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错拐皇叔之美人凶猛》 第一章 她算什么皇后?(求收藏) 大曜国,冷宫。 “你别……呜呜呜,你别死……求求……呜呜呜呜……” 黑沉沉的上空阴云密布,似要跌落大地一般。 狂风骤雨肆意呼啸拍打下,整座宫殿都仿佛在颤抖,电闪过,巨雷似要将天给撕碎。 ‘咔嚓……轰隆隆……’ “啊……呜呜呜……你醒醒,玉儿好害怕……” 简陋屋舍里一盏孤冷油灯,因着无法紧闭的窗户,火苗摇摇曳曳,随时都面临着扑灭。 窄小木床上,少女盖着陈旧薄被,面容惨白,嘴唇干裂,额前冷汗涔涔,仿若正忍受着莫大痛苦,很是不安。 与整个画面格格不入的大概就是床前的小男孩儿了吧? 莫约七八岁,头戴双龙戏珠金冠,崭新龙纹小黄袍,脸蛋儿白皙赛雪,浓眉大眼,加之双目通红,满脸泪痕,倒是个惹人怜的精致娃儿。 小手死死握着少女青紫交错的手掌摇晃,哑声呼唤:“你答应母后会保护我的,呜呜呜……你答应了的……” 该死,哪来的熊孩子这么烦人? 想吃奶找你妈去,有完没完了? 因眼泪模糊了视线,所以男孩儿并没看到床上少女正并拢在一起的眉毛。 娄千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已有了意识,为嘛就是醒不过来? 忽地想到什么,瞬时挺尸。 …… “天呐,真打开了,美美,你怎么会有这主墓的钥匙?” “我也不知道,记事起这块玉佩就跟着我了……” “该死,都不要乱动,靠,谁让你们……不好,触动机关了。” “天呐,大姐……美美……” …… 墓穴坍塌,谭美美为救她啃裤链满嘴是血,手下们撕心裂肺的哀嚎,与谭美美一起葬身石室……一切历历在目! 她……死了吗?为何还能感觉得到痛? 眼眸缓缓睁开,环视了四周一圈,越加疑惑了。 就在此时,又一个陌生女音在脑海里悠悠响起。 “我是凤千乙,以后你就代替我活下去吧,我没时间了,下面的话你一定要记住,这是我用堕入畜道才换来的点点时间,凤青月不是真正的圣女,我的身体才是,出生时庶母杀死了我母亲,剥了我臂上凰图腾的皮放在她女儿身上……” 凤千乙?娄千乙咂舌,什么叫代替她活下去? 还堕入畜道,呵,见鬼的狗血伦理悲剧,婴儿的皮也能剥下去,这还是人吗? 男孩儿因哭喊得太久,肩膀一耸一耸的,终于消音,擦擦眼泪,这才发现床上本已经气绝了的人居然正眯着眼打量他。 第一反应竟不是害怕,瞪大眼倾身扑过去对视。 确定少女视线在随着自己移动才咧嘴欢呼:“你你……你真的醒了?” 娄千乙没说话,她也开不了口。 全身除了头部无一处不钻心疼,光掀开眼皮都废了全部力气,哪有多余体力讲话? …… 与此同时,守在院子里的人也有了动静,扒着窗确认人还活着后,便纷纷骂骂咧咧向各家主子报信去了。 离王府。 绫罗纱帐,金床玉枕,烛光照耀,只一张夜间卧身塌便已富贵逼人,十名妙龄少女各自端着梳洗用具站列两排,垂头无声等候。 随着‘呼啦’一响,两双莹白手儿从内伸出,帐子被它们向左右拉开,后轻柔挂上帐钩。 两名俏丽佳人早肚兜亵裤加身,正有条不紊为正中半倚半躺的男人整理仪表。 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呢? 五官刚毅,万千青丝松散披肩不束不扎,斜飞英眉透着凌厉,薄唇紧抿一线,鼻梁高悬,特别是那双眼睛,阴冷锐利直逼人心。 在场哪怕是将将才与之云雨过的两位国色佳人,也不敢冒然直视。 正是这大曜国摄政王,商晏煜。 手臂张开,立刻两名早早候着的侍女举着睡袍而上。 待一切收拾妥当了,男人才不急不缓走向室外。 出了寝卧又是相连的另一方天地,处处金碧辉煌,书房格局摆设充满皇家风范,贵不可言。 硕大空间只有中间座椅上绑着的一个老人和两名正在实施虐刑的劲装青年。 老人发髻灰白,看不见面目,因为脸上贴服着厚厚的湿纸,四肢张开,绳索下手腕血肉模糊,如此还在试图垂死挣扎着。 见其十根手指还伸展着,商晏煜薄唇似笑非笑一翘,环胸上前,居高临下,犹如俯视一个街边将死脏鼠:“挺顽强的嘛,居然能撑到现在,拿开吧!”施舍般扬了扬下颚。 有谁会想到世间竟有人在自己欢愉时,还能在几丈之遥设立一个惨绝人寰的刑堂? 手下甲立刻把湿纸抽开,得到久违的新鲜空气,老人却并不感恩,反之狠狠瞪着那头豺狼粗喘咆哮:“呼呼……商晏煜,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呼呼……都怪老夫当初一时心软……早就该一刀杀了你,呼呼你简直畜生不如……” 越骂越欢欣,瞳孔暴突,透着兴奋:“你以为把我们这些忠良杀光就能奸计得逞?哈哈哈哈哈……咳咳你……咳咳做梦,大曜国子民岂能任由你们这些豺狼摆布?”想到什么,顿了下,努力顺气,半响仰头咬牙切齿地问:“你们到底把凤家皇后关哪里了?” 本来无甚兴趣的商晏煜听到这话,半眯的鹰眼渐渐张开,斜睨了四周一眼,戏谑道:“凤千乙啊,怕是已经见皇兄去了吧?既然百里大人如此忠心,又为何不与她一块追随先帝去呢?莫非百里大人也是个道貌岸然的怕死……” “呸!”百里雄使出全力一口血沫子朝面前男人的脸吐去,奈何只到对方衣襟上,眯起眼好笑地讥讽:“老夫这辈子怕过百姓不能富足,怕过他国侵犯无人抗敌,怕过君王不施仁政,怕过你们这些奸臣祸乱朝纲,就是没怕过将来会怎么死,呵呵,要杀要刮痛快点,想让百里家同流合污,做梦!” 似是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干脆眼一闭,毫不在意地等死。 两名手下闻言纷纷捏拳,连着十几天,威逼利诱,刑具一茬接一茬,想不到这老头儿骨头够硬的。 好听点叫宁死不屈,难听点就是不知变通,迂腐! 说起来这个百里雄也算是一响当当的人物了,以前没觉得,那是此人只懂舞文弄墨,无半点兵力,所以六大家族里,两大党派才将其放在了最后收服。 先是月前被丞相党抓去,掳回来时,已遍体鳞伤,王爷给他好吃好喝外加御医伺候着,如今又体无完肤,就是不肯松口。 护卫甲已掏出帕子为男人擦拭着领口脏污。 护卫乙拧眉:“王爷,想来此人是真的不会妥协了。” 商晏煜似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并没多意外,视线没离开过老人视死如归的面庞,一抹遗憾自眼底稍纵即逝:“想不到朝廷里还真有你这类拥护者,可惜时不待你,百里大人,本王说过,你若能撑到本王出来,便饶你一命,此话作数,但本王从不放虎归山,且有个地方很适合你颐养天年。” 不再多话,沉下脸甩袖踏出大门。 百里雄听后立即睁开眼,椅子扶手上的食指做了个挥开的动作,都还没去想暗处之人能不能全身而退,便听到了一道惨叫伴随暴雨自门外响起。 拳头再次紧握,咬牙仰头极力隐忍怒意。 他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些乱臣贼子的计谋告知同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前院正堂,商晏煜满面狐疑:“亲眼所见?” 匍匐地上的宫女全身湿透,脑袋一直贴着地面,颤颤巍巍回禀:“是……是的,奴婢亲眼看到新皇后睁眼了。” “她算什么皇后?凤印未落章,不过一草芥,下去吧!”见女子纹丝不动,深吸口气,蹙眉望向越来越低沉的乌云,淡然道:“商玉既然守着她不肯离开,就由她去吧,其他一切照旧!” “奴婢遵命!” 另一厢,丞相府。 要说大曜国的摄政王商晏煜是一手遮半天,那另一半天,同样由一人遮盖。 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英年丞相柏司衍,年及二十五,却已在丞相之位三年有余。 其父当初自知不如儿,甘愿退位让贤。 丞相府内今夜很是热闹,外面风雨交加,正堂则高朋满座。 屋檐下,男人负手而立,目光悠远。 “小小女子竟能承受月儿的五十鞭?” 雨幕中,蓝衣宫女跪在台阶中承受着如注水流,上方男人的话模糊不清,雨声太大了,深怕听漏后办错事,只得仰头观察其表情。 如从前每次见到他一样,只一眼,再难移开。 雨花拍打石板,水雾也似恋上了这个男人,正卯足了劲溅上他的袍角,他却毫不在意,依然挺拔站立原地。 藏蓝对襟长袍祥云野鹤蔓延,领口袖口回字镶边,腰束白玉环扣,外罩透明蚕丝纱衣,长发及腰,顶发高挽,玉簪桎梏。 身形高挑笔直,天庭饱满,浓眉星眸,薄唇不点自朱,论容颜,丝毫不输于商晏煜半分。 对于许多女人来说,似乎更偏爱于柏司衍,只因这个男人不论性格还是相貌,完全符合所有闺阁少女理想中的良人形象。 时时刻刻挂在嘴角的邪肆浅笑,眸带温润,行为处事霸气凌然、果敢决绝,此等魅力谁又阻挡得了? “那要奴婢动手吗?”宫女收起痴迷,小心翼翼询问。 柏司衍啧了一声,单手叉腰望向高空,拧眉哼笑:“许是月儿还没玩够,随她去吧。”不等女子起身离开又慎重吩咐:“月儿近日似乎胃口不佳,你且命人翌日起早到莲池采集些叶上甘露,制成开胃点心,全当图个新鲜。” 转眼已含笑回屋与众大臣开怀畅饮起来,并商议商议百里家的事宜。 哼,他还真不信商晏煜有本事拉拢百里雄那头倔驴。 当然,若那人真有这个本事,就别怪他不顾老祖宗规矩了。 谁也别想压到他头上来! ------题外话------ 初来宝地,求收藏求评论求一切,望宝贝们多多关照,九十度鞠躬! 第二章 所谓圣女 冷娄千乙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瘫痪样子。 眼里充满绝望,看那小孩儿的装扮,第一反应是在玩cosplay,随着他啰里吧嗦的絮叨,又判定为拍摄现场。 还想着哪个混蛋敢把她弄来扮演死尸,回去非卸了他不可。 现在嘛…… 有些事不需多问,别人几句对话就能摸个大概。 就在十分钟前,两个古装女人进来对着她奚落了一顿,并抓着她的头左右摇晃。 这才发现四周压根没有什么摄影器材。 那俩人骂她什么来着?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们几个被淋成这样,居然还不死,非要我们跟着一起遭罪是吧?’ ‘凤千乙,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何必要垂死挣扎呢?就当做做好事,饶了我们吧,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活下来想干什么?别说是想报仇吧?也对,去年不还试图勾引丞相么?呵呵,你可真不要脸。’ ‘以前在凤家就没少欺负宸太妃吧?她有你这样的姐姐真可怜,放弃挣扎吧,她是圣女,不是你能动的……’ 根据这些来判断,她穿越了,穿越到那个叫凤千乙的悲催女身上。 黑瞳斜睨,小孩儿正趴在床沿沉睡,长得倒是精致漂亮。 龙袍、小皇帝、宸太妃、宫女…… 蜘蛛网屋子,冷宫也! 被打成重伤的皇后托孤者‘凤千乙’,他大爷的,典型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知道为收服那帮‘牛鬼蛇神’费了多少心力么?知道带着他们闯出一片天地多不容易吗?全特么化为泡影了。 翌日,娄千乙是在疼痛和窒息中醒来的, 没错,窒息,有人捂住了她的鼻孔,眸子一凌,刚想抬脚狠踹,吚?怎么动不了? 这突来的睁眼倒是吓坏了商玉。 捏着少女鼻子的小手一松,单手端碗向后几个趔趄。 意识到乃虚惊一场又兴冲冲爬过去叽叽喳喳:“你终于醒啦?你……”见其目露凶光,赶紧心虚改口:“本皇子可不是在故意捉弄你。” 这特么还不是故意的?靠,姐差点就断气……所有震怒瞬间刹车。 哦,想起来了,她穿越了。 张张口,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多吞吞口水。 目睹到女子眼色有所转换,虽然还是称不上温柔,聪明的商玉已经很满足了,醒来就好! 用小手抓起一点碗里煮熟的麦粒就往那微开的嘴里送。 什么东西?娄千乙不敢相信小破孩儿居然给她吃麦子,而不是面。 也是第一次知道麦子居然可以这样吃,立马闭口。 而在商玉看来,娄千乙会拒绝进食,绝对是因为舍不得吃,想全部留给需要被她保护的他。 学丞相柏司衍那样单手叉腰,一脸壮志酬筹:“你放心,小李子在临死前保证过,他给本皇子的药绝对有效,不出半月,你身上的伤会统统痊愈。 而且他已经打听到母后的凤印就在柏司衍手里,只要我们能拿到凤印,天下就还是本皇子和你的。” 说到这里,小家伙肩膀赫然耷拉下去,说不出的颓废,语带哽咽:“连小李子都被他们杀了,现在咱们身边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又出不去,拿不到凤印在圣旨上盖章,你就当不成本皇子的母后,待我登基了,你也就不是太后。” 越说越凄凉,毕竟才七岁多点,再坚强也免不了悲伤时落几滴眼泪。 娄千乙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什么叫‘连小李子’?难道其他跟着他的人都被害死了? 那不是谁跟他沾边谁就得倒霉? 还有立凤千乙为后为嘛是用皇后大印盖章? 通常都是皇帝的玉玺吧? “算了,太傅说凡事自有天定,国师言本皇子能长命百岁,这就是天意。我们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的,等凤印在圣旨上盖章了,本皇子便即刻行登基大典,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母后,我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所以不能离我而去知道吗?” 半祈求半威胁完,再次把麦粒送过去:“吃吧,我方才已经饱腹,只剩下这些了,都给你。” 哟,臭小鬼还敢威胁姐,年纪不大,气势倒不小,古代小孩儿未免也太早熟了,现代七八岁孩子哪有这志气和胆魄? 看样子皇帝皇后均已挂掉,小破孩儿身着龙袍却还没登基,是在等那劳什子凤印在圣旨上盖章,好立她为后。 “你张嘴啊,刚才还张嘴……哦,对哦,你吃不动。” 小家伙总算明白过来,恍然大悟地用手腕拍拍脑门,后把麦粒送进自己嘴里,用力嚼碎,再笨拙地爬枕头边嘟嘴往女人口里喂。 娄千乙暗自咂舌,双目圆睁,脸上嫌恶一览无余。 刚要抿唇拒绝,几道旱天雷咕咚咚响起。 确定不是从自己肚子里传来的,难道…… 眼帘放松,鼻子一阵酸涩,任由小小娃儿将麦粒嚼碎一口一口喂给她。 许是意识太薄弱的缘故,不知不觉眼里就有了热意,特别在那咕噜噜声越来越响时,干脆闭上眼不忍再看。 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被个孩子震撼到。 的确,为逼商玉乖乖回去当几年傀儡,一日三餐那些人只会送来小半碗盐水煮麦粒。 前面女人昏迷着他都自己吃了,现在自然要先顾着她,否则那一身伤怎么康复? “我……我……!”胃里有了东西,娄千乙发现体力正在一点点恢复,已经可以勉强开口讲话,欣喜过后,继续道:“喂,小子,这里是冷宫?” “嗯,当时宸太妃为逼你交出圣旨,打了你五十鞭。”说到此,商玉眼里迸射出光芒,并竖起大拇指:“你居然一个字都没说漏,要是以前,你早就妥协了,记得有一次你打碎了她的镯子,都还没审问,宸太妃只是瞪瞪眼,你就全都招了,这次我也以为你会……扒拉扒拉,你太厉害了!” 孩子对勇敢的崇拜溢于言表,娄千乙倒没啥可骄傲的,因为那本来就不是她。 “咳,这算什么?以后会让你更吃惊的,那什么,你可知道圣女之事?” 凤千乙用来世轮入畜道换回的一点时间,自然不能忽视。 “嗯?”商玉撇嘴,小眉毛皱了又皱,其实从女子方才醒来他就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是眼神,以前的凤千乙别说瞪他了,就是一个清扫恭房的小太监,她也不敢瞪人家,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一直在人前伪装,不然母后也不会把他托付给她。 没有多想,爬到床上坐好,开始有问必答时刻。 不到一个小时,娄千乙对这个世界算是了解了个大概,正双目无神瞅着蜘蛛网发呆。 心里也止不住骂娘。 尼玛,这里对凤千乙来说,整个一地狱啊,而她以后便要做那炼狱中人。 不用所有人仇视她,一个宸太妃就够了。 凤千乙的庶妹凤青月,可以带领天元大陆四十多个国家走向富强的圣女,呿,假圣女! 第三章 顺利出宫 百年轮回圣女出。 凤凰齐飞臂上游。 育儿足月碗取血。 挥洒成画虚妄碑。 可渡无妄茫茫海! 真也好,假也罢,都不是娄千乙目前该关心的,更不愿找法子向天下人证明自己的身体才是真圣女,育儿足月碗取血,开什么鬼玩笑! 如今处境相当危险,凤青月有几十个国家拥护,无数男儿折腰,一个假圣女岂能容忍真圣女存活于世? 至今才杀凤千乙想必是满足些病态恶趣味,这些暂且不谈。 她若想活下去,要么拿到凤印,要么逃之夭夭,可……想着小孩儿前面‘慈乌反哺’的行为,真特么烦人。 也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又能逃到哪里去?那就剩下与孩子并肩作战了,这辈子当过大姐头子,还没当过太后呢! “对了,那皇叔名字叫啥?你好像很怕他,都不敢说名字,来,说给我听听,今天开始,把你的胆魄统统使出来。” 商玉还真不敢接话,皇叔之于他,比吃孩子的妖怪还骇人。 母后说这个世上最恐怖的人是皇爷爷,后来这个最恐怖的人被一个更恐怖的人害死了,便是皇叔。 从小到大皇叔都没抱过他一次,总是很凶的样子,光是想想那个眼神就浑身…… 难受! 娄千乙也不催促,那皇叔不是个东西,她知道,狼子野心,连自己侄儿的皇位都抢,能好到哪里去? 仿佛下了个重大决心一样,小孩儿仰头定定的看着娄千乙:“与我同姓,名晏煜!” 哦~~~~,缺日! 商玉颤巍巍挪开一步,不住斜睨那个忽然露出猥琐表情的女人。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凤千乙虽然懦弱胆怯,可好歹行为举止还算规矩淑贞,而现在嘛…… 轻佻、傲慢、霸道、粗鲁,这还是在她无法动弹时,不知能下床后会怎样。 后面的每一餐娄千乙已经能自己咀嚼,每次不是半碗麦粒就是半碗小米饭,还是最粗糙那种。 偶有点肉腥,也是别人吃剩下的。 一连十天,娄千乙都没下过床,刻意给人造出一种假象。 多亏前世躲警察叔叔躲出了点敏锐本领,察觉到了后窗时不时就有人偷听。 而且自刚穿来那一晚,再没有人进过屋子,连送饭都是从门缝里递进来。 这是要彻底孤立小孩儿,变着法逼他甘愿妥协、回去继位,如此甚好,方便行事不是吗? “小玉儿,这宫里有谁能为你所用?” 想夺回凤印,只能出宫,但决不可打草惊蛇,得有个人假装她躺床上。 说起那道被小孩儿藏在床底下的圣旨就来气,先帝一月前就驾崩了。 当时小孩儿也被人毒害,又恰巧给路过的凤千乙及时救下,加上小家伙的太子哥哥一年前溺毙,先帝与皇后大概猜到是有人想加害他们一家。 先皇后也因凤千乙的善举决定托孤,这才和先帝商议若她在小玉儿登基前不幸去世,就封凤千乙为下任皇后。 前提圣旨上除了玉玺盖戳,还得有皇后凤印加章,先皇后没当时盖章是因为想多多观察下凤千乙吧? 还将先帝的尸体藏起来,秘不发丧,数日前被一宫女发现后,都来不及给圣旨盖章,凤印就被丞相柏司衍抢走了,还死于非命! 呵呵,柏司衍同商晏煜都心仪凤青月,当然希望扶持自己喜欢的女人上位了。 商玉摇头:“没有!” 某女扶额,咒骂道:“全皇宫的人都以凤青月马首是瞻吗?” “怎么会呢?父皇那些后妃个个都对她恨之入骨,有几个面上奉承她,背地里也骂得可凶了,我是亲耳听到的。” 这样啊,娄千乙邪佞勾唇,有句话不是说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吗?果然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片刻不敢耽搁,那些人会给出些时间来磨平小孩儿棱角,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估计也快不耐烦了。 你们想玩,姐就陪你们玩个够。 “往那边走!” “多谢姑姑!” 烈阳似火,春风徐徐,偌大皇宫都沐浴在灿灿金光中,乍眼看,真乃一副盛世画卷。 谢过指路宫女,娄千乙一身宫女装扮,抛高青铜令牌又精准接回,反反复复,走得悠闲惬意,不疾不徐。 想着那正躺在木床上的病美人,不由失笑,凤青月仗着圣女身份还真不是一般的任意妄为呢。 几乎只一句‘因为我们有个共同的敌人!’,那被人唤做苏太妃的女人就入她阵营了。 还是个命不久矣的可怜人,拜凤青月所赐,这个苏太妃即将入土,却到死都不忘报仇雪恨。 ‘你且扮做哀家的样子,让灵儿她们带你蒙混出去,梅兰竹菊是去年哀家滑胎后父亲派来保护哀家的暗卫,他们会在宫外等着你,这苦寒之地,哀家怕是撑不住多久……’ 她看她也的确没多少时日了。 ‘你若出去了,会不会……不回来了?我真的就只有你了!’ 临走时,小孩儿也紧紧拉着她的手说了这么句话,呵呵,怪让人心疼的,所以给了个绝不丢下他的承诺。 出了皇宫范围,果然已有两男两女等候在路边,均身着黑色紧身衣,个个神采奕奕,不知是不是在宫里憋久了,脸上还带着些许兴奋。 娄千乙扯扯一女子的领口,咂舌:“你们是深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刺客是吧?”再蒙个黑面巾,这尼玛就一活脱脱形迹可疑的黑衣人呐。 梅和菊是女性,兰和竹为雄性,对上那一双双不解的眸子,娄千乙不由怀疑起他们的能力。 原定计划是直接进相府去偷,要知道在现代有好几年她都是靠偷鸡摸狗活下来的,溜门撬锁、爬树翻墙那是咱的强项。 但被苏太妃回绝了,顺带讲述了下相府的情况,这才打消了娄千乙的念头。 靠,上百精兵护卫来回巡逻,还杀人不眨眼,但凡发现行为怪异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斩后奏,只因试图杀柏司衍的人如过江之鲫,所以人家不得不防。 她才不要被射成马蜂窝。 第四章 忘归楼 刚好苏太妃又有四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商量来商量去,娄千乙决定干脆直接简单粗暴点,她可不是什么有耐性又好相与的人。 反正小孩儿那话,并没啥人见过凤千乙,装成江湖团伙,把人绑来再说,不交出东西就撕票。 大不了事后逃之夭夭。 即便逃不了,有个丞相垫背,不枉此生! 先是到成衣店给四个高手整了一套正常服装,也给自己换了一套轻便的。 好在这里没跟电视里那样轻功神功吊炸天,姐姐这身功夫恰好得以施展,避免将来被认出,还得给脸易个容。 某客栈里,娄千乙用最快速度洗净了一声脏污,后才站在镜子前观察这新面孔。 顿时呆若木鸡。 前世为图方便,打小就是假小子行头,本来长得也不咋的,因此并没去注重过颜值问题。 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偏巧到死都没出现个悦己者。 某些东西你没拥有过,也就那么回事,可一旦拥有了…… 啧,何止一个标致能形容?除了营养不良较干扁外,挑不出啥毛病。 眉似远山含黛,目如秋水横波,睫毛纤长卷翘,肤色白嫩,吹弹可破。 琼鼻朱唇,过腰长发细致乌黑,搭配这张清丽脱俗的脸,标准一米六小巧可人身高。 腰肢不盈一握,假以时日多长点肉,啧啧啧,完美! 与她前世那身发达肌肉的身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总算有件顺心事了,拿起眉笔开始细细上妆。 对新身体异常满意的喜悦心情难以抒发,干脆嘟嘴吹起口哨来,更不习惯笔直的罚站,右脚随意勾过凳子并直接粗鲁踩上。 照现代人来说,娄千乙现在的站姿最多算是随性,可对门口的小梅小菊…… “……” 目瞪口呆有木有?能想象到一个女人背对着你,一条腿站地一只脚高抬踩凳,撅着个腚,吹着口哨为自己梳妆的画面吗? 都说小轩窗正梳妆…… 完全不能直视,这还是个女人吗?地痞流氓都比她规矩。 怪不得在凤家不得宠,嫁到皇宫也没被先帝临幸过,不是没有缘由的。 “OK,Well,done!” 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啥,也知道终于鼓捣好了,小梅快步进屋绕到女人跟前一看,倒抽冷气:“你……厉害!”不知怎么形容,干脆结结巴巴蹦出了这么一句。 原本清丽的面容已被彻底颠覆,浓眉花眼,白脸紫唇,她是想去唱大戏还是扮鬼吓人? 连头发都被高盘成鸡窝,哪里来的母夜叉? 娄千乙也不在乎这些古人的审美观,非主流烟熏妆懂不懂? “怎么样?你觉得以后在朝堂上相遇,丞相可还认得出我?”抚摸着下巴望向两个木鸡。 小菊摇摇头,若非她们一直在门口看着她,真不敢相信这会是凤千乙。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所不同了,其实她们也会易容,无非贴个人皮面具,但若遇到真正的高手,一眼就能分辨真假。 而凤千乙这样,谁分得清?人家没作假,是真的高明化妆术。 “那么走吧!” 戴上长纱斗笠,帅气转身,本来还以为要等几天才有机会,谁知连老天都看不惯柏司衍这种乱臣贼子。 今晚那人就会在忘归楼会客,哼哼,忘归楼他是别想去成了,黄泉楼已经为他备下豪华套房! “美人……主子,属下已在流芳阁包下两处偏僻小院,并告知老鸨没允许不可打搅!”竹边随着女人大步前行边拱手禀告。 娄千乙抬抬手,步伐依旧:“你做得很好,千万记住,我不是凤美人,娄主子即可!” 方才小菊居然告诉她苏太妃一家居然早就被灭门了,面上是劫匪所为,这些人却知道乃凤青月的手笔。 就因为凤青月不允许多余皇子出世,害得苏太妃流产。 苏太妃自是不肯罢休,就让婢女向凤青月投毒,后恰巧被商晏煜识破。 婢女杖毙还不解气,竟让苏太妃身边所有服侍的人都再无家可归,她不杀苏太妃,是想慢慢折磨。 难怪苏太妃会同意帮她。 路上不忘四下张望,感受下古代帝都的繁华,直至夕阳落山才脱离人群,越走越冷清,而道路却格外平坦,两旁灯笼排列有序,十步一盏。 “前面感觉没啥建筑了,你们确定忘归楼是这条路?还有山里住着什么大人物吗?怎么这么多灯?”这宽阔大道修建得也比刚才闹市的还要精细。 小梅笑而不语,绝对的歧视。 小菊好心讲解:“主子您没来过不足为奇,但连忘归楼都没听过就有点太孤陋寡闻了,这里可是大曜国最富足的地方,前面看着是山,可穿过山洞,就是世外桃源,里面拥有的东西,谁都想象不到,名人字画,珍奇古玩,天仙佳丽,俊俏郎君,山珍海味,奇花异草,反正你能想到的东西,里面都有。” “没错!”竹色迷迷的望着那山,目光悠远,似能洞穿山峦直达内里,格外向往:“男女老少的天堂归所,哪怕你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一进去,便流连忘返,忘归忘归,入了忘归,便再不想归去别处。” “真的假的?呵呵!”吹吧,姐随随便便说样东西,里面就没有。 “是真的,跟你说下去年发生的那件事吧,曾经大曜国有位才俊,学富五车,腰缠万贯,还相当自命不凡,一度风靡整个大曜国所有闺阁少女,因为他写了篇文章,是推崇为人夫的男子应一生善待嫡妻,对了,里面还提到了主子你的母亲呢!”小梅小心偷觑了娄千乙一眼,深怕说错话。 见女人并没生气,就继续侃侃而谈:“凤家主不该重庶轻嫡等等,更扬言他此生只娶一人,为情之真谛,他也的确很爱他的妻子,羡煞旁人,可去年被好友拉来这忘归楼就再没归家过了,又三个月就回家变卖家产从忘归楼赎了个女子回去,对那女子更是百依百顺。” 男人啊,都一个样,某女摇头叹息,所以她觉得婚姻才是真正的坟墓,从二十岁起就发誓这辈子要独自潇洒走一回,结婚什么的从不考虑。 “更过分的是那女子不喜他妻子,于是妻子就被休了,妻子伤心欲绝,死于悬梁。” “呵呵,他现在呢?” 第五章 直接掳走 小梅也耸耸肩抢话道:“那女子在忘归楼锦衣玉食惯了,哪里受得住粗茶淡饭?半年不到就留下休书回了忘归楼,至于那男人也自此销声匿迹,哼,我估计他肯定羞于见人,找个地方以死谢罪了,明明说好一生只娶一人的,那会我还说将来就要嫁这种男人,却是比那些臭男人更可恶!” “摄政王也真是的,他就不该让那伪君子进到忘归楼去……”小菊跺脚。 兰插话:“这关摄政王什么事?即便他是忘归楼的楼主,打开门做生意,谁要去,他能拦得住吗?而且为何要阻拦?我就觉得这样挺好的,看你们女人还会不会再异想天开,男人就当成家立业,三妻四妾,若妻不贤,还不能让妾……” 对于那个才俊的结果娄千乙并不意外,但也确信商晏煜对凤青月是真心喜爱,人家不过提了句凤家主不该重庶轻嫡,就把人硬生生给毁了。 那种人,不去刻意唆使撺掇,又怎会进这忘归楼? 综上所述,忘归楼不是个好地方,本也觉得商晏煜此人不简单。 现在更觉压力山大了,忘归楼居然是他的,前面还说里面有个强大到变态的情报网呢。 要斗凤青月,就无法忽略她的拥护团。 老天爷啊,我现在是不是蚍蜉?凤青月则是那参天大树? 卧槽!越想越觉得未来好渺茫! “就是这里了!” 五人立定在山脚一黑胡同里,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机。 这里是入山的唯一通道,两旁马厩一家接一家,还有专门放马车的大院。 客人将马车交由小贩,小贩眉开眼笑,接钱点头哈腰。 选的位置恰到好处,刁钻死角,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恐怕在这里打野战都能神不知鬼不觉。 “小竹你去林子里看着咱们的马车,丢了它,我们可就麻烦了。”娄千乙推推竹,反正她准备得够周密,只要柏司衍一现身,她绝对手到擒来。 “你们能行吗?传闻丞相身手了得。”竹不太放心。 点点头,表示没关系,切,只要没什么点穴手飞天遁地,四打一,足够了,说不定都不用动手。 不知过了多久,负责观望的小菊发现几辆马车正缓缓驶来。 它们距离相隔甚远,和前面过去的那些马车一样,并不招摇。 如不细看,还当就是个来寻乐子的寻常流客。 但柏司衍的马车再平凡,也有着他独特之处。 例如两匹宝马头上银色马鞍,繁杂图腾是他特有标志,见此银色马鞍便知丞相驾临。 “来了,我打听过,丞相来忘归楼,马车都会停在这一家!” 娄千乙还没分清哪一辆是柏司衍的,就有两辆径直停靠过来,赶忙退后隐匿。 “相爷!”侍从看看隔壁几道不友善的目光,压低声音向车内道明:“是离王府的人!” 马车内,正双腿大开坐躺貂裘毯中的男人眼眸缓缓睁开,听到商晏煜可能就在几步之遥,一抹嘲弄滑过眼底。 后没事人一样伸展开臂膀,待侍从撩开帘子便轻盈跃下,站定,折扇已开,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今儿个穿了一身黑底镶边的紫红华服,顿时令四周蓬荜生辉,似不想跟某人在这里打照面,抬头便向山前洞穴而去。 那方才走出几步,另一辆实而不华的马车里也出来一人,稳稳站立车沿处,黑袍上银龙破海而出,针针线线巧夺天工,大气恢弘。 腰间暗红玉扣泛着盈盈光辉,长发随风轻摆,头戴腰扣同色玉冠,整体倒是衬的深刻面容偏为白皙了。 一手搁置腹前,一手背负在后,昂首挺胸,穿戴着装又如斯富贵逼人,好似君临天下! 可没柏司衍那么好相处,等一个小厮跪趴好才一甩长袖纵身跃下,一脚踩向小厮背脊,后安稳落地。 亦没去看还未走远的柏司衍一眼,正要抬步,忽地耳朵一动。 “宸妃娘娘……把衣服穿起来,要不……要是……会不高兴……!” 恰巧走出两丈的柏司衍被耳边一声马鸣扰了听力,因此步伐未曾停歇。 以至于往后每每想到此都恨不得将那该死的马生吞活剥了。 娄千乙几人可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只晓得里面的人的确是丞相。 没听都喊相爷了么? 又不敢前去探头一看究竟。 无所谓,既然他喜欢凤青月,又听到其衣衫不整,她就不信他能带着一帮人过来参观。 暗暗冲小梅竖拇指,这回她真相信他们有大本领了,虽说没听过凤青月身边婢女讲话,但小梅那完全变样的声调不服都不行。 小梅也紧张死了,若是没按照凤美人的计划来,他们都会死得很惨的,虽然也不在乎生死了,本都是受恩于苏家的孤儿,早豁出去和苏太妃共死的决心,但也要死得值得是吧?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没引来本尊,倒引来了一头洪水猛兽。 事后娄千乙回想这事时,真的好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故弄玄虚让小梅说得晦暗不明?还那么小声…… 商晏煜微偏俊颜斜睨向后巷,剑眉拧紧,清冷黑眸显示出了丝丝不耐,转身而去:“不许跟来!” 命令不容拒绝,几名劲装男子立即收脚,乖乖原地待命。 来了来了,娄千乙攥紧手中粉末,小菊说这玩意儿嗅到就晕,且无色无味。 是从一种她没听过的凤颜花蕊里提炼而来,凤颜花叶是唯一的解药,对身体无任何伤害,最多能维持一盏茶功夫,都已事先服过解药。 黑色斗笠纱帘内,故意做出一副正在整理衣衫的假象。 眼看一个黑影越靠越近,小梅等人立马惊呼着后退开,一副认出了来人的样子,垂头莫不做声。 心道这丞相果真如传言那样,貌若天神,气质出众,不看别的,光是那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势就非一般人能比拟。 光线转换太快,小梅他们能看清商晏煜,但商晏煜却只能瞧见几个模糊人影。 步子稳重,不快不慢,亦无丝毫疑心地站在斗笠人跟前,垂眸俯视:“你又要作甚?” 这口气,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娄千乙不敢出声,也不知道凤青月和柏司衍平日是怎么相处的,干脆沉默无声的悠悠站起。 一点点撩开黑纱,手中粉末早已消失无踪,再强大的药物,总有个生效的时间过程。 因此动作能放多慢就多慢,低垂小脑袋,端的是认错态度良好。 “晤……”不出片刻,商晏煜就抬手捂住胸口栽了过去,临昏厥前,黑眸怒瞪,写满了疑惑、愤然、轻蔑、不敢置信,相当复杂。 眼看着‘手下们’正扶着男人进行捆绑,某女一把掀开帽帘。 要不是外面还有柏司衍的人,真想仰天狂笑几声,什么狗屁丞相,在姐这里,还不是不堪一击? 欢欣完就是阴郁冷然,令原本就似夜叉的脸越加可怖,那瞅着男人的眼睛就差没化为刀子了。 不管这些混球伤害的是凤千乙还是她娄千乙,几天里疼痛蚀骨、生不如死是她在切身体会。 啥?不是他打的?靠,没有他们这些王八蛋推波助澜,那凤青月敢这么嚣张吗? 还有她若什么都不做,最终还不是要死在他们手里? 所以,这也是她死敌之一! 惹老娘,统统都别想安生! 第六章 意不意外? 果然十分钟后,五花大绑中的男人开始转醒,而马车还没到流芳阁,依旧行驶在街道上。 娄千乙也不急,就那么坐在一旁环胸含笑凝视混球脸庞,不得不说此人相貌确实极品。 穿着很沉闷但不失品味,丞相嘛,自然时刻要注重形象,这脸,这眉毛,这唇形,绝了。 可比谭美美收集的那些韩国欧巴照片要养眼,而且明星都是经过化妆品修饰的,眼前这位乃货真价实的纯天然产物,颜值爆表。 意识还不甚清晰,一双厉眼就倏然张开,令大伙觉得那一刻好像有两道寒气跟着迸射而来一样,小梅小菊虽然武功不错,可胆子没娄千乙那么膨胀,吓得一个瑟瑟。 “哟!醒了啊,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觉得此生有这么一段奇遇也挺刺激的?”娄千乙弯腰压低身体尽可能的与男人对视,瞧他面带煞气,笑得更开怀了。 这副画面若给别人……例如满朝文武看到,的确是挺刺激的。 小小简陋马车内坐着四个男女,至于被捆绑的那位嘛,没错,正横躺在地,左侧脸庞还有几道血线。 发冠松动,几缕细碎刘海胡乱贴服饱满前额,头顶还有几根绿油油小草。 玄色长袍也沾满污渍,也不知是被怎么弄上车的,总之狼狈至极。 男人只稍做试探,已然知道自己目前情况,英眉再次收拢一个弧度,猛然侧过身,咬牙试图挣脱后方双手。 “没用的,再没常识也该知道绳索浸湿后,非外力不可解,省点力气吧。”一边好心提醒,一边懒洋洋的自地上捡起块破布团吧团吧就要往人嘴里塞。 好小子,一个没见过烟熏妆的人,在危急时刻忽然看到居然一点反应都没。 好歹也惊讶一下嘛。 真没成就感! 商晏煜放弃挣扎,狠狠咬着牙关以眼神森冷震慑,想说的话不需多猜,无非是‘你敢!’。 呵,这世上还真没姐不敢干的事,知道在二十一世纪她都经历过什么吗? 七岁就用烟灰缸把表叔脑袋开瓢,晚上地下通道里跟流浪汉对持抢地盘,白天为点食物和商贩较量,挨打、打人这种日子维持了三年。 十岁被师傅带进孤儿所,虽然温饱不成问题,但里面二十多个同龄孤儿也非善茬。 不是往她身上撒尿就是合伙殴打,最终还不是被她一个个干趴下了?还个个都服服帖帖叫一声大姐。 以为磨难就此终结?NO!时不时就会有人上门踢馆,师傅又好游山玩水,身为大姐头,整个孤儿所都要由她来挑大梁。 还要承担他们的生计问题。 后来房子被拆,又是违章建筑,孤儿所也属师傅私人建立,不在法律认可范围。 也联系不到师傅老人家,不论成年的还是未成年的,都不想接受社会帮助而就此分开,她只能带着他们成为了城市边缘的不良人,为了生存,几乎除了伤天害理的事,都有涉及。 像她这种经历无数生死、黑暗的女人,心早被腐蚀成渣渣了,还有啥是她不敢尝试的? 而且人都绑来了,横竖都会被记恨着,这时候何必跟他客气? 不过这小子力气还真大,半响都没能把嘴给捏开,哼哼,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了吗?把破布扔给小梅:“奶奶的,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左手狠掐其下颚骨,右手冲着那脸侧就是一拳。 ‘砰!’ “娘啊!”小梅双手捂嘴,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凤美人太凶残了。 即便那不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好歹也是个美男子嘛,她怎么可以残忍到跟对待一个牲畜似地?这这这……也太野蛮了! 因俘虏扭动得太厉害,兰已经紧紧压在了对方身上,这会儿同样被娄千乙果断利索的动作惊得背脊发凉,怎么感觉他们正在虐杀一头野兽? 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娄千乙又是个练家子,知道哪里最疼,这不,牙关开了,趁热打铁,膝盖顶着男人咽喉,双手死捏着牙关两侧,抬头低吼:“快给他堵上,若大喊大叫我们都得死!” 女人眸光狠历,动作迅速利索,有那么一瞬,小梅忘记了反应,下意识就把破布弄成条饶其头一圈打了个结,绑得超紧。 “哟!不错嘛,比直接塞进去更有保障!”甩开混账丞相的脑袋,拍拍小梅肩膀夸赞,再次嬉笑起来。 小梅抽抽嘴角,还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方才她都以为柏司衍肯定杀了她全家,因此才如此憎恨。 商晏煜似明白无能挣脱,干脆双目一闭,换回平躺的姿势,看似很不在意,实则额头青筋绷得都快爆裂了。 并不急着追问凤印下落,先抵达安全地儿再说,某女的眼睛就跟被胶水黏在了男人身上一样,无法移开。 绝不是被什么美色迷惑,她不好帅哥,只欣赏有能力的男人,若再硬气一点,便更赞赏了。 这个男人却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牛叉。 乍然清醒,竟不是先问他们是谁,为什么绑他,而是试图靠眼神威胁她知难而退,他是不屑跟她谈判,更有自信她不敢杀他。 这会儿眼角居然还隐约带着点笑意,似嘲讽,似胸有成竹。 走着瞧,看看你的人先来,还是姑奶奶先令你服软。 别的不在行,折磨人她可是一套一套的。 因提前做好了准备,几个人轻易就把人弄到了院子厢房里,更没人走动。 老鸨子估计只认为哪家汉子想偷情又没地方去,只能到烟花柳巷寻销魂窝,反正钱给够,谁会管那么多? “这要绑在哪里啊?” 在卧房里环视一圈,几人发现哪里都不结实,再说可能要呆好几天呢。 椅子?很容易倒的,桌子同样不靠谱,又没柱子,后一致决定绑在床头脚上,力气再大还能把床给掀了不成? 为了审问时不用费力蹲着,还给先放在椅子上,再将椅子捆上床柱,一番折腾,大伙早精疲力尽。 娄千乙揉揉酸疼的肩膀,挥手道:“好了,这里交给我就行,你们退下吧!” “那主子您自己小心点,属下等就住在隔壁院子,时刻待命!”小梅单膝跪地,拱手行了个大礼,江湖气息十足。 ‘吱呀!’ 门被关严,某女不慌不忙走到桌子前牛饮了几杯茶水。 扭扭脖子晃上前:“知道姐为什么抓你来吗?”后知后觉发现人家嘴里还绑着布条,说不了话,烦闷轻哧,三两下就给摘下来了:“真麻烦!” 而束缚被解开,男人依然无动于衷,继续闭目养神,甚至从被马车里拖出来都没睁眼看看是到了什么地方。 这一点也让娄千乙差点拍手叫好,够能忍,刀都架脖子上了还这么神气。 ------题外话------ 经过编辑大大的建议,文大修改了一下,从第一章开始都有改动,亲们别给弄混乱了哟! 第七章 古人真会玩 无视她是吧?食指刮刮下巴,想着还是不要做得太绝,毕竟人她最后是要放走的,不然谁去和商晏煜那更混的混账抗衡? 若把事做绝,难保这家伙翻江倒海也非得把她抓出来不可。 嗯,温柔一点。 ‘啪!’ 反手就是一耳光。 男人的头颅被生生打得偏向一边,眉宇倏然挤出个川字,可见所有隐忍都即将崩溃。 显现五指印的还是不知被什么刮破的那半块,果然,狭长眼眸逐渐打开,缓缓回头。 因女人目前站着,所以只能平视到对方的胸口,语气森寒:“谁派你来的?” 这就是所谓的上位者,连基本礼貌都不懂,高抬一下那颗脑袋会掉肉吗? 揉揉发麻的手心,温柔?这已经是她温柔的表现了。 想当初谭美美私自拿着她寄给她的学费要跑去整容,还把学给退了,给她气的,当天就把人弄回去吊起来皮带招呼了一顿。 相比较,真的很温柔了好吗?不然怎么唬得他交出东西? 舌尖舔舔后槽牙,点点头,你行。 搬过椅子也坐下面对面平视,哼笑:“终于肯开口了?还当你多能忍呢。” 如此调侃,商晏煜未当回事,也算终于看清了女人的模样,还知道隐藏面孔,果然是有备而来,似懒得再废话,直截了当:“你们想得到什么?” “啪!”帅气的打了个响指,娄千乙挤出最灿烂的微笑:“爽快,也没别的,告诉我凤印在哪里,怎么才能安全拿出来!” 商晏煜刚不屑一顾转开的视线又移回了女人脸上,带着那么丝丝讶异,半响,一边唇角扬高,不言不语,可眼睛没离开过女人半分。 那模样,就好像在看一个阴沟里挣扎的臭老鼠。 某女也不恼,将和善笑脸继续加深:“丞相大人放心,凤印到手,小女子必定掌嘴十下向您老磕头谢罪,再八抬大轿送您回府,此后绝不在打……!”怪了,他这是什么表情? 几乎在女人开口叫出‘丞相’时,商晏煜脸上的谑笑就烟消云散了,这会儿不可为不精彩。 先是诧异,后黑如锅底,再是暗暗磨牙,估计想到了前面替某人所遭受的那些,整张脸都变得狰狞阴鸷起来。 “你……你没得选择,我警告你,痛快点,不然休怪姐对你不客气!”怕对方以为是开玩笑,还应景地挽挽袖子。 也不知是这小子模样本来就长得凶,还是这会儿表情忒唬人,让娄千乙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种心里都不免咯噔了一下。 不会是为了个凤印就想把她嚼烂和血吞吧? 男人敛去所有情绪,掀开眼皮瞅向对岸某个张牙舞爪,给出了个比前面更讥诮的笑弧:“商玉派你来的?还是百里家的人?亦或白家?” 某女不服气了,心想为嘛就不能是新皇后凤千乙? 也对,在他们眼里,凤千乙连蚂蚁都算不上,胆子比针眼还小,哪敢来绑架丞相还虐待他? 润润嘴唇垂头轻咳:“咳,别妄自聪明了,不过姐一向豪爽大方,可以为你解惑!” 剑眉斜挑,一副洗耳恭听。 笑笑笑,笑屁啊笑,尼玛,就算是瞧不起人的蔑笑都特么具有欣赏性。 而他越是笑,娄千乙越觉得头皮发麻,因为那凝视她的黑黝黝瞳孔就跟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在他的世界里,她已被划为死人了。 娄千乙自己也不是啥好人。 但现代是个法治社会,讲究杀人偿命,所以没学来他这一招,这算是反被‘人质’第二次靠眼神跟表情震慑到了。 故作镇定,理着领口大大方方报家门:“听好了,姐姐我来自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洞主是也,平时做一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小买卖,这次是你们大曜国亲自前去请本洞主出山的,人家只要一个印章,不需要取命,所以你若不想受罪,最好如实回答本洞主的问题!” “呵!”商晏煜听到中途就不想再看了,将头转向一旁,冷冷打量起屋中陈设。 有什么比你正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时,听者却嗤之以鼻更憋屈的事? 这男人不是一般的欠揍,得得得,谁让她是把他绑来而不是请来的呢?不买账也情有可原:“耳朵聋了吗?还是你天生有具受虐体质,正暗地里哭喊着姑奶奶使劲招呼?” 这回人家连哼都不屑哼了,还真是个不怕死的硬茬子。 小孩儿还在等着她,苏太妃那样子似乎也支撑不了多久就会穿帮,烦闷地揉揉眉头,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实在不行就真撕票跑路。 把心一横,沉下脸到屋中到处翻找,尽还真给她在一大木箱里翻出了条马鞭,瞧这做工,不是用来鞭马的吧? 本身也是青楼,这地儿不像是给某个姑娘常住的,专门招待特殊欢客?蜡烛鞭子…… “这又是用来干嘛的?” 五花八门的稀罕道具让某女暂时忘记了自己正肩负重任。 二十五岁,说是纯情少女自己都脸红,身为一个活在信息网络时代的成年女人,哪能少得了小电影? 什么欧美日韩动漫……咳咳,仔细想想,貌似都没少看。 见过动漫少女叼着大铃铛装猫咪,唯独没见过这种一长串的,怎会不好奇? 难道是挂脖子上?行动永远都较思想要来得快,这不,念头刚起,一米长铃铛串已经挂身上了。 随着阵阵‘铃铃’声响起,连某个已决然将其彻底无视的人都不由转动了下高贵目光,然只一个斜睨,便把整张脸都渐渐偏移过去。 眼角也象征性的抽动了两下,面上是浓浓嫌恶,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向来惜字如金的人竟破了例,冷嗤道:“那是束腰!” “束腰?”娄千乙怀疑似地看看他,察觉不出什么戏弄才往腰上缠绕,这也不像腰带啊…… 对哦,乃那啥时的情趣道具,想到可能已被某个赤条女和嫖客用过,立马甩开,用力擦手:“吚!好恶心,你们这里的人可真变态!” 比现代人会玩多了好吗? 第八章 世界真美好 不对,他干嘛要告诉她?边用鞭子拍打手心边皮笑肉不笑地过去:“心真大啊,刀尖都刺进喉咙了还有闲心想别的,最后问你一次,说是不说?”‘啪!’皮鞭骤然挥下,甩在木椅上,听声儿都觉得疼。 很遗憾,商晏煜似乎不是个畏惧刑法的怂蛋,别说心惊肉跳,眉毛都不带动一下。 “好,你很好,姐不是个爱发火的人,但姐若发火,自己都后怕。”闭目深吸口气,再睁开时,已从天使化为恶魔,对着肩骨就是一通猛挥。 ‘啪啪啪啪……’ 即使被捆绑着,都能看到少许衣襟不住翻动,可男人就跟没有痛觉一般,坐姿端正,不偏不倚,仅一双寒眸不含情绪直勾勾凝视着女人的脸孔,似要把人深刻入脑海,瞬也不瞬。 这厢鞭子跟手脚并用,怎么痛怎么招呼,可谓惨无人道,而另一边,堂堂一国摄政王、商家唯一成年皇家子嗣、闻名诸国的忘归楼掌控人失踪,必是要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短短几个时辰,忘归楼、离王府、后宫甚至连其此生最大政敌丞相柏司衍都派出大批人去找寻。 要商晏煜这会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其他人来说,国之动荡,对柏司衍而言,局势颠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且还不知是不是商晏煜耍的什么阴谋,反正有关敌人的一切动向都不能脱离他的掌控。 “好端端的怎会无缘无故失踪?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前那个马厩前,柏司衍单手叉腰一手提着某护卫衣襟暴喝,而且都几个时辰他才得到消息,身边都是些酒囊饭袋吗? 那青年为摄政王贴身护卫,即使被柏司衍弄得快喘不过气来也没有丁点反抗,双手垂在身侧,不卑不吭地回应:“王爷似听到了有声音从后巷传来,下令不许我等跟去,小的见王爷迟迟不归便前去查探,已是人去楼空。” 简短几句话,已经说清了整个经过。 某柏听后大力将人推开,银牙紧咬,阔步向火光冲天的后巷,见离王府一群护卫还跟后面,立即掉头咆哮:“你们跟着本相作甚?还不快去找?” 护卫统领燕宵似见惯了柏司衍的怒火,在周边不少人吓得腿脚发软时,还面不改色不咸不淡迎视着柏司衍。 以超凡洞察力确定不是对方在搞鬼才抱拳弯腰:“若找不回王爷,小的愿以死谢罪,走!”挥手带领着数十人再次循着林中而去。 等不相干的人都离开了后,柏司衍脸上的震怒才被幸灾乐祸取代,笑得格外明媚,阴险。 “呵呵,相爷,那林子属下查探过了,不久前却有留过痕迹,可前方小道连接着三条路线,再下去,岔路多不胜数,其中几条通往城外,若人还在城内也罢,要出了城,就不知会被掳去哪里了。”显然已根据那少有的线索确信为不法之徒的杰作。 柏司衍站立胡同角落里一动不动,听朱峰分析完才心情颇好地点点头:“听闻玄国使臣才离去三日吧?”想着这个可能性最大,薄唇裂开,露出几颗皓齿。 朱峰恭敬颔首,刚硬的脸上同样带着笑:“反正属下不认为在大曜国除了相爷,有人敢用这种方式对待那厮。” 商晏煜遭掳劫,居然还得逞了,这绝对是整个丞相党今年最大的笑话。 大曜国痛恨丞相和摄政王的人的确数不胜数,如白家,百里家,一些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无知百姓,可恨归恨,却无人敢跨前一步。 还别说,当真佩服那个绑匪,他是怎么把一个武功超强的大活人拐走的呢? 而且掳走商晏煜意欲何为? 当然还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乃商晏煜自己手笔。 “不管怎么说,如今先帝驾崩,小皇帝又不肯立即继位,朝中人心不稳,经不起他商晏煜任何把戏,阴谋也好,遭难也罢,都是个铲除的好时机,你且通知越云两家,暗里派人搜查,见到人……”欲言又止。 朱峰立刻抬头。 柏司衍唇边狂肆的笑颜依旧,眼里却顷刻涌现出决绝杀机,扇子在脖颈上做了个手势:“三日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放下话,恢复了平日的狂放不羁,一手摇扇,一手叉腰走出马厩。 如果真是被掳,他还真想看看他如今的处境,可没听说哪个劫匪会善待人质的。 “定不辱使命!”朱峰单膝跪地领命,商晏煜一死,那圣女就只能是丞相的,得到圣女便是得到整个天下, 难得燕宵和楚、柳两家人没在他身边,就不信这次还杀不了他。 如此一来,各方人马齐齐出动,却仅有一部分人在城内盘查。 因为都认为能掳走摄政王的人绝对不敢还逗留在大梁城内。 而搜城的人选了一切能藏人的地点,客栈、民舍、酒楼、与摄政王不对盘的所有人家等等,唯独没想到烟花柳巷。 或许是还没到搜查青楼的地步,总之凤千乙要知道这些,肯定向咱们的小竹哥儿大竖拇指,会挑地儿。 本来也都是在暗中搜寻,没敢昭告天下,否则就真要天下大乱了,一般小百姓谁知道摄政王出事了? “该死的,不就是一块印章吗?至于拿命拼?累死我了!” 翌日一早,娄千乙揉着肩走出卧房,大略观察了下院子。 这是个背靠湖的小院儿,纵使商晏煜大喊大叫也无人听到,为的是方便客人寻欢作乐吧? 没有厨房、茅厕,床下两个夜壶,院角栅栏隔开的小间里摆放着便桶,可谓一应俱全。 逼问了大半夜,人家什么都不肯说,就那么硬抗着,搁谁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娄千乙也不例外。 哪知刚出门便被眼下风景倾倒了,在现代大都市里没雄厚资金可没这种独立小院给人住。 正直百花盛开的季节,此处人相当喜好花卉,搭配也极具品味,不会令人眼花缭乱。 左面墙头种了几株三角梅,几乎贴得满墙都是,造就了一堵红墙。 右面墙上则是绿油油的牵牛,到了它的花季恐怕才叫旖旎无边。 几处小花坛里也是花红草绿,美不胜收,连她这不好摆弄花草的人都有点流连忘返了。 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仰面朝天深吸口气,那叫一美。 原来没了雾霾和排汽污染的地方竟是这般让人心旷神怡,居然连泥土的味道都如此与众不同。 烈阳高照,湛蓝晴空,自然花香,蜜蜂煽动翅膀,其实古代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嘛。 刚接受穿越古代时,第一想法就是‘咋活啊?’,没手机,没电脑,没酒吧,没兄弟们,没车没电没空调……什么都没有,她会死的。 现在嘛,也能随遇而安了,最起码心里不再只剩下浮躁,灵魂似乎都在被春色净化。 “啊!世界真美好!” 对于她来说,这会儿的确是挺美好的,但对屋里某个人来说,恐怕一点都不美好。 第九章 咱无冤无仇 被折磨了大半夜,后半夜也没合眼,脸庞还是那么的坚毅俊朗,只不过多了点色彩罢了。 比如脸颊上的几道刮痕,再比如那个鲜明的五指印。 亦或完全散乱了的头型?几缕发丝很不可爱地自额头垂落脸前,一看就是某人刻意而为之。 至于皱巴巴还完好无损的黑衣下有着什么青啊紫啊的,就不得而知了。 整体来看,狼狈至极,但那股子凌然气势始终没消散过,坐姿一夜未换也丁点不觉难受,细眼半眯对向屋外女人背影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估计也没啥好事! 没瞧见那看似很平静的眼波里正散发着冷冷寒光么? 恐怕眼神能杀人,娄千乙的后背已经成筛子了。 “怎么样?他说了吗?” 小梅提着食盒进院,先是侧身看了看屋内男人,后甚是期盼的望向娄千乙。 本来大伙是想和她一起逼问的,但想到马车上种种,还有这个计划都是凤千乙想的,都觉得没人家这些手段,既然她要自己来,干脆都撒手不管了。 某女无奈的呼出口气,接过食盒摇头晃脑:“呵呵,我都怀疑他是个机器人。” 怎么打都不吭声,如柏司衍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应该没遭过啥罪吧?怎就一副刀山油锅里爬出来的一样? 若换成是她,不妥协归不妥协,被虐打时,多多少少都会咬咬牙关,不愧是个变态混账。 “机器人?”小梅歪头望天思索,那是什么人? 她虽说是个孤儿,但也是在苏家长大的,自小饱读诗书,怎么和凤美人在一起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懒得和她解释,先填饱肚子再说,这种能饱餐的日子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能吃一顿是一顿:“就是木头人,你下去吧,我若不能撬开他的嘴,你们就更不可能了,放心,不是还有时间吗?” 女人越是这样不耐于解说,小梅就越觉得她知识渊博,完全不屑和她这种小人物畅谈,乖乖点头:“您尽量快点,对了!”拉住即将进屋的娄千乙,倾身咬耳朵:“那些人从昨夜就开始行动了,若他们认定的地方搜不到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明白!他们几个现在都在干嘛?” “小菊在绣图,至于兰和竹……”似羞于启齿,咬咬牙恨铁不成钢的垂头蹂躏手指。 娄千乙啥场面没见过,每次那帮子弟兄泡妞彻夜不归时,谭傻缺也是这个表情,加之此地又是男人的温柔乡,并没多在意:“随着他们去吧!”这个节骨眼还有心情绣花玩女人,不服都不行。 听他们的意思一旦苏太妃归西,都会随之而去,趁现在还活着能享受一点是一点,这种心态也没错。 但她会找个机会劝说劝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把木盒里的食物一一摆上桌,有肉有酒,还有小菜儿,两碗焖小米。 没错,小米,这里没有水稻。 将就着吃吧,比起宫里,这两天过得简直可与神仙媲美了。 也不管屋里是不是还有个同样饥肠辘辘的人,大刺刺落座,一筷子酱牛肉一筷子鸡腿不停往嘴里塞。 “嗯,这里的厨子手艺不错,好吃!” 八辈子没上过桌一样,毫无形象可言,长板凳也能半踩半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山大王呢。 ‘咕噜噜!’ 非常给面子的声音震天响,娄千乙好笑抬眼,发现那人虽肚子在叫,但面上却还是无动于衷。 明明才不到三十,就有着七老八十的持重老成,还别说,若搞定这种人,成就感绝壁膨胀到爆炸。 一边大口朵颐一边没正行的戏弄:“喂,柏司衍,你是不是很饿啊?啧,这牛肉都快炖烂了,入口即化,酱料也搭配得恰到好处……” 女人随随便便就将一国丞相连名带姓喊出,倒是让商晏煜再次另眼相看了一番。 不说别人,就是他若见了本人都还得称其一声‘柏相!’,不由问道:“吾虽未曾听闻汝之一国,但也曾踏遍诸国,却……,还是汝傲来国都如尔这般无礼?” 顾名思义,放眼各国,就你傲来国的人最差劲! “此言差矣,我国乃礼仪之邦……” 没等女人说完某男便发出声嗤笑,又似想到自己居然在与其交谈,阴郁转头,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被嘲笑,娄千乙也没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但也分人,对待你这种扰乱朝纲的混账东西,不需要客气!” 身为丞相不想着辅佐皇帝治理国家,还以大欺小,抢走皇后大印私藏,更逼得一孩子天天在冷宫忍饥挨饿,尼玛,想想都来气。 意外地,被骂得这么直白粗俗,男人竟没变脸,黝黑眼仁里还有着些许苟合。 当然,某女因为吃得认真,并没瞧见。 “你与……本相有冤仇?”问话时,脸上阴霾似乎都不见了,口气也不由带着丝丝温和,先前每次看向女人那张‘鬼脸’时的反感亦变得平静无波。 娄千乙再迟钝这会子也不由疑惑起来,昨晚折腾他那么久都没开过尊口,怎么今天话这么多? 这一看就更不解了,怎么感觉他的眼神好奇怪?似巴不得自己说出个什么血海深仇一样,连那股阴森森的感觉都不见了。 更诡异的是他的眸内竟闪烁着类似期待的东西,莫不是被她整成智障了? “我们素不相识,哪来的冤仇?就事论事懂不懂?虽然对大曜国内部不甚清楚,但也知道是君不君,臣不臣,特别是那个什么狗屎皇叔,简直就该扔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连自己亲侄子都不当人看,他还能把谁当人看?像那种垃圾……” 某女陷入了愤愤不平中,说着说着还夹杂进几句脏话,就跟那皇叔若在眼前不弄死都对不起她的一腔暴怒一样。 商晏煜皱皱眉,又不予多瞧了,闭上眼沉默以对。 ‘咕噜噜!’ “噗,喂,你的肚子都可以奏乐了,我要是你,反正迟早都要把东西交出去,干嘛还要多遭点罪?柏司衍,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能安全拿到凤印,我立马让人给你准备一桌子美味佳肴!” “吾要出恭!” 吧唧一口啃在肥鸡身上,咀嚼咀嚼,含糊道:“咱没在宫中!” ------题外话------ 评论区如此萧条,望望窗外,好忧桑…… 第十章 整个国家陪葬如何? 青筋突突跳跃,某男不得不睁眼看她:“人有三急,吾要出恭!” ‘恭桶已备好,皇上您请!’ 某宫廷剧里的一句台词就这么蹦入娄千乙脑海,举起插着烤肥鸡的筷子,垂眸放慢咀嚼动作,暗暗磨牙,这混蛋不是一般的欠抽,没看这里正吃着饭么? 还为了刺激人质故意吞下那么多食物,早吃撑了。 如今是越不愿去想那些脏污画面就越清晰,忍住要吐的冲动,忽然觉得很挫败,一把扔掉筷子起身向外走去。 她还要住这里呢,可不想接下来的日子继续在臭烘烘的空间里受折磨。 “呕哇……” 此声一出,商某人也立即闭目偏头不忍直视,眉间皱出了新高度,已经不是用厌恶就能形容得了了。 院子角落这厢娄千乙吐了个天昏地暗才走出拱门,食物诱惑完败! 威胁、拷打统统他奶奶的完败! 不可以放弃,一定有办法的,对,像柏司衍这种人肯定忍受不了把粑粑拉裤子里这种行为,那会让他一辈子活在阴影中,对,捏拳低着石壁阴险诡笑:“呵呵,果然船到桥头自然直,跟我斗,整不死你丫的!”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不喊你你别进去!” 吩咐好小竹,娄千乙端着碗水笑眯眯的送到男人嘴边:“喝吧!” 在女人进屋时商晏煜就好像猜到会是这种结果,轻弯嘴角哼笑出声,后仰头残忍眯眼:“你当真没想过后果?” “不是你说三急吗?无非就是吃、喝、拉,你又没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究竟想干嘛呢?一碗水姐自是不吝啬,但别的,你啥时候松口,咱就啥时候满足……” “整个傲来国陪葬如何?”不急不缓地打断,难得除了勾嘴角外,还挑高了眉梢。 那模样,娄千乙看得出他没说大话,更不是威胁,绝对会说到做到。 本来在诸国里就大曜国最强壮,想必几十个国家他都烂熟于心,对这种完全没听过的国家定认为很渺小,说踏平也就踏平了。 可惜啊,他想找到傲来国就只能到书里去了。 但还是故意作出一副被威胁到的样子,权衡着若真被他认为是傲来国的人也挺好,将来不怕扯到太后凤千乙身上去,揉揉鼻子,无奈大喊:“进来!” “主子!”小竹暗卫进屋跪地抱拳,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可以不必再伪装江湖人了。 娄千乙烦闷地挥挥手:“把便桶弄进来,帮他解决一下,记住,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解开绳子,另外防着他用脑袋攻击你!”拍拍双手,大摇大摆出屋观赏古代青楼景色去也。 光阴似箭,转眼间,四日已去。 这四天里,整个大梁城明面还是和昔日无差,只是街道上官兵一茬接一茬的在寻找着什么大人物。 布告上只说有朝廷命官遭遇劫匪,至今下落不明,因此要戒严十日,进出一律要接受盘查。 老百姓压根没当回事,生逢乱世,各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反正家家户户到了冬季就食不果腹,那个时候,也没见哪个官员肯站出来为百姓消灾解难。 至于官员们,丞相一党几乎夜夜凑一起把酒言欢,顺便提防着敌人的突袭,对于商晏煜,他们从不会放松警惕,更不可能小觑。 多半是真信他被掳走了,想着再等两天,若人还没回来再开始着手大干一番。 皇叔一党别说喝酒,几天下来饭都没好好吃过,离王府一千精兵护卫更是一边啃着馍馍还一边在国内各大城镇挨家挨户查找。 两大家族的嫡公子楚剑迟、柳如修也好些天没睡过了,黑眼圈浓重,精疲力尽地奔走各地。 宫中倒是安静,只有凤青月那一处天天不得安生,动不动就能听到殿内传出器皿碎裂和女人的怒吼声。 连原来负责在冷宫守着商玉的宫奴都仅剩下了两个。 “苏妃娘娘,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些天看管咱们的人越来越少了?刚又撤走了一个。” 商玉抓抓小脑瓜,表示很不解。 和刚来冷宫时已判若两人,小龙袍至今没换过,沾满了灰尘。 环境使然,床上莫约三十四五的女人也彻底一病不起,没力气为小孩儿梳头,还是娄千乙离开时那个随意扎的马尾,乱糟糟的活似个小乞丐。 苏太妃看看房门,掩嘴闷咳,笑道:“咳咳……想必外面是出什么大事了,顾不得看着你们。” 商玉戳戳手指,埋头嗫嚅:“她……会不会已经……所以那些人都不再顾及我的存在。” 皇叔要登基了吗? “不会的,要真是那样,外面不会还留两个,你也难以安然无恙。”眼帘抬高,学娄千乙当时那样瞅着层层蜘蛛网发呆,不一会又忍不住浅笑起来,脑中也回忆起那日之事。 …… “咳咳咳……小皇子怎么……咳咳咳会想找哀家?咳咳……!” 花团锦簇的院落中,苏太妃一身素衣,两名宫女搀扶,咳声不止,面无血色,俨然一副已病入膏肓的模样。 前面站着的小宫女偷觑了一眼,同样在怀疑就苏太妃这病歪歪的样子真能坚持到冷宫? 但上面发话了,小皇子愿意见凤千乙以外的人是好事,说明他已经腻了冷宫,恭敬欠身:“回太妃话,奴婢也不知小皇子为何想见您,请您走一趟吧!” 苏太妃面露不耐,本已时日无多,哪有精力去陪孩子玩闹?可想到先皇后昔日的照拂,也罢,就当还人情了,无力点头:“前方带路!” “孩儿见过苏妃娘娘!”似不太习惯突来的转变,小皇子还如从前一样唤着她。 也就在此时,一只手从被子中伸出:“你好!” 这一系列动作令太妃忘记了咳嗽,就那么不解地注视着床上女子。 “大胆,此乃……” 没等后面婢女发飙,苏太妃便抬手制止,忽略掉凤千乙走向商玉,蹲下身颇为怜惜的叹气:“可怜的孩子咳咳咳……,你……哎!”终是摸了摸男孩儿的脸颊,没有多慰问:“小皇子可有事找哀家?” “是我要找你!” 苏太妃更疑惑了,这个凤美人与她从无交集,也就打过几次照面,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而且看她精神抖擞的面庞,还有方才伸出来的手,都透着红光,不应该连床都下不了,特别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瞳,难道……在装病? 又看看一脸祈求的商玉,抬起帕子抵在鼻翼下:“咳咳咳咳……燕儿,快些去把门掩上,咳咳咳这风吹的……哀家快喘不过气了……”咳到最后都不得不弯腰落座床边,还在不要命的咳。 第十一章 醉酒 凤千乙似被吓到,伸手结结巴巴安抚:“你你你别激动,都站着干嘛?赶紧把门关上啊,太妃吹不得风,该死的,你别咳了,再咳都该断气了!” 此话一出,已走到门口的两名婢女再次横眉转身怒视过去,果然是个蛇蝎女人,太妃都病成这样了,她还诅咒。 苏太妃却没生气,见门刚关上那女孩儿便弹坐而起,双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查探,有些不懂:“你在找什么?” “哎呀,我看你八成真是肺痨啊,年纪轻轻便得绝症……” “呵呵,哪里是什么绝症,以前落下的病根儿!”看女孩儿正要惊恐后退,立即解惑:“说起来咱们也算同病相怜, 哀家因为她快命不久矣,你也因她苦不堪言,哎!”摇摇头,一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释然样。 女孩儿同样露出个苦笑:“看样子你是认命了?” “嗯?”苏太妃依然眉眼弯弯,只是不再剧烈咳嗽:“不然还能如何?我们这种身份,就算想反抗,也有心无力啊!” “NONONO!”女孩儿摇摇食指,似很不赞同她的话:“只要你有心,就没无力一说,愚公移山听过没?” 紧接着就是一个从未耳闻的故事,原本敛去的笑意再次浮现,且止都止不住。 怪事,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凤美人竟这般活泼古怪? 凤家也是名门望族,还出了宸太妃这么个圣女,养育出的女儿不该如此……不雅。 但要说不雅吧,眼里又无浑浊,反之格外清明坚定,四肢灵活,语速都较一般女子来得快,这或许不该称作粗鄙,而是洒脱吧?随性所欲的洒脱。 女孩儿也随着她的视线垂头观察自己,紧接着那欢快抖动的右腿渐渐消停,但坐姿依旧谈不上端正。 “你看愚公都能慢慢把一座山给移开,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主要看你有没有恒心!” “所以你现在是想跟那些人抗衡一番?”见其点头,苏太妃再次掩嘴喷笑:“抱歉,哀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也相信你会那么做,若哀家身子允许,也会与你一样,可惜时日无多。” 女孩儿愣了愣,浓浓关心浮现:“治不好吗?” 无奈摇头:“就在这个月了,无妨,哀家也想去见皇上,凤美人,你定是有所求吧?尽管开口,但凡哀家能办到都将竭尽全力。” 并非她心狠,眼看着对方要去送死还不阻拦,这可是她自己的选择,大家互利互助,若她真能成功,也算帮自己报了仇。 “这么爽快?”女孩儿似是不信,狐疑也摆在脸上。 苏太妃不由失笑:“呵呵,哀家已是将死之人,因身子不允许,没法为我那胎死腹中的孩儿手刃敌人,但是你或许真的可以, 哀家观你与平素见过的女子皆有不同,或许能替哀家达成所愿。”安抚似地拍拍她手背:“而且你觉得哀家会帮着那个女人来害你吗?” 很快,凤千乙就接受了她的说辞,又像是权衡了一番才点头:“是这样的,我必须要出宫去把凤印找回来,苏太妃,如今整个皇宫里我能找的只有你了!” “那你又为何笃定哀家会帮你?我们似乎……并无来往!” “因为我们有个共同的敌人!” 苏太妃愣了,一切疑惑迎刃而解,原来如此,真是个聪慧的丫头:“单凭你一己之力要如何闯进丞相府夺得凤印?” 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有刹那尴尬稍纵即逝,并掩饰性地搔头:“这个你就别问了,山人自有妙计!” 好歹也算深宫老人了,在女孩儿刚说完苏太妃就猜了个大概,直接给否决掉了,并一同细细商议起来。 …… 所有回忆戛然而止,好奇特的女子,明明与自己一样较小瘦弱…… 且举止粗陋,言谈轻佻,模样又称不上绝色,属于上不得台面一类。 可那双眼睛……就是那双时刻散发着精光、活力、不屈的眼睛,让她觉得如今外面的暗潮是凤千乙掀起来的。 呵呵,一定是她,除了她谁还敢想着去掳拐一国丞相?也不知宫外具体情况,更不敢再让小皇子故技重施寻个人来解惑,只能等,只能等…… 倏然,那始终都流露着温和的苍白脸上出现了一丝阴狠。 她会等到的。 娄千乙这边暂时还是那么悠闲自在,白天折腾人质,晚上睡大觉,倒是另几个同伴急得焦头烂额,就怕官兵搜查到这里来。 可娄千乙那话,只要没到最后一刻,都不用焦急,反正急也没用不是吗? 四天,听说大梁城都被戒严了,到处人心惶惶,就连其他城都一样被里外翻查,估摸着如此一年,整个大曜国都要被翻个底儿吊。 想不到这柏司衍挺厉害的。 再厉害也没用,最后两天,若再不说,她只能杀人灭口,后变回凤千乙。 若被识破就亡命天涯,国家那么多,还愁没地儿隐姓埋名么? “呵……呵呵……姐……姐这辈子谁都不服,就特么……服了那混蛋了!” 窗外夜色朦胧,楼下的流芳阁正直迎来送往时刻,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客人身边搔首弄姿。 二楼某雅间外,也正斜倚着位俏佳人撅嘴把玩着手绢,不时哀怨地瞅一眼紧闭门窗。 玩得好好的,竟突然闯进来个丑八怪非要找恩客吃酒,还把她给赶了出来,真扫兴! 那客人已经连续包她好些天了,每次却只隔靴搔痒,不肯接招。 难得出现个这么大方的男人,长得也端端正正,还不好色。 天天住后院里,身边有着两个丫鬟贴身伺候,想来家世肯定不错。 都预计好今天一定要拿下的,该死的,那么贵的药竟被个母夜叉给喝光了。 为着情郎不被糟蹋,只能在这儿死守了。 “是……是吗?”小竹干巴巴继续给女人斟酒,心思全不在对方身上,小眼神都快穿破门窗搜寻美人去了。 娄千乙已是酒过三巡,酩酊大醉。 小脸红扑扑的,眼神飘忽不定,煞是迷离,还不肯收嘴,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忽拍桌子指向小竹大喊:“信不信姐真拿满清十大酷刑来招呼他?你信不信?信不信?” 小竹吓了一跳,发现只是在耍酒疯就有点不自在了,她为什么不去找兰他们? 可怜他二十好几,还没成家生子,眼看也没几天活头了,好不容易跟个姑娘对上眼,想着临死前也轰轰烈烈爱一场。 就不能让他安安心心风流几天么? 按捺住不满,扫了眼桌上的几个空酒坛,皱眉起身边搀扶边诱哄:“是是是,但今天咱不能再喝了, 这样,小的先送您回去,等睡醒了我们一起十大酷刑折磨他……小心点,对,抬脚,慢慢走……” ------题外话------ 啊哦,套路虽老,但百试不爽! 第十二章 断片了 “吱呀!”门被拉开。 美人立马站直,妩媚欠身:“公子,奴家可是一步都没离开!” 小竹呆愣住,暗吞口水,清清嗓子示意对方进去:“这位女子乃家中堂姐,在下且先将她自后门送出,姑娘稍等片刻,在下去去就回!” “那奴家就在里面恭候公子了!” 香风拂过,人已入屋。 小竹狠狠闭目迫使自己清醒,便不再逗留,赶紧半扶着娄千乙往后院赶。 那急切模样,若非任务在身,恐怕得一把将人扔半路上。 再说被折磨了四天四夜的商晏煜,身上华服早被剪得乱七八糟。 也正是这些大伙不敢苟同的奇怪趣味,即使知道娄千乙是个大美人的兰跟竹也表示敬谢不敏。 更对柏司衍同情万分,落到谁手里不好,偏偏落到这混世女魔头手里,幸好他们不是她的敌人。 太惨了! 的确,但凡能看到的地方都没一处完好。 三千青丝乱糟糟垂在脸上,下颚胡茬几天没刮,这形象,乍眼一看,还当哪个牢里越狱出来的死刑犯呢。 商晏煜如老僧入定,仅乱发下一双依旧黑亮的寒眸随二人移动。 见女人步履摇摆,嘴里胡言乱语便已了然于心。 透过敞开的木门眺望半空皎月,危险眯眼,隐有不耐闪过,似对某些人迟迟不到的愠怒。 心道:‘四天了!’ 小竹演戏还算到位的,不忘象征性给女人盖上被子才匆匆而去,并顺手拉上门。 屋中再次陷入宁静,娄千乙也闭了口,乖乖平躺着,但还有着意识,没睡过去。 她当然很想入睡,偏偏这凤千乙的身体如此弱鸡,就那么两小坛白酒便晕头转向,在现代她可是能喝她十个,不,喝她一户口本。 醉了也头昏脑胀,胃烧得厉害,总之很难受,估计睡着后就好了。 但是……好奇怪,难受也罢了,咋会全身正在被炙烤一样? 忽然睁开眼,猛地坐起,咬咬牙用力拍打起脸蛋,还是不行:“靠,要老命了!” 翻身跳下,三步并两步冲到屏风后,再将头全部扎进冰凉清水中。 好在前面交代过小梅想沐浴,那丫头很有心,还在里面撒满了花瓣。 ‘哗啦……噗呸呸!’边喷水边用力揉搓面颊。 已经闭眼准备小歇的商晏煜下意识抬眸。 经过清水洗涤,那无时无刻不涂抹成鬼怪的脸如铅华洗尽,白璧无瑕,峨眉轻蹙,似正在隐忍苦痛。 “在这里你也敢乱吃东西?” 一句讥讽自男人口中吐露,视线始终不曾移开过,对于商晏煜来说,什么美人没见过? 但一张本来丑陋不堪的脸忽然清丽脱俗起来,就算不是什么举世无双,视觉冲击还是有一点的。 乱吃……娄千乙琢磨出味后表示不敢置信,但这是啥地方?会在酒水里做个什么文章很正常。 半响后,已站立桌前垂头沉思,面上平静,内心却正天人交战,表情一会绿一会黑,最终转为决绝。 “你干什么?” 冷冷迎上前方一双赤红眼眸,商晏煜脸上的镇定开始出现了裂痕。 薄唇刚张开又倏然停顿,那种不久前才尝试过的眩晕感骤然袭来,凶狠抬头:“你又对吾……!”几个呼吸间,身子一软,垂头陷入了黑暗。 娄千乙鄙夷一哼,将瓷瓶‘啪’的一声扔地上,慢悠悠为其松绑。 醉酒归醉酒,对于危险意识那可是用十多年时间磨练出来的。 就她现在这情况,焉能打过一成年雄性? 皇城。 高空俯瞰,整座皇宫布局一望无际,相当恢宏。 大大小小宫殿错落有序,高墙绿瓦,园林湖山,四下穿梭的密集小人儿,似一副活灵活现的胜景画卷。 其中五座建筑最为醒目,为朝臣宫内辅佐君王办公地,紧接着后面是高耸的乾元殿,用以君臣早朝商讨国事。 再是不远处的朝阳宫,历代君王栖身之所,另外两处分别为太后的永乐宫,皇后的凤仪殿。 如今已无大臣会在皇宫处理政务,乾元殿也早不开朝,小储君又流连冷宫,凤仪殿自然空置,所以整个皇宫都好像被一人独占,一个女人! “砰!” “噼啪!” 听着这些骇人的响动,永乐宫院内所有宫女太监立即跪地,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屋内,金光灿灿,灯笼数十盏,犹如白日亮堂,想来住在此地的人很不喜黑暗。 也有二十多名近身伺候的男女战战兢兢匍匐着,只有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清秀女子站立旁侧,不断开口劝哄:“娘娘您可小心着点,别伤了您的手,若王爷回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相爷傍晚也来知会过奴婢,若您有个好歹,他不会放过奴婢们的。” 一语双关,那理所当然的口气似某人肯定会回来,即使真回不来了,还有个同样优秀的男子为她倾倒。 果然,上方女子敛了些许怒意。 背影上来看,身段婀娜纤美,穿戴富贵华丽,紫金步摇镶嵌明珠,流苏坠吊宝石,金黄长袍百鸟朝凤,盈盈转身。 纵使怒火冲天也不失万千仪态。 洁白小脸巴掌大,若凤千乙是倾国姿容,那么这位宸太妃绝对堪称绝色,实难再找出一人可与之媲美,回眸百媚丛生,天地失辉。 柳叶弯眉杏仁眼,朱唇丹红诱人尝,又有哪个男人抗拒得了此等魅力? 当然,若脸上表情没那么阴鸷,或许更加完美,小手不断收紧,恨恨的瞪向一个个跪趴着的背脊:“一群废物,银子没少拿,却连个人都找不到,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娘娘,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用人不善,现在别说他们了,就是丞相为哄您高兴都在派人查寻, 几大家族也日以继夜四处奔波,他们都做不到,咱们又有什么法子? 不过您放心,王爷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兴许只是一出障眼法,王爷和丞相之间的恩怨您又不是不清楚。” “不可能!”凤青月甩袖斜坐宝椅,一脸笃定:“若真是这样,晏煜自会告知本宫,他从不向本宫隐瞒任何事。” 韵茯乖巧欠身:“娘娘说的是,王爷待娘娘之心,天下皆有目共睹,无不羡慕, 您且放宽心等他归来便是,莫要再生气,气坏了身子,王爷若知晓,定要心疼死的。” 话虽然很受用,但凤青月还是很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格外浮躁,总觉得会有什么天大的事即将降临。 不是她爱疑神疑鬼,从知道凤千乙才是真正的圣女时,她就终日活在忧虑中,害怕事情败露,特别是当拥有的越来越多时,越是不安。 还好除了孩子的血,再没什么可以证明圣女的身份,右手暗暗搭上左手腕,那里的凰图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散发出幽幽红光,这便是最有利的证明。 虚妄碑,呵呵,这辈子人们都休想找到,待她与晏煜成亲后,一切已成定局。 有晏煜护着,她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到时真圣女早已香消玉殒了…… 所以她不能失去这些倾慕她又强悍的男人,商晏煜也好,柏司衍也罢,此生都会用命来守护她。 “都下去吧,有晏煜消息了再来告诉本宫,对了,冷宫里那位怎么样了?”说到这个同父异母的真圣女姐姐,凤青月竟无半丝的担忧。 呵呵,一个半辈子都在她脚底下苟延残喘的蝼蚁,有何可惧? 不直接下杀手是因为想尽情折磨,她就是要让她看看,身为嫡女又如何? 真圣女又怎样?命运还不是全数掌控在她这个庶女手里? 量你本领再大,也只有默默承受的份! 韵茯掩嘴噗哧发笑:“还能怎么样?听闻还犯了咳疾,病情严重,终日卧床不起,奴婢觉得也没多少时日了。” 哼,凭那女人也想跟娘娘斗,去年还浓妆艳抹跑去勾引相爷,不就是想以此来摆脱娘娘的掌控么?可笑的是相爷一心都在娘娘这里,恐怕连她模样都没看清就一脚踹莲池里去了。 真是下贱! “哦?看来都无需本宫动手,随她去吧,若哪日归天了,就将她剁碎扔无妄海里去。”待鱼儿将她蚕食殆尽,这个世上将再无人知道真假圣女一事。 圣女能带人过无妄海是吧?那就让她魂归海中,就是有点可惜那贱人还没看到晏煜登基为皇,她凤青月母仪天下的一刻。 说白了,还没玩够! 得到解放,大伙赶忙叩头谢恩,后鱼贯而出。 个个都拍胸脯暗自庆幸又逃过一劫,一宫女边顺气边和同伴窃窃私语:“吓死我了,多亏了韵茯姐,对了,你们听说了吗?镇妖堂里关了个妖怪的事!” 闻言,四个女孩儿纷纷凑过去,你一言我一语,神经兮兮地争相讨论。 ‘啾啾……’ ‘咕咕咕咕……’ 一轮红日冉冉高升,暖暖金光洒落大地,微风徐徐,满园姹紫嫣红争奇斗艳,鸟儿枝头歌唱,露珠儿顺着嫩叶‘啪嗒’落地,又是一个明媚旖旎的清晨。 嗯,在古代最美妙的时刻就是早上眼还没睁开,就已经被空灵虫鸣鸟叫唤醒,这比那呱噪闹钟可舒心多了。 正准备扭扭不太舒服的脖子,蓦然僵直,瞳孔也渐渐胀大。 奈何记忆根本无法连贯,这尼玛是喝断片了啊。 只记得小竹将她送回屋,因为热跳木桶里……还干什么了?倒真能记起些东西。 因此某女是越想越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自己。 即使内心再抓狂,面上依然淡定。 用了三分钟来平复心情,刻意忽略掉男人好整以暇的戏谑嘴脸,眼不见心不烦。 …… 实在受不了这长久的沉默,太诡异了,而且有些事可以潜移默化掉,但眼前必须得说点什么来为此画上句号。 于是乎,边从桌上拈起个茶杯把玩边望着门口大言不惭的道:“小子,怪只怪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待你!”放下这么句话就低着头快速逃离了现场。 这或许是第一次有女人这么对待商晏煜,条条黑线正密密麻麻自脑门落下。 “该死的小竹,你给我等着,还有你,明明酒量不行还喝那么多, 叫你逞能,叫你逞能,嘶……”刚出拱门就跟人撞了个满怀,刚要发飙,见是小梅,赶紧放下捶打侧脑的拳头率先开口:“有事?” 小梅嘟嘴退后两步,纳闷的问:“你怎么了?干嘛一直打自己?”还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难道她都知道了? 娄千乙现在脑子乱哄哄的,谁都不想见到,急需要个安静场地给她清理思绪。 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比如‘我娄千乙才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找小兰小竹?不行,兔子不吃窝边草, 其他人?得了吧,我可不想被怪病缠身, 吚,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就算他是柏司衍,现在也邋遢得像个疯乞丐,但人本相优质着呢, 反正也没啥贞操观念等等……’,喝酒误事就是这么来的,想到什么就干什么,毫无自制力。 若不是酒精作祟,她情愿在冷水里泡一晚上亦或真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也比柏司衍强,那可是她将来的死敌啊。 若没记错的话,还啵啵……摁摁嘴唇,果然有点刺刺的。 呕! 理理头发,努力掩去窘迫,佯装无事:“呵呵,昨天小竹和我说让你们一起进去招呼他,我是真的束手无策了,不过还是先吃完饭再说吧。” 绝不能让小梅这会儿进去,否则今后她一定会被扣上一个无耻女流氓的诨名。 “不不不!”哪知小梅听后立马摆手,并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凤美人……咱们好像弄错了。”苦着脸不知该怎么说明,既焦急又无奈。 哪里是好像?根本就是搞错了。 就在前不久几人到外面小摊吃草茶时,居然听到有人说丞相正在亲送某国使团出城,几经打听才知道丞相压根就没失踪过,一直在丞相府里。 瞬时惊呆了四人,当机立断,菊竹兰赶紧到丞相府附近打探情况,预备再次出击。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再拿不到凤印,连最后一点报仇的机会都没了,苏太妃一定会对他们失望透顶吧? 娄千乙见她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拧眉:“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弄错了?” “就是……”不敢接话,干脆直接怯生生指向院子。 眼睛瞬间瞪直:“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题外话------ 第十二章被河蟹了,要等几天才能修改,所以先把改好的放在了这一章里,到时候再挪过去,所以别介意哈。 第十三章 他不是丞相 小梅这才露出急切表情,跺脚道:“这种事属下岂敢乱说?且属下亲眼所见丞相柏司衍带领着奉南国使团出城, 他和里面那位长相一点都不一样,他们三个已经另想办法去了, 美人,怎么办啊?我们白白浪费了您的妙计不说,还耽误这么久……” “哦!我的这个脑子……”娄千乙本身就浑身酸疼,如今腿脚一软,紧摁脑门跌靠向石墙喃喃:“缓一缓,让我先缓一缓!” “刻不容缓啊美人,赶紧重新想法子吧,太妃娘娘还在冷宫受罪呢,求求您了,下一步该怎么做?”小梅抓着女人手臂摇晃,都快急哭了。 怎么做怎么做,鬼知道该怎么做,前一个法子就废尽了脑细胞,现在这个档口,让她怎么立即给出锦囊计策? 脑子已经乱成了糨糊,不对啊,仰头瞅向女孩儿惊呼:“那里面那个是谁?” 小梅摇头:“属下也不知道,估计是去忘归楼寻乐子的某个大人物吧,毕竟好些人都在找他, 哎呀现在不是管他是谁的时候,我……我真的快急疯了,全城戒严,再想抓人恐怕难于登天!” “我知道,你先别急啊,让我捋一捋!”该死的,她也要被他们给弄疯了。 不是确定当时那个就是柏司衍吗?就算全都没见过本人,可无法百分百确定的话就和她讲明嘛,现在好了,要如何处理? 再者里面那位若非大奸大恶,自己岂不是…… 想着那一遍遍威逼利诱的画面,还有昨晚……疯了疯了,全特么疯了。 本是去找小梅他们一起进去把人往死里整也要得到大印,因为露了脸,这柏司衍就别想再回归朝堂,即使不杀也要弄到隐秘处关起来。 现在可好,人家不是柏司衍,算了,光在这里急也没用,烦闷挥手:“去告诉他们先别轻举妄动,掳人是绝对不可能了,除非嫌命太长。” “那怎么办?” “容我再想想,把人都叫回来吧,我得去处理里面那位了,这样,我把他弄晕,然后你们再给弄出去……” “快走!” 没等娄千乙讲完,三道身影便急匆匆冲来,二话不说拽着娄千乙就往院子里走,一边谨慎吩咐:“这里不能留了,赶紧收拾东西撤离,官兵马上就会搜过来。” 看大伙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某女知道那些人终于开始对烟花地进行地毯式搜索了。 大梁城就这么大,四天搜遍了所有能搜的地方,会到青楼来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们也先回去收拾,在后门汇合!”