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我真的很想重生啊》 第一章 桉山中学 二零零四年七月一日，李汉升搬着桌子椅子来到桉山中学报告，分配到131班。李汉升黑瘦黑瘦的，他仰头看着并不高大的校门，嘴里嘟囔着：“好大的校门，比小学那破校门好多了。”一旁的堂姐李小松撇撇嘴：“这破校门也算大？快点我带你去你的宿舍，帮你铺好被子。”李汉升点点头，加快脚步跟着堂姐去宿舍。 宿舍是一个教室改成的，放了十几张床，上下铺，一个铺要睡两个人。不过姐弟俩从小都是苦日子过来的，倒不觉得怎么。李小松帮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上铺，给他铺被子。李汉升在一边看着，李小松是他三伯家的女儿，比他大二岁，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很快被子铺好了，李小松又带着他去用米换了饭票，菜票十块钱十二张，李汉升很舍不得，“尽量吃从家里带过来的菜吧，菜票就偶尔吃一次解解馋，”他心里想着。 “松子，那你也去报到吧，教室我自己去就好了。” “要的，自己注意点哈！” 李汉升在三楼找到了自己的教室，教室里已经有好几位同学在班主任那里缴费了。班主任叫徐善休，是一个胖胖的老头儿，戴着眼镜，笑眯眯的，一脸慈眉善目。 “老师你好，我是李汉升，学费多少钱呀？” “哦，同学你好！” 班主任笑着点点头。“学费400块，在我这交了钱拿着单子去后面那栋一楼领书就好了。” 领了书到教室里，发现只剩下最后面的空座位了。李汉升坐下来边在书上写名字边想着要找机会和班主任说下排座位的事情。他啾着班主任准备回办公室了，腾一下站起来跑到班主任面前，把他的前桌吓了一跳。 “我艹，这小子干嘛！”王江眼睛盯着李汉升，看他要搞什么幺蛾子。 班主任也有点诧异，不过表情没什么变化，仍然是笑眯眯的。 “李汉升是吧，我记得你，有什么事吗？” “老师，排座位的时候把我排到前面些好吗，我听力不太好，坐在后面听不到。”李汉升仰着头看着班主任，眼睛里希望和自卑交织，略显复杂。 “排座位还要等几天，你先坐着，到时候看情况我把你排到前面来。”班主任眼睛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同情，拍拍他的肩膀。 “谢谢老师！”李汉升低着头回到座位，他看到了班主任同情的眼神，虽然很多次见到了，以为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很难过啊。他摸摸眼睛，还好，没有湿。 拿起笔继续在书上写名字，只是笔锋的挥动好像有点艰难了。 “李汉升，你和班主任说了什么呀？看你这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班主任说你啦？”王江本来被李汉升的突然起身搞得有点生气，但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的气一下全消了，关心的问道。同时也带着点好奇，急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班主任没有说我，是我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心里有点难过。”李汉升不想同学这么快知道自己听力不好的事，撒了个慌。 “哦！”王江恍然大悟，拍拍李汉升的肩膀。 “原来是这样，没事的，过段时间就习惯了。” 第二章 最是那一转头的笑容 几天过去，李汉升已经慢慢适应初一的学习生活，虽然坐在后面听课听不到，但也能照着课本知道个大概。只是对新的同学都还不太熟悉，甚至都不知道名字。他性格偏内向，大概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熟知接下来要同窗三年的同学们。 “现在，大家和同桌练习一下这句英语对话。” 英语老师说着，审视的眼神看向全班。 教室里立马响起密密麻麻的“How are you? I’m fine.”的声音。李汉升坐在后面，七月炎热的天气让他昏昏欲睡，压根没有听到英语老师说了什么。突然左边转过来一张脸笑靥如花，开口问道：“How are you?” ………… 李汉升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才傻傻地举了举手：“Hi!” ………… 李无瑕也愣了下，噗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脆，这人怕不是个哈包吧。 “你应该说“I’m fine”，就是“我很好”的意思”。李无瑕体贴地主动说出答案。 哦哦，“I’m fine！”，李汉升被笑的不好意思，艰难的念出这两个英文单词，发音很糟糕，他羞愧地低下头，准备迎接嘲笑。 但出乎意料地没有听见嘲笑声，李汉升忐忑地抬起头，只看见一双真诚的眼睛看着他，说： “同学你好，我叫李无瑕，木子李的李，白玉无瑕的无瑕。你呢？” “我叫李汉升，木子李的李，大汉帝国的汉，上升的升。” “李汉升？这名字倒挺有气势的的，只是这人黑黑瘦瘦的，有点哈包，英语好像也不好。”李无瑕若有所思，向李汉升笑了下转回头听课，英语老师的目光就要杀过来了。 这节课李汉升一直在笑，笑的时候还不自觉摇桌子，搞得王江后背发麻，心里破口大骂。 “妈的，至于吗？不就和个女的说了句话吗，笑成这狗样！”王江也想去和李无瑕搭讪却鼓不起勇气，只有在心里酸溜溜的把李汉升骂成臭煞笔。 “李汉升，你傻逼吗，和女同学说句话就在那傻笑。笑就笑，你还摇桌子，让我怎么上课？”王江好不容易捱到下课，指着李汉升就开骂。 “谁笑了，谁摇桌子了，王江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哪只眼看到我摇桌子了？你想和女同学说话还说不上咧！”李汉升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回怼。 “卧槽！”王江被戳破心事，眼珠子都红了。拽住李汉升的衣领就要动手，这贱人非在他脸上来几拳不可。 “我怕你呀，来呀！”李汉升反揪住王江，不甘示弱。 “老师来了。”李无瑕的声音响起。 两人赶忙放开手，坐回座位，随便拿了本书装模作样。 几分钟后，仍没老师出现。李汉升疑惑的看向李无瑕，却看到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 几年后当李汉升看到徐志摩的那一句：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想起了李无瑕转过来那一瞬的笑靥，发出感叹：最是那一转头的笑容呀！ 第三章 第一次月考. 下周一，重新排座位，班主任把李汉升排到了第四排，离讲台不算远也不算近，但至少听课的时候能听到老师讲什么了。“狗日的怎么李无瑕排到那边去了，两个人一人靠一面墙，离得那么远”，李汉升心里嘀咕，很为失去了课上和美女同学说话的机会而可惜。“不过能给我排到第四排我就很满足了，反正和美女同学从那次后都没说过什么话。”李汉升安慰着自己。 李汉升的新同桌叫肖坤鹏，肥宅一名，不过听说肥宅的舅舅是校长，还是要客气点。前面两位女同学，右边叫文静左边叫王亚楠。后面左边男同学叫李振辉，右边女同学叫文帅。这是排座位后李汉升特意偷偷看他们书上的名字知道的，毕竟排了新的座位，同桌前桌后桌的名字还是要搞清楚的。 “李亚楠，你这本故事会看完了没有，借我看下呗。”李汉升从小就喜欢看书，什么书都看，尤其喜欢看故事会，无奈囊中羞涩，都是借书居多。 “不借，我还没看完呢。”李亚楠撇撇嘴，其实她早就看完了，但不想把书借给李汉升。长得丑就罢了，还不讲卫生，她打心底看不起李汉升这种人，更不愿意借书给他，”弄脏了我的书怎么办？“ 李汉升在心里冷笑，无非是看我不顺眼呗，肖坤鹏向你借书你咋答应的那么痛快咧？等到下课，趁着李亚楠出去走廊玩耍的功夫，把故事会从她的书桌偷拿了出来，老子看完了就还给你，神不知鬼不觉，李汉升暗暗得意。 自习课上，李汉升用语文课本罩着故事会正看得过瘾，突然前面李亚楠转过头怒视：谁拿了我的书？“李汉升吓了一跳，马上盖上语文课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不知道呀。“李亚楠张口欲骂，又强自忍住，深深看他一眼，转过头去，再不说话。” 李汉升如坐针毡，感觉周围的同学都在鄙视的看着自己。他把书从课桌底下偷偷的扔到李亚楠凳子旁边，然后拍拍李亚楠肩膀：“那个，李亚楠，你书掉到地上啦。“李亚楠低头看一眼，把书捡起来，瞟了李汉升一眼，眼神里无尽的不屑鄙视，又马上转回了头，似乎多看李汉升一眼都觉得脏了她的眼睛。李汉升的心被深深刺痛，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卑鄙可憎，他咬咬牙，心中发誓：”再也不经别人同意就偷拿别人的东西了！“ “李汉升，我的饭票用完了，借两张饭票给我呗，4两的，下周就还你。”文帅拍拍李汉升的肩膀，轻声说道，眼睛亮亮的让李汉升怎么也说不出“拒绝”两个字。 “诺，给你！说好的下周就还给我哦。” “知道啦，知道啦！”文帅不耐烦的挥挥手，转过头就和李振辉聊天去了。李汉升心头染上一丝阴霾，开始后悔借了出去，但木已成舟，只能暗暗希望下周文帅能按时还饭票。 时间流转，第一次月考很快到来，除了英语，李汉升毫无压力，学习一直是他的信心所在。”语文数学80分以上，英语不太好，60多分吧。“李汉升预测。 “成绩出来后就打电话给妈妈，妈妈会怎么夸我呢？英语考的不好，妈妈会骂我吗？好想妈妈呀，不知道妈妈过年回不回来。”李汉升抹抹眼睛，心里盼着双休日快点过去，快点到学校里看到成绩，这样就有理由给妈妈打电话了。 ………… 看着墙上贴着的成绩单，李汉升傻傻站着：“李汉升：语文68分，数学57分，英语56分，排名22。”墙上的数字冰冷地挂在那里，似乎在嘲笑着他。前面的预测像巴掌，一记又一记的扇在他脸上。失魂落魄，李汉升学习上的自信在这一刻仿佛被击成粉碎。 第四章 饭票风波 “文帅，到时间了，说好的这周就还我饭票的，饭票呢？” “哎呀，我又没说不还你，这不才星期二吗？那么着急干嘛！现在没有，等星期五还给你好吧。真是的！” 李汉升眨眨眼睛：“不是说好的这周还吗？怎么就是我着急了？麻痹的，现在没得还难道星期五还有的还？”他撸起袖子正想争论，然而对上文帅充满杀气的眼神，又默默地把袖子放了下来：”那说好了啊，星期五就要还给我的，你要说话算话。“ “嗯呐，放心。我文帅说话算话。“看到李汉升认怂，文帅满意的收回了眼神看向李振辉：”你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我们班谁不知道文帅大人一言九鼎呐。不是我说，李汉升呀你也太着急啦，你就算不说文帅也会还给你的嘛！”李振辉义正辞严的教训李汉升。文帅满意的点点头，继续修指甲大业。 ”呵呵！狗男女，狼狈为奸，老子信了你们的邪！“李汉升嘴上笑嘻嘻，心里发着狠：“等星期五要是不还给我，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呸！” 星期五课间，李汉升小眼睛使劲张大瞪着文帅，青筋暴起：”说好的今天还我的，又说等下周，还说话算话，感情你文帅说话都是放屁吗？“ 文帅甩甩头发，丝毫不虚：”我又没说不还，下周还给你不一样吗？小气巴拉的，亏你还是个男的呢！“ 李汉升气的直喘粗气，拳头握紧，强自抑制着动手的欲望：“我就问你，还不还？”瞪一眼想站起来说话的李振辉，把他吓了回去。 文帅看李汉升眼睛都红了，怕他真的动手，李振辉也被吓住了，赶忙放轻声音：”人家又没说不还，现在确实没有了嘛，要不这样，我这里有一张三两的饭票，先还给你，剩下的下周还给你好不好？“说完拿出一张三两饭票放在桌上，楚楚可怜的看着李汉升。 “文帅这态度还是可以的，再说也还了我一张三两的饭票，我也不能逼人太甚。”李汉升消了气，拿过饭票，点点头，也懒得说话了，转过头做作业。 文帅抚着胸口，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丑比忽悠住了。还想我下周还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能还你一张三两饭票都算本姑娘大发慈悲了呐。”转头鄙视一眼旁边讪笑着的李振辉：“要你何用！” ………… “文帅，饭票呢？” “饭票我上星期五不是都还给你了吗？你干嘛？想讹我呀？” “你借了我两张4两的饭票，但你上次只还了我一张啊。这样，你再还我一张4两的就可以了，3两的也行。”李汉升决定大度一点。 “可笑！我明明上次都还给你了，李振辉、肖坤鹏你们都看见了是不是，我是不是上星期五把两张4两的饭票都还给他了。”文帅笑眯眯的转头看着这两人。 “是呀是呀，我们都看见了。李汉升！人家文帅都还给你了你还问她要啊，你怎么能这样？”李振辉和肖坤鹏集体讨伐着李汉升。 看着文帅得意的眼神，李汉升有些心灰意冷：“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把这三个傻逼划入黑名单。 “这5两饭票就当喂狗了，再把你们三个傻逼当朋友老子就是狗！” 第五章 冲突 周五第四节课，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李汉升一只手已经在课桌里握住了饭盒的把手，一只手撑在课桌上，预备着下课铃声一响起就用最快速度冲出去。“这次一定要第一个冲到饭堂！”李汉升眼睛往后撇，在心里发着狠：“狗日的吕小海，每次都冲到我的前面，这次看老子怎么超过你！” 吕小海看李汉升撇他，马上恶狠狠地瞪了回去，两只手和李汉升同样的架势，就等着下课铃声响起。 吕小海是李汉升第一个好朋友，他坐在最后面，和李汉升隔了两排座位，本来是没什么说话的机会。恰好的是两人都很喜欢打乒乓球，一下课就冲下去抢占学校仅有的三张乒乓球桌，常常这个抢到那个没抢到，那个抢到这个没抢到，只好拼桌打球，一来二去，没几次，就已经好的要穿一条裤子了。两人打球比谁撑的回合多，吃饭比谁先跑到饭堂，洗澡比谁提水走的快，奇怪的是，两人不约而同地，从未提起过比一比学习成绩。 …………. 最终李汉升和吕小海的这次比试被迫放弃，因为在下课铃声响起前，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徐善休走了进来。顿时教室里一片哀声叹气，松开饭盒的叮当声此起彼伏。 “同学们，有两件事和大家说一下。第一件事呢，是学校决定退回一百块钱学费，等会下课后你们去后面那栋楼一楼窗口，凭缴学费的收据就可以领了哈。“ ”这第二件事呢，现在我这里有辅导书，一套六十块钱，里面语文、数学、英语各一本，它能帮助你们更好的学习，提高你们的学习成绩。大家现在先跟我去办公室，一人一套，先拿着，钱下周再交过来也行。“ ”好呀！“哄”的一声，大家争先恐后往办公室跑，害怕前面的抢完了，后面就没得拿了。“ 班主任的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同学们慢点，不要急！书有的是。“ 兴冲冲抱回了书，顾不上吃饭，又先去领了钱。李汉升把巨款放进贴身口袋里，兴奋的浑身发抖。扳着手指头盘算：“买辅导书和录音机的钱都有了，说不定还能剩下几块钱买零食吃。”抹了把口水，先去吃饭吧，今天用菜票，不知道还有没有菜，饿死老子了。 第五节自习课，陆陆续续有同学起身去办公室交钱。李汉升攥着钱站起来刚迈开步子，又若有所思般坐了下来。 “不对呀。语文辅导书确实挺有用的，有文言文翻译，学文言文更方便。但数学和英语辅导书对我没啥作用啊，数学辅导书基本和课本一样，狗日的英语辅导书我又看不懂，要它干嘛？我留下语文，把剩下两本退回去。唔，不太好意思和班主任说呀。该怎么办呢？“ 李汉升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趁着下课班主任去上厕所的时间，李汉升溜进办公室把书和纸条放在办公桌上。上完厕所回来的班主任看到桌上的书和纸条有些奇怪，拿起纸条一看： “尊敬的班主任： 您好！我家里没什么钱，本来我三本都不想买的，但是语文辅导书有文言文翻译，为了学好文言文，我只有买了。但是数学和英语辅导书对我没什么用，我就不买了，就放回到你的办公室桌上了。不好意思。“ 学生：李汉升 “这孩子！”徐善休摇摇头，心里想起李汉升仰着头请求时的眼神心一软，仅有的恼意也消失了。“算了，买一本就买一本吧。” 李汉升在门口瞧着班主任表情没什么变化把两本书放了回去，松了口气，高兴起来。 “有钱可以买玩具和零食吃咯，哈哈哈！” …………. 周日晚自习，气氛一直沉闷。就在李汉升坐立不安的时候，学校的训导主任走了进来，揭开了气氛沉闷的原因。 “有同学举报徐善休老师强迫学生买辅导书，学校与徐老师沟通得知买不买辅导书全凭自愿，如果哪位同学不想买的话就把书退给徐老师，徐老师会如数退款的。” 徐善休挤出笑脸，把训导主任送出门，目送他远去。转回教室的他脸上已是黑的发青，一拍桌子。 “好呀！我全心全意为你们学习好，你们在后面捅我刀子。再说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们一定要买辅导书了？我说过这样的话吗?好！要退书是吧，谁要退的，现在举手，我退钱给你！举手！“徐善休咆哮着，几欲喷火的目光左右扫视。 在全班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一只胖乎乎的手迎着徐善休的怒视举了起来，肖坤鹏站了起来：“老师，我要退书！” “是你说我强迫你们买书？我怎么强迫你了，你说说看？”徐善休的怒气似乎降了点。 “我找你退书你说不能退，说这书一定要用，这难道不是强迫我们买书吗？这书我不想要，我要退书。”肥宅一脸愤慨。 徐善休脸色平静下来。“好，我给你退，下课把书拿给我。还有谁要退的，举手，下课一起拿过来，我好退钱。” 几分钟后，依然无人举手。徐善休点点头：”肖坤鹏，你跟我来。“ “哦！”肥宅拿着书跟上，情绪兴奋。 ………… 李汉升再次见到肥宅已是一个小时后，看他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书又拿了回来。王亚楠和文帅小声问他怎么了，肥宅趴在桌子上只是摇头却怎么也不肯说，一脸颓然的样子与出去时判若两人。 第六章 王安忆 自习课上，李汉升做作业也不专心，时不时的就偷看左边的女同学。 王安忆长发披肩，安静地坐在那，微偏头写着英语作业。日光转到她有些苍白的脸上，竟似发出了光彩。 李汉升看的入了迷，干脆作业也不写了。一节课过去，李汉升观美色入迷，作业纹丝未动。他也不在意，心里琢磨着要怎样接近这位美女同学。 “这么久了光知道她叫王安忆，还是趁她不在从她课本上偷看到的。话也没说过几句。有什么办法能和她熟悉呢？。” “傻逼李汉升，怎么还窝在这里，快去打球了，晚了没桌子了！”吕小海骂骂咧咧拉起李汉升就往外跑。 “你喊个几把，老子要思考大事，你自己去。”被打断思路的李汉升很不爽，甩开手骂骂咧咧。 “艹，你思考个狗屁的大事，你不去我自己去，有本事你等会不要下来。”吕小海感觉脸上无光，扬长而去。 “傻吊！天天就知道打球。”李汉升向吕小海走的方向“呸”了一声，继续趴在桌子上冥思苦想。 ………… 王安忆吃了晚饭，趴在桌子上发呆。精致的下巴一下一下的磕着手臂。 “好无聊啊！” 她转头看着同学从身边跑过，一路嬉戏打闹，哈哈大笑，把教室弄得热闹非凡。 王安忆轻轻把脸埋进手臂里，盖住快要溢出的羡慕。 “记得小时候自己也常常笑的很开心的，为什么现在开心不起来了呢？也不想和她们一起玩，睡觉也睡不好，我到底怎么啦？是得了什么病吗？“ “唉，还是看书吧！”王安忆抽出英语课本，预习明天要讲的单元。 李汉升看到王安忆终于拿出了英语书，眼珠一转，拿着英语书凑了了过去。 “王安忆，这个怎么读呀？” 王安忆瞥李汉升一眼，看他满脸的羞涩和不好意思，确定这傻逼不是拿自己开刷。 “这个读”顾得摸您“，是”早上好“的意思！“王安忆微偏开头，想离这傻逼远点，这么久了连“早上好”都不知道怎么读，课都上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哦哦，”狗的摸你“，是这样读吗？”李汉升倒不是在装，他照着读出来就是这个发音。 …… “噗……“王安忆笑的直咳嗽。“咳…咳….，是”顾得摸你“，不是”狗的摸你“。” “李汉升，你学音标的时候怎么学的，发音发成这样？能把“Good m”读成”狗的摸你“，你也真是个人才！”王安忆喝了口水好不容易把咳嗽压了下去。 “嘿嘿…，”顾得摸你“，这次应该读对了吧!“ 李汉升摸着头嘿嘿笑道：“音标我是照着老师教的读的啊，我也不知道啥回事，我读出来就成这样了。” “额…，算你读对了吧。李汉升，你音标读的不准，英语听力考试你怎么办？你听的懂吗？”王安忆把头转回来，看着李汉升的眼睛。 ”听不懂，我英语听力考试我从第一次发觉听不懂录音机里讲什么以后，后面我就没听过了，都是自己瞎蒙的。