好嘛! 对于这一大家子旁若无人的认亲闲聊,其他人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黄岛主,请问你有些当武林盟主的自觉么,这个时候难道不是该发表几句感言,或者喊个口号啥的,把大家晾这里是肿么回事!” 第70章 杨过拒婚 对于英雄大会最后变成了认亲大会,众豪杰也只能看着干瞪眼,谁有那个胆子去开口打断黄药师? 最后还是一向正直的鲁有脚开口道:“黄岛主,既然您成了武林盟主,我们在坐的所有人都听您的号令,那今后便由您带领大家北上抗蒙。” 黄药师沉吟良久,负手道:“我黄老邪向来独来独往,你们还是另觅他人吧。” “这……”不仅是鲁有脚,其他人也觉得有些不明所以起来,鲁有脚接着道:“只是,大家都选了您当武林盟主,当然是由您领导大家。” 黄药师皱眉道:“我没兴趣当什么武林盟主。” 鲁有脚:“……”欲哭无泪,刚才明明当人所有人的面都说好了,岛主你怎么说反悔就反悔,如此儿戏! “既然您已经在天下英雄面前答应了,现在怎可反悔?” “便是反悔了又如何?”黄药师睥睨道,大有一副就是我说了算,你奈我何的姿态。 “您若不当这武林盟主,让大家以后听谁的号令,岂非群龙无首了?”鲁有脚苦口婆心道。 其他人也都开始七嘴八舌道:“对啊,黄岛主,您打败了金轮法王,自然就该是我们中原的武林盟主!” “如今蒙古人南下日急,大家更应该团结一心,抵御强敌。” “黄岛主,这时候您若不当这武林盟主,又将置在座的各位英雄于何地!” 黄药师黑了脸:“我无意于当什么盟主,你们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这算是比较严厉的拒绝,黄药师袖子一甩,转身就出了正厅。 众人都知道黄药师性情古怪,他这么说也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其他人不由面面相对,拿不出个主意来,最后看向黄蓉道:“黄帮主,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这次的英雄帖是以丐帮的名义发的,那么最后还是要问问黄蓉的意见,何况刚才甩手不干的是她亲爹,不问她问谁。 其实对黄蓉而言,该怎么说还真让她有些为难,她爹这样的脾气她比谁都清楚,是断断然不会当这武林盟主的,她心里想的是让郭靖当武林盟主。只是,这话若由她说出来,却有些微妙了。最后,她想了想,道:“我思来想去,若论武功声望,由我师父,北丐洪七公当武林盟主是众望所归。他老人家宽厚仁侠,可以说是中原武林的精神支柱。” 众人不解道:“大家之前已经讨论过了,洪老前辈向来行踪不定,几年都未必能露个脸,又如何能够带领大家抗敌?” 黄蓉笑道:“能不能经常露脸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武林盟主必须让黑白两道都信服,能够凝聚整个武林的力量一致对敌,应该是武林的精神所在。” 众人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一番商议下来,决定还是由洪七公任武林盟主。于是并不在场的洪七公就这样被“盟主”了,对于平日里联系各方豪杰和制定对敌战略的各项大小事宜,则交由郭靖负责。说到底,这次抗蒙联盟的统领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到了郭靖头上,洪七公只是充当了精神领袖。毕竟在与蒙古人周旋这件事上还是郭靖最有经验,众豪杰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意义。 这件事也算是尘埃落定,陆家庄上下又重开宴席,众人好吃好喝,一时杯盘狼藉。各路英雄纷纷向郭靖黄蓉和杨过敬酒,这次中原武林三局全胜,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黄药师却是没有在席上,自刚才出去之后,便没有再回来,程英细心地发现陆乘风也已不在厅中,因是和黄药师一起出去了。 因着多了个小龙女,杨过没有坐到主席上去了,而是换了郭芙坐到黄蓉身边,杨过则是和小龙女两人坐到了程英他们这一席。 程英举杯笑道:“这一杯我敬杨大哥,第一是要恭贺杨大哥方才赢得了比试,第二嘛,也要恭喜杨大哥和龙姐姐重逢!” “程姑娘,谢谢你!”这次能够再见到小龙女,杨过喜不自胜,两人坐到一处,似乎是有说不完的话。 小龙女神情清冷,除了看向杨过的时候眸中带着柔情:“过儿,这位姑娘是?” 杨过向她介绍道:“姑姑,这位是程英程姑娘,以前曾救过我,这次我寻你的时候,经过洛阳又遇到了她,程英妹子帮了我不少忙,我们能够在这里重逢,也要多亏了她!” 小龙女听了杨过的话,看向程英的时候脸上带了些淡淡地笑意,友好地点了点头道:“程姑娘,谢谢你。”她长得淡雅秀致,这一笑便如千树万树梨花开。 程英笑道:“杨大哥能够和龙姐姐重逢我可不敢居功,你们能够在这里相遇,那是因为彼此都挂念着对方,又或者说是上天注定要让你们再遇到。”因着在原著中,杨过也是辗转来到了陆家庄,两人在此地重逢,便是没有她,想必结果还是一样的。 小龙女的脸红了红,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些温柔:“这次我能够找到过儿,以后便再也不会和他分开了。过儿,你说好不好?” 杨过握了她的手道:“好。”两人即便是在众人面前也丝毫不掩饰亲密,却也让有些人看着有些碍眼起来。 比如说郭芙,自小龙女出现那刻开始,杨过就没再看她一眼,虽然之前杨过对她也并不亲近,但想到她娘有把自己许配给杨过的意思,杨过现在却跟另一个人卿卿我我,郭大小姐心中自然不好受,烦闷地揪着她的头发。 又比如说武敦儒和武修文两兄弟,之前杨过夸赞杨过,骂他们两人是草包的时候,他们对杨过妒忌万分,现在杨过没跟他们抢郭芙,他们见他大白天和一个女子神态亲密,又为郭芙鸣不平,也觉得他的行为实在是道德败坏。 人的想法啊,实在是太奇怪了,有时候琢磨不透。 再比如说黄蓉,杨过在今日的大宴上大败了对手,可以说是大大的给中原武林长了脸,黄蓉也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女婿挑对了,正欢欣呢,又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个美貌女子,好似与他有扯不清的关系,这让她心中各种猜疑。 耶律齐也举杯对杨过和小龙女道:“杨兄,龙姑娘,我也敬你们一杯。” “多谢耶律兄!”杨过仰头一饮而尽,小龙女看了一眼杨过,也端着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黄蓉走到两人身边问道:“过儿,这位姑娘是?” “郭伯母,这位是我的师父。”又转身对小龙女道:“姑姑,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郭伯母。” 小龙女点了点头,淡淡道:“郭夫人,我姓龙。” 黄蓉看她年纪不过十六七岁,便不太相信她是杨过的师父,又想起杨过刚才下场比试的时候用的武功不仅有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还有一些其他的武功她看不出来师承何门何派,于是问道:“龙姑娘,你的师父是哪一位?” 小龙女眼圈一红道:“我的师父早就死了。” “请问你师尊的高姓大名?” 小龙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黄蓉以为她是忌讳,不愿意说,便也没再问。 郭靖也携了郭芙走到黄蓉身边道:“过儿这次为中原武林立下了大功,他的人品武功,你总该没话说了吧。” 黄蓉笑了笑道:“过儿的人品武功,我也十分喜欢。” 郭靖和黄蓉这么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程英看了看杨过和小龙女,两人皆一脸茫然,杨过听两人夸赞他,谦虚道:“郭伯伯和郭伯母过奖了。” 郭靖道:“龙姑娘,你既然是过儿的师父,这些话我还是和你说比较好。过儿的父亲与我是结义兄弟,他父母过世得早,你是他师父,这事便由你做主吧。我膝下有一女,想要许配给过儿,不如今天就当着众位英雄的面,把这桩亲事给定了。” 黄蓉也是一脸笑容,这话也正合了她的意思。郭芙此刻已经满脸羞红,低垂着眼眸,羞答答的样子,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小龙女白了一张脸,嘴唇微微颤动,还未开口说话,杨过就“腾”的一声站起来,向郭靖黄蓉深深作揖道:“感谢郭伯伯和郭伯母对过儿的怜爱,只是小侄家世寒微,配不上郭姑娘。” 郭靖黄蓉脸上一怔,没想到杨过会当场拒绝,一想还以为他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没料到杨过接着又说:“我早就有了妻子,不会娶别人的。”说到这里,他看着小龙女,眼中深情无限。 即便是郭靖有些愚钝,看到两人缠绵的神情也明白了,心中不由大骇,还是怔怔地问出口:“你已经娶妻了?” 杨过点了点头,坚定道:“在我心中,姑姑就是我的师父,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另娶她人的。”小龙女见他这么说,自是柔情蜜意地看着他,满脸喜悦。 虽然心中早有怀疑,这话由杨过亲自说出口,还是让郭靖心头大震。龙姑娘是过儿的师父,他们这么做是不分尊卑,有违礼法。他的脸色有些黑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郭芙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有些花容失色。 黄蓉定了神色,扯了扯丈夫的袖子,道:“芙儿年纪尚幼,婚事不用急在一时,今日群英聚集,为的是商量国家大事,其他的,暂且放在一旁吧。” 小龙女却站起来说:“过儿说了要娶我做他的妻子,他不会娶你女儿的。” 郭靖闻言,又不好对小龙女发怒,对着杨过气吼吼道:“过儿,她是你的师父,你怎么可以娶她做你的妻子?”其他人也议论开来,徒儿娶师父,这还是千古头一遭,在他们看来就是有违伦理道德的做法。 “为何我师父就不能做我妻子?”杨过执意道。 郭芙闻言,气上心头,父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把她许配给杨过,杨过倒好,拒婚也就算了,还当众说要娶她的师父。她郭芙从小被人捧在手心,何曾受过一丝一毫委屈,如今却被人当众这么羞辱。 郭芙红了眼圈,泫然欲泣道:“杨过你以为你是谁,我才不会嫁给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说完不顾旁人的劝阻,就跑了出去。 “芙儿!”黄蓉急忙喊她,就要追将出去。 “师姐。”程英拉住她,道:“师姐你别着急,我去看看。” 郭芙见是程英,点了点头,她自己也有些懊悔,好好地一场英雄大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也怪自己太着急了点,这事不应该在这么多人面前提。 程英追了出去,郭芙虽性子高傲,但也算豁达,若说她会想不开,那是不可能的,多半就是跑出去透透气,散散心。她也是因为大厅里,气氛有些僵了,就借此机会逃了出来,耶律齐自然也是跟着她出来了。 两人沿着陆家庄的回廊走,耶律齐道:“原觉得杨兄和龙姑娘重逢是喜事一桩,没想到又生了这样的变数。” 程英道:“原本杨大哥要娶他的师父当妻子,就是比较惊世骇俗的想法,世人自然不能接受,可反过来又想这与他们又有何干系,毕竟他们没有危害到任何人的利益。” 耶律齐握起了她的手,微笑道:“不管其他人如何,现在你的手在我手中,就让我觉得这比什么都美好。阿英,我想牵着你的手,这一辈子。” 程英脸皮薄,脸红了红,伸手打掉了他那只手,嗔道:“先找人,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以前没觉得,自在一起之后这些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她不由怀疑,难道说男人在这方面也是无师自通的么。 两人转了几处,终于在某处的竹林里找到了郭芙,她和陆乘风还有黄药师在一起,陆乘风好似在轻声安慰她,黄药师再一旁反倒看不出什么表情。 程英走到郭芙身旁道:“郭姑娘,你娘很担心你,快回去吧。” 郭芙道:“我才不想回去见到那可恶的杨过!” “好吧,”程英无奈,只能对陆乘风道:“还要劳烦陆师兄找个人跟师姐说一声,已经找到郭姑娘了。” 陆乘风点了点头:“我正好要过去,会转告蓉儿师妹的。”陆乘风摇着轮椅就往大厅里去,郭芙见了也转身往她住处的方向去了,只留下程英耶律齐和黄药师。 “师父。”程英喊了一声。 耶律齐早就听闻黄药师这人武功高强,性格古怪,刚才在厅上见了,觉得果然不假。虽然觉得不好亲近,又想着他是程英的师父,便上前对着黄药师作了个揖道:“晚辈耶律齐,见过黄岛主。” 作者有话要说:斗不过盗文网站,所以以后还是不放了,再说小伙伴们看到刚购买的新章节,发现不是正文,看书的心情也被破坏了? ̄▽ ̄")╭ 祝小伙伴们看书愉快! 第71章 求娶 向来神色淡淡地黄药师眯起了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从未在自家小徒儿身边看到过有男子出没,这次她居然带了个男子来见他,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自家女儿带着郭靖站在他面前的情景。黄药师心中一阵警惕。 “阿英,这位是?”黄药师面无表情道。 程英斟酌再三开口道:“师父,他是我的朋友,是出岛后认识的,我们便结了伴一起来陆家庄。” 耶律齐却对“朋友”两字有些不满,但一想,对方是阿英的师父,她一个女孩子总归是有些害羞的,琢磨了片刻,他开门见山道:“师父,我很喜欢阿英,想娶她为妻。” 这一声,不仅是黄药师愣了一下,连程英也被他吓得呆住了,这才是他第一次见她师父,就提这事,也太唐突失礼了吧。程英瞪了他一眼,谁想他只是眼神坚决地看着黄药师,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 其实,耶律齐想的是,阿英自小父母双亡,作为她师父的黄药师是她唯一的长辈,他想要求娶,这事也只能黄药师做主。又听闻黄药师行踪飘忽,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那时他想要求娶阿英,岂非遥遥无期。 片刻的失神过后,黄药师看着耶律齐的脸,半晌没有说话,内心的情感却十分复杂,皱了眉头,只说了一句:“谁是你师父?”对于他有勇气,他还是很欣赏的,但心里又说,别以为叫我一声师父我就能答应把徒弟嫁给你。 耶律齐一噎,又毕恭毕敬道:“黄岛主,我真心喜欢阿英,求您成全!” 黄药师一看自家小徒儿的神情,便知她对这个小子也有意,他心有不甘,袖子一甩,背过身去,冷声道:“我若偏偏不想成全呢?” 耶律齐笑了:“那我也会一辈子都对她好。” “一辈子……”黄药师轻笑了一声,喃喃道:“一辈子的事情,谁说得准?”顿了顿,接着说:“放眼江湖,最不缺的就是青年才俊,我若想给阿英找一个好夫婿,并不是没有。你,凭什么娶她?” 耶律齐将背脊挺得直直的,“阿英她很好,我也知道,在您眼中,我并不是最优秀的。若说我凭什么,大概也只能凭我这颗真心了。” 黄药师微微地颔首,但因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又沉默了半晌,耶律齐只觉自己心跳得很快,心里七上八下的,比自己和程英袒露心迹那会儿还要不踏实。谁让自己对着的是阿英的师父,他的心思自己琢磨不透。 “懂音律么?”似乎过了很久,黄药师才回过身来,悠悠开口。 “略懂。”虽不知黄药师为何这么问,耶律齐还是老实答道。 “会弹琴么?” “会一些。”他心中不由得猜测,这是要考自己? “阿英,去取一架琴过来。”程英正在疑惑师父是不是准备考他一遍琴棋书画,就听到黄药师的话。 “哦。”程英下去吩咐了庄丁,过了没多久,就有人捧了个琴盒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架身形古朴的琴,琴身光滑,并没有其他的纹饰。 程英将琴取了出来,放在石桌上,黄药师伸手弹拨了一下琴弦,琴声清扬,他对耶律齐说:“这样吧,我吹奏一首曲子,你弹琴相和,如果能够和上,你和阿英的事情,我便不反对。” 耶律齐见黄药师松口了,先是一喜,继而心中又沉了沉,想起刚才他用箫声对敌,便也心知要和上他的曲子,并不会很容易。但为了娶到媳妇,怎么着也得试一试:“晚辈一定尽力。” 程英有些担忧起来,师父八成是想试他的内力,他的箫声,像金轮法王这样的高手,尚且难以抵挡,更何况是耶律齐。 “师父……”程英扯了扯黄药师的衣袖,希望他能够手下留情些。 黄药师看了她一眼,心中叹气,女生外向啊!他就不该不认命,当年的蓉儿是这样,如今的阿英小徒儿也是这样!他的心里又开始酸溜溜了。黄药师对程英也是真心疼爱的,只是涉及到徒弟终身幸福的事,他总归是要慎重点。轻轻拍了拍程英的肩道:“为师自有分寸。” 程英又看了看耶律齐,耶律齐也正好看着她,他微笑地安抚道:“阿英,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瞪了他一眼,偏过头去,让你刚刚假装看不见。 耶律齐坐在石凳上,指尖在弦上弹拨了一小段,试了试音,觉得没有问题了,便道:“黄岛主,我准备好了。” 黄药师点头,玉箫就唇,缓缓吹奏起来。这箫声幽咽,吹的是常见的曲子,听起来也极为平常,并没有带内力在里面。耶律齐侧耳倾听,同时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小段之后,已经能够完全和上,箫声琴声完美融合,箫声的幽咽,琴身的清扬,相得益彰。 程英也是第一次听耶律齐弹琴,虽然自己在音律上的天赋差了点,但单看他能够和自家师父的箫声和上,而且这合奏还很动听,就知他的琴艺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如同在弦上轻舞,神情专注,嘴角勾着浅浅的笑,看得她有些入神。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吸引人,真真见到了,才觉得这话说的不假。 正当黄药师和耶律齐琴箫合奏配合无间的时候,曲调突转,变得尖锐起来,耶律齐也不由自主地弹错了几个音,但并没有因此而乱了手脚,而是面不改色,调与调的承接之间没有丝毫不自然,很快又跟上了曲调。箫声中仿佛飞出了阵阵寒意,峻峭肃杀,耶律齐顿觉玄冰裹身,寒气侵骨。耶律齐知道黄药师在箫声中加了内力,忙分了心出来,一边飞快地拨着琴弦和着曲子,一边静心凝志,使自己不被黄药师箫声中的幻象所惑。 箫声忽高忽低,时而又微不可闻,耶律齐凝神细听,哪知他箫声越轻,诱力越大,若非他正好练过老顽童的左右互搏术,能够一心二用,迫使自己分开了心神,守着那一份清明,早就已经被引入幻境而不自知了。 黄药师心中也暗暗惊奇,想不到这小子有如此定力,但凡是定力或是内力差一些,早已被他的箫声蛊惑失去了神识。他现在还能勉强跟上自己的节奏,的确是非常难得了。黄药师这番想着,又连变数调,箫声变得细且快,耶律齐只觉浑身的血液飞速地流动,真气在四肢经脉中乱窜,额头淌下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程英看得着急万分,师父这是放了大招了,下手也真够狠的,她有些心疼了。但自己又无比清楚,这个时候不能打断他们,不然耶律齐真气收不住反而会伤了她。她坐立不安,只盼着师父能够快点停下来。 她这些小动作,黄药师全看在眼中,虽然觉得就这么放过这小子,太便宜了他,但想着他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若再让他继续弹下去,也许还能支撑片刻,不过大约也会受点伤。罢了罢了,他伤了,阿英那小丫头怕是要心疼,不免怨怼自己。 箫声缓和了下来,一音袅袅,消散在这竹林中。耶律齐翻腾的血气也渐渐停歇下来,归于平静。他起身对黄药师抱拳称谢:“多谢黄岛主眷顾。” 黄药师依旧淡淡地点了点头,眼中却浮起了一丝笑意,“很不错。” 耶律齐知道黄药师是满意自己,不由喜上心头,脸上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了眼程英,又看着黄药师道:“多谢黄岛主!” 黄药师摆手道:“你先别高兴,我只是说你和阿英的事,我不会反对,并不代表我就把阿英许给你了。” 一盆冷水泼下来,耶律齐又是一怔。 “阿英愿不愿意嫁给你,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她既是我的徒弟,我就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同样,我也不允许任何人让她受委屈。”这话就有些敲打的意思了。 师父对她关心,程英一向知道,只是,那都已经融入平时生活的点滴中,师父并不会把这些挂在嘴上说。而此刻师父的话,却让她鼻子酸酸,眼前起了一层泪雾。 “师父……”程英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黄药师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一笑:“阿英不会怪师父刚才下手太重了吧?” 程英摇了摇头,道:“不重不重,阿英还觉得师父下手太轻了一些。” 耶律齐:“……” 黄药师笑了:“又口不对心,你啊,跟你师姐当年一样。师父没有办法护你一世,你告诉师父,是不是想嫁给这个小子?” 程英看了眼耶律齐,摇了摇头,道:“这些事过两年再说也不迟,阿英其实更愿意留在师父身边。”若非黄药师让她离开桃花岛,她是真的想在岛上再多住几年。 这话黄药师也曾相信过,只是当年黄蓉一边说着要陪爹爹,一边又急着要嫁给她那个傻小子,他却是不大相信了。总而言之,黄药师得出了结论,女孩子总是喜欢口是心非的,说那些话都是为了哄自己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tot感觉耶律小哥太容易过关了,不怎么甘心,有种嫁女儿的心情肿么破! 第72章 任重而道远 黄药师活到这个岁数,别的不说,看人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管是才貌还是武功都是不错的,至少比当年郭靖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要顺眼得多。 可若说他对耶律齐有多满意,其实又谈不上,在他看来,也只是合格而已。依他的想法,能配得上阿英的男子一定要是最优秀的。毕竟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徒弟,怎么好随随便便就跟了别人。 明明黄药师的目光平静悠远,耶律齐却觉得那目光好似直直的透过了自己的心灵,尽管心中坦荡,依旧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没办法,师父的气场太强大了! 耶律齐,眼观鼻鼻观心,低下头诚恳道:“师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英的。” 黄药师低低“嗯”了一声:“你不用高兴得太早,我只是不反对你们俩来往,若你要娶阿英做妻子,我还要看看你够不够格才行。” 以黄药师的才智,想要拆散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毕竟程英是他心爱的徒弟,他舍不得小徒弟伤心,另外,作为一代武林宗师,拆散自家徒弟的姻缘,实在是个太掉价的行为,而且惹人笑话不是? 所以,思来想去,黄药师决定,还是可以给这个小子一个机会。彼此谈婚论嫁或许言之过早,但是不妨先看看。 耶律齐又是一愣,刚才又考音律又考内功,原来只是得到了黄药师的许可,不反对他和阿英来往,果然要娶到媳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亏他还暗暗窃喜,师父其实很容易搞定嘛。 耶律小哥你真的是太天真了,自古就没有师父是盏省油的灯啊!何况你面对的是以“邪”字著称的黄岛主,你就不该抱着侥幸的心理,现在傻了吧! 程英心中浮起了意思笑意,她觉得自己很不厚道,因为这时候她居然有些幸灾乐祸,师父你果然是辣么辣么给力!毕竟,被人重视的感觉,很不错。 黄岛主的心思很难琢磨,耶律齐默默地对自己说了句,任重而道远。 在黄药师的注视下,耶律齐不卑不亢道:“师父,我一定会努力做到最好,让您和阿英都放心。” 黄药师点了点头道:“这些话,并不是放在嘴上说说就行,”他向来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人,这样的人永远都是说的多,做的少。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同意女儿嫁给郭靖那个木讷的小子的原因,“你若真想取阿英,他日亲自上桃花岛登门求亲。” 耶律齐对上黄药师深沉的眼眸,坚定道:“我喜欢她,想要她做我的妻子,所以,一定会亲自上桃花岛向师父求亲。”腰杆挺得笔直。 “好了,有几句话,我想和阿英单独说。”黄药师这话,就是想让他回避,耶律齐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在阿英师父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又恭敬地作了个揖,便主动告退了。 因着黄药师也是第一次看到耶律齐,而这第一次见面人家就向他求娶自己的徒儿,黄药师失笑地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他不会亲自开口向他询问,当然只能从程英这里寻找答案了。 在黄药师的询问下,程英将有关耶律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黄药师是她的师父,程英便也没有隐瞒,全都如实说道,同时也不忘留意自家师父的表情。不过黄药师气定神闲,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何种态度。 在听到耶律齐也是从蒙古来的时候,黄药师皱了眉头,倒不是因为介意他是蒙古人或者契丹人,而是觉得,蒙古这个地方,果然和自己犯冲。当年郭靖从蒙古回来,把自己心爱的女儿拐走了,这回儿拐走徒弟的人,又是个从蒙古来的小子! 由此可见,蒙古果然不是个好地方。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了,正想着要不要晚上去蒙古军营杀几个将领玩玩。 程英当然不会知道师父在想什么,只是看他眉头紧锁,以为师父又不高兴了,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说。 黄药师打断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他又不是八卦的人,只是想了解一下对方的家世人品,既然已经知道了,其他的事情,当然就不会多问。 程英扯了扯黄药师的袖子,一副小女儿姿态:“师父,要是您不高兴,我不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黄药师看她低垂着头,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样子又似乖顺又似委屈,他舒展开了眉头,微笑着说:“傻孩子,师父没有不高兴,只要你开心,师父也就安心。” 程英又觉得自己眼前有些雾蒙蒙了。 “如今你师姐又怀了身孕,还要跟着她那个傻小子守城,阿英,为师希望你多照应她一些。” “阿英知道。” 师徒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看见黄蓉笑吟吟地朝他们走来。 “爹爹,师妹。”黄蓉微笑着打完招呼,又对黄药师道:“刚才还没来得及跟爹爹多说几句话。” 黄药师微微颔首。见他们父女两个有话要说,程英便找了个借口也先告退了。 再回到大厅,程英从陆无双口中得知杨过和小龙女已经离开了,她原本还担心陆无双会不会像书中一样喜欢上杨过,但看她脸上并没有失落之情,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杨过和小龙女之间,再融不下其他人,她也不想陆无双陷进去,最后徒然伤心。 对于他们两人离开,程英也心知是因为郭靖反对他们在一起,杨过性格叛逆偏激,别人反对他,他自是不会服气,当下便携了小龙女转身离去。 她想,若是两人就这样回到古墓,自此隐居,没有了后来那些纷纷扰扰,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杨过本人未必想当那神雕大侠,两人仳离了本该相守的十六年,这分分秒秒,都是等待重逢的煎熬。 过了一会儿,黄蓉回来了。众豪杰商量之下,决定一部分人前往襄阳协助郭靖守城,另外一部分赶往其他城池去支援,若有人不愿意或者另有安排的,也不强求。程英自然是没有没有意见的,在她看来,其实去哪里都一样。 陆乘风再三邀请黄蓉和程英等人在陆家庄再多住几日,因着之前只顾着操办英雄大会的事,未曾好好尽地主之谊。但是郭靖一直心系着襄阳城的安危,想着自己离开差不多有二十多天了,恨不得立马就赶回去。 他夫妇俩向来夫唱妇随,郭靖片刻也等不得,黄蓉便也只能跟着丈夫一起走了。两人合计之下,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起程回襄阳。陆乘风又想多留程英玩两天,也被程英婉拒了。 陆冠英领了儿子出来,走到郭靖面前道:“师叔,小儿少杰,愿随师叔去襄阳守城。” 郭靖微微有些讶异,推辞道:“少杰是陆家庄的少庄主,又年纪尚轻,就不要去了吧。”更重要的是,陆少杰是陆冠英的独子,万一有了什么闪失,让他如何向陆家庄交代。 陆少杰抱拳道:“师叔祖,少杰虽年少,但也明白,如今国家危难,必先顾全大家,才有小家。众位武林前辈都为了江山百姓奔走出力,少杰怎好躲在家中安乐度日。少杰愿跟随师叔祖和各位前辈一起守城抗敌,决不让蒙古人侵略我大宋国土!” “好!”郭靖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内心激荡不已,其他人也不禁赞叹,陆家庄皆是忠义慷慨之辈,陆庄主和夫人为了这次的大会出财出力,让他们十分钦佩,他们的儿子小小年纪也有如此豪志,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黄蓉道:“陆师兄尽管放心,我和靖哥哥一定会照顾好少杰。” 看到孙子有志气,陆乘风很欣慰,但总还是会担心,听了黄蓉的话,倒也放心了不少,“那就麻烦师妹和妹夫了。” 众豪杰又在陆家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开始陆续离开。程英起身后把自己的行礼收拾了,出门就看到隔壁的房门开着,往里面看发现是庄上的丫鬟在收拾房间。原来昨日杨过说走就走,连包袱都扔在房里没有拿。 想来里面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就没有多管,分别敲了陆无双也耶律齐的门,三人一起往正厅里去。 郭靖带着众位豪杰已经在厅中候着了,陆乘风陆冠英等人也都在,陆少杰也背着个深蓝色的包袱,手中拿着一把佩剑,作远行的打扮,却不见黄蓉他们几个。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却见黄蓉带着武家两位兄弟快步走来,神色有些慌张。 “靖哥哥,芙儿不见了!” 郭靖脸色一遍:“什么,芙儿不见了?” 黄蓉虽急,倒也没有乱了方寸:“今早我去找爹爹,问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襄阳,却发现他早已走了,只留下了张字条。于是我又转而去找芙儿,想和她一起过来,出发回襄阳去,她却不在房中,找遍了整个庄子也没找到。” 郭靖连忙安慰道:“会不会芙儿和岳父在一起?” 黄蓉摇了摇头:“爹爹在字条上只说自己先走了,没有提其他的。” 程英也暗暗思索,首先绝不可能是师父带走的,师父向来喜欢清静,独来独往,多半是郭芙自己走的。“师姐,郭姑娘是不是有一匹小红马?” 黄蓉一顿,“修文敦儒,你们去看看,小红马还在不在马厩里。” “是。”两兄弟急忙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道:“师父,师娘,马已经不在了。” 这下,她确定郭芙是出庄子去了,只是明知道今日大家要一起起程,芙儿没有理由出去了不回来,黄蓉心想一定是出什么事了,眼下众位英雄们都等着,她想了想,镇定道:“靖哥哥,你和众位豪杰先行一步,我找到了芙儿叫白雕传信给你,马上追上来。” 程英道:“那我留下和师姐你一起。” 陆冠英也道:“我安排庄丁们和你们一起去寻找。” 郭靖想了想道:“好,那我先走一步,你也要小心。” 片刻后,郭靖带着其他人先一路西行前往襄阳,黄蓉则和武家兄弟,程英,陆无双,耶律齐留下来寻找郭芙。 作者有话要说:*总是在抽? ̄▽ ̄")╭半天后台打不开,好虐好虐,明明前段时间感冒好了,回家了好像又开始了t^t 第73章 混战 一行人出了陆家庄,寻找郭芙的踪迹。沿着小路绕过一片古槐,突然听到了两声马儿的嘶鸣声。 “芙儿。”黄蓉脚步一顿,眼中光芒闪过,急忙往声音出跑去,其他人也连忙跟着她。 在岔路口,一匹通身发红的前蹄不断地蹬着地面,不停地嘶鸣。那马极通人性,看到了黄蓉,躁动不安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 “师娘,是小红马!” “嗯。”黄蓉沉声道:“芙儿一定就在附近。”她走到小红马身边,伸手抚了抚它的鬃毛,“好马儿,快带我去找芙儿。”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背。 “师妹,耶律公子,陆姑娘,我先去前面,你们跟着我走。”说完就策马疾驰。 耶律齐和程英、陆无双依旧武敦儒武修文皆点足离地,施展开了轻功紧跟而上,追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了一个大镇。 镇上人烟稠密,十分热闹,黄蓉下了马,与程英等人一起在人群中四处寻找。日头也有些高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着急,黄蓉的额上鼻尖都有些细汗,又因为骑着马行了这一路,肚子也有些隐隐作痛。 身穿一袭红衣的郭芙被一个高瘦的人拉扯着走进了一家酒楼,程英忙喊住黄蓉:“师姐,在那里!” 黄蓉顺着程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郭芙,顿时惊喜交集。但又看到了跟郭芙在一起的人是金轮法王那一伙人,顿时心惊不已。几人立马追了过去,也进了同一家酒楼。 “郭伯母。”才走进去,就看到杨过和小龙女在另一桌吃饭,杨过瞧见他们,也站起来行了个礼。原来他刚刚也看到了金轮法王那几人带着郭芙进来,不过他现在只想着跟小龙女回古墓去,不想惹麻烦,便只作没看到。却不想,片刻之后黄蓉他们也来了。 这一声,也把金轮法王的目光给引了过来。他低低笑了一声,见只有黄蓉带着几个,就有些有恃无恐起来。 “郭夫人,这位是你的女儿吧?” 见爱女落在敌人手中,黄蓉面上镇定,心里着急地想着办法,袖中的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只是对面的四个人都是高手,金轮法王的武功不下于郭靖,达尔巴力大无穷,霍都出手狠辣,欧阳息的武功也是不弱。所谓关心则乱,此刻她也一筹莫展。 郭芙这会儿被点了哑穴,所以只能将双目瞪大了看着黄蓉,发出可怜的求救目光。原因嘛,是因为欧阳息嫌她太吵了,自从被金轮法王从马背上揪下来开始就一直骂个不停。在他心里,美女都是千娇百媚的,再不成也是安安静静的,哪有这样聒噪的美女。为了避免自己对美女的认知被她颠覆了,欧阳息这次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点了她的哑穴。 “臭和尚,你快放开芙妹。”武修文喝道。 “郭姑娘和老衲很是投缘,应了老衲的邀约要去我蒙古军营做客呢。”笑话,抓了郭靖的女儿,他怎么会轻易就放了,这下看郭靖还能不能安心守城。襄阳城久攻不下,正好用他女儿来威胁他。 应他的邀约什么的,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因为郭芙现在半个音也发不出来。 程英暗暗分析着现在的形势,以她的武功,或许能够对付达尔巴或者霍都,耶律齐或许能与欧阳息一战,但黄蓉要对上金轮法王却不容易,即便再加上陆无双和武家两兄弟,要对付这四人,基本上没有可能。除非杨过和小龙女愿意出手,或许可以勉强斗上一斗。但看现在小龙女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应该是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感觉到了程英的注视,小龙女抬眸对她淡淡一笑,因为昨日听杨过说程英帮过他,后来杨过又和她说了些离开终南山后发生的事,所以总的来说,小龙女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金轮法王,亏你还是一代武学宗师,比武输了却要挟持一个姑娘家!”武敦儒道。 金轮法王置若未闻,等酒菜上来自顾自地喝着酒吃着菜,喝了几杯酒后才悠悠开口:“郭夫人若是也想去我蒙古军营做客,老衲一定以礼相待。”比起郭芙这个小丫头,能够擒获黄蓉,要有利得多。 武家两兄弟一左一右挡到了黄蓉黄蓉身前,左手都各自按在剑柄上,准备随时拔剑。 程英也暗暗戒备,走到黄蓉身旁低声道:“师姐,你千万小心。”借着武敦儒的身形能够将自己的动作挡住,程英的手向怀中摸去,找到了一小块碎银,控制好了力道,瞅准了机会,趁着两人拔剑的时刻就向郭芙发射过去。 金轮法王见两个小子朝着自己扑将过来,侧身用他臂上的两个轮子格住了两人的剑,一手抓住一个就朝着窗户的方向扔了过去。 郭芙突然发现自己能够灵活走动了,立马拔腿就往黄蓉那里跑,金轮法王也不防她的穴道已经被程英用弹指神通悄悄解了,此刻要去抓郭芙却有些远了。黄蓉忙跑过去,伸手就要把郭芙拉过来。 欧阳息见状,一把折扇脱手而出,打向黄蓉伸出来的手。程英一个旋身就落到黄蓉身前,以玉箫挑开欧阳息的扇子。扇子稳稳当当地回到了他的手里,程英抬眸对上那张满是笑意的脸。 “想不到程姑娘身上这么好,女子打打杀杀,不好。”他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眼中笑意不减。 “好不好,要打过才知道。”程英面带笑意,右手以玉箫为剑,对上了欧阳息的折扇。两人走的都是轻盈的路子,招式优美轻灵。 那另一边,耶律齐已经和达尔巴打了起来,达尔巴用的都是刚猛的外家功夫,耶律齐内功深厚,再加上老顽童交给他的武功都以灵活见称,以柔克刚,达尔巴在他手中也未必能讨到便宜去。 武敦儒和武修文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去帮着陆无双一起对付霍都。三人分别拔剑朝着霍都身上各处刺去,霍都一把钢扇,刷刷两下就把三人的剑锋挥开了。 金轮法王见黄蓉落了单,倒也没有急着去抓她或者郭芙,他向身边的蒙古武士使了个眼色,那个身材魁梧的武士走到黄蓉身边粗声道:“黄帮主,跟我们走吧。” 黄蓉将郭芙护在身后,那蒙古武士还没碰到她的衣服,她用手中的竹竿一扫一绊,将他打到几尺开外。她的打狗棒已经传给了鲁有脚,因而这根只是跟普通的竹竿。 “郭夫人好功夫!”金轮法王说着就朝着黄蓉走过去。 杨过见黄蓉有危难,按了桌子就要站起来,虽然黄蓉反对自己跟姑姑在一起,他心里对这位“郭伯母”还是很敬重的。 程英一边与欧阳息过着招,一边暗暗着急,只盼着杨过和小龙女不会袖手旁观。见金轮法王取了臂上的轮子下来,她急喊道:“杨大哥,我师姐她有身孕,所以,拜托你了。” 杨过原也不忍黄蓉落到金轮法王手中,此刻再看黄蓉脸色并不太好,知道她身体不适,抄起一个盘子就朝着金轮法王扔了过去,趁着这个空隙,拉了黄蓉到一边。 金轮法王一手稳稳接住那个盘子,道:“这位杨居士,老衲看过你的武功,虽然很不错,但是绝对不是老衲的对手,老衲劝你今日还是不要插手。” 杨过笑道:“我打不过你,不是还有我师父么?” “你师父?”因为看杨过打败了欧阳息,金轮法王心想他的师父一定是个高手。 “她就是我师父。”杨过手指的方向自然就是小龙女。 金轮法王又低低笑了一声,似是不相信。 “姑姑,有人不信你是我师父,让他领教一下你的厉害。” 小龙女原本是不想惹这样的麻烦的,因为她感觉到这个和尚的武功的确是很高,再说她所想的都是和杨过尽快回古墓去,对外界的恩仇厮杀丝毫不关心。但对杨过的要求,她向来不会拒绝,双目含情地看着杨过,晕生双颊,柔柔道:“好。” 这时恰逢武敦儒被霍都一掌打到了地上,杨过一手抢过武敦儒的剑,长剑一挺,向金轮法王刺了过去。 “表妹,把剑给龙姐姐。”程英见杨过已经动手了,心中一喜,忙喊了陆无双。若杨过和小龙女打定主意不忙帮,他们所有人怕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陆无双虽然不知道为何表姐要让她这么做,但这个关头表姐总不会害她,没有丝毫犹豫,她就把手中的剑扔给了小龙女,自己赤手空拳地与霍都打了起来。 武修文暗暗叫苦,原本三个人对付霍都,虽然心知打不过,也能抵挡一阵,现在只有他一人手中有剑,另外两人皆是徒手,打斗起来就更困难了。 小龙女接了剑,见杨过用的是玉|女|心|经上的功夫,就跟着也挥剑而上。黄蓉见武修文那里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对身后的郭芙道了一声:“芙儿,你站边上去。”就冲到武修文那里去帮忙。 “霍都小王爷今日倒是可以领教一下我的打狗棒法。” 一群人陷入了混战,因着场地太小,施展不开,那些桌椅不断被人踢开,又在这些人的刀剑之下化作了一块块木头碎块。几人从酒楼里打到了外面的空地上,实在是难分难解。 作者有话要说:都快凌晨三点了,终于码完,睡觉去鸟~ 第74章 化险为夷 欧阳息看程英程英拿出了玉箫,想起昨日陆家庄中黄药师也是手中一根玉箫,她又喊他师父,以为她也会用音律控制人心,警惕了半晌,发现她只是以之作为武器。 他轻轻笑出声来,以玉箫使剑法,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招式是轻盈,力道就差了点。在他的认知中,女子所用的武功向来华美有余,威力不足。因此,对于程英的那些招式他也不甚在意。这姑娘有趣得紧,逗逗她又何妨。 欧阳息看起来玩世不恭,武功却不是花架子,以折扇为武器,把玩得灵活无比。每每程英的玉箫过处,还未及他身,就被他用折扇挥开,扇面一开,又带起一阵疾风。 不知不觉,两人就过了上百招,这让欧阳息心中也有些讶异,原本以为她或许用不了几十招就会落败,未想她防守严密,他的进攻屡屡未能得手,于是也收起了先前的漫不经心。两人手上的动作虽都看起来不疾不徐,各自心里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程英手中的玉箫毫不留情地朝着欧阳息的颈上落了下去,欧阳息眼中光芒一闪,微微倾身用扇柄架住玉箫,笑道:“程姑娘好狠的心哪!” 程英挑眉:“你觉得我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欧阳息脸上笑意盈盈:“我以为我们不算敌人,毕竟我对你没有恶意。” “可也算不上朋友,不是么?何况,‘我们’这个词,用在我跟你身上不合适,我不喜欢。” 欧阳息勾唇笑道:“一直想不明白,程姑娘对我的敌意是为什么?” 程英歪头想了想,煞有介事道:“大概是你这张脸不招人喜欢吧。” 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欧阳息哭笑不得,要知道,他这张脸,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喜欢,可谓老少通杀,身边更是美姬爱妾无数。可面前的女子偏偏还是一脸认真的表情,他开始反思,最近自己的魅力值真的下降了么? 趁着他慌神的功夫,程英的玉箫又向他人迎穴上击去,眼前的白影突然一闪,一阵掌风扑面而来,她眼睛一花,一只手掌拍向她的面门。程英一惊,睁大了眼睛,瞳孔遽然收缩。 “阿英!”耳边传来的耶律齐焦急的呼喊声。 那掌却没有就此落下,程英觉得肩头一痛,却见欧阳息折扇掩唇,露出来的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 “程姑娘,得罪了!” 程英磨牙,虽然他刚刚下手留了情,她却觉得那半张似笑非笑的脸格外的可恶。 耶律齐急急忙忙拍了一掌达尔巴,一跃来到程英身边,护住她急问:“阿英,你没事吧?” 程英摇了摇头,“我没事。”欧阳息那一掌用的力不多,所以也仅仅就是落下来的时候有点疼,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小心!”程英看到耶律齐背后的情况,立马朝着耶律齐扑过去,抱住他往旁边一闪,耶律齐侧身感觉到了眼前一道金光裹挟着劲风而来,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把程英护在怀里。达尔巴挥着他那根金刚杵,虎虎生风,擦着耶律齐的衣服砸了下来,地上的青砖顿时被砸得稀巴烂。 各自看进对方眼里,确定无虞后,心下微微安定,两人并肩而战。程英看了看杨过和小龙女,两人联手后,心灵一致,自是一番柔情蜜意。彼此配合无间,正好补足了对方的破绽,这套剑法顿时变得精妙无比,打得金轮法王连连后退。 而另一边黄蓉的脸色却不大好,似乎比先前白了几分,原本以她的功力对付起霍都来是绰绰有余的,但因为身体的不适,打狗棒法的威力也大减。此刻霍都见她要分心捂着肚子,心想反攻的机会来了,眼中狠厉之色闪过。 耶律齐背靠着程英,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道:“阿英,你带着郭夫人他们先走,我先把这几个人拖住。” “不行!”要对付一个人就已经很困难了,何况是三个,耶律齐又没长三头六臂,把他一个人留下来一定凶多吉少。侧眼看去,金轮法王已经露出了败迹,眼下只能他们再多支撑一会儿,黄蓉将手中的竹竿撑在地上,腹中一阵作痛。 “师娘!” 程英忙将剩下的几颗碎银,用尽全力对着霍都弹射了出去,霍都以为是暗器,连忙闪避,却还是被射中了,力道也远比他想的要大很多,震得他后退了几步。 而另一边,只听得“哐当”一声,金轮法王的大轮脱手而出,竟是败在了杨过和小龙女两人联手之下。达尔巴见状也忙舍了耶律齐跑去相助他师父。 金轮法王伸手拦住了达尔巴,笑问杨过:“中原武功果然厉害,不知道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堂?” 杨过道:“我中原的武功当然厉害,这套剑法叫刺驴剑术,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秃驴的!” 金轮法王见他骂自己,内心虽怒,但又心知打不过两人联手,放了句狠话,大步离去。霍都见自己师父都已经败在杨龙两人之手,心想自己今日也决计讨不了便宜去,便腾身而起,跟着金轮法王一道离开。 欧阳息折扇一收,走到黄蓉身前,“郭夫人,后会有期。”明明含着笑意的眼,却让黄蓉无端心中一寒。 黄蓉顾不得自己腹中的不适,就要给郭芙解穴,却不想这是欧阳息用了白驼山庄的独门点穴手法,黄蓉解了几次都无果,郭芙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急得直跺脚。 陆无双见了发笑,凑在程英耳边轻声说:“表姐,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安静多了。” 程英不由失笑地摇了摇头。 “郭伯母,让我来试试。”杨过想到昨日和欧阳息交手的时候,他的招式和义父所教的如出一辙,心想两人可能有什么关系。转念又想,或许可以用义父教他的解穴手法,试试看能不能给郭芙解开。 黄蓉点了点头,杨过两指在郭芙背上几处穴道轻轻拂过。 “娘!”郭大小姐如蒙大赦,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扑倒黄蓉怀里,“那个臭和尚太可恶了!” 黄蓉怜爱地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了几句,看着杨过的眼神中又是感激又是疑惑。 “过儿,今天多亏了你和龙姑娘。” “郭伯母不用客气。” “对了,过儿你是不是认识欧阳锋?” “郭伯母你是说西毒欧阳锋?”杨过不解问道。 黄蓉点头:“昨日我就觉得奇怪,刚才那个白衣公子的武功路数,分明和十几年前的欧阳锋叔侄如出一辙,你与他对打时,好似对他的招式很了解。” 杨过皱了眉头:“我不认识什么欧阳锋,昨日他的武功,我的确学过,是我义父教我的。” “你义父?” 杨过见黄蓉不停地问,心里面也有些不高兴,别的是其次,那会儿他和小龙女出了古墓住在终南山脚下,遇见欧阳锋,乃至后来尹志平的事情,他是不愿意多提的。 “过儿,我们走吧。”小龙女轻声唤他。 杨过也不回答黄蓉的问话,只道:“郭伯母,小侄决定和姑姑归隐僻境,就此别过啦。” 黄蓉忙喊住了他,说今日大家都累了,不如先找个客店歇息一晚,明早再走。杨过见她十分诚恳,也不违逆,答应了下来。 几人拿出了些银子赔给了酒楼弄坏的桌椅,就在镇上找了家客店入住。黄蓉拉了杨过进房里说有几句话要跟他说,直到用晚饭的时候两人才出来。黄蓉的脸色好了很多,想来是杨过传了些真气给她。 用过晚饭,程英回到房中,窗户还开着,皓月临空,月光被浮云轻轻遮掩住,有些朦朦胧胧,她关上了窗户,梳洗过后躺在床上,隐隐觉得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等等,她想起来书中写小龙女离开杨过就是这会儿,原因是黄蓉对她说了一些话,那么这次黄蓉是不是依然会这么做?虽然觉得这一切和自己关系并不大,但如果自己可以避免后来这些事发生,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她不妨多管一回闲事。 这么想着,她便起身准备去黄蓉房里一趟。 “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敲打在自己的窗户上,外面有人?程英连忙打开窗户向外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以她的耳力,不至于听错。 心中疑惑不已,她将窗户虚掩上,没多久果然又听到了有东西扔到窗棂上的声音,这次她动作快了一步,拉开窗户就看到一个白影一晃而过。 略一思索,她追着白影飞身而出,这人分明是要引自己出去,他有什么企图暂且不论,即便是要对自己不利,她应该也不至于没有时间逃跑,不妨追去看看。 一路追着白影到了一片林子里,那人背着自己立在树下,夜风吹起他的衣袂。 “欧阳公子引我来这里有何贵干?”程英环了双臂看着他,原以为他和金轮法王一行人已经离开,没想到半夜鬼鬼祟祟在她窗外的人居然是他。 “程姑娘居然记得在下的名字,深感荣幸。”欧阳息语带三分笑意,回过头来看着她。 “没办法,最近欧阳公子出现的次数实在有点多。” 欧阳息低低笑了一声,面容在朦胧的月色下竟有些魅惑,“我以为程姑娘又会说不认识我,毕竟你说过自己记性差的不是么?” 程英打了个哈欠道:“如果大半夜的引我出来,只是为了讨论我记性好不好这么没有营养的话题,那么,我只能说,欧阳公子果然清闲!”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说啥了,最近*大抽,我还更这么勤,果然是业界良心,请点32个赞o(* ̄3 ̄)o 第75章 白驼灵药 清凉的夜风徐徐吹来,盈满衣袖,林木苍苍,映着月亮淡淡的清辉,树影绰绰。 月下的女子一袭青衣,神色淡淡,早已见惯了各色各样的美女,她的容颜算不得出众,欧阳息却鬼使神差地定定地看了她很久,嘴角的弧度渐渐拉开,寂静的夜里,他低醇的笑声格外清晰:“此风此月,怎好辜负这大好的良辰美景!” 程英十分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凉凉道:“要花前月下的话,欧阳公子恐怕是找错了人,抱歉,我要回去睡觉了,这月色,你自个儿欣赏吧。” 欧阳息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微笑道:“程姑娘对我的来意当真一点也不好奇?” “不感兴趣,你爱说不说。”程英作势就要走。 “算了,还是我告诉你好了。”欧阳息认输道,从怀中取出一个通身雪白的瓷瓶,送到程英眼前。 程英瞥了一眼,随口道:“毒药?” 欧阳息一愣,这姑娘的脑子是什么构造的,大晚上的他跑这么远就为了送瓶毒药,亏她想得出来。 “这是我白驼山的灵药,补气宁神之用。” 唔?这是神马情况?程英眼睛看着那只白瓷瓶,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好似……我不是很需要。”自己跟他的立场是敌对的,他会给自己送药?如果是为了白天他打了自己一掌的话,大可不必,因为那一掌并不重,况且她也不需要补气宁神。 欧阳息笑了笑:“这药也有助于保胎。” 淡定如程英也忍不住噎了一噎,上下打量着他,随身携带保胎药,好诡异的说,啧啧,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欧阳息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不知她又想到哪里去了,无奈开口解释道:“郭夫人不是怀了身孕么?” 给黄蓉的?程英诧异地微微张开了嘴,心中却飞快地思索,两次见面,都未见他和黄蓉有什么交集,为何会来给黄蓉送用于保胎的灵药,而且还要借由她的手。刚才她开玩笑说是毒药,现在却不由得考虑起这种可能性。 见她不说话,欧阳息抬眸,“在想我有什么阴谋?” 程英勾唇笑了笑,他既然这么直白,自己也不跟他绕圈子了:“欧阳公子的目的着实令人费解。” “呵呵,若说目的的话,我不希望她出什么意外,至少,别那么早。” 他说得模糊不明,程英看着他的脸,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问道:“你和我师姐有过节?” “我以为程姑娘不会感兴趣。” “确实,随口问问罢了。” “……” “药,拿着。”欧阳息将手中的瓷瓶又晃了晃。 “若我不想要呢?” “那就扔了吧。” “……”程英接了过来,触手尽是微凉的感觉。虽然对他这个人她看不透,但是这个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么大费周章地只为了送一瓶毒药的话,实在没必要。 欧阳息向前踱了几步,慢条斯理道:“其实,我主要是想来看看白天那丫头的,我点了她的哑穴,谁让她一张嘴就吵得我头疼。不过,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如果就此成了哑巴,多可惜啊。” 郭芙?程英忍不住揶揄道:“那是自然,欧阳公子最喜怜香惜玉嘛!” 欧阳息自顾自道:“谁知,我白驼山庄的独门点穴手法,竟然有人已经给她解了。程姑娘,那人,究竟是谁?” “你说谁?”程英明知故问。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看着她的眼睛,昨日与他比试的时候,就发现对方对他的武功非常了解,那么,今天给郭芙解穴的一定也是他。杨过,他和白驼山庄有什么关系?他突然觉得有些激动,父亲早死,祖父销声匿迹,除了母亲,他再无亲人。 “他叫杨过,是我师姐故人之子。”程英淡淡道。 他凝眉不语,表情也是难得的严肃。 程英回了客店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困意袭来,除了衣袜躺下就睡,反而把先前想的要找黄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第二天一早,下楼用早饭的时候,看到黄蓉、郭芙、陆无双和大武小武都已经坐着在等她了。 互相问过早安,她坐了下来,不一会儿耶律齐也下楼来了,坐在她身侧。 程英看黄蓉精神奕奕,开口道:“师姐,你今天精神看起来很不错。” “休息了一晚,今天好多了!”黄蓉笑道。 程英将欧阳息给她的白瓷瓶放到黄蓉面前的桌上,“师姐,你看看这个药,是不是有补气宁神的作用。”她终究是存着几分谨慎,不过自己对药理并不精通,只认识些常见的药草。打开瓶塞只闻到一阵清冽的香气。她想欧阳息应该没有说谎,不过还是先让黄蓉看看,她应该对药理比较熟知。 黄蓉闻过之后,缓缓道:“药香清淡,闻其味,这药丸里应该有黄芪,党参,当归,麦冬等药材,虽然不是特别珍贵,不过的确都是些补血气的药。只是,其中有一味,我辨不出来,这药丸散发的清香应该是由它所致。” 耶律齐思索道:“这药不是阿英你的么,连你也不知道是何药效?” 程英摇了摇头:“不是,是别人给我的。师姐,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其它几味药是为了掩盖住那一味药的味道?” “这个,不好说。师妹,这药是谁给你的?”看程英一脸郑重,黄蓉暗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无双也道:“对啊,表姐,你这个药是哪里来的?” “欧阳息。”程英只说了三个字。 “是他?”黄蓉惊讶。 “你是说昨天与你动手的那个人?”耶律齐问。 “嗯,是他。” “我看看。”耶律齐拿过瓷瓶,打开塞子凑近了轻轻闻,似在仔细辨别其中的味道。 程英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还懂医术?”以前从来没听他说过啊。 “不懂。”耶律齐答得十分自然,笑了笑道:“不过我对味道比较敏感,如果在哪里闻到过,印象会比较深刻。” “你倒是长了个狗鼻子。”程英轻声打趣。 耶律齐瞪眼,看着她眼中满是调皮的笑意,心中一暖,突然伸手想捏捏她小巧的鼻子,但碍于有别人在,按下了这个念头,低头将药瓶重新塞上。 “这里面有积玉草,是很珍贵的药材,产自西域,据我所知,这种药材在中原有价无市。” “积玉草?” “嗯。”耶律齐点头,“据说其药效不亚于千年人参,能大补元气,复脉固脱,补益心气。”这么珍贵的药,欧阳息怎么会给阿英?后一句他虽没问出口,心里却生出了危机感。 “师妹,你和欧阳息认识?”黄蓉听她说药是欧阳息给的就觉得有些奇怪,又知道了是这么珍贵的药,不免有些大惑不解。 郭芙道:“那个叫什么欧阳息的那么可恶!”她可是不会这么容易忘了那人昨日点了自己哑穴的事情。 “不算认识,在洛阳的时候见过一面。”她顿了顿道:“这药倒不是给我的,他说了,这药有助于保胎,那自然就是想让我给师姐你服用。”程英把昨晚欧阳息引她出去的事情跟黄蓉说了,最后问:“师姐,依你看,这欧阳息和欧阳锋叔侄是不是有关?他是什么目的?” 黄蓉点头:“他的容貌和欧阳克长得很像,不过当年我并不知道欧阳克还有个儿子,若说有,其实也不奇怪。不管怎样,欧阳克那双腿是被我废的,他的死与我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师姐,你是怀疑,他来中原是为他父亲报仇的?” “我暂时还看不出他的意图,但不得不提防。” “可欧阳克的死是他咎由自取。”她记得欧阳克是因为在牛家村调|戏穆念慈,才为杨康所杀,如今杨康和穆念慈都不在了,这笔账早就算不清了。 “在他心里未必是这么想的。”黄蓉幽幽地叹了口气,就像杨过那样,一直觉得他爹是被人害死的,哪里知道害死他的其实是他自己。 对于黄蓉的话,程英是赞同的。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所知道的的就是真相了,殊不知那只是你以为的真相,是别人希望的知道的所谓的“真相”。而那些人欺骗你,或许是出于善意,又或许是因为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目的。 “师姐,那这药?” “爹爹这次来特地给我配了些药,这个药,我想是不需要了。”黄药师亲自配的药,自然是极为稳妥的。 程英笑道:“既然是师父亲自给师姐配了药,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只是这个药倒也很珍贵,扔了可惜,我就收着吧,以备不时之需嘛!”说着就拿起那瓷瓶,往怀里收。 “还是我帮你收着吧,”因为刚才她们讲的关于欧阳克的事情他并不清楚,所以耶律齐一直没有插话,这会儿倒开了口,一手接过那白瓷瓶,正色道,“瓶瓶罐罐的,放在身上不方便,硌得也不舒服。” 程英撇了撇嘴:“好吧。” 关于欧阳息的话题告一段落,程英这才想起还没见到杨过和小龙女,才想开口问黄蓉,就听到背后传来杨过的急喊声:“姑姑,姑姑!耶律兄,程姑娘,你们看到我姑姑了吗?”不过片刻,他人已经从楼上一跃而下,站在他们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撸完这章,只想说,过儿这个倒霉蛋的孩子,请允悲! 第76章 法王真英雄 入眼的那张脸失魂落魄,神智也有些昏乱,眼角还残留着泪渍。 “没有。”程英摇了摇头,心中不免怀疑,难道说小龙女还是出走了? “杨大哥,你师父怎么了?”郭芙问道。 “她……她一定是走了,”杨过喃喃道:“为什么,我们才刚重逢,她又要离开我。” “过儿,你是说龙姑娘她离开了?”黄蓉惊愕,昨日和小龙女说的那番话,只是希望两人不要在一起。过儿才在英雄大会上露了脸,如果执拗要娶自己的师父,别人终归是要瞧他不起。靖哥哥又对他十分爱护,她总是盼着他完美的。只是没想到,小龙女性子决绝,竟然会不声不响地走了。 “她走了……”杨过目光定定,仿佛看不到别人,抬起的脚步也变得非常沉重,一步步地走过他们身旁。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一亮,不管不顾地奔了出去。 黄蓉连忙立起来,追出去,想喊住他:“过儿!” 杨过已是听而不闻,不过瞬息,已经看不到身影。 黄蓉垂下了眼帘,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其他人都觉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黄蓉自己,最清楚发生什么事的也就只有程英了。她想过要改变杨过和小龙女的命运,只是因着一些其他的原因,这一切还是按照着原来的剧情走了。 她低头思索,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比如说陆无双,比如说武三娘,又比如说耶律齐,而她自己就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异数。但是,杨过和小龙女的剧情却基本上没有因此而改变,难道说因为他们是主角,所以不会受很大影响? 虽然心里知道这次小龙女出走,多半还是因为黄蓉的那一番话,可她却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黄蓉,而且她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何况自己不是圣母,自以为能够拯救所有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她实在没必要管这么宽。 “师姐,既然大家已经休息够了,就早点起程去襄阳吧。”杨过和小龙女自有他们的命数,现在她更担心的其实是金轮法王会找回来,还没有和他正式交过手,她没有把握他们几个联手能不能打得过他。 “也好。”黄蓉点头道。昨日找到郭芙之后,黄蓉就让丐帮弟子带话给陆冠英他们,说他们决定直接去襄阳不再回陆家庄,那些领命来帮助寻找郭芙的庄丁在半路上得到消息也都折返了。 一行人离开了客店走了有几里,郭芙扶着黄蓉走在最前面,陆无双和武敦儒武修文走在中间,程英因为担心路途上生变,特意拉了耶律齐走在最后面断后。 行至一条荒凉的路上,程英回望了几次,确定没有人跟上来,心头的大石才放下了一些。 “你担心金轮法王他们会追过来?”耶律齐问。见她一路上都板着脸,这个表情说明她是保持着警惕,因为她生气的时候也仅仅是神色淡淡。目前能让她忌惮的,也就只有金轮法王那伙人了。 “嗯,我想他们可能没有走远。”程英抿了抿唇,脸色柔和了几分。 “别太担心,就算他们真的追来了,有我在,一定护你周全。”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程英忍不住弯了眉眼,调皮道:“那小女子的身家性命全都仰仗公子了!” 耶律齐也笑了,随即顺着她的话问:“不知姑娘要怎么报答在下?” 程英挑了挑眉,连连摇头:“常言道,施恩不望报,这才是君子的所为。” 耶律齐的眼中笑意点点,看着她:“不是还有句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你这是趁火打劫!”程英不服气道。 面对这样的指控,耶律齐自然是笑着否认,两人边走边说笑,倒也放轻松了不少。走在他们前面的陆无双已经对他们这么无聊的对话彻底不感冒了,自动过滤。 “大家原地休息片刻吧。”黄蓉停下来,对后面的人说。 此时已经来到了一片树林,茂密的树丛将阳光遮住了,只在叶与叶之间留了些隙缝,让光线穿透过来,细微的尘粒浮动在一束束光线里,有种无比温暖的感觉。 众人坐了下来,从包袱中取出水袋,走了一个多时辰,难免口干舌燥。 耶律齐帮程英取出了水袋,拔开了塞子,递了过去,程英也随手就接过去,仰头喝了几口,再递回了给他。把她的水袋重新放好后,他才取出自己的开始喝,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让人觉得仿佛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老衲和郭夫人还真是有缘!”洪亮的笑声响彻了整片树林,众人立马从地上起来,都下意识想捂上耳朵,但那声音却震得人胸口发疼。 金轮法王显然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那一声喝带着他十成的功力,这几个后生小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那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他们往各个方向看去,却没有见到人影,因而,对于金轮法王的武功之高,又多了一份骇然。 “臭和尚,你做甚么要像只哈巴狗一样跟着我们!” “金轮法王,有本事你不要藏头缩尾!” ……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中,黄蓉已走到程英身边道:“师妹,耶律公子,一会儿你们先带其他人走,这里我先挡住他们。”黄蓉表情一脸肃然,光是金轮法王一人就极难对付,再加上其他几个人,形势更加不妙。 程英反握住黄蓉的手道:“师姐,你带着郭姑娘他们和我表妹先走,我和耶律齐留下来。”她看了一眼耶律齐,两人在彼此眼中找到了一份认同。 “谁都不用走,通通跟小王回蒙古军营去做客吧!”身穿紫色锦袍的霍都从树上一跃而下,翩翩落地,手中拿着他那把扇子,神色得意。 达尔巴伴着金轮法王随之从树后走了出来。 “郭夫人。”金轮法王阴阳怪气地和黄蓉打了个招呼。 “金轮国师何必咄咄逼人?” “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老衲是一片好意。” 黄蓉“哼”了一声,不再接他的话,手却是握紧了青竹杆。 金轮法王此刻是胜券在握,他亲眼目睹小龙女和杨过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另外两个年轻人武功虽然也不错,但远不是自己的对手,他再带着达尔巴和霍都一路追过来,相信这次黄蓉母女一定手到擒来。 “呵呵,郭夫人,你是自己走,还是老衲来请你?”那笑声仿佛卡在喉咙里,听着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臭和尚,你别做梦了,我爹就要来了,看你还能这么嚣张!”郭芙道。 “你这女娃别唬我了,你那爹爹早就回襄阳去了。”金轮法王面色丝毫不变。 “无双!”趁着金轮法王和郭芙说话的功夫,程英轻声喊了一声,互相交换了眼神之后,两人的手俱是飞快一动,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几根银针从指尖飞出,银针的一头扎进对面三人的颈中。 “你们放暗器!”霍都将银针拔了出来,有些气急败坏。 “这都是跟霍都王子学的,”程英笑道:“你们若是不来,这毒针还派不上用场呢!” “这银针有毒?”霍都神色大变,他向来最喜欢用有毒的暗器偷袭别人,哪里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中招。 程英一脸调皮的笑意:“没毒的话,你以为我是扎着你好玩么?”她又不是容嬷嬷,“霍都王子你可千万别激动,中原的冰魄银针你听说过没有?你一激动,这毒素会在血液中流得更快,到时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霍都连忙点住了心口的两处大穴,以免毒素流至心脉。 达尔巴因为听不懂汉话,只是见霍都点了自己的穴,便也照做。金轮法王不愧是一代宗师,即便是中了毒针也一点惧意也没有,低声笑道:“你们以为用毒针就可以阻止老衲么?” 面对金轮法王一步步地走近,程英一步都没往后退,毫不畏惧地对上金轮法王的脸,笑意盈盈道:“国师难道没有觉得手脚开始发凉,渐渐失去知觉吗?” 金轮法王脚步一顿,摊开的手握了握,神色开始有些犹豫。 “国师果然真英雄,连武林中人人胆战心惊的冰魄银针也不惧怕,只是不知道一会儿动起手来,是国师的招式快还是毒血流动得快。” “解药。” 程英耸肩:“解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然不会备在身上,不过,国师功力深厚,想要把毒逼出来也不是难事。” 金轮法王终究是多疑的,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手的确是有发麻的感觉,宁可信其有,面色阴沉道:“我们走。” 等看不见他们了,程英才深深地呼了口气,刚才那样镇定都是假装出来的,此刻终于忍不住破功了,她轻声却急促道:“我们也快走!” “师妹,他们当真中了冰魄银针?”黄蓉边走边问。 程英笑道:“师姐你也相信么?那是我骗他的。”因为知道金轮法王可能会追踪而来,所以出发前她特地去买了些医用的银针,用一般的毒药兑了能麻醉的药物,沾了在银针上,和陆无双一人带了一些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也因为自己学的是弹指神通,无双又跟着李莫愁学过冰魄银针的手法,自然容易得手。 也幸亏金轮法王以前没见过冰魄银针,若是见过,他一定知道,那家伙只要手指碰到,就会中毒,根本不会是这么轻的症状。 作者有话要说:55555~~~~说好要双更的,现在才发上来。这几天实在是面试多,两天面了四个公司,整天都在外面跑,又有点卡文,所以到现在才码出来,我真的尽力了tot 明天白天还有个面试,已经早起三天了qaq又只能下午回来码字,我尽可能多写吧,更新时间不太稳定,对不起大家了! 第77章 石阵 黄蓉听程英将事情的缘由都说了一遍,不由赞叹道:“今日多亏了师妹思虑周全。” 程英淡淡道:“不过金轮法王他们应该用不了很久就会把毒逼出来,届时麻药的药效也散去了,他们知道自己上当了,一定还会追过来。”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程英和郭芙一左一右扶着黄蓉,狂奔了一段路,程英担心黄蓉怀着身孕身体吃不消,又给她传了些真气。一行人向树林更深处进发。这片树林绵延约有十几里,越往深处走,越见其繁茂。 远处山脉的轮廓隐约可见,此地也可以算是山清水秀了,若非忙着避敌,倒是可以好好欣赏沿途的风光。 “师姐,你看!”程英指着前面的一堆看起来杂乱分布的巨石。 黄蓉闻言凝神望去。 “这些巨石看似随意弃置,但各自所在的位置其实暗合了五行八卦之术。”说出这句话的并不是黄蓉,而是耶律齐,这让程英觉得有些诧异。 “你懂阴阳五行之术?”以前并没有听他提及过,而且在陆家庄的时候,陆乘风在桃花林中布下阵法,那时候耶律齐表现得也不像懂阵法的样子。 “只略微有些涉猎,五行八卦之变实在奥妙无穷,只瞧得出一些端倪而已。”这话并不假,他所学的知识也就仅限于能让他看得出来这里设了个阵法,以及这各个卦象各自按照什么方位排列。 程英灵动的眼珠子一转,揶揄道:“耶律公子,我突然发现你好像什么都略懂一些呢!” 耶律齐微笑,顺着她的话说:“所以,一会儿就要仰仗阿英你多多照顾了。”因为看她很在意这些巨石的样子,猜想她必是想要利用它们来布阵。 程英撇了撇嘴,对黄蓉道:“师姐,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布下的这个阵法,我们可以稍微改动一下,如果金轮法王追来的话,将他困在里面。” 黄蓉点头:“我也这么想。”毕竟一路被人追着跑,实在难看,黄蓉自年少出江湖以来,除却在铁掌峰被裘千仞打了一掌身受重伤,还从未这么狼狈过。对金轮法王,她也是恨得牙痒痒,也是时候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在黄蓉的指挥下,大武小武,耶律齐,程英、陆无双和郭芙都开始搬动起这些大石块来。因为都是身怀武功的人,倒也不很吃力。 程英看着这个被改良过的阵法,巨石根据八卦相法互相组成新的相法,又多了几分迷惑,阵中虚虚实实,更难以分辨。她低头思索了片刻,又吩咐耶律齐将阵眼周围的几块巨石做了些变动。 黄蓉知道程英有自己的想法,便也没有阻拦,等看清了程英改动后的新阵,不由眼神一亮,笑道:“师妹这个阵法设得甚妙!” “哪里,这都是刚才师姐想出来的,我只是稍微改动了一下。” “我原以为自己想出来的阵法已经很精妙了,没想到,师妹这么一改动,其中的变幻多了几重,金轮法王想要看破,并不容易。”黄蓉见自己说的这些,郭芙等人听着都是一脸茫然,笑着解释道:“你程师叔这么一改动,其实是在阵里面又套了一个小阵法,从外面看起来十分平常,越到里面才能发现其中的厉害。更妙的是,那些原本放置在外面的巨石又会成为新阵法里面的一部分。” 郭芙等人听了依旧似懂非懂,不过听黄蓉都这么说了,想来是真的很厉害吧。 “大家都站在自己的方位,掩在巨石后面,趁着他们人还没来休息片刻,这次我们将金轮法王擒了回去!”黄蓉吩咐道。 “娘,怎么我们不是直接走,而是要捉那个臭和尚么?”郭芙发问。 黄蓉摇了摇头道:“金轮法王处处与我们作对,更是要捉了咱们母女去威胁你爹爹,这次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他擒住,押到襄阳去。” “娘,你说的对,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捉不住他。” “芙儿,你一会儿一定要听我的话,在阵中切不可鲁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黄蓉正色道。 “哦,知道了。” “师姐,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程英劝道,金轮法王十分厉害,就算巨石阵能把他困住,要擒住他也要花很多力气。如果再出些差池,被金轮法王制住就更加不妙了。 “机会难得,试试吧,实在不行我们再撤。”她想着,金轮法王他们要冲出阵也要花不少气力,到时候恐怕也没精力对付她们了。 “好吧。”商定过后,众人就掩在了巨石背后,做起了守株待兔的活儿。 就在有人已经开始打盹儿,程英怀疑金轮法王他们可能不会追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几十步开外的人声。 “师父,前面是一堆乱石,我们追了一路都没有看到人影,会不会他们没有往这个方向走?” “不会,一定在前面,跑不远,穿过去继续追!”声音听起来很阴沉。 金轮法王一时也不察这些石头有什么玄机,带着霍都和达尔巴冲进了石堆里。可进去之后才发现,行了半天竟没有走出去,目光所及的每一块巨石倒是都很眼熟,三人绕了几圈,也看出来自己其实是在兜圈了。 霍都道:“师父,这些石头有古怪。”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金轮法王压低了嗓子说,“郭夫人,我知道一定是你,何不出来与老衲相见?” 伴随着温婉的笑声,一个淡紫的声音凌空飞出,又飞快地隐没在巨石背后。金轮法王想要伸手去抓,绕到石头的背面,哪还有半分影子。他将大金轮抵在身前,做防御姿态,面色冷峻,眼睛飞快地扫视着各处。 又有几个影子接二连三地从其他巨石背后飞出,毫无预兆,还没等那几人作出反应,又已经隐没在石堆里面。金轮法王转来转去,连衣角都没碰到一只。 半个时辰之后,金轮法王却不走动了,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石阵看,皱起眉头凝思,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忽的眼睛一亮,也不知是不是看透了阵中的玄机。 只见那五个小轮从大轮上飞出,在空中飞速地旋转,朝着巨石砸将过去,两相摩擦迸发出火星来,并且发出刺耳的声音,那些被砸中的石头也剧烈地晃了晃,裂开了几条缝。 “郭夫人,你若是不现身的话,老衲的轮子可不长眼睛,也不知道下一回就将哪块石头砸烂了!若是误伤了,可就不好看了。” “臭和尚,你有本事就过来抓我们!”郭芙喊道。 金轮法王低低笑了两声:“好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老衲这就成全你!”他听音辨位,确定了方位之后,运功在手掌,将手中的大轮抛了出去。 “芙儿快换位!”黄蓉在隐秘处看到了金轮法王的动作,忙出声提醒。 但郭芙的动作终究还是没有金轮法王的轮子快,黄蓉声音落下的瞬间,掩护郭芙的那块巨石应声而裂,变成一块块小碎石,那一抹火红的身影暴露在其他人面前。郭芙大惊,立马就要往别的石头背后躲去。 金轮法王哪能就这么放过她,飞身过去拉她。黄蓉爱女心切,扑过去想要抱住郭芙。 变故突生,程英眼疾手快,将先前就扣在手中的石子弹射出去,金轮法王将轮子举了起来用于格挡,这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已经足够黄蓉拖走郭芙了。金轮法王手掌发力,正中黄蓉的背心,黄蓉护着郭芙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幸得耶律齐动作飞快,抱住了她们。但那一掌还是让黄蓉的内息一时岔了气,一时觉得腹痛难忍。 金轮法王见他们乱了阵脚,心中得意,他本就不达目标不罢休,伸手又要去抓黄蓉母女。耶律齐忙护住她们两个往巨石后隐进去,交给武家兄弟照顾。金轮法王掀起离自己最近的巨石就朝着耶律齐扔了过去。耶律齐腾身而起,身形高过石块,双足在那上面借力一蹬,直取金轮法王的面门。 眼前一个阴影压了下来,金轮法王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意,一掌挥出,在头顶上方与耶律齐掌心相对。 即便刚才已经耗去了金轮法王不少内力,这一掌仍然力道很足,耶律齐心胸一震,再借由他的掌力向后飞去,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我们快走!”程英从巨石后闪出,拉住耶律齐的手,和黄蓉他们一起穿行在巨石堆里。两人双手交握,程英自然能够感受到他有些紊乱的内息。那一掌,两人都发了全力,若不是耶律齐用了九阴真经中的心法化去了金轮法王的部分掌力,此时他已经受内伤了。 “怎么样,你还好吧?”程英担忧道。 “没事,出掌前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只是金轮法王的武功比我想的还要高。”那一掌对下来,他的气血都有些翻腾。 黄蓉道:“为今之计,只有先走为上了,他们想要从阵中走出来恐怕还得废点功夫。” 程英点了点头:“我们赶紧到下一个城镇,就没那么容易被他们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好困,睡觉去了t^t 第78章 退敌 `p`*wxc`p``p`*wxc`p`  几人才跑出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几声巨响,却见金轮法王将两块巨石同时扔到了半空中,相互撞击,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上百斤重的石头,两两相撞之后裂成许多碎块,四散坠落,纷纷向他们砸来。几人连忙左躲右闪,以免被砸中。 达尔巴和霍都见状也都照着金轮法王的做法,将大石掀了起来,飞到空中一顿乱撞。达尔巴本就力大无穷,抡起巨石来十分轻松,霍都也是武功高深,一会儿功夫,巨石阵的一个角已经被他们破坏得差不多了。 程英一边要顾着自己,一边还要分出心来照顾黄蓉和郭芙,有些手忙脚乱。 “无双,你护住他们先走,这里我来抵挡一阵子。”程英吩咐着,动作丝毫不放缓,运功将落下来的石块又打了回去。 那些石块从各处飞过来,顾得了这就顾不了那,程英躲得极为狼狈,耶律齐在她身旁,将那些飞过来的石块运了内功一一弹开。这一来一往的,力气也消耗了不少,两人动作也远没有刚才灵活。 这时一块大石朝着她的头砸了下来,程英抬眼,只觉得有一个阴影罩了下来,呆了一呆,电光火石之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没有作出反应。 只听到耳边一声闷哼,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暖暖的气息吹拂在她颈边,有些微痒的感觉,这才发觉,那块石头是砸在了耶律齐的背上。她神色一凛,顿时清醒过来。趁着其他石块还没落到他们身前,搂着他往相对安全的地方闪身过去。 “你怎么样?疼不疼?”她忙扶了耶律齐,着急问道。 “没事,只是挨这么一小下,不疼的。”他柔声安慰着,但紧抿的嘴唇还是显露出了他的隐忍。 “傻子,你以为自己是铜皮铁骨么,都不知道疼?” “被它砸一下,能换得你安然无恙,值得。” 程英看着他清俊的眉眼中含着笑意,只觉得无比温馨,有一个人,能够在危难的时候,将你护在怀里,挡在你的身前,将你的安危看得比他自己更重要,他一定值得你爱。她心中一动,想也不想,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所以,你也是。”程英低声呢喃道。 耶律齐将她圈在怀里,眼角眉梢全都染上了温暖的笑意,触手所及是一片温软,他只觉幽香满怀,继而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加快了流动。他的下颔低着她的额头,肌肤相贴的细腻触感,让他的心暖暖融融的。这是他心爱的女子,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心中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面对喜欢的姑娘投怀送抱,耶律齐自然是既惊且喜,若说有什么不满的,大概就是时机有点不太对,都还没来得及享受软玉在抱的感觉,怀中就已经一空。这让某人第一次产生了一种不满的感觉,但想到这的确不是情意绵绵时候,便也只能认了命。 见黄蓉他们都已经跑到了安全的地方,程英心也放下了大半,不动声色地又移动了几块巨石,拉着耶律齐穿过石阵,往黄蓉他们撤退的方向追赶过去。 阵中的金轮法王大喝了一声,施展轻功,跃上了石头,原来他暗暗思索,这石堆的作用是迷乱方位,若是能立在石堆上方,是不是就能辨对方位呢。极目望去,果然看到程英和耶律齐两人正往西南方走,那么黄蓉也必定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他心下一横,左足一抄,一块巨石被踢飞到空中,当下不管不顾,连连踢起几块大石,就要硬闯出阵去。眼看着他就要冲过来,程英扣了几块小石子在手心,瞄准了他就弹射出去。金轮法王举起了轮子就要挡,“叮叮”两声,却是把那两颗都给挡住了。 因着刚才他强行破阵,也耗了不少力气,这两颗石子虽然没有射中他,却也震得他双手发麻。金轮法王一双利眼顿时精光四射,朝着程英看了过去。 程英看了看他的身后,当下就有了主意,她面色不变,突然一跃而起,取出了玉箫作势就要向着金轮法王当头劈下去。 金轮法王全神戒备,右手五指微微张开,摆出一个手势,准备随时迎战。 程英左手拇指与食指扣起,其余三指张开,挥手之间化去了金轮法王大半的掌力,玉箫随之挥了过去,两人当即过了数招,玉箫与金轮相碰撞发出金玉之音。程英武功远不是金轮法王的对手,但胜在身型灵活,招式多变,一时也没落下风。 同一时刻,耶律齐也与霍都和达尔巴打得难分难解。 金轮法王一边拆招,心中却思潮起伏:中原武林果然英才辈出,单是这几日遇到的几个青年男女,已是文武兼备,难道老天当真是护着大宋,今日想要再捉住黄蓉,却是不成了。 这么想着,程英已从上方直冲而下,金轮法王忙伸手运足了内力便要与她掌心相接。半空中的程英不见丝毫闪避,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金轮法王还来不及琢磨,程英与他对了一掌,凌空一个旋身飞快绕到他的身后,朝着那巨石狠狠撞去。 原来,先前金轮法王将巨石一块块地掀了起来,刚好有一块落在了另一块巨石顶上,两块叠在一起便有些不稳,她这么一撞,上面那块猛地落下,砰的一响,实实地撞在了金轮法王的背心上。一百多斤的重量,生生地挨下了,纵使他内功再强,也承受不住,当场吐血倒地。 达尔巴大惊,飞身过来相救,扶着金轮法王摇摇晃晃地起身,只见他脸色惨白,却发出渗人的笑声:“我生平与人对敌,从未受伤,今日居然伤在一个小女娃手上。”脸色阴晴不定,程英不敢放松警惕,即便受了重伤,金轮法王的武功仍然不可小觑,再看看立在身边怒目圆瞪的达尔巴,以及还在和耶律齐打斗的霍都,若真再打下去,胜负还未可知。 金轮法王凝视着她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幽幽道:“算了,我们还是走吧。”他分析了现在的形势,以他们三人之力一定可以胜过这两个小辈,但却要付出不少代价。只是打过了这两个年轻人,而原本想要抓的黄蓉也早已走远了,这笔买卖不划算。他用了藏语和达尔巴交谈了几句,喊了霍都,出了阵一路向东行去。 程英这才松了口气,刚才那一撞虽说自己控制好了力道,还是撞得生疼。两人确定彼此无恙之后,才一起往西南方行去。哪知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一时半会儿就追不上黄蓉他们了。她倒也不很着急,因为他们总归是要往襄阳去的,他们只要一路往襄阳走,总是能遇到的。 其实私心里,耶律齐也是不怎么愿意跟他们一群人同行的,这种心情其实很容易理解,谁愿意一天到晚对着一堆灯泡,有时候和想阿英稍微亲密一些,但又看到其他人在,多少有些不自在。既然落了单,干脆就和程英两个人慢慢走,只有他们两个人,心情自然不同,耶律齐觉得整个人都好了。 久违了的两人时光,耶律齐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感受手中那温软的感觉。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要和她亲密一点,能够感受到她的温度,都会让人觉得心满意足。 程英也很享受这样的闲适,看看沿途的风光,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反倒是更像游山玩水,走得累了就坐下来倚着他休息一会儿。 若能天黑前来到镇上,就找间客店投宿,有时只能宿在野外,靠在他的怀中,也能安然入眠。他俩虽行迹亲密,但彼此都是守礼的人,并没有过分越礼的行为。 入了夜,两人并肩看着满天的星光,心情都是一片平静,只觉这静静的辰光分外美好。 “阿英。”耳边他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迷人。 “嗯?”她的耳根微微有些红了。 “你困吗?” “有点。” “那就睡吧。”耶律齐伸手搂住她,让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 “嗯。”入耳的心跳声平稳而有力,她的心跳却有些乱了。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久到以为对方都已经睡着了。 “耶律齐。”程英突然出声。 “唔?” 她突然抬起头来,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的,目光向下扫过他直挺的鼻梁,嘴角微微上扬的唇,以及他下巴好看的轮廓。她嘴唇微抿,眼中似洒落了满天的星辰,闪烁明亮。她忽然凑上前去,在他的唇角印下一吻,如蜻蜓点水般。 “晚安。”似是喜悦,又带着些微不可闻的羞涩。 耶律齐一愣,等她回过神来,她的唇已经离开,他才开始回忆,刚才那美好的感觉,有些微凉,但柔软得不可思议。被她亲过的地方似乎有些痒痒的,而这种感觉,仿佛又钻进了他的心中,让他突然有些心驰神荡。`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某人的存在感略低,于是这章给他加戏,抱也抱了,还赠送了香吻一枚,我果然是亲妈╭(╯^╰) 第79章 礼尚往来 耶律齐眼中绽放出光彩,如同钻石一般细细碎碎的光,嘴角上扬的弧度忍不住扩大,胸腔中仿佛被巨大的喜悦填满,良久之后,从唇边溢出一丝满足的喟叹。 “阿英,有你在身边真好!” 程英刚才大胆的一吻之后就有些后悔了,作为女子,又是在古代,在这种事情上主动的确是很不矜持。耳边是他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楚,让她有些脸红心跳。 “我已经睡了。”她立马闭上了眼睛,糯糯软软的语调,很轻,听着却像撒娇。 耶律齐垂下眼眸,看到她长长的睫毛还在颤动,觉得她这模样可爱极了,指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露出两弯秀气的眉,静静注视了很久,小心翼翼地在她的眉心落下轻轻一吻。 “这种事情,本该是男人主动的。只是阿英既然轻薄了我,我想还是礼尚往来一下的好。”他的声音低沉而醉人,程英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可惜她大半张脸埋在了他的怀里,不然耶律齐准能看到她羞红了的一张俏脸。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羞窘,程英无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只是微小的动作,相依的身体立刻感受到了,细而软的头发在他脖子里调皮地刮过,耶律齐的身体不由僵了僵,环住她的手臂也渐渐收紧。 程英不舒服地又动了动,钻进他的怀里,寻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环住了他的腰。 耶律齐失笑,这可真是种折磨,不过,是甜蜜的折磨。阿英是他最心爱的女子,值得他最好的珍惜。 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而均匀,耶律齐知道她一定是睡着了,看向她恬静的面容,即便是在黑夜中,也能看出她的清丽无双。不知道是因为练武的人视力本就好,还是因为她的容颜早已刻在他的心上。 晨光熹微中,程英醒了过来,确切地说,是被脖子酸疼的感觉弄醒的,那双秀气的眉蹙起,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蔚蓝而澄明的天空,这种感觉真的是很不错。蓦地,似乎哪里不太对,她忍着痛把脖子扭了回去,看到自己的一只手仍然搭在耶律齐的腰上。而正是这一个翻身,她半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身体能够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入眼是他放大了的俊脸,因为睡着的关系,呈现了一种毫无防备的彻底的放松状态。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睡着的样子会是这么……额,牲畜无害。 这么想着,她的动作已经快了一步,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看到他的眉毛动了动。程英心中暗笑,玩性又起,再戳了两下,这回她调皮的手指落入某人的掌心中。 耶律齐睁开眼就看到程英睁大了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眸中的愕然一闪而过,眼珠子开始往别处乱转。近在咫尺的距离,竟有些呼吸相缠,似乎呼出的气息都可以喷到彼此脸上。眼睛从上而下扫过,纤长的睫毛,秀挺的琼鼻,粉色的樱唇。珍珠般的皓齿无意识地轻咬下唇,让他无端心头一热,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额,你醒啦?”程英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唔,阿英你这是在做什么?”耶律齐眼中笑意深深,声音却比平时喑哑了几分。 “呵呵,把你喊醒啊!”程英无辜地眨眼。鉴于这个姿势实在是有点让人想入非非,她侧身动了动,撑开双臂就要起来。 耶律齐定了定心神,表示一大早就软玉在怀对他的自控力来说的确是个很大的挑战,默默调了调内息,将那些躁动的因子压了下去,另一手扶着她起来。 因为这附近也没什么野果,两人稍作整理之后就启程往西走,准备到了镇上再落脚。已经来到了襄樊境内,不日便能抵达襄阳,这一带倒是看到不少蒙古士兵成群走过。程英暗想,定是蒙古朝廷见襄阳久攻不下,特地派来的援兵。 这般走着,突然听到了从草丛中传来的细微响动,两人皆是一顿,齐齐停住了脚步,凝神细听,又传来些微呻吟。程英皱眉望去,杂乱茂密的草丛中露出杏黄的一角,大约,是个人。 虽然不知道躺在草丛里的人是谁,程英还是上前去看了看。她愈发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小,来来回回遇到的都是认识的那几个人,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才交过手的李莫愁。 “是她?”耶律齐对李莫愁还有印象,那时候那一把拂尘在手,武功十分了得。 程英不禁皱起了眉头。 此时的李莫愁已经陷入昏迷,脸色有些惨白,除了嘴角带了血丝,身上其他地方看起来并没有损伤,一探脉息才发现,她受了很重的内伤。 是谁会把李莫愁伤成这样?纵横江湖多年,她结下的仇家的确不少,但能重伤她的也寥寥可数。便是黄蓉,武功也不过和她在伯仲之间。 程英连忙取出九花玉露丸,倒了一粒出来,送到她嘴边的时候,手顿了顿犹豫了一下,不由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将药丸送到了她嘴里。 她知道自己如果救她,日后李莫愁可能还是会引出不少事端,但以前她终究是对自己不错,救她一次也算是还了她那份情。 又输了些真气给她,然后等她悠悠醒转。 “程英?是你!”看清了眼前的人,李莫愁惊讶出声,心口一阵疼痛袭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低哑。 “喝点水。”程英将自己的水袋递了过去。 “这是在哪里?”李莫愁没有伸手去接那个水袋,环顾着四周,一脸戒备。 “你晕倒的地方。” 李莫愁眼神有些迷茫,似乎是在回忆,突然又一亮,冷冷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路过。” 李莫愁只定定地看着他们两人,没有说话。 “李道长,我不介意你慢慢想。眼下,你要喝水么?不喝的话,我就收起来了,因为这么举着手很酸。”程英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无比认真。 李莫愁还是面无表情,只伸过手去接了那个水袋。 “你救了我?” “不然你觉得我只是路过看到你躺在草丛里,然后守……着你醒过来,只为了请你喝口水?”她不会说刚刚差点顺嘴说成了守尸。 “……”李莫愁默,良久之后淡淡道:“你现在这样子一点也不可爱。”然后默默地打开水袋,姿态优雅地喝了口水。 程英:“……”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幽幽道:“李道长现在这样也狼狈极了,头发乱七八糟,衣服又脏又破,简直可以去加入丐帮了。”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李莫愁听到这句话气得瞪大了眼睛,又觉得心口有些疼了,她本就是极在意自己容貌的人,喜欢听别人夸赞她,何曾被人这么说过。 所以,在李莫愁看来,程英这丫头可真是不怕死!不对!她是仗着自己现在受重伤没法跟她动手,咳咳! 不过,坦白说,对于程英会救她这件事,她还是有些感激的,所以她也就不跟她计较了。李道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是不是真的乱了,目光转而看向耶律齐,冷声道:“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到,她的心情总归是不怎么美好的。 耶律齐:“……”他的存在感已经很低了好不好!再说他看的是自家媳妇,根本没看你好嘛!还有挖眼珠子什么的,从你这么一个受重伤的人嘴里说出来,你确定真的有威胁力么? 看着耶律齐脸黑的样子,程英表示,艾玛,她好想笑! 对于程英幸灾乐祸的行为,耶律齐只能默默地长叹一声,继而正色道:“前辈放心,晚辈什么都没有看到。” 李莫愁瞪眼:“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这是问清楚了名字,日后好寻仇的节奏? “耶律齐。” 李莫愁打量了他一番,道:“很好。” 程英道:“不知道李道长是被何人打伤?” “那人的武功十分怪异,闻所未闻,最奇特的是他倒着走路。” 倒着走路? “欧阳锋!”整个神雕的世界中,倒着走的只有逆练了九阴真经的欧阳锋,他的武功,当世无人能出其右,若是他的话,能把李莫愁打成重伤也不奇怪,只是,他们怎么会动手? “你是说西毒欧阳锋?”李莫愁惊诧不已,欧阳锋的名号,她也是有耳闻的,只是早就听说他在江湖上失踪了,她也没有见过欧阳锋的武功,所以昨天遇到那个怪人的时候,也不可能想到是欧阳锋。 “他当年逆练了九阴真经,全身经脉逆行,导致精神错乱,连走路都是倒着的。” 耶律齐道:“我也听闻他华山二次论剑之后就失踪了,他的事情,阿英你怎么会知道?” “当年让他逆练九阴真经的人,就是我师姐黄蓉,原本只是想让他练假的九阴真经,谁知道他越练越厉害,后来无人能敌。” “这么说来,这位西毒,果然是不世的武学奇才!” 李莫愁却是大笑了两声:“武学奇才又有什么用,现在变得这么疯疯癫癫!” 程英不置可否,接着问:“那李道长怎么会和欧阳锋交起手来?” “我原本只是看到了杨过,听说有人在陆家庄看到了他和我师妹小龙女在一块,我只是想找我那师妹。” 她不说,程英也大概能猜出来,李莫愁向杨过逼问小龙女的下落,动手的时候杀出了个欧阳锋,然后被欧阳锋打成了重伤。 “欧阳锋武功果然很厉害,把我的拂尘也夺了去,我硬撑着一口真气才得以逃脱。” “你的内伤看来是要养一阵子了,拂尘也要重新再打造一把。哦,还有,你师妹小龙女我们的确在陆家庄看到过,只是后来她又跟杨过失散了。”所以,李莫愁这伤受的冤枉!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时间严打,不过咱清水文无压力,哈哈~o.o 据说不可以有吻戏,这个,应该不算吧→_→ 第80章 开启处女座模式的李道长 “那么,李道长是想跟我们一道,还是另有去留?”程英笑看着她。 虽是询问,程英倒也是真心有邀请李莫愁同行的意思,十几年来树敌无数,若任由她一人的话,遇上仇家可真够喝几壶的。 李莫愁依旧冷着一张脸,心思却微动,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感受到程英的好意,心中生出几分暖意和淡淡的欣慰,只是神色依旧冷淡道:“要是你们本就不是诚心想要救我的话,大可离去。” 程英和耶律齐皆是无语,后者更是觉得这个道姑果然是脾气古怪的很。程英见她依旧是一脸傲慢的样子,不禁扶额,果然脾气还是几年如一日的傲娇啊。 李莫愁哪能不知道现在她现在的处境是大大的不利,如果有程英和耶律齐两人在身边的话,相对会安全很多。只是要她向两个小辈示弱,她拉不下这个脸来。 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程英勾了嘴角,笑嘻嘻道:“我明白的,李道长仇家众多,不过现在你也不用担心,很安全。”停顿了一下,含笑的目光从头开始扫下,在她身上细细打量。 李莫愁只是觉得,怎么今天这姑娘笑得……这么慎得慌。果然是因为跟了黄药师么,让她有一种邪乎邪乎的感觉。 “为何?”她接过话头问。 “你现在这样,就算路上遇到了仇家,他们也认不出你吧,只会以为你是丐帮弟子。”等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才觉得自己自己是不是太直白了点。 “……”李莫愁差点吐血,心中已经开始咆哮:能不提这茬么!果然不应该作死开口问的!她开始无比怀念当年那个水灵灵的乖巧的小程英了。 黄老邪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生物,能把好好的一个女娃带歪成这样! 此时正在洞庭湖边上吹箫的老黄打了个喷嚏,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天气明明在一天天转热,没理由得风寒啊,而且他身体一向辣么好! 唉,好好的一首曲子打断了,有强迫症的师父表示,他要从头开始再吹一遍。 耶律齐只是觉得,程英好像对这位李道长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是故意要惹得她不高兴,但他又分明感觉不到有敌意。所以他总结了一下,大概是最近自家媳妇实在是觉得有些无聊了。 他低头沉思,开始考虑另外一件事了。 “程英你……”李莫愁发现她说不下去了,有种无力的感觉。 “我保证刚才说的是真的。” 李莫愁:“……”她只能表示,自己不跟小辈一般见识。 耶律齐被程英故作认真的表情逗笑了,看向已经黑了脸的李道长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同情,不过他还是很厚道的:“阿英,别贫了,我们还是尽快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不知道李道长对这一带可熟悉,知不知道最近的镇上该往哪条路走?” 换了个话题,李莫愁这才脸色稍霁:“熟悉称不上,不过这一带前两天才走过,还是知道的,只消顺着这条路再走五里就到镇上了。” “李道长现在这样,也该稍微收拾一下,不如先跟我们一起去镇上?”女子大多在乎自己容貌,所以他自认为自己说的还比较委婉。 李莫愁闻言脸色还是变了变,心中惊疑不定,昨天不就是和那怪人,据称英说是欧阳锋,打斗了一场,难道自己现在看起来真有这么狼狈? 凭良心说,李莫愁看上去虽然有些狼狈,其实也没有那么惨烈。 “也好。”这会儿道长自然是顺着台阶下来了,她突然觉得这小子比刚才看起来顺眼多了。 程英挑了挑眉道:“那我们这就走吧。” “等等。”李莫愁出声阻止。 “可是李道长受的伤太重走不动?” 李莫愁忍不住翻白眼,她还没弱到这个地步好嘛! “你有铜镜吗?” “哈?” 李道长你确定用这么严肃的表情问这么不着调的问题真的大丈夫?程英表示她和小伙伴惊呆了。 “有铜镜吗?”李莫愁一字一顿地又问了一遍,一想到自己现在跟个乞丐一样,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何况待会儿要出现在其他人面前,要是被发现她赤炼仙子这么一副鬼样子,她还做什么仙子! 赤炼仙子,你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对啊喂,不是越少人认出你就越安全么!由于处女座模式自动开启的李道长,现在急需要一!面!铜!镜! 对此,程英只能摊手表示,铜镜这种东西谁会随身带着啊,又重又占地方。 仙子很忧郁,最后决定不管怎样,脸面还是很重要的,问程英又要了点水,沾湿了自己的帕子,将脸擦拭了一遍,又打理了一下头发。至少,仅看脸还是光鲜亮丽的。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李莫愁将两人喊回过神来。 三人一路向着镇上行去。 找了间酒楼坐定下来,点了几道菜,只等着菜上齐了就开吃。 “几位客官,这是你们点的菜,要来壶酒吗?”小二将菜一盘盘地在桌上放好,问道。 “不用了。”耶律齐道。 “那客官慢用,没什么事小的就下去了。” “等等。”李莫愁出声喊住他, “这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镇上可有铁匠铺?” 小二想了想,道:“只在镇子西边有一家,手艺很不错,咱这镇上的人要打个铁器都去他的铺子里。” “好,知道了。” “客官有事再喊小的。” “嗯。”她的拂尘被欧阳锋夺去了,以她的武功,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没办法从他手里将拂尘夺回来,眼下先打一把用着吧,总得有个武器防身。 三人吃过饭,结了账就又往镇子西边的铁匠铺去了。 因为这个镇子并不大,地方倒也不难找,西边更是没有什么人家,只看到一间简陋的屋子,门口挂了个牌,写了个大“铁”字。 入门就看到一个大铁砧,煤灰铁屑铺得到处都是,屋子里却好似没什么人的样子,只在墙上挂着几把锄头镰刀。 李莫愁看了看不免有些失望,心想,这种地方能打出什么兵器来? 耶律齐往里屋望了望,高声喊道:“打铁的师傅可在家?”连着喊了几声,才看到里面走出来一个老者,弯腰驮着个背,看起来约莫五十上下,发须灰白。同时他也发现这人左腿是有残疾的,拄着拐杖,但走起路来步子却很坚定。 “我就是这里的铁匠,不知道客官想要打些什么?”他抬起脸来,露出那双又红又细的眼睛,眼眶旁还有眼屎。 李莫愁虽然觉得这个铁匠不怎么可靠的样子,不过本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先问问看:“兵器会打么?” “客官想打什么兵器?” “给我打一柄拂尘。” “先付二两银子,明早过来取。” “让你打一柄拂尘你要我明日才能取?”李莫愁越发不相信这个铁匠会打造兵器了。 “先来后到,我还有十把锄头,七把镰刀要打,你的拂尘要排到今天晚上,要是你愿意在这里等,也随你。” 李莫愁一听,更是气人,她的拂尘竟然要沦为和锄头镰刀一类,实在是太降格调了,而且还要排在后面才能打。 “多给你一两,先把我的拂尘打了。” “我已经说了,先来后到。” 不就是一个瘸子铁匠么,脾气还这么臭,她把碎银往桌上一拍:“我说了,先打我的。”单从音调上听,有些威胁的意思。 那铁匠置若未闻,径自往里屋走去。 “你不仅腿瘸,还耳聋么?” 程英先前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走上前道:“师傅,我有个疑问,既然你还有这么多活儿要干,为何还不燃火炉呢?” “我上午不打铁,你们要打就把银子留下,不打请回吧。” 程英:“……”果然走到哪里都能遇到怪人。 “明天就明天。”李莫愁放下二两碎银。 程英他们正要离开,忽听到马蹄声,不过片刻,两匹马就冲到了铺子前面,那马上坐得是两个蒙古人,一脸神气活现的样子。 “哪一个是姓冯的铁匠?”说话这人长着络腮胡子。 “我便是。” “长官有令,全县铁匠限三日之内在县城到齐,到军中效力,听见没有?” 那铁匠一愣,“我都这个年纪了……” “少废话,明早你就去报到,不去小心你脑袋搬家!” 程英只觉得这个剧情好似有些熟悉,而且听那两个蒙古人说,这个铁匠姓冯,她一定是忽略了什么。再看向他,拐杖,对啊,这个冯铁匠刚好也是瘸了条腿的,那不就应该是他师父的另一个弟子,冯默风! 一定没错的!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李莫愁倒是快一步飞身起来,把那个络腮胡子从马背上掠了下来,提着他的领子,想老鹰捉小鸡一般,冷声道:“在我拿到我的拂尘之前谁也别想把他带走,小心你脑袋搬家。”那个“你”字,她重重地念道。 “你,你你……” “你什么你!听清楚了没有!”李莫愁是受了伤,但对付这两个小兵士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声音阴沉,吓唬起人来还是很有效的。 “知……知道了。”觉得脖子被越勒越紧,他还是怕的。 “知道了就滚!”李莫愁一把把他甩了出去,那人滚了几圈,哆哆嗦嗦地爬起来,上了马背,屁滚尿流地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人觉得这一章好欢脱的!一个多星期木有更新了,我对不起大家,导师打电话给我说毕业论文有些问题,所以连着改了好多天,基本上回炉重造了,虐die t^t 不过改完之后又作死地晚上在追金玉良缘,没有认真码字qaq 剧情实在太逗了哈哈哈,所以造成我这章整个画风都不对o(*≧▽≦)ツ┏━┓[拍桌狂笑]~ 有人觉得这章李道长太抢戏了咩23333 (现在实在太晚了,好困,要去碎了,来不及检查错别字了,爱泥萌,么么哒!) 第81章 冯铁匠 冯默风脸上的神情有些捉摸不定,迷茫,犹疑,以及恨意。良久之后,那发红的眼中遽然亮过一道厉色。 他转身看到程英几人还没走,以为他们另有顾忌,便道:“你们放心,拂尘我会尽快打造好,几位明早来这里取。” 李莫愁长眉一扬:“我说你这老铁匠,明日真要跟了他们去投蒙古军营?” 冯默风叹道:“蒙古大军连年南侵,中原百姓苦矣!我虽则不过区区一个铁匠,若能借此机会混入蒙古军营,杀他几个蒙古亲王大将,岂不快哉!”说到后半句,有些慷慨激昂。 李莫愁冷笑两声:“口气倒不小,蒙古军营中那些将士岂是那么容易接近的,遑论取他们的性命?” “我贱命一条,那些蒙古鞑子,杀一个不亏,杀两个算起来还赚了!” “哼,以卵击石,简直愚不可及!你就不怕死吗?”李莫愁向来是擅长审时度势的人,自然是不会认同冯默风的这种观点。 冯默风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生死,荣辱早已是前尘过往,却又隐含着一抹慈悲。“在这世上,我早就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死活都不算什么,只可惜,江南的万千生灵,却要遭逢大劫。” 程英不声不响地看着眼前这个头发灰白的老者,这是他的师兄,尽管以前素未谋面,尽管他看起来邋遢不堪,却莫名让她觉得亲切。知晓后事的她当然也知道他的结局,冯默风后来潜入了蒙古军营,暗中杀了不少蒙古兵,最后为了帮助郭靖和杨过突围,死在了金轮法王的手中。 对于这个结局,冯默风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程英只能在心中默默叹息。 她虽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此刻却是无法跟他言明,目光定在了冯默风脸上,程英的眼神有些发亮,只道:“冯前辈高义,程英佩服。只是,您这把年纪,行走又不便,只身入蒙古军营,其中凶险万分,岂不枉自送了性命?如今各路豪杰都已随着郭大侠前往襄阳守城,冯前辈既有报国之心,何不前往襄阳,助郭大侠一臂之力。” “不,我不能去襄阳。”冯默风的神情闪躲起来,自被黄药师废了一条腿逐出师门后,他辗转来到了此地,成为一个铁匠。他自然是知道黄蓉是他师妹,只是自己现在变成了这幅邋遢潦倒的模样,也无脸面对师门了。 程英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问道:“为何?” 冯默风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垂下了头,大半张脸都掩在了他杂乱灰白的头发后面,又低又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不过是一个卑微的铁匠,怎配和英雄豪杰们站在一起?” 看到冯默风把自己放到一个这么低微的位置,程英心中感慨万千,到底是什么力量能把一个骄傲的人磨成了这副模样。既是师父的弟子,原本性子也该有几分相像的吧,但看现在的他,谁能想到这个老者曾是黄药师的弟子呢? “前辈何必妄自菲薄,依我看,这天下的英雄豪杰,也未必有您这样的勇气和高义。” 冯默风摆了摆手:“姑娘你实在是高看我了,也只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罢了。” 耶律齐默默地看着他们,心中只觉得程英对这个冯铁匠的态度有些奇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不过也没插话,只静静地看着他们。 程英心知自己说服不了他,只道:“前辈既然心意已决,还请多多保重!”对于是否要与他相认,她心中也有片刻犹疑,细细想来,又觉得并没有必要。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 和冯默风约定了明日一早来取拂尘,程英和耶律齐李莫愁又回到了镇上,找了间客栈落脚,先把行李放下来。程英才坐定,又想到了什么,起身出了房门。 此刻耶律齐也刚在房中坐下,思及这个言行奇怪的冯铁匠,他心中有不少疑惑,心知他不可能是个寻常的铁匠,步履沉稳,必定也是身怀绝技,而且直觉告诉他程英应该与他有某种联系。因着他曾和程英说过,她不说,他也不会多问,这些他也只放在自己心中,也并没有打算去问她。 或许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是会有一些心有灵犀的,有时候你所说的,刚好是对方所想。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耶律齐正在给房间开窗通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快步过去开门,见是程英倒也没有太多惊讶,毕竟不可能是别人,要是李莫愁来敲他的门,那也太惊悚了。 程英看了他一眼后,径自绕过他进了屋里,动作自然得像进自己的房间一般。 耶律齐失笑,轻轻合上了门,走在她后面。 “怎么了?”因为看她进来后一言不发,耶律齐以为她是心情不好。 程英坐下后,仰头看着他:“唔,我有话跟你说。” “嗯?”耶律齐也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程英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神情有些俏皮:“你先坐下我再说,这样抬头看你,脖子有些累。” 耶律齐依言笑着靠她坐了下来。 “好了,你说吧,出什么事了?” 程英没有立刻答话,抿了抿唇,亮晶晶的双眸看着他道:“耶律齐,我问你,如果你有什么秘密都会告诉我吗?”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耶律齐虽然有些微楞,但也不过一瞬,片刻后笑道:“对你,我向来没有什么秘密。” “那要是有什么事你知道,而我却不知道呢?” 耶律齐眉心一皱,郑重道:“那要看是什么事,若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自然也不必要你去费心,若是重要的事,只教我知道,也断然不会瞒你,除非……”他顿了顿,看了她一眼道:“是为了你好。” 程英却是眼皮一跳,蹙起了眉头,她向来最讨厌这种瞒着你骗着你都是为了你好的论调,在她看来,欺骗就是欺骗,再多的理由借口,也都是多余。很多时候,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做法,造成了后来的误会重重。她不由冷声道:“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怎样是为我好?” 见她面色不愉,耶律齐只道是自己的话惹得她生气了,忙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是我说得不对,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谁都有秘密或者不愿与人说的事情,我不会不讲理地追着你问。只是觉得,能说开的事情,就不要隐瞒,那种不告诉你是为你好的说法,尤其讨厌!” “好,我记着了。”耶律齐从善如流这一点向来做得不错,对他来说,只要程英没生气就好。 “嗯。”程英点了点头,她心里想的是,对于这种预防针,还是提早打得好。她接着道:“有件事,我也正思索着要不要说给你听。” 耶律齐原先就觉得她有些反常,想着她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便也端坐了,道:“你说吧,我听着。” 程英不紧不慢道:“我们刚才见到的冯铁匠,其实是我的师兄,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我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师父曾和陆师兄提过的那位冯默风师兄。”见他依旧是一脸倾听的表情,程英继续:“你也知道,师父他托陆师兄寻访冯师兄的下落,一直没有音讯,没想到却让我在这里遇到了。” 耶律齐这才恍然,难怪先前她看着冯铁匠时神色会有异,原是有这层缘由在里面。想着程英明知是她师兄却没有当场言明,定然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既是你师兄,武功当是不凡,只是,这位冯铁匠年事已高,又患有残疾,若由他孤身一人潜进蒙古军营,确是十分凶险。” 程英沉吟道:“这也是我所顾忌的,冯师兄要在那些凶残的蒙古兵手下得以生存,必要受尽各种屈辱,若师父知道我桃花岛的弟子如此境遇,怕是要伤心。” “你可与他说清楚,既然黄岛主有意将你师兄重新收归师门,你冯师兄定也是愿意的。”在陆家庄的时候,程英曾和他提过那一段旧事,因而耶律齐也知道那些过往。 程英明白耶律齐的意思是,如果是师父的话,冯默风自然不会不听,以师父的脾性,必不许门下弟子在他人面前低眉弯腰,更别说对方还是蒙古兵了。而让她为难的是,自己只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剧情,才会知晓冯默风的身份,平白无故去跟他表明身份的话,她没法解释自己是从何得知,只会致使别人怀疑。 “你要是有为难之处的话,不如就将这事传讯给陆庄主,交由他们来解决。” 程英思量过后,也觉这事只有让陆乘风来解决是最妥的,原本师父就把这件事交给了陆师兄办,她与冯默风虽是师兄妹,两人入门的时间实在是隔得太长了,有些事她也说不清楚。 “还是你说的对!”程英笑道,果然办法还是要商量出来的。 程英命店小二取了笔墨,在纸上简单地写了几行,交代清了事情,,出门寻到丐帮弟子,让他们帮忙把书信传到陆家庄。刚好这几个乞丐在陆家庄英雄宴上见过程英,自是一口答应了,承诺会尽快把信送到。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木更新了,尊滴是大四事情比较多【垢,不要找借口!有妹子到微博催更,于是顶着锅盖半夜爬上来更一章~周四刚答完辩,然后拍毕业照,吃散伙饭,要毕业了,心里有种蛋蛋的忧桑,想着有些人这次一别,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就忍不住泪崩。突然喜欢这个呆了四年的城市,第一次产生了不想离开的念头t^t但是人总要成长啊,未来的路还是要一个人走~ 已经开始上班了,宿舍比较破,没有网,好在晚上能用办公室的电脑,我尽量爬上来更新吧~ 第82章 重遇老顽童 第二日一早,程英和耶律齐李莫愁三人依约来到了铁匠铺子,冯默风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粗布衣服,依旧是那副脏兮兮的打扮。 因为知道了冯默风是程英的师兄,耶律齐今日看着他的目光又有了些微不同,多了几分敬重。李莫愁依旧是横眉冷眼。 “冯前辈!”程英喊了一声。 “你们来了啊。”冯默风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狭长的眼睛开了一条缝,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木然。他并没有多言语,一手支撑着拐杖,蹒跚着步伐走到桌前,拿起那把早已躺在桌上的拂尘递了过去。 “这是你们要打的兵器。” 李莫愁一言不发的接过,原本想在这样的一个小镇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铁匠能打出什么样的好兵器,想必打出来也只能凑合着用用。在手里掂了掂,挥了几下,发现难得还比较趁手。李莫愁从身上取出一些碎银,把剩下的钱付清了。 冯默风也只管接过收好,没再开口。 将拐杖支在腋下,冯默风弯着腰将他平常用的铁锤、钳子、风箱捆作一团,桌上依旧是那个大铁砧,洒得到处都是的煤灰,墙上原本挂着的那些锄头镰刀却是不见了踪影,衬得这屋子更加空旷。 “冯……前辈,”话到嘴边生生改了口,程英将一早准备好的包袱送到了他面前,“这里面是几件衣服和一些常用的药,还请前辈收下。”这是她现在所能想到的为他做的了。 冯默风那双发红的双眼看着她,眼中只有一丝情绪闪过,“谢谢姑娘了。”没有推辞,而是收下了。 “我这就走了,几位多保重!”将那些用具打了个包,负在背上,冯默风拄着拐杖,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身影渐远,耶律齐不由叹道:“你师父门下,果然都是豁达之人!” 程英笑道:“我想,大概都是随了几分师父的性子吧。” 耶律齐笑了笑,看了眼程英,又想起了在陆家庄时遇到黄药师时的情景,对她这句话表示赞同。 李莫愁也是心思玲珑之人,从他们的对话中也听出了些端倪,再联系到程英对这冯铁匠态度恭敬,心中暗忖:这冯铁匠竟也是黄老邪门下的?十几年前她刚出江湖的时候就知道东邪的名号,也知黄药师门下弟子凋零,最有名的黑风双煞也在很多年前先后毙命。这冯铁匠年纪约莫有五十上下,应是跟他们一辈的,自己却未曾听过有这号人。 这些也仅是她心中的一些疑惑罢了,冯铁匠到底叫什么,与黄老邪是什么关系,却跟她八竿子也打不着,她也没有兴趣去深究。 “程英,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李莫愁发问。 “想必道长也看到了,这一带近日蒙古兵出没频繁,说不准不日会有大战,我们打算去襄阳与我师姐他们会合。” 李莫愁沉思不语。 “自陆家庄一聚,不少英雄愿往襄阳助守,李道长有没有兴趣一同前往?”程英笑盈盈地看着她。 李莫愁额头上青筋跳了跳,这丫头是在逗她,这里边不少都与她结怨,她一去,还指望他们守城,估计一个个抄起刀砍她还来不及。 有些时候,李道长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其实,程英真的就是在逗她,眨了眨眼道:“不行,李道长你还是别去了,仇家太多可是很危险的,唉,谁让你平时人品太差!” 李道长黑脸道:“程英!你别太放肆了!”细细听来,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虽然这是实话,但是被人揭穿还是很让道长忧桑,而且被她说得好像她李莫愁怕了那些人一样! 若是身边有张桌子,不用怀疑,道长是会掀的。 “抱歉啊,我不该说得这么直白。”话语中还带着些许笑意,若说是道歉,委实也太不实诚了一些。 “……”李莫愁咳了两声,掩饰她脸上的不自然。果然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哪有半分小时候乖巧的模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不跟你们去襄阳。”昨日服用了程英给的九花玉露丸,再加上运功调息,内伤已好了一半,她不得不承认,黄老邪制的药果然有奇效。 若放在别人身上,这样接二连三故意调侃李莫愁的行为可以说是作死了,不过难得,因为是程英,李莫愁也没有真的动怒,她自己也没有发觉,更多的是,有些无可奈何。 程英笑了笑,问道:“你要去找欧阳锋?”她的性子自己也了解几分,不是轻易肯吃亏的人,多半还是会找机会明着暗着报了这个仇。 “我有分寸。”李莫愁冷言道。 程英撇了撇嘴,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相信,即便得不了手,她想要自保总还是有法子的,最多就是和这次一样,得了个重伤。 “那你自己小心。”欧阳锋这人,如果是按照原著中的剧情的话,应该在华山和洪七公比试的时候那会儿就领盒饭了。他既然还没有死,连带着剧情会出现什么偏差,程英却是无法预见得到。 回客栈去退了房,程英和耶律齐就准备出发去襄阳。距离襄阳已经很近了,如果走得快的话天黑前大概能到,走走停停明日正午前也能到达了。 过了几条街,发现道路两旁的蒙古兵比起先前出门的时候要多了很多,一家酒楼门前竟然立了两排蒙古武士,个个都是神情严肃。程英暗中称奇,难道是有什么大人物不成? 放慢了脚步,她不由向里面多看了几眼。 一个人影突然闪到了跟前,程英一惊,只觉身体一轻,已是被耶律齐揽到了一旁,定下了心神,暗思,这人身法可真快!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来人是谁,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刚才是谁挡了我的路,害得我险些摔倒!” 这个声音……程英不由怔住,同时也发觉揽在自己腰上的手也一僵。 那个人已经快一步绕到了她的面前,撅起嘴,瞪圆了一双眼睛,表情有如孩童,可偏偏是张耄耋老翁的脸,看着滑稽极了。看清了对方的脸,那人眼中也满是惊讶,撅起的嘴突然微张,意外都写在了脸上。 “小……小程英?”老顽童有些结巴着开口。 尽管程英很想笑,可还是收住了脸上的表情,他以为那会儿不告而别的事情能够这么揭过去? “徒儿见过师父。”耶律齐松开揽着程英的双臂,对老顽童作揖见礼。 “哎,乖了乖了!”老顽童开心地摆了摆手,见程英不搭理他,老顽童挠了挠头,问耶律齐:“乖徒儿,这是小程英吗?” 耶律齐嘴角抽了抽,果然,师父还是这么不着调……他虽无语,却还是点了点头。 老顽童摸着下巴,喃喃道:“长得虽然一样,可见了我也不笑了,不好玩!” 程英听了一脸黑线,脸上也绷不住了,嗔道:“那你以为是谁?” 老顽童乐呵呵道:“我以为是谁带了人皮面具呢!” “……”人品面具……她的脸……程英想了想,觉得有些惊悚,还是不要想了。 “你怎么都不理我了?” “做什么要理你,对于那种不说一声,留个字条就走的人,我只想说:没!法!愉!快!地!玩!耍!” 老顽童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我哪是故意不告诉你,这不是怕我走,你们舍不得,会伤心嘛!” 回应他的是凉凉地一瞥。 “你看,我们还是能愉快地玩耍的,对吧?”老顽童依旧是童心不减,说起话来都是手脚乱舞的,程英被逗得发笑。 “对了对了,偷偷告诉你们件事儿,”老顽童说着,扫了一眼酒楼两旁的蒙古武士,把两人扯到一旁不起眼的地方,轻声说:“我偷了件东西,要带去襄阳送给我那傻兄弟当礼物!” 程英看他鬼鬼祟祟,从怀中掏出块布来,献宝似的给他们看。 “王旗?”待看清了图案,耶律齐不由惊呼。 “王旗……忽必烈的王旗?” 老顽童连连点头:“忽必烈和那个大和尚正在里头呢,也不知他们是不是知道了旗是我偷的,我怕他们追出来,我当然不是怕他们,我是说如果他们追出来我们会有些麻烦。哎,我们还是赶紧溜吧,先去襄阳把旗子给我那兄弟!” 这般话唠,程英有些忍俊不禁。 忽必烈和金轮法王在里头?难怪外面这么多武士守着。耶律齐狐疑地又向内望了一眼,也没能看到里面的情景。这两位都来了,看来襄阳这战事是一触即发了。 他心中有些担忧,父亲向来不主张打仗,与不少蒙古大臣意见相左,又加上身份尴尬,这会儿在朝廷上一定更难自处。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家里情况怎样,爹娘是否都康健。再说,也是要快些找个机会带程英回去见见爹娘了。 “那么,我们快些走吧。”耶律齐牵起了程英的手,走在老顽童后面。 老顽童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笑嘻嘻道:“到时候我们就把忽必烈的王旗挂在襄阳的城楼上给他们看,气死他们!”想到那些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心里快活。 “好主意!”程英会心一笑,果然是那里有老顽童,哪里就有欢乐。 “当然啦!我老顽童想出来的主意怎么能不好呢!”老顽童摇头晃脑,颇为自得,目光扫过两人相扣的手,突然话锋一转道:“乖徒儿,走得好好的,你牵着小程英的手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后面剧情需要,跟原著中事情发生的顺序有些调换了,考据党别在意哈~嘻嘻,终于到周末了,这周不回家,留在公司认真码字! 第83章 比郭靖还笨 两人皆是一怔,他俩自是已经习惯,因而先前也未觉半分不妥,老顽童这么一问,到让他们有些不自在起来,特别是他那双单纯的眼睛里真的就只写了两个字,好奇。 很多时候,上天是公平的,在某些方面有天赋的人,一定在其他地方并不是那么灵光。就比如说老顽童,在武学一途上已属天资极高之人,可在感情上面,却是迟钝了些。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当年的刘贵妃事件了。 耶律齐左手虚握拳,抵唇清咳了两声,也没有直接答话,另一手扣着程英的手不放开,程英的耳根也泛了微红。 “呃……我们……”抬眸看了眼耶律齐,这要让她说吗,怎么好意思开口。 耶律齐看她一脸窘迫,心中却泛出了一丝甜意,眼中带笑道:“等再过段时间,我便正式去向阿英的师父提亲。”说罢两人对视一眼,自是满眼柔情。 “提亲?”这回换老顽童目瞪口呆了,连声音都变了调,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在他看来,这的确是件不得了的事情。 “你……你要娶、娶她?”竟是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老顽童的嘴半天也没合上,似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程英被他的表情引得发笑,之前的不自在也一扫而光,倒是有些期待看他会说些什么。 耶律齐敛了笑,郑重地点了点头。 老顽童神情却有些古怪起来,,朝耶律齐递了个眼色,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开了几丈远,与他交头接耳。 他说话声音虽小,但程英也是学武的,以她的内功,这么点距离还是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徒儿,我跟你说啊,女人简直麻烦死了,千万沾不得啊!好好练武功才是正经事!” 程英被气得哭笑不得,她果然不该期望老顽童能说出些什么好话来,有这么做师父的嘛,程英在心中将他偷偷鄙视了一遍。 向耶律齐脸上望去,见他也是一愣,继而满脸无奈,不知道说什么好,程英又不由暗乐,却正巧对上了耶律齐投过来的眼神,那抹促狭落入他的眼底,忙心虚地将脸撇开。 “师父,阿英跟你说的那些女子不一样。”耶律齐辩解道。 “女人还不是一样麻烦,你要听师父的。”老顽童难得这么坚持。 显然,这么些年来,老顽童仍旧是生活在瑛姑的阴影中,那时他们一个跑一个追,却也没有个结果。 “师父,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不是要赶紧去襄阳么?”耶律齐很明智地打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对对!差点给忘了,我还要去见郭靖,我们快走吧!”老顽童说着就跑到最前面,大步地走着,头也不回,他说话向来颠三倒四,一件事也是说忘就忘。 耶律齐走回到了程英身旁,与她并肩走,暗暗瞄了她两眼,见她面不改色,他自己反倒是有些纠结。犹豫了片刻,他开口道:“师父他喜欢胡言乱语,你别放心上。”他是怕程英听了老顽童的话,以为他也是那样的想法,若这样,可真是冤枉! 程英笑吟吟道:“我知道。” 耶律齐这才放心了些。 像老顽童这样的绝顶高手,脚程比起常人要快很多,程英和耶律齐跟着他也是加快了步伐,还没等天黑就进了襄阳城。 到了襄阳,要找郭府无疑是非常容易的,随便问一个人,言明是郭府的客人,那人就热情地送他们到了郭府门口。 让人进去通报了,在门口等了片刻,就看到黄蓉亲自出来相迎,左右分别是朱子柳和武三通,郭靖应是外出守城去了,并不在府内。 “师妹,我一猜便是你到了!”黄蓉笑脸相迎。 “哎呀!小黄蓉,好久没有见你啦!”还没等程英上前寒暄几句,老顽童就率先蹦到了黄蓉跟前。 黄蓉刚才目光都落在了程英身上,自是没有留意到,等他出声了才看清来人是谁,不由得又惊又喜,高呼出声:“老顽童!” “嘿嘿,好久不见啦!” “岂止是好久,是好多年没见啦!” 老顽童抓了抓那头乱发,左顾右盼,“你那相公郭靖呢?”武三通和朱子柳曾是段皇爷的近臣,那会儿他和刘贵妃出了那件事,那几人也是恨不得砍了他的,也算是有旧怨,所以看到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老顽童自觉无趣,就索性问起郭靖来。 黄蓉心下十分了然,便顺着他问的答道:“靖哥哥去了城楼上,要晚些才能回来,蒙古那边蠢蠢欲动,他去吩咐守城士兵们加紧戒备。” “原来是这样啊,我这次来可是要送你们个大礼的!”老顽童又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来。 黄蓉也被他引起了兴趣,笑道:“你这么多年没来看我,一来就说要送大礼,可真让我好奇呢!不知这件大礼是什么?” “嘿嘿,咱们进去再说。”老顽童也没有立刻透露,算是故意卖了个关子,言罢十分自觉地就往屋子里面走。 黄蓉向程英投去了一眼,程英回了个淡淡的微笑,黄蓉一时也猜不到老顽童要送给他们的大礼究竟是什么,便笑着说:“好!来,大家快进去说话!” “耶律兄弟!”朱子柳与耶律齐有些私交,便也过来寒暄了几句,耶律齐便与他交谈起来,几人由黄蓉引着到了正厅。 郭府的整体格局沿袭了郭靖一贯的风格,简洁大方,但不经意间你又能发现屋里的摆设其实透着精致,仔细看这种精致其实随处所见,不用多想也知道是黄蓉花的心思。 程英觉得郭黄两人这样的结合也很不错,属于互补型,郭靖本就是个夯实的汉子,性格上也是粗枝大叶的人,而黄蓉是个典型的细腻的江南女子,心思玲珑剔透。两人看起来南辕北辙,却出乎意外的相配。郭靖虽看起来木讷不解风情,对妻子却体贴入微,夫妻两人相濡以沫,携手一生,的确是羡煞旁人。 