小竹再三交代清楚才旋身跑出。 待人都消失了娄千乙还惊魂未定,傻站在门口垂首顿足,咬牙以头撞墙:“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因为那几个本身就是这里的人,又非一般宫女侍卫,所以在他们不疑心人质的情况下,她是真的一点都没往这方面考虑过。 而女人的自言自语也恰巧一字不差落入了商晏煜耳中,皱了几日的眉头总算是得以舒展。 “你说,你到底是谁?” 娄千乙气冲冲到床前指着还没牢牢捆在上面的人厉声问道。 没错,她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说不定这人对柏司衍重不可言,那样的话,同样可以达成目的。 比起对方病急乱投医的迫切样,男人只略掀唇角,不疾不徐:“吾乃一介商贾!” “你胡说,你明明知道我们要抓的是谁,却不肯表明……”某女压低身子,眼里闪烁着精明狡黠:“必定是与柏司衍关系匪浅。” “呵!”商晏煜冷冷浅笑,唇边弧度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定定迎视着上方灿然黑瞳,半响才不答反问:“吾何需与将死之人多言?” 言下之意就是说在她抓了他那一刻起,他就欲要除之而后快了,因此不管她怎么对待他,他都甘愿承受,到时再加倍索回。 下方男人明明在笑,可娄千乙却觉得浑身发冷,自认为自己算是个硬腿子了,却有人比她还恐怖。 他就没想到她可能会误杀吗?哪怕换成任何一个人,知道对方抓错对象时,都会第一时刻争辩,以求平安归家。 你……究竟是谁? 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怎会用这么极端到变态的法子和敌人对抗?是威武不屈还是不屑和绑匪废话?亦或……这种事本就时常经历? 这辈子没对谁起过这么大的好奇心,他成功了。 倏然站直,叉着腰居高临下地俯瞰,知道问不出什么,又实在下不了杀手,谁叫她手上从没沾过人命? 那种杀人偿命的思想根深蒂固,再者这事本就是她的失误,他要以牙还牙她随时恭候。 注视了一会扬起手刀就冲其颈子砍了下去。 “你……”俊脸极力高抬,阴郁黑眸暴突,一个‘你’字说得极狠,后面的话来不及脱口就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确定人已昏厥,抽出匕首爬上去将捆绑在其四肢上的绳索全数割断。 最终瞥了白色绣芍药的褥单一眼,心道这凤千乙倒是个洁身自好的丫头。 深吸口气,快速将一些实用的东西装进包袱,看都没看某人一眼便扬长而去了。 她知道留下此人一定会后患无穷,其势力难以揣度,没看整个帝都都快因他翻天了么?不是朝廷一品大员就是……对,他说他是商贾。 如此自命不凡又钢筋铁骨的爷们应该不至于来骗她,若真是个能带动全国经济的人,遭遇绑架,可不就要翻天么? 商人好啊,她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了,还是可以回宫的,坐上了太后宝座,他也就奈她不得了。 哼,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是皇家。 自我安慰了一番,接下来就是想想该怎么当上太后了。 五人乔装行走大街上,这回娄千乙再没心情欣赏古城风情,来到这鬼地方才不到一个月,所经历竟比现代二十五年还丰富精彩。 忍受五十鞭的痛,十多天不敢下床,掳了个大人物,天天虐打恐吓。 还特么破了……。 身上现在还有点难受呢,也依稀记得那家伙还怔愣过,估计在他心里她娄千乙本就不是啥良家女子。 其实他也没猜错,不过是没功夫去醉生梦死罢了,对于一个想永远单身又快奔三的女人而言,有个鬼的贞洁概念。 不过……,老天爷,求您别再跟我开玩笑了行吗? ……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只有偷窃这一条路可行。 刚好让四名‘高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最后在府外接应下就行,免得被误杀。 迷糊归迷糊,这四人对苏太妃的忠心却日月可鉴,若都能平安回宫,她一定安排他们追随在小孩儿身边。 以前小孩儿也是有暗卫的,最终大半都被人收买,小部分被害,就不信那些人能收买走这四个家伙。 临近黄昏时,终于让娄千乙见识到了四人的身手。 “乒乒乓乓……锵……” 刀剑碰撞声接连入耳,小梅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把软剑,娄千乙当时只看到她从腰间一抽,剑已出手,正挡在她前方与一身黑色劲装的壮汉交战。 第十四章 天要亡我 本来走得好好的,预备先找个民宅落脚,结果刚到平民区就遭遇拦截了,这些人压根都不问他们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上来就出杀招。 那小子果然不是普通人,而且本领不小,这么快就找到她了,且本人都不屑露面,只派手下前来解决。 小兰和小竹一人对付两个并不吃力,小梅小菊虽是娇小女子,同样不逊色,总能巧妙避开锋芒,眨眼间已解决了两个。 娄千乙也没闲着,手持木棍见招拆招,抓住一人头发就是狠辣一扯,再用木棍对准其腿骨猛砸。 一共十五人,依目前形式来看,拼尽全力,应该不成问题。 “射!” 哪知屋顶还站着一排,为首者立于顶端威风凛凛,正是离王府护卫统领燕宵,都说有什么样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那高高在上俯视蝼蚁的模样跟商晏煜几乎如出一辙。 他并不知道下面五人是谁,来自何方,为什么胆敢绑架家主,只知道商晏煜说不留活口,且无需多做追查。 那奉命行事即可。 一声令下,十名弓箭手齐齐发射。 ‘嗖嗖嗖!’ “扑哧!” 一根箭羽没入小竹肩窝,立即单手挥剑红着眼大喊:“快撤!” 娄千乙的袖子也被划破,侧腰更是挨了一刀,不消片刻,身上已经血迹斑斑,又是白色为主的襦裙,鲜红相当显眼。 小梅卯足了劲一剑接连划破两人喉咙后赶紧拉着娄千乙往旁边巷子狂奔,小菊和兰垫后。 很快小梅领着两个伤患就突出了重围,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反正跟菊和兰彻底失散。 竹捂住肩头的箭指向一条路道:“不行,这样目标太大,分开跑,凤美人你往那条路去,前面左拐会看到一棵树,翻过那堵墙直走就可以出城,先不要管其他,保命要紧!” “那你们呢?”不久前城内的确解禁了,可是他们不和她一起出城吗? 小梅似乎觉得这样安排很好,跟着催促:“我们若都往城外跑的话,就一个都活不了,那些人训练有素,身手了得,绝非普通人,放心吧,我们对城里比较熟悉,知道怎么藏身,如果能脱险,大家就到城南苏家废宅汇合,谁到了都要一直等在那里,不许离开!” 这会子说话的功夫,娄千乙已经在腰间进行了简单捆绑包扎,最后看了二人一眼,扭头便冲出老远,前世虽谈不上腥风血雨,但逃命的事件数不胜数。 目前绝不是互相关心慰问的时候,多耽误一秒都可能造成重大连锁反应。 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了一颗参天大树,被围墙护在内,忘却腰间疼痛,对着墙大喝一声猛然冲刺,后敏捷翻越到对面,此翻墙动作既熟练又矫健。 也多亏了前面连着几天戒严,这一解禁,进出城门的人跟赶庙会似地,你挤我,我挤你。 恰好让套了件粗布灰裙的娄千乙蒙混过关,跟人们一块儿挤出城后,片刻不敢耽搁,埋头疾步前行。 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只往人少的山林里钻,直至半夜才扶着棵树坐地伤春悲秋:“混蛋黑心肝,不就是错抓了他,打了几下, 又没真让他伤筋断骨,居然这么残忍,毒蜘蛛黑寡妇,当时真不该心软!”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检查腰部伤口,不算深,当时躲得及时,就是有点长而已,无伤大雅。 可这么一直爬山攀岩也无法止血啊?会破伤风吗? 还有这是哪里啊,方才发现自己已不知进了哪个深山老林,有好几个小时没见到人烟了,那些人应该找不到这里吧? 暗暗松口气,烦闷眺望,三更半夜,无人丛林,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猫头鹰的叫声,真特么的慎人。 幸好古代月亮是真亮,都能看清周围花草,就是树木阴影过多,总归是要比伸手不见五指强。 “不管了,先睡觉再说,实在跑不动了。”活了两世,第一次尝试到精疲力尽的滋味儿,眼刚闭上就进入梦乡了。 月儿高挂,银辉铺洒大地,为万物指引着方向。 树下女子姿态随性,似雷打不醒,就那么大剌剌叉着腿半躺半坐。 斑驳阴影交叉身上,不细看,谁知道那竟是个人? 翌日,娄千乙是在疼痛中醒来的,稍微调整了下,举目四处观察。 天刚蒙蒙亮,露水沾湿了衣裙,雾并不大,视线能观看到很远的景物。 这片山林离大梁城并不远,所以才没想夜里会不会遇到大型野兽,呲牙起身继续漫无目的的移动。 如今该考虑的是要怎么走出去,这种情况需要往高处行,看清哪里有路了才好判断方向,不然很容易迷失。 正打算找些食物充饥,就被一片火光吸引,瞳孔缩紧,俯下身揣测那些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走的还是她走过的路,难道是…… “汪汪!” 果然。 尼玛,不愧是追踪神器。 倒退两步,转身加速攀爬。 该死的黑心男,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她都沦落至此了,还流了那么多血,够还清了吧? 这是不杀她不罢休啊。 远处,燕宵亲自带领着数名高手全力搜捕,一条目光凶狠的大狼狗前方引路,忽停在一颗树下打转。 “统领您看,果然藏在山里。”护卫甲自地上捡起一片带血的布料呈上。 锐眼低垂,接过布片儿放在鼻翼下嗅嗅,勾唇嗤笑:“新鲜的血,继续追,王爷有令,这几人必须死!” “是!” 燕宵再次看了看那块布,心中甚为疑惑,昨天这几人四散开,查无可查。 逃跑路线也相当刁钻,更做了全面反通缉,几条神犬也没能找到人,倒有几分手段,怪不得敢掳走王爷。 只有一条路线有迹可循,便是此地,这么厉害的人物,王爷为什么不让顺藤摸瓜? 说不定还能摸出幕后指使者,还是说没有人指使? 私仇? 他怎么不知道? 且昨晚以为找不到人便曾回去禀报,心想歹人如此狡猾,绝非一般贼匪,不如传令下去大肆搜捕。 哪知王爷却只一句给他一天时间,那模样,若自己杀不了那五人以后也不用活了一样。 有这么恨吗? 当时是在一家青楼前见到王爷的,除却发髻不够整齐、胡茬数日未打理外,似乎没啥大碍。 若那五人没怎么伤害到他,又何必穷追猛打不死不休?因为脸上那三道细小划痕? 更奇怪的是这五人抓王爷意欲何为?没饿着,无伤无痛,最终还招来杀身之祸,他们究竟图什? 通常王爷对谁下杀令时,那个人必然是希望王爷死的,这倒好,人都被他们抓住了,也没杀啊。 不光是燕宵,如今一切知情的人都在疑惑这个问题,都很想知道那几天商晏煜究竟经历了什么,以至于两天内不见绑匪人头就要燕宵好看。 ‘呲啦!’ 双脚猛地在石板上刹车。 “呼呼……我靠,这是天要亡我啊!” ------题外话------ 哼哼,是没人看还是都很懒?好歹发表下意见嘛! 第十五章 好嗨哟 断崖处,山风凛冽,吹得女人褴褛衣衫呼呼作响,乱发肆意舞动,娇小身影颤颤巍巍,随时都能被刮下峭壁似地,很是危险。 所有的出路被堵死,娄千乙知道自己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看看前方,深不见底,再看看后面六人一狗,脑子转得飞快,下一秒目光便定格在最像头头的人身上,努力挤出个笑:“那个……你看咱们商量商量怎么样? 何必非得跟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你想要钱要色我都行,真的,只要留条活路就成!” 果断把刘海梳理整齐,再摆出个极具诱人的性感姿势,学谭美美每次见到帅哥那般抛媚眼歘歘歘放电。 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节操?我去,命都要没了,要节操有个毛用啊。 燕宵见状,双臂缓缓环抱,体格上要比商晏煜壮实些。 倒生得不错,浓眉细眼,鼻高唇薄,下颚修饰得光洁,长发全数禁锢头顶,灰色印竹劲装一看就是上等锦缎。 手握长剑,往那儿一站,也称得上俊逸。 几名手下听了那豪言壮语无不惊愕,她是在勾引燕统领吗?都不由用打趣眼神扫射前方男人。 娄千乙看那二愣子压根没开口的意思,跟他主子一个德行,真当自己一字千金啊,能不能商量可是吭个声啊。 心里暴跳如雷,脸上则笑颜如花:“帅哥,这样吧,我呢自认为长的还不错,要不你们挨个上, 完事后让我滚蛋,我保证以后绝不踏足大梁城半步,回去后你就跟那谁说我已经跳崖身亡了,神不知鬼不觉,好不好?” 好你个头,他们要真敢过来,她就踢爆他们。 “噗咳咳!”某个手下已经忍俊不禁了。 这姑娘够狠的,换个女人若被糟蹋,恐怕都无颜存活。 燕宵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王爷明明无大碍却非要杀无赦了,这绝非常人,简直惊世骇俗,向后方使了个眼色:“把头割下来!” 那稀疏平常的口气就跟在说风景不错一样。 啥?不给留活路就算了,还特么死无全尸? 娄千乙咬咬牙继续后退,打她百分之一万不是对手。 饿得头昏眼花不说,腰上伤口早就裂开,又翻山越岭一夜,体力几乎耗尽,瞅瞅悬崖,怎么办? 谁来救救她? 好吧,荒郊野外哪来的闲人?也罢也罢,反正都死过一回了,说不定真会跟电视里演的那样,跳下崖也能神奇的活着。 士可杀不可辱,眼看几人走近,眼一闭,扭身果断飞身纵下。 小玉儿,对不起,干妈食言了,你丫就乖乖当个傀儡去吧,最不济也能多活几年。 还有凤千乙,希望待会儿见面了别怪我,大不了咱去帮你入畜道。 嘶,也不知能不能自选种类,若可以的话,她想当个大熊猫,前提必须得是在二十一世纪。 “真跳下去了!”几名护卫不可思议地俯视崖下,因云雾阻碍,无法看到底,但深知这座山有多高,任谁下去也是个粉身碎骨。 燕宵皱眉靠近,一起查看了半响才转身:“既然如此便留她个全尸!” “要去找找吗?” “你傻啊,那下面是个峡谷,中间层层叠叠,凭咱们几个找上个把月都不见得能找到。” “也对!反正王爷要的是她死,咱也算是完成了使命。” “还有四个不知藏在哪里,这事儿没完。” 燕宵并未加入探讨行列,闷声大步原路回走,根据王爷的形容,方才死掉的必是五人之首,即使找不到那四个喽啰,王爷也不会过度责罚大伙。 而娄千乙呢?第一次高空勇跃,前世连蹦极都没敢尝试过,而这可比蹦极要嗨多了。 真不明白那些演员跳崖时是怎么吼叫出来的,最初她也有想大喊壮胆,结果双脚刚落空就什么声儿都发不出来了。 风太大,呼吸都进不去,只能硬憋着一口气感受高空坠落的失重感。 当真是抱了必死决心,直到肚子一痛,好似撞上了什么东西,总之有刹那缓冲时机。 人体最大优点就是遇到危机时的本能反应,脑子都没转过来,手已经付之行动。 几乎是刚撞上一柔韧物体手便已经抓了上去,睁眼一看,顿时将各国神佛全数感激了一番。 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悬崖下居然生长着这么多藤蔓,身下一株都长成网子了。 但最感谢的是前面那棵从峭壁上延伸出去的巨松,否则藤蔓也无法铺就成网。 还没脱险,不能大意,忍住周身钝痛抓住树藤往苍松根部移动,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是给她做到了,跨上树背拍胸压惊。 耳边狂风呼啸,吹在脸上跟刀割似地,衣袂翻飞,墨发狂舞,擦擦额上泥沙眯眼仰望,完全看不到顶。 再往下瞧,精光乍现,仅有数丈高度,苍天有眼,这都没死,显然她娄千乙是真的命不该绝,算二次重生吧? 接下来的人生她会好好珍惜的,双手合十到眉间诚心感激着命运之神。 并起誓绝不背弃许下过的诺言,虽做不到为了天下人就生个孩儿献祭,但答应过的事将一定做到。 眼睑点点打开,面向远处山峦阴涔涔掀唇,庆幸自己不是个爱胡乱许诺的人,目前只答应过小孩儿帮他稳固皇位。 至于苏太妃,她确没允诺过她非要整死凤青月不可,若条件允许,她当然乐意那么做,好些天疼痛不是白忍的。 但实在办不到的话,她不会勉强自己去鱼死网破。 如对待那个黑心男一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若犯人,也愿偿还。 没错,心里并无要去找黑寡妇拼命的想法,她和他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永不相见! 切,根本也见不到了,他是商人,大江南北,她是太后,身居皇宫,八竿子打不着! 把所有事情理顺后才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捆绑藤条。 离王府。 “哟,这么快就解决了?” 红漆木门外,两方人马自左右碰头,燕宵弯腰抱拳,态度谦卑恭顺:“楚爷,柳爷!” 这态度,怕是丞相柏司衍也不曾领受过。 第十六章 跳崖身亡 楚剑迟,六大家族之楚家独子,虽在朝中无实权,但全国十多处铜矿、铁矿山历代皆由楚家独占,朝廷想要还得掏银子才行。 楚家又向来男丁稀薄,到了楚剑迟这一辈,上面五个姐姐,就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男儿。 即使姐姐们都嫁人了还心心念念着这个金疙瘩,深怕他有个头疼脑热,二老也算老来得子,不是一般的宠溺。 年及二十有四,生得风度翩翩,知文擅武,自未婚妻离世后,至今未娶,可想而知有多少名门闺秀望眼欲穿了。 柳如修,六大家族之柳家长子,二十有二,家父边关手握十万大军,大曜国统共兵力才几十万,朝局不稳时,军力就是硬道理。 模样同是上乘,好文,略通武,大曜国有名的青年才俊,智谋更是了得,对摄政王党派来说,柳家是决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有这两家鼎立支持着,焉能不震主? 此二人为商晏煜左膀右臂之患难兄弟,打小儿就玩在一起,说患难,是因为从屁大点就一起和另一派某些人打得不可开交,反正儿时没少干架就对了。 在燕宵眼里,二位爷相当于王爷,自是不会造次。 柳如修折扇轻摇,自额前垂下的两缕青丝随风摇曳,白衣飘飘,温润如玉,一颦一笑都令门口几个侍女想入非非。 可惜人家柳大公子眼高于顶,扬言此生非未婚妻不娶。 问题是他的未婚妻刚足月就失踪了啊,女孩们埋怨地嘟嘟嘴。 “怎么样?全都搞定了?” “回柳爷,不曾,仅是为首之人!”燕宵说完也没要离开的意思,看了看柳如修,小声诉求:“待会还望柳爷帮属下说句好话!” 柳如修朗笑两声,合并折扇再往燕宵额头一敲,没有多说,转身冲楚剑迟伸手:“请吧楚兄!” 有了这个保障,燕宵总算安心了,赶紧抬步跟上。 “柳兄,你说煜哥那几日究竟遇到了何事?燕宵说是在流芳阁外寻着,我也曾派人去里勘察, 并未留下蛛丝马迹,但那几人确实曾在那里住过。”楚剑迟边走边轻声与好兄弟探讨。 柳如修失笑:“我与你所查倒不太一样,煜哥不想言明,我等还是莫要再自寻烦恼。” 至于为什么不一样,他可不敢说出来,算是最早一批进那小院的人。 根据老鸨子所言,只有靠湖一间院子丫鬟不曾进去过,那么煜哥定是被关押在那处。 还记得当时进去后,真真是惊了一把,虽然绳索一类物什并没瞧见。 可那椅子上的血迹和明显被捆绑的痕迹则骗不了他,连四个床柱都…… 呵呵,还有覆盖薄被下一抹殷红更为有趣。 对了,床底的破衣烂衫化成灰他都认得。 那种玄色布料和银龙图案,不是煜哥的又能是谁的? 更不觉得煜哥弱到需要将一个女流禁锢在榻才能行事。 加之自那人回来后,从没露出过腕部,联想到这些,再次闷笑出声。 “你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柳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楚剑迟不肯再走,回身等待答案。 柳如修无奈摇头,不是他不说,而是不敢啊,煜哥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说起来都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可大伙心里都明白,他们哪敢真将自己放在商晏煜平等地位上? 不过是对方身边比较至关重要的下属罢了。 能直接唤一声哥也是看得起他们,做人还是要识趣些的好。 非但不能说与人听,临走时还特意销毁了一番,因此楚剑迟才什么都没查到:“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见其还要追问,好心提醒:“楚兄,这件事兄弟劝你真的莫要再打听,记住煜哥已好好回到王府了便可,不然咋俩往后都没好日子过。” 顺带警醒了下后面的燕宵。 “啧,那你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说,扫兴!”楚剑迟白了他一眼,加大步伐与对方拉开距离。 我这不是一时说漏嘴么?柳如修表示哭笑不得,煜哥被一个女人掳去肆意……啧,这种事,谁知道谁死! 多没面子是不是?瞧,都气得派燕宵把人赶尽杀绝了。 按照柳如修的揣测,那个女人一定丑到难以形容的地步。 试想一下,一个容貌过得去还放浪形骸的女人能是个雏儿吗? 问他为什么不觉得是哪个女人看上了商晏煜,想以此飞上枝头做凤凰? 呵,但凡知道商晏煜大名的谁不清楚此人绝不会中招? 忘归楼里什么女人没有?煜哥身边又何时缺过红颜?可没见他想对谁负责过。 不然这王府早就莺燕满园了。 当然,宫里那位除外! 三人所经之处,来往丫鬟家丁护卫无不停驻见礼。 楚剑迟与燕宵都面无表情径直而行。 唯有柳如修一路调笑着打招呼,遇到熟悉又模样好看的丫鬟还会停留片刻,什么‘春儿姑娘越长越水灵了!’ ‘怜丝姑娘今儿个这头饰很别致!’ ‘数日不见,菲儿可有想念柳爷?’ 楚剑迟:“……” 交友不慎呐! 王府书房。 燕宵先一步踏入,见桌案后男人正专注于一摞奏章中,没有停留,阔步到正中央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王爷,除去绑匪首领,其余依然无迹可寻,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哦?人呢?” 商晏煜并未抬头,身子斜靠椅中,单手执折本,神情认真。 下颚胡茬已被刮净,当初三道血痕也已结痂,并不明显。 青丝以墨玉冠半束,身着高领龙纹紫红袍,恰巧掩去了所有可疑之处。 又恢复成了那个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跳崖身亡!” 说完又觉得这话似乎很熟悉,不由皱了皱眉头。 ‘回去后你就跟那谁说我已经跳崖身亡了,神不知鬼不觉……’ 拿着折子的大手顿了顿,仿若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死法,放下手中物,鹰眼对向前方手下,确无不妥才略扬唇冷哧:“还算有几分骨气!” 燕宵默默垂眸,心道这不废话吗?没点骨气能把您给绑了去么?当然,这话他是不敢明说的:“那接下来的四人……?” “身为统领,却无能于几个草莽,还有脸来问本王,自行领罚去!”不耐地瞪了一眼,拿起折子继续阅览。 “属下告退!”燕宵暗自叹息,受罚不要紧,主要是一世英名就这么被几个小毛贼毁于一旦了。 这还是从跟着王爷后,第一次办事不利。 “哎哟,燕统领这是什么表情?不是说已经将罪魁祸首处决了吗?”柳如修摇着折扇适当现身,背对商晏煜向燕宵使了个安心的眼色,故作夸张:“煜哥你不会是要打他吧?” 商晏煜自奏本中抬头,面不改色:“有功当赏,有过必罚,找谁说情都无用!”末了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垂头门边的燕宵,一时不查,都学会找帮手了。 第十七章 傲来国? “那再加上小弟呢?”楚剑迟抬手挡住要出去的燕宵,跟着大摇大摆进屋,向商晏煜拱手:“既然为首的已经暴尸荒野,煜哥您又仅略受小伤, 就当是给小弟一个面子,这次绕过他吧,不是还有四个余孽么? 燕统领,楚爷命你务必要将他们挨个送到煜哥跟前来,生死不论!” 燕宵直直矗立着,没敢开口。 柳如修都恨不得上前给一脚踢出去了,佯怒:“没听到楚爷的话吗?还不快去?” 燕宵悄悄斜视了眼没啥反应的商晏煜,立马抱拳:“诸位爷放心,属下定不再辜负,告退!”放下话迅速闪人。 比起挨揍后躺床上啥也干不了,他情愿将功补过,以求挽回颜面。 商晏煜倒真没阻拦的意思,‘啪’的一声把折子扔桌上,起身到专门用来招待这二位的矮榻前落坐:“两位已经闲到要跑来管我的家事了?” “参见王爷,二位爷!”几名丫鬟在管家驱使下陆续进屋斟茶倒水。 柳如修也不客气,撩开衣摆坐到主人右手边,含笑解释:“我观燕宵眼下乌黑,神情倦怠, 还在处处奔波,挺尽职尽责的,对您也是忠心耿耿,煜哥何必那么苛刻?我若有这么个厉害的手下,定是舍不得打骂。” “呵!”商晏煜依旧面不改色:“看来平素你们也没少使唤他!” 话后另一句大概就是‘所以才会一起帮腔!’ 这类似于怀疑的笃定口吻并没让楚柳二人多心,更不介意,并非他们真喜欢使唤燕宵,事实是他们从没使唤过那人。 商晏煜曾经历过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因此才会难以全心全意信任他人,就连他们两个都时不时遭到疑心。 早已习惯! “瞧您说的,难道我们不能使唤他吗?煜哥可不是个小气的人。”柳如修朗声打趣,语毕,举起茶杯细细品茗。 商晏煜一副哭笑不得,摇头讥嘲:“搞得好像为兄不愿,你们就会收敛一样,随便使唤,为兄说过,我这里无论你们看上什么,都可拿去!” 楚剑迟懒懒靠后,状似无意:“那可不行,虽然煜哥视我们如亲兄弟, 但煜哥始终是我们大曜国的摄政王,肩负重任,要也是弟弟们送上珍宝孝敬哥哥才对!” “对对对,否则煜哥你这王府就得被我哥儿俩搬空了, 瞧瞧这些丫头一个比一个水灵,弟弟可都喜爱得紧。”柳如修说着就用折扇挑了下面前倒茶丫鬟的下巴。 逗得小丫鬟面红耳赤。 “还有煜哥您花园里那些奇珍异草,府内宝贝众多……。” 商晏煜揉揉眉心,大方摆手:“若你们真心喜欢,统统拿走。” “哈哈,怎么办呢?仔细想想,又觉得都乃身外物,不及跟着煜哥闯天地来得有趣, 待他日哥哥收了朱雀国成为一代天皇时,弟弟们也能跟着扶摇直上,女人名利还不是拥之不尽?” 听完柳如修这番话,楚剑迟已无言以对,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算上女人。 向商晏煜长叹道:“幸好与他指腹为婚的那女人失踪了,不然嫁过来也是受苦的命。” 对此,商晏煜表示很赞同地点点头。 你们懂什么?一个只知发泄,一个不解风情,哪里明白温香软玉真正的好?柳如修懒得和他们继续这个话题,正色道:“煜哥觉得掳走您的女子乃何人所指使?要不要让白冥去彻查?” 原本融洽的气氛瞬时凝重起来。 楚剑迟缓缓坐直,不管煜哥是否安然无恙,胆敢在忘归楼前就把人掳走,决不可放任。 “除掉即可,不必再查。”商晏煜则跟被掳过的不是他一样,指尖转动茶杯,甚为悠闲。 二人面面相觑,柳如修百思不得其解:“是会特别麻烦还是您已有眉目?” “的确很麻烦,你们可曾听过傲来国?” “他们来自傲来国?”见商晏煜沉默不语,楚剑迟摸着下巴思索:“看样子煜哥也不曾耳闻,或许是故弄玄虚?” 某商淡然摇头,口吻笃定:“我观那女子绝非大曜人,也与任何一国无相似之处。” “这么肯定?” “煜哥曾走南闯北、踏遍诸国,自有一套识人本领,他说是个异类,就定不会错。”楚剑迟白了柳如修一眼,煜哥是那种会夸大其词的人吗?还多此一问。 柳如修扬眉,点点头,表示赞同好友这番言论,但依旧有着疑惑:“不过是个无名小国,总能找到,且要真是个王国,就更不能……” 楚剑迟掏掏耳朵,沉着脸打断:“你烦不烦?煜哥都说不用追究了,再说又没把煜哥怎么地,何必牵连整个国家?” 该死的楚剑迟……柳如修恼归恼,但也好在好友的及时提醒,险些穿帮了,他绝不能让商晏煜察觉某些事自己已知情。 想来除了被劫色外,也没出啥大事,所以煜哥才不想追根究底,更怕事情闹大,那秘密也将公之于众,还不得活活笑死柏司衍那帮人? 故作淡定:“楚兄言之有理,我只是好奇谁在背后指使她,简直胆大包天,煜哥都赶绑,不对啊,煜哥,她绑你去作甚?”那万分好奇的样子就跟真被蒙在鼓里一样。 大手搁置下瓷杯,指尖若有似无敲打桌面,沉思片刻才摇头,似真想不到绑匪之用意:“最初本王也很不解, 但几天里对方也未说明,像是察觉弄错了人才逃离而去,并未有大不敬之举, 好了,此事都不必再议论,我失踪这几日,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哼,短短几日能有什么动静?无非是面上跟着寻人,暗地里夜夜笙歌罢了。”想起这事柳如修就来气,为什么那女人看重的不是柏司衍?这样他也能召集一帮人乐呵乐呵。 话又说回来,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二人又同时出现忘归楼,那女人选定的乃煜哥而非柏司衍,说明啥?当今天下,还是煜哥最具魅力。 “若您再不出现,他们就该来瓦解咱们的势力了,啧,这小子还真把大曜国当成块肥肉了。” 商晏煜闻言也跟着冷笑出声,想到什么,扬眉:“看好百里家与白家,以前倒是小看他们了,不过几日,竟能把奉南国给挖出来。” 第十八章 贪官当道 “嘶……”柳如修呼吸一滞,脸上是心知肚明,但提及这事,还是不免诧异,附和:“的确不能小觑了他们, 好在目前知内情的只有百里雄,他逃出相府去了宫里一趟, 当时仅见过商玉与先皇后,出宫就被咱们弄走了,想必还没时间去通知白家。” “那他会不会已经告诉商玉了?”楚剑迟隐约有些担忧的问。 柳如修摇动手指,老神在在:“不可能,以那老匹夫的秉性,定是要先找白中天商讨后再昭告天下,跟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说有何用?反倒是把那孩子推至风尖浪口。” “可我觉得把柏司衍母亲乃奉南国公主一事透露出去,对煜哥可谓百利无一害,这样那些势要拥簇他的臣民们定……” “哈哈,楚兄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我告诉你,要真这么做了, 不但拥戴他的人会日益增长,连咱们这边也会受到震荡,别忘了柏司衍可是一直都知道煜哥想要的是什么, 互相攥着各自的把柄,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煜哥将嫂子娶回来,所有事都将不攻自破。” 楚剑迟恍然大悟,他怎么把圣女一事给忽略了? 得圣女者,得天下,凤青月心仪谁,瞎子都看得出,如今诸国局势紊乱,等都理顺了,将人一娶,还不是万众归心? 商晏煜就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商议,没有去打断,瓷杯贴服唇瓣,因出神一时没掌握好力道,眉头收紧,后食指状似无意拂过薄唇,那处如不细瞧,很难发现还着些微红肿。 俊颜瞬间转为铁青,但不知想到了什么,黑眸先是划过疑惑,再转为迷茫,指尖轻点了两下唇瓣,眉梢上扬,仿佛对这种跟女人相濡以沫的事也没那么反感。 娄千乙被酒精麻痹,并不记得当时具体情况,若她要知道事实上,她非但没有把人往死里折腾,反倒人质曾有共同沉沦,非背过气去不可,多亏啊是不是? 不但把人给伺候好了,还差点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这些都是后话,且根据商晏煜的性子,她这辈子恐怕也难得到这个答案。 说说娄千乙吧,依靠藤蔓安全落地后,又废了好大功夫才走出山谷,正臭不要脸的坐某农户家大鱼大肉呢。 她是吃得欢快,旁边老两口那叫一个心疼,奈何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见不了一个模样不错的女乞丐饿晕在门前,还受了伤,于是卖了点家当给她做了顿美餐。 等吃饱喝足后,娄千乙一抹嘴,冲二老道:“爷爷奶奶,我娄千乙今遭逢大难, 身上也没值钱的物件儿,说真的,这是我来古……来这里后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不知道怎么感谢,如果时间允许, 我一定留下来当牛做马直到还清为止,可我还有任务在身,你们放心,只要我能活着‘回家’,一定会让人把银子送来。” “不是乞丐啊。”老奶奶小声跟老伴嘀咕了声,后摆手:“不用不用,你若有家,就赶紧回去吧。” “别再外面乱跑,快些回家,如今这世道,乱得很,特别是那些个城镇, 姑娘还是绕着走较好,你这模样若是被那些……”说到这里,老大爷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该如何了:“天杀的朝廷啊,哎!” “你胡说什么呢?”老奶奶似深怕女子与朝廷有接触,赶紧扯了老伴儿一下。 娄千乙见状,也不多言,拱手告辞:“那就谢谢爷爷奶奶了,如有机会,千乙还会回来看望你们的,后会有期!” 回城路上,一直在思考问题,偶尔观看下周边民生,现代也有很落后的农村,可那都是在离都市很遥远的偏僻之地,这里可是一国帝都的城郊。 几年不曾翻修的土房,瓦片要落不落,路上所见无不被她定为危房,那哪里是给人住的? 随时都可能坍塌,也就一些房子密集的村庄还过得去,田地种满庄稼,土地肥沃,粮食长势非常好。 不少老百姓在自家地里辛勤劳作,一车车被运往大梁城变卖的产物,怎么看都不该是连房子都翻修不起的穷乡僻壤。 直到进了大梁城她才得以解惑,原来都是两大党派给害的。 且前面见那些还是轻的,远一点的地方才叫个苦,年年冬天饿死冻死不计其数,冬天是老百姓的索命季,因繁复被迫纳税,大多数家庭有近十年时间冬季没过存粮了。 更可恶的是那些地方官还肆意到百姓家中进行抢夺,却没人管。 特别是过去一年里,先帝卧病在床,完全撒手朝政,两大党派自知终有一日会有场恶战,如今纷纷卯足了劲壮大储备。 所以说大曜国不是穷到百姓食不果腹,而是很富有,只不过粮食都在柏司衍跟商晏煜手里。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丞相府大门口,望着前方气派府邸,不由觉得讽刺,更有点想抽身的念头。 尼玛,偷到凤印图啥?不就是助她成为太后吗?当了太后呢?总不能冒死一番就为了给人当傀儡是吧? 若不想当傀儡,就必须扭转朝局,瞧瞧这见鬼的国家,从里烂到外,全国都被贪官污吏占据,又有两大党派给他们撑腰,还有个圣女在宫里等着招呼她,呵呵,岂是她一个混混儿能改变的! 环胸绕着相府四周踱步,不急着观察里面情形,娄千乙觉得自己必须要好好思考思考,若等回到皇宫,就没后悔余地了。 并非她怕了谁,而是觉得让大曜国步上正轨就跟讲笑话一样。 勇气咱有,斗志、信心、智谋……咱都不缺,问题是那得建立在‘有可能’的情况下,眼下是完全没可能好吗! 就这样,想了整整两天两夜,比起古代,从前娄千乙觉得自己活得真挺简单的,每天只要想着那群兄弟和自己的未来人生就好。 兄弟们也争气,不需要她多操心,至于未来,交好社保,护好身体,老了找个心仪养老院,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在‘不知天高地厚’下收了个儿子不说,还胡乱许诺,自己把自己逼上了一条凶险万分的绝路。 “奶奶个熊,盘它!” 终于不再纠结,将手中石子儿狠狠一扔,抬头冲夕阳投去个坚定不移的表情,眼眸眯成一线,那郑重其事的模样就跟即将要与全世界叫板似地。 第十九章 终于饶沟里了 回到栖身破庙后,先检查了腰上刀口,已经结痂,即使再裂开也随它去吧,没有牺牲何来霸业? 换上了套不知从谁家偷来的黑色衣裤,头发随便扎个马尾,抄起把短匕雄赳赳气昂昂奔向目的地。 恰巧是夜半时分,这两天她也不是白转悠的,相府大致路线已摸清。 的确有很多护院二十四小时来回巡逻,可世上从无绝对的事,百密一疏听过没? 来到西南角矮墙前,确定无人看到才纵身跃上,扒着墙头悄悄观察。 五个护院正在穿过拱门,这是相府最偏僻的小院子,住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 那丫头也是昨天才进府的,人们对她很恭敬,统称一声白小姐。 白家当家白中天为人正直,跟百里雄一个鼻孔出气,但白家小少爷白冥却追随在商晏煜身边。 天机阁阁主,因此已经被白中天逐出家门,这个白小姐则是白中天唯一的掌上明珠,她是来找她表哥朱峰的。 朱峰为柏司衍身边护卫统领。 两天时间真当她闲着啥也没干?纠结归纠结,边纠结边工作不行啊? ‘砰!’ 轻声落地,隐身花丛后,院中除了拱门处两盏灯笼,屋内一片漆黑。 想来那白小姐已经入睡,身边一个同龄小丫鬟也没出屋,倒是方便了娄千乙行事。 整座相府超出了她的预算,何止是大?还很奢华呢,就跟电视里某某派系的根据地似地。 目前将凤印藏匿处定在了书房位置,而书房应该是那座琉璃瓦铺就的房子,算府中最为奢靡之处。 拨开花丛,一步步踏出,小心翼翼靠近拱门。 “是她!” “嘘……” 而娄千乙千算万算没算到屋内的白小姐非但没憨憨大睡,反倒正和小丫鬟一起爬在窗沿窥视着她。 且好像已经被认了出来,白飞娴一边紧紧捂着丫鬟的嘴一边摇头,后又目不转睛观看外面。 估摸一个小时左右,娄千乙总算避开层层守卫抵达了琉璃瓦房前。 手中匕首始终没有松弛过,像是握着一道保命符,有它在,胆气都随着增生不少。 等两拨护卫交班的档口,快速闪身到门口柱子后面,目送走两个换下的护卫,默数几个数,上前便朝背对她的护卫就是一个手刀。 另一个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银光亮起,捂住‘哧哧’喷血的脖颈瞪向眼前黑衣女子。 娄千乙没和他对望,因为她不敢,眼睛阴狠地眺望远方,双手死死抱着男人头颅和嘴不放,在等他彻底死亡。 这就是为什么她要纠结两天才进来的原因,第一次杀人呢,原来也没那么困难嘛,一刀的事,只是…… 心跳得好快,都要失控了。 没多久男人就停止了挣扎,娄千乙用力闭闭眼,刻意不去看对方的脸,把尸体和昏迷的人拖到柱子阴影处。 来到窗边,果然是书房,没走正门,利用匕首轻而易举就挑开了窗扇。 遗憾的是废了老大劲儿却白跑一趟,两层阁楼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凤印。 先前问过小家伙,凤印血红,背刻凤凰,正面为‘皇后宝印’四字。 面前翻到的几个印章都不是,又没看到类似于密室的地方,仅有的三个暗格也都被她打开过。 该死的,究竟藏哪里了?按理说那么重要的东西该是放在书房这种重地啊。 “你是在找它吗?” “谁?”刚把抽屉关上,就被这道富有磁性的男声给惊住了。 仓惶回身,才发现大门已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屋内本就灯火通明,一眼便看到了门外男子。 右手折扇摇动,左手把玩着一枚血红色大印,背面雕刻凤凰飞天。 白衣华服,金丝绣简易花纹,五官深刻立体,嘴角是一抹狂肆邪笑,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娄千乙按捺住恐慌,握紧匕首冲男人耸耸肩,并大呼出口气,颇为玩世不恭的回道:“难怪怎么找都找不到, 原来是相爷乃汤姆和杰瑞的铁杆粉丝,您老可还玩尽兴了?” 流年不利啊,竟出师未捷身先死,无所谓,从进府那一刻开始,她就做好了再死一次的准备。 尼玛死了也挺好,反正今天不死,接下来恐怕也闯不了几关就得嗝屁。 瞧瞧咱这心态,谁人能比? 柏司衍垂眸瞅着手中大印陷入了沉默,终是扬手制止后方护卫队入内,薄唇开启:“何为汤姆杰瑞?”还有铁杆粉丝是什么粉丝? 却是把娄千乙给问懵了,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一声令下拿住她么?都选好逃窜路线了,心想反正都难逃一死,何必跟他客气? 于是异常鄙夷的咂舌:“不会吧?堂堂一个丞相,居然连汤姆杰瑞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去,太孤陋寡闻了。” 话锋一转,煞是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个要讲起来比在你们这里造一艘航空母舰还难,恕我没这个闲工夫,到底打不打?” 废话那么多,真想把她当耗子耍不成? 柏司衍嘴角的笑弧更大了,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偷儿。 为的也是凤印,属于哪方人马不言而喻,就该知道他柏司衍是什么人。 被现场抓包了还如此大言不惭,不想着跪地求饶,却问他到底打不打。 “怎么?你认为本相动手了,你还能活着逃出去?” 柏司衍还真不急着下令了,颠了颠手里大印跨步入门,停在五步外,桃花眼上挑,心情似乎不错。 娄千乙下意识就想后退,但是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于是还故作淡定地站那里:“呿!那可说不定, 姐姐别的不行,就是能打能逃,十几年不是白练的!” 柏司衍面露诧异:“所以你十多年里都是在打在……逃?” 一个逃字说得格外清楚,面上戏谑愈加明显。 “废话!”娄千乙忽然就变成在看一个神经病了:“打不过当然要逃,难道还站原地等死吗?”她又不是有病。 男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眼前女人的表情和口气挺逗乐的。 若换做他人,他定不会多言,如今非但不觉恼怒,心情出奇的平和愉悦。 似小孩子寻到了个有趣的玩具,不急于毁灭:“看来你是很能打了。” 某女心中连连冷笑,饶了一圈,终于把他饶沟里来了,扬起下巴得意道:“那是当然,要不这样,我看你小子也非文弱书生, 要不咋俩打一场,如果我赢了,你把凤印给我,若你赢了,姐姐我任凭你处置,并把指使我的人告知于你,如何?”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外面大批护卫皆如此想着。 第二十章 和柏司衍单挑 他们看这目无尊上又不知无畏的女人定是刚从哪个山里出来的杀手,还是那种最令组织颜面无光的末等角色。 “难道你……”本想说‘难道你现在不是任由本相处置吗?’。 又因小丫头趾高气昂的挑衅模样而改了口:“好,你若能在本相手里撑过十招,凤印给你。”抬抬手中物,后随手抛出。 老管家赶紧上前接住,心想相爷这是在唱哪出? 跟个女贼匪讲这些多话就算了,还要亲自动手,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那可不行,他看这女子毫无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 举手投足、言谈举止皆不堪入目,还是个贼,给相爷当妾侍都辱没门楣。 眨眼间,娄千乙与柏司衍已出了书房,双双站在空旷大院中。 护卫和家丁们自觉退至一旁,虽然好久没见相爷动手了,可因女子柔弱身板,对接下来一战毫无期待性。 估计相爷一拳过去,她就要归阎王爷管了。 正是人们的视线都在场中央,因此没发现不远处大树上的绿色小身影。 茂密树叶间,只露出了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里面正写着惊奇,她怎么会和柏司衍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缓缓举起弹弓,眯起眼对准正中男人后脑,没有立刻发射,而是等待着时机。 皎月像是被掰下了一小块的银盘,正不遗余力散发着朦胧光辉,满天星斗似无数银珠,连银河都清晰得像条淡淡发光的白带,横跨天空。 万里无风无云,春末清凉夜,娄千乙却感觉浑身热血沸腾。 收缩了下小腹,侧腰刚结痂的伤口似乎已在翻墙时有裂开迹象,故意藏住这一部分缺陷。 从这个男人对她好奇那一刻开始,后面每个眼神动作话语都充满了目的。 包括只提了凤印,没说顺便也放她走的话,喜欢猫捉老鼠的人,若不先满足他的趣味,又如何争取到时间? 哼,心里指不定在想着什么凤印给你了,但是可没说要放你走…… 开玩笑,在现代时,她手底下那群狼崽子啥花招没跟她使过? 谭美美就和她玩过这一招,当时她就和眼前男人一样掉坑里去了。 ‘大姐!我要打败了您,就把冰鞋还给我!’ ‘凭你还想打败我,这样,撑得住五分钟,鞋子就还你!’ ‘哈哈,大姐,我滑冰去了!’ ‘大姐,这局棋你若赢了,这妞儿弟弟就不碰了!’ ‘嘿,我只答应你不碰这个妞儿,又没答应跟你回去,这里还这么多妞儿呢!’ ‘……’ 所以现在她的目标就是撑过他十招以上,原路逃跑,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将匕首仍草丛里,双腿岔开,握拳作出备战姿势,论武功,她学的比较杂。 师傅是个现代多种武术结合体,泰拳、柔道、散打、空手道等等,都有交给她。 咳咳,跟师傅比起来算差强人意,可孤儿院中,没人是她的对手。 迄今为止,赤手空拳也没遇到过能把她干趴下的人,观柏司衍这厮也非泛泛之辈,并没想着打赢他。 谁让凤千乙这体格纤弱呢? 正想将折扇合并充当武器的柏司衍见她将匕首丢开,眉梢动动,似乎更加有趣了呢。 于是也把折扇别向腰间,笑道:“本相让你先出手!” 娄千乙也不客气,虚张声势地大叫一声,抡起右拳就向男人面庞虚晃一招。 男人轻轻松松侧身避开也全在意料之中,因此中途改拳为爪,左拳恰巧顶上男人偏开的腹部。 柏司衍愕了一瞬,没想到小女子还留有后手,反应相当迅速,几乎在她的拳头贴上衣料时已旋身跃开,同时抬手冲其肩骨送去一掌。 某女没想去躲开,一切都掌握得十分到位,左拳其实也是虚招,他不必躲开她也在挨到衣料时瞬间撤回了。 当然要的也是让他躲,古代跟男人打架有个好处,头发长啊。 这不肩膀挨揍档口,右手已经抓住他背后长发狠狠拉近,冲着那侧腰就是一脚狠踢。 ‘砰砰!’ “哇!” 原本意兴阑珊的人们顿时瞠目。 不敢相信看似弱小的女人居然踢中他们伟大的相爷了,就是商晏煜也没本事在这么短时间里击中的。 而且这女人的动作好生狡猾,连出两次虚招,令人防不胜防,敌人动向把握得十成十。 从出拳到随手空中一抓,她就那么肯定那一下能抓到相爷头发? 两道击打在肉身上的闷响可谓同时奏出,二人也齐齐各自倒退两步。 娄千乙揣测到柏司衍现在肯定想说点什么,比如‘不错嘛’‘有两下子’,反正他一定会有片刻闪神。 因此假装作出没站稳倒地,结果还没倒地上就一个翻滚过去冲男人小腿来了个横踢。 “反应好快!”护卫们看傻眼了,那女人就跟不知道痛一样,被相爷一掌打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竟连半点缓冲都不需要。 天晓得娄千乙现在一秒都不敢耽误,痛觉这东西要抵达大脑才会觉得难受。 若没等到知觉到来就再次进入战斗,那股子热血凶狠劲儿就会让她忘记疼痛。 时刻都在生死搏斗状态,柏司衍几斤几两一招就摸清了,她绝非他对手。 果然,柏司衍正扶着腰侧想赞赏两句,没想到劲风就又向他袭来。 好个不要命的小女子,吃他一掌哼都不哼一声,还能这么快又攻来,不再轻敌,危险眯眼掠起双脚,侧空翻避开那一踢。 娄千乙犹如个甩不掉的牛皮糖,见其躲开了她的侧踢,又立马起身前扑。 柏司衍冷哼,化掌为拳正面向女人脸孔,娄千乙几乎在他抬手瞬间就知道该防护哪里。 身高在这里,他最方便打到的不就是她的脸么? 因此拳头还没过来脑袋已经偏开,感受着铁拳自鼻尖滑过,人已抓住他肩上布料,依然携带了几根头发。 这回柏司衍是切实感受到发丝脱离头皮的痛楚了,该死的女人,今天就非和他头发过不去了是吧? 饶是如此还是留了几分力,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出手自然便轻了不少,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毕竟从来都不是个在乎‘好男不跟女斗’的人,只要看不顺眼,管他男人女人老弱妇孺。 今天居然屡屡破例。 可不代表他能当众败给一个小女子,颜面何存? 第二十一章 相爷输了? 反手抓住肩上纤细手腕正要狠狠扭断,然娄千乙恰好腾空侧翻,正是手腕被扭的方向。 狡猾挣脱,人已骑上柏司衍后颈,眯起迸发阴鸷的眼睛,抬拳就向下方太阳穴残忍击下。 可惜对手也不是吃素的,因此拳头几乎刚挨着就被甩下来了。 犹如弹簧,后背撞击进灌木边借力打力抓住根植物枝干又更快的冲了回去。 这一幕着实惊了满院几十个七尺男儿,那是几株身上带刺的花,她看都没看就一把抓下去…… 可不是么?娄千乙手掌钻心地疼,握拳时还滑腻腻的,更有小刺还扎在肉里。 但她没时间去在乎这些细节,越痛越好,那样才会让她更有斗志。 ‘啪!’ 一掌击在胸口,柏司衍险险倒退两步,刚才虽然有及时躲开,但太阳穴被击中总免不了片刻头昏眼花。 不成想还没从眩晕中走出来,胸口又受了一掌,顿时不再留情,黑沉着脸抬脚把人踹开。 当男人正要乘胜追击时,竟发现自己胸口上赫然印着个血手印。 怎会流血? “晤……”娄千乙紧摁胸口狼狈躺倒,虽然有很快扫腿单膝跪了起来,但胸口被这么一踢,实难忍受。 该死的,卑鄙无耻,居然打女人这个部位,那相当于踹男人的胯了。 她觉得自己无论体力还是抗击打能力都已到极限,难道今儿个真要落这家伙手里? 他出手才八招,期间打空了几招,最后两招若都打身上,怕是不死都是奇迹。 而她不知道,方才就算柏司衍只用了六成功力,但对各位护卫来说,这一战已经算奇迹,大开眼界。 相爷挨了三下,女子挨了两下,别说一个女人,就是他们的统领朱峰都做不到。 而且她的路数好生奇怪,见所未见,因此都不知道该如何拆招。 柏司衍总算恢复清明,捂着血手印处惊诧万分地凝视地上女人。 世上习武的女人不在少数,比此女身手高强的更多如牛毛,但这么机智拼命的,头一次见。 因为娄千乙又站了起来,挥拳再次猛袭。 某柏险些忘了接招,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小女子眼中的决绝凶猛。 那模样像极了脱离族群又碰到比自己强悍的野兽,而不得不故意露出獠牙试图吓退敌人的小兽,是真置生死于度外。 也不对,她想活,因此才这么拼命,就没想过跪地求求敌人? 其实她应该也感觉到他有刻意忍让了吧?那么聪明,可为什么还非得用这种方式来取得个胜利? 不像是个职业杀手啊! 千钧一发之际,娄千乙冲刺到中途,如每次翻墙那般一跃而起。 果然又逼得柏司衍边向后弯腰边抬手去抓她的脚,娄千乙再次用行动证明了虚招的精髓。 脚丫一转,脱离了男人手掌范围,落地后边迎上他的一掌边把拳头甩向他心口。 肩头一疼,整个人就那么向后飞了出去。 树上女孩儿已经露出了大半张脸,带着惊慌和焦急,弹弓也不知该不该射出,正是那位白家小姐。 ‘咚!’ 小小身躯呈抛线弧飞出数米距离,后撞在阳台柱子上,紧接着又跌落地上,造成了二次伤害。 “啊嘶……”娄千乙痛呼着翻下阳台,很想倒下,但她不允许,哪怕痛到浑身抽筋也不允许。 从爸爸妈妈离开她那几天开始,她就再不允许自己趴下了。 亲戚说她家房子是租的他们的,那明明是爷爷花了几千块买的,可她家没房产证,产权还在亲戚们手里。 两个堂叔一个表叔曾经合伙买的,爷爷分别给过他们钱,可笑的是没人愿听一个七岁孩子的话。 先是被堂叔接回家,婶婶终日打骂,后自个儿跑到表叔家求救,婶婶干脆就把她扔给了表叔。 表叔看她因无家可归好欺负,居然起了龌龊念头。 所有的胆魄就从那晚呼之欲出了,抄起烟灰缸就给他脑袋开了瓢。 什么狗屁亲戚,她不需要。 情愿到另外一个城市当起偷鸡摸狗的流浪儿,谁也别想再来欺负她。 被师傅带回孤儿院后,一个月内每天都在跟人斗殴。 但那种感觉不一样,因为他们和她一样,无家可归,所以没真往死里整。 因此和大伙算不打不相识,一个个也愿意认她做老大,黑暗人生算是彻底结束。 身后跟着那么一群弟兄,她就更不能倒下了。 现在也是,可以站着死,绝不倒下认怂,而且她似乎也不用死,因为十招了,比先前预计十五招少了三分之一。 但她实在不能再打,还得留着体力逃跑,擦掉嘴角口水呲牙朗笑:“哈哈,你输了,大印拿来!”一副没得商量地摊开带血的左手。 右手叉腰,似不经意般错开外衫,露出侧腰那块腥红。 “天呐,她身上好像还有伤!” “是腰上。” “这岂不是相爷在一个伤患手里输了?” “此女不简单啊!” 柏司衍自然也随着议论声睨向了女人腰上血迹。 舌尖舔舐过唇瓣,俊颜上没了先前的轻蔑和戏弄,神色平静,无所谓地向老管家使了个眼色:“给她!” “这……!”老管家握紧凤印,真的给啊?摇摇头,叹息着把大印扔向女子。 娄千乙伸手接过,先爱抚了两下,再嬉皮笑脸地冲男人道:“谢啦,后会无期!” 顺带做了个飞吻送去,这才目视大门位置,抬脚就走。 柏司衍则环胸哼笑:“谁说你可以走的?本相没记错的话,只答应将印章交与你……” 后面的话彻底卡壳,瞪大眼望着已翻上墙的身影。 因为娄千乙看似是要从大门出去,结果却是过去捡起匕首就冲向墙根,纵身一翻,就到墙头了,看都没看后面众人一眼,按照来时路线狂奔。 老管家已经带人去追,柏司衍还留在原地回味今夜种种。 视线在墙面和一处草丛间来回游移,是好气又好笑,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逃跑打算,连匕首扔的位置都计算在内了。 扶扶身上被击中的几个部位,笑容逐渐加深,这小贼着实有趣儿。 若非情敌实力不凡,他真不介意纳她来做妾,日子也就没那么沉闷了。 可惜前面有个商晏煜,月儿又心系于他,自己若想赢得芳心,只能事事不落人后。 他会赢的,一定会的,只要对手是商晏煜,他就一定会赢的,想到那个秘密便不由幸灾乐祸地轻笑出声。 第二十二章 重回皇宫 再说娄千乙这里,穿过几条走廊,越过一条石桥,总算快到白小姐的院子了。 后面追兵无数,可谓争分夺秒,就在快入拱门时,却被两个不知从那儿冒出来的守卫拦住了去路。 ‘砰砰!’ 正要动手的某女忽地惊在原地,因为前方两个男人已然倒下,谁干的? “快点,这边,已经给你搭好梯子了!” 清脆软糯的小孩儿声从院子里传来,娄千乙摸摸怀中的凤印,别是虎穴还未出又进狼窝了? 白飞娴见她还不过来,只好现身招手:“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还真是个孩子,不到十岁的模样,身着黑衣,脖子上是条黑巾,用来蒙面的吧? 看来古代别的不行,就水土好,养出的人都这么好看。 被她误绑那人,先前见的柏司衍,小孩儿商玉,这个白家小姐……哦,还有她后面又走出来的一个女娃儿…… 加上夜行衣,简直可爱到爆。 “你为什么要帮我?”抓着木梯,瞅向小女孩儿。 竖着两个包包头的小丫鬟仰脸儿笑着回答:“你不记得我们了? 我们在宫里见过的啊,那时候你还是美人,但现在你是太后了。” 白飞娴也道:“我知道你以后会是皇上的母后,他信任你, 我就会帮你,因为……”略微羞涩地垂下小脑袋:“我与商玉有婚约, 请你一定要护好他,记得要教导他将来一定得娶我做皇后,不可以先娶别的女子,你要好好教他知道吗?” 呃…… 无言以对有木有? 不是传言,古代是真特么封建啊,这么小就给订婚了,万一以后不喜欢呢? 她这算不算又多了个儿媳妇儿? 我勒个去,成孩子王了,还被一个屁大点的女娃儿嘱托要好好教导儿子,将来记得娶她做皇后,尼玛,这么小就知道皇后是个好位置了。 她可不觉得她心仪小玉儿,懂什么是情么? 摆出一副相当认真的表情:“你放心,我一定会时常提醒他已经是个有媳妇儿的人了, 现在你们两个赶紧回屋,把衣服脱了藏褥子下面,躺床上睡觉,我会把梯子抽走,快去吧。” 等两个小丫头匆匆跑回屋了才抽身撤离,梯子被扛出老远才给扔掉。 方才离开时也没忘将墙下梯子印记给弄乱,希望不会给俩孩子带去麻烦。 不是说她表哥在相府当差么?应该不会有事。 看来白家挺复杂的,势力几乎一分为三,表兄在相府当护卫统领,哥哥在忘归楼的天机阁,自己又和小皇帝有婚约。 呵呵,难怪白家会保持中立,一旦小皇帝能上位,他家宝贝女儿就是皇后了。 “怎么办?她是不是已经……?” 苏家废宅,紧闭大门已贴上封条,因当时几十口人全被血洗大院内,宅子至今都无人敢接手,处处杂草丛生,屋里尘埃厚厚一层。 梅兰竹菊四人都无精打采的或坐或靠在椅子上。 已经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始终都打探不到凤千乙的消息,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梅看看小菊:“要不咱们先回宫吧?太妃肯定快撑不住了。” “那怎么行?我们如何交代啊?”小菊跺脚哀嚎,她要有凤美人的聪慧头脑就好了。 “看来你们还挺有心的,我当你们真把我给忘了呢!” 听了好一会的娄千乙捂着胸口蹒跚闯入,等到了小梅身边就两眼一翻栽了过去,心道那打更的果然没骗她,总算是给她找到这里了。 “吸!” 四人同时倒抽凉气,纷纷围绕过去接住人欢呼。 “凤美人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她好像……晕了?天呐,好多血!”小菊执起女人的手查探,果然受伤了。 “腰上也有伤!” “小菊你给她号号脉!” 几人七手八脚慌不择路,个个都恨不得将这些伤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虽说相识不久,但对于凤美人的品性还是很欣赏的。 身为后宫嫔妃,又很可能成为皇子的母亲,却从不端架子,更未视他们为下人,相处起来很亲切随和,就像是本来就认识许久的好友一样。 很奇怪,凤美人做事看似很霸道,但总能给人大家皆平等的感觉。 因此那份担忧并不参假。 好歹也算同生共死过,哪能视若无睹? 如此这般,敷药的敷药,包扎的包扎,烧水的烧水,忙到天际破晓才算告一段落。 知道她此时不适合劳累,但宫里真的不能再耽误了,于是让兰背着人就开始往回赶。 当娄千乙清醒时,已经被挪到了宫门外,可谓正合心意。 虽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非狼心狗肺,那苏太妃吹不得风又受不了恶劣环境,却愿意为了她到冷宫受罪,怎能不着急? “你醒啦?呵呵,凤美人……不对,太后娘娘,您可真厉害, 但是您是怎么把凤印拿到手的?”小梅边兴冲冲的问边意有所指的拍拍女人怀中鼓起那一块。 天知道昨晚看到这东西时,大伙有多激动。 这个凤美人的聪明睿智远在他们想象之上,忽然觉得有些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办到。 某女闻言长叹口气,一脸的历经沧桑:“说来话长,简而言之,九死一生, 别说了,你们先进宫,我随后就到,记得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与我再见一面知道吗?” “遵命!”四人先是默默崇拜了一番,后快速走远。 哼,可不就是九死一生吗?要不是那俩小丫头帮忙,她说不定就交代在相府了。 当时别说打架,就是人家站那里她都不见得能打晕,更遑论后面还要翻墙逃跑了。 柏司衍似乎并没有派人大肆搜索,不然早找到他们了。 别急,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不怀好意地挑高唇角,似乎对下次见面相当期待。 望向前方巍峨宫殿的目光也炯炯发光,就看我娄千乙如何搅的你们不得安宁。 至于那凤青月,可能是没见过的缘故,她现在还没多放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她个鬼! 冷宫。 商玉一大早就蹲在了门后顺着缝隙向外观望,几日下来,更颓废了。 小黄袍那叫一个脏,头发乱七八糟,脸蛋跟花猫似地,活像个小乞丐。 忽然耳朵一动,扭头看了眼后面小窗,当见到那个熟悉身影时,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满脸。 万分委屈地大跑过去,没等女人落地站稳就抱着闷声哽咽:“呜呜……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呜呜呜!” “哎哟,疼疼疼!” 被小孩儿这么一撞,某女差点背过气去,肩上手上腰上还有胸口全都钻心疼,那混蛋柏司衍下手不是一般的狠。 ------题外话------ 在看的宝贝们评论区冒个泡呗?给点动力呀。 第二十三章 只欠东风 见小孩儿还是不肯撒开,小身子哆嗦得厉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深怕一松手她就会不翼而飞一样,抱得腰都快断了。 刚想斥责,可垂头对上他梨花带雨的小花脸,想想还是算了。 抬手抚摸着他的后脑,这家伙是真把她当娘了,消失几天,他一定很害怕吧? 不知过了多久,商玉才大发慈悲的松手,擦擦眼泪嘟嘴埋怨:“你说好很快回来的!” “是啊,这也没过多久吧?” “哼!”见她一脸理所当然,商玉傲娇地哼了声,扭头到一边坐着生闷气。 娄千乙现在可没功夫哄孩子,到床前检查起苏太妃的情况。 睡得挺沉的,想到那道圣旨,立马弯腰观察床底,一览无余,什么都没有,大惊:“玉儿,圣旨呢?” 可别到最后是百忙一场,她会杀人的。 女人神色慌张,商玉也不敢怠慢,刚要爬进去把圣旨拿出来,又不免嘀咕起来,她不是知道的么? 歪头上下打量:“你……你不是……不,你是啊,这脸……为什么你会什么都不记得呢?” 宾果,总算不迷糊了,来了这么久,也问过他不少常识性问题,一直就没怀疑过什么。 扯扯嘴角,单手扶在腰部伤口处,人畜无害:“谁说我什么都不记得?我记得的可多着呢,甚至还有你不知道的, 比如我小时候从没害过凤青月,反而是她一直在诬陷我,还有许许多多, 当然,这些是我的隐私,不便透露,至于不记得的部分……” 蹙眉状若痛苦地按压后脑:“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自从醒来后就忘了许多事,硬想也想得起,可次次都头疼欲裂,小玉儿舍得我这么难受吗?” 商玉听得惊诧连连,世人都道凤千乙因嫉妒凤青月,四岁时就多次试图杀死圣女,幸好凤夫人都有及时发现,否则…… 这才令人们厌极了凤千乙。 但……是真的吗?她没害过宸太妃? 如此说来,一切都是宸太妃的错了。 遥想过去,好像自从一年多前宸妃入宫后,母后也开始变得不高兴,父皇都不爱去母后宫里了。 而且宸妃入宫没多久,父皇就一病不起。 母后还多次让自己不要和宸妃亲近,说宸妃会害死他。 现在凤美人也这么说,看来宸妃真的很坏啊。 “嘿你个臭小子,还真希望我脑袋痛死啊。”娄千乙牛眼一瞪,要多凶狠就有多凶狠。 商玉似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也明白她的怒不过是纸老虎,因此没被吓到,连忙附和:“不不不, 不要你痛,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只要好好活着,我都依着你。” 末了手忙脚乱钻到床底,抛开一层松土,取出明晃晃的卷轴呈上。 娄千乙暗自唏嘘:“我去,藏得够深的!” 闻言,小家伙边把圣旨紧紧护在怀里边得意洋洋:“这还是你偷偷交给小李子的呢, 全宫的人都在搜这份圣旨,却万没有想到会在我这里, 不过我来冷宫时也想到可能会被搜身,于是就用铲子在床底挖了个坑埋里面了, 怎么样?我聪明吧?哼哼,后来还真有人来搜过呢。” 那神气模样就跟脸上写着‘夸我吧,来夸我吧!’ “呵呵!”某女忍俊不禁,笑着怕拍小家伙的脑袋毫不吝啬的赞誉:“不错,够聪明, 念念,看有没有错别字和漏洞什么的。”末了走到桌前自顾自倒了杯水。 哪知商玉只拍拍怀中物,没有打开,并胸有成竹的说:“放心,我早看过了,百里大人也查阅过,无纰漏, 父皇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若在本皇子登基之前皇后若有所不测,便立你为后, 不过需要母后的同意,就是在这上面盖上凤印。” 看她怀里鼓囊囊的东西和脸上势在必得的表情,所有苦难总算过去了。 想到什么,又变得有气无力起来:“宸太妃那么厉害,我真怕……你看她, 父皇头天发丧,第二天她就自称太妃并住到了属于太后的宫殿里去了。” 那里本该是凤美人的。 “不愧是圣女,想干嘛就干嘛!”某女鄙夷一笑。 心肠歹毒,野心勃勃,怪不得凤千乙始终在死胡同挣扎,即便这次没死,那女人这辈子怕是也无力翻身。 商玉抓抓小脑瓜,他怎么觉得她此时的表情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视线扫过她裹着白布的手,别扭地努努嘴:“你受伤了!” “才看到啊!”小没良心的,刚才差点给他撞岔气。 “早看到了!”埋头用脚尖轻蹭着地面,一颗颗金豆子从脸上‘啪嗒啪嗒’滚落,带着些许委屈:“其实你只想当太后,不愿认我做儿子吧?” 娄千乙喝水的动作顿住,没转头去看,更不知如何回应,挺尴尬的,她没给人当过妈,猛然塞来一个小崽子,真难适应。 可从知道即将要成为他的母后以后,容不得她多想,潜意识里就在慢慢接受这个身份。 也不能一直僵持下去,仰头望着紧闭木门平静开口:“不管如何,你以后都是我儿子。” 商玉一听,差点就把圣旨扔她脸上跑开了,可他不敢,甚至还得处处讨好着。 压抑住怒意,气冲冲跑到角落小凳子上坐好,并画圈圈诅咒这个坏女人。 “咳咳咳!” 几道闷咳打破了沉默,娄千乙放下茶杯移动到床边,果然女人正在转醒。 苏太妃先是一愣,后冲女孩儿温婉一笑:“你……回来了?看你这表情,到手了?” “嗯!”某女为她掖掖被角,后也跟着笑道:“不负众望,一切都过去了。” “不,是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路会更艰难。”末了将视线定在女孩儿包扎着的手上:“我看她不是圣女,是魔鬼, 来将所有人拉向地狱的魔鬼,你可一定要为大曜国斩妖除魔,为那些枉死之人讨回个公道……” “打住打住!”娄千乙见她越说越严重,赶紧制止:“我告诉你,我这人很自私的, 所做的一切都讲个利弊,如果今天开始凤青月不惹我,我也不会自找麻烦去给谁报仇雪恨。” 最多是让那女人受受皮肉之苦,让她也尝尝躺床上几天几夜的滋味。 第二十四章 真假圣女 苏太妃忍俊不禁:“你要想达成所愿,就不可能不与她为敌,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 离王也非善男信女,别说他的孩子了,万不得已,他对自己都能下得去手, 又为何不直接娶了心仪他的圣女,生个孩儿渡那无妄海不就可以称霸天下了吗?为什么当初要送她入宫帮着周旋呢?” 是哦,这个问题娄千乙真没想过:“难道他知道圣女是假的?” “你说咳咳咳咳……说什么?”女孩儿无意间一句话却令苏太妃再难平静,撑着床榻试图坐起。 “你别激动!”赶忙摁下她,一个快陨落的人,娄千乙并不打算瞒她,斟酌了番,后伸出左臂:“看出什么了吗?” 苏太妃拧眉,那手臂纤细白嫩,并无不妥,但凤千乙不会平白无故来这一出,于是凑近脸细细打量。 好半响才瞧出端倪,那几道难以察觉的白痕莫不是……干裂嘴唇大张:“你……你?” 某女耸肩,表现得不太在意:“我和她同一天出生,那会我爹对我娘很好,反倒不怎么重视庶母, 可能因爱生恨吧,我出生时庶母知道了这个秘密,就命人害死了我娘, 并把我手臂上的凰图腾剥下来放到了她自己女儿身上,也就是凤青月。” “不……不会的……”苏太妃陷入了惶恐中,一直木讷地摇头自言自语。 “我有什么理由来骗你一个……咳,当时她可能杀光了所有知情人, 却还是有个漏网之鱼,你想啊,不然为嘛凤青月出生时谁都不知道她是圣女,反而等了两年消息才传出去? 因为她在等凤青月的伤长好,啧,这老娘们心够毒的,亲生女儿,那么小,她也下得去手。” 估计都不是因爱生恨,而是单纯的为了满足私欲,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至于她是怎么猜到有个漏网之鱼这事,废话,除了这个原因,凤千乙上那儿知道的? 当然也可能是阎王爷,但对活人来说,漏网之鱼更有说服力。 商玉坐得虽远,又没看到娄千乙的手腕,但也猜到了缘由,所有闷气都被打散,坐直身子呆呆凝望自己今后的母亲。 这个消息对苏太妃来说,俨然一个天大打击。 想着那么多人枉死于一个假圣女手中就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两行泪顺着眼角滑入耳畔,伤怀了许久才吸吸鼻子继续挤出笑脸:“你为什么不告诉皇上?” “我倒是想,难道你忘了?凰图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发光,单凭我一面之词,谁会信?” “也是这个理!”苏太妃轻拍上女孩儿手背,满眼怜惜:“你还这么小,都可以当我女儿了, 却让我自惭形秽,承受了那么多还如此朝气勃勃,不畏强权,敢闯敢拼,千乙,如果觉得累就离开皇宫,再也不要回来。” 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的仇恨加注在这孩子身上?她应该劝她早些离开的,离开这险地。 噗,女儿?她最多也就比她大个十岁而已:“当我再次走进皇宫时,就没想过毫无作为的离开, 不说这个了,你觉得商晏煜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事?” “不可能!”苏太妃摇头,异常笃定:“他若真知情,你又怎会沦落至此?” “那他是不知道真圣女是我?” “凤青月已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绝不会将她送入宫为他办事。” “他想靠自己真本事得到大曜国,不想自己将来的孩子被献祭?” 苏太妃翻白眼:“他连自己父皇都下得去手,还有先帝先皇后小太子他们的死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多少忠良倒在他刀下?你觉得这种人会在乎亲情?”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是啥?换成谁得到圣女的喜爱后都会立马娶来生猴子得天下吧? 何必如此劳心劳力机关算尽,还要跟柏司衍这头猛虎周旋,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她相信只要他找到无妄海对岸的那个什么朱雀国,大曜国所有人都会支持他成皇的:“莫非他得知朱雀国压根不存在的消息?” 这回苏太妃是理都不想理她了,没有朱雀国,哪来的那些粮食种子? 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得,事实如何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我们又何必在这里瞎猜呢? 话说我不但不气凤青月抢了我圣女的身份,还要感谢她八辈祖宗,我才不要把自己孩子当祭品,神经病!” 女孩儿对圣女嗤之以鼻的态度再次让苏太妃愕然,要知道损失一个孩子将换来什么,而且以后又不是不能再生。 亦或孩子也不见得就必须会死,可得到的却是至尊身份,一生富贵,她居然…… 忽然想起自己那个孩子,入宫十多年,老来得子,那种感觉无人能理解,因此她不会怪凤千乙这个只为自己不为苍生的决定。 也是啊,一个连自己孩子都能奉献出去的人,怎可能善待黎民? “哎,我也就在这几天了,任何糟心的事都不愿再想, 你自己保重,我相信自古邪不胜正!”罢了罢了,属于她的人生到此结束。 没人注意到旁边兴奋到打摆子的小孩儿,商玉眨也不眨地瞅着娄千乙在心中疯狂欢呼。 若前一刻还担心凭他们根本斗不过皇叔和丞相两大党派,而这一刻他已充满信心,因为新母亲才是真正的圣女。 能给天下带来光明的圣女!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娄千乙本想先从后窗将苏太妃送回她自己宫殿去。 但发现后窗外两个守卫一直都没动静,先前能回来是故意在外面弄了点响动,趁他们不注意才得逞。 如今这招是不管用了,只好让商玉先回去准备登基,至于印泥,商玉会想办法给她送来的。 苏太妃情况非常糟糕,但她不愿就此死去,她要撑到凤千乙登上太后宝座再闭眼。 “参见宸太妃!” “起来吧!” 女人已经换上了属于太后的华服,头上凤冠金光灿灿,步履轻盈,神情孤傲。 踏进朝阳宫后也不正眼瞧商玉,径直到属于皇帝才能坐的龙椅前旋身落座。 商玉咬咬牙,忍住满腔怒火,笑嘻嘻的弯腰作揖:“前些日子都是皇儿不懂事,不该忤逆娘娘心意,现在皇儿知错了,明日便去行大典!” ‘母后’说既然柏司衍没将凤印失窃之事诏告天下,那就将计就计,给他们来个惊喜。 哼,看上面那个女人还能神气多久,居然骗了天下人,抛开圣女身份,她不过是个连六大家族都入不了的凤家庶女,还想当太后,痴心妄想! 第二十五章 讨要梅兰竹菊 商玉一番话让凤青月很是满意,抬起纤纤玉指把玩,依旧不愿多看对方:“知错就好,商玉你且记好了, 凭你是无法撼动得了晏煜的,这皇位本该属于他,可你毕竟还是他的侄儿, 你皇叔心慈,未来抢夺,你便该感恩戴德!” 小拳头紧了又紧,偏头看看四周几十个宫女太监,包括他自己宫里的,全都一副理所当然。 这些狗东西他一定要统统换掉。 “太妃教训的是!” “还有今后你便少出这朝阳宫,乖乖当你的皇帝,虽说甚少开早朝, 但朝臣偶尔也会聚首商讨国事,到时你莫要起晚,乖乖到殿上坐着,什么都无需多言, 一切有本宫与你皇叔和丞相,记住了吗?”百无聊赖地嘱咐完才抬了抬眼皮,看向下方男孩儿。 商玉拱手:“皇儿记下了!” 凤青月见他没丝毫意外便笑了笑:“倒是个聪明的孩子,至于你们, 今后定要好生伺候,明日登基大典有任何疏忽,本宫决不轻饶,摆驾回宫!” “奴婢、奴才遵命,恭送宸太妃!” 十来个宫人大声呐喊,头贴着地面旋转向门口,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真不像是送一个先帝的妃子,而是九五之尊一般。 凤青月则完全不在意,手搭着宫奴正步前行,眸内划过不屑。 “娘娘,您看奴婢说得没错吧?小皇子自小锦衣玉食,怎受得了冷宫那苦寒之地? 呵呵,瞧他刚才规规矩矩唯唯诺诺的样子,倒是跟那个贱人如出一辙, 您说莫不是被她给传染了?”韵茯掩嘴低头嬉笑。 “能把希望放到凤千乙身上的人,能精明到哪儿去?看来那贱人是真活不成了,记得守好,别让人着急忙慌给埋了。” 言罢,妩媚的凤眼睨向冷宫方位,算你知趣,免了不少苦头吃。 韵茯乖巧欠身,笑容不减:“娘娘您就放心吧,奴婢可不是个健忘的人,真是便宜她了,哼!” 后面浩浩荡荡一群人听到也当耳边风,不敢露出丝丝好奇的不敬表情。 凤青月偏头笑瞪了韵茯一眼:“少贫嘴,去告诉相爷,说雨露糕本宫很喜欢,还想吃,就是这天不落雨……” “哎呀娘娘,您还不了解相爷么?只要您喜欢,没雨他也能弄点雨来, 您就瞧好吧,今儿个带话,明儿个雨露糕准给您端上桌!” 闻言,凤青月笑得越加明媚:“还有王爷刚回府,虽说绑匪并未伤到他,但也是受了番惊吓, 你且到太医院开副安神药,本宫亲自煎了你再给他送去。” 说到心中挚爱,凤青月脸颊便微烫起来,不一会就飞上了两朵红云,眼中羞涩若隐若现,那种打从心眼里眷恋的模样溢于言表。 “呵呵,娘娘对王爷这片心意,奴婢看了都羡慕得紧!”后又撅嘴不满地哼哼:“您可是圣女, 又为绝世无双的第一美人,天下男人任您挑选,嫁给谁都是他们三生修来的福分, 何必要对王爷这般费心?该是他处处来讨好您,您什么都不必做才对!”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两个人若真心相爱,自然而然就会想去为他做点什么, 等他日你若遇到那个人后,也会闲不住的。” “奴婢才不要,奴婢这辈子都只跟着娘娘!” 凤青月不再打趣她,满脑子都是恋人的模样,那么的出类拔萃,气吞山河。 整个人世间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完美的男人了,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做。 本也非真圣女,因此当初他让她进宫时,她眉头都没皱便答应下来,不是圣女又如何?她也有能力助他成为千古一帝。 甚至还庆幸他的这个决定,若真如其他人所想,直接娶她生孩子取血,她才该心慌,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那么做。 只要对她有利无害就好。 就为这个原因,她不得不……忍受那些狐媚子爬上他的床,思及此,眼中毒光跃跃欲试,长袖下小手紧握成拳。 晏煜,你明知道相爷对我一片痴心,为何还要允许其他女人碰触你呢?当真不怕我另择佳偶吗?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仗着我喜欢你,便一再无形伤害。 没关系,这种日子不会维持太久的,等本宫入了王府,倒要看看谁还敢勾引本宫的男人! 韵茯似猜到凤青月又想到那些贱蹄子了,赶忙垂头不再吭声。 王爷也真是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就觉得相爷比王爷强。 虽然相爷也有几个小浪蹄子,但却从不会带回相府去,而且也比王爷待娘娘要尽心尽力。 当夜梅兰竹菊就收到了商玉带来的指示,悄悄潜入先皇后宫中偷出一套比较正式的礼服。 自然也少不了印泥,纷纷交给冷宫中的娄千乙。 “关键时刻你们还挺机灵的!”某女毫不吝啬的赞扬,并向床上苏太妃道:“对了太妃,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答应。” “请说!”苏太妃边查阅那套礼服边点头。 某女抓抓后脑,瞅向那四个宫装男女:“我想向你要了这四人, 你看他们跟在你身边也没啥事干,不如将他们派给商玉如何?” “啊?”小梅瞪大眼,难以置信。 小菊摇头:“不要,奴婢此生只会守护苏家人。” “属下二人也是!”小竹冲苏太妃拱手,态度坚决。 苏太妃还真没想到娄千乙的这个打算,放下礼服打量向几名手下,温和地道:“哀家知你们对苏家一片赤诚, 当年父亲本也是见你们举目无亲,方才收留, 教你们识字练武为的也是希望你们将来能有番作为,如今哀家命不久矣,你们跟着哀家作甚?” “娘娘,我们都决定好了,您若真不幸……属下们也不苟活, 到了那边继续守护您!”小梅跟着抱拳,脸上是难掩的哀伤。 “胡说!”苏太妃佯装愠怒,瞪着四人教诲:“世人只知求生,你们倒想着求死, 哀家会如此,是无能为力,你们还年轻,都未成家立业,未来还长着呢, 哀家也不需要你们再保护,即刻起,便是天子暗卫,哀家相信你们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第二十六章 新帝登位 “是啊,商玉那孩子很聪明,但身边全是别人的眼线, 以往暗卫都背叛了他,我相信你们四个会拼尽全力保护新皇,别总是死啊死啊的, 苏大人养大你们容易么?为的是要你们将来给社会做贡献, 而不是和谁一起死,以后别再说废话了知道吗?” 娄千乙也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如果就这样死了,那对把他们养大的人来说有什么意义? 小梅不敢直视娄千乙,明明就是个被庶妹欺负到大的可怜人,怎地如此盛气凌人?好像早已习惯领导别人一样。 其实能活谁愿意死?但收养他们的人都死了,他们还独活的话,多忘恩负义? 想是这么想,但没接话。 苏太妃挥挥手:“都去找皇帝吧,他现在应该很需要你们,别以为这样就是背叛了苏家, 父亲乃忠良,平生夙愿就是大曜国富民强,你们今后定要辅佐新皇成为一代明君,就算是报恩了。” “可我们也不会教孩子……”小菊支支吾吾嘀咕了半句,又立马单膝跪地向两位娘娘保证:“属下保证不会让歹人伤到新帝,除非我死!” “属下也愿为新帝肝脑涂地!”竹紧跟着跪地向天起誓。 娄千乙揉揉眉心,哎,真不习惯古代人这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方式。 奈何这不是她能改变的,因此某些事上还是要入乡随俗:“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赶紧去吧!” 小梅感激的望向娄千乙,没成想这个时候她还能想到他们,其实她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吧? 所以在宫门口才说入宫后一定要见她一面。 她不希望他们的人生就此终结,又不直接和他们商讨,而是向太妃娘娘讨人,的确消除了他们心中的几分愧疚。 就冲这个,他们也绝不会让她失望。 送走梅兰竹菊,苏太妃才想起自己还没好好安排过身边人的去向,拉过娄千乙恳求:“丫头,你也说新皇身边无可用之人, 哀家宫中有几十人可用,特别是哀家那两个贴身婢女,她们年龄大了, 也不想出宫婚嫁,你若不嫌弃,就让他们去伺候新皇和你,可还好?” “当然好,但他们好像对你都预备生死相随,你放心,只要你能说通他们, 我一定会如你一般好好庇护着。”尼玛,求之不得呢,这种主子教出来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而且两个宫女她也见过,很激灵,若非她们两个,她当时就算扮做苏太妃也难蒙混出去。 看起来才二十五六的样子,也不算大吧? 苏太妃直到这一刻才觉得能认识凤千乙乃人生一大幸事,最起码会让她临了走得安心,无牵无挂。 翌日,对大曜国来说,今天是开国以来最特别的日子。 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幼年皇帝,今日,只因先帝一道遗诏,年及七岁又十个月的皇帝登基了。 这也让大曜各地百姓彻底没了希望,商家本就仅剩三位皇室子嗣。 离王残暴不仁,自与丞相把持朝政以来,只管敛财,从不为百姓着想。 而那位已被大部分人完全遗忘的‘成王’,即使有记得他的,都不晓得其究竟叫什么。 从九岁起就被养在深宫,说起来还是离王双胞兄弟,少数近年来见过他的人也都说无可救药。 见人只一笑,哪怕是个孩子,也不敢说上半句话,扭头就往屋里钻,别人不走,他绝不会露头。 那么唯一能被国民接受的就一个孩子了,可小孩子能做什么? 这回老百姓是彻底没了盼头,常常被逼缴税也随他们去吧。 只求有生之年不要发生战役,争取多活几个年头,也就阿弥陀佛了! “哎!天要亡我大曜啊!” “呜呜呜……当家的,回去吧,实在不忍再看。” “唉!走走走,别凑这热闹,登基了还不是被那帮乱臣随意摆布?可怜才不到八岁,将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别胡说,祸从口出……” 一群群老百姓围堵在宫外小道上窜头伸脑,交头接耳。 想着好歹也是新皇登基,怎么着也该给点面子来瞧瞧,但听着好些人的议论,脸上均无半分光彩。 本来圣女降临大曜国,是多荣幸的事?那几年可把百姓们给高兴坏了,好些地方还给菩萨修庙,日日焚香叩谢。 哪知非但没好转,近几年更是乱作一团,家不成家,国不成国,先帝一去,两大党派更加胡作非为。 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圣女完全没有与谁生子壮大国家的意向,还跑宫里给先帝当起嫔妃。 这也罢了,她欣喜摄政王,又为何不让王爷善待黎民? 圣女使命不就是为了造福苍生吗? 非但没有,还为虎作伥,牝鸡司晨,一个女人坐朝堂像什么样子? 更令人心寒的是先帝尸骨未寒,她就穿红戴绿,迫不及待入住永乐宫,她还没被册封为太后呢。 心里是这么想,面上谁也没讲出来,那毕竟还是大曜国的圣女,羡煞各国的圣女。 官道上,一辆辆马车软轿目不暇接,六品以上皆要入朝叩见天颜。 期间两辆极为奢华的马车最为显眼。 两匹白马身穿纯银马鞍雄赳赳的穿过避让轿群,马车紫红色绸缎绣满大曜国国徽图腾。 镶金带玉,流苏吊坠珍珠,车身庞大,足可以占据十人之多,却只供一人享用,何其奢侈? 而另一辆黑缎绣银龙的马车同样不逊色,且更加威风凛凛,皇家风范怎可落后他人? 大曜国最富有最有实权的两大党派首领,真真是比皇帝龙撵还要高调十分。 “参见摄政王,参见丞相大人!” 待二人走出马车还未落地,守在门口的一英姿飒爽的女子便上前单膝跪地参拜。 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冰冰冷冷、公事公办,配上身上铠甲银枪,如不近了瞧,谁会知道此乃女儿身? 商晏煜今天换了套黄色正装,金冠束发,袍子上四爪金龙飞腾祥云间。 腰上白玉扣带雕刻双龙戏珠,如此一瞧,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登基为皇的是他呢。 不过一改昔日沉闷色彩,这身鲜艳黄袍倒令其人更加丰神俊朗了。 没去理会夏侯霜,昂首边走边目视前方道:“难得柏相也学会守时了!” 第二十七章 战胜恐慌 柏司衍还是那套白色绣墨竹的锦袍,只头上多了一顶与周边各大臣相同的黑色朝冠。 少许青丝被朝冠禁锢头顶,长发飞扬,折扇不离手,眼眸含笑,走在人群中犹如一道绝佳风景线。 亦没去看旁侧人:“新皇登基,普天同庆,本相怎敢贪睡?”一本正经的模样就跟说的是真的一样。 商晏煜蹙了蹙眉头,明显不信这番说辞,但也没要去细问的意思。 柏司衍见他这明明好奇得要死却为顾及面子不肯多问就忍不住腹诽,并歧视性的哼笑了声,装什么装,不就流着点皇室血脉吗? 总摆出副‘吾乃天之骄子,尔等凡人休要亵渎’的死样子给谁看? 这人活的,他看着都累,好奇就问嘛,他不介意偶尔大方一回,啧,伪君子在他身上当真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才是真小人! 至于他今天为什么比平时早朝来得守时……想到那个夜晚便不免有些失笑。 只可惜被她给逃了,浑身是伤,还能翻墙,说不佩服是假的。 这几日是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因此并没把凤印丢失一时透露出去。 他倒要看看今天这些人能搞出什么大名堂,凤千乙那种他都不屑正眼相看的俗物不配她冒死走那一遭。 大材小用! “兰,你在看什么?” 不远处,一排列队整齐的侍卫中,竹用手臂捅捅旁边目瞪口呆的好友。 兰还盯着那处回不过神,喉结大力滚动,抿抿唇示意对方自己看。 