“李汉升低下头，避开王安忆关心的目光，声音有些感伤：”有啥办法呢，我听力不好，声音传到我脑海里好像变了个调子，我再照着这个调子说出来我自己以为是正常的，但其实是不准的。我前面几次读单词他们都笑我读的是什么，他们都听不懂。后面我就不愿意读了，反正我读也读不好。“ 李汉升把书合上，抽回身子：”谢谢你啊，王安忆，其实我知道第二次也是没读准的。“ 王安忆看着李汉升突然变得落寞无助的样子，心里某段一直压抑的回忆突然挣脱开来，疼痛瞬间弥布全身。她捏紧拳头，手背上青筋凸显。 “喂，李汉升，我来教你英语发音吧。” “真的吗？你愿意教我读英语？”李汉升刚抽回去到一半的身子猛然又凑过来，摇摇晃晃，一屁股摔到了地上。他却不在意，眼睛只是盯着王安忆，迫切要得到她的确认。 “是真的，我看你语文很好，我文言文学的有些困难，作为交换，你就教我文言文吧。行不行？”王安忆扯着袖子把李汉升从地上拉起来。 李汉升忙不迭的狂点头。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第七章 李汉升一挑三 小嘛小二郎呀，背着那个书包上学堂呀。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呀，无颜见爹娘。”李汉升哼着跑调的儿歌美滋滋的迈进寝室，走去床边准备拿桶和衣服去澡堂洗澡。突然一只脚当胸踢过来，李汉升吓了一跳，忙侧身一避，“嘭“一声，脚踢到手臂上。李汉升退后几步，甩了甩手，放声骂道：”草拟大爷的王志强，你竟然玩偷袭。有本事光明正大打一场，老子踢死你！“ “李汉升，你牛逼嘛，今天下午和王安忆聊得蛮好的嘛。老子看上的女人你也敢碰，你他妈不想活了吧。你让我踢一脚，然后发誓不准再和王安忆说话，不然老子打死你。”王志强狞笑着逼了上来。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还你看上的女人，你叫她一声看她鸟不鸟你，吹牛也不怕把牛皮吹破。还让你踢一脚，还发誓，我呸！王志强你没睡觉就做白日梦了吗？老子现在就踢醒你！” 李汉升丝毫不虚，一脚踢向王志强右大腿，又快又猛，逼过来的王志强躲闪不及，一下被踢倒在地上。他没想到李汉升不仅不害怕，还这么刚。又羞又恼，爬起来就一脚飞踢李汉升。李汉升后撤一步，看王志强落在身前，一脚踢出去，还是右大腿。“嘭”的一声，王志强这次摔的更狠，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麻痹的李汉升，你有种！唐文虎、张松柏你们站那看戏呢，快过来我们一起搞他。搞死他！” 李汉升看向对面观战的吕小海。吕小海低下头，退后几步。 “呵呵！”李汉升收回目光：”懦夫，打不过就叫帮手了，今晚你李爷爷就一挑三，保打的你们哭爹喊娘！“ “呀！”李汉升刚踢了两脚就被抱住，拳头雨点般落在身上。李汉升双手护着头，瞅准机会，一把抱住打的过瘾的王志强，顶着身上的拳头，咬牙使劲把拳头砸在王志强身上。 “嗷，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快停手，停手。”王志强受不住了：“唐文虎、张松柏你们不要打了，老子快被打死了！” 唐文虎和张松柏对视一眼，松开了李汉升。李汉升在王志强背上又狠狠锤了一记，才恨恨的松开。 “王志强，还要不要我让你踢一脚，还要不要我发誓不和王安忆说话？”李汉升扶着腰，恶狠狠地问道，眼看着只要王志强敢说个“是”就再打一架。 “不要了，不要了，你爱啥啥地，我不管了。”王志强开始被踢倒两次，后面群殴李汉升的时候又被李汉升抱着打，只觉全身没一处地方不疼，果断的认怂。 李汉升给王志强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又挑衅的看向唐文虎和张松柏，他们转过头，扶着王志强往床上走，心里咒骂着王志强怂包，三个打一个还被人打的认输，真他么丢死人了。 李汉升瞄一眼想上前的吕小海，没理他，拿着水桶和换洗衣物就走了出去。 “真他妈的疼啊！”李汉升在澡堂里看身上全是淤青，揉都不知道往哪里揉。 “算了，过两天就好了。这次打架效果还是很好的，王志强这傻逼以后见了老子得绕道走。”李汉升呵呵地笑起来。 “只怕先生骂我懒呀，无颜见爹娘，见爹娘。” 第八章 期末考试 今年的冬天没有雪，只有呼呼的似乎要刮到人骨头缝里的寒风，操场上梧桐树的叶子早在秋天就全部枯黄掉光了，光秃秃地立在那里，而柏树的叶子还是浓浓密密，青青翠翠，在风中哗哗响着，嘲笑着梧桐树的丑陋。 李汉升坐在花坛边，仰头看着蓝的有点过分的天空，只觉这蓝色都快压到脸上了，压的他有些窒息，眼泪都快被压出来了。 “天天和王安忆学音标，学英语，明明她教的细心我学的用心，结果英语发音依旧不准，英语考试听力依旧听不懂，上次期中考试才考50分，增多的几分还是撞运气得来的。狗日的老天，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英语这种天生和老子八字不合的东西呀……“ 上课铃声响起，李汉升眨眨眼睛，赶忙冲进教室坐下，凶神恶煞刘秀红的语文课他是不敢迟到的。上次王志强那三个傻逼迟到，大冬天的被罚在走廊上站了整整一节课，下课后又被叫去办公室骂了一节课，最后是顶着肿成核桃的眼睛走进的教室，从此语文课再也没人敢迟到。 一张字条从左边传过来，李汉升吓了一跳，看刘秀红正讲的投入，身体纹丝不动，左手快速接过来放在课本里展开，清秀的字迹浮现出来： “李汉升，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不找我学英语发音了？是期中考试没考好的原因吗？不要灰心，只要坚持下去你的英语发音一定能练好的，成绩也能提上来的。” 陈汉升心中轻叹一口气，余光看了王安忆一眼，提笔在纸条下方回话。 王安忆坐的笔直，微微攥紧的拳头却暴露出她的紧张。“我真是疯了！竟然在刘老师的课上传纸条，还是传给男生，要是被发现我就死定了。”拿起笔在书上点点划划，缓解心中的紧张。 一个纸团落在课本上，王安忆屏着呼吸，轻轻打开，难看又熟悉的字迹： “谢谢你，王安忆。期末考试就快到了，我想多花点时间在语文和数学上，英语发音就先不学了。不过你文言文学习有啥问题随时可以问我的。” 王安忆脸色冷下来，光线突然黯淡了下，呼吸微微急促，纸条被揉成一团扔进课桌洞里。“混蛋李汉升，烂泥扶不上墙，谁要问你文言文，滚蛋！” ………… 期末考试分两天进行，第一天的考试科目里没有英语，李汉升做的还算顺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有同学提议玩游戏，得到大家一致响应。画一个圈，女生站在圈内，男生站在离圈50米的地方。倒计时一到，女生就往外跑，男生在后面追。女生跑进圈圈前如果被碰到了则被定身，需要伙伴触碰搭救。若女生全部被定身，则女生输。若女生全部跑进圈圈则女生赢。 游戏开始，女生呼啦啦的冲了出去，男生哈哈大笑着追过去，不时响起女生被抓住的尖叫声，男生抓住女生时的洋洋得意声。李汉升正跑的开心，突然感觉脚底一凉，低头看两只鞋的鞋底同时和鞋帮分了家。 “操！”李汉升气急，骂了一声，提着惨不忍睹的鞋子丢进垃圾桶。脚冰凉冰凉的，李汉升加快脚步往宿舍走，却看见王安忆双手抱腿看着天上的月亮，清澈的眸子更显清冷，对操场上的热闹似乎充耳不闻。 “怎么不一起去玩？”李汉升停顿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清冷的眸子看了过来，眼神里的冰冷阻止了李汉升的脚步。刚刚还只是脚冷，现在却冷到心底。 李汉升怔怔半响，低下头：“那…你玩吧，我回宿舍了。” 看着李汉升转头离去，王安忆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 “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第二天最后一门英语考完，寒假开始，李汉升在初中的第一个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第九章 好大一场雪 “婶娘，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过年呀？”看到李洲的妈妈张苑依回来，李汉升眼睛里满满的羡慕，忍不住跑过去问。 张苑依看着李汉升亮晶晶的眸子，眼睛里满满的期盼，她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汉升啊，你妈妈今年不回来过年啦。”说着抓了一大把糖放在李汉升手上，“汉升，这些糖你拿着吃，不要难过，明年你妈妈就回来了。” “妈妈不回来过年了？”李汉升呆住，眼睛里迅速蓄满泪水，猛地一转身跑了出去。 “谢谢婶娘，我不要糖。” 张苑依看着跑远的李汉升，眼里满是怜惜。 “唉，福盈呀，不管多困难，你也不能连过年也不回来呀，看着孩子这样，我都心疼呀…” …… 李汉升抱着柱子，脸贴在上面，抽噎着，眼泪像水一样往下淌。想到今年看不到妈妈，不能和妈妈一起过年，就再也压抑不住哭声。虽然他理解林富盈过年不回来肯定有苦衷，但真的很想很想她呀。盼了一天又一天，却盼到这样的一个消息，李汉升这一年的委屈难过顿时全涌上来，化作绵绵的眼泪，嚎啕大哭，柱子上、地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汉升，你在这哭啥呢哭，快去放牛了。”爷爷训斥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我马上去。”李汉升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牵着大黑牛往山上走。大黑牛乖乖的跟着走，它感觉到李汉升心情很差，知道敢这时候跟李汉升做对很大概率会死的很惨。 “好汉不吃眼前亏，俺老牛可不傻。”大黑牛得意的眯眯眼，看着李汉升停下，马上找着草咔哧咔哧的啃了起来。 …… 大年三十晚上，没有丰盛年夜饭，没有烟花，没有妈妈在身边，李汉升心情低落，早早的上了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红了眼眶。 一个红包出现在面前，“汉升，这是大姐给你的压岁钱，希望你好好学习，考个好高中。” “大姐！” 李汉升惊喜的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喜滋滋的接过红包，恨不得立刻拆开看看多少钱。 李泓摸着李汉升的头，温柔的笑道：傻瓜，我是你姐呀，这大过年的，婶娘又没回来，我肯定要过来呀。“ “你好好读书，婶娘明年肯定会回来过年的。” “嗯嗯！”李汉升用力点点头，“谢谢大姐！” 大姐走后，李汉升借口小解，到外面拆开红包，十三块钱，心里满满的感动。要知道村里给小孩子压岁钱最多的也就是五块钱而已。 …… “爷爷，今天去拜年，我没衣服穿了，这里都是旧衣服，都破了。” “汉升，你妈妈也没有寄钱回来，哪里有钱给你买衣服。拜年的话你先拿件你二伯的外套穿吧。”爷爷抽着烟，不管李汉升哀求的目光。 “握草，怎么这么臭呀，多久没洗了这衣服。难怪二伯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单身汉。”李汉升捏着鼻子，忍了又忍。 “老子忍不了了，太他么的臭了。”李汉升把衣服甩下，在自己那一堆破衣服中找了又找，终于找到件比较新的，这是件红白相间的冬季校服，是他的表哥林璋旻不要了给他的，但是拉链坏掉了，穿起来也有点短。 “短就短点，没拉链就披开好了，还好看，总比穿着又大又臭的衣服强。” …… 从大姨娘家拜年出来，李汉升双手掩着衣服，口袋里装着刚拿到的红包，兴冲冲的走在马路上。突然看到前面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李汉升心里一喜，抬起手，正想打招呼。然而看见自己身上坏了拉链的难看的明显太短的校服，心里一番波澜起伏，纠葛挣扎。终于，他止住将要出口的“林子”，放下了打招呼的手，转而拉起衣服遮住脸快速从后面超了过去。 “李汉升！”林子惊喜的大喊，”奇怪，李汉升干嘛拦住脸呢？他没看见我吗？“ 然而前面那个身影跑的更快了，林子迈步欲追，却被妈妈一把拉住。她挣了几下没有挣开，疑惑的转过头看着妈妈，眼睛泛红。 “林子，不要追了，李汉升现在不想你看到他，不要让他为难。” “为什么，我和李汉升关系很好的呀，他是我的好朋友呀！我们这么久没见，他为什么不愿意见到我？” “就是关系很好，他才更不愿意现在见到你。” “为什么呀？”林子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委屈的泪花，”我不明白！！！“ “再过几年，你就明白了。”肖珮箐把女儿抱在怀里，看着前面那个匆匆跑远的身影，蓦然想起那天在天台丈夫说过的话，有些恍惚。 “唉，再过几年，你们可能就不认识了。”肖珮菁想起两年前那个黑黑瘦瘦却精神十足，在危险面前坚定保护着自己女儿的男孩子，在心里叹息，“汉升，你可知别人是否尊重你与身上的衣服无关，只在乎你是否有一个强大的心灵，我和林子有何曾在意过你的衣服破旧与否呢？真的是很可惜呀。 “妈妈，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快点走回家，外面太冷了。”肖珮菁搂紧了怀里的女儿，加快了脚步。 “我好想吃棒棒冰呀，妈妈。”林子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为什么现在不是夏天，是夏天的话李汉升就会买棒棒冰来哄我不要生气了，他答应过我的。”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捂住脸跑，为什么我叫他他不应还跑的更快了？那个吓得不行仍站在我身前的李汉升，那个偷偷让着我下棋的李汉升，那个和我做约定的李汉升，那个保护我自己却被狗咬了一口的李汉升，那个离别的时候说着不会忘记的李汉升，那个……，他去哪里了呢？我不明白！ …… 雪花飘飘扬扬落下，二零零六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突如其来。 好大一场雪！ 第十章 初识 晚上，李汉升心乱如麻，羞愧难当，他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床顶，脑海里千般回忆泛起。 李汉升小学五年级刚放暑假的时候，李富盈打电话回来说要接他上东莞玩，让他做好准备，两天后跟着“二姐夫”一起上去，一同上去的还有好几个小孩。“二姐夫”叫肖祥，是李富盈所在工厂的老板娘的父亲，都是村里的人，沾亲带故的，就让李汉升叫“二姐夫”。！ “啊哦！”李汉升欢喜的快要疯了，从两年前妈妈出去打工到今天，终于可以真的见到妈妈而不是在梦里见到了。而且还可以看看大城市是什么样的，听说那里的灯很漂亮，一整夜都不熄。他简直迫不及待，第一次觉得两天时间是如此的漫长。终于熬到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李汉升心里满是兴奋和焦虑，怎么也睡不着。其实这种情绪很常见，兴奋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事情马上就要到了，焦虑是心里总害怕事情会有什么变故。在这种情绪中李汉升硬是熬到了十一点多才睡，这相比于平时不到九点就睡觉的小孩子来说已经是大熬夜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二十，爷爷叫醒了睡的昏沉沉的李汉升。李汉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着眼睛，好一会想起今天是出发的日子，立马精神百倍，穿衣刷牙洗脸。拿着昨晚就整理好的书包，跟着爷爷走路去二姐夫家集合。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有一堆人在了，好几个小孩，因为起的太早，都没什么精神，恹恹靠在椅子上打着瞌睡。 “林子，拿些糕点来给你的小伙伴们吃。”肖祥看着人都到齐了，转头对一个俏丽的小女孩说道。 “哎！”林子大声答应，转身就跑去拿糕点。 堂屋里瞌睡的小伙伴被林子中气十足的声音惊醒了过来，又听到有糕点吃，顿时都精神起来。 林子拿着一袋米糕一个个发了过来，发到李汉升的时候，看着李汉升涩生生的样子，把米糕放在他手上，突然对他眨眨眼，俏皮的一笑，才继续往下面发。 李汉升被笑的呆了一下，摸了一把脸，”我脸上没什么脏东西吧，我记得洗过脸的，还洗了两次。” “真是莫名其妙！”李汉升狠狠咬一口米糕，“唔，真好吃！” …… 坐班车到清N县城，却被告知今天已经没了到东莞寮步的大巴。肖祥只好拖着五个孩子先坐班车到少阳市，打算在那里找去寮步的大巴坐。 班车没有开到少阳汽车站，进了少阳市区就让乘客在马路边下车了。肖祥带着五个孩子在马路边茫然四顾，他也很久没来少阳了，汽车站都忘记了在哪里。 “怎么刚才下车的时候忘记问一下了呢？”肖祥暗暗埋怨自己。 “大哥去哪？坐我们的车吧。”一辆轿车停在身边，一个胖胖的妇女脸上堆满笑容，下车问道。 “我们要去汽车站坐去寮步的大巴。”肖祥挡在孩子前面，带着谨慎。 “这里离汽车站还很远呢，大哥你看太阳这么大，你还带着这么多孩子，走路多辛苦，不如坐我们的车过去，只要30块钱，到了那里我还可以帮着你去买票。”妇女苦口婆心的劝说。 “这…”肖祥半信半疑，不过转头看看被晒得满头大汗的孩子们，也不相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坏事情。 “真的只要30块钱，还帮着我去买票？”肖祥再次确认。 “真的，真的，都是老乡，我还会骗你不成，快上车吧，外面太阳大。孩子们，来，快上车。”妇女脸上笑出了花，招呼着上车。 李汉升和林子拦住着急要上车的孩子，看向肖祥。 肖祥犹豫了下，“上车吧。”他牵着林子和李汉升的手，让四个孩子先上去。看他们在里面坐好了，才拉着林子和李汉升进去。车内是满满的红色，地毯是红色，座椅是红色，头顶内衬居然也是红色。只有三个座位，肖祥抱着林子和李汉升坐在腿上，另外三个孩子坐两个座位，总算挤了下来。 二十分钟后，肖祥感觉到不对劲了。再远也没有这么远的吧，而且人也越来越少。 “停车，停车，快点停车！”肖祥使劲敲着车窗，李汉升和林子见状，连忙跟着一起敲。剩下三个小伙伴看的好玩，高兴的也跟着一起疯狂的敲起来。 司机和妇女被敲得头晕脑胀，“大哥，不要着急嘛，很快，很快就到了！”妇女企图安抚。 “停车，不然我打电话报警了。”肖祥作势要掏手机。 “嘎吱！”车子停了下来。肖祥赶紧打开车门带着孩子下车。 “要走可以，100块钱。不拿出来不准走，你报警也没用。”妇女恶狠狠地说道，和司机分两头堵了过来。 李汉升把林子拉到身后，眼睛直直的瞪着逼过来的两人，双腿却在微微颤抖。 “给你。”肖祥明智的放弃了讲道理，果断的掏钱认怂。现在保全孩子们才是最重要的，希望他们拿了钱就走，不然只有冲上去拼了，让孩子们往车开来的方向逃，他可不是真的有手机。 “李汉升等会逃走了应该懂得叫人，看着傻傻的，没想到够聪明也有担当。”肖祥看看害怕的颤抖却仍挡在前面的李汉升，在心里点点头，又紧紧的看着接过钱的两人，一只手放在口袋里。 司机眼睛闪了几闪，看了看周围，”算了，逼得急了如果这老头真有手机报了警就不妙了。还是见好就收，总之这次也不算空手而回。“ 司机招呼着妇女上车，扬长而去。 …… 半个小时后，肖祥带着孩子终于进了汽车站。原来汽车站就在离他们下车500米不到的地方。听载他们来汽车站的师傅说，前面轿车带他们走的是出城的方向，要是被带出城了可就后果难料了。肖祥听了万分庆幸自己能当机立断，要不然出点事可怎么向孩子的父母交代呀。 费了些波折，终于买好了票，但因为人太多，所以肖祥自己一个铺位，李汉升和林子一个铺位，另外三个小一点的男孩子一个铺位。那时大巴车的座位还是长1.5，，宽0.5的可躺着的配着被子分为上下铺的“卧铺”。 “李汉升，你为啥要站在我前面？你不怕吗？”林子双手抱着李汉升的手，一双桃花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我肯定要站在你前面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也不怕，我从小胆子大着呢，那么大的蛇我都见过，也不怕。”李汉升双手比划着蛇的大小。 “我爷爷说那是五步蛇，很毒的，咬到人的话，那人只要走了五步就死了。你怕不怕？”李汉升看着林子，脸上带着恶作剧将要得逞的笑容。 林子眨眨眼睛，“切，我才不怕呢。倒是今天，我在后面看你双腿都吓得要站不住了，还跟我吹牛，你脸皮真厚。” “嘿嘿…，就一点点，其实是坐车坐的腿有点麻了，车里太挤了。”李汉升讪笑。 “切，鬼信你。”林子撇撇嘴。 “不信算了。“李汉升扭过头。 ”李汉升。“林子把李汉升的头扳过来。 “干嘛？”李汉升脸有点发红，把林子的手拉开。 “林子是家人对我的称呼，我的名字是龙晴。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林子。”林子声音轻轻的。 “哦，好的，林子。“李汉升郑重点头。 