她不禁往自己身上想了想,这一世她有了程英所没有的运气,她的意中人挺拔俊秀,温雅如玉,两人心中皆已认定对方是自己此生伴侣,想必也是能如他们一般相守一生。 目光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耶律齐的宽厚的肩膀,这样的肩膀,以后便为她遮风挡雨,细想来,让人心中有一种又绵又暖的感觉。 黄蓉招呼着他们坐下了,又吩咐人送了茶水上来,程英原本也有些渴了,揭开茶杯盖吹了几下便饮了几口。 老顽童却是有些按捺不住了,茶也不忙着喝,忙把藏好的王旗掏出来急着献宝。 “小黄蓉,你快看!”他将旗子展开了摊到了黄蓉面前。 “这是……”黄蓉疑道。 “忽必烈的王旗!”朱子柳饶是见多识广,看清了图案也吃了一惊。 “对啊,这是我送给郭靖的礼物!怎么样,有没有很惊喜!”对这份礼物,老顽童自己是十分满意的。 黄蓉听朱子柳说的时候心中也是十分惊讶,面上仍表现得很镇定,听老顽童这么问,也不由得喜道:“这份礼物可真是妙极了,靖哥哥也一定喜欢。”目前襄阳外的形势她十分清楚,近日城外的蒙古兵更是大增,应是蒙古人谋划着要攻打襄阳了。这仗还没有打,却先失了王旗,若是发现这王旗还是落到了敌方手里,士兵的士气一定大减。 “那是当然。”老顽童摇头晃脑着帮王旗随意卷了起来,又丢给了黄蓉,“你将这礼物收好了,明天一早就挂在城楼上让那些蒙古人看看!” 黄蓉笑着说:“好。” 说了没多久,又从厅外走进来了一穿红衣的明丽少女和两个英俊的少年,确是郭芙和武修文武敦儒两兄弟。 “娘,家里来客人啦?”这三人正练完武回来,也差不多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了。 还没等黄蓉开口,老顽童就蹦到了郭芙面前,笑嘻嘻道:“小黄蓉,这小丫头和你长得好像!嘿嘿,真好玩!” 郭芙见他言行有些疯癫,心中也奇怪的很,便看了眼她娘,目光中带着询问。 黄蓉道:“芙儿,这位是你爹爹的结拜大哥,你便叫他一声周伯伯吧!”交代了郭芙,她又笑着对老顽童说:“她是我的女儿芙儿,他们两人是靖哥哥的徒弟。” “原来是你的女儿啊,怪不得跟你长这么像!像你好,像你好,若是像我那傻兄弟可就不妙了!”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摇头,看得黄蓉倒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这一说可就停不下来了,又上下打量着武家两兄弟,“你说他们两是郭靖的徒弟?” 武修文和武敦儒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见他又绕到了他们身后,绕了一圈又回来,拍了拍他们的肩,用的力气倒也不大,“郭靖他自己天资愚钝,收的两个徒弟也这么资质平平,这两个娃娃的武功比起他当年竟还要差些,难道其实他们比郭靖还要笨?” “……” 老顽童是口无遮拦惯了,又听得黄蓉说这两人是郭靖的徒弟,既是结拜兄弟的徒弟,他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程英都有些瞠目结舌了,这老顽童果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几句话,可是把郭靖师徒三人都数落了一通,她不由偷偷看了眼黄蓉的脸色。 耶律齐也有些尴尬,他师父果然是好犀利好直接! 黄蓉的笑容僵在了唇边,倒不是因为老顽童的话心里不高兴了,而是……她偷偷看了眼武三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打着圆场:“老顽童你还是这么爱说笑,这两位是我武师兄的儿子。” 面上最挂不住的是武三通和武家两兄弟,凭空被这么数落了一顿,自然是会动气的,在爹妈眼中,自家的孩子再不济也是好的,不好也只能自己说,要是被别人批评了,心中总是有些膈应的。 老顽童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忙捂了嘴,看武三通脸上已经有了怒容,自觉有些失言,便打哈哈道:“哎呀,我开玩笑的,怎么会有人比郭靖还笨!” “……” 老顽童,其实你可以不说话的,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我对不起泥萌!我发4以后会更得勤一些! 第84章 攻城 老顽童这么颠三倒四黄蓉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会跟他计较。郭芙听了难免心中有些异样的想法。娘说他是爹爹的结拜大哥,自己却从未见过他,看他一来先是把大武小武羞辱了一通,现在又编排起爹爹来了,可真是无礼。爹爹可是江湖上闻名的大侠,谁见了他不是敬重有加,怎么就成了这人口中的愚钝之辈了。 在有没人有比郭靖还笨这个话题上,没有人搭理老顽童,老顽童自觉有些无趣,就逗起郭芙来。郭芙对他却是不大热情的,因而他也越发没有意思起来。 聊了没多久,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汉子带着一身形挺拔的少年走了进来,正是郭靖回来了,旁边带着的那个是陆少杰。郭靖见了老顽童自是惊喜万分,两人多年不见,又是一番好聊。直到黄蓉笑说该用晚饭了,郭靖才恍然,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两人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用过晚饭,众人各自散去,老顽童和郭靖有的是事情可以聊,朱子柳和耶律齐也算是志趣相投,郭芙他们三人平常便是玩在一块儿的,黄蓉也携了程英到她房里,拉了她的手问长问短。 丐帮的事情基本上已经交给鲁有脚打理了,只有大事才会来与黄蓉商量,郭靖又让她安心养胎,因而日子也变得十分清闲。 程英原也觉得有些奇怪,那天在巨石阵她吩咐了陆无双掩护了其他人先走,按说她应该跟了他们回郭府了才对,可她来了这里却并没有看到陆无双。在交谈中才得知,她到了襄阳没几日又向黄蓉辞行了。 她跟郭芙一向处不来,黄蓉对她又有种似有似无的戒备,跟着李莫愁那样喜怒无常的人多年,陆无双察言观色的本事总归还是不错的。 黄蓉见程英沉默了半晌,不动声色道:“没能好好照顾你表妹,师妹不会怪我吧?” 程英微笑道:“怎么会,无双表妹从小就好动些,让她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恐怕是呆不住呢!” “芙儿还不是这样,整天就和大武小武两兄弟跑得没影,要不是我拘着他们,到了傍晚也不知道回来!要是都像师妹你这么文静稳重就好了,连冠英的儿子,我瞧着都比他们三个要成器些。” 想起吃晚饭前,陆少杰是跟着郭靖一起从外面回来的,想来他这段时间一直跟在郭靖身边,学了不少新东西。他待人接物的气度本就很好,如今气质越发沉稳。 程英也不会傻的真去跟黄蓉讨论郭芙哪里不好,还是那句话,自家的孩子只有爹妈能说不好,其他人还是不要去置喙了。 “师姐,最近身体可还好?”程英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岔开。 黄蓉笑道:“这一胎怀得倒不辛苦,我吃得下,睡得也好,看来啊,一定是个乖巧的闺女。” 这么说倒让程英有些惊讶了,尽管她已经知道,黄蓉这次怀的是双胞胎,郭襄和郭破虏。她以为黄蓉会想生个儿子,毕竟已经有个女儿了,而且一般人都会觉得,要继承爹娘的衣钵,男孩子更合适些。 “师姐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借师妹你的吉言!说起来还没有好好谢你,上次多亏了你挡住了金轮法王,不然我和孩子可都危险了。” “师姐客气了。” 因黄蓉怀着身孕,程英也不敢打扰她太久,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程英就起身告辞了。第二天一早,郭靖就说要出门去城楼上看看,老顽童吵嚷着要一起去,还说要把忽必烈的王旗给挂出来让那些蒙古兵看看。 郭靖忙把他给劝住了,平常他胡闹郭靖也不会说什么,这几日蒙古大军那边虽有变动迹象,倒也没有主动来攻城。他若真任由老顽童把王旗挂到了城楼上,挑起了一场战事,受苦的还是襄阳城的老百姓。 老顽童闻言不高兴道:“那这王旗我不是白偷了嘛?” 程英道:“你放心吧,一定不会让你白花了这力气!我们先等两天看看。”说不定忽必烈他们还没抵达襄阳城外。 老顽童听了表情顿时焉了下来:“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黄蓉笑道:“你若是闲的话,就指点一下芙儿和武家两位兄弟武功,靖哥哥这段时间忙,实在没时间教导他们,我如今也不大方便。” “好,好。”老顽童满口答应了,他原本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有几个小辈能陪他玩自然开心。想起那会儿教耶律齐和程英武功的时候,两个人资质都属上乘,教起来也不费什么力气。虽说收到了资质好的徒弟师父该高兴,但在成就感上确实会打些折扣。 郭芙和武敦儒武修文两兄弟听力倒是有些不大情愿,一来昨日才被数落过,二来老顽童这样的,看着确实也忒不靠谱了些。 师娘发话了,两兄弟自然是不敢不从,但郭芙就没这么听话了,她每天跟大武小武一起练武功,别提多自在了,爹娘的武功都这么厉害,还需要别人教。于是,撒一撒娇,郭大小姐表示了自己的抗议。 最后郭靖发话了:“芙儿,不许胡闹,你周伯伯的武功是全真教正宗,他自创的几套拳法掌法也是奥妙无穷,能得到他的指点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好好听话!” 郭芙这才消停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程英经过院子的时候,经常能够看到老顽童盯着郭芙他们练武功,难得的一脸认真的表情。郭芙她们可就要叫苦不迭了,老顽童不会像郭靖黄蓉那样,宝贝女儿跺一跺脚就什么都依了,他总有法子让他们乖乖听话。 这几天蒙古军一直没有大动作,越平静却越让人心中不安,因而郭靖三令五申各位守城的将士们切不可放松戒备。 第四日早晨,黎明刚过,蒙古军大举攻城,一时之间,箭如雨下,石似雹落,呼声震天。 等程英他们登上城墙的时候的时候,已经有数百名蒙古兵爬上了城墙,宋兵挥着刀剑奋勇杀敌。还有许多蒙古兵架起了云梯正从四面八方往上爬,城墙下数十个兵士抱着一根大圆木撞击着城门。城墙上排列开了一排弓箭手,羽箭劲急,逼得蒙古军无法继续上前。 如此激烈的战斗,耶律齐见了也是沉吟不语,他知晓蒙古大军向来善战,又兵强马壮,记录严明。襄阳虽然目前防守严密,但蒙古若是集中了兵力来攻打襄阳,只怕终究还是守不住。 程英第一次看到古代的战斗场面,看着一个个士兵或被一刀砍死,或者被乱箭射中,遍地都是断枪折矛,触目一片鲜红,不由失了心神。就在她出神的这会儿功夫,又有一个宋兵倒下来,半个身体挂在了她身边的城墙上。 一个激灵,她回过神来,再次告诉自己现在身处的并不是那个只存在于书中的武侠世界,而是一个切切实实可感可触摸的世界,她所看到了,眼前的战争,死亡,都是真的。毫不犹豫地□□了那个宋兵刀,一刀刺入了身后那个蒙古兵的心脏。 看着这个蒙古兵眼中的惊愕不甘,程英愣了一秒钟,这是她第一次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这么分毫不差地刺进一颗心脏。以前对敌,也从未想过要取人性命,即便是藏边五丑,她也没有用杀招。 当真正杀了人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心中并没有恐惧,也没有快意,而是十分平静。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不杀他们,死的就是大宋的将士和城中的百姓。蒙古的士兵或许家中也有妻有子,但,很多时候,却是没有选择的。 程英的眼中只剩下一片清明,紧握手中的刀,将攻上城头的蒙古兵一一杀退。这些蒙古兵大多是军中勇士,个个身手了得,力大无穷,并不容易应对,程英看着城墙上这样的蒙古兵还有不少,不由心中着急。 耶律齐不知从哪里也捡了一把刀,手起刀落间,已经杀了好几个蒙古兵。 伴随着城中梆子声急,城墙上又出现了一队宋兵,个个举着火把,将挂在城头的云梯点着了,梯子上的蒙古兵纷纷跌落。 城上城下皆是一片呼喊声,程英正觉得有些吃力,城头上又出现了一队身型各异的汉子,穿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有,也没有个固定的队形,却各个身手矫捷,武功都是不凡。 程英心知这些定是追随者郭靖来守城的武林人士,得到了蒙古兵今天攻城的消息,立马过来支援的。没过多久,城墙上的蒙古勇士又消失了大半,只有一小部分还在负隅顽抗。 只见郭靖站在城头,神色凛然道:“蒙古主帅们听着,大宋与蒙古昔年同心结盟,合力抗金,为何来犯我疆界,害我百姓!你若不急速退兵,我大宋义兵定教你这十多万蒙古兵有来无回!”这几句话中气充沛,又因为站在城墙上,城下的蒙古将士们都听得清清楚楚,竟是相顾失色。 忽必烈站在城墙下,看着这个穿灰布衣的中年汉子,不由呆了半晌。这时城墙上又多了一个发须尽白的老者,两手扬着一块布,让他大惊失色。 只听那人高声喊:“城下的蒙古狗你们看清楚这是什么,你们的王旗已经在我们手里,还不速速退兵,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在办公室码字被老板撞见了t^t然后被拉到办公室去,说让我做个ppt,只想说这不是我的活啊qaq做了两下午的ppt,哭瞎。。。 第85章 退军 忽必烈的双眼如同锐利的刀锋,又像草原上凶猛的雄鹰,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城头上那面旗子上。紧抿的双唇,年轻的面庞上依旧是一脸威严,宽大袖袍中的手却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王旗丢失,未免造成军心不稳,忽必烈自然不敢大张旗鼓地寻,因而只吩咐了手下的人暗中查探军营中是否混入了奸细,希望能够在不引起大动静的情况下找回王旗。 然而,大战正酣,王旗却出现在了敌方的城头,无疑是毫无预兆地就给忽必烈迎头一记痛击。王旗丢失一事若坐定,不仅让将士们的军心受沮,更使得他这个四王爷在军中的威名受损,以后军中的万千将士们谁还肯服他。 蒙古军中已经有人开始躁动,议论之声此起彼伏,有些士兵慌了手脚,有些还是将信将疑。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这位年轻的四王爷的脸上,想要找出个答案来。 忽必烈挺直了脊背,脸上未见一丝慌乱,目光沉毅,朗声道:“众将士不必惊慌,王旗此刻就在本王的营帐中,那必定是假的。此乃宋军的奸计,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于千军万马之中,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势。 城头上的老顽童吹胡子瞪眼嚷道:“岂有此理,敢说我手里的是假的!睁大你们的狗眼!” 蒙古士兵们见双方各执一词,心中正有些犹疑不定,此时忽必烈又厉声道:“若有敢动摇军心者,定斩不赦!” 士兵们闻令不敢迟疑,个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分立攻城。 然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再加上襄阳城墙坚固,守备严密,久攻不下,士兵们士气已然受挫。忽必烈看着城下堆积的尸首,其中大多是精锐之士,心中不得不承认再战下去也是徒遭折损,万般不得已之下,只能传令退军四十里。 回到营中,忽必烈颇是怏怏不乐,思及王旗落在了宋军手里,心中愤懑难纾。挥手将手下士兵打发了出去,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纵然在众人面前表现地再沉着冷静,独自一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将情绪爆发出来,别人只道四王爷最肖先汗王,却不知他走到这一步,背后的隐忍与谋算。 他忽必烈,从来不甘于当一个平庸的王子,他要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位子,实现祖父生平未了的心愿。 襄阳。 大宋。 天下。 郭靖,不愧是父亲这辈子最看重的人!年轻的王爷眼中散发出光芒。 帐子从外面被掀开了,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忽必烈先前已经吩咐了让人都退下,这几人却丝毫没有顾忌。 “参见四王爷,”开口那人只是微微躬了腰,算是见礼,接着问道:“今日我军攻打襄阳可还顺利?” 面对来人,忽必烈丝毫没有意外:“想必国师也听说了,要攻下襄阳,竟比小王想的还要棘手得多。”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原来,进来的是金轮法王、欧阳息、潇湘子、尼摩星等人,法王笑道:“这襄阳城占据来往要塞,我军想要继续挥师南下,非将襄阳攻下不可。只是,如今襄阳守城的又多了许多武林人士,攻打的难度确是更大了。” 忽必烈皱眉道:“中原的武林人士若没有人领导,只是些乌合之众,不足畏惧,只是有了郭靖,以他为马首是瞻,才变得难以对付。说起来郭靖与我父王原是八拜之交,当年也曾为我蒙古出力,更深受祖父的重用,只是他转投了宋军,却变成了我蒙古国的心腹之患。” 潇湘子道:“王爷不必忧心,只消杀了郭靖,襄阳就成了王爷您的囊中之物,我等愿听候王爷差遣,誓死效忠!” 尼摩星马光佐等纷纷站出来附和。 忽必烈大喜道:“不管是谁刺杀了郭靖,同去的人皆有封赏。出手刺杀之人,小王一定奏明大汗,授以蒙古第一勇士的称号!” 潇湘子等人闻言无不大喜过望,眼放异光,心中蠢蠢欲动起来,当下就表明了刺杀的决心。 忽必烈却依旧眉头紧锁,闷闷不乐。 欧阳息手摇折扇,即便是在威严的四王爷忽必烈面前,依旧是一派懒散:“王爷还有烦心之事?” 忽必烈直言:“先前小王的王旗丢失,原以为是军中混入了奸细,而派去寻的人一直没有消息回来。今日两军交战,让小王看到了王旗,确是落在了宋军手中。”忽必烈将双方交战时候的事与众人说了。众人听了,先是一阵惊讶,继而又怒骂宋军。 其实,自王旗丢失开始,忽必烈就怀疑此事极有可能是宋军的奸细所为,但在军营中查了几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暗暗观察了宋军几次,也不见什么异常。正当自己放下心的时候,王旗却突然出现。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能耐,能让他们毫无察觉又无从查探。 这件事说起来,在意料之外,却也是在情理之中,襄阳城中果然能人异士聚集,让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欧阳息手上的动作无意识地顿了一下,悠然道:“王爷可看清楚真假?” “想来不会是假,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小王只能一口咬定他们手中的是假的。但若军中有将士们追问起来,王旗被盗一事必定无法隐瞒,这对于小王在军中的威名,实在是大大的不利。”事态严重,忽必烈说话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那王爷可看清楚了盗旗之人?” 忽必烈沉声道:“当时天色已大亮,那人站在城头上,发须尽白,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声音倒是十分洪亮。”当时的情景,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个羞辱。 欧阳息若有所思道:“先前与宋军交锋数次,倒是不曾见过王爷说的这个人,料想是有些来历。不过王爷也不用太过忧心,在下担心事情有变,早已吩咐了人仿制了一面王旗,若军中有异动,倒也可以先遮掩一阵子。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王旗从宋人手中夺回来。” “欧阳少侠想的周到,但王旗务必要尽快寻回,耽误不得。” 马光佐道:“王爷,我立马就去杀了那人,替您夺回王旗。” 相较于马光佐等人的冲动,欧阳息的闲散,金轮法王一直冷眼看着其他人的反应,低垂的眼眸中光芒时隐时现。 忽必烈见马光佐等人已是按捺不住,忙道:“如今襄阳城守备更加森严,小王认为此事动静不宜过大,以免打草惊蛇也危及诸位的安全。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金轮法王一脸平静,敛眸道:“王爷说得极是。” 忽必烈接着道:“国师您身负重任,不如就坐镇军中,这样小王也更加放心。欧阳少侠向来计谋过人又思虑周密,此事若得少侠相助,一定事半功倍。” 欧阳息收扇颔首道:“王爷谬赞了,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郭府中,黄蓉在内堂设下了几桌家常酒宴,邀了今日相助守城的众位英雄前往郭府赴宴,当面酬谢。程英、耶律齐、郭府,武家兄弟和朱子柳等人纷纷入座相陪。 席上,郭靖手握酒杯,起身对众人道:“这一杯,郭靖敬今日在座的诸位英雄,诸位的慷慨义举,郭靖铭感在心,先干为敬!”说罢,颇是豪气地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忙道:“郭大侠过奖了,这是我辈分内之事!”各陪饮一杯。 郭靖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道:“是啊,如今强虏压境,国危如累卵,我辈练武之人,务得驱逐鞑虏,保护百姓,才不辱没了这一身本领。”众豪杰连连称是,又陪着饮了几杯。 “我素听闻忽必烈善于用兵,今日退军,他日必定再来,这数日中必定还有大战。所以,接下来,郭靖依旧要多多劳烦诸位了。” “郭大侠不必见外,我等既然已经来了这里,自然是随郭大侠差遣,何况我等早已下定决心,誓与襄阳共存亡!” 江湖豪杰,向来潇洒豪爽,今日一场酣战,杀得蒙古兵退营四十里,纵然也有不少侠士负伤,但心中,却是无比快意。 等酒宴散去已到未时,众英雄各自离开,郭靖也未多作休息,跟黄蓉知会了一声,又回城楼上去了。忽必烈虽暂时退军,仍有许多事务需要他去处理。 黄蓉虽心疼郭靖,但心知事关江山社稷,她多劝说也无用,只叮嘱了一句早些回来,便由着他去了。 郭芙和武家两兄弟被老顽童拉着去练武了,他们学的内家功夫本就系出于全真教,经由老顽童指点一番,倒也收获不少。武三通夫妇俩和朱子柳有事一道出门去了,只留下程英、耶律齐和陆少杰与黄蓉在一块。 程英正想着寻个由头自行离去,还未开口,却听得黄蓉道:“师妹,耶律公子,少杰,陪我去厅中坐一会儿可好?” 程英想黄蓉必是有话要说,便点头应允了。 三人随着黄蓉来到厅中,各自坐下。 “宋蒙两军在襄阳城对峙已久,这次忽必烈亲自来督战,看来他们对襄阳是志在必得。”黄蓉一脸凝重。 陆少杰点头:“自从得到忽必烈要亲临的消息,郭师叔祖就吩咐了所有将士加紧戒备,守在最前线的都是我们最精锐的士兵。今日黎明一过,蒙古军突然攻城,来势比我们预料的还要迅猛,若非众位侠士相助,伤亡必定更加惨重。虽说蒙古也折了不少精锐,但在士兵总数上,仍是比我们要多得多。故而,接下来几场仗,势必会十分艰难。” 黄蓉赞同道:“不错,这一场我们虽然先声夺人,暂时取得胜利,可忽必烈也不是善茬,一定会择日再来攻城。他身边又有金轮法王和不少异士追随。所以,现在的情形对我们很不利。” 程英听黄蓉这话的意思,莫非是已经想出了什么良策,她向来智计百出,说不定已经想出了退敌之法。 “师姐可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妙计?” 听程英这么一问,耶律齐和陆少杰也精神一震,不约而同看向黄蓉笑意盈盈的脸,对她所要说的妙计十分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上来更新~~~顺大便啊下一章是86章,之前放的是防盗番外,我会用新章节替换掉,字数3000+,先前买过的筒子们可以直接看,不需要重新买的:-d 第86章 妙计替换 黄蓉慧黠的眸子灵活地转了一圈,唇畔绽开了一个笑容,一刹那,让人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江南那个娇俏灵动的少女。等细细瞧去,眼前却依旧是那张温婉至极的面容。 “正如少杰所说,蒙古兵让人忌惮的无非是他们人多马壮,而我们襄阳城的守城兵力有限,即便是已有不少义士前来相助,在面对他们大规模的进攻,也只是多撑这么一时半刻,人的气力终是会慢慢消耗光的。” 陆少杰叹道:“忽必烈来势汹汹,我军与敌军兵力相差悬殊,实在太过于被动。” “不错,就兵力而言,蒙古军的确占有绝对的优势。不过,很多时候,绝对的优势往往是一种劣势。”黄蓉意有所指道。 程英微沉着头,凝眉不语,心思却飞快地动了起来。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中闪过,她极力想要去抓住。 抬头对上刚巧对上黄蓉那双慧黠通透的眼,她一怔,继而弯了唇角,眼中染上了的笑意。对,就是这样!答案其实很简单。 心中已是明了,又听得黄蓉缓缓道来:“向来作战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士兵上前线,粮草是取得作战胜利的关键。这次,蒙古出动数十万大军,那么保证这些士兵的粮食供给,自然成了重中之重。” 耶律齐和陆少杰也都是心思通透之人,黄蓉略微一提,便也明白了七八分。 蒙古军的确是兵强马壮又擅长作战,双方兵力悬殊,僵持越久就越危及,在这种情况下,断了敌方的粮草,无疑是扭转局面的最快方法。 “师叔祖此计甚妙!我们若能把蒙古人的军粮劫过来,那不仅给了他们一个致命的打击,也可以解决襄阳城守军的用粮问题。”陆少杰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黄蓉却笑着摇了摇头。 陆少杰疑惑道:“莫非是少杰想错了?” 程英笑道:“其实陆公子想的也没错,只是,要把蒙古军的粮草抢夺过来,需费很多时间和力气。就我们现在的人手来说,很难办到。所以,最快的办法,是放把火全烧了。” 陆少杰一愣,有些恍然,又看了眼黄蓉,只见黄蓉也点了点头,方才开口道:“这么多粮草,烧了真有些可惜。”言语中很有些惋惜的意思。 程英道:“虽是可惜了些,可按照如今的情况,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了。两军交战,对战机的把握非常重要,天时、地利、人和,这些都对战机有重要影响。如今的局面,是蒙古军处处占尽先机,我军却处处制肘。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时间,最小的代价,来打破这个局面,这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打击,当然,也是我们的转机。” 句句在理,程英的几句话,让陆少杰对眼前这个身穿青衣的淡雅女子,又有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认识。恍惚忆起数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俏丽的模样。一晃眼几年过去,容颜并没有多少变化,她整个人的气质却变得沉静温婉。 目光无意触及他身边清俊挺拔的男子,陆少杰的神色黯了黯,心中有些怅然。 尽管陆少杰将心底的情绪掩藏得很好,男人有时候的直觉却准得出奇,所以某人觉得他有必要刷点存在感了。 于是,静默了很久的耶律齐笑言:“想不到阿英对于行军打仗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这些,也都是师父交的?”对于黄药师这个人,耶律齐已经从最初的好奇上升到了敬重,继而上升到了敬佩。 还未等程英开口,黄蓉抢言摇头道:“我爹?虽说他性子向来捉摸不定,对兵法也有研究,可我看却是不像是会给师妹传授兵法的。要是得了闲工夫,他定是更愿意钻研钻研一些奇门阵法,教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程英笑道:“果然还是师姐最了解师父了!方才都只是程英一些粗浅的见识,说出来真是贻笑大方了!” “师妹实在是过谦了,若你都贻笑大方,那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羞愧至死了!”黄蓉牵起她的手,笑盈盈道。 耶律齐也看着程英,一脸笑意:“便是我,很多时候在阿英面前也是自愧不如的。”程英听他这么夸赞,有些赧然。 黄蓉见这两人皆是一片柔情蜜意,不由打趣道:“耶律公子你可要早点把我这师妹给定下来,不然啊,我怕她主意太多,你可就要多吃点苦头了。”她虽早在陆家庄的时候就见两人出双入对,知道他们彼此有意,这倒也是第一次公然拿他俩打趣。虽则她年龄上要比他们长出许多,程英毕竟是黄药师的徒弟,相处起来倒也十分亲切。 偏生耶律齐外表看起来是个牲畜无害的儒雅公子,其实质也是个厚脸皮的,只见他笑眯眯道:“不会,她舍不得的。” 程英原就闹脸红呢,这一说脸上的红云更甚,一双美目不由圆瞪,故作凶悍道:“哪个舍不得了!”可惜,她本来就长得清丽秀美,说话的语调也柔软,听起来反倒不像生气,更像是娇嗔。 耶律齐好笑地掐了掐她气鼓鼓的小脸,“是我舍不得总好了吧。” 程英挑开他的手,又瞪了他一眼,见黄蓉正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们,陆少杰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忙正了正身,故作镇定。 黄蓉又道:“这倒让我想起了那年靖哥哥去桃花岛的情形,明明已经很多年过去了,我总觉得发生在昨日一般。”爹爹答应了她和靖哥哥的婚事,自是让她满心欢喜,即便后来又经历了种种不易,她却从未后悔过。 程英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接了一句:“师姐和姐夫感情这样好,实在令人羡慕。” 黄蓉笑道:“羡慕什么?你不是也有个真心待你的人!说起来桃花岛很多年没有喜事了,师姐也盼着你们早日成亲。不过……”黄蓉突然顿住,眼珠在耶律齐身上转了转转了转,似想到了什么。 耶律齐不由坐直了身子,竖起来耳朵听,直觉告诉他黄蓉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 只听得黄蓉话锋一转:“我爹性子古怪,耶律公子你想娶到他的小徒儿,那恐怕不容易。”当年靖哥哥就被他百般刁难,虽说其中有部分原因是当时多了个欧阳克,爹爹想让他们通过比试来决胜负。 耶律齐心里默默地哭了,上次见程英的师父,若说故意刁难,那是没有的。但是总给他一种高冷疏离的感觉,明显是个很难搞定的人。他脸上很少有表情,更让人无端生畏。虽然他当时说了不反对两人在一起,但他若想要登门求娶,不多表现出点诚意来,恐怕师父那关是过不去的。 想到这里,耶律齐决定再一次发挥他识时务的优点,恭敬道:“还请师姐指点。” 程英不由侧目,见他脸上没有一丝惭愧,心想,这人脸皮果然厚,关系倒是攀得快,也亏得他这声师姐叫得这样顺口。 程英所想,耶律齐心中岂会不知,只是这会儿,他选择厚脸皮地只当做没有看到。既然黄蓉示好于他,那他自然顺势将姿态放低了,毕竟作为黄药师的女儿,黄蓉是最能说上话的,他心中如是想。 面对战斗值爆表的师父,某人觉得压力太大。唉,娶媳妇不容易啊! 黄蓉掩唇而笑,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让她指点武功呢,“这个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要说我家靖哥哥,大概是凭着一股傻劲吧。” 耶律齐眼角抽了抽,傻劲嘛……听着容易,但对他来说,操作难度高了些。 程英见这两人有越扯越远的趋势,忙抓住空当打断道:“我们还是先谈正事要紧。” 黄蓉知她一个女孩子,定是脸皮薄,便也收住这个话题,道:“没错。如今办法我们已经想出来了,只是蒙古军的粮仓在什么地方我们还不知道,又该派谁去执行这个任务?” 陆少杰道:“不如由我去吧。” 若说陆少杰这个人,武功胆识在同一辈中已属十分出色,连郭靖也称赞他以后一定大有作为。所以对于他的毛遂自荐,黄蓉并不意外,只是,有些犹豫。对他,黄蓉不是不看重,只是,看重他是一回事,要不要派他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蒙古兵营千军万马,十分凶险,稍有不慎,兵器可不长眼睛,在那蒙古营中可谓孤立无援。陆少杰是陆家庄唯一的传人,若有了什么不测,要她还有何面目面对陆乘风和陆冠英夫妇。 “师叔祖,少杰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国家危难,不管是爹娘还是祖父,都愿意以身杀敌,若少杰真的不幸死于敌手,陆家庄也会以我为荣。况且前线有这么多将士,他们可以为国家牺牲,我一样也可以!”这是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一片热忱之心,让黄蓉心中感慨万千。 程英道:“师姐,我看陆公子十分坚持,你实在不放心的话,那就由我和他一起去,倘若真遇到什么意外,彼此也有个照应。” 黄蓉犹豫了片刻,道:“这样也好,记住,要是这事不能办成,你们先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耶律齐沉声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程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摇头道:“你不能去,不管怎样,你爹还在蒙古朝廷为臣,本来就因为反对与大宋交战受到许多朝臣的攻讦。如果你的身份被人认出来,事情极可能愈发不可收拾。” 耶律齐想了想,只得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总觉得,只你们两个人去,太危险了一点。” “可惜我现在身体实在不争气,不然我定是要亲自到蒙古军营走一趟。”黄蓉叹道。 “谁要去蒙古军营?带我一起去嘛!”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可不就是老顽童。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承诺大家的,86章一定会用正文替换掉,今天终于兑现啦~虽然不知道现在还留下多少筒子【对手指】我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坑了,一直断更= = 最近工作也不是很顺心,准备跟boss提辞职了,唉,希望能够顺利吧!祝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哒! 第87章 两全 “师父,你不是跟两位武公子和郭小姐在一起?怎么一个人进来了,他们去哪儿了?”耶律齐朝着他身后门的方向望去。 老顽童拍了拍衣服道:“这三个小娃娃,才练了一会儿功夫,就嚷嚷着累了,要休息一会儿,老顽童就打了一会儿盹,醒过来就看不到他们啦!” 黄蓉无奈地笑了:“他们三个实在是太贪玩了一些,让周大哥多费心了!” “小黄蓉就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啦,我也是闲得无聊,陪几个娃娃玩玩。对了,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去蒙古军营?去做什么?带我一起去吧,好不好?”老顽童围着他们团团转,一刻也闲不住。 耶律齐看了看黄蓉,见她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便笑了笑不做声。 老顽童凑上前去,眼睛瞪得老大,满脸好奇:“你们去蒙古军营做什么,告诉我嘛。” “我们在说,由师妹和少杰潜入蒙古军营,找机会烧了他们的粮草。” “烧粮草?你是说放火?”老顽童的兴奋写满了整张脸,却让其他人有种想扶额的冲动。果然,还没等他们开口,老顽童就拍手道:“放火多好玩呀!小程英,你就带我一起去嘛!”说着就扯起了程英的衣袖。 每次遇上老顽童,程英只能哭笑不得,只能耐下性子解释道:“我们不是去玩的,而且蒙古军营那么多蒙古兵,还有金轮法王的那一帮高手,万一被发现了,很危险的。” 老顽童大喇喇道:“别怕别怕,要是那个抡轮子的大和尚来了,我帮你打他。” 程英:“……不是我不想带你一起去,是我们要先查看蒙古兵的粮仓在哪里,人多了容易被发现。” “我会藏得很好的,一定不会被发现。” “……”程英表示不相信,她更怕的是老顽童到处跑,到时候人影都不见了。为难地看了一眼黄蓉,黄蓉会意地拍了拍她的肩,道:“其实我本也不放心你们两个,若是老顽童想一起去的话,就算是被行迹暴露了,他也总能护得你们无虞。” “对嘛!那些人怎么会是我老顽童的对手呢,有我在,大家可以放心。” “好吧,那你答应我,到时候不要乱跑,我们一起行动。”老顽童虽然武功高,但玩性太大了,这才是程英真正担心的地方。 老顽童自然是满口答应了,虽然可信度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我们什么时候去?蒙古人那么坏,要不我们把他们整个军营都烧了好不好?” “……” “再等等吧,我看蒙古军过不了几日又会来攻城,我们就趁着他们大举进攻,后方防守空虚的时候偷偷潜入,找到他们的粮仓,再放火烧粮。师妹,一旦得手,你就尽快撤,若是不慎被发现也不可恋战,记住,确保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我记住了。”程英点头。 “这几天,我们只管静心等待,忽必烈不日必会再有动作。” 一番商议之后,众人各自散去。 “耶律齐。”程英从后面扣住耶律齐的手,轻声喊他。 耶律齐驻足,温润的眸子看着她,见她似乎有话又说,便静静地等着她开口,伸手轻拨她额前有些细碎的发丝。 “我……”程英欲言又止,耶律齐的眼神却莫名让她觉得心安,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一扫而光,“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 “你为何这么觉得?”耶律齐眉头轻皱。 “你爹毕竟在为蒙古朝廷效力,如今却要你因为我,站在他的对立面。我知道你不在乎其他的,可我也知道你在乎你的家人。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你在襄阳城这件事,有心人如果要大做文章,一项通敌的罪名扣下来,我知道有什么后果。”原本,她并未想这么多,可来到襄阳城之后,又面临忽必烈大军压境,这些事渐渐成为她心头的困扰。 原先只与金轮法王等人有接触,他们不认得他,但战场人千万蒙古将士,总会有人认识他,若祸及到他的家人,让她心头何安? 耶律齐心头有些动容,她这般为他着想,让他心头一暖。与她相识,一路追随来到襄阳,他并不曾有过半分后悔。她所担忧的事,他也已经想过,一边是血液相连的至亲,一边是今生至爱的女子,两边他都会想法子周全。 程英知道,让耶律齐离开襄阳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只是,一想到他要走,她心头就有种异样的感觉,舍不得,又带着一点淡淡的心疼,因而,她整个人情绪也有些低落。如果可以,她真不想理这些俗事烦扰,若能两人携手,归隐山林也落得逍遥自在。 她有些明白为何杨龙二人愿意归隐古墓,石壁纵然冰冷,但有彼此相伴,这世上千种繁华,又何曾入眼? “傻瓜,”耶律齐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我不想你为这些事情烦心,事实上,我早已传信回家,让我爹早日向蒙古皇帝辞官,找处清静的地方,买个宅子,一家人安顿下来。我还告诉他,我会要带儿媳妇回去给他看看。” 程英惊讶不已:“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在我们抵达襄阳之前,也有些时日了,算起来,再过不了几日,就会有回信了。” 程英面色有些不自然,犹豫着开口道:“你爹在蒙古朝廷为臣这么多年,因为你我二人之事让他辞官,岂不伤了他的心?”程英大概记得耶律楚材的结果,若按书中所说,此刻耶律家应该已经遭了难,唯有耶律齐兄妹逃过一劫,从此流亡大宋。也不知是有什么变数,又或者只是时间延后了,她并不确定书中写的事情究竟会不会发生。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想到有可能他的父母、兄长、亲人会一夕之间离他而去,他该是多么伤心,她心中一痛。 她的眼神突然怔怔的,充满了悲伤,让耶律齐慌了手脚。 “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程英摇了摇头。 “我爹娘那里你不用担心,他们会理解的,不会怪你。蒙古皇帝一向对我们耶律家有猜忌,大哥虽然在军中立下大功,却将他召回大都,只封了一个虚职。再加上以我爹为首的一派大臣不主张蒙古和大宋开战,更惹得皇帝不愉。我怕他早晚会拿我们耶律家开刀,所以即便不是因为我俩的事,我也会劝他早日辞官归隐的。” 这让程英有些意外,没想到一向不涉及朝堂的耶律齐却对局势把握得这么清楚,可耶律家的悲剧,究竟能否避免?或许耶律楚材撤出那暗潮涌动的朝堂,未尝不是一个保全耶律家的方法。 见她还是不说话,耶律齐心中不确定起来:“还是你怪我自作主张,不愿意见我的爹娘?” 程英接着摇头,无端觉得鼻子发酸,在耶律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扑进他的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他,点头道:“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你事事为我考虑,对我这么好,让我很感动。” 耶律齐笑着环住她的腰,眼中盛满了柔光:“真是小孩子,为这些事感动,这都是我心甘情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也许你会遇到一个漂亮的蒙古姑娘,”程英想了想,又说:“不,也可能是一个大宋的姑娘,长得貌美如花,但是一点都不温柔,你却很喜欢她,跟她幸福地过一生。” 耶律齐轻笑出声:“阿英,这个大宋的姑娘,你确定不是在说自己?这是拐着弯说自己漂亮?” 程英一愣,她明明想到的是郭芙,哪里是在说自己,然后又回过头把那句话自己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我一点都不温柔?” 语调有些变了,让耶律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赶紧补救道:“我可没有说,我分明只听到了前半句,什么貌美如花的,你后面说了什么我一点都没听清。” 这明显就是耍赖了,程英才不会让他蒙混过关,笑着伸手便要去掐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仿佛要沁入她的心中。四目相对,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双深情的眸子,墨色的瞳仁仿佛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惑力,让她沉醉其中。 耳边是他低醇而深情款款的声音:“那个姑娘,我已经找到了。现在,我要问她,她愿意与我共度一生吗?” 面对如此煽情的告白,程英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一下,一下,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但更多的,是一种甜蜜,缠绕在指尖,蔓延至心中,化不开的甜。 程英轻靠着他的肩,自是笑靥如花:“她让我跟你说,她愿意。” 耶律齐笑开了,请搂着她骨骼纤细的肩膀,暖风过处,衣袂相缠,相依的两人,已然成了一幅最美的画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风格囧摇囧摇的,果然有些不忍直视了嘛omg,耶律小哥甜言蜜语技能点满√ 第88章 真假 夜里,沉睡中的程英听到外面有些异动,因着练武之人比常人听觉要灵敏很多,她从床上起身,看到几个黑影从窗外掠过,快速穿戴好衣物,开了门便要追出去。 “程姑娘,怎么也出来了?”一出门就撞见了两个人,说话的是武三通,和朱子柳一起,观其神色,似乎也是在追赶什么人。 “我正睡着,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两位前辈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朱师弟也是听到了声响出来的,看到郭大侠和黄师妹正和几个人打斗。那几人见我们来了,立刻收了手,拔腿就跑,郭大侠已经追了过去。” “你们可看清了是什么人?”程英追问。 朱子柳仔细回忆道:“一起来的有四个人,虽然天色很黑,他们的容貌我倒是看得非常清楚。这几人长相打扮十分怪异,一个相貌犹如僵尸,擎着一根哭丧棒;一个是天竺人的衣着,手中使一条蛇形铁鞭;一个长得高大,约莫有八尺,手脚都很粗壮,以铜棍为武器,力大无穷;还有一人高鼻深目,穿得珠光宝气,瞧着倒更像个富商。” 程英一听他的描述,心中顿时有了数,那四人,正是忽必烈帐下的四大高手,这几人他们之前是没有见过的。只是他们怎么会混进襄阳城来了? 他们来,一定是奉了忽必烈的命,才刚打了败仗,忽必烈派他们来想窃取什么战事机密?还是说他不玩明的那一套改完阴的了?让这几人暗中潜入郭府,来取郭靖的性命。 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总归是来者不善。 “程姑娘,我看那几人武功很是厉害,怕联起手来,郭大侠未必能打得过他们,我们师兄弟要赶紧过去助他。”朱子柳道。 程英点头:“我跟你们一起。” “不,程姑娘你快去黄师妹那里帮忙照看,我担心是调虎离山。” “好。” 几人分头行动,武朱二人继续追着郭靖和那几人去了,程英也赶去黄蓉那边看看情况。 “师妹,你怎么也过来了?”程英赶到的时候,黄蓉正站在门口,耶律齐跟郭芙还有武家兄弟并武三娘都和她在一起。 除了黄蓉,其他人都衣着完好,没有一丝凌乱,想来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程英的心放下大半,“我遇到了武前辈和朱前辈,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朱前辈让我过来看师姐这里有没有事。” 黄蓉镇定地摇了摇头:“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方才我和靖哥哥都睡着,有几人突然破门而入,委实把我们吓了一跳。那几人武功高强,而且其来路招数都是闻所未闻,我们过了上百招,耶律公子就过来了,我怕芙儿和敦儒修文那里也有危险,就让他帮我前去照看。再过没多久,武师兄和朱师兄救过来了。想来,那几人见我们人多,便生了退意,靖哥哥追他们去了。” “娘,他们是什么人,胆敢半夜闯我们郭府?”郭芙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 “白天我们才与蒙古交战,晚上就有不明人士出现在郭府,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你说的不错,一直听闻忽必烈帐下能人无数。靖哥哥驻守襄阳,蒙古迟迟无法南侵,于是派人来刺杀,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黄蓉沉思道。 郭芙一听慌了神,有些呆不住了:“那爹岂不是很危险?蒙古人可真卑鄙!” 黄蓉牵住女儿的手,安抚道:“别担心,你爹的武功,那几个人还不至于能伤了他。”刚才若不是靖哥哥顾忌着她施展不开,那几人早就吃苦头了。“再说,有你武师伯和朱师伯相助,无碍的。”郭芙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大家都去休息吧,我看这里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她原本担心还有其他人会对芙儿他们不利,现在看来并没有其他人,芙儿是安全的。 “娘,我要跟你在一起,等爹回来。”郭芙抱着黄蓉的手不放。 “好,那你陪我在这里等你爹。”黄蓉笑着摸了摸郭芙的脑袋,又看向其他人:“师嫂,你带着修文和敦儒去睡吧,还有师妹,耶律公子,你们也快去休息吧。” “好。”武三娘应道,便要带着两个儿子走。 “师娘,芙妹,你们自己小心,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们。”武敦儒关照道。 “师娘知道,你快去休息吧。”黄蓉慈爱地说。 程英心中虽然有疑云,却始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又听黄蓉说不会有什么事了,也不再多想,便和耶律齐也告辞离去。 “今晚的事情,你觉得是忽必烈干的?”走在路上,耶律齐问。 “不是觉得,是确定。”根据朱子柳的描述,那几个人的相貌跟忽必烈手下的那几个高手完全能对得上。 耶律齐若有所思:“我赶到的时候,郭大侠夫妇已经和那四人缠斗到了一处,他们各自的武功都很奇特,过了上百招也没露败相,用的也都是杀招。” 程英皱眉。 耶律齐接着说:“不过,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程英直觉他要说的事是解开它心中不知名疑团的关键。 “这四人武功高强,联起手来不弱于郭大侠,而且郭大侠在打斗中又要照拂你师姐,所以其实是处于劣势的。但据我的观察,他们四人并不齐心,像是怕其他人比自己先得手一般,有时候明明可以出更高明的招式,却因为不想让其余人比自己先打中郭大侠要害,反而对自己人多有阻碍,这也让郭大侠有了时间破解他们的招式。” 程英听了有些微讶,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这几人虽则都奉了命来刺杀郭靖,但谁也不想让其他人得了这头一份的功劳,这算起来,也可以说是猪一样的队友了。 “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们几个都想抢功呢,当然自己得不了手也不让别人得手,还打着呢,就起内讧。”她突然顿住脚步,意识到是什么地方不对了。她记起来书中金轮法王和这四位高手是经常在一块儿的,也最喜欢挑这四人斗,好坐收渔人之利。那为何这次,却不见金轮法王的身影?襄阳虽然防守严密,但也不是铜墙铁壁,更何况,连潇湘子等人都能半夜潜入郭府。 除非,他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而是……程英转身便跑。 “阿英……” 不等耶律齐喊住她,她三步化作两步地跑回到了黄蓉住的屋子,因为黄蓉母女俩还在等郭靖,屋子里的灯亮着,门也没有上锁,她便直接闯进去了。 “师姐,忽必烈的王旗你们放哪儿了?”还没等黄蓉开口说话,程英就扔下这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 黄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放在书房里了,你的意思是?”虽是问句,却是一个彼此都了然的眼神。 “娘,你们在说什么呀?”郭芙见她们两人像打哑谜,不由一头雾水。 “走,耶律齐,我们去看看。” “嗯。”耶律齐此刻也是明白了,便跟上程英,一路小跑到郭府的书房外。 书房的门关着,两人放轻了步子,悄悄靠近,仔细分辨那细微的声响,果然听见了里面有东西翻动的声音。程英心中一阵警惕,猛然推开门,屋子里却是黑漆漆的,不见有什么人,刚才听到的声音也消失了。 她的目光向四处搜寻者,一步一步地向内逼近。突然从书架背后窜出个白影来,身法奇快,几乎是一闪而过,撞开窗子便跃了出去。 两人当即施展了轻功追了出去,尽管那人速度很快,根本没看清他的脸,但看身形并不是金轮法王,不过跟潇湘子他们是同一伙人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大约追了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行了有数里路,来到了襄阳城外。却见那人停了下来,站在了树下,背对着他们,一身白衣,背影却有些熟悉。 程英和耶律齐也慢了下来,互看了一眼,“小心点。”耶律齐低声在她耳边叮嘱。程英点头再看了看周围,却是有些荒芜,也不像藏着什么人的样子。 只见那人转过身来,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那双桃花眼中盛满了笑意,一脸从容:“两位,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看清了面容,程英倒也没有太惊讶,脸上挂上了淡淡的讥讽:“可不是嘛,自洛阳以来,欧阳公子总是这么阴魂不散。” 几次见面,欧阳息虽然是和金轮法王站同一阵营,但对她倒是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的举动。但这人举手投足透露出来的风流气,却是程英一向讨厌的,因而每次见他都没有好脸色。 “明明是程姑娘追着在下出来的,如何又成了在下阴魂不散了?”欧阳息笑意盈盈道。 耶律齐闻言不由皱眉,心中生起了不快的感觉。 程英白了他一眼,不想与他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开门见山道:“欧阳公子果然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这次,刺杀是假,盗旗才是真吧。” “我也很意外,竟然这么快就被程姑娘你识破了。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刺杀也不是假的,不过我早料到潇湘子马光佐等人会为了抢功,还有一番争斗,刺杀郭靖并不会那么顺利便是了。”说着,欧阳息取出那面王旗,在手中扬了扬,道:“无论如何,事实证明,用那四人引开你们的注意力,效果还不错。” 程英见状便飞身上前去想要抢回王旗,欧阳息一个闪身避过,耶律齐也上前去相助,三人便过起招来。欧阳息自知他一人对上两人绝无胜算,因而都是闪避为主,用的也都是轻巧的招式。 即便如此,几十招下来,他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便趁着间隙纵身一跃,脚踩树枝借力,一下跃开了几丈远。 “你们觉得我很在意这面王旗?”脸上依旧是从容不迫的微笑,他突然手中运足内力,将旗子往空中一抛,只见旗子在半空中发出撕裂的声音,化作一片片的碎布飘落下来。 这个举动却让程英有些呆了,万万没有料到他居然直接将王旗毁了。 “我毁的只不过是一面假旗,真的王旗,此刻正在四王爷的营帐中。”他笑得云淡风轻。 程英暗暗咬牙,这个欧阳息,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他此行是为了盗回王旗,眼看不能得逞就干脆把王旗毁了。他胆敢这么做,必然是忽必烈那边已经做了一面一模一样的假旗以稳定军心。而他把真的王旗毁了,只要忽必烈一口咬定自己手中的是真的王旗,谁又能证明那是假的。 “在下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若两位还想跟着,请随意吧。”欧阳息挥了挥手,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章写了好几天【扶额。。。之前断更久了,写起来好难找感觉,有些剧情忘了还要回头去看,真是虐die~不顾大家放心,我保证这篇文一定不会坑掉!25w字,字字都是我的心血,哪怕写得再烂也会认认真真写完,对自己的文负责,也对追文的读者们负责! 第89章 解危 程英和耶律齐见状也只得任由欧阳息离开,他们并不见得真要跟了他回蒙古军营去。且事已如此,即便扣下他也没什么作用。 回到郭府时郭靖也已回来了,程英将事情与郭、黄二人说了,黄蓉暗思了半晌道:“想不到这个欧阳息也来到了襄阳,却不知道他现在是为蒙古人办事,还是有其他目的。” 郭靖道:“蓉儿,你也不必过于忧心,那几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我想单凭那少年,不会再次半夜闯进咱们府里来的。即便他来者不善,我们也总有法子应对。” 王旗一事就此落下帷幕,在郭靖看来,有没有王旗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仍是照常督促将士们打起精神来准备随时迎战。倒是第二天老顽童知道了,气得一蹦几尺高,大呼:“老子辛辛苦苦偷来的旗,哪个小兔崽子敢给我毁了!”其余人只能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这日正午未至,就听得城楼上号子声急,鼓声密如雨点,果然蒙古军又来攻城了。按照原定的计划,程英、陆少杰和老顽童三人混入敌军营地,探明粮草方位,并借机放火烧粮,其余人随郭靖前往城头支援。 一番叮嘱之后,两队人马分头行事。程英三人出了城沿着密林小路一路向北找到了蒙古营地驻扎之处,因着大白天行事不便,三人先放倒了三名巡逻的蒙古士兵,换上了他们的衣服,混在其他蒙古兵里倒也没有被识破。 而此刻的襄阳城下,却是哭声一片,乱成了一团。原来蒙古军驱赶着数千难民往城门口而来,只待襄阳城门一开,便攻入城中。稍远的地方,蒙古军黄旗招动,分列左右,居于正中的忽必烈骑着骏马,威风凛凛。 瞧着这些难民,城上的弓箭手顿时也没了主意,手中搭着弓箭却不知从何下手,怕误伤了无辜的百姓,可谓投鼠忌器。城下的难民们拍着城门,大声呼喊,有一些已经顺着云梯往城头上爬,有些往回跑,更多的还是不断往前涌,看那阵势是要把城门撞开。 守将见蒙古军手持兵戈紧随其后,忙吩咐士兵放箭。 郭靖一来,见此情形,忙吩咐守兵放百姓进来。守将虽怕百姓中混着敌军的奸细,但是郭靖的话他不敢不从,当即就吩咐了守兵打开城门。 城门一打开,难民就蜂拥而进,蒙古军早就在等这个时机,执着刀枪眼看就要杀入城中。忽必烈眼中闪出得意之色:“国师好计策,宋军果然大开城门,若此番能破得襄阳,小王一定上奏大汗,封赏国师。” 金轮法王眼中精光闪现,俯首道:“多谢四王爷。”看向城头上郭靖的身影,一脸阴沉。 “快放箭!”守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不能让蒙古兵攻进来。 “不可!切莫错杀了好人。”郭靖忙出声阻止,可已然有许多难民中箭倒下,其他人也受到了惊吓,纷纷往后退去,却又有蒙古士兵用刀枪指着,一时之间陷入绝境,发出阵阵哀嚎。 郭靖当即率领了一对人马从西门冲了出去,想要杀退那些蒙古兵,保护难民顺利进城。蒙古那方见状从难民之后冲出两列队伍,骑着高头大马,个个猛勇剽悍。不过郭靖带领的也非寻常之辈,都是武林中的义士豪杰,身手非凡。 兵刃相碰发出金石之音,弓箭簌簌有如雨下,火烧云梯浓烟滚滚,城上城下喊声震天。一番厮杀,没过多久数百名蒙古兵从马上被挑了下来,难民们借这时机纷纷涌入城中。号角声愈发急促,只见尘土飞扬,又有几对骑兵由远及近,竟是将郭靖等人团团围住。 纵是郭靖神功盖世,要击退这些人也是不易,城头的人看了心头一紧。城门早已关上,未免敌军进入,无法再打开。 “众位兄弟们,快抓住绳子,我们拉你们上来。”城头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数根绳索同时垂下。 “大家先走,我来断后。”郭靖大喊一声,一掌见龙在田,把围在他们四周的蒙古兵震得退开了几尺。 有了郭靖的掩护,众位义士纷纷腾身而起,抓着绳索在墙上借力,在城上英雄的合力之下安全撤离,不过片刻,城下只余下郭靖。 “郭大侠,快上来!”众人大声喊道。 “爹,快上来!”郭芙心中无比焦急。 “好!”郭靖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周遭的敌军,脚下用力,跃开地面几尺高,一个飞身拉住绳索,朱子柳抓住绳索的另一头,双手交替使劲拉他。 此刻正立于忽必烈身侧的金轮法王眼中闪现狠厉之色,如同在暗处蛰伏许久的毒蛇,只见他拿过弓箭拉满了弓,“咻”得一声,羽箭离弦。这一箭对着的却既不是正挂在墙上郭靖,也不是城头的朱子柳,而是将那根绳索从中间射成两段。 饶是郭靖轻功卓绝,绳索一断,也失去了向上的力道,直直跌落下来,原本在城下的蒙古兵更是迫不及待地包围过去。之前郭靖掩护其他人的时候就花了不少力气,此刻也露出了一些疲态,心知不可久战,将围在他周围的士兵震退几步后,便施展了“上天梯”。身子高出地面数丈,两足在墙上登了几下,全凭着一口气,不断向城头上窜去。 行至一半,却顿了顿,只见他身形微晃,向左避开几寸,一支利箭正擦着他的衣服落在了墙砖上,整支箭竟有三分之一没入墙中。可想而知,这支箭若射到了他,即便没有毙命,也会重伤,这也让城上看这一幕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忘了呼吸。 金轮法王眼睛微眯,也是没料到这一箭会落空,忙又取出一支箭瞄准了郭靖的后背心。郭靖方才为了避开那箭,身形有些不稳,连带着动作也慢了下来,再想避开这一箭却是十分困难。 这支箭来得要比刚才那支更疾,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下来,眼看着它就要毫不留情地刺入郭靖的身体,仿佛马上就能听到箭头穿透衣服的裂帛之声和它没入身体时皮开肉绽的声音。 城头上焦灼的惊呼声。 “啪”的一声。 出乎意料的是,在离人只有三寸的时候,那支箭却偏离了方向,斜着向下飞了出去。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另一支箭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正前方的地上,两支箭竟是同时落地。 原来,竟是半途中冲出了令一支箭,将金轮法王那支生生射偏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抓着朱子柳及时放下去的一小段绳索,郭靖左足一踏,翻身跃上了城头。 “朱师兄,多谢!”郭靖抱拳道。 朱子柳扶着他的手,笑道:“你可是谢错了人,方才是耶律兄弟将那箭射偏了,也是他提醒我要放绳索。” 郭靖转而看向耶律齐,见他手中还拿着弓,先前根本来不及细想那一箭是谁放的,听朱子柳说了,方知是他。千钧一发之际,若非他那一箭及时,自己今日必是凶多吉少了,郭靖心中对这位年轻人十分赞赏:“今日郭靖承蒙耶律公子出手相助。” “郭大侠不必客气。” 忽必烈那边见郭靖安然回到城上,心中懊恼,忙吩咐弓箭手左右列开,向着城上的人放箭。郭靖立马吩咐了弓箭手准备,将身体掩在女墙后,自己也取过弓箭,将弓拉满,一箭将蒙古的帅旗射落下来。 城上又是一片欢呼声。 蒙古军自是士气大落,忽必烈暗中咬牙,暗恨这郭靖果然是悍勇非凡,竟是完全奈何不了他,苦思无果,只得传令退兵。 等到士兵回到营地,又得知粮仓失火,尽管尽力救火,无奈火势太大,粮草也已损失过半。这个噩耗把四王爷气得差点儿当场就一掌把手边的案桌拍散了架。于是又下令退兵二十里,休养生息,等待后方粮草补给,另想破城之策。 危机暂时解除,襄阳城上下皆是一片欢喜,程英他们三人也平安回来,跟着他们回来的还有一位老者,正是被征入蒙古军中的冯铁匠,也就是冯默风。这次烧粮行动能够顺利完成也是因为在蒙古军营中恰巧遇到了冯默风,得到了他的帮助。 不过在行动的过程中,冯默风身份暴露,程英自然是不能够让他继续留在那里,就表明了身份,带着他一起回了襄阳。 黄蓉与冯默风师兄妹相认,心中唏嘘不已。程英想起自己曾传信给陆乘风关于冯默风的消息,算起来陆乘风派来的人大概是还没那么快寻到他,便让黄蓉传一封信告知陆乘风。 黄蓉心中疑惑,师妹与冯师兄素不相识,又是怎么知道他就是陆师兄一直要找的那位冯师兄。程英只说先前来襄阳的路上遇到过一位铁匠,知道他姓冯,后来又看他身怀桃花岛武功,才大胆怀疑是冯师兄,黄蓉便也不疑有它。 等吃晚饭的时候,程英再看到冯默风,不由惊讶得合不上嘴。原来冯默风做铁匠的时候,整天灰头土脸,衣服又脏又破,看起来十分邋遢。这回黄蓉给他备下了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虽然也都只是寻常的料子,但整个人收拾得清清爽爽,与先前判若两人。 冯默风因这些年的生活看起来比他这个年纪的人要苍老,如今好好地收拾了一番,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显得十分儒雅。从黄蓉口中得知师父有意将他重收门下,这些年一直吩咐了陆乘风在寻找他,冯默风竟是激动地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一只小蜗牛~~~ 第90章 温故而知新 襄阳的局势缓和了下来,蒙古方还在等待后方的粮食补给到位,短期内不会轻举妄动,辛苦了大半年的襄阳守军和特意前来援助的武林人士也都可趁此机会暂时松一口气。郭靖也是十分开心,爱妻时隔多年再度有孕,先前自己忙着守城之事无暇照顾,心中不可谓不愧疚。如今稍微得了些闲,没有那么多事烦心,自然是要多陪陪爱妻。 黄蓉这一胎怀得很是安稳,也许是黄药师给的灵药的效果,她连倦怠都极少有,丐帮之事也不需要她操心,便也愈发清闲。 老顽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襄阳停留的时间也够久了,便要出去找些新鲜玩意儿,即便郭靖黄蓉夫妇俩再三挽留,也还是在某一天早上又留书走了。 耶律齐早就想带着程英回蒙古去拜见父母,他的阿英这般好,一定会很得爹娘喜欢。再说,对于举家南迁这件事,信中三言两语未必能说清楚,还是要回去当面问过父兄的意思,一旦决定下来了,也好早做安排。 至于见家长这件事,耶律齐之前提过,程英也是有些思想准备的,但毕竟也是第一回,想想总归是有些别扭。故而每次耶律齐提及,程英便找借口拖延,耶律齐自然是顺着她,于是两人在襄阳又是呆了半月有余。 对她的心思,耶律齐心中也是明了,有时候耍小性子,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只是自此常会在她面前说一些他儿时的趣事,提到他父母,兄长耶律铸,妹妹耶律燕,顺便描绘一番大漠的风光。 程英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知道他家人都非常好相处,让她不必过多担心,不需要有顾忌,而她自己也被他描绘的那些壮阔景象勾得心痒痒,真想去亲眼见识一番。好吧,她承认,他的目的快达到了,偷偷瞟了一眼耶律齐,程英心中暗想,这厮真狡猾啊! 其实,程英留在襄阳,委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几天下来,已经把城里城外逛了个遍。实在无聊的时候,就跟着黄蓉做起了针线活儿,帮忙做一些小衣服小鞋袜什么的。程英以前缝缝补补也是做过的,繁复的刺绣她不会,帮着做一些简单的物件还是可以的。