果然,竹刚把视线对准就立即把头低下了,面色甚为慌乱,自牙缝中挤出斥责:“当时你们就没注意他的穿戴吗? 整个大陆,除了皇室,谁会明目张胆穿龙纹服饰?” 是啊,小竹想起来了,在马车里,那个躺在木板上的人就是穿的黑衣银龙锦袍,但因绳索捆绑密集,因此没太注意这个细节。 但他们掳人时应该看清楚了啊? 兰也是悔不当初,若非周围还有别的侍卫站岗,他早抽自己两巴掌了。 懊恼道:“当时巷子里那么黑,仅有短暂时间是出现在光线中的,那会儿只顾着看他的脸,哪里想到……” 该死的,凤美人对大曜国颇孤陋寡闻,但他们不应该认错的。 都怪那晚太黑暗了,把人拖车里后,已经五花大绑,银龙头部全在绳索下,鬼晓得里面是条龙啊。 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唾骂几位伙伴身上,斜睨过去:“我没记错的话,凤美人后来是素颜朝天吧?” “啊……死定了!”兰一听那话,当场就想晕过去。 完了完了,他们也不能擅离职守前去提醒,很容易被发现的,怎么办?凤美人今天是要出现在众大臣面前的。 天呐,美人,咱们这次可是把马蜂窝给捅了,您老自求多福吧! 明明天清气爽,两人却汗流浃背,他们绑了摄政王,还打了他,在他意识清醒下肆意凌辱……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再想下去非把自个儿活活给吓死不可。 问他们干嘛这么害怕?反正当时若凤印在商晏煜手里,凤美人依旧会这么做。 不!他们不会跟她一起发疯,死不可怕,落到商晏煜手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且现在凤美人不光凌辱了摄政王,还从丞相手里偷了凤印。 两股势力得罪了个遍,以后还谈什么飞黄腾达?不如跟苏太妃一起去了的痛快。 乾元殿,在骄阳金黄光辉中,这座大曜国最为神圣之地显得万分鲜亮夺目。 殿内十根粗壮梁柱错落有序,柱身金龙盘旋,庄严威武。 正中央,名贵地毯铺就,两侧文武百官并排四列。 此等盛事,自然少不了柳、越、百里、楚、云、白六大家族参与,各自派了个代表。 但除了白中天这个面无表情的白发老者外,清一色的英年才俊。 楚剑迟、柳如修站在商晏煜身后,越少秋、云千曳对柏司衍也寸步不离。 至于另两位,白中天跟百里家的大少爷百里邺均混在人群中,保持着中立。 百里邺虽然只是一介商贾,又年纪轻轻,但气势并不落后他人,单看那冷冰冰的表情就知不是个好相处的。 因此无人敢就着百里雄之事去调侃他。 至于百里雄去了哪里,大部分都心知肚明,唯独百里邺。 本来正在外谈生意,得知百里雄失踪月余,当下就急匆匆赶回来了。 派出去寻找的人也都无功而返,大致是猜到可能已遭不测。 但百里邺相信父亲还活着,不然他也不会破例代表家族过来参与大典。 “皇上驾到!”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入,老臣们刚要习惯性跪地参拜,但见前面一群年轻人都还直挺挺站着便开始面面相觑。 这是跪还是不跪啊? 跪吧,不知道两位爷在想啥,万一得罪了,这可了不得。 不跪吧,似乎是对天子不敬。 正在老者们天人交战时,目视前方空椅的商晏煜与柏司衍皆撩开袍子跪了下去。 后方年轻人一辈才不情不愿的匍匐。 哎! 白中天与年过半百的一群老人边轻叹边行大礼,可比前面那些人要规正得多。 大殿外,商玉手持先帝传位遗诏与传国玉玺款款走入。 小黄袍穿得整整齐齐,神色肃然。 小小胳膊举着偌大黄金玉玺丝毫不觉吃力,就那么独自一人目不斜视地走向宝座。 那些人先前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很愤怒。 可新母后交代过,小不忍则乱大谋,根基未稳前,一切交给她来处理就行。 路过商晏煜和柏司衍时,高举的小手不由自主低了几分,玉玺险些掉落。 ‘玉儿,你如今首要任务就是战胜对所有人的恐慌,你是皇帝,整个国家都该臣服在你脚下!’ 对,我是天子,不能再怕谁了,我是天子…… 这么默念着,又稳定心神一步步踏上台阶,后落座龙椅之上。 守在旁侧的老太监立马接过圣旨摊开宣读。 “先帝遗诏:朕长年缠绵病榻,无力朝政, 幸得摄政王煜、丞相衍两位贤臣不辞辛劳替朕分忧, 令朕得以安心休养,奈何病魔汹汹,朕之无能也! 近日料想已时日无多,特拟此诏, 二皇子玉聪慧仁德,文武双修,可堪大任。 若朕不幸崩逝,二皇子玉即刻继承大统。另封百里雄为辅国大臣,望众……” 第二十八章 是她? 百官们别的没记住,就听到册封百里雄为辅政大臣了。 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也不管老太监还没读完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先帝是不是疯了?这不是在打离王的脸吗?” “呵,疯就疯吧,反正百里雄也找不回来了。” “就百里雄那个书呆子,有什么资格?” “我看啊,先帝也知道朝中无人会效忠这小娃儿。” “……”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入了殿内所有人的耳朵,如此,再没人当回事。 柏司衍和商晏煜自始至终都没啥反应,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地。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商玉像模像样的抬抬小手:“众卿平身!” 一句谢恩都省了,均随着前方两人陆陆续续站起。 这时,两张舒适宝椅也从左右角落被抬出,纷纷放置柏司衍、商晏煜身侧。 不知是因小娃娃出声太晚,还是身子真矜贵得跪不了这些久。 柏司衍早没了先前的温和,隐隐透露着阴桀,没去看任何人,旋身大力靠坐软椅中。 “也就忍这一时,祖宗规矩总不能废,你学学人家!” 见首脑不爽,旁边云千曳微倾身子含笑安抚,并意有所指的瞅向商晏煜。 果然,某商正和没事人一样无声落座。 坐姿虽没柏司衍来得随性张扬,但也不算端正,斜靠姿势颇为慵懒闲适。 “哼!”柏司衍没好气的冷笑了声,他疯了才会去效仿一个伪君子。 看来那有趣的小贼真把凤印交给凤千乙了,不然依商玉的胆魄怎敢让他们长跪? 凤千乙,商玉,他们该不会以为拿到凤印就真能号令天下了? 幼稚! 在柏司衍腹诽商晏煜时,商晏煜也不见得多认可柏司衍,淡淡斜睨了那人一眼,轻蔑稍瞬即逝,再不愿多瞧。 也不怪他看不起,这么庄重的地方,偏偏柏某人坐得跟二流子似地。 双臂搭着两侧扶手,左脚腕压右腿,时不时还摇晃几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贼窝,正与当家的商讨怎么打家劫舍呢。 殿外,凤青月也盛装现身。 然,未等她抬起的脚如往常般跨进大殿,就被自后殿走出的女人惊住,对方的出现似乎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宸太妃娘娘驾到!” 因背对着后殿与商玉,老太监并没察觉到异样,盯着门口的女人继续高亢大喊。 以前宸太妃也是从后殿出来,但今天是小皇帝亲封她为太后的大日子,自然要从正殿入内。 娄千乙已经换上了小梅为她准备的那套奢华礼服。 紫红绣百鸟朝凤的长裙,凤凰飞天头冠明珠蓝羽点缀,手持孔雀羽扇。 面无表情一步步走向靠后龙椅的座位,也是台上除了龙椅唯一一个座位。 大臣们的视线都在门口方向,所以同样没看到原本属于凤青月的位子正在被人占领。 柏司衍见她迟迟不动,便顺着凤青月的视线望了眼上方,察觉到那里多了个身影也没太意外。 只是当看清那人的脸后,‘啪’的一声,折扇自手中脱落入地,并瞪圆了眼难以回神。 娄千乙可没先去看别人,只和小孩儿打了个照面又开始行走起来。 想着多年电视剧没白看,做不来,总还会依样画葫芦吧? 今天必须开个好头,尼玛,古人真能折腾自个儿,这么重的头饰,那先皇后也不觉得累。 才戴上两个小时她就恨不得立即拆除解放可怜的脖颈了。 待终于来到座位后,慢慢转身,轻轻落座,前面还有张木桌呢,平时可以摆放些茶水点心…… 一副美好画面还没成型,就与将将转过头的男人视线撞个正着。 仿佛被敲下暂停键,连呼吸都跟着在凝结,瞳孔刚刚瞪圆,身体已经下意识蹲了下去。 ‘砰啪’,厚重凤冠先是撞击桌沿,后不其然滚落在地,青丝如瀑布般披散开,也没去在意,只想着怎么掩藏。 因此正准备回神的柏司衍再次怔住,偏头试图透过桌子缝隙看到些什么。 再观商晏煜,何止是诧异?就差没把俩眼珠子抠出来贴桌下女人身上了。 若第一眼还有所怀疑,那么娄千乙这个此地无银的动作已经让他确信无疑。 “吸!是凤千乙……”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你们看桌上,是皇后宝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满堂震惊,无不在揣测原因,连脸上带着欣喜的白中天与百里邺都充斥着疑惑。 不但人好端端活着,还手持凤印,这……这算苍天庇佑吗? 商晏煜脸上的错愕并没维持多久,眨眼间已转为阴沉。 薄唇紧抿一线,鹰眼半眯,握在扶手上的右掌猛然收力,险些给掰断。 商玉则吓得想起身去拉,后又觉得不妥,干脆小声责备:“你干什么?全都在看着你呢,赶紧起来!”她都不觉得丢人吗? “呵呵!”门口的凤青月也不急着过去,任由韵茯搀扶着原地看戏。 见无人来看她才狠咬银牙,贱人就是贱人,凭你也配坐在那里?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呢。 小孩儿还在催促,凤千乙咬唇深深闭目暗骂,该死的,谁来告诉她老天爷这是在玩哪一出? 梅兰竹菊你们四个蠢货,姐刚穿来不知道古代的规矩,可你们当时也该晓得他那身衣裳代表着什么吧? 龙这个图案,对娄千乙来说,属满大街随处可见,先入为主,因此当时才没参透这一点。 本来也没怎么注重过他的穿着,后来又被剪得乱七八糟,但凡松绑前她多看一眼也不会…… 尼玛现在说这些还有个毛用啊,怎么办? 那人是商晏煜,能在朝堂上坐着参政的摄政王。 吃人不吐骨头的忘归楼楼主,统领二十多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活活淹死她。 想想,她都对他干什么了呀?扔麻袋一样丢马车里,扇耳光、捏牙关、鞭子抽、热水烫,还特么辣手摧草…… 越回忆越惊悚,明明自我感觉藏得很好,依然能感觉到两道锋锐视线正凌迟着她,如芒在背! “起来呀!”商玉按捺不住了,坐龙椅上轻拍扶手,若非前面女人自桌低给他使眼色,真要大喊传太医了。 也明白她在怕什么,丞相知道是她偷走了凤印吧?可她不是说不必在意么? 第二十九章 哀家不屑 “噗!” 一道道歧视性闷笑陆续传出,柳如修更是毫不避讳的笑道:“就这胆量焉能为一国太后?也不知道先皇后是怎么想的。” 这话倒是让娄千乙呆愣了两秒,所有被商晏煜眼神吓退的斗志瞬间复活。 眉头一皱,捡起地上的头冠缓缓站起,那男人果然还在眯着眼看她。 心想再牛批也不过一个比她大了一岁的男人而已,没必要吓成这样。 刻意忽略掉商晏煜阴恻恻的嘴脸,摆出副不小心跌落的样子。 冷冷垂眸,将头冠随意丢在桌面,并举起血红大印和黄色卷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 想必也无需哀家多言,先帝有旨,若皇后不幸早逝, 便立哀家为皇后,如今皇儿登上大宝, 哀家便是这大曜国的太后,尔等可有意议?” 呼,可怜她一个没文凭的半吊子大学生,还特么是夜校,咬文嚼字那套真心吃力! 也幸好手底下出了几个研究生,天天逼着她学这学那。 后来生意做大了,她自然甘心追求学问,没听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吗? 两位首脑和圣女没发话,大伙都乖乖装聋作哑。 白中天见百里邺要跪下便赶紧拉住,并摇头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百里邺蹙眉,似是明白了白中天的用意,干脆也不作声,的确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激化矛盾。 “有趣儿!”柏司衍见女人几次将视线从自己这边扫过,却从不稍作停留。 若非记忆深刻,他都要怀疑那夜之事不过黄粱一梦。 但有趣归有趣,却无法接受眼前事实,如果今后伴皇帝左右的是她…… 不由回想起当夜种种,不屈、桀骜、坚韧,这种女人怕是不好掌控。 想着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眼看就要引起大曜国内讧。 绝不能让它再有翻身的机会,因此那抹本来对女人的兴味也消失殆尽。 安静,针落可闻,娄千乙感觉自己就像个白痴,整个朝堂就跟儿戏一样。 与所听所闻的朝廷大相径庭,哪有人是坐着上朝的? 前排一帮青年,个个轻佻孤傲,倒是最后面那帮老人还像个样子。 毕竟是跟过先帝的人,透过他们,终于和门口那位名义上的‘庶妹’四目相对。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说的就是她这类姿容吧? 端庄典雅,高高在上,又背着光,颇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 在所有人眼里,这气质才称得上万万人之上,而非似自己披头散发。 凤青月立即盈盈一笑,微屈膝盖行了个礼,后独自上前。 一颦一笑,生姿莲步都无可挑剔的大方出众,待站定柏司衍与商晏煜正中才冲娄千乙欠身道:“姐姐!” 得,娄千乙心里对她所有的好感荡然无存,人都被她给整死了,居然还腆着脸跟她行礼。 笑得更是温婉和善,心机不可谓不深沉,此生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了。 她若上来当面跟她较量,她还会让她几招,不耐烦地摆摆手背:“别,我可不敢当!” “呸,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就是,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看来以前凤家的传言都是真的。” “果然是个毒妇,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什么资格和圣女相提并论?” “就算宸太妃不是圣女,论姿色与才情,也是天壤之别!” 听着耳边议论声,凤青月不动声色地垂眸,眼中得逞惬意无人可见。 等仰头时,又是一副百般忍让的大度模样:“姐姐还是这般厌弃于我呢, 哎!”无奈垂头,苦涩蔓延:“妹妹始终不明白为何姐姐打小就如此憎恨于我, 如果是因为圣女身份,我情愿自己不是,凤家人丁单薄, 只有我们姐妹,真的就不能如其他姐妹那般和睦共处吗?” 说到最后还用手帕擦拭起眼角,脸上悲戚之情足以融化一切。 柏司衍似没想到凤青月会难过如斯,还落起泪来,拧眉上前刚要安抚却被人抢先。 “你这是作甚?她之为人你又不是今天才知晓,本王告诉过你,这个世上谁也休想动你分毫。” 商晏煜黑沉着俊脸将纤弱女子拉过两步,用拇指拭去一行晶莹。 柏司衍还放在空中的大手慢慢垂下。 并不觉多迥异,还是过去拍了拍女孩儿肩膀转向娄千乙,斥责道:“凤千乙,你就非得不识好歹是吗?” 某女哑口无言。 拜托,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姐可一句话都没接呢,怎地全都跟她挖了凤青月家祖坟一样? 好笑反问:“我有说什么吗?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你闭嘴!”眼看凤青月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商晏煜倏然转头瞪向上方。 “吸!” 无数人被这势如破竹的三个字吓得不敢再吭声。 已经很久没见摄政王当众发火了,连商玉都变得正襟危坐起来。 娄千乙本生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迎上那双带着冷厉的眼睛。 也总算领悟到凤青月此举用意,她就是想激怒她,忽然好想给自己一嘴巴,刚才太丢人了。 为什么要躲桌子低下去?咬咬牙忍下内心翻腾的邪火。 摊开双手,不明所以:“咱做人得讲道理是吧?我方才有伤害到她吗?” 柳如修打开折扇冷笑:“人都被你弄哭了,难道非得伤到身上才算完?” “哈哈,这可真有意思!”没给其他人轰赶她下台的机会,抢话道:“从前暂且不论, 就说现在,我就是不愿意和她继续做姐妹,不行吗? 难道我不喜欢她也要勉强与之其乐融融? 那么抱歉,哀家不屑虚以委蛇那套!” 哧哼着悠然落座。 “你有什么资格不喜欢她?”柏司衍后方的云千曳也站了出来,嫉恶如仇。 白中天见百里邺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就长吁短叹起来,压低声音:“以前先帝在时, 朝堂并非如此!”商讨国政之地,如今竟变成了菜市,简直胡闹! 也由此可见,大曜国气数将尽。 “不喜欢一个人也需要理由吗?”娄千乙身子靠后,翘起二郎腿。 反正这群人也不把这里当回事,那就都敞开来祸祸呗:“行,哀家给你个理由, 圣旨早下,哀家才是这大曜国之太后, 而她凤青月因何要入住到本属哀家的永乐宫去?这岂不是在打哀家的脸? 还是诸位觉得即使哀家被打脸了,也该欢天喜地承受并和颜悦色把另一边脸伸过去? 哈哈,不好意思,哀家可没受虐倾向!” 躲在商晏煜宽阔肩后的凤青月愕然抬眼。 其实从她进殿那一刻起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再观她此刻的言行举止,这……真的是凤千乙? 字字珠玑,有条有理,面对晏煜的愤怒不为所动。 印象中的凤千乙是绝不敢直视他的,赶紧擦擦眼泪,怒视女人质问:“你不是本宫的姐姐,你到底是谁?” 第三十章 都不如个家丁? “啧!”娄千乙夸张咂舌:“你这意思我一定要甘心被你压着才是真的我? 凭什么?凭你是圣女?圣女也得讲道理不是?” 切,她这身体乃货真价实的凤千乙,才不怕他们认证呢。 “你绝对不是!”凤青月似很担心她的姐姐,故作愠怒几步上前拉起娄千乙的右手臂。 当看到手肘处那颗痣后怔住了,摇头喃喃:“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不是凤千乙。” “哟,这会不叫姐姐了?”娄千乙大力抽回手臂。 懒得多看她,面向满朝文武,后定格在柏司衍脸上:“哀家的确因某些人生了场大病, 些许记忆不甚清晰,但现已痊愈,更参悟出一个道理, 这人啊,要懂得反抗,一味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所以从今往后,谁若敢欺负到哀家头上来,哀家就是死也会拉他一同下地狱!” 顾名思义,她曾因忍让而受到欺辱了,以后将不再迁就任何人。 凤青月拧眉,本看她行迹疯癫,想借此彻底逼疯她。 继而发狂来伤害她,晏煜和衍哥哥岂会袖手旁观?当场刺死都是轻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瞅向女人坐着的宝椅,那是她的。 整个大曜国谁也别想来抢她的东西。 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入皮肉,以痛感来阻止自己不上前撕碎那贱人的脸,点点头,浅笑:“姐姐说的是!” “明白就好!”娄千乙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凤印,等待接招。 “既然如此,想必姐姐也该明白何为能者居之的道理吧? 难道姐姐就只想成为至高无上的太后,而从不为全国百姓着想?” “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小丫头学聪明了。”柏司衍难得肯拉下面子与商晏煜站在同一线上,看来都不需要他们插手呢。 商晏煜虽没反应,但眼底流露出的些许赞赏表示认同了对方的说法。 两大首脑都没开腔,其他大臣当然都乖乖充当着看客。 凭那凤千乙岂是圣女的对手?光一个圣女身份都够她受了。 好个四两拨千斤,娄千乙依旧岿然不动,笑得邪肆。 转头冲凤青月眨眨眼:“哀家何时说不为百姓着想了? 宸太妃,凡事都要讲证据,小心哀家告你诽谤。” 就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和古怪说法顿时令凤青月面色不愉。 觉得与这等不入流的人对持有损颜面,但凤印的确在她手里。 今天这事必须解决,不能让这贱人继续玷污她的宝座:“既然姐姐一心为国为民,又怎会不知妹妹更适合这个位子?” “所以你是要违背先帝遗愿了?”某女玩味反问。 “若先帝遗愿可令大曜国富强,本宫自是无话可说, 但姐姐胸无点墨,又不知如何辅佐皇帝治理朝政, 而妹妹自小饱读诗书,亦略通国策,加之满朝文武众望所归, 姐姐可别真为一己之私弃江山不顾!” 语毕,凤青月微转身背对众人,送给对方一极其轻蔑的笑颜。 凤千乙几斤几两她又怎会不清楚? 从小母亲就不允许父亲为她请先生,恐怕连自己的名字还不会写吧?更遑论治国了。 性子是变得犀利了,但观这坐姿,也没好到哪里去嘛。 “噗哧!”柳如修一个没忍住就喷笑了出来。 宸太妃这是在含沙射影讽刺她一无是处呢,居然还笑得出来。 娄千乙的确像是听不懂一样,煞是好奇:“你又如何确定哀家胸无点墨? 亦或不懂朝政?”虽然跟现代人比起来,她的确只是个半吊子学生,但和这些古人嘛…… 别跟她说什么抄袭名人可耻,只要能对自己有利,就没羞耻一说。 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懂不懂! 不对,靠嘴说行,但若真让她画画书写岂不歇菜?火柴人她倒是在行,狗爬字也炉火纯青。 且一看凤青月不怀好意的模样就知想当场刁难,立马坐正,厌烦地抬手制止其开口:“这里是朝堂,不是咱家后院, 一些个家长里短的还是到别处去说,这样吧, 我出两个对子,你若能对上,哀家便自愿退位让贤!” “哈哈哈哈!”柳如修实在没憋住,当场失笑。 其余人见状也干脆不再压抑,紧接着满堂哄闹。 柏司衍也兴致盎然地勾起了唇角,他承认凤千乙身手不错,且反应机敏。 还颇有点小聪明,但要说才德兼备,大曜国月儿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诸国第一美人岂会空有其表? 凤家光请先生就花费了不少精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商晏煜已经坐了回去,听了娄千乙的话,既没笑也没去观望。 但对于此闹剧则隐有不耐,剑眉始终不曾舒展。 “姐姐向来说话作数,既如此,妹妹愿闻其详!” 凤青月温顺点头,端的是呵气如兰、仪态万千! 反观娄千乙现在的狼狈,又没个坐相,跟个霸占了人家位置的土匪似的。 却毫不自知,有些气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 她也不想太委屈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挑挑眉陷入了沉思。 似乎在想究竟要出哪道题,片刻后才悠悠道:“曾经哀家去过一个地方, 那里有片湖泊,名为西湖,当时有感而发,做了副对子, 你便就接这一个吧,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湖!” 末了还沉醉闭眼,似陷入了美好回忆中。 装模作样骗人可是咱的拿手活。 啧啧啧,得亏前世兄弟众多,每次聚一起喝酒都要用游戏来助兴。 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一人出题众人猜。 她出的题通常不是牛魔王的坐骑叫什么,就小燕子带走紫薇什么东西才被皇帝封为格格的。 而高材生们出题,就是这些让她甘拜下风的古代对联。 当然,她猜不对,可几个大才子都能答上来。 就对联而言,多如牛毛,她能记住的却不多,只一些被大伙誉为‘绝对’的精髓。 最开始百官们还在脑中搜寻此对出于何处,亦或凭靠自身才能试图应对。 慢慢的,先是鸦雀无声,后又哄闹开,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仅无一人能即可给出答案。 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堆同音词该如何区分,更别说去应对了。 自然也包括石化了的凤青月,已经不知何时松开的秀拳再次握紧。 某女则一脸更加不敢置信,小嘴大张,木讷地望着凤青月惊呼:“不会吧?这都对不上? 刚还说从小饱读诗书的,我可不像你有专人授业, 只一家丁曾偷偷传授我识文断字,难道凤家高价给你聘请的那些人还不如个家丁?” 知道肯定有很多人正一脸懵逼,她第一次听也是这样,什么‘xihu,xihu’的,乱七八糟,还是被写在纸上,才分清楚。 短短几句话不光辱没了凤青月的所有先生,更嘲弄了文武百官不如个家奴。 第三十一章 下联也会 而商晏煜也不再事不关己,从娄千乙说出上联时,最初没啥反应,后发现周围宁静下来才垂眸思索。 很快似有了答案,薄唇弯起一瞬。 再看向那姿态不雅的女子时,神情略显恍惚。 “嘶……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湖,绝了!”柏司衍纳闷的看着娄千乙喃喃。 倒是把字句悟了个透彻,更想出了两个勉强能过关的下联,正因太牵强,所以不愿献丑。 还需得回去细细琢磨。 朝廷,哪怕为官都不效忠皇帝,但能入朝为官,除了武将,都非泛泛之辈,还真没谁可与之较量。 是小看了这个凤千乙,还是她运气好,不知从哪里偷来这么个佳对? 商玉也正把玩着十根手指揣摩,别看他才不到八岁。 但曾授业于他的太傅可是纵横文坛的大智者。 从小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按理说不该被一个家丁之学徒给难倒啊。 难道太傅大人也不如一个凤府的家丁? 娄千乙见凤青月憋红了脸也说不出半个字,于是又加了把火候:“若第一个都对不出的话, 那这第二个岂不是更难为你?嗯……”指尖刮着小下巴甚是为难:“可说好是两个的, 你刚也道我这人向来一言九鼎,从不出尔反尔,所以题还是要出的,听好了,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请开始你的表演!”伸伸手,示意对方赶紧给出答案。 这第一个大伙都没对出来,紧接着又来一个让人头疼的上联。 眼前种种似上天在嘲笑他们方才对她的轻漫藐视,颇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 要说那游西湖是误打误撞,那么这个望江楼已然让人不敢再轻敌。 云千曳和越少秋互看一眼,后云千曳倾身向柏司衍耳语:“我看这个凤千乙绝非面上那般简单, 若真软弱可欺、大字不识,绝不可能有今日之举。” “韬光养晦,能忍天下之不能忍, 呵呵,就等今天艳惊四座, 倒是个厉害人!”柏司衍不再好奇女人过去重重,很笃定地给出了这个结论。 月儿不是已经证实过她的身份了吗? 难道大曜国真要变天了?不行,他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不然柏家几十年的布局岂不是枉费心机? 好在捣垮大曜这事上,商晏煜与他不谋而合,呵呵,凤千乙,你是翻不了天的。 凤青月银牙紧咬,实在看不惯娄千乙这幅得意忘形的嘴脸。 更怒她一再的挑衅羞辱,扬唇笑笑:“本宫很想知道姐姐是从哪本书中看来的?妹妹也好学习学习。” “怎么?你不相信是我自己做的?”眉梢继续上挑。 “咳……”凤青月轻咳,思索过后,很不给面子地轻摇头颅:“姐姐可还能对出?” 娄千乙敛目,少许心虚隐没嘴角:“哀家是让你对出下联!” 或许别人没看到那个窘迫小细节,但凤青月瞧见了。 瞬间死灰复燃,捏着帕子顶顶鼻翼,心情大好:“妹妹才疏学浅,自知不如姐姐, 但姐姐如此成竹在胸,想来已有下联, 不过这本来就是姐姐所做,有下联也不足为奇,还是说如此才情的姐姐也对不出?” 女孩儿每句话每个表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先是不信,后强逼对方承认是盗窃,再颜面扫地羞于见人。 哼,不但敢抢她的位子,还想靠这卑劣手段毁她才女名声,异想天开! “哀家向来只出题……” “姐姐!”凤青月扬声打断,狐疑道:“莫非姐姐真的不会?” 娄千乙不大高兴地瞅向她:“那是不是只要哀家答出来了,你就可以立马滚出这不该你来的地方?” 还嘴硬呢,都慌得缩起脚了,竟装得若无其事一样,凤青月含笑点头:“自然!” “好!”娄千乙眼中狡黠一闪而逝,后又皱起秀眉苦思冥想起来。 小手在桌面不快不慢敲击着,其实答案早浮现脑海,可就是不直说。 先让凤青月高兴一会儿,哼,玩阴的,谁不会啊。 当年为骗起警察叔叔的同情心,什么花招没使过? 演戏、骗人早成精了。 许是两个上联实在精辟,这会儿看她正思考下联,人们不再揶揄讥讽。 大殿出奇的寂静,深怕饶了她思路。 白中天最初也以为她是剽窃别人的,没想到会答应现场做出下联,心中已波涛汹涌。 如果凤千乙真是大智若愚,又为先帝先皇后亲自挑选,小皇帝也不排斥她。 那大曜国是不是又有一线希望了? 不管此女是否真才实学,就冲她不久前勇于和凤青月他们对抗,他就必须尽快找回百里雄。 连个小丫头和七岁娃儿都知道为国拼搏,身为两朝元老又岂能打退堂鼓? 好在禁卫军统领夏侯霜乃百里邺的未婚妻,太后与皇帝有她保护,人身安危应当能保证。 “姐姐?”半响后,凤青月再次催了起来。 哼,装模作样倒挺像回事,今天她一定要把她赶出去,入夜直接派人除之,她不想再看到她。 ‘扣……扣……’ 整座大殿内只有这富有节奏感的击桌声,娄千乙闭上的眼睛终于睁开。 刹那笑容似阳春三月,春风骀荡,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绚烂得夺人眼球,清亮嗓音徐徐响起:“有了!” 她真的会啊,商玉一阵唏嘘,刚才可把他给吓坏了。 更气她为何要去跟宸太妃打赌,为扶她上位他在冷宫吃尽苦头,她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说出退位让贤的话? 而现在不无崇拜,因为他知道她说有,就一定有! 柏司衍掏掏耳朵,静候佳音,显然对此非常感兴趣。 “嗯……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湖。” “姐姐,是下联!”凤青月皱眉,这个女人较之以前更让人生厌了。 娄千乙没理会她,望着众人继续道:“擎酒碗,过九碗,酒碗失九碗,久惋酒碗。” 末了又闭上眼沉浸某种画面中,似对自己给出的下联相当满意,好不开心。 “好!” “啪啪啪!” 一道叫好声自人群中响起,只见白中天激动得满面红光。 正倾尽全力地狠击手掌,大喊道:“好一个惜乎锡湖,久惋酒碗, 公正绝妙,太后娘娘之才华,老臣自叹不如!” “妙,妙不可言!”就连不好舞文弄墨,一心经商敛财的百里邺都跟着赞誉起来。 第三十二章 愚昧的人们 商玉若不是碍着身为天子的德行,怕是早冲过去抱着娄千乙大肆恭维了。 他就知道母后不会随便拉个人给他当母亲的。 凤千乙,不管你认不认我,以后你都是我母亲。 “嘿嘿,过奖过奖!”娄千乙学古人那样抱拳拱拱手。 看来这些家伙不是一般的追崇学问。 有那功夫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让百姓冬天也吃饱穿暖,学问能当饭吃吗? 商晏煜和柏司衍也纷纷表示不可思议,她不但难住了诸国公认第一才女,还难倒了众人。 如此才能,应当早名扬天下了,为什么要一直隐藏锋芒? 她不是因为嫉妒屡次加害圣女吗? 依她目前露这一手,即使无法和圣女并肩,也不至于默默无闻十九年。 凤青月自然看到了他们专注于凤千乙的目光。 好奇也好、欣赏也罢,她都不允许有她在场时,他们还去看其他女人,特别是凤千乙。 脸上毒光险些藏不住,也再次怀疑起对方身份。 全不顾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一次在未经同意下,抓过了娄千乙的左手。 撩起袖子看向那几道不明显的白色线纹。 虽然当时娘说用了最好的药给她们修复,但还是有印记。 这个东西是长年长在肉里的,无法模仿。 忽然被偷袭,娄千乙差点将人甩出去。 等意识到她又在辨认她身份时,又大大方方任她为所欲为。 若非不想全世界的人都眼巴巴盼望着她生个孩子给他们去献祭,这会儿就完全可以给所有人心里埋下个疑种,再待来日揭穿她假圣女身份。 看吧看吧,无论看几次,身体都是凤千乙的。 如此,凤青月是真傻眼了,大力甩开女人手臂,向后趔趄两步。 不,凤千乙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城府,去年为了改变命运还跑去勾引衍哥哥来着。 难道这也是她故意做给人们看的? “很好奇为什么我忽然转了性?我的好妹妹,这可得归功于你, 若不是你,也不会有今天,以后记住了, 千万别把任何人当傻子,特别是你憎恨又憎恨你的敌人!”耳语完,再次坐回。 此话一来解释了自己转性原因,她不想凤青月继续怀疑下去。 万一给她查出自己乃游魂野鬼,还不得被活活烧死? 二来也的确是凤青月的功劳,若不是她打死了凤千乙,自己怎能穿过来? 因果循环,欠了别人迟早都要还,她会一点点帮凤千乙讨回来的。 夺回太后之位不过是第一步罢了,斜睨:“你怎么还不滚?” 百里邺抿唇,凤千乙什么都好,唯独这说话是真不客气。 动不动就让人‘滚’,哪是一个太后该有的气度? “姐姐可真健忘,还有个下联呢?”就不信她次次都能撞对。 娄千乙揉向太阳穴,站起来面对面对持:“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很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另外你若给不出答案,就没资格再来挑战哀家。” “你……”凤青月呼吸愈加急促起来,显然被气得不轻。 贱人,她一定要杀了,杀了她……面上继续笑:“姐姐, 咱也别说什么谁抢了谁的,这样,往后你住永乐宫, 每月俸禄就按太后所得给予于你,但这个位子,必须得由妹妹来坐!” “理由?”亏她好意思说出口,下面的人居然也一脸赞同,见鬼的朝廷。 “就因妹妹是圣女!”凤青月得意的眨巴了下眼睛,继续道:“你也知近年来大曜国时运不济, 处处灾荒,民不聊生,随时面临着他国侵犯,但若本宫为太后…… 诸国还是会给本宫一个面子的。” “是啊,如今大曜国已大不如前,好在圣女出在了咱们这里。” “这也是全国最引以为荣的骄傲。” “宸太妃都这般说了,凤千乙怎还不让位?” 白中天没参与讨论,因为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即使商晏煜居心叵测,想某朝篡位,但好歹还是大曜国的王爷。 若哪日真与摄政王喜结连理,并得到那神秘古国。 四十多个国家全成为大曜附属,又何尝不是大曜之福。 但自从圣女入宫后,他并没看到大曜有所好转,反而愈加败落。 无数忠良生死不明,宫妃一个一个惨遭毒手。 那会他是绝不相信圣女会做出那些事,但现在…… 她可是圣女啊,只会为天下苍生带来福泽的圣女,怎会是个歹毒之人呢? 娄千乙冷冷凝视着凤青月的眼睛,这是吃定她没能力拆穿她冒牌货的身份了。 的确没这个本事,月圆夜图腾发光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按理说让圣女成为太后对大曜国的确百利无一害,各国也绝不会来侵犯。 不要觉得夸张,从她听完有关圣女那个故事后,她一点都不奇怪大伙对圣女疯狂的态度。 得圣女得天下非谣传,是有根据的。 正因此,才不管凤千乙做什么都无法从凤青月脚下挣脱开。 信不信?她现在要骂句‘圣女算个屁’,用不了多久诸国都会派高手来取她性命! 可笑的是凤千乙这身子才是真正的圣女。 只有她孩儿的血能让虚妄碑显现出东西。 愚昧的人们啊,为了生活更好,不惜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这个问题她也想了很久,若想不被凤青月耀武扬威骑在头上,就只能想办法揭穿她。 别说办不到,功夫下的深,铁杵磨成绣花针,但她不敢赌。 即便决计此生不嫁不生不养,可万一遇到个对的人呢? 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众矢之的:“圣女……圣女无非是可以让国家更富强, 老百姓日子更好,为何我们自己就不行呢?” “你?呵呵,姐姐,你还是莫要说笑了。”凤青月忍俊不禁,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想笑。 “当然不是哀家一人,这朝中大臣,还有大曜国的能人异士,一起努力,不见得会差到哪里去。” 见她又要张嘴,接着接续说:“我看你似乎很懂利用这个身份为大曜国谋福利, 宸太妃,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为未来那个孩子心疼吗?” 凤青月毫不在意地摊摊手:“使命如此,本宫也无从改变, 不过若真能给天下带了福祉,本宫自愿用一生来承受这个悲痛。” 第三十三章 太后就这点本事? 娄千乙点点头,这会儿她万分相信凤青月是真圣女的话,绝对会毫不犹豫把她的孩子送上祭台。 那会让她得到天下人的爱戴,简直不配为人,拍拍桌上大印:“身为先帝嫔妃, 哀家能做的就是完成他之遗愿,圣旨大印皆在此, 皇帝也已继位,哀家自当秉承隆恩。” 想到什么,冲凤青月邪邪一笑:“再者宸太妃前面可是允诺过若哀家给出下联,就自愿离去的, 宸太妃知哀家一向说话作数,难道你不是?” 没想到好不容易绕开的话题又给她绕回来了,凤青月瞪了娄千乙一眼。 转身来到柏司衍和商晏煜面前,期期艾艾:“两位大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哼,只要满朝文武站在自己这边,看她凤千乙有什么办法。 娄千乙捏拳,脚丫子想都知道他们不会认同自己。 那么其他以及天下人都会帮着凤青月来声讨她,再闹大点,或许还有整个大陆。 又不想服软向二人证明点什么,搞不好也有可能把小孩儿的皇位给整丢。 活到这么大,连父母去世时都没这般无奈过。 不行,崖不能白跳,伤不能白受,必须死磕到底。 柏司衍哭笑不得地看着凤青月,暗怪着对方刚才太冲动。 好吧,连他都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不得不用眼神询问起对面的伪君子。 商晏煜深吸口气,瞅向龙椅中人,见孩子吓得立马把目光移开又拧眉转向娄千乙。 娄千乙也正观察着他,待男人看过来便立即摆出‘我们从没见过’的平静样。 不服软也不继续挑衅,第一次会把希望寄托到敌人身上。 商晏煜乃小孩儿皇叔,只要他不是真想搞垮大曜,应该会按规章制度办事。 若他都带头反驳先帝遗诏,今后谁还会把皇家当回事? 多日不见,脸上的伤已经痊愈,如今高坐朝堂,威风赫赫的样子依然俊美无俦。 不,比初见时还要夺目,难怪会把凤青月迷得只取一瓢饮。 尼玛,忽然感觉好尴尬有木有?若他俩能成,商晏煜就是她名义上的‘妹夫’。 梅兰竹菊,待会再收拾你们,特别是小竹。 不知女人想到了什么,正窘迫地避着商晏煜的视线,皱皱眉冲柏司衍道:“既然先帝有旨, 身为臣子也不好忤逆,但大曜近年来的确逐渐走向衰败, 百姓食不果腹,苦不堪言,若太后能令百姓今年冬季有所好转,臣等自当信服!” “晏煜你……”凤青月刚要反驳,就被男人一个警告眼神吓退了。 心不自觉痉挛起来,眼底伤痛蔓延,他从来没有凶过她,从来都没有。 今天却为了凤千乙那个贱人来警告她,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 娄千乙紧绷了半天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并没多感激商晏煜,最好这辈子再也不相见。 光商晏煜这三字都够她喝一壶了。 再者她本来就是先帝钦定的人,若非他授意凤青月可以胡作非为,今天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 哼,奸臣! 而柏司衍竟没注意到扬言今生非娶不可的女人正承受着打击,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侧脑。 眼珠子在娄千乙与商晏煜之间来回游弋,没记错的话,凤千乙现身时商晏煜也似很惊讶。 不对,商晏煜根本就没见过凤千乙,又何来惊讶?最多是不屑一顾。 即使他认得凤千乙,依旧不该是那个表情。 还有凤千乙当时的反应也很奇怪,她应该早料到自己会在朝堂之上……难道不是因为他? 越想越觉得可疑,正想开口驳了商晏煜的决定。 不经意间,竟看到上方一脸镇定的女人竟几不可查地扶了扶心口。 估计已经开始在计划如何帮大曜百姓度过今年寒冬,眸子转来转去,煞是精明灵动,斗志昂扬中不乏希翼。 明明衣冠不整,姿态俗不可耐,为何又觉得如此率性可爱呢? 更难以置信的是,还萌生了点惺惺相惜…… 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后,赶紧轻咳着移开目光。 这才发现大殿内已经没了月儿的踪影,立即起身向商玉随意点了下头:“微臣偶感不适,望皇上恕罪!” 撂下话就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 娄千乙猜到他是安慰凤青月去了,啧,真会见缝插针,不过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这些个男欢女爱她不感兴趣,只想着来日定要和他们讲讲规矩。 发现商晏煜还坐那里便暗竖拇指,不愧是他,多沉得住气啊? 情敌都追出去了他还和没事人一样,也不怕墙角被挖倒。 既然如此那就聊聊正事:“摄政王所言正和哀家心意,不过……” 白中天赶紧向那不懂见好就收的人挤眉弄眼,他觉得今天可以散朝了,先保住太后宝座要紧。 其余大臣也都露出不满的情绪,这会儿她不感恩戴德恭维摄政王,还想得寸进尺吗? 商晏煜倒没啥反应,可与此人同处一室四天四夜的娄千乙知道他越没反应就越代表有事。 那无形警告都特么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本生为人就严肃阴沉。 怪不得小孩儿那么怕他,有他在,至今屁都不敢放,清清嗓子,道:“哀家自认可以做到, 但前提需要众爱卿支持,特别是摄政王与丞相。” 依旧无人吭声。 “你想微臣如何支持?”商晏煜垂头把玩着手中扳指,口吻不温不火。 “简单,想帮百姓谋福利,自然要先让哀家熟悉各地情势, 而身居皇宫又想了解透彻,唯有各地呈上的奏章……” 还没待娄千乙说完,上百位大臣就开始惊呼连连了。 连白中天都不敢相信这小女娃的胃口居然这么大,她也不怕撑着。 哎哟,祖宗诶,咱真的见好就收吧,求你了。 某商终于不再轻慢相待,抬头淡然望去。 娄千乙假装没看到:“你看啊,我若不了解这些, 又怎知如何安排他们温饱问题?还有国库存银、军事粮草储备、各地税收等等, 哀家全都一无所知,如何去分配?摄政王你说是这个理吧?”表情别提多真诚了。 完全没要挑战谁的意思,哼哼,年年压榨百姓的汗水不是都在军粮上吗? 就看她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吐出来一点,冬天自然就能过好了。 “呵!”商晏煜皮笑肉不笑地懒懒靠后,问:“太后就这点本事?” 第三十四章 他还是个宝宝 什么意思?某女懵了几秒,哦,是说她没能耐呢,可不动他们的军粮,又能如何? 烦闷地咬牙,把心一横:“好,哀家且先不管军事,但各地上表的……” “即日起,各地奏章全由皇上亲自批改,但太后需得答应微臣一个条件。” 商玉吞吞口水,母后好厉害,居然可以做到父皇都做不到的事,而且皇叔若松口,丞相党也不得不就范。 可他还不会批阅奏章啊,对,母后这么睿智,她应该会。 娄千乙暂时可没心思去管奏折弄宫里来谁负责批改。 目前若想立威,就得帮小孩儿把基本权利夺回,但条件……什么条件啊? 她一穷二白,也说好今年办不到让百姓好好过冬来年就下位。 除了太后位子,她没什么能与这个做交换的条件吧? 难道他想……忆起那四日惨绝人寰的凌虐,不会是要她也挨个尝试一遍吧? 故作镇静:“你……你说!” 商晏煜却是不急,继续把玩起翠绿扳指:“此事暂且不提,太后答应即可!” “行,就这么定了!”爽快应下。 管他要得到什么,就算被打几天也值得,干啥不需要付出代价是不是? 至于他会不会也把她绑床上那啥,完全不担心。 但凡不是个傻子都不会放着凤青月这么个绝世美女不要,反而跟她这种不懂风花雪月的女流氓鬼混。 “这怎么可以?万万使不得啊。” “王爷在想什么?” “而且丞相也不会同意的。” 人们都惊了,只因奏章中有着太多大逆不道的事迹,而且收税之事也漏洞百出。 看太后那样子是想重整朝纲,王爷不反对,那么她要杀各地贪赃官员,王爷是不是也要袖手旁观? 不不不,很多事都是王爷允许的,但还是觉得背脊发凉。 百里邺并不懂朝政,可也知道太后是想慢慢梳理这紊乱的朝廷。 且效果还不错,奏本的确是最该回归御书房的东西,不由露出了个欣慰笑容,若父亲知道后,定会很开心吧? 先帝也册封他为辅政大臣了,父亲,你究竟在哪里? 白中天擦擦额头热汗。 不管王爷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太后愿意为国着想,如今政务回到皇帝手里,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贼人再夺了去。 已是亢奋得浑身发抖,他得尽快找回百里雄,顺便去请回那些心灰意冷辞官归田的同僚。 云千曳和越少秋果然面色铁青,心想衍哥早不走玩不走,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走了? 若商晏煜都归还了,相府自然不能把持着政务,否则岂不是昭告天下丞相有谋逆之心? 当然,得到圣女之心也很重要,眼下怎么办? 娄千乙很没形象地揉揉脖子,瞥向商玉:“皇上可还有什么需要交代?” “朕无!”商玉向娄千乙笑笑,面向百官:“众爱卿若无事便退朝吧。” 呆立了许久的白发老太监立马甩起拂尘,尖着嗓子大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商晏煜起身向商玉微低下脑袋。 后方大臣见状,忙不迭跪下去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此嘹亮隆重的叩拜礼一出,娄千乙先是目瞪口呆,后放下揉脖子的手,端正坐好。 卧槽,这会儿才算感受到当太后的优越感。 百位年龄不一的成年男人向她跪地磕头,并呼千岁。 这绝不是被几十个歪瓜裂枣齐声喊大姐能比拟的。 没看她都不自觉端正起来了么? 既然他们愿意尊重她,她也不介意稍作改正,成为一个像模像样的太后千岁! 见商玉已经站起来准备走,又两个宫女过来帮她端着凤冠和皇后宝印。 总算是有点成效了,整理整理衣襟,昂首来到小孩儿身边:“喂,不喊他们起来吗?” 声音很小,但商玉听到了,轻轻摇头,然后拉着女人向后殿而去。 “恭送皇上,恭送太后!” 二人刚脱离视线,大殿便陷入了争执中。 无非是丞相党怪商晏煜不先和柏司衍商量就擅作主张。 而王爷党当然不能驳了自家王爷面子,一句‘这本就该由皇帝批阅!’便把人堵得死死的。 越少秋和云千曳怒瞪向楚剑迟、柳如修,感觉商晏煜转过身来,立马意思意思地点点头,后扬长而去。 柳如修此时那叫一个头疼。 身为可参与国政的六大家族代表,当然不赞同煜哥此举,问:“煜哥,你疯了吗? 难道您忘了为拿到这个机会咱们付出了多少?” “朝政大权如今回归御书房,前面咱们所做的那些又算什么?”楚剑迟也一脸忧虑。 商晏煜不怒反笑,浓浓算计踊跃星眸中,老神在在:“既然无法从敌人手中夺来猎物,何不让它全数回归本家?” 二人一听,顿时恍悟。 对哦,当初与柏司衍手下之人联手整垮了先帝,本以为王爷能顺利成皇。 却没想到柏司衍手段了得,夺走了一半的政权,便再没法收回来过。 当然他们也有定下几个计划,兴许能将柏司衍连根拔起。 可现在出来一个凤千乙试图帮商玉抓住大权,呵呵,商玉的不就是王爷的吗? 以前没想到这一招,是觉得商玉没这个魄力和柏司衍对抗。 啧啧啧,好,明年凤千乙下台,再逼商玉退位让贤。 哈哈哈,好个凤千乙,如今看着也不是那么讨人嫌了。 这边想得挺美,那边娄千乙想得更美。 当下就让人到王府相府搬奏折去了,知道姐属什么的吗?貔貅! 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可不会轻易让人抢走。 “母后,你会批改奏章吗?”等进到朝阳宫后,商玉挥退宫奴,才抱着女人大腿仰头询问。 娄千乙哑然:“这不是你的任务吗?” 见小孩儿张着小嘴呆呆仰望,立即扶额,尼玛忘了他还是个宝宝。 蹲下身细问:“我今天在朝上感觉到还是有善意目光的, 有个年轻的男人,大约二十三四,没穿朝服,就是倒数第五排……” 商玉陷入了回想,很快便了然:“他是百里家的大公子,百里雄失踪后,他们家一直由他照看。” 第三十五章 他没有心 哦,六大家族之一,说到大曜国的规章制度,娄千乙一直觉得很乱。 六大家族是从开国时就有的,负责监督皇室,因此地位相当崇高。 族内人想当官、经商、务农都由他们自己决定,若想入朝为官,天子必须批准。 属于开国元勋后代。 但目前当官的只占了少数,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六个家族已经走起下坡路了。 从前六大家族的人关系非常好。 若皇帝出了什么政策,他们不同意的话,只要一起拿出各自老祖宗留下的宝印,皇帝就必须无条件妥协。 前提是必须六枚大印齐现,否则无效。 所以现在可以不用担心此问题,别的不说,就说百里家和白家就绝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百里家世代忠良,白家千金为小孩儿未婚妻,怎可能帮着外人反自己女婿? 与此同时,另一端的御花园里,凤青月立于几株芍药前摧花泄愤,绝色容颜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韵茯看看远远站着的柏司衍,再看看低声凝噎的主子,同样气得不轻,这可是圣女。 王爷怎能因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来惹她不开心呢? 柏司衍远观了许久才打开折扇扬唇走去。 到了美人身后便瞅着满地残花道:“早就跟你说过,那个人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呜呜我也没想要很多,只要他全心全意待我,呵护我, 永远不要让我伤心难过,这都不行吗?” 为了他,她甘愿入宫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杀亲夫,灭太子,诛皇后,现在他大权在握,就来凶她。 “他什么都能给你,权势,财富,甚至站立云端俯瞰苍生, 也的确给予你了,唯独这真心,你信吗?别说你, 就连与他斗了二十多年的本相有时候也看不透,唯独能肯定他无心!” “为什么?”凤青月诧异转头:“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他为什么给不了我真心?” 某柏皱眉,任由女人抓着他发疯摇晃,却并不想告诉她真相,那会让这个女人更痛苦,笑着摇摇头:“感觉!” 他情愿相信商晏煜有天击垮他成为天皇,也不信他会钟情某个女人。 当然,他自己亦是如此,为了权势,什么不能放弃?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为未来那个孩子心疼吗?’ 不经意间,凤千乙在朝堂上的这句话就飘过脑海。 这还是自从圣女现世后第一次有人说出此话。 因为全世界都在想着用圣女之子的血泼洒虚妄碑,却无人想过孩子也是条命。 凤千乙不似无知之辈,她应当想到若那话传扬出去,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特别是只一心等着圣女救赎的贫困灾民,会生吞活剥了她吧? 可她还是说了出来,让他也有了种几十个国家的人为了富裕如此丧心病狂的感觉。 包括他自己,只想着得到圣女,生个孩子后天下一统。 一抹愠怒呈现凤青月的脸上,像是很不满意他模棱两可的答案。 想到那个凤印,更是怒不可赦,一把推开男人大声质问:“你,是你把大印给她的对吗? 衍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当初不是你自己说只有我坐朝堂最为合适吗? 自问也没悖逆过你的意思吧? 也从未干涉过你们所做的一切,还是你们觉得她更好掌握?” 柏司衍垂眸看看指在自己鼻尖的纤纤食指,再对上女孩儿疯狂扭曲的小脸。 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唇瓣,语气略带不愉:“没看住凤印的确是本相之过, 但允准凤千乙为太后的是商晏煜,非本相。” 不再多看,潇洒转身。 凤青月见他生气了,赶紧追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呜呜呜衍哥哥, 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你们全都离我而去, 呜呜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男人仰头长叹,想了想,还是放软了情绪。 拉开胸前环住的小手,并转身抹去女孩儿脸上泪花:“呵呵,瞧给哭的, 脸都花了,啧啧啧,不漂亮了呢!” “啊?”凤青月连忙低头用袖子挡住脸。 刚要尴尬离开,就见男人一副戏谑模样,立即羞愤跺脚:“衍哥哥你戏弄我,不理你了,韵茯咱们走!” “哈哈哈哈!” 柏司衍‘唰’的一下打开折扇大声朗笑着目送女孩儿小跑开,后摇摇头,望向了朝阳宫方位。 笑容一点点凝结,变得尤为复杂。 “哟,嫂子这是害羞了了,哈哈!” “云曳你这声嫂子未免叫得太早,可别忘了人家如今心仪的可是商晏煜那厮。” “这你就不懂了,那小子懂个什么风花雪月?女人呐,通常都是会被柔情蜜意征服的。” 拱门处,两道风度翩翩的身影逐渐走出。 想着刚才圣女红着脸跑开一幕,笑得别提多暧昧了。 柏司衍却未像以往那样去回应,更无势在必得的优越心绪,很是平静:“怎么都过来了?” 越少秋翻转了下手中长笛,叹息连连:“你是一心都在这美色之中,殊不知大曜国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说人话!”某柏佯装不耐。 “商晏煜承诺将朝政大权归还小皇帝, 如今怕是已经有人到您府邸搬折子去了。”云千曳两手一摊,表示当时真心无力挽救。 柏司衍双目圆睁:“什么?” 另一边,凤青月刚回永乐宫,就见粉衣宫女正在门外焦急徘徊。 “娘娘,是苏珍姑姑!”韵茯积郁多时的愤愤瞬间不翼而飞,欠身含笑禀报。 这可是宫里王爷最信任的眼线。 凤青月咬咬唇瓣,虽然还是不快,但已经没那么伤怀了,仰头过去问:“你来做什么?” 苏珍怔了怔,快速转身跪地,并双手托高一枚翠绿玉簪:“回宸太妃话, 王爷命奴婢将此物务必交到您手中。” “这是什么?”看似一脸嫌弃,实则已迫不及待接了过来,并小心翼翼来回翻看。 当众拆她台,又难过这些久,竟拿这么个小玩意儿来打发? “这是王爷昨日自忘归楼高价买来讨太妃欢心的, 他说当时见此物晶莹透通,润泽无暇,很符合太妃气质!” 昨日?凤青月握紧玉簪,总算是多云转晴了,若非是昨日就到手的,她真不会轻易原谅。 原来晏煜一直都挂念着她呢:“咳!告诉王爷,本宫很喜欢,明日黄昏本宫在永乐宫设宴等他。” 苏珍叩头:“奴婢遵命!” 第三十六章 八成凶多吉少 “呵呵,这回娘娘该不难受了。” 长长宫道中,韵茯独自一人踏着小碎步笑嘻嘻的喃喃自语着。 一路上但凡经过的人都站立两旁恭敬行礼,可见即便身为宫女,也是娘娘般的待遇。 “我不是妖怪……你们放我出去吧…… 我真的不是妖怪……这到底是哪里啊? 大姐……小杨哥,你们再不来救我, 下半辈子就只能到精神病院去探望了……” “砰砰砰!” “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神经病……X你大爷, 这是非法拘禁知不知道?要特么坐牢的……” 来到一座辉煌大殿前,韵茯停住脚,嫌恶地瞅向隔壁破落小院。 正好一位年迈的老宫女从殿内出来,斥责:“怎么回事?不是已经让人把她锁起来了吗? 为什么能拍门?还一直鬼吼鬼叫,吵到成王爷怎么办?” 老宫女见是韵茯,没向其他人那样去行礼,面容慈祥,语气温和:“本来是锁在堂屋里的, 后来不知怎么她自己竟把锁给打开了。” “什么?那怎么行,万一跑出来吓到成王爷怎么办?”一想到殿内男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就阵阵揪心。 “无碍,虽然解开了铁链,但身上枷锁无法挣脱, 不过经过老奴这些天观察,那女子不像是个妖怪,倒像个疯傻平凡人。” 老人不带歧义地看看那紧锁的小木门,上面符咒五花八门。 连越过墙头延伸出来的枯树上也是符咒条条。 别的倒没啥,就是太吵了,没一天消停过。 韵茯冷哼:“什么平凡人,平凡人能长成那样?分明就是个女妖怪, 当初老祖宗干嘛把镇压邪魔的地方建在这里,真晦气。” 不想继续探讨这个,收起怒意,不大好意思的低头小声问:“成王爷最近可还好?” “嗯,还是老样子。”说到主人,老人家的笑颜内夹杂着些许苦涩。 住的宫殿虽大,里面却只能有她一人服侍,那么空旷。 其实自从那女妖怪被关押过来后,倒多了丝人气儿。 王爷也不再只闷在屋中不见天,她可是多次看到他偷偷扔食物到隔壁小院。 可依旧没与对方说过只言片语,这辈子怕是就要在深宫角落默默而终了。 不过这件事她没要透露出去的意思,特别是这个韵茯,否则那‘女妖怪’别想安生了。 宫门口。 主仆二人面对面僵持着,燕宵头低得下巴都贴到肉了。 那自知理亏的模样想来已经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说跳崖身亡了?” 燕宵的嘴唇动动,啥都没说,还维持着一脸懵逼的表情。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能活着就够不可思议了,还成为了太后。 如果早知道她是凤千乙,当时绝对会带人去深谷搜寻尸体。 商晏煜又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属下今夜就进宫取其首级……” “本王自会解决她!” 燕宵抬抬眼皮,自己解决?不是说和人家达成了什么约定吗?想不通便不想,垂头无表情的跟上。 朝阳宫。 院中二十多宫奴各司其职,偶尔偏头试图往里面看,就会立马被守门的两个女人瞪得浑身发凉。 正是身着紫色绣花纹宫女裙的小梅小菊。 如今应该叫谭梅谭菊,因当时竹不愿太后非要在各自名字前加个‘小’字,又都没姓。 而太后也不喜欢只用一个字来称呼他们,于是赐了大伙一个谭姓,说是和她认的一个妹妹同姓。 此乃天大殊荣,自然都愿意接受。 刚被派到朝阳宫时,这里的宫女太监个个不服。 几番挑衅下忍无可忍就露了几手,因此人们此时都很怕她们。 太后那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慢慢的她还要把这里的人全部更换。 从香云殿清扫宫女一跃成天子贴身侍婢,跨度不是一般的大,也难怪他们不服气。 空荡荡正殿里,仅母子二人,娄千乙四仰八叉坐在贵妃椅上,手持茶杯闲散品茗。 而身着龙袍的小孩儿也学她躺旁边小榻上拍肚皮,再不讲究什么规矩礼仪。 反倒也觉得这样随性所欲挺舒坦的。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 “母后,你真奇怪,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小手捻起一颗葡萄扔嘴里。 娄千乙嘬口香茶……好吧,涩茶。 没办法,这里的人貌似还不会炒茶,种类也少,就手里的还是他国贡品,太落后了:“本来也不是, 你娘我在凤家过得连丫鬟都不如,再说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及时行乐懂不懂? 怎么开心怎么来。” 商玉摇晃起小脑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此句甚妙, 不知出自哪位大能?”太傅已经遇害,他还是需要个师傅来传授学问与治国之道的。 “一位流传千古……是哦,你得需要个师傅。” “嗯,百里大人推举的刘太傅已经被害,那要找谁? 目前朝中能用的只有白大人,可是他并非大智者, 空有一腔赤诚,如果百里大人在就好了。” 某女立马坐正,已经不止一次从小孩儿嘴里听到这个百里大人了。 “你前面说百里雄失踪了,究竟怎么回事?” 而且先帝遗诏商玉也只听百里雄的意见,先帝更信任此人保举之太傅,更命其为辅政大臣…… 她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人给忽略了? “就是失踪了啊!”某宝宝又拍拍肚皮。 说了等于没说,娄千乙揉揉眉心:“他很厉害吗?” “那当然!”察觉到女人在和他谈正事,也跟着坐起来,认真解说:“不是和你说过六大家族对大曜国的重要性么? 他们都是被允许养兵囤武的,几乎家家都有两千多兵马, 唯独百里大人将统领这些精兵的兵符交由了父皇,如今在我手中。” “继续!”完全忠于天子就行。 “至于失踪一事,我也不清楚, 当初父皇离世那几日他曾来找过我,当时看他面黄肌瘦, 脖子上还有伤痕,也不知道怎么弄的, 他也没细说,只让我和母后保重身体,在那之前他就失踪了好久, 这次又失踪了,不过你放心,他的侄子后来有进宫探望我,说不必为百里大人担心。” 娄千乙感觉自己的眼角狂抽起来,又躺了回去:“傻小子,我看他啊,八成是凶多吉少喽!” 第三十七章 统领夏侯霜 “啊?不会的!”商玉噌的一下站起来跑女人身边,从上往下与娄千乙对持:“即便百里家没有兵力, 但是他们也不敢轻易动他,因为夏侯霜是百里邺的未婚妻, 夏侯霜统领着宫内六千禁卫军,百里邺又财富雄厚,绝不会轻易被打倒……” “得得得!”抬手打断,咋说着说着还急眼了?继续叹气:“不管怎样, 若人还活着,我们都要想办法找到他。” 怪不得今天看百里邺似乎精神不济,还有夏侯霜,禁卫军统领居然是个女人。 太帅了,不过此人也不能完全信任,毕竟她和小孩儿被关冷宫那么久,也没见她过去增援。 是对皇家心灰意冷还是已被两大党派收服? 要真那样,这皇宫可谓四面楚歌,到处是敌人。 商玉赞同点头:“嗯,我觉得他一定还活着。” “路要一步步走,事要循序渐进,一口气吃不出个胖子, 如今最该在意的事是如何保证人身安全,凤青月今日颜面受损, 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光梅兰竹菊保护咱们还远远不够, 她那永乐宫里估计高手少不了。” 圣女,商晏煜和柏司衍岂会让圣女被威胁生命?恐怕随便一宫女都身怀绝技吧? 没料错,今夜就会有人来偷袭自己:“夏侯霜是个怎样的人? 你是储君,她怎么也不救你?” “以前她也不这样,只是有几次父皇责罚她胆大妄为后, 就只受命令支配了。”后来才发现夏侯霜是被父皇给冤枉了,宸太妃的确居心叵测。 哦?要是这样的话……娄千乙捏着下颚飞快运转起大脑,此人可用啊。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你看我能住哪里?” “当然是永乐宫!”小孩儿给了个白痴眼神。 某女嗤之以鼻:“我才不要去跟凤青月抢住所, 到处都是她的气息,换个跟永乐宫差不多的地方。” 商玉想想也是这个理,他也不想一到永乐宫去找母后就想起凤青月, 思索半响,眸子一亮:“历代皇后居住的凤仪殿如何? 那里不论格局还是气派都不输永乐宫。” “好,就凤仪殿,但这三个字代表着大曜国母,不能随便占用, 换个名字,永寿宫,再找个大点的宫殿挂上凤仪殿牌匾, 让谁去办?”一般是找那个叫何公公的总管老太监,但他一直奉承凤青月,自然使唤不动。 “嗯……” 没等小孩儿想多久,小梅就进屋冲凤千乙跪地道:“娘娘,此事交由奴婢吧。” “你会刻匾?” 小梅摇头:“奴婢会到内务府下达您的命令,若他们敢不听,奴婢就打, 如今奴婢手中握着皇上赐予的金牌,又是皇上口谕,量他们也不敢明着叫板!” “哈哈哈哈!”一句‘奴婢就打’说得娄千乙乐不可支,有气魄:“好,另外我会让玉儿下道圣旨给夏侯霜, 她会保护你的!”不是说听令行事吗?那就下令! 小梅也跟着嬉笑起来,这就是为什么她很喜欢太后的缘故。 非常亲切,总跟他们这些下人说笑逗乐,没跟错人。 “奴婢去了,夜里会赶回来保护您和皇上,告退!” 这些都解决了,便剩下一样,奏章! 母子俩在大批‘眼线’拥簇下来到御书房。 先是感叹了番古人造物的神奇,再是被金黄布匹铺就的龙案上一堆奏折惊吓住。 拿起一本翻开,字体跟现代差距极大,不知接近哪类古老文字,反正就是看得懂。 可有些复杂的仍然有点不解,这应该是凤千乙留给她的一点技能。 世人都道凤千乙目不识丁,不过是个假象。 又根据那些不识的字体判断此女没啥大学识,无所谓,能看懂基本就行。 依旧感谢她没有真的一无是处。 可大致看了一遍折子就头疼不已,这都什么玩意儿? 继年初又收税共计七百两,年初到现在才几个月吧?大曜国一年要收几次税? 好歹在现代也当了几年‘掌柜’,从没听说数目能如此精准。 恰好七百两,多余的都被贪了还是远远不止这个数? 折子上点了红点,有些是蓝点,啧啧啧,两大党派就靠这个区分的吧? “红属皇叔,蓝属丞相!” 哦,堂堂一个摄政王带头贪污受贿,难怪民不聊生。 尼玛几个月就被搜刮一边,赚那点钱还不够被抢的。 亏那混蛋敢送来给她看,要不是根基不稳,她立马就得斩了他。 越来越多的字不认识,也没这个耐心,一把扔开,拿起有关国库的账本,密密麻麻,什么鬼? 阿拉伯数字都不会用,好吧,她认识字,但不认识他们计算的方式。 其他厚厚一摞的书本竹简也看不下去了。 呼出口气想到那个曾给她打眼色的老人:“挨着百里邺左手边的老人是谁?” 这回小孩儿都不用多想,直接回道:“白家当家人,白中天,户部郎中!” 说完眸子里又晶亮起来,仰头惊呼:“母后,你真厉害,一眼就能在百来位官员中辨出忠奸。” “还行还行!”毫不脸红地接受赞美:“告诉小菊,派人请他立马来御书房一趟。” 绝不能让自己被这些奏折耽误宝贵时间,她想当这个太后,但不想处理这些东西。 现在不喜欢,将来更不喜欢,再说了,她也不像是那种能坐得住的人。 前世大部分公务都是小弟们操劳,偶尔查看个大概,甩手掌柜是她人生信条。 因此在白中天刚回到家中时就受到传召,还是太后有请,想都没想就赶紧上轿:“快点快点!” 四个轿夫闻言立马撒腿就跑。 入了宫门口也是提着袍子快步奔走,深怕耽误了大事,路过一座假山时又收脚站定。 不远处,百里邺等候多时,恰好见一身铠甲的夏侯霜信步而来。 名义上是未婚夫妇,但那平静模样全无久别后的朝思暮想。 百里邺拱手:“见过夏侯大人!” 夏侯霜淡淡挥手,扶着腰间剑柄慎重道:“看你似憔悴了,还没头绪吗?”眼中关心流露。 “哎!”百里邺冲她无奈苦笑,抬眉:“我会找到家父的,对了,今日见你, 是想告诉你先帝遗诏上交代了封家父为辅国大臣,你……你也别再怪先帝, 太后一事你也应该听说了,请务必保护好他们母子。” “呵呵!”夏侯霜嗤笑着将头转开,语气冷硬:“刚还接到圣旨命我帮衬宫女小梅行事, 皇家啊,用得到你时,客客气气的,用不到时,就任意惩戒毒打……” “夏侯大人!”百里邺打断她,神色凝重:“先帝是先帝, 新君是新君,且我观太后也非恶人,你莫要一概而论。” 第三十八章 不喜欢白家千金 夏侯霜还是不想妥协,但见好友如此认真…… 重拍了几下他的肩膀:“放心,还是那句话,听令行事, 莫在此地多留,快回去找伯父吧, 另外守城将军墨九是我至交, 你还未回来前我就让他帮忙去寻人了,有事可以去找他。” 男人闻言继续笑,即使不参杂男女情谊,也绝对友好,拱手:“多谢夏侯大人,你也多保重。” 白中天看了会就走了,哎,这俩孩子真奇怪。 早到了婚嫁年龄,却迟迟不肯结下良缘,而且每次相处都不温不火,就那么看不上彼此? 既然这样,交情又为何这般深厚? 太让他们这些叔伯一辈操心了。 夏侯霜自然没错过那个匆匆离去的苍老身影,估计回头又要被父母教育了。 想到百里邺刚才的话,斜睨向若隐若现的御书房,终是冷嗤着扭头而去。 “老臣叩见皇上万岁,叩见太后千岁!” 龙案后,娄千乙忍住不去搀扶,还得强行去接受这种叩拜制度,被个老头儿跪是什么感觉? 很复杂,很坑爹,很不能适应,特别是人家跪姿端正,透着发自肺腑的敬重,点头:“白大人快快请起!” “谢太后!”白中天站起来后才去看女孩儿,小小年纪,学识已在他之上,仅两副对联足以折服他:“太后召见老臣所谓何事?” “你过来!”某女招招手,待老人弯着腰走近才指着那一堆东西道:“哀家没学过治理国家, 这些实在不通,而玉儿年纪尚小,做不来这事, 在找回百里大人之前,还望白大人多多督促他,并且帮忙处理下政物……” “这这这……不可,万万不可!” 白中天一听,差点给吓晕过去,连忙摆手后退:“老臣不过一五品郎中, 焉能堪当此等大任?娘娘莫要跟老臣开玩笑。” 末了抬手擦拭掉额前细汗,简直是胡闹。 若要被其他官员知道是他在批阅奏章文书,还不得定他个祸乱朝纲之罪?就算找也该找摄政王和那些一品大员们。 娄千乙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从椅子上起来摊摊手:“那大人您看这事该如何办理? 首先哀家与皇帝是真不行,你说吧,哀家还能找谁,只要你保举,哀家立马派人去请!” “这个……”白中天皱着老脸在脑中搜寻起来。 “摄政王和丞相自不可取,哀家好不容易才从他们手上把这些东西夺回来, 决不能再让他们越俎代庖,其余那些官员个个都是他们爪牙, 反正哀家如今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你。”这老头儿胆子怎么这么小? 娄千乙一番话令白中天差点落泪,并不是因被对方信任,而是可怜大曜竟落得这般田地。 确实找不出一个通国策又忠心的官员:“可若传扬出去,怕是难以服众啊!”焦急地拍拍手。 “哀家和皇帝准许的,也无法服众吗?” 好嘛,他对她的期望还是太高了,除去有些才华,其余一窍不通:“您看这些奏章, 大部分书写者官职都在老臣之上,而老臣也自知才疏学浅,无能驾驭国政,如何服众?” 也对哦,明天开始,说不定商晏煜都会开始上表奏章。 若被他知道他的折子是白中天批改,估计得带头撂挑子,往后谁还会给玉儿写奏折? 但想来想去,觉得这个人还是要先用着。 但必须秘密进行,忽地瞅向小孩儿:“玉儿,你可知这宫中哪里有无人踏足的密室?” “这里就有!”指指书房里面一间小屋。 转悠了一圈,某女又开始琢磨起来,专门用来给皇帝小歇之处,开启机关,书柜内是间石室。 但白大人又不能天天从大门进来,想到若开个后门…… 立马跑到外面进行观察,嘿,密室在地下,只要在墙后花丛中挖个洞,凿出个门,平时用花草掩盖,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喏,白大人,地方哀家会给你选好,保证绝不会被人察觉,你只要每日入夜后扮做太监潜入就行,还有疑虑吗?” 回到殿里,娄千乙亲自给老人倒了杯茶,笑眯眯地追问。 白中天瞅瞅那些奏折,乃全国各地官员们呈上,对一个国家而言,最重要的命脉,哪能轻率决定? “老臣还是觉得……” “算了!”娄千乙‘砰’的一声将茶杯重重搁桌上,叉着腰转身破罐破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哀家也懒得再趟浑水,干脆就要大曜国灭亡吧。” 这……这是太后该说的话吗?咋还跟他耍起无赖了?白老爷子也气得吹胡子瞪眼:“并非老臣不肯,而是老臣没这个能力。” 某女回过身继续劝:“白大人,只是让你暂代,暂代明白吗? 哀家与皇帝会好好学着管理的,也知道你可能确实不行, 但总比我们俩懂得多吧?你可是两朝元老, 对大曜国的形势定了如指掌,就这么定了,往后白天哀家与皇帝会过来坐堂,夜里再密室商讨。” “白大人,你就答应吧,朕承诺你,若有朝一日真能坐稳帝位, 定风光迎娶令千金,并承诺此生不负。”商玉将刚才娄千乙偷偷交代过的话适时讲出。 白中天一愣,没多大反应,见他们心意已决,小皇帝也满脸祈求,收拢眉毛与女人对视了会,坚定点头,后匍匐下地:“老臣遵旨!” 直到离开了御书房,白中天还心有余悸,如果此等殊荣由百里雄来受,他定大摆宴席,与老友好生庆贺一番。 但落到他头上,除了惶恐再也其他。 “母后,其实我并不喜欢他女儿!”商玉坐娄千乙怀里撅嘴埋怨。 “哦?为什么?”她觉得那孩子挺好的啊,既聪明又漂亮,还很萌! 小孩儿愤愤不平的举起拳头:“她老是威胁我,说我若将来不娶她做皇后,她就打得我满地找牙!” 噗……哈哈哈,想起那夜在眼前倒下的两个壮汉,是被白飞娴的弹弓所击倒。 十岁的小丫头儿有这种腕力,会点功夫不奇怪,但儿子是皇帝,哪能让他将来被媳妇儿骑在头上撒野? 干咳道:“身为男子汉,要想将来自己的媳妇儿听话, 就得想办法以实力压过她,你就不能好好练武,让她永无翻身的机会吗?” 第三十九章 悲催的早朝 “但好多臣子家的孩子老拿此事取消我。”依旧不肯接受这个安排。 娄千乙这一刻才发现有个儿子也很不错,多好玩啊?压抑住喷笑的冲动,一本正经。 “但你知道吗?当晚若非是她出手相助,我也逃不出相府,而你只能是个傀儡皇帝。” “真的吗?她有帮过你?”仰头望着女人大声唏嘘,期待着对方给他讲出细节。 “嗯,当时凶险万分……” 这一晚娄千乙住在了朝阳宫,暗处小兰小竹栖身屋梁,时刻警醒着四周动静。 果不其然,深夜时分,四个黑衣人破窗而入,直奔寝殿。 小兰小竹二话不说提剑飞身而下,紧接着门外听到动静的小美小菊也冲了进来,与之三人战成一团,不过一盏茶功夫,大殿中就多了三条尸体。 “也不怎么样嘛!”小兰揉着被踢到的肩膀冷哼。 除了小兰受了一脚外,均毫发无伤。 小梅蹲下身扯开黑衣人面巾:“是永乐宫的太监,有一就有二,后面来的不见得这么好对付,先抬出去吧,别惊动了……” “这么大动静怎么可能不被惊动?”一身亵衣的娄千乙环胸走来,冷眼俯瞰着那三具死尸。 皆是被抹脖毙命,凤青月,我本不想这么快去弄你,既然你非杀我不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要不要奴婢也去永乐宫暗杀?”小菊义愤填膺地瞅向娄千乙。 某女抬手:“不,且不说你们四个不是他们对手,就算真能杀,也不是现在, 圣女死在大曜皇宫,诸国不会善罢甘休,但小小警告还是要给的,我自有分寸。” 看来她得尽快拉拢夏侯霜,六千禁卫军,居然能让人闯入朝阳宫,她不信夏侯霜不知情。 “小梅小菊留下,竹和兰到御书房外挖洞去吧,今夜我也没了睡意,就在这里陪你们等着他们。” 次日,天际将将破晓,燕宵便走进商晏煜卧房:“王爷,属下已查清,说是数日前有位貌似太后的女子趁夜闯进相府。” “被偷走的?” 床前,男人张着手臂让四名妙龄侍女整理衣着,俊颜微抬,未去看地上之人一眼。 燕宵摇头:“在书房被柏司衍当场擒获。” “哦?”商晏煜挥开在身上动作的女人们,看向燕宵:“如何逃脱的?” 说到这个燕宵就露出了些钦佩之色来:“与柏司衍打赌,若十招内撑过去,便将凤印交出。” “还和柏司衍交手?”商晏煜似乎有些不信,可隐约中又有着某种期待。 “嗯,非但撑过了十招,还伤了柏司衍, 不过她自己也伤势严重,且之前腰部已有刀伤,乃属下之人所为,后拿着大印翻墙逃出。” 对于后面的商晏煜并没兴趣知晓,拧眉:“本王昨日看他似无大碍!”思及另一个可能性,唇边出现了个笑弧。 他?还是她?燕宵没立即明白,掀了下眼皮,只根据表情就已有答案:“柏司衍仅受了点轻伤,无关痛痒!” 笑弧消失,冷沉取代,瞅向门外灰蒙蒙天色的鹰眼内闪烁着寒光,很快,一幅画面呈现脑海。 充满桃色风情的卧房内,柏司衍顷长身躯被严严实实捆绑木椅中,正满面狰狞的瞪着前方挥鞭女人。 “说不说……你说不说……姐警告你,再嘴硬就打得你娘都认不出你来……说啊,凤印在哪里,说不说……!” “啪啪啪啪啪……”‘此处是永无止尽的抽打声’ 就在柏司衍想开口说什么时,发狂的女人已经红了眼,什么都看不到,一鞭子抽人嘴上,紧接着几颗白牙飞溅而出。 然并卵,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无关痛痒的轻伤。 商晏煜暗暗做了个深呼吸,甩袖面无表情的越过燕宵径直离去。 皇宫,莲池。 初夏时节,最是绿意盎然,神清气爽。 娄千乙一袭淡紫长裙心情颇好的行走水塘边,后面跟着脸色不甚好看的小梅,不就是穿得简便了点吗? 难道成为了太后就非得见天拖地暗色长袍,外带厚重纯金头冠?这个她真受不了。 望了眼天边冉冉高升的红日,想起一个小时前的早朝,不由狠磨后槽牙。 …… “快点快点,第一天早朝,绝不能迟到,玉儿你快点!” 所谓若想成功,就绝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因此一夜没睡几个小时的娄千乙闻鸡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紧接着被小梅小兰手忙脚乱拾掇行头,凤袍凤冠,要多隆重就有多隆重。 商玉直到被梳理整齐还在打瞌睡呢,以前也没这样过的,自从认识了某个爱睡懒觉的人后,他也变得松散起来。 好在他自制力够强悍,来到乾元殿时已精神奕奕。 奈何在后殿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老太监喊话,刚才明明看到那老家伙出去了的,某女没办法,随便揪过一个不知哪路的眼线命令:“喊!” 小太监揉揉眼皮,心想这都什么事啊?都多久没起这么早过了?无奈上前扯开嗓门:“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如此,娄千乙拉着商玉抬头挺胸一步步踏出,学电视里那样先不去看下面情况,直到落座珠帘后才抬眼,当下便被弄得七窍生烟。 老太监的确站在了属于他的岗位上,怪不得没喊上朝呢,只见空旷庄严大殿中,白中天一人独大。 这还是她昨天告诉他今日开始恢复早朝制,该死的,就他一个人还上个鬼的朝啊。 商玉尴尬地侧头去看娄千乙,碍着周遭宫人都非自己人,斟酌了番才嘟嘴安慰:“自从父皇病重后, 已经很久没开朝了,只有几次还是皇叔跟丞相要求的,他们需要聚集群臣商议国事。” 呸,是商议私事吧,某女用力揉捏额头。 白中天似也在等何公公喊话,正厉眼怒瞪老太监:“何公公,你放肆!” 何公公不耐烦地做了个深呼吸,一甩拂尘仰头张口不轻不重喊道:“上朝!” 白中天本想直接上去将人当场刺死,又顾及着他是宸太妃的人,不得不跪地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举令何公公鄙夷暗笑,以前宸太妃坐朝时,也没见他这么正式过。 说什么牝鸡司晨,现在不还是认同女人垂帘听政吗? 呵,一把老骨头竟还跟个稚子一样陪太后胡闹。 第四十章 杀一儆百 如果是白中天的话,今日似乎没啥可商议的,正事需要私下谈。 娄千乙将视线对向何公公,并冲白中天打了个眼色:“白大人可有事奏?” 老人细细琢磨了片刻,大概是猜到对方用意,太后当真要向何公公开刀?她不会不清楚何公公是谁的人。 但想到昨日此女对峙满朝文武……立马弯腰:“回太后,臣有本奏,臣要参何天胆大妄为,目无尊上,更藐视朝堂,其罪当诛!” “白中天你当真是老糊涂了,在大曜,除了王爷相爷和宸太妃,老奴看谁敢动老奴!”何天轻蔑地扫视过三人,语气铿锵有力。 “你大胆!”商玉噌的一下站起,指着前方侧对他的老太监暴呵:“朕乃九五之尊,岂容你一个奴才放肆?” 娄千乙反倒没那么生气,起身撩开珠帘跟着上前,眼眸含笑:“何天何公公是吧? 今天哀家就让你看看哀家治不治得了你。”语毕,沉下脸向后殿喊道:“来人!” “呵呵!”何天仰高老脸,料定无人敢上前。 ‘嗽!’ 小竹手持长剑两步飞跨上台阶,转眼锋利剑刃已抵住何天咽喉,只等一声令下便直接取命。 这可把何天吓坏了,斜睨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这是谁?似乎身手还不低,凤千乙何时笼络了个高手在身边? 他当然还不知道凤青月昨晚有派人到朝阳宫进行刺杀失败之事。 白中天还规规矩矩跪在地上,望着冲出来的侍卫,顿时背脊挺得笔直。 这个太后果然有些本事,再看被另一个侍卫以剑拦在外围的十几个太监,都做到这一步了,今天必杀何天。 是到立威信的时候了。 其实被拦住试图前去帮忙的太监们也没多惊恐,因为他们知道凤千乙不敢。 何天也是这么想的,纵使冰凉剑刃贴服喉管,也不慌不忙:“哼,太后可要让这侍卫小心着点, 若今日真误伤了奴才,宸太妃娘娘可是不会罢休的!” “哟呵,白大人你看他,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呢, 这是真以为哀家不敢动他啊,呵呵!”似看到了一场滑稽笑话,竟没忍住当众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残忍摆手:“杀!” “你敢……唔!” 小竹始终冷沉着脸,大手狠狠抽过剑柄,再后退站立一旁。 何天直感到脖子一凉,紧接着鲜血喷薄,瞪大眼侧身惊诧地望向那侍卫,后捂住伤口栽下台阶。 随着几道重物落地的‘砰砰’声,彻底惊呆了被小兰拦住的十几个太监与周遭几名随侍宫女。 纷纷捂住嘴倒退,后把惊恐目光定格于那个还面带微笑的女人。 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此女多么冷情残忍,鲜血四溢,她却在笑,仿若杀人之于她不过是碾死只蚂蚁。 是……真把何公公给杀了,有两太监赶紧惴惴不安地脱离人群向各自主子报信去了。 其余人则一动不动,大气儿都不敢喘,更甚者已腿软到跪了下去。 见有人跪下,但凡活着的都跟着匍匐,大呼:“太……太后娘娘饶命!” 就连商玉都瘫坐进龙椅中了,正愕然地仰视娄千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杀人。 并非害怕娄千乙果决的手段,而是明白坐在这张椅子上将要面临更多血腥。 娄千乙走过去捂住小孩儿双眼,敛去笑意,凌厉地扫过所有人:“若哪个奴才再敢试图来挑衅哀家权威,死,是唯一归宿。” “奴婢、奴才不敢!”大伙赶紧附和。 怎么感觉这个太后比宸太妃还要可怕? “不敢就好,哀家绝非滥杀无辜之人,也知宫中数千宫奴背井离乡来到皇城打拼不容易, 都想他日挣够银子亦或混出点名堂好回老家安稳度过下半生, 哀家很尊重你们的辛劳,也佩服所有凭靠自己双手累积财富的人, 只要大家心向皇家,不作逼倒怪,都会按照你们的成就给予相对封赏, 而且对哀家而言,你们与哀家并无不同, 唯一便是哀家肩负重任,梦想着让大曜国恢复秩序,国泰民安,还是你们只想着自己的成就, 不顾他人生死?你们可以溜须拍马某些人获得财富,后顾好家人,那你们邻居呢? 你们当地的乡民呢?都不顾了吗?” 地上人们脸上没任何变化,似乎这番话对他们毫无作用。 娄千乙也不在意他们能否因为她一番言论就改变态度,能传播出去就好,总会有些明白人的,因为她坚信没有谁会不爱自己的国家。 亡国奴不是那么好当的。 话说得很通俗,却易懂,白中天早听得老泪纵横了,只要太后不是仅想着坐稳高位而忽略百姓生计就好。 暗暗发誓,即使豁出老命他也要陪她走下去。 “白大人,今日下朝后劳烦你到处奔走一下,不论高低, 只要是在大梁城任职的官员,都可进朝堂, 明日哀家不希望只看到你一人,退朝!”带着满腔怒气重重跃下台阶,往后殿走去。 商晏煜,柏司衍,咱们走着瞧! “臣领命,恭送皇上,恭送太后!”白中天点点头,的确需要培养效忠皇上的势力,对目前的大曜国来说,臣子才能为次,忠心居首! 商玉知道娄千乙不开心,一路上也没去烦她,只要她不退缩就行。 回到朝阳宫,某女的气也顺了不少,小竹小兰已经暴露人前,恐怕也已成那些人的眼中钉,边拆除凤冠边道:“小梅,准备一下,去莲池!” 夏侯霜,你好样的,不下令连朝都不上了,行,我就来会会你! 连着两天,被太后凤千乙所掀起的风浪已传遍全城。 昨日起,大街小巷几乎都在议论此事,什么太后本领不凡,居然几句话就把摄政王绕沟里,夺回了大权。 什么太后在哗众取宠,蹦达不了两天就会香消玉殒。 还有些很不好听的话,例如太后怎能不顾大局欺辱圣女?太后是敌国奸细,想挑起战争等等,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宫里今天也要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曾经凤千乙唯唯诺诺,大声说话都不敢,今天竟说杀人就杀人,如此谁也不敢再当面去造次。 这不,女人从朝阳宫到莲池的路上,任谁见了都乖乖站一旁跪地参拜。 深怕惹怒又张口喊打喊杀,人家连何总管都敢杀,何况是他们了。 第四十一章 人工呼吸 …… “太后娘娘,您看那宸太妃,不论何时都一身盛装,这象征着您的身份,如此简便,有损威严!” 纠结了一路,小梅还是决定说出来。 娄千乙蹲下身抚摸着水边嫩绿小草,凤钗吊坠滑落耳坠游荡脸颊边,没去理会八婆小梅,完全沉浸入眼下风景中。 荷塘规模庞大,长度几乎望不到边。 应该是活水,因里面种满莲藕,所以并不深,几乎清澈见底,已有不少翠绿荷叶浮出水面,真有蜻蜓四下飞舞着。 脚边野花也被蝴蝶青睐,举目四望,只偶尔一队队宫女穿梭,没有挤挤攘攘的游客和喧闹,啧,这才叫诗情画意! “啪!” 一道耳光声自大片植物后的凉亭内传来,娄千乙缓缓站直,好笑的观望凉亭边沿,虽然离得近,但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个边儿。 紧接着就是摔碟子砸碗,那画面不用看都想象得出来。 八角亭中,一深灰裙装的宫女跪在地上打摆子,那是种发自内心的畏惧,脸上红肿不堪,可见那一巴掌有多狠。 凤青月双手抵在石桌上冷冷眯视荷塘对岸一群巡逻禁卫,恰好见夏侯霜停步与她对视。 眸内顿时迸射出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毒光,夏侯霜,你竟敢放任那个贱人杀掉何天,真当本宫不敢除掉你? 