第十一章 城市 晚上十二点，终于到了东莞寮步。大巴车也是没进汽车站，停在一个常用的停车点，就让他们下了车。城市的霓虹闪烁，五光十色，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一眼看过去，就像一条人间的七彩银河。虽已深夜，大街上仍是车流不息，人声鼎沸。李汉升贪婪的看着这一切，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城市繁华，心里对大城市的生活生出无限的向往。林子看着李汉升他们傻傻看着大街的样子，噗嗤一笑，“好啦好啦！你们要在这里玩两个月呢，以后有大把的时间看，就怕你们看不了几天就看腻了。”说完拉起李汉升，向刚从电话亭里出来的肖祥迎过去。 “外公，我爸爸怎么说，他过来接我们吗？”林子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早点见到爸爸，好几个月没见了，也很想把路上发生的事情和爸爸分享。想告诉爸爸妈妈自己交到了一个新的朋友，他虽然也很害怕吓得腿都颤抖了，但仍然挡在你们女儿面前保护她。 “你爸爸说在厂里有点事，已经叫你舅舅开车来接我们了，不要着急，我们很快就能到厂里了。”肖祥摸摸林子的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历经波折，总算把孩子们安好带到了，等到了厂里把他们交到各自父母的手上，我这任务啊，就算完成了。 “这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带这么多孩子了，带这一次可要了我半条老命啰。不过带李汉升我还是乐意的，这小子看着憨厚，脑瓜子聪明着呢，胆子也不错，富盈生了个好儿子呀。“肖祥在心里点点头，琢磨着改天和女儿女婿说说路上的事，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十分钟后，一辆面包车停在他们面前。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下车跑了过来，脸带喜色，“爹，林子，你们终于到了，怎么现在才到呀。姐姐姐夫都在厂里等着你们呢，盼了好久啦。” 肖祥拍拍肖阔的肩膀，眼里也带着喜色，“壮实了不少，看来跟你姐姐姐夫混的不错嘛。路上发生了点事耽误了，不然早到了。“ “发生啥事了？我们一直担心着，说你们怎么还没到。”肖阔急切的问道。 “好了，明天再跟你们说，先带我们回去，孩子们都累了。“ “是是是，先回去，先回去，你看我这脑子。”肖阔拉开车门看着他们坐好，才关上车门，突然拍拍自己脑袋，掏出手机拨通龙耀的电话。 “姐夫，我接到爸爸和林子他们了，现在就回来。” “好！开车注意安全，我和你姐在房间门口等你们。”对面的声音透着丝淡淡的威严，夹杂着将要见到女儿和父亲的喜悦。 “好勒！” …… “爸爸！妈妈！”刚下车，林子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进前方门口最前面那对夫妻怀里。龙耀高大威猛，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肖珮箐身形婀娜，鹅蛋脸，桃花眼，带着浅浅的笑意。两人往那一站，便自然而然的成了全场的焦点。 李汉升却没看他们，从下车开始，他眼睛一直看着站在稍后面的那个女人。短发，圆脸，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看着李汉升笑的温暖。把眼前的妈妈和记忆中的妈妈在脑海里比较，眼前的妈妈身体壮实了，变白了，气色更好了，以前常挂在脸上的愁绪也变淡了。李汉升高兴的几乎要飞了，他飞跑过去，扑进妈妈怀里，“妈妈，我终于见到你了，真好。” 林富盈双手紧紧抱着李汉升，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分开这两年她何尝不是没日没夜的思念着儿子。今年工作终于稳定了，也有了点积蓄，才敢托老板的父亲把儿子带上来。还好，儿子虽然有点黑，有点瘦，但是精神好，力气也足。这两个月一定要好好地给儿子吃好喝好，把儿子养的和城市里的孩子一样白白胖胖的。林富盈眨着眼睛，尽力抑制着泪水的滑落。高兴的时候怎么能流泪呢？ “妈妈，你好像胖了哦。”李汉升离开怀抱，牵住妈妈的手，高兴的说道。 “哈哈哈…！房间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肖珮箐笑的前仰后合，“富盈，你这儿子太好了，这么久没见，还知道你胖了。” “哪里哪里，我看林子呀才是最好的呢，刚才看见你们跑得那么快，第一个跑到你们这里。又漂亮又聪明，个子也比汉升要高。”林富盈也笑了起来，蹲下来把林子抱在怀里。 ”哪里…哪里…”肖珮箐听的很受用，笑的花枝乱颤，嘴里仍在谦虚，“汉升看着身体就好，男孩子后面长得快，过几年就长的高了。” …… 肖祥已经在旁边喝了第二杯茶，看”夸奖大会“还在进行，只好说道：“好了好了，明天再说吧，孩子们坐了一天的车太累了，赶紧带他们去洗个澡然后让他们上床睡觉。我先去洗漱睡了。”说着摆摆手就回了自己房间。 洗澡，睡觉。这晚，李汉升睡的香甜无比，梦里都是星光。 第二天中午，肖珮菁叫住林富盈，“师傅，晚上一起去玩吧，给孩子们买些好吃的，再给孩子们买两身衣服。”说完笑着看向一边的李汉升，蹲下身来捏了捏他的脸：“汉升，听林子说你在路上一直照顾她，今晚姨姨送你两身衣服好不好？” 李汉升红着脸，没有回答，仰头看向妈妈，等待着林富盈的决定。 “汉升，还不快谢谢姨姨！”林富盈拉着他的手让他道谢，“不过老板娘，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衣服我来买就好了。把汉升带过来已经够麻烦你们了，汉升大一点，一路照顾林子是应该的，怎么好意思还要你买衣服。“ “谢谢姨姨!”李汉升乖巧的道谢，声音憨憨的，听的肖珮菁一阵欢喜，一把把他抱在怀里，揉着他的脑袋。 “师傅不用说了，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不要那么客气。你看汉升和林子玩的这么好，衣服我是一定要送的，这是我给汉升的见面礼。你把钱留着后面多给汉升买好吃的吧，你看汉升这么瘦，估计在家里跟着爷爷奶奶吃得不怎么好。“ 林富盈笑的灿烂，正要继续推辞，这时肖祥走了过来，“富盈呀，这一路上过来汉升帮我照顾其他的几个孩子，让我省了不少心呐。我也是确实喜欢汉升这孩子呀，你就不要推辞了，让珮菁表表心意，就几身衣服，也费不了多少钱。”看着林富盈还要推辞，板起脸，”你再推辞我可就生气啦。“ ”既然这样，就谢谢祥叔和老板娘了。“林富盈眼看推辞不过，由衷的道谢。其实她也很开心，儿子争气，这么讨祥叔和老板娘的喜欢，和林子也玩的好，不管自己能不能受益，总归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汉升，快谢谢姨姨和二姐夫。（PS：二姐夫是按村里的辈分叫的，姨姨是按年龄叫的。） “哎呀，不许谢，谢来谢去的，都生分了。”肖珮菁拉住李汉升，不准他开口。“富盈，那就说好了，晚上六点在院子里见。” “好的老板娘，晚上六点我们一定准时到。”林富盈心里琢磨着买些什么给林子当见面礼。 “李汉升！”林子看见等候在院子里的李汉升，笑着飞跑了过来，把肖珮菁甩在了后面。“唉，这小妮子，才一天呢，看见李汉升连妈妈都不管了。”肖珮菁苦笑着走过去，看见林子拉着李汉升的手，说的眉飞色舞：”我跟你说，等会我们去逛大商场，那里面可漂亮呢，比你昨天看的霓虹灯漂亮多了。里面有很多好吃的零食和好看的衣服，还有你在路上不是说过你很喜欢看书但是在村里都没有书卖吗？这里也有好多的书，你想看什么书在这里都能买到。我妈妈说过了，今晚你喜欢什么她都买给你。” 李汉升安静的听林子描述，对于商场，李汉升也很向往，在村里只有一个小卖部。尤其是商场里还有好多的书，让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听到林子后面的话，他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人家有这份心意是好事，但自己要是照单全收那可就是贪得无厌了。当然这话不能和林子说，等会挑两本书拿给妈妈让她付款就好了。 万福佳大商场里，李汉升看的眼花缭乱，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林子拉着李汉升就往零食区跑，可乐、雪碧、薯片、辣条……”李汉升，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呀，放在篮子里，等会我妈妈一起付钱。 “我不喜欢吃零食，你想吃什么就拿吧。我给你拉着篮子。”李汉升摇摇头，拒绝道。 “你不喜欢吃零食?”林子看着李汉升，眨眨眼睛，“那好吧，我多买点，到时候你陪我吃一点好不好？” “这……”李汉升迟疑，看着林子明亮的眼神，“好吧，我只陪你吃一点。“好耶！”林子欢呼一声，继续挑选零食，下定决心要把篮子填满。 “林子，汉升。快过来试衣服。“肖珮菁在衣服区喊道。 ”哎，好的，马上来。“林子拉着李汉升快步跑了过去，肖珮菁把手上的衣服递给两人，”一人两套，快进试衣间换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林子和李汉升换了衣服出来，林子裙子配T恤，一贯的清纯可爱。令人惊奇的是李汉升，换上牛仔短裤和T恤后，虽然还是黑瘦，但眼睛烁烁有神，本来憨憨的形象竟显出几分锋锐的意味，颇有几分帅气。林子看着李汉升，有些愣怔，她没想到李汉升换了衣服竟然挺帅的。 “师傅，你看汉升，穿着这身衣服多帅呀，架子长得真好呀。”肖珮菁赞叹道。 ”啊！“林富盈反应了过来，”哪里哪里，你看林子，穿着这身衣服，多漂亮呀，小仙女似的。“ “快把这另外那身也试下，没问题的话就这两身了。”肖老板娘发话。 …… 结账的时候，林富盈抢着付了零食和书钱，肖老板娘没抢过，只得付了衣服钱，一边走一边嘴里数落：“师傅呀师傅，说好的我出钱，你还抢着付，你这是和我见外呀。明天晚上带着汉升来我家里吃饭，可不许拒绝了啊，再拒绝我就真生气了。” “好的，老板娘，那我们明晚就过来打扰了。”林富盈在一边笑着应道。 第十二章 约定 “李汉升，你醒醒，你怎么又睡在楼梯上了？要睡也要去床上睡呀，在这里睡着凉了什么办？快起来！”一只手使劲掐着他的鼻子，把他从纠结的梦境中憋了出来。 “唔！“李汉升终于昏昏沉沉的醒来，摇摇沉重的头，映入眼前的是林子嗔怪的俏脸。这几天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很困，困了就想睡在楼梯上，难道是因为楼梯上铺了瓷砖冰凉冰凉的睡着比较舒服？不会是中暑了吧？李汉升摸摸头，有些无语。本来林子第一次发现李汉升睡楼梯就要告诉林富盈，他好不容易才拦住。主要他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不想让妈妈担心。这次又睡在了楼梯上，他借口去洗脸，躲避林子质问的目光，心里思索着对策。 “哗哗...“不算凉的水直冲而下，李汉升叹了口气，”好想念家里的井水呀，清洌洌的，夏天打一桶水从头上倒下去，凉意从头顶直窜到脚底板，怎一个舒服了的。哪像这水，尽管前面都放了一段水了，还是温温热热的，暑意没消除反而更烦躁了。“唉，大城市也有不好的地方呀。”李汉升甩了下头，像模像样的发出一句感叹。 “李汉升，你嘀嘀咕咕什么呢？洗完了快点过来，你来说说怎么办？不守信用是吧，你上次拦住我告诉阿姨时怎么和我保证的？”林子双手叉腰，仰着头，绷着脸，小大人似的训斥着。 ”果然来了！“李汉升苦恼着搔搔头，”是我不对啦，对不起。要不等会吃了饭我请你吃雪糕好不好？“ “吃雪糕？”林子绷紧的脸正要松开，想到什么又连忙绷紧，“那你睡觉的事还拦不拦着我告诉阿姨？” “你不告诉我都要自己去说了，我怀疑我中暑了。”李汉升一脸懊恼，“家里那么大的太阳我都从来没中过暑，来一次大城市都没什么出去居然就中暑了......，这贼老天。看你活蹦乱跳的，我身体怎么也应该比你好呀，林子大小姐。 “哼，早干嘛去了！我身体可很好的，哪像你呀，这么瘦，真怀疑你每天吃那么多的饭都到哪去了？”林子把手放下来，去揉崩紧的有点发麻的脸，陈汉升赶紧伸手过去轻轻的帮她揉着，一边辩解：”我这可不是瘦，是精壮，我力气可大着呢。“ 林子大小姐舒服的”嗯“了声，”吃了雪糕就去我房间玩跳子棋，你不是吹牛说你跳子棋玩的好嘛，我们比划比划。” “好呀，我也想看看林子大小姐的跳子棋下的有多好。”李汉升口里答应着，仍专注的帮林子揉着脸。 吃了饭两人拉着手去便利店，林子选了两根五毛钱的棒棒冰，“就这种了，给钱吧。” 李汉升掏出一块钱递给老板，疑惑道：”你不是喜欢巧克力甜筒吗？为啥不吃那个？“ “我没吃过这个，换换口味嘛。怎么，你请客还管我吃什么冰棒啊？”林子拆开包装纸把棒棒冰含在嘴里：真凉爽，这味道不错哇。那巧克力甜筒吃着太腻了，李汉升，记得以后你惹我生气了就请我吃棒棒冰，我就不生气了。“说着把另一个棒冰递给李汉升。 “好呀，没问题，我一定不忘记。平常也可以请你吃呀。“李汉升笑嘻嘻。 林子白了李汉升一眼，“妈妈说雪糕吃多了不好，你记着你答应我的就好了。要是到时候你没做到，你就死定了。” 下午的跳子棋下了十盘，林子大小姐输了九盘，下到第十盘的时候李汉升看林子的目光已经快要吃人了，宠溺的笑笑，走了几步笨棋。 “欧耶！我终于赢啦。李汉升你下棋可真厉害，不过我也不差，以后我一定会下的比你好的。”林子拿起苹果狠狠咬了一口，“等会我陪你一起去诊所，李汉升，你怕打针吗？我最怕打针了，听我妈妈说小时候我每次打针都是嚎啕大哭，哭的可响亮了。” “男子汉会怕打针吗？我小时候打了那么多次针眉头都没皱过一下。”李汉升硬着头皮吹牛。 “嘶......，好痛！不行！不能叫出来。” 看着李汉升咬着牙皱着眉闭着眼打针的样子，林子笑弯了腰：“阿姨，李汉升不是说他不怕打针，从小打针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吗？” ”汉升在跟你吹牛呢，这孩子从小就怕打针，打针的时候那叫声呀，可比过年杀猪的声音还要大。“林富盈被逗得哈哈大笑，脸上的忧郁一扫而光。“他这胆子呀怕都还比不上你，听你妈妈说你打针时很勇敢，不哭也不闹，可比汉升好多了。” “呵呵，是呀是呀。”林子讪笑，“母后大人，你把我说的可真好呀！话说打针这事也有什么好说的吗？嗯？” ...... 红日落下，晚霞漫天，城市的傍晚比乡村多了一份朦胧。林子大小姐刚刚被肖老板娘提回去洗澡了，李汉升想想，决定也快点洗完澡，晚上好早点去林子那看“加班奥特曼”。 “汉升！“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穿着一件松垮的条纹衬衣，满面风霜，蹲在李汉升面前，沧桑的眼睛看着他：”还记得爸爸吗？“ “爸爸？”李汉升搜寻着脑海里有关爸爸的记忆，只模糊记得在三岁的时候，夏天，爸爸回来了一次，给他买了几根冰棍儿，后面爸爸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后面几年都好像没见过一样。把记忆中给他买冰棍的爸爸的形象和眼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男人重合，哦，是一个人，不过七年前的爸爸意气风发，现在这个男人沧桑颓丧。李汉升嘴唇嗫嚅几下，还是叫了出来，“爸爸。” “哎！好儿子，爸爸抱抱。”看着儿子迟迟不开口眼神已经灰暗到快要绝望的李梓铭惊喜莫名，眼睛里骤然有了光彩，灰暗一扫而空，整个人瞬间精神焕发，一把抱住李汉升。 林富盈在一边看着，心情复杂。她既埋怨这么多年丈夫都没什么回家，也没寄回什么钱，又怕儿子真的不认识丈夫了给丈夫太大打击，看着儿子终于叫出了“爸爸”她也感到由衷的高兴。罢了，一家人能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委屈就都放在心里吧。 “身上这么脏，还抱着儿子，快去洗个澡吧。” 李梓铭在这呆了两天，带着老婆和儿子逛了逛商场，给儿子买了些零食和两身衣服，在公园转了转，就匆匆赶去厂里上班了。这次为了来见儿子好不容易才请到三天假，虽然很舍不得但毕竟还要赚钱生活，好在和儿子已经熟悉很多了。还是要想想办法多赚点钱啊，等汉升上初中了，花费就更大了。这么多年自己没什么能力，没赚到什么钱，苦了富盈和孩子了。 第十三章 保护 “林子，今晚师傅们加班。你和汉升去外面得意快餐店吃些东西，然后打包20盒炒粉回来，喏，知道在哪吧？这是钱，路上小心点啊。“肖老板娘掏出100块钱，交给林子，叮嘱道。 “哎呀，我知道了，都去过那么多次了，而且有李汉升保护我呢！”林子留下一句话拉着李汉升就往外跑。 “姨姨放心，我会看着点，保护好林子的，很快就回来。“ “老板娘，先给我们来两份炒粉，再打包20份炒粉，等会我们吃完后就拿着走，先给你钱。”林子熟门熟路。看出李汉升的疑惑，解释道：“以前厂里要加班的时候，我常跟着我妈来给师傅们打包夜宵。这次我妈看有你在，她就没来了。” ”哦。你妈这么相信我呀。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自己跑了也说不定哦。“李汉升坏笑。 “不会的！我相信你。”林子认真的看着李汉升，说的斩钉截铁。 李汉升愣了下，他没想到林子说的这么干脆。看着林子执拗的眼神：“肯定啦！作为一个大男人，你的好朋友，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切，还男人，明明是小屁孩。”林子把炒粉推过去，“多吃点吧，我叫老板娘加了量的，大男人。” 墙上的电视播放着“杨门女将”，零一年开播的电视剧，一直火到零三年依然让人看得津津有味。看着英姿飒爽的杨八妹一杆银枪打的敌人丢盔弃甲，两人大呼痛快，知道粉都吃完了还舍不得移开目光。 “咳，林子，我们该回去啦，不然粉都要凉了。“李汉升看着林子还想等下一集的架势，连忙提醒道：”师傅们还等着夜宵呢，再晚回去你妈要骂我们啦。“ 林子瞪了他一眼，“我还不知道？我本来就准备回去了的，走啊，还不快点把粉提上，笨死了。“说着当先走出店门，李汉升”嘿嘿“一声，赶忙提着夜宵跟上。 “啊...!李汉升！“ 听见林子的尖叫声，李汉升一个激灵，窜到了林子前面，双手把她拦在后面，“怎么了林子？” “有狗！狗冲过来了，他向你冲过来了，快躲呀，快躲呀李汉升！”林子尖叫着，拉住李汉升想把他拉开。 “李汉升只看见一道黑影冲了过来，来不及多想，他挣开林子的拉扯，右脚一脚踢了出去，同时把手里提着的饭盒扔了过去。流浪狗避过右脚一口咬在小腿上，却被20盒炒粉砸了个正着，张开了嘴，留下两排汩汩流血的牙印。“啊！”，“汪！”一人一狗同时发出惨叫声，李汉升忍住痛，右脚狠狠踢到狗头上，踢得它滚了几滚，“汪！”流浪狗爬起来看都不敢看一眼，夹起尾巴就窜进了路边的草丛，想来这疯狗刚才也是突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咬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流浪狗不见了踪影，李汉升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顿时无比猛烈的疼痛袭来，全身力气仿佛消失殆尽，头一黑就要摔倒。回过神来的林子一把扶住他，带着哭腔问道：“李汉升，你流了好多血，怎么办？” “林子，不要怕。“李汉升挤出一个笑容，安抚着林子的情绪。”我小时候常被狗咬，没事的。快餐店里有电话，你扶我到门口，然后你进去给你妈妈打电话，说我被狗咬了，我们在这里等她们。厂里离这不远，她们很快就会到的。对了，你记得你妈妈的手机号码吗？” “嗯！“林子重重的点头，扶着李汉升走到快餐店门口，看他还能扶着墙站着，赶忙冲进去店里打电话。 “喂，哪位？”肖珮菁的声音传来。 “妈妈！”，林子扯着嗓子哭喊道：“李汉升被狗咬了，出了好多的血。我们现在在得胜快餐店门口，你们快过来呀！” “好，我们马上过来，林子你先照顾着汉升。”肖珮菁挂断电话，冲去车间里找到龙耀和林富盈，说了李汉升被狗咬伤的事。 “我去开车，你们在院子里等我，先去接上孩子再把他们送到医院。“龙耀大步流星走去开车，肖珮菁扶着脸色煞白的林富盈往院子里走。”师傅，别太担心了，我们马上把汉升送到医院去，不会有事的。“ 当龙耀三人赶到得胜快餐店的时候，看见李汉升坐在门口龇牙咧嘴，林子蹲在一边拿着酒精在给他的伤口消毒。酒精是好心的老板娘给的，老板娘本来叫他进去，李汉升不愿意，坚持要坐在门口角落，这血淋淋进去不是影响人家生意吗？再说妈妈和老板应该很快就到了。 林富盈冲过来，看着李汉升右小腿上狰狞的伤口，想摸下又怕给他弄疼了，又气又心疼又后怕，劈头盖脸的给李汉升一顿骂：“李汉升，你有事没事去惹狗干嘛，被狗咬了很舒服是吧，你这死孩子。”李汉升也不生气，只是笑。 林子拉着林富盈的手，“阿姨，你不要骂李汉升了，他是为了救我才被狗咬的。”