并且,在黄蓉的指点之下,也能绣一点简单的图案了。 一天,她拿着自己刚做完的小肚兜给耶律齐看,耶律齐盯了半晌,神色古怪道:“见过绣花草,绣鸟兽的,阿英你就绣了一个‘福’字,是不是显得太没诚意了一些?” “怎么会,你可知图案太复杂,布就不够柔软了,宝宝穿着会不舒服的,这样简简单单才好。”程英是不会承认她的绣作实在是拿不出手的,一脸正色地反驳,乍一听还让人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耶律齐笑言:“这我还确实不知道,我没做过这些,也没照顾过孩子。不过,阿英你这般细心,我倒是不用担心将来照顾不好咱们的孩儿了。” 孩、孩儿……程英囧了,眼角不由得抽了抽,这货也想的太远了吧。虽然两人在一起,之后的事情是自然而然的,眼下她还未想到这般远,孩子什么的,根本还是件没谱的事情好嘛。 “谁要跟你生孩子啊?”程英瞪了他一眼后撇过脸不去看他。 “当然是你了,”耶律齐揽住她,执起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阿英,我就喜欢过你一个人,也只娶你一个人,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程英只觉得脸有点烧,心中却泛起一丝一丝的甜蜜。 耶律齐又接着喟叹了一声:“真想快点娶到你啊,阿英,跟我回家吧,好不好?”语调低沉而深情,却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人心的力量,程英不由自主地点头说了声,好。 “那我这两天就开始打点行装,然后向你师姐他们辞行!”耶律齐喜不自胜,抱住她,恨不得现在就能把人打包带走。 程英笑了笑,双手环住他,轻快地应道:“好啊,我听你的。” 两人亲密相依,正是一番柔情蜜意,耶律齐心中想着,现下气氛刚刚好,唔,挺适合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话说,自从来了襄阳,他们虽照常同进同出,可终究比不得先前两人独处之时,毕竟人多眼杂,程英脸皮薄,不好明目张胆地太过于亲近。 此刻四下无人,大好时机切不可错过啊咳咳! “阿英。”尾调带了些鼻音,微微有些上扬,有些勾人,他自认为把握地恰到好处。 “唔?”程英恍然未觉。 耶律齐双手扶住她的肩,目光扫过她光洁的额头,微微蹙起的秀气的双眉,黑白分明的大眼,小巧的鼻尖,最后落在那微启的双唇上。 “阿英。”他又喊了一声。 语调相比刚才没多大变化,程英却心头一颤,还不经思考,便应了一声:“什么事?” 耶律齐从唇畔溢出一声轻笑,道:“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情,需要温故知新一下。”说罢,便俯身而下,压住了那一抹嫣色。 唇与唇相碰,那温热而柔软的感觉,让人一旦沾上,便不愿离开。程英还未从眼前这突变中回过神来,睁大了双眼,他的眉眼就在自己的咫尺之处,真是说不出的好看,睫毛根根分明,清晰可数。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专心点。”唇齿间传来某人不满的声音。好吧,她承认这会儿走神是很不应该的,但这人也太小气了一些吧,她明显觉得唇上的力道加重了,便也重重地啃了回去。 而在耶律齐看来,程英的主动无疑让他欣喜若狂,他心念一动,便愈发不节制起来,单手揽住她的腰,两人紧密相贴,呼吸相缠。 这并非两人第一回拥抱亲吻,但却是第一回这般……有些不可控。程英不得不承认,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是有些天赋的,这不才几次,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过了不久,程英只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原来接吻也是个力气活儿。寻思着先前是自己没留神,才被这厮得逞,这会儿要是再在他面前站不稳而出了丑,他心里肯定会偷笑。轻轻挣了挣,程英主动结束了这个有些绵长的吻。 佳人在怀,耶律齐自然是舍不得放手,适才那一番唇舌纠缠,程英唇色变得更加嫣红,如同花瓣一般。耶律齐的目光久久不愿移开,只觉得喉头有些干渴,又好像有羽毛从他心头拂过,痒痒的,却怎么也挠不到。 程英被他盯得脸颊发热,一颗心也开始急剧地跳动,她很想用手抚上胸口,按住那一分躁动,却在抬到一半的时候又放下,只干瞪了耶律齐一眼。 你确定要一直这么看下去嘛!温故而知新什么的真是够了! 耶律齐莞尔,刚一放开手,程英就顺着他的臂弯逃似得溜出了一丈远,拿起放桌上的那个小肚兜说:“我先去把这个拿给师姐。” “现在?”耶律齐有些欲言又止,目光无意地从她唇上扫过。 程英一怔,继而想到刚刚她嘴巴一定被他亲的有些红了,若是被黄蓉瞧见,定是能猜到发生过什么事。这么一想,她的脸又红了。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却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那笑容,真真是碍眼得很啊!程英表示很嫌弃。气鼓鼓的坐下,她拿出针线道:“那我在旁边再添个葫芦好了。”只有字也的确是单调了些,复杂的图案她实在绣不好,就描了个葫芦的轮廓。葫芦,与“福禄”谐音,与她绣的这个福字刚好相呼应。 对于那个嫌弃的眼神,耶律齐自动无视掉了。他心里想的是,我媳妇怎么会可能会嫌弃我呢?摸了摸鼻子,就着她坐下,看她神情专注穿针引线的样子,十分温婉,他心头不由一暖,好似她手中的不是小孩的肚兜,而是他的衣服。心中勾画着她这般一针一线为他做新衣的场景,耶律齐只觉得那画面简直太美好了!可转念一想,做一件衣服该是很费神的吧,他舍不得她为他做这些。 程英全神贯注的做着手中的活儿,耶律齐全神贯注地看着程英,两人只是静静的,并没有多余的言语,但一切又显得那么温馨美好。 直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室宁静。 “师娘,不好了!”急声喊的是武敦儒,声音中的焦急任谁都听得出来。 黄蓉的住处和程英隔了有一段距离,不过从外间进来是要先从她门口经过的,喊的声音又比较大,故而听得十分清楚。只是他这般匆忙慌张,是发生了什么事? 程英放下来手头的东西,说:“我们出去看看。” 耶律齐点头。 程英开门的时候武家兄弟俩已经跑到前面了,步子很急,程英一边喊住他们,一边快步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 武敦儒道:“程师叔,芙妹被抓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吻戏神马的,终于撸出来了t^t 第91章 邀约 黄蓉和武三通夫妇俩也闻声赶到,忙问发生了何事。武敦儒和武修文两兄弟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地把事情交代了清楚。 程英刚说郭芙被抓走的时候,还以为是金轮法王所为,从武家兄弟的叙述中才知道,是欧阳息把郭芙抓走了。 武三通脾气急,才等两个儿子把事情交代完,便怒目圆瞪,对着兄弟俩大声责骂:“你们两个不成器的,连你们的师妹都保护不好!不知道你们平日里练功都练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次芙儿没事便罢,有事看我怎么饶得过你们!” 兄弟俩心中觉得万分委屈,又不敢回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武三娘。 武三娘毕竟心软,忍不住出声维护道:“相公,你这会儿追究他们的责任也于事无补啊,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芙儿救回来。” 黄蓉也道:“是啊,武师兄,你先冷静点,芙儿被抓走,我这当娘的比你们更着急,现在的确也不是责怪敦儒和修文的时候。”她心中十分自责,忽必烈退兵,她起先是不敢放松警惕的,因而也关照了芙儿和武家兄弟俩不可贪玩,随意出城玩耍。只不过半个多月来都不见有动静,自己一时疏忽,忘了叮嘱,才害的芙儿被抓。 武三通听黄蓉都开口了,便不再骂兄弟俩,对黄蓉说:“黄师妹,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芙儿救回来。” “我这就去蒙古军营救芙妹!”武敦儒冲动道。 “武大公子先别冲动,你这样贸然闯入蒙古军营也于事无补,军营这么大,你清楚郭姑娘被抓到哪里?即便被你找到了,蒙古军营高手也不少,你又能确保带着郭姑娘全身而退?”耶律齐说的很委婉了,即便是一个欧阳息,他们三人都打不过,更别说忽必烈帐下的其他高手了。 黄蓉点头,她最怕的就是这两兄弟性格冲动又惹出乱子来,“说得对,你们绝不可冲动,先去把这件事情通知师父。武师兄,师嫂,师妹,还有耶律公子,麻烦你们跟我到大厅,大家边等靖哥哥回来,边一起想想法子。” “我去把朱师弟也叫过来。”武三通道。 武家两兄弟听从黄蓉的吩咐出门去寻郭靖,其余人则是跟着黄蓉来到了大厅。 程英心中明白,郭芙被抓,这会儿向黄蓉提辞行的事确是不大合适了,也只能等郭芙救回来了再说了。 坐定后没多久朱子柳也到了,黄蓉简短几句话把事情跟他大致说了一遍后,朱子柳皱眉道:“难道是蒙古人久无良策,所以抓了芙儿来要挟你们夫妇俩?” “这也是我正担心的,若真是如此,我只希望,事情还没有那么快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如果敌人以芙儿的性命做要挟,靖哥哥定然不会为了芙儿一人,弃襄阳的百姓于不顾,到时,芙儿恐怕,凶多吉少。”说完这句,黄蓉沉默了半晌。 黄蓉的话,让其他人都陷入沉思。 正当众人一脸凝重的时候,郭靖从外面回来了,比平时快而乱的步伐,泄露出了他内心的焦急,武家两兄弟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温言安抚过妻子后,郭靖沉声道:“今晚我去夜探蒙古军营,一定把芙儿平安带回来。”这件事,当然是越快解决越好,芙儿那样的性子,落在他们手里,肯定要受委屈。 “郭兄弟,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 “武师兄,”黄蓉出声道,“军营还是让靖哥哥一人进去,今晚能不能找到芙儿还未可知,让靖哥哥先去查探一番,万一惊动他们的人,也需要有人在暗处接应掩护。” “也好,那我就在外面接应郭兄弟。” “我便和武师兄你一块在外面接应吧。”朱子柳道。 “好。”事情安排妥当,众人商议之下,只等天一黑,便开始行动。 “帮主,有人把这封信送到了府上说要让帮主您亲自过目。”进来的是个丐帮弟子,手中拿着一个信封,呈到黄蓉面前。 黄蓉从他手中接过,并没有急着拆封,而是问他:“送信的是什么人?” “那人穿着粗布衣服,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百姓。” 黄蓉脸上露出犹疑之色,看了看手中的信封,也许信上写的东西可以解开她心中的疑惑。 “师姐小心。”程英提醒了一句,曾听闻有人会在信封或者纸张上沾上毒药,拆信的人稍有不慎便会中毒,这信封上既没有留下字,也不知是什么人送,还点名要黄蓉亲自看,还是谨慎点的好。 黄蓉淡笑着点了点头,一点一点地拆开信封,确定并没什么异样,将里面的信纸取了出来,展开看上面写了什么。只见她眼中闪过惊讶、疑惑,最后有些淡淡的放松,让人不免猜测这封信的内容。 “黄师妹,这封信究竟是何人所写?”朱子柳问。 黄蓉不疾不徐地吐出三个字:“欧阳息。” 这个答案既让人觉得意外,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据武家兄弟俩说,是欧阳息抓走了郭芙,因而这封信是他让人送来的,也十分合理。不过,这封信既是由他所写,那就表明,这应该是他个人的意思,而非蒙古方的计策。抓郭芙,多半是为了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里,程英问:“师姐,欧阳息是不是在信中跟你提了什么要求?” 黄蓉点头道:“他让我明日巳时独自一人到泰悦茶楼赴约,到时自会放了芙儿。” “他让你独自前去?这个欧阳息又想耍什么诡计!”朱子柳道:“怕只怕,即便你去了,他也未必会遵守诺言,放了芙儿。” “不管怎样,芙儿现在在他手上,我不得不去。” 武三通道:“会不会是蒙古人的阴谋?目的是想把黄师妹也抓走,好用你们母女的性命来威胁郭兄弟。” 郭靖一听,按住黄蓉的双肩道:“是啊,蓉儿,我不能让你也犯险。” “放心,师姐不会有事的。而且,这也一定不是蒙古人的阴谋,甚至,我想他们现在未必知道欧阳息抓了郭姑娘。”程英语速缓慢,但十分坚定。 “程姑娘,你怎么知道?” 程英道:“首先,从欧阳息约的地点上来说,泰悦茶楼在襄阳城内,可以说是我们的地盘,要在这里把我师姐抓走,即便他有帮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他存心想抓我师姐,那么,约在城外岂不更容易?哪怕他要我师姐去蒙古军营,她也会答应的,因为郭姑娘这个筹码在手里。” 武三通想了想,觉得程英说得有理,紧接着又问:“那程姑娘又为什么说蒙古人不一定知道欧阳息抓了芙儿呢?” 程英笑了笑,说:“是那封信。要是欧阳息跟金轮法王他们是一伙儿的,他还有这个机会写信过来和我们谈条件吗?听刚才那个丐帮小兄弟说,送信来的是个普通的百姓,欧阳息衣着华丽,说的显然不是他,那就是他找旁人代送的。而这封信的信封上又是干干净净,一个字也没有写,那表明欧阳息做的这件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黄蓉赞同道:“不错,这也是为什么我收到这封信后反而放心了大半。明日我去赴约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只是一个欧阳息,我自能够应付。” 郭靖这才放心,想了想,又说:“你如今怀着身孕,千万要小心。明天我就在茶楼外,里面一有动静,我立马就冲进来。” “好。”黄蓉冲着郭靖温柔地点了点头,又问程英:“师妹,你与欧阳息也有多次接触,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程英不明白黄蓉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仔细想了想,凭着自己的感觉答道:“我原先觉得他举止轻浮,并非善类,但几番交手下来,发觉倒也不像是凶恶之人,只是言行有些古怪。不过,终究是与金轮法王一行人为伍的,不得不提防。” “那次在陆家庄,与过儿对战时,我看他出招十分磊落,倒像是胸怀坦荡之人,这点与他父亲倒是不太像,只是不知何故,投了忽必烈的帐下。我料想他今次约我,无非是为了一些陈年旧事。欧阳克的双腿为我所废,但他的死终究是咎由自取,对他,我黄蓉心中无愧。” “不管是论武功,论智计,你都远胜于他,即便他真发难,我们也不必惧怕什么。” 第二天辰时刚过,程英他们一行人就出门了,黄蓉独自进了泰悦茶楼赴约,其余人坐在了茶楼街对面的面摊等待,有什么动静也可以最快作出反应。因为襄阳的百姓都是认识郭靖的,因而他们一行人颇具阵仗的坐在人家的面摊上,倒也没有被赶。郭靖觉得他们坐在这里影响别人做生意实在过意不去,便要给摊主一些碎银作赔偿,谁想那摊主无论如何都不肯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日头也越来越大,即便是原本心里最四平八稳的程英都有些焦灼了。直到午时将至,才见黄蓉和郭芙从里面走出来,一身白衣的欧阳息从容而缓慢地跟在后面,距离她们只有几步之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计划国庆多码几章更新的,正好朋友让我给他翻译一篇国外的论文,讲的是生态学知识,初音之前没接触过这个领域,一边查一遍翻,好累爱。最虐的是翻完之后他才告诉我不用翻全文,只要其中一部分(╯‵□′)╯︵┻━┻然后国庆刚休息了两天,朋友又让帮忙改广播剧剧本,包括前两天晚上还在跟他讨论剧情,唉,我也是蛮拼的! 很快会开新地图,之后的这段剧情小齐要先下场休息一下,由于作者菌太墨迹,是具体几章之后还不清楚=。= 第92章 家书 一颗心悬了很久的郭靖第一时间就起身快步走向妻女,抓住黄蓉的手,脸上的焦灼还没有尽数散去,关切道:“蓉儿,芙儿,你们终于出来了!”说罢,又带着些许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后面的欧阳息。 欧阳息本人对郭靖炯炯的目光倒是浑然不在意,依旧一脸气定神闲,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地笑容,不疾不徐地走到黄蓉身侧几步开外的地方,与他们并排而立。他的目光悠悠然地扫过其他人,就像是在看风景,无关痛痒,只在程英脸上停顿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而已。 程英也暗暗留意着欧阳息和黄蓉母女,倒是没有瞧出什么异样,一切看起来非常平静。 黄蓉微笑道:“让大家久等了。”众人见黄蓉和郭芙都完好无损,才放下了心。 欧阳息负手道:“在下遵守诺言,送郭夫人和郭姑娘完好归来。”说罢,又看向黄蓉:“希望郭夫人也能遵守对在下的承诺。” “欧阳公子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自当尽力。”黄蓉认真道。 欧阳息眉头微皱,默了片刻,道:“那我便相信郭夫人。” 两人你来我往,彼此都心照不宣,但看得人确是一头雾水,这疑惑还没有说出口,就又听得欧阳息道:“在下不便久留,告辞了。”便转身离去。 程英瞧着他的背影,只见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翩翩,却不似往日风流随性的模样,反倒给人几分气度沉稳,却又有些寂寥的感觉。 “黄师妹,你答应了他何事?”武三通说出了其他人的疑惑。 黄蓉道:“此事回去再说吧。” 武敦儒和武修文围到郭芙身边道:“芙妹,我们回去吧。” “啊?”此刻的郭芙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离去,竟无端有些失落,只随口应了一声:“哦。” 才走了没几步,啁啁的雕鸣声自上空传来。众人抬头望去,一只白雕在他们头顶上方盘旋。继而听到郭芙清脆的声音:“是雕儿啊!但是好奇怪,今天怎么只有一只?” 黄蓉道:“这只不是咱们的雕儿。” “不是?”郭芙歪着头看着黄蓉,眼中还带着疑惑。 “师姐,郭姑娘,这只白雕,应该是舍妹的。”耶律齐道:“不久前我写了书信给家里,我想,舍妹让白雕把家里的回信给我送了过来。” 黄蓉了然道:“原来如此。”她原还想是不是有敌军混进了襄阳,这只白雕是他们传达消息所用,听到耶律齐这么说才知道这担心是多余的了。 程英之前的确是听耶律齐说过,给家里写过书信,不过并不知道耶律燕还养了只白雕,还让它给耶律齐送信。 耶律齐说了个口哨,那只白雕就从上空俯冲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耶律齐跟前,扑腾了两下翅膀,在它的右脚上果然绑了个小小的竹筒。耶律齐蹲下|身子,摸了摸白雕的头,白雕亲昵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滴溜溜的眼睛,看起来乖巧无比,看得程英心里十分喜欢。 程英也蹲了下来,摸了摸它身上的羽毛,道:“之前都没听你提过你妹妹养了只白雕。” 耶律齐见她神情温软地逗弄着白雕,心中亦变得十分柔软,便道:“这还是她小时候我捉了送给她的,一直养到了现在,你要是喜欢,我也去捉两只给你养着。” 程英笑吟吟道:“好呀。” 耶律齐取下了白雕爪子上系的小竹筒,从里面取出了书信,只有一页纸,耶律齐却看了良久。 “出什么事了?”程英见他表情有些凝重,不由担忧起来,莫不是家里糟了什么变故?联想到书中所写耶律楚材一家的下场,她的心情变得沉甸甸的。 其他人也都看着耶律齐,见他如此神情,猜想是来信有什么不妥。 耶律齐将信折了起来收到了怀中,道:“家中的确出了些事情,父母让我速归。我要先跟诸位辞个行。” 听耶律齐这么说,程英便知事情急迫,便道:“那我跟你一道走吧。”还不等耶律齐说话,她便对黄蓉解释道:“其实我们原本就已经商量好要一起去一趟蒙古,这几天本也要向大家辞行的。” 未料想耶律齐却拉住程英的手,柔声道:“阿英,我虽是一直希望你能够陪我回去,但是这一次情况不同,我还是想让你先留在师姐这里。” “为何?我想跟你在一起。”程英一想到他这一去凶险,便不能忍受与他分开。 那句我想跟你在一起让耶律齐心中一动,正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她,就听得黄蓉开口道:“我这身子啊,真的比以前重了些,才站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师妹,这样吧,你们等回了府上再商量。” 此时日头正大,众人都站在大街上,程英看了一眼黄蓉的肚子,心里有些愧疚,一想这里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儿,便同意先回郭府。 路上程英都默不作声,倒不是和耶律齐置气,而是深深的担忧,担忧像书中写的那样,父兄被蒙古朝廷所害,耶律齐和其妹耶律燕流落中原。 耶律齐感受到她的情绪低落,虽心中也万般不愿与她分开,但想到大哥在信中所说,朝中有人弹劾父亲说他之所以一直不主张蒙古攻打大宋,是因为早与宋军有勾结,所以襄阳才久攻不下。皇帝虽没有全信,但心中已经开始怀疑,父亲提出的许多政见都不予采纳,甚至有时候避而不见。在这种情况下,父亲如果提出辞官,无疑是坐实了皇帝的猜想,一道圣旨下来,整个耶律家都要毁于一旦。故而收到他的来信,知道他在襄阳,蒙古大军也在襄阳,为了避免让人抓住把柄而大做文章,便让他速速归家。 对于程英,信中却是只字未提,因而耶律齐一时也拿不准家里是何种态度。决定不带她回去,一方面是因为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何种地步,另外一方面是担心父母和兄长对程英不喜,而让她受了委屈。 耶律齐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是无声的安慰,他心中也愈发坚定,他一定不会让耶律家遭遇不测,而他与阿英的未来,他也一定会握在手中。所有的障碍,他都会一一扫除,只因为手中这个人,是他想相伴走过一生的人,是他想放在心尖上悉心呵护的人。 最后,耶律齐还是说服了程英,他独自一人回蒙古,程英留在襄阳等他回来。 当天下午,程英帮他收拾行装,只想着此去路途遥远,一路奔波跋涉,把能够想到的用的上的东西都准备了,还做了许多之前跟黄蓉学做的小点心,让他带在路上吃。 耶律齐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一片柔软,又升起浓浓的不舍之情。看着原本轻便的包袱被她一点点的填满,耶律齐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她整个都填满了。 “阿英,别忙活了,我明早就走了,你过来多陪我一会儿。”耶律齐神情温柔地望着她。 程英看了一眼那个超过普通包袱两倍大的包袱,顿了一下,好吧,应该收拾得差不多了。其实倒也不是因为装的东西太多,主要是那些小点心,她怕都压碎了,故而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包袱就看起来满满当当的了。 程英才走到耶律齐身前,耶律齐就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拽,程英一时不察,身体往前一倾,耶律齐似乎是没站稳,往后急急退了两步,就顺势跌坐再椅子里,程英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她对上他温柔得仿佛能滴水的眼睛,怔了一怔,脸上就开始烧了起来。她红着脸想从他身上起来,却发现腰身被他紧紧扣住。 他的眼中盛满了笑意,满目柔情地望着她,这样的姿势,令她脸红心跳。 突然,程英轻呼了一声,因为双腿突然离地,她被抱了起来坐到了他腿上,上身依旧成依偎姿势趴在他怀里。 “不是说让我陪你呆一会儿吗,做什么动手动脚?”程英含羞嗔道。 耶律齐笑了笑,说:“我看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忙碌个不停,想跟你说,我这次回家一路疾行,从简便可,不用这么麻烦的。趁现在还没分开,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多呆一会儿不好嘛。” “那也不用靠这么近吧?”程英半仰着头,从她的视线看过去,刚好看到他俊逸的下巴,线条凌厉,却说不出的好看。 “这次离开得久,我要凑近了仔细看看我的阿英,免得时间长了忘记。”耶律齐嗅着她头顶幽幽的香味,白皙的脖颈,几丝碎发散落而下,如玉一般的耳垂,无比小巧可爱,不免有些令人情生意动。 程英才想回一句“你敢”,还没来得及,就觉耳垂一热,热气往她的耳朵里钻,痒痒的,她忍不住笑着往一旁闪躲。耶律齐原本吻着她耳垂的唇落到了她的额头上,温暖而轻柔。 程英止住了笑,盈盈的双目望着他,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爱意,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英俊而温润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却轮廓分明的唇,坚毅的下巴,,有些性感的喉结……正在程英“走神”的这一会儿,耶律齐的吻已经精准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唇舌相缠,交换着彼此的气息,细细感受着那份柔情涌动,只觉心中甜蜜无论如何都化不开,眼里、心里都只有对方。 耶律齐只觉心潮涌动,或许是因为离别在即的原因,这份爱意也格外浓烈,涨在他的胸口,越聚越多,直到他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浑身的血液,将他的兴奋,往某一处聚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反应,但却是第一次这么强烈。 “阿英,我……”耶律齐从喉间溢出几个字,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喑哑,扣在程英腰间的手却不动声色的收紧了。 而程英被吻得晕乎乎的,自然更不会察觉了,或许是出于羞赧,她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他的衣襟上,不由皱眉,瞬间眼中又恢复了清明。 “耶律齐,把衣服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表示,停在这里奏是故意的!下一章应该不久后就会更新~ 第93章 暂别 耶律齐闻言一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要知道,他正吻得动情,怀中心爱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觉得有必要挤出一点自己的神智,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他抿了抿唇,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定住了自己的心神,声音依旧有些低哑地开口:“阿英,你再说一遍。”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程英,无奈程英依旧是低垂着眼眸。当然了,对于程英的这个反应,耶律齐自动解读成了她是在害羞。 “我让你脱衣服呀。”程英不疑有他,又重复了一遍,带着南方女子温软的语调,落在某人耳中,分外婉转动听。 咳咳,此刻耶律齐的心情,就有那么点难以形容了,满脑子都是“阿英让我脱衣服”,再加上手下按着她柔软的腰肢,各种念头便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惊讶、狂喜、纠结等情感一时之间浮现在他向来温润的眼眸中。 他的手臂在不知不觉中收紧,潜意识里想让怀中的人靠自己更近些。他自然知道自己对于程英的情感,也无比坚定她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会娶的女子,但是尚未想过跨越这最后一步。从小受的教导告诉他,男女之情发乎情、止乎礼,阿英将来会是他妻子,他想更加珍视她、尊重她。因而即便很多时候两人有些亲密的行为,令他动情,他也能够很好地克制自己。 只不过,今天,在这种情况下,心爱的女子主动要求他脱衣服,这让他的心狂跳不已,整个人都有些懵了,只剩下仅有的几丝神智在苦苦挣扎着,到底要不要脱? 程英见他迟迟不动手,反倒是自己的腰被他勒得越来越紧,有些恼了,在他肩上捶了一拳道:“不是跟你说让你脱吗,放开手,勒得不舒服。” 耶律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扣得有些紧,稍微松开了些,但并没有彻底放下,压低了嗓子在她耳边说:“阿英,我很喜欢你,但是我想等我们先成亲,再让你做我真正的妻子,不想委屈了你。”他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完了这句话。 程英却是听得一头雾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莫名其妙说这个做什么?”程英仰起头看着他,在他晶亮的瞳眸中分明看到了情意,他微微有些发红的耳朵。因为他握住她腰肢的手松了,她调整姿势动了一下,故而同一时刻,她也感受到了某种异样,然后,瞬间就明白了他刚才之所以那样的原因。 她的脸立马就全红了,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想起自己刚才一直让他脱衣服,他一定是会错了意,自己真不是那个意思啊。 闹了个大乌龙,实在是太囧了! 程英向后退了几步,想捂住自己的脸,这叫什么,在某人看来,她这么说,妥妥就是……那啥……求欢啊有木有!但是,真的是误会好嘛!就算那啥,也不会挑大白天吧,要知道白日宣淫不利于社会和谐!再说,她怎么可能主动求那啥呢! 程英觉得自己冤死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的,可以说是色彩纷呈。 耶律齐也被她这个反应唬住了,在他看来,自己刚才的做法还是相当君子的,简直是舍弃小我,成全大我。他自己也很难受的好嘛,就冲这牺牲精神,程英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难道生气了……自己做错了?嗯,应该还来得及补救吧,要不,他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耶律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着长腿朝程英走去。 “阿英,我……” “站住!”程英喝了一声,语气有些羞赧,又有些气急败坏。 “额。”耶律齐迈出去的半步生生地收了回来,看着程英的目光有些哀怨,当然,是程英觉得有些哀怨,某人最多只是迷惘而已。 程英觉得脑子里缠着一团乱七八槽的黑色线团,虽然发生了些突发状况,她好歹也是个现代人,这种事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理论知识还是知道的,虽则有些尴尬,很快也就缓过来了。她比较在意的是……额,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初衷解释一下。 “我让你脱衣服是因为看你衣襟的线开了,想帮你重新缝补一下,谁让你想那些有的没的!”程英脸上的红晕褪去了,故意板着脸说。 “……”耶律齐呆楞了片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襟,然后抬手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好吧,他真的是在想些有的没的。但是,这真的不是他的错好嘛!当然,他此刻聪明的选择了闭嘴,然后默默地把衣服脱了下来。 程英全程黑着脸帮他把衣服给缝补好了,想起在陆家庄的时候第一次帮他补衣服,彼时两人刚确定彼此的心意,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数月,而此刻她回想起来只觉过得太快。 她又帮他把包袱里的干净衣服都取了出来,把缝线都加固了一遍,毕竟这一去路途遥远。 耶律齐见此情景,不由想起一行诗句,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虽然诗中写的是母亲对将要去远行的儿子的情感,他觉得阿英对他定也是一样的。 意恐迟迟归。怎么会呢,他怎么会舍得。缝,逢也,还未离开,他却已经无比渴望着重逢了。 第二天耶律齐走的时候天色还只是蒙蒙亮,连月亮都还挂在空中,外面的鸟叫虫鸣听在耳中只觉分外聒噪。他没有告诉程英,甚至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他想,等程英发现他不在的时候,一定很生气,说不定还会在心中骂他几句,相比较而言,就不会因离别而伤心。如果等他回来的时候,她的气还没消,他就主动让她修理一顿。 带上了行李,他推开门,却被那薄薄的晨光中窈窕的青色身影给摄住了心神,她分明已经立在了院子里,眉目温软,嘴角带笑地看着他。 他一时百味陈杂,顿觉喉头有些干涩,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却见程英笑盈盈地迎面走过来,道:“楞什么神呢?”她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无比清晰。 耶律齐默了半晌,将她揽入怀中,闷闷地开口道:“你怎么过来了?” 程英声音故作委屈道:“我也不想啊,刚才正好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带着一漂亮姑娘私奔了。” 耶律齐听她一本正经地胡诌,也跟着弯了嘴角,顺着她的话往下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醒了,睡不着,就想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漂亮姑娘。” “呵。”耶律齐轻笑出声,“有漂亮姑娘,不过这次不能带她一起走,但是我保证很快就会回来,好不好?” “嗯。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她低声道。 “好。” 送走了耶律齐之后,程英又回去补了个眠,直到巳时将至才起来,整理好着装去见了黄蓉,黄蓉见只她一人,问起耶律齐,程英只说他事情比较急,所以一早就走了,对于年轻小儿女的离愁别绪,黄蓉自然也是无比清楚,就没再多问。 程英想着耶律齐这一走好几个月,自己不找点事情做,日子也实在太无聊了些,便向黄蓉询问可有事情需要帮忙的。 黄蓉笑道:“别的倒也无甚要紧事,只有一件,昨日我们商量的时候你刚好不在,故而还没说与你听。” “是何事?” “昨日我去酒楼见欧阳息,他要我给他找一个人,这个人却委实不好找。” “师姐是说欧阳锋?”程英原不该忘了这事的,只是昨日因为耶律齐的突来的家书,她一时竟忘了还有这回事。 “不错。”黄蓉点头,“欧阳锋绝迹江湖数十年,江湖上也一直没有听说过他的传闻,一时半会儿要找到他,实在不容易。”若非如此,欧阳息也不会挟持了郭芙让她帮忙找。 程英想起这欧阳锋自数十年前华山论剑疯了之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别人当然就更不可能听闻他的消息了。一直追求武功天下第一的一代武学宗师,落了这个结果也真是可叹可悲。 但要说起他的踪迹,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知道,起码她知道的就有两人。 “我倒是有些线索,或许能够循着线索找到欧阳锋。”程英道。 “真的吗?那快说来听听。”黄蓉正觉毫无头绪,听程英说有线索,大喜过望。 “据我所知,至少有两个人见过欧阳锋,一个是杨大哥,另外一个是李莫愁。”另外还有一个洪七公她并不确定,书中虽写欧阳锋与洪七公两人最后于华山比试,死前笑泯恩仇,可是按照李莫愁遇到欧阳锋的时间推算,两人应该并没有碰到。 “过儿见过欧阳锋?师妹你又是如何得知?”黄蓉甚是疑惑。 程英笑了笑,说:“说起来也都是巧合,我在洛阳偶遇杨大哥的时候,听他说,他和龙姑娘被李莫愁逼迫离开古墓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怪人,神志不清,倒立行走,满口叫着克儿,定是欧阳锋无疑了。”她只说了欧阳锋帮杨过驱毒的事情,至于杨过认欧阳锋为义父的事隐去不提。 “我和耶律齐在来襄阳的路上遇到了受伤的李莫愁,据她所说是应是无意撞见了欧阳锋,被打成重伤。”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来了只14斤的波斯喵,于是我周末逗猫逗了一整天。。。室友表示醉了==这章大部分是下班在地铁上码出来的_(:3∠)_ 第94章 念,安 “如此说来,过儿和李莫愁都见过欧阳锋。”黄蓉想了想,随即又笑道:“李莫愁这人向来心狠手辣,只有别人吃她亏的份儿,这下在欧阳锋手里栽了个大跟头,偏生自己武功不如人,也只能吃这个闷亏。” 程英表示很赞同,李莫愁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了,就凭着她那股狠劲儿,就算武功略比她高一筹的人,对战起来也未必能占便宜。不过她再嚣张,总还是有些人她不敢惹,或者说惹不起的。像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种顶级的高手,她脑子抽了才会去招惹,即便真的抽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李莫愁在欧阳锋手里吃了大亏,必然是不敢回去寻仇的。不过要是我们能找到她的话可以向她确定遇到欧阳锋的具体地点,在周遭多加打探,总会有些蛛丝马迹。” “说的不错,我这便吩咐人多加留意李莫愁的动向。” 黄蓉虽然答应了欧阳息帮他找欧阳锋,但毕竟不可能派很多人大规模地去找,事情吩咐下去了,执行力度却要打个折扣。倒也不是因为丐帮弟子们偷懒不尽心,而是蒙古大军虽然没有再大举进攻,却时不时发动一场小仗,骚扰一番,襄阳的守军便不得休息。绝大部分的丐帮弟子都驻守在城内,随时准备上阵杀敌,这时候防御更不可松懈,守城才是当前最主要的事,能有那闲工夫留个心已经算不错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月余,这一个多月以来程英大多通过练武功打发时间,自离开桃花岛以来很少像这样好好静下心来练武,也不知荒废了多少。如果师父在,大概会气得瞪眼了,程英这么想。 有时蒙古兵前来攻城的时候也会同其他武林人士一样上场杀敌,时间就是这么不快不慢地过着。 前几日收到了耶律齐的来信,比程英预想的时间要早一些,是耶律燕养的那只白雕送来的。她一大早被敲窗户的声音给吵醒了,正奇怪是谁呢,起身披了件衣服,打开窗户看发现这只毛色全白的家伙就在窗外,脚上还绑了个竹筒。唔,比起鸿雁传书,白雕传书貌似更威风一点。 程英在心中默想这只白雕还挺聪明的,居然能找到她住的地方。万一它不记得她了,送错了地方怎么办?好吧,她的关注点又偏了。如果白雕知道程英的想法,估计会强烈抗议:我们雕也是有智商的! 耶律齐在信中说已经平安到家,让她不用担心,对于一些生活琐事则事无巨细悉心叮嘱一番,啰嗦程度是程英前所未见,总结起来无非就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程英不由会心一笑,看不出来这人还挺有当老妈子的潜质。将那信纸捧在手中,觉得十分暖心,找出了纸墨便准备给他回信。 并未经过仔细思考,提笔蘸墨一气呵成,一下就写了满满三页,程英自己也有些惊讶,又回过头去细读了一遍,发现原来啰嗦的不止某人一个。她默默地汗了一把,这样似乎太不含蓄了一点。想到耶律齐收到信会作何想法,尽管身旁并无他人,她的脸还是微微有些发热。于是将那三页写满字的纸又揉成团,咬着笔杆思索了良久,最后非常潇洒地落下了三个字:勿念,安。 程英左看右看,觉得这三个字写得相当好,笔触力道恰到好处,清丽之中隐隐透出几分风骨。 说实话她是有些故意的,好吧,就是故意的。谁让某人在信中啰啰嗦嗦说了一堆,就是不说什么时候回来呢。不过另外一方面也是出于安全考量,万一信落在了别人手上,也瞧不出什么来,不至于给耶律家带来麻烦。 程英把回信放回到了白雕腿上的竹筒里,特意去为它找了些吃食,因为不知道它爱吃什么,就掰了个馒头喂它,白雕倒也不挑食,吃完了还开心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又愉快地当信使去了。 说起这只白雕,耶律燕本来是不肯借给她二哥的,但是耶律齐说了信是写给她未来二嫂的,女人嘛,多少都有些八卦,耶律燕一听两眼放光,立马就答应借给他了,而且对哥哥口中这位未来的嫂子好奇地不得了。 于是等白雕把程英的回信送回去的时候,耶律燕缠着要看信上写了什么,并威胁说要是不给她看,下次她家小白雕下次就不外借了。耶律齐对着自家妹妹磨人的功力只能缴械投降,那封信终于还是落到了耶律燕的手里。 耶律燕看到翻来折去看,只有那三个字,这也太简洁了吧!她不免产生了森森的怀疑,一点也不像二哥说的那样情深意重的样子嘛!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二哥,你说人家姑娘是你媳妇,那姑娘自己知道嘛!”意思是,这不会都是你自己瞎扯的吧? “……”耶律齐表示感受到了来自自家妹妹森森的恶意。 想到那三个字,耶律齐就有种蛋蛋的忧桑,原本也没指望程英能在信中说想他啊之类的话,她性情向来内敛,两人也都不是喜欢把情话放在嘴边的人。不过现实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惨烈一点啊!他有种自己被随便打发了的感觉,暗暗地抹了一把泪。 其实耶律家的情况目前还并没有那么糟糕,也多亏了耶律楚材朝中的好友多方斡旋,皇帝虽疑他,最终还是没有进一步动作,更多是持观望态度。或者说那些政敌还在蠢蠢欲动,就等着抓耶律家的小辫子。 就在几日前从南下大军传来的消息,说耶律家二公子出现在了襄阳,与宋军一起对抗蒙古大军。皇帝闻言大怒,亲自带了一队士兵到丞相府,却见耶律齐好端端地在家,盘问之下,又找不出什么疑点,只得黑着脸回宫了。 耶律楚材本身也并非恋慕富贵权势之人,他久居丞相之位是为了一展胸中抱负,也确实有治国之才,如今皇帝对他愈发猜忌,不免觉得心中愤懑。再加上年岁上去了,子女皆已成人,便也生出了倦怠之心,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与家人一起平静地生活下去。 耶律楚材与两个儿子一合计,觉得蒙古这个地方不能够久留,北方尽是蒙古国的疆域,只能南下前往大宋。虽然大宋正逢战乱,但找一处安身之所并不难,也好过留在蒙古被人虎视眈眈。 耶律楚材的军事眼光向来很独到精准,在他看来如今的蒙古的实力的确是要比大宋强出许多,但要彻底吞并大宋却还未到时机。而且以现在这种铁血屠戮的方式,即便是夺得了江山,也征服不了民心。故而蒙军已入侵中原腹地,但要把整个中原收入囊中,在短期内不可能做得到。按照他的预料,再过不了多久,蒙宋两军就会协定休战,毕竟战线拉得太长了,后方的补给很难跟得上,对两国而言,都劳民伤财。就像上次襄阳战役中,蒙军的粮草被烧,不得不暂时停战。 只是如今,他正处于风口浪尖,想要全身而退,却是很难。 正当耶律楚材苦思不得解的时候,小儿子耶律齐提出了一个对策,这让他觉得非常吃惊,这才发现,这些年自己几乎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朝堂上,对自己的儿子其实并不够了解。 耶律楚材听完沉吟了良久,叹了口气,悠悠开口:“你这么做,是为了耶律家,还是为了那个姓程的女子?” 耶律齐怔了片刻,淡淡地笑了:“孩儿当然是为了耶律家。爹娘、大哥还有妹妹对我而言都是无法割舍的血缘至亲,我自然希望咱们一家人都能好好在一起。但是,阿英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子,我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对我而言,也许她不会比整个耶律家重要,但是一定比我自己更重要。” 耶律楚材有些动容,自己儿子的心性他比谁都清楚,但是他这次从中原回来,似乎变得更加坚韧刚毅了。他的一番话让自己觉得,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生活。而他自己,的确是老了,年轻的时候只顾着追求自己的理想,那些还来不及细细欣赏的风景,那些未曾好好陪伴在家人身边的时光,并不该成为永远的遗憾。 接下去的几日,耶律楚材再没有主动求见过皇帝,基本上把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时间都花在了书房里,而耶律铸和耶律齐两兄弟也进出甚是频繁。 五日过后,耶律楚材主动向皇帝上表请辞,自述身体抱恙,无法堪当丞相大任,请旨举家前往西北之地颐养天年,并将治国之策悉心整理成书册尽数献上。皇帝自然是作势再三挽留,无奈耶律楚材去意已决,皇帝念其过往功德,遂恩准。 半月后,耶律楚材一家动身前往西北之地,途中不幸遇刺,长子耶律铸与次子耶律齐皆身亡,耶律楚材及夫人、女儿所乘马车因马匹受到惊吓,失去控制,不幸坠落悬崖,无人生还。 第95章 途中遇敌 而在襄阳这边,时间已过去两月有余,却丝毫没有打探到欧阳锋的消息,连李莫愁也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也没有。 程英愈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李莫愁的仇家可以说是遍及天下,江湖上想要向她寻仇的人多的是,要打探她的消息按理说并不难,即便丐帮如今无暇尽全力寻找,但凭着灵通的耳目,也早就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按她的猜测,李莫愁虽狠厉,却也很惜命,不可能回头去找欧阳锋。不过,会不会是欧阳锋不肯放过李莫愁,毕竟李莫愁当时想要杀杨过,欧阳锋丧失了神智,为了护着义子,对李莫愁下杀手也有可能。 程英不由越想越心惊,特别是想到李莫愁有可能已经命丧欧阳锋之手,更是坐立难安,毕竟她待自己不错,即便后来两人交手,她也能感受得到她从未起过杀意。 如今襄阳局势稳定,黄蓉的身子虽然月份渐大,但因为自身底子不错,再加上一直用黄药师的灵药调养,状况也非常安稳。 程英寻思着要离开襄阳亲自去寻李莫愁,欧阳锋……或许只有找到杨过,这一切才能够明朗。虽然耶律齐让她在襄阳等他,但算着时间,他没那么快回来,程英知道耶律齐那里或许也遇上一些状况,但她想起临行前他说过的话,心中却无比坚定他会遵守诺言,完好回来。 于是,程英向郭靖黄蓉提出自己去找欧阳锋。黄蓉听后不由大惑,因着自己也不过是答应了欧阳息会帮他打探,并未说一定帮他找到,何以师妹对此事如此上心。程英便也如实说了,黄蓉虽觉得李莫愁先前所为确是极恶,偏偏对程英另眼相待,也难怪程英会对她的安慰如此在意。 几日后,程英便离开了郭府,为了便于行走,行李都是从简。这般漫无目的的,说实话,程英也不知道从何找起。倘若李莫愁没有出事,而江湖上又没有她的消息的话,她思来想去,只想到有可能是回了古墓,而杨过呢,杨过又去了哪里?这个江湖这样大,想找两个人真的跟大海里捞两根针一样。 或者先去古墓碰碰运气,她想着要是脚程快的话,一来一回倒也用不了多久。骑马出了城,入眼的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荒芜,残破,跟她之前来襄阳时看到的景象又有了很大的不同。尽管蒙古军并没有驻扎在此地,但原本安居在这里的百姓早已逃亡了,成了难民,有许多涌入了襄阳,或者继续南下,寻找地方安定下来。 程英心中对郭靖的敬佩之心更盛,要不是他一直守着襄阳,便会有更多的城镇变成这幅模样。她拍了拍马儿,让它跑得更快些。 行了不过半个时辰,程英遥遥地看到了蒙古军的营帐,寻思着忽必烈麾下的那些高手或许就在附近,此刻就她一人,若是遇上,怕是极难对付,于是特意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不消片刻便进了一片林子。 时至秋季,树叶渐黄,随着天气越来越干燥,丧失了水分而变得干枯的叶子从枝头脱落,飘然而下,在地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马蹄踩过,又把它们从地上扬起。也许是正逢时局,将这原本最为常见的秋景染上了几分萧瑟气氛。 倏地,程英在马上的身形晃了晃,上半身向左后方仰着倒下去,马儿因为缰绳突然收紧,发出嘶鸣之声,两个前蹄腾空而起。眼看着程英就要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双腿却依旧紧紧地夹着马肚子。几乎是同一时刻,几枚暗器自背后而来,擦着她的发髻疾速飞过。 一个俯仰之间,原来是刚刚好躲开了暗器。 暗中窥探那人见被她躲过,狠毒而阴郁的双眼眯了起来,又接连着发了几枚,角度极其刁钻狠毒,几乎让她无从躲闪。程英身形还未稳,却也顾不得许多,一个倾身,大半个身体几乎跃出了马背,手中却赫然多了一支玉箫,只见玉箫如流水一般划出优美的弧度,随后听到叮叮几声,那几枚暗器应声而落。从容立稳的程英轻抚箫身,冰冷的眼神朝着暗器射来的方向扫去,看到了那张原本隐藏起来的脸,霍都。 她目光中寒意更甚,飞快地拔下了头上的一根簪子就以极快的速度回敬了过去,他自问与霍都并不太大过节,他却接二连三在背后想致她与死地,可见此人心性狠毒至极。若非她学了弹指神通,对周遭气流细微的变化格外敏感,只怕是早就遭了毒手。 程英的反应速度是霍都始料未及的,一来是他未曾想到自己第二次还会失手,二来对面飞过来的物件速度实在是快,他并未来得及看清是何物,下意识用铁扇子去格挡,便觉胸口一痛,便看到一只发簪没入半截,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冷着脸的女子。 “数月不见,霍都王子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喜欢用这种阴险的招数。莫非,你是属老鼠的?躲在阴暗角落见不得人?”程英冷笑着嘲讽道。 “你……”霍都脸色一黑,咬牙拔出了那根发簪,血当即涌了出来,他忙按住伤口,平复了气息道:“中原的女子果真一个个伶牙俐齿,不过,我看你也嚣张不了多久了!”说罢,嘴角勾出一丝得意的笑。 对于他的威胁,程英似全然不在意,轻笑道:“总归是要比你久些。” 霍都冷哼了一声:“小小年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敢口出狂言!” 程英挑了挑眉:“想来霍都王子是汉人的成语没学好,何谓狂言,言过其实才为狂,我只不过说了句真话,如何能称得上‘狂言’二字?方才你从我背后发暗器,两次皆被我躲过,我光明正大地回敬你一枚,你却躲不过,显然论武技一途,霍都王子要稍逊于我。再者说,你看起来年纪要长我约摸一轮,死的一定比我早,那我说会比你久一些又是哪里说错了,如何称得上狂言?” 霍都听完脸更黑了,早在陆家庄的时候就见识过这女子的牙尖嘴利,吃过她的亏,没想到眼下她孤身一人,依然如此狂妄,他咬牙笑得阴森道:“你可知,在这种时候还要逞口舌之快,只会让人更想杀了你?这么俏生生的小美人,杀了可真是可惜呢,不过你是黄蓉的师妹,你说,我将你杀了,尸体送给黄蓉,你那师姐会是何反应?”霍都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脑中的画面,笑得愈发得意。 霍都敢放这样的狠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此刻并非独自一人,在他身边的还有他的师弟,身材威猛魁梧的达尔巴。这也让程英头疼不已,达尔巴力大无穷她是见识过的,自己的武功是轻灵的路子,更达尔巴硬拼肯定是行不通的,一定用不了多久达尔巴就能把她的力气耗光。而自己方才也忽略了一件事,达尔巴并不懂汉话,这般语言不通,让她想用话语来忽悠他都不成。霍都一人不足畏惧,怕的是两人联手,达尔巴的武力值加上霍都的狠毒,十分棘手,让程英觉得太阳穴都有点发涨。 她暗暗留意着周遭的环境,心中飞速盘算着待会儿不敌用什么方式路径撤退最为快速。 就在这时,达尔巴凑上霍都跟前,在他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藏语,霍都听完舒展了眉头点头。程英见达尔巴握紧了金刚杵走上前来,在地上重重地捶了一下,而霍都并没有什么动作,猜想达尔巴必是见霍都受了伤,便让霍都不用出手。 达尔巴行了个藏人的礼,抡起金刚杵就对着程英当头一杵,这一杵带着浑厚的内力,只第一下就让程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他的招式很笨重,却让人觉得他有使不完的劲儿,挥起杵来气势骇人,如同千斤巨石排闼而来,光是在心理就震得人生出三分退意。 程英对霍都此人的人品持着深深的怀疑,因而刚开始并不敢全然由他而去,而是暗自提防着他会不会趁她不备又施毒手。良久见霍都并没有动作,她这才稍微放了下点心,估摸着霍都觉得达尔巴收拾下她并不在话下,因而只管作壁上观,她便也全心与达尔巴对招,留意着他的一招一式,试图从中找出克敌之法。 不多时,程英已觉得累极,不过她也发现了由于达尔巴招式比较笨重,每一招都几乎用尽全力,因而对战时间愈久,招式与招式的连接愈发不连贯,有些狠招之后更是有明显的停顿。程英微一思索,便收住了力,施展了轻功,旋身于他的左右,一方面消耗他的体力,一方面也是保存自己的体力,趁他露了破绽,便蓄力出击。因而数个回合下来,居然也战了个不分胜负。 霍都见达尔巴动作变得迟缓,而且节奏显然完全掌握在程英手中,心中暗骂他愚蠢,扇子在手中越握越紧,按捺不住就要出手。 “区区小事,何须霍都王子亲自动手?”低沉之中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第96章 脱险 霍都只觉肩上被人轻轻拍上,却使不得力,心下顿时警铃大作,回头却瞧见欧阳息那张嘴角挂笑的脸,心头一松,道:“原来是欧阳先生。” 欧阳息微颔首,脸上的笑意不变,手中摇着的折扇亦不变,目光似不经意掠过他的胸前,作惊异状问道:“霍都王子这是受了伤?” 霍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摆了摆手色道:“无妨,只是些小伤罢了。” 欧阳息拢了折扇,修长的手指握住扇骨,扇子的前端从霍都的肩头滑至染血的胸口上那处小小的裂口上,目光却落到地上那根凝着血丝的玉簪,漫不经心地笑道:“伤口虽小,却是心口要害,霍都王子也不该忽略了才是。”说罢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一粒在掌心:“此乃我白驼山特制的伤药,王子快服下吧。” “那就多谢欧阳先生了。”霍都不疑有他,从欧阳息手中接过了药丸,仰头服下。 此时的达尔巴因为与程英久战,气力渐渐不继,露了个破绽,程英眼明手快,一掌便打在了他的肩胛之处,达尔巴急急退了几步,金刚杵往地上重重一杵,稳稳撑住了自己的身形。 程英也觉真气上涌,气血沸腾得厉害,喉头也有些微甜之感,心道这达尔巴果然是不好对付的角色。;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掌用了几乎十足的力道,却好似打在铜墙铁壁上一般,极大的力量反弹,让她有些收不住。细心的她暗自留意着欧阳息的出现,一时之间判断不出他意欲何为,心中却已然警惕。 霍都瞧准了时机,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铁扇,提气便要前去给程英致命一击,欧阳息却按住他的肩膀,道:“不过一个女子罢了,何须霍都王子师兄弟先后亲自出马呢,我替你收拾了便是。”说罢,便抢先一步飞身落到了程英和达尔巴两人中间。 突然有人加入令程英和达尔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欧阳息,只见他白袍不染尘埃,姿态从容悠闲,若非那双斜飞的桃花眼,还真有几分清冷谪仙之感,只是眼中的戏谑之意将这份气质破坏得一干二净。 “你跟他们是一起的?”程英目光定在欧阳息的脸上,似乎要从上面看出个究竟来。 欧阳息不置可否,只反问道:“程姑娘以为呢?” 程英盯着他看,并不答话,眼神中原本的冷意渐渐柔和了下来,反倒定心了许多。 只听得欧阳息用藏语向达尔巴低喝了一声,达尔巴手中的金刚杵握紧,双目圆瞪,几乎欲裂,手背上的脉络也依稀可见,越过欧阳息,冲到程英面前,眼看着就要发起又一轮攻势。程英心头一凛,达尔巴来势汹汹,她以来不及思考如何躲避这一击。 却见白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过,金刚杵在距离程英脑门只剩几寸的地方生生定住,委实惊险万分,欧阳息像是瞬间来到了达尔巴的身后,扇子的前端正抵着他的后背某一点。在达尔巴毫无察觉的时候,他飞快地点住了他的穴道,故而他还保持着那凶狠可怖的面容,不过如此定在地上,看起来反倒有些滑稽可笑。 程英有些意外地看着欧阳息,后者依旧笑得一脸淡然悠远。 “欧阳息你干什么?”一直在旁观战的霍都自然看到了这场景,气急败坏地吼道,眨眼便到了两人跟前。 欧阳息潇洒利落地甩开折扇道:“霍都王子不是都看到了吗,在下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自然看不得佳人受苦,此等辣手摧花的行为,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霍都看了一眼程英清秀的脸庞,不怀好意地笑了:“这女子虽然牙尖嘴利了一些,长得倒很标致,欧阳先生既然喜欢,等我带回去废了她的武功再赠与先生便是。这中原的女子,一个个细腰软骨,倒与我们蒙古女子截然不同,想来尝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程英何曾受过这样的言语侮辱,气得当场就想把他痛打一顿。欧阳息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在霍都把手伸向程英的时候挡住笑道:“你走可以,她留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我不能让你带走。” 霍都看着欧阳息,见他不似开玩笑,怒道:“你敢与小王为敌?小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人交给我,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不行。”欧阳息一口回绝,毫无商量余地。 霍都见他丝毫不松口,便想趁他不备挥掌击出,打个措手不及,程英大喊一声“小心”,欧阳息以扇骨相抵,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十招有余。霍都只觉浑身血液急流,至胸口一处似要喷涌而出,而他胸前原本不足拳头大小的血迹已然有碗口大小,并且在不断扩散,仿佛一朵红花绽放在了胸口。 狡诈如他自然察觉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忙运了真气往心口穴道冲去,想要堵住不断流出的血液,伤口并没有那么大,即便是运功也不可能使血液流动速度加快到这种地步,那么只可能是欧阳息给他吃的药有问题。 “欧阳息,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我白驼山特制的伤药?” 霍都明显不信:“那为何我现在血液流动好似不受控制?” “那是因为我忘了告诉你药效,该伤药专治血流不畅,血脉受阻,服用者只要稍加运功,此药就开始起作用。”欧阳息说得轻飘飘,好像自己真的是忘了说这件事一般。 霍都差点被气厥了过去,微一思索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咬牙切齿道:“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见情势不妙,现在唯一能帮他的就是达尔巴这蠢货了。 可怜的达尔巴被点了穴道没人理睬,此刻才找回了一些存在感。 霍都手指在达尔巴背后点了几下,纹丝不动,有抬手点了几处,依旧不动,绕到他身前再点,还是不动。 “你用了何种点穴手法,为何我解不了?”霍都王子十分天真地问。 霍都王子你是不是傻,知道人家是早就算计好的,还问为什么解不开穴道,能让你随随便便解开再反击么? 果然,听得欧阳息开口道:“我白驼山的独门点穴手法,用普通的解穴方式当然解不开。四个时辰之后便会自动解开,不知道霍都王子现在能不能答应我把人带走了?” 霍都还能说什么,即便心里面气得想杀人也没法发作,谁让他处处被人压制了,只能默默地吐了一口血,任由欧阳息把人给带走了。 程英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做事也向来恩怨分明,今天若非是欧阳息,她自己一定是会落在了霍都手中。 “欧阳息,今天多谢你了!”程英发自内心地说道。 欧阳息笑道:“以前每次遇到程姑娘,程姑娘不是说不认识在下,就是不给好脸色看,像今天这样和颜悦色还真是让在下颇不习惯。” 程英也未料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一时也觉得有些尴尬,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不自在道:“以前是我无理了。”说实话,欧阳息今日与霍都他们直接撕破脸也让她十分意外,原以为他最多趁着打斗的时候故意放她走,没想到会直接与霍都闹翻,这样一来就是公然站在了蒙古人的对立面了。 “可不是嘛,因为今天的事霍都肯定是恨极了我,”他摇了摇头,看着程英,故作哀声叹气道:“此人向来睚眦必报,我得罪了他,日后可想而知,一定是麻烦不断了。” “何不刚才就了结了他的性命?” 欧阳息笑吟吟问道:“霍都日后一定还会找你的麻烦,你刚才又怎么不动手?” “他师父可是金轮法王,我又打不过他,要是他找我报仇岂不麻烦。”程英摊手,大大方方地承认,笑着问他:“这么说,你也是怕金轮法王?” 欧阳息拢起了扇子,轻轻叩了几下手心道:“在下向来不喜欢趁人之危。”程英撇了撇嘴角,太假,这人是有多么好面子。 程英牵了马向北走,这是去终南山的方向,欧阳息也跟着她走了一段路,程英未怎么在意,直到欧阳息开口道:“如果程姑娘是要北上的话,在下觉得还是不需要走这一趟了。” 程英驻足,疑惑道:“什么意思?” 欧阳息似乎酝酿了片刻,才开口:“我早些已收到消息,耶律齐已经死了。”他很早就已经暗中调查清楚耶律齐就是蒙古丞相耶律楚材之子,于数月前暗中返回蒙古。他以为程英这次北上就是去找耶律齐。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程英仿佛被人突然夺去了呼吸,心跳几乎停止,不自觉睁大的双眸和遽然收缩的瞳孔凝固在了脸上,只觉耳中嗡嗡作响,让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双手的指甲狠狠地掐着掌心,掐出了一个个红印,过了良久才找回了自己意识。 “不可能。”坚定的语气不知道要说服自己还是说服眼前这个人。 “你都没有把事情听完,怎么就如此肯定地说不可能?” “因为他答应了我。”程英的态度坚决。 “耶律楚材告老还乡,一家前往西北之地,途中遇刺,耶律楚材与其夫人、二子一女,无人生还。”欧阳息一字一句地陈述道,握住她的肩膀,似安慰,又似支撑:“这都是真的,程英,接受现实吧。” 程英挥开他的手,冷冷道:“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是你亲眼所见?我知道他没有死。” 欧阳息叹了一口气:“可真是固执啊!” 第97章 绝情幽谷 “这无关乎固不固执,只是我相信他罢了。”程英说得很平静。 欧阳息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才浮起一个笑容,不知是无奈还是苦涩,却无人知晓,只轻声道:“说起来我还真有几分羡慕他呢,至少有人这么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似在感慨,又似在喟叹。 “什么意思?你是骗我的?”程英敏锐地捕捉到了欧阳息话中的不寻常。 欧阳息看着她急切的目光,想要问出究竟的样子,心头奇异地生出几分满足,不紧不慢道:“消息是真的,不过你的耶律齐应该是活着,若我猜的没错的话,遇刺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是个计策。” 程英拧着眉头,努力消化欧阳息话中的讯息,“你说明白点。” “经过我的调查,发现了这件事有一些疑点,故而推测表面上耶律楚材一家前往西北之地,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往西北的马车里根本不是耶律楚材和他妻女,只有耶律铸和耶律齐两人露面,耶律楚材夫妇俩和女儿耶律燕实则是乔装南下了。甚至连遇刺也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目的是让人相信耶律楚材一家的确是都已经死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好一招金蝉脱壳!” 程英不相信耶律齐会遇刺身亡,以他的武功不可能打不过刺客,而且又听欧阳息说耶律一家往西北之地去,这是耶律齐在书信中从未向她提及过的。就像欧阳息说的,整件事情,最有可能就是一个计策。 虽然心中无比确定耶律齐还活着,但方才听到他出事的时候那种心痛依旧是让她难以承受。欧阳息为何要一开始告诉她耶律齐已经死了,转而又说出实情。 欧阳息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你会有什么反应。” 程英心中郁结不已,吐了两个字:“变态。”但对于他把实情告诉她,心中又是感激的,说完那两个字之后,又接了一句:“不管怎样,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欧阳息先是一怔,继而只笑了笑,并未接过话去,“既然知道了他没事,就回襄阳去吧,他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这回轮到程英愕然了,随即想明白过来,欧阳息一定是以为她要去蒙古,才会说刚才那番话,她笑着解释道:“原本我就不是要北上去蒙古,我这趟是要去终南山。” “什么?你不是去蒙古?”欧阳息颇是意外,他以为程英向北走是要去蒙古找耶律齐,没想到是去终南山,因而闹了个误会。 