韵茯则转向地上宫女愤怒斥责:“谁让你这个时候来的? 不知道娘娘此刻心情正愉悦吗?这种事还用得着你来禀报?自作聪明!” 可恶,她都传令下去,在娘娘早膳完毕前,谁也不许多嘴,偏偏这个低贱宫女为得娘娘赏识,趁上膳时就给讲了出来。 知不知道这些早膳都是用丞相送来的露珠而烹饪? 好歹也让娘娘先填饱肚子尽完兴,如今怕是什么都吃不下了,饿坏了身子她担当得起吗? “奴……奴婢知罪!” 凤青月听了韵茯的话,把目光转向了地上宫女,危险眯眼:“扔下去!” “啊?”灰衣宫女惊愕抬头,后赶紧‘砰砰砰’磕头哭喊:“呜呜呜娘娘饶命, 奴婢也是……想到永乐宫服侍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开恩……” 没几下额头就磕得血肉模糊了,即便如此诚恳的讨饶,终究还是被两个太监架起来扔到了水塘中。 夏侯霜一愣,但也没过去多管闲事,甚至扭头预备离开。 就在宫女在冰凉水中胡乱扑腾时,又一道落水声‘噗通’响起。 娄千乙都没多做思考,似看出那女子不识水性后,直接就跳下去了。 “天呐,太后娘娘……该死的,来人啊,救驾!” 小梅急得直跳脚,咬咬牙,干脆也钻进水里。 可惜只笨拙划动了几下水面就认命了,仰头哭喊:“来人啊,太后落水了!” 到一幕可谓惊为天人,特别是看清娄千乙在水中游刃有余地往那宫女冲时,几十个禁卫军傻眼了。 太后是要去救人?救个中等宫女? 凤青月已经来到凉亭边缘,并拢秀眉正奇怪地目睹着这出闹剧。 就在宫女开始渐渐下沉时,娄千乙伸手一捞,才把人拖出水面。 见其嘴唇发紫,双目紧闭,俨然已昏死过去,刻不容缓,半抱半拖,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人弄上岸。 小梅瞪了眼后面那些看热闹的宫奴一眼,看来娘娘还是没完全威慑到他们。 居然见死不救,在岸边帮忙接过那宫女摆草坪上,用力拍打其脸颊:“喂?你醒醒,喂?” “让开!”娄千乙拨开小梅,双手交叠于宫女胸腔,狠狠按压,粗喘着试了几下都不见起色:“该死!” 咒骂完又捏开对方嘴巴,深吸口气立马俯身进行人工呼吸。 “哇!” 从朝阳宫跟来的宫女太监们都被女人此举给惊住了,太后她……她在亲吻一个宫女? “不是吧!”远处,禁卫军们也陷入了震撼中。 夏侯霜握紧腰间剑柄,愁眉不展,这就是百里邺所谓的希望? “太后您……您这是在干嘛啊?” 小梅很想去拉她,并极其尴尬地观望四周,又碍于浑身湿透的女人神情出奇认真,反复几次后,将手收了回来。 娄千乙吹了几口气后又开始按压宫女胸腔,那急切模样,就跟周遭一切都不存在似地,全心全意扑在救人上。 “咳……呕!” 终于昏迷的宫女喷出了口清水,开始剧烈咳嗽,并缓缓张开眼眸。 “呼呼呼……”娄千乙也不再管她,翻身坐躺着顺气,尼玛,累死她了。 察觉有大帮人靠近,立即凶狠仰头:“凤青月,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她不过是想去伺候你,而你居然为了被打扰到吃饭,就把人扔水里,谁给你的权利在宫里滥杀无辜?” 宫女长得并不好看,嘴角还有颗黑痣,大概猜到是太后救了她,立马翻身跪地上抽泣。 “奴婢多谢太后……奴婢,奴婢只是个传膳宫婢,实在受不起太后娘娘这般救助!” 凤青月翘着嘴角好笑地俯瞰着这一幕,又见凤千乙湿哒哒还参杂着稀泥的落水狗衰样,嫌恶唾弃:“就你这样还有脸自称太后, 不过是个贱奴,姐姐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真虚伪,凤千乙,你现在这招,本宫五岁就玩腻了。 娄千乙猛地蹿起,怒不可赦的咆哮:“贱奴?你他娘的疯了吧? 她是个人,不是贱奴,没有他们给你端茶递水,你就吃屎去吧,我看你是真病的不轻!” 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为屁大点小事就开杀戒,简直泯灭天良。 被如此直白的当众辱骂,凤青月再能忍也不免破功,同样怒火冲天。 “凤千乙,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吗?若不想死,劝你还是积点口德。” “谁?不就是能救万民于水火的圣女你吗?不好意思,我真没看出来你哪里为他们着想过了,她也是百姓, 你爱戴她了吗?别再仗着自己体制特殊就胡作非为,多行不义必自毙!”真真是辩驳到七窍生烟的地步了。 夏侯霜这厢虽然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可心中某些坚定不移的东西已经开始动摇。 是真没想到凤千乙会为了宫女和宸太妃撕破脸。 心是好心,但行为太冲动了,听说前面还杀了何天,不觉锋芒过旺吗? 第四十二章 却是阴谋 “这个太后果然不一般,比咱有胆魄。” “就怕木秀于林风必摧!” “短短两天,比过去十年都精彩,宫里是越来越热闹了。” 夏侯霜白了他们一眼:“走了!” 而因凤青月发怒齐齐跪下的宫奴们心境也产生了一丝变化。 实在是太后那句‘她是人,不是贱奴!’太触动人心了。 如果早上那番尊重宫奴的言论都觉虚假的话,那么现在她忍受冰凉刺骨的湖水毅然救人之举,让人们已深信不疑。 太后她的确不似其他主子那般轻视他们,除了韵茯这种誓死追随凤青月的人外,都露出了羞愧之色。 “凤千乙,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一边装得大义凌然, 怪本宫枉杀奴婢,一边又草菅人命, 你敢说何天不是你杀的?”凤青月抬手懒懒扶了下头冠,再不屑去看那个做作虚假的人。 不就是想以此来收买人心么?开玩笑,只要她一天是圣女,天下就没谁会帮着来指责她的不是。 凤千乙,你是斗不过我的。 “那能一样吗?何天犯的是藐视朝堂、天子之罪, 自古律法,斩立决,而她呢?可有犯下死罪?”抬手冲地上宫女一指。 凤青月顿时觉得和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对持下去都有失身份,不耐地提醒:“惹怒本宫难道还不是死罪?” 娄千乙当下大笑起来:“哈哈哈,大姐,我拜托你讲点道理好吗? 惹怒你的是哀家,因为哀家杀了何天,你有气尽管冲着我来,何必去伤害这些弱小无辜?” 真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疯子,做尽伤天害理的事还必须要求全世界围绕着她,也不怕穿帮后的下场。 “够了,你想做戏,本宫却没这闲工夫, 好心奉劝你别再自不量力了,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高傲转身,率领浩浩荡荡一群人渐行渐远。 娄千乙烦闷地揉捏起眉心,似乎很无力,半响才对小梅道:“你安排人把她送回住处, 回宫!”越过一个个匍匐的身影时还在唉声叹气呢。 人们也面面相觑起来,这事是必须要透露出宫的,纠结的是该要怎么说才不会给太后带来……不利! 朝阳宫外,夏侯霜威风凛凛矗立门口,等待召见。 而最里面的寝殿里,娄千乙已洗去一身寒凉,衣冠楚楚地坐在软椅上,小菊一旁伺候,下方跪着个瘦小身影。 “禀告太后!”小梅这时小跑进屋欠身:“夏侯统领恭候在外!” 娄千乙扬眉,这么快?邪佞勾唇冲跪着的女孩儿道:“这次多谢你的鼎力相助,来日哀家绝不亏待于你,以后便跟着小梅吧!” 粉衣宫女立即抬头,面上也带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嘴角黑痣最是醒目。 “奴婢定会好好伺候娘娘,多谢娘娘提携之恩!”末了继续叩拜。 “行了,起来吧,也不怕伤了膝盖, 哀家已让小梅为你备下热水,好好泡一泡,免得受凉。”整理整理衣襟,边走边接着道:“记住, 有些事咱们最好是永远烂在肚子里,以免节外生枝!” 虽然时间可以证明她的为人,但此番策划终究不太光明磊落,没办法,昨晚都弄死七个刺客了。 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白中天说百里邺有找过夏侯霜谈话,可夏侯霜还是不肯上朝,对待刺客也袖手旁观。 对付这种人,不是靠嘴说些大道理就能征服的,因此才有了莲池一出好戏。 派人激怒凤青月,迫使她发威,自己再上去救人,顺便为了宫女受点皮外伤,却没想到那货居然直接要把人给杀了。 好在她游泳技术还行,不然也算间接害人性命。 挺好,呵呵,比她原先策划的更加完美,最起码没受伤不是? 凤青月啊凤青月,真以为姐姐会被个圣女身份绊住脚?等着吧,看姐怎么将你也一步步逼入死角! 无力翻身! “夏侯统领请随奴婢来!”小梅先欠身行了个礼才引领着人往里走。 夏侯霜也冲她抿唇笑笑,想着宸太妃身边人每次找她时趾高气昂的样子,太后还是挺聪明的,懂攻人攻心。 到了大殿,未见到小皇帝,只有太后一人高坐首位,撩开衣摆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夏侯霜参见太后!”语毕,弯下腰单手撑地。 给予了武将统领对皇家最标准的礼仪。 前面在莲池娄千乙并没去看过她,如今一瞧,啧,颇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这才是女人嘛,何必非要没骨头一样依偎在男人怀里寻求庇护? 一个字,帅! “夏侯统领请起!”抬抬手,没给猎物先出招的机会,冷笑道:“夏侯统领可真是尽职尽责,命令不下,即使看见哀家落水也能冷眼旁观, 哦,对了,还有昨夜两批入朝阳宫行刺的黑衣人, 夏侯统领,你的职责不包括护哀家与皇帝安全吗?” 刚站起来的夏侯霜闻言再次跪了下去,埋头大声回应:“对此,末将自知罪不可恕, 还望太后念在先帝曾有言在先,非令不可动的份上……” “先帝让你对哀家与皇帝见死不救了?”某女厉声打断。 “末将愿军法处置!”夏侯霜赶忙附和,不再为自己辩解。 娄千乙最不喜欢手下犯了错还百般推脱,前世为这事没少教训人。 可夏侯霜说的也没错,是皇室先令她失望,商玉说她还被先帝打得半月下来不床过,若非此女武功了得,早被撤职了。 收起凌厉,无可奈何道:“哀家知道你曾受过不少委屈,但死者已矣,我们可以将它翻篇吗?” 夏侯霜不敢置信的抬头,见女人示意她站起,不敢不从,笔直站定,抱拳:“可以!” 是可以,而不是虚假的‘不敢’,某女顿觉心情舒畅多了。 忍俊不禁:“你信吗?哀家看着你,真有点志同道合的感觉, 女儿当自强,不见得非要躲在男人身后,夏侯统领,你很为我们女人争光啊!” 全国上下,就这么一个女官,还是六千武将的头头儿,了不起! ------题外话------ 咳咳,这里要提醒亲们一下,女主真不是啥好人,也非常的自私,她只在乎她在乎的人,为了自己和要守护的人们,其余人皆可抛。 第四十三章 被拒之门外 似没想到凤千乙会在这件事上赞誉她,夏侯霜颇为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 自从被百里家安排进宫后,所有人都在反对,更看不起她。 最终还是凭靠真功夫得到手下们认可的,不过依旧还是有不少官员横挑鼻子竖挑眼。 “太后您认真的?” “当然,因为哀家也是女人,怎可能不希望提升下咱女人的地位?” 夏侯霜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因为想到了那些关于这位太后的传闻。 朝堂大战摄政王,还给人家下套,今天又全然不给宸太妃面子,争得面红耳赤,这胆量,她不得不服。 还笑了呢,原来并没那么难相处嘛,娄千乙起来走到她身边期许地问:“今早夏侯统领为何没去上朝?” “太后您忘了?百官们当年齐齐向先帝发难,不准末将踏入乾元殿。” 原来如此,某女点点头,扬眉道:“明日开始,哀家要在早朝上见到你。” “太后……” “哀家向来说一不二,若他们有意见,哀家自会为你争辩。” 这可是她的护身符,而且有夏侯霜在,往后谁再敢在朝上跟她哔哔,她就让她砍了他,又不是没杀过人。 啧,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暴戾了?动不动就砍啊杀啊的,没办法,不动真格的没人信呐。 夏侯霜嘴角的笑弧又扩散了些,跪地抱拳:“末将一切听从太后安排!” “这就对了,起来,以后没人的时候,不要动不动就跪, 此刻起,哀家可不希望还有刺客出现身边, 你是禁卫军统领,负责守护皇城,怎能让里面刺客满天飞? 哀家都要怀疑这六千禁卫军是养来看的了。”含笑故作责备,绝不让对方起疏离之心。 夏侯霜被几句话说得羞愤欲死,竟尴尬到抓后脑的地步:“此等事绝不会再发生, 可宸太妃毕竟是圣女,很多地方不敢明着与她对抗。” “圣女?呵呵,是啊,她是圣女。” 真是好气又好笑,假圣女,斜眼瞄去:“所以夏侯统领承认自己是贪生怕死之辈?” “太后您莫要打趣末将,末将始终维持中立便非怕死之徒, 只是圣女若真有个好歹,怕是诸国将不再顾及。” “大曜乃第一强国,最不怕的就是开战……” 夏侯霜无奈了,好言相劝:“那只是曾经,如今的大曜四分五裂,草寇成群, 国之根基终日处于腐蚀中,要真开战,相信末将,无人会抗敌。” “为什么?”这就让娄千乙不解了,难道开战后,大曜国几十万大军甘愿打开城门任由敌人侵犯? 那商晏煜跟柏司衍争夺皇位还有什么意义? “这点末将也不清楚,去年边关曾被吴国攻打过,当地守关元帅就迟迟不出兵, 对先帝指令置若罔闻,后来还是摄政王出面才击退了敌军, 您若与宸太妃作对,便是不将摄政王、丞相放在眼里,那自然就无兵力抗敌。” “我真不信他俩愿意当个亡国奴。” 夏侯霜抿唇,似乎不知如何提醒:“太后忘了,昌华国现任君王已老,膝下无子,有意封离王为昌华国太子。” 尼玛,怎么把这事忘了,不对啊,商晏煜想帮昌华国吞并大曜,这么说来,柏司衍跟他作对是为保住大曜? 不对不对,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柏司衍真要保,绝不是这种保法,他压根就不在乎百姓生死。 “先不管这些,好好护着皇城和皇帝,哀家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期间哀家必须大干一番,否则都是空谈,你下去吧!” “末将就守在您身边。” 娄千乙看她态度坚决,也不推脱,拍拍新朋友肩膀:“幸苦你了,就让咱们一起创造奇迹吧。” 就不信理不顺这个国家。 夏侯霜瞅向被拍过的地方,哭笑不得,这个太后不是一般的亲和,真不敢相信何天是被她杀的,点点头,退至门外。 小梅与小菊早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人刚离开就一同跪地道喜:“恭喜娘娘!”没辜负她早晨那一番苦心。 “同喜同喜,以后你们也不用再那么幸苦了,苏太妃现在情况如何?”早上已让小家伙过去陪她,问过太医,的确无力回天。 “太妃她……就在这几日了。”小梅黯然低头。 娄千乙无奈扶额,这么久相处下来,她已经把对方当作姐姐看待。 要是没有苏太妃帮忙,她现在还在冷宫受苦呢:“她如今唯一的心愿不是报仇,是怕跟着她的人得不到妥善安置, 你们去知会香云殿所有宫人,以后都来朝阳宫和永寿宫当差,至于怎么安插,你俩看着办。” “谢娘娘大恩,太妃若知晓,定会安心的。” 小菊已迫不及待走了出去,燕儿姐她们若听到这个消息,也会这般雀跃吧? 真的很感激太后,没成想现在不但他们四个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还可以继续跟往日兄弟姐妹伺候同一个主子。 当时大伙都决心要跟太妃而去,一来为表忠心,二来没了庇荫,还不得给宸太妃的爪牙给折磨死?完全看不到未来。 这下好了,都不用死了,更不用分开。 下午母子俩乖乖到御书房整理奏章,只是整理,把自认为需要有用的列在一旁,只等夜里白中天来再商量。 这不是管理一个混混小团伙,是治理国家,娄千乙不敢轻易下决定。 日落西山,忽听摄政王去永乐宫了,娄千乙留下商玉让小梅带路,她得去和那家伙谈谈。 怎能带头不上早朝呢? 反正他答应给她十个月时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说了,就得乖乖配合,不然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其实她也不一定非要开早朝,有事直接发圣旨到官员家里去就行,可若想扭转局势,早朝就必须开,否则她和商玉还是个摆设。 永乐宫。 “娘娘与摄政王正在商讨正事,不便见人,还请太后娘娘稍候片刻!”韵茯略一欠身,留下话就扭着小蛮腰直接进去了。 小梅呲呲牙,冷声道:“什么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惹急了奴婢非上去扒她一层皮不可。” 第四十四章 破门而入 有人比自己更窝火,娄千乙反倒不气了,望向前面几长高的大红木门,青天白日关着院门,也不知道商讨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周遭道路很宽阔,一批批宫女来回穿梭,期间停留行礼,再匆匆离开,显得她和小梅跟吃了闭门羹的二傻子一样。 小梅看看远处那群抬着凤辇的人,大喊:“抬过来!” “不用,我站着就行,这身体需要勤加锻炼。” 娄千乙扬言拒绝,但还是很感动于小梅的体贴,小丫头才二十岁,可比谭美美那货细心多了。 闲着也是闲着,问:“跟我说说宫里的一些趣闻?” “趣闻?”这铺满白骨鲜血的皇宫哪来的什么趣闻,小梅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眸子一亮:“听说丞相也进宫了, 且比王爷快一步,手里还提着东西,怕是想送给宸太妃的,没想到宸太妃约了王爷,就自动退到御花园等去了。” 这个算趣闻了吧?王爷、丞相、宸太妃三人之间最是有趣儿,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看似宸太妃心仪王爷,但又从不拒绝丞相的示好,她觉得宸太妃还没想好将来究竟和谁成亲。 “什么?你说柏司衍甘愿退开?”以她对那人的了解,不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吧? “嗯,还一点不生气呢。”小梅讥诮地瞪了紧闭大门一眼:“这些人哪个不是冲着圣女身份来的? 又不是真心倾慕,奴婢就不信他日得到天下,娶她之人还能如此心心念念。” 娄千乙翻白眼:“你又知道?人家就靠那张脸都足以抓住男人心。” “呵呵,前提她能青春永驻。” 这丫头,懂的还不少,历代多少糟糠之妻被迫下堂?小梅也没说错。 又是一阵沉默,小梅不想让太后娘娘这么干等着,再次说出个趣闻:“娘娘,您见过妖怪吗?”末了神秘兮兮地眨巴眼睛。 “看你的样子,你见过?”目前只信有鬼,不信有妖,一切她没见过又超出科学的东西都不可能相信。 小梅吞吞口水,抬起手指了个方向,表情煞是认真:“不骗您,奴婢还真见过, 就在您和皇上去早朝时,奴婢跟小菊还特意跑到镇妖堂外查看,里面的确住着个女妖怪!” 卧槽,看来她不是穿越到古代,而是玄幻修真世界里了么? “你确定是真妖怪?” “嗯嗯!”小梅点头如捣蒜,煞有其事:“传闻她曾吃了好些个宫人, 好不容易才被逮住的,自从关押进镇妖堂才没再作恶, 而且是奴婢亲眼所见,能假吗?那样子跟书里画的一模一样, 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想想都害怕!” 不敢再讲下去,搓着手臂摇头拒绝细述。 娄千乙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又瞧不出点端倪。 小梅可不是爱胡诌的人,除了绑柏……商晏煜那时出过差错外,正经着呢,难道这世界真有妖怪? 还别说,这辈子在电视里见惯了假妖怪,这真妖怪还……忽然就想去满足满足好奇心,最终还是被正事给挽住脚步了。 总不能出宫找商晏煜家里去吧?若被晾在府外才叫真丢人。 这一等就两个小时过去了,天也逐渐昏暗,娄千乙早不是来时端正模样,正大开着双腿坐墙角下回忆现代呢。 也不知道兄弟们有没有从她和谭美美的死中走出来。 幸好当初她机智,那会儿房价还这么疯狂,可她就是看到了商机,也敢去赌。 听说城郊两年内必通地铁,经过两天奔走访问,她也很确信,当下就逼兄弟们把钱统统交出来,以最低首付贷了七套房。 结果两年后不光地铁通了,万达也建了,房价水涨船高,从两千一平到四万多。 所谓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卖了后手里就是几千万啊。 紧接着开了个酒吧,不到一年,小酒吧变大酒吧,又半年发展出了十几家连锁餐饮。 反正就是不断的钱滚钱,还招揽了一个大型团队,孤儿所出去的一群小崽子胸无大志,全死守着酒吧不放。 在准备向餐饮发展那天,她就害怕自己哪天若有个不测,名下财产被那帮缺德亲戚收了去,很有先见之明地立好了遗嘱。 死后名下全部财产归孤儿所出来的兄弟姐妹平均继承,谭美美没有父母,会划给养大她的师傅老人家,那帮人会活得很好吧? 望着冒头的明月轻轻笑着,刘峰、小李、大胡……你们做梦都想不到大姐正在古代受苦吧? 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弟弟妹妹们,别学人为利益弃情义不顾,你们有的只是彼此,一辈子都相亲相爱知道吗? “娘娘,您……怎么了?”怎么哭了?可她明明在笑啊。 “啊?没事,就是有点想……娘了!”本来想说想家的,但不太合情理,因为凤千乙最讨厌的就该是凤家。 所以中途改成那个不认识的女人,凤千乙都没睁眼看上一眼的女人。 吸吸鼻子,让笑容扩散得更大,并抬手胡乱的在脸上擦拭。 脑海中与兄弟们一起经过的画面太多太多,够她这辈子慢慢回忆了。 最想的莫过于谭美美,那是比亲妹妹还亲的家伙,谭傻缺是为救她才死的。 小梅顿时不知该怎么劝了,只蹲在一旁心疼的望着。 她绝不相信太后曾伤害过宸太妃,却被整个凤家排挤,或许在娘娘心里,全世界只有她母亲一束阳光吧。 您放心,小梅就是死也不会再让人欺负您了,绝对不会! 这边伤春悲秋,殿内却灯火通明,四周珠光宝气,正中雪白狐皮毯上男人半搂佳人,享受着她递来的美酒,好不惬意。 前方舞姬扭腰摆臀,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并未奏乐。 桌上瓜果点心美酒一应俱全,凤青月也换了身粉色纱衣,很是露骨,纤手纤足无一丝遮盖,无时无刻不媚惑着男子。 商晏煜半靠半躺,心情像是不错,长年冰寒的表情也带起了些许温和。 饮完美酒又对美人勾了瞬嘴角,正想去看舞姬们,不知怎么视线就移到了女子桃红小嘴上。 凤青月心头顿时狂跳起来,因为晏煜正垂视着她的嘴唇,他们曾是有过一次肌肤之亲的。 那夜她感受到了幸福,虽然很疼,但她不在乎。 只要那个人是晏煜。 唯独没有过亲吻,最初她是不懂,来到宫里看了不少春图后,才知道真正的交欢是什么样。 对他没像画里那般亲吻她也一直耿耿于怀。 今夜她刻意挽留,就是想好好的与之共赴云雨,男人嘛,有些需要是得解决。 可她希望他每次找的是她,而不是忘归楼里那群狐狸精。 她要他为她疯狂,再没心思找别人,如此想着,带着羞涩,紧张地闭眼。 商晏煜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因为修长手指已经抚上美人娇嫩小脸。 不施粉黛,卸去一身老成装扮,如此清丽脱俗,指尖划过唇瓣后捏住小巧下颚就要亲吻下去。 ‘柏司衍……我很抱歉……我现在大脑不清醒,但你放心,虽然没实践过,但我有经验……很快就会好的……’ 女人急切压抑的几句话像魔咒一样充斥着男人的耳朵。 商晏煜立马仰起头,大手紧压眉宇,异常地苦恼,愤懑地喃喃道:“一定是疯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凤青月缓缓瞪大眼,没一会血丝就蔓延开了:“晏煜,亲吻我就这么痛苦吗?” 为什么? “咳……”男人睁开眸破天荒温柔了一把,拍拍女孩儿脸颊:“与你无关,只是本王突然想到些不好的事,莫要多心。” “真的吗?” “自然!”商晏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敛去笑容,端过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却没直接咽下,而是将酒水在口中来回的摆动,似要将它们化作某个人咬碎生吞。 “砰!” 就在凤青月刚从失望中走出来时,正殿大门就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惊讶扭头,谁这么大胆敢踹她的门?一看是凤千乙就颇为头疼。 这个贱人怎么越来越张狂了?还踹门,她当自己是市井流氓吗? “吸!”舞姬们边抽冷气边躬身退开。 第四十五章 上朝还不行吗? 韵茯更是指着门口二人怒喝:“谁准你们闯进来的?不要命了吗?来人,统统抓起来!” 却发现无一人进屋,赶紧跑门口张望,好家伙,倒了一院子,刚才也没听到声儿啊,质问向行凶者:“你杀了他们?” 娄千乙这会儿心情也不是很妙,冷视着两个如胶似漆的男女。 “放心,只是晕倒而已!”小梅也瞪向对太后大不敬的韵茯。 白白浪费那么多迷魂散,就为了看这伤风败俗一幕吗? 商晏煜动作依旧,半搂着凤青月的大手还若有似无以指尖勾勒佳人耳坠。 看向门口女人不咸不淡的问:“这就是太后在凤家所学来的规矩?” 声音磁性低沉,搭配着懒洋洋的腔调,真真勾人心魂。 娄千乙环胸斜倚门口,这会儿她是真觉得自己像个傻叉。 居然真相信他们有不为人知的大事商量,毕竟这两天的确发生了很多足以打乱他们全盘计划的事情。 原来只是在风花雪月。 “呵呵!”瞅着二人不住摇头,连连咂舌:“光跳舞不奏乐多无趣啊, 就为了让我判断失误?倒是有心了,忽然想到一个成语,太特么适合你俩了,双贱合璧!” 丢下话冷沉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场。 商晏煜当下就明白了此剑非彼剑,大概今生也无人用贱字形容过他,因此俊颜上覆上了层寒气。 危险眯眼,拉开怀中人慢慢坐起:“谁给她的胆量?” “太不像话了,跟个泼妇一样,晏煜你说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今早还把何天斩杀乾元殿,又对我颐指气使,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凤青月这才回过神来,这个贱人,不光不把她放在眼里,连晏煜都敢骂,不是疯了是什么? 娄千乙连凤辇都没坐,带着一肚子快压制不住的邪火气冲冲徒步前行。 豁去颜面、饿着肚子苦等几个小时就为见到人商量早朝之事,结果却被人联手耍了一通,能痛快吗? 本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绝对受不了此等羞辱。 “太后娘娘,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难受的是您自己,没人早朝就没人早朝吧,您不是已经让白大人去各处游说了么?” 小梅几乎跑着才能跟得上,可恶的离王和宸太妃,怎么能耍着太后玩呢? 娄千乙压根听不进去,不断的问自己究竟在这里坚持个什么劲儿,真不如出宫遨游天地去,为了让商家坐稳皇位,觉都睡不好。 还几次死里逃生,而这个姓商的却把她当猴子戏弄,可恶,将来一定让小孩儿斩了他。 不,她要亲手持刀。 “相爷,太后过来了!”朱峰弯腰禀报。 小亭内,柏司衍手持白玉杯,自斟自饮,又有圆月星辰、御花园秀丽风景为伴,很是舒心,的确没因未见到凤青月而伤怀。 听了下属的话,拿过石桌上折扇便迎了过去,靠近后又双掌交叠,弯腰像模像样地作揖:“微臣参见……” “滚开!” 丢下这么两个冷若冰霜的字眼直接大步越过,心道‘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某柏脸上所有笑意顷刻瓦解,伸出长臂将人用力扯到身前,咬牙道:“你们女人怎么都不讲道理? 惹你不高兴的是商晏煜,不是本相,凭什么要迁怒到本相头上?” “放开!”该死的,这家伙力气是越来越大了,好笑地回敬:“看来相爷是早就知道我会被他们捉弄, 那为什么不去通知我呢?等在这里难道不是想看我的笑话?既然如此,我又凭什么对你和颜悦色?” 这个……柏司衍没料到她会看得这么通透,故意等到现在的确不是非见凤青月不可。 一抹尴尬之色悄然划过,并理直气壮地辩解道:“本相只是被此地景色吸引……” 骗鬼去吧,他们入御花园跟进自己家一样,没心思跟他虚与委蛇,严厉警告:“我让你放开,难不成相爷想与哀家在御花园再打上一场?” “好,本相的确是在等你,但非是看什么笑话。” 娄千乙又狠狠抽了抽手臂,看表情都知道正在极力压抑怒火呢,恼道:“那也没啥好事,到底放不放开?” 柏司衍嗤笑:“你怎就知不是好事?” “行啊,目前对我来说最好的事就是不要阻止百官们来上朝,你能做到吗?” 某女咄咄逼问完紧接着又转为嘲讽:“我知道你做不到,不然找的也不会是他,所以别在这里浪费哀家的时间,哼!” 终于是把手臂抽回来了,再不屑看他半眼,扭头就走。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面子不给人留啊,眼看人就要走远,某柏双手叉腰气急败坏的暴喝:“上朝上朝,上朝行了吧?”一个女人,怎么满脑子的政治? 宾果……娄千乙立马站定,某些类似奸计得逞的邪笑一点点浮现。 男人啊,果然最受不住的就是被人拿去和死敌相比较。 仰头收起笑,冷漠转身,再果断走进小亭子坐到没有酒杯一边,并不客气地拿过人家的杯子倒满,一饮而尽。 朱峰石化在凉亭外,眼珠子在亭中女人和路边男人身上来回打转,难怪相爷会等到现在,这女人果然有意思。 哪怕早知对方不是个淑女,可她如今这一系列做派还是让柏司衍愣了片刻。 原本是有后悔刚才的冲动之举的,但如今……似乎也挺好。 摇晃着折扇回到原先座位上,明媚笑颜如沐春风:“这回气儿顺了?” 小梅同朱峰站旁边以眼神相互较着劲儿,后都冷哼一声掉开头。 “还行吧!”娄千乙总算不再像个炮仗,看谁都不顺眼。 大事上,鲜少斤斤计较,神情平静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潇洒饮尽,这酒味不错啊。 “那个……”柏司衍本想提醒她那杯子他已用过,但还未说完,酒杯便空空如也,啧,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也太不拘小节了,呵呵,至今都不敢相信那夜入相府偷窃大印的是这位太后娘娘。 某女不解挑眉:“怎么了?” 男人则摇摇头,但笑不语,并从孔雀酒壶底部一扣,神奇地又弹出了个白玉杯,再用酒壶将二人杯中斟满。 第四十六章 身心都得属于我 一切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仿佛他和她从来就不是敌对关系,更像深交多年的友人。 “你这小妮子,实在异于常人!” “这点我不否认。” 娄千乙很喜欢对方如今的态度,不像商晏煜总是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臭屁样:“也就行为上不同罢了,本质都一样。” 毕竟受的是现代教育,人人平等、婚姻自由、和平开放……,除了这些,都差不多。 柏司衍有点似懂非懂,因为他已找人去调查过凤千乙,商晏煜的天机阁同样有出动,得到的消息如出一辙。 为何要这么无意识说出和大家‘行为不同’? 搞得她就该和所有人大相径庭一样:“为了当稳这个太后, 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在本相看来,你在以卵击石。” 皱眉,面带不满,刚要冷嘲热讽又见他并无轻蔑之意,撇撇嘴,不以为意:“不试过,你又怎知我确实不行? 柏司衍,我这人吧,就喜欢挑战高难度,失败了也不过是重头再来。” 一句柏司衍叫得相当顺溜,又无轻视之意,她……不觉得有点失礼吗? 还别说,这辈子真没人连名带姓称呼过他,少爷、大少爷、柏相、司衍等等,就没柏司衍,稀罕的是他还不讨厌。 终于有闲心认真打量了,亭子四周挂满灯笼,令内形如白昼,女孩儿不过十九。 模样也嫩滑细致,就言谈举止过于老成,似见惯各种大风浪,上位者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一度怀疑明日真去上朝了,她能在乾元殿说出个二五四六吗?此刻觉得她真能。 一切打击言语也变得自取其辱起来,呵,洒脱随性,不矫揉做作,心随意动,与他有几分相似,也难怪讨厌不起来。 “勇气可嘉,来,祝你早日达成所愿!”举起酒杯凑过去,唇边笑容就没消失过。 “切,虚伪!”娄千乙笑骂着与之碰杯,后同时入口,可不是虚伪么?要真希望她成功,早就允诺会帮衬了。 某柏也不辩解,因为他的确不会帮她,甚至可能要处处阻挠,想不到有生之年会被逼得跟商晏煜那小子站同条船上去。 女孩儿家家,喝酒怎地比男人还爽快?蹙眉劝说:“纵然身为太后,又属先帝嫔妃, 但都知道你非自愿入宫,先帝又未临幸你,当真想一辈子枯老深宫?” “此话怎讲?”她什么时候说会老死宫中的? “你这……”柏司衍用合并的折扇指指对方不雅坐姿,苦笑:“并非要重伤你,若想来日觅得好郎君, 我劝你还是与月儿学学女儿家该有的委婉体态,特别是谈吐, 见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动不动出口成脏的?举止也要温柔婉约,风风火火跟个小疯子一样呵呵。” 不就是说她难登大雅之堂吗?直接送去个大白眼:“少自以为是了,谁说不老死宫中唯一的出路就是结婚生子?” “那出去要如何生存?” “怎么样都能活得精彩,不妨告诉你,姐早做好单身一辈子的打算,哎呀,就是不婚嫁, 不生养,一个人潇洒走一回,来,喝酒。”拿过酒壶也为对方斟上,再举杯。 喝完便拿着筷子对桌上下酒菜秋风扫落叶,饿死她了,忽然想到小梅也没吃东西,挑了盘凉拌猪耳朵走出去:“小梅,这个给你, 先随便垫垫底,人千万不能和自己的胃过不去,拿着啊!” 小梅握紧双手后退了一步,这……这是丞相的,她怎敢吃?眼瞅娄千乙要发飙,快速伸手捧住盘子。 朱峰呆呆望着小梅和那盘精美佳肴,再看看转身而去的娄千乙,也不像是个会讨好下人的主啊。 跟相爷一起时都还能想到宫女没吃夜饭,而那宫女已经躲旁边用手抓着大快朵颐了,做戏? 柏司衍却没多惊讶,待娄千乙回来后才笑着打趣:“你对下人倒是不错。” “只要志同道合就没什么上人下人一说,而且若想被人尊重, 首先就要先学会尊重别人,不是吗?”言罢,又夹起个肉块扔嘴里,津津有味。 这已经不知是柏司衍第几次被对方的言论所震住了,真没听谁说过要尊重下人。 点点头:“听你方才所言,将来会出宫,但绝不嫁人,为何?莫不是有心仪之人?”而与那人又有缘无份? 奇怪,他干嘛对她这些私事感兴趣?不该谈谈朝政么?但又不能明面去忽视他:“恐怕这辈子我都不会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何来心仪之人?” “哦?何故?”好端端的,怎就不愿嫁人呢? “废话,压根都不会往婚姻方面去想,又怎会喜欢某个人?以前都没考虑过,这会儿就更不可能了。” 哼,现代一夫一妻制,且过不下去立马离婚,安安心心寻找第二春,没人会说三道四,多好是不是?可她都没想过组建家庭。 而这古代,啧啧啧,三妻四妾不说,过不下去若被休了,就等着被戳脊梁骨吧,即使再婚,也只有受气的份。 她疯了才会跟其他女人同时分享自己的老公。 某柏感觉自己好似抓住了点什么,追问:“何为以前没考虑过,今后就更不可能?”以前和以后有区别吗? “我们能不谈这个吗?不觉得一点营养都没有?”怎么感觉柏司衍被师傅附身了?师傅也老是拿婚姻大事来烦她。 “我只是对你很好奇而已。” 蓦然发现人家是在学她以‘我’自称,娄千乙咬着筷子抬头定定凝视,当时在朝堂上并未细看,刚才也只觉得此人生得极好。 如今静下心来,发现这就一绝世美男子啊,商晏煜也不差,可脾气实在不敢恭维,因此外在形象上都被大打折扣。 月牙白锦袍裁剪合体,外罩银色透明纱衣,风过,轻纱飘摇。 英眉斜飞,星目湛然有神,薄唇淡红,下颚光洁圆润,少许墨发高挽,只几缕乌黑青丝自耳际垂落胸前。 配之折扇轻摇,端的是光风霁月,如兰芝玉树。 真像古画里走出来的偏偏公子哥儿,特别是他脸上那狂傲不失随性的明朗笑容。 一个看似好相与却绝不容人侵犯的狂霸爷们儿。 是她超级欣赏的一款,如果你不是柏司衍,我们今天一定会成为朋友,很好的朋友。 柏司衍自然知道她正沉迷在自己的翩翩风度中,不然夜风凉爽,怎会靠后方便摇扇呢?似就要她被自己的魅力彻底征服。 “好,既然咱们相爷好奇,今天姐就舍命陪君子了,问我为什么不会考虑婚姻是吧? 虽然我没喜欢过谁,但还是有自己的爱情观的,我这人吧,可以接受另一半瘫痪在床,我照顾他一辈子,直至老死。” “你一个女子如何照顾?” 娄千乙嫌恶斜瞪:“别总是轻视我们女人好吗?我这双手是长来看的吗?还是说天下没女人当掌柜务农咋地?种地行不行?” 柏司衍抬抬眉,笑得欣然:“继续!” “也可以接受他工资……就是收入不如我,还有长得普通、中途变胖走形, 反正只要不赌博、不上进、不学好我都能接受,甚至跟我玩家暴,我都行, 唯独一样绝不可能。”哼哼,家暴?玩到最后还指不定谁暴谁呢。 “是什么?”男人收起扇子前倾,其实就她前面而言,这已经是个很不错的妻子了。 居然还想着若丈夫卧床一生都要幸苦劳作来养他,诸国中这种女人也有,但却不多,此等贤妻,多少男人的梦想? 某女也向前靠近一点,一手叉腰,一手摁在桌面,无比认真:“出轨,听不懂? 就是从与我确定关系那天开始,除去亲情,他今后人生里的女人只有我一个,不论身和心,都得属于我!” 第四十七章 又喝醉了 “噗……原来咱们的太后娘娘是个典型妒妇!”柏司衍一个没忍住就用拳掩嘴喷笑出来。 “呵呵,你这种人恐怕是不会懂情为何物了。”娄千乙不怒反笑,吃饱喝足,也懒散地靠进藤椅中,转头欣赏夜景:“因为相互喜欢, 所以交往,觉得可以共度一生才结为夫妻,爱情本就只是两个人的事,容不下一粒沙子, 换位思考吧,你很爱一个女人,能受得了她总把心思放其他男人身上? 比如你的月儿如今可正和商晏煜如胶似漆呢,心里不难受?” 柏司衍抚摸着下巴思索了会,摇摇头:“并不!” “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一番高谈论阔就这么被对方两个字击溃,唏嘘:“你不是扬言非她不娶吗?”这事都人尽皆知了。 “没错,而且她只会嫁给我!” “你不介意她心里喜欢商晏煜?” “人都在怀里了,何必非要计较她心里装着谁?”某柏哼笑着又饮下一杯,那不屑的模样,似真不在乎。 娄千乙摇头长叹:“果然不懂情,你压根就不爱她。” 否则别说心里装着别人,偶尔多提人家名字几次都会炸锅。 男人摊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爱能给我什么?只要她可以助我,其余什么都不重要,你呀,也别再异想天开了, 那种男人皆是无能之辈,或许最初可以对你从一而终, 但若哪日飞黄腾达了,又怎受得住各色繁花?除非你能控制他一生默默无闻……” “若需要控制,也就不是爱,但你说的也不错,所以我才决定不嫁人, 人生短暂,怎么活不是活?一个人还自在点呢。”那种每天只发愁柴米油盐,还要孝顺公婆、教育子女的日子想想都恐怖。 你只是没有遇到那个想托付终生的人罢了,柏司衍并未把这句话说给她听,对某些事倒是很苟同:“我也不喜欢被束缚!” “对,就是束缚,呵呵,与君共勉,干杯!”完全忘记了新身体酒量问题,一杯又一杯。 古人言,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 “呵呵,干杯!”女人越发豪爽,令柏司衍有点哭笑不得,这还是第一次与女子畅饮,而无关风月呢。 因此当娄千乙酩酊大醉时,也没和人家聊半句朝政,可并不失望,因为她开心了。 自从来到古代,每天都过得很紧张,像现在这样完全放松却是极少的。 飘飘忽忽,大脑清空,什么凶啊险啊的,休想再缠着她。 “喂……你先醒醒。”柏司衍是从地上将她捞起来的,正与小梅一起半搂半抱着试图唤醒。 “我没醉……姐酒量好着呢……嗯……这脸可真好看。” 娄千乙眨眨眼,不太理解地凑近脸仔细查探,美美什么时候变这样了? 抓起一把眼前头发闻了闻,是真头发,身边只有美美的头发最好看了。 可是后来她给剪了,难道是梦?其实一直都在? 小梅站女人后边努力搀扶着,正绞尽脑汁想对策呢,究竟是抱还是背呢? ‘啪!’ 因拿不稳力道,本是要抚摸的,却变成了重重拍打。 朱峰张口结舌,相爷这是被打脸了?要上去帮忙吗?可相爷也没下令啊。 柏司衍脸颊一疼,眉头开始抽筋,大手紧紧环在女人纤腰上,深怕又给滑地上去。 “美美……呵呵,我感觉你变好看了……”想到什么,顿时不满起来。 双手贴服其脸上用力揉捏:“你……去整容……你居然敢……真去整容……你怎可以这么叛逆?” 男人尽可能的把脸往一边偏开,就在想直接把人扔小梅身上时,倏然瞪大眼。 “哇!”小梅都吓得松了手。 朱峰已经几个健步冲到了亭子里,傻傻的伸着双手。 娄千乙的记忆非常紊乱,一会儿是听到人说美美退学了,拿着钱要去整容。 一会是她在屋里皮带抽她,当晚那家伙就要跟她决裂,又一个人躲屋里哭,最终还是不忍心,进去把眼泪给她擦干。 知道她在装睡,说了很多知心话才摒弃前嫌。 ‘给我个晚安吻,从此翻篇!’ 某女忍俊不禁,眸光前所未有的温柔,捧住女孩儿脑袋在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很轻,很柔,这是柏司衍最切身的感受,像什么呢?儿时母亲也经常这么亲吻他,但又似乎不太一样。 画面很滑稽,女人浑身虚软,几乎整个人都贴服在男人怀中,柏司衍有力臂膀亦紧紧环抱固定着她。 一双小手捧在他头上,俊脸被迫低垂,女人的唇贴服额上,朦胧醉眼带着满足…… “王爷?” 不远处,一条幽静小道上,站立着两个高挑笔挺的男人,不是商晏煜和燕宵是谁? 还是那套墨黑绣银龙的长袍,两缕青丝在胸前摇曳飞舞,同样持有一柄折叠扇,面色清冷,正半眯着鹰眸注视亭中一幕。 燕宵自然也看到了,只是不明白凤千乙怎会跟柏司衍搞在一起。 更疑惑于商晏煜此时不稳定的情绪,虽然没表现出来,但他就是知道王爷很不高兴。 本不就是为确定这事而来的么?前面都预备回府的,走到半路有人来报丞相跟太后在御花园私会,当时王爷还笑了下呢。 的确算好事,柏司衍终于不再惦记圣女,看重的又是个疯婆子,连燕宵都觉得好笑。 但现在这算什么?那俩人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王爷干嘛不开心?周身散发出的寒气都快冻僵他了。 娄千乙发完酒疯总算消停下来,浑身一软,渐渐下滑,嘴唇依旧牢牢贴服在人家脑门上。 这么一滑不要紧,嘴唇几乎算一路蹭过男人的眉宇、鼻梁,最终定在唇上,再无动静。 也不知是刻意还是凑巧,反正柏司衍只让她停留在这一瞬。 小梅不傻,真能愣神那么久,她未出手是考虑到太后可能乃故意为之。 这个女人太聪明了,步步为营,就像刚才,她真想不到她是刻意在给柏司衍下套,到最后竟扭转了无人早朝的局面。 加之去年她本来就勾引过丞相,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柏司衍有足够能力为她遮风挡雨。 燕宵垂下眼帘,果然看到商晏煜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正在不住收紧,若非折扇骨架特殊,怕是早已碎裂成灰粉。 商晏煜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视线透过大段距离精准地落在女人紧闭的双目上。 又想起那夜一句句‘柏司衍’,眼底闪过一抹嘲弄,旋身之际,恢复了冷厉。 燕宵快速跟上。 柏司衍一向都很敏锐,可这次他并未发现某个劲敌将将离开。 用力做了个深呼吸,把人一推,同样头也不回,面上更无尴尬迥异。 天下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还少吗?且红粉知己无数,岂会因这小孩儿似的肌肤相贴扰乱心神? 至于为什么维持那么久,大概是那女人嘴唇太柔软,喷薄出的气息很好闻的缘故吧。 “管好你们的嘴,不该说的就让它带进坟墓里去!”懒懒散散地交代完便消失夜幕中了。 “奴婢知道!”小梅半抱着娄千乙屈膝相送。 确定人不见了才摇晃起某醉鬼:“太后,人都走了,太后?真醉了?”天,竹好像是和大伙说过太后不甚酒力。 没关系,照这程度来看,明天太后也想不起什么。 丞相又不会昭告天下,本就非啥大事,自己应该不至于被说成失职。 哎,太后啊太后,您以后有啥计划能不能先告知奴婢呢? “本统领来吧!” 夏侯霜走出花丛,过去将醉鬼直接打横揽入怀。 第四十八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呀,夏侯统领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梅喜出望外,不但一直守在太后身边,还肯出来帮忙,这是真被收服了?不对,她看到了多少? “刚到!”的确是刚到,娄千乙去永乐宫前交代她处理好那些禁卫军,因此忙活到现在,果然有很多人不愿和宸太妃交锋。 所有不听军令的人都给她砍了,杀了三百多个才完事,更安插了足够的禁军守在朝阳宫与未来的永寿宫。 小梅知道这不是个爱说谎的人,所以悄悄拍打了下胸口,又佩服起夏侯霜的力量,她这么抱着太后怕是走不了多久。 可人家就跟抱着堆麦秆似的,不过夏侯统领本来就长得比她们高一些,武功也在她之上,力气大点不奇怪。 一夜醉酒,第二天娄千乙被小梅小菊摇醒时还闹了会脾气:“哎呀,这怎么比当初创业时还要命? 天不亮就要起床办公,简直不给人活路啊。” 对于女人喋喋不休的起床气,小梅等人压根没当回事,只稍稍哄几句就算过了,该怎么折腾还怎么折腾。 已不同往日,近身伺候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从苏太妃那边先挪过来帮忙打点的,但外面那些不准进屋的也有不少干得很起劲。 不效忠是一回事,就冲太后那句‘她是人,不是贱奴’,想着既然正在朝阳宫当差,就把手里活干好吧。 只有隶属于永乐宫的几个宫女太监还在睡大觉,别的皆为两大党派所有。 “梅姑姑,热水好了。” “梅姑姑,若是忙不过来,就让奴婢们进去伺候。”一个宫女红着脸向小梅见礼,两句话便有点羞愤欲死的感觉。 小梅摆手:“在哪里伺候不是伺候?现在这样挺好的。” 宫女也不强求:“好嘞,以后有事您尽管吩咐。” 小菊来到小梅身边打眼色,小声道:“看来太后娘娘已经在被大伙接纳了呢。” “若她一直这样,今后还多的是人追随。” 小梅对此相当有自信,接过脸盆笑嘻嘻的进屋,苏太妃昨日也说太后绝对会有大作为,其实再大也不过是当稳这个太后而已。 大伙真正希望的是老百姓不再受朝廷压迫,最好所有人永远都不用交税,百姓才会真正的感激太后。 相比起来,娄千乙还不如个孩子呢,商玉自己早就穿戴整齐了,乖乖坐在正殿龙椅上享受一堆宫女太监捏肩捶腿呢。 自从父皇重病后,他已经很久没享受过这种感觉了,苏太妃真会调教人。 因此在某女出来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给小孩儿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喂羊奶的喂羊奶。 还有人捧着一碗粥,不由夸张的责备。 “知道为什么大人需要捏肩捶腿吗?那是因为太劳累,浑身疲惫,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疲惫?” 又看着他喝下一口羊奶,差点没忍住笑出来:“都还在喝奶呢, 就学大人那套,还有,你为什么让他们都跪着伺候你?”佯装不快,指向那些双膝跪地的人们质问。 商玉跟着娄千乙别的没学会,这坐姿那是淋漓尽致。 两条小胳膊耷拉在两边扶手上,身子没骨头一样靠着椅背,外带翘个起二郎腿,脚丫子不停抖动,自我还感觉挺美。 “以前朕身边的人就是这么服侍的。”小孩儿理所应当的回复。 娄千乙刚想冲过去给他扯下来,又意识到自己是个后妈,这么多人在呢,可不想因这事被说三道四,谁让人家是大曜国皇帝? 故意挤出个笑,提着凤袍人畜无害地靠近:“玉儿啊,今天母后就给你再上一课, 别人给你下跪可不一定代表是真心敬重你,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而不是一味发号施令,你虽然是他们的主子,但绝不能去轻视人家,尊重懂吗?” 商玉不满地撇撇嘴,显然被当众指责了很不开心,偏头不肯喝递来的羊奶:“朕乃天子,为何要去向奴才示好?” 哟呵,在冷宫时你对人家苏太妃的宫女客气着呢,露出点严厉:“所以你只希望别人都从形式上看得起你,心里怎么骂你都无所谓了是吗?” “太后娘娘,奴婢等无碍,再者这些也是奴婢们分内之事,您别再责怪皇上了。”年长些的燕儿赶紧跪着转身磕头求情。 “少来,你们都一边去,以后哀家教导皇上时,都不许帮腔,这样只会让他越来越叛逆。” 即使没给人当过娘,可小孩子没少接触,身边好几个手下都是她带出来的。 果然,看帮自己说话的人被训斥,商玉很不开心:“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老和我作对?” 娄千乙长出口气,继续笑:“我和谁作对,都不会跟你, 因为咱们才是最亲的人,只是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他们和咱们一样, 都是有爹妈的孩子,在他们家里,他们也是父母的心头肉, 你说他们爹娘知道他们在宫里给你喂个饭都要跪着,膝盖多疼啊?人家爹娘多难受是不是?” 小孩儿摇晃脚丫子的动作缓慢了些,幻想着娄千乙说的那个画面,后嘟嘟嘴冲大伙道:“都起来吧,以后站着伺候就好了。” “谢皇上!”几个人欣喜的起身。 燕儿就差没五体投地拜服娄千乙了。 某女在心里不住摇头,之所以不跟孩子讲尊严,那是他还听不懂,慢慢来吧。 “还有你现在的样子,当自己是小流氓呢?一点都不像个皇帝。” 他可别在朝堂上这样,大臣们肯定会怪她教子无方。 “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商玉继续摇晃脚丫子,特理直气壮。 娄千乙愕然,怔怔看了他半天才揉捏向眉心,这就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抿紧嘴唇又一个深呼吸,笑着妥协:“这一点为娘确实没玉儿做得好,以后哀家肯定向咱们皇上用心学习,坚决改正!” 仿佛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一样,商玉立马收起四肢,乖乖坐正,又慢慢起身跨着小正步向外走:“起驾!” 嘿嘿,苏太妃娘娘这招果然很管用。 “苏太妃不愧是宫中老人!”娄千乙揉揉脸颊,后昂首学电视里老佛爷那样慢步而行。 “您怎知是太妃娘娘教的?”小菊不经意就把心中所想个讲出来了,顿时懊恼不已。 第四十九章 略懂打仗 某女冷哼:“小娃娃哪有这心计?几天来又都在苏太妃那边玩耍,除了她,还能有谁?” 如果是小梅小菊,这招早就使出来了:“对了,一会下朝了带我去瞧瞧那个女妖怪。”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早就是被小梅形容的妖怪吓醒的,依旧不太信这个世上有什么妖怪一说。 快到乾元殿时,小梅小菊又被娄千乙派去收拾永寿宫了。 且今晚就能搬过去,朝阳宫住着虽舒坦,但那是天子居所,长此以往,大臣们不参她才怪。 当然,中途也去了一趟御书房的密室,昨晚白中天果然有去批改奏章,并列出了一份事宜今日拿来朝上说。 捏紧小册子,等在后殿。 因总管太监已经被斩杀,目前也没物色到能顶替的人,昨日被强迫着喊话的小太监乖乖进殿,站到龙椅前大喊。 “上朝……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回凤千乙先瞅了一眼堂下,虽然只有零零散散十几人,也总好过昨天。 商玉坐稳后抬抬手:“平身!” “谢皇上,谢太后!” 人们陆陆续续站起,除了让娄千乙满意的白中天和夏侯霜外,其余的皆是六品以下官吏。 自然,也有一个身着二品朝服的中年男人,算是里面官职最高的。 某女气得想直接将他给扔出去,该死的柏司衍,她要的是所有人来上朝,不是只派一个。 还有他自己为什么没来?出尔反尔的混蛋。 一个也罢,还是个正眼都不愿去瞧娄千乙的人,可面对小皇帝又不知说什么,他能跟个孩子说啥?家中孩儿都比这皇帝年长。 “这位大人是?”娄千乙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隔着珠帘问道。 等了半天也没回应,白中天瞪了那人一眼,拱手:“回太后,这位乃辅国大将军赵业括,赵将军!” 难怪穿那么好,深蓝朝服又周身绣孔雀的都为正二品大官。 赵业括她听过,白中天有给她朝中官员名单,却只记住了几个二品以上的:“哀家看赵将军似乎不太情愿与哀家讲话?” 赵业括本也是个武将,最不喜欢拐弯抹角,视线是对准左侧的,却向右侧抱抱拳:“不敢!” 这还用问吗?也不知道丞相怎么想的,非要派个有分量的人来与此女周旋,抓阄输了没办法。 “因为哀家是女人?” “这可是太后你自己说的。” “那就奇怪了,哀家身边还有皇上在,以前宸太妃独自坐堂时,也没见赵大人有所不甘啊?” 赵业括的忍耐已到了极限,脸黑如锅底,闻言嗤笑:“宸太妃可不会如太后这般多口舌。” 顾名思义,这里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即使万不得已,来了也该乖乖闭嘴坐在珠帘后就行。 正是这番话令娄千乙非但不生气,反而浅笑起来。 看样子以前凤青月坐这里时也没多威风嘛,圣女又如何?没点真功夫还不是个傀儡摆设? 武将好啊,她自己也好武,真来个文官还不知到怎么对付呢。 谭美美在恐怕能好点,别看那家伙没几个研究生读书多,却是个鬼才。 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决定重点栽培她就少买了套房子,特意存了几十万预备等她毕业后送她出国留学的。 结果这混蛋玩意儿竟拿着存折要跑去整容。 “赵大人不觉得自己很愚昧吗?凭什么要看不起我们女人呢?难道大人不是女人生的?” “胡闹!”赵业括瞪起牛眼终于看向了珠帘:“女人就该在后堂相夫教子,生儿育女……” “赵大人,您别忘了,今日来的人有些可没那么懂事,某些话还是莫要说的好, 否则一不小心传到尊夫人耳朵里,怕是要闹不和的!”白中天斜睨着那人,阴阳怪气的提醒。 果然,赵业括不说话了,干脆仰着头闭着眼充当空气。 “哈哈哈哈哈!” 瞬时满堂笑声。 夏侯霜也忍俊不禁的侧开头不让人瞧见自己失态。 娄千乙抬手捂了下嘴,白大人威武,适当帮着解围,原来赵业括怕老婆啊。 “哈哈哈!”商玉也是笑得拍起椅子来,忽见娄千乙递来个警告眼神,赶紧坐好。 臭小鬼,别人能笑,咱不能笑,没看赵业括青筋都暴出来了么? 白中天虽然给她解围了,但这样不能让对方心服,道:“那个……咳……赵将军赵大人, 你之所以轻视哀家,无非是觉得哀家只知深闺秀花鸟,不懂朝政, 的确,哀家许多方面还需要向诸位大人学习,但哀家不会秀花鸟,对于打仗,其实也略通一二!“ 夏侯霜唏嘘,眼里闪过晶亮。 “哼!”赵业括冷漠扬唇,蔑视之意一览无余:“那微臣倒要领教领教了。” 娄千乙实在不习惯这么端坐着,反正有桌子遮掩,干脆叠加起双腿,环胸问:“打个比方吧, 赵将军与白大人各率领五千大军,赵将军攻,白大人守城, 而赵将军的大军因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损失了所有箭羽,周边又无条件给你临时制造,请问赵将军预备如何做?” 官职较小的十三人分别为六部内职位最小的各部门主事、司务,没啥权威。 但自古有句话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只不过都把自我给否定了而已,若真有机会,不想往上爬才怪。 如今听得最认真的就是兵部两个小司务了。 白中天那叫一个乐啊,娘娘还是偏心他的,否则怎么偏偏让赵业括丢兵器? “哼,自然是将弓箭队划分到步兵中来。” “是吗?我可是知道向来军营出兵,武器人手一把,难道你要他们用弓去和刀剑拼? 这样,假如中间再出现一条河直通敌人后门呢?” 赵业括毫不考虑:“五百将士水路佯攻,其余正门突袭,双面夹击!” 娄千乙摇头:“哀家要是白大人,定要你们有来无回,这样吧,哀家给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位了不得的军师也面临过类似问题,他属于攻方,知道他怎么做到吗? 连夜做出几艘坚实草船,趁夜自水路赶往敌军,待水上起雾后,假装作出一副大军压境的模样, 因为晨雾浓浓,即使只出现几艘船,敌军也分不清具体情况,只当对方倾巢出动了。” “然后呢?”赵业括玩味地瞅向白中天,那表情绝对是在说‘这计策与本将军有何不同?这就是你不惜一切拥护的人?’ 白中天跟夏侯霜同时垂头,都略微有些失望。 第五十章 惊为天人 “然后白大人这一方自然架起弓箭手射击,漫天箭雨降落草船,很快几艘船上便插满了箭羽, 又假装作出一副被弓箭手彻底拦截了的假象,停靠不前,白大人会毫不犹豫继续攻击。” 听到这里,再笨也知道她是想干嘛了,白中天急了:“太后娘娘,微臣没那么傻, 直接在箭上裹布放油,点火再射击,直接灭了他的假船。” 某女失笑:“呵呵,可以啊,前提是你隔着大雾,又怎知不是真的被你弓箭队拦截住了呢?你说是吧赵将军?” “这……”白中天摸摸下颚,的确是这个理。 赵业括被问得哑口无言,不得不说此计甚妙,只可惜被太后当众讲出,传到他国是早晚的事。 因此这个妙计再无作用,但面上不肯服软:“娘娘这招不可为不阴险!” “的确不太光明磊落!”夏侯霜和赵业括想法一致。 娄千乙则一脸唾弃:“战场上,各种战术层出不穷,但要记住一句话,兵不厌诈, 何来不磊落一说?就因你们的死要面子而害得千千万万追随将士死在敌人刀下就很有光了? 继而将士们的家人被敌人抓去凌辱就有颜面了?打仗,讲究的不是硬拼,而是尽量减少伤亡的谋略。” 白中天立马匍匐叩拜:“太后英明!”哎呀,这番话不该说给赵业括这个守在大梁城的人说,而是边关的四位元帅。 夏侯霜不懂大型战争,可太后三言两语就令赵业括无话可说,这一点就足够她钦佩了,也拱手单膝跪下:“太后好智谋!” “哼,雕虫小技!” 某女抬手示意两位大人起来,见赵业括还在死撑,尼玛,承认女人不比男人差就那么难吗? 颇有些无力:“这样,方才那计叫草船借箭,现在再来一计,请赵大人忘记前面所讲, 否则容易先入为主,这次你带三千大军攻,哀家带五百兵马逃。” “那太后怕是要见先帝去了。”赵业括意味不明的冲女人笑笑。 “赵业括,你别太过分。” “赵将军,如今还在宫里……” 没等夏侯霜说完,赵业括便怒视而去:“住嘴,这里哪轮得到你个女流之辈多言?” “你……”夏侯霜正要拔剑,就见娄千乙喊道:“诸位大人莫急。” “谁会去见先帝还不一定呢,哀家惨败赵将军之手,带着五百残兵落荒而逃入茂密树林, 此路线直通百里外的援军大营,白大人正统领五千兵马等待那处,赵将军当然不会允许哀家得逞, 会趁胜追击,可当你在林外看到里面尘土漫天,似千军万马集合,赵将军你如今会怎么做?” 赵业括想了想,正要开口,女人又说话了:“请想好了再回答,赵将军你若这次没能抓住哀家亦或死在哀家手里, 就请你从此后做好一个为人臣子的本分,会与你说这些多,不是因为哀家不敢杀你, 而是哀家爱惜良才,毕竟对一个国家来说,才能之士最不可缺。” 原本要说继续攻入的赵业括沉默了,太后今天接连给他下套,可恶的是名知道是套,却挣脱不了。 攻入吧,有可能白大人的大军已经前来营救了,不攻吧,如何拿人?这离开也是输,进去还是输。 他可以大言不惭的说攻入,反正都是个死。 但想着若真在战场上,他绝不会拿几千将士的命开玩笑,自然掉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赵将军?”娄千乙开始催促。 “如果真是两军在交战,微臣定掉头离开,且还得速速离开。”赵业括说完便愤懑的指责起来。 “太后您此举是在拿微臣的将士开玩笑。” 娄千乙耸肩:“有吗?哀家说了,白大人的大军在百里之外,哀家只不过砍了树枝绑在马儿身上, 全体到处扬尘而已,是赵将军误认为哀家援军已到,何曾拿你的士兵开玩笑? 此乃树上开花之脱身计,还是那句话,兵不厌诈啊赵将军!” 当老娘二十年电视白看的?且最钟爱的就是古今各类战争片。 赵业括再次无言以对,这种招式她都能想出来,难怪最终宸太妃这个圣女都被她拉下马了,可谓阴险之最! 不说‘输了就是输了’,也不狡辩方才没答应打赌一事,点点头,跪了下去。 “微臣甘愿认输,今后绝不再藐视天威,但微臣可否提个要求?” 白中天皱眉,输都输了还讲条件,这还叫不藐视天威? “请讲!”娄千乙倒是大方。 赵业括扬起脸,跃跃欲试:“太后娘娘可否将这位能人引荐给微臣?微臣定当虚心求教,来日也好报效皇上与娘娘!” 谁说武将肠子直的?这不就来了个弯弯绕么?好在是给拿下了,回绝道:“其实这位能人也算哀家的师傅, 让哀家受益匪浅,他已经仙逝,不过赵大人放心,不说十成,哀家也学了七成,有机会哀家亲自传授于你。” “这……”赵业括煞是惋惜地叹了口气,不过跟太后学也一样,拱手:“微臣多谢太后大度慷慨!” 啧,今日这事回去可有得说了,比那日朝堂上还要离奇,也庆幸输了抓阄,不然授意的绝非是他。 娘娘之战术,能攻能守能逃,令人防不胜防,若是都被他学会了……替代某个元帅也不是不可能。 赵将军这是被太后收服了?一群小官呆若木鸡。 本是凑热闹而来,想看看这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太后长啥模样,结果却惊为天人,不是她的模样,是能力。 顷刻间一些想往上爬的小官们蠢蠢欲动起来,太后或许真是他们的希望,因为他们愿意臣服她。 商玉小心肝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他并没听懂大伙讲什么,只知道赵业括心甘情愿给母后下跪了。 自从此人和柏司衍同流合污后,连父皇都不放在眼里,苏太妃的预言正在一步步实现。 母后也说过等国家安定了就把大权还给他,苍天护佑,父皇母后,你们看到了吗?大曜国是有救的。 儿臣也不是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娄千乙笑笑:“赵将军请起,哀家也就懂这么点东西,很多地方也要向将军学习,但现在,我们可以商讨正事了吗?” 第五十一章 去见妖怪 白中天与那天在朝上的赵业括一同撇嘴,信她才怪,那天说什么来着? 生平就只有过一个家丁师傅,如今又跑出来一个天才军师,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其他师傅? “臣有本要奏!” 尖利洪亮的声音从一堆小官中响彻大殿,娄千乙很是满意:“准奏!” 男人莫约二十八九,长得很不美好,塌鼻子小眼睛,一脸麻点,也就收拾得比较清爽干净。 弯着腰上前跪到空地上,义愤填膺:“启奏太后娘娘,臣要参户部尚书原河中饱私囊买官卖官、监守自盗挪用国家库银, 臣手中握有确凿证据,即使娘娘立刻查看国库账簿,自一目了然!” “你疯了?你个小小的七品司务参人一品大臣,嫌命太长是不是?”挨得近的一富态大肚腩附耳小声规劝。 娄千乙也觉得他疯了,尼玛现在还不是清理贪官污吏的时候。 这赵业括还是柏司衍的人,不可能完全向着她,总得让她先做出点成绩再参嘛。 但这人已经开口了,若不办理吧,往后谁还肯把她的话当真? 而且这小子回去就得被弄死,便更没人靠拢自己了,若办理吧,直接向商晏煜身边的从一品大臣开刀? 那货私自挪用公款也是交给商晏煜了吧?所以杀原河,就是给商晏煜甩耳光,并向天下人表明迟早她也会杀了商晏煜。 商晏煜还不得没等她出手就先灭了她? 该死的,太难办了,动一发而牵动全身,虽不至于将追随两大党派的人都杀光,可她预料得到,还是会杀不少,咋办呢? 赵业括则颇为欣赏的看了那小子一眼,有胆量,最好太后一气之下真把原河给杀了,户部由相爷的人顶上。 白中天见女人没像昨日那么冲动直接喊杀时,已经满意之至。 这不是个不顾大局的人,怕是正两边为难,站出来给出对策:“邱大人并未诬陷原河,臣为户部郎中, 原尚书所为,臣亦有所耳闻,但他毕竟曾舍命相救摄政王,微臣建议太后还是先与摄政王商讨商讨,再做定论!” 邱姓官员一听,傻了,这不变着法救原河吗?那自己岂不是性命不保?原河不会放过他的。 “白大人所言极是!”而且非常巧妙的避过了一切弊端,若他要直说原河是摄政王的人,岂不表明她怕了商晏煜? 瞥向那正在发抖的小子:“邱大人不畏强权冒死进谏,实乃为官之楷模,不可埋没,白大人觉得该如何封赏?” “户部侍郎一职已空缺数……” 娄千乙扬手打断:“封白中天为正二品户部侍郎,邱……这位邱大人为户部郎中,另赐免死金牌,好生协助白大人知道吗?” 邱姓官员一听,立马扑倒:“臣谢太后隆恩!” “臣叩谢太后隆恩!”白中天也赶忙叩拜,没想到他今日能也能升官,五品到二品,三级呢。 娄千乙深怕其他人也跟着效仿,皱眉:“哀家知道,若想大曜恢复往日昌盛,还有许多事需要去处理,不着急, 咱一件一件的来,毕竟哀家根基不稳,还望诸位大臣尽心辅佐,会有拨开乌云见青天之日,明白吗?” “微臣万死不辞!”齐齐呐喊,似听懂了其中含义,再没人上前弹劾谁。 “另外但凡由哀家发下去的免死金牌,谁敢不尊,哀家在此立誓,不斩不休, 有本事尽管来试,好了,说说如今各地民情如何!” 语毕,阖上小册子,白中天之所以准备这个问题,是因为下面之人均出自六部,官职小归小,多多少少也比他们了解。 …… 下了朝,娄千乙都没心思去看什么妖怪了。 经过大伙三个小时的讲解,才知道原来大梁城以外的地方到处都千疮百孔。 几千万人民全在绝望中挣扎,各地衙门只管敛财,若有冤可以报官,前提要先奉上足够多的银两。 刑部就特么是个摆设。 脑中出现了个大胆猜测,商晏煜同柏司衍在绞尽脑汁的摧毁大曜。 如今镇守边关的四位大元帅并非甘愿臣服他们,而是对大曜绝望透顶,不得不追随他们另谋出路。 可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大曜国臣子,军阀世家,自然不忍心曾经的强国被别国占领,因此还在游移不定。 这或许就是两大佞臣还没击溃大曜的主要原因。 全国所有能上战场的兵力加起来有六十万之多,四位元帅各统领十万,另外有十万驻扎大曜国正中心一主城外。 原本是属于天子的,就在先帝驾崩当天,柏司衍就派人把主将给秘密杀害了,由赵业括顶替。 赵业括如今还未正式前去任职,因为虎符还在商玉手中。 柏司衍的计划是等商玉登基,虎符再由凤青月发放给赵业括。 至于剩余十万都属各城内守城士兵,比如皇宫禁卫军、大梁城四千巡逻守城军、六大家族一万多精兵等等,全国零零散散加起来预计十万左右。 大曜国能抗敌的就这些。 可是赵业括是柏司衍的人啊,她怎能把虎符给他?当然要给绝对臣服皇帝的人,这可是他们母子的最大保障。 以上属于军事方面,这对白中天来说的确是最重要一部分。 但对娄千乙而言,百姓正在油锅里翻滚才是首要,五千年历史里,哪次亡国不是民心不稳? 再逼下去,老百姓绝对会铤而走险揭竿而起,反了朝廷。 在这之前,她要稳住他们,怎么稳呢?就一个办法,惩治贪官,给他们安定生活。 贪官……先动一些芝麻父母官,商晏煜柏司衍等人应该不至于急眼。 对,一步一步的来,至于凤青月,卧槽,现在哪有时间去修理她?先让她得瑟着吧。 在朝堂上也给十几个小官发放了任务,去给她到各地山里找一切像食物的东西,特别是埋在地下的,能不能吃她自有判断。 二十一世纪的北方冬季可不会有饿死一说,除了肉,多的是可以储藏过冬的食材。 “太后,妖怪就在前面!” 小梅指指远处那个若影若现的宫殿。 ------题外话------ 读者QQ群,欢迎加入。 830127077 第五十二章 幻觉吗? 娄千乙懒懒靠坐凤辇上,十个壮硕轿夫,非常稳当。 闻言瞄了一眼,还那么远?都走半个小时了,而且越来越僻静,都看不到半个人影。 建筑也稀疏简陋,唯有那座鹤立鸡群的华丽宫殿,问:“妖怪就关在那楼里?” “当然不是,那宫殿是四年前离王亲自为成王建成的,成王性子孤僻,不喜见人……” “等会,成王?又是谁?”难道先帝不止小孩儿一个儿子? 小梅翻白眼,娘娘这健忘症还没好吗?耐心解释:“就是成王啊,摄政王的双胞弟弟商容佑, 怎么说呢,很害羞?反正这里不太正常。”意有所指的点点自己脑袋。 某女张口,发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商晏煜还有个双胞胎弟弟被养在深宫。 皇家究竟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根据小梅的形容,不像是傻子,孤僻……是自闭吧? 如果自闭到不敢见人的程度,已算严重心理疾病了,很可能一辈子都治疗不好。 当然,如果送到现代某些知名心理专家手里,或许有转机。 “他一生下来就这样?” “好像不是,奴婢也不太清楚,那天和小菊来看妖怪时也特意去打听过, 说幼时很活泼,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八岁起就变这样了,具体原因整个皇宫无人知晓。” 后天造成,得是多大的刺激?想到什么,压低身子:“小梅,你可知商晏煜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小梅立刻警惕起来,先四下张望了眼,才附耳:“生下两位皇子没几日便殁了, 娘娘,这事万不可打听,苏太妃严禁大伙提及皇贵妃,一旦传到摄政王耳里,都没好下场。” 娄千乙挑挑眉,故作没事人一样坐正,小梅也不知道吧?皇贵妃,又是昌华国公主,瞧这样子也是死得不明不白。 究竟是什么死因……,以至于商晏煜这么疯狂?谁议论谁不得好死? 与此同时,镇妖堂。 “谢谢啊,嗯,太好吃了!” 墙角,的确与妖怪一般无二的女人正捧着玉米饼狼吞虎咽。 吃完后又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狂啃,原本的白衬衣和牛仔裤布满干涸血污,脸上妆容似鬼画符,乌漆墨黑,邋遢至极。 大大圆形耳环吊在耳边,外带一圈钻石小耳钉。 若这还不足以被当成妖怪,那么左边赤红右面亮绿的玉米烫爆炸头就不能怪人家了。 正常人谁的头发会是这个颜色?绝不是染料能达成的效果。 其实这么久没打理,根部已开始滋生出黑发,可惜没人愿意去细看,谁敢啊? 不是和娄千乙一起葬身主墓的谭美美又是谁? 双臂外带腰身、腿脚皆被拇指粗铁链捆绑,锁头恰好在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的后颈,二十多天非人对待下,真真是惨不忍睹。 吃饱喝足就又一步一步跳到门口呼救:“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我真的不是妖怪……” 该死的,这到底是哪里啊?隔壁建筑看着像古代宫殿,奈何里面只住着个好心的‘神经病’。 “等会儿!” 在快抵达时,娄千乙立马命令人们安静。 轿夫们快速收脚。 幻觉吗?从哪里传来的?那个声音…… …… “大姐,你可真厉害,这种地方都能被你给找到!” “要不怎么说她是大姐呢?咱们办不到的事她都能……” “大姐威武!” 昏暗石室中,一帮子青年男女不住向前方女人吹嘘拍马。 个个穿着稀奇古怪,发型七彩斑斓,有些甚至还打着鼻钉,骷髅野兽挂饰层出不穷。 似是一群不良青年,实则穿戴均价值不菲。 细看也不失新潮时尚。 大概唯一正常的就属娄千乙这个被称之为大姐的头头了。 虽然同样耳钉一圈。 好好的皮裤也愣是被剪出几个破洞,明明身材优越,前凸后翘,偏要整个假小子造型。 口里嚼着口香糖,单手插兜,学着早年港片里看来的古惑仔带风走姿,似乎被恭维得很爽,笑起来有牙没眼。 “那是自然,这世上还没有姐干不成的事,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拍拍石壁,邪笑转头,冲后方小弟小妹们挑眉道:“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宝藏的精髓!” 见全都一脸亢奋,再次拍拍石壁:“前面你们看到的那些最多也就给咱们打打牙祭,真正的宝藏在这里面呢,美美,把你的玉佩拿来!” “快去快去!” 一头大红大绿的烟熏妆女孩儿被大伙推了出去,谭美美愤愤打了几下推她的手,嚷嚷:“干什么干什么? 少趁机揩老娘油,烦人!”后立马换上狗腿嘴脸双手奉上一块巴掌大翠玉:“大姐,给你!” 娄千乙随手接过,却是扯了两回都没能扯过来,面露不解:“怎么了?” 谭美美撅起嘴,认真叮嘱:“大姐,您可得小心点, 师傅说我想找到自己的身世之迷,必须得靠它,没有它,我就真成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了。” “放心放心,就用它开个门,马上还你……” “天呐,真打开了,美美,你怎么会有这主墓的钥匙?” “我也不知道,记事起这块玉佩就跟着我了,师傅那人你们懂的,问他十句不见得回咱一句,别说这个了,到时咱在一起去审问他!” “卖糕的,好大的墓室,啊啊啊你们快来看啊,石棺里全是宝贝,我发财了,我们这回是真的发财了……” “该死,都不要乱动,靠,谁让你们……不好, 触动机关了,……墓室很快就会塌陷,赶紧出去。”眼看墓室轰隆隆震动起来,娄千乙顾不得思考,冲过去把大伙一个个往外赶。 偌大石室摇动得厉害,下一刻就要崩塌似地,十来人慌不择路按照娄千乙指的方向狂奔。 好在墓室内只有一个石棺,没啥挡路建筑,不消片刻已经跑得七七八八。 当谭美美也要脱离危险区时,忽听后面传来一道闷哼声,诧异回头,当场石化。 其余人早跑离了主墓,惊慌时刻,谁还管后面是否有人? 殊不知就是落在最后的那个人当机立断下及时救了所有人,正是娄千乙! 第五十三章 见到美美 双手高举石门,牙关紧咬,犹如千金压顶,奈何不管她多么努力,巨大石门还在下压。 皮裤链子挂在了里面钩子上,这一秒,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除危机,大脑一片混沌。 谭美美二话不说,扔下背包就跪扑过去拼命扯铁链:“呜呜这什么裤子啊,大姐你再等等,我只能咬断它了。”一个装饰品,居然绕着腿好几圈,谁特么设计的? “啊……大姐,美美……” 某女俯视着眨眼间就满口是血的女孩儿,说不感动是假的。 眼瞅着就要被压成肉饼,望了眼飞奔而来的兄弟姐妹们。 又看看牙都快崩掉了还在和铁链死磕的谭美美,忽地笑了,闭目叹道:“不枉姐护你们十多年,下辈子再做兄弟,滚吧!” “不要呜呜呜……!” 完全等不到大伙赶到,就见娄千乙踹向了谭美美,可惜千钧一发时,谭美美也和她一起滚进了石室。 ‘砰’的一声,彻底隔绝。 “轰轰轰!” 墓穴还在震荡,十几人就跟不知危险即将降临一样,纷纷扑到石门前疯狂拍打哭嚎。 “大姐……大姐……呜呜大姐其实可以第一个跑的,她是被你们给害死的。” “难道你没抢吗?呜呜……明明是被你害死的。” “好了,都别哭了,快走吧,马上要塌了。” “我不走,大姐都要死了,我要和她一起死,要和她一起死呜呜。” “不行,大姐肯定希望我们都活着,都他娘的听我的,赶紧撤离!” “……” 听着外面哭喊声渐渐远去,心急如焚的娄千乙这才松了口气,颓废坐地,逃无可逃了,能走一个是一个。 想到什么,恨铁不成钢的瞪向旁边某傻缺,算了,骂都懒得骂她了。 谭美美一看娄千乙这眼神就自知理亏地垂头闷声嘀咕:“我早就说过,这辈子无论生死,都跟定你了,别想摆脱我!” 呵,这还赖上她了,当是啥好事一样,容不得多想,一声巨响,便切身感受到身体被重撞。 紧接着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闭眼前,好似看到了一种强烈刺眼的红光闯进视网膜,应该……是谭傻缺的血溅脸上了吧? …… 就这样,她和谭美美被砸成了肉饼,兴许兄弟们都无法找到尸体下葬。 深深闭目,掩去哀伤,美美,你的魂魄是不是还在四处游荡? 都是大姐的错,不该自作聪明带你们去探险,结果不但你的身世没搞清楚,连命都搭进去了。 小梅看娄千乙半天不说话,以为是害怕了,小声安抚:“娘娘别怕,是那个妖怪在叫, 她每天都这样,但从未逃脱出来过,所以不必担心。”镇妖堂内可是放着专门用来镇压妖邪的罗盘的。 嗯?某女一把抹去快滚落的眼泪,琢磨了下小梅的话,想到某个可能,呼吸一滞,不假思索地大跨步跃下凤辇直冲简陋小院。 “天呐娘娘……您慢点!”小梅被女人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小跑跟上。 来到厚重的木门前,娄千乙又胆怯了,都说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缓缓抬手贴住木门,颤声问:“美美,是你吗?” 正有气无力靠坐门后的谭美美蓦然站起,再僵硬转身。 瞪大的眼眶中刹那血丝密集,一颗颗豆大水珠接连滚落,也把手贴到门上,小心翼翼询问:“大姐,是你吗?” “嗯……呜呜呜!”娄千乙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疯狂陨落,用力点点头:“是我,美美,是我。” “啊啊啊,呜呜呜……大姐,真的是啊,呵呵呵,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呜呜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大姐,快救我出去,这里好可怕……”边说边狂拍大门,欢欣得在原地来回蹦跳。 娄千乙忍下悲伤,用长袖擦擦眼睛,扭头冲小梅吩咐:“打开!” 小梅还没从疑惑中走出来,太后怎会跟个妖怪认识?抓抓后脑,为难道:“娘娘,她可是妖怪啊,若放出来会出……” “她是我妹妹,不是什么妖怪,赶紧的,打开!”某女气急败坏地爆吼。 “是……”小梅赶紧退开,太后还是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火。 看来里面之人对她非常重要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酸酸的,无需去取钥匙,到一旁禁卫身上抽出宝剑就狠狠给劈开了。 “哎呀开不得啊……” “妖怪是会吃人的。” 跟着前来的宫奴们纷纷小声议论,却不敢真去忤逆,只能这么干着急。 谭美美拉开木门便快速蹦跳出去,左右看看,喊道:“大姐呢?大姐你在哪儿?”还有这些人是谁? 记得刚醒那天,她也是见到了很多穿着古装的男女,但根据后面揣摩,这里是个复古的神经病院,不然干嘛老说她是妖怪? 就站在一边的娄千乙尴尬扶额,这味儿可真难闻。 还有她那身打扮,当时就觉得不好看,如今过了二十多天没梳洗更换,可谓不忍直视,怪不得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 “我大姐呢?你们是谁?告诉我刚才和我说话的人去哪儿了?”谭美美就近抓住一个女人追问。 小梅下意识捂住鼻子,又怕失礼,边松手边指向一处。 顺着女人的手势,谭美美狐疑看去,倒是个极品美女,但绝不是她的大姐娄千乙:“刚才说话的人是你?” “没错!”某女摊摊手,嘴角挂着玩味。 对哦,她刚才只顾着欢喜了,怎么没发现两者声音之间的差距? 大姐的声音偏中性,此女声则清脆轻灵,难道被耍了?却也感受不到恶意啊:“你……你是这里的病人?” “你胡说什么……” 娄千乙拉住想上前教训人的小梅,柔声解释:“没事,她曾发过高烧,烧坏了脑子, 经常跟我玩失忆,你们先在一旁等着,我单独和她聊聊。” 即使美女表情温和,但谭美美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比出手刀慢慢后跳:“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她以前发过烧? “我真是娄千乙,进去再说!”不给她反抗机会,抱过人就往里拖,顺带用脚把门闭上。 第五十四章 白衣美男 娄……娄千乙!大姐曾总说她脑残,又傻又缺,这会她有点信了,因为完全理解不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可有件事却很肯定,收起手刀,笑问:“是大姐派你来救我的?” 娄千乙顿时满头黑线,这要她怎么解释? 太复杂了,总结出一句话:“美美,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毕竟这件事对你而言实在难以接受。” “什么意思?”大姐不准备接她回去? “我们穿越了!” “啥?”谭美美抽了抽嘴角,颇为不爽的警告:“你到底是谁?大姐真把我当成智障了? 这种理由都想得出来,赶紧的,到底怎么回事?你要为难的话,帮我解开铁链,我自己去问她。” 就知道你不信,揉揉刺痛的太阳,耐着性子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还是这个样子, 但我的确是娄千乙,并且灵魂附体到了这具身体中,一时半会真跟你说不清楚, 这样吧,你不是怀疑我不是娄千乙吗?随便问随便考。” 某谭不再狂躁,心境逐渐平复,等完全冷静下来才回想起过去二十多天的种种。 还有那个墓室,当时她也以为自己会被砸死,但就在石板落下时,万道血红光束自胸前玉佩中喷薄而出,然后就人事不省了。 再次醒来,身上非但没伤,连场景都换了,未曾想过是谁想捉弄她,因为没人敢,这可是非法拘禁。 一定是某个仇家给她弄过来的。 那现在……难道真是穿越? 几乎用了两个多小时娄千乙才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包括她到古代后所有经历。 谭美美也没表现出目瞪口呆,一直安静的听着。 小梅这里已经快沉不住气了,即便娄千乙偶尔会大声报下平安,还是很焦急,不管了,上前拍门:“太后娘娘,王爷正候在御书房!” “商晏煜?”娄千乙不由冷哼,看来他不是一般的器重原河。 也对,户部,掌管着一国主要经济命脉,她迟早要把六部的人统统换成自己的。 幸好六部尚书之职在百里雄手里,不然会更加艰难。 谭美美身上的铁链已经被斩断,正抱着头蹲地上接受穿越之事。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里,都和大伙定好下个月去冰岛玩的,光攻略就做了好几天,为什么要来到破古代? 突来的静默令她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烦闷仰头,果然,大姐正愁眉不展呢。 起身揶揄:“不就是个破落国家吗?至于愁成这样?跟你又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皇帝可是我干儿子。” “行了行了!”谭美美懒得听她那套‘身不由己’论。 分明就是多管闲事,扁扁嘴,耷拉下肩膀:“这都叫什么事啊,大姐,赶紧给我找个地方洗洗澡,顺便让我安静两天。” 娄千乙也觉得应该先给她点时间来接受这个打击,半推半搡:“走走走,我也得去忙正事了, 你都不知道大曜国现在有多乱,尼玛,连些村官都私相授受。” “啧,那就全撤了呗!”还用她考虑这么久? “说得轻巧,全撤了谁顶上啊?” 谭美美先白了娄千乙一眼,再将门拉开:“当然是谁有能力谁顶。” 娄千乙也还她个白眼:“你又知道谁有能力?” “那就开科举亲自选嘛,我就不信全国都没正义之士, 哎哟,腿脚还是有点麻酥酥的,该死的古人,居然把我关这么久, 每天还不给饭吃,大姐,你都不知道我前面有多惨……你你干嘛这么看我?” 通常娄千乙要冲她笑得人畜无害又如春天般温暖时,绝对没啥好事,难怪刚才背后凉飕飕的。 某女的确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都不嫌对方脏污了,一把搂过其肩膀指向凤辇:“不舒服是吧,那个给你坐,去吧。” “确……确定不是陷阱?”谭美美弯腰躲开娄千乙,心里慌慌的,也没哪里惹到她啊。 “陷你个头,赶紧上去,我们走了。”她还要去见商晏煜呢。 眼看女人要发火,谭美美只好顺从,临走时也不知怎地就特想去看看那成王殿内的‘好心人’。 从被关进去后,人们没给她送过一顿饭,就在她快饿死时一袋食物便从天而降。 若非那人每天给她送吃的,怕是早见阎王去了吧? “你干什么去?”娄千乙就那么看着‘小疯子’跑进旁边成王殿,她还认识商容佑? “有人吗?”谭美美先在敞开的大门上拍拍,等不到回应才一步步走进。 院子很大,鸟语花香,就是太空旷,像现代一人独居的豪华大别墅,忽听有声音从拱门里的院子传来,赶紧笑着跑过去。 果然,一个老婆婆映入眼帘,正要弯腰行礼感激大恩,奈何视线不受控制的黏在了墙角一道白影身上。 哇塞,帅哥! 周婆只顾着弯着腰在块菜地里松土,没发现异常。 而商容佑又坐在台子上编织着蒲团,同样心无旁骛。 “天呐,你你……你怎么跑出来了?”周婆无意间的抬头居然就看到女妖怪正站在入口,举起镰刀往商容佑身边退。 商容佑也跟着抬头,的确丰神俊朗,又一身干净利落的雪色长袍,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却跟商晏煜仅有两分相似。 大概是前方之人和平常所见大不相同,因此多看了几眼。 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才快速低头继续编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谭美美吞吞口水,暗骂了一声花痴才过去鞠躬:“婆婆,我不是什么妖怪, 我是当今太后的义妹,这头发是用特殊颜料染的,脸上的妆也是画的, 现在我大姐来接我走了,但想来想去,还是该来谢谢你们这么久的接济,如果不是你们,我想我已经饿死了!” 周婆本来也一直有所怀疑,如今听她这么一说便慈爱地摇摇头:“原来是这样, 你真要谢,就谢王爷吧,东西都是他扔给你的。” “是吗?”谭美美心想正愁找不到机会和帅哥搭讪呢,忙不迭上前来到男人身边,伸出脏兮兮的手。 “你好,我叫谭美美,以后有什么……嗯?” 第五十五章 听说你要动原河? 商容佑只斜了几下眼珠,属于下意识想看向对方又不愿看到的行为。 所以那个角度只瞅到来人的小腿,待一只手伸来就放下半成型的蒲团,后起身背对着谭美美往屋里走去。 怎么回事?是嫌弃她脏吗?