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先送孩子到医院吧，抓紧先把疫苗打上。”龙耀走过来抱起李汉升往车里走，林富盈把林子抱起来走在后面，帮她擦掉眼泪，“乖，林子不要哭了。阿姨不生汉升的气，不骂他了，阿姨是心疼他。” “林子，什么回事，怎么好好地会有狗来咬你们？”肖珮菁百思不得其解，在车上忍不住的问道。 “是这样的......。”林子看到大人都来了，李汉升也正被送往医院，心放了下来，开始说起事情的经过。 “就是这样，李汉升替我挨了那疯狗的一口，还把它踢跑了。”林子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富盈，”阿姨，对不起啊，本来应该是我受伤的。“ “嗨！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前面是不知道原因，现在知道了我也要夸汉升做的好呀！那种情况汉升要是不敢保护你，狗不咬他我都要打死他。”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车里的气氛轻松了些。龙耀转过头来，”汉升，好样的！我和珮菁要谢谢你呀，本来我爸说你在路上保护林子我还不信，心想扯淡呢，还保护别人，这么小的孩子遇到什么事能不哭就顶好了。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们一定做到。“ “是呀是呀，汉升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和你姨夫一定做到。”肖珮菁握着李汉升的手，桃花眼里满是感激。 “我什么也不要，这是我应该做的。”李汉升拒绝道，“我和林子是好朋友，那种情况下我不挡在她面前还算是她朋友吗？就是那种情况下，林子都想把我拉开，她的勇气可比我大多了。”林子抬头被夸得不好意思，看着李汉升，眸子里满满的感动。 “倒是打包的夜宵都砸到地上去了，等会还要再买一份。妈妈，姨姨姨夫，你们还没吃夜宵吧，等会我打针的时候你们先去吃个夜宵呗。” “等你打完了针先送你们回去，我再去快餐店打包一份就好了。”龙耀挥挥手，“先休息下吧，不要讲话了。 第十四章 离别 第二天早上，林富盈如往常一样早早起来给李汉升买好早餐。儿子还在熟睡，她走上前去，儿子小腿的伤口上了药，看着不像昨晚那么吓人了。她坐在床边突然红了眼眶，虽然认同儿子的做法，但这么大的一个伤口出现在儿子身上，怎么会不心疼？想起昨晚林子说“李汉升叫我不要怕，他在家里常被狗咬”，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她实在不敢想儿子在家里吃了多少苦，每次打电话回去儿子总是说一切都好，反而让她好好保重身体。脑海里想着儿子在家被狗咬却强忍着不哭的画面，林富盈心都快要碎了，心里咒骂着不争气的丈夫，边用手背擦着眼泪。还好昨晚医生说就是多流了点血，伤口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大碍，打个狂犬疫苗，上点药就好了。就是会留个疤，不过对于男孩子也没什么影响。 林富盈低头看着床下一大堆强骨补气血的补药，不由有些无奈。这都是龙耀昨晚买的，本来医生说小孩子造血能力强，天气又热，不用买，龙老板不听，抢着付了医药费后硬是又去药店里买了一堆塞给她，“汉升瘦，又流了那么多血，多补补，把身体补好了。下次再遇到那死狗一脚就能踢死。”龙老板把袖子撸上去，点上烟，“还有，你明天就是车间的小组长了，好好干，干的好再升。”瞥她一眼，摆摆手阻止她说话，”师傅，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汉升舍命救林子，他说什么也不要，我们不能当真，你在车间做的也不错，手艺也好，做小组长没问题的。多赚点钱，把债还了，让汉升过的好点。” ...... 连续好几天，林子都强拉着李汉升去她家里吃饭，顿顿有鸡汤，餐餐有肉吃，味道也非常不错，李汉升每次都吃的肚皮溜圆，到他伤口结疤时，一称，居然还胖了两斤。不过从这之后，不论林子怎么软磨硬泡，李汉升都不肯再去她家了。 “李汉升，你到底去不去，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林子发出最后通牒。 “不去！我都好了还去你家吃饭算什么回事？”李汉升坚定拒绝，接着嬉皮笑脸凑过去：”你生气的话我请你吃棒棒冰，你可是说过吃了就不生气的哦。“ 林子胸口剧烈抖动几下，看着凑在面前的脸，狠狠一脚，“呀！”李汉升捧着左脚大叫了起来，破音都出来了，“你干嘛！” “什么干嘛？谁叫你嬉皮笑脸的，看你不爽。跟我回家，帮我拿碗。”林子看着李汉升跳脚的样子嘴角弯弯，转身就走。 “我说了不去.......!拿碗？拿碗去哪里？”李汉升措不及防，赶忙跟上。 “从今天开始，本小姐就在食堂吃了。怎么？叫你帮我拿个碗都不愿意了吗？”林子大小姐头也不回。 李汉升加快速度，跑到大小姐身边，“不是...，你好好地，干嘛来食堂吃呢？姨姨做菜多好吃呀。”李汉升轻声细语。 “你帮不帮？“ “帮！” “吃了饭我要吃棒棒冰。“ “好勒，大小姐！”李汉升点头哈腰。 ...... “李汉升，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吗？不是离开学还有好几天吗？过几天我们一起回好不好？”林子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李汉升。 “大小姐，等到和你一起回去我们学校早就报完名上课好几天了。”李汉升放缓语气，“你在城里上学，我在村里上学，上学的地点都不同，开学的时间也不一样，怎么一起回去呢？” “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回去。”林子咬了咬嘴唇。 “傻，我明天和你舅舅回去挤大巴车，你过几天和你爸妈回去坐小车，多舒服。再说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来的时候路上发生那事可把你爸妈吓得够呛，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巴车我坐着其实还好啊，路上发生那事，那不是没出事嘛...“林子说着声音低了下来，她多聪明呀，这两个月时刻维护者李汉升的自尊，怎么会不清楚她爸妈的态度呢？ “好啦好啦，又不是以后不再见了，不要哭了。”李汉升擦拭掉林子两腮的泪珠，拍拍她的背。看着林子低沉的样子，李汉升心里也不好受，他也想能和林子一起回去，可惜世事的安排总不如人意。他们只是小孩，很多事情只能听大人的安排。 “走，我请你吃棒冰，吃了心情就好了。”李汉升拉起林子走向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便利店。 “李汉升，明天我不去送你了。但是以后我一定回到你学校去看你的。” “好呀，不过我的学校可不好找哦，在山窝窝里。” “没事，我问问人就能找到了。” ...... 第二天清早，林富盈给李汉升整理书包，“汉升，这两包糖，红色的便宜点，回去后谁要过来就散这包糖；黑色的贵点，留着自己吃，或者你和哪个关系好散给他也可以，记住了吗？” “记住了。”李汉升乖巧点头。 “还有这里其它的东西就不要给别人了，留着自己吃，知道吗？这100块钱你拿着，在家里喜欢吃什么就自己买，不要给你爷爷奶奶知道了。” “妈妈，我不要。”李汉升把钱直接塞进林富盈的口袋，“我这次过来玩已经花了好多钱了，我不要钱，反正在家也不要花什么钱，家里地里什么吃的都有，你还给我买了这么多吃的，够吃很久了。” “汉升！”林富盈紧紧抱住儿子，儿子越懂事，她心就越疼，“以后在家里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妈妈知道吗？不然妈妈从别人口里知道的话会很伤心的。”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李汉升忍住眼泪，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妈妈了，真的好难过好舍不得啊！ ...... “富盈，汉升，准备好了没有，出发啦。”肖阔手上背着一个书包，龙耀手上提着个袋子和肖珮菁站在后面。 “来了来了，”林富盈赶紧拉着儿子出来，“肖阔兄弟，麻烦你了啊。”说着拿出准备好的200块钱递过去，“这是汉升的车费，你多操心了。” “不要不要，你收回去。”肖阔有点生气，“不早就讲好了不用给钱的吗？” “那怎么行？你带汉升回去我连车费都不出像什么样子。”林富盈使劲把钱往肖阔口袋里塞。 “好了，师傅，汉升的车费我早就给阿阔了，你就不要再给了。”龙耀把钱拿过来放进林富盈的口袋里，把袋子递给李汉升，“汉升啊，林子说你很喜欢看书，我和你姨姨就选了套书送给你。看书虽然是好事，但要注意不要在书中迷失了自己。” “好的，谢谢姨夫，谢谢姨姨。”李汉升诚恳的道谢，只是，“不要在书中迷失了自己”什么意思呢？看书也会迷失吗？“ “车来了，我们走了。姐姐姐夫再见。” “妈妈再见，姨姨再见，姨夫再见！林子再见！”李汉升看见了在窗台探头出来的林子，笑着挥挥手。 “再见！“一只小手拉上窗帘，趴在桌子上摆弄着小小的“加班奥特曼”，”加班奥特曼，你这么强大，要保佑李汉升一路顺风哦。“ ...... 天台上，龙耀咬着烟，看着远去的大巴。 “要不是林子央求，我其实不想送汉升书的，送其它什么东西都好。” “为什么，，看书不是好事吗?“肖珮菁转头看着丈夫，惊讶的发现一向桀骜的丈夫脸上竟染了一丝忧郁。” “汉升自尊心强，敏感，别看表现的像个小大人似的，思想还远远没有定型，他现在面对我们、面对林子还能不卑不亢，但他看书多了，想的多了，你认为他还能保持这种不卑不亢的心境吗？” “那也不一定吧。”肖珮菁听的心一颤，勉强辩解道：“很多名人都是从小就开始读很多书呀。” “希望汉升能保持住吧，我们其实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能靠他自己。”龙耀脸上忧郁消散，搂住老婆，“我们晚上去逛名图公园吧，好久没和你好好地逛一次公园了。” “好呀！”肖珮菁依偎在丈夫怀里，感受着男人的温度。朝阳照射过来，衬得她的脸艳若桃李。 第十五章 鬼门关（上） 大巴车上又挤又闷，“铺位”上已经坐满了人。李汉升把袋子抱在胸前，庆幸林子没有跟着一起。肖阔怒视一眼司机，知道这狗日的骗了自己，说好的有“铺位”却只有发动机盖盖上可以勉强挤进去两个屁股。看司机瞟都不瞟他一眼，忍下满腔的怒火，知道此时争论没有任何意义，只有等有人下车时再抢“铺位”。拉着李汉升强行坐在了盖盖上，旁边的人扭过头想骂人，却看见肖阔彤红的眼睛，赶忙挤出一个笑容，把头转到另一边假装左右观看。 “呸！怂货！”肖阔心里唾了一口，多少算出了点气。 “汉升，忍忍，等中途有人下车我们就去抢“铺位”，到时候就舒服多了。”肖阔有点内疚，觉得辜负了林富盈的嘱托，再说姐姐姐夫也叮嘱了，现在自己竟然让汉升坐发动机盖盖。这地方坐久了会很烫，他自己坐了好几次了没问题，只担心李汉升到时受不了。 “没事的叔叔，有座位已经很好了，我在家里有时坐班车都是站着的呢。”李汉升低声回答，有些沉默。他还在想着龙耀最后那句话，自己在村里看完了能借到的几乎所有的读物，只觉得收获良多，从未有迷失的感觉呀。但龙老板说话从来都是很认真的，他那么严肃的人怎么会随便说句话来消遣我呢？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肖阔看到李汉升沉默，以为他不舍分离才心情低落，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以后还有机会来玩的。” 李汉升懵逼的看着肖阔，思索一会，明智的打算不解释，乖乖点头。“嗯！” ...... 一路颠簸。第二天早上，李汉升终于到了村里。他背着红色的书包，提着袋子一颠一颠的下了车，摇了摇头。昨晚在发动机盖盖上颠了一个晚上，屁股烫脑袋晕，完全睡不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有人下车，成功抢到”铺位“，睡了一会儿。睡没多久就到了，头还是晕乎乎的。狠狠吸了几口清醒的空气，李汉升终于稳住了身子。 “汉升，还能走吗？我还是送你回去吧。”肖阔看着他下车摇摇晃晃的样子，有点担心。 “不用了叔叔，我没事了。”李汉升原地蹦了几下给肖阔看，“这村里的路我可比你熟悉多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你快上车吧。”肖阔的家还要坐十几分钟才到。 “那好，你路上小心。”肖阔看着李汉升蹦着屁事没有，放心的上了车。 “叔叔再见！”李汉升挥挥手，看着车子拖着一路黄沙走远，提了提袋子，掉头往家里走去。 太阳刚出来不久，为薄雾围绕的村庄洒下一片光辉，似穿了一件七彩的纱裙。已经收割过的稻田里堆着草垛，老牛带着小牛在田埂边吃草，一派悠然自得。河水清澈见底，潺潺流过身边，似唱着欢迎的歌曲。 在这样安宁的氛围中，李汉升挑开“纱衣”，回到了...爷爷家。从小学二年级妈妈也出去打工后，李汉升一个人在家里坚持了半年，终于还是被接到爷爷家一起生活。虽然不用再吃煮的发焦的饭，晚上也再不用一个人卷缩着害怕，但却失去了自主权。爷爷奶奶好像更爱堂姐堂妹，对李汉升的关注仅在于吃饱，其它方面如穿暖穿好他们都是不太在意的。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李汉升喊了一声，把袋子和书包放进房间。 “哦，回来了啊。这里还有些剩饭，你先吃着吧，我们吃过了。”爷爷坐在板凳上拿着长烟杆抽烟，脸上并无多少喜悦，“既然回来了，下午和你三姐一起去放牛吧。这两个月都是你三姐帮你放的牛，明天早上就你放牛了。” “汉升刚回来你就叫他去放牛？老东西，亏你说的出口。”奶奶骂了一声，拿出给李汉升留的菜——半碗炒干菜，“汉升吃饭，不要理他，你下午就在家休息。明天早上再去看牛，你三姐帮你看了两个月的牛确实是辛苦了。” “没事的，我下午和堂姐一起去吧。好久没看牛了，我都有些想念了呢。”李汉升大口吃着饭，咽下心酸。三堂姐帮我看了两个月的牛就辛苦了？合着看牛是我的义务了？合着我看了好几年的牛就是轻轻松松了？“ ...... 听说李汉升回来了，走廊里很快来了一堆人。四五岁的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伙伴们热情的打着招呼。 “汉升，你回来啦。我帮你放了两个月的牛你怎么感谢我呀？“李莉强壮的身体挤了进来，她比李汉升大三岁，头发和皮肤都是白白的，不是雪白的白，是白化的白，太阳一晒就一身的红疙瘩，眼睛也从小咪咪着，视力不好。她母亲和她父亲是青梅竹马，近亲结婚。她的奶奶和她的外婆是亲姐妹，近亲结婚的缺陷应在了她身上。”你倒好，在城里玩了两个月，买了什么好吃的回来吗？“ “莉子，牛又不是我的，怎么是帮我看牛呢？”李汉升怼了回去，“其实他和莉子的关系不错，只是不爽爷爷奶奶的偏心。” 李汉升进去拿出那包红色的糖抓了一大把给莉子，“买了糖请你吃，这下满意了吧。”说着把剩下的糖散给伙伴和小孩子。小孩子拿到糖一哄而散，往口里抛一粒，攥着剩下的就往家里跑。 “哇！”李莉吃着糖也不消停，捏了一把李汉升的脸，“汉升你怎么才两个月就白白胖胖了，老实交代，在城里是不是天天吃好吃的东西！” “啪！”李汉升一把拍掉李莉的手，“别动手动脚的。城里确实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也有很多好看的，尤其是晚上的灯光，特别漂亮......” 伙伴们坐在小板凳上听的呆了，半张开嘴，糖在嘴里都忘了吮。李汉升的描述似乎把他们托出了井口，看了一眼外面世界的繁华多样，心生出无限向往，再不想局促在这小山村里。 “哇塞！”李莉狠狠的拍着李汉升的肩膀，“真羡慕你，以后我一定也要去大城市里看看！“一圈人齐齐点头，”我也要去！“ “你去就去，拍我干嘛，还那么大力！”李汉升嫌弃的瘪瘪嘴，“什么时候去放牛？” “汉升你在城里呆傻了吧，肯定是吃了中饭去呀。不过你刚回来下午也去看牛？“李洲问道。 “你才呆傻了！我反正在家里呆着也没啥事，陪你们上山去玩玩呗。”李汉升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第十六章 鬼门关（下） “牛兄，想我了没？”吃了中饭，李汉升走到牛栏前，抓着牛角使劲左右摇晃，许久不见，还真有点想这夯货。 大黑牛鼻孔里喷出一口腥气，摇晃着头想把手甩开，大大牛眼斜视着李汉升，似乎在问：“你就是这么想我的？”甩开小主人作恶的手，撤后几步，牛角往栏杆顶了两下，瞧着这傻逼主人，摇摇尾巴，这意思够明显了吧：“想我特么的还不快把栏杆给俺老牛打开？“ ”呵呵，不要着急嘛！“李汉升讪笑着在墙上取下牛绳，小心拴在牛鼻子上，才打开栏杆，牵着大黑牛出来。 “牛兄满意了否？”李汉升紧了紧牛绳把牛头提上来，拍拍大黑牛额头上的卷毛，“这就带你上山，你尽可以找你的伙伴撒着欢的玩，只要别跑太远。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怎样？” 大黑牛欢快的甩着尾巴，大嘴向李汉升脸上凑去，从未觉得小主人这般惹牛喜爱。 “滚滚滚，臭死了！”李汉升使劲推开牛头，“再凑过来到了山上就给你拴在树上。”看着牛头乖乖顺下去，满意的点点头，“这才乖嘛，走，上山去！” 一行七八人，五六头牛在岔路口汇合后浩浩荡荡的向后山进军。十几分钟后，众人到达“满粮渠”。“满粮渠”是以前开荒时挖的，后面退耕还林，这渠就废弃不用了。渠里虽然已多年无水，但是渠边平平坦坦，长满着短短的小草，坐着舒服，不论是打牌还是玩闹都是一个好地方。渠后面是一个斜坡，斜坡上就是山林，草木浓密，牛在里面能玩的开，吃的好，只是要偶尔上去看看，看牛有没有跑太远，跑远了就要及时去拉回来。 李汉升把牛绳缠在牛角上，拍拍牛背示意它上去自己玩，“牛兄，别跑太远了。” 大黑牛头也不回，盯着前面的花母牛就轰轰的追了上去，甩给李汉升一个肥硕的牛屁股。 “夯货，要是敢跑远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李汉升笑骂一声，转头看李莉他们已经找到了阴凉的地方，忙挨过去坐下。 “来来来，”拖拉机“走起。输的人换位，轮着来。“李方嚷嚷道：“汉升你是先玩，还是等会补位？” “你们先玩吧。”李汉升敷衍一声，挪到一个明眸皓齿、安静浅笑的女孩面前，悄悄把几粒黑色包装的糖塞在她手里，“玲子，这么久没见，想我了不？” 李小玲看了眼李汉升挤眉弄眼的样子，轻笑了声，把糖放进口袋，顺手把垂下的秀发撩上去，“想什么？想你调皮捣蛋吗？你去了城里，我都觉得清净不少呢！“ “怎么呀！我明明......“李汉升说到一半，看着小姐姐揶揄的眼神，才知道被耍了，头一扭，作势起身，“那我去打牌了。” “和你开玩笑的啦，我们从小一起玩，这次你去城里这么久，当然想你啦。”一只手臂纤细，手掌却因常常干农活而粗糙的手拉回李汉升，“打什么牌呀，你再和我说说你这两个月在大城市的生活呗，我喜欢听。” “好吧。”李汉升看小姐姐服软，满意点头，顺势坐下，嗅着缠绕在身边的发香，把自己这两个月的故事讲与她听。 炎热的天气被树荫遮掉大半，燥热的风经山林过滤也变得清凉怡人，拂过众人身上，把喧闹的争论、安静的诉说捎向远方。 欢乐方知时短。很快太阳下山，晚霞浮现，已到回家的时间了。 ”下车的时候我脑袋还是晕晕的，过了一会才好，你以后坐大巴千万不要坐发动机盖盖呀，想睡睡不着，尤其屁股太受罪了。“李汉升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在回来的牛中没看见大黑牛，叫了几声却没见下来，“这夯货，肯定还在山上玩着呢，我去把它揪下来。” “臭牛，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看我怎么教训你。”李汉升嘀咕着跑上山坡，刚进入树林中，就看见大黑牛”哞哞“叫着，摇头摆脑疯狂冲了过来，看见他出现在前面一个急转弯从他右侧窜了过去。 “臭牛......“，李汉升短暂愣住后暴跳如雷，追了过去，”看见了我还想跑，不想活了吧！”心里想着抓到这死牛后怎么教训它。 “咦！什么东西咬我？“李汉升停住脚步，右手往背后一抓，”艹！山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大波山峰团团围住。一股股钻心般的疼痛侵袭过来，排山倒海，疼的他险些闭过气去。 “啊！”李汉升脱下衣服疯狂扑打，然而更多的山峰疯狂扑向他没有任何防护的上半身，眼神渐渐模糊。余光中看到一脸惊愕的李小玲和李莉，在看到山峰出现的一瞬间躲在石头后面的李方和李洲，扑下渠里的李珊、龙杰和李强。无一人上前。 李汉升绝望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眼睛里的神态渐渐涣散，瞳孔慢慢扩大。突然李汉升滚下了山坡，吓得躲藏着的伙伴们顾不得隐藏，一溜烟往更远地方跑去。 