程英点头:“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因你而起,你托了我师姐找你祖父欧阳锋,我刚好有个旧识,或许能通过她得知到一些线索。”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早些年也曾随金轮法王等人上过终南山,难道你的旧识是一位道士?” “那倒不是。”程英也不便明说这人就是李莫愁,只道:“我也不确定她在不在终南山,前去碰碰运气罢了。” 欧阳息低头沉吟道:“此事既与我有关,那终南山我便同你一块儿去,何况我也想早日只道我祖父的下落。” 听他这么说程英也不好反驳什么,只是她一直以来都是与耶律齐在一处,对于这欧阳息却不怎么相熟,故而觉得十分别扭,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好的拒绝说辞。 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听得丛林深处有人嚷嚷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很是熟悉。 “你们快放我下来!我不去,我才不要去见你们谷主这个老不修!” 听清了那人吵嚷的话语,程英提气便朝着声源处跑了过去,欧阳息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紧随着她的步伐跟了过去。 入眼的是几个身穿清一色奇异绿色长袍,带着高帽的中年男子,拉开了一张绿色的大渔网,将两个人围在了渔网中,而那嗷嗷直叫的不是老顽童又是谁。至于另一人,程英有些意外,那人正是不久前送冯默风回陆家庄的陆少杰,对于这两人能够凑在一起,程英着实觉得摸不着头脑。 “周伯通,上次被你逃了出来,想不到你转身又偷了谷主的灵芝,我非要将你绑了交给谷主处置不可。”其中一长袍男子道。 这群绿袍男子,毫无疑问,一定是绝情谷的人,没想到他们来到了绝情谷的附近。 “小程英!”老顽童发现了程英的出现,大声呼喊道:“这渔网好生厉害,竟是挣脱不得。对了,小程英,你怎么跟这个小毒物在一起,我那徒弟呢?”欧阳息长得与欧阳克有七八分相似,当年老顽童换欧阳克为小毒物,见到了欧阳息也就顺嘴儿喊了出来。 “程师叔祖,这群人要捉了我们去谷里。”陆少杰道。 程英还未来得及答话,就有一位绿袍男子走到她面前道:“看来姑娘与这两人皆相识,是这样的,周伯通偷了我们谷中的贵重之物,我们也是职责所在,请他回谷中给谷主一个交代。” “你们那破谷主,老不修,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取新娘子呢!我看到那新娘子年轻貌美,莫不是你们谷主抢来的吧,东西我不还,就是不还给他这个老不修。”老顽童说话颠三倒四的,不过听到程英耳中,倒是让她神色一凛,公孙止要成亲,难道是跟小龙女,这么说,杨过也在谷中? “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既然他们拿了贵谷的东西,我便与你们一道去与你们谷主说个清楚吧。”程英对那几人说完,又转身对欧阳息说:“欧阳公子,我要先与朋友去一趟谷中,要不……”程英是想说,要不还是不要跟她一起去终南山了。 “那我就先陪你走一趟吧。” “……” 这几个绿袍男子相互对视了几眼,为首的那人道:“好吧。” 老顽童依然叫的凄厉:“我不去你们那什么破谷,嗷嗷!”不过程英也顾不得他了。 几人扛了老顽童和陆少杰,程英和欧阳息跟在他们后面,不多时来到了一条溪边,溪中停着一艘小船,程英跟着他们上了船,有两人划桨,溯溪而上。 程英道:“几位可否给我的这两位朋友松开这渔网,我看他们被勒得似乎有些太紧了。” “这可不行,这周伯通太能跑了,上次被他逃了出来,抓他着实花费气力,他若是又逃走了,谷主定会责怪我等办事不利。” “那可否请求这位大哥将渔网稍微松松,你瞧这里都是水,我们也没处跑不是吗?” 那绿袍男子心想他们从小便深谙水性,在这水里,他们这几人也跑不快,便给老顽童和陆少杰将渔网稍微放松了一些,没好气道:“你们可别耍花招,我可警告了你们,这渔网可是越挣扎越紧的。” 待渔网松开后,程英凑到老顽童和陆少杰身边,用只有他们几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这是怎么回事?” 陆少杰道:“我送完冯师公回来无意间遇到了周老前辈,他说要跟我一起结个伴,后来我们就误打误撞进了绝情谷,来到了一处丹药房中,周老前辈便要跟那看丹炉的人一块玩耍,那人不肯,周老前辈便砸了他们的丹炉房,还将一株四百年的灵芝折成两段,据谷中弟子说那是他们谷主与新任谷主夫人在成婚当日要分食的。” “那老不修,自己女儿的年纪都已经跟小程英你差不多大了,还想着要娶新娘子,新娘子都可以当他女儿了!”老顽童嘟囔道。 “你们见到新娘子了?”程英忙追问。 “程师叔祖是这样的,我们捣乱了炼丹房,被谷中弟子抓住关了起来,后来谷中的公孙姑娘把我们放了出去,然后周老前辈便说要去看看新娘子,我们就辗转找到了那位新娘子。周老前辈说谷主太不要脸了,一把年纪了还娶个年轻貌美的新娘子,要这灵芝肯定是想延年益寿好与新娘子风流快活,就把那株灵芝给偷了出来。” “你这笨小子,怎么今日话这么许多!”对于陆少杰将事情一股脑儿全告诉程英的行为,尤其是被她知道他们连着两次被渔网抓住的事情,老顽童觉得那让自己很没有面子。原本以为这小子能陪自己玩,哪想他比自己那徒儿还要无趣,而且要不是因为他拖了后腿,自己能连着两次被抓嘛!平时话不多,一说起他的糗事来还没完没了了,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啊! 陆少杰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嫌弃了,对程英说道:“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程英哪会不知道老顽童那些小心思啊,故意打量着还缠在他身上的这些渔网,打趣道:“老顽童你最近是喜欢扮成鱼吗?” 老顽童气鼓鼓地撅起了嘴:“小程英你怎么可以取笑我,你是不知道,这渔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成的,怎么都挣不破,不信你来试试?”老顽童挤眉弄眼。 程英给了他一个“谢谢,你还是自己享受吧”的表情。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溪水入口处,此处极窄,被一大丛树木遮住,一般人看来,只是普通的丛林,丝毫不会想到这里是绝情谷的入口。程英跟着绿袍男子一样低头俯身,通过那处入口,等船行了一阵,看到两岸山峰壁立,山青水碧,景色清幽,果然是别有洞天。 船无声地靠了岸,岸边早已立着几名身上同样装束的男子和一名腰间系着绿色绸带的绿衣女子。船上这几人把老顽童和陆少杰扛下了船,对以续着长须的人恭恭敬敬道:“大师兄,我们把人带回来了。” “好,师父已经在大厅了,赶紧把人带过去。这几位是?”那位被称为大师兄的长须男子狐疑地上下打量程英和欧阳息。 “他们说是这两人的朋友,特意随我们来给师父一个交代。” “把他们一起带过去。” 第98章 公孙绿萼 说罢那几名绿衣男子便要押着他们去见他们口中的师父。程英不动声色地往一侧避开啊,笑道:“所谓来者是客,也不好过于劳烦几位师兄,我们自己走便可。” 绿衣女子上前阻止了那几名男子的动作,对程英等人露了一个微笑,却并不露齿:“那就请各位随我来吧。” 程英这才看清了这绿衣女子的样貌,只见她身材略微有些丰满,但腰肢却十分纤细,容貌清秀,肌肤白皙柔嫩,仪态落落大方,更难得的是举止之间自有一份轻灵之气,观之令人好感顿生。程英深知这女子必是公孙绿萼了,也难怪,这绝情谷地处幽僻,纵然外面已秋意萧瑟谷中却依然温暖如春。放眼望去,树木葱郁,芳草鲜美,也只有这样钟灵毓秀的地方才能够孕育出这等充满灵气的女子吧。不过想到公孙绿萼那奇葩的父母,程英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正是在程英出神的时候,公孙绿萼眉头微蹙地看着程英,澄澈的目光之中有几分迷茫,程英顿觉自己有些失态,忙敛了神色,对着公孙绿萼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公孙绿萼愣了一下,片刻又恢复了自然,又朝着被渔网网住的老顽童和陆少杰看去,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复杂。 “劳烦几位随我一道去大厅。” 穿过竹林,伴随着一阵阵淡淡的花香,程英只觉心中一荡,再无半分世俗烦躁之气,只剩下一片平静,这花香令人闻之忘俗。程英不由自主地寻找这股花香的源头,望见一片无边无际的水仙花,生长在浅浅的水塘中。 这绝情谷果然是人间仙境。 走到青石板的尽头,一座石屋出现在了视野中,走近之后,看到有两位同样着装的弟子侍立于大门左右,见状恭敬道了一声:“大师兄,大小姐。”然后将石门打开。程英跟着他们走近石屋,一位年约四十五六宝蓝色衣服的男子端坐在台阶之上位于正中的椅子上。 程英觉得他显然是穿错了颜色,应该穿红色才够霸气嘛,万绿从中一点红,画面一定很美。不过她对这张脸并不陌生,这位公孙谷主,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当时并不怎么愉快。 樊一翁拾级而上,立于公孙止右侧,作揖后恭敬道:“师父,人已经抓回来了。” 公孙止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灵芝找到了吗?” “搜他们的身。”樊一翁一声令下。 “且慢。”欧阳息两步走到人少,手中的折扇拦住了来人的去路。 方才在进门的时候那为首的几名绿衣弟子刚好将欧阳息和程英挡住,且公孙止一直将关注点放在老顽童和他身上的灵芝上,故而并没有注意到还多了两个人。欧阳息这一出声,公孙止方才打量了过去。 “一翁?”公孙止低沉道,似询问,但声音中隐隐含了几分怒意,似乎在责怪弟子为什么没有早报。 “这两人自称是他们的朋友,说是特意随我们前来给师父您一个交代的。” 大概是本性使然,尽管自己即将迎娶的**美貌无双,见到漂亮的女子公孙止都会不自觉多瞧几眼。这不看还不打紧,一看愈发觉得下面站着的这个青衣女子眼熟得很。 “在下程英,不请自来,还请谷主不要怪罪。”程英适时地开口道:“这位周伯通是我的好友,先前在贵谷中发生了些误会,谷主大量,切莫与他计较。我等听闻近日谷中大喜,特来贺喜,”说着,程英从依旧被渔网缠住的周伯通的身上翻出了已经被折成两段的灵芝,“此物奉还,恭喜谷主觅得如花美眷。” 老顽童牢记在船上的时候程英说的话,下了船之后就非常配合,完全没有再吵嚷。小程英说得对,偷个灵芝有什么意思,砸了公孙止这个老不修的婚礼才好玩,非得把他气得头发竖起来,鼻子冒烟不可。老顽童光是想想心里面就偷着乐。 公孙止自然不会留意到老顽童的一样,虽然对程英等人突然到访有些疑惑,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是公孙止想起了先前那不甚愉快的事情,但见程英一派坦荡,也未主动提起不快的往事,更重要的是那一番恭维的话听得他心里很舒坦。本着好客之心的公孙谷主难得大气地摆了摆手,道:“罢了,既是误会一场,本谷主也就不再追究了。一翁,去把东西收起来。来人,给两位贵客松绑。” “是。”樊一翁听命将那灵芝收了起来,吩咐弟子放回到丹药房中去,另外几名谷中弟子走上前,将周伯通和陆少杰身上的渔网解了去。 “几位来到我谷中也是有缘,明日我将续弦行礼,各位便留下观礼,喝杯喜酒再走吧。”公孙止对自己能够娶到柳妹这样貌若天仙的女子心里感到非常得意,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公孙止甚至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既然与周伯通的事情一笔勾销了,公孙止倒也乐得将自己的这份喜悦与外人分享一二。 “如此,便多谢谷主款待了。” “萼儿,给几位贵客备下房间。” “女儿知道了。”公孙绿萼顺从地应道。 程英心中也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公孙止是一直令她很不齿的人,为了一个丫鬟可以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做出十分残忍的事情,虽然裘千尺本身性格过于强势也是问题所在,但公孙止得到手段未免过于狠辣,甚至最后不念骨肉亲情,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能够下得去手,可谓是丧心病狂。 如今,让她来到了绝情谷,纵使不是为了让小龙女免遭这个伪君子的毒害,便是为了公孙绿萼这个可怜的女子,也非得好好教训公孙止一顿不可。 不过这个老家伙一手使刀,一手运剑的武功确实是很厉害,当时他们几个人以多敌少才将他打退,如今虽说有老顽童这种高手在,在加上欧阳息和陆少杰,但架不住谷中人多,而且那渔网阵又好生厉害。程英虽未亲自领教过,但听闻能一而再擒住老顽童,也不敢小觑了去。 公孙绿萼领着他们往住处去,程英不由细细欣赏起沿途的风景来,此地风光秀丽,来时只顾得上匆匆瞥过,并不来得及细看。公孙绿萼似也有所察,十分体贴的放缓了步子,嘴角始终噙着几分淡淡的笑意,看起来端庄而优雅。 “公孙姑娘。” “程姑娘有事尽管吩咐,不必与绿萼客气。” 程英摇了摇头,笑道:“多谢程姑娘盛意,倒也不是有什么事,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外面秋意渐浓而谷中却依旧林木丰茂,花香袭人呢?” 公孙绿萼抿嘴笑了笑:“程姑娘你瞧这满塘水仙花,可发觉有何不同?” 程英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左瞧右瞧,但除了这花开得十分繁茂,并未瞧出有什么不妥来,难道这些都是假花?那也不可能呀,她明明闻到了水仙清冽的香气。 “并未看出有何不同。”程英老实道。 公孙绿萼轻轻笑了一声,显出几分俏皮,“这秘诀就在于水中,塘中的水引自温泉,故而水仙花也开得格外好,地气温暖,使得其后也变得温润,故而树木花草都都长得茂盛。” “原来如此。” “听公孙姑娘这般说,谷主还真是个妙人。”欧阳息原也是爱好风雅之人,听得公孙绿萼一番解释,便觉布置这些的人定是花了许多心思。 “我爹他……”公孙绿萼欲言又止,几许愁意染上眉头。 程英知道公孙止对他这个女儿是不大好的,经常责骂,许是因着裘千尺的关系,故而看到她有些为难的神态,便也没有追问下去。 “对了,公孙姑娘,上次我跟周前辈多亏了你帮忙。”陆少杰似是看出了替公孙绿萼解围,一句话就将话题岔开。 “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绿萼知道几位并不是什么坏人。”公孙绿萼垂首浅笑。 “对啊对啊。我们都是好人,”老顽童拍手道,“小绿姑娘你也是好人,可你爹就不同啦,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娶个年轻貌美的新夫人,你还得叫人家后妈,若我是你,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 公孙绿萼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程英瞪了老顽童一眼,嘴也太不知道把门了吧。 陆少杰也颇是尴尬,仔细留意起公孙绿萼的神情,想着如何再把话题岔开去。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那时我还不记事,至于柳姑娘,只要爹爹喜欢开心便好,况且柳姑娘性子文静,并不是难相处之人,想来以后我们相处也会很融洽。” 程英不得不感叹,这公孙绿萼的性格实在是太软了,她那对性格**的父母,能生出这样的女儿,除了物极必反和基因突变,大概也没什么可以解释得通了。 “这位柳姑娘并不是谷中之人吧,不知是何方人氏?”欧阳息问,似乎对谷主成亲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我也不清楚,有一次爹爹从外面回来,就将柳姑娘带了回来,当时柳姑娘身上有内伤,爹爹为了救她用了很多灵药,也耗费了许多功力。柳姑娘伤好了之后其实是想走的,不过后来爹爹练功差点走火入魔,受了很重的内伤,柳姑娘便又留下来照顾他。许是日久生情吧,没过多久爹爹便说要与柳姑娘成亲。” 这走火入魔得可真是时候,公孙止这招苦肉计,虽然老套,但骗骗小龙女和公孙绿萼这样心性单纯的人,效果却是不错的。 “说起来,还真好奇这新夫人有多美貌呢,能让公孙谷主倾心不已。”欧阳息道。 “柳姑娘的确是绝色,便是我见了也移不开眼睛,也无怪乎我爹他会…” “我瞧公孙姑娘已是花容月貌,灵秀绝伦,你提到的柳姑娘竟会比你还美?”欧阳息难改自己见到美女就忍不住调笑几句的毛病。他发现自己近来觉得这一挂长相气质的女子颇合眼缘,如程英,这位公孙姑娘,清丽秀气,风致嫣然。 公孙绿萼还从未被人这么毫不掩饰得夸过,愣神了片刻后,脸上还带着红晕,道:“绿萼实在担不起这等夸奖,要说柳姑娘才是真正的花容月貌呢,等明天你们去观礼,见到了新娘子,便知我所言非虚了。” 第99章 试探 欧阳息的出现,陆少杰心中自有他的一番考量,此人向来与他们不对付,接近他们尚且不知是何目的,然而不得不防。更何况他一副**公子的做派,举止又有些轻浮之气,这与他从小到大父母师长所教又截然不同,故而眼角眉梢便带上了几分不喜之色。 他对公孙绿萼一番甜言蜜语的夸赞在陆少杰看来也是不怀好意,他心中寻思着,像公孙姑娘这样单纯善良的姑娘莫让这花言巧语的人占了便宜去,暗暗便生出几分不能让欧阳息欺负了她去的心思。 陆少杰不知道为何程英会答应与欧阳息在一块,而且看起来并没有排斥之意。不过这他也不便开口细问,只不过也决计不会对他放松了警惕就是。 公孙绿萼把他们领到客房之后便施施然离去了,几人坐下说说笑笑,因而也不觉时间过得飞快。欧阳息倒也是个自来熟的人,简直是无缝对接到他们的谈话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原来就相熟。 周伯通也不是那种拘泥小节一定要把敌我分得明明白白的人,除了还是唤欧阳息小毒物,俨然已经把他当成小友对待,这归功于欧阳息实在是个很会聊天的人,而且看起来欧阳息对这个称呼也并不反对,一时气氛也颇为融洽。 不觉天色渐晚,几人终也都感到饥肠辘辘,等了又等,终不见谷中的人来传饭。 老顽童第一个就跳脚叫嚷道:“怎地不见人来招待我们吃饭,公孙止也太不懂待客之道了吧!不叫我们去前厅吃饭好歹送些吃食过来呀!” 程英有些无奈地失笑,心想老顽童莫不是忘了前一刻还被人网在渔网阵里,这会儿倒想着人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公孙止留他们在谷中参加他明日婚礼,一方面是是图个热闹好博新夫人欢心,另一方面娶得如此美娇娘,他自己心中也颇为得意,总得嘚瑟一下吧。但这并不说明他是真心想好好招待他们。 她叹了一口气,想起包袱中还有些干粮,刚好可以拿出来与大家分了,她说道:“公孙止也就顺嘴这么一说,你真以为他会拿我们当贵宾啊,还能指望着谷中弟子能好吃好喝供着?快别挑了,我这里有些饼,好歹可以管饱。” 老顽童嘟着个嘴,方才不情愿地接过来吃了,脸上还一脸嫌弃的表情。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都接过干粮各自吃了。 “陆公子,说起来,你们是见过了那位新夫人柳姑娘,是吧?”欧阳息很是从容,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中的饼,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润一下嗓子。 陆少杰虽也有些奇怪他对这位新夫人的好似格外好奇了些,但也如实答道:“其实我并没有见到这位柳姑娘,当时我在门外给周老前辈看着人,未曾进入到屋子里。” 欧阳息抿唇笑道:“那岂不是很可惜,听公孙姑娘说来,柳姑娘可是绝代美人,啧啧,居然能做到立于美人闺房门口而不入,陆公子果然是正人君子。”欧阳息一双桃花眼中笑意盈盈,说不出的**和戏谑。 “我是想拉着这傻小子一起去看的,不过他非说什么半夜进姑娘的闺房于礼不合,一个人在门口傻站着。”老顽童塞了满嘴食物,程英怕他把自己噎着了,忙递了一杯水过去,让他喝口水再接着说。 “那新夫人长相如何?” “公孙止的艳福相当不浅,不是我说啊,若论容貌,那位姑娘可是美若天仙,”老顽童故意顿了一顿,上下打量了一番程英:“小程英你可要差她一大截。” “……好端端扯我做什么?”虽说被人当面直白的说长相差另一个人一大截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不过对方是小龙女,段数太高了,输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就是有些冷冰冰的,不太好玩。总而言之,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的人。” “那你见了也心动喽?”程英看着老顽童被茶水呛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承认自己是有些恶趣味。 “你这个小丫头,连我也戏弄起来了!”老顽童蹦到了椅子上,轻拍了一下程英的脑袋,叉着腰笑骂道:“果然是黄老邪的徒弟,跟他一样刁钻,嘴巴也坏!” 程英略显夸张地揉着自己被“打”的地方,故作委屈道:“可不是你自己说的嘛,男人见了都会心动。” “我可是道士,那当然得另当别论,怎么能一样呢。” “道士就不会动心了?那你还不是……”程英及时收了嘴,怕说了不该说的就捅了马蜂窝了,“好啦好啦,是我错了,就开个玩笑嘛。”哄着老顽童从椅子上下来。 老顽童似也没有对程英未说完的话细想,两眼滴溜溜地转,看着就是一脸坏水的样子,“小程英,你说咱们明天要怎么给那老家伙捣乱?要不我们在酒水中下泻药好不好,让他们拉得天昏地暗,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你有带泻药?”程英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能把泻药随身携带的人,除了本身有某种隐疾,那该是如何一朵奇男子啊! “那种东西我怎么会随身带?” “……” 好吧,谁没事随身带泻药啊!老顽童挠了挠头,道:“据说,瞿麦,茯苓,白术,肉桂这几味药都有利泻功效,谷中的丹药房一定有,我去偷一些出来,咱磨成粉,下在酒菜里,我就不信他们吃了不拉肚子。”老顽童颇为自得的笑了两声。 程英虽不通医理,但跟着黄药师的时候,但也知晓一些基本的药物知识,这几味药的确都有此功效,但它们本身也带有比较明显的药味,下到饭菜里,一般人都会觉得味道不对,何况身怀武功的人呢。 “瞿麦味苦,肉桂药香浓烈,若是这几味药下到食物中,怕是还未入口便已被察觉。”欧阳息一语道破了老顽童计划的不可行性。 “就是,老顽童,你就别瞎折腾了,不如我们就安安稳稳地等到明天的婚礼。你想呀,明天是谷主大婚,那些绿衣人总不会随身准备网子什么的,到时候你就算要砸场子,他们也没法耐你何对吧?而且有我们在,哪能被他们这么容易抓到呢?”程英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可不能任由着老顽童折腾,如今他们在别人的地盘上,人生地不熟的,惊动了谷中弟子,她可不想也领教一下渔网阵。 “啊哈,说得也对,那我就好好睡一觉,等明天修理公孙止那个老不修,谁让他用渔网网老顽童,明天我一定揍得他鼻青脸肿。”老顽童撸起袖子,看着像随时准备大干一场。 “行,那你先休息吧,我们也都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去了。” 程英正打开自己房门准备进去,却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开门的动作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回过头去看着旁边站的这人。 “我说欧阳公子,你的房间在那边。”程英指示性地扬了扬下巴。 “我知道。”欧阳息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却不见任何动作,没有要移步前去的意思。 程英敛了双眸,双手环抱胸前,似笑非笑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当然是英英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了。”欧阳息语调低沉,一双桃花眼中染满的笑意,仿佛还带着蛊惑人心的色彩。 程英冷眼道:“欧阳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我跟你似乎并不相熟吧。” 欧阳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于自己的魅力被忽视似乎并不在意,改为背倚门斜靠的姿势,懒洋洋的开口道:“难道不是吗?新娘子,柳姑娘,你应该很感兴趣吧?” 程英不由感到惊讶,自己并没有表现出过多对新娘子的好奇,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欧阳息的话虽是疑问,语调却很肯定,程英便也不再否认了。 “我们在谷**到老顽童的时候,他被困渔网中,你并没有直接上去救他,而是在听到说谷主要成亲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提出跟着他们一起回谷中。” “就因为这个?”程英有些难以相信,这人如果仅仅因为这一个举动就察觉出她的意图,也太过于聪明了一点吧,“那也可能是因为我觉得打不过他们,才主动跟他们走。” “英英你也不用这么谦虚吧。”欧阳息依旧带着一脸让人看了就觉得很碍眼的笑容。 程英头皮发麻,彻底黑了脸,这个人脸皮是有多厚?此刻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拜托,不要英英英英的叫我,跟你不熟。” “好呀。”欧阳息笑眯眯的一口答应了,“你不喜欢我叫你英英,那我叫你程程好了。” “……”程程你妹啊,还冯程程呢!程英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嫌弃二字形容了。 “公孙谷主提出留大家在谷中观礼,你一口便应下,也是丝毫没有犹豫,”欧阳息摇了摇头:“这也太不寻常了一些。何况,方才我向公孙姑娘和老顽童打听柳姑娘,你虽并不多言,但表情告诉我,你很关心。” 程英心中已是惊骇一片了,原来方才这人故意表现出好奇,其实是为了试探,这般心思细密,洞察力也委实惊人。她看向欧阳息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而后者却依然一脸怡然自得。 100 夜行 程英突然有些讨厌起面前这张脸,不对,准确说来,她一直都不喜欢这张永远挂着虚假笑容的脸。此刻他的狭长的桃花眼有些弯起,闪烁着仿佛一切都了然于心的光芒,这让她尤其讨厌。 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程英总归是不怕的,明人不说暗话,何况是跟聪明的人,若再跟他打太极,就没什么意思了。 “柳姑娘与我是旧识,其他的我并不觉得你有必要知道,因为这事原也与你并无关系。天色渐晚,我要进屋休息了,欧阳公子也自便吧。”程英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并不打算与他多言,径自推开了门,并顺手把门带上。 “也对,天黑了,才好办事嘛。”欧阳息的扇柄刚好卡在了两扇门之间,阻止了门合上,显然不准备如了程英的意就此终结对话。 “欧阳息你想怎样?”程英有些恼了,这人阴阳怪气的,那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你,要是换成寻常姑娘,指不定会被他看得脸红心跳,程英却只觉得无比碍眼却又无可奈何。 “不想怎样,就想跟着你。”欧阳息收了折扇,在手中灵巧地一转,改为用手肘支着门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 这话说的其实有些暧昧,而且他们一个潇洒不羁,一个清丽秀致,就外貌上而言,委实是很相配。 然而,如果没有靠近了看,是无法发觉两人若有似无的火药味的。只听得一声嗤笑,程英故作好笑的掩住双唇,道:“我只道,向来只有别人对欧阳公子说这句话,没想到今天还能听到欧阳公子亲口对我说,如果你那些美姬爱妾听到了,岂不是很伤心?” 明知是揶揄,欧阳息却是半点不反驳,没有丝毫不自在,这大概要归功于脸皮比较厚的原因。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笑意扩散在眼底,灼热的目光直直看向程英眼底,那张英俊又有些邪气的脸一点点靠近。 程英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被盯上的小白兔,不仅在气场上无端被压制住,更有什么之前隐隐有些知觉却未曾细究的东西慢慢浮现了上来,这种认知让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是能博英英你一笑,让她们伤心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欧阳息依旧说着不着调的话语,笑容更加邪气,“你要是喜欢听,我便多多说与你听。”说罢还眨了一下他的桃花眼。 接收到了信号的程英眼角一抽,顿时觉得方才一定是自己脑子也抽了,欧阳息怎么可能对自己有情意呢,分明是用那双桃花眼到处放电习惯了,甜言蜜语也是信手拈来。 “那恐怕你就要白费唇舌了,我并不喜欢听,你还是把那些话留给喜欢听的人吧。”扔下这么一句,程英把门一关,毫不犹豫地将欧阳息隔绝在了门外。 欧阳息目光落在那扇门上,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最后化作了一声轻笑。 程英并没有发现的是,欧阳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是明亮而坚定的,甚至目光之中还隐隐有些期盼,想要在她脸上看到一丝动容,即便明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她格外上心了呢? 其实,他想要找祖父,又何必非得要黄蓉的帮忙呢,包括后来以寻找祖父下落为名,也不过是想要呆在她身边而已。他明知她心中已有耶律齐,却仍然想去撩她,逗她。 搁在以前,他看上的女子,大半他勾勾手指头就自愿投怀送抱了,剩下小半,不愿意的,抢来便是了,偏偏是她,让他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他并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心动。他欧阳息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女人,笑话,一定只是新鲜感罢了。 等到半夜三更,月上中天的时候,有一扇房门被悄悄地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左右相顾,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转身合上了房门,未免惊动其他人,她把步子放得非常轻缓。 这个人当然还是程英,正如欧阳息说的,天黑了才好办事,她打算趁着夜色去探一下柳姑娘,也就是小龙女的闺房。明天就是她与公孙止行大礼的日子,说起来她与公孙止的这段纠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黄蓉阻挠她与杨过两人感情所致,小龙女心性单纯,被公孙止道貌岸然的做派所蒙蔽,从而引发了后来的种种波折,包括那本该相守却仳离的十六年。 既然因缘巧合让她来到了绝情谷,想来是天意要让她阻止了他们的婚事,眼下她可以做的,就是先揭穿了公孙止的真面目,让小龙女不要受骗。 “程师叔祖,你终于来了,我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程英刚才转过了一个拐角,出了庭院,便有一道声音冷不丁地自她的头顶上方传来,漆黑的夜里,树影婆娑,能把人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树上就幽幽飘下深色和白色两个身影,深色那个还好,主要是那个白衣飘飘的,大半夜的,效果真的很惊悚。 程英捂住心口,好不容易镇定了心神,看清其中一人穿着藏青色的衣服,着装整整齐齐的,正是陆少杰。他看到程英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歉然地说:“对不住啊,程师叔祖,我惊着你了。” “呃……”程英还有些在状况外,看向那个白色的身影,其实她都不用看,万年不变的白色,除了欧阳息,还会有谁呢。 “英英你可算来了,我和陆少侠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你看这里这么多树啊草呢,虫子可真不少,来,我们快走吧。”说着就十分熟稔的挽着程英的手,目视前方,神情自若的往前走。 “什么……” 谁来告诉她,这都是什么鬼! 陆少杰先是被欧阳息的那一声英英震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又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只挽在一起的手上。 “等等,”程英被拖着走了有十几步,定住了脚步,使劲甩开了欧阳息的手,愤怒又压抑着声音道:“欧阳息,你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找了陆少侠带你去找柳姑娘的吗?”说着,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陆少杰吩咐道:“哦,对了,陆少侠认识路,还是你走前面吧。” “我什么时候让你……” “你这会儿出门不是去找柳姑娘吗?”欧阳息抢过话头,“不过你的动作太慢了,可让我们好等,看我这两条手臂上一个个红点被蚊虫咬的。”边说还边撩起袖子,展示一下“成果”。 程英才没工夫管他是不是真的被虫子咬的全是红点,转而看着穿着整整齐齐的陆少杰,询问道:“是他跟你说让你带我们去找柳姑娘的?” “是啊,欧阳公子让我和他一道在此处等你。”陆少杰本来也是怀疑的,不过想着他总归是跟自己在一起呢,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便也半信半疑地跟他一块儿出来了。 程英大概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明白了,无非是欧阳息料准了她今晚坐不住一定会出来找人,她又不想被他跟着,就故意把这件事告诉了陆少杰,并跟他说是她让他带路。我们的陆少侠就这么傻乎乎地被他骗了过来,还特意换了一身便于夜间行动的深色衣服。 这样也好,有陆少杰带路,她便可以少费一番功夫了。只是这个欧阳息这么张扬地穿着一身白,大晚上的,是生怕别人看不到他吗。 欧阳息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地读懂了程英那个不满的眼神,无辜道:“我向来只有白色的衣服。”想换也没法换不是。随后也上下打量了一圈程英,意思是,你自己还不穿着一身青色。 “……”好吧,她也只有青色的衣服,谁会想到要随身准备一套夜行衣啊。 “走吧。” 三人没再出什么分歧,一路在陆少杰的带领下,走得十分顺利,一路上倒也没遇上几个守卫的弟子。一方面谷中鲜少有外人,没必要护卫多森严,另一方面弟子们都忙着张罗谷主的婚礼,确实无暇分|身。而且三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并不会弄出很大动静,也就没有人察觉。 小龙女的住处是一所木屋,环境清幽,屋外环植翠竹,还有一处小池塘,池面浮着少许睡莲,由于夜晚的关系,收了花苞,看起来含羞带怯。岸上辟开了一方花圃,里面种的似花又似树,不过显然经过了悉心修剪。花朵显得娇艳无比,每一朵都是极盛的姿态,似芙蓉又似山茶,细细看去,枝叶上却是生满了小刺。 木屋的窗户纸上透出些朦胧的烛火之光,门口两个侍女站立左右,程英从地上捡了两颗碎石弹出去点住了她们的穴道,两人晃悠悠的倒了下去。 “是什么人在外面?”屋内传来一声略显清冷,又有几分耳熟的女子的声音。 101 说服 既然屋内佳人已经发觉,眼下又无旁人,程英便也不作躲藏,径直走到门口,抵着门缝,压低了嗓音道:“龙姑娘,我知道是你在里边,我是杨大哥的朋友。”因为程英与她也不过几面之缘,也不确定对方还能不能认出她来,就先把杨过的名头搬了出来。 陆少杰心里纳了闷,明明这位谷主夫人姓柳,程师叔祖却为何称她为龙姑娘呢?欧阳息则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程英的举动,心中暗暗寻思着。 “杨大哥?你是说过儿吗?”小龙女清冷的声音中多了一分犹疑和期待,也变得不再那么冷冰冰。这么一回答,也算是默认了自己身份。 陆少杰依旧是一头雾水,欧阳息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素来善观察,又心思细密,这两人一问一答,对于这位谷主夫人是谁,心中便有了答案。让他不解之处在于,程英好似早就知道了,然而就凭着他们遇到绝情谷的人,而并未得到过多的信息,她怎么断定的? “对,就是杨过杨大哥,我们在外面说话不方便,你且开了门放我们一块进去说可好?” 屋内的佳人没有应答,而是在片刻之后,门由内而开,随着门与门之间的缝隙渐渐变大,一张如白玉一般的清丽脱俗的脸完全出现在了三人面前。也不知是不是晕染上了月光的缘故,程英觉得这张脸似乎比初次见到时又白了几分,缥缈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小龙女在陆家庄的时候见过他们,还留着几分印象,当时过儿跟她介绍过程英,小龙女知道她是过儿的朋友,只不过对欧阳息的印象就不是太好了,他当时与他们是动过手的,自然不会被归到朋友这一类里。她素日虽鲜少有什么喜怒变化,但略微蹙起的眉峰还是流露出些许不喜。 欧阳息何等玲珑之人,随即解释道:“昔日我与各位因立场不同,因而有些误会,如今误会解除了,自然也都是朋友,当日之事,也请姑娘莫怪。” 小龙女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你们都进来吧。” 欧阳息从善如流大摇大摆地跟了进去,程英随后,陆少杰还愣在原地不动,大概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欧阳息回过头,见他这副模样,侧过身用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嬉笑道:“楞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呀傻小子!” 这一下把陆少杰敲醒了,对于欧阳息喊他傻小子的称呼他其实很有意见,只不过想起刚才自己的状态可能真有点呆傻,便也只得认下了。 “你们是过儿的朋友,那过儿呢,他是不是也来到了谷中?”小龙女的语调多了一点起伏。 “我们也是碰巧进来的,杨大哥没有和我们在一起。龙姑娘,那你呢,你是为何要与公孙止成亲?” “公孙谷主救过我。” “救过你你便要委身于他?公孙止并不是什么好人,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龙姑娘,你跟我出谷去吧,杨大哥在找你。”程英劝道。 “过儿,”小龙女垂下了头,似在沉思,又似在挣扎,“不,出去了又怎样呢,我跟他不能在一起,那样世人都会说他,瞧不起他,他以后也不会开心的。” 程英很佩服她的师姐黄蓉,她说服人的功力绝对是一流的,让小龙女舍得狠下心来弃杨过而去。罢了罢了,她也不在乎多管那么一件闲事了。 “可是龙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你自以为是为了他好,成全了他,可曾问过这是他想要的么?他在乎那些吗?” “也许他现在不在乎,那么以后呢,若是他以后后悔了……”小龙女的神情有些怅惘。 “诚然,谁都没有办法预见将来,我只知道,当日你离他而去,他悲痛欲绝。倘若你嫁给了旁人,被他知晓了,又要他如何承受,你呢,你又觉得开心么?” “他自小与我在古墓中长大,没有见过这世间繁华,愿意与我在一块儿,可时间久了,难免他不会想念。不如我现在就让他自由,他日遇见了其他或明媚,或娇艳的女子,他自然就忘了我。”小龙女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清冷的,然而这一句却让人感受到了悲伤,甚至是淡淡的绝望。当真,她对杨过竟无一丝留恋了?还是说道理其实她都懂,只是执意如此。 是了,即便是杨过本人来,不到万不得已也未必能撼动她的心意,凭着她三言两语,又怎能轻易扭转一切呢。程英心中苦笑,她太高估自己了,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有些人的心意,她没有办法轻易改变,而有些人,心中却因为她的话而一石激起千层浪。比如陆少杰,当日在陆家庄发生的拒婚那一幕他是在场的,知道这位龙姑娘是杨过的师父,而杨过却要娶她做妻子,两人颇是情投意合。自外貌而言,两人确是十分般配,但出于礼教,师徒便是师徒,如何能成为夫妻,这事其实有违伦常,他心中甚是接受不了。 陆少杰以为,除了杨过和小龙女本人,他人也定是这么认为,没想到今日听到了程英对小龙女说让她不要嫁给旁人,与杨过在一起。他的整个认知都被颠覆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尚且不知道她是他师叔祖,只是一个秀雅又有些调皮的少女,她出手相助了他,狡黠又轻灵,如同活泼的朝阳,吸引着他。当时他的眼睛被香炉灰所迷,她还留下了一块帕子,那块帕子至今还带在身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在得知他与她隔着辈分,再无可能后,还是鬼使神差地留下了那块帕子。是不是在他内心地某个角落自己仍然是不甘心的,他的拳头无意识的握紧,好像这样便能抓住些什么。可心中却无比的清醒,什么也没有,原来,什么也没有么。 “龙姑娘,你若执意,我也不能阻挠你,只是公孙止性情狡诈,又善伪装,你看他如何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便知他是薄情心狠之人。今日他表现得对你情深意重,不过因着你的容貌,他日你容貌不在,或是他遇见了更美的人,又会如何对你呢?”既然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她也只好做个最后的提醒了,也不知小龙女能不能听得进去了。 门外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有几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柳姑娘房里的两个侍女怎么倒在了地上!” 糟糕,有人来了!整个绝情谷,平日也没有什么外人,怎么夜里还会有人过来巡视。 “快随我来看看柳姑娘是否还安好!”脚步声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不好,我们快走!”欧阳息早就注意到了可以用来逃跑的窗子,最先反应过来,拉着程英的手就往窗户边上去。 于此同时,敲门声响了。 “柳姑娘,你没事吧?”来人清楚这是谷主夫人,不可随意冒犯,并没有直接闯进来,而是先敲门确认人是否还在里面。 小龙女自然是会帮他们打掩护的,道了一声“无事”,一边示意他们快走。因为平时她就没什么喜怒情绪,这一声“无事”听着也就真的跟没事一样。 但毕竟是明天就要行礼的新任谷主夫人,谷主视为珍宝之人,切不可马虎大意,有任何损失,他也不敢有丝毫不谨慎。 “柳姑娘,是这样的,你房里的这两个侍女倒在了门口,她们向来尽忠职守,伺候不敢有丝毫怠慢,今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弟子们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人放了迷药,也会有损柳姑娘你的安危,故而还是要冒昧进来查探一番,若是无事,也好安排其他的侍女继续服侍姑娘。” “我这里很好,不用查探。”小龙女与他们应付,给程英他们争取到时间撤离。 “姑娘这么说我等也就放心了,只是怕谷主那里不好交代,烦劳你开个门,让弟子们确认了一切无碍便走。”有时候嘛,当属下的脑洞也是很大的,这么一个清丽动人的姑娘,你说搁谁跟前不动心呢,万一有些不知死活的弟子色胆包天企图对她行不轨,而手无寸铁的柳姑娘因为被胁迫不敢吱声,谷中岂不是在无形之中被戴了一顶绿“那啥”…… 这么想想,他对自己所行之事觉得更有必要了!毕竟维护谷主头上帽子的纯洁性是像他这样尽职尽责的下属应尽之事,不是么? 此刻,程英他们也已经成功由窗口跳离,小龙女轻轻合上了窗户,几乎有没发出一点声响,然后款款到门口,把门打开。 几个身穿绿衣的弟子躬身示意,恭敬绕过小龙女,走了进去,仔细打量屋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为首的那人一步一步来到了那扇窗前,推开,黑夜之中目光炯炯有神,忽得喝了一声:“什么人!” 102 洞底老妪(一) 程英暗道一声不好,与欧阳息陆少杰三人迅速掩进了树影中,惊动了谷中的守卫,这可大大不妙了!当下只能够抓紧时间赶快撤。 窗户被大力推开,从里面跃出几个身穿绿衣的男子,看起来身手颇是不错。 “赶紧报告谷主,再去调些人手过来,你们两个留下来保护柳姑娘,其他几人随我追贼人。”为首那人声音洪亮地吩咐道。 “陆少杰,欧阳息,你们俩往那边,我往这边,大家分头走。”程英压低了嗓音吩咐道,她对自己的轻功还是比较有自信的,毕竟是她师父黄药师一手教导出来的,当年没在此一途上少吃苦头。一会儿把人引开后,把他们甩掉应当不是很困难。 “还是我去引开他们吧。”陆少杰认为堂堂男子怎可以让姑娘涉险,自然是由自己去引开守卫,保护姑娘安然离开。 “小子,英英的武功比起你孰高孰低?”欧阳息轻描淡写道。 陆少杰皱眉:“程……师叔祖自然是高我许多。” “她武功高过你,又比你聪明,那她说什么你好好听着便是。”说着按住陆少杰的肩膀,对程英嬉皮笑脸道:“英英你说是吧?” 程英这个时候已无兴致跟他纠结称呼的问题了,只横了他一眼,姑且算是回应。 陆少杰只觉得肩上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压制住,竟是挣脱不得。他心中微恼,抬眼却对上欧阳息笑中带着嘲弄的眼,看起来他钳制住自己好似毫不费力似的。等他准备使内力冲开的时候,欧阳息又好像知道一般,那股力道又消失了,他的胳膊突然又被一把拽住,整个人被强拉着走。 “我带着这小子先走了,有劳英英你帮我们引开敌人了。”欧阳息笑眯眯道,欣然接受了程英提出的以己身引开守卫的提议。 陆少杰心中更加鄙视他了,即便如他所说,程英的武功计谋都远高于他,但在这绝情谷人生地不熟,他白天又见识过渔网阵的厉害,程英一人必是无法应付。而且他始终觉得让一个女子去面对危险,实非大丈夫所为。 程英此刻一心想着这两人赶紧走了才好,摆手催促他们快走。 尽管陆少杰心中不愿,在欧阳息的强拉硬拽下也只得半推半就地离开了。 正当那几个绿衣守卫渐渐靠近,程英打算制造点声响之时,有个疑似白色的身从侧后方一闪而过。 “站住,往哪里跑!”守卫们的目光顿时被那个身影吸引了过去。 程英心中惊异,今天出现在这里的除了他们居然还有别人,刚才那个身影,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她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 要是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人穿的衣服似乎不是白色的,而是……杏黄色,这样的衣服,这样的身法,她只能想到一个人,那人便是……李莫愁。 李莫愁竟然也在绝情谷里! 书中李莫愁与公孙止存在着一些勾结,但从刚刚她躲躲藏藏的做法来看,两人如果已有勾结,那她大可不必这么躲躲藏藏。如果不是的话,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一早就已潜伏在谷里了,还是白天的时候无意间撞见了他们和周伯通,就一路尾随他们而至。 那么刚刚她自己暴露行迹又是因为什么? 从她现身的地方来看,之前一定已经看到他们三人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大可不必作出动静,唯一的解释是,李莫愁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吸引那些人的注意! 不管自己的猜测是否已准确,程英也已打定主意不能放任李莫愁不管,一方面是出于关心,也算是回报方才她对自己的保护,另一方面,程英也料想李莫愁必然也已经知道了公孙止即将新婚的夫人是小龙女,以她的性子哪肯罢休,定会作出一些偏激的事情来。 唉,这该来的人不来,不该来的人倒是来了! “你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我绝情谷!” “哼,就你们这些宵小,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李莫愁的面容一如往常般艳丽,神态却说不出的冷傲,吐出来的字也是冷冰冰的。 “既然不愿说,那且等我等将你拿下带到谷主面前问个究竟。” “原本我倒是想饶你们几条贱命,奈何你们赶着来送死,我就不妨成全了你们。”李莫愁的拂尘银丝尽绽,在月色中犹如一根根闪着寒光的冰冷的针。 那几个绿衣弟子也发起狠来,这婆娘一身道姑打扮,起初看她容貌娇艳,他们还好语相向,那晓得她说话十分不客气,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正当双方交手之际,从暗处又涌出一队绿衣人来,是前来增援的谷中弟子,只是没有料到会来得这么快,由此也可以看出,公孙止对这位新夫人确实是十分看重的,容不得有一点闪失与差池。 为首的绿衣人原本还在愁这道姑很是难对付,见同伴来援助,心中一喜,高声呼喝道:“将这道姑给我拿下!” 这一队人闻言并没有一涌而上,而是四散开来,顷刻将李莫愁围在了中间,不知是其中哪一个撒出一张网来,兜了一圈,又绕了数转。 李莫愁是没见识过渔网阵的,但身为高手的警觉性让她心中升起一股警惕,这些人身手瞧着平平,但这渔网暗暗透出几分玄机来。这渔网每一面都是两丈见方,网绳与网绳联结之处缀以尖刀,将人网在中间,可不得戳出几个窟窿来。 李莫愁暗自运功,眼见这渔网逼近,手中拂尘向前劈去,试图将这渔网劈开,哪知这渔网是金丝和钢线绞成,极其坚韧,竟是丝毫不为所动。她更加发起狠来,心想破不开这渔网那就把布阵的人先除去,渔网阵自然可破,她也可以顺势冲出去。她的拂尘转了方向,向着一边的绿衣人扫去,那人身手脚步却是很灵活,根本不得近身,配合着另一人从侧后方围上来,仍然是将她围在了中间。李莫愁足尖轻点,企图从上面突围而出,却又有一张渔网从天上盖将下来,眼见是要把她捂个严实。 目睹这一切得程英也不由暗叹这阵法的精妙,能够将人牵制在阵中,除非是有削铁如泥的兵器,否则恐怕是很难破开渔网的。她暗暗拾了两块石子在手,寻了个好的时机,定住了两人,道:“李道长还不快走!” 李莫愁闻声只是程英,没料到她竟然没走,心想这谷中很是凶险,若是再遇上人,有程英 在,两人联手胜算也大些。 “跟我来。”李莫愁一把拉住程英,一路狂奔而去。 程英并不知李莫愁要带自己去哪儿,等停下来,才发觉是来到了一处石室,李莫愁打晕了守在门口的两人,推门进去,入眼之处是三座并列丹炉,桌上柜中净是些药瓶,墙上还挂着一串串草药,显然这就是绝情谷的丹房了。 李莫愁动作十分娴熟的走到其中一座柜前,拿起一个白净的药瓶,从其中到处两粒药丸在手心,仰头服下,动作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你怎会在此?”还没等程英发问,李莫愁先开了口。 “巧合巧合,路过此地的时候刚好一个老朋友跟这里的谷主发生了些误会,我便跟着一起进来解释一二。到时李道长,你怎么会在此。” “此事说来话长。”李莫愁显然不想多谈。 “那就长话短说,上次见李道长的时候身受重伤,怎地养伤养到绝情谷来了?” 李莫愁没有接过话茬,而是话锋一转,问:“公孙止可是要与我那师妹成亲?” 程英知她定是在屋外瞧见了小龙女,心想李莫愁一定不愿小龙女嫁人,明日婚礼上便可联合了她一起对付公孙止。 “我说你这师妹小龙女可真是铁了心要嫁给公孙止了,昔日我觉得她与杨过郎才女貌甚是相配,但杨过终还是心思不定,这公孙止年纪虽大了一些,但胜在成熟稳重,对小龙女又是一片深情,未必不是良缘。”程英故意将话反着说,是因为打定主意李莫愁见不得小龙女好,故而用言语激她。 “程英,你以为我傻吗?”李莫愁冷笑,“我师妹当日是有多护着杨过那小子我又不是没看到,如今她嫁给公孙止即便是自愿,心中也不见得多欢喜,对此我当然是乐见其成。”李莫愁的逻辑是,你小龙女不开心了,我就开心了。这下让程英词穷了。 正当程英另想它法激李莫愁时,屋外想起了人声,“谷主,人一定在这里!” 竟是公孙止亲自来了。 103 洞底老妪(二) 来的人并不多,几个绿衣人跟在公孙止的身后,这丹房只有一个门,程英在考虑要不要夺窗户而走。 “程姑娘,白天我好意邀你在谷中参加明日的婚礼,却没想到你心怀歹意,晚上搅得我谷中不得安宁,说,你究竟是何目的?”他瞧见跟她在一起的李莫愁,也是眼熟得很,想起来曾经有次在外面他们是见过的,当时他还出手助过她,如今瞧两人竟是一伙儿的,也不想细究其中有何渊源。 “明日的婚礼不能有任何闪失,委屈两位了,只等明日婚礼结束,我一定让弟子好生送你们出谷。”公孙止金刀出鞘,只是在动手前还假模假样的君子做派。 程英和李莫愁两人联起手来也未必就不是公孙止的对手,只是丹房地方狭小,不便施展,特别是那三个大丹炉占了很大一处地方,程英心思飞转。 “不才向来自诩君子,今日与两位姑娘动手,实非我所愿,我看两位也都是高手,今日不免一时技痒,权当是切磋一二吧。你们几个,将这丹炉挪到一旁,别妨碍了我与两位姑娘切磋武功。”事情的转折来得太突然了,画风变得太快,程英看不出来公孙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几个绿衣弟子动作利索的把丹炉挪开了,公孙止高举金刀,起了一个势,俨然一副比武的姿势,程英虽觉得其中有诈,但只能随机而变,她也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 程英和李莫愁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从地上跃起,攻势向着公孙止劈头盖脸而来,两人均是了解过公孙止身手的,因而丝毫不敢懈怠。李莫愁的拂尘一荡,一股疾风直直朝着公孙止面上略去,料是他早有准备也被这凌厉之气逼得退了两步,李莫愁一喜,用拂尘继续去卷他那只运剑的手。 公孙止也很快的镇定过来,以刀相抵,化去拂尘的攻势,紧紧缠斗。 程英见两人彼此牵制住,心中一喜,约莫是这石室太小,公孙止也没将他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他这么自大的人自是没想到李莫愁这么容易便钳制住了他。眼下是个好时机,她朝着公孙止右侧攻击,他必无暇两边都顾及。 右足在地下一点,抽出玉箫,程英对着他的腰下进攻,公孙止出掌相挡,玉箫灵巧的向身体几大要穴攻去,程英的身法也在不断移动变化,正当她要绕到公孙止身后极其有利位置的时候,只觉足下一空,好似没有踩到实地上,还来不及细想,急急提了一口真气,却不料公孙止在她肩头拍了一掌,程英笔直地落下,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良久之后,伴随着“扑通扑通”的两声落水声音,周遭冰冷的水顿时朝着程英的眼耳鼻口肆意地灌了进去。 104 洞底老妪(二) 潭里的其他鳄鱼闻到了血腥味,更加躁动起来,纷纷往岸边游,有些已走到岸上,离他们的距离已经过半,即将爬上岩石。 难不成他们还得与这些畜生搏杀?一旦等这些鳄鱼聚集起了,怕是没有那么好对付。 程英催促道:“你赶紧试试看,说不定对爬行动物来说,音律是相通的。” 你自己音律不好不代表鳄鱼也音律不好好么…… 欧阳息认真看了看程英,若非他现在满手血污被嫌弃了,他真想敲一下她的头,是怎么想出这不靠谱的法子。 “何须如此麻烦!”欧阳息说着,将跟前那两条被划开肚皮的鳄鱼一一踹飞,坠入了潭中,鳄鱼血顿时染成一片红,其他的鳄鱼顿时一拥而上,将同伴分食了。撕咬过后,血腥味更浓,原本已经上岸的鳄鱼也掉转了头,回到潭中参与这场争夺。 欧阳息扬着下巴弯了弯嘴角,程英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得不承认,他这个方法确实比自己想的要好。 “眼下我们浑身湿透,不妨就地坐下运功将自己衣服烘一烘。”程英提议道,眼下鳄鱼的问题解决了,虽然他们要尽快想办法找出路,但浑身湿漉漉的委实也很不舒服。 另外两人表示赞成,说罢三人准备盘腿坐下。 “你,赶紧给我去洗干净!”李莫愁对着欧阳息命令道。 欧阳息看了看自己,以及程英也有些嫌弃的眼神,撇了撇嘴,下了岩石,走到水边上,把脸和手都洗了个干净,回来见程英和李莫愁两人已开始运功,于是便也就地坐下,盘腿运功。 三人运功了有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将身上烘了有八|九分干,方才起身。 “欧阳息你为何也掉到了此处?”程英发问。因着他们刚被发现那会儿程英让他和陆少杰先走,怎么此刻他又到了这里。 “当然是为了英英你啊!怎么样,我来救你是不是很感动,我表现得英不英勇?”欧阳息得意洋洋道。 程英倒觉得英不英勇是其次,如今这种际遇,这人心态倒是很好嘛。 李莫愁轻轻咳了一声,“你这小子倒是仗义,只不过如今我们都被困在这个寒潭,怕是要死在这里了,你这英雄救美的代价可真是不小啊!” 欧阳息一声轻笑,像是丝毫不介意自己真可能会命丧于此。“死得其所,倒也没什么可惜。” 李莫愁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们有这闲心,探讨死不死的,还不如找找看有没有出路。”程英起身便往高处岩石爬去,三人分了头,各自打探四周情况。 一段时间过后,欧阳息喊道:“此处有个石洞。”程英和李莫愁两人闻声迅速过去。 “这难道是出口?”此洞口不过半个人高,只能容得下人爬行而过,且未必就真的是出口,可能将人引向其他更可怕的地方也未可知。李莫愁有些犹疑。 “你们可有找到其他出路?”欧阳息问。 两人俱是摇了摇头。 “那我们何不试试看?”或许有一线生机。 李莫愁暗自一思忖,道:“眼下也无别的门路,只得一试了。”说着,又吩咐道:“小子,你手里有夜明珠,你走前面,我随后,程英你走最后。” 程英知李莫愁必是怕前面还有凶险,用欧阳息当挡箭牌,如果有凶险要撤返,她还可以给她挡上这么一挡。 在李莫愁看来呢,欧阳息这小子她信不太过,万一他有什么诡计,她拿住了程英,也可掣肘住他,她看得出来这小子对程英有些情意。而程英必是不会害她,所以程英走她后面她也放心。 “这夜明珠我也并不是很想自己拿,道长你来拿你走前面也是可以的。”欧阳息说着就做动作,把夜明珠递到了李莫愁手边,摊开手,任由她取走。 “休要废话,这里就只有你一个男人,你让我们两个女人走前面?”李莫愁喝道。 欧阳息耸了耸肩,只得收回夜明珠,继续自己拿着,然后弯腰先钻进了石洞,李莫愁紧跟而上,程英也弯了身,双膝着地,双肘相撑,在洞中爬行。这里常年不见天日,加上湿气又重,所以石洞中也又湿又滑,还泛着腥气。程英憋着气,亦步亦趋地跟着。这石洞竟是向下微倾,不过渐渐的,那股腥气淡了,而且也远没有之前湿滑,越来越干燥。 “前面可能是出路。”欧阳息回过头来说道。 这洞极狭小,故而他说话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甚至听到耳中有些嗡嗡的。 正当程英庆幸有一线生机时,有几声又似笑,又似哭,听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嚎叫从洞口那一端传了进来,听起来凄凄哀哀,让人不由想起了鬼怪。 “是人是鬼?”李莫愁是老江湖,平素也见过人装神弄鬼,故而听到这么可怖的声音,第一反应是有人装神弄鬼。 “我是鬼……哈哈……我是鬼……”石洞那头又传来声音。 “前方有光,想来不用多久便能出去了。”欧阳息道:“我可想出去会会这个鬼,平生第一次见,也不知鬼是长什么样子。” 程英突然想到,这个如同鬼怪的人,很可能就是公孙止的原配裘千尺,若是见到了裘千尺,便很有可能能离开这里,不过裘千尺脾气古怪,且好歹不分,也是个狠角色。但眼下好在他们有三个人,倒是不用怕她。于是紧跟着欧阳息和李莫愁,程英继续往前爬,见光亮更甚,然后转了个弯,突然光线刺眼得生疼,她连忙闭上眼,偏过头去。 不想外面已是第二天清早了。 等再睁开眼时,看到一个衣衫褴路尽是破洞的秃头老妇人,盘着双腿坐在地上,两只手垂在膝盖上,满脸怒容。她的面色如同槁木,皮肤下垂,脸上沟壑无数,看起来像是已过花甲之年。 “这位婆婆,方才说话的可是你?”欧阳息瞧了瞧周围,并没有旁人,也看清了他们此刻正处在一个石窟中,石窟离地很深,头顶上方有个大孔,阳光经由这个大孔照进来。看这老妇人的衣着打扮,想来已是在这石窟中很多年没有出去,因而衣裳已经风化破烂了。至于她为何在此处,那就不得而知了。 “婆婆?你叫我婆婆?”老妇人怒意更甚。 “你这老太婆,一把年纪,这小子唤你一声婆婆有何不可?”李莫愁说道。 “哈哈,婆婆,”老妇人仰天大笑了两声,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正常,忽地又急喝:“你们是什么人!可是公孙止让你们来的!”老妇人突然变了脸,满目凶光。 欧阳息心想这老妇人定是与公孙止有些过节,但要出去怕还得由此人指明道路,便道:“我们能来到这里全然是拜公孙止所赐,他将我几人抛入潭中,我等差点死于潭中鳄鱼之口,九死一生才经由石洞来到这里。” “这么说来,你们是公孙止的仇人?”老妇人将信将疑道,眼中怀疑的神色丝毫没有减少。 程英知裘千尺此人生性多疑,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他们,便道:“旧怨倒是没有,新仇却是结下了。此地的公孙谷主意欲强娶我的姐姐做夫人,我们姐妹武功自是不敌她,姐姐被他囚于谷中,我便求助于我这两位朋友帮忙营救,哪知不敌他的渔网阵,我们三人被捉住,公孙止更是将我们抛下寒潭,我等经历种种凶险,才辗转到了此处。”程英说得跟真的一样,还配上泫然欲泣的表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运气是好是坏了,原想阻止小龙女与公孙止的婚礼,没想到小龙女一根筋说不通,杨过也不在这谷里。自己阴差阳错掉进了鳄鱼潭,没想到那处别有洞天,让她见到了裘千尺。眼下只要他们能一起出去,想来能赶上婚礼,阻止这桩婚事。程英真觉得为了过龙的事情,自己是操碎了心,原来杨过该受的罪,让她给经历了一遍。千万可得有个好的结果,不然她要吐血。 欧阳息和李莫愁皆是侧目看向程英,也不知道她突然扯谎,打的是什么主意。 “什么!公孙止这老贼!”若不是自己手脚筋都被挑断,裘千尺此刻便要从地上跳起来了。因着公孙止好色她一向是清楚的,况且程英说的渔网阵也的确是绝情谷才有的阵法,她听着这番说辞也觉得可信。她又看了一眼程英容貌,很是灵秀不俗,想来她的姐姐更是姿色出众,便又信了几分。她此刻怒目圆瞪,恨得咬牙切齿。 “想来这位前辈可是与公孙止也有仇怨?”欧阳息出声询问。 “呵,那可真是深仇大恨呐!”裘千尺忽又看向程英,狠厉道:“你说的可都是真?” “我诚然也没有必要撒谎。” 突然“噗”的一声,裘千尺从口中吐出一个小东西,程英虽然瞬间已察觉到,但飞快做出判断,她还是不要闪躲比较好,准备深深挨住这一下。 然而哐当一声,只见欧阳息手中持着匕首,匕首震了一震,挡住了那枚物件,他的手竟震的有些发麻,匕首都差点没握住。 而落在地上的那枚小物件,俨然是一颗枣钉。 105 逃出生天 程英料到这裘千尺不会轻易信人,所以假装自己没有察觉,准备挨这一记,未料欧阳息快了一步,倒是免去了她的皮肉之苦。程英想道声谢,却知现在不是时候,故作惊魂未定道:“前辈这是何意?” “你若真是一介女子,怎会毫发无伤地从鳄潭活着出来?我不过试探下你的武功。”裘千尺心想,这姑娘竟是一点没有察觉,想来武功稀疏平常。 程英料得分毫不差,继续诓骗道:“我只会些低微的武功,之所以能侥幸得以逃脱,全靠握着两位朋友的帮助。” 裘千尺又看了一眼欧阳息,方才这人动作极快,而且轻松挡住了她的枣核钉,应是武功不俗。而另一侧的道姑,这人神情倨傲冷漠,应也是个高手。她被困于此地十多年,难道是天可怜见,今日竟是有机会出去了。待她出去后,定要杀了公孙止这老贼报仇,或者,也要让他尝尝这么多年来她受的苦。这般想着,又仰天大笑了几声。 眼看这人又哭又笑,脾气又反复无常,有神志不清之嫌,李莫愁很是怀疑她能不能给他们指明一条出去的路,她径自踱步,先是仰天看了看头顶大孔,然后观望四周岩壁,陡峭异常,倒是可以用轻功一试,不过倘若失足落下,并不像在那潭中,有水缓冲,此处怕是要粉身碎骨了。 另一边的裘千尺继续幽幽道:“不瞒你们说,我便是当年江湖上人称的铁掌莲花裘千尺,铁掌帮裘帮主便是我的胞兄。” 其实程英这个年龄的小辈,没有听过铁掌莲花这个名号是很正常的。裘千尺幽居这绝情谷已接近三十年,即便是当年名声显赫的铁掌帮,也因为在华山论剑中,随着帮主裘千仞皈依一灯大师门下,而从此在江湖没落。此间种种,于谷中避世的裘千尺无从知晓。 欧阳息与程英面面相觑,程英虽是知道裘千尺是裘千仞的亲妹,但对她如今的遭遇,只知个大概前因后果,她是因为杀了与公孙止有私情的婢女,被公孙止记恨,一时不察遭他暗算才掉落此地的。再往前一些的事迹,关于她为何幽居到绝情谷,如何嫁与公孙止,她却是不知道的。至于欧阳息,他先前二十多年都生活在西域,也是近几年才来到中原,更是不知道几十年前江湖上的恩恩怨怨。 李莫愁眉头一皱道:“江湖上早已没有铁掌帮了。” 裘千尺暴跳如雷,发起狠来,厉声喝道:“你说什么?我铁掌帮纵横江湖数百年,岂是说没就没了!你竟敢胡说!”这般说着,便是又吐了一个枣核钉。这一记不像方才试探程英那样只用了三成功力,而是用了八|九成的功力。 只见李莫愁拂尘一挥,腾身而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落地之后还踉跄了几步,拂尘上的几根银丝被削得掉落了下来。心道:这老婆子暗器功夫好生厉害,若非手脚筋尽断,不然还不知道有多难对付。 “我何必这这里诳骗你这个手足尽断的老妇,你那兄长裘千仞早已不在人世,你听着,杀他的人有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段皇爷和北丐洪七公,你可有本事找他们报仇?”李莫愁不屑地说。 其实当年华山论剑的时候她也还没有出师门,究竟是何情景她也不知道,只是后来在江湖上听说,裘千仞是死于华山论剑四绝之手。 “啊,哥哥啊!你怎地死于这些贼人之手哇!”裘千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继而哭天号地,联想自己如今处境,更觉报仇难于登天。