谭美美尴尬的收起手,绕到帅哥面前诚恳道谢:“先生, 我只是想当面给你……你没事吧?”怎么脸这么红?而且他明明在笑,为何不愿开口? 商容佑似有点急了,一直想方设法的避开对方视线。 路又窄,情急之下用手臂抵住女人肩膀狠狠一推,再埋头不快不慢的往屋内走。 根本没在乎自己会给对方带来怎样的伤害。 ‘砰!’ “哎哟!”某谭被推得一头栽下台阶,滚到了绿油油菜地内。 后腰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火辣辣的疼,边揉捏边爬起来冲屋里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想做好事不留名直接说嘛,也太没风度了。” 自始至终都充当着旁观者的周婆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小丫头,看来你并不是宫里人, 别见怪,王爷他对谁都这样,连从小伺候他长大的老婆子我都不例外, 至于道谢就免了吧,以后也莫要再来打搅,王爷不喜见人。” 谭美美仔细分析了一下老婆婆的话,自闭、怕见人、容易害羞紧张,不然为什么脸红那么快?靠近就会紧张成这样? 顿时恨不得掐死自己,立即弯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老婆婆,我就住在宫里,若你们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请一定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我都会义不容辞,打扰了!” “好的!”周婆并不在意的应了声。 谭美美在离开前又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屋子,没错,明明是白天,但是里面却很黑。 只有从敞开小门撒入的点点光线,窗户被糊得死死的,可他并没在外屋,方才有亲眼见到他进了里面一间更黑暗的房间。 候在殿外的小梅忽地一喜,总算是出来了,迎上前屈膝行礼。 “奴婢等候姑娘多时了,太后娘娘因有事已经赶往御书房!” “御书房?”见其点头,谭美美忽然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大姐不但是个太后,还是个把持朝政的太后。 这要是回去讲给兄弟们,估计能把人活活笑死。 当个皇后也比太后强啊,也太别扭了。 “是的,姑娘请上辇,奴婢带您去梳洗休整!” 绝不能让她这副模样被更多人瞧去,见她还站着不走便催道:“姑娘,此事宸太妃怕是很快就会知晓, 咱们要在她发难之前打理干净,不然又得是一场风波。” 谭美美却全不在意,大姐是太后,还能怕了个太妃? 趾高气昂的坐上单人轿撵,直到被抬起才发现当太后也挺好的,十人抬的轿子,真威风。 “谁若不服,让她尽管放马过来!” 小梅咂舌,这神态和口吻怎么跟太后如出一辙? 御书房。 娄千乙健步如飞也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才到站,单手叉腰站在门外努力顺气。 这一路心情格外高涨,谭美美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竟彻底解决了她目前烦恼,怎么就把科举这事给忘了? 不是她没想到,而是最近心里装的闹心事太多,呵呵,科举,对,大曜国并没这项制度,所有官员都是世袭,亦或从名门、富户中挑选。 普通百姓是不备允许为官的,除非名气很大,否则那些寒门子弟很难出人头地。 今晚就和白中天商量商量这事,现在还是先解决里面那个吧。 “太后驾到!” 守在一旁的太监仰头大喊,这是苏太妃身边的管事公公‘高泰’,二十出头,如今伺候着商玉。 看来那孩子也正在里面,自从跟他说过无论如何白天都要过来御书房坐几个时辰后,他就从未缺席过。 因为经历过生离死别,所以他非常努力,这一点挺让人省心的。 院子中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急忙跑上前跪地拜迎。 这一幕让殿内某尊大佛抬起了眼皮,俊脸一如既往的清冷。 别说起身去迎接,连坐的位子都是属于皇帝的黄金宝椅,一手持杯盏,一手持杯盖。 不咸不淡拨弄了下悬浮茶叶才送到唇边品茗。 而商玉正像做了错事一样低着头站立正中,交握在身前的小手相互蹂躏,煞是紧张。 娄千乙站门口看了叔侄俩半天也没吭声,臭小孩,面对她时的嚣张劲儿跑哪去了? 这商晏煜横看竖看也就不爱笑而已,至于吓成这样? “杀一个何天,惊满宫,好手段!” 慵懒男音击破沉默,娄千乙也不再充当旁观者,斜睨身后:“起来吧!” 后径自来到孩子身边,温声道:“批阅奏章去,哀家与你皇叔有事要谈。” “儿臣告退!”商玉弯弯腰,逃也似地直奔隔壁书房。 商晏煜皱皱眉,睨了孩子背影一眼,再冷漠对向屋中女人:“他倒是听你话,呵!”末了还附赠一个谑笑。 某女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是你不让他给我当傀儡,却成了你的傀儡。 啧啧啧,小人之心,没让人进来伺候,自个儿到桌子前落座。 也倒杯茶,但没人家那茶品,左手托腮,右手转悠小瓷杯看着男人笑笑:“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心中有屎,就只能看到屎!” “咳……” 在女人说到一半时,商晏煜就将刚刚入口的茶水咳回杯里了,握杯的手一紧,眸中愠怒闪现。 “堂堂一个太后,怎地如此粗俗?” “哪里粗俗了?难道那玩意儿不应该叫屎?那叫啥?” 哼,说到嘴皮子功夫,你特么连柏司衍都斗不过,还来招惹老娘,自寻死路! 果然,男人彻底语塞,脸上仅剩的一点温度也开始崩裂,将目光嫌恶地移开:“听说你要动原河?” 什么听说?本来就是,而且也不叫动,乃杀! 娄千乙依旧单手托脑侧看着他:“此事暂且不提,哀家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想与王爷商量。” “原河不是你能动的。”一副除了这个,其他都没兴趣的态度。 某女置若罔闻:“若想大曜百姓今年冬季安稳度过,第一件事就是惩治那些最贴近百姓的父母官, 比如各城、镇、村专替老百姓申冤的衙门官员,你想啊,就算我计划得再好, 发放下去的存粮都被他们贪走,岂不是百忙一场? 王爷与我这小女子打赌,总不能还有失公允吧?传扬出去人们该说王爷怕输给哀家呢。” 第五十六章 不可能有孩子的 商晏煜没回答,只双眼眯作一线冷冷注视着女人。 在娄千乙看来,他这表情和眼神就跟早就洞穿了她的计谋一样,还是属于最幼稚那种,连鄙夷都懒得给她了。 “王爷不说话哀家就当你默认了!” 男人垂头把茶杯放回桌上,忽然就自嘲的连笑几声,像是不高兴自己对对方的高估,一刻都不予多留,起身就走。 “若太后能找到所有可代替之人,请自便!” “都听到王爷刚才说什么了吗?若哀家能找到足够多的代替者就让哀家自便,都别听差了。” 娄千乙小跑到门边冲阔步外走的背影大喊。 所以眼线们可以回去跟你们家大人们好好禀明去,顺便也算提醒那臭屁虫将来别学柏司衍出尔反尔! 啥?原河?这叫计划赶不上变化,换掉所有小贪官和杀一个大贪官,当然是前者更重要。 而且没听人刚才说了么?原河不是她能动的。 哼哼,以后再动! 丞相府。 一群身穿便服的男人围桌而坐,柏司衍居于首位,却不像以前相聚时的欢声笑语,个个都显得很沉默。 因为赵业括刚给大伙讲了早朝之事,从太后出现到离开,几乎一字不落。 云千曳似乎很喜欢一身大红装扮,长得本来就比一般男人要白皙。 配上红袍红发带,虽降低了些许男儿英勇气概,倒也不女气,就一魅惑男妖。 可惜为人并不像穿着那样明朗妖娆,总是硬梆梆沉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极其傲慢:“哼,还真是小看她了, 不光才华了得,更能徒手伤到衍哥,如今又在排兵布阵上击溃了赵将军。” “胆子也不小,连商晏煜身边近臣都敢动,听闻那厮已经进宫去了。”越少秋翻转了下手中玉笛,面带玩味。 其余几个大臣皆为正二品以上,属相府誓死拥护者。 “相爷,下官总感觉这个太后会坏了咱们的大计,她是想一点点将咱们的势力瓦解,全部替换成她的人。” “没错,今天升了白中天为户部侍郎,明天怕是真得斩了原河,让白中天顶替。” “今天是碰巧有人参了原河,来日自然也会有人参咱们的人,相爷可得做好准备。” 柏司衍掏掏耳朵,颇为不耐烦,懒懒道:“商晏煜是不可能让她斩了原河的, 这一步走不开,她又如何将刀架在本相身边来?” 云千曳打了个响指:“对,她连眼前这么个小口都撕不开,又遑论扯到咱们头上, 少秋,你立刻派一批人到宸太妃身边守护,我看那凤千乙迟早会向她伸出魔爪。” “她敢!”越少秋眉毛一横,语气强硬:“就算她真能翻了天, 也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真动圣女一根毫毛。” 那会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大曜国再强悍,能跟几十个国家为敌吗? 云千曳白了好友一眼,懒得理会,冲柏司衍道:“衍哥, 咱们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人们跟着你大干一番,两位元帅也全部投诚, 眼看就要和商晏煜来个胜负,谁知会出这么个变数,要不你干脆直接把圣女抢回来生个娃, 我们也不做别的了,专门去找虚妄碑,到时候连商晏煜都不得不臣服。” 一句话引来了所有人的希翼目光。 越少秋敲敲玉笛,郑重点头:“对,反正圣女对你也非无心,不管她想要什么, 你先允诺她就是,至于成为天皇以后,你想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安排,这主意多好?一劳永逸!” “胡闹!”柏司衍收拢眉头,白了二人一眼:“你们觉得商晏煜会允许孩子出世? 若其中出了任何差错,伤到圣女,咱们今后便是众矢之的。” “难道就这么等着她怀上商晏煜的孩子?”这一点上,云千曳表示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让衍哥如此有自信的? 柏司衍顿时一脸轻蔑,眺望着门外淡然道:“他们不会有孩子的。” 虽然男人说得风轻云淡,可大伙明白他绝不会拿这种跟他们开玩笑,越少秋谨慎的问:“因何?” 因何?呵呵,某柏心情愉悦地靠后,打开扇子缓缓摆动,异常笃定:“这些你们不必知晓, 总之他们永远也无法使虚妄碑显形,不然你们当他这么煞费苦心的凝聚势力是为何?既然如此, 本相为何要着急?月儿迟早会弃他而去,到时再昭告天下,圣女甘愿嫁入相府, 商晏煜若还来迫害,最终被天下人攻击的就不再是本相了。”言罢,邪笑着用指尖点点扇面上一棵劲松。 这也是为什么圣女身边始终只有他们两个竞争者的缘由。 谁也不会允许第三人出现,迄今为止,已经不知道灭掉了多少。 早就说过,商晏煜是个伪君子,可没诽谤之意,明明难以生育,还偏偏给人一副天下志在必得的假象。 孩子……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的。 这个秘密他也是去年才得知。 商晏煜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殊不知除了他自己,还有他这个劲敌已了如指掌,慢慢来吧,日子还长着呢。 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捅破?呵呵,女人啊,特别是当一个女人痴迷某个男人时,怜悯心是盲目的。 兴许月儿还会更疯狂,别人越阻拦,她就越要反其道而行,最终引发世界大战,何必呢?等她自己对那人失望不是更省事? 御书房。 白中天听完娄千乙那番科举政策后,久久不能平复激荡心情,也有着担心:“如此当真能选出良才?若还是二党派来的人呢?” 娄千乙摇头:“不可能,他们只认可名门世家子弟,视百姓如无物, 这么多年来,老百姓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岂是说收买就能收买走的? 所以此次科举只在寒门中挑选,发出布告,凡中举人者,皆派回其家乡任官,若做得好,将来会逐渐升迁!” “那那个什么状元探花……”对这些排序还是有点不甚清楚,白中天相信她懂。 “状元榜眼大梁城留任,封三品以上官职,榜眼封四品以上官职, 探花外任某地知府,白大人,你觉得这样可好?”哎,现在只能把门槛放到最低,她急需要将各地父母官大换血。 第五十七章 圣女用途 瞧瞧手里的名单,全国各地共计知县二百多人,结果就名单上这三十来个不需撤离。 又因长年被上级打压,也没作出什么好成绩,最多是尽量减少百姓的亏损。 不过三十多个县也很少在冬季会有人活活饿死冻死。 所以治标要治本,没了贪官,百姓一年收成不可能无法过冬的。 她又不是没在农村待过,六岁那年可是被扔外婆家大半年,地地道道穷乡僻壤。 冬天地面厚厚一层白雪,但地窖里放满了红薯、南瓜、萝卜、白菜、土豆……。 墙壁上也挂满干豆角、玉米,怎么都饿不死。 白中天已是笑逐颜开,弯腰赞誉道:“太后娘娘真乃神人也,如此中举者全来面圣,我们也可亲自辨别忠奸, 任职之地又是他们各自家乡,当然会善待乡邻,娘娘,微臣佩服!” 最佩服的是她能沉住气先放原河不管,向最远处的地方下手。 “白大人,你们似乎总爱忽略老百姓,觉得他们渺小无能,哀家不以为然, 甚至觉得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普通百姓,民以官为重,因为官离他们最近, 官以君王为天,因为君王掌握着他们的生死,而天子又以谁为天呢? 白大人、玉儿,你们说说看!”将目光转向旁边坐着的小孩儿身上。 商玉连思考都没有就趾高气昂的说:“朕自然以母后为天。” “胡说,这话要传出去该说哀家有意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哀家什么时候让你以哀家为天了? 哀家将来还得以你为天呢。”这孩子,也太实诚了,话也是好话,若放在平常人家,她早心花怒放。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敬重自己? 但他是皇帝,就不能这般,再者她真没想一直当这个太后,权利是好东西,但不是她人生中的全部。 游山玩水、翱翔九州,他给她做个靠山足矣。 女人虽然在冲皇帝发飙,可白中天却异常欣慰。 太后一心都在帮着皇上铺路,没有试图自己上位的野心,先皇后是怎么找到此人的? “那朕就是天了,难道还有人比朕和母后还大?”皇叔吗? 果然,连白中天都一脸疑惑,娄千乙摇摇头,长吁短叹:“天子要以民为天,大曜是有钱人多,还是百姓多? 百姓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人数,没有他们辛劳纳税,你吃什么?你的将士吃什么? 你拿什么给这些臣服你的官员发工资……俸禄?你不发俸禄,谁听你的?” 商玉傻眼了,他怎么能以平民为天呢:“母后,你这话不对,若朕真怕了百姓,别国皇帝会笑话朕的。” “胡说,爱民如子懂不懂?他们全都你的孩子,你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受苦受难吗? 别老想着跟你父皇学,你父皇真那么有本事,会把国家搞成这样?听母后的,现在开始, 把所有百姓都当作自己孩子对待,忧百姓之忧,担百姓之责,喜百姓之喜, 只有这样你才真能坐稳这个皇位,不然即便所有乱臣贼子都被歼灭,你也难守基业!” “太后仁德,皇上,您可要谨记太后教导,大曜有太后,乃万民之福!” 白中天深怕小皇帝不愿受教,跪地跟着规劝。 连白中天都觉得是对的,商玉自然不再辩驳,心想或许真是这样,点点头:“母后,孩儿记住了,今后定以百姓为重。” 娄千乙拍拍小孩儿的脸蛋,一定能把他教育成个仁德君王的,并且会一直孝顺她。 所以目前的幸苦也是在给自己未来创造财富,并非谭美美所说的多管闲事。 黄昏时刻,娄千乙来到了永寿宫,望着顶方的三个字,别提多满意了,永乐哪有永寿好? 以为霸占着永乐宫她就会气到吐血?幼稚! “娘娘,苏太妃让您晚些时候过去用晚膳!”小梅从屋内小跑出来请安。 娄千乙将头转向一边,目光悠远,似能透过重重宫闱望进香云殿:“嗯,我也正想去看她!” 从出了冷宫后,她就没去看过她了,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只能让小孩儿偶尔过去陪陪她。 今晚无论有什么事,都别想绊住她。 “啊哈……” 一道不太雅观的景象呈现人们眼中,只见阳台上,女子双臂伸展,小嘴大张。 身上绫罗纱裙也穿得乱七八糟,原本满头的红红绿绿早被刮去,活似个不太正经的尼姑。 “大姐你回来啦!”谭美美见娄千乙正在旁边看着她,立马带上谄媚微笑大跑过去将人抱个满怀:“能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就是对你这模样还有点接受无能,但你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我最最亲爱的大姐。” 得,又开始犯傻了,还好别人听不懂这些胡言乱语,搂住人就往里面走:“都别跟来!” “大姐,你好威风啊,让他们干嘛就干嘛。” “你是没看到这威风背后的凶险,怎么把头发都剃了?”揉揉女孩儿刺刺的小脑瓜,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再被当成妖怪。 谭美美一直抱着娄千乙的腰不放,双双落座凳上才撅嘴抱怨:“那个小梅说我若不剃发就会给你带来麻烦, 大姐,真的全天下的人都在跟你作对?还有那个什么宸太妃,圣女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上次只告诉了她圣女受天元大陆所有人爱戴,却没讲明具体原因,苦笑:“的确很难被人们接纳, 至于圣女的作用,得从一千年前讲起……” 早在一千多年前,天元大陆除了目前的四十多个小国外,还有一个大国存在,朱雀国,它占了天元大陆二分之一的面积。 历代都由女性继位为皇,却是个男权社会。 那个国家也有个传说,若非女为皇,必亡。 它存在于世一千多年,也陨落了一千多年,迄今为止,已经消失了一千一百二十三年。 根据诸国历史记载,在那之前,各国还是可以通过水路到达朱雀国互通贸易。 后来不知为何,一月之间,所有国民相继死亡。 当时刚刚过海归来的商人没多久也纷纷离奇暴毙,说是朱雀国受了诅咒,臣民皆得怪病死了个透彻。 ------题外话------ 读者QQ群,欢迎加入:830127077 第五十八章 家人可能在古代 即使都知道那片国土为鬼域,去了便死,还是有不少人铤而走险试图过海前去搜罗朱雀国留下的财富。 运气好点,万一那里还能住人,可是有个现成的古国皇宫等着他们去霸占呢。 商人们每次回来都在吹嘘朱雀国怎样怎样繁荣昌盛,人家的水利工程多么发达,粮食种类多么繁复,交通等等都被传得神乎其神。 现成的一块肥肉,别说穷困百姓想拿命一赌了,就是各国皇帝也望眼欲穿。 可惜连续几百年,都没人能抵达过对面海岸,不是死在海上就是半死不活的回来报信。 说是深海处有着淡淡毒雾,吸入就无药可解,且面积广泛。 更有智者曾研制出一种水下木船,到了毒雾处便抛下海,试图靠木船内的氧气支撑到对岸。 奈何水下也能冒出机关来,更有大型水生物随时将他们撕碎,这就是最邪乎的地方。 海面长年飘着毒雾就算了,结果海生物却不被波及。 于是人们就更相信朱雀国被诅咒一事,试图去探知的人越来越少。 后面敢去的都是一些拥有大智慧的能人异士,毫无疑问,有去无回。 直到五十年前才真正打破谜团,却也不是他们自己解开的。 当时一小国的少年皇帝眼瞅着自己国家即将败落在灾荒上,不忍年年冬季成千上万百姓死于饥寒,干脆也踏上了寻找新领土的路程。 他很幸运,是千年来唯一一个身中毒气还可以去而复返且活了半个月的人。 也不知是他一心为民还是什么原因,在他即将毒发身亡那一刻,迷迷糊糊间竟看到海上站着一个老者。 瞧不清面貌,说出的话他却听得很清楚。 百年轮回圣女出。 凤凰齐飞臂上游。 育儿足月碗取血。 挥洒成画虚妄碑。 可渡无妄茫茫海! 最初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人道出曾真见过出生时,臂上就带有凤凰图腾的婴儿。 陆陆续续还有人站出来表明他们的祖先也见过,原来那便是圣女,每百年出一个。 这回出在了大曜国凤家,可谓羡煞诸国。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初会有人那么大胆,敢偷梁换柱。 事后还杀了凤千乙的母亲与一切知情人士,不可谓不残忍。 至于都说凤千乙欺负凤青月,的确有这些传闻,说凤千乙懂事后就处处看凤青月不顺眼,多次想杀死对方。 推入水池,在人碗里放蝎子蜈蚣类毒虫等等。 于是乎遭到了凤家当家厌恶,凤青月是什么人?圣女啊,若有个好歹,全天下都会声讨他凤家的。 “这也太玄幻了吧?我才不信世上有冥王!”谭美美已经盘腿坐在床上,听到最后直接嗤之以鼻。 “美美,有些事容不得我们不信,比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我的灵魂附体, 凤千乙轮回畜道等等,别再拿现代那一套衡量古代!” 也对哦,真神奇,某谭忽然将脸凑娄千乙跟前仔细观摩。 “看什么呢?”某女皱眉后仰。 美美摇摇头,没直接回答,摸着小下巴想了半天才认真的问:“大姐,你这身体今年几岁了?” 娄千乙下意识抿紧唇。 就这么个动作让谭美美瞬间变脸,指着对方兴奋大呼:“你没有我大对不对?对不对?你说啊,是不是比我小很多?” “呵呵,若真要这样,以后我是不是得变过来叫你一声姐?”双臂环抱,皮笑肉不笑。 可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察觉到自己刚才有以下犯上之嫌,谭美美悄然挪出几步,干笑:“怎么可能,我都说了, 甭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大姐。”表完态又开始撒娇:“就是觉得很别扭, 我承认你现在变得很漂亮,但一点王霸之气都……总之很难让人信服!” 若大姐以她目前的形象回到现代,那帮人绝不会轻易臣服。 “少贫嘴,以后你就在这里以我义妹的身份住着,少出去闯祸, 闹大了我都不一定救得了你,顺便帮大姐想想要怎样才能更好的整顿这个国家。” “啊?我难得来趟古代,才不要一直待在这里呢,我要出去玩。” 娄千乙抬手狠狠拧了一下她的耳朵:“玩玩玩,你成天除了玩还能干什么? 谭美美,我没跟开玩笑,看到我这双手没?才来这里不到一个月,已经杀掉俩人了, 就是这么如履薄冰的都还随时可能丧命,没我允许不许离开知道吗?” 真怕她误闯到永乐宫被凤青月五马分尸掉,想想都后怕。 谭美美捂着耳朵乖乖嘟囔:“知道了!”奈何心还是不住的往皇宫外飞,正常人都会想出去的好吧? “对了,把你的玉佩给我。”小手没得商量地摊开。 “干嘛?”某谭立马捂住衣襟,一脸戒备。 娄千乙见状,心忽地一紧,呼吸也开始不稳,鼻子隐隐发酸,不时眼泪就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谭美美显然吓得不轻,二话不说,赶紧把玉佩取下塞娄千乙手里:“给你给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招必杀技?” “没!”某女低头快速擦去眼泪,从小到大,谭美美都把这块玉看得很重。 想爸爸妈妈了就偷偷拿出来跟它讲话,不止一次见她对着玉佩哭。 这对她来说已经相当于半条命了,可惜找了十多年也没找到她的家人。 直到有次娄千乙在师傅的一本书上看到了个与玉佩一样的图案,这才有了后面的深山墓穴探险。 主墓只有这块玉能打开,当时有想过墓主人可能是美美某个祖先。 现在看来应当是她的后人:“美美,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为什么我们没穿到其他朝代,偏偏是这里? 我想我或许是因为这块玉才误打误撞过来的,而你的家人可能就在大曜国!” 一说到自己的身世,谭美美就很谨慎:“怎么可能?我是在孤儿所长大的啊。” “是啊,可为什么师傅要说只有这玉佩能带你找回家人?而这么久他却从不说出原因? 因为我们根本不可能会信你来自古代, 他说捡到你时你还没断奶,不管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 看看二十一年前大曜国有没有丢失过女婴,亦或这块玉佩!” 郑重其事的举起翠玉,成人半个巴掌大,椭圆形,图纹似兽非兽,似鸟非鸟,雕工精湛,一看就知是古物。 第五十九章 姬家小姐的玉佩 谭美美经过她这么一分析,也充满了希翼,可还是因为前面无数次的失望而不敢太期盼。 故作无所谓:“那就麻烦大姐帮忙再找找了。” 永乐宫。 “贱人,凤千乙这个连下人都不如的下贱胚子凭什么处处跟本宫作对?凭什么?她只配在本宫脚下垂死挣扎!” 大殿内早已一片狼藉,凤青月就跟疯了一样,摸到什么砸什么。 宫女们就那么跪在地上不敢躲不敢叫,有甚者已经被砸得头破血流还严肃的跪在那儿。 全都颤抖得厉害,这回连韵茯都不敢再劝。 能劝吗?本是想占着永乐宫羞辱一下凤千乙的,结果人家竟搬到了同样富丽的凤仪殿去了,还更名为永寿宫,摆明要给娘娘难堪。 毕竟寿这个字更符合太后身份。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青月才扶着额头站定,阴郁抬眼:“来人!” “娘娘!”门外几个太监进屋。 “立即去告诉王爷,今晚若不杀凤千乙,本宫就死在这永乐宫!” 韵茯快快上前磕头相劝:“娘娘不可啊,您忘了?王爷是给了她机会的,您只要耐心等到明年就好。” 凤青月这回倒也没那么笨了,怒火冲天的吼道:“若她做到了呢?是不是明年就不用死了? 要一辈子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那干脆现在就杀了本宫好了。” 说到最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见的确气得不轻。 “娘娘呜呜呜,您说什么呢?这多不吉利啊, 娘娘,奴婢敢用人头担保她绝对做不到,到时奴婢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凤青月瞪了她一眼,不再胡乱撒气,缓步到门口阴毒地望着远处冒头的永寿宫:“本宫活至今日, 还从未受过这种羞辱,凤千乙,你最好别再来激怒本宫!” ‘啪!’手掌重重击上门框,一点点收紧力度,直到五指扭曲泛白。 韵茯见状,顷刻泪如雨下,就算全世界都来欺负娘娘,但王爷不应该啊。 他名知道凤千乙不安分,却还要给她机会,他又不是知道那贱人手段多歹毒。 四岁就懂得排除异己,处处坑害娘娘,好几次都险些送命。 如今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又开始因那毒妇受尽委屈,不行,她得想办法替娘娘排忧。 香云殿。 到了门口,娄千乙没急着进去,而是将一张图纸交给了小梅:“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个玉佩。” “娘娘,不用打听,整个大曜国都见过此图纹!”小梅不甚在意的说。 “什么?”某女倒抽凉气,激动之情全部流露在脸上,重重抓住女孩肩膀追问:“可知道出自谁家?” 这回轮到小梅惊异了,又想到娘娘是真记不起很多事,忍住痛温柔的笑笑:“这不就是东岭元帅之女姬洛夕的玉佩吗? 您看这上面的图腾,乃姬家守护神青鸾兽,姬家很信奉它的,传闻祖先曾被一只这样的鸟救……” “你讲重点,姬洛夕是谁?” “东岭元帅姬洪山之女,说起来姬元帅也是可怜,娶了三方妻妾,却只有嫡妻出过这么一个女儿, 二十五岁才生的呢,当时可重视了,还特意用青鸾兽给她打了这么个玉佩以求庇护, 哎,谁知道刚足月就被一见财起意的厨子偷走。” “后来呢?” 小梅耸耸肩:“后来厨子被抓到了,但他说路途中把孩子弄丢了, 那几年这种图像几乎贴满整个大曜,元帅还派出了数万士兵到处找寻,都没找到, 现在估计还有人在找呢,三夫人为这事还哭瞎了眼睛。” 娄千乙傻傻的看着她,心想一定是美美,虽然师傅不爱谈有关美美的事,可也知道是足月时捡到的。 加上玉佩,还有穿越时空,一定是的,也多了个心眼:“不是嫡妻生的吗?难道嫡妻因丢失孩子被休……” “没没没,您别猜了,不是说他们家至今为止就出过这么一个孩子么? 三位人关系也情同姐妹,从不争风吃醋,都把对方的孩子当作是自己的, 上次元帅回朝,奴婢看他头发都白了不少。”想着那个画面,小梅不由感叹起来。 “那三位夫人现在……?”姬洪山她早就了解过,四大元帅之一。 镇守东部,掌握十万大军,拥护商晏煜,呵呵,这算无意中沾到美美的光了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美美的身世总算是找到突破口了。 小梅往西边一个大致方向看去:“因孩子是在大梁城这边丢的,所以她们不愿跟元帅去边关久居, 一直在周边找呢,有时候奴婢都在想是不是上天见不得有些人太幸福,所以才会…… 如果姬小姐没丢失的话,如今怕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娄千乙失笑:“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您看啊,三位夫人的娘家个个了不得,结果就她这么一个孩子, 即便是女孩儿,那也是公主般的待遇,爷爷奶奶虽不再管事,但二老昔日的威望还在吧? 且还都是元帅郡主出身,又只姬元帅一个儿子,娘娘,姬家的关系全部搬出来,那是相当庞大的, 全守着这么一颗明珠,您说是不是很珍贵? 更更叫人羡慕的是姬小姐还未出生就指了门好亲事。”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投胎到这种人家的。 亲事?原本想把美美一事直接讲出的某女犹豫了:“姬小姐定亲了?” “对啊,六大家族中的柳家,就是离王身边的柳如修柳爷,西帅府您应该知道的。” 是知道,东西南北各十万大军,东姬西柳。 西海十万大军由柳炙统领,大梁城西帅府基本无人敢招惹,柳如修乃柳家嫡子,身份何其尊贵? 不过她却不希望美美和他在一起,那柳如修风流成性,若非忌惮着姬家,早妻妾成群了。 美美绝对驾驭不了这种花花公子。 别看美美现在很正常,实则拥有着残疾证,时而正常,时而智力低能,虽然犯病的几率不高,却也非正常人。 还记得有次她居然把粑粑图得满身都是,犯起病来智力只维持在婴儿阶段。 幸好这几年在大家的细心照顾下,已经很少发病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兄弟姐妹,她最照顾谭美美的缘故。 第六十章 你只是枚棋子 如果那天她有早点发现那家伙跟在后面,她也就不会在雪地里冻一天,以至高烧不退。 ‘大姐,其实找不到家人也没关系,你和师傅就是我的爸妈,永远都不离不弃!’ 呵呵,要真那样,她可不是个好妈妈,居然把自己孩子都照顾坏了。 还是回头告诉美美,让她自己决定吧,并且也急不得,万一被问起去了哪里,未来?啧,被当成冒充的疯子就不好了。 “参见太后娘娘!” “都起来吧,太妃可还好?”弯腰拉起就近的燕姑娘,也不知苏家是什么癖好,给人取名都不带姓,还都只叫一个字。 环视了圈,整座院落除了幽静雅致外,想不到其他形容词,不像永寿宫和永乐宫处处彰显奢华。 燕姑娘三十多岁,都称一声燕姑姑,很快会被调去伺候君王,对娄千乙也心存着感激。 可这会儿并没心情去考虑未来,甚是忧虑:“不太好,娘娘,您自己进去吧。” 瞧这样子是很不乐观啊,娄千乙赶紧挥退所有人独自进屋。 果然,一方矮榻上,苏太妃身着盛装,即便涂脂抹粉也没能掩去脸上苍白,坐得很不稳,可为了某些坚持,始终没让自己倒下。 “苏太妃,你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怎么还戴那么重的头饰?快去躺下。” 天呐,连眼神都快无法聚焦了还瞎折腾。 苏太妃虚弱的按住女孩儿手臂,缓缓眨眼,冲她温柔地笑着。 “不妨事,你过去坐好,陪哀家好好吃一顿,吃完这一顿,哀家就要走了。” “呜呜呜!”偷偷跟进来的燕儿立即捂住嘴低声抽泣,见主子要去拿筷子,赶紧上前帮忙:“您就喝点粥吧。” 娄千乙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想风风光光的走,前面也和她说过,死后想离得先帝近一点。 明明带着恨,却还是想靠近一点,因为那是她的夫君。 几乎在燕儿靠过来时,苏太妃就已经无力的倚她身上了,张开嘴把勺子里的粥喝下,冲娄千乙道:“你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 说着便低头用手抚摸起小腹,含笑的眼里覆上了层水汽:“被活生生踢没的, 那时候我真的好恨自己,怎么就那么无用,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对着他拳打脚踢,他才五个月大……一定很痛吧?” 燕儿紧紧咬住下唇,不让哭声溢出。 “五个月已经有知觉了,应该会痛。”某女攥着筷子将头偏开,偷偷抹了把眼睛。 “而那个女儿就坐在那里……”眯起眼用力对准前方墙壁,似在上面看到当日情景,继续道:“她在玩指甲, 嘴角挂着笑,我越是祈求, 她就笑得越开心,还有她的丫鬟韵茯,好像嫌我吵了,很不高兴,我……我不怕死, 但请让我孩子平安出世……我要杀了她们,可是……却害的苏家被灭满门…… 还有燕儿他们的家人也……我怕了,她们是魔鬼,我斗不过……” 娄千乙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这会儿能说什么,苏太妃已经陷入到自己幻境中了。 都说人临死时能看清原本在记忆中模糊了的人和事。 希望她能看清她的亲人们,而不是只有凤青月,她不配再出现在她面前。 凤青月恶毒的程度已远远超乎她想象,几次交锋下来,感觉没多恐怖啊,就是个被私欲蒙蔽了双眼的普通女人。 手段更不高明,除了成天会在永乐宫砸东西泄愤外,还能干什么? “你虽然说不愿替任何人报仇,但我依旧……坚信她迟早会折在你手里……呵呵…… 要真有那一天,请你为我烧回纸,让我知道……她也下来了, 我会在那里一直……一直一直等着她!”末了露出个微弱的狞笑。 “好!”娄千乙点点头,要真有那天,她一定会这么做。 至于就为还苏太妃一份相助之情就抛开一切去和凤青月不死不休,她做不到。 因为还有好多活着的人需要更好的活下去,其实如今做的事已经算是在逐渐瓦解凤青月的坚硬堡垒了。 最起码在皇宫中,她的形象已大不如前。 等大曜国一安定,她就会去找过无妄海的法子,一旦真给她找到破解之术,凤青月这个圣女谁还当回事? 大风过境,吹乱了幡上白纱,香云殿内哭声震天。 十多位还留在宫中的太妃们穿着素服一波波前来吊唁,连凤青月都不例外。 但她是圣女,哪能什么都和别人一样?所以依旧穿着鲜艳。 接过香不大高兴的弯腰随便拜了拜,正要插香炉里时,忽然发现有人竟胆敢私自靠近,冷冷瞪去。 娄千乙则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灵柩,不喜不怒:“知道她临终前说了什么吗?她说她会在下面等着你。” “放肆!”凤青月闻言一把将手中三炷香扔到地上,指着灵柩冲娄千乙呵斥:“凭她也妄想再见哀家?但能见到你凤千乙倒是容易得很!” 屋内一群先帝妃嫔纷纷露出不满,有道是死者为大,她却还这般猖狂,实在可恶。 心里很气,面上谁又敢过去为死者讨公道呢? 娄千乙万没想到能把无数人逼入绝境的圣女大人居然属炮仗,一点就炸。 如此也不好继续纠缠下去,若她真把这里给砸了…… 还是让苏太妃安安静静的走吧,挑挑眉:“那我俩就一起在下面等你呗,除非你有长生术?凤青月, 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在人世间你因为圣女身份可以尽情为虎作伥, 但哪天死了,得有多少人准备将你拆骨剥皮?”见其脸色铁青,又俏皮的眨眨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呵呵!” “不过是当上几个月的太后,瞧把你给厉害的,凤千乙,真当晏煜在帮你? 别自作多情了,你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尽情的威风吧,会有哭的那天。” 而且不会太久了,不屑再与一个泼妇浪费口舌,骄傲的转身离场。 直到没了影子太妃们才开始愤懑指点:“这也太不像话了。” 第六十一章 慢慢编 “哪有一点圣女该有的仁慈悲悯?” “太后娘娘您别和她一般计较……” 娄千乙不置可否,对于她们马后炮的行为没多在意,都是跟苏太妃一样的可怜人。 以前还有几个会成天到凤青月身边溜须拍马,以求活命。 自从自己成为了太后,就再没人去找凤青月了,只乖乖待在各自的宫里颐养天年。 先帝还有很多女人,但殉葬的殉葬,当尼姑的当尼姑,唯独这十几个位份较高的妃子可以在宫中安度下半生。 “哀家岂会将心思放在这鸡毛蒜皮上?多的是事等着哀家处理呢, 也望诸位姐姐今后多多帮忙料理下后宫,顺便教一些奴才学学规矩, 偌大后宫成天乌烟瘴气,看着都烦。”怎么把这群人给忘了? 这皇宫可不小,宫女太监加起来近两千多人,原先都由凤青月下派的宫奴管理,如今也该回到正轨了。 反正太妃们闲着也是闲着。 “这样能行吗?”十几人里年纪最大的老妇人走出来问。 “为什么不行?贤太妃,在这里你算是追随先帝最久的人, 诸位姐姐当以你为首,哀家现命你带领各位太妃协理后宫,谁敢忤逆,严惩不贷!” 贤太妃欣喜仰头,发现娄千乙神色认真就更振奋了。 急急跪地大喊:“太后娘娘英明,臣妾定当不辜负娘娘厚望!” 其他太妃见状也赶忙跪下去,真没想到有生之年她们还能协理后宫。 当初先帝在时都没过这般殊荣,看以后那些奴才们还敢不敢跟他们颐指气使。 哼!小梅嘟嘟嘴,甚为鄙视,前面给娘娘请安时可没见谁跪过,反倒去跪那宸太妃,墙头草顺风倒! “可是太后,若是永乐宫的人呢?”某位太妃怯生生的问。 娄千乙深深皱眉,冷言道:“一律严办,若反抗,便直接找夏侯统领协助。” “末将听凭太后娘娘调遣!”站在门边的夏侯霜适当抱拳附和。 于是乎太妃们再也难掩喜悦,当然只在心里,脸上都还保持着严肃。 谁会跑到灵堂里欢欣鼓舞?而且太后貌似很在意苏太妃。 …… “你说我就是姬洛夕?”谭美美紧紧握着玉佩不住后退,这怎么可能?她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吗? 娄千乙边倒茶边点头:“没错,但也不排除你不是的可能,比如有人拿了玉佩放在你身上, 反正你是靠它穿越到现代的,而咋俩也是因为它来到这里, 临死前我也的确看到了刺眼红光,美美,不管真假,你的故乡的确是这里。” “那有没有可能师傅自己把玉佩放我身上的呢?”穿到现代的另有其人? “呵呵,这种事他还不至于骗咱们,本来也总是神神秘秘的, 如今我倒很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了。”怎么会有关于那个古墓的信息? 圣女出生自带图腾,圣女的孩子可以渡过无妄海,美美穿越现代,如今穿回来,她娄千乙进到圣女身体里…… 一切一切都是个谜团,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解开。 估计找到朱雀国,所有的疑问都会迎刃而解吧,毕竟太多事都在围绕着它转。 从小就期望寻到家人的谭美美这会竟显得很平静,她知道,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自己就是姬洛夕。 正是如此才让她迷惘,昨晚计划了一夜预备逃出宫寻找穿回现代的路,她实在是想念大伙,还有师傅。 如果可以,相信大姐会很乐意跟她一起回去。 现在这个事实摆在眼前……好心酸呀,一边是有养育之恩的师傅,有相伴之情的兄弟姐妹,一边是亲生父母。 “如果证实我就是姬洛夕的话,就永远没有回现代的可能了是吗?”苦涩垂头,老天为什么要给她这种选择? 娄千乙一个闷咳,差点被对方给呛死,合着这么半天都在纠结这个呢?翻翻白眼:“拜托,你以为你还回得去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不就是穿过去的吗?” 也对哦,某女眸子一亮,那玉佩是可以带着人直接穿越的。 那就算她前世的身体没了,也能利用凤千乙的躯体穿……一把抓过谭美美:“要不我们直接去找法子回去吧。” 在古代的责任?那是在穿不回去的前提下,如今能回归本土,她才管不了那么多。 大不了带着小屁孩一起走,尼玛在现代当个富二代可比这古代皇帝强百倍。 谭美美也很心动:“可怎么才能回去?这玉佩我试了所有能试的方法,比如对着月光, 亦或用我的血滴进去,昨晚还故意从房上往下跳过呢, 结果被夏侯霜给接住了,我是觉得估计只会在生命遇到威胁时才有效果。” “胡说什么呢?万一它就只生效两次咋办?” “所以我也不敢随便拿命开玩笑,可不这么做,还有别的方法吗?” 娄千乙扶额,无奈摆手:“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该回去时想留都留不住, 顺其自然吧,刚好你也去确认一下姬家的事,若是真的,最好是与他们相认, 听说因为孩子失踪,一家人都过得很不好。” 谭美美咬咬唇瓣,欲言又止。 “三夫人眼睛哭瞎了,大夫人终日吃斋念佛给女儿祈祷, 二夫人还在派人到处寻找,爷爷奶奶一直不肯出门见人, 元帅年纪轻轻已经开始白头。”似读懂了女孩儿心中所想,娄千乙连珠炮一样统统道出。 “那……那我现在就想去看看他们,可以吗?” “不行,你先想好怎么和他们说这二十一年去了哪里, 通过了我的认可才能去认亲,别到时候临时抱佛脚胡编乱造,咋俩如今又是姐妹关系,万不能穿帮。” 美美乐颠颠的摇晃着娄千乙的胳膊:“嘿嘿,还是大姐想的周到, 你忙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编,细细造!” 等解决了谭美美的事娄千乙才到御书房密室里跟白中天商量国事。 每天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还要趁睡前那点时间思考怎么找到百里雄,每次都是想着事情入睡的。 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六十二章 只能卖技术了 “科举一事微臣已着手去办了,很快就会先在各地方开办第一场乡试, 由于实在没人可用,微臣决定将考场全设立在各地的书院内, 不论文武,若得到院长批准,皆可拿着凭证直入大梁,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真正确保万无一失。” 看来大部分人都入了丞相离王的党派,穷到需要书院院长来出面监考。 相信白中天已经尽力,应允道:“你看着办吧, 哀家相信会有很多人参加的,毕竟这是寒门子弟唯一翻身的机会。” 白中天扶扶短小胡须,一脸高深莫测:“此事办起来必定大张旗鼓, 难免会遭到阻隔,因此明日朝堂上太后需表现出穷途末路, 急需要些人为自己所用,高门子弟向来瞧不起寒门,想必二位党首也不会太将他们当回事。” “此计甚好,哀家会极力配合,另外东面冀城发生洪灾,元帅姬洪山已擅自调兵前往赈灾,他也不是什么都听商晏煜的嘛。” “四位元帅的确不愿大曜一分两国,否则早引发内乱了, 不过虽然姬元帅派出了人力,但财力与衣食住行方面……”白中天烦躁的揉揉眉心。 “微臣放在离王府的探子早上来说,元帅给离王发的求助信五日前就抵达了,可王爷他始终没放粮!” 某女愕然:“军中不是粮草很充足吗?” “离王手中粮草的确充足,但不在军中,至于都藏在哪里,微臣和百里大人至今都没多少头绪, 丞相那边的粮仓同样无迹可寻,而且今早赵将军无缘无故跟微臣说什么如果微臣缺少什么,可以拿银子与相爷换……” “等等!”娄千乙扬手,沉思许久才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 柏司衍,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呵呵,可知姬元帅希望离王放多少钱粮与他?” “粮食八万石,白银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的确不是个小数目,八万石,那得是多少斤啊? 记得从某个节目里曾看到过说一吨也就十几石,这么算下来,几千吨呢。 才七万多人,一年要吃那么多吗?说是先接济一年即可。 还要一万两银子,国库里现在统共就一百多两,上哪儿搞那么多银子? “八……八万石需要多少钱来买?”现在她只关心这个。 白中天弯腰回应:“大致四万两左右!” 听到这个数目,娄千乙差点两眼一翻直接嗝屁,怔怔的瞅着老人:“你看把哀家卖了值五万两吗?” 四万两的粮食,一万两的白银,太要命了。 而白中天又不喜和女人开玩笑,真想了会才点头:“看卖给谁!” “真能啊?卖给啊?” “永乐宫那位!” 娄千乙努努嘴,嘟囔道:“白大人什么时候都学会说笑了?” 落到凤青月手里,可比死难受多了。 想不到自己在凤青月那里的身价都这么高了呢。 也对,反正再多银子都不是那女人自己赚的,她若开口,多的是男人孝敬。 白中天无语。 晚上某女睡到了谭美美身边。 知道美美正为认祖归宗一事发愁,但娄千乙现在真的很需要她的帮助:“美美……” “哎呀大姐求您让我安静会行吗?思路都被你打乱了。” 谭美美气哼哼的蹬被子,真是的,前脚让她好好编,后脚就来捣乱,真是要疯了。 “我这不是无计可施,只能来请教你吗?” 请教?谭美美顿时眉开眼笑,大姐可很少请教他们,像买房开酒吧弄餐饮,全是她自个儿拿主意,除了知识方面。 盘腿坐起,得意洋洋的摆摆手:“说吧,想请教本才女点啥?” 啧,瞧给你得瑟的,没有老娘出学费,你算个鬼的才女。 清清嗓子,笑眯眯的问:“你看啊,我们现在是在古代,一个落后到不知道和哪个朝代相近的古时代, 你好歹也算尖子生,说说看,如果我现在需要一大笔银子,该怎么做?” 马屁拍得还算响亮,美美自然也开始绞尽脑汁,无数个方案自脑中嗖嗖嗖的滑过,后打出响指:“餐饮,从古至今, 民以食为天,至于做什么,你想想现代什么最赚钱,比如火锅,自助餐,对了, 我发现这里的人不吃螃蟹,但小梅说皇宫里有好多螃蟹杀都杀不死, 他们很头疼,咱就把它给端上桌……怎么?不行吗?” 娄千乙抽抽嘴角,后继续笑:“我要在十天内筹集五万两银子赈灾, 其中四万两去问柏司衍买粮,到时你能给我弄出八千吨粮食来也行。” “这么急啊,我说大姐,你不会是真想当个女皇帝吧?” 夸张后仰,开始上上下下打量某人,怎么感觉她对这大曜国格外上心? “我让你给我想法子,哪来那么多废话?” 眼见女人要发飙,谭美美赶紧作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食指用力摩擦下颚,忽地眼前一亮。 “现在是无论干什么都不可能在十天内筹集那么多钱, 这里一两银子能买几百斤麦子呢,五万两,开玩笑呢?你只能去找人合作。”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合作,合作什么呢?” “谁有钱,家里又做生意的,就找谁合作啊,就拿霸占了铜矿铁矿的楚家来说, 他们不是把煤炭当垃圾吗?你就去挖几块在他面前烧一烧,相信我,他不动心才怪。” “你这不废话吗?我还等着以后靠它稳固地位呢,白中天才刚派人去把几处大矿山划给朝廷管制, 一旦让商晏煜发现深挖几层煤炭就能燃烧的话,估计我还没成功霸占就已经进他腰包了,再者那是能随便给出去的东西吗?” 谭美美有点不耐烦了,但也不敢直接叫板,那就继续想呗。 发现一时半会也很难给出确切答案:“那就只能卖技术了,什么技术呢?玻璃倒是简单,可也需要时间, 复合肥?不行,卖不到那个价,胶?杜仲的确能代替橡胶树,但太复杂了,不一定成功, 宣纸、活字刻板、胶泥印刷,这都是能赚大钱的东西啊,十天……有了,火药,大姐,这里有火药没?” 第六十三章 发威 娄千乙瞠目,呆愣愣的看着她,惊愕道:“你刚说的那些东西都做得出来?” “是啊,除了胶,其他都能,比如玻璃的原料,就是碱和石英等等,肥料最容易, 弄出硝酸钾其他都不是问题,大姐,你想要国家富强起来,复合肥必不可少, 至于纸和印刷术这些,那都是古时候的四大发明。”懒懒散散的态度就跟以上东西全能信手拈来一样。 “哎呀!”娄千乙一把捧住女孩儿双手热泪盈眶的感慨道:“到了今天姐才知道这么多年的学费真没白交啊, 美美,你就是我大福星,太聪明了。” 呱呱呱…… 一群乌鸦自谭美美头顶飞过,娄千乙夸张的赞美在她看来就跟在说‘哇塞,五岁就会说话了,好厉害!’一样。 只能说她家这位大姐太没常识了:“咳,还行吧,那个你明天去弄几样东西,我给做个火药包出来, 专门卖给那些将军元帅的,相信我,他们一定很乐意购买这个配方!” 娄千乙这会儿是真的很激动,在谭美美说能做出玻璃时,她脑子里已经有了N多种营销方式。 比如冬天造大温室,比如做出一些五颜六色的玻璃装饰。 亦或通过复合肥一望无际的绿田,还有宣纸,其实现在这里有白纸,说是从朱雀国传过来的,但是太粗糙,晕墨。 宣纸好啊,印刷术更好。 而且她自己前面也想出了几个赚钱的买卖。 炒茶,寻找茶叶种类,在古代弄个酒吧,连锁快餐店等等,看来今后想不发财都难呢。 至于火药,呵呵,火枪她都跟那几个顽劣小弟做出来过,最简单莫过于火药。 但真的要把配方几万两就传给别人? “上朝!”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嘹亮呐喊响彻大殿,比起前几日,今天来的人多了两倍,虽然都在三品以下,除了日日来报道的赵业括这个二品。 即便他回去形容得天花乱坠,同僚们依旧不肯前来。 反正他觉得每上一次早朝,就大开眼界一回。 也不再处处跟娄千乙作对,鲜少发表意见,就那么站一旁静静凝听。 “平身!”商玉大声喊。 娄千乙还在数人数呢,奇怪,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难道是怕科举一开,就会把他们统统替换掉? 她倒是想,但也就是想想。 这些人虽然不将她和商玉放在眼里,但换个人不见得会比他们做得更好,有些经验是长年积累起来的。 三十八人,不错嘛,心情也急速好转:“今天倒是热闹,不知各位大人有何见教?” “启奏太后,自古为官者皆从名门贵族提选,如今太后却反其道而行, 准许寒门子弟科考入朝为官,此举万不可行,还望太后三思!” “臣附议,寒门焉能与臣等同朝为官?” “简直有辱斯文!” 群臣交头接耳的画面犹如一同冰水将娄千乙浇了个透心凉,原来是受到各自主子指使来挑衅的。 呵呵,商晏煜,柏司衍,有本事你来自己来说啊:“有辱斯文?这又从何说起? 难道寒门学子读的诗书与诸位大人读的不同?据哀家所知,没啥区别吧?” “太后娘娘,你这是在拿臣等与那些卑微寒门相提并论吗?” “放肆!” ‘砰!’ 小手狠狠拍向桌面,站起身怒喝:“何为卑微寒门?你们一个个吃着老百姓种出的粮食, 穿着他们织出的衣物,却在这里大放厥词,哪来的自信活该他们为你们服务……任劳任怨?” 人们并未被吓到,还在据理力争:“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之道。” “你放屁!”某女那叫一个气,指着那说话的老人:“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在这里跟哀家说什么弱肉强食, 你对得起你这身官服吗?”若不是怕原河的事重演,到最后自己打脸,真想给拖出去打板子。 白中天同样吹胡子瞪眼,这些人完全不把寒门当人看,实在可恶,但太后怎么能在朝堂上说脏话呢? 果然,一句‘放屁’令大臣们恼怒不已,可人家现在是太后。 即使憋红了脸也没敢多言,没看夏侯霜站那里吗?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这个禁卫统领的。 “若太后执意让寒门中人入朝,臣等便立刻脱去官府,告老归田!”老人拱拱手,态度坚决。 娄千乙却是不怕他:“行啊,像你们这种藐视黎民的人也不配再为官,这位大人,请吧!” 一副就等你自己辞官的得逞样。 老者不敢置信的仰头,这个女人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嚣张? 慢慢起身,弯腰拍拍袍上皱褶,哼道:“本官乃王爷亲自提拔,且王爷才是与皇上血脉相连的至亲,你又算什么? 一非天子生母,二非先帝皇妃,不过一备受冷落的凤美人, 今得先皇后青睐,当感恩戴德,却要教唆皇上与满朝文武为敌, 更带头仇视他的亲皇叔,太后居心何在啊?” 商玉搭在扶手的五指猛然收紧:“母后从未教唆过朕与你们为敌,是你们在处处忤逆朕。” “好!”娄千乙从珠帘内走出,凌锐地俯视着下方众人:“既然今日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哀家也在此当众表个态, 一,哀家对皇上绝无取代之心,二,若哪日朝局稳固,哀家将绝不再踏足乾元殿半步,胡大人可还有话说?” “空口白话谁不会说?” “那胡大人觉得哀家要如何做才能服众?要不写下懿旨挂于这匾额内如何?” 老者看她并不像胡搅蛮缠,一下也没了主意。 王爷的意思是最好不要让太后胡闹下去,但这口舌上,他还真不是此女对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娄千乙无所谓的摊手:“好,明日早朝哀家便将懿旨挂上正殿, 若再让哀家听到谁轻视百姓,就别怪哀家手下无情,科举一事,哀家主意已定,相互通知下去, 谁要敢试图去加害应届考生,同样要他吃不了兜着走,哀家从来说到做到,可还有本要奏?” 哼,当她多喜欢坐这位子上,别说十年,就如今不到十天都想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第六十四章 是陷阱吗? “启奏太后,东部冀城流石镇突发洪灾,灾情严重,近两万人无家可归,五万人将无庄稼收获,需速速拨钱粮赈灾!” “启奏太后,北部祈城平原村干旱一月,若继续下去,怕也是要做好赈灾准备。” “太后娘娘,流石镇再不拨粮,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似看明白娄千乙是真心想为百姓做事的臣子齐齐上前求助,这会儿早忘记自己究竟是追随谁门下了。 “你们……”胡大人狠狠瞪过去。 三人就跟没看到一样,哼,王爷的确发过话,大曜国随时都可能发生内战,存粮万不可动。 今日他们这个举动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可身为冀城和祈城本土人,他们怎忍心眼睁睁看着乡亲们流离失所? 娄千乙又走回了座位,没去回答这些问题,反而问了个无关紧要的。 “听闻前来参加先帝葬礼的诸国使者还有部分滞留驿馆?” 大伙开始面面相觑,白中天也暗暗向那三人打个眼色,示意不要再多言,后拱手。 “回太后,保华国、青炎国、库塔国、羽京国使团还未离去。” 这些国家娄千乙还没来得及了解过,光自己朝廷这些官都还没认完呢。 就这胡大人还是商玉刚偷偷扔了纸条过来,更别说去了解别国国情了。 四个国家,不少嘛,大曜目前明面上是第一大国,前来吊唁的人在国内想必身份不低。 能做主就行,扬唇道:“好,五日后,哀家将在盘龙殿设宴为各国使团践行, 并告知他们,哀家的师傅曾发明了一种毁天灭地的军式武器,拥有此物得天下都毫不夸张, 但哀家如今急需要银子,到时会将此物秘方进行拍卖,价高者得。” “真的吗?”白中天懵了,如果太后说是她自己研发的,他或许不报希望,但她的师傅…… 如今太后的那位师傅在大伙心中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大能。 “你何曾见哀家夸过海口?” “若是如此,娘娘万不可将此武器泄漏他国,万万不可!”白中天急了。 再缺银子也不能拿这种武器开玩笑,要真有,他可就再也不怕敌国来犯了。 娄千乙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相处这么久,白中天咋还不了解她呢? 咱是那种会捡芝麻丢西瓜的人吗?计策,计策懂不懂? “是啊娘娘,若被谁得了去,还不要反过来攻打大曜?” “请太后娘娘务必先与相爷商议!” “恳请娘娘与摄政王先商讨商讨!” 某女好似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对所谓的二位爷也全不在意,冷着脸离场:“退朝!” “娘娘……!”都忘记跪地恭送了,均不顾生死想前去拦路。 夏侯霜几个箭步挡住众人,神色冰寒,大有谁再敢上前一步就格杀勿论的架势。 “天呐,她是在故弄玄虚吧?根本没这种武器?”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能弄什么玄虚?” “既然有这么好的武器,她怎么不早拿出来?还要卖给别国,什么居心啊。” “都别在这里争论了,赶紧回去通知王爷和相爷,必须阻止她。” 白中天见今日来的人比他还着急,倒冷静了不少,想着想着就乐了,这么个小丫头,还真把天给掀翻了。 有意思! 害怕中间出点什么差错,娄千乙下了朝就直奔永寿宫,并强行将床上某‘尼姑’拽起来洗漱。 “赶紧打扮打扮,吃的都给你准备好了,待会我亲自送你到冷宫那边去, 只让小梅跟着,实验时肯定会闹出大动静,所以地点越偏僻越好,刚好那边有个瀑布……” “你自己不是也会弄吗?当年就是你带着他们把师傅的土灶给炸了的。”为什么还要她去?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而且我若去了,很容易提前暴露,就卖不到好价钱了。”说话的空档还不忘亲自给谭大小姐擦脸。 谭美美咬紧牙关,那是大姐,打不得,对,打不得。 她只是想快快乐乐的做个闲人就这么难吗?你自己想凌驾万人之上是你的事,为嘛总来折腾我呢?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小梅昨晚并没听到她们的谈话,也是刚才在后殿才得知厉害武器一事,这会儿也很想见识见识。 能被娘娘如此信任,真乃三生有幸。 “小梅,你去把这上面的东西统统找来,记住不要让人发现。” “奴婢这就去!”自娄千乙手中接过纸条,后快速离开。 …… 宫门口,柏司衍正站在马车前整理衣袖,时而斜睨下隔壁。 当见商晏煜又踩着小厮的背脊下地便嗤笑了下,皇家子弟,果然矜贵,这都什么规矩! 商晏煜当然也没错过柏司衍脸上的戏谑,如往常一样,毫不在意的走向宫门。 两排守门禁卫军同时单跪行礼。 “我说那个谁!”柏司衍还当他会和自己一样先过来一起商量来着,谁知道人家压根不屑与他为伍,只能硬着头皮主动凑过去。 某商脸色黑了几分,依旧不予理会。 “瞧你这德性,当本相多愿意和你攀谈一样,你觉得她此举是虚张声势还是设了陷阱给咱们跳?” “我觉得后者更有可能,这个女人比咱们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喂,和你说话呢,貌似最近也没惹到你吧?”以前见了还会客气一下,今天怎么了? 商晏煜还是那副形象和态度,黑色玉冠,黑色银龙锦袍,黑色短靴,一手搁置腹前,一手背在身后,步伐拿捏得恰到好处。 大概也知道一直无视下去有失风度,冷冰冰回了句:“你二人既已花前月下,又何需来问本王?” 花前月下?柏司衍愣了愣,很快就想起那日与娄千乙御花园一幕。 当时也不知发什么疯,竟没直接推开她,后来还得知的确是酒醉缘故,并非刻意。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趁人之危轻薄了她,明明去年还试图投怀送抱来着,但感觉却截然不同。 那时远远望着就觉得此人轻浮俗气,因此在靠近时脸都没看就踹莲池里去了。 第六十五章 与你何干? 好,就算他轻薄了她,又能怎样?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刻意不去相见? 这种理亏的感觉生平头回滋生,扭头狐疑的问:“你看到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某商冷笑。 呃…… 柏司衍用折扇蹭蹭侧脑,商晏煜这话里有话啊,可是什么话呢? 口气也不甚好,在变着法子挖苦他?按理说……不应该,对,唯一理由就是不爽他动了他兄长的女人,但商晏煜跟先帝是兄友弟恭的人吗? 连他自己都偷龙转凤将其他女人夜里送到先帝龙榻上,以此保全月儿名节。 实在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说不定只是个误会:“那就奇怪了,若你有看到, 应该会直接冲出来指证我俩吧?可那日本相似乎并没发现你。” “本王为何要指证你?”商晏煜终于偏过头眨也不眨的笑望着某人。 “这样月儿才会相信我……” 没等某柏嬉皮笑脸地说完,商某人就很不给面子的打断了:“为何要让她相信这些? 柏司衍,既然未必非她不可,本王便劝你莫在自作多情,那夜未打搅, 也是本王想成就一段佳话的心意!”末了上下看了对方一眼,扬唇:“挺相配的!” 柏司衍反之乐道:“少来,别以为这样月儿就会疏远本相,那夜不过是场误会, 比起你在忘归楼夜夜笙歌,本相对她可要赤诚多了,再者……!” 故意抬手挡住其去路,待看过来时才邪佞扬眉,口吻坚定:“你留不住她,哈哈哈!” 洒脱转身先一步走远,留下商晏煜独自站立原地望着他出神。 柏司衍方才意味不明的笃定模样也不断回荡在他眼前,也不知站了多久,最终搁置腹前的大手用力一攥,这才皱着眉头迈步前行。 …… 满庭烂漫,一院芬芳,几个女人欢声笑语,捉蝶追蜓,好不悠闲。 谭美美头上已经戴了顶自己设计的圆形沙滩帽。 由于时刻都要佩戴,所以很小巧,用无数根黑线编织了几十根麻花辫缝制在内,充当头发,眨眼一看,还真难分辨。 娄千乙不太喜欢花哨,穿着舒服就行。 但谭美美不是,她从小就喜欢鲜艳服装,更喜欢别出心裁的造型,不然也不会一来就被当妖怪关起来了。 今天还算乖,没往脸上涂抹东西,眨眼间便走起了清纯路线。 “好了,不就是蝴蝶蜻蜓么?等这事办好后,带你出宫去更好玩的地方,走吧!”娄千乙放下茶杯,起身率先开路。 谭美美放飞手中蜻蜓,屁颠屁颠跟上前:“真的可以一起出宫玩吗?” “嗯,我知道有个地方非常漂亮,保证你……嗯?玉儿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白天都待在御书房吗?” 商玉先给娄千乙行礼,后大笑着越过她奔向谭美美:“美美姐姐!” 谭美美也一脸兴奋的弯腰将小孩儿直接抱起来,并在商玉软乎乎的脸蛋上狼吻了一口:“哎哟我的小宝贝, 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你咋就长得这么可爱呢?啵啵啵!” 某女傻愣愣站旁边看他俩互相亲来亲去,什么情况?没记错的话,他们才刚认识几天吧?友谊建立得会不会太快? “咯咯格……好痒,美美姐姐你放开我……!” “咯吱咯吱,挠你挠你……哈哈哈看你往哪里跑!” 娄千乙无奈扶额,玩起来还没完了,只能问小孩儿的近身太监:“高泰,到底怎么回事?” 高泰忙弯下腰:“回太后娘娘,摄政王与相爷让皇上来请您过去御书房。” 哟,来得够快的,某女鄙夷地看向御书房那边:“回去告诉他们,哀家今日身子不爽, 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过去。”后拉过商玉,蹲下身给他屁屁上的一点尘土拍掉:“好了好了,她叫我姐, 你叫她姐,都什么辈分?而且你是皇帝,不能随便认姐姐,叫她谭姑娘就行,赶紧回去吧。” “儿臣告退!”商玉委屈地撇撇嘴,很想抗拒,但母后也没说错,他不能总选择逃避皇叔,越害怕就越要去面对。 目送走商玉,小梅欠身:“娘娘,这样不太好吧?” 那可是摄政王和丞相,好听点娘娘是个太后,事实大权却一直在他们手里,大部分的人心中,他们可比太后威望要高得多。 “有什么不好的?凭什么我想见他们时,鬼影都没,而他们想见我,我就要屁颠颠贴上去?走走走,正事要紧!” 哼,她可没忘记当天永乐宫之辱,不过是回敬给他而已。 …… “你说什么?”柏司衍一点点将头偏向门口,脸上似有不愉划过。 商玉捏紧小拳头迫使自己不要怕,这一点必须向母后学习。 但望向商晏煜时还是瑟瑟了下,因为皇叔的眼神好可怕:“母后身体抱恙,会晚些过来!” 不敢再留,埋头撒腿小跑进书房,假装阅览奏折。 高泰自然也不想独自承受来自二位爷的无形压力,紧跟其后。 虽然在香云殿当过管事,但因苏太妃鲜少到前殿走动,因此从未离他们这么近过。 柏司衍狠狠闭眼,大手按压起脑门,忽瞪向对面:“你当日为何要把她晾在外面?”如今还来殃及他。 什么抱恙?早朝时还耍威风呢,也没见谁说她身子不适了。 商晏煜看都懒得去看,散漫地端起茶杯瞅向门外,看似不温不火,那黑黝黝的眼瞳却比鹰隼还要冷厉,不怪小孩儿会逃开。 柏司衍也没期望那小人会回答,暗骂着也端起茶杯猛灌了几口:“越来越不把人放眼里了!” 还毁天灭地的军式武器,今天若看不出啥毁天灭地的效果,非收拾她一顿不可。 不太喜欢这么干坐着,没话找话:“失踪那几日,王爷究竟遇到了什么?” 查到现在都没个所以然,流芳阁内竟无一人知道小院曾关过人。 至于那屋子,他甚至有亲自前去查探,可惜桌椅板凳外带床都被里里外外替换干净,为什么要换呢? 这次商晏煜没再无视,口气冷淡:“与你何干?” 第六十六章 还能制冰? “随便聊聊而已,别紧张,本相只是不解你事后为什么过去把东西全部撤换了!” 眼神跟有毒一样瞥向其手腕:“淤青还没好全吧?啧,绑匪够狠的,连你都敢动, 你说你把椅子换了是为掩人耳目,怎么连床都……”似想到什么,故作夸张的嚷嚷:“不会吧?你是被劫色了? 难怪会对那群人穷追不舍,还把领头的女人给杀了?” 商晏煜仿若没料到柏司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御花园凉亭二人把酒言欢一幕再次闪过脑海,眸子渐渐眯成一线,警告味十足。 连里面的商玉都感受到一股冷气从外扑面而来,打了个哆嗦。 柏司衍就跟察觉不到危险一样继续指着男人惊呼:“所以你是真的被女人劫色了?” “柏相今日话似乎有点多!” 这么明显的默认,柏司衍岂会领悟不到?从小斗到大,想必这世上再没人比他更了解商晏煜了,一个眼神就能揣度入心。 商晏煜为何一副他早已知情却在这里戏弄他的模样? 他该知情吗?至今都没查出来,有一点倒是很清楚,那个女人其实并没有死,那条藤蔓可还吊在石壁上呢。 但他并不想告诉商晏煜,想着找到了那女人定重用之,能在忘归楼前把楼主劫走,绝非泛泛之辈。 等等……女人,被逼跳崖,在城中还与燕宵的人交过手,那么受伤也很正常。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凤千乙身上,那天她是带伤入相府的。 还有上次朝堂上她钻桌底……当时就觉得奇怪,她不该想不到他柏司衍会出现,又何必那般大惊小怪?难道是因为商晏煜? 压根没把对方的警告当回事,自顾自继续问:“她竟用那种方式勾引你?” 或许这一刻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此时别说幸灾乐祸了,脸上温度还在飞速流逝。 估计是从柏司衍脸上瞧不出什么戏弄之意吧,反正这回轮到商晏煜百思不得其解了。 垂眸暗暗沉思了会,似已想通来龙去脉,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两下。 但很快就恢复状态了,甚至心情大好,扬唇向其玩味的抬抬眉梢:“柏相果然聪明过人。” 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柏司衍早笑得直不起腰了。 商晏煜摆明是想告诉他,那夜凤千乙不过是在跟他故技重施而已,绝非真心谈得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甚至觉得当初那点短暂沉迷都变得恶心,因为她跟商晏煜有过肌肤之亲?但月儿和商晏煜也……他可从没有过反感。 凤千乙,你可真行,为了上位什么都做得出来,还说什么男女之间眼里揉不得沙,果然是在演戏呢。 难怪商晏煜没有阻止她,还将奏本全数归还商玉,合着都是人家用身体换来的。 “你真喜欢上她了?”商晏煜见他脸色骤变,握着折扇的手不住施力,可谓好气又好笑。 柏司衍送去个大大的白眼,不以为然:“王爷这健忘症是越来越严重了,还是那句话,此生吾之妻,非月儿莫属。” 哼,凭她也配他喜欢?水性杨花,不知羞耻。 “那你可有得等了!”商晏煜实在不想再与这种无赖待下去,放下话便起身走向内殿,见商玉正专注于奏折中,缓缓上前:“可还能读懂?” 商玉吞吞口水,放下奏章,站起身垂头回答:“母后会专门为朕解答。” 男人收了下眉头,后不甚在意的拿起折子翻开:“她还会这些?” “母后无所不能!” ‘啪!’ 折子被重重摔桌上的声音吓得商玉小脸煞白,从没像现在这样想逃开过。 男人的口吻也不再平和:“母后母后,她算你什么母后? 你宁愿听个外人指手画脚也不肯接受自家人的安排……”见孩子正偷偷抹泪,商晏煜深吸口气,寒着脸嫌恶地走出。 “皇上,没事了,乖,别哭!”高泰跪爬过去将小娃儿抱怀里安抚。 商玉点点头,把眼泪擦干,后继续坐回椅子上‘处理公务’。 …… “哗啦……啪啪啪!” 川流不息的巨大水流自三丈高处直泻而下,宛如洪波决口,令下方渺小的几个人看直了眼。 特别是娄千乙和谭美美,瀑布,她们见怪不怪,但都是经人工开发过的,像眼前这个,真真是纯自然风景。 “好多青苔,你们小心点,别摔下去,也不知道水潭有多深。”娄千乙拉住想往水帘后走的美美。 小梅指指上面成网的几株三角梅:“是不是很漂亮?以前奴婢和小菊闲暇时就经常过来嬉戏, 那花儿后面还有几棵桃树,正直花季,要不要上去看看?” “怪不得水里飘着这么多花瓣。”某女弯腰捞起几片,水也清澈,应该是流向护城河的。 隔壁三里处就是冷宫范围,这边虽然在皇城内部,但属于废弃荒林,什么建筑都没。 正因此才像极了世外桃源,花草漫山遍野,瀑布清泉,若再盖一座小木屋…… 对啊,干嘛不真让人过来盖个木屋呢?还要由她亲自设计,例如日式平房,榻榻米…… 玩归玩,都没忘记正事,先观察地形,后选位置,再着手调配火药,忙得不亦乐乎。 “这里的人真会浪费资源,那么多硝石不去开采,只用来做药,暴殄天物!”谭美美边把石块捣碎边和娄千乙碎碎念。 某女表示赞同:“这东西对他们本来也没多大用,所以也没钻研大量开采方案,殊不知这东西有多珍贵!” “嗯,我们要储存大量的硝,若真回不去,往后炎炎夏日就靠它解暑了。” “它还能解暑?”娄千乙不懂。 美美翻白眼:“废话,硝石遇水吸热,后面几个朝代都是靠它制冰的, 放心,不管到时候谁买走这火药配方,他都会想法子去开采硝石,应该有很多硝石矿山, 但是茅厕、老房子墙根等等都等炼出硝,很容易提炼的,咱们不会没有硝用。” 还能制冰呢,娄千乙真的好想把美美抱过来亲上几口。 当年穷成那样,她也没让几个成绩好的弟弟妹妹落下学业,果然一分耕耘就有一分收获。 远处的小梅负责挖坑,并没听到她们的谈话,否则又要惊异半天了。 第六十七章 她比不过您的 “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夏侯霜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记住实验时的量不要放太多,在永寿宫我不想听到声响, 中午我会让小菊过来送饭,加油!”尽管女孩儿脸色不太好,娄千乙也只顾笑眯眯的把话讲完,后悠哉转身。 谭美美对着那颐指气使之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想不还如在现代好呢。 那时候求她办事时都会拿些东西犒劳,如今却只有做苦力的份。 而且说好的放她回去看‘家人’呢? 出了冷宫,娄千乙的确没想往御书房走,而是直接回永寿宫。 “他们还在御书房!”夏侯霜见不是去御书房的路线,赶紧提醒。 “哀家知道,你不用管这些,只要让人好好堵着冷宫入口便可, 一旦被谁混进去,后果就是冀城灾民只能听天由命, 哀家想夏侯统领应该不会拿他们救命法子开玩笑。”最终还特意回头看了夏侯霜一眼。 她是信任这个女统领的,话不多,但很尽职,最起码自那以后就再没见到刺客身影了。 可这事的确非同小可,她希望不要在夏侯霜身上出差错。 果然,夏侯霜立马就请示回冷宫亲自把守了,娄千乙也由着她去,如此才更能证明夏侯统领也是个和她一样真心为百姓着想的人。 哦不,其实她娄千乙压根就不认识那些百姓,谈何真心?只不过这个位子需要百姓来支持罢了。 …… 夕阳西下,两位在御书房等了足足一整天的人已经极其不耐烦了。 中途派人几次去请,都说晚点到晚点到,合着她的晚点就是晚上吗? 直到燕宵再次出现,又是晚点到后,柏司衍和商晏煜都知道自己被耍了。 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黑了白,白了绿,绿了紫,千变万化。 “呵呵,我看怕是到了晚上也不一定能见到人了!”柏司衍将茶杯往桌上随意一扔,等着另一位发言。 商晏煜正揉捏眉心,胸前银龙不住起伏,后愤然起身怒吼道:“简直胡闹!”后甩袖决然离开。 四个字,几乎让整座御书房都为之颤抖,书房里,商玉下意识站起身,高泰直接跪了下去。 唯有柏司衍没受任何影响,放在以前,他肯定会直接杀进永寿宫。 可今天他累了,不想和她单独相处,因此也开始往家赶。 永乐宫。 凤青月正在院里来回踱步,一身雪白纱裙,秀发高挽,白绸自髻中垂落前胸,小巧珍珠耳坠,身上无多余首饰。 如此一看,恰似仙女入凡尘,高雅圣洁不容亵渎。 表情平静,隐隐带着期盼,即使已从晌午等到了至今。 午饭时她以为他们会像以前那样直接过来用膳,还特意备了他们最爱吃的几道菜。 满桌佳肴,最终却统统被扫下了桌,那一刻,她恨不得冲到永寿宫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她有什么资格让晏煜和衍哥哥去等她?简直死不足惜! 更恨自己前面为什么要端着架子等他们来?直接把膳食送到御书房一起享用不就好了? 但一直都是他们找她的啊,她何需幸苦去跑这一趟? 也罢,过都过去了,大不了一会为他们舞一曲祝酒便是。 想到上次三人同桌还是数月前就有点迫不及待,如果什么时候他们不再你死我活就好了。 思及此,赶紧双手合十向天祈祷。 “娘娘,不好了,王爷和相爷都气冲冲出宫去了,奴婢没追赶上,都是被那个贱人给气的,都是她的错!” 深怕凤青月气出个好歹,直接将矛头转了方向。 凤青月愣愣的看向韵茯:“你说什么?本宫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早上进宫没来通知她就算了,中午没来就没来,可这离开时都不和她打个招呼吗? 自从进宫后,见面的机会本就很少,哪次来不会先派人到永乐宫问安? “您没听错!” 凤青月木讷地向后一个趔趄,将手用力搭在婢女手臂上,颤声道:“韵茯,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凤千乙不伪装后, 好多事情都在改变?先是她拿到凤印,再是取代本宫太后之位, 又让所有禁卫军俯首称臣……还有晏煜和衍哥哥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韵茯不知如何接话,因为根本就不止这些,早朝从一个白中天到如今越来越多的人。 放在朝阳宫和永寿宫的探子也让娘娘杀了两个,因为他们居然敢撒谎来骗娘娘。 以前围绕着娘娘的太妃们也不来了,还协理起了后宫,并扬言不管是谁,若不服管教都会丢去夏侯统领手里重责。 今早又出了个什么毁灭性武器,所谓价高者得,无非是想要银子赈灾。 如果真被她做到了,百姓也会改观吧?谁还记得她曾不止一次想害死圣女之事? “娘娘您多虑了,她再厉害也压不到您的头上来,天下男儿谁不想凌驾九霄? 而能带他们坐上天皇宝座的只有您,到时您便是天后娘娘,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凤千乙有几分本事,能坐稳这太后宝座, 可王爷将来本就要去昌华国继位的,那个时候,这大曜都得臣服您和王爷,到时咱再灭她也不迟!” 韵茯越说越得意,满脑子都是天后娘娘身边最了不起的宫女韵茯下嫁给无能王爷商容佑的画面,甚至还笑了起来,自然没看到另一个人早白了脸。 凤青月眨眨眼,韵茯还在畅想着她们的美好未来,突然很不想面对这样的韵茯,粗鲁的抽回手。 “放肆,难道在你心里,本宫就只能依靠圣女身份压垮她吗?”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貌若天仙,德才兼备,贤良淑德, 纵观天下也没哪个女子敢与您媲美呀,是奴婢说错话了,娘娘莫要生气,奴婢掌嘴!”说完就狠狠甩起了耳光。 ‘啪啪啪!’ 周边其他人也赶忙跪了下去。 “好了!”凤青月瞪了她一眼,严厉道:“你尽快也弄出个让相爷和王爷感兴趣的东西,你们统统都要想,本宫绝对不会输给她。” 凤千乙,你真以为本宫奈何不了你?咱们走着瞧! 第六十八章 还来恶心他 离王府。 月朗星稀,清风轻拂,假山怪石四下环绕着一方水上八角亭,波光粼粼的湖面浮满绿油油水葫芦,蛙鸣虫叫不绝于耳,空灵优美。 两位世间罕见的绝佳男子对立而坐,月下悠闲对饮,好不怡人。 几名侍女边来回穿梭边红着脸偷觑,看的却非王府主人,谁敢啊?商晏煜从不动府中婢女,多少想入非非的侍女被处死了? 柳如修难得没心情去和娇羞花朵们眉来眼去,心里还有点小忐忑。 大晚上被叫来,又不说原因,就一直这么空喝酒,想了半天也没觉得最近有哪里出错啊。 等侍女斟好酒,商晏煜再次举杯向对面,无表情的抬抬眼皮,再仰头饮尽。 “煜哥,要不叫来楚兄,我们到忘归楼去喝个痛快?”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气氛,柳如修嬉皮笑脸的提议。 商晏煜完全置若罔闻,一杯接一杯,偶尔再投去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柳如修顿时头皮一麻,难道他知道他昨天又去流芳阁问话了? 这不是挡不住好奇吗?还别说,真又给他查出了点东西。 那姑娘虽然是黄花大闺女,但模样实在丑陋,形如夜叉,有姑娘亲眼所见,还误喝过加了料的酒…… 估计是喝得差不多了,商晏煜放下酒杯,起身严肃的望向夜空:“流芳阁一事你处理得很好,告诉燕宵,那四人不必再追究了!” 果然和流芳阁有关,干笑:“应该的,至于那四人,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吧, 毕竟这种事对咱们男人而言,并不吃亏,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即使其貌不扬,闭上眼还不是一……” “以前怎么没发现如修还有入刑部的天赋?”商晏煜回身瞪了他一眼,后带着满身煞气大步走开:“少自作聪明!” 柳如修张口结舌,煜哥可是很少跟他发火的。 看来流芳阁绝对不能再去,绑匪两个字都尽量别提及,摸了把额头,摊开手心,果然一片晶亮,太吓人了! “你确定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大门口,燕宵刚想抱拳问什么女人,后眸光一闪,迟疑着点头:“嗯!” 柳如修大拍脑门,急得团团打转:“这可如何是好?” 燕宵见状,颇为纳闷的问:“死了不好吗?”难道出啥事了?应该不是来自王爷那里,王爷是知道实情的。 “你这木头懂什么?我问你,前几天忘归楼是不是送姑娘来了?” 见其点头便又急切的问:“后来都被原封不动送回去的原因呢?伺候得不好?” “这个……”燕宵蹙眉回想,摇摇头:“前面并无不妥,那姑娘也是受过月娘教导的, 后来是说她误以为王爷想亲她,但又没那么做,于是她大起胆子试图主动亲吻王爷,结果就被丢下地了, 而且他不过是批评了那姑娘两句就被讲成是自作聪明,还说什么要放过那四个绑匪…… 要不也找个美人效仿效仿?不行不行,没听说已经被丢出去一个了么? 可也不能让煜哥一直想着个死人吧?再看向府内时,眼中充满了同情。 像煜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娶凤青月一个女子?如果那丑八怪没死,怕是要成为王府唯一一个小妾了。 男人嘛,并非要女人多完美,只要能在那种事上令男人流连忘返,足矣! …… 次日早朝,娄千乙总算在朝堂上见到了大曜只手遮天的二位爷,外带上百位朝臣,呵,终于不无视她了? “吾皇万岁……” “太后千岁……” 几乎在女人出现时,一小半人已经自动跪了下去,另一大半当然是前面没来上过朝的。 本来就很鄙视那些芝麻绿豆的小官,如今就更不屑了。 有人也在小声嚷嚷:“这都什么玩意儿,朝服都没有也能跟咱们站一起。” “我识得一个小司务,他家尚书就在前面呢,也不知道什么感想!” “太后再这么胡闹下去,朝廷怕是真要四分五裂了。” 娄千乙将白中天给她准备的小册子藏起来,她觉得今天应该用不到它,短期都用不到,因为发号施令了没人听啊。 满屋子的人,站得倒是整齐,却只有最后面几十人在朝拜。 昨天赵业括也有跪拜,今天竟也随着这些人趾高气昂起来。 视线扫向最前方软椅上的两位大爷,啧,如果每次都这样目空一切,她希望他们干脆永远都别来了。 “呵呵,曾有人跟哀家说摄政王和相爷早将自小学来的礼节送回给了师傅,哀家本不信,如今算是开了回眼界。” 商晏煜听后眉宇间出现了个川字,语气也很是不耐烦:“究竟是何武器?” 娄千乙充耳不闻,保持着先前的嘲弄表情。 柏司衍不得不将脑袋偏过去,并邪笑着反唇相讥:“太后都已垂帘参政数日,怎还对朝臣如此生疏?” “母后,父皇曾准许皇叔和丞相朝上不必行叩拜礼,并永久赐坐!”商玉适当解释。 这都什么鬼,先帝脑子秀逗了?怪不得会奸臣四起,这不是放任他们功高盖主吗? 真想喊一句‘把椅子给哀家统统撤了,愿意呆就呆,不愿呆就滚!’,呼,小不忍则乱大谋,会有分庭抗礼那天的。 轻声笑:“倒是哀家的疏忽了,但哀家坚信先帝绝不会让二位将朝堂当作自家炕头,可惜了先帝一番心意。” 柏司衍看看对面还算端正的商晏煜,再看看自己,好嘛,这是专门针对他一个人的。 眼角抽了抽,嗤笑:“太后管的是越来越精细了,但微臣觉得椅子本就是用来坐的, 至于怎么坐那得看个人喜好,微臣可不是个会拘泥小节之人。” 可恶,明明都成破鞋了还来恶心他,这笔帐都没算,又开始对他指手画脚。 本来叠加在一起的双腿干脆变成二郎腿,并将视线移开,一脸嫌弃。 第六十九章 凤青月下跪 娄千乙咬牙用力喷出口浊气,幼稚,这家伙太幼稚了,上次还把酒言欢,怎么转眼就跟仇人一样? 哎,这些个男人她是真的猜不透,也没功夫去猜:“各位爱卿难道无事可奏吗?既然如此,退朝吧!” 果然,一个身着二品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脑袋都不带低一下的:“太后,你为何要将厉害武器卖于别国?难道太后之心并不在大曜?” 某女端过桌上茶水轻抿。 “请太后回答微臣!” “哀家为何要回答一个不配称之为臣子的人?难道阁下的先生就只教了你君王面前站着问话?” 男人握拳,慢慢看向柏司衍。 见那家伙点头,不等男人下跪娄千乙就首先站了起来:“此事哀家不预多说,皇上,哀家身子不适,先回宫了!” “小梅,快快护送母后回去歇息,记得传太医为母后瞧瞧。”商玉起身弯腰相送,做起戏来也有模有样的。 “太后……太后?” “她怎么可以如此猖狂?” “太不像话了!” “这哪里有半点太后的宽厚谦和?” 如果到现在商晏煜跟柏司衍还不知道她是打定主意要卖关子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也证实了昨日之举乃她故意为之,何止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他们两个都敢涮着玩,这是向天借了胆吧? 柏司衍头疼的按压起脑门,凤千乙,当日是不是留错了?该一刀了解的,连商晏煜都没这么难猜透过,时不时就来刺激大伙一下。 商晏煜斜睨向商玉。 商玉赶紧喊话:“散朝!” 接下来几天娄千乙始终闭门不见客,朝堂上也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明武器究竟为何物。 这些人要真完全信任她的话,早把赈灾银子双手奉上了,他们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已,万一是她夸大其词呢? 万一是她故弄玄虚逼他们掏银子呢?万一真有厉害武器呢? 所以一边跟她扯皮一边逼她把武器亮出来,想美事呢,也相信这次以后将不会再有人质疑她的话。 很快就迎来了众所期待的这一天,特别是四国使臣。 因瞧着大曜臣子们为那武器终日在朝堂上争吵,连鲜少参与早朝的商晏煜和柏司衍都为这事而破例,想必那太后的确有点真本事。 也深知大曜国库早被两大党派蚕食一空,太后想重整朝纲,必定先收服民心。 那么冀城灾害一事,她只能救济,需要大笔银子不足为奇。 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看看的。 而大曜一些重臣们也没落于人后,虽然心思各异,有单纯帮忙替使团们践行的,有为满足好奇心的,有预备将武器收入囊中的等等。 丝竹声声,歌舞升平,群群舞姬接连踏上大殿正中台子献艺。 娄千乙和商玉稳坐上方,商晏煜柏司衍依旧各居左右两侧,四大家族的公子纷纷并列在二人身后,再下面是四国使团。 最后乃二十多名肱骨之臣,都有说有笑的与使者们讨论着各自国家的奇闻异事。 殿外一处偏僻角落里,小梅和小菊帮衬着谭美美布局,以免待会伤及无辜。 “哼哼,待会绝对让你们大开眼界!”谭美美得意的拍拍临时建造的小屋。 小梅点头附和:“小菊,是真的很厉害,我亲眼所见,没想到咱们的娘娘和谭姑娘这么了不起!” “不,这次和你前面见过的都大不相同,绝壁是神一样的杰作!”谭美美抚着下巴冲小梅眨眨眼,一脸神秘莫测。 哼哼,保证连大姐都会惊呆。 其实回不去也挺好,在古代随处是商机,大姐会制造火药没错,但有些东西她就不见得懂了。 忽见一群人拥簇着一个女人走向正殿,顿时眼前一亮:“哇塞,美女,小梅,那是谁啊,好漂亮!” “那是宸太妃!”