李汉升没了力气，闭上了眼睛，趴在地上等死，隐约看到了地府漆黑大门的开启。弥留之际，脑海里却没有任何念头，只是一片空白。 好似过了很久好似只是一瞬间，李汉升费劲的睁开眼睛。”咦？怎么好像没有山峰来咬我了？”身上无一处不疼，每一处细胞都在痛苦的呻吟，却在这疼痛中恢复了些许意识和力气。他踉踉跄跄站起来，周围空无一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跑回去！坚持跑回去，跑回去就有救了！”李汉升紧紧抱住头让自己不要晕过去，终于跑回了家。 “爷爷！奶奶！我被山峰咬了！”没有回应，“爷爷...！奶奶...！”李汉升嘶声大喊，声音如杜鹃啼血！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爷爷奶奶没在家！”李汉升想到一个可能，绝望在心中弥漫，快要坚持不住了。 ”不行！我要活着，一定有办法。“李汉升仅有的思维飞速运转，眼睛看到灶上的热水锅时突然眼睛一亮：“书上说被蜜蜂蛰了会昏迷是因为身体被注入了毒素，那我用热水把毒素洗出来就不会昏迷了吧。” 死马当活马医，李汉升先配上一盆热水洗头，一分钟后，热水变成了一盆黑水，但脑袋好像有点轻松了。“有效！”他大喜，连忙换水再洗，又洗出了三盆黑水，到第四盆水终于不再变黑。他换上洗澡盆，配好热水，开始洗身上。一盆，两盆，三盆黑水，在锅里的开水用完之前洗澡后的水终于也不再变黑。 麻痹的感觉消失了，疼痛开始清晰起来，意识、力气恢复了大半，李汉升嘴角扯了扯，往床上一趴，在疼痛的海洋里睡去。 （作者的话：热水洗峰毒，这是书猪真实经历，但请读者切勿模仿，最好还是去医院。当然更好是不要入林，小心谨慎，以防发生这种事。） 第十七章 隔阂 想起那天晚上的痛苦，李汉升仍心有余悸，万针入体的痛楚好似穿过两年的时光重又出现在如今的他身上。那晚他被疼醒了好几次，在床上翻滚惨呼，幸好有爷爷奶奶在一旁照顾，给他擦上风油精，加上他的体质好，总算熬了过来，把向鬼门关踏出的一只脚收了回来，回到了人间。 他摸着身上十几个小指头大的疤痕，甚至头上也有三个，对白天事情的愧疚自责却也消失了许多。“林子应该不会伤心吧。她是大老板的女儿，身边总不会缺少朋友。而我是过年了都没有新衣服穿的穷人家的孩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做朋友呢？” 想起小学六年级那天中午，他正就着从家里带去学校的糊成一团的豆腐大口吃饭，就看见林子走到了他面前。 “李汉升！”林子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欣喜的看着他。 “哎！林子，你怎么来啦？”李汉升满是惊喜，他做梦都没想到林子居然真的来看他了。 “我答应过你的呀，要来看你的。对了李汉升，你怎么又变瘦了？”林子得意的摆摆头，高马尾一甩一甩的，低头看向他手里的饭盒，黏糊糊的一团，“你就吃这个啊？这是什么啊？” 李汉升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下，“这是豆腐，其实这次的菜还不错了。” “这还算不错呀，都看不清是什么菜，那平常更差的菜怎么......“林子脱口而出，自觉失言，“我没有其它意思，我是想着你要吃好一点，你回来的时候白胖白胖的，现在又瘦了。” “没事的，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们这是小山村，平常都是吃地里种的小菜，油都没多少，很少吃肉的。”李汉升扒了一大口饭，“今天的菜看着卖相不好，不过确实是比较好的菜了。” “对了，你怎么找过来的，吃饭了没有？” “今天我一个姨娘生日，她家就在这村子里，我问了她找过来的。等会我就过去吃饭了。”林子心情有些低落，看着地上，脚一下一下的碾着地上的叶子，她感觉到李汉升似乎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其实那个姨娘平时都不怎么接触，她是不用过来的，但是得知这个姨娘和李汉升一个村子，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来看他，就请了假跟着外公一起过来了。本来想象中愉快的重逢，为何感觉有点尴尬了呢？ “哦，我和她家隔的不远，原来你家和她家是亲戚呀。“李汉升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脚底的叶子彻底碾碎，她抬起头来，“李汉升，那我先回去了，等会就要吃饭了。” “哦，那我...，你路上小心。”李汉升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说送她回去，却又改了口。我等会就要上课了，送林子回去的话迟到的话就惨了，他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不承认心里生出的莫名的胆怯。 林子期盼的眼神黯淡下来，转过身，挥挥手，“我知道了，没事，你继续吃饭吧。”转身就往外面走去，迟缓的步伐慢慢的越来越快，空气中似乎多了股伤感的味道。 “林子......“李汉升感觉到了什么，但终究没有喊出来，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小小背影，突然感觉手上的饭菜索然无味了。大口大口的吞下去，不能浪费。 难道时间真的会曾经关系那么好的朋友再次见面如此尴尬吗？亦或是还有其它的原因，但他不愿意承认。 ...... “唉！”李汉升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多想无益了，林子现在一定恨死我了。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去拜年，身体卷缩成一团，强迫自己睡去。 第二天早上，李汉升吃了早餐正准备出去拜年。就见到李莉走了进来，随口问道：“汉升，下午来不来我家打牌？” “咦？你的脸怎么了？”李莉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走近几步，仔细看着李汉升的脸，伸出手摸去，“汉升，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李汉升退后几步，避开李莉的伸过来的手，“还有谁一起吗？” 李莉看着李汉升躲闪的动作，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自从那次汉升被山蜂咬了后，一直对她们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虽没说过丝毫责怪她们的话，也照常和她们一起玩，但是抗拒一切亲密的举动。她知道，她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看不到摸不见，但就横亘在中间，或许这一辈子都再难消除。 “玲子也过来，加上我和小松，就缺你了。”李莉放下手，从口袋里掏了把瓜子，磕了起来，“那我回去了，你下午你直接来我家，我们等你。” “好呀。”李汉升静静地看着李莉磕着瓜子走远，用手狠狠地搓了把脸，“就做了个噩梦，脸色有这么差吗？”拿起镜子一照，吓了一跳，只见镜子里出现一张憔悴的脸，眼皮下垂，双目无神，皮肤皱皱巴巴像橘子皮。快步倒上热水，反复用热毛巾搓着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气色终于好了点，才拿起礼品，走出门去。 天空湛蓝，风也不像昨天那么大，微微的阳光洒下来，暖和着他的身子。路上常有人面带喜庆与他交错而过，时不时就听见鞭炮炸响的喧嚣。 李汉升心中闪过李莉黯然的眼神、尴尬的放手，心里有些犹豫。刚被咬那几天，天天被疼痛折磨的死去活来，他确实深恨伙伴们的袖手旁观，尤其是关系李莉和李小玲，一个是他的三堂姐，一个是关系很好的小姐姐。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确实深深被伤到了。但后面冷静下来，他也知道她们冲上来也没任何作用，反而会被一起围攻，甚至庆幸她们幸好没有冲上来，不然生死难料。 这样想着，他如往常一样和她们玩耍、说话，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但是隔阂在她们旁观的那一刻就已出现、竖立，不会以人想的透彻而消失。和她们是这样，和林子也是这样，若没有某个契机来打破，大概以后只能渐行渐远了。 第十八章 开学 后面的十几天，李汉升就在和李莉他们打牌与疯狂的补寒假作业中度过。到得正月十六开学，这个对于他来说有些艰难的假期终于过去。 少年对那天的“逃之夭夭”早已不耿耿于怀，他不知道那天有一个少女在她的妈妈怀里哭的好生伤心，不知道那位少女一直在等一个解释、一个道歉或者只是一根棒棒冰，可是直到开学也什么也没有等到。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已是夜深人静时，那位少女趴在书桌上，呆呆的看着那个懂事勇敢的男孩在离别时送她的“加班奥特曼”。“奥特曼”一直随身携带，那个男孩却不复之前模样了。她叹一口气，把它锁在了抽屉里，也锁上了那一场记忆。 但这一切少年毫不知情。多年之后，若他在经历风吹雨打、历经沧桑之后，得知曾经有一位少女为他的逃避如此伤心，会不会后悔自己自以为是的放弃？放弃的这一段纯真的友情，会不会是他一生的遗憾？ …… 李汉升一大早乘班车来到学校，报名缴费拿书。教室里空空荡荡的，桌椅都码在最后面。他不客气的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第二排的最前面，这里能清晰听到老师讲课却又不用面对老师直视的目光，真真是一个好位置。 “爽！”李汉升心里大喊一声，飞快的在书上写着名字。 “王安忆？”正写着名字的李汉升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冷冷的清香。他抬头一看，王安忆正经过他身边。 “王安忆！”他笑着举起手打了个招呼，“来这么早呀？” 王安忆像是没有听到，自顾自走到后面把自己的桌子搬到第三排，撇了眼李汉升，把桌子往左一拉，移到了第四排。脸上的表情更加清冷，摊开书写起名字，看都未看他一眼。 “我擦，不用这样吧。”李汉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讷讷放下手，“不就是上次和她说先不学英语了嘛，怎么这么久了还生我气呀？” 罢了，这事总归是自己做的不对，还是道个歉吧。李汉升扯下一张作业纸： “王安忆，对不起！我上次不该那样说，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和你学习英语。” 把纸折了几折，看着周围没人，抛到王安忆课桌上。他也不做掩饰，就那样侧着身子看着王安忆，等她的回信。 王安忆瞟一眼纸条，疑惑的目光看向纸条传来的方向，一张“丑恶”的脸在对着她笑。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更加清冷犀利，还有一丝厌恶，两根手指捻起纸条扔到地上，竟是都不展开看一眼，直接扔了。收回目光继续写名字，不知为何从来写字清秀方正的她，写出来名字有些歪斜。 看着地上的纸条，李汉升堆着笑的脸顿时僵硬，只觉得被反复打了好几巴掌，脸色变的铁青。他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慢慢弯腰把纸条捡起来撕碎，扔到走廊上的垃圾桶里。 去走廊的时间稍微有点长，但回到教室的李汉升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甚至还带着些微笑。 “英语什么的最讨厌了，干嘛要学英语，把其它课程学好照样拿好成绩！”李汉升名字也不写了，随手把英语课本扔进课桌里，拿起语文书看起文言文来。 教室了人渐渐多了起来，气氛变得喧闹。而李汉升和王安忆却冷冷静静的坐在座位上，一个拿着文言文半天没翻一页，一个写在书上写名字写的歪歪扭扭缓慢无比。有好几个本来想搬桌子到他们旁边的人感受到古怪的气氛，又搬到了另外的位置。 王瑞安走进教室，想找一个靠前一点的座位，然而因为来的晚，前排好的位置基本都被抢完了，正想着去后面那个空位算了，突然目光扫过李汉升，“咦，奇怪，这么好的位置都没人坐吗？李汉升这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这么讨人厌？“ 他和李汉升打过几次球，对他印象还不错。这么好的位置没理由不坐。 “李汉升，你这里有人坐吗？”他走过去，为防有人已预定这里，还是问了一声。 李汉升中断了对文言文的凝视，有点僵硬的抬头，眯了眯眼，认出是一起打过几次乒乓球的王瑞安，球打的好，成绩也很好，小升初考了第六名，学校还奖了他一套桌椅。不过他心情正差，说话语气就不太好。 “你视力没问题吧？这明摆着没人呀，你想坐就坐呗。”甩下一句话就低头继续研究文言文。 “呵呵......“王瑞安饶饶头，看出李汉升这是不知在哪受了气，心情不好。他也不生气，麻利的把自己的桌椅搬了过来，把领到的书从书包里掏出来放在桌上，碰碰同桌的手，“李汉升，你书上都写好名字了吗？” “我日！”李汉升扭过头想发火，但对上王瑞安真诚温和的笑容，将要出口的国骂怎么也骂不出口了。 “我来的早，早就写好了。”看着这个瘦瘦弱弱的，有着一脸的青春痘的但透着温和气质的同桌，心里想着新学期有个这样的新同桌也好，至少下课的时候还可以一起去打乒乓球。 徐善休走进教室，看着全班四十个学生都来齐了，满意的点点头，笑眯眯说道: “同学们新年好！“ “老师新年好！”同学们大声喊道。 “好！”徐善休按按手，“同学们啊，在家玩了一个多月，既然开学了，就要把心收起来，把精力用到学习上了，这是我对你们的要求。还有今天报名的时候有好几个同学寒假作业没做完的，我当时让你们先报了名去领书。但是明天必须把作业补完交上来，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后面响起几声有气无力的应答声。王志强一脸晦气，兄弟三个面面相觑，他们作业都没做完，本以为班主任让他们报了名就没事了，没想到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还是要补回来。“ “好了，明天开始上课，今天大家自习，都自觉一点，把课本拿出来预习一下。你们有什么事就来办公室找我。“又看了全班一眼，背着手慢慢踱出教室。 看着班主任走远，教室顿时喧闹起来。王志强三人也不急着补作业了，到处上窜下跳。男同学聚在一起吹牛拜年拿了多少红包，女同学叽叽喳喳着讨论着谁的衣服好看，谁又出了新歌。 “嘿！开学第一天不上课还想让我们乖乖自习，老徐头你想多了吧？！” 第十九章 球场交锋 开学的第一天，除了那几个忙着补寒假作业的苦逼男同学，就在轻松喧闹中过去。在家憋了一个多月的同学们，忙着把假期里的快乐悲伤和朋友分享。 徐善休站在窗外看着教室里叽叽喳喳的样子，并没有进去制止，而是静静站在原地。花白的头发，岁月风霜在他的脸上刻上了许多皱纹，脸上不再是平时笑眯眯的样子，而是带着一丝缅怀的淡笑，发自心底的真诚。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和朋友们如此雀跃欢呼，而如今三十多年过去，当初的同学朋友都去哪了呢？还记得谁呢？ 如果有同学看到徐老头现在的样子，不知还会不会在心底叫他“笑面虎”？ ...... “走，打球去。”听到下课铃声响起，李汉升分给王瑞安一只球拍，招呼了一声就窜了出去抢占球桌。然而到了那里，发现还是去的晚了，三个球桌都有人了。 “艹，他们怎么跑的这么快？”李汉升在心底骂了一句，观察这三个球桌看有没有自己班上的人，好加进去一起打。 “嘿，李汉升，来我们这呀。”钟映看到李汉升在找位置，连忙举手叫道，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钟映成绩不好，长期坐在最后面。但他性情爽朗，讲义气，说话也有趣，大家都喜欢和他玩。他和班上很多女同学的关系也不错，常常见到他在课间和女同学聊天打闹，逗得她们哈哈大笑，让远远看着的李汉升很是羡慕。 “好嘞！”李汉升大喜，跑过去，“我和王瑞安两个人呢，怎么安排，一边一个？” “我这边正好被打的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吕小海一个人在支撑，眼看着也快输了。你们都在我这边吧。吕小海再输了，就要靠你们挽救了。”钟映摸着下巴说道。 “好！”李汉升和王瑞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神里看到了自信。 李汉升瞟吕小海一眼，“就交给我们了，看我们挽狂澜于既倒，把你们全部”救”回来。” “啧，还挽狂澜于既倒？李汉升你也不怕吹破牛皮？”唐永胜不爽李汉升的语气，一个狠狠的扣球把吕小海打下了台，向李汉升勾勾手指。 “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把钟映他们都“救”回来！“ “放心，你肯定能看到的。” 李汉升笑嘻嘻的走到球桌边，把球扔过去，摆好架势。 ”发球吧，发好一点，不要刚发过来就被我一耳光打死，那就太打脸了。“ “你看着吧！” 唐永胜话是这样说，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发一个角度刁钻的螺旋球过去，让李汉升第一个球就接不到，看他脸不脸红。 “啪！”李汉升眼看着乒乓球来势极快，正要挥拍去挡，却又身子一侧，球径直飞过球桌，落在地上，蹦蹦跳跳的滚向远处。 竟是一个空球！！！ 片刻的静默后，“哈哈哈......！“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 李汉升笑的尤其大声。 “唐永胜，你就是要我看这个吗？你们那边要都是你这个水平的话，都不用王瑞安出手，我一个人就能把你们全灭了。” 唐永胜面红耳赤，有点气急败坏，”笑个屁，不就是发空了一个球吗？后面还有两个呢，我让你一个照样打屎你。“ “那你可接好了。”李汉升弯下腰，左手托着球，选好角度，右手一拍击出。 “啪！” “啪！” 两声急促的声音接连响起，一个白影闪电般在对面右上角跳了下然后飞快弹到地上，在地上来回跳动着。 ...... 唐永胜拿着球拍愣在那里，“什么鬼？一个多月没见，李汉升的球技这么厉害了吗？明明上个学期这小子的球技还都是稀松平常啊。” “怎么样？”李汉升得意洋洋，“球影都没看见吧。你已经输了，换人吧。”至于自己在假期的时候天天在地上练发球，他是不会说的。 “李汉升你别得意，不过就发了一个好球而已，打球又不是发球发的好就能赢。”柳杰走上来接过唐永胜手上的球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况你发的球又不是接不了，刚刚唐永胜只是没有心理准备。” 垂头丧气的唐永胜猛然反应过来，“对呀！这孙子一定是假期的时候偷偷练了发球，我就不信他打球也一下变得这么厉害。差点被他吓住。” 感激的看了一眼柳杰，“那就交给你了，狠狠的教训他。“ 又狠狠瞪了一眼李汉升，走到一边观战。 李汉升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被揭穿了也不害怕，“我就算只是发球厉害又如何，你能接得住再说吧。” 说着故技重施，又是一发急冲球发过去，柳杰预判位置，提前去接，却还是接晚了。 “哈哈。”李汉升笑了一声，说的头头是道，还不是没接住。 说着又一个球发过去，“这个球再接不住你可就输了！” 柳杰脸色凝重，不理李汉升的挑衅，死死盯着球过来的方向，挥拍一挡，终于挡住了。 一边的唐永胜正想欢呼，却看见球越过球桌落到了地上，......，挡出线了。 将要出口的欢呼又憋了回去，憋的脸通红。 钟映带头欢呼起来，“李汉升牛逼！” 柳杰把球拍交给替上来的兰天涯，眼睛看着李汉升，“球发的不错，但我以后肯定能接住，那时你又怎么办？” “那时再说呗。再说输了就输了，我又没说我不会输。“李汉升把球捡回来，看向兰天涯，”只是这次我说了要把钟映他们拉回来，尽力而为，就算我输了还有王瑞安嘛。“ 李汉升的发球终于被兰天涯挡住了，真正打起来他的技术还是有点欠缺，最终一比二败下阵来。他也不在意，看见兰天涯上场，他就料到是这个结果。还好刚才尽力消耗了一通，王瑞安再上场应该没啥问题了。 没管对面的欢呼，李汉升拍拍王瑞安的肩膀，“加油！” “放心吧！”王瑞安洒脱一笑，眼神自信。 果然，王瑞安上场二比一打败了兰天涯，又二比零零剃了肖坤鹏和复活的唐永胜的光头，大获全胜，把钟映他们和李汉升都“救”了回来。 再次被零封的唐永胜脸色铁青，憋屈的差点吐血。李汉升是发球厉害，这王瑞安却是扣球厉害，自己打过去的球两下就被扣死了...... “噢耶！”李汉升欢呼一声，上去和给力好同桌击了下掌。 “走，上课去。” 第二十章 有贼 李汉升跑回教室，和王瑞安两人挑翻全场，狠狠打了唐永胜的脸，只觉心情舒畅。他坐下来，下意识的看一眼和他隔着一排座位的王安忆，见她面无表情，心中的兴奋顿时冷却下来，自感无趣的转回了头。 王安忆把书翻到上课要讲的内容，等待着上课。她感觉到李汉升在看她，但她俏脸冷冰，眼睛只看着手里的书，转都不转一下。 从那天晚上用目光逼退了李汉升后，她变得越发清冷孤僻。从放假到现在，她的睡眠更加不好，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每晚都准时上床睡觉，闭着眼睛假寐应付妈妈的检查。 等妈妈走后她才睁开眼睛，辗转反侧，脑海里满是她为救好朋友掉下河里，好朋友却惊惶逃走的画面。要不是她运气好在水里挣扎时抓到一根柳树枝，靠近了岸，又抓着岸上的灌木爬了上去，她怕早就沉入了河底，成为冤魂了。 然而从那以后她开始做噩梦，睡眠越来越不好，也不愿意再去玩，无法再信任别人，再也快乐不起来。她有时候想如果当时没有抓到那根柳枝，永远留在河里，是不是更好一点？至少没有这么多痛苦！ 当她看到李汉升因英语不好灰心绝望的时候，她鼓起勇气尝试着帮助他。在这个过程中她又感觉到自己不是那么难熬了，偶尔还能笑一下，本以为能这样下去解决两个人各自的问题，取得双赢。但是李汉升的认怂让她觉得又遭受了背叛，刚刚打开一条缝隙的心又冰封起来，更加牢固。 所以那晚她冷漠逼退了李汉升，所以昨天她对李汉升的招呼不屑一顾，把他扔过来的纸条决然扔回去，她再不想和这个“背叛”她的人有任何的交流。 ...... 李汉升的后桌是兰则勋和唐心芳，这两人都是属于知道名字却很少交流的同学。 唐心芳戴着一副大大的眼镜，丸子头，身材瘦弱，大多数时候安安静静的在座位上看书做作业，偶尔她的闺蜜李沁拉着她去玩她也跟着去，但玩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很少放声大笑，开心的时候就低着头抿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迷人。 兰则勋的性格和唐心芳则是两个极端。他的脸圆圆白白的，鼻梁上一副小巧的眼镜，眼睛里常透着狡黠的光芒。他一下课必定到处窜位置，多数就是去女生堆里凑热闹。他长得俊俏，又是班主任的外甥，还懂得不少女生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很容易和女生打成一片，常把女生逗得哈哈大笑。 李汉升看着李无瑕也在里面，笑的花枝乱颤，心里微微苦涩。从上学期调整座位分开后，他们再没说过话。只是没去打乒乓球的时候看着她和同学在教室里玩耍，心里想着初次见面那个惊艳的笑容。 “可能她都不记得我名字了吧。”李汉升心中叹一口气，默默地做起作业。 ...... 开学的第一周很快过去，李汉升每天认真上课，下课就和王瑞安打打球，和后面两位同学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偶尔去挑逗一下王安忆虽说总是碰壁也不灰心。总体来说，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在家里的两天一晃而过，转眼又到了星期天下午，出发去学校的时间。李汉升想着自己拜年拿到的红包也有八十多块钱，这周就不从家里带菜去学校了，兑换菜票在学校打菜吃。 然而当他从衣柜里的鞋子把钱掏出来的时候，看着手上的三十块钱，只觉得五雷轰顶。他不死心的把衣柜里的所有鞋子都掏了一遍，衣服也都翻了一遍，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我的钱呢？我明明记得我上次放进去有八十多元钱的，为什么就剩三十块钱了？！”李汉升攥着仅剩的30块钱，呆呆的呢喃。 “爷爷，奶奶，你们是不是拿了我的钱？我放在衣柜的鞋子里的，本来有八十多，现在只有三十了。是不是你们拿了？”李汉升想到什么，愤怒的质问。 “汉升，你乱说什么！我们怎么会拿你的钱，是你记错了吧？”爷爷板着脸，有些生气。 “是啊，是啊，汉升，你想想看是不是前面买什么东西了你忘记了，我们连你钱放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拿你的钱呀。”奶奶一脸慈祥。 “是吗？李汉升将信将疑，难道真的是我自己花了忘记了？但不可能啊，我上周只带了十块钱过去，一周都在学校，怎么花呢？”但看着爷爷奶奶坚定的眼神，也不敢再问了，“我还是再找找吧，也许是放在另外的地方忘记了呢。” ...... “老头子，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偷偷拿走汉升的钱，他以后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恨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奶奶轻声问道，有些担忧。 “有什么不好的？他吃我们的穿我们的，拿他一些钱怎么了？再说那不是还给他留了三十吗？他一个学生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他要用的时候可以问我们要嘛。”爷爷理直气壮。 “可是......”奶奶还是有些犹豫。 “哎呀，什么可是，真啰嗦，我说没事就没事，快睡吧。”爷爷偏了个身，不搭理这老太婆的神神叨叨。 ...... 李汉升最终还是没找到钱，他知道这钱肯定是被爷爷奶奶拿走了。虽然很气愤，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死不承认，难道还真能翻脸吗？ 他干脆把剩下的三十块钱全部带到了学校，花十块钱换了十二张菜票，又买了些零食。到了教室，看到兰则勋正在座位上写着什么。瞅着没人注意，悄悄把剩下的钱和菜票放在文具盒里的下层，又把文具盒藏在课桌里面。 “这下不会丢掉了吧，反正我平常都不用文具盒的，要用的话在从课桌里悄悄拿一张出来就好了。”李汉升拍拍手，心满意足的吃着刚买回来的辣条。。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一声怒吼响彻教室。 “谁他妈的偷了我的菜票和钱？？？” 第二十一章 朋友 李汉升憋屈的快要爆炸了，眼珠子都红了起来。 放在家里的钱被爷爷奶奶拿走，他没办法就算了，现在自己所有的钱和刚换的菜票都被偷走了，一根毛都没给他留下。 真是欺人太甚！ 他环顾着四周，心中发誓：“要是让我知道哪个狗日的偷了我的钱和菜票，我非得打死他不可。” 正要出门的同学们被这响彻教室的怒吼吓了一跳，听到李汉升的钱和菜票被偷了，惊诧之余有些同情，这才星期一，李汉升这五天要怎么过哟。但同情也只是一瞬间，接着该去吃饭的还是去吃饭。 毕竟自己和李汉升也不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饿着自己就好。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王志强、唐文虎、张松柏拿着饭盒哈哈大笑。 “李汉升，你也有今天，做人不要太嚣张，你看遭报应了吧。这可还有五天呐，怎么样？叫声哥哥，我就借些钱给你。”王志强好不容易捂着肚子停住笑声，眼神戏谑。 “放你娘的屁！叫你哥哥，你也配？是不是皮痒了想打架，来，我成全你。” 李汉升一脚踢开桌子，急步走过去。他倒不怀疑是这三个人下的手，但王志强撞在枪口上，正好拿来发泄一下怒火。就算后面班主任问起，自己也占理。 王志强脸色一变，想起那天晚上三个打他一个都被他揪着自己打，暗骂自己嘴贱，等几天看李汉升没菜吃不什么气都出了吗？ “不叫就不叫嘛，你钱又不是我拿的，发这么大火干嘛？”王志强果断认怂，灰溜溜的跑了出去吃早餐。 “呸！算你跑的快。” 李汉升停住脚步，再追上去就是他理亏了。他冥思苦想昨天下午自己放东西的时候，到底有谁看见了。明明附近都没有人，就只有兰则勋......？！ 对了，兰泽勋，他可能看见了，不然附近也没别人。但是没可能啊，兰泽勋家里有钱，舅舅还是班主任，他用得着做这个事情吗？ ......但除了他，还会是谁呢？李汉升只觉得头疼欲裂，深深的疲惫和委屈涌上来。 “啧，不就是没了钱和饭票嘛，大不了我这一周都只吃白饭不吃菜，回去走路回去就好了。”李汉升抹了把眼睛，准备把饭盒放回去，早上是没心情吃饭了。 “李汉升，走啊，去吃饭，我借菜票给你。”王瑞安把一张菜票塞到他手里，拉着他就往外走，“找不回来也没事，我这里有菜票，我借给你。” “那不行，你菜票也就那么多，借给我了你怎么办？我另外想想办法吧。”李汉升不肯接。 “你想什么办法？向班主任借钱？一二块钱还差不多，这一周的菜钱班主任也是借不出来的。”王瑞安看着李汉升倔强的样子，想了下，“这样吧，我们共用一张菜票。我去打菜，然后到没人的地方分你一半，虽然有点少，但是紧着点吃总比你光吃饭好，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李汉升有些感动，食堂打的菜本来就少，再分一半给自己，那他吃饭可就真的不够菜了。 “可以就行了，少吃点菜又不会死人，别扭扭捏捏的，走了，再晚就没什么菜了。”王瑞安拿回票当先跑出去。 李汉升看着跑出去的好友，展颜一笑，连忙跟上。 今天早上的菜是白菜炖猪肉，看着卖相不太好，但味道也还可以。两个人走到僻静处把菜分了，一人一半，居然也刚好能把饭赶完。 吃完饭回到教室，李汉升把饭盒放进课桌里，却意外的看到放饭盒的地方放着两张菜票，他想了想，把菜票拿到手上，凑到鼻子边闻了闻，似乎带着一股清香味。 李汉升把这两张菜票夹进日记本中，若有所思的看向王安忆，见她仍是一副冰冷模样，眼睛盯着语文课本。摇摇头苦笑，“你何时这样盯着语文书看过呢？而且还是没教过的文言文。王安忆同学呀，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呢？” 一张纸条落在了桌上，把正假装看文言文的王安忆吓了一跳。她余光瞄一下右边，看见李汉升双手合十，哀求的看着她。她犹豫良久，终于打开，一如既往不好看的字，却不再潦草，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王安忆，我知道错了，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帮助我，我却退缩了。对不起！请原谅我好不好？ 还有，谢谢你的菜票。” 微微一笑，一双纤手把纸条重新叠起来，夹进日记本里。 李汉升紧张的看着，总算这次王安忆没有把纸条扔掉，不仅看完了，还把它放进了书里。虽然没有回他，但这已是一个好的征兆了。他松了口气，心里甚至有点感谢这个小偷。 当然，感谢归感谢，抓到还是要打死的。 ...... 课间，李汉升没有去打乒乓球，在走廊上和王瑞安探讨最可疑人选。 “李汉升，早上听你说你钱和饭票都被偷了，我这里有多的十块钱，借给你吧。”兰泽勋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张十块的钞票递给李汉升。 “这...为什么？”李汉升很奇怪，他们感情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我们是朋友呀，你有了难处，我能帮得上忙肯定帮呀？”兰泽勋笑的阳光。 “呃，好吧。”李汉升接过钱，等会去换十二张菜票，换王瑞安一张，还王安忆两张。剩下九张省着点吃够吃到星期五了。 “谢谢你啊，兰泽勋，下周我就还给你。”有点脸红，前面他还把这位阳光男孩当作最大嫌疑人呢。 “谢啥谢，小事情。”兰泽勋同学笑的爽朗。 “你们聊，我先走了。” “好。” ...... 王安忆上了厕所回来发现书桌里面有两张菜票和一张纸条，有点恼怒，“居然还了回来，难道他还不愿意要我的？” 耐着性子把纸条展开，仍是工工整整的丑字。 “王安忆，兰则勋借给我十元钱，我重新换了菜票。我把新换的菜票拿了两张还给你，你给我的那两张我就夹在日记本里了，我要把它收藏起来作为纪念品。记着在我困难的时候对我的帮助。”。 “有病哦。” 王安忆板着脸着骂了一句，却把纸条折好和两张菜票一起夹在日记本里，已经夹了一张纸条的那一页。 第二十二章 期中考试 借着兰则勋的十元钱，李汉升总算是勉强度过了这水逆的一周。而寻找小偷的事情随着最大嫌疑人的嫌疑消除，再也没有其它线索，只得不了了之。 李汉升甚至都懒得把事情告诉班主任，没有作用而且徒增烦恼。他内心深处未必没有对兰泽勋还抱着怀疑，但一来他没有任何证据，而兰泽勋又和班主任有着亲戚关系；二来兰泽勋在他危难之际主动伸出援手，可以说是雪中送炭，博得了众多同学的好感。 他要敢说怀疑兰泽勋，准会被视为无理取闹，狼心狗肺之辈。只得把这件事深埋心底，举头三尺有神明，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 一周后调整座位，可能徐老头看着大家自己排的不错，前排的位置几乎没什么动，就后面稍做了调整。 转眼就已经到了期中考试，在这段时间里，李汉升用尽办法，使尽手段，终于取得了王安忆的谅解。 王安忆看他认错态度诚恳，可怜巴巴的央求她再教他英语，不然期中考试就完蛋了，以后升学考试也完蛋了，虽然仍然恼怒他上次轻易放弃，终究心一软，答应了他。 “好啦，好啦，以后吃过晚饭你就来我这吧。”王安忆看着赖在面前的李汉升，嘴角弯弯，“我也想过了，你读音一时纠正不过来就先那样吧，自己懂是什么意思就好。我重点教你记单词、看课本文章、做题目，先把考试成绩提上来，这样你才有信心。” “好的！好的！谢谢王安忆同学，我一定会跟你好好学习的，”放弃”两个字绝不会再从我口里说出来。我发誓......“ “停！“王安忆翻个白眼，”发誓有什么用，行动才是硬道理，看你的行动吧。” “好勒。”李汉升认真脸。 不再纠结英语读音后，李汉升感觉压力骤解，每天在王安忆的指导下记单词、查字典翻课本，做练习题，渐渐的他不再是看着英语就干瞪眼像看天书一样，开始能看懂英语课本讲了什么，题目是什么意思，答案是什么意思。虽然都是生搬硬套，语法还是一窍不通，但考试的时候总算不是瞎蒙了。 期中考试最后一门照例是英语。试卷发下来，李汉升看着前面的二十道听力题目，眉头紧锁，虽然最近学习有进步，但听力还是听不懂呀。 但也不是没办法，王安忆早料到这个情况，教了他一个方法，在前几次小考试中试验过，效果还不错，正确率能达到百分之五十。就是不知道期中考试这个方法还能不能管用，李汉升舒展眉头，从第一道题目看起。 “1、What does he speak?“ “A.ese B.English bsp;and B“ “他说的是什么语言？” “A、中文 B、英文 C、中文和英文” 李汉升把题目和选项逐一翻译成中文，“嘿，这个简单，必须是英文嘛。虽然我听不懂，但英文和中文我还是能区分的。” 李汉升笑呵呵的看向第二个题目，“What does John do?“ “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这下面一个是“老师”，一个是”调酒师“，一个是“工人”，“完蛋了，我咋知道是哪个呀，逻辑推理也推不出呀。” 李汉升笑容消失，咬着笔头苦思，“按常理的话，最大可能应该是”老师“了吧，其它两种职业好像课本上介绍比较少，只能选这个可能性大一点的了。” 剩下的听力题目李汉升故技重施，有的能通过常识、常理推断出来，有的就只能看着哪个顺眼选哪个了。上面收音机播放的英语听力，李汉升压根就没听，反正也听不懂...... 一番辛苦，李汉升终于把二十道英语听力题目一一“推断”完毕，而此时英语听力播放还没结束。擦了下手准备做剩下的题目，没说的，遇到语法题目还是用“推断”绝招。 ...... 李汉升抠抠的写下最后一句凑成的中式英语，把字数凑够，做完了最后一道英语写作题。 “哎哟，总算做完了，累死老子了。” “不过总算能及格了吧，总算没辜负这段时间的辛苦。”李汉升放下笔，揉揉想的发胀的脑袋，心里却有着一丝把握。 “其它六门我有把握至少八十分，英语要是有个六十分的话，这次进班级前十应该没问题了。到时候怎么感谢下王安忆呢？“ 成绩还没出来，李汉升就厚颜无耻的想着要怎么庆祝了。 ...... “李汉升，语文90，数学95，英语72，思想品德88，历史85，地理75，生物89，总分594分，班级排名第六。” “英语比我想的还要好，虽然对于别人来说这个成绩才是刚刚及格，但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呀。只要我继续跟着王安忆学习，上八十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就是地理居然没上80分，等卷子发下来要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看看王安忆考了多少。“压抑着兴奋，把目光往上面挪动，最后停留在最上面的位置。 “王安忆，语文98，数学100，英语115，思想品德90，历史92，地理86，生物95，总分678，班级排名第一。“ “卧槽，全方位碾压呀。”李汉升看着王安忆清清淡淡的离开，有些脸红，“还对她说文言文有啥不懂的来问我，人家语文成绩比我都高。” 李汉升追出去，“王安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王安忆转过头来，清冷的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 “我这次英语考得还不错，当然这不能和你比，但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我也有点信心了。这都要感谢你！所以我想下午在食堂请你吃个饭。”李汉升硬着头皮解释。 “好，我答应了。”王安忆脸色似乎柔和了点，“你帮我把饭打到教室里来吧。” “好的好的，你先把饭盒给我，我一下课就跑过去打饭，保证用最快的速度打饭回来。”李汉升喜出望外。 “饭盒在我课桌里，你自己去拿吧。”王安忆越过李汉升向前走去，脚步轻快。。 “哦，好的。”李汉升看着她走远，兴奋的握紧拳头。 “噢耶！” 第二十三章 排球比赛 王安忆坐在座位上，桌子上摊开着一本书，上面用红笔标着一句话： “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 但显然现在主人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她双手托着腮在想着什么。外面正是夕阳西下，暖暖的有点昏黄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在她有点苍白的精致俏脸上，融化了一直挂着的清冷，红晕散开，透出些人间温度。 李汉升的英语成绩终于有了起色，她心里难得的开心了起来。付出能得到回报，真心也不会总是被辜负，这世上终究还是有着美好吧。这几天睡眠似乎要好点了呢。 这样想着，忽嫣然一笑。 李汉升打了饭菜急匆匆跑回教室，正好看见这一笑，如春风化雨，冰山解冻，惊的他目瞪口呆。这一笑他回忆里的有关于她冰冷全部出去，只余温暖。 他突然有点心疼，是怎样的变故把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变得那么冰冷。若是让他知道是谁，他绝对不会放过。 “李汉升，你站在那干嘛？端着饭盒很好玩吗？”王安忆看他怔住，笑容一收。 “哦哦，没有，刚才被你的笑迷住了。王安忆，你笑起来多好看呀，以后多笑笑呗。”李汉升把饭盒小心放在桌上，认真的说道。 “哦，你是说我平时不好看了呗。”王安忆板起脸，哼了一声，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没有没有，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多笑笑对身体好。”李汉升坐在旁边正准备吃饭，听见这要命的问题，急忙解释。 “算你反应快！吃饭吧，别贫嘴了。吃完饭把英语卷子拿出来，我帮你分析还有哪些分你能拿到的。”王安忆勾勾嘴角，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好嘞！遵令！” 吃完饭，李汉升抢着去洗了饭盒。王安忆已拿出英语试卷，上面用红笔标注了他出现的失误。 夕阳昏黄的光芒开始褪去，虽为无法再为那个美丽的人儿提供温暖有些遗憾，但她身边已有同学陪伴，想必心中不会那么孤单冷寂了吧。 ...... “同学们，学校通知，五月二十号学校举办排球比赛，每班十个人，五个人上场，五个人替补。要求至少有二个女生，比赛的时候场上至少要有一个女生。” 徐老头顿了顿，严肃的说道： “这次比赛事关我们实验班的荣誉，一定要力压132、133这两个普通班，大家要踊跃报名，认真对待，全力以赴。” 徐老头眼睛变得锐利，看向兰天涯，“天涯呀，你是体育委员，这次的排球比赛就交给你了。好好选人，好好比赛，拿到第一。到比赛那天我去帮你们加油，不要让我失望。” “我保证我们班拿到第一，不让你失望！” 兰天涯站起来大声应道，脸上意气风发。 “好，我期待着你们的表现。你选好人后把名单报上来，训练需要的物资、时间我会帮你们调配。”徐老头向兰天涯点点头，又扫视了下全班，背着手出去了。 “同学们，想参加比赛的来我这报名，男生有8个名额，女生有两个名额。大家报了名后，我再甄选出参加比赛的人选。”兰天涯雷厉风行，立马开始报名。 “参加比赛的人选怎么确定？”有人举手喊道。 ”一个班的同学这么久了，谁打的好谁打的不好我心里都有数。到时候我拟出名单，如果有同学没被选上觉得不服气的，可以挑战名单上的人，赢了就你上。这样没问题吧？“兰天涯早知道会有人问这个问题，早有对策。 “没问题！”大家都觉得这个方法很好，公平公正。 “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刚刚班主任的话你们都听到了，这次比赛很重要，谁要是上了名单不好好练，好好打，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话，我一定让他好看。”兰天涯一脸严肃，郑重的警告。 “放心，放心，谁要敢这么做，我王志强第一个饶不了他。”王志强大声喊着，一脸兴奋，终于到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王瑞安，我们都去报名吧。怎么样？”李汉升转过头问同桌。 “好呀，我们排球都打的不错，应该能选上。”王瑞安笑着笑道，眼睛亮晶晶。 李汉升又跑到王安忆面前，“王安忆，你也报个名呗，到时候我们一起上场比赛，为班级争光，多好。” “但是，我很少打排球，打的不好呀。”王安忆有些心动，却又怕比赛拖班级后腿，犹豫说道，“要不你上去打吧，我还是在场外为你加油。” “没事啦，还有这么久，多练练就好了。我看我们班女生都没几个打过排球的，你要是不报名估计都凑不齐学校要求的两个女生。” “那...，好吧。”王安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何况她也想和他并肩作战。 “行，那我就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你不用过去。”李汉升忽悠成功，颠颠地跑到兰天涯那里，把自己、王安忆、王瑞鹏三个人的名字报了上去。 ...... “参加比赛名单出来了，男生是：兰天涯、柳杰、李振辉、李汉升、王瑞安、林商轻、吕小海、唐永胜；女生是：王安忆、李无瑕。” “具体谁首发上场比赛谁作替补，训练之后再安排，怎么样，谁有异议吗？” “我有异议，兰天涯，凭什么我不在里面？我的排球打的还不错吧。”王志强“哄”的一声站起来，手指着李汉升，愤怒的质问，“我承认李汉升乒乓球打的好，可他排球不怎么样呀，凭什么他就在里面？” “艹，王志强你这傻逼，说谁打的不好呢？就你那几下，让你上去给人家送人头还差不多。”李汉升觉得莫名其妙，好好地坐在这，一口锅就坐了下来。 “不要吵。”兰天涯大喊一声，“王志强，我早说过，不服的话可以挑战。既然你觉得你打的比李汉升好，我给你机会，你要不要挑战他？” “当然挑战。”王志强耿着脖子，“就怕有人不敢应战！” “笑话！老子闭着眼睛打你几个，不管比什么，渣渣！”李汉升毫不示弱。。 “兰天涯，你定时间吧。”两人同时说道。 “ 第二十四章 第一 “好，宜早不宜迟，就今天下午。吃了饭就去操场，三局两胜，一局是十一个球。”兰天涯也不推辞，“我先说好，到时谁输了要还是叽叽歪歪的，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看着两人，“李汉升，王志强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别看我，我可没说什么？一开始叽叽哇哇的可不是我。”李汉升摇摇头，轻蔑的看着王志强，“倒是他，怂人话最多。” “你......“王志强想要发火，看到兰天涯眼神带杀气转过来，连忙改口，“我没什么意见，反正我肯定能赢。” “嘘！” 李汉升都懒得搭理，坐下去转头和王瑞安讨论起比赛谁上首发的问题。 “我们好好训练，打的好就能上首发吧。” 王瑞安很沉着，“现在说再多也没什么用。” “那倒也是。”李汉升想着要拉上王安忆一起练习，最好到时候能一起上场。“ “对了，下午PK你有信心吗？”王瑞安凑过来，语气关切。 “别人我不知道，打他小菜一碟。”李汉升摆摆手，浑不在意，“等着看我虐爆这傻逼吧。” “额......，好吧。”王瑞安笑了笑，也觉得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 下午，操场，李汉升左手拿着球，看着对面的王志强，不屑的撇撇嘴，“小样儿，看老子把你打成自闭。” 听到兰天涯喊了开始，眼神一凝，翻手一个球扣了过去。 球刁钻的落在右上角，随即弹射出去。 王志强扭头眼睁睁的看着，连跑过去的心思都没了。 “平常看李汉升打排球也是稀松平常呀。”王志强心里嘀咕着，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嘭！”“嘭！”“嘭！“ ...... “李汉升和王志强的比分是11:2，第一局李汉升胜。王志强，第二局我看没必要再比了吧。” 兰天涯虽说厌烦他给自己添乱，但看着王志强呆呆的站在球场上，不禁有些同情，给了个台阶。 “真惨，不会被打傻了吧。”球场外响起揶揄的声音。 “不打了，我认输。”王志强从发呆状态中醒来，听着周围的声音，面红耳赤，看了眼李汉升，见他居然没有洋洋得意。 叹了一口气，以前不知道他打排球也这么厉害呀。 “王志强，没事吧。”唐文虎和张松柏迎了过来，“早就劝你不要和他打了，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那我不是觉得我打的还不错嘛。”王志强看着兄弟上来了，心情好了点，嘴硬道。 “好好好，你打的好，但人家打的更好嘛。” 唐文虎看着王志强又要开口，堵住了他的话，“走，哥们请你吃冰棍，安慰一下你。” “这还差不多。”王志强把懊丧丢在脑后，两只手分别搭在两位哥们肩膀上，嬉笑着走远了。 ...... 李汉升接过王安忆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怎么样？我打的还不赖吧。” 王安忆皱皱鼻子，“看你嘚瑟的，在比赛中打赢了才得意好吧。” “我们班高手如云，还有王安忆大美女的加盟，第一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汉升吹了一波，看着王安忆眼神不善，连忙扭头大喊，“兰天涯，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大家分成两组练习一下呗。“ “我正想说，没想到你说到前头了。”兰天涯笑的灿烂，看了一眼这两人。听说上学期李汉升为了王安忆和王志强三人打了一架，啧啧，一挑三，还打赢了，了不起。后来不知怎么闹了矛盾，没想到又和好了。 “你、王安忆，王瑞安，吕小海，柳杰一队，我和林商轻、唐永胜、李振辉、李无瑕一队，三局两胜，以后练习也是这样，如何？” “好呀，我没意见。”李汉升把水放在边上，拉着王安忆走进场，拍拍手，大声招呼，“王瑞安、吕小海、柳杰来我这边，我们开始练习了啊。狠狠的打倒对面。” “你就吹吧李汉升。”兰天涯也不甘示弱。 “看我们戳烂你的牛皮。” ...... 五月二十号，天气晴朗，太阳也不像往日那么酷烈，有轻风吹来，带走仅存的燥热。 没有复杂的赛前动员，早上八点钟，看比赛人员都到齐了，校长宣布比赛开始。 131班首发上场是兰天涯、李汉升、王瑞安、柳杰、王安忆，这是经过十几次的训练后，甄选出来的。 对手是132班，队员看着都挺壮实。 “不要有太大压力，你们的练习我看过，只要正常发挥，打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徐善休温和的说道，看着有些紧张的五位学生，“首发上场的同学如果感觉状态不好，可以申请替换。” “好了，就这些，老师在场外和同学们一起为你们加油！”徐善休挨个拍拍肩膀，目送他们上场。 “131加油！131必胜！“131加油！131必胜！” 听着场外老师和同学热烈的加油助威，五人只觉得热血沸腾。五只手狠狠地压在一起，随即走到各自的位置。 王安忆的脸红红的，平时的苍白不见了踪影，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既然上了场，就要全力以赴，为班级拿到第一的荣誉。 “李汉升，等会如果分到我们先发球的话，拿出平时的水平来，他们接不住的。你只要扣死他们三次，他们的心态就崩了，我们就赢定了。”兰天涯再次叮嘱。 “嘟...，131班先发球。”裁判的声音响起。 李汉升接住兰天涯递过来的球，轻呼吸了几口气，仰身，”啪“的一声，球扣死在对面左上角，对面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漂亮！”兰天涯狠狠击掌，“李汉升，好样的，继续！” “嗷！”场外一片喝彩声，徐善休轻轻拍着巴掌，“不错！” 李汉升连发五个，连拿五分，直到第六个才被对面接住，打了回来。但是这边兰天涯、柳杰、王安忆在前面和两边策应，李汉升和王瑞安在后面逮着机会就扣球，加之对面士气已失，很快就连胜两局，拿到了胜利。 休息半个小时后又以同样的套路打赢了133班，拿到了初一年纪排球比赛的第一名。 ”耶！“场外气氛爆燃，大家又喊又跳。迎接下场的五人，给他们递上水，兴奋溢于言表。 “你们都是好样的。”班主任笑着走过来，“现在好好休息吧，中午多吃点补充体力。下午还要和初二的第一名、初三的第一名比赛。当然这个你们不要强求，就当一次训练。拿到了年纪第一，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算是初二初三，我们也会尽力去比的。”兰天涯抹了把嘴巴，看着九位队员，“我们也不一定输啊，对不对？” “对！”异口同声，声入霄汉。 第二十五章 弟弟 尽管131班的十位队员迎难而上，勇气可嘉，但年龄、体力的差距摆在这里，最终还是以惨败告终。唯一好的一点是五位替补队员都捞到了上场的机会，虽然折戟沉沙，但训练了那么久总算有了个展示的机会。 年纪一等奖的奖品是一面锦旗和五十块钱，锦旗挂在了教室的后墙上，五十块钱则充当班费，留着学期末搞班会的时候多买些好东西吃。 王安忆扭头看着墙上的锦旗，嘴角含笑，这份荣誉里也有自己贡献的一份力量啊。最近几乎不会失眠了，也能和同学玩到一块了，心中那段痛苦的回忆似乎正在慢慢淡去。 而这一切...... 她转过头看着咬牙切齿背着英语单词的李汉升，笑容收敛起来，“我还帮他提高了英语成绩呢！要感谢也是他感谢我。” “哼！” ...... 李梓铭担心的听着老婆的惨叫声，眼睛赤红赤红的，怎么快十个小时了，还没有生出来。他忍不住想要冲进去，却被爸妈死死拦住，“不能进去！” “到底什么情况？”李梓铭不敢用力，怕伤了老人家，只得往里面大喊。 “好像卡住了，出不来......“里面传来稳婆弱弱的声音。 “我艹尼玛，你他妈不早说，我老婆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就偿命吧你。” 李梓铭暴跳如雷，低着头来回走了几圈，突然一拍脑袋，飞快跑到大哥家拨通了大舅哥的手机。 林烈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上班都是无精打采的，一直想着是不是谁出了事。看到有个陌生的电话进来，一激灵，又强忍住暴躁，声音有些颤抖。 ““喂，我是林烈，你哪位？” “大哥，救命啊！富盈在家里生孩子，快十个小时了，还没生出来。稳婆说孩子卡住了，出不来。现在天也快黑了，我找不到车送富盈去医院啊。”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林烈身体摇了摇，妹妹在家生孩子？孩子卡住了？那妹妹岂不是危险了？难怪我今天一直心神不宁，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念头千转，但外界也就是一瞬，李烈回过神来，“我马上叫车接你们去城里的阳光医院，你收拾好东西，带好钱，给富盈裹好被子，抬着她去马路边，车子很快就会到，看到你们会主动停下来。” “我现在马上找车过去阳光医院去办好手续，到时你们到了就直接进行手术。你个夯货，见了面再教训你！“ 说着挂了电话，马上联系车子，又打开柜子，把所有的钱拿出来。来不及和老婆说一声，抬腿就走，时间不等人啊！ 听到大舅哥都安排好了，李梓铭心稳了点，擦了一把汗，跑回家两下收拾好东西，拿上所有的钱。不顾爸妈的阻拦，赶走稳婆，叫着在场的邻居帮忙，把老婆抬到马路边上，等着车子过来。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面前，司机走下来，大喊，“林烈叫我来接人，是不是你们？” “是的是的。”李梓铭忙不迭点头。 “弟妹这是要生了嘛，怎么不早点送去医院？快抬上来吧。”司机诧异一句，赶紧打开门，帮着把林富盈抬上车。 李梓铭对邻居到了声谢，拿着东西坐上去，看着林富盈惨白的脸，紧紧握着她的手，眼含泪花，“老婆，再坚持下，很快就到医院了。”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原来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司机一路狂飙，三十多分钟就赶到了医院。 面包车轮胎冒着黑烟刹停在阳光医院门口，手术车运着呼吸都微弱下来的林富盈一路进了手术室。 “砰！” 大门关上，“正在手术”的灯亮起。 李梓铭看着终于开始了手术，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汗如雨下。 林烈铁青着着脸走过去，揪着李梓铭的领子把他提起来，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王八蛋！为什么要放在家里生，不早来医院？你想害死我妹妹吗？” “我本来想来医院的，但我爸妈说富盈生汉升也是在家里生的，很顺利。现在生二胎在家里生也没什么问题，就不要来医院浪费钱了。哪知道富盈会难产呀，早知道我不管怎样都要送她来医院啊。”李梓铭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又想起这里是医院，收住了声音，肩膀一抖一抖的。 “最好我妹妹没事，不然我一定上门帮她讨一个公道。” 林烈放下手把他推到墙上，任他滑落下去。手啰嗦着拿出烟盒想抽支烟，看见医院“禁止抽烟”的指示牌，又啰嗦着把烟盒塞了回去。蹲在另一边的墙上，眼睛里满是血丝，死死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叮铃。” “呜哇呜哇......” 灯灭，手术室门打开，护士抱着一个哭的响亮的孩子出来。 李梓铭和林烈立马冲上去。 “我老婆怎么样了？” “我妹妹怎么样了？” “恭喜，母子平安。母亲还要等会才出来，然后直接送到住院部去。” 护士很满意两人的反应，笑着把孩子抱给李梓铭，“家属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谢谢医生！谢谢！” “呼...”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忙不迭的感谢。 林烈身体垮了下，无穷的疲惫袭来，强打起精神，撇了眼李梓铭，“你抱着孩子去病房照顾富盈，我去办住院手续。” ...... 李汉升星期五下午放学回家，意外的发现自己家的门竟然开了。 “谁把门打开了，爷爷吗？李汉升嘀咕着走进去。” “...妈妈，爸爸，你们回来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汉升狂喜，再一看，妈妈半躺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个婴儿，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妈妈，这是...?” “嘘！小声点，弟弟在睡觉呢。”爸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低声音。 “我们回来快一个月了，一直躲在你外婆家，没告诉你是怕你不小心走漏消息。” “弟弟？李汉升走上前，看着这张胖嘟嘟的脸。”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弟弟叫什么名字呀？” “叫李源清，源头的源，清水的清。”妈妈小声说道。 “问渠哪的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吗？好名字！”李汉升默默地点头。。 “汉升，你说什么？”妈妈疑惑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说这是个好名字。” 第二十六章 转学 李汉升看着怀里胖嘟嘟的对着他笑的婴孩，大大的明亮的眼睛，塌塌的小鼻子，嘴角留着口水，一派萌萌模样。尽管心里有着被欺骗不忿和有人来争抢宠爱的心慌，但眼睛里流露满是温情。 这是他的弟弟啊，血脉相连的兄弟，在以后漫长的时光里，相互扶持、互相陪伴。不论沧海桑田，世事如何变化，也不管以后离得多远，心中永远都有个寄托。 李汉升想的投入，感动了自己。突然感觉裤子好像温温热热的，把弟弟抱起一看。 完了，这小家伙尿尿了。李汉升手忙脚乱的把弄湿的尿布撤下来，用毛巾擦干小屁屁，帮小家伙换上新的尿布。 “笑个屁啊笑，尿尿也不知道哭一声。”看着小屁孩仍旧笑嘻嘻的样子，李汉升没好气的轻骂了一句。 看电视里小孩子要尿尿了或者拉粑粑了不都是大哭来提醒的吗？怎么这小家伙不一样呢？ ”你现在床上躺一会，我去换条裤子，听到没有。不准哭，吵醒了妈妈我就打你的小屁屁。“ 小心把弟弟放在熟睡的妈妈身边，掖上被子，又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不准哭哦。” 源清小宝宝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似乎听懂了哥哥的叮嘱，果然乖乖的没有哭。 李汉升用冷水冲了个澡，换了条裤子，急匆匆的赶回去，发现弟弟居然已经睡着了，两只小小的手攥着拳头，可爱极了。 宠溺的看了眼这小可爱，轻轻走了出去，得，先去把裤子和尿布洗了吧。 ...... “王安忆，你知道吗，我这次回去发现我妈妈给我生了个弟弟哦，好可爱的。” 李汉升眉飞色舞，双手连连比划，描述着自己弟弟多么可爱。 “他的名字也很好听，叫李源清哦，“问渠哪得清如许”的“清”，“为有源头活水来”的“源”哦，可有寓意了。“ 李汉升说着，感觉不对劲，未免也太沉默了吧，自己说了这么多，怎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怎么眼神不太对劲呢？怎么还透露出悲伤来了呢？ “王安忆，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李汉升喜色收敛，轻轻摇摇她瘦峭的肩膀。 “李汉升，我要转学了。” 丹唇轻启，生涩的声音轻轻响起。然而传到李汉升耳中，无异于万丈雷霆炸响在脑海。 “你要......转学？为什么？这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要转学了？” 李汉升感觉自己的声带被磨盘狠狠碾压，声音传出困难无比。五官扭曲在一起，纠结无比。 “我爸妈在常沙买了房子，要我转学那边学校读书，学校都联系好了，这周六就过去，下周一就去报到上学。” 王安忆低着头，强忍着心里的难过不舍，她抗议过，她想留在这里。但是抗议无效，爸妈的理由很简单，让她无从反驳。 “我们以后住在常沙，你一个人留在乡下读书吗？而且常沙是省中心城市，那里的学校教学资源好太多了，只要你好好学习，考清华北大都是有可能的。” “女儿呀，你知道我和你爸爸为了你转学的事情找了多少人情，费了多大力气吗？这都是为了以后你有更好的发展前途，更广大的世界呀。你说你不想转学，我理解，舍不得这里的同学嘛。但是就算留在这里初中毕业你们还是要分开的嘛，那还不如现在就分开。实在舍不得你还可以写信呀。” 王母把女儿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温声细语却又字字句句不容质疑。 王安忆沉默良久，仰起头来，眼中明暗交杂，“妈妈，你不要说了，我答应你们了。 “我就知道我的女儿是最棒的，一定能想通的。”王父王母对视一眼，灿然而笑，脸上的疲惫这一刻消失殆尽。 ...... “哦......常沙啊，大城市啊，去那里读书确实比在这里要好一万倍，只是这么急吗？周六就要过去了，那周五岂不是我们一起读书的最后一天了？” 李汉升捏着手指，抬头看着少女。 “我爸说能早点过去最好，就能多点时间适应，争取期末考试拿个好成绩。” 李汉升笑了起来，”你学习这么好，就算到了那边也是第一名吧。” 