她觉得自己这一生实在过得太苦了,遇人不淑,下嫁给了公孙止,亲传他武功,没想到养虎为患,把自己害得如今这般田地,亲兄裘千尺也是遭人所害,自己孤苦无依,在这石窟之中,怕是死了都没人知道。她忽的想起来,自己并非孤身一人,当年她还有个女儿,只不过生下她没多久之后,她便被公孙止给害了,也不知她这女儿如今还是否在人世。 “我且问你们,公孙止是否有个女儿?”裘千尺收起了哭泣,问道。 “确是有个女儿,名唤公孙绿萼。”欧阳息见裘千尺突然又转换了话题,甚觉不解。 裘千尺其实也不并肯定这小子口中说的公孙绿萼便是她与那狗贼的亲女,这狗贼心狠手辣,自己与他夫妻多年尚且下如此狠手,何况幼女。但她此刻下定了决心要出这石窟,她已经在这里受苦太久太久了,决计不能让这狗贼好过,何况她要去亲口问一声,她那女儿是否还在人世。 “呵呵,料你们也不会知晓,我便是公孙止的结发妻子。当年若非是我,他哪能学会这上乘的武功,没想到为了个贱婢,竟对我下如此毒手,狼心狗肺的东西!”裘千尺骂骂咧咧道,关于个中内情,她并未仔细道出,他们并不是什么与她亲近之人,她自是不会把这等秘辛尽数告知,毕竟对她来说,这是一段很耻辱的往事。 李莫愁皱眉道:“你既是公孙止发妻,怎地生得如此丑陋?”她委实也不太相信,公孙止看起来也不过年近四十,这老妇看起来已过花甲,且十分丑陋,可以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追求美貌是人的天性,像公孙止这种人,看上的是小龙女这样的绝色丽人,如果前妻是眼前这老妇,李道长觉得公孙止的审美也真是太不稳定了。 程英觉得李道长说话果然直接。 裘千尺听李莫愁骂她丑倒也罕见的没有生气,“我岂是天生这幅样子,我不过比公孙止虚长数岁,当年他对我一口一个‘尺姊’,各种甜言密语,转头就狠心害我,我在这里已经十多年了,每天仅以食枣为生,苟延残喘至今。”说着,见她四脚并用,爬到一棵枣树下。 程英这才细看,这石窟中有几十颗枣树,有大有小,地上还有数颗枣核。 李莫愁听闻裘千尺也是被负心汉所害,才变成如此模样,倒也没再接话。心中说了一句,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皆是负心人。 “原来前辈才是公孙止的原配妻子,他竟然把你害得这么惨,那我姐姐岂不……今日他们就要行礼了,我得赶紧去救她!”程英着急又担忧道。 “不知前辈可知,此地除了上方的大孔,可还有其他出去的路?”欧阳息指了指上方,询问道。他琢磨过了,要是用轻功爬上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看起来有百余丈,过于凶险了。 “出路自然是有的,但是焉知我告诉了你们,你们可会带我一起出去?”裘千尺反问道。 李莫愁心想,这裘千尺倒是不笨,知道他们会嫌她一个废人,是个累赘,知道了生路,就只顾着自己走,那会管她的死活。 “前辈你放心,你也是遭那公孙止所害,我们定会与你一块儿出去。”程英向裘千尺承诺道。 “程英你可别费劲儿了,若真是有出路,她怎会被困在此处十多年不得出去?”欧阳息道,满脸不信的表情,想激一激裘千尺。 “呵,我这手脚尽废的,有出路,我如何能出的去?你们不想带我也罢,只是以后我们都一并留在这处,倒也很是热闹。”裘千尺不急不忙,倒是认定他们会求她。 “我们自是相信前辈,如前辈愿意告知出路,我等自当照拂前辈。我们与公孙止皆有仇怨,本该站成一线,又怎会弃前辈不顾。” “程英你何必跟她废话,这石窟不过方圆几丈之地,我们自行寻找还怕找不到。”李莫愁向来不喜欢被人威胁。 裘千尺气定神闲道:“这出路你们要找到可能并不难,但谷中的渔网阵你们怕是领教过吧,公孙止的阴阳倒乱刃法不知你们可有亲眼见识过,那可多亏得了我的指点。”说来有些得意洋洋。 渔网阵几人都见识过,即便武功高如周伯通,也连被捉了两次,阴阳倒乱刃法想来是那一手使刀,一手使剑的功夫,程英和李莫愁当时在襄阳郊外与公孙止交过手,自是知道这套剑法的厉害之处。 裘千尺这番说辞,意在表明自己有法子可以克制公孙止,既然他们也与公孙止有过节,岂不可以借由他们之手,对付公孙止。倘若手足完好,公孙止哪是自己对手,但现在,她必须要有帮手。他们也算各取所需吧。 程英自然顺着她的话说,喜道:“前辈若熟知公孙止武功的弱点,那就太好了!我们联手,岂不胜算更大!” 裘千尺点了点头,“你们且跟我来。”说罢又爬行了几丈到一棵大枣树前,仰头看向树顶,道:“从这棵树爬到树顶,有一根树枝与岩壁相接,朝着树枝生长方向走,有一条岩道,可以一路攀缘而上,便得走出这里。” 缘是如此,这大枣树高有七八丈,枝繁叶茂,从下往上看将岩壁上的小道挡的个结实,自是轻易发现不了。 “欧阳息,麻烦你将前辈驮上一驮?” “为何是我?这承诺可是英英你自己应下的哦。”为何好处他一个落不到,苦力活都是他来干? “这里就你一个男人,你让我们两个女人驮吗?”李莫愁喝道。 唔,这句话听起来好似有点儿耳熟。 “我看道长的身法好似也不输男人们嘛!”欧阳息反驳道。 “你是想跟我比试一下吗?” “道长误会,”欧阳息连连摇头,“诚然这等体力活应该是由我来做的。”识时务向来是他的一贯优点,不是么?欧阳息尽管心中不愿,依旧还是将裘千尺背起,程英扯下衣裙下摆,连成绳,将裘千尺绑的更牢些。 几人沿着树路往上爬,爬到大约离地面有七八丈,到了树顶,看到了裘千尺口中那条岩道,不似其他岩壁陡峭,还有高高低低的岩石凸出,倾斜了一定弧度,俨然是一条小道。几人一路攀缘而上,良久之后已接近洞口。但此处却不像过来的路那般有凹凸,石壁平滑的多,许是靠近洞口,常年雨水滋润,长出了青苔,稍有不慎,脚底打滑就会摔下来,确是很难下手攀登。 程英后悔没有先探探路再往上爬,难不成此刻再下去,找些藤蔓,或者搓根绳子。她回头向下望望,已是窟底甚高,不由得有些头晕目眩。 四人落在此处,进退两难。 程英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三丈高处有个小小的岩石图起,大概能够一脚站立,若是能够踏上去借一借力,再腾飞而起,如果上方还有这这样的突出的岩石再借一个力,便能出去了。但再往上,是否还有一块这样的石头却看不太清。但她想,他们总归是现在不上不下的,试一试,就算不成,从两三丈高的地方摔下来倒是也没什么事。 “李道长,不知可否助我一把力?”程英指了指那块凸出的小岩石。 李莫愁望了一眼,道:“此处离地面约莫还有八丈,即便你踩着这岩石一跃,也不过再飞两丈高,也飞不出这洞穴。”她可不认为程英轻功好到这个地步了。 程英答道:“说不定上面还有一处那样的岩石,我再蹬一步不就可出去?” 李莫愁凝眉一思索,道:“未尝不可一试,不过还是由我来先试试。” 程英也不知李莫愁是不是不信她,不过哪怕是让她先出去那也无妨,左右欧阳息和裘千尺还在这里,便一口答应道:“若是道长愿意代劳,那程英自然是赞同的。若道长有幸出去,还需劳烦你找个绳索将我们也一并拉出去。” 李莫愁点头应允,言罢腾身而起约莫丈高,程英在她正下方出掌,她凭着掌力,再次跃起,接近那块岩石,右足又是一点,道袍翩翩,忽见她将拂尘一抛,再次运掌成风,一掌将拂尘打入岩壁,陷入其中大约半个手柄的距离,紧接着左足踩着拂尘又是一蹬,杏黄色身影再次高飞,然后消失在洞口。 程英心中一喜,成功出去了!李莫愁还把一柄拂尘留在了石壁上,即便是她不找来绳索救他们,她也可用同样的方式让欧阳息助她出去,回头她再把他们拉出去即可。 “我们也出去。”程英对欧阳息道。 欧阳息心中也是大喜过望,毕竟他也不想留在这个洞里,“行,我助你出去。” “不行!”哪知裘千尺突然出声阻挠,道:“这丫头要是自己出去了,不管我们怎么办?” “前辈,怎么会,我既已答应你,自会做到,何况这位是我的朋友,我断然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这裘千尺果然脾气古怪,生性多疑。 “我信不过你们。”裘千尺一口回绝。 “欧阳息,我先助你们上去。”程英想,裘千尺不信也没有办法,那只由得他们先出去,她最后走,不过不知欧阳息是否会回来救她,应该会的吧,毕竟鳄鱼潭都已经闯过了。 欧阳息对程英这么信任他又是意外又是惊喜,心头不觉一暖,继而扬起了笑容,“怕是不成呢,我背着前辈,想来身法不是很稳,万一一个不慎,坠了下来,又跌回了窟底,岂非命都没了。” 目前这情况,不管是谁先出去,裘千尺都是要与另一个一并留下来的,一时之间倒是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三人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大概两盏茶的时间,直接从上面扔下来一根植物藤蔓。 “程英,你们将绳子绑在身上,我拉你们起来。”头顶上方传来了李莫愁的声音。 程英不急着自己先出去,而是将藤蔓缠在了欧阳息和裘千尺身上,她知道裘千尺肯定始终是信不过旁人的。等两人先出去之后,她才将再次扔下的藤蔓绑住自己腰身,一个飞身,借由拉力,攀着石壁一路向上而去,顺手把李莫愁的拂尘从石壁中拔出,给带了出来。 106 喜堂之上 程英一跃出了洞口,这才算得真正的重见了天日,早她一步出来的欧阳息放下了裘千尺,此刻正在整理衣着,李莫愁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谢谢李道长!”她向来算是个知好歹的人,怎么说也算的半个救命恩人,且也是共同患难过的了。 李莫愁颔首,俯视四下,道:“此处竟是位于绝顶之上。” 程英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这山峰凌驾群山之上,入目尽是郁郁丛林,她瞧见数里以外有个石庄,向来便是来时的庄子了,原来已离了这么远。 裘千尺道:“此处名唤‘厉鬼峰’,谷中世代相传,峰上有厉鬼作祟,因此谁也不敢上来,想不到我重出生天,竟然是在这‘厉鬼峰’上!”莫不是明明之中自有天意!她如今可不就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这般想着,不由感慨万千。 程英叹了口气,这爬了半天才出来,又得在沿着这山路往下去,这一夜一天的时间竟是全花在爬山上了。 当然,比她更崩溃的另有其人。欧阳息认命的继续背起裘千尺,沿着峰顶小路一路下山。 欧阳息一路蹭蹭蹭的走在前头,程英和李莫愁放慢了大概七八步路的距离跟在了后头。李莫愁用仅她二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程英你为何要撒谎,说小龙女是你姐姐?” “龙姑娘年长我几岁,叫声姐姐有什么问题吗?”程英眨了眨眼。 “你觉得你这番说辞我信几分?”李道长哼了一声。 “五分?三分?”程英偷偷觑了李莫愁一眼,见她一脸“我就看你演”的表情,笑嘻嘻道:“那一分总有吧?” “你为何对我那师妹的事情格外上心?”李莫愁思前想后想不明白,程英与小龙女哪来的交情。 “真说有多深的交情也谈不上,可能就是不忍看到美好的事物被糟蹋吧,若是今日换成你,我大概就不会阻止了。” “程英你找死!”这丫头的言下之意,就是小龙女美好,她就不美好了?! “哈哈,李道长别误会!”程英连连摆手,忙正经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哦不,是计谋过人。若是你,肯定不会吃亏呀,哪里需要我费那闲心了,对吧?” 李莫愁气得够呛,决定以后还是在她面前不要轻易开口了,甩下一句:“早知道我刚就心狠手辣一回。” 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山脚下,此刻日头正盛,想来是到了正午。此处与山上的小路不同,已是平坦的青石路,几人继续向庄子前进。 路程还未过半,见樊一翁领了几名婢女,前后成列而行,婢女们手持托盘,为首的两名托盘中盛着两个酒壶,后面跟着的几名盘中放的都是些蔬菜水果,其中有一种果子长得很是奇怪,有的青有的红,也有青红夹杂的,还长着绒毛,令人看了就没有食欲。 “汝等速速跟上,切不可让贵客久等。”樊一翁吩咐婢女道。 程英心下觉得很奇怪,昨日他们一起来这谷中不过四人,昨晚她更是在公孙止面前行迹败露,欧阳息又跟她一起在此处,仅剩下老顽童和陆少杰,也万万不至于让公孙止奉为贵客?况且老顽童今早见她不在,定会到处寻她,又怎么会自己就跑去公孙止的婚宴呢?难道还有其他贵客?不过此时酒水还未上,婚礼应当还没有开始。 几人尾随其后,因怕被发现,便也不敢跟得太紧,眼见他们进了庄去,因看到门口有弟子把手,几人先偷偷绕到庄子后头。程英一掌劈晕了一个绿衣弟子,解了他的外裳披到裘千尺身上。她现在衣服破破烂烂,连个乞丐也不如,也出现得太没有尊严了一点。 待换好衣服,又绕回到了庄子大门处,程英发现此处又与昨天来时有了不同,门口挂着两个喜庆的红灯笼,向内望去,到处都是红色的绸缎和喜帐,不过奇怪的是方才守门的弟子却不在了,程英也顾不得细想其中原因,这倒是方便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进了庄,走过青石板,就是大厅了,可眼前的景象,却把程英惊呆了。 只见厅内桌几横斜,座椅倒地,装了瓜果的碟子皆是打碎在地,应是刚有过一场打斗。公孙止身穿红色吉服,怒容中带着痛惜,对同样身着红色绣祥纹嫁衣的小龙女道:“柳妹,你当真要悔婚?”一身绿衣的公孙绿萼侍立于他左侧。 往常见到小龙女都是一袭白衣,看起来皎洁如仙,如今穿着红色嫁衣,添了几分艳色,更是美不胜收,她神情中不复往日的冷若冰霜,带着焦灼与愧疚,道:“对不起,公孙谷主,多谢你错爱了,今日我不能……不能嫁于你,还请你放了过儿!”说罢瞧了一眼此刻被渔网网住放倒在地上的人。 程英定睛看去,不是杨过又是谁!几名弟子用绳索束缚着,站立在他身侧,他挣脱不得。程英有些傻眼了。她又看到了另外几个与谷中打扮不同的人,再次惊得她说不出话来。可不就是金轮法王和潇湘子尹克西等人,想来他们就是樊一翁口中的贵客,看起来并未参与之前的打斗,而是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程英又左右望了望,老顽童和陆少杰却不在这里。 原来那天程英用石阵击退了金轮法王的追击,法王伤势颇重,但又接到忽必烈命令,赶着去襄阳蒙古军营,因而一直没有时间好好疗伤。途中遇到了杨过,他也没有想到杨过竟然不计前嫌助他疗伤,心料杨过可能是与郭靖他们有了嫌隙,便也生了些拉拢之意。他曾邀杨过为蒙古效力,但杨过在这种民族气节面前分得还是很清的,一口回绝了。当他又得知杨过与小龙女走失了,便又借口说让潇湘子尼摩星等人助他寻人。杨过心想他现在断不会再去求郭靖黄蓉,若金轮法王能帮他寻姑姑,找到的几率也大些,故而与他保持着些交情。 至于来到这绝情谷,是因为金轮法王与公孙止也有些交情,原本是邀了法王师徒以及麾下潇湘子尹克西马光佐尼摩星前来观礼,哪知昨日在谷外霍都被程英和欧阳息所伤,故而没有来,达尔巴也一并留下照应,所以行程便迟了一日,而杨过能同行而来,有几分凑数的意思。 种种前因后果,可以说是阴差阳错,人算不如天算了。 金轮法王深深地看了程英一眼,对她出现在这里感到很诧异,其实他更诧异的欧阳息跟她在一处。昨日他已听霍都说了,遭了欧阳息的暗算,他尚且不知欧阳息接近程英是否是另有图谋,决定暂不开口。 杨过和小龙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剧情中。 “姑姑,你不必求他,今日你肯认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公孙谷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杨过两手抓着渔网,手心和手指上已经被渔网上的尖刀给刺伤了,一片血迹斑斑。 “哈哈,今日好生热闹,不知道谷主有了新人可还记得旧人!”裘千尺冷不丁地大喝了一声。 欧阳息把一旁倒地的座椅扶了起来起来,将背上的裘千尺放在了椅子上坐着。 所有人的目光均被这一声喝给吸引了过来,公孙止更是满目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秃了顶,仅有稀稀疏疏枯草般头发的丑陋老妇。她虽披了一件谷中的绿袍,但依稀能看到绿袍下褴褛的陈年旧衣,她的手脚都盖在衣袍之下。 “阁下是何人?”公孙止实在想不起这号人。 “十四年了,公孙止你过得好生快活啊,你可知我在那石窟里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裘千尺说着,脸上露出了凄厉的笑容。 公孙止蓦然一惊,急声道:“是你这个贱人!你居然还没有死?” “哈哈,你没想到吧!既然我活着回来了,你就该明白,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裘千尺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复仇火焰,终于,终于是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贱人,你杀了我心爱的人,十四年前没能把你摔死,我今日亲手杀了你!”公孙止这般说着,腾身而起,一掌便对着裘千尺的天灵盖劈了下来。他当年亲手将这毒妇的手脚筋尽数挑断,他再也不用畏惧她的武功了,如今她不过是一个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废人,他更加无所忌惮。 没想到还未近裘千尺的身,眼前银色的光闪过,一股力量迎面而来,公孙止一个闪避,双脚急急落地,稳了身形看去,李莫愁将拂尘收回到了胸前,道:“今天既是谷中大喜的日子,不便见血,我等倒想亲耳听谷主说说,这位究竟是什么人?” 李莫愁倒不是想帮裘千尺,只不过昨日的仇她还记着呢,自己差点就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岂会白白吃了这个亏。至于小龙女,她也不会让她白得了便宜,她们自己师门的帐可以关起门来慢慢清算。毕竟,打架也是可以分个优先级的。 107 一场闹剧 公孙止见一击未中,目光一一扫过这几位跟她一起来的人,明明昨日已将程英和这道姑扔下了鳄潭,按说绝无生还的可能,怎么此刻她们又会出现在这里,当真是命大死不了。他心知此刻若还动手杀这贱人,必定会被这几人阻止,真是可恨! 公孙止未答话,一旁的裘千尺高声说道:“他当然不敢说,我就是这恶贼的原配夫人,裘千尺。”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震惊,公孙绿萼更是满脸不可置信,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所有人又把目光看向了公孙止,仿佛是等他亲口承认这一事实。 “呵,你这个恶婆娘还敢回来,当年你杀死柔儿,我留你一命已是网开一面,你还要如何?”公孙止义正言辞,丝毫不觉有任何愧疚,这么说便是将裘千尺乃是他前妻这一事给承认了。 “好一个网开一面!”裘千尺说着竟又笑了起来,她真是被公孙止的无耻给气笑了。 在场的弟子们见此情形,不由面面相觑,谷中皆说师母十四年前突发急病而死。多年以来,师父人前人后无不一副情深的模样,誓言不再娶妻,直到数月前遇到了柳姑娘,才道谷中事务繁多,是时候娶位新夫人帮着操持了,他们哪知此间种种秘辛。 若说受打击最大的便是公孙绿萼了,她自小没有母亲,父亲随着她的长大对她愈发不好,如今长到十八岁,方知自己生身母亲还活在世上,便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年过六十的老妇人,听得母亲是被父亲害得这样惨,更是当场哭着跑了过来,扑到了裘千尺膝盖上,嘤嘤泣出声来:“娘啊,你当真是我娘吗?我是绿萼啊!” 公孙绿萼面容与裘千尺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似,故而裘千尺一看心中便已大定这是她的女儿了,女儿一哭,她也跟着眼泪滴滴答答起来,两人几乎抱头痛哭。 在场的金轮法王等人真觉得今天来这一波真不亏,好戏一场接着一场,也不知最后是如何收场。不过他们只打算看看戏,并不插手,因为杨过已表态不会为蒙古效力,而公孙止武功高则高已,看起来也只是一个喜爱美色的人。如今这群人自己打了起来,倒是不错,毕竟如果不能为他们所用,还得费劲除了他们,这下可不省事了。 公孙绿萼泪眼盈盈,道:“爹爹,你怎可如此对娘,你还不给娘赔罪?” “绿萼,这狗贼如何配做你的爹爹!”裘千尺对公孙止可是恨到了骨子里。 “公孙谷主,你既已有妻子,我们的婚约自然做不得数,还请你放了我们早日离去。”小龙女看了眼前这一幕,也是大概清楚了前因后果,她本已决定不嫁公孙止,跟着杨过离开,只是苦于杨过为这渔网阵所困。 这几人你一眼我一语,公孙止也不知先接谁的话头,一听小龙女执意悔婚,忙柔声安慰道:“柳妹,你别听这贱妇胡言,我心中早已不认她是我妻子,我待你自是与她不同,我是真心爱你,想要娶你为妻。” 唔,这公孙止实在也是挺博爱的,想必一开始跟裘千尺的时候也是甜言蜜语,声声说爱,后来又恋上婢女柔儿,为婢女报仇杀自己的发妻,如今又费尽心思要娶小龙女为妻,果真是多情耶?想来未必,怕也只是为美人的皮相所迷吧,程英这般想着。 “公孙谷主,我这柳姐姐既然已另有心上人,你何不就大度一回,放他们离去?强扭的瓜不甜。况且几日诸位宾客见证,若此事传出去,于你的名声也不利。”程英适时地说,她故意将那金轮法王等人也牵扯进来,企图给公孙止施加点舆论压力。眼前重要的是从这场闹剧中抽身,她其实并不想再跟公孙止再起争斗,人家的地盘,他们可占不到便宜,难说什么地方又有个机关,可就不见得再有这好运了。至于公孙止裘千尺这两夫妻的事情,他们自可关起门自行解决。 公孙止看了看金轮法王马光佐潇湘子等人,心想如今家丑已尽被揭破于人前,今日若再勉强娶了柳妹,一则这恶婆娘不会善罢甘休,二则他传言出去面上更无光,但他又不可能将在场所有人都杀了。但就这么将放他们出谷,他又太不甘心,今后在众弟子们面前也颜面无光。 “我这绝情谷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柳妹你若不想嫁我,我可以成全,但这位杨兄弟,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公孙止沉声说道,转身便从案桌下取出一把金刀,一柄黒剑。 此话言下之意便是要跟杨过比试一场了,他给弟子们递了一个眼神,那几人便将渔网松了,杨过瞬时便从这渔网中挣脱出来,与小龙女站到了一处。 “一翁,去剑房取一柄好剑来给这位杨兄弟。” 樊一翁闻言应是。 “不必去了,我刚从剑房拿了两把好剑,小兄弟你试试看称不称手?”只见门口又突然走进来两个人,程英又惊又喜,原来正是先前没有看到的老顽童和陆少杰,也不知他们因何缘故,现在才到。 老顽童将剑扔给杨过,忙走到程英边上,道:“小程英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啊!咦,这又是谁啊?” “一言难尽呐,这是公孙止的原配夫人。”程英说道。 “啊,什么,她是公孙止那老不修的夫人?我就说嘛,这公孙止真不要脸,有老婆还娶小姑娘,真是临老入花丛!”老顽童又开始骂起来。 而另一边的小龙女道:“公孙谷主,我是过儿的师父,便由我一同领教一下你的功夫吧。”她知道以杨过的武功并不是公孙止的对手。 “柳妹你……”公孙止此刻是又生气,又心痛,又嫉妒,百感交集。 两人各自持了一柄剑,当下施展了玉女素心剑法,程英是见过他两人以此剑法击败过金轮法王的,故而也放心了大半,心想肯定击败公孙止也不在话下。 而在场的其他人却各怀心思,比如说李莫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龙女的身法,亲眼看到这剑法的威力,心道,师父果然是太偏心了,此等厉害功夫只传于师妹一人,若是能将武功秘籍夺过来,假以时日,她的武功必定比小龙女更厉害。又比如说金轮法王,他曾败于此剑法之上,一直苦苦思索破解之道,如今又再次看他两人施展剑法,他更是满眼散发出精光,目不转睛。 又比如老顽童,他见这剑法中杨过分明使的是全真剑法,便“咦”了一声,心想这小兄弟难道是我全真门人,怎会使我们全真剑法?但好似与全真剑法又有些细微差别,与这小姑娘的剑法配合的如此精妙,双剑合并更是威力无穷,他生平也是第一次见,不由啧啧称奇。 正当三人打斗的难分难解,突见杨过被金刀掀翻在地,左手紧捂胸口,眉峰皱起,状似非常痛苦,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小龙女见势,收了剑招,忙去照看于他。 正当程英不明事态发展之际,听得裘千尺道:“他中了情花之毒。” 程英突然想起来那张渔网,想来肯定是公孙止早就在渔网的尖刀上淬上了情花毒。这人果然是好算计!难怪裘千尺当年会中了他的暗算,他如此狠毒,当真是防不胜防。 小龙女失了杨过,这玉女素心剑法的威力减少了一半不止,便再无可能打败公孙止。 老顽童便道:“我瞧这小兄弟使的是我全真派的剑法嘛,不如我来替他打吧,我保证不用其他武功,占你便宜。”他也很好奇,为何全真剑法与这姑娘的剑法一并使用起来,威力巨大,此番他很想亲自去尝试看看,究竟是何奥秘。 程英忙拉住了老顽童,道:“千万不可,这剑法的威力在于,他两人心意相通,若你去了,可就没有这效果啦。” “原来是这样。”老顽童讪讪道,他向来不知情为何物,年轻时候更是在情之一途上犯下大错,至今不敢面对瑛姑,无法解开这个心结。 程英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对小龙女喊道:“龙姑娘,你试试看左手使全真剑法,右手使你古墓派剑法!” 小龙女一怔,点了点头,继而闭上眼,默默冷静了数刻,屏除心中杂念,然后在脑海中将这套剑法演练了一遍,睁开眼将杨过的剑接了过去,起身便与公孙止再战。 “这是我的左右互搏术!”老顽童兴奋地说:“小程英你可真聪明啊,是怎么被你想到的?哇,还有这等妙用啊!妙极妙极!” 老顽童的夸赞,程英不敢居功,按说原本老顽童是会将自己的左右互搏术教给小龙女的,此招数也是小龙女自己悟出来的,程英如今将它拿出来先应应急。 只见小龙女身法却比方才两人联手之时更要快上许多,只不过她一介女子,力量始终比不上杨过,故而使起全真剑法来劲力不足。一时之间能战个不分胜负,但若是时间长了之后,渐渐力竭,小龙女怕是要落下风。 “假刀非刀,假剑非剑,”裘千尺突然叫道,小龙女即刻便领会了裘千尺这两句话的意思,立刻变了进攻招式,忽又听得裘千尺说:“刀即是刀,剑即是剑。”程英知是裘千尺在把公孙止刃法的破解之术道出,果瞧见公孙止突然招数大乱,只得改进攻为防守。 被这新旧两位夫人联手对付,这公孙止怕是第一人吧。果然,当渣男是要付出代价的! 108 欧阳锋的下落 公孙止已打定主意不进攻只防守,拖延时间,等小龙女力有不及时再伺机反攻,故而招式不再凌厉,而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攻他曲池穴。”在旁观战的裘千尺突然大声喊道。 “巨阙……气海穴……箕门……灵台……魂门……”裘千尺继续指挥,小龙女按照她的指示一一进攻,果然打得公孙止手忙脚乱。不过这些穴位,有的在肩上,有的在胸前,有的在后背心,小龙女毕竟是孤身一人,又要绕前又要绕后的,再加上公孙止后面有了准备,故意将这些要穴护得很好,便也渐渐不好得手。 程英见这都是些攻击穴位的招式,心道,还能有什么点穴功夫能比得上师父的弹指神通。这般想着,便将地上的碗碟碎片给捡了起来,指尖运力,只听得“嗤”得一声轻响,这些个碎片带着一股细而有劲的力道,直直朝着公孙止的“曲泽”、“内关”和“足三里”处弹射过去。 她的弹指神通练得甚好,是经过师父黄药师亲自验收的,再加上公孙止与小龙女缠斗在一处,也分不出闲暇来闪避,只得生生受了这三下。手腕上的疼痛几乎让公孙止握不住金刀,同时膝盖不由地一曲,差点儿没站住身形,等堪堪稳住,忽地胸口又一痛,一枚枣核钉竟是没入了胸前膻中穴。 “你这贱人!”公孙止仿佛顿时泄了气,待看清了暗器来的方向,顿时恼羞成怒。 “如今你的命门已破,我要杀你易如反掌。”裘千尺得意洋洋,她刚才助这女子对付公孙止,告知公孙止武功中的破绽,为的就是趁他招架不住之时破他命门。原本破他的功夫有个更快的法子,公孙止为了练武功,食不得荤腥,只要让他破了荤,他这一身武功几乎就是废了,但是要取得他的信任,让他无知觉中破荤,实在不易,索性如果他周身几大穴道都被点了,在顺势破其膻中穴,命门自然也破了。 裘千尺已经酝酿这准备再吐一枚枣核钉,只消打在他的眉心,便可立即取他性命。未料公孙绿萼突然挡在她前面,一把抱住她,道:“请娘饶了爹爹的性命吧,虽然他对不起娘,但是毕竟养育了我十八年啊!”说着又是泪眼盈盈。 公孙止趁着女儿求情的功夫,赶忙收了刀剑,逃离了大厅。裘千尺苦于女儿哀哀求情,自己双脚废了无法追赶,便只得任由他跑了。 裘千尺趁此机会重新夺回了绝情谷的大权,弟子们都是很能看得清时势的人,而且经过今日这一出,更加看清了公孙止的为人,因而对裘千尺也很是听从。 想来这场风波结束的也容易一些。 程英未忘记杨过还身中情花之毒,料想小龙女毕竟是公孙止想娶的新夫人,心中大抵会对她有些厌恶排斥,便主动向裘千尺开口要情花毒的解药。 裘千尺只说这情花毒不会即刻发作,只消在中毒期间不要动情,便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她尚需些时间将谷内重新整顿一番,今日便邀请众人依旧在谷内稍作休息,明日会亲手奉上绝情丹。 程英心想,如今这裘千尺刚从石窟中出来,还来不及收拾一下自己,况且公孙止仓皇逃走,谷内还需要重新部署,她今天刚与公孙绿萼重逢,必定会有很多话要说,她这个说法倒也很能理解,便欣然应允。 金轮法王一行人推说有事,当天傍晚之前就离开了绝情谷。他们来到这里,原也是应了公孙止的邀请,与裘千尺并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不会再做逗留,何况裘千尺也没有留他们的意思。 公孙绿萼依旧将他们安排在原来的住处,小龙女因为身份由原本谷主的未婚夫人变成了普通客人,也换了住处,与杨过一起也住进了他们旁边的屋子,李莫愁也一并住到了此处,程英有些担心她们会不知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不过只要过了今晚,明早拿到了解药就速速离开这里。 到晚饭时分,公孙绿萼携了几名弟子,给他们送来了晚饭,这也是他们自进谷以来正经吃到的第一顿饭。依旧还是些蔬菜瓜果,另外还有一桶米饭,只是与外面的米饭有些不同,有些粗糙,嚼在口中像米糠一般,有些难以下咽,不过凑合着吃了。 老顽童看到之后一脸生无可恋。 “我们绝情谷一直以来都是吃素食的,怠慢各位了,请见谅。”公孙绿萼歉疚道。 “没有关系,能有些吃的就已经很好了。”联想起昨晚,可是连一顿吃的都没有,今天起码还有点瓜果,也能果腹了。 公孙绿萼神色有些尴尬道:“今日让你们见笑了,绿萼真心想向各位道谢,多亏了你们,我才能与我娘重逢。” “公孙姑娘不必言谢,当时我们遇难,也是恰好在石窟中遇到了裘前辈,才因缘巧合之下一起得救了,所以你也不必道谢的。”程英道。 “你们放心,明天我会跟我娘说尽快把绝情丹给你们的,等拿到了绝情丹,我就送你们离开。”公孙绿萼担心她爹又会回来寻她娘报复,虽然他武功已然被破,但也不能轻视。更何况他们自己家的家事,屡屡被人看笑话,实在是颜面无光。 杨过和小龙女对公孙绿萼道了声谢。 公孙绿萼道:“我得赶紧回去了,一会儿我娘要寻我。”说罢便向众人告辞。 陆少杰忙几步追了上去,“公孙姑娘,”他喊住公孙绿萼,突然闭住了嘴,想了想又张口道:“几次三番蒙姑娘相救,还没有好好跟你道一声谢。” 公孙绿萼微笑着垂首,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陆少杰愣愣看了半晌。 程英觉得好像今日陆少杰对公孙绿萼的态度有些不同,刚想问莫不是在她不在的期间,这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事,还没来到及开口,便听欧阳息折扇一开,悠悠然开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陆少杰蓦地一下就脸红了,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哈?你是说他们俩么?”程英看了一样陆少杰,又望了望公孙绿萼离开的方向,后知后觉的说。 欧阳息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脸上挂着一种看透一切的表情。 杨过摸了摸下巴,一脸懵比道:“我刚来,不知道情况。” 老顽童挠了挠头,脸上好像再说别问我,感情的事情我不懂。 李道长仿佛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对话,自顾自的在啃一个果子。 程英想着,若真是这样,这两人倒也挺般配的,陆少杰翩翩少侠,英俊正直,公孙绿萼轻灵婉约,善良温柔,若彼此有意的话,倒也是一桩美事。唯一不足的是公孙绿萼那样一对父母,裘千尺虽也是个可怜人,但她本身性格强势又想法偏激。不过父母的过失与子女无关,想来她那陆师兄也不是什么注重门第的人,若是陆少杰自己喜欢,应也不会阻挠,但是裘千尺那边就不好说了。想到这里,她以一个长辈关爱小辈的心情,拍了拍陆少杰的肩膀,靠你自己吧。 陆少杰见大家都误解他和公孙姑娘的关系,忙解释道出原委。昨晚他跟欧阳息躲到安全之处后,欧阳息便独身去找程英,让他自己先回去。他当时躲的地方刚好靠近公孙绿萼的闺房,此时公孙止又下令在谷中到处搜查,他差点被发现,亏得公孙绿萼搭救,打发了来搜查的樊一翁。直到快天亮他才回去与老顽童汇合,发现程英跟欧阳息都没有回来,于是两人在谷中到处寻找。公孙止也因为今日大婚,忙不过来,所以也就没有时间管他们的行踪。虽说他的确是对公孙姑娘有好感,但公孙姑娘只是帮了他几次而已,他们这般误会,他担心毁她的清誉。 “哦……”欧阳息拖长了音调,“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么说来,你是在公孙姑娘的闺房呆了整个晚上了?” 陆少杰觉得这一番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的好,而且何来的一个晚上,满打满算都还不到两个时辰,昨天是谁拉着他跑的最快的,结果他自己回去英雄救美,今天竟还有脸来开他的玩笑! 见陆少杰一脸羞愤的表情,程英心想还是得给她这个师侄孙留一点儿面子的,而且她此时突然想起另一桩要紧事来。 想来也是机遇,她本来要找的李莫愁刚好在绝情谷,几日杨过也来到了此处,欧阳息所托的寻找欧阳锋的下落,便刚好可以问问这两人。昨日来到这谷中之后一直风波连连,她也无暇忆起此事,现下倒是一个大好时机。 “杨大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要向你打听一个人的消息。”程英开口道。 “哦?程姑娘你说的是何人?” “我说的便是你的义父欧阳锋,两月之前我曾从李道长的口中得知,她当时与你起了些争斗,”程英说着看了一眼李莫愁,见她眉头皱了皱,“后来你义父便突然出现了,将道长打伤。不知你义父现在何处?” “你是我祖父的义子?”还未等杨过回答,欧阳息惊呼了一声,程英这句话的信息量也太大了。 杨过也奇怪这人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先是疑惑道:“你祖父?你是说我义父欧阳锋?”杨过一拍额头,又点了点头,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你们都姓欧阳,可不就是一家的吗?不过你别觉得我占你便宜了啊,当时是你祖父强行要认我当义子的,不过他的武功确实是很厉害。” 欧阳息神情有些激动:“那他现在在何处?” 109 欧阳息的身世 杨过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当日义父突然出现,将李师伯赶走之后,便突然发起疯来,问我武功从哪里学的,与我打了起来。我自是武功不敌他,后幸逢洪老前辈相救,义父却好似完全不认识洪老前辈一般,非要与他较个武功高低,两人打着打着越跑越远,即便我用轻功追,也没追上。”杨过一边感慨一代宗师、西毒欧阳锋如今变得这疯癫模样,一边又记挂着他与洪七公两人的安危。这两人皆对他有授业之恩,不管是谁受了伤,都很让他担心。 “你是说你最后看到欧阳锋是和洪七公在一起?”程英有些担心。 杨过点头:“对,我也担心他二人的安危,后来也沿途打探,但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不过没有消息,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那李道长呢?那次一别后,你可曾再遇见欧阳锋?”程英希望李莫愁这边能给她多一点信息。 李莫愁也摇头道:“没有,我一路打听欧阳锋的消息,也一无所获。” 这就很奇怪了,两人后来皆是没有见过欧阳锋,“那李道长为何也来到了绝情谷呢?”见公孙止的反应不像是他邀请李莫愁来的。 “一月之前路过绝情谷外,看到公孙止带了一受伤女子回谷,见那女子长得甚是像师妹,便尾随而来,但因我当时伤重未愈,而此处是个疗伤的好地方,便索性找了个山洞留下来疗伤,准备等伤大好之后再一探究竟。为料想几次三番都没有找到,后来便听说公孙止要大婚,昨晚我便想趁所有人忙于筹备,守卫松懈之时再打探,晚上就遇上你了。”李莫愁将这一番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程英也得以将整个事情发展的脉络捋清楚了。 “李师伯,你一直追着我姑姑不放,莫不是还对我姑姑的玉|女心经不死心吧?”杨过几次遇到李莫愁,她都是在追问玉|女心经的下落 ,想来还真是执着。 “玉|女心经本来就该是我的,师门之中我为长你为幼,是师父偏心,偏将玉|女心经给了你。”李莫愁对小龙女说,对于这件事情一直心有不甘。 小龙女淡淡道:“师姐,你当年叛出师门,早已不是我古墓派的弟子了。” 李莫愁闻言恨声道:“当日你我立誓不出古墓,我自是违背了誓言,你又何尝不是?” 小龙女本就不是擅长与人辩驳之人,面对李莫愁的诘问,不知如何反驳,只摇了摇头道:“这玉|女心经即便是给了你,你也是练不成上面的武功。” 其实小龙女说的不错,要练玉|女心经除了要融通古墓派的武功之外,还要学会全真教的武功,且得两人同练,心意相通。心意相通四字,谈何容易?李莫愁心中的情爱,早已随着陆展元的背叛而烟消云散,心中只剩恨意。而左右互搏之术,非心思纯净,能静心定性之人,也无法掌握其奥秘。 杨过见小龙女与李莫愁也无甚话好多说,便只推说自己身上有伤需要休息,先携了小龙女回自己的住所去了,众人见天色已晚也各自回去休息。只老顽童不肯走缠着程英,问她昨晚去了哪里,说自己今早将这绝情谷翻遍了到处找她。程英只得笑着将种种奇遇说与他听,听得她说丹房地下暗藏鳄鱼潭,老顽童连连骂这公孙止可真够变态的,然后听得程英从鳄潭中闯出,又连连拍手,道他当年也曾跟鲨鱼一块儿玩耍了几天几夜,小程英果然有他当年风范。 讲了有个把时辰,程英好不容易将老顽童哄得满意,送出门去,心想,她到底是给耶律齐找了个什么样的师父啊?也亏得当年耶律齐学武功时,她一直都陪同在侧,老顽童都是来烦她了,不然他哪有那么多时间静心练武。 欧阳息说耶律齐南下了,想来很快就会来襄阳找她,现在倒也不需要再去终南山了,等明天离开了绝情谷,她就折返回襄阳,不然耶律齐回来就见不着她啦。这般想着,心头漫起喜悦之情,原本一天一夜未曾休息的疲倦仿佛也消失了大半。 不过养足了精神明日才好赶路,程英一一将门窗关了,打算睡个好觉,关窗时却透过窗户在庭院中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她的房间离欧阳息的房间其实有一些距离,也不在一排上,要折过一个回廊,不过这几间房间却是共用一个庭院的。此刻,他看起来,唔,似乎有些像是在对月伤怀? 程英心想他大概是为了欧阳锋的事情,唉,原本还想找到杨过或者李莫愁,能从他们那里获取一些线索,结果这线索又断了,事情仿佛又回到了起点。难怪欧阳息要伤怀了。 程英想了想,将窗户关上,想去睡觉,走了两步,又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走到了门口,打开门,穿过回廊,向庭院走去。 “你来啦?”欧阳息背对着她,程英左顾右盼,也没有看到别人,这才确认了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你怎知是我?”此处仅有一方石桌,并几张石凳,庭院之中亦十分冷清,只是在墙角的一隅植了几棵翠竹,用一圈石头围成了花坛的模样,里边丛生了一些杂草罢了。程英慢慢走近,只觉这背影也显得有些清冷。 欧阳息轻笑出声,道:“除了你,这里还会有人主动来同我说话吗?”其实刚才她关窗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了,他那时想,她会不会同他说一两句话。后来又见她把窗户关上了,他的心里又涌起了淡淡的失落,以及,有些……心痛。直到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沉寂的心仿佛一下子活了起来,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嘴角都带上了笑意。 程英绕到他的前头,在石凳上坐下,道:“你祖父的事情,等我出了谷,会再想办法帮你打听的。” “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已找了他两年多,并不急在眼前这一时。” “那你为何今日格外感伤?” “只是想起些往事罢了。”欧阳息云淡风轻道,连笑容也显得恍惚起来。 程英轻轻“哦”了一声,想来是欧阳息的家事,或许是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她现在与他虽不是敌人,但也算不上是能彼此信任的人,也不适合细问人家的私事。正当程英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又听欧阳息开口: “当日在那英雄大会上,我与杨过交手,就感觉到他的武功非常熟悉,后来又听你说他能够解我白驼山庄的点穴手法,心下更觉惊奇。当日我只道,中原江湖上能人异士巨多,未曾想过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我本该先从他身上追查的,是我大意了!”欧阳息有些懊恼道。 说来这事也不怪欧阳息,欧阳锋已绝迹江湖已近二十载,甚至连杨过一开始也并不知道,教他武功,强行要他认义父的怪人就是欧阳锋,他已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时间长了,别人就更加无从得知了。 “你来中原既是为了寻人,又为何与金轮法王一行人在一处呢?”这是程英觉得最奇怪的一点,照他的意思,他也没有必要为蒙古人效力。 欧阳息皱了皱眉,道:“我初入中原,听闻中原武功博大精深,其中又以全真派为正宗。恰逢霍都等人想收服武林人士为己用,我趁此机会见识一下各路武功。” 难怪第一次见到他便是在终南山上,与金轮法王一道,说要讨教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后来他又在英雄大会上出现,想与中原武林人士比试,原来是这番缘故。也难怪他与霍都看起来非敌非友。 “好吧,以前的仇怨就一笔勾销了。”程英一向是个洒脱的人,既然欧阳息也没有绝对的与她为敌的立场,且多结个仇也没什么好处,倒不如化敌为友。 “只是这样?”欧阳息显然有些不满,他倏地起来,继而一个俯身,拿着扇子的手按在石桌上,将程英圈在其中,一张俊脸越来越近,桃花眼亮晶晶的,眼中笑意横生,以极亲密的姿势,俯首在她耳边,似哄骗道:“英英,我昨天可刚救了你的命哦!” 这突来的举动惊得程英往后一缩,将手肘撑在石桌上,不想刚好碰到了欧阳息的手,她忙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强支撑着上身,试图找回点底气。她这明明受惊吓,又故作强势的样令欧阳息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程英知他故意调戏,心道不愧是久经花丛的浪荡子,不过这一套对她可起不了作用,忙扬起脸,怼回去道:“我向来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待我出去后,一定尽快给你找到欧阳锋,也成全了你这一番祖孙情深,便算是报答了!” “祖孙情深?呵呵!”欧阳息直起了身子,笑容之中已没有了暖意,沉声道:“我祖父当年离开白驼山庄之时,我不过两岁,尚不记事,后来听我母亲说,祖父并不承认我的身份,故而出生后也未多看我一眼,又何来的祖孙情深呢?” “那你为何苦苦寻他?”程英不解,欧阳锋当年并不喜爱他,对他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那他做的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 “我母亲原是白驼山庄的一名舞姬,自知身份低下,与父亲有了我之后也不敢要什么名分,我一直是以私生子的身份生长在山庄里。”欧阳息未想隐瞒他自己的身世,他小时候早已习惯了看他人的冷眼。 难怪从来没有听说过欧阳克有个儿子,原来一直没有被承认过,白驼山庄又远在西域,中原也没人对欧阳克的私事好奇去探究,没人知道也并不稀奇了。 “其实我小时候,母亲就告诉我,欧阳锋与我父亲欧阳克,虽然名为叔侄,实际上是亲父子,所以他对我父亲的事情,事事都拿捏做主。原本当年父亲纳我母亲做个妾室也没什么,不过祖父直言,白驼山庄一日无少主母,我父亲便一日不可纳妾。山庄中美人众多,不多长时间,父亲便将我母亲忘了,更别说我。二十年前他们离开西域到中原,发生了种种事情,当年跟随而来的仆人大多也没能回得去,后来也是听侥幸回到山庄的仆人说,父亲死了,祖父也不知所踪。”欧阳息缓缓道来自己的身世,但平静得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原来,又是另一个渣男的故事,想来欧阳息这二十多年过得也并不惬意。 欧阳锋没有子嗣也无其他兄弟了,欧阳克名义上是侄子,白驼山庄没有了继承人,只能找来了这个不被欧阳锋父子承认,但又人人皆知的私生子。 “族中长辈虽然不得已将我推出继承白驼山庄,但依旧认为我母亲身份低贱不能担任主母,便将她毒死了。她死的那年,我不过七岁。”欧阳息说道此处,声音也格外低沉起来,母亲是唯一给她爱与温暖的人,仅仅因为身份低,就要被赐死,就不配写入欧阳家的族谱。 程英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给他一点点安慰,她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就像安抚小兽一般,但也终究没有这么做。 “我曾问庄中的老人,我父亲平日是什么样子的,与我是否相像,我想更像他一点,这样等我找到祖父的时候,他也许会堂堂正正承认我的身份,会同意我将母亲的牌位迎入欧阳家的祖祠。”欧阳息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他这一生,只不过是为了活得更像他父亲欧阳克一点,这样他才会被肯定,不管是被族中长辈,还是被他的祖父。 程英皱起了眉头,他从小受人白眼,在自卑中长大,但是他为了被人肯定,就想活成欧阳克的样子,这是不是有点儿跑偏了?这欧阳克,也不是什么好榜样啊! “欧阳息,你这样想,一点都不对。” “嗯?”欧阳息讶异,不知她要说些什么。 “你便是你,为何要像别人?不管欧阳锋承不承认你,又有什么关系,你都已经是白驼山庄的主人了,人家不服你,你就打他啊!这个江湖是凭拳头说话的,人家不服,你就打到他服气为止。”程英目光坚定地说:“你的人生是你的,为何要活在别人的肯定中?更不是活在先人的阴影里!” 欧阳息愣了半晌,他自小至今从未跟人说过这些话,今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是月光太冷,还是他太想要一些温暖了?他跟程英说这些,已经想过程英的反应,可能会同情他,可能像幼时其他人那样看不起他。他的身份,白驼山庄的秘闻,多么让人不齿啊! 但程英却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话,他苦笑,为什么没有人早点跟他说这些?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遇到她? “程英,你愿不愿意……”欧阳息目光温柔,跟以往的他相比,看起来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许是月光的缘故,今晚他的眼睛看起来异常的清亮,里面似乎有希望,有期待,更有不知名的情愫。 程英的心漏跳了半拍,饶是反应再慢她也能看得出来了,她自问是个专情又专一的人,她已经接受了耶律齐的爱,便再不可能接受旁人了。欧阳息只是缺少温暖太久了,所以有一丝丝的温暖,便想将它抓在手心里。 “欧阳息,我只希望你能拥有自己的人生,不念过往,不畏将来!”程英给了他一个极为坦荡的笑容。 110 突然发难 这天晚上,有人一夜好眠,有人却辗转难眠。 翌日清晨,公孙绿萼过来找程英,说裘千尺有事要找她。程英自然认为是要给她绝情丹,便由公孙绿萼领了去裘千尺的起居之处。 路上,程英因为陆少杰的缘故,对公孙绿萼也格外上心起来,见她举止言谈都得体又大方,实在是宜室宜家,陆少杰眼光真的不错。 没想到这一番打量落在了公孙绿萼眼中,疑惑道:“程姑娘你这么看着我,可是绿萼这身穿得有何不妥?”她低头看了看衣裙,又看看了下摆,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然后又说:“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程英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绿萼姑娘你从小生长在这谷中,可有想过去外面看看?”她看着公孙绿萼也更觉亲切起来,不过一想他们今日上午就要出绝情谷了,今后应该也不会再来这里了,那陆少杰跟公孙绿萼的缘分岂不就断了。 公孙绿萼抿嘴一笑,道:“我从未离开谷中,听师兄们偶尔提起谷外世情也颇有向往!不过从前是爹爹不让我离开,如今娘回来了,便更是离不开。”说着,脸上有些怅惘。 裘千尺刚夺回绝情谷的掌家之权,手下虽然面上都服她,裘千尺却都不信任他们,她之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如今真正信得过的也就亲生女儿,公孙绿萼一人了。 程英不免觉得有些遗憾,想着一会儿见裘千尺不知道能不能跟她说道说道,但一想自己应该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想想还是作罢。 正出神间,见前面的公孙绿萼身形一顿,道:“此间便到了。”她推开门,带着程英进去。 刚进门,程英发现这是一间书房,不过墙壁上光秃秃的,估计原来是公孙止的书房,自然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布置。裘千尺回来之后,将本来挂在墙上的书画全都拆了下来,还未有时间重新布置。 裘千尺坐在书桌前,身下是一把轮椅,想来是为了行动方便命弟子连夜做出来的。此刻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丝绸衣裳,坐在案前,面容凛然生威,与昨天那般落魄的样子大相径庭。 公孙绿萼将裘千尺从案桌后面推了出来,离程英距离大概只十步之遥。 “萼儿,你先出去吧,我有话与程姑娘单独说。”裘千尺对公孙绿萼说。 “是。”公孙绿萼依言退下,出门后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裘千尺推着轮椅从书桌后面出来,因为手脚筋被挑断的关系,轮椅的制作中用了特殊的机关,只见上面有一根杆子,裘千尺只需要用断手边可推着轮椅前进和调转方向。 “前辈邀我前来,是否是要赐予情花毒的解药?”程英问道。 “情花毒的解药,呵呵,你去问阎王爷要吧!”趁程英不备,裘千尺突然从口中吐出一颗枣核钉来。 她此时距离裘千尺很近,也没有防备,她那一刻枣核钉是冲着她咽喉之处来的,倘若一个不察,钉入气管,便可取她性命。 尽管程英反应很快,堪堪偏身去,枣核钉也将她颈中的皮肤划破了,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裘千尺的轮椅迅速的往后退,两只断手触动把手上的机关,把手正前方两个小木片突然向上翻起,从里边射出几支箭来。 程英忙抽出玉箫,左右挥击,叮叮当当几声,将迎面飞来的箭一一击落,刚想质问裘千尺这是何意的时候,见裘千尺已在不知什么时候退到了墙边上一张放花瓶的小桌边上,她将花瓶移了个位子,墙洞中又射出无数支箭来。 羽箭从四面八方朝她射来,程英心下大骇,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昨日裘千尺已答应给情花毒的解药,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她身形上下翻飞,快速的左右闪避,一手玉箫剑法凌乱狂舞。所谓刀剑无眼,羽箭不像招式那般有来有往,有套路可循,此刻也只是以箫为武器,尽力抵挡。 “谷主此是何意?”程英边抵挡羽箭,边向裘千尺问个明白,今天差公孙绿萼将她带到这里竟然是为了请君入瓮么?她尚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她,好没有道理!裘千尺跟公孙止果然是不愧是夫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也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她突然感受到手臂传来一记刺痛,然后有些温温热热的感觉,一看衣袖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裂口之处渗出了刺目的红。抬首看去,入眼是裘千尺得意的笑容。 她心下一沉,朗声道:“谷主不愿给解药,跟程英直说便是了,关于你绝情谷的秘闻,我也不会向外人透露半句。”难道是昨日亲眼目睹了这一出绝情谷的丑闻,裘千尺怕她传言出去,所以她既不愿给解药,还为难与她。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昨日金轮法王等人已尽数离开,也没见裘千尺为难他们。如果是裘千尺还因为公孙止娶妻的事情记仇,也不该是找她呀。 “弹指神通,玉箫剑法,想来你定是东邪的门人吧!”裘千尺幽幽然开口,眼神之中有怨毒。 程英不知裘千尺为何前后态度有这么大的转变,“不错,东邪黄药师就是家师。” 裘千尺连连道了两声“好”,又仰天大笑了几声,看起来很是快意:“是黄老邪的弟子,那就太好了!那我可就没有冤枉了你!我找不到黄老邪报仇,杀他个弟子,倒也不亏!” “我师父与你哪来的什么仇怨?”程英怎么也想不到,黄药师会与裘千尺有什么交集,作为一代武学宗师,四绝之一,她师父黄药师虽然行事怪异,以“邪”著称,但也是有格调的,断然不可能与裘千尺结下什么仇怨。他向来不记仇,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至于说是惩奸除恶的事情,他也不怎么热衷。 “他害了我的亲兄裘千仞,这难道不是大仇?”裘千尺恨恨道。 程英有些头疼,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她这才想起来刚见到裘千尺的时候,她自述是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的胞妹,李莫愁说裘千仞早已在华山论剑死于四绝之手,她便记下了这个仇。昨日在喜堂之上,看到她用了弹指神通,猜到她与黄药师必然有什么联系,便起了要害她为兄报仇的念头。说到底,是因为李莫愁凭空说的一句无根据的话,招来了今日的祸事。 程英明白,裘千尺现在还敢堂而皇之的跟她对话,必定是此处还有其他机关,她自信今日她已是瓮中之鳖逃脱不掉,但这场误解,她必须要解释清楚。 “原来你是以为,我师父当日也害了裘千仞?” “哼,这话是你的同伴所亲口说的,还能有假?我哥哥武功高强,世间已少有敌手,除去四绝,还有谁能害他?怎么你昨日没有反驳,竟日又不敢承认了?”裘千尺自是以为程英要狡辩不认。 “不错,裘千仞已不在尘世,但我告诉你,裘千仞不是我师父杀的。” “那是谁?你是怕我杀你,不敢认吧。” “是他自己。当日他幡然醒悟,自觉罪孽深重,决定皈依佛门,世上再无裘千仞,只有慈恩。” “怎么可能?我二哥他……他怎会出家?”裘千尺一脸不可置信,仿佛这个消息比他已经去世还让她难以相信。 “你竟宁愿相信他被人害死,也不相信他没死只是出家了吗?”程英心想,裘千尺可能还是知道自己亲兄是什么德行的,以裘千仞的本性,怎会轻易就出了家?只不过当日华山论剑,到底是何情景,也是不得而知,裘千仞决定出家之时的心路历程,更是除了他本人,无人知道了。 其实这事也很好办,郭靖黄蓉两人是知道这个事情的,裘千尺若是不相信,她可找黄蓉捎信给一灯大师,慈恩顾念俗家的亲妹必定愿意给她回一封信,到时候就自然证明了她所说的。 程英还未来得及将这话说出口,就听得外面陆少杰着急大声喊救的声音,还听到了公孙绿萼的名字,好像是公孙绿萼遭遇了什么意外。 一听到女儿出事,裘千尺也顾不得别的了,忙驱着轮椅出门去,程英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也跟着过去了。 只见陆少杰怀里抱着公孙绿萼,穿过曲折的回廊,直奔公孙绿萼的闺房去。 裘千尺见状,忙将他们拦了下来,看到公孙绿萼衣衫像是被撕扯过,头发散乱,身上头发上还沾着一些植物的叶子,脸上和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许多一条条的血痕,大惊道:“萼儿,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小子对萼儿做了什么?”说着就向陆少杰吐了一枚枣核钉,但是顾及公孙绿萼还被他抱在怀里,没往他胸口吐,只是打在了他的肩胛处。陆少杰手臂被震得一阵酸麻,公孙绿萼从怀中掉了下来,他又忙把她搀扶住了。 公孙绿萼看起来有些虚弱的样子,由着陆少杰扶着,见母亲还欲对陆少杰下手,忙往他身前一挡,急道:“娘你别误会,不是他,是爹爹,他打了我,还将我推进了情花丛里。” “什么?”裘千尺大惊,“公、孙、止。”她气得一字一顿怒吼,见女儿如此模样,又安慰道:“好萼儿,你先去你房间好生歇息着,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程英跟陆少杰两人扶了公孙绿萼,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因为是姑娘的闺房,陆少杰留在了外间,程英跟裘千尺两人扶了公孙绿萼到床上休息。 “你别担心,娘一会儿去给你拿绝情丹。你先跟娘说说,公孙止为何要打你?”裘千尺对着公孙绿萼是难得的温柔与耐心。她可能不是一个温顺体贴的妻子,却是一个温柔的母亲,要不是当年公孙止心狠手辣将她推下石窟,公孙绿萼也不需要缺失了这么多年的母爱。 “他想抢女儿的绝情丹,我不给,他就打了我,便将我推进了情花丛。”公孙绿萼抽抽嗒嗒地哭泣着,又呜咽了几声,道:“爹爹……爹爹她怎可如此狠心对我?” “这等狼心狗肺之人,你还叫他爹爹?”裘千尺又气又怒,又心疼女儿,“我速去派人取来绝情丹,立马给你服下。” 公孙绿萼紧握的右手松开,里面是一个瓷白的瓶子。 裘千尺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紧接着道:“既然解药已经在你手里,你为何不马上服下?” 111 最后一颗绝情丹 公孙绿萼道:“娘,你我都知道,这绝情丹如今只剩下最后一颗。你昨日已答应,会把这颗丹药给程姑娘,救她的朋友。” “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别人!既然你知道绝情丹只有一颗,如今你又中了情花毒,我自然不可能把丹药给旁人。”裘千尺有些怒其不争,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生出来这样一个过于善良的女儿,公孙止那老贼自是不必说,狼心狗肺,而她自己,也深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女儿绿萼实在是过于心善了。 如果绝情丹只有一颗了,程英自是明白公孙止此时冒着危险也要来抢夺丹药的动机了,他当然不想丹药被小龙女拿来救情郎,所以要夺过来毁掉,但碰上公孙绿萼坚决不从,索性就一个狠心将女儿推进了情花丛,裘千尺即便答应给小龙女解药,也会临时反悔用来救公孙绿萼的。 但如今这颗丹药公孙绿萼也需要的话,程英也知道,他们将丹药要过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哪怕她跟裘千尺解释清楚裘千仞的事情,但对她而言,不相干的人和亲生女儿孰轻孰重,也没有什么悬念。 “娘,君子重诺,我们既已答应他人,就不该毁诺不允。”公孙绿萼伸手将白瓷瓶递到程英跟前,道:“程姑娘,这丹药你们先拿去吧。” 程英皱了眉头,公孙绿萼也需要丹药救命,她如若拿去了,也受之有愧。 “萼儿,你疯了吗?想要炼制绝情丹十分不易,药材有多珍稀难得就不说了,即便集齐了药材,要炼制出一炉,也要花上三年的时间。”裘千尺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公孙绿萼有解药不自救,用来救别人的。 “女儿当然知道炼绝情丹不易,不过娘你难道忘了,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如今炼制绝情丹,缺少几味重要的药材,但是假如没有这几味关键药材,也可迅速炼出另一种丹药,虽不能解毒,但可以延缓毒性,之后再定期服药,是可以将毒发时间延至三年之后的。这三年间,如果能找到关键药材,炼出丹药,自然就可以彻底解毒。而且据女儿所知,爹爹……”公孙绿萼收到裘千尺飞过来的一记凌厉眼风,忙改了称呼,“……公孙止,遍访灵药,其实炼成绝情丹,只差最后一味药了。” “萼儿,你糊涂啊!” “绿萼姑娘,你们方才说炼丹药要三年的时间,可即便这三年间找到缺少的关键那一味药材,不也来不及炼绝情丹吗?如果这么做,不就是害了你吗?”按照她的说法,即便能找到药,应该也时间不够,那就必死无疑了。程英不想因为自己需要绝情丹,而害了无辜的公孙绿萼的命,她相信这也不是杨过和小龙女愿意看到的。 公孙绿萼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有所不知,这几味关键药材,药性及其不稳定,不能久置丹炉中烧炼,故而是其他药材都已炼化,最后才放置进去一并烧炼,再过两天两夜,便可炼出完整的绝情丹。” 程英方知是此缘故,但根据公孙绿萼话中意思,这药材极难寻得,有三年的时间,也不过是在赌运气而已。 “不可能!我决不同意!萼儿,你赶紧自己把丹药服下。”裘千尺一口回绝,她是绝不可能让公孙绿萼冒一点风险的。 “公孙姑娘,你娘说的对,你自己也身中情花之毒,我们也断然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颗丹药。”小龙女突然走进了公孙绿萼闺房的内间,她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看起来十分清冷。 “程姑娘,我和过儿刚才在外间都听到了,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如果命中注定我和过儿缘分这么浅的话,那也没有关系,我也会在他剩余的日子里陪伴着他的。这颗丹药,我们是不会要的。”小龙女垂眸,她的眼中平静无波,仿佛死生对来说十分寻常,并不是什么大事。 “龙姑娘……”公孙绿萼话还没有说出口,忽然没有了声音,小龙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她的穴道给点住了。 小龙女出手的动作很快,所有人都还来不及阻止,公孙绿萼此刻一动也不能动,只大大地睁着眼睛,任由小龙女从她的右手掌心中取出瓷白瓶,将里面棕色的丹药倒了出来,然后轻抬她的下巴,将丹药送进嘴里之后再将下巴往上轻轻一合,见公孙绿萼喉咙一动,方才解开她的穴道。 “如今已经没有绝情丹了,我会和过儿即刻离开绝情谷。” “绝情丹确实是没有了,但你难道不想延长你情郎三年的性命吗?”裘千尺问。 小龙女默然,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即便谷主愿意赐药,延缓情花的毒性,但这三年间也需要定期服药。”小龙女也是心思剔透之人,如果过儿不能彻底解毒,那么能延长三年的性命也是好的,但裘千尺如此问她,必定是有所要求。 “不错,我可以给你药,但是有条件,你可愿意跟我做个交易,帮我做一件事情?” 小龙女凝眉,不知道裘千尺要提什么要求,程英却接过话道:“谷主还真是好计算,仅仅用所谓可以延长三年性命的药,就想诓得龙姑娘和杨大哥帮你做一件事,真是稳赚不赔啊!想必这事情应不容易做成吧!你要让他人给你做事,这点诚意可不够,除非你能承诺三年后炼出绝情丹,彻底解了杨大哥的情花之毒。” 小龙女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果你能彻底解了过儿的毒,我自然可以答应帮你做一件事。” “好!你应知道,炼出绝情丹不易,我可以让弟子去寻药帮你炼丹,但我要你做的这件事情,也绝对不会容易!”裘千尺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人,“我要你杀一个人。当今世上武功以四绝为首,我如果让你把这四人都杀了,也过于为难你,你随便挑其中一人杀了,将他的头提到绝情谷来见我,我炼出绝情丹必定会给你。” 裘千尺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杀四绝,谈何容易!程英心想,裘千尺怕不是失了智,小龙女虽然武功高强,但离四绝的水平还差很远很远,让她四绝中挑一个杀,不是痴人说梦吗?裘千尺果然是不相信,先前她所说的裘千仞现在还在人世,并不是被四绝所害。 此间牵涉的恩恩怨怨,小龙女是不清楚的,但饶是她自小生活在古墓不知世事,但出来这段时间她也知道,当今武林的顶尖高手是谁,让她杀不管是杀四绝中的哪一个,都是难于登天。 “如果不服药,过儿还能活多少天?” “最多三十六天。你还有时间可以考虑。” “姑姑,不用考虑了!这药,咱们不要也罢了,即便服了药,炼不出绝情丹,也是一个死。你出来吧,不用跟这婆娘再多费口舌,咱们现在就离开这里。”杨过在外间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大声向小龙女喊话。让姑姑就杀四绝,多半就是去送死的,为了还不确定能不能炼成的丹药,冒这么大的风险,根本就不值得。而且四绝是何人?能不能找到人还是其次,东邪黄药师是程英的师父,西毒欧阳锋是他义父,南帝一灯大师慈悲心肠,北丐洪七公侠肝义胆,且对他有授业之恩,哪一个都是不能杀的。没有解药,他也还有三十六天可活,过三十六天开心的日子。 小龙女听到杨过的声音,应了一声:“好,就听过儿的。”说罢向外间走去。 程英也紧随其后出去,走了两步,回头道:“谷主,不管你相不相信,裘千仞还在人世,这件事情我自可证明。”她跟着小龙女到了外间,看杨过欧阳息老顽童陆少杰均候在外间,只李莫愁不在,想来里边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 “小程英,这老太婆说的要杀黄老邪老毒物一灯和老乞丐是怎么回事啊?”老顽童要不是顾及着这是小姑娘的房间,早就按捺不住跑进去问了,“咦?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呀!