小梅不大高兴的转回脸,笑道:“其实谭姑娘也生得不错呢!” 一听是那个偷了人家圣女身份的凤青月,谭美美也不再多看,摸摸自己脸蛋。 在现代时的确算得上中上等,眉清目秀,肤白貌美大长腿。 就是脸蛋有点婴儿肥,大姐说这叫可爱,但她不喜欢,总想去打瘦脸针,还有胸口平平,若隆一隆,那才是完美女神。 哎,这辈子怕是别想了,大姐说她敢在身上动刀子就宰了她,绝不是在开玩笑,上次那顿皮带至今还心有余悸。 “宸太妃驾到!” 还驾到,摆明想喧宾夺主,娄千乙冷冷看去,尼玛竟然还穿着百鸟朝凤图的华服,一身金黄。 可比她这身紫红绣牡丹的袍子要高端上档次得多,没办法,早上被针织局送来时就已经是这样。 一直也没在意,还觉得挺华丽,如今想想,怕是某些人故意为之。 如此明显的大不敬,在众人眼里居然没半点出格,这难道就是圣女该有的光环吗? 全体起立弯腰作揖,连四国使团都不例外,仿佛这位才该是大曜最最尊贵的女子。 韵茯跟在旁边步子不停,本以为主子会像以前那般直接前行,谁知她居然会五步一停,并向两边的人们欠身行礼,因此险些撞上去。 只得拧眉瞪了娄千乙一眼,要不是这个女人,娘娘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凤青月此举令在座诸位大臣相当满意,窃窃私语道:“圣女是真长大了。” “变得越来越懂事,瞧把那些人给羡慕的!” “以后要羡慕咱们的地方多着呢。” “可不是么,待找到朱雀国,咱大曜就是天元大陆上的天朝!” 似故意要刺激那些使臣们,声音恰好传遍大殿。 自然也落到了娄千乙耳中,切!你们想靠凤青月成为天朝,做梦去吧。 不得不说那位未曾谋面的庶母当真了得,只一个策略便能骗尽天下人十多年,兴许还可能是一辈子。 凤青月却对此毫不虚心,大大方方走到台阶下面,再双手交叠额前,屈膝跪地,行了个大礼:“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娘娘……”韵茯倒抽冷气,娘娘为何要向那个贱人下跪?可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干脆也跟着跪了下去。 “哼!”一老臣见状直接给娄千乙送了个冷哼。 第七十章 四两拨千斤 其余大臣也是一副惊愕状态,先帝有言,圣女乃天命之女,在大曜无需委屈自己向任何人屈膝,包括天子。 本意是不想其他国家认为大曜怠慢了她,更怕圣女一气之下离开大曜迁居他国。 那对大曜将是沉重打击。 连柏司衍和商晏煜都没料到凤青月的这一举动,齐齐坐直身子,眼眸中也有了些许恼意,但却非是对娄千乙。 “太后好大的架子,竟比贵国先帝还要威风!”保华国一方已经有人站起来打抱不平了。 “听闻圣女在贵国皇宫接连受屈,先是满朝文武的藐视,再是遭遇责骂, 尔等究竟有没有将诸国放在眼里?”羽京国亦不落后。 库塔国为首的青年干脆指向娄千乙:“圣女乃天下的圣女,你即使贵为大曜太后,也休要对天不敬。” 使团们都愤愤不平了,大曜臣子们自然也加入了声讨中。 一来本就不满这个女人把持朝政,二来根据目前形式来看,再不阻止,怕是出大乱子。 若有必要,立马斩了凤千乙向天下人谢罪也不是不可能。 娄千乙这已经是第二次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就因凤青月一句话一个动作陷入危机了。 眼看着殿堂越来越哄乱,没好气的道:“妹妹这是作甚?哀家可没请你前来, 再者更没要求你要向皇上行叩拜礼,还有所谓的委屈了你,哀家可没插手过永乐宫之事吧?” “你都闯进去踹门了,还叫没欺负?”韵茯直起身恶狠狠瞅着娄千乙叫嚣。 凤青月赶紧直起腰拉拉韵茯,后继续向娄千乙作揖:“姐姐身为后宫之主,不论如何对待妹妹, 妹妹都理应受着,虽为圣女,但既已入宫,就该以宫中规矩行事,自古长者为尊, 妹妹并不觉得委屈,方才婢女失礼,还望姐姐看在是妹妹陪嫁丫头的份上,饶她一命!” 我勒个去,姐啥时候说要杀她了?这女人可真会见缝插针啊。 “什么?她还敢杀圣女身边的人?”青炎国一虎背熊腰的男人愤慨质问。 “可不就是把何天给杀了么?”眼瞅着有戏,大曜国内一些臣子开始阴阳怪气的帮腔。 羽京国这方十多人全部一致对外,冲凤青月吼道:“今天看谁敢动您身边人一根毫毛!” “对,看谁敢动您!” “大曜就是这么苛待圣女的吗?” “……” 各国使臣夸张的模样就跟被欺负的不是圣女,而是他们的生身父母一样。 事态似乎也越发严重起来,柏司衍和商晏煜只不断愁眉不展地面面相觑,显然这件事没在他们预想中。 凤青月低垂小脸上得逞的轻蔑笑意被娄千乙抓个正着,再看两位党首蕴含风暴的模样,也跟着唾弃起来。 凤青月,你是有多想弄死我?不惜在这种场合瞎出招,使团们不是急于献殷勤吗?那就让你们献个够。 也没急着让凤青月起来,她想跪就跪呗,压低身子冲其似笑非笑的问:“今日哀家本是想与诸国使臣践行, 宸太妃即使对哀家再不满也是咱自家的事,为何偏要挑这个档口寻求公道?” “姐姐您在说什么……” “还是宸太妃觉得哀家没将你照顾周到,心中甚是委屈,大曜又无人出来替你做主, 干脆对整个大曜心灰意冷,意欲另寻栖身之所?”哼,想凭你几句话就让老娘成为众矢之的,真当老娘是吃素的了? 四两拨千斤,谁不会啊! 娄千乙这番话再次激起群愤,大曜臣子们都恨不得冲上去杀了娄千乙了。 凤青月也不屑的在心中轻哼,这种人真不配她绞尽脑汁,人家自己就能把自己逼风尖浪口去。 唯独商晏煜和柏司衍还有他们后方的几位世家公子同时收紧了手掌。 太后是嫌场面还不够乱吗?幸好来的只有四国代表,否则今天这盘龙殿非被掀翻不可。 果然,在娄千乙话刚落时,四国几十个人全部争先恐后围绕到了凤青月后边。 羽京国代表:“青月姑娘,吾羽京国位居南部,气候是最温和的国家,且土地肥沃,民风淳朴,最是养人……” 好嘛,宸太妃都不叫了,直接成姑娘,某女玩味的斜靠扶手,笑得别提多‘小人得志’了。 柏司衍暗暗扶额,颇为责备的斜睨向某个肇事者,亏她还笑得出来。 不过没由来的竟觉得很有趣,或许确切点,应该叫欣赏?看来月儿的确不是她的对手。 保华国代表:“不对不对,青月姑娘,吾保华国盛产珍珠,您若去了,吾皇定用珍珠为您打造出一座宫殿。” 羽京国代表:“什么不对?吾羽京国怎么就不对了?难道你保华国姑娘有吾羽京国水灵?” 保华国代表:“水灵?一个个面黄肌瘦,身无二两肉也叫水灵?” “……” 这边保华国羽京国吵得不可开交,那边另外两国还在各自想方设法的游说。 都在卯足了劲夸赞自己国家多好多好,多适合女子居住等等,嗡嗡嗡吵得凤青月脸上强撑出的温婉差点崩裂。 被众星捧月的感觉的确很优越,但见娄千乙竟一脸幸灾乐祸才知道被阴了。 甚至还有人急得去拉扯凤青月手臂,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韵茯一个没忍住就冲上去把那些臭男人推搡倒地,咆哮:“大胆,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试图用脏手来玷污我们娘娘?” 前面还觉得圣女终于懂事了的大臣们不开腔了,而且也不知道说啥。 想起太后前面那番话,难道圣女真想弃大曜而去? 虽然依旧很气太后激怒了圣女,但扪心自问大曜对圣女不错吧?连着曾今小小的凤家如今都成为了名门望族。 不过是在后宫受了点小小的委屈,王爷丞相既然没去阻止,说明根本无伤大雅,她却要因此背弃大曜,这未免也太忘恩负义了。 本来急得额头直冒汗的白中天总算松了口气。 夏侯霜和娄千乙一样,挎着宝剑笔直的矗立一旁看戏,似太后不下令,绝不过去帮忙。 第七十一章 被打 连着周遭的宫女太监们都自顾自继续为人们斟酒沏茶,充当着隐形人。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会奋不顾身过去保护,那是因为人家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现在不一样了,夏侯霜力挺太后,六千禁卫军谁敢去造次? 再者王爷和丞相不都还没动静么? “是是是,姑娘骂的是!”其中一个男人含笑爬起来,继续躬身在凤青月身边献媚:“青月姑娘, 吾国绝不会像大曜这般不识好歹,您相信吾,而且吾皇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因此连府邸都为您准备好了,凤家可一并迁移……” 保华国的代表瞪了那人一眼,也跟着道:“保华国也早为您备好府邸,姑娘,既然大曜如此亏待您,不如良禽择木而栖!” “你干嘛学我?我就不信你保华真为青月姑娘建造好了府邸。” “我也不信你羽京……” 为了自己国家有朝一日统领天下,人们的疯狂程度可想而知。 反正一张张争得面红耳赤的嘴脸吓到了凤青月。 自小娇生惯养,走到哪里都被高高捧着,何曾见过此等场面?一把抓住韵茯节节后退,最终被台阶扳倒。 “小心!” 离得最近的柏司衍立马纵身跃过去,长臂一揽,才没让美人出丑。 商晏煜只冷眼看着,没任何行动,且谁都没看,阴桀目光死死盯着桌上酒杯。 额头青筋近乎绷断,终于忍无可忍的起身冲那堆人咆哮:“够了!” 惊天怒吼成功震慑住全场。 连刚想抬袖挡住脸好好无声大笑一场的娄千乙都心头猛跳,赶紧坐正。 但小眼神却一直追随着花容失色的凤青月,小样,就这点手段还拿出来显摆,换做是她的话,早就几句话扭转局势了。 大曜臣子们赶紧坐回原位,四国使臣也才发现自己都干了什么,差点就在大殿上打起来了。 各自尴尬的整理整理仪表回到座位上。 凤青月暗舒口气,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再次发狠,凤千乙,今天不杀了你,绝罢休。 于是稍稍推开柏司衍,仰起笑脸冲人们欠身道:“各位误会本宫了,大曜待本宫恩重如山,又岂会弃自己国家不顾?” “好!”白中天第一个带头鼓掌叫好。 毕竟刚才看那么多人觊觎圣女也挺气的,他们有什么资格来和大曜争夺? 紧接着就是一片喝彩,大曜的人是开心了,但却让四国使臣们觉得自己面上很无光。 但有什么办法?得圣女得天下啊。 凤青月带着丝丝怨气看向商晏煜,发现对方似乎比她还生气,那点怨气瞬间不翼而飞。 他生气了吗?生谁的气?刚才那么多人试图触碰她,他也没出来帮忙,估计是被凤千乙气坏了。 走上台阶,来到娄千乙身边行屈膝礼:“姐姐,您怎地要这般污蔑妹妹? 您就算对妹妹再不满,也不可轻易拿凤家声誉开玩笑。” “别别别!”娄千乙不想再引起什么骚乱,亦或被人指着谩骂,只好起身上前两步将人拉起。 结果刚要收回手时,竟被对方反抓住了,再对上一双淬着毒的眼睛,瞬时明了。 那么多电视剧不是白看的,左手刚要抬起把人拉回来,可伸到一半又干脆放下。 任由凤青月制造出一种被她推了一把的假象。 “啊!” 凤青月先是面带惊恐,后整个人就‘砰砰砰!’摔下了台阶。 大殿瞬间死寂,都不敢相信娄千乙竟敢当众伤害圣女。 柏司衍商晏煜已条件反射翻出去将地上之人抱起,而云千曳想都没想几个飞跃到上方冲娄千乙甩去个耳光。 ‘啪!’ 清脆响亮。 娄千乙是真没料到那道红影是冲自己来的,光顾着看笑话,却不想会跟着遭殃。 又毫无防备,整个人都被打翻在地,来不及去感受脸上的痛,想来个鲤鱼打挺并和对方大战一场。 奈何裙子太长,刚跳起来又被绊倒,脚底打滑,也滚下了台阶。 一系列连锁反应再次震惊四座。 ‘砰!’,她可没凤青月娇贵,即使商晏煜和柏司衍就在下面,也没试图来接她。 额头重重磕到地面上,该死的衣服和头冠,想护住头都不行。 而且最疼的根本不是脑门,头顶不知道被凤冠哪个部位扎了一下,疼彻心扉。 “吸!”夏侯霜边猛吸凉气边飞奔上前将人扶住,并焦急的问候:“没事吧?” 柏司衍诧异的看看商晏煜,娄千乙就倒在他身后,他以为他会去接住的。 即使再无情,伸伸胳膊的事……一夜夫妻百日恩不是吗? 耳边全是身后女人忍痛时的闷哼声,商晏煜还维持着方才被凤青月吓到的冷厉表情,并未回头去看,只是眉头皱得更深而已。 强硬的将凤青月拉进自己怀中,垂眸小声斥责:“你到底想干什么?” “呜呜呜我……”凤青月因疼痛一直低泣着,听到男人这句话,委屈转为失望。 摇着头强行拉开距离:“明明是她推的我呜呜呜,你怎么可以来怪我呢?” 那泪眼婆娑又黯然伤神的模样,就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商晏煜却陷入了沉默,但凝视了会便森冷转身,大掌伸出。 刚要掐上娄千乙纤细脖颈就被夏侯霜挡开了,紧接着又出了左手。 夏侯霜猛然倒退,可谓惊诧万分,使出全力居然敌不过一招。 忽然想起那个传闻,千年前曾从朱雀国传进各国的神功。 此功有助于增强人的力道,练成能举千斤鼎,但必须得是纯阳体制才可。 娄千乙脑袋还晕乎着呢,只小小抵抗了下就被抓个正着,瞪圆了眼拼命抠挖颈中铁爪。 是的,铁爪,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力气能大到这种程度。 仿佛只要他轻轻一扭,自己便会脑袋搬家,再不怕死这会儿也露出了惶恐。 “你干什么?”柏司衍一看商晏煜的脸色就知道没在开玩笑,立马伸手抓在其手臂上,寒声警告:“放手!” ‘锵!’宝剑出鞘,明晃晃的剑刃抵上商晏煜咽喉,夏侯霜同样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威胁:“再不放开,末将就只好失礼了。” 商玉也顾不得什么皇帝礼仪,连滚带爬跑下台阶推搡行凶者的大腿。 “你放开她呜呜呜……放开她……朕命令你放开她……” 第七十二章 白痴凤青月 商晏煜似全然感受不到诸多凶险一般,将脸色开始涨红的女人拉近,垂下俊颜一字一顿:“凤千乙,本王这话只说一次, 若你再敢伤害她,本王会将你挫、骨、扬、灰!”语毕,一把推开。 并自怀中拿出方灰色锦帕擦拭着每根碰过对方的手指。 凤青月的气儿也因这一幕而消,擦擦眼睛,冷哼着走到娄千乙坐过的那张椅子旁,立马就有人又搬来一张。 娄千乙呼吸还很急促,刚才她真以为自己要死了,还是被活生生扭断脖子那种方式。 至今那里还凉飕飕的,努力咽咽口水,凶狠目光一直定格在那男人脸上。 或许她的敌人并非整个天下,而是商晏煜一人。 所谓天生克星就是这样的吧? 很好,商晏煜,本来咱们之间的帐已经两清,现在是不可能了。 你今天不杀我,来日定还你个挫骨扬灰! 他奶奶的,在现代受过那么多挫折,却没哪次像现在这样丢人过。 知道所有人都正在看她笑话,没关系,本来就都不怎么认可她,对,都没关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咬牙努力进行自我修复,没一会又无所谓起来,笑着整理整理凤冠,至于脸上的巴掌印子和额头淤青都没在意。 拉起要哭不哭的小孩儿高傲转身。 商玉则反握住女人的大手,无声安抚。 柏司衍抿了下唇瓣,那种感觉又来了。 在相府时,她浑身是血的从地上站起来,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伤得多重,不达目的不罢休,任何女子都会痛喊几声吧? 千曳的一巴掌可不轻,正常都会先检查伤势,她却跟被打的不是她一样,只想上去拼命,伤成那样,还笑得出来。 按了下心口,那里无端有点疼,原来是心疼啊,第一次心疼一个人,不,还有过一次,只是太遥远罢了。 商晏煜似乎也被那个笑给弄出了神,大掌握紧,一把将锦帕抛开,昂首回到自己位子上。 但…… “这太不像话了,青月姑娘,你看他们都是怎么对你的?这若在吾国, 谁敢这么对你,即便是一国王后也必死无疑!” “青月姑娘,跟我们去保华国吧!” “跟我们去青炎国……” 使团们再次挤破头的恳求起来,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商晏煜深吸口气,指尖用力揉捏眉心,连柏司衍的脸色都变得冷漠起来。 本来心情就不好,如今是恨不得将他们统统斩杀在盘龙殿了。 但这次没等他们发火,娄千乙就率先不温不火的开了口:“夏侯统领,你不觉得自己很失职吗?” 夏侯霜立马跪地:“末将知罪!”后起身面对众人大喝:“放肆, 皇上太后在此,谁若再敢喧闹,管他是谁,定斩不饶!” 紧接着上百名威风赫赫的禁卫军小跑进殿,贴墙站在两侧。 凤青月揉揉刚才摔疼的胳膊,冷视夏侯霜。 不识抬举的东西,难道跟着她还没个凤千乙有前途?总有一天她会将她们统统五马分尸。 使团以及文武大臣们都不敢再多言,更对娄千乙有了新的看法,她居然真把夏侯霜收服了。 “今日设宴,一来是哀家协众位大臣为诸位使节践行,二来则是大曜多处发生灾荒,急需接济, 但碍于近年来收成不大理想,因此实难在短期内凑齐巨款赈灾, 所以哀家不得不出此下策,将密封已久的秘密武器配方进行拍卖……” 凤青月听得哧哼连连,百无聊赖的给婢女打手势。 韵茯立马会意,直接上前打断娄千乙:“诸位大人,还有诸位贵客, 今日我家娘娘也编排了一段惊世之舞来为使臣们践行,以示我国诚意!” 娄千乙嘴角疯狂地抽搐起来,诚意?全都是来给先帝吊唁的,你却跳舞相送,白痴! 而且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跳舞博取眼球,知道有多少百姓正等着银子救命吗? 知道有地方可能也需要赈灾吗?呵呵,她果然高估了这个对手,简直一受不住冷落的智障。 凤千乙究竟多蠢笨才会被这种人压得翻不了身? 还真是,除了使臣们望眼欲穿外,属于大曜的人都表示接受无能,圣女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她不是圣女,也算仅次于太后的太妃吧?用得着眼巴巴讨好这些小国? 莫非真有意投奔? 柏司衍拱手:“敢问太后,武器何在?” “是啊,微臣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武器,居然还能毁天灭地。”白中天边说边满含期待的抚摸胡须。 没等韵茯再开口,娄千乙伸手:“那就请诸位随哀家到殿外亲眼见证, 是不是称得上史无前例的大杀器!” 后提着袍子向台下走,越过柏司衍身边时,还特意扭头看了一身艳红装扮的云千曳。 云千曳却是不怕她,环胸傲慢的起身先行一步。 某女只能捏拳头解压,云千曳,本来还觉得你小子长得清隽。 又高高瘦瘦,还没娶妻,更不谙风月,对柏司衍也忠心耿耿。 算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论性格还是模样都很符合谭美美择偶标准。 若真回不去,就给他俩保媒拉线,绝对比跟着柳如修那没节操的家伙强。 不过现在看来,除非他俩自由恋爱,否则绝对绝对不会给他们牵线的。 还要找机会将这耳光十倍还回去。 好吧,她承认也是想以此拉拢下云家,哼,以后鬼才稀罕他云家。 人们接二连三往外走,让韵茯颜面有些挂不住。 直到连使团门都在相继离开才转身愤愤道:“娘娘,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以前为求您一舞什么宝物都拿得出来,咱们还不屑多瞧呢,如今居然直接无视……” 抱怨声在主子的警告目光中逐渐变小。 凤青月心里早怒火滔天,但又无力发作,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完全想不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她是圣女啊,凤千乙怎么可能压过她的风头呢? 完全不合逻辑,但事实又摆在眼前,从没被人们忽视得如此彻底过。 晏煜,衍哥哥,连你们都离我而去了。 “娘娘,其实也没什么,谁让那贱人把什么秘密武器夸那么大? 奴婢才不相信她有这个本事,否则早拿出来显摆了,她想哗众取宠咱就成全她, 咱们也去看看吧,若一会没她说的那种效果,看奴婢怎么奚落她。”韵茯说完就试探性的去搀扶。 凤青月的确很动心,因此没阻止,就这么被搀着跟出了大殿。 第七十三章 亮出你的武器吧 是啊,一会还有的是戏唱。 从几天前就开始计划了,本想先激起众怒,再被凤千乙推倒。 虽然是有人上去打了她,但她要的效果不是甩耳光,是一剑赐死。 千算万算没算到夏侯霜会为了那个贱人跟晏煜为敌。 也对,那么多禁卫军在,真把凤千乙杀掉,盘龙殿怕是要血流成河。 “刚才王爷可担心您了,要不是相爷和夏侯霜拦着, 这会儿凤千乙已经魂归地府,相爷也真是的,怎么能帮着……” “他并没想帮忙,是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如果夏侯霜真发疯带人杀了所有人,那本宫成什么了?” 哼,衍哥哥怎么可能去帮那个女人?不然凤千乙滚下来他为什么没去接? 想到他们一个个的心还在自己身上,凤青月积压在心中的愤懑也随之减少。 …… 而一直守候殿外的谭美美可不知道刚才里面发生过什么,见大姐正把人带出来,赶紧将引线拉出。 直到点燃后能安全撤离时才停止,挥手:“大……太后娘娘,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哎哟哟,真拗口,这算直接从小弟变奴隶吗? 几丈外的娄千乙也挥手回应,并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她可别立马点燃,先把大伙安排好,不然叫起价来乱哄哄的。 小菊看小梅还把她往后拉,非常怀疑的看着那临时搭建的屋子,有那么恐怖吗? 谭美美抬手行军礼,表示收到讯息。 “太……太后,您说的武器就……就在那个屋子里?”白中天指着那角落战战兢兢地求证,老脸上写满了担忧。 他咋就觉得这么不靠谱呢?还让三个女人在那里折腾,这若是不理想的话,可要如何力挽狂澜啊! 不光是白中天,连在冷宫那块儿听过响动的夏侯霜都万分紧张。 她没亲眼见过,只记得当时后山一声巨响,地都跟着震了震,应该很厉害吧? 其他大臣一看远处的土屋和三个宫女就头疼不已,在大曜丢人就算了,这还要丢到诸国去? “那过去看看吧!”柏司衍并没多大反应,即使心里也小小的失望了一把,但面上还算客气。 “相爷,不可,此物杀伤力太强,以免误伤,就在此地观看吧!”娄千乙坐到人们搬来的宝座上,顺便把商玉抱怀里。 谭美美有时脑子会出问题,万一放火药时发过病,放错剂量就不得了了。 要真那样,她就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干儿子。 柏司衍咂舌:“这么远怎么看得清楚?再说已入夜,灯笼再亮……” 得,还没等他说完,远处角落里的灯笼就被熄灭了几盏。 某女想想也是,可别认为她在屋子上做手脚。 于是冲众人道:“一会哀家会将那处瞬息间毁灭,不放心的可以过去查探。” “瞬息间?呵,有趣,走,一起去看看吧?”羽京国代表向所有心存怀疑的人们伸手。 如此,大批人前往,经过他们多次检查后,发现根本不可能有东西能把这屋子给毁灭掉。 除非天灾,因为屋子全是用坚硬的石头垒砌,非常结实。 十几个人过去同时发力,却连一面墙都推不倒,如何摧毁? 而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武器呢?”人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类似武器的东西,只能万分期待的问那小宫女。 谭美美见全都看着自己,于是指向屋子里一个布包。 殊不知那层皮不过是故弄玄虚,乾坤在里面的铁罐子里呢。 一颗颗脑袋凑近,小布包一动不动躺地上,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 呱呱呱…… 一群乌鸦头上过。 不管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出个什么名堂,唯有失望收场。 谭美美从用布包住铁罐时就猜到他们此刻的表情了,依旧自信满满的介绍:“可得看好了, 所谓的大杀器就是里面那包东西,待会我会把它放到石墙下点燃引爆,这里就会彻底炸毁。” “炸毁?就那小包东西?”一老人好笑的问。 “这包足够了,若再弄大点,怕这面古墙也得跟着坍塌。”美美指指屋子后面的宫墙。 那可算的上是文物建筑,不能随便破坏的,要不然干嘛这么费力搭建石屋? 老人终是摇摇头,不愿再看,转身边走边道:“哎!疯了!” 其他人同样黑了脸,那包东西不但脏污不堪,还小得可怜。 应该是没藏人,在大伙眼中,大曜太后是想找人瞒着他们把屋子砸毁。 哼,休想骗他们,于是还派人爬到屋顶去把关。 “喂,你们干什么?不能上去,会死人的。” 谭美美边吼边拉住一个要上石屋的男人:“靠,你们想死是你们的事,我可不想变成杀人魔!” 男人压根不理他,顺着凹凸处继续攀爬。 小梅也跟着劝:“你们都下来啊,我们没开玩笑!” 她们越是着急,使节们就越是觉得有猫腻,不然干嘛这么害怕? 保华国代表挥开谭美美,对屋顶的手下们严厉叮嘱:“待会可要看好了, 让他们知道咱保华国的人不是任人蒙骗的三岁小儿,哼!”甩甩衣袖,黑沉着脸回走。 “雕虫小技!” “把咱们当什么了?” “胡闹!” 随着诸多愤懑声响起,美美完全无计可施,这些古人脑子被门挤过吧?只好求助般看向自家大姐。 娄千乙也正在看石屋上的一群无知者,这是怕她耍诈? “姐姐,看来你这蒙人的计策怕是进行不下去了呢。” 同样的,根据娄千乙抗拒监督一事来判断,凤青月和其余人猜测相同,要真有本事,何惧近观? “是不是蒙骗,待会自有决断!” 女人神色平静,胸有成竹,让略感失望的柏司衍重又燃起些许希冀,道:“那就开始吧!” 娄千乙瞪他一眼:“都说会顷刻炸裂……” 凤青月不想听她继续狡辩下去,站到商玉右手边咄咄逼迫:“姐姐可别告诉我们你是在担心屋上人生死?” “贵国太后,吾国之兵士,绝非贪生怕死之徒, 且他们个个武器高强,若真有危险,自会逃开,你别再顾左右而言他,人是绝对不会撤离的。” “就是,赶紧亮出你所谓的稀世武器吧。” “若再拖沓,我等也只好离去了。” 第七十四章 火药加烟花 “若再拖沓,我等也只好离去了。” 四国代表拱拱手,还算客气,后转开头隐忍被戏耍的愤意,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任由一个女人摆布。 凤青月早喜不自胜了,还双手交叠,颔首欠身:“姐姐,既然使节都不介意了, 您还犹豫什么呢?臣妾请求太后立即演示!” 娄千乙愕然的望向面前一张张视人命如无物的面孔,他们怎么可以残忍到如斯地步? 特别是那些人的主子,简直猪狗不如,没办法,站起来决绝道:“没错,这些人的确与哀家无亲无故, 又非本国人,但哀家一直都觉得天下四十六国皆同根,不是哀家夸海口, 到时别说他们只是凡夫俗子,纵使天兵天将也难脱身, 你们无非是怕哀家暗中捣鬼,这样吧,给你们一炷香,搭梯上此屋顶!” 指向后方盘龙殿。 因女人字字铿锵有力,石屋上的二十来位劲装男子听得清清楚楚,到这个地步了,连他们都已认为其中定有猫腻,很是不耐。 “姐姐……” “姐你个头,闭嘴!”娄千乙扭头怒骂,见过讨人厌的,没见过这么惹人嫌的。 “哀家保证盘龙殿上依旧可以观察全局,若还不满意, 那么哀家只能请诸位打道回府,绝不会拿人命当儿戏!” 妈蛋,他们想疯,她还奉陪不起,或许在古代再待几年,她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杀人不眨眼。 但如今说破天也绝对做不到。 凤青月瞬时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只恨当初为什么没直接将其打死? 留她口气在冷宫筹谋着如何来对付自己,谁来告诉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杀了这个贱人? 如此,使节们只好妥协,纷纷点头:“好,再陪你闹一回,但贵国太后, 我们丑话说在前头,若你真是在虚张声势,到时可是要付出相应代价作为补偿的,吾国可受不起你这连番愚弄。” 补偿…… 商晏煜好整以暇的和柏司衍互瞅一眼,别是银子没捞到,反而还欠下债务。 “有你们后悔的时候!”美美气哼哼的扫过远处那团人影,后到屋里将布包打开。 再取出几个铁罐子埋进坑里,又检查了引线是否被人们破坏,确保万无一失了才奔跑到小梅身边。 “一会点燃了赶紧往他们那边跑,如果被石头砸到就不好了。” “奴婢明白!”小梅重重点头,然后三人同时取过油灯一起将各自面前的引线点燃。 ‘滋滋滋……’ 小菊望着一路冒火星的引线惊叫:“你们看好漂亮……” “快跑!”美美刚冲出两步又暗骂着跑回去拉着小菊冲刺,靠之,一会被炸到看她还漂不漂亮。 说真的,到这个节骨眼小菊还是觉得她们太大惊小怪。 离得已经够远了,那屋子再怎么塌陷也砸不着她们,可谁让谭姑娘是太后的义妹呢?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盘龙殿屋顶站的并不止先前的二十几人,其中还包括了大曜臣子们送上去的贴身护卫。 比如燕宵和朱峰,因石屋周围灯笼被取走大半,眼下那方不甚明亮。 所以几根引线散发出的火星格外鲜明,都表示很稀奇,如果在线上放油,绝不是这种效果。 那放的又是什么? 娄千乙紧紧抱住商玉,手掌护在小孩儿脑瓜上,同人们一起直勾勾盯着引线离石屋越来越近,直到烧进屋中。 “呼呼!”谭美美将将跑到便大吼出声:“都把耳朵堵住,如果……” “真动了!” 美美欲言又止,随便他们吧,耳膜受创可别怪她没事先提醒,也看向正在剧烈颤动的石屋。 即便下面有机关,但能让一座三丈高的石屋剧颤,也算是了不起了。 羽京国中某身着盛装的壮年冲屋顶手下们高喊:“都给本官看仔细……” “轰隆隆!” 不待壮年喊完,一种极其沉闷的轰响声逐渐袭来,眨眼间,脚下大地都发生了轻微的动荡。 ‘砰砰砰!’,轰炸声响彻天际。 人们终于下意识捂住了耳朵,但瞳孔都瞪得老大。 不敢相信人世间还有这种极具破坏力的东西存在,就像……火龙喷发。 石屋震动到一束火光冲天而起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美美心中咯噔了一下。 量还是放大了吗?好像后面的宫墙也在塌陷。 一块块石板被炸得四分五裂,并且正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四下翻飞,而埋在地下的炸药还在施展神威。 娄千乙无可奈何地冲她那好妹妹摇摇头,肯定是这家伙搞的鬼,埋那么多干嘛? ‘砰啪……’ “天呐,那是什么?” 虽然耳朵听不到,但远处漫天五颜六色的星光还是让某女头冒黑线。 不就是烟火效果么?奇怪,美美是怎么做到的? 还别说,她对烟火制造一窍不通,也曾疑惑人们究竟在里面放了什么才会在天上五彩缤纷? “哈哈哈大姐,是不是很意外?好看吗?”谭美美无比雀跃地凑到娄千乙身边继续观望着自己的完美杰作。 虽然不像现代的空中烟火绚丽,也只是在地上小小的造出了几种颜色,但已经很满足了。 娄千乙也扯开嗓子大喊:“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想在冬天也吃到新鲜蔬菜,就准备研制玻璃房,刚好山里有个小型石灰岩洞, 里面好多碳酸矿物质啊,你看黄绿色和红色的就是从碳酸钡、碳酸锶里提炼出来的, 淡紫的是钾,这个最好弄,老灶里的草木灰就能提取,而且硫酸……就是他们所谓的胆矾, 也能用岩盐炼出钠,黄色就是钠,钠和胆矾放一起又能提出铜,绿色是铜……” 某女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硫酸啊钠啊的:“铜磨成粉不就好了?” 美美嘴巴张开,却是说不出半句话,可给大姐科普知识是她们的责任:“这个铜不是你想的那个铜, 哎呀,一时也说不清楚,你也别想着去研究,很危险的,毒性非常大!” 好吧,的确云里雾里,果然是知识决定命运,真想不到美美会懂这么多,那是不是以后又多了一项商业发展? 其他人全都被眼中所看到的东西定在原地,没有发现主仆俩在交头接耳。 所见一切已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小包东西摧毁了石屋,还爆发出七彩光芒到处飞扬,美得窒息。 更叫人不解的是,还非火苗,但就是如星光般在闪闪发亮。 燕宵和朱峰因站得高,看得最清楚,同样呈呆木状。 第七十五章 才不是妖术 柏司衍同商晏煜不知何时已经拨开人群站到了最前方,惊诧虽没表现在脸上,但也是目不转睛。 “这……这哪里是武器?根本就是妖术!” 一等爆破声停歇,原本垒砌的石屋早面目全非,连着后方宫墙都缺了好大一块。 空中浓烟滚滚,煞是刺鼻,保华国某个使节捂着嘴张口结舌的叫嚷。 其余人一听,立马后退,尽量和娄千乙拉开距离。 凤青月眼珠转转,拉起韵茯同大家倒退开,并故作惶恐的哆嗦起来:“原……原来不光她是妖怪, 你们几个全都是,本宫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姐姐为人胆小怕事,从不与人发生争执, 而自从你变成她的样子后,就处处跟朝臣作对,还屡次伤害本宫,你……你到底把本宫的姐姐怎么了?” “什么不光她是妖怪?这个女子是妖怪?”有人指向谭美美。 “到底怎么回事?” “汝国皇宫竟然藏匿妖怪?” 美美抓抓后脑,怎么又被说成是妖怪了?怒道:“谁说我是妖怪?当日不过擅自前来寻找义姐, 被你们误认为是妖怪抓起来关了二十多天,不给吃不给喝,想活活饿死我, 幸好隔壁住了个好人,日日投食接济,哼,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你若不是妖怪,因何满头怪发?与方才看到的妖术一样不正常。”韵茯跨前两步厉声说完又赶紧戒备的退回,似随时会被残害一样。 娄千乙则低头问商玉:“你觉得哀家是妖怪吗?” 商玉带着崇拜,拨浪鼓一样摇头:“你是儿臣的母后。” 谭美美气得一把摘下帽子,再把脑袋瓜伸出去:“看看看,新长出的头发是不是和你们一个颜色?” 不少见过‘女妖’的宫人真凑上前围观起来,新滋生的头发虽然只有丁点大小,但头皮的确跟庙里尼姑无疑。 “当时明明是红色和绿色啊,怎么长出来的却是黑的?” “好神奇。” 美美直起身,将帽子戴回头上,看向韵茯时,说不出的轻蔑:“难道你们就没人知道染发一词?也太白目了吧。” 凤青月危险眯眼:“本宫还真不知什么染料能将头发直接染红。” “你不知道还多着呢。”早看这个表面白莲花,背后曼陀罗的女人不爽了。 稍微对大姐有点不利的事都要紧抓不放,刚才还看到大姐脸上有巴掌印和淤青。 估计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简直该死:“比如那火药,你们不是也没见过吗?” “什么火药,就是妖术。”韵茯挡住凤青月独自争辩。 娄千乙终于不再袖手旁观,放下小孩儿,到美美身边伸出手,很快就有个易拉罐大小的布包被搁置手心,颠了颠。 铁罐子应该不是很厚,可引爆但威力会大大消减,慵懒地掀掀唇角:“早就猜到你们会质疑了, 因此多准备了一手,由于只为让大家见证真伪,所以它的火药量不大,美美,点燃!” 就算女人解释得很清楚,但人们还是觉得那布包是不可能造成刚才那种威力的,并未退缩。 大概是娄千乙太过镇定,凤青月极为不甘心的攥紧小手,这一刻多么希望这只是场梦。 ‘砰!’ ‘哐当!’ 先是一声巨响,后是类似铁罐子一样的东西飞落在地。 紧接着泥土花卉拔地而起,随处溅落,那本是个种满月季的四方小花坛,如今却只剩一土坑。 这回都真真切切看了个清楚,坐在椅子上的商晏煜跟柏司衍等几个青年赫地起身,直奔烟雾缭绕处。 “我的老天爷,一声响就有这么大威力?”柳如修半蹲着边抚摸土坑边惊呼。 美美先是被前来的一群帅哥迷得晕头转向,后听了柳如修的话撇嘴反驳:“什么一声响? 前面都说是火药了,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你……”活了二十多年,还没人敢这么明着跟他叫板,柳如修当是谁呢,竟发现只是个穿戴好些的宫女。 “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前面就觉得这个被人误当作妖怪的女人气焰嚣张,完全不把韵茯放在眼里,还顶撞过圣女…… 对了,她说是太后的义妹,啧啧啧,难怪,凤千乙身边有几个善茬?连那小梅小菊都鲜少把人放在眼里。 近墨者黑啊。 娄千乙也已经来到了二人身边,看看柳如修,又看看挽袖子正要和对方理论的谭美美。 表示很无语,莫非真有天意一说? “你是谁管我什么事?别人怕你们,我却不怕,谁再敢欺负我家大姐,我就跟玩命!”她还没找他们算账呢,倒先闯上门了。 如今任何站在凤青月那边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好了,这位是柳家大少爷,不得乱来!”某女适时制止,将美美强行拉到身后。 随着娄千乙一拉,美美所有气焰立时熄灭。 却是委屈得不行,已经尽量避开不去看大姐脸上的伤了,想到以前谁欺负了大姐,他们都会聚集所有兄弟姐妹过去一雪前耻。 大姐也不会阻止他们,现在被人扇耳光了还要隐忍。 如果被其他兄弟知道,也会和她一样难过吧? 这些人怎么可以当众就打人脸呢?想着想着便垂头默默抹泪。 小梅小菊左右将人抱住柔声安抚,这谭姑娘也是个性情中人呢。 还想着今天必须教训一下那出言不逊的小宫女的柳如修怔愣原地,他还没把她怎么地,咋就哭起来了? 其余人可没时间去管他们这点小打小闹,还在研究那个土坑。 商晏煜难得不嫌脏,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坑内来回抚摸,后敛目安静沉思。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柏司衍边摇头边喃喃自语。 凤青月本想继续混淆视听,奈何也已穷词,抬起颤抖的手指紧摁侧额,并向后一个趔趄,幸好被韵茯搀住才没跌倒。 无法接受心爱的男人和追求者们全因凤千乙的‘手段’彻底忽略自己这个事实。 不,再心动,能有朱雀国更叫人疯狂吗? 不敢想象如果他们知道凤千乙才是真圣女后的反应。 绝对不能,绝对不能暴露,凤千乙已经变得诡计多端,看来以后即使单独与她讲话也要拿捏好分寸。 第七十六章 晚了 “这么一小包就有此效,难怪方才能炸毁石屋,当真是神器啊, 不过贵国太后,火药究竟为何物?”那布内究竟包裹着什么? “是啊,我等也算博学,却从未听说火药一物。” “太后娘娘,微臣也很想知道火药出处!”白中天见全都跃跃欲试,也下意识将心中疑惑脱口而出。 实在是太神奇了。 如此这般,有没有圣女都能得天下呢,当然,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找到那古国。 即使不为财富,为着大好河山、土地也不能放弃追寻。 娄千乙神秘莫测一笑,受不了周遭气味,伸手向大殿:“不如都随哀家进殿先用膳,再慢慢详谈如何?” “如此甚好!” 使节们纷纷点头,虽然急于求教,但前面得罪过人家,这会儿还是什么都先顺着为好。 且都在心里盘算起要怎么才能将神物收入自己的国家。 因为有这东西在,就算谁将来当了天皇,也坐不稳龙椅。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柏司衍才环胸冲死对头苦笑:“看来这个局是专门为咱们而设,难怪前面一直闭门不出。” “此物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商晏煜也没急着进屋,脸上阴沉尽数散退,勉强称得上和气。 柏司衍也没心思去嘲讽人家,别看只是个‘武器’,但此武器非同小可。 按她们的意思,量放得越大,效果越显著,若布满皇城,怕是真能瞬息间夷为平地。 深知某日商晏煜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大敌手,但比起不了解的其他人,他情愿对手是商晏煜。 天下也没谁有资格来和他一较高下,因此,他决定和这个横看竖看都不讨喜的家伙合作一把。 “暂时先让它留在大曜,不就是要银子吗?你那里能出多少?”四个国家一起争抢,看来几万两是打发不了她的。 商晏煜烦闷的转头问楚剑迟:“库里有多少?” 楚剑迟摸索了下,道:“可挪用的有近六十万两!” 云千曳也冲柏司衍拱手:“六十一万两左右。” 此话一出,除去两位首领没啥表情外,其余人都各自冷哼了声,果然是旗、鼓、相、当。 柏司衍用折扇拍打拍打手心,忽地露出个邪笑,后指向商晏煜:“本相有一计。” 几乎在柏司衍露出笑容时,商晏煜也轻扯了下唇角,微微点头。 望着盘龙殿的眸光也充斥着鄙夷:“且先顺着她!”其余便一个字都不再多说。 “什么计?”两方‘跟班’楚、柳、云、越四人皆很疑惑。 发现都没细说之意后,他们同时想到了一句话,这俩不该是敌人,简直太心有灵犀了。 柏司衍本以为对方还会继续和他再商议商议,结果那家伙已经迈步了。 颇为头疼的跟上:“离王,她预备用叫价方式坑咱们一大笔,那待会该如何分配?” 商晏煜却是不再多看他一眼,本来性子就沉默寡言,柏司衍是知道的,就因为这一点,他永远都不可能和商晏煜成为知己好友。 最讨厌这种喜欢把什么都装心里的人。 眼下事态太严重,他便不与他计较,妥协道:“得,一会本相先叫价, 若顶不住了你再上,回头再算算都出了多少,共同承担。” “谁叫下来就是谁的,不是更……”没等越少秋讲完,云千曳便狠掐了他一下。 愚蠢,这个时候岂能窝里斗?最终不是提前引发内战就是被凤千乙那妖女活活坑死。 “那最后一起得到了该如何分配?”越少秋会意后还是觉得不妥。 柏司衍冷笑:“谁也不会委屈一分。” 顾名思义,这东西的配方他们都要知道。 商晏煜依旧不发表任何言论,可这在往常看来,已算默认。 双方可谓生平头回达成完美共识,柏司衍所谓的计策,即使没说出来,他们也半点不怕思想上背道而驰。 这或许就是十几二十年敌对关系所磨练出来的‘默契’吧? 娄千乙不肯提前言明,人们只好先陪着她享受珍馐,恰巧也给了他们时间斟酌出多少价才不会亏本。 完全没想过除了他们四国,还有两个竞争对手,毕竟是大曜国想卖东西,总不能自己也出价吧? 那岂不是明着来坑大家钱财?所以都没试图去和其他国家联手。 某女瞅了眼隔壁空荡荡的座位,呵呵,她也有知难而退的时候呢,凤青月,这还只是个开头,慢慢受着去吧。 直至娄千乙酒足饭饱,才挥退舞姬们。 这么低端的舞蹈,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 特别是奏出来的音乐,听得人昏昏欲睡,他们还觉得如临仙境,无趣! 擦擦嘴,道:“好了,武器也已给诸位演示过,不是哀家说空话, 若将它们铺就整座皇城各个角落,一炷香内,皇城必定全部毁于一旦, 若放在战场上,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摧毁敌营,因为此物不管是埋在地下还是放置明面,都可引爆。” 对此都表示深信不疑,所以四个使团均已蠢蠢欲动。 对此物,他们完全能做主,相信回国后,皇帝非但不会责怪他们散去巨款,还会欣喜若狂。 还好其他几十个国家的代表已经离去,否则竞争将更加激烈,总之今日,武器,志在必得! “太后娘娘,这事您可要三思啊。” “微臣知道您急于赈灾,微臣愿做个表率,捐银六千两!” “微臣也愿捐银七千两……” 由于柏司衍和商晏煜一直没发话,也没和大伙通气儿,这可真把臣子们急坏了。 可别真把东西卖出去,虽然都不愿再效忠皇家,可人是大曜人,当然希望大曜永垂不朽。 就拿赵业括来说,柏司衍曾向他保证大曜国三个字绝对不会被取代。 即使将来与另一个国家合并,也是其他国家并入到大曜,不然他怎敢背弃天子,还落得个乱臣的骂名? 其实都是真心为大曜而鞠躬尽瘁的人,奈何无人相信。 就连前面在朝堂上对娄千乙大不敬过的几个半百老人都跟着跪了出来,苦苦哀求。 某女倒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很是受用,坐姿越发端正了。 心想现在你们知道着急了吧?不再质疑老娘的话了吧?哼,晚了! 第七十七章 不是戏弄 “哀家有言在先,又岂会朝令夕改?哀家想用银子时,你们一个个全无动于衷, 如今哀家想到法子,又来反驳,当哀家就这么好欺负?” 教训完跪在正中的大群人后又转向几国使臣:“哀家说话作数,请开始出价吧。” “这……王爷?”一老者只得求助向商晏煜。 赵业括也看向柏司衍,那武器可顶千军万马,必须留在大曜,无论落到谁手里,它只能属于大曜。 二人亦是愁眉不展,向众人同时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连小梅和小菊这些娄千乙的贴身婢女都想过去奉劝。 既然朝臣们愿意出银子赈灾了,太后娘娘该见好就收的。 “母后,他们言之有理,这武器不能……”商玉仰起小脸嘟嘴恳求。 某女压低身躯,柔声说:“乖,放心,我有分寸。” 一句话,安了身边几人的心,小菊在心中竖了下拇指,就说嘛,娘娘又岂会轻易去便宜别人? 这一刻她发现能站在太后身边,实在光荣。 “不知太后有多少存货?”羽京国代表发问。 其他人赶紧望向上方女人。 娄千乙笑着摇头:“并无存货,哀家说过,是卖配方, 此配方目前只有哀家知晓,得到配方,诸位想制造多少就能制造多少。” “可会很难?” “不会,非常简单,哀家保证得到配方后,谁都能做出来。” 这下大伙就更心动了,保华国第一个举手:“吾国出价五万两!” 前面调查过一点,她恰好急需五万两,虽然的确有点高了,但懒得一步步叫喊,有失身份。 羽京国这边全体恼怒,这是想一步堵死其他对手吗?无奈之下,大喊:“吾国出价五万一千两!” “吾国出价五万一千五百两!” “五万两千两!”保华国边喊边瞪向隔壁的青炎国。 青炎国代表深吸口气,举手喝道:“五万五千两!” 紧接着就是一阵乱糟糟的叫价声。 娄千乙听得郁闷不已,按照他们这么一点点加价的方式,怕是喊破嗓子也达不到她的目标。 这可是火药啊,几万两卖出去,她就成神经病了。 那俩家伙怎么还不张口?以免被他们看出猫腻,因此都没明着宣旨让他们来参加。 废话,明知道是个坑,谁还会往下跳? 再说了,她曾那么对待商晏煜,不光虐打辱没了几天几夜,还…… 那夜之事至今都忆不起全过程,但脚丫子想都知道不会很温柔。 甚至还有可能给对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小梅说商晏煜并非洁身自好的人,拥有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 从忘归楼崛起后,隔三差五就会有女人送到他府上。 好在都是半雏儿,不然真要找御医看看有没有被染上什么怪病。 什么是半雏儿?呵,这混蛋不喜见血,所以美人送去前都有经过特殊处理。 但自从那天以后,只几天前送过一个美人入府。 可不知为何,竟被完璧归赵,还发了好一通脾气,这事在王府都传遍了。 当时娄千乙就觉得自己迟早要完蛋,别看那家伙一直没出招,怕是在憋着大招呢。 妈呀,不会下手太狠给弄残了吧? 思及此,视线飘移到了男人身上,奈何矮桌阻挡,只能瞅到小腹位置。 似有所察,商晏煜也顺势偏头,然而却非四目相对。 垂眸俯视下被其锁定的地方,俊脸顿时黑如锅底,并颇不自在地投以警告。 “咳……!”接触到男人冷厉的眸光后,娄千乙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迥异颔首,尼玛他该不会以为她难耐到在如此隆重的场合还在对他想入非非吧? 以她对眼神的分析,肯定是的。 卧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有木有? 柏司衍轻叹着饮下一杯美酒,再看那女人时,不得不又叹了口气,继续饮酒。 若说他们没在眉目传情,他情愿相信天能下红雨,不然脸上那抹绯红作何解释? 的确,娄千乙已尽力克制,依然阻止不了想大声咳嗽的冲动。 喉咙刺痒难忍,几杯茶水下去才有所好转,绝对不能让商晏煜知道她在心虚。 有啥大招请您继续憋着,不是说憋得越久杀伤力越大吗? 待憋到想使出来时,姐最好已经离开大曜。 而她不知道因为怕打扰到人们叫价故意不咳出来已导致脸颊通红。 再加上被商晏煜眼神吓退低眉顺目的模样在某些人眼里像极了小鹿乱撞,好不娇羞! 商晏煜本是预备收回目光的,又不知因何再次看了回去。 女人云娇雨怯的模样似全然在他意料之外,眼中冷漠涣散不少,转为狐疑,后再了然地抬抬眉。 继续面无表情的专注于杯中物。 “六万六千七百两!” “六万七千两!” 柏司衍压根没再听,慵懒的靠坐着,视线在娄千乙和商晏煜脸上来回晃动。 比起商晏煜,他才更加困惑,因为姓商的居然没第一时间来挑衅自己,也对,如今的凤千乙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 勾唇轻笑了下,瞅向桌上精致点心淡淡道:“十万两!” “……” 全场寂静,集体扭头看去,先是愕然,后怒不可赦。 青炎国代表站起身指着柏司衍质问:“你什么意思?还有贵国太后, 请解释解释,这算什么?明目张胆合起伙来欺负我等吗?” “就是,既然大曜的人也感兴趣,为何还要召集我们前来?” “如果嫌价低,直接开口便是,没必要如此戏弄人。” 娄千乙心情持续好转,终于开口了呢,理理袖子,苦笑连连:“诸位不必猜疑,哀家绝无戏闹之意, 想必你们也该清楚,柏相和摄政王并不认可哀家这个太后, 因此拍卖火药之事哀家也不想与他们商议,全是哀家自己的主意。” “你怎么可能没想到……” “哀家说了!”娄千乙不满的打断,沉下脸继续道:“并不知晓柏相也属意此物, 你们无需恶意揣测哀家,诸位别说真对大曜朝局全然不知,如今哀家是哀家, 朝臣是朝臣,使节是使节,在座的不管是谁, 只要出得起银子,都能将配方买走, 若有不满,大可直接离去,还是那句话,今日主要目的是为各国使团践行。”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四拨人也没办法,只能愤懑的继续加价。 第七十八章 搬银子去吧 “十一万两!” “十二万两!” “十五万两!” 再不是几百几千,可观他们表情,到极限还早呢。 柏司衍脸上笑意扩大,视线依旧盯在身前桌面上:“三十万两!” “吸!” 使团们彻底惊呆,这……会不会太多了? 大曜国库亏空并非秘密,柏司衍乃贪官,更家喻户晓。 只没想到他居然富有到这个程度,能张口拿出来三十万两白银,说明库存更加雄厚。 但他再富足,能凭一己之力和一个国家想比吗?青炎国这厢的一位老者冷哼道:“三十五万两!” “简直岂有此理!” “分明是在坐地起价!” 白中天已为三十五万这个数字亢奋得浑身发颤,矍铄老眼眨了又眨,盘算着一旦入国库,他真得拼上老命护住它们。 百里老大哥,你看到了吗?大曜这回是真的有救了,万千百姓不用流离失所了。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正在心里慷慨激昂高呼着呢,忽听有人又开始数落起太后的不是。 立马起身,并弯腰作揖,气归气,礼数不能丢,冷言道:“太后说了,若诸位有所不满,可即刻回驿馆,老臣愿亲自相送!” 真当大曜没人了是不是? “白大人说的是,诸位看看,是否要本将军派人送尔等出宫?”赵业括也皮笑肉不笑的抱拳揶揄。 羽京国白了他们一眼,后不太友善的凝视着柏司衍:“五十万两!” “六十万两!”柏司衍上下嘴皮子一碰,天文数字便蹦了出来,还是不去看他们任何人一眼。 没等谁再开口,商晏煜也抬了下手,不温不火的说道:“本王再给柏相加上三十万两!” 柏司衍不由腹诽,你小子总算是不耐烦了。 九……九十万两了?白中天很想拉住一个同僚知己分享此等喜悦,奈何左右看了看,都非我族类。 没办法,干脆用力攥着旁边站着布菜的小太监偷偷拭泪,九十万两啊。 就算短期内无法将全国税收掌握手中,但也足够天子撑上两年了。 奸臣,这两个大奸臣,居然在短短几年里,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 他是高兴了,两方势力下的大臣们可就暗恨不已了,到现在,总算是明白太后究竟想干嘛。 原本几万两能解决的事,愣是整到上百万两,这小小女子实在不让须眉。 不过好在东西没有外流。 娄千乙也没想到能炒这么高,预计不到五十万两不罢休,哪知这两匹狼这么有钱。 一两银子三百多斤大麦,九十万两得是多少大麦? 她是不清楚怎么用现代钞票来衡量古代银子,只知道一两等于几百斤粮食。 四国使臣纷纷偃旗息鼓,不敢再喊,就怕是个圈套。 能拿出五十万两都算极限,结果人家一个臣子就抵过了他们半个国家。 “九十万两一次,九十万两两次,九十万两三次,OK!” 娄千乙站在桌前连着喊了三句话,大手拍在桌面,朗笑道:“一锤定音,成交, 恭喜我们的丞相大人和摄政王拍得此神器,不知二位是立马回去搬银子还是金票银票相抵?” 反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对,先交钱,万一他们耍赖,她也干不过他们啊。 不大喜欢这种过于正式场合的谭美美刚刚从后堂出来,但没前去,环胸斜倚屏风看戏。 见娄千乙兴高采烈,也跟着笑了笑。 前世大姐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被师傅收养,又要为他们这些弟弟妹妹劳碌奔波。 后来凭靠她聪明的头脑赚了几千万,也没说私吞,而是带大伙一起创业,股份都有平均分配。 哪怕最小的一个妹妹都没落下,明明是她自己独办的餐饮业也是同等分配,这种人,世间难寻。 呵呵,她自己不去上学,却成天跟他们说再穷不能穷教育,拿着鞭子抽着他们往学校跑。 大伙常说娄千乙不光是他们的大姐,还是大家的‘同龄父母’。 终于我也可以做一件事让你笑这么开心了,姐,感谢上天让我也穿过来陪你。 今天开始,你为你自己而活吧,别像前世,二十五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追求者,又因为我们把人给拒之千里,希望以后你每天都能笑这么快乐。 更希望自己真是姬家的女儿,这样的话,她会求亲人们力挺大姐,别再跟她作对,这个女人其实真的是个好人。 柏司衍听不懂什么一锤定音,看她那样子应该是不允许别人再叫价了。 九十万两,你也真敢要,没好气的回:“谁没事带那么多银票在身上?立字据吧!” “嗯……呵呵,要不这样,你们立马派人将银子送到皇宫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公平对吗?”娄千乙大大方方的摆手,意思是今晚不睡觉了,她多久都能等。 “怎么?太后还怕我们哄骗你不成?”商晏煜这回是真没耐心了,九十万两要搬到什么时候去? 娄千乙继续打哈哈:“呵呵,我这人就这样,比较现实,见怪不怪,见怪不怪哈,快搬银子去吧!”末了同样严肃起来。 柏司衍和商晏煜不言而喻的相互冷哼了下,冲朱峰和越少秋挥手:“去吧,免得太后一不高兴把咱相府都给炸了。” 幸好当时她是单枪匹马闯相府,如果真带着这玩意儿,还不知是什么后果呢。 越想背脊越凉,因为此女没什么不敢做,哎,以后还是小心为妙,这不就被坑去六十万两了么? “合着咱们都只是个陪衬!” “哼!” “算了,小点声吧,大曜比以前更不好惹了,安全回国后再说别的。” “走了走了!” 一些大臣负责相送,白中天害怕娄千乙数错数目,只能留下来准备大秤去。 商晏煜烦闷扶额,无奈道:“去吧!” 燕宵和楚剑迟也相继而出。 当晚的大梁城好几条街道被禁严,几大家族都把各自养的精兵派到街上站岗。 守城将军墨九一听是丞相摄政王要往皇宫送九十万两银子也是不敢怠慢,把交班的士兵都唤回来死守城门。 这要是被谁劫了去,真可以自立个小国家了。 如此大阵仗,当然也惊动了城中百姓,不少准备入睡的人都跑出来站路边围观。 第七十九章 数目不对 “太后居然轻而易举就把他们从国库里贪走的银子给要回去了……” “我的天,九十万两重回国库?不敢想象。” “也才九十万两,当初国库里可是有几千万两……” “我觉得这只是个开头,会慢慢收回来的!” “你们说太后是不是真要为咱老百姓着想了?” “可不是吗,听说最开始是想要几万两银子给冀城那边赈灾, 结果好几天都没人肯拿银子出来救助,实在没办法才变卖她师傅留下的宝贝。” “我侄儿刚说卖的是一种会爆炸的武器,非常厉害, 丞相和摄政王都怕此物被别国抢走,还联手出银子才给买下来的。” “哎,能值九十万两,得是多强悍的武器?这本就该是朝廷的,非要闹到这个地步才罢休……” 一边对武器落到两大奸臣手里很愤慨,一边又希望银子能入国库。 各种议论在街道上沸沸扬扬,不管太后是不是真贤德,单冲她要往冀城拨款就足以令人感动了。 若能把城内那些目无王法的世家子弟统统约束起来就更好了,搞得现在女人都不敢随便出门。 夜入三更,一车车大木箱还在陆陆续续往盘龙殿运送。 也是娄千乙生平第一次熬夜还这么兴奋,眼睛瞅着正中央那座小山直冒精光。 一旦箱子全数打开,就是所谓‘真’银山啊。 “放在现代,差不多有三亿以上!”谭美美似看出了自家大姐在想什么,挑眉解惑。 三……某女立马就不开心了,扭头道:“这也太少了吧?才三个亿,一个中等土豪家底都比这要多。” 美美暗自叹息,没露出什么歧视表情,不厌其烦:“大姐,这里能和咱们那里比吗? 他们国家才多少人?连一些大点省都比不上,三个亿已经很多了, 真的!再说还不一定精准,因为这个国家经济正在不断下滑, 以后发展起来,国库会越来越充裕的。” “哦,的确是这么个理,放心,我们一起努力把它推向世界巅峰,主要搞好外贸,美美,我决定让你经商……” “不不不!”谭美美吓得直起身,奈何又被拽了下去,惊恐道:“大姐,你知道我的,胸无大志, 当初你让我们发展餐饮我是第一个跑路的,你忘啦? 我就想找个有能力的男人当一辈子米虫,饶了我吧啊!”用力抽回手大步跑开。 还经商呢,她前几日是想过要不要在古代干番大事业,但后来发现那样太累了。 她只想游山玩水,好吃懒做,不要当什么女强人。 完全忘记昔年还曾因对方总把她当小孩子看,啥也不让插手,继而伤心许久的事。 是的,以前她也是个很懂事的姑娘,自从大姐满脑子的事业后,她才开始变得叛逆的。 被当废物久了,才发现做个废物挺好,啥也不用操心,吃喝玩乐逍遥自在。 “你……你别跑啊!”某女急得直跺脚,众目睽睽下又不好去追。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不上进,白在现代长大了。 找老公当米虫那是古代女人的思想,现代绝大部分女人从来都不相信男人靠得住。 没关系,她会让她同意的,实在不行就自己易名当老板,美美给她创造好商品也行。 不知过去了多久,所有银两总算全数运完。 谭美美和商玉早坐一边相拥而眠了,宫女太监们偶尔也会打个盹,但很快就会惊醒。 怕的却不是娄千乙,更不是丞相摄政王,而是如今管制他们的十几位太妃非常严格,甚至巴不得找出点错来教训一顿。 归根结底,没恩宠可争惠普,太妃们成天闲的发慌,为彰显威严,就来折腾他们这些奴才。 柏司衍平时坐没坐相,现在是完全无形象,就差没直接躺椅子上了,倒没瞌睡,就是表情比较骇人。 商晏煜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看东西都搬齐全了,清清嗓子坐正,寒声道:“配方!” “不着急,等白大人清点完,哀家自会交出。”娄千乙早就看到白中天找来大秤了。 “微臣遵命!”白中天大步上前,精神抖擞地将袍子一掀,跪地朗声大喊。 末了径自起身命令几个太监帮忙从木箱中把银子取出来,一锭一锭的往秤上摆放。 柏司衍‘噌’的一下坐起身,瞪着白中天那块儿咆哮:“你们还有完没完了?这么秤要秤到什么时候去?” 白中天手里有了九十万两也不再怕他,弯下腰身,不卑不亢:“并非娘娘不信任二位, 数目实在是庞大,我等不敢大意。” 哼,就算少个十两那也够普通百姓一家支撑好久呢,回身继续忙碌。 “该死的!”柏司衍用双手挤压起太阳穴,发现越按越疼,干脆将火气转向对面:“你也不说句话?” 难道真要陪他们胡闹下去吗? 商晏煜做了个深呼吸,思索了会,干脆又斜靠下去,单手撑脑,闭目养神,但额头青筋也是不住的跳动。 其他大臣见状,开始起身告辞了,这他们可不想奉陪。 按照白中天那种八百年没见过银子的铁公鸡性子,绝对能秤到明天早上去。 看着两个劲敌这么不爽,娄千乙自然要幸灾乐祸一番。 但白中天会不会算得太精细了?尴尬的出言相劝:“白大人,其实你一整箱的秤, 然后再把银子倒出来秤下箱子,减去箱子的重量,不就好了?” 干嘛这么费劲? “哼!” 一道嘲讽味十足的哧哼自商晏煜鼻翼中喷出。 娄千乙白他一眼,就不许人家白大人高兴得找不着北一回啊? 果然,白中天恍然大悟的拍下脑门,就这样,一箱子一箱子来回的倒腾。 最终走到娄千乙面前气哼哼禀报:“太后娘娘,相爷这边少了一百五十两!”语毕,意有所指的瞪一眼柏司衍。 此话一出,假寝的商晏煜立即睁眼,皱着眉再次坐起,并故作恼羞的质问向对面:“你怎么回事?” 某女也惊异地俯视向愕住的柏司衍,不应该啊,六十万两都抬来了,还会差个一百多两? “呵呵,白大人一向公正无私, 定然不会为了区区一百五十两而污蔑相爷您!”柳如修都不觉的瞌睡了,或许还很少有这么精神的时候,折扇打开,摇摆不定。 第八十章 是真配方 楚剑迟含笑分析:“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但这奴才却不该贪到自己主子头上,相爷,看来您回头要好好对他们严加管教!” 柏司衍击拍桌面一跃而起,阴郁地看向白中天:“不可能!” “对,从出库到送至盘龙殿,一路都由在下的人亲自护送,怎么可能会出错?”越少秋俊脸一黑,扬声争辩。 云千曳虽没亲身保驾护航,但也绝对信任好友,谁稀罕那么几锭银子?怒道:“白中天, 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知道污蔑丞相是什么下场吗?” 白中天今日难得底气十足,眼睛盯着上位,双手抱拳向柏司衍那方拱了拱:“诸位若是不信,可当场验证, 另外启禀太后娘娘,摄政王这方同样也少了一百五十两,当着皇上的面就敢……” “你放肆!”楚剑迟怒喝着将其后面的话切断,也向商晏煜抱拳:“王爷,这绝对不可能!” 商晏煜眼角抽搐,似也明白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并未争论。 “哈哈哈,刚才是谁说白大人公正无私的?这么快就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云千曳环胸笑着把对方前面的话统统还了回去。 柏司衍并没有冷嘲热讽,但神情明显有所好转,不过很是纳闷,怎么就这么巧呢? 娄千乙也觉得实在巧合,抿抿唇谨慎地问白中天:“白大人,你可有秤仔细?” “微臣恳请相爷和王爷派人再秤一遍!”白中天不想被人这样质疑,干脆来了个最公正的法子。 “我去秤!”越少秋说着就要过去。 柏司衍猛翻白眼,懒懒道:“去什么去?不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吗? 本相出去吃顿花酒都不止这个数,就当赏他们了。” 后自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扔到白中天脚边,笑笑:“多出的五十两就当慰劳白大人的恪尽职守!” “柏司衍,你放肆!”娄千乙拍案而起,指着地上的银票斥道:“立马捡起来送白大人手中。” “微臣要是不呢?”某柏毫不在意地落座,气焰煞是隽狂。 白中天见娄千乙把眼睛对准门外把手的夏侯霜,就直接弯腰把银票收进手里,眉开眼笑:“娘娘,微臣无碍, 若相爷高兴,再往微臣脚下多扔几张,微臣还要感谢他的恩德呢, 五十两啊,可以买几头猪存起来过个好冬了。” 一番话没令几个青年羞愧,却生生震撼到了殿中所有宫女太监和侍卫。 有些甚至红了眼眶,就是因为朝中还有如白大人这样的正直官员在,许多地方才没民不聊生。 娄千乙怔怔地迎上老人和蔼的笑颜,忽然发现白中天比起其他同龄人要苍老许多。 大曜有白中天和百里雄,是他们的福气。 这么一把年纪,为官几十年,任劳任怨,被奸臣当众如此羞辱也能隐忍不发。 他是怕她和柏司衍再起冲突。 攥紧拳头,耸耸肩,扬唇:“没错,相爷如果看谁不爽就是用这种方式羞辱的话, 哀家也愿承受,下次相爷生哀家气时,记得也用银票来砸。” “微臣记下了!”柏司衍冲女人邪魅地勾勾嘴角。 柳如修掏出两张银票下意识也想往前方扔过去。 可见商晏煜脸色森冷,不想继续节外生枝,干脆高抬贵脚踏前几步亲送到老人怀里,再面不改色的回到座位。 凤千乙,他记住她了,圣女都不敢这么折腾他们这些人,以后慢慢玩吧。 俗话说赏罚要分明,娄千乙满意地向柳如修点点头:“素问柳少爷不仅博学, 对家中长辈也极为敬重恭顺,果然谦谦君子!” 谦谦君子?是在说他吗?柳如修讶异的望向娄千乙。 那真诚模样不像是挖苦,隐去迥异,笑着拱手:“太后谬赞!” “马屁精!”云千曳戏谑完就起身请辞:“既然是火器配方,自然不能任人随意旁听,在下告辞!” “微臣殿外恭候!”白中天也跟着离开。 刚好跟夏侯霜商量商量银子入国库后要怎么不被人惦记。 宫女太监们也很识趣,全数离场。 很快大殿里就只剩下娄千乙和两位买家,睡着的谭美美跟商玉不算。 某女从袖口中掏出两张纸,另一张是不久前才准备的,既然都要留下来,肯定是要共享答案,不过…… 尼玛,一个个坐得跟大爷似地,怕是不肯亲自前来取。 哼,看在银子的份上,老娘再忍你们一回。 把两张软趴趴的纸来回折叠成飞机,对尖端吹口气,再一边一个用力丢出。 商晏煜眉梢动了动,伸手巧妙接过,把玩了番才露出点点欣赏来。 柏司衍也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捏着纸飞机道:“太后还真是丁点亏不肯吃。” 还当她会给他们送到桌上呢,话说纸折一折竟能飞这么远,她是怎么想到的? “你确定这就是所谓的火器配方?”某商像是被人当猴子在耍一样,纸张也从指尖轻飘飘飞向桌面,脸色很不愉。 “凤千乙!”随着怒喝,柏司衍也愤然地站起,大有对方若不解释清楚,就要上去撕碎她一样。 娄千乙立马把目光从白花花银山中收回,不解道:“怎么了?哦,没错,这就是配方, 哀家都说了,很简单的,谁都能配得出来,喏,原料都有为你们准备,可以现场验证。” 拿过桌上一木盒,将东西挨个摆出,发现他们还坐着就讥诮道:“哀家只示范一次,你们若看不明白,可别怪哀家没事先提醒!” 柏司衍好笑的瞅向商晏煜,以眼神做交流‘她还真把自己当太后了?’ 商晏煜挑挑眉,后沉下脸‘你今天才知道?’ “呵呵,凤千乙,你行!”某柏叉着腰大摇大摆的踏上台阶。 即便是月儿都会自觉移步,她倒好,架子端得比谁都大,还太后呢,她见过先帝几面? 又和先帝说过几句话?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换个聪明点的早就向他们大献殷勤了。 商晏煜揉揉眉心,也无奈起身跟了过去,到了桌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俯视。 第八十一章 没法逃 娄千乙压根没把他们的不爽放眼里,大不了干一架。 这可是皇宫,她的地盘,几千禁卫军任凭调遣,若在这里都害怕,以后就甭活了。 “木炭、硝石、硫磺……量一定要按比例来,喏,装进铁罐。” “等会,你们前面不是都装布里的吗?”柏司衍适时提问。 “那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流程太简单, 万一被有心人得知,如何是好?只能装在这种密封性强的物品中才会爆炸, 竹筒也行,可效果没铁罐来得猛烈, 至于什么原理我也跟你们解释不清楚,反正不要轻易拿来玩,会要命的!” 女人不论手法还是讲话时的神情都格外认真,似已全身心投入。 大概是也没想到她还有这么正经的一面吧?商晏煜的目光早不在她手上了。 这还是自相遇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近距离观察。 狡黠的,邪佞的,豪爽的,冷漠的,阴狠的,粗鲁的,张牙舞爪的…… 甚至还有傻乎乎的,同一张脸做过的所有表情都开始在男人脑海中闪现,清晰得连他自己都惊了一把。 柏司衍双手撑在桌面,似察觉到什么,眸子向商晏煜那边睨了一眼,不再多看。 “好了,走吧!”拿起铁罐子就直接往外走,希望早点将他们给打发掉,然后再来慢慢数银子。 都到门口才发现二人并没跟来,不耐转身:“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这东西只能在外面演示。”瞪一眼,跨出门槛。 只是她没看到不是都不跟来,而是柏司衍用折扇抵住了商晏煜的手臂。 某商又半天等不到他开口,便用指尖将扇子隔开,昂首走下台阶。 “你别去利用她!” 商晏煜一顿,侧偏头斜睨向后,哼笑:“这话你应该送给你自己!” 柏司衍很想反驳,却发现根本无力开口。 俊颜上再无素日的隽狂豪迈,极其阴桀,一双利剑般的墨瞳定格于渐渐远去的高挑背影上。 许久又颔首哧哧发笑:“商晏煜啊商晏煜,我们真成蛔虫了。” 摇摇头,边叹息边举步跟上。 凤千乙,你既已成为太后,就乖乖安分守己待在后宫,为什么非要出来抛头露面? 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 ‘砰!’ 刚刚被填好的花坛再次被炸开,这回商晏煜跟柏司衍是不信都得信。 的确就那么几样简简单单的东西就做出‘神器’来了。 “前面有一次还散发出了五彩光芒,是怎么办到的?”柏司衍边装好配方边虚心求教。 娄千乙揉揉脖颈,越过他们往殿里走,并大声道:“只是在里面加了点小玩意儿而已, 提炼起来太复杂了,若有机会再告诉你,回去吧。” 懒懒散散跨进门槛,悄悄扭头,果真见他们已经出了拱门。 立马精神起来,冲到银山前摩拳擦掌:“天呐,这么多银锭子,都可以开个全国连锁珠宝店了。” 早就醒来的谭美美和商玉也正围着银山不舍离开。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终于得偿所愿!”白中天跟夏侯霜上前同时跪地恭贺。 包括一些在朝阳宫和永寿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也乐不可支地叩拜贺喜。 娄千乙赶紧抬手:“起来起来,都起来吧,今儿个哀家高兴,白大人,这里的人统统都要赏。” 也不管宫奴们都是谁的人了,能陪着熬到现在,就必须犒劳。 白中天弯腰,声音嘹亮:“微臣遵命!” 有赏?满屋子人纷纷凑过去跪地叩谢:“多谢娘娘赏赐!” 这下无人再抱怨了,甚至觉得庆幸。 “都是你们应得的,都起来吧!” “是!”又都乐呵呵回归到自己位子站岗去了。 白中天则拿过账单谨慎商讨:“娘娘,您可想好要如何买粮了吗?” “那么多粮食,的确非一朝一夕能凑足。”某女拍打着大木箱陷入了深细:“嘶……除了摄政王和丞相, 你们看还有什么办法能尽快购到八万石杂粮?只要是能吃又健康的都行,没必要那么讲究。” “哼哼,估计有点悬,几千吨呢,而且还要考虑运送费, 同样是笔不小的数目,我看不如直接把银子运送过去算了, 方便省事,让灾民自己想办法去买粮!”美美坐靠在大木箱上悠哉悠哉的分析。 白中天几次欲开口斥责谭美美的不敬,但都被娄千乙拦下了。 心想随她们去吧,一群小丫头也就和他儿子白冥差不多大,何必跟晚辈斤斤计较? “姑娘此言差矣,若真如此,多少银子都不够填补, 想必整个冀城如今物价皆在哄涨,哎,都是些奸商。” 娄千乙急了:“那怎么办?哀家的确没想过运输问题, 以你们……以目前的交通来看, 五万石从这里运到冀城流石镇怕是要不少银子吧?”天呐,五万两够吗? 老人听后哑口无言,就连小梅小菊都一脸惊讶。 看太后的表情不似和大伙开玩笑,于是都得出个结论,太后在大事上的确聪慧过人,但小事上总是很无知。 “娘娘,自然不能让粮食从大梁城出发,而且大梁年年还需要从别处运粮过来。” 小梅深怕主子再说出什么贻笑大方的话,赶紧点拨。 谭美美白了娄千乙一眼:“你见哪次赈灾是全从北京直接拉去的?” 啊哦! 某女搔搔头,好吧,她愚昧,她无知:“白大人,你看要怎样才能把粮运过去?” “需要自冀城周边各地去购得,但会很麻烦,因为贪官横行, 银子下放到他们手中怕有去无回,且理由会相当充分,查无可查, 微臣倒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不知太后可愿听听?”白中天是真不想眼前这些财富落到那些贪官手中。 更找不出个人来去办理此事,他要留在大梁辅佐太后,抽不开身。 “别卖关子,尽管说!” 老人笑笑:“向王爷亦或丞相购买粮票,他们在冀城均有粮仓, 一来省去不少麻烦,二来减少诸多开支,但价格怕是……” 欲言又止,这个问题太后自己考虑去吧。 啥?问他俩去买?最初是想过从柏司衍手里弄点钱,再拿钱买他的粮。 赵业括不是传话有需要可以去找柏司衍么?那家伙就等着她用钱问他买粮呢。 而且根据他今天的反应来看,决计会被坑死。 又商议了半小时,最终似乎只有这条路最划算。 坑就坑吧,这样也挺好的,否则光是派人把五万两运到冀城都要终日提心吊胆。 “你瞧瞧你,都搞成什么样了还占着这位子不放, 又不是武则天可以号令群雄,破太后倒贴我钱我都不稀罕,还疼吗?” 烛光下,两个女人身着亵衣坐床上无心睡眠。 娄千乙是不敢睡,因为很快就要上朝。 谭美美是真睡不着,正拿药膏为娄千乙处理伤口。 对她而言,额头伤虽重但却没五根手指印来得气人,大姐最讨厌别人打她脸了。 别让她知道是谁干的。 娄千乙则笑而不语,乖乖享受着妹子的服务。 美美无奈:“亏你还笑得出来,大姐,我说真的,咱们走吧, 若不放心谁就都带着,继续经商,我也不再偷懒, 凭咋俩脑子里装的知识,不出一年就啥都有了,何必要在这里受鸟气。”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我身子里流的不是圣女的血,或许真能隐姓埋名干番事业, 你信吗?一旦我们失踪,凤青月就会立刻通缉咱们, 还有我那个什么庶母,到时别说经商,每天光想怎么逃命就够了。” “为什么?你都不和她争了,也不介意她抢了圣女身份,干嘛还紧咬不放?” 拍拍小丫头的脑袋,苦笑:“这叫做贼心虚,更怕我找法子揭穿她, 我刚来时甚至都想过当她面毁坏身体,永远无法生育,借此打消她的戒心, 后来又换位思考,我若是她那种心肠,就算不能投靠别国生孩子渡无妄海,也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谭美美越听越烦躁,那个凤青月有病吧? 非要大姐在这里跟她斗个你死我活?一把将药瓶扔床下:“我还真不信咋俩躲不开追杀。” 第八十二章 重开太元殿 “躲得了一时,可还躲得了一世?再说我也不觉得她真能弄死我们, 而且在这里我们还有能力跟他们正面对抗,譬如夏侯霜、白家、百里家, 今天还听闻守城将军墨九是夏侯霜的朋友,这座大梁城我们有一万多将士保护,干嘛要逃?” 知不知道为了收服夏侯霜她差点冻感冒? 待救出百里雄,地位将更加难动摇。 百里雄乃六部尚书,一品大员,只要将六部的几个尚书位置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啥都不怕了。 美美见她意志坚定,又的确找不出个完美出路,而且她的家人有可能在大曜,只能认命:“好吧, 那我要尽快去证实下身份,与其阻止赵业括到‘中都’接管小娃娃那十万兵马, 还不如直接把人拉进你的阵营,没点真本事,柏司衍也不会选他。” “哟,你不是不喜欢打听这些么?咋知道得这么清楚?”某女对此表示很意外。 “小玉儿就爱跟我讲这些,想不听都难。” “呵呵,原来如此,我也有想过拉拢赵业括, 但那人是个死脑筋,每次下朝后他都会第一时间跑去跟柏司衍报备, 啧,不好办啊,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接班人呢? 反正这十万兵马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想让她交出虎符,做梦! 美美弯腰窝进娄千乙怀里,喃喃:“希望我真的是姬洛夕!” 那样大姐就有三分之一的兵力,不,会更多,因为大梁城还有一万多呢,如此想想,好似真没那么恐怖了。 娄千乙愣住,垂头深深凝视,难道真的是生娘不及养娘大吗? 美美想成为姬洛夕竟不是可以找到家人,而是为了帮她:“美美,天大地大, 父母最大,而且他们没有抛弃过你,如果姬元帅不愿背叛商晏煜, 你也别和他争执,为了你,他们已经很可怜了,你未来的人生就是好好孝顺他们。” “可你也是我的亲人!”美美不服。 “放心吧,若你是姬洛夕,即便姬元帅会针对我,我也不会伤害他, 自然是希望你去劝说劝说他归顺天子,劝不动就什么都别管,开开心心活着就好。” “那他要杀你呢?”商晏煜是不会放过大姐的。 某女笑着深吸口气,将女孩儿脑袋按胸口,柔声道:“要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想办法脱身, 若脱不了,也与你无关,绝不能因为我和他们产生矛盾, 别说了,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事,听话,赶紧睡吧,我也上朝去了。” 谭美美也跟下床,跑到梳妆台前拿起个盒子到桌上献宝一样打开:“大姐,你来看,是不是很怀念?” “什么……呀,钻石耳钉吖,还有皮带,对了对了,你是身穿的,背包呢?” 兴奋的捧起这些现代产物垂涎不已,可怎么只有四个钻石耳钉和一条皮带?其他的呢? 没记错的话,那背包里可是有不少‘宝贝’,还有一桶康师傅呢。 以前就很爱吃泡面,如今更是想得心慌。 “当时为了救你,我给扔墓室外面了,手机也在背包里,所以只有这些。” 早知道会穿越,她就是死也得把背包带过来,随随便便掏出支笔都能惊呆这些古人。 娄千乙扶额,后意兴阑珊的走开:“建议别在耳朵上戴那么多东西,好好收起来,也就几颗钻石有点价值。” 谭美美颇为失望的将钻石放灯下照:“你都没懂我的意思, 要以后回不去,我就决定用这几颗钻打造两对白银戒指, 咋俩一人一对,把未来另一半给套得死死的,再没心思三妻四妾,哼!” 与此同时,永乐宫。 凤青月还穿着昨夜那套华服躺在贵妃椅中发呆,左臂大**一露在外,白嫩肌肤上印着大片乌青。 那是她摔下台阶时刻意撞伤的,也相信柏司衍跟商晏煜有察觉到,可为什么又都直接回府而不来慰问? 他们真的爱她吗?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就让所有人转移了视线,还有凤千乙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武器? “娘娘,奴婢问到了,的确都是从苏太妃宫里出来的人, 也是他们帮着凤千乙逃出宫偷到凤印的,个个武功高强。”韵茯匆匆进屋禀报。 凤青月揉揉眉心,闭目努力深呼吸,居然是苏雪那个贱人:“难怪派去那么多人都杳无音讯, 如今又有夏侯霜日夜把守,想动她的确不易,韵茯,可打听到火药究竟从何而来?” 韵茯点头:“经过奴婢多番查探,的确不是凤千乙早有准备,而且也并非什么所谓的师傅遗留, 前些日子夏侯霜派人围堵冷宫,奴婢刚去到后山看过,那里果然疑点重重, 是刚做出来的,还有无数次示范过的痕迹,想必她们也并不知火药威力!” “你的意思是说她们是刚刚做出来的?” “是的娘娘,否则何需来回验证?喏,奴婢还找到许多失败的铁罐。” 把包袱打开,果然躺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透明石块,铁管等等。 凤青月疑惑了:“若是将将才发明,但那几日凤千乙并未怎么去到冷宫……” “没错,此物并非凤千乙发明,而是她身边的宫女。”说到此,不免咬牙切齿起来,凤千乙可真虚伪。 “宫女?”凤青月瞬间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 呵呵,她就说嘛,凤千乙有过师傅她怎会不知? 凤千乙,本宫还当你真那么了不起呢,心情渐渐好转:“把人给本宫抓过来好好招待!” 韵茯也露出一抹狞笑,俯身:“奴婢绝不会令娘娘失望!” 杀不了凤千乙,还弄不死她身边人吗? …… 乾元殿。 娄千乙本以为能继续在朝堂上看到那两人,还想让众位大臣帮忙作证,免得他们在银票上耍诈。 结果是大失所望。 他们把朝堂究竟当什么了?自家后院吗? 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自己不来就算了,连带着一些拥有重大抉择权的朝臣们也不让来。 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比如灾情严重的冀城,还有正直干旱的祈城出身的都有现身。 五六个呢,还算他们有良心,和自己的荣华富贵比起来,更加希望各自的乡亲父老得到厚爱。 六人站在了赵业括身边,还有个甚至超越了赵业括,立于最前方,娄千乙并不认识,以眼神询问着白中天。 白中天愣住,后斜看眼前方薛岑义,瞬间领悟,想了想,悄悄抬手指向殿外隐约可见的高耸建筑。 顺势看去,原来是太元殿的人。 别说先帝病重,就是身强体壮时也早把太元殿给荒废了。 先帝非常信任商晏煜,因此在商晏煜成年时就让他顶替了太元殿众人的职务。 当然还有柏司衍的爹,老丞相。 太元殿历代存在,由一品大员司府坐镇,算天子最信任的心腹。 太元殿共设有十几个部门,大大小小二十多位官员,各地奏章每天呈上来好几箱,理应该直接先送到太元殿。 除去官员二品以上的折子外,其余都由他们先批阅。 如果抉择不了,就按轻重缓急的顺序排列好送到御书房,天子亲批。 否则皇帝还不得活活累死?现在她就是粗略阅览,把重要的都留到晚上白中天来决定。 比如这次赈灾的事,需要立刻处理。 早就想着撤了这薛岑义,换自己人坐镇太元殿的,如今看来,似乎不需要了。 他冀城出身,官居一品司府,会投靠到柏司衍门下,也是情非得已。 好几年空占着司府头衔,结果在家白吃白喝,讲出去难免被笑话,只好另谋出路。 “这不是薛大人吗?前几次似乎都没见过你呢,怎么舍得来早朝了?”埋头理理广袖,不阴不阳的问。 薛岑义年过四十,生得端正俊秀,数年来遭受了不少羞辱,依然神采奕奕。 听到娄千乙这不大正经的口吻,脸色黑下。 说白了,同样不喜欢一个女人在上面对朝政指手画脚。 但想到冀城万千百姓……双膝落地,抬手行礼:“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娄千乙扬眉,挺聪明的,不像其他人只知道假模假式的讨饶,点点头:“起来吧, 哀家与先帝的处事方式大不相同,因此过往可既往不咎, 但哀家也不会随性所欲,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我辈该遵循, 太元殿空置已久,薛大人顶着司府头衔,可莫要再偷懒,最近累积的折子越来越多, 皇帝跟哀家看不过来,下朝后会统统送回太元殿!” “啊?”薛岑义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她好不容易才从丞相手里夺回奏章,如今又要给他? “啊什么啊?听不懂是不是? 你是司府,不该为天子分忧吗?黄昏哀家会到太元殿视察, 若哪个岗位缺了人,别怪哀家治你个管教不严之罪!” 不但让回来,还让所有人?薛岑义懵了。 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这个一心想救冀城万民于水火的小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等着他,心,瞬间失控,忘记了磕头谢恩,就那么傻傻的站着。 同僚只知看他笑话,却不知这些年他是如何度过的。 从最初抱有一丝希望,相信皇上迟早会将公务还回太元殿,所以力劝下面的人别急着辞官或到别地任职。 后来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投靠丞相门下。 当初荣升为司府,可谓光耀门楣,他还为此曾立誓此生定鞠躬尽瘁效忠天子,来报答天恩。 却不曾想会沦落成个闲人。 “薛大人?薛大人?”白中天连叫两声,发现都没动静。 干脆上前几步拉拉他袖子,这就高兴傻了?呵呵,娘娘此举做得不错。 薛岑义木讷的跪地,反应过来后,振奋大喊:“微臣谢太后娘娘器重,微臣定当恪尽职守, 绝不令皇上与您失望,但还请娘娘给予微臣些时日召集回部下。” “多久?”某女拧眉,难道那些人都不在大梁城了?还是不愿回来? 如此的话,重新招揽人才就是了,反正马上会有一批‘高材生’前来。 大概听出了女人的不耐,薛岑义急忙争取:“娘娘或许也有耳闻,太元殿空置已久, 微臣等又不想白白拿着俸禄在家吃闲饭,都被放任到各地继续为朝廷效力去了, 对于太元殿这份俸禄,是分文未取,请娘娘开恩, 准微臣些许时日,他们定愿继续回来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娄千乙摸摸下巴,看他这么急切,应该前面都和他打过招呼,若太元殿重新启动,都还是愿意在大梁城为官的。 毕竟这里是国之心脉,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全都不在大梁城了?” 那一会几箱子奏章要不要搬过去? “回太后娘娘,大部分还在大梁,今日便能回宫!” “那行,既然薛大人亲自为他们求情,想来都是栋梁之材,哀家准了!” 啧啧,今儿个是个好日子,再也不用对着几个大木箱大眼瞪小眼了。 薛岑义可比白中天更懂这些,人家吃的就是这碗饭。 薛岑义眨眨眼,自上任以来,还没碰到过这么好说话的主儿。 若是先帝,肯定会固执己见,非要换了所有擅离职守的人不可。 恍惚间已热泪盈眶,继续叩首:“微臣谢皇上、娘娘体恤!” 尼玛,都感动得哭了还不忘加上小玉儿,若哪天她真想当女皇帝,这些人即使再感激她,也誓死不会接纳。 好在咱没那个野心,否则今天非气死不可。 “薛大人终于熬出头了。” “丞相会更加重用他吧?” “还能怎么重用?已经是一品了,而且入了太元殿是禁止和外面官员结党的, 再者他也不需要再去巴结谁,别人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几个冀城出身的大臣小声交头接耳,薛岑义重回太元殿,对他们和冀城都是份荣耀。 以后想办点什么事,可不是就得巴结好司府么? 哪份折子先送到御书房可都是他说了算,其他三品以下的,人家都能擅做决定,是仅次于天子的存在。 否则当初先帝也不会让摄政王插手进来。 娄千乙抬手:“薛大人起来吧,哀家与皇上刚接手朝政,颇为吃力, 以后都要仰仗诸位大人们多多费心,其实也没必要分那么清,咱们都是一家人, 无高低贵贱之分,怀揣同一个梦想,希望大曜八方来朝,为了百姓安康,为了国家富强, 你们说是不是?但若谁只想着自己的私利,徇私舞弊,贪赃枉法, 哀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你们之前做过什么,哀家统统不追究,但哀家在位时,绝不允许!” 第八十三章 这里没有辣椒 话糙,但这敲山震虎的话,都听得明明白白,全体跪地:“皇上英明,太后英明!” 也算彻底解开了大伙的心结,放眼大殿,除了白中天,谁在这几年没犯过错? 此女实在懂得分析人心,小瞧她了。 