偏偏身，抱了一拳，“我提前祝王安忆同学前途无量，金榜题名了！” 王安忆把抱着的拳头拉下来，轻握着他的手，感受着这双手的微微颤抖。 凑近了些，看着这张强笑的黝黑的脸，忽一笑，生花。 “李汉升，你其实很聪明的。如果不是你听力有点问题，你英语也不会是这样。不过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成绩也提上来了，你只要能坚持下去，考一个好大学是没问题的。上了大学后，我们说不定能再见面呢。” 李汉升看着眼前这张美丽的笑脸，有些感慨，把手抽出来，”得了吧，你去了大城市，考大学目标都是清华北大了。而我英语这个样子，虽然有提高，但是能考上二本就不错了。就算上了大学，我们也不会再见的。” “其实我也想再和你见面，不过这只能看缘分了。或许以后你光彩夺目，路过我都不知我是谁也说不定。” “王安忆同学，我真诚的希望你变得更好，多笑笑，不要总是冷着脸，对身体不好的。你对我帮助这么多，我也没为你做过什么，只能祝愿你了，祝你开心快乐，一帆风顺！”李汉升一字一句，认真无比。 王安忆感觉眼角有点湿润，看着这个男孩，你重新带给了我欢乐，怎么是没有为我做过什么呢？即使后面我如何夺目，我又怎会忘记你呢？ “李汉升，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一定要回信哦。“ “再看吧，这小地方，你的信能不能收到还是个问题。不过我收到的话就一定回你的信。” ...... 周五，此次一别，可能就是永不再见了。 王安忆看着李汉升，递给他一本书，【百年孤独】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本书，我看了好几次了，看到有感悟的地方我就随手写了下来。送给你了，好好对它哦。” 李汉升接过，背在后面的右手拿了出来，手上是一本精美的带锁笔记本。。 王安忆接过来，看见封面上工工整整写着： “哪怕是世界上的微尘，太阳一出来，也是有歌有舞的。” 第二十七章 不适 太阳越发的酷烈了，精精神神的柏树也抵抗不住曝晒，叶子皱皱的搭在树枝上，有气无力。只有蝉儿无惧高温，仍在树枝上跳来跳去，竭力嘶喊。 “吵死了！”李汉升愤怒的锤着桌子，叫的我心烦意乱。 “老王，你说这蝉怎么就这么聒噪呢？本来天气这么热就够我心烦的，它还在这唧唧歪歪的，真想灭了他丫的。” “得了吧。”王瑞安换了个姿势的趴在桌子上，“王安忆在的时候没看见你发这样的牢骚，她一走，你看什么都不顺眼，路上看到个石头你都要去踢一脚。” “其实要我说呀，这也未必是坏事。就算她现在不转学，等初中毕业，她成绩那么好，家里在常沙又有房子，还不是一样要去常沙读书。那时你不是更痛苦？” “谁叫那石头挡着我的路了，”李汉升嘴硬了一句，又认命般趴了下来，“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我就是心里难受。唉，这个时候王安忆应该已经在新班级上课了吧，不知道她习不习惯。” “行啦，你就别担心人家啦，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王安忆走了，可没人教你英语了，你要再松懈下来，考不上大学，你们可就一丁点见面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王瑞安撇撇嘴，闭上眼睛，“我要眯一会，别打扰我了。” “切！”李汉升左右睡不着，打开【百年孤独】，看着里面清秀的字迹，从字里行间感受着她的气息，仿佛她还在这里。 吃完晚饭，李汉升坐在座位上记着单词，记着记着，把书一摔，怎么记也记不住，老子不记了啊。 身体僵直着喘了几口粗气，把书从地上捡起来，强忍着看课文。 “啪！”书又被摔倒地上，“怎么还是有这么多单词不认识，什么狗屁英语，老子不看了，谁爱看谁看去。” “艹，老子打球去！”李汉升猛地站起来，一跛一跛的往外面走去。到走廊上，看着自己犯贱去踢石头受伤的右脚，无奈叹了口气，又回到了座位上。 “算了，这个样子怎么打球哦，还是继续记单词吧。” 悲催的躺在地上的英语书又一次被捡起来，翻到了单词表那一页。 若是英语书能说话，定要破口大骂： “你大爷的！老子怎么得罪你了？摔老子摔上瘾了是吧，惹急了老子还不伺候了。” 晚上，寝室早已熄灯多时了，李汉升睁大着眼睛，看着床顶，仍没有丝毫睡意。脑海里全是她教他学习英语的画面，和她排球训练时的画面，比赛的画面，甚至还有最初见面时的画面，那天晚上她冷若冰霜的眼神。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第二天早读，王瑞安看着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李汉升，吓了一跳。 “你这是一夜没睡呀，感情我昨天说的话你全当放屁了是吧？” “没有，还是睡了一会的，”李汉升疲惫的笑笑，“就是睡的不太好。” “等会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你最好打起精神，打瞌睡的话你就完蛋了。” ...... “李汉升！给我站起来，我刚刚讲了什么？“仿佛从九幽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吹了李汉升一个寒颤，从迷瞪中彻底醒来，才发现一直有一只手在桌下扯自己袖子。 看着凶神恶煞刘老师逼近，李汉升连忙站起来。 “老师，你刚才讲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句话。” “哦？”刘老师脸色缓和了点，“那你翻译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是：作战，是靠勇气的。第一次击鼓能振奋士兵们的勇气，第二次击鼓士兵们的勇气就低落下来了，第三次击鼓士兵们勇气就消失了。” “好，坐下吧。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敢课上打瞌睡，就罚在外面站一节课，明白吗？” “明白了，谢谢老师。” 李汉升乖乖坐下，悄悄向老王竖起一个大拇指。 ...... 青秀中学作为常沙市排名第三的初中，虽坐落在效区，校外却仍是一片繁荣的商业圈。校园内占地很大，树木郁郁葱葱，水池三三两两点缀其中，外界的喧嚣却是一点也透不进来。 王安忆第一天来上课，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可见颜值高的人走到哪儿都吃的开的。 然而258班的同学发现新来这位美女同学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表情恹恹的，下课就是坐在座位上发呆，和她说话也不怎么搭理。 “可能是刚来不太习惯，过几天应该就好了。”同学们很是善解人意。 王安忆只觉得今天上课感觉很奇怪，明明在宽敞明亮的大教室里上着课，恍惚间总是觉得还在那个破旧的教室里一样。 到了晚上自习课，她打开包装精美的笔记本，写下转学来的第一篇日记。 “6月12日星期一晴 今天是我来青秀中学的第一天，学校很大，树很多，还有好几个池塘，池塘里还开着荷花。班主任向我的新同学介绍了我，同学们都很热情的鼓掌，欢迎我的到来。然后班主任又帮我安排了一个靠前的位置，真的感谢他，也感谢我的新同学。 今天上课感觉也不是太难，都是一样的知识点啊，我早都预习过了，这样的话期末考试考个好成绩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爸妈花了那么大的力气送我来这里上学，我也不能让他们失望呀。 总是会恍惚间感觉回到了那个小教室，总是会想起李汉升。不知道我离开了，今天下午他还有没有坚持学英语呢？一定不要放弃呀，以后考了好大学我们是有可能见面的，我也不是非要考清华北大的啊。。 昨晚没有睡好，怕是今天晚上也睡不好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也睡不好，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总是在自习课上呼呼大睡。 等过几天我对这里熟悉点了就给他写信吧，现在写的话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呀。不知道那边能不能收到信。唉，不管了，先写了再说吧，直接寄到学校。” 第二十八章 云中锦书来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早读课上，李汉升摇头晃脑背着杜牧的【泊秦淮】，前几日的消沉烦躁已不见了踪影，或许是把思念压到了心底。 李梓铭和林富盈在上周就带着刚满月的弟弟去寮步了，生活困难，休息一个月已是最大的限度了。由于李梓铭所在工厂效益不好，两人经过协商，林富盈上班，他在老婆那里带小儿子，承包洗衣做饭一应家务。 他们走的那天是星期二，李汉升在学校读书，无法送别，只能在心里祈祷爸妈和弟弟一路顺风。 世间聚散不由人。虽然短短半月时间，先后两次与好友、父母弟弟离别，但终究还是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这对双方，才是最大的慰藉。 下周就是期末考试，李汉升每天下午都坚持按照王安忆教的方法学习英语，憋着劲要考出个好成绩出来。不然到时回信的时候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的成绩。 “李汉升，看你这样子，心情不错嘛？怎么？王安忆给你写信过来了。”王瑞安凑过来，挤眉弄眼。 “我心情一直就不错，心宽才能体胖嘛。我还是有点瘦了，要增增肥。”李汉升目不斜视，一本正经，“至于信嘛，那肯定是能收到的。不过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呀，老王，看你这贼兮兮的，难道你有什么想法？” “切，我能有什么想法。”王瑞安悻悻地坐直身子，青春痘闪着亮光，“老子是关心你。你这傻逼前段时间半死不活的，语文课上要不是我给你指着答案，你可就要去外面站一节课了。” 手指捅捅李汉升，“你可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呢，怎么报答我？” “不是请你吃过辣条了吗？” “那么大一个人情，一包辣条就想解决了？” 李汉升转过头，“那你说要怎么报答？” “呃...”王瑞安语塞，“先记着，到时候再说，反正不会让你吃亏的。” “行。”李汉升点点头，“最好你语文课也打个瞌睡，我救你这次，就扯平了，这样最简单。” “你想的美！除了你个傻逼，谁还敢在语文课上瞌睡？也就是那天“刘无常”心情不错，加上你语文成绩也好，才放了你一马。” “你不记得了？王志强他们就迟到了一会就不由分说的被罚了一节课，又被骂了一节课。我可不会去触这个霉头。”王瑞安缩缩脖子。 ...... “哎，老王，你说我们这里能不能收到信？会不会王安忆已经给我写来信了，但寄不到这里来。” “应该能收到的，怎么说也是一所学校嘛。那徐老头买的辅导书不就是寄过来的吗？” 拍拍同桌的肩膀，“放心好了，可能已经在路上了，过几天就到了。” ...... 晚上自习课，李汉升正复习着地理，上次期中考试地理成绩没达到预期，让他很不爽，这次就是硬记也要把成绩提到八十分以上。 班主任从门口探进来一个头，“李汉升，出来一下。” “哦。”李汉升摸摸头，快步走出去，心里嘀咕着。 “徐老头找我干嘛呢？我记得最近我也没惹啥事呀。” 到走廊上，班主任掏出一个信封递过来，“王安忆寄给你的信，刚刚收收发室叫我去拿的。” 李汉升屏住呼吸，一把接了过来，看着黄色的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惊喜充斥心间，全身仿佛有电光游走，麻酥酥的。 “咳，汉升呀，老师不反对你们朋友间书信交流，但是学习要放在第一位，绝对不能影响学习，知道吗？” 班主任轻咳一声，严肃的交代，“你要是因为这个成绩下降了，我可会拦截的。” “好的，谢谢老师，我一定不会耽误学习的，我保证我成绩会越来越好。”李汉升鞠了一躬，匆忙跑进教室。王安忆在新学校的生活到底怎么样呢，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 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粉红色的一张信纸，清冷的香味萦绕而来。 “李汉升： 抱歉过了一周才给你写信，但我想我要多熟悉下这里，才能和你介绍我这里的情况，分享我现在的生活。 我的新学校的名字叫青秀中学，在常沙的校区，外面是一个热闹的商业圈，刚来的时候我爸妈带我好好逛了一遍，给我买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和好吃的零食。 学校里面有很多大树，郁郁葱葱的，走在下面一点都感觉不到炎热。还有三个大大的水池，里面开着漂亮的荷花，我们不是读过那首“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吗，我在这里看到实景了。等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我就可以让我妈妈给我买个照相机，把这美景拍下来，寄相片给你。 学校有塑胶跑道，大大的操场，足球场，好几个排球场、篮球场，还有十几个乒乓球桌，你要是来了这里一定很兴奋的，尤其是不用每天下课都跑去抢乒乓球桌了。 我分配到258班，老师帮我安排了靠前的座位，同学们都很好，待我很客气。就是刚开始几天我有点不适应，总是想起在原来教室的时候，她们找我说话我都在发呆，没什么搭理。好在同学们也没有生气，后面过了几天我也能和她们一起玩耍，试着慢慢融入这个新的班集体了。 对了，我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她叫王安南。我们俩的名字就相差一个字哦，我是“忆”，她是“南”，是不是好巧呀？嘻嘻！ 这里的老师上课很少按课本上的东西照本宣科，常常会延伸到课本之外。老师说课本里的东西你们自己预习，我稍微讲讲，不懂的就问我就好了，延伸的东西我多讲讲，能开阔你们的思维。学习上，开阔的思维是最重要的。 我觉得老师说的很有道理，从这个角度去学习会有高屋建瓴的效果。你也可以自己从这方面多试试哦。 还有一周就是期末考试了，我已经准备好要全力以赴，考一个好成绩，一鸣惊人，这样也好向爸妈开口买照相机。不知你准备的怎么样？我走后你还有没有继续按我的方法好好学习英语呢？你要坚持不懈哦，考一个好成绩。。 期待着你的好消息。 王安忆” 第二十九章 河中惊魂 李汉升又看了一遍，小心翼翼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想了想，从笔记本里拿出那两张菜票也装进信封，用胶水把口子重新封好，把信封夹进笔记本里。 “嗯，刚刚好。”李汉升满意的点点头，推开探过来的头，把笔记本放进课桌里。 “我就说吧，过几天信就到了，你看，这不晚上就到了？”老王被推开也不觉尴尬，笑呵呵的继续做作业。 “对了，王安忆那边学校怎么样？是不是比我们学校好很多呀？” “是呀，她的学校又大又美还有荷花，尤其是有十多张乒乓球桌，啧...，我们学校才三张，有一张还快破了。” “那岂不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老王的眼里满是羡慕，“高中应该会多些吧，等上了高中就好了。” “嗯，快复习吧，下周四就期末考试了。” ...... 周三下午，131班的同学就忙着搬桌椅，摆放食品饮料。李汉升搬着桌子，看着教室里热闹的场景，有些感慨，今晚的班会比上学期的更加热闹，王安忆要是也在多好。 一直忙碌到晚上，总算一切都搞好了，灯光亮起，大家抱团分座位坐好，等待着班主任发言。 徐善休穿着有点皱的条纹衬衣，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亮亮嗓子。 “同学们，明天考试，考完你们的初一就正式结束了。今晚我们举办班会，一个是犒劳我们一个学期的辛苦学习，一个是庆祝这个学期我们拿到的班级荣誉，一个是希望明后天的考试大家考出好成绩。 我这里有今晚的节目名单，等会大家吃好喝好，就开始表演节目。有前面没有报名又临时想要表演的，我们也热烈欢迎，到时和我说一声，我来安排。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们都烦了，就这样，131班下学期班会正式开始。“ 端起桌上的橙汁，“来，大家干杯！祝你们明天考出好成绩，祝你们以后一帆风顺！ “干杯！”教室里一阵欢呼，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橙汁。 ”祝老师身体健康！” “祝老师工作顺利！” “祝老师发大财！” ...... “祝老师早生贵子！” ...... 噗，刚喝进去的橙汁全部喷了出去，教室里响起咳嗽和大笑交杂的声音。 李汉升止住笑，擦掉嘴上残留的液体，看着课桌外的一摊摊黄色液体，默默地抬起头，想看看是哪位人才，这是要放假了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然而入目全是捂着肚子大笑的姿势，哪里还找的出谁是罪魁祸首。李汉升的目光突然和一双苍老的此刻却锐利的眼光相遇，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重新倒了一杯饮料。 徐善休遍寻不到，虽然心里不爽，也不好发脾气。 “好了，现在开始表演节目。第一个，李沁同学带来的“中国话”。“ 没有音响，都是清唱，清澈的声音响起。 李汉升意外的挑挑眉，没想到这李沁平常不显山不露水，唱歌还真是好听。再仔细打量，瓜子脸，淡蛾眉，颜值也在线。 他转过头，“老王，这李沁人漂亮，唱歌也好听，我咋前面没发现呢？” 王瑞安翻翻白眼，“李沁一直是这样啊，前面你的注意力都在王安忆身上了，睁眼瞧过其他人吗？” “我问你，我们班上有多少女生？哪几个最漂亮，你知道不？” “不知道。”李汉升傻傻的摇头。 “我们班上15个女生，最漂亮的是王安忆，李无瑕，李沁，唐心芳，钟盈，李文晴这六位，当然这其中又数王安忆最漂亮，你小子看不到其它人也情有所原，能理解。“ 王瑞安咂咂嘴，往嘴里扔进一粒瓜子。 “等等...，唐心芳，就是坐在你后面那个安安静静的女同学吗？她也评进去了？” “当然，人家是不爱说话，但人家也很漂亮啊，只是你都没怎么看而已。” 李汉升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好啊老王，没想到你这么闷骚，信息了解的挺清楚的嘛。说，这六大美女，你看上谁了？“ “滚蛋，你以为我像你呀，我是要好好学习的。”老王红着脸，把肩膀上的手拍开。 “放心吧，反正不是王安忆。” “下面请欣赏兰泽勋、唐永胜、李万琪、李文晴带来的小品--【谁是小偷】，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啪”，李汉升靠在墙上，悠悠的拍着巴掌，兰泽勋的表演还是要给点面子的，好好看一看。 ....... “呼！终于考完了。”李汉升走出教室，舒展着双臂，长舒了一口气，“这次发挥都很不错，尤其是英语，应该能上八十分吧。等成绩出来后就写信给她。 李汉升拿着早就收拾好的东西，被子、衣服、桶子这些都要带回去，下次来可能就不是这个寝室了。 “真是热呀，一想到回去还要去收玉米，再过段时间还要打禾，就有点怕怕的。幸好可以去河里游泳，还可以顺便摸几条鱼。”李汉升顶着大太阳坐在路边等车过来，想着快快回去下河里游泳，这太阳真是要晒死人了。 一个小时后，李汉升筋疲力尽提着两大袋东西回到了爷爷家，胡乱扒了几口饭填了下肚子。 跑到李洲家里，“李洲，去不去河里洗澡？” “我正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去呢？去哪里？“平唐口”还是“姑姑口”？“ “当然去”姑姑口“了，还可以跳水。“平唐口太浅了，玩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 姑姑口，地势把这里围成了一个池塘，不过有进口有出口，河水从上游流下流下再从出口流出。在岸边还有一道小瀑布流下来，是岸上的水渠用来泄洪的。 “嘭”两道身影从岸上跳了下去，潜入水中好久才冒头。 李汉升直到憋不住了才冒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真他妈的爽！” 看着瀑布落下的地方，以前那里没去过唉，要不过去看看。 他艺高人胆大，也没和正在仰泳的李洲说一声，抬手就往那边游去。。 眼看就要到了，突然一阵大力从脚底传来，把他往水底拉去。 “握草，漩涡！”李汉升大惊失色。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