还有胳膊怎么破了?” “唉,”程英叹了一口气道:“裘千尺以为我师父一灯大师洪老前辈和欧阳锋害死了他哥哥裘千仞,便想报仇,我这脖子和手臂上也是被她伤了。”若不是公孙绿萼恰巧受伤了,她指不定都已经被裘千尺活捉或者杀死了。 “裘千仞?!怎么可能嘛!他明明是出家了!谁说他死了?简直胡说八道!再说了,就他的武功,哪还需要他们四个一起出手害他!”老顽童气鼓鼓的,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将裘千仞追得一路从江南逃到西北大漠,后来华山论剑裘千仞跟着一灯出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我二哥难道真的没有死?”裘千尺驱着轮椅从内间出来,她也自动忽略老顽童后半句说的裘千仞武功不济的话了。 “他当然没有死,二十年前就跟着一灯出家了,你不知道这件事吗?你不是他亲妹妹吗?这都不知道?”老顽童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他哪里知道裘千尺二十多年前出走铁掌帮之后就已经和裘千仞再没联系过了,十四年前摔落石窟,连铁掌帮没了都不知道,更别说裘千仞的下落了。 “我确实没有骗你,这样吧,如果是裘千仞亲口所说,你应该就会相信了吧。”这些话本来被裘千尺暗算的时候她就准备跟她说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若不是这会儿看到老顽童,听他亲口说了,倒是忘了还有他这么个证人。 112 得知真相 裘千尺沉吟片刻,道:“好!如果我二哥亲自出现我面前,我当然就相信!我也承诺哪怕遍寻天下,也会找到灵药,炼制出绝情丹,解了这位小兄弟的情花毒。” “好,一言为定!”程英记得,原本在书中一灯大师和弟子慈恩就在绝情谷中有过出场,而跟这件事有关的另一个人物,就是一灯大师的师弟天竺僧,正是他找到了能够解情花毒的断肠草。虽然现在裘千尺承诺只要让她见到亲兄裘千仞,她会尽全力给杨过解毒,但此事还有两个风险,一是裘千尺有可能会临时反悔,第二便是,她未必能找得到缺失的这味药。 所以此事更稳妥的做法,其实就是回襄阳,去找郭靖黄蓉,请他二人出面给一灯大师去个信,将慈恩从大理请来中原,化解与裘千尺之间的恩怨。另外就是将天竺僧找来,在绝情谷中找到断肠草,或许有了天竺僧的帮助,能够更快的配置出情花毒的解药。 “那我们即刻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回襄阳去找我师姐和郭大侠。”程英对其他人说。 “好,眼下,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午时一刻来大厅找我,我把第一枚丹药拿给你们,往后每两月来我这里拿一次药。稍后我自会差人送你们出谷去。” 裘千尺神色晦暗不明。 程英等人也不知裘千尺还有何要事,不过她已经答应放他们离开,毕竟她还想亲眼见到她亲哥哥裘千仞,而杨过的性命还掌握在自己手中,裘千尺此刻应该也没有什么必要再算计他们。几人便依言回了自己的住处,准备简单收拾一下,等裘千尺给了丹药之后就离开。 程英刚回了自己的房间,却见欧阳息悄无声息的跟了进来,她刚想要赶人,欧阳息将双手撑在门上,一副打死不出去的样子,脸上却依旧挂着笑,道:“英英你先别赶我呀,我是看你受伤了,来给你上药的!” 程英这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和手臂上还有伤,刚才和裘千尺掰扯了半天,自己都差点儿忘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伤口已经凝住了大半,脖子是露在外面的,不知道会不会留个疤痕。 趁着一晃神的功夫,欧阳息便一个转身进了房间,径自坐了下来,将随身带的药拿了出来,道:“还不赶紧过来!伤口上用这个药,以后不会留疤。” 程英心道这欧阳息果然是了解女孩子的想法,她翻了一个白眼,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了,将他手中黑色棕色两个瓷瓶都拿了过来,道:“好了,药我留下来,人可以走了。” 这毫不客气的逐客令,让欧阳息一愣,故作失望道:“我好心来给你送药,你就这么着急着赶我走?” “你不走我怎么上药呀?” “我怕你不知道上药方法。” “怎么?外用药不是都只有一种用法,你这药有什么特别的吗?”程英将两个瓷瓶一一打开,黑色瓶子中装的是无色的液体,棕色瓶子里是深褐色的粉末。 “用药水先把你的伤口擦拭一边,然后用清水洗净,然后在伤口上敷褐色的药粉,每三天换一次。”欧阳息将药用法解释了一遍。 “哦。”程英点了点头,道:“现在知道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她眼睛看向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 欧阳息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真是翻脸不认人!”他刚起身,走出了房门,就听程英又喊住了他。他心中一喜,莫不是程英想让他帮她上药,他倒是挺愿意帮这个忙。 “我手伤了,要不你帮我打点水再走?”程英给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 欧阳息打了一盆水过来后,就带着幽怨的眼神被赶了出去,程英将自己右臂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道八寸来长的伤口,好在入皮肉并不深。她自己随身也带了些常用的金疮药和纱布之类的,她将纱布蘸了药水,把伤口和周围都擦拭了一边,然后又用清水冲洗,之后再撒上深褐色药粉,然后把伤口用纱布将手臂绕了几圈包扎了起来。之后同样的方式再把脖子上的伤给处理了一遍。 等她收好了自己的包袱,走出房间,见其他人也都已经收拾完毕,等候在庭院中,依旧没有看到李莫愁的身影。 “我刚才去李师伯的房中看过了,不在。”杨过道。 程英皱了眉头,方才就没有看到李莫愁了,莫不是一个人提前出谷去了,按理说这个时候裘千尺肯定会在出口处有所部署,不应毫无声息就让她出去了呀。程英见杨过面有不豫之色,便问:“杨大哥,你可是担心李莫愁会暗中对你和龙姑娘不利?” 杨过摇了摇头,道:“我倒不是惧怕李师伯,而是此次要回襄阳去找我郭伯伯郭伯母,我……我有点不知如何面对他们俩。” “你是担心我师姐会要你和龙姑娘分开?” 杨过点了点头,然后一会儿又摇了摇头,道:“不只是如此,还有我爹杨康的的死……我始终对郭伯伯郭伯母他们内心有些芥蒂,如今我又身中奇毒,有求于他们。” 说起来杨过也是内心比较骄傲的人,之前在陆家庄的时候,杨过曾问过郭靖是否与他爹的死有关。当时郭靖思及往事,仍旧深感自责,便说杨康的死他负有很大的责任。在他的视角看来,郭靖是害了他爹的人,当然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心怀家国天下的大侠,所以他的情感是有些复杂的。而现在又要回去求郭靖帮忙救他的性命,杨过更不知道用什么面目面对郭靖。 “你如果始终打不开这个心结,为什么不去向郭大侠问清当年所有的真相呢?”程英心想,当时郭靖没有跟杨过解释清楚,一方面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规劝好义弟,心有愧疚,另外一方面是也想保护好杨过心中父亲的形象,才没有将残酷的真相全都说出来。 “你父亲叫杨康?”欧阳息拧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可是当年大金国府的小王爷完颜康?” 程英听到这一问,有些吃惊的看着欧阳息,道:“你怎么知道?” “什么完颜康?”杨过不解的追问,但他有一种直觉,仿佛欧阳息要说的这件事,就是他一直想要追求的真相。 “我知道的并不多。”欧阳息有些犹豫该不该都说出来,当年他来到中原,除了寻找祖父欧阳锋之外,第一件事情就是查清父亲欧阳克死的真相,说起来父亲死跟杨康有着直接的关系。 “我当年查询父亲欧阳克的死因,得知他与祖父一开始在帮大金国王爷完颜洪烈做事,当时有个小王爷叫完颜康,不过他并不是完颜洪烈亲子,后来改回汉名杨康。我父亲最后就是死在了杨康的手上,但他其实也算不得无辜。而这位杨康,迷恋权势富贵,罔顾杀父之仇,一心想追随完颜洪烈。”他故意将后面欧阳克调戏穆念慈而被杨康杀死的详情隐去了,不仅因为他父亲做的是不光彩的事情,也因为穆念慈很可能就是杨过的母亲。 “你说什么?我爹贪恋权势,背叛国家?”杨过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动,甚至他的耳中都是嗡嗡的,他有想过父亲可能是个平凡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个认贼作父的叛国贼,他的整个世界观完全坍塌了。 难怪!难怪!他问郭伯伯他爹真正的死因是,他一脸有口难言的表情,难怪幼年时全真教的臭道士对他动辄打骂,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你可有什么证据?”杨过激动起来,扯着欧阳息的领口,他其实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他说的话。 “这些事情都是我费尽心思找到了昔日在完颜洪烈府上做事的幕僚,从他们口中得知的。你若不相信,等我出去后,可以带你去找他们。”欧阳息倒也没有反抗,他知道这个事情对杨过的打击会很大。 杨过整个人仿佛没有了力气,瘫软下来,半蹲在地上,两只手捧住了自己的脑袋,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小龙女忙陪在他身边,轻声的安慰着他。 “杨大哥,正是因为你要知道真相,就更应该出去后去襄阳找郭大侠问清楚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所有的事情。况且,我真的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任何的误会,你要相信他对你的爱护之心没有半分掺假。”程英出声开解道,早日解开他内心关于杀父之仇这个心结,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小龙女道:“程姑娘说的对,过儿,我陪你一起去找你郭伯伯,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杨过点了点头,表情依然有些失魂落魄。 眼看午时一刻就要到了,众人依照与裘千尺的约定往大厅走去,与她相见。 程英见老顽童表情有点儿奇怪,她方才就注意到了,只是无暇问他,此刻便轻声问:“老顽童,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老顽童轻声说:“想来黄老邪未曾跟你说过,杨过他爹杨康,就是我那师侄丘处机的徒弟,说起来是我徒孙,我全真派出这不肖徒孙,真是把我那故去师兄的脸给丢尽了!”他方才没有插话,一来是觉得全真派出这通敌叛国的弟子,实在丢脸,二则答应了兄弟郭靖,不再提及此事。所以才会一脸憋屈又尴尬的表情。 程英了然的点了点头。 众人在大厅中等候,到了点却不见裘千尺来,老顽童嚷嚷着裘千尺是不是放了他们的鸽子,又过了一刻钟,却见绿衣弟子们用竹担架抬了裘千尺,匆匆忙忙蜂拥进了大厅,只见裘千尺身上有多处刀剑之伤,口中吐着鲜血,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一早上没有见到的李莫愁也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谷主怎么了?”程英忙上前去问。 “是公孙止打伤的。”李莫愁淡声回答道。 “那公孙止人呢?” “掉下了悬崖,而且中了我的冰魄银针,应该活不了了。” 113 离开绝情谷 在程英的询问下,李莫愁三言两语的将事情大概说了,原来今早公孙止将女儿公孙绿萼推进情花丛的时候,李莫愁在场,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而后便一路追着公孙止。 后来神奇的是,她发现公孙止的藏身之处,正是前段时间她每天疗伤栖身的那处山洞,她便亲眼见到了公孙止在山洞之中缅怀从前与他相好的侍女柔儿,将两人之间的种种都讲述了七七八八,更是将他对柔儿的哀思阐述的淋漓尽致。李莫愁由此也推断出,这个山洞原来就是公孙止与婢女背着裘千尺偷情的地方。那处极为隐蔽,一般人也很难发现,对公孙止来说也算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这不联想还好,一联想到公孙止跟婢女干的那些事情,李道长的洁癖就犯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动了念头,想结果了公孙止的性命,这倒并不是因为她多么嫉恶如仇,而是她被恶心到了。 正当要动手之际,一群绿衣弟子带着渔网出现了,紧跟在后面的是裘千尺,她怕自己此时动手反而会被无辜波及,于是李道长又只能在暗处默默的吃瓜。一路看着裘千尺威风凛凛地把公孙止网了起来,抬着上了厉鬼峰,扬言要把他也扔进石窟,让他尝尝这么多年自己受的苦。 没想到关键时候,公孙止破了渔网阵,大概是因为自己对阵法太过熟悉了,或者是弟子一个不察,也可能是弟子顾念昔日情分放了水,公孙止一逃脱,便狂性大发。大约是人到了绝境的天性使然,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了巨大的攻击能力,让他突破了弟子们的重重围攻,便开始反攻裘千尺,哪怕生生受了裘千尺好几个枣核钉,也不退缩,刀刀凌厉,掌掌生风,最后关头竟拉着裘千尺要同归于尽,裘千尺也被他打的重伤。若非李莫愁及时飞出了几枚冰魄银针,并将他一掌拍下了悬崖,今日裘千尺是要跟公孙止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裘千尺让弟子们将她就地放下,此时她的说话已中气不足,说两句,便咳出一口血来。 樊一翁吩咐其他人好生照看好谷主,自己去将公孙绿萼请过来。 裘千尺此时坐在一把竹子制成的躺椅上,程英走到她身旁,想给她号号脉,看看她的伤势如何,想起她手脚筋全断,便号了一下颈中的经脉,然后摇了摇头,心脉尽断,已然是油尽灯枯之相了。 她忙拿了九花玉露丸出来,给裘千尺服下,试图给她聚一点精气,再坚持一段时日,不过也就是续命而已。 不多时,公孙绿萼踉踉跄跄的跑着进了大厅,跪到了裘千尺的跟前,因为她也看到了裘千尺此刻深受重伤,也不敢往她身上扑,只是一边哭,一边擦着裘千尺脸上的血迹,来的路上已经听樊一翁讲了事情经过,但看到她母亲裘千尺的样子还是比她预想的伤得严重的多。 两行眼泪也从裘千尺的眼角滚落了下来,她呜咽着,气若游丝:“萼儿,娘把公孙止给杀了,你千万不要怪我,他伤害你,是他罪有应得。” 公孙绿萼哭着摇头。 “都是娘不好,当年若不是娘,性格过于强势,也不会让那狗贼起了杀心,害你我分开了十四年,我的萼儿受苦了!当年哪怕是我与他合离,也会跟萼儿在一起,我们母女大可以好好过日子。如今我们才重逢就要……娘……咳咳……咳……娘是不行啦!”裘千尺一边说话,一边咳血。 “娘!”公孙绿萼声声呼喊着:“你不会有事的,萼儿会好好照顾你,服侍你!” “绿萼姑娘,你娘现在心脉受损严重,切不能有大的心绪波动,不然血液急流,即刻……”程英担心这两人过于伤心,裘千尺情绪激动,怕是续命都难了。 公孙绿萼忙敛了哭声,跟程英道了声谢,然后对裘千尺道:“娘,你现在先别说话,我带你回房休息。”然后命人将裘千尺抬回她自己的房间。 裘千尺摆了摆自己的断手,道:“且慢,我尚有一事相求。”她的目光投放在程英的脸上。 “谷主,你可是想再见你的兄长裘千仞一面?”程英猜想,裘千尺在这个世界上若说还有牵挂的,除了公孙绿萼,应该就只剩下自己的兄长了。 裘千尺点了点头。 “我可以答应你尽快帮你找来慈恩大师,但此刻你的性命……”程英说着将刚才那瓶九花玉露丸拿了出来,一整瓶都递给了公孙绿萼,“这个是我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每天给你娘服用一颗,应该可以再续一个月的寿命。但这一个月,你娘务必要卧在床上休息,不可多动,包括说话,也是越少越好。” “程姑娘,大恩大德,绿萼此生无以为报!”公孙绿萼弯腰深深作了一个揖。 “对了,我记得当日公孙止得了一株灵芝,被老顽童折成了两段,这株灵芝现在可还在?”程英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要是灵芝还在的话,给裘千尺服下,或许可以帮助她再恢复一点元气,支撑时间久一点。 还未等公孙绿萼应答,樊一翁便道:“还在的,当日师父、公孙止说要等礼成后与新夫人……哦不,龙姑娘分食,未想到谷主突然回来了,自然也未能成这个礼,灵芝后来是由我收进了丹房。” 程英点了点头,道:“将灵芝磨成粉末,每日清晨冲水服用一道,或许再可延长一段时间寿命,但能延多久不好说,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公孙止应是至死都不会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得来得灵芝,原本想跟佳人分食,最后是用来救自己最为痛恨的前妻的命。 公孙绿萼跟樊一翁应声称是。 “一翁,你现在就去丹房将我准备给杨兄弟的丹药取来。”裘千尺吩咐道。 樊一翁领了命令退下,片刻之后拿了一长颈瓷瓶回来,将整个瓷瓶都递给了杨过。 裘千尺道:“这里边有五颗丹药,我谷中现只有这么多,我再命人继续炼制,一定会保你三年以内性命无忧,你每次毒发会有心痛难忍之症,到那时就服下一颗。如今我自身难保,能不能在我死前帮你找到药,我不敢保证。” 杨过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一旦裘千尺死了,就凭公孙绿萼一文弱女子,未必能镇得住整个绝情谷,到时更别说还有人给他炼解药了。 裘千尺的事情,暂且处理妥当,众人便想即刻出谷回襄阳去,尽量争取时间。公孙绿萼亲自送他们到了谷口,挥手道别后,便转身离去了。 程英也没想到,当时因为看老顽童的热闹进了绝情谷,最终又怀着对裘千尺的承诺离开了这里。而其他人看起来也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龙女当初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被公孙止救了,更是因为对杨过死心,决意嫁给公孙止,她当时并不知道公孙止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人,如今回过头想想,也有些庆幸,终究没有行差踏错。 李莫愁更是作为公孙止裘千尺夫妇恩怨的直接目睹者,看清了男人的心,狠起来是由多狠,而一直心怀仇恨放不下,最终是落得什么样的下场?自己与裘千尺比起来,竟算是幸运得多,而一辈子背负着对负心人的怨恨,到底是自己没有放过他,还是他没有放过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至于陆少杰,方才公孙绿萼相送之时,就已经几番欲言又止,而出谷之后,又频频回头看,想来是对公孙绿萼心疼有之,怜惜有之,不放心也有之。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放不下她,又何必要走呢?”欧阳息一阵见血的说出了陆少杰的心事。 “我只是有些不放心绿萼姑娘。”陆少杰倒也没有回避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回去吧,她这时候需要有个人陪伴她。”程英微笑着说:“师姐那边你别担心,我会跟她解释的,应当也不会怪你。”她知道之前陆少杰是接了任务送她师兄冯默风去陆家庄与陆乘风团聚,之后自然是要回去襄阳跟黄蓉复命的。他担心自己要在绝情谷久呆,黄蓉那边等不到他回去,会担心。 陆少杰的脸有些红了,跟程英道了一声谢,便在众人的催促声中,掉转身往回跑去了。至于后面的事情,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此处离襄阳城只有半日的脚程,程英来到了当日跟着绿衣弟子们上船的地方,她来的时候骑了一匹马,因为要坐船,只能把马系在了树上,此刻果然看不到那马的身影了,也不知是被人顺手牵走了,还是自己挣脱缰绳跑了。 程英耸了耸肩,有些无可奈何,看来只能徒步走回襄阳城了。 “李道长可是要跟我们一起回襄阳?”程英看了一圈,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跟郭靖黄蓉有点联系,有事情要去襄阳的,而只有李道长,一来也没什么交情,二来也不是去上战场抗击蒙古兵,所以也没什么理由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李莫愁摇了摇头,道:“我想回古墓去,静下心来钻研一下我们古墓派的武功,现在想想,这么多年来,未必不是我太过于执着。” 众人听这话从李莫愁的嘴里说出来,无不大吃一惊。 “李师伯,你不想要抢我姑姑的玉|女心经啦?”杨过对于李莫愁的突然转变,感到非常意外。 李莫愁没有回答杨过的话,而是看向小龙女,朗声道:“师妹,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师父看重的弟子,到时候,我希望你把玉|女心经心甘情愿的给我。” 小龙女点头应允。 李莫愁就此与其他人别过,独自前往古墓,其他人便跟着程英一起去往襄阳。 114 重回襄阳 到襄阳城的时候,时辰已到了酉时三刻,天色还没有大黑,城门已经落下。虽然宋军与蒙古军暂时休战,但也得时刻提防着敌军来犯,对于城门的开关时间,值守的将士们都是严格按照军令执行。 程英在城门下喊门,因为当时襄阳鏖战之时有很多将士们见过程英,因而士兵一见是她,只简单问了几句就允许她进城,她又把另外几人的身份来意解释了一番,便让他们一并通行了。 进了城之后,欧阳息便说今日天色已晚,他不太方便登门郭府打扰,打算自己找一处客栈暂住一晚,说罢与众人告辞,一个人先走了。 程英见杨过神色依旧有些犹豫,猜想他是还没有做好见郭靖确认当年事情真相的心理建设,或者说他还没有准备好接受真相的勇气。 她走到杨过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有什么压力,不管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会影响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不会改变其他人对你的看法。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只取决于你自己。” 杨过没有说话,他眼睛低垂,嘴唇紧抿,良久之后,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般,道:“走吧,我们去找郭伯伯。” 一行四人来到郭府,守门的家丁看到程英和老顽童,一边将人迎进去,一边另喊人去通报郭靖和黄蓉,将他们带到了客厅稍作等候。由于郭靖黄蓉还没有到,程英和杨过小龙女自然就没有落座,老顽童倒是自顾自的在上位坐下来,还将原本打算告退的家丁喊住了讨了杯茶水。 不多时,郭靖和黄蓉就走进了客厅里,家丁来报的时候说周伯通和程英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那女子一身白衣装扮,黄蓉便猜测是莫不是杨过和小龙女。故而,他们一进门,注意力就先放在了杨过的身上。 “过儿!”郭靖看到杨过回来了难掩激动,上次在陆家庄英雄大会上,他与杨过有了些口角,不欢而散,他心中觉得对不起死去的义弟,未能好好照顾杨过。后面又听黄蓉说了,过儿和他师父救了芙儿,但因为黄蓉的几句话,他师父不辞而别,过儿也执意追随而去,又觉得很遗憾。这次他二人又回来,郭靖心中自然是很高兴。 “郭伯伯,郭伯母!” “郭大侠,郭夫人。” 杨过和小龙女两人各自向郭靖黄蓉两人见礼。 “过儿,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郭靖与黄蓉两人走上前,围在杨过身侧,郭靖拍了拍杨过的胳膊,道:“陆家庄一别之后,你都去了哪里?” 杨过支吾不语,思忖着该不该把后面遇到金轮法王,还为他疗伤,之后与法王及其麾下潇湘子多有往来的事情坦白给郭靖听。 “此事说起来话长,郭伯伯,过儿此次冒昧登府,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向郭伯伯求证。”杨过表情一脸严肃。 郭靖和黄蓉愣了一下,觉得杨过问的事情应该是有些不寻常,黄蓉心思何等剔透之人,当下便心里有了些数。 郭靖感到疑惑,开口问道:“过儿你有什么事情要问郭伯伯?” 他二人看着杨过,见杨过不说话,又看了一圈其他人,然后两人对望了一眼,最后由黄蓉开口道:“让你郭伯伯带你去书房说吧。”她又转头对郭靖说:“靖哥哥你先带过儿去书房,老顽童,师妹和龙姑娘这里我会安排好的。” 郭靖点了一下头,就先带着杨过离开了。 黄蓉拉住了程英的手,道:“抱歉师妹,刚才没能顾上和你说话。来,赶紧坐下说,龙姑娘,你也坐吧。老顽童,我可就不招呼你啦!” 黄蓉紧邻着小龙女而坐,见小龙女神情有些拘束,心想她应是还记着上次她在客栈中跟她讲的那番话,便侧过身子去与小龙女说话,“龙姑娘,上次在客栈跟你说了那些话,我事后也觉得有些不妥,只是后来你不辞而别,我一直没能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对不住,请你千万不要怪我。” 她后来也仔细想过了,除了师徒名分,过儿与龙姑娘也没什么不相配的,难得是两人真心相爱,世俗礼教不应该是阻碍。她爹爹黄药师向来视世俗礼教于无物,遥想自己当年也被很多所谓的武林正派人士称为“小妖女”,严格说来她与郭靖也不是世俗人眼中的相配,为何到了过儿这里,就不行呢?想来是自己过于狭隘了。此事过后,她也跟郭靖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郭靖刚开始虽依然不接受,慢慢也不那么反对了。 小龙女淡淡地笑了,道:“郭夫人,我不怪你。只是后面,我和过儿又经历了一些事,我和他,已经决定不会分开啦。” 黄蓉听她这么说,也为他们高兴,道:“这样很好,我和过儿他郭伯伯也不会再反对你们了。” “多谢郭夫人。”小龙女又微笑着道了一声谢。 小龙女情绪本来很少外露,因此看起来态度比较冷淡,黄蓉便又转过头来跟程英说话。 “师妹,你这次原本说要去寻找欧阳锋,怎么只走了几日便回来了?可是因为在途中遇到了过儿?”黄蓉自是以为,程英是在路上遇到了杨过,便先带了杨过折返回了襄阳。 “此事说来实在是话长。”程英这几天也感觉恍若隔世,经历了许多事情,她将自己路上遇到欧阳息,又因为老顽童入了绝情谷,后面被公孙止暗算跌进了鳄鱼潭,死里逃生后遇到裘千尺,以及遇到杨过小龙女等等一系列事情说了,最后说了陆少杰目前还留在绝情谷,让她不必担心。这些事真要认真说起来,感觉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她只能拣重要的说。 “你说过儿中了情花之毒?这公孙止如此狠毒,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要害!”黄蓉听闻杨过身中剧毒,很是为他担心,又听到公孙止为了不让杨过拿到解药,宁可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更觉此人真是心狠手辣到一定境界了,虎毒尚且不食子。 “是啊,当日公孙止在渔网阵的尖刀上淬了情花毒,后面更是为了抢绝情丹害女儿公孙绿萼,不惜让她也中了这种毒,杨大哥和龙姑娘将最后一颗解药给了绿萼姑娘。裘千尺倒是承诺会尽力帮忙炼制绝情丹,但如今她自己也命不久矣,只有一个要求,想见一见她的兄长裘千仞。”这是程英要办的两件事其中之一,另外一件便是想问问天竺僧的下落,是否能够把他请来,帮助杨过解毒。 黄蓉思忖道:“这事倒是不难,裘千仞如今已经拜在了一灯大师座下,法号唤为慈恩,我明日一早就给一灯大师写信,让慈恩尽快赶来见他俗家的亲妹最后一面。只是,”黄蓉顿了一顿,好似在想什么,继而又接着说,“你说裘千尺命不久矣,那过儿的绝情丹岂非无望?” 程英点头,道:“是有这种可能,裘千尺答应她还活着的时候会尽量寻找灵药,帮忙炼制绝情丹。但依我的判断,即便我用药给她续命,决计也活不过两月,她一旦不在世了,还能不能有解药,确实很难说。” 黄蓉灵活的眼珠子一转,道:“你刚才提到一灯大师,我倒想起个人来了。一灯大师有个师弟,是个天竺僧人,医术非常高明,当世无人能出其右,熟识各种药理毒经,有他的帮助,过儿的毒或许能解。” 程英心道不愧是黄蓉,果然还是较常人聪明,一下就想到了关键人物,“这位天竺神僧可是也伴随一灯大师左右?” 黄蓉道:“那倒不是,我这位师叔多年来各处云游,是为了识遍天下各种草药,研究各种草药的药性毒性。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寻不到他人,武师兄经常与师叔互通书信,我明日一早便跟武师兄说这件事,让他尽快联络师叔。” “那样便太好了!”有了天竺神僧,杨过一定会有救的。 “我说小黄蓉,”老顽童突然凑到黄蓉身边,插话道:“你刚才说写信给一灯,那一灯不会跟着他那徒弟一块儿来吧?”说到一灯,老顽童就一脸心虚的样子。 黄蓉想了想,道:“这我可不太清楚,之前听说慈恩对红尘之事还有些执着,偶尔心性不受自己控制,会狂性大发,不知道这几年怎么样。一灯大师要是不放心他,跟着一起来倒也有可能。” 老顽童眼睛骨碌骨碌的一顿乱转,道:“一灯给你回信后你可要马上告诉我哦,要是他要来的话我就尽快找个地方躲躲,可不能让我碰上他。” 黄蓉失笑,道:“这都多少年了啊,老顽童你怎么还怕见到一灯大师,那些前尘往事对一灯大师而言早就是过眼云烟了,偏你还放在心上。” “小娃娃,你不懂!”见黄蓉还说这话题,老顽童索性耍起赖来,不予直面回应了,只说一灯要是来的话一定要提前跟他说,不然他一气之下就会离家出走,黄蓉只得无奈地应了他。 “师妹,刚才看到过儿回来,一时高兴,有个重要的事情,我竟忘了告诉你。”黄蓉满面笑容地看着程英。 “什么事情?关于我的吗?” “耶律齐回来啦!昨日到的。你说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黄蓉笑着说,也怪自己真的是一怀孕记性变差了,再加上刚才注意力都在杨过的事情上,就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件事跟程英说。 “真的吗?”这也太突然了吧,程英又惊又喜,此刻她的心情轻快的仿佛都飞了起来,所谓心花怒放,大概描述的就是她此刻的心情吧。她又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离开襄阳了,耶律齐昨日回来没见到他应该会很失落吧。他们分开了三个多月,耶律齐这个笨蛋,他就不知道再提前个几天回来吗?要不是碍于黄蓉,小龙女和老顽童还在场,她现在已经飞奔过去找他了。 “我那小徒弟回来了呀!他怎么听到我回来了也不出来见我?”本来打算把嘴闭紧不说话的老顽童又忍不住开了口,他走到门口去,左右探望,也没见到小徒弟的身影。 “他昨日刚到襄阳就来府上找你,后来听说你恰巧离开襄阳了,便询问我你去了哪里,当时我并不知道你的去向,便跟他说不妨在府内住下等你回来。他推说因为父母家人都来了,暂时住在客栈,还需要他安顿照顾,便婉拒了。不过他会每天来郭府等你,今日也是一大早就来了,一直呆到申时三刻才走。”黄蓉道,“不过今日时辰已晚,你也别去找他了,明日一早他自然会来。” 程英点头,虽说她也很想马上见到耶律齐,但是今日确实是太晚了,这几天也真的挺累的。而且耶律齐的父母家人也一起住在客栈,她大晚上贸然前去相见也显得有些不知礼数,“师姐可知他住在城中哪家客栈?” “我听他提过,应是住在‘云来客栈’。”黄蓉答道。 这家客栈倒是离郭府比较近,步行大约不到两盏茶的时间,程英心想她可以明天一大早去找他,今晚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黄蓉又道:“你们的房间我马上差人去安排,你们今晚应该还没有吃过晚饭,我吩咐人给你们做点吃的,一会儿直接送到你们房间去”。 “好,有劳师姐了!我们都能照顾好自己,你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要多多休息,不要为小事费神了。”程英觉得,黄蓉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要事事亲力亲为,有些过意不去。 黄蓉笑道:“那好,你们先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有人来带你们过去,我去书房瞧瞧过儿。”说完便起身向几人告辞,径自去书房看郭靖和杨过。 115 重逢 前半夜程英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在脑海中演绎着明日见到耶律齐有可能出现的景象,心头不禁涌上丝丝甜蜜,到后半夜终于眼皮有些发沉,架不住困意来袭,就呼呼睡去了。 好在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时辰尚早,程英整装梳洗过后就出了郭府就前往“云来客栈”。阳光明媚,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许是心情的缘故,连带着眼角眉梢也看起来神采飞扬。 “云来客栈”位于襄阳城南北往来的主干道上,几个月前蒙古兵攻打襄阳,襄阳百姓人人自危,闭门不出,整条街看起来十分冷清。但这几个月日子安稳,百姓们又纷纷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这条街又恢复了平日的热闹。程英明白了,郭靖和黄蓉固守襄阳,心怀民族大义的真正意义所在,不由对他们感到愈加钦佩。 “姑娘容貌甚美,但又仿佛与这里的女子略有不同,不知姑娘可是从北边来的?” 程英还未踏进客栈门,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慵懒之中带着些许笑意。然后毫不意外的看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欧阳息身穿白色的衣袍,头发用同样颜色的绸带束着,中间饰了一块圆形玉石,随身的折扇拢了起来,右手握着扇柄,轻叩着左手的手心。 他面前的女子身材瘦削,穿一身鹅黄色装束,上衣要较短一些,腰间配着一把柳叶刀,是比较利落的装扮。不过仔细一看,她虽梳着寻常女子的发式,但眉眼轮廓却要比中原女子略深,鼻梁也更为挺括一些,一双眼睛生的很是灵秀。 “与你何干?”那女子眉峰一拧,显然不想理会欧阳息的搭讪。 欧阳息眨了眨眼睛,唔,好似现在自己的行情变差了嘛,有这么不受欢迎吗?“在下只是看姑娘独身一人,想提醒姑娘一句,千万要注意安全。”他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即便对面的姑娘没有给他好颜色,仍旧保持着自己的一贯风度。 “多谢好意。”那女子回应了冷冷淡淡的四个字之后,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自顾自的就出了客栈的门。 欧阳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现在的姑娘,都是这么高冷的吗? “不错不错,一大早就看到欧阳公子在姑娘面前吃不开,很是难得嘛,今日我来的倒是巧!”程英一边拍手一边走进客栈。 欧阳息见是程英来了,有些讶异,但更多的是欣喜,走上前笑脸相迎道:“英英,你怎么来了?” 程英挑眉,笑道:“意思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她故意朝门口望了一眼,示意刚才那女子离开的方向。欧阳息向来对长得好看的姑娘比较殷勤,对自己的魅力也比较自信。今天跟姑娘搭讪,碰了一个软钉子,恰巧又被她看到了,想来是让他有些丢了面子。 “我如何是怪你来的不是时候?你觉得是你对我有误会。”欧阳息扬着嘴角,笑着说。 “我想,我对你应该不会有什么误会吧?”程英心想,这种花心风流的人设不是你自己立的吗?而且看起来确实还挺忠于自己人设的。 “英英你不会是吃醋吧?”欧阳息的眼睛突然闪出光芒,嘴角也忍不住愈加上扬,有些得意的看着程英。 “吃醋?”开什么玩笑,程英觉得这个人现在不是沉迷人设的问题了,而是得了幻想症,她夺过他的折扇,敲了一下他的头,道:“我看是你对我有误会!” 欧阳息“哎哟”一声,喊道:“英英,打人不打脸的!”说着动作有些夸张的捂着自己的额头。 “我没打你脸,只是敲了一下你的脑袋,让你清醒一点!我保证对你这张让人讨厌的脸一点影响都没有。”程英冷笑道。 “我以前也没觉得我这张脸让人讨厌呀,”欧阳息皱着眉头,仿佛在认真思索,然后说:“或许你多看看就习惯了,顺便还可以提高一下自己的审美。” “……”她觉得好像脖子有些凉,奇怪!需要她习惯个锤子啊!并不想好么! “英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么说咱们俩真是心有灵犀……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我不知道,不考虑。”程英满头黑线,连忙打断他,她来这里是来找耶律齐的,哪里知道欧阳息也在这里,碰到纯属巧合,她推开欧阳息,拔腿就往楼梯上迈,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不跟你说了,我上……” “呃……”她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欧阳息的笑容也突然凝固在脸上。 楼梯的拐角处,一个高大的蓝色身影,直直地立在那里,如同一棵挺拔的苍松,习武之人敏锐的直觉,让她感受到了一阵……嗯……寒意。她的心往下沉了沉,眼睛再往上看去,果然看到了耶律齐那张有些阴沉的脸。清俊的眉眼依旧好看,只是眼眸定定地看着她,嘴唇抿紧,满面寒霜。 唔,这个场景,昨晚并没有演绎过。程英脑子里飞过好多个念头,此刻,是不是由她打破沉默,比较好?还是什么都不说,上去抱一抱他? “嗨,耶律齐?”她试探着开口。 耶律齐的目光落在程英地脸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有些愣愣地,有错愕,有欣喜,却坦坦荡荡的。他目光渐渐放缓,脸色也柔和下来,直到看到她手中那柄折扇。他眸色又是一沉,大步流星地走下楼,一把拉住程英的手,另一只手迅速夺过她手中地折扇,扔回给了欧阳息,没再多看一眼,拉着程英走出了客栈。 欧阳息的心里有些难受,说不出来的闷闷的感觉,鬼使神差一般,他追了出去,高声喊:“耶律齐!我跟程英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我一点也不在乎你怎么想,我的确是喜欢她!”他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但是当今天看到耶律齐出现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一些害怕,害怕他喜欢的东西,再也没有办法拥有了。 欧阳息的话一字一句的传来,耶律齐的身形顿了顿,拉着程英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他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看了看程英,又回望了一眼欧阳息,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用告诉我。至于阿英,我自是信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欧阳息自嘲的笑了,神情有些落寞,当日绝情谷内,她被公孙止暗算,跌进丹房下的暗室,他一刻也没有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那时他就知,她在他心中非常重要。那一日她说,“不念过往,不畏将来”,那样洒脱,他就已将她刻在心上。哪怕他知道她已经有意中人了,他还是想试着强求一下缘分。 那日,他没问完的那句,“程英,你愿不愿意……”你愿不愿意,同我一同回白驼山庄? 耶律齐拉着程英,一路不言不语走了十里路,终于来到了郊外一处没有人烟的地方。 “耶律齐,我手疼。”程英任由耶律齐抓着他的手腕,没有挣扎,只是语气软软地控诉,更像是轻声的撒娇。 事实证明,这招很有效,耶律齐闻言便立刻放开了程英的手,将她的手背翻转过来,仔细检查她的手腕,担心自己刚才太过于用力把她给弄伤了。 耶律齐看到她雪白的手腕上有几个手指印,红得格外醒目,心中有些懊恼。抬眼看去,清秀白皙的面庞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水汪汪的眼眸。因为阳光的缘故,亮晶晶的,像波光粼粼的湖面,让人一不小心就沉醉其中。她额前的几缕碎发丝,被风吹得飘啊飘的,像湖边的柳条,摇曳多情。 阳光温暖,水波温柔,佳人独立,岁月静好。 “耶律齐,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碰到欧阳息,完全是个意外。”程英看他抿着嘴依旧不说话,小声地解释着。 “嗯。”耶律齐轻轻应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他没有接着程英的话再问些什么,而是一手掌心捧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地揉着被捏红的地方。 “还疼吗?”他轻声问。 “啊?哦,不疼了。”她在等他的回应,差点儿忘记刚才是自己说手疼。她其实一点都不疼,只不过是因为皮肤白皙了一些,哪怕只是轻轻一捏,也会红的比较明显。 “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耶律齐目光又落在了她脖子的伤痕上,不由眉头蹙起。 程英的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伤口,原本今天早上要换个药再出门的,她有点嫌麻烦,而且看伤口愈合的不错,就索性把纱布拆了,任由伤口露在了外面。本来就只是轻微的划伤,不处理也没什么大碍,只要不碰到伤口,也就没什么痛感。 “一点点小伤,没什么关系的。”程英微笑着说,关于这些事情,她可以找机会跟耶律齐慢慢说,但不是现在。他们刚刚重逢,她才不想花时间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见耶律齐还皱着眉头,程英粲然一笑,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眉心,然后捏了捏他的脸,柔声道:“耶律齐,我想你了!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我吗?”说完,不等耶律齐回答,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头顶紧挨着他的下巴,在他的脖颈间轻轻地蹭着,温顺的仿佛是一只小猫。 温香软玉在怀,更别说还是自己心爱的女子,耶律齐仅剩的一丝怒气顷刻便烟消云散,心中当时化为一片柔软,长久以来深藏于心的思念之情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他双臂紧紧搂住程英,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如此贪婪的汲取着怀中的气息。 “阿英,我是如此的想念你,你知道的。”耶律齐温柔而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嗯,我知道。”她想起那时收到的他的来信,点滴思念,都写在字里行间,让她满心欢喜。 “你方才与旁人那般亲近,我生气了。”语气有一点酸。 “我错了。”程英无声偷笑,“那你要怎样才能不生气?”认错倒是丝毫没有犹豫,她一直觉得两人相处,认错并不意味着向对方低头,而是更快地打破僵局,缓和彼此关系。 “我想让你哄我。” “哄你。”言简意赅。 “就这样?阿英你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一些?”耶律齐不满地说。 程英狡黠一笑,从耶律齐怀中钻出来,仰头看着她,眨了眨眼睛,道:“这样呢?会不会显得有诚意一点。”原本环着他腰的双手不知何时圈住了他的脖子,双脚踮起,嫣红的双唇吻上了他的,有些生疏,但又无比熟悉,带着她所有的想念,和最深情的温柔,与他唇齿相依,气息相缠。 116 惆怅的老顽童 短暂的亲昵过后,程英的脸颊绯红,这时她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连看向耶律齐的目光都有点闪躲,完全没有刚才的“勇猛”。 耶律齐看她这副害羞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又有趣,但此刻若调侃她两句,倒有些显得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阿英肯定会炸毛的吧。耶律齐想了想,自己还是不要惹她比较好,他臂膀一弯,将程英搂住,让她顺势轻轻靠在自己肩膀,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一到郭府跟师姐谈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后来才知道你回来了,但时辰太晚了,就没有来找你。” “嗯,我一到襄阳就去了郭府,师姐说你刚出远门,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便每天一早去郭府,等到傍晚才走。” “那你可真幸运,才等了两日。”程英笑着说。 她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臂突然紧了紧,“但我觉得这两日过得特别漫长,真的,阿英。我马不停蹄地一路从蒙古南下,就是为了想早日见到你。谁知扑了一个空,师姐说你前脚刚刚走,而我又不知道你往什么方向去,除了等你什么也做不了。”耶律齐有些委屈地说。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快就回来。”程英安慰道,“我前几天收到消息,说你与你兄长携了一家人前往西北之地,途中遇到了埋伏,可是真的?” 耶律齐比较惊讶程英居然知道这个事情,不过心想丐帮耳目遍布天下,知道便也不算奇怪,他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复杂地说:“是,不过,这场刺杀其实是我自己安排的。” “什么?”她原本以为所谓刺杀身亡只是他早有准备,将计就计,没想到连遇刺这件事根本是他一手安排的。 “嗯,想在背后暗算我耶律家的人数不胜数,与其被动等待,不如反客为主,让那些人以为已经有人抢在他们前面动手了,我再伪造了一些证据,让人更加确信了遇刺身亡这一事实。哪怕那些人会有怀疑,等查到真相,我们也早已离开他们所能够得着的势力范围。”耶律齐轻描淡写地说,其实部署这一切远比他说的要复杂,而且为了让敌人相信,难免要施一点苦肉计。只不过,他想,终究是成功了,至于过程怎样,并不重要。 “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但是如今你们南下来到了襄阳,蒙古朝廷知道了,岂不是要背上叛国的污名?”若是仅仅因为耶律齐,连累他一家都被抹黑,她心中不免感到深深愧疚。 耶律齐轻轻一笑,道:“阿英你忘啦,我本不就是蒙古人,我是契丹族后裔。我父亲为蒙古丞相时,我尚且可以称为蒙古臣民,如今他已辞去丞相之位,自然与蒙古毫无关系。而我们耶律一家,在蒙古也没有其他亲戚,所以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这么一说好像也对,只是耶律齐一家人来大宋,也不知他家其他人生活是否会习惯? 耶律齐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我父亲为官已近三十载,厌倦了官场纷争构陷,如今无官一身轻,倒是想跟母亲一起去看看江南风光。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情,跟着一起来了襄阳,他们怕是早就想两人携手去苏杭游玩。” 程英点了点头,道:“苏杭的风光秀丽,玲珑精致,比起塞北的广袤开阔,别有一番情趣。”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等事情完结之后回到江南去生活。 耶律齐道:“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他昨天跟我一起回了郭府,你若想见他,可去郭府找他。昨日听师姐说你回来了,他还嚷嚷着到处找你呢。”程英自是认为他说的是老顽童了,老顽童若知道自己徒弟挂念着他,也老怀安慰了! 耶律齐神色有些古怪地说:“我说的是你师父黄岛主。” 此刻郭府中,被黄蓉诓了在指点大小武兄弟俩武功的老顽童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想小程英一大早就不见人,他却要在这里干体力活。 “哦。”程英闭了嘴,腹诽了一句:那是我师父,你倒是叫得很顺口!“我也不太清楚,师父他行踪不定,自从英雄大会之后,我也就没见过他了。” 耶律齐沉思片刻后,道:“看来我只能问问师姐,看她能否联络上师父。” “你找师父有什么要紧事吗?” “你说呢?”耶律齐笑着看她,他都已经把父母家人带来了,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更何况,眼下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事情比这件更重要了。 程英自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其实上次他回蒙古之前,两人本商量好了一起去,耶律齐带她去见见自己的父母,只是因为临时有一些变数,改为他只身一人回去。如今他回来了,带着他的父母家人,但一回来就打算与她师父商讨婚事,是不是也有点儿太直奔主题了一点? 其实本来耶律齐也觉得有点儿太直接了,还想迂回一下,缓一段时间再说,只打算先安排他父母认识一下程英,再过个一年半载再谈婚事。但是现在觉得,早点把婚事定下来简直太有必要了。 “太仓促了吧,你父母还没见过我,说不定不喜欢我。”程英嘟囔着说。 耶律齐知道她是有些羞赧,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放心,我父母都很随和,而且他们向来很尊重我自己的想法。” 程英“哦”了一声,“那都听你的安排吧。” “好,不如我们这会儿先去一趟郭府?”耶律齐提议道。 程英表示同意,她以为耶律齐这厮终于想起了他自己的师父,有些愧疚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见他。 在郭府的老顽童又打了两个喷嚏,他抬头看了一眼广阔的天空 ,又看了看院中从树上飘落的枯叶。秋意渐浓,天气真是一天凉过一天啊! 两人一路徐行,程英刚好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与耶律齐听,一开始他觉得程英仿佛是对杨过的事情有些太过于上心了点,不过后面听她说起杨过与小龙女之间感情之时,语气极为寻常,听起来就是个冷静的旁观者,便又悄悄地舒了口气,心想阿英愿意这么帮他们,也是出于朋友之义。 到郭府的时候时辰还不到午时,一进门就看朱子柳走了出来,看到耶律齐便十分热情地迎了过来,笑道:“我还道今日怎不见你踪影,原来是早已经跟程姑娘见上面了!看来今日你是无暇跟我再对弈一局了。” 耶律齐笑着说:“晚辈改日再向前辈讨教。” 程英道:“不知朱前辈可有看到老顽童?” 朱子柳指了指他来的反向,道:“我刚从院中经过,看老顽童在指点修文敦儒兄弟武功。” “谢谢朱前辈,我先带耶律齐去见他师父啦,你们俩若相约了探讨诗文棋局,回头我再让他来找你。” 朱子柳颔首笑道:“好说,好说。” 程英拉着耶律齐往里边走,果然在院中看到了老顽童和大小武两兄弟,老顽童折了一根树枝,正想要给他们俩示范剑法,见程英和耶律齐来了,忙把树枝一丢。 “不管了,刚才那几招你们先练熟了,我一会儿再教!这小黄蓉也真是的,就知道心疼郭靖,也不知道尊一下老!喂,小程英,你总算回来啦!”老顽童蹦蹦跳跳地朝程英和耶律齐走去。 “老顽童你跟郭靖不是结拜兄弟嘛?你们是平辈的,弟弟有事,兄长服其劳,很合理嘛!” “他郭靖能有个什么事,现在也不打仗,还不是小黄蓉想自己跟郭靖在一块儿,就把我薅过来干这力气活!”老顽童埋怨着说。 “人家陪老婆,这当然很重要,有本事你自己也去找个老婆,你看我师姐还会不会给你扔活干?”程英调侃道。 老顽童被气得撅起了胡子:“就你歪理多,我又不是公孙止,临老入花丛!”他见自己说不过程英,立马就聪明地转移了对象,“我说你这个不肖徒儿,我回来你不来看我也就算了,小程英这么欺负我,你一言不发,你不能管管吗?” 耶律齐看了一眼程英,见她正在憋笑,只得唉声叹气道:“师父,如今我这没名没份的,想管也管不了啊。”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这一个两个的!郭靖就算了,老实人,被小黄蓉吃的死死的。哪知道他收了个徒弟还是这样,他真觉得自己的眼光委实不太好,原来学武功有天赋的,不一定就聪明。老顽童觉得无比惆怅! 老顽童突然转过身,叉着腰:“你俩看什么看,赶紧给我练!第八式学会了没有?耍给我看一遍!没练好都别吃饭了!” “……”默默吃瓜的武敦儒和武修文哀嚎一声,关我俩什么事啊!累了一早上,想休息一会儿都不行嘛?好想跟师娘商量一下,明天还是换师父回来教吧。 “周老前辈,全真剑法难道不是只有七式吗?”武修文壮着胆子问出声?师父从来都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啊! 117 耶律兄妹 听闻下人说郭靖和黄蓉在大厅,耶律齐带着程英过去找他们。黄蓉见到他俩,会心一笑,对程英道:“难怪今日早上没见你人,这下好了,有个人不用天天等得望眼欲穿了!”边说边又揶揄着看了耶律齐一眼。 耶律齐忙道:“师姐可别再取笑我了。”他见郭靖和杨过小龙女都在,先跟郭靖行了一个拱手礼,然后又和杨过小龙女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程英见杨过今日神色如常,眉间已没有了昨日的愁绪,就知昨晚必定是跟郭靖一番恳切交谈,把心中的结打开了,她心中也感到很是欣慰。现在只差把杨过身上中的情花毒给解了,就皆大欢喜了。 黄蓉知程英心中也惦记着裘千仞和天竺神僧的事情,就主动提道:“今日我已给一灯大师去了一封信,想来过几日就会有回复。武师兄那边也联络了师叔,很快会有消息,你们在府上静候几日。” 杨过和小龙女方知程英与黄蓉已经着手安排这两件事情了,心中对她俩甚是感激。 “郭夫人,程姑娘,谢谢你们为过儿的事情这么费心。”小龙女由衷地道谢。 “不用如此客气,过儿是我们的亲人,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黄蓉微微笑道。 “亲人”两字,仿佛石头一般,砸在了杨过的心上,他眼眶竟有些湿润。小时候郭伯伯也曾说,他是他们的亲人,可眨眼就将他送上了终南山,他在全真派中饱受欺凌。后来他与姑姑相依为命,但出古墓没多久就与姑姑失散,他总觉得自己孤孤单单一人。直到昨晚与郭伯伯谈心之后,他才知道他对自己的一番苦心,才真正的,从心里将他们当作了自己的“亲人”。 “郭伯伯,过儿从前对你多有误解,是我混账!”杨过垂着头,愧疚地说。 郭靖慈爱地拍拍杨过的肩膀,道:“没有关系,郭伯伯也有不对,很多事情不应该瞒着你,过儿你很好,很优秀,你爹娘会为你高兴。” 杨过对于郭靖的误解耶律齐也早就知道一些内情,那是还在陆家庄的时候,有一天杨过神情有些失魂落魄的,跟他单独说了一些话,大意是说“如果一个义薄云天的大侠,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但与你却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个仇你该不该报?” 义薄云天,为国为民其实很好猜,除了郭靖他当时也没想到过其他人。他不知杨过与郭靖有什么个人恩怨,只不过杨过当时没有挑明了说,他也不好问。他当时只回答说,先家国后个人,民族大义应当置于私人恩怨之前,而且当中有什么隐情也未可知。 如今杨过和郭靖将这误会解开了,他很为他们感到高兴。他又想起了杨过还中情花毒的事情,便道:“杨兄,我听阿英提了你在绝情谷的事情,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吩咐。” 杨过道了一声谢。 “郭大侠,师姐,我今日还有另外一桩要紧事需要你们帮忙。”耶律齐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不知是什么事情?”黄蓉倒是觉得很好奇。 “你们可知师父他老人家的行踪?” “你说我爹么?”黄蓉心想耶律齐应该说的不是老顽童,老顽童现在就在府上,他刚才进门应当已经见过了,那么能让他称师父的就是她爹黄药师了。 “岳父?”郭靖看了一眼黄蓉,黄药师甚少主动与他们联系,上次英雄大会还是黄蓉写信拉他过来救的急,“不知道是不是回了桃花岛。” 黄蓉点头赞同道:“倒是很有这个可能,让我写封信回桃花岛,让雕儿送过去,我爹他要是在岛上必然会回信。不过若是你们不很着急的话,要稍等两日,我早上刚让它们去给一灯大师送信了。” 若是那两只雕知道,它们刚千里迢迢送信到大理,刚回来又要紧接着飞桃花岛,大概会觉得雕生艰难! “倒也不是十万火急,”耶律齐看了程英一眼,眼中的温柔毫不掩饰,“只是,我想向师父他老人家提亲。” “是吗!那可真是喜事啊!我要提前恭喜你们啦!”黄蓉更是喜得满目生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 杨过和小龙女听了也向耶律齐和程英道贺,杨过轻锤了一下耶律齐的胸口,笑道:“你的动作倒是快,很有前途!” “师姐,还早呢,这八字都没有一撇!”程英忙摆手,想来大家是有什么误解,提亲跟成亲是两码事,即便提了亲,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也要商量,再等个两三年也不算晚。 “若不是经过你的同意,他哪敢提?这会儿你倒不好意思起来!”黄蓉误以为程英是有些害羞,她心想,作为一个师姐,她有必要给未来的妹婿一点鼓励,于是又转头对耶律齐说:“你别担心,我爹他很随和,一定不会为难你!” “……”郭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回想起当年自己登岛求娶时候的情景,他认真地思索,他岳父好像跟蓉儿说的不太一样。 耶律齐低头仔细琢磨着,他见过的黄药师也不像师姐口中说的那样好说话,但他既然不反对两人来往,应当在婚事上也不会过于为难吧?这般想着,便坦然接受了黄蓉的鼓励。 “不知师姐和郭大侠这两日可有时间?”耶律齐道:“我父母和兄妹也来了襄阳,我想安排阿英与他们见个面。刚好他们在蒙古之时就对郭大侠的大名有所耳闻,只是苦于立场不同,没有机会结识。如今父兄皆辞官南下,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趁此机会与两位结识一番?” 郭靖沉吟道:“我也曾听闻令尊甚是通晓治国安民之道,更难得是真正愿意为百姓立命,之前若非双方各为其主,我也早想结识。”他这种老实人,是不会想很多的。耶律楚材原本是蒙古丞相,该避这个嫌,不过人家既然已经辞官了,而且本身也不是蒙古人,郭靖也不讲究那些过去的立场什么的,毕竟两人也没有过直接的交锋,更难得敬佩彼此为人,认识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 而聪明如黄蓉就不一样了,她微一思索,就猜到耶律齐是为了程英,借由父兄想结识郭靖之故,把他们一起邀了过去,也免得程英一个人不自在。这一番安排,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她微笑道:“这两日我们倒也刚好比较清闲,不如你将父母和兄妹皆请进府中一叙。” 耶律齐道:“也不好过于叨扰师姐。明日中午我在鸿雁楼设下酒宴,邀请你们出席。” 郭靖和黄蓉点头应允了。 在郭府用过午饭之后,耶律齐又特意去邀请了他师父老顽童,以及朱子柳,一并出席明日的午宴。老顽童作为他师父,列席那是理所应当的。朱子柳与耶律齐一贯比较聊得来,而且满腹经纶,而且在一灯出家之前,他是大理国的丞相,想必有他在,应是不会冷场。 安排好出席人员后,耶律齐就打算去鸿雁楼提前订好雅座,刚好程英说想要出门买点东西,便跟着耶律齐一起出去。 她其实琢磨着这是第一次见他的家人,是不是该准备点什么礼物,她把这个想法跟耶律齐说了,目的是想问问他,他父母和兄妹有什么喜好,她也有个准备的方向。毕竟她也没有相关的经验。 耶律齐瞧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哑然失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着说:“我原本这样安排就是为了想让你把这件事看得寻常一点,不要有什么压力,礼物什么的也不需要准备,只是普通的吃一顿饭而已。” 程英灵活的眼珠转了转,道:“你父母我不需要准备什么,那你兄长和妹妹呢?” 耶律齐故作严肃道:“你要是送给其他男子礼物,我会生气的。”还未等程英反驳,他又说:“至于我妹妹,将来她该叫你嫂嫂,按照我们家的传统,应该她给你准备礼物。” 还有这种传统的么?程英觉得自己拣了一个大便宜。 陪着耶律齐在鸿雁楼订好了酒席和座位,程英又拉着他说让他陪自己去个地方。等到耶律齐抬头看到“珍宝轩”这三个字,忙拉了程英即将迈进门的步子,道:“我刚刚是说认真的,真不用准备什么礼物。” 程英知道他是误会了,笑着解释道:“是给我师姐准备的,她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临盆了,我买给即将出世的孩子。”如果一切正常的话,黄蓉这次生的是双胞胎,很有可能会提前生产。 “哦。”耶律齐知道今天“礼物”这个坎儿是过不去了,女人想购物的时候,总能想到一些理由出来,这一点是从他妹妹耶律燕身上总结出来的。 程英率先走进了店铺,耶律齐紧随其后。 “大哥,你帮我挑一下,是这个耳环好看还是玉簪子好看,还是这个坠子好看?”柜台前一个年轻少女指着几样东西问另外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男子。那少女背对着他们,很是高瘦苗条,身穿翠绿色衣裙,说话的声音很是爽朗。 “差不多。”男子声音有些过于低沉,显得人也有些沉闷,与那少女的兴致勃勃比起来,他显然兴趣不在此。 “怎么就差不多了?只选一个呢?”那少女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这个。”男子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那个。 “燕儿,大哥?”耶律齐的声音从程英的背后传来,她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看,眼前的少女和男子也同时回过头来。 “二弟。” “二哥?”这两声几乎同时响起,只不过后面那声音调有些往上走,听起来像是意外又吃惊的语气。 看清这男子的面貌,程英不由得也吃了一惊!他长得极为英俊,轮廓分明,一对剑眉很是英气,目若寒星,气质沉毅。他的眉眼形状其实跟耶律齐很像,只不过脸型轮廓更刚毅,下巴略方一点,另外就是两人气质差别比较大,这人更像一柄开锋的宝剑,锋利而闪着寒光,耶律齐更为内敛,显得气度清贵。 那少女突然转过身去,仿佛有些赶时间,对着掌柜急道:“这些都要了,都包起来!”迅速地扔下了一锭银子。然后又回过身,对着耶律齐满脸笑容道:“二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她一双眉毛与兄长极为相像,只是脸上还有些稚气未脱。 程英便知这两人就是耶律齐的兄长耶律铸和妹妹耶律燕了。 那掌柜像是生怕客人后悔,动作极为利索地将几件东西包好了,递给了耶律燕,耶律燕连忙往耶律铸怀中一堆,然后走向耶律齐,在两人面前停下来。 “二哥,这位就是二……程姐姐了吧?今早我看你拉了一个姑娘的手就出去了,猜想必定是程姐姐,只是当时没看见样貌,没想到这会儿让我在这里碰见你们。”耶律燕此刻嫣然一笑,英气之中还带着些许妩媚。 “阿英,这是我妹妹耶律燕,和我大哥,耶律铸。”耶律齐又紧接着对兄妹俩说,“这是阿英,之前已经跟你们提过了。” 耶律铸有些不苟言笑,看到程英只微微弯了唇角,轻点了一下头,“程姑娘。”算是打了个招呼。 耶律燕看起来倒是十分活泼,爱与人亲近,道:“程姐姐,初次见面,不必见外,我是耶律齐的妹妹,先前已经听二哥说起你多次了。” 程英也十分自然地回以礼貌微笑,道:“他也在我面前多次提起你们,抱歉这段时间刚好出门了,昨日才回来,还没有机会好好认识你们。” “我们现在已经算认识啦,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多多来找我玩!”耶律燕笑声爽朗,说完朝着耶律齐眨了一下右眼,十分俏皮。 “出来这么久,现在东西也买了,还不早点回去?”耶律铸出声催促耶律燕。 耶律燕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然后走到耶律齐跟前,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二哥你回去可否再给我多拨点儿零花钱?” “是你自己花钱大手大脚,别问你二哥要钱。”耶律铸冷不丁地说。 耶律燕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耶律铸,抱怨道:“以前我跟二哥出门,向来都是他付钱的。同样是兄长,差别怎么那么大!” “那我回头跟娘说,下月开始零花钱减半。” “别!”耶律燕求饶地看着耶律铸,习惯性地准备撒个娇,发现好像这一招用错了对象,应该没什么效果,动作做到一半,又讪讪地收了回来,拉着耶律铸往门口走,“回去,我现在就回去还不行吗?”临出门时,还不忘回过头对着耶律齐使劲眨巴几下眼睛。 118 宴请 程英也未想到,她与耶律齐的兄妹在这种情况下偶遇,他兄长看起来沉默不好亲近,妹妹却十分活泼有趣。显然,比起大哥耶律铸,耶律燕与她这位二哥平时更为亲近一些,而耶律齐也看起来对他的小妹无可奈何的样子。 程英也没忘记她来这里的目的,这兄妹俩走后,她便让掌柜拿了几样适合送给新生小孩的小物件,让她好好挑选一下。 大概是由于上一个客人比较大方,掌柜也看起来心情特别好,故而挑出几样小首饰后,还将造型纹样寓意介绍地极为详细,十分耐心。 最后程英挑了一把金镶玉祥云纹样长命锁和一对串了元宝和小葫芦的金镯子,耶律齐看了半晌,觉得这两样皆很是精致,且各有特色,一时之间也难以取舍,然后就听程英说:“就这两样了,都包起来吧!” 