赵业括偷觑了娄千乙和薛岑义一眼,后苦笑,看来薛大人是不可能再为丞相效力了。 反之丞相还得到太元殿去打点,她就这么一点一点在人不设防下瓦解着两大党派的势力。 甚至连自己都开始有点动摇了。 毕竟丞相就没想过救助那几万灾民。 商玉无疑是最开心的一个,年纪虽小,也知道娄千乙在给他的将来铺路,他会尽快成长起来的。 “启奏太后,微臣听闻您已筹集到赈灾款, 可有想好如何发往冀城?微臣有一人可保举!”薛岑义起身后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特别是冀城的几位官员,都急得火烧眉毛了,没银子时也就那么回事,如今有银子了,自然希望能尽快送达。 “哀家也正为这事发愁呢,昨夜与白大人商议过, 直接将五万两白银送往冀城是远远不够的,那处物价定已天翻地覆, 又不能直接逼迫商家降价,朝廷能动的粮仓也空空如也……” 大伙面面相觑,的确如此,冀城如今需要的不是银子,是粮食。 和其他国家不同,因年年赋税沉重,都没多少存粮。 昔日归朝廷管辖的几大粮仓早被搜刮一空,两大党派又以合理的价格收进自己囊中。 再将银子一点点捞回,算彻底和朝廷无关。 还找不到证据,否则太后可以直接逼迫他们归还入粮仓。 赵业括总算不当隐形人了,抱拳行军人礼:“摄政王与丞相在冀城倒是有些人脉, 几万石粮食应该能购到,娘娘可与他们二位商讨!” 呸,什么人脉,根本就是他们的私藏,哼,拿朝廷的银子去买他们从朝廷贪走的东西,真可笑。 但又有什么办法?无所谓,几万两摧毁他们在众多官员们心中的形象,划算! “哀家也正有此意,薛大人方才说要保举谁来办理赈灾一事?” 被如此认可,薛岑义甚为激动,面上还保持着冷静,跪地:“监察院御史苗定南!” 立于白中天旁边的一位青年惊讶偏头,定定的看着薛岑义。 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不过的确很适合他来办。 白中天心里一喜,跟着推举:“太后娘娘,苗御史上任八年有余, 两朝元老,为人刚正,又冀城出身,可堪当此任!” 娄千乙陷入琢磨中,苗定南如今在柏司衍门下很是吃香,真的能大公无私? 但他是冀城人啊,应该不会帮着柏司衍坑害自己险境中的乡亲。 而且监察院好啊,沿途官员总不敢直面与监察院叫板,那可是钦差。 “苗定南可在?” 一中年男人立马出列,恭敬匍匐:“监察院御史苗定南参见太后!” “既然二位大人同时保举你,那此事哀家便交由你去办, 白大人先领苗大人到户部提银两万两,哀家只先多给你一万两作为护送与冀城至流石镇的运费, 若到时有余记得交还给白大人入库!” 其实两千两的经费都绰绰有余,以免节外生枝,耽误行程,反正多余的最后都能收回来。 苗定南就差把脑袋紧紧贴地面上了:“微臣领旨!” “另赐尚方宝剑,不论官职大小,皆可先斩后奏!”说着就向商玉使了个眼色。 商玉表示很懵逼,尚方宝剑是何物?不管了,冲高泰道:“将流光剑取来!” 高泰领命,匆匆离开,很快又捧着一把金黄的长剑交由苗定南。 全都看向那把剑,这就是尚方宝剑?听着挺厉害的,还先斩后奏,这不是……比一国丞相还威风么? 苗定南这辈子可没被赋予过先斩后奏的殊荣,哆哆嗦嗦高举宝剑谢恩:“微臣定不辱使命!” 以至于下朝后,官职小的都开始绕着苗定南走,深怕惹其不高兴就一剑刺来。 还从未听说过什么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只有几个同城出身的官员纷纷相互道喜。 “恭喜苗大人,也恭喜薛大人!” 薛岑义回礼:“哪里哪里,是娘娘英明!” 苗定南也说了句同样的话,的确英明,先夺回大权,再恢复老祖宗制度,太元殿一开,朝廷迟早被拉回正道。 “以后还希望二位大人多多提携。” “是啊,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同饮几杯?” 薛岑义拧眉,摆手:“娘娘今日还要到太元殿视察,本官得赶紧出宫让部下们回宫, 改日定设宴款待诸位,另外本官想你们应该也看明白了, 只有娘娘才会真心为咱们冀城百姓着想,更深明大义,像丞相府以后还是少走动为妙。” 一个老人哈哈朗笑:“薛大人刚刚恢复原职就开始摆官威了? 别急别急,下官就是开个玩笑,但丞相那里还是莫要太强硬,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太后能撑到几时?” “朝廷始终是皇家的朝廷,若百里大人归来,太后有足够的实力与他们抗衡。” “此言差矣,百里大人他是个文官,兵权才是首要, 好在中都还有十万大军在皇上手中,必须阻止太后将虎符交由赵业括。” “说的也是啊,不过鱼和熊掌自古不可兼得,咱们几个还是踏踏实实跟随太后, 莫要三心二意,免得最终鸡飞蛋打。”苗定南如是说。 薛岑义也向几位同僚拱手:“诸位若相信本官,本官定在三年之内辅佐太后梳理好大曜, 更不会让丞相一党欺负到你们头上,太后正急于笼络势力,别再摇摆,否则到时本官也保不住各位。” 几人一听,也对,那凤千乙看着年纪不大,懂的却不比他们少。 有主见,善读人心,看似粗陋,又识大体,愿接纳大伙提议,值得拥护。 “也罢也罢,丞相府那里不去就是!” 老人诚心允诺,后先一步离开:“下官要马上回去知会一声,免得哪天大水冲了龙王庙!” “下官也先行告辞!” 等都走了,苗定南才冲薛岑义作揖:“感谢大人推举之恩, 下官绝不给您添麻烦,保证银子一文不少的送到百姓手中。” 薛岑义欣慰的笑笑:“如此甚好,冀城刺史乃你表兄,但知府却是离王的亲信, 你过去后估计也有得忙,让你表兄帮忙护送粮食到流石镇,万不可假手他人, 到时太后给你多少粮票,就提出来多少,到流石镇再建一个粮仓, 拿到自己手里才算安心,告诉你表兄,好好干,等事情过去,本官会向皇后和太后帮他请赏的。” 最终给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苗定南也不言而喻的笑笑,太后如今有多缺人手,他们比谁都清楚。 但凡有点成绩都会节节高升,看来苗家大运将至。 就像一场赌博,太后稳固,一荣俱荣,太后倒下,大不了一损俱损,万一赌对了呢? 丞相府。 ‘砰!’ 云千曳一脚踹向木箱,令里面白花花银子撒了满地。 还有桌上的公文也被越少秋扫到了地面,都气冲冲的咆哮。 “薛岑义什么意思?面都不露了是吧?” “这群人是要造反吗?哥,你瞅瞅,这才多久? 那女人就把咱们的人给拉走了,怪不得这么久还不把折子送回来,原来是想重开太元殿, 薛岑义又背弃咱们投靠向她,这回是真别想将朝政夺回来了。”越少秋拍拍桌子,气得面红耳赤。 胆子不小,居然先拿丞相府开刀,本来都计划推薛岑义回太元殿,继续掌管各地上表的文书。 结果让凤千乙这贱人抢了先,虽然性质相同,但意义却完全不一样。 柏司衍还算镇定,指节有节奏感的敲击桌面,心里自然不高兴,却不是气凤千乙。 因为薛岑义本来就是太元殿的司府。 而是气这些人连招呼都不来打一下就把他的赏赐和派发的公务全数送回,摆明要和他划清界限。 呵,一群养不熟的野狼,若持续发展下去,倒戈的人会越来越多吧? 不就是忽得几十万两银子吗?看把他们给得意的,以为这就能翻身了? 不行,凭什么就他这边受创?端起茶杯邪笑道:“她不是想杀户部那位吗?就让她杀!” “你是说尚书原河?”云千曳大步走近。 越少秋也走过去,一脸狐疑:“就算斩下商晏煜一块肉,但也只是凤千乙得利, 她肯定会让白中天顶上去,咱们想安插人手绝无可能。” 凤千乙如此大刀阔斧,又怎么可能把户部交给他们的人? 衍哥该想的是如何搬倒凤千乙,而不是趁机削弱商晏煜。 如有必要,他觉得他还可以跟买火药一样与商晏煜联手。 “也对啊衍哥,这完全不像你的个性,咱们还是想想怎么铲除凤千乙, 否则定后患无穷。”云千曳依稀记起当时凤千乙看他的那个眼神,。 恐怕一有机会就要让云家永世不得翻身,该死的,早知道她手段这么厉害,当时就不该那么冲动。 但凤青月是他未来的嫂子,更是……。 他焉能坐视不理? 柏司衍只笑不语,也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许久才道:“你们两个去办件事,回来后随我到宫里看好戏去!” 凤千乙,呵呵,这么有趣的女人真乃千载难逢,都有点舍不得了呢。 永寿宫。 “哎呀,这都什么呀,难吃死了!” 餐桌上,两大一小,商玉边给两位‘长辈’夹菜边游说:“御膳房的总管可是全大曜最好的厨子, 我觉得很好吃呀!”说着就夹起一筷子烤肉送嘴里咀嚼。 十几道菜除了两样青菜白菜外,一水的肉食,娄千乙早就习惯,不习惯也得习惯。 “和咱们以前吃的的确不能比,但这里有钱人家基本不吃菜。” 就这绿蔬还是她特意要求的。 谭美美夹起一根摆放成花儿的青菜嫌弃得要死:“你看看,连这个都是动物脂肪炒的, 再这么吃下去,我又不爱锻炼,迟早成大胖子, 还有这些烤肉,就不能放点辣椒粉吗?我是无辣不欢的。” “何为辣椒粉?”商玉不耻下问。 站旁边的小梅等人也表示闻所未闻。 “不是吧?”美美夸张的望着所有人:“你们从来不吃辣吗? 就是辣椒啊,吃到嘴里很辣很辣的东西,酸甜苦辣中的辣总懂吧?” 娄千乙也含着筷子等待答案,因为她也很爱吃辣。 不过是没美美这么娇气罢了,因此没太注重吃的问题,如果有自然好。 高泰边为商玉布菜边笑说:“谭姑娘说的是茱萸吧?当初的确有从朱雀国引进过茱萸, 但都产于南部几国,我国也有少许,不太易得,生姜花椒也很辣,要不下次让御膳房多放点?” 茱萸?两个外来女人听得一脸懵逼,那是什么鬼? “哦,我想起来了!”美美神秘兮兮地冲娄千乙附耳说:“辣椒是几百年前才引进中国的, 这茱萸大概就是他们用来代替辣椒的物种。” 娄千乙恍悟,这里居然连辣椒都没,也太落后了,同样小声闲聊起来:“我跟你说,大米小麦这些很早很早以前就有的, 但这里除了朱雀国外,四十多个国家都不知道,更奇怪的是居然有玉米, 玉米传入中国比较晚,啧,我都怀疑那里曾经真住着一个拥有现代技术的‘神仙’!” “什么神仙,我才不信!” “你想啊,已经消失一千年了,这里这么落后,它却在一千年前就那么发达, 简直不可思议,所以这里人才疯狂的想找到那古国,至于所谓的水利工程什么的,该不会还有电吧?” 美美摇头,并示意候在一旁的人都下去,商玉年纪小,应该不懂:“大姐,我打听过,没人听过电, 也没技术搞出这种发明,最多也就是粮食种类比较超前,其他都一样, 但朱雀国盛产黄金,的确是个好地方,而且一月之间所有人全死了,真邪乎哈, 我觉得找到朱雀国,就能解开咱们的穿越之谜,肯定的。“ 娄千乙也有这么想过,美美自小被送到现代,后又从现代把自己拉过来代替‘圣女’继续活下去, 一切的一切,最终全围绕着朱雀国打转,她一定要踏上那片土地。 若能穿回现代就更好了。 ------题外话------ 居然上架了,嘿嘿,我会更加努力的。 第八十四章 他俩合伙来坑她? 傍晚时分,娄千乙穿戴整齐走进了太元殿,前面有传旨让摄政王和丞相务必前来商讨一桩大生意。 以他们的头脑,不可能想不到她的目的,恐怕都快到御书房了吧? “太后驾到!” 薛岑义速速召集部下们上前接驾:“恭迎太后!” 某女大致的观摩了下,上次路过时还死气沉沉的,如今正有无数宫女太监在各处清扫打理。 殿内更是生机勃勃,人们各司其职,短短几个时辰,桌案上被处理好的奏章已堆积成厚厚一摞,只等发回各地。 “都起来吧!”忽见地上还躺着几本,弯腰拾起。 “娘娘!”薛岑义弯腰阻止:“此等大逆不道的章本不看也罢。” 闻言,娄千乙真给合上了,想必又是还没来得及收到消息的人写给商晏煜和柏司衍的。 当时她和白中天也一度气得呕血,的确很大逆不道:“不就是辱骂哀家和皇上的一些话吗? 哀家无碍,你照常回批,并做下记号,若此人下次还出言不逊,哀家自会收拾他!” “微臣明白!”薛岑义也不傻,太后说过,以往概不追究。 其实挺识大体的,非要追究以前,那他也该斩首示众,结党营私历来仅次于通敌叛国! 新召集回来的十多人一直在偷偷观察娄千乙的脸色。 就怕是个一时兴起的人,最终都很欣慰的退开。 “这些都是全国二品以上官员送来的,这些是需要您亲自做决定的,晚点微臣会派人呈上。” 瞅向那厚厚几大摞,本想干脆让他都给批改了。 可自己先前说过老祖宗规矩不能废,还是幸苦幸苦白中天吧,笑笑:“很快你们会轻松很多, 但也只是一段日子,再过数月,你这里怕是都要连夜加班。” 加班?薛岑义愣了下,是说夜里也要办公吗?继续点头哈腰:“此乃微臣的本分!” “挺好的,继续努力,对了,回批时注意着点, 哀家还没想与二党直接撕破脸,你看着办吧。”拍拍男人的肩膀,转身出去。 “恭送太后!” 薛岑义抖抖被拍的地方,太后会不会太不拘小节了? 啧,被一帮年长的人跪来跪去还是有点不习惯呢,苗定南还等着粮票出发,先去会会那两混蛋吧。 到了御书房外,先扬手阻止小梅他们进入,而是仰头整理着衣襟,闭目酝酿。 别的不在行,谈判桌上讨价还价争取最大利益可是她的强项。 “大姐,我来了!” 小丫头忽然窜出来,把娄千乙吓了一跳,估计是想进去凑热闹,随便她吧。 “太后驾到!” 周遭宫奴纷纷列成两排出来迎接,商玉也放下折子小跑出去,弯腰喊人:“母后!” 娄千乙拉拉他手臂,视线跃入殿内。 记得上次在这里见商晏煜时,他是坐在小玉儿的龙椅上的。 如今怎么屈尊到下方了?因为柏司衍在? 难怪历代君王都喜欢弄两股势力相互抗衡,相互制约。 来的人还不少,越少秋,云千曳,柳如修,楚剑迟,个个都跟大爷一样立在各自拥护者身后。 压根没把她这个太后当回事,自然并不怎么生气,即使再不好美色,也喜欢具有观赏性的东西。 “哇塞,大姐,好多帅哥, 我说哪天你若真根基稳了也别杀他们,全赏给我吧?”谭美美垂涎三尺地恳求,就差没真流出哈喇子了。 娄千乙翻白眼,若真把这六个家伙赐于美美,怕是最终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一个好惹的,抬脚踏入:“哟!来的人还不少,哀家有这么可怕吗?” 简言之,两尊大佛就算了,还找帮手,也太看得起哀家了。 云千曳冷冷的哼了一声,不予正眼相待。 商玉到商晏煜跟前弯弯腰,后急急忙忙跑回书房,他还是不喜欢和这位皇叔同处一室。 这没出息的家伙,你跑什么啊?某女无奈了,还有那商晏煜,对待自己的侄子就不能温和一点? 整天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凤青月究竟喜欢他什么? 她就觉得柏司衍比商晏煜更值得托付,好歹余生不会那么无趣。 坐上首位后目光都没能移开,太好奇了。 察觉到两道不太友善的目光后,商晏煜也慢悠悠掀了下眼皮,与某女对个正着。 娄千乙没再露出尴尬,而是挑衅的抬抬眉,一副‘怎么着?就腹诽你了,咬我啊?’。 她发誓,这一刻是把那四天四夜给忘了,否则哪敢继续往枪口上撞? 她忘了,商晏煜可没忘,柏司衍那话,此人心胸狭隘,特别是对于仇恨,能记到天荒地老永不忘。 面对娄千乙屡屡寻衅,看似都没当回事,实则哪次没在克制? 这不,握着扇柄的大手略微紧了一下,嘴角轻轻上扬,却是皮笑肉不笑。 某女顿觉背脊发寒,赶忙转站到柏司衍身上,紧绷神经顿时得到解放。 虽然这家伙坐的还是那么狂放不羁,没点正形,可那股洒脱劲儿却能感染她。 美美就站在娄千乙旁边,眼珠子骨碌碌打转,后瞅着自家大姐不放。 若刚才没看错的话,大姐似乎不太喜欢商晏煜,却对这个柏司衍……另眼相待? 天呐,原来大姐喜欢这一款?长得是挺帅的,性格与大姐也很接近,臭味相投? 柏司衍早就发现娄千乙在打量自己了,抬头回以一笑:“太后之名,威震四方,臣等自然畏惧!”末了点下头。 哇塞,好有范儿,美美决定了,既然大姐也钟意他,她便想方设法的撮合撮合。 有这么个了不起的姐夫在,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她们。 “呵呵,丞相说哪里话,哀家能坐在这里可全都是承蒙二位不弃,否则……!”故作停顿。 果真见一个个青年都露出了戏谑,无所谓地继续道:“而且还要一直依仗二位存活下去, 这不,眼下就出了件棘手的事,还望二位帮衬帮衬!” 柏司衍手肘低着扶手,指尖支撑下颚,对于娄千乙,可谓目不转睛。 这个女人太好玩了,他就不信她对于千曳他们的鄙夷毫不在意,明明是个火爆脾气的。 “你这女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云千曳不敢相信她还有脸求助于他们。 娄千乙危险地眯了下眼。 除了两位正主儿外,四个青年都傻眼了。 早晨才刚用薛岑义打了柏司衍一记耳光,转眼功夫又来求人帮忙,亏她好意思开口。 “你说什么?”谭美美厉喝。 云千曳却是不屑将自己高贵的视线转到一宫女身上去,扭头向殿外,不再多言。 柏司衍抬高手指,阻止了一场争论,冲娄千乙邪魅笑道:“不知太后想让微臣如何相帮?” 娄千乙也拉住要下冲的美美,敛去怒意,和颜悦色一笑:“哀家听闻在冀州一代, 摄政王与丞相有些存粮,放心,哀家绝不会让二位吃亏,价格好商量!” 实在不行多让出一万两她也能接受,没想到预期的五万两竟远远不够,是她考虑得太简单。 “呵呵,你觉得可能吗?”柳如修本正在和谭美美比眼功,一听娄千乙的话,立马忍俊不禁喷笑出来。 其他人也嗤笑连连,这个女人何止厚颜无耻?简直是个市井泼皮。 “可能,怎么不可能?”柏司衍似早有预料一般点点头。 商晏煜也扬起眉梢,瞅着手中茶杯道:“为国为民,何乐而不为?” “煜哥!” “衍哥,你怎么可以……?” 四个出类拔萃的青年同时惊诧,要知道若凤千乙真把这事办成,双方得有多少人继续倒戈相向? 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官员和各方势力攥紧手心,眼看只要一战分个胜负,就大功告成。 怎能允许他们如指间沙般逐渐流逝掉? 谭美美不解的看向小梅,他们干嘛这么排斥? 难道他们不是大曜人吗?几万同胞命悬一线,当真毫不在意? 娄千乙却显得格外平静,对大曜了解得比美美要深刻。 虽然同样不是很明白柏司衍的目的,可看云千曳和越少秋的反应,怎么和柳如修与楚剑迟这么相像? 难道他们背后也有个母国?不会的,若真那样,大伙不可能毫不知情。 她估计柏司衍是在大曜还暗藏着一股势力。 只等赢了商晏煜成为大曜天子,再争取到凤青月雄霸天下,目前就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想不到二位如此通情达理,如此哀家也拿出点诚意,不论你们开出什么条件,哀家都接受。” 大不了再多让五千两,这已经算市面最高价了。 似就在等她这句话一样,商晏煜头都没抬,态度毫无商量:“八十万两,其余太后不必再费心!” 言下之意,交出八十万两,流石镇赈灾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好。 “吸!”美美跟小梅倒抽冷气,不是吧?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娄千乙喝茶的动作顿住,随着大殿短暂寂静,手中茶杯‘喀喀喀’直响。 显然快忍无可忍,后‘砰’的一声将茶杯重重搁置桌面,再也笑不出来。 冷视二人,柏司衍似乎很赞同商晏煜这个提议,原来召集这么多人是来看戏的啊。 “对,八十万两,立马开仓!” “这个价很值啊!”云千曳暗自佩服起自家大哥,难怪前面会让他和少秋去办那件事。 怎么不早和他们商量商量?害得大伙方才急出一身汗。 接下来谁都不再开腔,陷入了诡异沉默中。 女人们自然气得浑身发抖,男人们则兴味盎然,已经随时备好与这位太后唇枪舌剑。 然而娄千乙非但没破口大骂,还出奇冷静。 她没去看商晏煜那边,只直直盯着悠闲的柏司衍,淡声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预期的暴跳如雷没等来,反倒是这么平和的一句问话,让在场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柏司衍还当自己出现了幻听,好笑望去,正要开口,笑容却开始变得不自然:“什么意思?” 怎么搞得他跟个负心汉一样?没记错的话,他和她并非那种关系吧? 而且她这幽怨模样更该对商晏煜用吧? 想是这么想,可不知怎么了,面对着她浓浓的失望神色,就是无法点下脑袋。 总觉得一旦那么做了,失去的将会更多,可她又能让他失去什么呢?什么都不可能。 商晏煜除了嘴角一抹戏谑外,并没多大反应,已然成为了个旁观者。 四目相望许久,娄千乙才低笑出声,不再多看,起身直接往外走。 “对了,前不久微臣已派人相继去请各地粮商吃茶!”果然,女人不再动作,柏司衍邪肆挑眉:“太后当真不考虑考……” 所有的话都被女人接下来的动作止住。 只见娄千乙倏然转身,并两步冲过去狠狠揪住他衣领,柏司衍不用看也知道后面两位兄弟正想干嘛。 慢悠悠抬手阻止,眸光还停留在女人脸上。 娄千乙发誓,这辈子从没这么冲动暴走过。 商晏煜如何她不管,因为她和他已注定不死不休。 但是柏司衍她曾多次想过结交,甚至都想过若商玉真的没本事镇压朝堂,柏司衍又为仁君,她愿意劝小孩儿退位。 只要百姓过得好,谁当皇帝不一样? 那夜相谈历历在目,这并非是个冷血动物,因此今天才失望透顶。 他怎么可以做得这么绝?压低已扭曲了的小脸咬牙切齿:“亏我还想着试图跟你成为朋友,柏司衍,你不配!” 像对待脏东西一样一把甩开,起身继续寒着脸走向殿外。 某柏看看对面脸色同样不太好的商晏煜,再看看快消失的娄千乙,深吸口气,揉捏揉捏眉心。 该死的女人,真是要被她给逼疯了,忽地坐直吼道:“你给我回来!” 啊?满屋震愕,这又要唱哪出? 娄千乙都走到台阶下了,听到吼声,可谓不带任何思考的转身重回大殿。 心中万分激荡,面上平静无波,也不端架子坐到首位去,而是站男人跟前淡声问:“还有什么事?” 柏司衍早已头疼欲裂,很是后悔这个决定。 却对女人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作风感到无力,沉着脸对视片刻,又无可奈何地移开:“七万两,五万石,莫再多言。” 哎,以前怎就没发现此女如此磨人?否则早在她大显锋芒前就给一刀毙命了。 几许寒光也涌入了商晏煜黑眸中,却非是对柏司衍此举的不满。 依旧谁也没去看,拇指上的翠绿扳指近乎被指尖碾碎,终是什么都没说,起身而去。 第八十五章 商晏煜发病 “煜哥……”柳如修追了两步又扭头瞪向柏司衍:“那就你自己出吧。” 放下话,同楚剑迟一起追了出去。 娄千乙的确是想继续讲讲价格的,毕竟四万两一下跳到七万两,实难接受。 可人家都那么说了,她若再废话,可能真要鸡飞蛋打。 也罢,就当赏赐他这份功劳了,带上笑脸,点头哈腰地为其斟茶:“一言为定,天黑银子便会送到府……嗯?” 柏司衍可没心情喝她这杯茶,因为接下来失去的将远远不值几十万辆银子,而是人心。 懒得再多看一眼,头也不回的快步追向债户,商晏煜还欠他十五万两银子呢。 “呵呵!”目送走几人,某女乐颠颠的把茶水自己喝下。 见美美和小梅还没回过神来便抛媚眼:“怎么样?干得漂亮不?” 谭美美头冒黑线,是挺漂亮的:“你咋就确定他会妥协?” “不确定啊!” “那如果他没让步,你该怎么办?去哪里弄粮食?” 娄千乙单手托腮,想了想,摇摇头:“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也不用想了。” 美美凑过去分析:“大姐,你知道柏司衍喜欢你?” 否则前面的幽怨小眼神是什么? “打住打住,少瞎猜,他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我, 而且人家一门心思都在凤青月身上,会答应大概是也不想冀城百姓受苦吧, 再说了,他若真拒绝,对他将来打江山没任何好处。”解释完,起来拍拍屁股吩咐道:“小梅,去告诉白中天, 将七万两白银送到丞相府去,顺便把五万石粮票带回来。” 一门心思在凤青月身上?谭美美搔搔头,根据她多年经验,那柏司衍分明就是心仪大姐的啊? 难道是判断错了?想到什么,暧昧的问:“什么叫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你? 你比别人差吗?以前又不是没被人追过,忘啦?酒吧的那个帅哥客户, 追你追得人尽皆知,呵呵,我们当时可羡慕了好久,你却把人家给推了!” 娄千乙状若不经意的转过身背向众人,些许尴尬流露。 殊不知也正是因为那件事彻彻底底击溃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并不是自卑,只是不相信她能和某个男人陷入爱河而已。 ‘娄小姐这样的女人你也咽得下去?’ ‘老三你这就不对了,若留长发穿裙子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噗呵呵呵,是吧二哥?’ ‘切,除非去整容,否则二哥怎可能看得上? 不过都别再讨论这些,万一给她听到,这煮熟的鸭子怕是要飞了。’ ‘放心吧,她不是已经答应今晚去陪二哥看电影了吗? 再加把劲,这酒吧非咱二哥莫属,丑是丑了点, 可人家会赚钱啊,就当娶个提款机,等飞黄腾达了再给甩掉,都不是事……’ 摇摇头,将这些萦绕脑海的恶言甩掉,有啥好难受的?本来也没多喜欢那人。 更不稀罕那些情情爱爱,一个人挺好的,潇潇洒洒自由自在。 美美还在叽叽喳喳:“如今的你更有女人味了,缺不了追求者的,别妄自菲薄,我若是男人,非你不娶。” 娶你个头,娄千乙送她个白眼,也不知是不是动作太大,以至于右眼皮竟抽起筋来,跳个没完。 这厢,柏司衍一路上都在被两位兄弟质问缘由,烦不胜烦,更无言以对。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吃错什么药了,居然因为那黄毛丫头一个眼神就白白失去几十万两银子。 此刻心里既惶恐不安又暗自窃喜。 不安的是他自己给了那个女人吃定他的机会,并非好事。 很可能让柏家十多年筹谋化为乌有,未来的路变得不再明确。 窃喜的是她和商晏煜除了流芳阁几天几夜外,再无瓜葛。 不然今天绝不会只来针对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追究原因,大概就是比商晏煜先出招吧? 当那家伙变脸的瞬间,他就猜到事后他一定会差人帮她解决这个问题,那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凤千乙和商晏煜绝不能扭成一条绳。 对,一定是这样。 “王爷留步!” 商晏煜不理,继续行走。 柏司衍磨牙,怪不得这次会落于他后,就这不讨喜的性子,活该遭人冷眼。 乐呵呵的上前挡住去路,问:“王爷,若可以,本相也不愿来打搅你,但有些帐总得算清楚是吧?” 某商合并白骨扇,好整以暇地拧眉:“帐?” 那模样,就跟真不明白一样。 柏司衍傻眼了,忍下不爽,继续笑:“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 当初说好一人出一半银子买下火药制造配方,本相这里撒出去的是六十万两整, 而你只拿了三十万两,如此算下来,你还欠着本相十五万两呢。” “本王何时应允过?” “嘿,商晏煜,当时这么多人在场,你休得抵赖, 千曳还有柳公子你们都听到了吧?”柏司衍急了,干脆把几个当事人都拉出来作证。 开什么玩笑?如今他不但六十万两收不回来,连这十五万两也打水漂的话,他库里可就没有现银可做周转了。 柳如修跟楚剑迟真没想到王爷还有这个打算,但仔细想想,当时貌似的确没承诺过柏司衍。 云千曳和越少秋也急了,拼命回想,发现那会儿商晏煜始终保持着沉默,啥都没吐露。 全是衍哥自说自话,因此全迥异摇头。 柏司衍大概也记起了什么,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还有事?”商晏煜自御书房出来就阴气沉沉的俊脸难得好转。 表情虽不带笑,可对他这种不知愉悦为何物的人来说,已经很罕见了。 “跟我玩空手套白狼这招是吧?商晏煜,本相知你为人阴险, 但在本相这里不好使,明早之前,我若见不到银子, 那么……”欲言又止,凑近身以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阴笑道:“你身上那点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哼!” 末了冷下脸带着云千曳和越少秋翩然而去。 果然,商晏煜脸上平和的情绪瞬间崩裂。 鹰眼半眯,白骨扇被不断收紧,愕然一闪而逝,仿若不敢置信对方会连这些都已了如指掌。 胸腔几个大幅度起伏后,斜睨身后:“银子给他送去。” “为什么?十五万两呢,反正他也拿不证据, 何必白白便宜他们?”柳如修不愿,刚还乐了半晌,怎么转眼就要妥协? 楚剑迟也欲劝阻,可看煜哥神情冷厉,只好闭嘴。 柏司衍刚才到底和他说什么了?居然让煜哥甘愿退步,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难道煜哥有什么大伙不知情的把柄落敌人手里了? 如此一来,商晏煜难得出现的一点好心情再次被击碎,且更胜先前,眉头忽地收拢。 手中折扇下意识抵上胸口,额上不消片刻就被密集细汗布满,似乎比起当日娄千乙的各种刑法还要痛苦。 “煜哥你怎么了?”柳如修扭头看去,瞪大眼,一脸惊慌。 楚剑迟也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儿,立马就要把人手拉过来号脉。 商晏煜却跟没事人一样扬手避开,即使脸色略微苍白也不失威严:“办好我交代的事!” 语毕,率先快步出宫,坐到马车里才嘴巴一鼓,乌血喷洒而出。 左手紧摁胸口,右掌呈鹰爪般狠狠抓着貂裘毯,刚毅面庞因某些难以言喻的疼痛而逐渐扭曲。 最终变为狰狞,着实骇人。 黑暗瞳孔中蕴藏风暴,盯着一处疯狂释放着恨意,咬合一起的银牙血迹斑斑。 虽不知他在恨着谁,但决计已深入骨髓,一生难灭。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得意舒缓,闭目大口吸气,后用力扯开衣襟,露出左侧结实胸膛。 只见原来与常人无异的蜜色肌肤上不知何时竟铺满了密密麻麻黑色线纹。 细看下,是围绕心脏处的大小血管,全部愤张暴突,浓黑如墨,纵横交错,可谓触目惊心。 慢慢低头,看着这一幕并没吓到,可见对他而言早已习惯。 忘归楼。 “快,快把落穗叫来,你也真是的, 怎么都这样了还把落穗送回来?你知不知道继续下去是会丧命的?” 雅致秀丽的厢房中,一貌美沉稳的女子边奚落,边火烧眉毛一样为床上俊逸男人按压心口。 不时又用热毛巾擦拭。 商晏煜脸上已经没了半分血色。 双目紧闭,身侧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汗如雨下。 饶是如此非人能承受的苦痛也没吭上一声。 月娘知道他已经无力讲话,好多问题也不再追问,眼眶一红,不忍再看。 垂眸盯着似快要爆开的黑色血管们直叹气,造孽啊,都是‘阴冥渡阳功’给害的。 当时就劝过他,以他这种性子不适合练这邪功,非不听。 说来也奇怪,以往每五日就要找女子发泄,方能把累积在体内的阴气排除。 而这次居然过了这些久才开始发作,更不可思议的是好似功力也有所提升,但病情却也来势凶猛。 那个凤千乙究竟是何体制?居然让他一次可以维持这么久,从来没有过的奇迹呢。 “你呀,若不喜欢我送去的人,也可以自己解决嘛, 不一定非得要个女人才行,又不是什么多丢脸的事, 多少娶不着妻的男人都是那么缓解需求的,非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商晏煜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像是真有往那个方面想,很快便咬牙深呼吸,万分嫌弃。 “呵呵!”见状,月娘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柔声轻哄:“是,你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和平民百姓相提并论, 但奴家觉得没什么比性命更重要,喏,落穗来了, 她可是奴家亲自调教出来的,别再赶人家,乖乖躺着就行。” 放下话,含笑起身向进来的红衣美人点点头,这才出屋。 就在门扇即将关闭时,又不忘看上最后一眼。 望着落穗坐上床榻,忽地闭眼狠狠关严,呼吸似乎都带着颤抖。 落穗生得清秀,除了上次在王府被扔下床那次,从未跟男人亲密接触过,因此显得有些拘束。 但还是大胆的拉向男人腰间束带,商晏煜啊,若能有幸怀上他的孩子,这辈子就真不用愁了。 而且此人又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子,年及二十六已权倾朝野。 雄心壮志不会就此停滞,他还有更远的路要走,天皇,做天皇的妃妾都是至高荣誉。 就是这些熊熊私欲,即使怕得浑身发抖还是要继续下去。 商晏煜已经没那么难受了,正冷漠如冰的眯视着女人。 思想往往不受人控制,很快落穗的脸就变了模样,不是娄千乙是谁? 但娄千乙又怎会露出这种惊惧表情?连解个腰带都哆嗦得不成样? 直至意识到自己又想起那个女人后,俊脸一沉,抬手将人挥开:“滚!” 后坐起身翻越下床,边拉好衣襟边如常人般阔步出屋。 “奴家给你再换一个……” “不用了!”留下三个不带温度的字眼,人已消失。 月娘咬牙跺脚,冲到屋里一看,落穗正半趴在地上嘤嘤抽泣。 该死的,这个比以前哪个不优秀?竟被两次嫌弃,难道是女人和男人的眼光有出入? 不再担心对方身体状况,有些事,他比她更懂分寸。 永寿宫。 商玉捧着碗接过谭美美送来的食物:“谢谢谭姨!” “乖,小玉儿怎么就这么有礼貌呢?谭姨爱死你了, 不过你身为皇帝,应该在朝阳宫用膳, 老往这边跑别人会说闲话的。”谭美美捏捏小家伙的白嫩脸蛋。 大姐的儿子,就相当于她的儿子,哪能不喜爱? 小孩儿撅撅嘴,看着满桌佳肴和围桌而坐的两位大人,闷声道:“我不要一个人用膳,以后都要和你们一起。” 谭姨是不是嫌弃他了? 娄千乙给谭美美送去个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显然对此也很无奈。 白中天曾特意叮嘱过她,母子俩同桌还行,若加上谭美美,有失体统。 但她是不可能不和美美一桌的,只能在小孩儿身上下功夫:“玉儿,你是皇帝……” “那我不做皇帝了!”商玉将筷子放下,负气的说。 “你小子别给我耍无赖,你娘我耍赖时你还没出生呢, 明天开始,你就在自己宫里用膳!”某女佯装愠怒。 商玉还是不说话,下巴都低到脖子了还在下垂,不一会就呜呜哭出了声来。 第八十六章 小菊被圣女害了 谭美美大惊,赶忙丢下碗筷把人抱怀里哄:“哎哟,小宝贝怎么哭了?来来来, 谭姨决定了,以后都一起吃,不哭了哈,大姐你也真是的, 对孩子这么凶干嘛?他才七岁多,比起别的孩子,已经超懂事了好吗?” 我有凶吗?娄千乙抽抽眼角,明明很温柔好不好? 正因为是后妈,所以在对商玉的教育上,可谓煞费苦心。 但想着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面对餐桌,的确很可怜,揉揉眉心:“算了,就这样吧, 等大点再说,你也别太宠他,自从你来了以后,他是越来越懒了,御书房都不想去……” “娘娘,呜呜呜……不好了,太后娘娘,求您赶紧去救救小菊,奴婢求您……!” 话还没教训完,就被突然冲进来的小梅震到,小梅向来冷静,很少这么慌张。 想着她刚才的话,‘噌’的一下站起,问:“小菊怎么了?” 小梅擦擦眼泪,早已六神无主:“奴……奴婢方才用饭时一直没见到小菊, 问了才知道她从傍晚就不见了,后来经过打探……说她那会儿有去过御花园, 而且还有人当时在御花园遇到过韵茯,奴婢……奴婢觉得她一定是遇害了呜呜呜, 娘娘,如果真是韵茯的话,怎怎……怎么办?” 凤青月手段多狠,她们比谁都清楚,落到她手里,恐怕凶多吉少。 “等等!”谭美美放下商玉,拉住要出去的娄千乙:“你先别冲动, 没凭没据去了她也不会承认,而且她抓小菊的原因是什么?” “管不了那么多了!”娄千乙抽回手,道:“你可能对那女人还不了解, 她就是个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疯子, 小竹,哀家先去永乐宫,你立马让夏侯霜率领两百禁卫军前去接应!” 美美还真不知道苏家和香云殿所有奴仆被凤青月灭满门一事。 但见大姐慌慌张张离开,难道那女人真敢在这个时候杀人? 也不怕她们用火药去招呼她? 正想跟去,可看看商玉,不能让孩子面对这些龌龊事,笑道:“来,我们继续吃饭。” 商玉摇头,颤颤巍巍抱住谭美美:“谭姨,我害怕!”身边人又要开始死了吗? “乖,不怕,我们会保护你的!”孩子怎么抖成这样?难道真出事了? 永乐宫,娄千乙虽然心急如焚,但碍着小菊的关系,这次很是谦和。 等人进去通报了还乖乖等候在外,太后,多讽刺的称谓,她看这皇宫凤青月才是主人。 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仰头望天。 白天还烈阳高照,夜里竟连颗星星都见不到,黑得令人心慌,如黑洞般,随时要将渺小的人类统统吞噬般。 小菊一定不在永乐宫,一定不在。 凤青月没理由抓她不是吗?要抓也是抓小梅,因为小梅和她才是最亲近的。 小兰已经穿上金黄铠甲,成为了商玉的近身侍卫,如今却什么都顾不上。 他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无父无母,相依为命,情同兄妹,自然焦急。 “进去吧!”韵茯扭着小蛮腰到门口瞪了众人一眼,后又眼高于顶的转身带路。 小梅咬牙,那模样恨不得上去直接将人嚼碎,目无尊卑,没教养! 娄千乙可没闲心去管一个喽啰的不敬之举,快速跟上。 到了院里不忘到处观望,几十个宫奴正旁若无人各自忙碌。 在永乐宫里,永远只有一位主人,哪怕天子驾临,也都会视若无睹吧? 忽然很想揭穿凤青月那层皮,让她永远消失眼前,奈何无能为力。 并非怕自己圣女身份暴露,只要有办法扳倒凤青月,她就能堵住她的嘴,可要怎么做? 直接杀掉?不能,那自己在这天元大陆就真没活路了。 殿内,凤青月正斜躺在贵妃椅中,纤纤素手伸在外,三名宫女跪在地上为她涂抹豆蔻。 身着鹅黄轻衫,或许是因为皇宫里到处是臣服于太后的人,即使没禁足,也很少再出门。 娄千乙站到她跟前,扬唇问:“圣女近日可还安好?” 没错,圣女,她决定今天开始,都叫她圣女。 就不信膈应不到你。 秀眉几不可查的皱了下,后松散开,懒懒抬眼:“太后觉得呢?” “呵呵,看样子似乎过得还不错,哀家都没这福分呢。”眸光扫过那三个恭恭敬敬的宫女。 她每天忙得找不着北,待会还要到密室和白中天商议朝政。 大半夜才入睡,天不亮又要上朝,周而复始,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哼!”凤青月冷哼,也不想继续虚以委蛇下去:“说吧, 什么事,以至于咱们伟大的太后亲自驾临?” 娄千乙斟酌了下,面不改色:“今日永寿宫丢了个宫女,圣女可曾听闻?” 凤青月讶异仰头,确定不是刻意寻衅才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丢了宫女不去找,跑本宫这儿来作甚?难道你认为是本宫掳走了你永寿宫的人?” “这可是圣女你自己说的,来人啊!” 恰好瞧见夏侯霜已经出现,向身后厉声喊道。 “放肆!”凤青月将胳膊自三名宫女手中抽回,起身冷眼对持:“凤千乙, 你是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是吧?信不信本宫一句话,诸国将立刻攻入大曜?” 周遭宫女、太监、禁卫军数百人全都震惊当场,不敢相信地望着凤青月。 她怎么可以拿大曜的生死当威胁砝码? 娄千乙笑容不减,点头:“信,怎么不信呢?哀家恭候着,您自便!” 末了把视线转向夏侯霜:“夏侯统领,给哀家仔仔细细的搜,莫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信她才有鬼,除非舍得去商晏煜这个情郎。 “末将领命!”夏侯霜拱手,后率领手下们奔走各处。 那毕竟是圣女,所以都还算客气,没弄出太大响动。 “你……”凤青月已然怒急攻心,指着娄千乙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想前去撕碎她的脸,但那么多禁卫军,即使宫里高手如云,也不是几千禁卫的对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放肆:“凤千乙,你会为你今日之举付出代价的。” 某女轻蔑转身,都懒得回答她这种愚蠢问题。 其实凤青月除了心狠手毒外,真不难对付。 一个只会把威胁挂嘴边的人有啥可怕的?若非那圣女身份压着,她早玩死她了。 还想着若人真在永乐宫,想搜出来必是要费一番功夫。 谁知道夏侯霜才出去一会就抱着浑身是血的小菊出现了。 那一秒,娄千乙忘记了呼吸,早上还在她身边嬉闹的人怎么……怎么…… 小菊的情况很不好,十颗指甲早没了踪影,指尖血肉模糊。 左边脸颊也被烙铁残害,脚指甲都……还有她的眼瞳也不见了。 抿抿唇,缓步过去,想去摸她的脸,却无处下手,只能停在她的发丝上。 还能感觉到呼吸,颤声呼唤:“小……小菊?” 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菊的手指动了动,张张嘴:“娘……娘娘?” “啊啊啊!”小梅总算回神,推开扶着她的小竹,扑过去跪在夏侯霜身前哭嚎:“小菊……小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小菊……!” 想到什么,擦掉眼泪抡起拳头就打向了凤青月。 ‘嗖嗖!’ 十几道黑影瞬时从房梁落下,两个与小梅交战,其余将凤青月团团围护。 三招不到小梅就被制服,还在疯狂扭动着咆哮:“凤青月,你这个毒妇,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放开我,我要杀了她为小菊报仇,呜呜呜放开我……天呐,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啊!” 知道摆脱不了桎梏后干脆如个孩子一样瘫坐地上撒起泼来。 小兰和小竹两个大男人也看得呆愕不已,眼泪顺着眼角蜿蜒滚落,纷纷摇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凤青月!” 娄千乙抽出夏侯霜腰间的长剑嘶吼着对向那个居然还在笑的女人:“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殃及无辜?啊?” 十几人同时拔剑,大有她若敢冲过去,便直接当场赐死的架势。 夏侯霜这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些人她认得几个。 离王府和丞相府派来的顶尖高手,当然她不怕他们。 可一旦动起手来,说明禁卫军将要跟两大党派正面交锋。 而且若不阻止,太后很可能会一怒之下杀了凤青月,那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凤青月慢悠悠处理着涂抹不匀的指甲,一脸得意:“别把本宫说得多么十恶不赦, 若非这个宫女出言不逊,本宫又为何要跟她过不去?本宫乃主,她为仆,顶撞了不该责罚吗?” “你放屁,小菊一向乖巧,没本宫命令, 绝不会踏足你这永乐宫半步,别再狡辩了,今天哀家不管你是太妃还是圣女, 肆意虐打宫女,就该依法处置,来人啊,将凤青月押入天牢, 哀家要亲自彻查!”然后在牢里给她一命抵一命! 夏侯霜呼吸一紧,赶紧把小菊交给小竹,到了娄千乙身边才发现女人已经红了眼。 小声劝阻:“太后息怒,您可想好了,一旦圣女入天牢,天下必将大乱,到时死去的人会更多。” 娄千乙的确没了理智,狠狠瞪向夏侯霜:“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她不是王子!”夏侯霜强势回应。 某女身子一软,倒退两步,将剑刺入地面才得以支撑。 是啊,她不是王子,而是比王子更尊贵的存在。 圣女原来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犯下滔天大罪都能得到天下人认可,。 凤青月瞥了眼地上的剑,不怕死的靠近,到娄千乙耳边戏谑道:“我早说过,你斗不过我的, 因为我是圣女,牵扯着所有人利益的圣女,呵呵, 这段日子很得意吧?怎么办呢?你命中注定要活在我脚下,无法翻身。” 抬眼一看,顿时惊恐后退到保护圈:“你这么瞪着本宫作甚? 难道是想杀了本宫?就为了这么个大逆不道的狗奴才?凤千乙, 今日之事,本宫便不与你计较,识相的立马滚出去。” “娘娘,夏侯统领说的对,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莫要冲动。”小竹垂头帮忙相劝。 握着剑柄的手已骨节泛白,娄千乙吞吞口水,视线无法自凤青月脸上转开,目呲欲裂。 她感觉自己已经快疯了,正在想如何用最快速度突破重围将剑刺入凤青月心脏,她是能做到的,她能做到的。 可是她不敢,第一次这么害怕,因为倒下一个凤青月,会有几座尸山陪葬,包括她自己。 四十多个国家因人口密集,物资、土地匮乏。 不得不将希望放在圣女身上,谁这会儿杀了凤青月,真真是与天下为敌,掘地三尺都能把凶手找出来。 那小菊也不能白白受害啊?这特么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难道她未来某一天真的会死在凤青月手里吗? 以前觉得像笑话,她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冒牌货?现在却不得不信了。 “凤青月,是,我奈何你不得,但你要记住一句话, 兔子急了还咬人,真把老娘惹急眼了,大不了和你同归于尽!” “可以啊,只不过这些追随你的人都会给咱们陪葬!”凤青月笑笑,还想自找台阶下,我偏不让你得逞。 娄千乙看似很正常,实则快被憋得脑溢血了。 难怪苏太妃会认命,若换成自己,怕是也会为了身边人默默死去,不再纠缠。 努力用深呼吸来压抑愤懑,后将剑扔向夏侯霜,扭头道:“走,小梅你赶紧去太医院让人来给小菊……” “呜呜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小梅捧着小菊耷下来的手哽咽。 直到所有人消失,凤青月才沉着脸怒视向那些黑衣暗卫:“为何迟迟不现身? 竟让那贱人拿剑指着本宫,王爷和丞相就是这么教你们保护本宫的吗?” 十几人埋头不说话,心想您没事不就好了? ‘啪!’ 一耳光毫无预兆的甩在了就近男人脸上。 男人皱眉,却也没多言,单膝跪地请罪:“属下该死,请太妃责罚!” 凤青月的确很想处置他们,但不是现在。 终有一天会给他们算这笔帐的:“哼,若有下次,本宫定让王爷和丞相好好收拾你们,滚下去!” 第八十七章 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虽然刚才扳回一局,但还是无法消磨心中恨意,凤千乙都敢带人来搜宫了,简直该死。 就这么个宵小也能屡次骑到头上撒野,她一定要把她剥皮抽筋。 忽然一张充满风情的脸映入脑海,唇角掀开:“韵茯,璃心也该回来了吧?” “娘娘,应当是下月初。”韵茯屈膝回禀,也跟着笑开。 对啊,有些事娘娘不好做,但郡主可不会管这些多。 以前本也没少欺负凤千乙,说到惧怕,凤千乙最怕的还真不是娘娘。 永寿宫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娄千乙也没心思去密室会白中天了,站在床边等待太医回话。 小梅似感觉到小菊大限将至,把小兰小竹都叫了过来。 蹲坐在床边盯着好友包裹住的双眼不放,当时一定很痛吧?如果晚去一会,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商玉紧紧依偎在谭美美怀里,不敢去看床上的人,总感觉看着看着,上面的人就会变成他自己。 老太医收回手,摇摇头,长吁短叹的跪下:“启禀太后,恕微臣无能!” “什么代价哀家都接受,只要她能活着。”娄千乙蹲下身希翼的望着老人。 “胸口受过重击,心脉已损,肋骨全数断裂,伤及肺部, 能剩下一口气撑到现在,想必是有遗言交代, 您还是赶紧问问她还有何心愿未了,微臣刚已喂她服药吊气,最多不超过半个时辰!” “小菊,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呜呜呜…… 我们说好将来要一起出宫买大宅子的,还要一起踏遍各国, 你答应过我的……”小梅扑到枕头边哑声哭诉,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全世界一样。 小竹小兰也蹲过去默默伤怀。 娄千乙挥挥手,摇晃着起身:“你下去吧。”后到床边听那临终遗言。 小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变得有气无力。 全身无处完好,若非意志力坚强,怕早已咽气。 张张口,听到身边不再吵闹才断断续续的说道:“生死……有命…… 富贵……在天,你们莫要……悲伤,娘娘……可在?” “我在,小菊,我在这里!”娄千乙吸吸鼻子,忍住想哭的冲动,坐到床上捧起女孩儿血红的手掌:“你说,我听着呢。” “她们……问奴婢还……懂什么……让奴婢, 也给她们……做出好东西来,她们是抓错了……奴婢知道抓错了, 但奴婢没辩解,奴婢说……都是奴婢帮您……做的, 不然奴婢死……谭姑娘也会死……” 谭美美瞪圆了眼,放开商玉,小跑到床边,呆呆俯看那气若游丝的伤患:“你是说她们要抓的是我?” 小菊本想点头,却有心无力:“嗯!” “天啊!”美美捂住嘴,无法想象今天自己以这副模样躺在床上会是怎样。 脸上血色瞬间消失,呼吸越来越急促,跪过去捧着她的手:“小……菊, 对不起,我没想过会因为我把你害成这样,对不起!” 娄千乙脑仁猛然一跳,犹如针刺,赶紧扶额忍耐。 凤青月,你个狗东西,我会找到办法治你的,一定会的。 小菊强扯了下唇角,露出个微弱的笑容:“你们谁……也没害奴婢, 是凤青月……是她太狠毒,娘娘, 奴婢撑到现在就是想告诉你……这些,你要让小梅他们……小心凤青月。” “我们会小心她的,小菊,谢谢你这个时候都还想着我们, 这辈子能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我娄……凤千乙值了!” “唔……疼!”小菊看不见身边谁是谁,眼睛已被毁去,只能伸着手到处乱抓:“娘娘……” 娄千乙过去把人抱进怀里,闷着声点头:“在,我在这里!” 小菊握紧那只手,再次笑了:“你要帮奴婢……保护好小梅他们三人, 就当看在奴婢……为您妹妹……受这罪的份上,一定保护好他们!” “我一定会保护他们,我发誓!”我发誓,一定会尽我所能的护住他们,一定! “那就好,奴婢……能跟您一场……真的好幸运, 奴婢看得出来……您是真拿我当姐妹,虽然……您比奴婢小一岁, 但是奴婢……觉得您是姐姐,苏太妃也是……姐姐, 连老爷夫人都没……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喜欢跟着您……不为荣华富贵, 就为您拿到凤印会先去家里找……我们!” 娄千乙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水珠自眼角顺势而下。 看向那三人,原来他们这么忠心于她,就为她当时去苏家旧宅里去找他们了? 这很正常啊,一起走的,肯定要一起回来啊。 小梅看小菊可能还会撑一会,就接话道:“我们几个从小到大都没去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以为我们根本就没自己的未来,一生只管听从苏家安排, 后来入宫了也是陪苏太妃数着天数过日子,直到遇到了您, 您总跟我们说我们将来会怎样怎样,慢慢的, 我们才发现原来未来真的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小竹接话:“等您不需要我们了,我们就拿着赚来的钱在大梁城买座宅子,一起跑镖!” “若您一直需要我们,属下跟竹就娶个媳妇,和小梅小菊一起在大梁城安家落户。” 小菊笑得更开了:“我还是……喜欢燕宵……那样的男人,简简单单……没啥歪心……!” 小梅点头如捣蒜:“嗯嗯,虽然跟个闷葫芦一样……但是很厉害, 你若能好起来,我就陪你一起嫁给他……有咱们在,他绝对不敢再纳妾……好不好?” “好……我们要一起嫁人,嫁给一个人……你负责管家, 我……我……负责……负责……掌厨……拴住…… 拴住他的……的……!”一个胃字怎么都吐露不出来,终于身子一软,陷入了永久沉睡。 “呜呜呜小菊……你走好,来世我们还做姐妹……你放心, 就算你死了,我们还是要嫁在一起,你永远都是我家的人,呜呜呜!” 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强行把人从娄千乙怀里抢过来死死环抱着。 娄千乙捂住眼睛将地盘儿让给兄弟姐妹几个,来到窗边仰头望天,起风了,今夜要落雨吗? 老天爷,睁开眼吧,别再造孽了。 本就已经是个无眠夜,然而对娄千乙来说,今晚恐怕将一生难忘,所有不好的事全聚集在一块儿了。 不过是上个厕所,竟被人下药,还是她曾给商晏煜用过的药。 浑身酸软,使不出半点力,就这么给人装麻袋里扛出了皇宫。 因为前不久听到了守卫说‘恭送柳少爷!’。 呵呵,柳如修,你掳我做什么?本事不小,能躲过夏侯霜的眼睛混进永寿宫,很神奇,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看来小菊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虽不至于生无可恋,但也万分悲痛,悲痛到无力和人抗争,爱咋咋地吧。 ‘砰!’ 麻袋被重重抛掷木板上,已经过了药效,而里面的人却一副任人宰割,滚了两圈便没了动作。 柳如修颇为纳闷的蹭蹭下颚,用脚踢踢。 还是跟条死鱼一样,不会真晕了吧?懒得再管,环胸向屏风后的人道:“我先走了!” 也不等回应,转身便走。 紧接着又两个侍女进屋把麻袋打开,并用块黑纱蒙住女人的眼睛,然后抬到床上,一切就绪,也出了屋。 其实在麻袋打开那一刻,娄千乙已经看清周围模样。 一间很大很雅致的卧室,非常华丽大气,但色彩过于沉闷,应该是某个男人的卧房。 而能让柳如修自称‘我’的人并不是很多。 哼,不管是谁,采花采到她头上,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奶奶个腿儿,这古代可真不是人混的。 时刻担心性命就算了,还要警惕流氓,一个很自信的流氓。 坐起身稍微扭动了几下手腕,绳索便轻易脱落,边屈腿寻个舒适姿势边扯下黑纱。 一张成熟俊美的男性面庞映入眼帘,没太意外,而是极为不耐的催促:“说吧,想怎么解决?” 如果是要命,那么她早死‘厕所’里了。 大费周章掳来,还置身床内,实在不明白其用意,想和她重温旧梦? 开玩笑,啧,还是那句话,有凤青月这第一美人在前面顶着,她就永远不用担心被他强迫的问题。 只要不是这个,别的都随便他招呼吧。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原也是她在乾元殿承诺他在先。 留口气就行! 商晏煜负手而立,态度居高临下,俊颜已有红光,似已恢复如初。 见女人精神不振,不急着行事,问:“发生何事了?” 不温不火的问话让娄千乙陷入了疑惑,若非他表情实在冷淡,都要以为是在关心她呢。 看来永乐宫之事还没传来,摆摆手:“与你无关!” 男人蹙眉,走到床边椅子上缓缓坐正,继续问:“为何不解释?” “解释什么?”若皇宫的消息还没传来的话,之前她有什么是需要跟他解释的吗? “盘龙殿!” 盘龙殿?盘龙殿内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吧? 哎呀,这人不会跟美美一样脑子受过伤吧? 咱说话能不能敞亮点?非要人在这里猜来猜去:“说明白点。” 一抹鄙弃划过眼底,在无人目睹到的档口做了个深呼吸,后不厌其烦:“她陷害你,你因何不解释?” 卧槽,他原来都知道啊,某女顿时像看怪物一样细细将其打量,后好笑的评价:“搞了半天你才是真正的演技派!” 既然知情,为得凤青月欢心,还演得那么逼真,连她当时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推过凤青月。 男人继续拧眉。 这回娄千乙看懂了,他是在无声的问她演技派是什么派,这特么就一极品。 所以她宁愿和柏司衍周旋也不愿跟他废话,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最讨厌话讲不明白的人了:“咳,解释有什么用?你明知道真相,不也选择站她那边了么?” “既明白,又何故老是去招惹?” “是我去招惹她吗?分明就是……算了算了,你俩是情侣, 我犯得着在你面前数落她么?开始吧,完了记得送我回宫!”也懒得哀家来哀家去了。 随便怎么打吧,留条命就行。 商晏煜愣了愣,后沉下脸:“你怎如此不知羞?” 汗,暴汗,瀑布汗,她就不明白这跟知不知羞有劳什子关系?等等。 不对! 眯眼转动起大脑。 哦,想起来了,在盘龙殿她曾盯着人家那个部位看过,还被抓个正着。 莫不是在他心里,她正在期待被他圈圈叉叉吧? 揉揉眉心,怒道:“你到底想怎样,干脆点吧,我今天没心情跟你争辩什么。” 呱呱…… 一群乌鸦扑棱棱而过。 某男便不再跟她客气,起身将外套一扯,露出里面灰色丝质睡袍。 在薄薄布料下,结实线条完美凸现。 娄千乙这要是还看不明白就真可以回娘胎重造了,立马拉住衣襟质问:“你想干什么? 商晏煜,我警告你,那次是药物所致,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正因小菊的事伤心着呢,哪有心思寻欢作乐,而且害死小菊的是他女朋友。 嘶,是啊,他的女朋友是凤青月,干嘛把她给绑来? “哼!”商晏煜哧哼,鄙夷味十足,就跟再说‘你若不随便,世上就没随便的人了’一样。 “你你你别过来了啊,别再过来了,不是,你到底想干嘛? 这种事不是应该去找你的另一半吗?某种意义上来讲,我是你的皇嫂……” “凭你也配?”说着话人已经来到床边。 我这暴脾气,搓搓脸,一寻着空档就翻身到最角落,比出打架姿态:“好,就算我不是你皇嫂, 那么咱也该有个流程是吧?你想以牙还牙, 也该先将我绑起来折腾几天几夜才到最后一步,是吧?”哼,不用几天几夜,明天夏侯霜就能找过来。 商晏煜已经将鞋子脱下,长腿一伸,半坐床头,答非所问:“看你这架势,是要非暴力不肯就范?” 某女紧了紧举起的拳头,他听不懂人话吗? 怎么办?都说商晏煜力大无穷,能打过吗? 还是先逃再说,找了个机会猛地向床下翻去,哪知还没挨到地面脚踝便被捏住。 想都不想,撑住边沿顺势一扭,真给挣脱了,另一只脚也适时招呼向了男人的脸庞。 第八十八章 传说中的忘归楼 商晏煜同样伸出另一只手,再次轻易捉住。 也不想与她继续玩下去,空置的大手瞬间就把女人两只手腕牢牢捏紧。 放开那只晶莹小脚,狠狠一扯,人就被提在了眼前。 一通下来,男人身体都不带移动的,两只手就够她受了。 娄千乙大骇,双手被反抓在身后,不论如何费力都难以挣脱。 尼玛,力气果然很大,呲牙咧嘴地骂道:“商晏煜你个神经病别欺人太甚, 放开我,老娘没心情陪你发疯……” 五更天时,天空果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在望不到边的两排灯笼照耀下,似无数银针随风起舞,这条从主城通往忘归楼的道路也算大梁城一景。 入夜后,除了狂风骤雨外,灯光从不熄灭,此刻已有不少人开始前去将之摘除。 因天色尚早,并没行人光顾,除了几辆摘灯笼的马车外,只有一辆正快马加鞭行驶其中。 还是标识着忘归楼图腾的专用座驾,奢华自不必说。 娄千乙摇摇晃晃坐在里面,脸色阴郁,眼中好像积累着山洪,随时爆发覆盖大地。 可恶,她居然也做了一回解药,是的,解药。 昨晚看到他胸口那些黑色血管时也吓了一大跳,就跟树根上的须子一样,密集但无比清晰,碗口那么一大块。 上次明明没有的,以为真见了妖怪,所以都不敢过度反抗。 她可以接受任何死法,唯独被吃下肚再成为便便拉出来,骨头都不剩。 直到刚才得到解放时,才知道他掳她来的真正原因,因为那色黑色血管统统不见了。 更气愤的是他竟然耍无赖,在流芳阁她就一个回合,而这次…… 都特么记不清了,末了更警告她什么来着?斜睨向窗外认真回想。 …… “本王警告你,以后离柏司衍远一点,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书桌后,男人单手执笔,在竹简上不知勾画着什么。 三千青丝未经打理,笔直的披散肩头,穿的也是昨晚那套睡袍。 没办法,娄千乙像是那种被欺负完了还会给人梳洗更衣的人吗? 就算如此,这幅美男夜里挑灯办公的画面还是非常赏心悦目的。 比起白日衣冠楚楚时的贵不可攀,多了丝随性柔和,越发迷人眼。 这边,娄千乙还没穿戴完,一边梳头一边没好气的瞪过去:“我跟谁走得近又关你屁事, 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们两个憋着坏来算计我,八十万两, 还请粮商们喝茶,呵呵,若不是他良心发现,我上哪儿找粮食去!” “你就那么肯定本王不会帮你?”俊脸自书中抬起,拧眉对向女人。 娄千乙没立刻接话,而且越琢磨越觉得奇怪。 看他这意思,就算当时柏司衍不愿让步,事后他也会把粮票送来? 而且这口吻也不对,就跟她不是他的仇人,而是……情人也不是。 她可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丁点爱意。 那是什么?亦或他误会了什么?哎呀,总之挺毛骨悚然的:“抱歉,的确是这样。” 商晏煜冷笑了下,又把脸对竹简上去了:“倒是有自知之明, 还是那句话,不想死得太早,便离他越远越好。” “有本事你尽管招呼,但凡皱下眉头就跟你姓,再见!” 随便扎了个马尾就摔门而去了。 我去,这是哪里啊?怎么到处都是机关构造? 出门就有侍女领路,还想多参观参观,结果只看到了个巧夺天工的走廊便进了一木质小屋。 因为前世有电梯这种机械存在,她知道屋子是在移动中。 小木屋二十平左右,茶几座椅、古董字画,摆设相当有格调。 地面松软,为真狐皮铺就,卧槽,太尼玛会享受了。 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才停下,门开,瞬间就被眼前画面亮瞎了眼。 虽然只是个角落,依旧能把大堂尽收眼底,一个字,大,两个字,浪费。 可比足球场宽阔多了,而且机关重重,因天色还早,堂中人来人往。 如果给她设计的话,一楼绝壁弄成餐厅,而不是竞标的展览厅。 餐厅谁都可以来,不是能赚更多? “姑娘,这边请!”侍女三两步就到了大门口,对娄千乙特别恭顺。 能乘坐这架机关房的人身份都不简单,自然不敢怠慢。 要知道丞相柏司衍来了,也是进不得的。 “那是谁啊?怎么从天字梯出来了?” “还是个女人,王爷新宠?” “怎么可能,除了圣女,王爷是从不让女人踏足天字梯的。” 几个离得近的女孩儿停留下来窃窃私语,对那穿着贵气却妆容不雅的女子分外好奇。 娄千乙自然有听到,但没时间去看她们,目光早被前方恢宏一幕吸引。 夜明珠随处可见,即使灯火通明,还是抵挡不住它散发出的翠绿莹光。 而最让她欲罢不能的是正中那座山泉雕塑。 今天才知道世上真有这么大的夜光石给人们雕琢,两丈高吧?五丈长? 宝贝呀,这真是个宝贝,估计全场灯光一灭,必为人间仙境。 成百上千的夜明珠衬托着这座石雕,太浪费了,这要是都搬到现代去,肯定震撼全世界。 人们却对它们视若无睹,只管对着自己感兴趣的一些物品进行探讨,亦或高价购买。 “姑娘?” 已经快被闪瞎钛合金狗眼的娄千乙赶紧调整心态。 别搞得自己跟土包子一样,清清嗓子:“走!” 门外并非真正出口,而是一条宽阔木桥,数百米之长。 再前面就是望不到顶的山峰了,这究竟是哪里?忘归楼三个字一闪而过,对,传说中的忘归楼。 处于山谷中,夜夜笙歌,不眠之谷,果然灯盏处处,还都是大红色,照得谷底形同白昼。 神秘、优雅、魅惑,彷如动漫世界。 来到桥中央,再也忍不住,趴边沿往下看,我去,比她想象中高多了好吗? 虽然下面幽暗不甚清晰,但一层层楼宇内散发出的光束还是能一望到底的。 再往上看,上下连接得有几十层吧?没有钢筋水泥,这些古代人是如何做到的? 木桥向上的楼层跟在开灯展一样,数之不尽,不时有人提着木盒利用铁索自其中一层上下翻飞,加之那一层炊烟袅袅,厨房? 这这这……真牛,但已无人自木桥走过,都几点了,里面的宾客都不回家吗? “这楼得多少层啊?有多大?”压根看不到边呢。 侍女欠身,礼貌回应:“三十三层,且过了正堂,后面还有几座水上楼宇, 除了皇宫,乃大曜伟大建筑之首!” “里面还有啊?你们可真厉害,是怎么想出来的?” 主要结构靠机关支撑,风吹不倒,位处山谷,水不漫屋,实在了不起。 “这……可不是奴所想,乃离王亲自画图,重金聘请诸国所有能工巧匠前来建造, 耗资雄厚,各国君主都有到访过。”侍女也不再催她,紧随女子身后东看看,西走走,很有耐心。 对于娄千乙连木桥地板都要抚摸一通也无鄙视,天字梯自建成后,这是第二位走进去的女人。 昨夜还在主楼度过,王爷可是从不会让女人陪他入睡的。 虽然长得也不是天仙之姿,而且发髻不整,可人家深得王爷喜爱,保不齐就会是这忘归楼的女主人之一。 还是小心伺候为妙。 难怪路这么遥远,马车轿子却只能停在山外,是洞里还有乾坤。 桥头机关房正在运作,与现代缆车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人家是在地面平行。 一个个四角小屋立于五条轨道上来回穿梭,而她随着侍女进的是一间和那‘机关电梯屋子’一样的房子。 狐皮地毯,貂裘宝椅,茶几上瓜果点心,饮品一应俱全。 就是让她和美美两个现代人都不见得能搞出这么个伟大工程。 商晏煜,生在古代可惜了。 “美女,你说建造这里得花多少钱啊?”凭他们的落后技术,光把这山洞挖通就够受的了吧? 侍女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洞穴,解答:“其实这洞穴是天地自然生成, 当初王爷就是因为此洞穴才想到在谷内建造忘归楼的。” 嗯?她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吧,不但忘归楼牛气冲天,连里面一个侍女都比寻常人要聪明通透。 这不是什么楼宇,而是天宫,说是除了皇宫之外,分明比皇宫更雄伟奢华。 有机会一定带美美来好好观摩观摩,倒要看看其他楼层到底都是用来干嘛的。 说什么除了无知孩童,任何人进去了都会流连忘返。 “这是楼主专门为您准备的马车,奴婢就先送到这里了,您一路顺风!”侍女深深弯腰行礼。 娄千乙见她如此客气,于是将怀里没能插到头上的一根金钗放她手中:“你很不错, 叫什么名字?下次我会带个朋友来玩,希望还是由你领路。” 侍女眼睛一亮,什么宝物没见过?但这钗子一看就是宫中之物。 没有推脱,接过后盈盈笑道:“回姑娘话,奴叫迎雨, 奴也喜欢姑娘,希望姑娘常来,迎雨定亲身相随!” “好的迎雨,再见!”挥手拜拜,翻身进马车。 …… 迎雨迎雨,果然是把雨给迎来了,回想着先前种种,说没受刺激是假的。 本来有想问下那个迎雨关于商晏煜‘病情’一事,结果就被忘归楼给惊得忘乎所以了。 在现代也没见过那种病啊,发作时胸口所有血管变黑,跟女人交合就能解除,怪不得他没缺过女人。 这病,够邪恶的。 揉揉酸麻的腰肢,咬牙腹诽,就特么当被狗咬了,一报还一报,这下应该真两清了吧? 若再敢为那事来找她麻烦,她就跟他玩命。 “呜呜呜……娘娘,你吓死奴婢了,你去哪里了呀?” 刚到御花园,就被小梅抓着埋怨,小丫头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小菊的死,她的失踪,一定心力交瘁吧? 夏侯霜则在一旁用诡异眼神打量,因为她就是在通向忘归楼的路上找到她的。 坐的也是忘归楼的马车,还命令她不许传扬出去,无缘无故去忘归楼干嘛? 忘归楼也很少派马车送客,除非跟商晏煜关系匪浅。 谭美美将人上下检查了遍才斥责:“你怎么回事?出去也不说一声? 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就差没把皇宫翻过来了, 小梅还因为你晕了两回,你对得起我们吗?” “OKOKOK,的确出了点事,这里人多,咱回永寿宫再慢慢说好吗?” 望了眼聚集一堆的人,从香云殿调来的人几乎全都在,还有被美美抱怀里睡着的商玉,鼻子红彤彤的,也没少哭吧? 能被这么多人挂念着,很是感动,可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美美冷哼着转身:“行,你今天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这会儿已经忘记对方是她大姐了,实在是昨晚吓坏了所有人。 毕竟小梅才刚死,都怕她是被凤青月给抓了去。 因此大伙还带人三更半夜到永乐宫又去搜了一遍。 有商玉这个皇帝在,凤青月也不敢不从,把那女人气得差点大开杀戒。 “好了,说吧,你为什么不跟我们打招呼就私自出宫? 知不知道凤青月差点杀了我们?”别人顾及着尊卑,谭美美可没这奴隶思想,扯过人咄咄逼问。 “你们去永乐宫了?”娄千乙大呼。 谭美美拍拍怀中的小孩儿,仰头干咳:“那什么……我以为你也被她给抓了,我可不想你英年早逝。” 的确是她的主意,目前在古代,她可就大姐一个亲人,绝不能让她有事。 某女听完,人已石化,见大伙都哀怨的看着她,立马回神:“是这样的,当时你们都陪在小菊身边, 我一个人去上厕所……就是恭房,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然后醒来就到了忘归楼。” “有人夜闯皇宫偷袭?”夏侯霜握了下剑柄,不敢置信。 “嗯,是柳如修干的,醒来后就到了忘归楼,商晏煜逼我交出那三十万两银子, 我不同意,后来和我定下了个约定,然后就把我给送回来了, 并没胁迫我什么,总之如今安然无恙,这事就到此为止!”切,疯了才会告诉她们真相。 否则这辈子也不用抬头做人了。 第八十九章 帮美美认亲 见女人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加之当时商晏煜的确有意将银子收回去,容不得她们不信。 夏侯霜屈膝跪地,满满自责:“末将失职,还请太后降罪!” 娄千乙无所谓地拍拍她肩膀:“他们有备而来,防不胜防,我不怪你,但以后这种事尽量避免!” 夏侯霜并不领情,强硬道:“末将定继续加强戒备,但这次还是请太后降罪。” 嘿,非得打她一顿才心安是吧?死脑筋,思忖了会,无奈道:“行,念你初犯, 便暂且罚俸一月以观后效!” “末将谢太后娘娘宽宏!”夏侯霜起身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 娄千乙将夏侯霜拉至一旁,轻声问:“夏侯统领,哀家问你, 可知世上有一种毒或蛊能让人这块儿血管变黑吗?” 夏侯霜抿唇,垂眸想了半晌才反问:“可是说离王殿下?” “你知道啊?” “末将也是偶然得知,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只知他练了自朱雀国传来的一种神功, 阴冥渡阳,是一种邪功,童子之身可练,迄今为止练的人不在少数, 但末将看他们最多就是力气比常人大一点,没啥特殊的, 唯有离王练到了二层,此后就缺不得女人,那邪功容纳不了阴气, 需要时常释放出去,一旦积累在体内过久,心口血管会全数爆裂。” 见女人听得神乎其神,好奇的问:“末将是无意间听到白冥和离王谈话才得知,太后你又是如何知晓?” 这件事她一直都没当回事,以为是胡诌,但今被太后提及,难道是真的? 某女则比她更纳闷:“必须找女人释放?” “这个末将就不得而知了!” “哦,那什么,我也是无意间听到一段对话才知道的,没事了,你下去吧。” 阴冥渡阳……朱雀国传来的,这朱雀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夏侯霜那意思,从来没人练到第二层过,商晏煜果真病态。 接下来就是安排小菊下葬的事。 娄千乙知道小菊死后最想和谁在一起,因此把她埋葬在了苏太妃陵墓旁。 应苏太妃自己要求,死后也要和先帝一起。 皇陵中,细雨绵绵,几个女人站在一座小到不起眼的墓碑前鞠躬。 小梅本想阻止的,但是太后已经行完礼,埋头继续烧纸:“小菊,太后亲自来送你了, 兰和竹要保护皇上,所以没过来……旁边就是苏太妃的陵墓, 你们在那边都要好好的,这个仇,我们一定会帮你们报!” “好了,咱们走吧。”美美扶起小梅,不知不觉她已经在古代有朋友了。 小菊更是代她而死,冷冷捏拳,瞅着小菊墓碑起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提着她的人头来祭奠你。” 更会照顾好你这三个朋友。 娄千乙已经移步苏太妃墓前,如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苦笑着摸摸冰凉石碑:“很抱歉,没能守护好他们, 但是我不会退缩,更不害怕,也收回当时那句不愿为谁的仇恨和她鱼死网破的话, 此刻起,我与她,只能活一个。” 小梅怕娄千乙受凉,纵使精疲力尽,还是坚持为其撑伞,劝都劝不听。 某女只好顺着她,拉拉披风,转身离开。 皇陵位于大梁城外一风水宝地,长年专人把守。 大曜历代皇室最终归属,地势辽阔,陵墓一座比一座宏伟。 几个女人行走其中,给这死寂画面增添了抹生气。 很快,她们也消失了,风雨飘摇,恢复了寂寥。 回宫路上,免不了要穿过大梁城,难得出来,谭美美当然不愿直接回去。 当初绑架商晏煜时,娄千乙是逛过这城市的,但因美美在身旁,依然兴味盎然。 对于小菊的死,都选择强压在心中,不去想,不去念。 大仇得报时再将这抹伤痕挖出来缅怀。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更好的活下去,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绝不让仇者偷着痛快。 先是穿过平民区,再到富人区。 娄千乙,谭美美,小梅,夏侯霜四个女人都乔装成了富家千金跟婢女,一路上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后面还有乔装过的几十个禁卫军。 “天呐,画面转得也太突兀了吧?平民区穷成狗, 富人区到处流油,大姐,我发现这里的人太势利了。”美美望着眼前的高楼们连连咋舌。 娄千乙点头,的确如此。 前面平民区和这里的富人区一比,跟难民窟一样。 瞧瞧,不光街道清扫得一尘不染,还如此富饶气派。 店铺鳞次,高楼目不暇接,街上行人大多都穿金戴银,更不允许平民踏足闲逛。 若不慎误入,穿戴不够光鲜的都会被刻意找茬。 等确定了非乔装,而是真贫穷后,便开始拳打脚踢,当猴子戏耍。 人来人往就敢纵马狂奔,一口一口贱民,随意调戏妇女,连身后的小梅都没能幸免。 且走不到十分钟就会撞到群殴事件,总能听见‘知道我们跟谁的吗?放大你的狗耳听清楚,老子是丞相的人。’ ‘骂爷就是骂摄政王,给爷狠狠的打……’ 躲开群殴范围,谭美美嘴角抽搐:“他们当丞相和摄政王是黑涩会吗?” “黑涩会是什么?”小梅眨巴眨巴红红的眼睛,一脸好奇。 美美讥讽道:“就是无法无天的江湖组织!” “噗!”小梅忍俊不禁。 若被相爷他们听到,恐怕得气死,居然将他们比作土匪流氓。 娄千乙则和夏侯霜讨论着该如何休整这座帝都城。 夏侯霜也喜欢跟娄千乙这么相处,像朋友一样。 不过太后的确说过她们已经是朋友,不管志向还是脾性都格外投缘。 “夏侯,我发现你懂的挺多的,当个禁卫统领屈才了, 要不这样,封你为大将军去征战沙场如何?”环胸好笑的打趣。 夏侯霜唯一与娄千乙的不同大概就是为人死板,不爱嬉闹,严肃的摇头:“末……属下虽然也有这抱负, 但朝臣是不会同意让我领军打仗的,而且家中高堂也不愿我一个女人离家太远, 其实只要能护你和小少爷周全,属下又何尝不是在精忠报国?” “哈哈哈!”娄千乙忍不住将人搂了过来:“我问你,你爹娘有没有催你成亲?” 夏侯霜一听这话就叹息不止,苦笑:“自然,但属下与百里邺如手足兄弟, 毫无男女之情,因此才一拖再拖,属下会找机会跟父母说清的,免得耽误了他。” “兄弟?好吧,明白了,其实咱们女人不见得非要成婚生子, 说什么自然规律,呵,我觉得,自己活得自在比啥都好, 别人可以对不起我们,但我们不能对不起自己,就为了什么狗屁规律便要委屈自己, 跟个不喜欢的男人结婚,我肯定做不到。” “属下也做不到,且您这番话,深得我心!”抬起布满老茧的右手。 娄千乙会意,一掌击了过去,后紧握一起,相视笑开。 再不去管什么尊卑有别,并肩而行。 最终停留在了东帅府,美美常说要回来打探实情,却总被一些事绊住脚。 今天既然都出来了,就一起去看看吧。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小梅先到前面确认了下路线,已经无路可走了啊,难道是要进东帅府? 回身看向娄千乙。 谭美美呆立原地,仰望高耸府邸:“哇塞,前面那些房子已经够气派了, 这里更了不得,真是只给一家人住的吗?”还可能是她的家人。 “四大帅府都是这样,王府相府更大呢。”小梅得意的道,哼哼,早年住苏家时,和小菊可有将大梁城转遍。 娄千乙含笑瞅着美美,心想这个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 一旦美美认亲,就不能和她回宫了,更不能时刻陪伴左右,该死的,这种嫁女儿的心情是什么鬼? 哎,舍不得啊,也就她能和她聊到一起,如今也要分开了吗? 但想到姬家为寻女遭了那么多罪,再不舍也得舍。 抬脚上前冲守门人道:“这位小哥,麻烦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太后前来拜会!” 原本趾高气昂的男人一听,赶紧猫腰小跑进屋。 没多久,三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同时出来,还带领着一群护卫跟下人同时跪地参拜。 几乎在三个女人现身时,谭美美就不再东张西望了。 似要将她们刻进骨血中,大姐说她百分之八十是姬洛夕,那么这里面就有一个是生育她的人了? “妾身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为首美妇平静喊话。 娄千乙过去将人搀起,果然,后面那位白衣美妇双目无神,是真失明了。 看她们嘴上喊着千岁,面上却毫无恭敬之态,自己这个太后跟个摆设有啥区别? 大夫人可能因生育过,虽然和另外两个姐妹年岁相仿,但却略显年长。 眼角鱼尾纹鲜明,肤色细腻,饱满圆润,除了有些憔悴,还算保养的不错。 这下娄千乙已经百分百肯定她就是美美生母了,没看人家母女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么? 啊!苍天啊,美美真要离我而去了。 “夫人不必客气,哀家此次前来只是为办一件私事, 因此不必这般郑重,还望夫人别怪哀家唐突。”古代待久了,说话也越来越文绉绉的。 大夫人不卑不吭地弯一下腰身:“妾身不敢,您里面请!” 后不再多看,帮着二夫人将三夫人搀扶好,一起进屋。 连娄千乙都不愿多看,更何况是后面的谭美美等人了。 小梅眨眨眼,视线在那大夫人和谭美美之间来回游弋。 夏侯霜也很惊异,世间竟有人如此相似。 美美咬紧唇瓣,前面三人出来她没看清楚,直到大夫人起身才红了眼。 是真的,她的亲人真的在古代,妈妈,她找到她的妈妈了。 可是妈妈为什么没看她呢?忍住失望,和大伙进院。 怎么办?她找到妈妈了,心里火烧火燎的,既激动又害怕。 不是害怕她们,而是怕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进了正堂,娄千乙被送上了主位,三位夫人也不多话,静静站立旁边,等待指示。 二夫人还意味不明的拧了下大夫人的胳膊。 大夫人责备地暗瞪她一眼,示意不许胡闹。 三夫人看不见,但还是很不高兴,谁都知道太后急于立威,到处拉拢人心。 但她明知道元帅追随王爷,还登门造访,欺负她们男人不在家是吗? 肯定是来耍威风的,哼,以为这样就能拿住元帅?异想天开! “太后有话不妨直说!”大夫人面无表情的低下脑袋。 娄千乙笑笑:“是这样的,哀家听闻你们一直在寻找令千金, 不巧,哀家有个义妹,早年拜在同一师门下,我俩很少相见, 因为她一直跟着师傅云游,直到近日她找来皇宫,哀家才发现她可能是……” “太后娘娘,请莫要拿此事戏弄于我等。”大夫人还没听完就冷眼盯去,带着些许警告。 另两位夫人也气得不轻,这种把戏都玩得出来,她还有没有人性? “呵呵,哀家对三位夫人绝无恶意,更不屑用这种方式拉拢谁, 只是见你们寻女心切,因此才特意登门过问,若是,哀家自然成全一桩美事, 若不是,也不强求,说真的,哀家还真不希望她是你们的女儿,因为那样她就会远离于哀家。” 大夫人深吸口气,点头:“那好,你想知道什么?” 某女摸摸下巴,想了会才问:“除了玉佩外,可还有其他特征?” “回太后,腋下有颗红痣。”不耐烦的偏开头。 谭美美下意识摸了摸左边腋窝,没错,是有红痣。 张张口,僵硬站出,一步步走向大夫人。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看见了她,都先是一愣,后同时嫌恶抿唇。 显然这种事没少发生,以前长得比这更像的人都有出现过呢。 美美如孩子般撅起嘴,不一会,泪珠似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站在大夫人身前才哽咽道:“我也一直在找您,一直都在找, 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大姐他们……呜呜呜……从来都没放弃过帮我寻你们!” 许是孩子演得太过声情并茂,大夫人脸色不再那么难看。 哪怕只有丁点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你如何证明?就凭腋下一颗红痣?” “我……我有这个!” 第九十章 美美是姬洛夕 美美泣不成声的在胸口一掏,扯下玉佩急切地送到妇人面前:“呜呜呜……师傅说只有它才能帮我找到家人, 所以我……呜呜呜……我一直有好好保管,就怕弄丢它, 好几次落难都想拿去……鉴定,然后卖了帮大家度过难关,但是我没有……我没有呜呜呜!” 娄千乙抬眸,没想到美美还有过这种心思,幸好她没有卖掉,否则就真回不来了。 大夫人盯着那玉佩已经说不出话。 二夫人则尖叫一声抢过玉佩来回翻开,想都不想,着急忙慌找来一根蜡烛点燃。 当对着灯火一照,立时兴奋笑起:“没错……没有错,就是它, 就是这上古神玉,大姐,三妹,这次是真的了,你们看啊,这是真的。” “我摸摸,给我摸摸!”三夫人双手到处摸索,直到玉佩入手才惊呼:“是这个感觉, 没错,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块玉?” 大夫人吞吞口水,抬起颤抖的手扶上美美脸庞,后轻轻拉近,拨开女孩儿耳后发丝。 那里有一块豆子大小的浅黑色印记,身子一软,却迫使着自己不要倒下,将孩子紧紧抱进怀里。 美美知道她认她了,一下子就嚎啕出来:“妈妈……呜呜……我终于找到你了, 妈妈,我好想你,我以为你们……讨厌我,不要我, 才把我扔在马路边……以前好我恨你们,为什么……那么残忍, 我都还没断奶呢,就被遗弃了呜呜呜……妈!” 原来爸爸妈妈没有抛弃她,还一直在找她。 老天爷,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穿越回来,不然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了。 “天……天啊,真的是洛夕吗?是我的洛夕吗?”三夫人伸手摸向孩子的脸。 二夫人疯狂点头,哭喊道:“是洛夕,是我们的洛夕,她就是洛夕呀……!” “呜呜呜我的洛夕,孩子,你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多幸苦吗? 你爹他头发都白了……呜呜呜三娘的眼睛也哭瞎了, 但是三娘不后悔,只要你能回来, 要了三娘的命都行……给我抱抱,快给我抱抱!”哆嗦着双臂将人抢过来抱着不放。 小梅和夏侯霜都站到了娄千乙身边,这什么情况啊? 谭姑娘居然就是姬元帅那个丢失的女儿? 大夫人因兴奋过度,几欲昏厥,可她不想这个时候倒下,她要再看看她的女儿。 她的宝贝女儿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擦擦眼泪,笑着饶到三夫人背后捧着孩子的脸看:“一半像我,一半像她爹…… 耳朵后面那个印记除了咱们和她爹,谁都不知道,二妹三妹,咱们女儿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洛夕,我是你二娘,她是你的三娘, 我们都是你的母亲,从来没有抛弃过你,都是那个天杀的厨子, 二娘已经将他碎尸万段了。”二夫人咬牙狠狠的说道。 谭美美只好把三个长辈都环抱住。 非但不是没人要的孤儿,还有这么多真心疼爱她的父母,夫复何求? 看二娘一脸憎恨,赶紧劝解:“二娘,您别再怪他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而且我这些年也没怎么吃苦受罪,师傅对我很好,像父亲一样, 还有好多兄弟姐妹也很照顾我,还有还有!”挣脱开,跑过去把娄千乙强拉到众人面前。 亢奋地介绍:“这是我们的大姐,她在我心里,就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永远都回不来的。” 若非大姐带着她找到那墓室,她或许真回不来。 若非大姐,孤儿所早就解散,她也不知道会流浪去哪里。 大夫人再次擦了把泪,边点头边握住娄千乙双手:“谢谢你, 谢谢你把她给我们送回来,妾身……妾身给您磕头了!” 紧接着三个人外带满屋子的下人都跟着跪地用脑门‘砰砰砰’撞击地面。 “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阿姨你们赶紧起来, 我给你们磕头还差不多。”开玩笑,美美的父母不就是她的父母吗?哪有爹妈给晚辈磕头的道理? 在娄千乙的拉扯下,三人不得不起身。 虽然心里还是有芥蒂,比如这个太后会不会借此逼迫元帅背叛王爷,亦或会利用女儿等等。 可好歹是人家把孩子送回来的,再多心,面上也要过得去才行。 “恭喜谭姑娘,贺喜谭姑娘,终于找到亲人了。” 