掌柜连连称好,满脸笑容,嘴巴咧得更开了,手脚利索的用礼盒把这两样小首饰包起来。 耶律齐心中感到有些诧异,他觉得程英出手还真大方,不管是金镯子还是小金锁,单一样已经很贵重了,还送两样,想来是因为程英对她这位师姐比较敬重的缘故。还未等程英将银子递给掌柜,耶律齐就抢先一步将银子递了过去,并且顺手主动地拎过了那两个礼盒,动作看起来十分熟稔。 程英愣了愣,继而又想起了刚才耶律燕说过的话,难怪这几个动作耶律齐做起来十分行云流水。不过他愿意在一旁主动付钱,她也乐意接受,他们之间也不必分得那么清。 等回到了郭府,程英趁着闲暇就把这两样礼物提前送给了黄蓉,这是给即将出世的孩子的礼物,也不是一定要等到出生了再送,早送晚送也没有很大区别。 黄蓉见这两件物什都非常精巧,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便对程英道:“师妹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只一样我都觉得很是贵重,你还买了两样,怎好让你如此破费?” 程英先前理所当然的认为黄蓉这次怀的是双胎,故而自然而然就准备了两份,难怪在黄蓉看来会觉得自己过于大方了。听她这么说,她倒是有些不好解释了,因为她并不应该提前知晓她怀双胎的事情。她想了想,便轻描淡写道:“因我挑挑选选,觉得这长命锁和小镯子都很是好看,一时难以取舍,就索性都买了,也是我对即将出世的小师侄的一点小小心意。” 黄蓉心中寻思自耶律齐回来后,程英就与他出双入对,这礼物应该是他们俩共同的心意,她仔细地将这两样东西收了起来,微笑道:“师妹费心了,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对于程英这个师妹,她认识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对她的模样性情都十分喜爱,大概就是常说的投缘吧。至于她和耶律齐两人的婚事,她很是乐见其成,她心中琢磨着一定要在给她爹的信中顺手夸赞几句耶律齐,为他多博一些好感,也好更快促成这桩事。 傍晚时分,耶律齐没有接受黄蓉的邀请留在郭府吃晚饭,说要回去陪父母一并用饭。临去之时,又再次邀请了郭靖黄蓉和老顽童朱子柳赴明日的午宴,得到了众人的再次确认赴约后他才放心离开郭府。 如今他两人虽谈不上片刻不离,但也日日见面,大多数时间都在一处,故而告别的时候也没显得依依不舍,程英打算第二天跟众人一块儿出发。 翌日中午时分,程英先去找了老顽童,然后叫了朱子柳,候在大厅中,准备等郭靖黄蓉出来后就一起出门。 虽说今日要和耶律齐的父母正式见面,但耶律齐也有意让程英尽量不要把这件事看得太郑重,只说就当是寻常的宴请。程英还是素日里的装扮,这样她自己更自在一些。 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郭靖和黄蓉还没来,耶律齐倒是从容走进了大厅。 “你怎么过来了?”程英看到他有些惊讶,以为他今日肯定是跟家人一起,会直接去酒楼。 “我来接你。”耶律齐回答得十分理所应当。 “‘鸿雁楼’离这里才多远,我与师姐和前辈他们一起,你还怕我找不到地方?” “他哪里是怕你找不到地方,他是想早点见到你。”朱子柳笑眯眯地说。 “前辈取笑了。”耶律齐没有反驳,这么说,即算是默认了。 “让大家久等了,我们来迟了。”郭靖黄蓉满面笑容地携手走入大厅,有些意外的是,后面还跟着郭芙。 程英刚从绝情谷回来,与郭芙见面的次数不算多,听说这几日郭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房中,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被黄蓉罚了。今日听黄蓉说要出门赴宴,便缠了黄蓉,要一并前去,黄蓉觉得不太合适,拒绝了女儿,郭芙便说她只想出去透透气,这几天在府里实在是闷坏了。最终在郭靖的劝说下,黄蓉终于点头同意郭芙今日可以出府稍作游玩。 耶律齐见所有人都到了,准备一起出门,又看郭芙也在此,出于礼貌,便顺便邀请了一句:“郭小姐可愿一起参加今日的午宴?” “真的吗?我可以一起去吗?”郭芙一双妙目亮晶晶的,充满了神采,她惊喜地看着耶律齐,然后又看看黄蓉,见黄蓉没有反对,便兴高采烈地挽着黄蓉的臂膀,催促着众人赶紧出发。 因为师门辈分的关系,郭芙与程英并不亲近,因此两人之间的交情很是普通,只不过今日看她一并前去,倒是心中有些怪异的感觉,恍惚间仿佛生出些不真实。 一路上,耶律齐都瞧着程英神色有些怔怔的,以为她是有些紧张,便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看你昨日见到我兄长和妹妹时,反应就很自然。你今日也不必拘束,像昨日里那般就很好。” 程英点头,对于见父母一事,她早有了心理准备,手心的温暖传来,让她的心更加安定。她又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与她毫不相关的前尘往事。如今那些只是故事,眼前才是真实,只需要她把握在手中即可,她对着耶律齐展开了笑颜,双手交握,十指相扣。 耶律楚材面容有着久居高位之人特有的威严,两颊和下颔都续有胡须,双鬓的发丝夹杂着些斑白。耶律夫人虽也年过半百,容貌已不再年轻,但气质依然十分温婉,待人接物十分有礼而又不显得过于热情,让人觉得恰到好处的舒服。 耶律燕十分熟稔地与程英交谈,还时不时地与她母亲再交谈几句,因而耶律夫人的目光大多数时间也都放在了程英身上。她原本就知道,齐儿喜欢的女子,一定会有其特别之处,此时见她言行举止十分从容有度,心中亦十分满意。 而另外半边,郭靖和朱子柳与耶律楚材也相谈甚欢,耶律铸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安静坐着倾听,时不时眼中散发出光采,听他们从家国社稷,谈到兵法谋略,他眼中的光亮更深,几番跃跃欲试想要开口,终于忍不住参与到他们的交谈中去。 耶律铸虽年轻,但自小耶律楚材就在他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意欲培养成才。耶律铸也不负家人所望,不管是诗文还是骑射,都十分出色,对兵法亦有广泛涉猎,更有过实战经验,立过不少军功。窝阔台心中也知耶律铸很有才能,只不过碍于其父耶律楚材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实不想看到耶律一家独大,故而当其他朝臣故意打压耶律铸军功之时,便顺水推舟,一直不予提拔重用,仅仅封了一个明面上好看的虚职。 郭靖和朱子柳见这青年讲起兵法来神情泰然自若,很有自己的一番见地,心胸格局亦十分宽广,心道果然后生可畏。耶律铸亦是十分谦虚,自称所言仅是自己一家之言,许多见解有些狭隘,还需要前辈们多多指教。 郭靖也是爱才之人,他的一身武功,有了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个徒弟,尚且可以传承一二,而兵法,却一直没有传人。今日见了耶律铸,心中觉得这青年不仅底子很不错,也善于思考,是个好苗子。他曾为蒙古朝廷效力这一点虽然让他有些顾虑,但这也不至于完全否决,出身经历并不能完全判定一个人。但兵法传承一事,毕竟是很可能关于苍生社稷的,他还是需要更加谨慎,对于传人的立场品性,需要更多时间考察。 斟酌再三后,郭靖开口道:“我府上兵法藏书甚多,有一些还是孤本,大公子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来借阅,读到有疑问的地方我们也可以一起探讨。” 耶律铸大喜过望,忙谢了郭靖,说今后自己便要多加叨扰了。 一场午宴,宾主尽欢。自那过后的几日,每日来郭府的除了耶律齐,又多了耶律铸兄妹俩,他们一人痴迷于郭靖所藏的兵法,另一人因为两位兄长天天都不在家,日子过于乏味,索性就跟着一块儿来了,还能找程英一块儿玩。 耶律燕也是性子比较跳脱的姑娘,不喜欢舞文弄墨,偏偏对习武很有兴趣,自从上次耶律齐从中原归家后,耶律燕得知兄长在中原拜师习得了高深武学,便经常缠着他教她,耶律齐便教了她一些全真剑法。 当年耶律齐学全真剑法的时候程英刚好全程陪同,那时她本也已经有了不俗的武功底子,再加上记忆力和学习能力确实也不错,故而整套全真剑法也已经记个大概。来了郭府,耶律燕便让程英指导一下她的剑法,程英也提了很多建设性的意见,对她的剑法长进大有裨益。 起初耶律齐还挺高兴,他虽然是个好学生,但并不是个好师父,学得好的不一定教得好。程英帮他接下了这个担子,而且看起来执行得也颇有效果。渐渐地,他发现程英整日都与他妹妹在一起,自己却几乎没有了跟她单独相处的时间,心里就有些郁闷。于是,耶律齐就暗暗琢磨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让自己亲妹妹不总赖在程英身边。 在这过后的某一天,当耶律齐领了耶律燕到老顽童跟前,说全真剑法必须要师父亲自教导,才能真正掌握其精髓,拜托他师父老顽童指导一下自己亲妹妹的时候,老顽童的内心是崩溃的。合着这一个两个都逮着他坑了是吧,武修文武敦儒兄弟俩还没教好,这就又来了一个! 他当下表示抗议,理由是,他可从来不收女徒弟的!教女子武功什么的最麻烦了,他当年可是栽过大跟头的。 没想到耶律齐十分淡定地说:“只要师父愿意随意指导几招,至于收不收为徒弟,燕儿也不会强求,毕竟你当年骗阿英学九阴真经的时候也没说要她当徒弟!由此可见,当徒弟并不是学武功的必要条件。” 老顽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徒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他竟无语反驳。 119 天竺神僧 多了几个年轻人的郭府变得非常热闹,因为耶律燕性格活泼而又不骄纵,跟大小武两兄弟一起学武的时候跟他俩人已玩得比较熟,兄弟俩又平日里又跟郭芙在一处玩,所以连带着耶律燕和郭芙也渐渐相熟起来,偶尔耶律燕也会带着他们几个一起找程英玩。 起初那几个还因为程英名义上是师叔,与程英相处起来有几分规矩束缚,后来见多了程英与耶律燕相处的情形,知道她其实并不高冷,也不摆师叔的架子,慢慢地也与程英也亲近起来。 他们本就年龄相仿,虽说郭芙和大小武从前做事不太成熟,性格也比较冲动,但程英知道这几人都是心性单纯之人,且在大是大非面前并不糊涂。武家那两兄弟,也就是在这一群人里面看起来武功平常了一点,放眼整个江湖,在他们这一辈里,已经是青年中的翘楚了。 小龙女性格比较独来独往,深居简出,很少与他人交往。这段时间她都在琢磨着如何改进玉|女素心剑法的招式,让她在一人使这套剑法的时候,能够更好的发挥这套剑法的威力。 杨过有时候会跟这群年轻朋友们嬉戏打闹,大多数时候陪着他姑姑。他与郭芙依然会一言不合就拌几句嘴,不过很知道收敛,有时候说不过郭芙了也就笑笑,不再多做争辩。 前几日黄蓉收到了一灯大师的回信,他已经带着慈恩北上了,不出半月就能抵达襄阳,武三通那边也与他师叔天竺神僧取得了联系,等神僧再过几日到了郭府,会先给杨过诊治。事情看起来都进展地很顺利。 这天,因为老顽童想偷个懒,便强行把耶律齐拉走代替自己去指点一下武家两兄弟和耶律燕的武功,美其名曰,验收一下他这几天的教学成果。程英落了单,便决定去找黄蓉说说话,聊些家常理短的,权当解解闷。 见到黄蓉的时候,她在自己房中的小圆桌前比对着一张士兵布防图,在画九宫八卦排列图谱,见是程英来了,倒也没有避讳。程英一看便知道这是襄阳守军的布防图,她见黄蓉将襄阳如今的排兵结构,结合五行八卦,制定出了一套能够灵活应对敌军进攻,且拥有稳固防守的阵法。程英心中赞叹黄蓉真是个妙人!郭靖能够固守襄阳这么多年,其中黄蓉确实是在背后默默做了很多贡献。 “师姐,你这套阵法可真是妙极!”程英在桃花岛的时候也是学习过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之术的,但是也仅限于一些寻常的阵法,像树啊,石啊这些都是死物,若是将这与行军作战相结合,那还要布阵之人熟知兵法。布兵排阵需要随时调整虚实变化,并且根据每一队士兵的实时情况,切换作战方式,不管是防守进攻,还是掩护埋伏,都要相互配合无间,方能实现作战能力的最大化。 “这些年,我们与蒙古军多次交战,我跟你姐夫在很早的时候就想制定出一整套作战方案,只不过对于对方将领的一些作战习惯还有很多不了解,便一直根据过往的经验对这套方案进行不断完善。”黄蓉向程英讲述道,这套图凝聚了她与郭靖很多年来的心血。 “师姐和姐夫真是为了襄阳的安危付出了很多心血!”她的内心是极为震撼的,十几年如一日的坚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坚韧与不凡! 黄蓉的手指摩挲着襄阳士兵布防图,神情异常温柔,听闻此言莞尔一笑:“让百姓们过上安稳的日子,是你姐夫的毕生所求,我只不过追随他的脚步而已。” 程英默然不语。 黄蓉又道:“这几日你姐夫跟我谈起耶律齐的大哥,对他颇有赞赏,他对兵法的许多独特见解,也对我们有一些启发,发现刚好可以应用到这套作战体系中,所以今日我把这套图拿出来做了几处更改。这耶律铸是个人才!” “师姐,你的意思是姐夫有意想要培养耶律铸?”程英对黄蓉话中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有兴趣,耶律铸若是能够得到郭靖的赏识,得以习得上乘的兵法,也是很不错的机缘。 “就资质而言,确实是极佳的。只不过你姐夫说,此事还需要谨慎,目前只是以朋友相处,互相探讨交流。不过我看人从来没有走眼过,耶律铸品行正直端方,性格沉稳刚强,必成大器。”这话由黄蓉说出来,是极高的肯定了。 “我曾听耶律齐说过,他父亲对他大哥寄予厚望,从小在他身上的关注是最多的,耶律铸的确是非常出色。” “耶律齐也很是不错,师妹你的眼光也很好。”黄蓉微笑着说。 程英愣了愣,又厚着脸皮说了一句:“我觉得他的眼光更好!” 黄蓉被她一本正经自夸的样子逗笑了。 正当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郭芙敲了门进来,说武师伯已接了天竺神僧到了郭府,在大厅中等候。 黄蓉闻言大喜,忙让郭芙去知会一声杨过,让他直接去大厅,自己和程英先出去见天竺神僧。她二人到厅中的时候,众人也都在了,武三通和朱子柳一左一右立在天竺神僧两侧。 只见那神僧一身异域僧袍的装扮,面色黝黑,鼻梁高挺,双目深凹,头上戴了一定白色僧帽,露出来的头发灰白而略微带点蜷曲。 黄蓉走上前向她这位神僧师叔行礼,神僧双手合十,对着黄蓉微微颔首,然后说了一串梵语。在这的所有人除却武三通略懂一二,真正精通梵语的只有朱子柳,故而只能由他向众人传译。 “师叔说烦请中毒的这位居士过来让他先诊个脉。” 此时,郭芙刚好领着杨过和小龙女过来,黄蓉忙唤了杨过过去,让天竺神僧按脉。那神僧手指搭在杨过的手腕上,凝神半晌,然后开口又问情花的形状。 杨过并非是直接触碰情花刺而中毒的,当时是公孙止将情花毒汁直接淬在了尖刀上,所以杨过并不知道情花长什么模样,或许他无意间也见过,但并不知道这就是令他中毒的情花。 程英回想了情花的样子,仔细说与朱子柳听,由他转达给天竺神僧。天竺神僧大感惊异,道:“这情花是上古异卉,早已绝种。佛典中曾云:当日情花害人无数,文殊利师菩萨以大智慧力化去,世间再无流传。老衲尚且不知中原还有此花留存,老衲从未见过,并不知解毒之法。” 杨过和小龙女闻言后又是面色一滞。 天竺大师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又对杨过说:“这位居士可否能让老衲用针灸再为你做个诊断?” 杨过点头应允,随后带着天竺神僧与朱子柳到了他的住处,让天竺神僧来做一个仔细的诊断。 黄蓉见小龙女面有忧色,便安慰道:“我这师叔解毒本领高强,或许能帮过儿找到解毒方法。” 两盏茶时间过后,杨过和天竺神僧朱子柳三人回到大厅,那神僧又道:“这情花之毒也未必不能解,但老衲必须得亲眼见到情花,验证其毒性,才有可能找到解毒的方法。”朱子柳帮着译完天竺神僧的话,又连连说了两句“师叔慈悲。” 程英知断肠草可以解情花之毒,天竺神僧如果能在绝情谷中找到断肠草,自然就能解了杨过的情花毒,只是断肠草长什么模样她也不知道。但她又有点担心,这次天竺神僧也把自己一下子扎晕了,出了点什么意外,她不仅没有帮上杨过,还连累了神僧,岂不罪过。 “杨大哥,当日裘千尺还给了你几颗丹药,让你每次毒发难忍的时候服一粒,这药你可带在身上?” “我一直随身携带着呢。”杨过听见程英说的话,从怀中拿出那个盛了丹药的瓷瓶,“你的意思是……”他忙将瓷瓶递给了天竺神僧,解释道:“当日绝情谷的谷主说,若我毒发可以服这个丹药暂时压制毒素,神僧或许可以从这种丹药上获得一些解毒的思路。” 正是这个意思。程英看到杨过投来感激的眼神,她补充说道:“按那谷主的说法,这其实是一个低版本的解药,只不过用的药材比较基础,缺少关键性的药材,所以不能起到完全的解毒作用。” 天竺神僧了然地微微颔首,说会研究一下这种丹药,看看其药理构成,对于他解毒会很有帮助。 杨过中的毒现在虽然还不能解,但也不是毫无眉目,按天竺神僧的说法,他是必须要跑一趟绝情谷的,解毒需要花费上些许时日。他再三叮嘱,杨过这段时间,万不可动情,也尽量不要动武,会加重毒素在体内筋脉中流动,而造成毒发时间缩短。 大家商议之后决定,由杨过和小龙女带着天竺神僧并朱子柳提前赶往绝情谷,让天竺神僧有时间去研究情花毒的毒性。其实神僧除了慈悲心肠之外,自己本身对医术毒理也十分沉醉,情花这种上古遗留的花卉,能够想出毒性的克制方法,这带来的巨大成就感,本身就是一种诱惑,连天竺神僧这种方外之人,也不例外。 为杨过诊治完之后,郭靖又邀请了天竺神僧去为黄蓉做个诊断,她如今身子很重,又经常感到疲惫。郭靖心中感到很愧疚,觉得是黄蓉这些年跟着他操劳,导致身体底子差了,如今又怀了孩子,气血不足所致。如果师叔可以开几副补药帮着调养一下,对黄蓉的身体必然大有好处。 神僧诊断过后给开了两幅补药,并告知郭靖,黄蓉这次怀的是双胎,郭靖惊喜地说不出话来。一连好几天,守城的士兵们看到一向严肃的郭大侠嘴都咧得合不上,都有些怀疑他们见到的是不是个冒牌的。 120 拒绝 自从杨过和小龙女带着天竺神僧和朱子柳去了绝情谷之后,程英发现老顽童好像一天比一天烦躁,连剑法也不好好教了,教着教着就甩袖子走人,留下大小武和耶律燕三脸懵比。武家两兄弟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委实已经很上进了,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给师父师娘添乱,故而格外刻苦好学,怎么周前辈看起来很不耐烦? 自老顽童回来后,虽然被黄蓉诓了答应来教武家两兄弟武功,但郭靖还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师父,时不时会回来亲自教导徒弟,给他周大哥轮轮班,所以老顽童才会同意帮黄蓉这个忙,不然他早就跑路了。但前几天,黄蓉被诊出怀了双胎之后,郭靖只要训练完士兵回来,就陪着黄蓉,再也没有来关心过他的周大哥和小徒弟了。 程英以为是这个原因导致老顽童有小性子不想干了,直到有天老顽童突然不见了,找了一天没看到人,而第二天一脸慈眉善目的一灯大师,带着一个身披黑色缁衣但面目有些凶狠的僧人出现在郭府的时候,她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一灯大师与郭靖黄蓉已经多年不见,郭黄两人对他很是敬重,从他们的举止上就能够看出。那黑衣僧人就是裘千仞,现在法号慈恩,多年之前,与郭靖黄蓉有些旧怨,因而看到他们,先是一怔,眼底迅速闪过一丝狠色,忙又低下头嘴里叽里咕噜念着什么经文。 一灯大师沉声道:“慈恩,你已入了佛门,切勿再动俗世之念。”他的声音不急不徐,洪亮之中又仿佛带着慈悲,听在耳中就像是佛祖在渡化世人。程英便知,一灯大师不仅武功高强,佛法也很高深。 慈恩双手合十,低头闭眼嘴里连连念道:“阿弥陀佛。” 黄蓉又将程英耶律齐和郭芙介绍给一灯大师认识,说到程英是黄药师的关门弟子,一灯大师微笑叹道:“没想到药兄在晚年还能收此爱徒,施主果然是有缘之人。” 程英心头凛然一震,一灯大师这话听起来好像意有所指,但她又见他神色如常,目光慈祥,心道一灯大师虽然精通佛理,但也不可能知晓鬼神之事,看透前世今生,应只是一个境界比较高的僧人而已,是自己想多了吧。 “晚辈也久闻一灯大师大名,此番有劳大师亲送慈恩大师前来,见绝情谷裘谷主最后一面,晚辈不甚感激。”从大理到襄阳千里迢迢,普通人按正常的脚程要走上月余,一灯和慈恩两人只用了半月多,足足缩短了一半,想来是日夜兼程的赶路,才能这么快到达襄阳。 “阿弥陀佛。”一灯大师合掌轻念,又道:“贫僧送慈恩来也是希望他了断所有尘缘后,能去除内心杂念,从此潜心向佛。” “大师慈悲。” 黄蓉看了一眼一灯大师,又瞧了一眼慈恩,想起他方才目露凶光,便知他可能是心中的恶性难除,一灯大师与他随行也是担心他万一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狂性大发,再堕孽障。她给两人都安排下了客房,让他们好生歇息一晚,再去往绝情谷。 因为老顽童跑路了,能够带一灯大师和慈恩去绝情谷的只剩下程英,耶律齐自然是会陪着程英一起去的。 出发的那天早上,刚出了襄阳城,一路向西北朝着绝情谷的方向走,行了不过数十里路,程英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欧阳息。自从上次“云来客栈”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欧阳息的踪影,虽然他曾说要来郭府拜访,但始终都没看到他来。此刻的他是寻常白袍的装扮,脸上却有些风尘仆仆。 他看到程英和耶律齐站在一处,不由眸光一黯,然后又看到一黑一白两个僧人,看两人样貌,就知是程英提到过的一灯大师和慈恩。 “晚辈欧阳息,见过一灯大师。”欧阳息向一灯恭敬行礼。 “欧阳?”一灯大师仔细端详着欧阳息的眉眼,徐徐开口:“原来你是故人之后。” “晚辈是欧阳锋之后,听闻当年祖父与大师颇有渊源,今日有缘得见大师真容,晚辈不甚荣幸。不知大师是否是前往绝情谷?” “正是。” 程英皱起了眉头,欧阳息突然出现,与一灯大师攀起了交情,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欧阳息又道:“晚辈听闻大师佛法高深,晚辈亦对各种佛经略有涉猎,但总有一些参不透的地方,不知可否允晚辈同行,向前辈请教一二?”他神情谦恭,看起来真像是十分勤学好问的样子。 “我曾听闻,心中有佛,才能勘破世事,参透佛理,如欧阳公子这般心在红尘之人,怕是很难参透。若你真对佛门心有向往,不如就随了一灯大师出家修行,从此一心向佛,方能修个正果。” 耶律齐这两句话一说,不仅是欧阳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程英也咋舌,偷偷朝他脸上瞄去,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耶律齐却一脸神色如常,仿佛是真心实意地提了个意见。 欧阳息很快地收起了脸上的愕然,道:“此言差矣,佛门有时候还收个把俗家弟子,可见心中有佛也不是非要出家不可。”他又将目光停留在程英脸上,道:“况且前些日子,我不小心将自己的心爱之物遗落在了谷中,也正想找个时间去取回。” 耶律齐一听,眉头皱起,这人分明就是想找个理由跟着阿英,对她还不肯死心,偏要寻借口一会儿探讨佛理,一会儿丢了东西的,果然是厚颜无耻。 一灯大师原也是经历过红尘□□的,眼前这几个年轻人的心思,他也看出个大概,但也不说破,只道:“欧阳施主如刚好也有要事,要去一趟绝情谷,那不妨与贫僧同行。” 一灯大师与慈恩走在前头,程英与耶律齐两人落后他们十来步,欧阳息向一灯道谢过后,走到程英跟前,一脸笑容道:“英英,好些时日不见,可对我有些想念?” “……”抱歉,我差点忘了有你这号人。 耶律齐的脸“刷”的一下又黑了,“欧阳息请你自重。” 欧阳息摇着折扇,悠悠然道:“我如何就不自重?前段时间回了一趟白驼山庄,盘点了一下山庄的产业,我准备以此为聘礼,亲自向黄岛主求亲。”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可在耶律齐程英二人心中掀起了波涛骇浪。 程英停下了脚步,稳了心神,板起脸道:“欧阳息,你这话若是玩笑便罢了。我只当你是朋友,也从未有过除此之外的其他想法。我不管你说喜欢我是真是假,我想说的是,你对我的了解并不多,是喜欢,还是新鲜感,想来你自己也分不清。而我不会喜欢一个喜欢自作主张,毫不尊重我想法的人。”她伸手去握住耶律齐的手,又柔声道:“我与齐哥已商量好,待此事完结后便成亲,届时我会亲自送一封喜帖给你,你若得空,不妨来喝杯喜酒。” 耶律齐望着程英看起来严肃而又认真的脸,心中柔情无限,程英在意他的想法,和他一样在好好维护这段感情。他很想把她拥在怀中,告诉她,他心中有多么欢喜,她唤他齐哥,亲口说要与他成亲,这让他高兴地仿佛此刻身在云端之上。 “阿英。”耶律齐轻唤出声,满目温柔,他将程英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不舍松开。 欧阳息脸上的笑容已消失殆尽,连眼中笑意也一点点消散,他将折扇一点一点拢了回去,“不过玩笑罢了,哪里值得你这么生气!” “我既已经把话说清楚,你就不必跟着我了。”她并不是个绝情的人,但此事与旁的不同,感情之事最忌拖泥带水,拒绝,便要拒绝得干净利落,如果因此产生了伤害误会,那是她不愿看到的。她向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今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别的再好,与她又有何关系! “好!我欧阳息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只是,我确实有要物遗落在绝情谷。此去绝情谷,就这一条大道,英英你若说这条路只你能走,而我不能走,也太没道理了一些。” 巧舌如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她确实没有理由不让别人走。 “那欧阳公子先请吧,刚好你说要与一灯大师谈经论道,我与阿英自是不好打扰,我们走后头便是了。”耶律齐说道。 欧阳息挑了挑眉,道:“说的也是呢。”他回身望了望已经走远的一灯大师和慈恩,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耶律齐侧过脸望着程英,一双眼眸又清又亮,掩不住嘴角的笑意,突然俯身凑到程英耳边说:“阿英,你刚才可说了,等此事完结之后,咱们就成亲。” “我说了么?”程英故意装傻,那一脸懵的神情,若非耶律齐亲耳听到,还真能让她蒙混过关。 耶律齐认真点了点头,道:“当然。而且我还听你叫我‘齐哥’,”他满眼放光的看着程英,似哄骗一般开口,“你再叫一遍我听听。” “耶律齐。” “方才明明不是这样叫的。” “叫耶律齐比较顺口。” 121 了断 程英一行人还未到绝情谷入谷处,就有三名绿衣男子在溪边等候,见到程英,为首的那一人走向前道:“程姑娘,少谷主已命我在此等候多时,请随我上船我吧。” 程英目光越过那三名绿衣男子,果然看到溪边已泊着一条小船,大约可坐八|九人,她心想他们口中的少谷主必定就是公孙绿萼了。程英颔首道谢,邀请一灯大师和慈恩先行上船,然后她跟耶律齐和欧阳息才上去。 船头和船尾各站了两名绿衣男子,划动舟桨,不多时到了入谷口,程英提醒其他人低头俯身,过了那一丛掩映的树木,又行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 绿衣男子们带了程英等人到大厅坐定,奉上了清茶,其中一人去通报公孙绿萼,让他们在此地稍作等候。不一会儿,一身绿色衣裙的公孙绿萼款款而至,后面紧跟着的是当日折返到谷中的陆少杰。 公孙绿萼首先向程英行了一个礼,陆少杰跟着行礼道:“见过程师叔祖。” 程英见公孙绿萼比起半月多前清减了不少,想来是事事需要亲自操持,劳累所致。她向公孙绿萼介绍道:“绿萼姑娘,这位是一灯大师,是慈恩大师的师父,这位就是慈恩大师了。这位耶律齐,也是我的……。” “在下耶律齐,是阿英的未婚夫婿。不请自来,还请公孙姑娘见谅。”还未等“朋友”两个字说出口,耶律齐就抢先介绍自己的身份。 程英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见他神情自若。 公孙绿萼也愣了愣神,又微笑着与耶律齐见礼,“欢迎耶律公子光临敝谷,如今家母命危,未能款待,还请谅解。” “不知谷主这几日身体如何?”程英问。 “我娘她还是老样子,撑着一口气,等舅舅前来与她相见。”公孙绿萼看着眼前这位黑色缁衣的僧人,见那僧人也出神地看着她,双唇有些颤抖:三妹…… “你就是我的舅舅?”公孙绿萼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个舅舅,她见他容貌虽然有些凶狠,但是看着她的目光又很慈爱,血缘至亲的感情很是奇妙,公孙绿萼第一眼看到他就感到很亲切。 “绿萼姑娘是令妹裘千尺的亲女。”程英解释道,她之前只提了裘千尺命在旦夕的事情,并没有提她有个女儿。 “你是三妹的女儿?难怪容貌与她年轻时候这般相像。”慈恩颤颤巍巍地伸手,想摸一摸外甥女的头,但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搓了搓自己有些湿润地眼眶,哽声道:“好萼儿,我是你的舅舅!你娘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公孙绿萼领了慈恩去裘千尺的住处后,又回到大厅,对众人道:“路途劳顿,我安排弟子带你们去厢房稍作休息。” 一灯大师道:“劳烦施主了,不知谷中是否有禅房,贫道在禅房中稍作打坐休息片刻就好。” “先父生前信奉道法,禅房倒是没有,我让弟子带大师去一处安静的厢房,好生休息可好?我已安排人备下了一些粗茶淡饭,会送去给大家食用。” 一灯大师颔首道谢。 程英见公孙绿萼安排起事情来有条不紊,谷中弟子们对她神情也非常恭敬,心道公孙绿萼将绝情谷管理得不错,她原本还觉得她性子柔软,很难镇住这群弟子,没想到她这少谷主做的比她想象中好得多。 “绿萼姑娘,前几日,我那朋友杨公子和龙姑娘是否带了一名天竺僧人和一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来到了谷中?”程英到这绝情谷还没有见到他们,不知他们是否在此地。 公孙绿萼点头,道:“他们前几日就到了,也是杨公子告诉我你们这几天会来,所以我才安排弟子每日在谷外等候。杨公子还求了神僧为我娘诊治,不过神僧说我娘既非得病,也无中毒,心脉尽断,全是靠药吊着,凭意志撑着,他也无能为力。”公孙绿萼神情凄哀,又要强作坚强,让人见了心生怜爱。 “你也别太过于伤心,你娘能再得见她兄长,也是了了心愿,应该也没有什么遗憾。”程英安慰道。 “程姑娘,你说的对。感谢你不计前嫌,帮助我娘与舅舅团聚。” “你可知杨公子和神僧在什么地方?” “这几日都呆在丹房,我娘已把绝情丹的炼制秘方尽数相告,让那几名平时专管炼丹的弟子候在丹房,旦凭神僧吩咐。” 程英见公孙绿萼想的如此周到,连连称谢,又由公孙绿萼领着,去丹房看天竺神僧的配解药的进展如何。 一灯大师和欧阳息都回了给他们安排的厢房休息,欧阳息说在谷中遗落了东西要寻找,公孙绿萼还问了是何物,是否需要派人手帮忙。欧阳息只说是自己的私人物品,他亲自寻找便可,谢绝了公孙绿萼的好意。 程英上次就是从这个丹房掉下了鳄鱼潭,因此进入这里还有些后怕,感觉自己脚下踩得仿佛不是实地。若不是亲身经历,谁能相信下面是一个这么可怖的地方! 此时丹房中只有天竺神僧,朱子柳两人,并三名绿衣弟子在。桌上地上,全都散乱放着一些药材,有的是晒干的存放已久的,有些叶子还新鲜,看起来就是刚摘下来的药草。天竺神僧左右摆弄着,有时候还切下一块或者摘下一片叶子,放入嘴里尝味道,颇有几分神农尝百草的风范。 程英心想,像天竺神僧这样,不管是毒|药还是普通草药,都放在嘴里先尝尝,有时候一个不当心中了毒来不及解,也实在是很正常的。 “神僧亲尝毒草,是准备了几种他提前找好的疑似能解毒的药草在手头边,即便中毒,也有时间验证哪种是解药的。”耶律齐仿佛看出了程英心中所想,在她耳边轻声开口道。 猜的有这么准的么?还是她刚才不小心把心中想的话说了出来? 朱子柳赞赏道:“耶律小弟说的不错,我这位师叔尝遍天下毒草,他自然有分寸,不然何以还能活到现在?” 程英有些尴尬地笑了,道:“神僧以身试毒,果然慈悲心肠,晚辈佩服。” 天竺神僧拣了几种药材,并一株草药递给朱子柳,朱子柳拿了给其中一名绿衣弟子,吩咐道:“先将这三种药材放进炉中烧炼,待一个时辰后,将这草药也放进去。” 绿衣弟子听了吩咐,揭开丹炉盖,将那三种药材放了进去。 程英又见天竺神僧挑了几种草药出来,摇了摇头,随手堆放在离他手比较远的另一边,看起来这些是没有用。 “神僧,我们又找到了几种草药,你看一下,是否有用?”突然闯入丹房的是杨过和小龙女,杨过手中还握着几株刚采摘下来的草药,见到是程英和耶律齐来了。 杨过喜道:“耶律兄,程姑娘,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一灯大师他们日夜不停赶路,一到郭府,只稍作休息,就往绝情谷赶了,故而我们到的比预计的要早些。” “劳烦各位了。” 杨过拿着草药,递给天竺神僧,对着朱子柳道:“依照神僧的吩咐,这几株是我与姑姑在情花树附近找到的,请神僧看看,是否能派上用场?”朱子柳根据杨过的话,译成了梵语,讲给天竺神僧听。 天竺神僧接过一一看过,最后目光落在了一株深紫色的小草上,然后摘下几片叶子放在口中咀嚼,汁液才刚下肚,就见他神色痛苦地捂住心口,眉头紧皱,迅速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正当众人担心之际,神僧反而面露喜色,神情有些激动,又俯首对着朱子柳说了几句话。 “这种草药,杨兄弟你再去摘一些回来!”朱子柳听到后也面上也露出了大喜之色。 杨过见这两人反应,知道这种草药应是有大作用,忙又跑出去,不一会儿,薅了一大把回来。天竺神僧从中拿了一部分,交给朱子柳,让一个时辰后与刚才那种草药一并投入丹炉中。 “再炼制两个时辰便能炼成完整的丹药了。”朱子柳兴奋地说。 杨过听了面上露出希望之色,两人两两相望,小龙女更是喜得湿了眼眶。这段时间以来,忧思恐惧,生怕杨过身上的毒没有办法解,虽然不会即刻毒发,但此事一直像块巨石压在她的心上。如今天竺神僧说解药马上能炼出来,她如何能不高兴! 天竺神僧又特意关照了,服完解药需要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同时运功护住杨过的心脉,以免解毒的时候不堪疼痛难忍。等药效完全发作之时,同时帮助运功将毒逆着经脉完全逼出,这情花毒才能彻底解了。 程英原本是自告奋勇要帮杨过运功逼毒的,不过最后耶律齐抢了这个活,程英欣然同意了。虽然知道耶律齐也并不是那么小心眼,不过男女授受不亲的,她还是主动避避嫌吧。 距离炼出解药还要两个时辰,众人在丹房中安静等待,公孙绿萼说要去看看母亲和舅舅,便先行告辞了。 两个时辰过后,天竺神僧将已经炼好的做成药丸状的解药拿到了杨过面前。杨过郑重地看着这一棵棕色的散发着怪异味道的药丸,在小龙女鼓励的眼神下将药丸服进口中,然后盘腿坐下。耶律齐和小龙女两人一前一后,为他运功护住心脉。不多时,只见杨过神色异常痛苦,面目有些狰狞,豆大的汗珠沁出,顺着脸颊鼻梁滚滚而落,身上的中衣也已经被汗水浸湿。 耶律齐心知时机差不多了,低唤了一声“龙姑娘”,两人同一时间运功,助杨过逆行经脉。杨过感到身上时而冰冷时而火热,一冷一热两股气流交替着在他体内流窜,胸闷难当,“哇”地一声呕出一滩鲜红的血来。耶律齐和小龙女两人见状,忙收了运功。 “杨兄,你现在感到如何?”耶律齐问。 杨过低头,面色沉沉,凝眉不语。 “过儿!”小龙女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 杨过捂着胸口,惊喜地看着小龙女,欢喜道:“姑姑,我心口好像不疼了!” 天竺神僧走到杨过身边坐下,按在他手腕处,凝神把脉,片刻后道:“阿弥陀佛,杨居士的毒已经完全解了!” 原来这紫色地小草就是断肠草,毒性刚好可以克情花之毒。若仅服用断肠草,也能解了情花之毒,只不过时日长久些,痛苦漫长些。天竺神僧用其他药作为调和,炼出断肠草的最大药性,又以另一种毒草为引,由浅入深,循序渐进,使得杨过又不至于一下子承受不住其毒性。等药性随血液流转进入心脉,完全中和了情花之毒,再运功逆转经脉将体内余毒逼出,这才解了情花毒。 他这种解药的炼法又与绝情丹的炼法不同,绝情谷用的是名贵珍稀的药材,走的是缓和的路子。天竺神僧想出这种解毒方法,不仅需要对各种草药的药理毒理精通,对于其分寸把握,以及解毒之人身体条件都要考虑在内,普通人怕是不敢用这种凶险的解毒方法。 众人皆欢欣不已,杨龙二人激动相拥。程英打算把这个消息告知公孙绿萼,她为此事也诸多费心,而且在天竺神僧炼制解药的过程中,给了很多帮助。 没想到,才离开丹房,就得知了一个消息,裘千尺死了。 在裘千尺见过亲兄之后,又传了公孙绿萼进去,交代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人世。 在程英想方为裘千尺续命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命不久已,能活着除了靠药,全凭求生意志撑着。她那样在绝境中都能撑下去的人,求生的意志是无比强大的,只不过如今心愿已了,那强行凝着的一口气就散了,她的死,也是意料之中。 绝情谷的大厅中,公孙绿萼立于厅首,安排裘千尺的各种身后事。她虽眼眶微红,面上却一派从容镇定,威严自成。公孙绿萼如今依然是谷中的少谷主,前谷主去世,她虽未正式宣布继任谷主,但手下人都听她命令,俨然已经将她奉为谷主。 裘千尺一死,程英等人倒也不好提前离开绝情谷,一来谷中有丧事,她也不好再麻烦公孙绿萼拨人手送他们出谷;而来怎么着她也算与裘千尺有过几面之缘,吊唁一下,也算全了一下这位前辈死后的一些颜面。 第二日裘千尺下葬过后,公孙绿萼一身缟素,召集了所有弟子。正当弟子们以为少谷主要当众宣布继任谷主之位之时,公孙绿萼却言,绝情谷就此解散,门人们想自谋出路的随时可以离开,若想留下生活也可留下,只不过谷中从此再无谷主。 语惊四座,弟子们议论纷纷,樊一翁鞠躬恳请少谷主三思,绝情谷百年基业不能毁于一旦。 公孙绿萼自言心意已决,道绝情谷本就遗世独立,人迹鲜至,所谓基业,也不过是在这方圆之地过谷外之人同样的生活罢了。况她也无意于继承家传绝学,绝情谷的悲剧,就让她随母亲的去世而永远消失吧。 有不少弟子愿意留在谷中,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也有人早就向往外面更大的世界,准备离开的。想离开的,公孙绿萼都让他们集合到一起,由樊一翁清点人数,安排了船只,分批次离开绝情谷。 自裘千尺去世后,慈恩彻夜为亡妹诵经,待裘千尺下葬后,慈恩亲自跪在了一灯大师面前,言过往罪孽太多,愿随一灯大师回到大理,从此常跪佛前,诵经忏悔,不再出佛门一步。经此一事,慈恩的面相竟比来时平和很多。 在离开绝情谷之前,公孙绿萼携了留在谷中的弟子,将几处情花丛皆放火烧了。烈火熊熊,火龙狂舞,贪婪地舔舐着情花,满目皆是刺眼的红,鲜艳又妖冶,耳中仿佛听到了情人低低的哭泣。一身素衣的公孙绿萼站在火光前,原本素白的脸也染上了红光,舔了几分红润与明艳。 几丈之外,一直默默守候的白衣少年,鼓起勇气,走到了她的身边…… 122 结局(一) 离开绝情谷的时候,天气晴朗,微风徐徐,谷内依然一片葱郁之景。公孙绿萼回首恋恋不舍地望着层峦山峰,绿树繁花,竹林和石屋。 “绿萼姑娘,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若想家,我可以随时陪你回来。” 公孙绿萼望着穿白衣的陆少杰,微笑点头道:“好,我们走吧。” 船缓缓行驶,看着岸边千峰碧色,湖面水波荡漾,回去的心情要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出了谷口后,一灯大师和慈恩便告辞直接回大理了,托了程英到襄阳之后代他向郭靖黄蓉辞行。 欧阳息也与他们分道扬镳,虽然程英不知道他在绝情谷内丢了什么东西,是否找回来了,但她也没有问。 杨过和小龙女跟着程英他们一起回襄阳去见郭靖和黄蓉,这次杨过身上的毒解了,他实在要拜谢他郭伯伯和郭伯母。另外他已与小龙女两人决定离开这里,浪迹天涯,或许等哪一天他们看遍了世上风景,会回到古墓居住。 在公孙绿萼一把火把情花丛焚毁的时候,陆少杰走上前,问她是否愿意跟自己离开绝情谷,去看看她这十八年来一直想去还未曾去过的外面的世界,他愿意在她身边保护她,多久都可以。公孙绿萼点头答应了,陆少杰打算先带她去襄阳,等局势完全稳定下来,再一路往东行,去往江南。 所有的事情仿佛告一段落,程英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在还未出发去绝情谷的前两日,黄蓉就收到了来自桃花岛她爹黄药师的回信,信中言明,耶律齐如果想娶他徒弟的话,让他独自亲登桃花岛求亲。 原本耶律齐也是想好好安排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但架不住老黄恰恰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套。黄蓉言当年陆家庄少庄主陆冠英与夫人程瑶迦也是被她爹说成亲就按头成了亲,到现在已然接近二十载,夫妻恩爱和睦。可见有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其实并不重要。 耶律楚材和他夫人对耶律齐的婚事也没有任何意见,只说他们自己拿主意就好,婚期定在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又有点怕委屈了人家姑娘,便说与师父定下了婚期后,再通知他们,他们提前来张罗准备,务必办得热闹。 诸事都安排妥当后,耶律齐就打算与程英一块儿离开襄阳,前往桃花岛。因为耶律齐之前提过他父母也想打算去江南,程英便说可以与耶律楚材两老一块儿出行,方便一路照顾他们。耶律夫人笑着说,他们两人年岁渐长,体力上终比不上年轻人,也想慢慢游玩,婉拒了程英的邀约。不过心中对她的体贴感到甚是宽慰,心中已将她当作亲儿媳看待,将祖传的翠玉镯子套在了程英的手腕上。 耶律铸和妹妹耶律燕打算长留在襄阳,这几日,耶律铸正筹划着买一处住宅,也不需要特别大,只需干净敞亮一些,再稍加布置,他与妹妹也有一个栖身之地,不用常住客栈。如果父母和二弟回来襄阳,也有一处落脚之处。 耶律铸随军时生活条件艰苦,他对住宅倒是没有什么要求,耶律燕却是对生活品质比较有要求的人,便说她要亲自去挑选,耶律铸也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妹妹去做了。耶律燕知道她二哥与程英即将要离开襄阳,就没有麻烦他们帮忙相看,而是叫了现在与她也比较相熟的郭芙。 毕竟黄蓉的审美在那里,郭芙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也不会太差。都是性子活泼的姑娘,两人发现彼此的喜好有些地方还挺一致,郭芙也很愿意帮耶律燕做个参谋。 事情看起来都很圆满,只除却一件,程英的表妹陆无双如今还不知所踪。当日陆无双向黄蓉辞行,离开襄阳后,不知道去了何处,黄蓉也曾喊了鲁有脚来,令丐帮弟子打探,却没有发现踪迹。程英也不知何处去寻她表妹,李莫愁已经回了古墓,想来陆无双应该并不知道。 耶律齐安慰道:“李莫愁已经不在江湖,你表妹应当也不会有危险,等过段时间,我们再慢慢寻找。”程英想他说的也在理,担忧之心也放下了大半。 杨过小龙女,耶律齐程英这两对,一前一后地离开了郭府,杨龙二人走的时候,特意向郭靖黄蓉辞行。 “过儿感念郭伯伯郭伯母大恩,今后有任何用得着过儿的地方,旦凭吩咐!”杨过一脸恭敬地站在郭靖黄蓉面前,身姿挺拔,满目肃然。郭靖和黄蓉看了,十分欣慰。 一旁的小龙女从怀中取出三枚金针,那针尾有奇异的雕花,上面并刻着“龙”字。她淡淡然道:“郭夫人即将诞下麟儿,我二人身无长物,便以这三枚金针相赠。今后你们的后人凭此信物,可以向我与过儿要任意三个承诺。” 她语气依然清冷,但眼中已有暖意。郭大侠郭夫人是过儿最为尊敬的人,她自然也会从心底里尊敬他们。 郭靖与黄蓉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君子重诺,过儿与龙姑娘以三个承诺相赠作为给孩子的礼物,此礼不可谓不重。 “不管是任何要求,我杨家人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过此言意在表明这个承诺不仅是他与小龙女许下的,他们的后人也会遵守。假如他二人在世之时未能完成这三个承诺,他的后人依然会遵守他今日许下的诺言。 黄蓉郑重地收起了这三枚金针,展颜一笑:“那我就替孩子们谢谢他们的杨大哥了。” 程英和耶律齐走的时候,黄蓉原打算出城相送,程英担心黄蓉如今的身子,婉言相拒,并说等黄蓉生产之后,她再找个时间回来看他们。郭靖倒是拉了耶律齐到一边,轻声叮嘱了很久,耶律齐看起来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耶律铸兄妹以及陆少杰和公孙绿萼送了程英与耶律齐到城外,耶律燕依依不舍,将她那只白雕送给了程英,说方便他们一路上给她写信。公孙绿萼与程英比较亲近,两人不管性子还是志趣都比较相投,程英拉着公孙绿萼的手道:“绿萼,等你们到了江南,我再找你玩。” 她见公孙绿萼与陆少杰两人站在一处,男的英俊,女的秀美,宛然一对璧人,心想公孙绿萼若是成了陆家庄的少夫人,以后她二人也还能时常见面。 两人骑马行在林间小道上,时值深秋,天地广阔,入眼一片枯黄。程英掰指一算,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这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在这里,她生活得很好,有了一群亲友,也有了喜欢的人。她偏过头去望了一眼同样骑在马背上一身深蓝色衣袍的耶律齐。感受到目光的他也侧过脸来,对她温柔一笑,然后柔声问:“累了么?要不要下来休息一会儿?”程英点了点头。 把缰绳拴在了树上,程英就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耶律齐去找些野果。程英从地上捡起两片枯叶,上面有一些破洞,她抬起脸,将它们放在眼睛上方,看阳光透过枯叶漏进来的光。 耶律齐洗干净了野果回来,见程英摆弄着两片枯叶,也不知在看些什么。枯叶的影子投在她的眼睛上,阳光沿着她的秀美的脸颊,鼻尖,下颔线,剪出一个金色的侧影,耶律齐觉得这一幕温暖至极。 “吃点果子,解解渴。”耶律齐挨着程英坐下,递给了她一个果子。 程英扔了手里的叶子,调皮地拉过他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接过果子,啃了起来。 耶律齐习以为常,宠溺地笑了笑,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到嘴边,忽又停下,开口问:“刚才看叶子也看得那么入神,是在想什么?” 程英思索了一下,决定开口:“有个成语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耶律齐,我有时候在想,假如没有先遇见我,你的人生应该是另一番样子。你有没有什么理想,因为我而没有去追寻?有没有什么抱负,因为我而没有去实现?”原本,他可以娶那个如同公主一般明艳的姑娘,站在同样耀眼的位子…… 耶律齐未料程英会说这些,原本以为她小脑袋瓜里面又是想些天马行空的东西,却不知她是在想这些,难道是因为自己离开太久,让她没有安全感了吗? 他有些茫然过后,又温柔地笑了,眼神真诚而坚定:“阿英,如果不是你,或许我结束了游历,就会回到蒙古,继续当丞相府的公子。在那里,我的人生和理想,都是别人希望成为的,而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从认识你的那天开始,你就慢慢地吸引着我,后来我就明白,只有你是我想舍弃一切去拥有的。泰山再巍峨雄伟又如何,有这片叶子在我眼前,我便再也看不到其他。阿英,我的理想,就是想娶你为妻,与你携手共度此生!”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明心迹,她的心头大为触动,她的双唇忍不住微微抖动,道:“娶了我,你今后若是后悔又如何呢?” “不娶你,我才会后悔。” “好。”程英灿然一笑,伸手握住他的,“那这一辈子,我就不放手了。” 123 结局(二) 程英和耶律齐是两日前来到桃花岛的。 程英离开桃花岛已近三载,回到这里倍感亲切。现下并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但好在江南的秋季比起其他地方还是要暖和不少,再加上黄药师心思巧妙,种了许多四季常青的花树,花期各有不同,故而也不显冷清。 黄药师的住所掩映在一片青翠的竹林之后,配上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径,显得十分清幽。 程英第一天到桃花岛去拜见师父的时候,黄药师一袭青衫,潇洒隽秀,正在悠闲地砍竹子。他的动作一气呵成,衣袖挥落之间,风采翩然,程英感叹,即便是砍竹子,她师父都能砍得与旁人不同。 耶律齐见黄药师把竹子一根一根地劈断,然后又砍断成一节一节两尺多长的短支,还非常耐心专注地将截面打磨得异常光滑,连一根刺都没有。 他以前就听程英说过她师父无所不能,诗书乐理,五行术数,武功医术,皆是造诣不凡,还会做一些木制竹制的手工艺品。他见黄药师对待这些竹节十分细致,心想大约师父是觉得岛上孤寂,做些手工活打发时间吧。 他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来桃花岛的目的,但若一见面就直接表明了来意,又显得唐突了一点。于是,心中尚有些忐忑的耶律齐决定先不开口,而是主动留下来帮师父干活。他心中盘算着干活的时候可以顺便跟师父套套近乎,自然而然就提他要娶他小徒弟的事情,兴许师父一个顺嘴就答应了。 黄药师一听耶律齐主动帮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把工具往他面前一扔,翩翩然回了自己的屋子,动作快得耶律齐只来得及看得到他的一片青色衣角。 没多久,只见黄药师拎了一壶茶出来,坐在石桌前,心安理得地一杯接着一杯喝茶。 耶律齐:…… 砍竹子还是很快的,不过打磨竹节和截口来这种细致的活,还是需要花上一些时间的。等到天黑的时候,依然有一半没有做完。 “嗯,做的不错。”黄药师不知何时出现在耶律齐面前,他将已经做完的那些拾进了竹筐中。 耶律齐辛苦了一下午,获得了师父肯定的评价,他还是很欣慰的。只不过望了望剩下的一堆还没打磨的竹节,耶律齐想,他是接着干呢,还是接着干呢。 “师父,这些今日来不及完成的,我明天一早过来接着做。”耶律齐态度诚恳。勤快一些,总没有错吧。 黄药师挑了一下眉毛,又“嗯”了一声,抱起了竹筐,往屋里走。 第二天早晨,耶律齐起得格外早,黄药师起床,提着一根玉箫出来的时候,耶律齐已经把剩下的活儿完成了一大半了。黄药师的眼角抽了抽,又面无表情地走进竹林深处,不久之后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 正午时分,耶律齐就把所有的竹子全都磨光滑了,黄药师回来的时间恰到好处,他默不作声地又拿了一个竹筐出来,开始装竹子。 耶律齐轻轻舒了一口气,打定决心:“师父,我来桃花岛,是特意来向您老人家……” “我知道了,你明天一早还来这里找我。” “提亲”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黄药师打断了,他将竹筐一抱就往回走,然后听“啪”的一声,门就关上了,整个下午黄药师都闭门不出。 耶律齐留在原地,皱着眉头沉思。 这天,耶律齐按照跟黄药师约定好的,一大早就到黄药师位于竹林中的屋子门口等他出来。清晨有些露重,林中还有一些薄雾未散去,他今日一袭十分利落的黑色劲装,一路疾行,额前的头发有些打湿了。 候了大约半个时辰,黄药师从屋中走出来,见到耶律齐,没有丝毫意外。 耶律齐恭恭敬敬地走上前,道:“拜见师父。” “你先随我来。”黄药师走在前面,带着耶律齐沿着另外一条小径,往竹林深处走去。 耶律齐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并不知道黄药师要带他去何地,不过根据郭靖的提醒,师父可能会考他武功或者音律之类的,他也有些心理准备,所以他今天特意穿的简洁方便行动一些。 “师父。”耶律齐喊住黄药师,他觉得还是应该开门见山,不管黄药师提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样的考验,他尽力完成便是了。 黄药师脚步一顿,回头望着他,也不说话,好像在等他开口。 “师父,我倾心于阿英,想娶她为妻。我知道,阿英父母已经都不在世上了,您就如同她的父亲,我希望得到您的认可,同意我们的婚事。”见黄药师皱着个眉头 ,他又紧接着说:“阿英性子洒脱,不喜被拘束,我愿意让她一辈子率性而活,她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黄药师沉默半晌,道:“我近日研究了一种新的阵法,还缺个人试阵,你可愿一试?”黄药师伸手指了指,示意阵法的所在。 耶律齐朝前望去,果然前方竹林中零零散散地插着一些竹签,细瞧并不是按照九宫八卦排布,亦不像梅花桩。耶律齐心下虽有些惊异,但神色不变,毫不迟疑道:“能有机会亲自领教师父的阵法,是我的荣幸。” 耶律齐独身一人,信步走进这一片竹林中,他脚步轻放,眼神扫过一支一支的竹签,凝神观察,试图探究出此阵的玄机。 黄药师在阵外,见耶律齐已经走到适当的地方,便拿出腰间的碧玉箫,双手按住箫孔,就着唇吹奏起来。 耶律齐往回望去,黄药师面色沉静,箫声渐响,起初极低极细,如同游丝随风飘荡,萦绕在竹林间。耶律齐只觉眼前的竹签好像化为一根根翠竹,并且在他眼前变化着方位,渐渐与这片竹林融合为一体。箫声忽而变得回旋婉转,仿佛吹笛之人就在耳边,每个音节清晰可闻,可哪里还看得到黄药师的身影,连来时的小径也看不见了。 他心知这阵法已经被催动。此时耳边箫声忽又变得高亢,尖锐得甚至有些刺耳,他心潮有些汹涌。耶律齐忙定了心神,他此时必须要设法破阵出去,可没走几步,眼前就移形换影,向后退去,景象又与刚才截然不同。他抽出腰间佩剑,向那竹子劈去,那竹子被拦腰劈断,箫声忽陡,竹子颓然而倒,化为两段,只看到整齐的斜斜的断口。 一支支的竹箭却从林中疾速穿射而来,皆朝着耶律齐的方向。耶律齐心下大惊,忙回转剑锋,手腕翻飞,竹箭与金属剑身相撞击,发出脆而不尖的响声。 他脑中快速的思索着,心中就有了一个猜想,竹签混入这竹林中,黄药师以箫声催动阵法,阵中之人心生幻觉,所见皆移形换影,竹签与竹林融为一体。他看到的竹子,可能是真的竹子,也可能只是竹签。他刚才劈到的是竹子,故而触发了机关,想要破阵,怕是要将混入竹子里的竹签找出,一一劈断,方才能出去。 耶律齐捡了一支断裂的竹箭,只见箭身青翠,是新制的,节与节之间亦打磨得十分光滑,箭头和箭羽是另外安装上去的,箭头虽然也是竹制,减轻了杀伤力,但依然很锋利。 ……他突然明白,这些竹箭是怎么来的了。 黄药师的箫声忽高忽低,忽轻忽响,音调提到高处,让人血脉崩腾不已,回转到极低时,又仿佛血液凝滞,令他的心绪跟着起伏不定。 耶律齐连忙分出些神思来,凝气调息,让自己尽可能不被箫声所左右。他渐渐冷静下来,倾听箫声中音调的高低,仔细分辨其中虚实。若自己所料不差,箫声的虚实其实与他面对的竹子的虚实是暗合的,虚则为实,实则为虚。刚才音调陡然上升之时,他的情绪也被影响,对应那一根被劈断的竹子,其实就是个障眼法,反而触发了机关。相反的,砍到的是竹签,应该就不会触发机关。 想明白了这一点,耶律齐表情更加从容,他不再用内力与黄药师的箫声相抗衡,而是更多地守住自己灵台的清明,看着眼前依然在变幻的景象,他闭上眼睛,凝神静气,等箫声落到低处的那一刹那,挥剑对正前方一砍。竹子应声而断,在地上化为两截的,果然只是竹签。同时,并没有触发竹箭的机关,所料不差。 心中的想法被验证了,找到了破阵的方法,耶律齐心中更有底气,用同样的方式,劈断了十几根竹签,他对于破阵充满了信心。 箫声陡然又是一转,变了主调,越来越高,似有杀伐之意。耶律齐心中一紧,心想师父必是又换了阵法。正当他凝神细听之时,箫声却戛然而止,他耳中却好似余韵不绝,胸中更有荡气回肠之感。 不知不觉间,他已满头都是汗了。 眼前的景象恢复了正常,一根根竹签错落在竹林间,其中有一些已经被他从中劈断。目光沿着来时的小径望去,那一高一低两个青色的身影,正是负手站立一脸淡漠的黄药师,和笑意盈盈望着他的程英。 124 结局(三) 耶律齐汗涔涔地通过了黄药师一百一十三根竹签阵的考验,还来不及擦拭头上的汗,就快步走到黄药师面前,双手抱拳,恭敬道:“多谢师父手下留情。” 黄药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还不算笨,走吧。”说完转身就走。 程英对着耶律齐眨了一下眼,然后喜滋滋地跟上她师父的步伐,“师父,我们去哪儿呀?”虽然这个阵师父下手已然留情了,但她担心黄药师还想了别的招来考耶律齐。 “谈你的婚事,还能去哪儿?人家都跟为师说要娶你了,我看他勉强够格,这桩婚事,为师同意了。”黄药师眼中已没有了冷漠,只不过神情依然有些复杂。 程英:???这么容易的么? 对耶律齐来说,幸福简直来得太突然了!来到桃花岛上内心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他连忙上前谢过黄药师。 黄药师的想法很简答,刚才耶律齐破阵的时候,他小徒弟那一脸紧张的样子,他就知道他即便是再阻挠也没用,既然没用,又废那闲工夫做什么? 婚期定在了来年三月十八,是岛上草长莺飞,桃花盛开的时节。 从正月开始,耶律齐和程英两人就开始筹备了。两人并不是如郭靖黄蓉那般有江湖名望的人,因而邀请的客人也就是双方的至亲好友,主要就是耶律齐的家人,程英的师门,包括郭靖黄蓉一家人,陆家庄陆乘风一家,冯默风,另外就是杨过小龙女,武三通一家,朱子柳,老顽童以及公孙绿萼。 亏得耶律燕送的那只白雕,耶律齐跟襄阳那边传递起信息来方便不少。黄蓉收到两人要成婚的消息,甚是欣喜,尽管这一切也都在她意料之中。她连忙吩咐下去丐帮弟子若遇到杨过小龙女,务必把这个喜事向他们传达到,另外就是程英也让她帮忙继续寻找陆无双的下落。 虽然当初耶律齐父母说提前过来帮忙布置婚礼,但程英决定还是他们自己动手,尽量不麻烦长辈了。两人出岛多次,将婚礼上要用的物品悉数准备好。除却红绸,喜烛,喜服,喜被,瓜果,食材这些,还需请几个厨子。岛上平日里负责做饭的仆人就一个,而且又聋又哑的,若整个宴席都交给他去做,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还是从外面请几个人回来比较稳妥。 另外,她也不打算亲自绣嫁衣了。她这微末的针线水平,缝缝补补,绣些小花样还行,嫁衣上一般不是绣龙凤就是鸳鸯的,要不就是花卉祥云的,这样复杂的工程,她还是不要自己找虐了。耶律齐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两人出岛直接买了店里已经绣好的婚服。 二月末,天气已转暖,草木复苏,枝头的桃花已然含苞待放。 宾客们都接二连三的来到了岛上,陆家庄离桃花岛不算远,最先到的是程英的两位师兄,陆乘风,冯默风,与他们同来的是陆冠英程瑶迦夫妇。陆少杰还在襄阳,和郭靖黄蓉夫妇一起出发。 冯默风比起先前看到时显得更加精神爽利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陆家庄,在陆乘风的帮助下,治好了一些陈年旧伤,还调养了身体,这会儿看起来比在襄阳见到之时年轻精神多了。趁着小师妹成亲的时机,这也是他被逐出师门以来第一次回桃花岛,因而神情有些激动。程英带他去拜见师父之时,冯默风红了眼眶,身体都有些颤抖。 耶律楚材夫妇是按照与耶律齐约定好的日子来桃花岛的,他们并不知如何登岛,程英和耶律齐亲自出岛迎接。两人在江南一路游玩,见识了不少人情风物,谈论起沿途所见所闻,兴趣盎然。 其余人是第三波同郭靖黄蓉一起过来的。黄蓉去年十一月初已经生产,一儿一女,女孩取名襄儿,男孩取名破虏。如今这一双儿女已四月有余了,长得雪玉可爱,郭芙对她这一对弟弟妹妹异常喜爱,经常抱着逗弄。 去年恰逢黄蓉生产之时,蒙古兵又一次意图攻入襄阳,但郭靖从容指挥,也第一次将两人合力研发的阵法进行了实践,结果宋军大获全胜。在此战役中,耶律铸也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蒙古四王子忽必烈与郭靖签下君子协定,未来五年内不再进攻襄阳,蒙古毅然退兵。 朱子柳和杨过二人也纷纷向耶律齐与程英道贺,杨过如今跟小龙女浪迹江湖,外表看起来愈发潇洒不羁,不过整个人神采奕奕,连小龙女冰冷的气息也淡化了不少,笑起来经常能看到融融暖意。杨过更是向两人透露道,他与龙儿也有成婚打算,不过龙儿性喜安静,不爱热闹,两人决定一切从简,只拜天地和祖师婆婆,不邀请宾客,希望他二人见谅。 耶律燕喜笑颜开地拉着程英,娇声道:“程姐姐,如今我可改了称呼,叫你一声二嫂了吧!”面对耶律燕的打趣,程英尚有些羞赧,耶律齐倒是十分受用。 黄蓉这次回桃花岛,还带来了一个惊喜:陆无双也跟着一起来了。她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了表姐要成亲的事情,但她又不知如何去桃花岛,想了想,就回了襄阳,找到了黄蓉。 与陆无双一同来的,还有一位齐姓的男子,此人面容英俊,却沉默寡言,观其平日走路脚步沉稳,就知武功不凡。陆无双只说,昔日离开襄阳之后无意间撞上李莫愁从前仇家,蒙这位齐姓男子相救,而后两人结伴共闯江湖。程英虽不知这男子来历,但见其与陆无双相处颇为耐心温柔,想来这两人已互生情意。 对于来桃花岛一事,老顽童的内心是拒绝的,原因是在于他曾被黄药师囚禁在桃花岛上长达十五年之久,这在他心里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但自己的亲徒儿要成亲,他这个做师父也不好缺席。另外就是,他觉得他的小徒弟还可以抢救一下! “乖徒儿,你真的要成亲吗?我跟你说哦,女人最麻烦了,千万沾不得!像为师这样,好好练武功不好么?你要后悔的话,趁现在还来得及!”老顽童把耶律齐拉到身边,谆谆教导。 程英:“……”我锤爆你的头!趁现在还来得及! 耶律齐:“……”我觉得不可,黄岛主会乱箭扎死我的! 成亲前一日,照例她与耶律齐两人是不能见面的。两人虽向来不拘于俗礼,但成亲这种大事,还是要讨个好的寓意,难得不能免一回俗。 月明风清,繁星满天,想来明日必定是个好天气。程英关上了窗户,准备早些休息,养足了精神,气色才会好。大红的嫁衣就挂在床边上,程英双手轻抚着上面繁复的龙凤纹样,内心却没有半分紧张,只有甜蜜与喜悦。她与耶律齐的感情,一路都十分顺利,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刻骨铭心,但如同细水长流一般,热烈而温暖。 敲门声突然响起。“表姐,是我。” 程英打开了房门,门口只站了陆无双一人,程英将人迎进屋内。陆无双目光扫过梳妆台上那一套凤冠头面,以及用于搭配婚服的首饰。她知道表姐平日里穿着喜素,这些东西也都是挑了简洁大方的款式。 程英拉着陆无双在圆桌前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 “表妹,你怎么这么晚了来找我?” 陆无双微笑,接过那杯茶,也不急着喝,又望了一眼床边大红的嫁衣,目光最后落在程英脸上,悠悠然感慨道:“表姐,我们自小就在一块儿玩,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荷塘中采莲。” 程英有些歉意,沉默了片刻后,低声开口说:“自那年我们失散之后,我们聚少离多,我对你也甚少有关心,无双,是我不对。” “表姐,你别这么说,各人的命数皆有不同,况且,这些年来,我过得也算不得不好。现在看到你和耶律大哥即将成亲,我很为你们高兴。”陆无双轻声安慰道。 程英心中很是感动,“我与耶律齐打算成亲后离开桃花岛,在江南生活,你可愿与我们一起?” 陆无双笑着说:“我怕到时候耶律大哥就嫌我这表妹碍眼了!况且我已与齐煦说好了,与他一起闯荡江湖。” 程英看着陆无双真诚的笑容,道:“哪天若是你们俩成亲,千万记得要告诉我!” “放心,少不了请你们喝一杯喜酒。”陆无双也不扭捏,神态落落大方,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方形锦盒,拿到了程英面前。 “这是?”程英没有接,有些疑惑地看着陆无双,这锦盒尺寸约莫一个掌心大小,面上用金线绣着纹样,看起来非常精美。 “有人托我带给你的,打开看看。”陆无双递到程英手边的桌面上,然后拿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茶。 半是疑惑半是好奇,程英将锦盒拿起来,托在掌心,右手打开盒盖。黑色的绸缎上,静静地躺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透出荧绿色的、清清冷冷的光芒。 “我是在襄阳见到他的,他说他即将回西域,没有时间来喝一杯喜酒,此物赠你,作为新婚贺礼。” 程英凝眉,呆了半晌,将锦盒又合上,微笑着收了起来。 …… 因为程英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世上,就由黄药师代替她的高堂。婚礼当日,拜过天地和双亲之后,夫妻对拜,这礼就算是成了。 程英在陆无双的搀扶下,回到了喜房,安静坐在喜床上,比起昨夜的冷静,内心多了几分忐忑起伏。 喜房中早已用红色绸缎进行装饰,连桌上也铺上了金边绣祥云图案的红布,上面摆着一对已经燃着的龙凤喜烛,一个白玉酒壶,以及一对白玉酒杯。床上挂了红色纱帐,铺着大红的鸳鸯喜被,入眼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 宴席上,众人没有为难耶律齐,只稍微喝了几杯之后,就哄笑着放他回了洞房。他酒量不算差,只不过刚一推开房门,看到那穿着龙凤喜服,盖着红盖头的身影时,就不由自主心如擂鼓。他一步一步地走近,脚步坚定又轻缓,心中被喜悦填满。 揭开红盖头,那张心心念念的俏脸出现在他眼前。平日素净的一张脸,今日画上了精致的妆容,粉面桃腮,眼波流转,真真是艳色无双。耶律齐惊艳不已,一晃神,瞬间忘了呼吸,只觉得心头发烫。 他一直都知道程英长得好看,只不过更多地是清雅秀致,气韵风采压过了容貌。今日浓丽的妆容倒是更突出了她的五官样貌,耶律齐第一次觉得,明艳妩媚这个词也可以用到她的身上。 程英抬眼俏生生地望着他,盈盈一笑,仿若万千花开,绽放在他的心上。他眸色一深,强压住内心的悸动汹涌,镇定了神思,径自走到桌前,拿起白玉酒壶,斟了两杯酒。 朱唇微启,饮下交杯酒,程英双颊酡红,分不清是胭脂还是醉意使然。 耶律齐小心翼翼地取下她的凤冠,摘下发饰,一头青丝如瀑,披散在肩头,映得肤色雪白。他满目柔情地望着她,目光流连,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几缕散到额前的发丝,拢到耳后,然后倾身在额前落下轻柔一吻。 桌上,龙凤红烛,无声地燃着。 红帐内,大红的喜袍早已褪去,耶律齐微凉的手指挑开最后一层衣衫,触手皮肤光滑细腻,每到一处,仿佛点了火一般,引起程英阵阵颤栗。 她含羞带怯地望着他,浑然不知自己眼神有多么妩媚勾人。耶律齐眸色深深,平日里再冷静自持,此刻也再难把持得住,长久以来积蓄的情感,突破那道称为理智的防线,溃不成军。 桌上红烛已燃过半,而夜还很长。 (完)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