小梅来到谭美美身边屈膝恭贺,笑得格外开心,就跟这喜事是落在自己头上的一样。 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么?如果谭姑娘是姬元帅的女儿,那么太后娘娘的地位将更加牢固。 只可惜小菊感受不到了。 夏侯霜也抱拳,噙着笑道歉:“以往不知姑娘身份,恰好那几日又有几名宫人无辜失踪, 所以才放任他们将姑娘关押镇妖堂,希望姑娘海涵!” “不会的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怪你们,因为咱们是朋友嘛, 还要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美美拍拍两人臂膀,对待曾经的不愉,皆一笑而过。 老管家看几位夫人只顾着高兴,也不说如何安排,就擅作主张的到门口叮嘱:“你们几个, 赶紧去把大小姐的房间再布置一下,你们几个, 到后面吩咐厨子拿出他们的看家本领,还有你,立马飞鸽传书给元帅……” “好嘞!” 家奴们喜笑颜开,兴冲冲一哄而散。 今日对东帅府来说,无疑是二十年来最喜庆的一天。 等三位夫人终于不再拉着谭美美看后,才察觉在太后面前已失了仪态。 大夫人尴尬行礼:“对不住,我等实在太高兴,忘记招待您了……!” “别别别,您能别这样吗?阿姨,我和妹妹是金兰姐妹, 那您就等于是我母亲了,而且我的情况您也知道, 相当于孤儿,若不嫌弃,以后您也把我当您的女儿, 来,您坐。”以后还想经常过来找美美玩呢,若每次都这么客套,她还怎么好意思过来? 夫人们面面相觑,似不敢接这话,一切还是等老爷回来后再看吧。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别在这里呆着, 老福,今晚在花园设宴招待太后娘娘和夏侯统领, 太后,您先随老福去,我这……我这想和洛夕多说会话。”为难的看看美美。 “无妨无妨,那今晚就有劳三位夫人了。”某女识趣的带着夏侯霜跟小梅随那老管家退场。 来到后花园,发现风景很是绮丽,心绪也跟着平和下来。 端起茶杯跟夏侯霜对饮:“哎,看来美美是不能和咱们一道回宫了。” 小梅垂头嘟囔:“皇上见不到她,会不会哭闹?” “谭姑娘重情重义,即使不再留宿皇宫,也会时常进宫探望你和皇上,不必伤怀。”夏侯霜举杯与其相碰。 心想这会儿就舍不得了?若将来嫁人后,见面机会将更少,她还不得伤心而死? 话虽如此,但娄千乙和小梅还是很失落。 对小梅而言,谭姑娘虽然讲话比较野蛮,但心眼不坏,待人和善。 明明知道是姬家千金还一点架子都没,全宫上下谁不喜欢她? 否则小菊也不会心甘情愿替她受死了。 还有皇上,他已经离不开谭……姬小姐,比和太后还亲呢。 这边忧愁,那边欢笑不断,几乎不管美美说什么,三个女人都会笑得乐不可支。 碍于无法讲述穿越到现代的事,美美好多东西都不敢讲。 最多是师傅捡到襁褓中的她,后又收养了一群孤儿,在靠近大曜的邻国‘玄国’长大。 后来陪师傅到大曜游玩,收了还在凤家的凤千乙为徒弟。 因为凤千乙从没离开过凤家和皇宫,所以每次都是师傅带着他们来大曜,与大姐短暂相处相处。 后来师傅仙逝,她就带着兄弟姐妹们来到大梁城,凤千乙帮她寻找身世。 因为一直没说过玉佩的事,所以大姐不知道她是姬家的孩子。 但有一直帮忙寻亲,直到前段日子送兄弟姐妹离开时,大姐无意中发现了她的玉佩,这才有了今天的事。 一切都算合情合理,反正他们查也查不到现代去,只能相信她的话。 顺便还讲了下小时候在孤儿所的糗事,只要妈妈们开心,她不介意挖自己痛脚。 “不愧是咱们姬家的女儿,够淘气,够威风,但是洛夕, 你确定你的师傅不知道你的身世? 当初这玉佩画像可是贴满诸国,他不该不知道啊。”大夫人总觉得那师傅不是啥好人。 啊?美美懵了,搔搔头继续圆谎:“师傅他不知道啊,他有高度近视,看不清东西, 而且耳朵也不好使,所以才一直没发现,我可以肯定他不知道, 因为他也一直在帮我找你们,加上他是在边境捡到我的, 哪里想得到我家居然在大梁城?而且每年有那么多孩子失踪……!” 几人不再怀疑,也没啥好怀疑的,只要孩子能回来就行。 二夫人又问:“你大姐……就是太后这人如何?” 看那眼神就知道在暗示她别给人利用了,好生无语:“二娘,大姐她是个好人, 没有她,就绝对没有今天的我,师傅死后大伙差点就散了, 我也只能去给人当填房小妾过日子,就是大姐一直偷偷给我们银子才在大梁城活下来的, 如今其他人都各奔东西,我不想离开大姐,她也舍不得我流浪,一直是她救济着我。” “此女的确与传闻相差甚远,一直在韬光养晦, 但日子过的是真幸苦,在凤家时不受人待见,进了宫也常被欺凌, 在那种情况还能攒银子接济你,着实不易, 可你要确定她真没见过这个玉佩。”三夫人举起玉佩,显然眼盲心不盲。 “当然,这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有道是财不外漏, 所以我不但一直藏在肚兜里,还用布包着,前几天才把布揭开, 妈妈,咱们能不说这些吗?”再说下去,就真穿帮了。 大夫人慈爱的揉揉孩子脑袋:“好,不说不说,但你为何一直叫我妈妈?应该叫娘。” 还有好些话她们都听不懂,玄国近年来也没发生多大变化吧? “姆妈也是娘的意思啊,好吧,娘,二娘,三娘,你们一定要记住, 如果不想女儿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就别再去怀疑大姐对女儿的用心,这会让我很难受。” 几位夫人对视一眼,也罢,真也好,假也罢,女儿高兴就行。 看那凤千乙也不像是个心狠手毒的人,不过是圆滑了点而已,别伤害到洛夕她们就都不管。 当真到开席时,娄千乙觉得她不应该厚着脸皮留下来蹭饭。 如果不是谭美美,她下午就走了,望着十几桌人,有点手足无措。 尼玛,她怎么就忘记姬家的庞大关系网了?连商晏煜和柳如修亦或者柏司衍全都来了。 个个还都提着贵重礼物,就为恭贺这位千金大小姐归家。 可商晏煜会来是因为柳如修跟美美有婚约,但…… 凑到柏司衍身边:“喂,你来凑什么热闹? 别说也是想将姬元帅拉入你的阵营!”压根都不可能的事。 某柏闻言将双手叉腰上,盯着远处被拉着到处介绍的姬家大小姐邪笑道:“虽然拉不进本相的阵营, 但能让商晏煜少条臂膀,也是值得庆贺的。” 几条黑线顺着娄千乙额头落下,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柏司衍口中说出来的。 惊讶转头:“你俩究竟有多大仇恨?”连这种笑话都要看。 “你说呢?”柏司衍白了她一眼,一副‘明知故问!’ 娄千乙蹭蹭鼻子,表示理解,的确水火不容。 想着粮票一事还没谢过人家呢,环胸用胳膊撞向他:“那个……昨日之事,谢了啊。” 尼玛,谢竞争对手,真尴尬。 男人愣住,后也转头凝视她,哟,还挺不自在的,就差没面红耳赤了,谢他有那么窘困? 一点诚意都没,故作惋惜:“哎,我也是一时脑热, 回到家是悔之晚矣,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好商晏煜有把那十五万两送来,否则这事真完不了。 “你别搞得什么都没落下好不好?知道火药的威力有多大吗?那可是一项最伟大的发明, 当今世上只有咱们三拨人能制造出来。”如果他们能成为朋友的话,一定可以携手并肩打下全世界。 说到火药,柏司衍一把将美人肩膀搂住,并带着往花园暗处走。 第九十一章 王爷不愿见圣女 娄千乙也没抗拒,从他两次向她让步后,就已经把对方当半个哥们了。 反正这会儿焦点全在美美身上,没人注意这边,和臣子勾肩搭背神马的,应该问题不大。 而女人的顺从也让柏司衍更确信一件事。 凤千乙喜欢他,喜欢到想要来依靠的地步,正因为这份情意,他才不得不赔出去四十多万两银子。 也罢也罢,就算无法给她那种一生一双人的幸福,单冲她这点眼光,银子花的值。 到了假山背面才松开,单手叉腰斜倚石壁,边摇折扇边提醒:“我看那姬小姐对你唯命是从, 既然如此,你就必须抓住这一点,让她……” “等等等等!”不等对方说完,快速打断,烦闷道:“虽然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心态, 但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去利用她,若姬元帅不同意归顺玉儿,就还维持现状。” “你疯了?”柏司衍拧眉,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才疯了,撇撇嘴,不以为意:“你懂什么?她是我妹妹, 哪个姐姐会去逼自己妹妹跟家人对着干的?”而且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回亲情。 男人嗤笑:“妹妹?呵呵,在权谋中, 最要不得的就是感情用事,若有必要,亲手杀了都无妨。” 娄千乙就跟听天书一样,傻傻的看着他,心想就算再有必要,她也不可能把美美给杀了呀。 尼玛,他果然是真疯了,神经病,脑子有屎。 嫌弃的教育:“你的思想用丧心病狂都不足以形容,柏司衍,你是不是都没有心?” 心?那是什么东西? 她不理解他,柏司衍亦是如此,剑眉紧蹙:“你不是想安安稳稳坐那个位置上吗? 既如此,只能狠下心肠,妇人之仁只会让你寸步难行。” “不好意思,跟你比起来,我自认是个正派人士, 咱喜欢以德服人,仁者无敌听过没?”挑挑眉。 柏司衍不再鄙视,陷入了沉思,仁者怎可能无敌?只会死得更惨。 但娄千乙已再次让他刮目,还以为这是她故意为之。 想借机逼姬洪山归顺皇帝,结果人家竟选择了大义。 忽然觉得对大曜而言,他跟商晏煜的确不如这个小女子。 女人啊,小小黄毛丫头,居然能撑到现在,还越发风光,点点头:“好一个仁者无敌, 小丫头,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说吧,如何报答?” 娄千乙戒备退后,不管他想要什么,她都给不起,理直气壮的辩解:“我确实很感激你没像商晏煜那样无耻, 但事实是我不欠你什么,七万两买五万石粗粮,没坑你吧? 那为什么还要谈报答呢?”想再来坑她,门都没有。 柏司衍嘴角狂抽,刚还说谢谢他呢,合着她是想靠嘴谢啊? 大概也知道哑巴亏是吃定了,抬手指着那小巧鼻尖恶狠狠的来了句:“小没良心的,你行,以后别再落我手里!” 不愿再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气,带着腔无处发泄的闷气走回人群。 “切,谁怕谁啊!”娄千乙对着男人背影做了个掐死的动作,又觉得很幼稚,甩甩手,无奈哼笑。 实际上他们是同岁,叫谁小丫头呢, 回到花园里,没急着前去入席,而是拉拉某个憋着火的仁兄:“喂?还生气呢?” 柏司衍白她一眼,后合上折扇就要走。 “别啊,多大点事?要不这样, 回头老地方请你吃顿前所未有的大餐如何?”大老爷们咋还耍小性子? 她又不是真那么没良心,若非他前面先摆她一道,她能这么草木皆兵么? 果然,男人停顿下来,老地方?不其然就想到御花园凉亭,眼神飘忽了下:“咳,本相等着你的前所未有!” 甩袖走远,好似若不‘前所未有’的话,依然不会罢休一样。 另一边,商晏煜和楚剑迟几人坐一桌。 柳如修已经自觉端着酒杯跟在大夫人和谭美美身后,脸色不是很好,令楚剑迟好一番幸灾乐祸。 刚要跟商晏煜打趣两句,却发现他表情似乎有点阴晴不定,敛去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座假山? “煜哥,看什么呢?”莫非那里藏着刺客? 商晏煜不言,回头端起桌上酒杯阴沉着脸饮下。 娄千乙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后身小梅跟夏侯霜寸步不离。 “哎哟,洛夕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年抱着你时,还这么点大呢。” 一老婆婆边比划边合不拢嘴,后又问:“你这头发?” 美美尴尬地摸摸帽子,发现母亲也都一脸疑惑就委屈的看眼娄千乙那边。 无奈道:“当初在玄国看到有人卖染发的药水,就买了点, 结果却怎么都洗不掉,还一直被当作妖怪,实在没办法就给剃了, 呵呵,没关系,已经长出来一点了,很快会变好的。” “身体发肤,怎能随意剃发呢?”大夫人爱怜的捏捏女儿脸蛋,连责备时都带着无限溺爱。 “以后不会了!”美美乖乖允诺。 二夫人对美美如今的俏模样相当满意,她家洛夕是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想到什么,瞅向旁边跟着的柳如修,真真是郎才女貌:“如修,你可不能嫌弃我们洛夕, 现下她也回来了,你往后得多抽出些功夫陪她。” 说到这个美美就头疼不已。 从刚才母亲们带着她去给柳家诸位长辈见礼时,就发现她们是打定主意要将她跟柳如修凑一块儿。 可是她不喜欢柳如修,大姐说他是个花花公子。 柳如修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父母逼他也罢,连煜哥都让他今日必须前来。 这姬洛夕横看竖看都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是个小光头,叫他如何忍受? 干笑着点头:“自然,自然!” 美美很不客气的切了一声,挽着母亲继续熟悉那些亲戚们。 以前做梦都想有家人,现在……怎么这么多? 还好记忆力不错,否则扭脸都不知道谁是谁。 她不乐意见他,他还不想看到她呢,柳如修冷笑连连。 怎么办?他是不可能真把这个祖宗娶回家的。 有东帅府撑腰,肯定会骑到头上来撒野,一定能想出办法,一定能。 柏司衍当然跟云千曳他们一桌,姬洪山寻了二十来年的女儿归来,他们当然要意思意思。 娄千乙这边人满为患,都知道姬洛夕是此人义妹。 某些追随姬洪山的官员们哪能不巴结? 有些事根本不用想,姬洪山膝下只这一女,还不是闺女说啥就是啥? “各位大人客气了,今日乃家宴,不必顾及哀家!” “赈灾款已经拨往冀城,太后放心,微臣保证会如期抵达。” “臣也放过话,下面官员谁他娘敢耽误行程,臣就砍了他脑袋。”某魁梧大将拍拍胸脯,粗声说道。 殊不知此话已经够他死几百次了,其余人都吓得不敢再多言。 娄千乙却并不在意,端起酒杯向众人道:“那就有劳诸位了, 哀家敬各位大人一杯,先干为敬!”甚至站起来颇为豪迈的一口闷。 “哟……”魁梧大汉唏嘘,后笑逐颜开,也随大伙起身干掉杯中物。 没一会一群人就喝成了一团。 大概人们从未见过这样子有失体统的‘太后’吧,全看得目瞪口呆。 商晏煜默默扶额,可谓不忍直视,却又不得不说此招对待武将乃正中下怀。 因娄千乙上位后办了件实事,人们并未将她当做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看待。 哪怕她自己行为不拘,也没谁敢前去放肆,太后就是太后,天子之母。 “这女人,不简单啊,七巧心,千张面, 与臣子皆如亲朋相处,焉能不成大事?”楚剑迟把玩着酒杯如此感叹。 商晏煜勾了下嘴角,轻微点头,很是赞同。 其实他们真想多了,娄千乙根本没想在今天耍心机,一切顺其自然。 会和姬元帅门下将领们无尊卑的共同畅饮,也是触景生情。 遥想过去,在一个大院里,也常常跟兄弟姐们无拘无束的畅饮。 回不去了,这下是真回不去了。 又干掉一杯,所有烦恼终是化作一抹苦笑。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有儿子,有姐妹,还有美美,未来也能规划得很好。 离开东帅府时,美美果然被留了下来。 也都能理解,娄千乙有点醉酒,是夏侯霜抱她上马车的。 大爷的,老是被个女人公主抱,真丢脸。 “夏侯霜,嗝……你以后能不公主抱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咋俩有事呢。” “嗯?有啥事?” 娄千乙色迷迷的拍拍她脸颊,调戏道:“嘿嘿,当然是不正当关系了, 你难道不知道女人和女人也有相恋的吗?” 夏侯霜骤然僵住,无比嫌弃的将脸上作乱的手打开,还不忘用手在女人摸过的地方狠狠磨蹭。 心想太后是不是疯了?这么令人作呕的事她都说得出口。 冷静下来后,也没试图去辩解什么,全当对方是在说醉话。 见马车摇晃得厉害,冷着脸拍拍窗子,‘车夫’禁卫立马减缓车速。 小梅也黑了脸,太后是越来越不正经了,无奈地把人搂过:“娘娘,再忍忍,回去后奴婢给您煮醒酒汤。” 某女闭着眼摇头:“我没醉,这次真没醉……姐平时撸串都是让老板…… 一箱子一箱子上酒的……嗝……夏侯霜, 如果能带你去那边……就好了,一定是最好的哥们……”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梅冲夏侯霜耸耸肩,就当太后在耍酒疯呗,一耳听一耳出就好。 永乐宫。 “你说什么?那个女妖怪是……是姬洪山的女儿?” 凤青月牢牢抓着椅子扶手追问。 韵茯立马跪正,僵硬点头。 身子一阵脱力,瘫软进椅子里,不可能,那个泼皮怎么可能会是姬洪山的女儿? 可韵茯不敢跟她撒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上天真要开始和她作对了? 如果凤千乙的义妹是姬洪山的女儿,那是不是代表姬洪山也将拥护她?会更加嚣张吧? 越想越气不过,一把将几案上的器皿扫开:“为什么上天还是这么厚待她? 为什么?韵茯你告诉本宫,为什么她就是死不了, 为什么?啊?”起身将女孩儿提起来猛摇:“她凭什么事事顺利?凭什么?” “娘娘您息怒,她怎能与您相提并论?您是圣女, 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啊!”话还未说完,就被大力推倒。 凤青月呆愕坐地,脸上流露着恐慌,圣女,她不是圣女,不是。 可除了母亲,她谁也不敢说,凤千乙一直在背后嘲讽着她,她要撕烂那贱人的嘴脸。 不不不,不能慌,得尽快将凤千乙铲除,再留下去,局面恐怕会更加失控。 她是凤青月,未来天皇的正妻,谁也别想来跟她挣。 慌乱的推拒起韵茯:“快去请王爷来见本宫,本宫今日一定要见到他,一定要!” 她只有他了,整座皇宫已成囚笼,该死的夏侯霜居然不准她频繁出宫,还要她恪守太妃本分。 呵呵,你们想囚禁本宫,做梦。 你们只有大曜那些奸贼拥护,而本宫有整个天下,你们斗不过我的,斗不过的。 离王府。 “王爷已歇下,吩咐不准打搅,您请回吧。” 身着斗篷大氅的韵茯阴下脸:“大胆,圣女要见王爷,你竟敢擅作主张,不想死就立刻进去通传。” 老管家皱眉,这圣女也真是的,早不见晚不见,偏偏这个时候,为难道:“姑娘,不是奴才不识好歹, 今日王爷心情不愉,也不知受了谁的气,自东帅府回来后,脸色极为难看, 若谁这会儿进去,怕都讨不到好,您就发发慈悲,饶了老奴吧。” “你……你真是嫌命太长了,娘娘发话,今夜必须见到王爷。” 可恶,圣女召见,还如此多推辞,知不知道这是多大殊荣? “哎哟,老奴……行行行,老奴这就去!”摇摇头,小跑到寝卧外。 里面灯已熄灭,从没这么早入寝过,踌躇了会抬手敲门:“王爷,宸太妃差人来请。” 提心吊胆等了会,没回应,皱眉继续道:“王爷,宸太妃差人来……” “燕宵,拉出去杖责!” 终于一道浑厚男音慢悠悠自屋内传出,却让老管家苦不堪言。 燕宵从房梁落下,拽着老人就往前院走。 ‘哎哟哟哟……王爷饶命啊,老奴一把年纪,经不起哎哟……’ 隔着大门都能听到老人的哀嚎声。 韵茯愕然,不敢相信商晏煜非但不立即进宫,还把传话的人给打了。 第九十二章 复合肥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奇。 但娘娘那里也必须有个交代,想了想,狠狠跺脚咒骂了声才向丞相府跑去。 哼,真当没了你就不行?如果可以,她还真希望和主子共度余生的是丞相大人。 丞相府。 “韵茯姑娘,相爷说了,今日与大臣们有要事商谈,抽不开身, 这是相爷命老奴为娘娘准备的宵夜,希望娘娘多多包涵!”老人家恭恭敬敬奉上一个精美食盒。 韵茯倒抽口气,再要紧的事也没娘娘要紧吧? 但话已至此,再多言,只会自取其辱。 忍着满腔怒火将食盒接过,莫非真要变天了? 回到永乐宫,韵茯有点不敢进去,斟酌了许多措辞才硬着头皮含笑进屋。 “娘娘,您瞧,这是什么?”献宝般捧高食盒。 凤青月已经穿戴整齐,是那件薄如蝉翼的粉色舞裙。 发髻精简秀美,犹如魅惑众生的花间精灵。 先笑着接过食盒,再径自向门口迎接心中伟大的未来天皇。 待看见院里并无那人身影才瞅向韵茯:“王爷人呢?” “娘娘,王爷他……他似心情不爽,未能前来!” ‘砰!’ 食盒落地,白花花糕点铺洒开,凤青月险些没站稳,眸子一凌:“跟他说本宫必须要见他了吗?” “奴婢说了,但是王爷不愿见奴婢,还把传话的管家给……给打了。”韵茯支支吾吾解释。 “那这糕点?” “奴婢怕娘娘难受,就去请相爷,可相爷他……他正在和大臣们商讨事情……” 凤青月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木讷地踏出门槛。 来到院子里痴痴遥望离王府方向,不一会,清泪滚落。 ‘他那颗心,没有人能焐热,连商容佑都办不到, 你觉得在他心里,你比商容佑还重要?放手吧!’ 柏司衍昔日劝告萦绕耳边,且难以驱逐,凤青月痛苦的捂住耳朵蹲下身。 我是圣女,肯定比商容佑更重要,我能帮他得到他所想拥有的一切…… 是啊,她可以助他成为天皇,但这和焐热那颗心有什么关系? 柏司衍,你总是劝我离开他,却从不告诉我理由,太恶劣了。 “呜呜呜……韵茯,我好累,真的好累,为了他我放弃了一切, 他为何还要这么对我?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这都办不到吗?” 韵茯将人抱住,不知如何去劝。 其实她觉得并非王爷变了,是娘娘已不满足现状。 像以前一样只求名分不好吗?非要那虚无缥缈的情感。 永寿宫。 娄千乙早已呈大字型躺床上憨憨大睡,商玉亲自在旁伺候。 谭姨走了,他又只剩下母后了,若母后再有个好歹,他将要依靠谁? 并没像小梅说的那样会哭闹,反而变得更加乖巧。 次日,娄千乙醒来就见小孩儿睡在怀里,揉揉沉甸甸的额头,问小梅:“他昨晚闹了吗?” “没有,您的鞋子和外衣都是他脱的,不让奴婢伺候!” 小梅对此有些不满,见孩子没醒,就低声提醒:“娘娘,我觉得皇上并没您想的那么天真无邪。” “呵!”某女莞尔:“我知道,无碍,以后慢慢教吧!” 她又不傻,早就说过这孩子过于早熟,心眼贼多。 可那都是因恐惧而生成,也就和谭美美在一起时会露出些童真。 以前孤儿所添新人时,那些孩子也是惶恐不安,强迫着自己对前辈们百般讨好。 深怕被忽略、被讨厌。 小梅也跟着笑开:“您比谭姑娘还小一点,却比她稳重得多,看来以前的确没少照顾人。” 好吧,这一点她没娘娘宽宏大量,谭姑娘在时,皇上可不会对娘娘这般贴心。 “以后像刚才那种话别再说,免得被他听去,又该胡思乱想了, 他只是缺乏安全感,我会一点一点给纠正的。” 最起码现在不再轻视宫奴,更懂得谦让别人,算小有成效吧。 “宝贝儿?儿子?起床上朝了!” “嗯?”商玉迷迷糊糊睁眼,一看是娄千乙,立马又窝她怀里耍赖:“不要!” 娄千乙也不恼,对着那小屁股就是一掌:“不要什么不要?赶紧起来,听话,下朝了再睡。” “母后,你真讨厌!”嘟着嘴将被子掀开,气哼哼下床任由宫女们更衣梳洗。 “哼,我还觉得你讨厌呢,就是因为你这个小布点, 我难受成这样还是要早起,哎哟,以后不能再这么喝酒……” 母子俩都跟孩子一样嘟嘟囔囔个没完,宫女们是想笑又不敢笑,个个都憋红了脸。 乾元殿。 因美美的关系,今日前来早朝的人又多了十多人,大部分为武将。 点点人头,五六十个,娄千乙心情大好,如果全部都能回来就更完美了。 “启奏太后,如今大梁城内处处都在宣扬太后美德。” “启奏太后,苗御史回朝之际,太后美誉将传遍全国。” “启奏太后……” 娄千乙扶额,心道这些还用你们特意禀报么?昨日出宫又不是没瞧见。 这次赈灾的确让她收获颇丰,民心所向,比啥都强。 不愿再听这些无营养的恭维,问:“可还有其他事要奏?” 白中天捧着朝笏刚想上前,又停住了。 昨夜太后并未到密室去,因此的确有许多地方上了不少关于庄稼虫害等折子。 这个冬天太后怕是很难有所改变。 下面税收已经逐渐减少,可即便这样,今年也难有好收成。 可他不能立刻上奏,以免朝臣们非议。 倒是一向不爱开口,但又日日到位的大将军赵业括站了出来:“启奏太后, 昨日末将家乡亲人来访,道沪州一代三城十几处村镇皆受贫瘠影响, 庄稼长势不佳,且虫害广泛!”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娄千乙已经明白。 赵业括乃沪州人,也就关乎他自己老家生计才会主动向自己讨教。 看来在此人心中,她不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更不是让男人无法信服的女流之辈。 土地贫瘠可以解决,美美说她可以搞出复合肥,但虫害…… 尼玛,老天爷为毛不早点通知她有这奇遇?否则过去十几年就啥都不敢,专门学研究,把一切能带来的科技统统带来。 “赵将军所奏哀家记下了!” 白中天斜眼瞪了下赵业括,什么亲戚来访?分明就是还有折子往相府送,可恶! 下了朝,娄千乙将早朝商议的事情整理了番,觉得只有收成问题最严重。 因为那关乎她太后之位是否能保住。 若今年冬天依旧有大批人冻死饿死,来年便得无条件下位。 白中天又带着一帮人急于御书房觐见。 是她前面派去山中寻找可食用植物的人。 蹲下身对着那一堆绿油油的东西来回拨弄,顿时追悔莫及。 擦,全是些发苦的野菜,她真蠢,在古代人眼里,一切没尝试过的东西都无法食用。 比如番茄好了,最早时,人们还说那是毒果呢。 直起腰没啥表情的看向白中天:“让他们别再继续找了!” “是!”白中天也觉得太后此举有点胡闹。 “小梅,你立刻带话到东帅府给姬大小姐,就说哀家要复合肥!” “奴婢遵命!” 待小梅走后,白中天才虚心求教:“娘娘,复合肥为何物?” 某女懒得细说,敷衍道:“就是一种可以让庄稼茁壮成长的东西。” 哼哼,许多地方之所以收成不好,正是因为古代只会用粪坑里的秽物代替肥料。 哪有那么多秽物拿来种植? 再说挑粪也是件体力活,不如复合肥简单,谁都能种出好庄稼。 白中天眼前一亮:“也是娘娘师傅所传授?” “不错!”娄千乙大方承认。 啧,如今撒起谎来脸都不红了,摸摸鼻子,问:“方才在朝上哀家见你似乎有话说,说吧。” “与赵将军所奏无异,不光沪州一代,还有许多地方都如此, 另外微臣觉得应当让各地乡绅富户将田地归还百姓,大曜能种植的田地本就不多, 如今是逼得不少百姓上山开荒,可自古水往低处流,山上无法灌溉, 为了生计,只得一担担挑水,这非长久之计,压迫久了,恐生民变!” 对了,这里没有水车,此物她会设计。 孤儿所大院里那观赏水车就是她曾经鼓捣出来的:“田地都被恶意霸占了?” 白中天点头:“自十一年前,先帝急需银两充填国库, 因此……不少富裕人家便开始上缴银两强行购买百姓土地, 后来二党又大肆侵占,如今每家每户的田地仅有一两亩, 还要面对一年三次的赋税,哪来积粮?您所见的大梁城周遭还算好的, 其余地方平民家一年也不见得吃上肉。” 好吧,粮食都无法果腹,终年以山中猎物野草充饥,苦不堪言。 “这些混蛋,不行,你告诉哀家,要如何运用中都十万兵马? 哀家这就派他们游走各地,将那些霸占老百姓土地的人统统歼灭!” “不可不可!”白中天脸色一白,急忙阻止:“他们也是从朝廷手中购得,赎回便罢了!” 还要花钱赎回?该死,怎么忘了这里不是现代,土地并非全由国家掌管:“要去掉多少银两。” 老人眯眼哼笑:“原价,一亩地一两银子,至于先帝强制收走那部分,一亩地十两银子。” “啊?十两银子能买一亩地?先帝咋想的?” “恕微臣大不敬,先帝此举确实昏庸, 如今国库紧张,先将二党霸占部分收回,其余往后再议。” 一亩地一两,这就是穷死也得立马买回来,敲敲桌面:“你自己看着办, 需要多少银子去国库提,回头给哀家列出清单, 至于复合肥,很快会制造出来,你掌管户部, 到时先带领户部所有官员实验,后传向各地,让百姓如何运用。” “微臣领旨,还有一事,微臣觉得太后有必要在三日后到忘归楼走一趟。” 忘归楼每年开启一次交易卖场,三日后将是各国各地带上宝物前来交换变卖的日子。 粮食家禽种类,稀世珍宝,以及治国经商策略等等。 别的都不感兴趣,唯独粮食种类是娄千乙目前最缺少的。 必须去,说不定就能碰到好东西呢? 现在大曜国主食为大麦、小米、豆类、玉米,实在不容乐观。 夕阳落山时,谭美美直接进宫了,穿戴上已不是过去的宫女。 帽子吊坠着一圈的珍珠,身上宝贝足以开个展会,这哪里是姬家的女儿?祖宗还差不多吧? “好了大姐,一看你那眼神就知道觉得我像暴发户, 没办法,每一件都有着特殊意义,这帽子,是三娘连夜为我做的, 她眼睛都看不见,还做这么精细,不戴着不合适,还有这三个手镯, 一个是柳家伯母送的,一个是母亲送的,一个是二娘的,四枚戒指……” “行行行,别再说了,谭土豪,我的复合肥呢?”同样是穿越者,待遇竟差这么多。 她一个太后都没她有钱。 美美嘿嘿乐着将一个锦盒呈上:“这是我娘送给你的礼物, 谢谢你多年照顾,你先打开看看嘛,其他等会再说。” 如此只能将正事先放一边,打开木盒,钛合金狗眼差点亮瞎。 颤巍巍捧起宝贝,我擦,姬家不是一般的土,一般的豪。 巴掌大的金蟾,身上长满蓝宝石:“红宝石好像更符合它的气质吧?” “我娘说整个大陆,就只有这十颗蓝宝石,全送给你了。” 哦,因为蓝宝石珍贵,所以就算不合身,还是给镶嵌了进去。 难怪美美一身珠光宝气:“咳咳,那什么,我很喜欢,谢谢阿姨了!” 甭管美不美观,是宝贝就行。 深怕晾在外久了会被人惦记,小心翼翼收好:“现在可以谈谈复合肥的事了吧?” “这个很容易,其实复合肥就是硝酸钾, 硝酸从硝石矿、还有在老墙根和茅房附近的土里都能提炼,步骤简单, 就是钾比较麻烦,但草木灰里都含有钾,无需太过大费周章提取, 直接把硝酸混合在草木灰中即刻,明天就能给你弄一袋。” “你确定这比大粪好?” 美美摇头:“大粪才是最好的肥料,只不过太费事而已, 有些家里无壮丁的人你叫他们怎么挑粪? 对了,复合肥不能多用,否则会烧死幼苗的。” 第九十三章 谁让你们私自来的? 这些常识娄千乙还是知晓的,好歹在农村也待过,还曾下田插秧,亦或播种等等。 为妹子倒了杯茶水:“希望今年能有个好收成吧, 就是虫害……对了美美,你知道甲胺磷吗?就是那种专门杀虫的农药。” “知道啊,你忘了?小峰哥就爱研究这些, 他还教我做出过波尔多液呢。”接过水喝了一口,懒懒地趴桌上拨弄戒指们。 娄千乙可没听过什么波尔多液,兴奋的问:“那你能弄出甲胺磷吗?” 美美张大嘴巴,傻愣愣看着她,后唏嘘:“你疯啦?在古代弄甲胺磷? 你知道那东西多毒吗?没有绝对安全的实验室, 小峰哥那么不怕死的人都不敢尝试,他那间实验室都没让你进过。” 她看大姐是当这个太后当傻了,靠之,甲胺磷都敢想。 这玩意儿做出来,在古代的毒药界,可比什么毒医毒圣牛掰千百倍,因为决计无药可解。 “废话,不毒怎么杀虫?你就说你会不会吧。” 上苍保佑,小峰和美美玩得最好,两个天才,又老在一起瞎研究,应该会的吧? 谭美美摸摸下巴,记得有次小峰哥是想改善甲胺磷对人体的危害。 还向她请教了很多关于化学方面的问题。 “甲胺磷啊,成分倒是简单,黄磷跟硫磺, 甲醇乙醇,氯气,铂金,碘……”大致成分好像是这样。 古代也可以提炼,黄磷硫磺好弄,甲醇木材干馏可得,乙醇乃酒精,更容易蒸馏。 铂金粉也不是问题,海带里含有大量的碘。 甲醇加红磷跟碘不就能做出碘甲烷么? 至于氯气,古代只能靠盐酸跟软锰矿提取。 嘿,还别说,在古代真能搞出甲胺磷这种神奇的东西来。 但是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一旦被谁知道,能死出个万人坑。 娄千乙见她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以为有戏。 如看天神一样盯着希望之源:“你真能做出来啊?” 尼玛,有了甲胺磷,还怕什么虫害? 美美见状,单手托腮,当头浇下一盆冷水:“怎么可能?有些事不是光知道个流程就行的, 不说别的,单单做出一个碘甲烷,估计得死一百个我, 那东西很容易蒸发,冒出的烟闻到就死,任何神医都没用!” “你不是说会做玻璃吗?有了玻璃就可以弄间实验室啊。” 她看小峰的实验室里全是些瓶瓶罐罐。 “大姐,你当时真该好好上学,我都不稀罕说你了, 就我能做出的那些玻璃连酒精都弄不出来,咱好好的活着吧,别再异想天开了。” 见她大失所望,谭美美搓搓脸继续打击:“而且就算有甲胺磷,你敢让别人用吗? 古代可没相对的医疗设施,一旦粮食上有残留,后果不堪设想。” 某女听了会,觉得是这么个理,外婆都没敢让她碰触那东西。 虽然制作不出来,但美美能懂这么多,还是很欣慰的:“你说的对, 不是所有现代科技都能放在古代尝试, 哎,如今到处遭遇虫害,我才会病急乱投医。” “抱歉,这个我真无能为力,不过草木灰泡过的水是能杀死蚜虫的, 也仅限于那种弱虫,还对人体无害,适合用在蔬菜上,你可以试试, 大虫子的话,你也效仿古人,让全民到田地里去捉虫吧,哈哈!” 那画面想想都好笑。 娄千乙猛翻白眼,挥手:“你先去调配肥料, 我还得将这一堆奏章分类,回头见!”末了起身走向书房。 得到解放,谭美美立马蹦蹦跳跳往朝阳宫而去。 既然来了,怎么也要去看看小玉儿,那可是大姐的干儿子,必须从小打好关系。 次日,娄千乙将一袋混了硝酸的草木灰交由白中天:“比例都给你写好了, 找那些营养不良……就是势头不太好的庄稼,放它们根部, 差不多十几日就能见效,若成功了就开始大批量生产,免费发往各地, 另外你派人到处收购鸡粪,越多越好。” “鸡粪?您要它作甚?”白中天对这位太后是越来越不了解了。 “目前还不好解释,你去办就好,收来的鸡粪全堆放在全国各地, 灭不了虫,让庄稼长好还是可以的。” 外婆老家的人说过,鸡粪跟草灰放一块儿发酵,再撒点石灰,也是很好的肥料。 白中天表示好气又好笑,让太监将袋子扛起,拱手告退。 刚才检查过,不就是草灰吗?这玩意儿能让农物起死回生?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哎,试过再说吧。 “来来来,这里放一把,这里也放点。” 庄稼地里,白中天跟一群同僚指示着家奴们给玉米苗施肥。 “太后懂怎么种庄稼?还不如浇粪呢。” “就是,她连锄头都没拿过,第一次听说草灰还有这作用。” “你们听说了吗?”一老人扶着胡须望向白中天:“此次忘归楼将会出现许多稀罕物, 玄国有一宝,为极品玉石……” “对对对,白玉龙雕,足有一人之高,咱们王爷有意拿那半升稻谷交换。” “什么稻谷?能和玉石相媲美?” 白中天也没听说稻谷为何物:“稻谷?” 一男人见全都看过来,虚荣心赫然滋生,老谋深算地摇摆折扇:“你们或许不知, 千年前,稻谷一物在朱雀国与大麦并称双雄,一旦种成,收获不可估量。” “白米?”一文弱男子含笑问。 “哦?宋兄知晓?” “哈哈,略有耳闻,昨年那赵业括赵大将军还曾亲自种植呢, 可惜见苗不见果,着实有趣。”名为宋兄的说到此还好一番乐呵。 “白大人,毕竟已过千年,你不知也不为怪,三年前那次, 保华国一人提着一升稻谷来到忘归楼,称祖上曾到朱雀国经商, 虽然被迫蒙着面不让见田地中粮物,但因一次善举,偶得稻谷十升, 后来朱雀国覆灭,他祖上也曾试图种植,奈何此物认家,只在朱雀国生长, 去掉九升也没能开花结果,至今仅剩这一升。” 白中天唏嘘不已:“留了一千年还能种出幼苗来?” 男人点头:“不错,听说光想法子保存这些种子就耗费了不少精力, 就这么一升,竟用一人之高的石匣密封,那匣子也是个宝贝, 天机阁已经着手按石匣内部结构建造粮仓了,居然可保粮种千年不腐, 还能生出芽儿来,那些种子是王爷用高价收入囊中的, 并请来不少能人异士,都一筹莫展,后来王爷还亲自下过地, 昨年相爷更是上门讨要了一些,让赵业括派人看护,最终还是枯萎而死,实在娇贵得很。” “既然都知道种不出来,谁还会要?”白中天摇头,刚燃起的点希望也被熄灭。 “呵呵,不管怎么说也算世间最后一点种子, 乃稀世珍品,保不齐玄国就愿用玉龙交换呢?” 三天,白驹过隙,眨眼即过,娄千乙和谭美美容光焕发的坐在马车中。 夏侯霜亲自赶车,小梅近身伺候,而美美身边也跟了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 是东帅府老管家的孙女儿,专门服侍大小姐姬洛夕。 美美依偎着娄千乙不住抱怨:“我都快被柳如修给烦死了,跟屁虫一样。” “小姐,环儿觉得您和柳少爷真的很般配,为什么您就那么讨厌他呢?” 环儿撅嘴替未来姑爷说好话,三位夫人说了,不能让小姐排斥柳少爷的。 “你懂什么?他就一笑面虎,其实巴不得我永远别回来, 大姐,怎么办啊?我真的不喜欢他,和我娘说吧,她就找一堆人来劝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娄千乙拍拍她肩膀:“好了好了,跟我说说,真就那么难以接受吗?” 美美瞪眼:“当然,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呀大姐,你赶紧给我出个招吧,求你了。” 本来也觉得柳如修不适合她,这些人还没见过美美发病时的样子。 如果现在柳如修就诸多不满,若知道那事还不得格外嫌弃? 搔搔头,问:“那美美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话不要多,长得帅,个头要高,最主要的是不能跟我耍横, 一辈子只能娶我一个,戴着我给的戒指不能摘掉, 宠我爱我,就像大姐一样真心为我好,别大男子主义, 还有还有,长得要帅,我可是标准颜狗!” 看来这花痴性子是改不掉了,在现代这种男人其实挺好找的。 美美从不在乎男方家境如何,人好就行,但在古代,又有东帅府坐镇,一般男人拿不下。 无奈摇头,本想先找个合眼缘的打发掉柳如修,如今是完全没招。 谭美美似想到什么,立马狠狠搓搓脸,并甩甩头。 “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脸都红了:“我去,你不会是有意中人了吧?快说说看,是谁?” 美美烦闷推辞:“哪有什么意中人?只是想到现代的一些事而已, 你别就问了,总之我绝不会嫁给柳如修那个风流鬼。” 怎么就想到那个人了,可能是在最困苦的时候人家施舍了一把吧。 后来她有打听过关于商容佑的事,原来他真的不是正常人。 若不主动去找,永远都难以见到,可是他长得好帅。 而且还会脸红,在现代可没这么纯情善良的男人。 他永远都不会结婚吧?就那么在成王殿孤独至死,怎么办?想想都觉得好揪心。 娄千乙信她才有鬼,美美到古代后并没见过几个帅哥,小竹小兰倒是经常陪她…… 嘶,怎么把成王殿那个给忘了?没记错的话,美美是说过他一直在接济她吧? 那天接她离开,还非要跑进去道谢,后来更有去找过小梅打听人家。 不管是不是,都要去拜会拜会,感谢他那些日子对美美的照顾。 “大姐,我是不是眼花了?” 木屋内,谭美美一直呈目瞪口呆状,趴窗口观察小木屋是如何移动的,可谓惊为天人。 呵呵,就知道她会这么问,耸耸肩:“最初来时,我也和你一样,更神奇的还在里面呢。” “哇,好厉害的机关,都不需要人一直控制,谷底在冒烟,应该是烧锅炉形式, 但是怎么做到一直转动的呢?”下来木屋又在路边往山谷下观望。 这几条轨道着实震撼人心,又不像现代风格,咋设计出来的? 娄千乙也不了解,抬手指指正前方:“往那边看。” 现在是下午,比上次看得更加仔细,烈阳下,整座忘归楼跟古代塔楼一般矗立谷底。 三十三层,只靠木料跟金属架起,坚固结实,远远观去,美得不可方物。 “卖糕的,我是不是进入漫画世界了?好漂亮!”美美疯了一样冲上木桥。 小到连地板上一块木料都要观察半天,叫来往人群无不轻蔑侧目。 娄千乙没功夫理她,目光在人流中移动。 个个非富即贵,穿着搭配各有名族特色,还有几个大汗就像现代的蒙古人,全身兽皮为主。 “小姐,您不可以这样盯着陌生男子瞧。” 小梅见娄千乙的眼珠子都快贴那几个大汉身上了,赶忙提醒。 某女翻白眼,人长来不就是给看的吗? 比想象中要热闹许多,忘归楼之威望当真名不虚传。 进了大堂,美美果真拉着她的小丫鬟跑石雕前不肯移步,深怕弄丢,只能跟着。 夏侯霜手持宝剑守候旁侧,眼珠子瞪得发麻也没能阻止那些登徒子对娄千乙和谭美美的垂涎嘴脸。 可恶,这是他们能冒犯的人吗? 娄千乙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引起色狼注意,因此真不知道夏侯霜吓退了多少不轨之徒。 一门心思在巨大夜光石身上,如果能搬走就好了。 “谁让你们私自前来的?” 熟悉声音由远及近,娄千乙含笑回头,后又立马僵住。 怎么商晏煜也在?还有他旁边跟着的凤青月。 呵,她可还记得有让夏侯霜看好永乐宫,没事别放这女人出来乱咬人。 应该是商晏煜亲自下令把人接来的。 柏司衍脸色不是很好看,方才在远处就看到不少男人试图靠着人流拥挤往她身上蹭。 若不是夏侯霜武艺高强,都不知道被摸过多少回。 而且她一点都不知羞,哪怕有很多男子挡路,也会贴身挤过。 简直有辱先帝颜面:“谁让你们私自前来的?” 第九十四章 是红薯啊 “不然怎么来?”某女不解反问。 “应该提前通知我等,自会给你开路,堂堂一国……” 见有宾客看来,立马含恨改口:“穿成这般,像什么样子?” 娄千乙低头瞅瞅自己华丽装扮,再看看对面凤青月,没什么两样啊。 太妃可以,太后就不能乔装?这家伙无端端发什么火?摆手道:“别说教了, 那些带来售卖交换的商品在哪里?听说还有尊玉龙呢,快带我去看看。” 说着就拉起男人胳膊要走,对于商晏煜和凤青月几人,眼不见为净。 可在她的手刚触碰上柏司衍胳膊时,一道人影闪过,被彻底隔开。 光那股子香气就知道是谁,很是不耐:“你干什么?” “姐姐!”凤青月盈盈欠身,巧笑倩兮,呵气如兰:“不知姐姐前来, 妹妹与王爷、相爷有失远迎,莫要见怪。” 柏司衍见状,并未多想,难得两姐妹在外面相见,若能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就更好了。 娄千乙磨磨后槽牙,如今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叫她‘姐姐’。 浑身掉鸡皮,小菊的死还历历在目,她是怎么有脸跟她来搭话的? 露出个假笑:“今儿个才知道原来咱们的丞相大人也是这忘归楼的主人?” “呃……”凤青月怔住,立即补救:“以姐姐身份,不论在哪里,都是该出来恭迎的。” “是吗?那我去永乐宫,为何你没恭迎过?”尼玛,跟苍蝇一样,烦人。 凤青月脸上笑容再次凝固,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场面话听不出来吗? 每次非要把人逼得无路可退才罢休,就没见过这么泼贱的女人。 想到璃心还等着收拾她呢,又笑开:“姐姐真会说笑。” 谁特么有空跟你说笑,将人拉开,没好气的问柏司衍:“走是不走?” “走什么走啊!”凤青月咬牙忍着怒继续挡两人中间。 可恶,凤千乙不会又想勾引衍哥哥吧?指着二楼道:“姐姐想去看的话, 妹妹带你,衍哥哥与王爷还有事要谈。” 谭美美跟夏侯霜挤在一块儿玩味看戏,这个凤青月还真想坐享其成? 如此明显的争风吃醋,才不信商晏煜看不出来,竟也不阻止?哈哈,有意思。 商晏煜脸色的确晦暗不明,但没多言。 柏司衍挑挑眉,冲娄千乙拱手:“那就不打搅你们姐妹……” “我们走!”不等男人把话说完,娄千乙便无所谓的带领着姐妹们向二楼出发。 一楼那些东西和上次见到的一样,那么就应该在二楼。 二楼没有继续上三楼,反正她是不可能和凤青月呆一块儿的。 “姐姐你怎么这样?”凤青月委屈的跺跺脚,转身询问几个男人:“她怎如此嚣张? 在咱们地盘还这般狂妄,简直不可理喻。” 柳如修因不喜谭美美,自然连带着娄千乙也没啥好感。 而云千曳看凤青月的眼神总带着几分苦涩,恋慕之情不言而喻。 因此两人都跟着点头附和。 楚剑迟与越少秋却只尴尬一笑,小菊那事早都知晓。 谁让人家是圣女?即便觉得很过分,还是要团着哄着。 柏司衍对着凤青月直皱眉,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月儿变了。 越来越凶狠,怎可随便伤害人家身边的人?也可能不是月儿变了,而是他变了。 不太喜欢继续看凤青月撒娇,双手叉腰冲商晏煜道:“不管怎么说, 也是咱大曜的太后,这样被人蹭来蹭去,有失体面,告辞!” 放下话,立马向楼梯处追去。 商晏煜睥睨向楼道处,恰好见到两个男人借机用肩膀擦过娄千乙胸口。 嘴角细微抽动,后垂眸抬步跟上:“看看她为何而来!” 凤青月也正有此意,绝不能让那女人把主意打到衍哥哥身上去。 “这还用看吗?早就听说她与柏司衍关系暧昧,还曾御花园月下饮酒谈心, 柏司衍更为了她害咱们损失几十万两银子。”楚剑迟嗤笑。 柳如修也哼道:“还开仓给人放粮呢,这二人怕是早暗通款曲, 煜哥,如今姬家上下已开始向她靠拢,想必姬元帅不日归来也会倒戈,情势对咱们颇为不妙。” 商晏煜冷冷勾唇,不置可否,显然对这一变故压根没当回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凤青月斜睨向柳如修和楚剑迟,一脸惊愕。 什么叫御花园月下饮酒谈心?还有银子,不是他们向凤千乙买了火药吗? 至于放粮,韵茯明明说是凤千乙耍了手段,逼得衍哥哥不得不退步,难道韵茯骗她? 美美对柏司衍能追来非常满意,一时得意忘形,将人手臂抱住讨乖:“柏大哥, 你以后不要再撮合我大姐跟凤青月了,不可能的事……怎么了?” 见他想抽回手,于是抱得更紧:“哎哟,清者自清,放心, 我对你这款没想法,而且也只将你当成兄长看待,千万别多心。” 柏司衍瞬间就不推脱了,爽朗一笑:“她们毕竟是亲姐妹, 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此反目成仇,并非好事。” “话是这样说,但她俩永远都不会像其他姐妹那般和睦,如今更是不共戴天, 总之听我的,别再将她俩绑一块儿,不然大姐会跟你绝交,真的。”大姐的脾气,她最了解了。 “这么严重?” “嗯,嘿嘿,柏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姐啊?” 某柏沉默了下,后点头:“的确不讨厌,性子很好。” 美美摇摇手指,笑得诡异:“少跟我偷换概念,你暗恋她对不对?” “咳咳咳!”柏司衍被呛得不轻,用力抽回手,叉着腰边攀登边白了小丫头一眼:“少胡思乱想, 你柏大哥这辈子唯一不会干的事就是暗恋。”明恋都是天方夜谭,还暗恋呢。 若真碰到喜欢的女人,直接娶回府就行,何须暗恋? 谭美美敛去笑意,视线纳闷的在娄千乙和柏司衍身上乱转,难道真误会了? 柏司衍只是想和大姐成为哥们儿? 怎么这样啊,太扫兴了,还说帮他一把呢。 娄千乙虽然走在最前面,但也听到了一些谈话,心中同样笑得不行。 都不知道美美成天在想些什么东西,她和柏司衍不过是意气相投,谈得来罢了。 根本无男女之分。 “您真好看!”环儿瞅着娄千乙半天,被抓包了也不窘迫,大大方方给出赞美。 “你也好看,而且很可爱。”某女捏捏小丫头的包子脸。 这么活泼,倒是适合与美美在一块儿玩耍。 环儿羞涩埋头,见已到了二楼,赶紧站边上等待主子先行。 谭美美对柏司衍也没了先前的热情劲儿,碍于对方对自家大姐不错,面上还是很客气的。 真不知道未来姐夫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在几层?”发现二楼也不是后,娄千乙问向了柏司衍,别是顶层,那直接坐‘电梯’吧。 “再上两层!”柏司衍几个跨越,来到了女人身边。 拐上三楼之际,瞄了眼落后的商晏煜,他怎么也跟来了? 某女点头,二楼雅间众多,估计是用来吃茶谈天。 关于忘归楼,万分好奇,但还有个问题更加不解:“你确定不去争取美人芳心?” “你确定希望我离开?”好笑的合并折扇,拍打手心,口是心非的女人。 “朋友嘛,我自然尊重你的选择。”看他那口气,就跟她多想霸占他一样。 咱有那么小气么? 柏司衍哭笑不得,女人心海底针,果真不假,若非他纵横风月,恐怕就要上当了。 刚想继续打趣,又幡然醒悟过来,是啊,他干嘛这么在乎凤千乙的感受? 甚至为了她,连月儿都抛之脑后了,呵,大概是觉得和此女在一起更有趣一些吧。 总能做出些令人大开眼界的怪事来。 攀过四层楼后,终于抵达目的地,娄千乙拉过谭美美站在入口大致观望。 乖乖,这么高端大欺上档次的地方,居然有个贸易市场。 粮种、古玩、丝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不过较为热闹的应该是最里面那个类似包房的地方。 不少穿着富贵的男女正往包房里走,抓起一把玉米面道:“这东西都能进忘归楼?” “姑娘,你看这里!”商贩拍拍旁边的石墨,细心介绍:“这些苞谷粉都是它磨出来的, 点燃此处,石墨会随着机关自行转动,无需费力推磨。” “是吖,好神奇。”谭美美见底部一个机关被燃烧后,石墨便自动开始旋转。 扭头转向娄千乙:“大姐,我要买一个,以后就可以天天吃现磨果汁了。” 商贩笑笑,摇头:“此石墨不外卖。” “不卖你摆这里干嘛?”美美愠怒。 “姑娘,小老儿只卖机关石墨技术……” 老人还在介绍,柏司衍就把娄千乙拉开了,小声道:“此技术乃忘归楼天机阁发明,主要是卖给其他国人。” 娄千乙眼皮一跳,不满道:“这么好的技术为什么要卖给别人,造福自己国家不好吗?” “待被人买走后,大曜自然也会盛行起来,你又何必花这冤枉钱?”傻! 哦,明白了,先往大曜捞一笔,然后再将技术免费传至全国。 反正最后其他国家都会知道:“你们会这么想,其他国家的人也会,我看他是别想卖出去了。” “这你就不懂了,一家出钱的确很难,若几十个国家共同承担,九牛一毫而已!”柏司衍邪肆挑眉。 娄千乙点点头,若是这样,的确有可能卖出去。 天机阁除了搜罗信息,还特么擅长制造机关,有意思。 她决定了,如果天机阁这项发明真能得到百姓喜爱,她也会赏赐他们。 后又走到一堆黄橙橙的小米摊前,比起在宫里吃的那些,要饱满圆润许多。 是粮种,还有大麦、玉米种子,这些大曜都有。 难道某些国家连小米都没?不然何必拿这里来卖? 而商晏煜一行人都停留在了机关石墨前,男人抬手抚摸了下磨盘,也不知想到什么,嘴角裂开了一瞬。 “白冥没事就爱钻研这些。”见凤青月也一脸欣赏,柳如修便得意的道出。 那凤千乙眼高于顶,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没成想会为了白冥随便弄出的小玩意儿而停步。 看她以后还小瞧煜哥不。 “大姐大姐,有红薯欸,哎呀,不是说没有吗?” 不知逛了多久,美美忽然眼尖的看见最角落里一个小摊欣喜若狂。 撇掉所有人跑到摊位前蹲下身拿起俩红薯询问价格。 红薯?那是何物?柏司衍跟云千曳几人面面相望,表示都没听说过。 娄千乙可不知道大曜没红薯,因此没啥反应。 无奈的过去拍拍女孩儿肩膀:“你总是一惊一乍的,喜欢吃就买回去。”红薯而已,她就不爱吃这个。 记得在姥姥家时,她就说了一次好吃,结果天天都是红薯焖饭,早吃吐了。 “这是何物?”后方的柳如修见谭美美这般欢喜,也跟过去拿起一个观摩。 美美不想搭理他,举着个头还不小的红薯献宝:“大姐,你不知道,这里买不到红薯, 他们根本都不知道这东西能吃。”又问那摊主:“大叔,你这个是从哪里弄到的?” 摊主早吓傻了,自出摊到现在,大半天了,一个感兴趣的顾客都没。 忘归楼管事更是不愿给他个好摊位,只随便让出个角落。 本来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这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怎能不吓着? “这……这是贱内自山林中挖到的地瓜,煮熟后可以食用, 而且昨年我们也有种植,藤蔓折下种植,都能结瓜, 收成很不错,也……也找过大夫检验,无毒!” 发现几个女孩儿都爱不释手,摊主知道今天不会白走一趟,激动得话都快说不清。 “这个我知道!”娄千乙把一个洗净了的红薯随便擦擦就往嘴里啃。 嗯,是这个味,黄心儿的,又脆又甜,哪还有先前的无所谓? 当听到这里没有红薯时,早亢奋得找不着北了。 尼玛,幸好今天来了:“藤蔓剪枝埋土里,的确是这样栽种,而且一块红薯能长出很多藤蔓。” “什么东西就往嘴里送?”柏司衍嫌恶地将女人手中红薯拍掉,一脸斥责。 第九十五章 座位风波 某女则重又捡起来擦擦:“没事没事,这个真的可以吃, 学名叫红薯,也可以叫地瓜,一小节藤蔓能结出一大串,我亲眼见过, 快快快,全包起来带走。”绝不能放过,就说吧,让宫里那群人去山里找食物根本就是枉费心机。 摊主一听,立马坐地起价,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两!” 其余人全黑了脸,这种野菜都不如的东西他也敢要五十两? 可娄千乙却眼睛都不眨,指示小梅:“掏银子,一个都别留下, 另外大叔,你家在何处?昨年收成多少,全部卖给我们吧?” “啊?太……小姐,这也太贵了,您若需要,奴婢也可以去山里帮你挖。” 小梅急忙劝阻,五十两还不如给她呢。 摊主冷笑:“小姑娘,不是什么山里都能挖到的!” “哎呀,别管了,赶紧买下!”娄千乙瞪向小梅。 别一会给人抢走了,知道此物多珍贵吗? 虽然因数量太少,今年无法做到全民种植,帮她度过冬季难关。 但以后每年绝对可以减轻老百姓不少压力。 女人那模样,就跟今天谁敢和她抢,就和谁拼命一样,叫柏司衍和柳如修实在难以插嘴相劝。 山中此类埋土里的野瓜不是没有,她太大惊小怪了吧? 连商晏煜都好奇的自柳如修手中接过那被称之为‘红薯’的东西翻看。 垂眸想了下,大手重重一捏,红薯碎裂,将中间果肉放嘴里轻咬一口。 英眉并拢,后舒展开:“此物当真值得栽培?”视线对着红薯,话却是问的娄千乙。 “废话,我说能就一定能,生的熟的、蒸着煮着都能吃, 平时一家需要两碗小米煮粥,若放几个红薯,半碗小米即可, 而且营养丰盛,含多种维生素,算了,你也听不懂, 总之这东西能代替粮食,大叔,你家还有多少?” 摊主指指地上的:“差不多是这些的三倍,甄某乃沪州翠元一山野人士, 周边还有几户人家,都有相继种植,全部累积一起,十几石是有的。” 那么多啊,娄千乙垂涎不已,按照大曜的方式计算起来,十几石差不多近两千斤, 如今全部种植,藤蔓出来剪枝分派到大曜周边农户家,今年冬天周围若再饿死人,她跟他们姓。 “好,就按照目前的数量五十两计算,夏侯,你今天派人随这位摊主去趟沪州, 快马加鞭,争取一月内归来。” 夏侯霜拱手:“属下遵命!” “小梅你将两千两银票给夏侯,不得有误!”交代好小梅,又让夏侯霜将眼前两百多个红薯搬回宫。 刚好冷宫那边有块空地,她要带着白中天他们亲自培育。 柏司衍来到商晏煜身边,嗤笑:“为了你那个约定,她可是费尽心思,丁点机会都不肯放过。” 就不信这点东西种植出来,就可以让大曜冬日无苦。 商晏煜摇摇头,后带着凤青月他们往内堂而去。 摊主是做梦都不敢想这一堆东西能卖到五十两的天价,甚至还帮邻居们谋取了同等福利。 揣好一锭大元宝忙不迭地带着几个男人就往家赶,发财了发财了。 直到许多年后,这个名为小头村的村子还在娄千乙的商业手段下,成为了大曜‘著名景点’区。 真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微……小的来迟,还望主子恕罪。” 红薯事件刚完,白中天就带领着几个乔装后的官员匆匆来到娄千乙面前见礼。 某女心情好,并没怪他:“无碍无碍,白大人,今天我不虚此行, 回头你就知道了,哈哈,走,去内堂看看玄国那条玉龙去。” 这时柏司衍等人已经不见踪影,到了内堂后,娄千乙才发现什么叫天外天。 场地相当浩大,也不似外面吵闹,都是些有身份的人。 展示出的东西一个比一个耀眼,宝物琳琅满目,好多还是两个现代人都不曾见识过的。 但这些死物对娄千乙来说,远没有红薯实际,等国富民强了,什么宝贝得不到? 所以也就大致欣赏欣赏,没出钱购买的意思。 国库紧张,容不得她大手大脚,绕过人群来到一个拍卖台前,居然找不到座位。 只能跟大伙站角落里。 最前方一桌毫无疑问被商晏煜跟柏司衍等人占据,凤青月甚至因圣女身份还坐在了中间位置。 左边王爷,右边丞相护航,总共三个座位,云千曳他们都只能站后面。 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身份在此地多么尊贵。 “这个……小的没计算到今日主子会前来,所以并未订到座位。”白中天擦擦汗,深怕娄千乙不高兴。 堂堂一国太后,居然要和商户站一边,哎! 小梅也是一脸愤愤,早知道就不让娘娘来了,幸好有乔装,否则还不得给其他国家看笑话? 娄千乙倒没觉得有啥不好,她这个太后头衔本来就当得岌岌可危,不被重视很正常。 “别人站得,我就站得!” “是是是!”白中天感动的附和,后指向每一桌介绍:“那边就是玄国商户们, 那边一桌是保华国,烈焰国,木岚国……这些能上桌的商户都是受了各国国主皇命, 若带回去的东西深得国主喜爱,将厚赏……” “好了,你别啰嗦了,大姐不会去得罪他们的。”谭美美揉揉耳朵。 直接说这些人不能招惹不就好了?跟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大姐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白中天尴尬颔首,心想你们明白就好:“姬小姐说的是。” 对此,娄千乙早习以为常,环胸闲聊:“百里大人还是没消息吗?” “无!”白中天摇头叹息,继续道:“但已查明他最后去处是离王府, 根据打探,人还未丧命,却不知被王爷关在何处。” “王府里有牢房。”娄千乙提醒。 另一位官员插话:“也已潜入查探!” 不在府中?某女咬唇,这下可真难办了。 商晏煜到底会把人藏哪里呢?现在多方势力全都在找。 想必所有她能想到的地方,那些人都去找过了,百里邺都不再忙生意,正全力以赴寻父。 直接问商晏煜要人,他肯定不会承认,依那人性子,关了就不可能放。 总归人还活着就好,吩咐道:“你传令下去,先别找了,否则难保商晏煜跟咱们来个永绝后患。” “啊?这不可能,百里邺不会同意的。”夏侯霜坚决摇头。 “跟他说,如果还想见到活人,就不能再打草惊蛇, 商晏煜不放人无非是怕纵虎归山,先帝又封他为辅政大臣, 你觉得商晏煜能让他活着回来吗?一旦你们寻出点踪迹,他肯定是要下杀手的。” “那就一直不管了?” 娄千乙笑笑:“当然要管,可需用对方法, 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只要人还活着,我保证他能安然无恙回归朝堂。” 至于什么方法,她目前还没想到,最好是抓到商晏煜什么把柄来要挟。 亦或用同等利益换取,天无绝人之路,肯定有机会的。 几人怔了怔,不知该不该信,但说好要拥簇她……白中天一咬牙,拱手:“回头小的便去办。” 有大曜国两位最优秀的男人相伴,凤青月很是得意。 知道在场有不少女人正羡慕着她,优雅抬手,端起桌上香茗轻抿,视线来回穿梭,终于满意一笑。 娄千乙察觉到有人正盯着自己看,顺势望去,果然和数丈外的凤青月撞个正着。 但很快就移开了,啧,不就是被男人们心心念念着么? 除去那张脸和圣女身份,她看她还有啥本事让人另眼相待。 女人,不见得非要依附男人才能活得精彩。 凤青月捏了下茶杯,可恶,她那是什么眼神? 一个在凤家苟延残喘的人,有啥资格来蔑视她? 因为凤青月情绪不稳,柏司衍也看到了娄千乙,见她居然站在人群中,不免皱眉,白中天他们没给她订座位? “搬椅!”商晏煜只看了一眼就黑着脸向燕宵命令。 燕宵点头,匆匆走开,不一会就搬来一张座椅,无需商晏煜提点,已经向娄千乙走去:“请上座!” 其实在那边搬来椅子时,娄千乙大概就猜到是为她准备的,因为柳如修他们都在看她。 也不客气,扬唇过去往椅子上一坐,倾身冲脸色不愉的男人道:“王爷莫不是觉得我站那里给你丢人了吧?” 不合情理,可人家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商晏煜不予理会,视线始终定格在台子上。 娄千乙见状,蹭蹭鼻子,尴尬回头,心想神气什么啊,真把自己当玉皇大帝了? 不过能坐着还是舒坦的,因此没再像以前那样继续挖苦,见好就收! “你叫她过来干什么?”凤青月将头转过去,先是看了眼最边上的娄千乙,再是商晏煜,非常不满。 某女耳朵向来灵敏,哪怕凤青月声音很小,还是给她听见了,同样转头玩味的打量商晏煜。 这样一左一右被两个女人直视,某商眉头深皱,似不喜。 须臾,瞅着台子懒声道:“堂堂一国太后岂能与民为伍?” 怪不得小孩儿看不起老百姓,合着是商家教育如此。 娄千乙白他一眼,也懒得面对凤青月,安静等待贵重宝物上台。 她算什么太后?凤青月捏拳,忍住没出口。 最近发生了太多脱离掌控的事,特别是商晏煜的脾性,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他以前不是很厌恶凤千乙的吗?在不知不觉间,她都不敢去悖逆他的意思了,变得越来越委曲求全。 我们……真的相爱着吗? 柏司衍深吸口气,以茶代酒,仰头大口饮下,又慢了一步呢! 那二人总是面和……不,面心都不和,但又会作出些诡异举动。 若凤千乙当真憎恨商晏煜,岂会顺着他安排?情愿站到死才符合她之心性吧? 还有商晏煜,你什么时候也在乎起这种颜面了? 难道真如他所想,凤千乙跟商晏煜早沆瀣一气,正准备联手来对付他呢? 仔细想想,确实损失了大笔银子和无数人心,思及此,俊颜一冷,继续牛饮。 娄千乙刚要接小梅递来的茶杯,无意识瞅了柏司衍那边一眼,头皮倏然发麻。 我去,他干嘛对她发狠?虽然只有一秒,但她确定没看错。 这种要将她撕碎的眼神不敢直接忽视,脑袋飞快运转,貌似没惹到他啊。 不行,她不能继续当柏司衍的眼中钉,难得有点起色,怎可付之东流? “搬过去!”想到就做,起身吩咐小梅搬椅子。 然后率先走到柏司衍身边,笑嘻嘻抱怨:“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刚才也不说一声就离开,害我还找了半天。” 柏司衍闻言,脸上不爽才得以舒缓,没好气的哼哼:“你会找我?” 呵,他像那么好骗的人吗? “当然了!”娄千乙撒谎不打草稿的踢他一脚,趁男人没发飙就又数落起来:“若不是因为找你, 我早进来了,你倒好,见色忘友!”意有所指的瞟向他旁边的女人。 完全看不出异样,柏司衍先前那点怀疑也飞到了九霄云外。 自知理亏,见她还站着,就瞅向小梅。 娄千乙也很疑惑,椅子怎么还没搬来? 小梅则向娄千乙摇摇头,后用眼神示意对方看商晏煜。 她也没想到搬椅子时商晏煜会突然伸手阻止,那折扇这会儿还低着扶手呢。 今天才知道这位王爷的确有神力,她搬不动! 凤青月早被这一切气得火冒三丈了,为了维持温婉形象,还不得不隐忍,可恶! 呃……某女将视线移向压在木椅扶手上的扇子,即便商晏煜的眼睛始终停留台子上,但某些事已不言而喻。 奇怪,他干嘛阻止?刚才想换位置也不全是因为想和柏司衍说话。 而是身边冰块一直冲她释放寒气,颇不自在才想逃离。 摆明不愿和她近距离相处,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总不能还坐回去吧? 可不回去的话,就是辜负商晏煜一番心意,同样惹不起。 柏司衍并没多加为难娄千乙,邪魅勾唇。 起身将女人拉到自己座位上,后绕一圈,来到商晏煜身边。 再大大方方一屁股坐下,冲商晏煜道:“想来王爷是不愿被人瞩目, 行,本相坐这里替你挡住那些视线,呵呵,不必言谢,来,喝茶!” 端起娄千乙用过的杯子自顾着在商晏煜的茶杯上碰了一下,后喝尽。 第九十六章 什么谷子? 商晏煜终于不再只盯着台子上看了,缓缓偏头,眼冒寒光。 许久才似笑非笑的来了句:“柏相是越发厚颜无耻了!” “噗!”娄千乙一个没忍住,将刚入口的茶水喷了出来。 边擦嘴边惊异地看向商晏煜,我擦,他还会骂人呢?真特么难以置信。 不光娄千乙,但凡听到的人都呈木鸡状。 某柏只短暂愣了下神,后心情徒然高涨,故作不快:“嘶,王爷此话怎讲? 在下好心帮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咋还出口伤人呢? 也罢也罢,本相一向心宽,不爱与人计较, 这样,你俩将椅子给我搬那边去,惹不起咱躲得起。” 说着就站起来催促朱峰和另一名手下,那样子就跟要避瘟神一样。 这回商晏煜没再阻止,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脸色比先前更加阴沉了。 偏偏柏司衍得了便宜不说,还非得卖卖乖,一路骂骂咧咧:“当谁多稀罕你一样, 怪不得都不愿和你呆一块儿,就你这阴晴不定的怪脾气, 真没几个人受得了,行行行,就放这儿吧,咱离他远点!” 如此,椅子最终还是搬到了娄千乙旁边。 如此一来,两个女人坐正中,一边一位男士护航。 事情按照原来所想发展,娄千乙安安稳稳挨着柏司衍而坐。 可她并没觉得有多好,没看商晏煜抓着的扶手已经开始生裂痕了吗? 偏偏俊脸上还装得若无其事,你说你明知道自己不善言辞,不爱跟人斗嘴。 还非要去骂一个生了条毒舌的人,不是找不自在是什么? 果然,柏司衍刚坐下就把脸转向后方,无声狂笑。 “此乃吾国新出土的一件宝物,仕女纺织图,拥有一千两百年历史, 先前贵国太后以拍卖形式卖出火药一物,那么今日此物也将效仿,价高者得,五百两起拍!” 沉重气氛没维持多久,台上已有人说话。 娄千乙心里一喜,原来今日忘归楼所谓的拍卖是在模仿她啊。 偷偷看了眼那脸色还是很臭的男人,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却不像很多富家子弟那般自大自负。 即使再厌恶她,若方法可行,还是会引用。 紧接着就是层出不穷的叫价声,相信不久的将来,拍卖行会遍布全大陆。 这可比商家自己给出个价格直接卖出强多了。 瞧瞧,价格抬得越高,台上卖主就笑得越欢。 商晏煜有所察觉般,眸子偏移了下。 却是还没看到偷窥者就又冷漠的移开了,显然胸中火气还未消散。 娄千乙暗自磨牙,就知道这家伙把对柏司衍的不满转嫁到她头上了。 该死的,这都叫什么事啊,躺着也中枪,还是冲锋枪。 随便他吧,天生也是敌对关系,呿,爱咋咋地! “这块鸡血石不错嘛,拿下!”随着一块碗口大的鸡血石上台,柏司衍眼都不眨的向朱峰道。 娄千乙哑然,有钱人都是这么玩的吗?不是让喊价,而是直接拿下? 后面凤青月也相中了件珍珠披肩、腰带套装,被商晏煜九千两入手奉献佳人。 连云千曳跟柳如修甚至谭美美都各自拍了件心仪的东西,唯独娄千乙。 其实她什么都想要,但实力不允许啊,只能干瞪眼。 “大姐,你怎么啥都不喜欢?看上什么跟我说,我买来送你。” 美美拍拍怀中,小声耳语:“我娘知道我要来买东西,给了我好多银票,别怕花钱。” 柏司衍也大方伸手:“银子多的是,随便买。” 那无所谓的口吻就跟他家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一样,让某女恨得牙根都发痒。 要不是你们这些奸臣到处搜刮民脂民膏,搞得大曜乌烟瘴气,我特么至于这么抠门吗? “呵,算了吧,若你们真有钱没处花,全给我送国库里去。” 某柏看看她,末了摇摇头,好气又好笑:“真无趣!” “玉龙来了。”娄千乙忽略掉柏司衍的揶揄,直勾勾盯着台子上。 如此,全体回神,望着那被十人小心翼翼抬出的白玉雕塑垂涎欲滴。 真正压轴的珍宝,不论白玉材质还是雕刻手法,都属上乘,神龙飞天,活灵活现。 “我去,是真的汉白玉啊。”某女惊呼。 美美也吞吞口水,拉着娄千乙自夸自雷:“这要是放咱们手里, 效果绝对更加神乎其神,弄点干冰制造云雾,价格都能多抬一倍。” 娄千乙赞同点头,的确,这么好的东西怎就干巴巴抬上来了呢? 不过真东西就是真东西,隔老远都知道此物价值连城。 前面陆续展示的宝贝不少,却从没见女人这般惊艳过,柏司衍若有所思的侧头看她。 竟发现商晏煜也在往这边瞅,突然就后悔为什么没把玉龙算在计划内了。 实在是前面被这丫头狠捞了一笔,流动银两有限。 不然真不介意和姓商的争夺一番。 凤青月则对这玉龙毫无兴趣,这么大个东西,她还嫌带在身边麻烦呢。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娄千乙与之喜好一致,商晏煜竟没再因她此时浮夸表情而有所轻视,反倒淡笑了下。 凤青月正沉浸在自己刚得手的那套珍宝中,因此没有瞧见,但娄千乙却察觉到了。 主要是男人的视线太露骨,不太在意地回瞅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差点给她吓出精神病来。 玉龙现世的关系,满堂哄闹不休,可以说除了她俩,全都对着高台不放。 被抓包,男人也没觉心虚,或许是因为走神,都没发现人家早就目睹过来。 笑你妹啊,这人有病吧?娄千乙使了几个警告眼色后,开始犯嘀咕。 因为眼睛都要抽筋了,那混蛋还在冲她笑,怪渗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悄悄观察周边人脸色,特别是‘事儿妈’谭美美,幸好都没看到,负责又要被误会了。 怪了,商晏煜这出其不意的一招目的何为?不管是什么,都有些不自在。 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有‘帅哥’偷看她。 干咳一声继续送去凶狠目光,才发现不知何时人家已经调开视线,也恢复了一贯冷漠。 坐姿不失王霸之气,就跟先前种种乃她自己的臆想一般。 最好是眼花看错了,否则真不晓得往后该如何相处,太尼玛尴尬了。 “大姐,如果不是很贵的话,我建议你买下来, 将来好歹也有个能拿得出手的国宝。”谭美美眼睛已经黏在玉龙身上了,边坐下边捅捅旁边女人。 娄千乙见状,赶紧挪出点空间给她坐。 半天等不来回话,美美只好偏头,同样吓了一跳,顺着自家大姐的视线看,桌子上也没什么稀罕物啊? 而且她的脸怎么……:“大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脸好红。” 发烧了? “红你妹!”娄千乙边恶声回敬,边抬手粗鲁的搓脸,有很红吗? 可能吧,第一次被个敌人一直偷看,感觉很酸爽。 三个字惹来了邻近的柏司衍注意,大手不假思索就摸上了女孩儿近乎滴血的脸颊,拧眉:“气血上涌, 心脉不稳,你吃什么了?”似想到什么,怒道:“是不是那个瓜?” 不过是自恋了一下,这些人烦不烦啊?拍开男人:“我没事,别管我。” “可是你真的很不正……”谭美美欲言又止,随着柏司衍一摸,她的脸更红了。 在现代无数偶像剧熏陶下,若再不明白,她就是智障。 冲想为娄千乙把脉的柏司衍干笑:“没事没事,思春了!”最后三个字是用口型来代替的。 某柏恍悟,眸光立即回避,临了没忘瞧最后一眼。 凤千乙性情多变,时而张扬,时而狂妄,唯独娇羞……甚为稀罕。 且比起在盘龙殿那次,如今才算真的羞涩吧? 是因为他柏司衍吗?呵呵,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居然会觉得庆幸,不该是这样的,也不能这样。 “诸位诸位,可否安静,听在下讲两句?”玉龙旁侧的白发老人抬手。 等到现场鸦雀无声了才含笑道:“众所周知,吾玄国盛产各类玉石, 而十年前,更在龙鼎山发现一块玉中精髓,体积庞大,晶莹剔透,凝脂无暇, 吾王便召集全国雕刻大能前来雕琢,三月前才算完工,取名为龙腾九霄……” 龙腾九霄,这名头取得好,娄千乙暗暗竖拇指,想必但凡预备干翻大事业的男儿都会争相抢夺吧? 连她都食指大动了,可惜囊中羞涩。 “但吾王无心钱财,愿以物换物,但凡觉得能与之媲美的珍宝都可前来商讨。” 老人咧开嘴,拍拍龙身,明朗灿笑中是毫不掩饰的孤傲,仿佛料定各国无人敢前去挑衅。 也让大伙明白了玄国今日用意,压根和传闻不同,人家不是缺钱才来变卖,只为羞辱众国。 果然,没一人敢去献丑,如有不慎,丢的可是国家颜面。 “玄国什么意思?以前一直默默无闻,今年咋一而再的出风头?” “以前他们国主到吾国拜访,吾王都不屑相见。” “可不是吗?听说不久前玄国还在大曜先帝葬礼上当众数落商晏煜了吧?” “哈哈哈最后那使节被商晏煜的护卫给刺了一剑……” 紧接着就是一片讥诮声,玄国既然想借此机会埋汰诸国,诸国自然要同仇敌忾。 连白中天都加入了其中:“吾摄政王心胸宽广,有道是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 所以才饶他们一命,看来教训得还不够!” 柏司衍现在是真没心思管其他,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台上老者。 发现无论大伙怎么挖苦,他依旧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垂眸想了想,不由分说,将还在把玩珍珠披肩的凤青月拉起。 自己坐到了她的位置上,同商晏煜小声探讨:“可有派人查探过玄国虚实?” 某商摇头,眸光也定格在那老者身上,愁眉不展。 “若没十成把握,他们怎敢如此放肆?”竟试图与天下为敌,当时那使节大肆奚落商晏煜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但玄国虽面积不小,人口也与大曜相近,但地广物稀,千年来始终不被看好,更不曾招摇。 怎么一夕之间就得瑟成这样了? 商晏煜握紧扇柄,压低声音:“听闻凤千乙的师傅便是玄国人。” 柏司衍大惊,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如今姬家大小姐被一老者带到玄国抚养的事并非秘密,姬洛夕与凤千乙师承同一人。 且根据他的调查,火药并非凤千乙制造出来,是姬洛夕。 还有那五彩斑斓的火星子、难倒满朝文武的佳对、火药…… 越想越震撼,难道凤千乙已经决定和玄国联手? 若玄国真和凤千乙一样一直在韬光养晦,的确有资本嚣张。 “凤千乙、姬洛夕莫不是想帮着她们师傅来个里应外合?” 商晏煜闻言睨了娄千乙一眼。 见她还望眼欲穿盯着那玉石,全然看不出异样,若有所思的摇摇头:“难以揣度!” 柏司衍揉揉眉心,忽然后悔起帮衬凤千乙拉拢姬洪山了。 他能接受商晏煜为对手,但却不愿多插一个变数进来。 还是个完全在掌控之外的变数,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对方:“圣女必须在大曜!” “如此也不见得就能避免战争!” “诸国大战轻易不可开!”若非不了解玄国实情,他真想告诉他,自己背后还有个奉南国。 哼,没关系,玄国要真有颠覆大陆的野心,他不介意和商晏煜联手一回。 只是不知道除了火药外,他们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武器。 凤千乙,你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难道就没一物可进行交换吗?”老人扫视了一圈,后看向最前方的商晏煜。 柏司衍抛开繁杂,故意放大音量:“呵,这是有备而来啊, 就冲着你剩下那点谷子了,既然他们想要,王爷何不慷慨一回,给他们呗。” 这么多人都种不出来,他就不信玄国有办法。 老人一听谷子二字,矍铄双眼一亮,似就等这句话了。 “什么东西这么值钱?” “谷子是何物?” “未曾听闻。” 刹那间,议论纷纷,娄千乙也好奇万分,谷子,鬼谷子?还是什么谷子? 弯腰随大伙一起注目起商晏煜。 第九十七章 谷子给她 商晏煜挑眉,不疾不徐的向燕宵使了个眼色。 燕宵会意,从袖口里取出个鼓囊囊的锦带,眼看就要上台,却被凤青月拦住:“燕宵,里面是何物?” 燕宵自认为自己笨嘴拙舌,可凤青月都开口了,又不好无视。 干脆直接掏出几粒黄灿灿的东西放她手里,这才转身。 “等等!” 两个字,响彻满屋,连旁边的凤青月都惊得将谷子拨到了地上。 娄千乙话刚喊完,夏侯霜就几个跳跃到了燕宵跟前,长剑伸出,挡住去路,冰冷表情不容拒绝。 燕宵嫌恶斥责:“大胆,夏侯霜,王爷的命令你也敢违抗?” “末将不敢!”话虽如此,但丝毫不肯让步,心想王爷?哼,王爷也没太后大。 眼看燕宵要动手,商晏煜慵懒出声:“退!” 燕宵瞪了夏侯霜一眼,带着不甘又退回了商晏煜身边。 夏侯霜也不恼,向商晏煜抱抱拳,退至一旁。 “你……!”商晏煜刚想责备娄千乙。 可看她就跟失心疯一样蹲地上捡起几粒谷子喃喃自语,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深深蹙眉以示自己的不满。 谭美美也傻眼了,跟着蹲过去捻起一粒放嘴里咬碎,拨开外皮,大喜过望。 “大姐,原来这里有大米啊,害我吃这么久的糙米。” “谭……姬小姐吃过这种米?”白中天唏嘘着问。 先前早听说过摄政王预要用它来交换玉龙,原是觉得值。 因为这稻谷根本种不出来,又能换那价值连城的宝贝,自然何乐而不为。 但……但姬小姐怎么会吃过这种米呢? “我当然……” “美美,别说话!”娄千乙似明白了什么,赶紧拦住妹子。 攥紧手心里那几颗稻子,先是看了眼台上玉龙,再看向燕宵手里的袋子。 加之先前柏司衍那句‘就冲着你剩下那点谷子’,二话不说,起身过去拉住商晏煜就走。 “放手!”某商沉下脸,但不再似从前一样直接甩开。 娄千乙神色认真,煞有其事:“你跟我来一下,就耽误你一会功夫。”有件事她必须问清楚。 “你放开他!”凤青月扔下珍珠披肩,来到二人身边去推娄千乙。 娄千乙倏然转头,眸光狠历,却是震慑不住凤青月,别的能让,晏煜不行。 这种画面可不多见,谁敢明目张胆去和圣女抢人? 不过在场知道凤青月身份的人并不多,熟识的都一脸懵逼状,太后在和圣女争风吃醋? 柏司衍本来也是不大高兴的,但见商晏煜脸色铁青,也就不上前帮忙,乖乖坐那里看戏。 就在凤青月即将把娄千乙推开时,一柄长剑毫无预兆袭来,轻易便将她隔开。 商晏煜似乎也想立刻结束这场闹剧,任由娄千乙拽着往角落里走。 娄千乙观察了下,真给她找到了个小隔间,一把将人搡进去,摊开手心急急问道:“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如果其他国家真的有,她绝不会多管闲事,怕就怕其他国家没有。 “就为了这个?”男人听后脸色更差了。 “那个……不好意思!”娄千乙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合礼数。 关系本就很僵,他凭什么告诉她?但这一点对她很重要,换上笑脸。 “王爷先生,求你告诉我,这是从哪里来的好吗?” 知不知道在见到这些稻谷时她有多激动?终于有大米吃了。 作为一个南方人,要她永远吃不到大米,知道多坑爹吗? 许是女人态度良好,某商凝视着她沉思了会便不耐烦的解说:“朱雀国!” 又是朱雀国,好似的确听美美说过那边有大米,一个最贴近中国历史的古王朝。 等了半天,发现他都没再开口的意思,懵了。 “然后呢?” 商晏煜深吸口气,越加不耐了:“曾有商人得到一些,因种植不出, 三年前又将为数不多的一升转卖本王。” “你的意思是如今天下就只有这么一点存货了?” 见他点头,嘴角顿时狂抽不止:“那你干嘛还拿它去换个死物? 你知道这一点东西有多珍稀吗?” 疯了吧?这岂是用钱能来衡量的?不对,难怪好几颗都是空壳,原来都放置上千年了,还能种出来吗? “哼,若无用,再珍稀又有何意义?” “你种植过了?” 商晏煜自嘲摇头,负手站立门前:“出苗不出谷,既然玄国想要,给他便是。” 出苗不出谷,什么意思?娄千乙绕到他面前,深怕错过了什么:“还能出苗? 那就一定会出谷的。”刚才美美咬开那一颗明明还很饱满,怎可能不出谷? “莫要再异想天开,已有无数能人异士进行栽种,选的都是肥沃土地!” 后面不愿再多言,一副‘我们种不出来,你又以为你是谁’的戏谑模样。 某女感觉又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仔细琢磨了下他刚才的话,秀眉一点点并拢:“你是说你们在土地里种稻子?” “难道在空气里种?”男人继续冷笑。 好吧,这里除了些水果,的确没啥水产物,难怪当日从悬崖一路回城都没看到水田。 少有几处也是种着些没见过的果子。 他们试过土里栽培,若全失败了,说明绝非旱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觉得她是白痴,她又何尝不是?第一次听说把水稻栽旱地里的。 不行,今年她就要吃到大米,总共那么一小袋,种出来不够她和美美吃到明年。 而且还要留下种子呼吁全民种植,今天是真没白来,商量道:“王爷, 如果我想买这一袋谷子,您看多少银子能拿下?” “就为了一饱口福?”言罢,脸上揶揄更胜。 娄千乙平静的与之对视,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冷静,冷静。 此人难交流不是一天两天了,换成柏司衍,绝不会这样来误解她。 苦笑:“我还没奢侈到一顿吃下一座汉白玉雕,这东西我能种出来。” 一抹危险在狭长眸子中稍纵即逝,抬起大手捏上女人下颚,一点点抬高:“如此,这几粒足矣!” 什么意思?前面柏司衍突然和凤青月换位,后不知跟这家伙聊了些什么,也曾戒备的看过她,别是被误会了吧? 还是第一次被商晏煜试探:“这几粒内只有两粒完好无损,因年代久远,好多都是空壳。” “你若有能耐,两粒也可!”男人丝毫不退让,似能直穿入人心的锐利鹰眼冷冷鄙视。 某女无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师傅是玄国人?” 哦!在这儿等她呢,该死的,当初只因玄国离大曜最近,所以随口胡诌的。 其实也不怪他们怀疑,在大曜,不光凤家对凤千乙差劲,连带整个皇宫都曾欺辱于她。 这会儿拿出许多好东西来和他们对抗,傻子都会认为她要和玄国联手。 “你认为我在和玄国里应外合,不但白玉雕会送回玄国去,还要得到这一袋稻谷,是吗?” 商晏煜轻轻甩开她的下颚,大手边在女孩儿肩上优雅擦拭边勾唇:“最好不是这样!” 娄千乙则侧头盯着那只在自己肩上擦拭的手直咬牙。 该死的混蛋,明明什么都没有,还一直擦,擦你妹啊擦。 先前见他偷觑她,还当……疯了才会觉得他也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摊手妥协:“行,今天咱就把话说开, 我永远都不可能和玄国沆瀣一气,而且我师傅他不是玄国本地人。” “那是?” “我也不知道,他居无定所, 而且老人家已经过世,我不想你们在拿他做文章……” 说起师傅,娄千乙脸上隐隐有着哀伤。 可商晏煜却全不为所动,咄咄逼人:“亲眼见到他仙逝了?” 时间仿佛静止,某女讶异仰头。 活这么大,头回见到这般冷情的人,倒叫她不知该怎么说了。 因为她真有个师傅,即使隔了几千年,她还是希望他长命百岁。 烦闷转身,声音冷下:“我说了,不希望有人谈论到他, 商晏煜,我娄千乙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会让美美一家背负上通敌叛国的恶名。” 很想看看他此时什么反应,可忽然就是不愿再见到那张脸:“随便你吧, 总之话就放到这里了,玄国拿到谷子照样种不出来, 只有交给我,才能让白米流传下去,告辞!” “等等!” 已经撩开竹帘的手顿住,缓缓握拳,依旧不肯转身。 商晏煜拧眉,瞅着女孩儿的背脊,口吻不善:“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顾名思义,不喜欢被人背对着。 娄千乙抿抿唇,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气啥,亦或有什么资格去和他置气。 就算现代的师傅对她来说形同父母,但古代这个‘师傅’是杜撰出来的,何必当真? 想不通就不想了,压制住那些莫名情绪,换上笑脸,转身:“这种事谈不上谁求谁吧? 若种植成功,受益的是所有人,它可不比麦子差。” 女孩儿神情真切,对种植一事成竹在胸,令商晏煜也不再当作玩笑。 沉思了会,给出个建议:“玉雕价值连城,可先换取, 再将种植技术传到玄国,若真能成功,本王自有办法取来粮种!” “我怕他们浪费掉,总共就这么点了, 而且你也不像是缺这么个玉雕的人,咱忘归楼生意多好啊是不是?”末了不忘拍拍马屁。 切,这技术必须由大曜传出,到时开仓放种,谁需要谁来买,天价出售。 这样又能给国库狠赚一笔,至于玉龙,换来了也是商晏煜的,不是她的。 啥,说她自私?靠,不自私当什么商人! 女人自以为小九九掩饰得很好,可她忘了,商晏煜同样在经商。 许是为了让白米现世,还是选择了退让,一把掀开竹帘,头也不回:“欠本王一个条件!” “怎么又欠?我们再商量商量!”急急忙忙跟出,发现正有不少人在往这边看,只好闭嘴。 可恶,上次的条件是用身体来换,这次不会又要那啥吧? 绝对不行,她又不是青楼妓子,动不动拿身体换取利益。 台上老人眼睁睁看着那护卫把谷子交到娄千乙手里,立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皇上好不容易请到了位可种植出的大能。 更给忘归楼透过底,半升谷子能换,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燕宵将东西交给女人时,云千曳和越少秋便怔愣住了。 那可是能换来无价之宝的东西,就这么给她了? 柏司衍也不再嬉笑,俊颜渐渐阴翳。 “保存得真好,应该有一半还能用!”美美虽然不懂插秧这些,可大姐和她说过,她有跟她姥姥下田栽过秧。 看来今年就有大米吃了。 娄千乙也振奋得不行,抱着锦袋就跟抱着金子一样。 抛却恩怨,向商晏煜送了个感激眼神,见那老人居然走下台,又满面疑惑。 难道玄国知道这东西要在水田里才能生长?如何知道的? “离王,小老儿愿用神龙与您交换!”再不是先前的傲慢态度,老眼里希翼满满。 来自各国的商人们并不知道‘谷子’究竟为何物,只因不爽玄国过分嚣张,也都跟着起哄。 “玄国想要就给他!” “那一袋东西怎么能跟玉龙比?” “王爷,给他吧!” 白中天和越少秋、云千曳等人都帮着劝娄千乙:“这玩意儿种不出来的, 别丢了西瓜捡一颗豆,我们都有钻研,确实无果!” “是啊娘娘,赵将军都亲自下地了,还是换玉龙划算。”白中天擦擦汗水。 娘娘别一世英名毁在这里。 片刻间,娄千乙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商晏煜也在看她,再次抱紧锦袋:“绝对不能换, 你们相信我,它不是一座玉龙就能比拟的。” “对对对,相信她,大姐会种,我以东帅府担保。”谭美美举起两根手指,郑重其事。 柏司衍冷哼一声,倾身问商晏煜:“你也相信她?” 商晏煜却没去回应,目光是在娄千乙身上,但思绪早已飘远。 ‘我娄千乙就算再不是个东西……’ “想什么呢?” 某商回神,站起身冲楚剑迟道:“走吧!” 柏司衍抽抽嘴角,如此狂妄,真不明白月儿喜欢他什么。 第九十八章 郡主凤璃心 “离王……离王……!”老人连喊几声也不见人回头,跺跺脚,瞪了娄千乙一眼。 后来到女孩儿身边冷笑道:“若小老儿没猜错的话, 这位便是大曜新任太后吧?贵国太后, 你可知你今天所作所为会给天元大陆带来怎样的损失?” 小梅弯腰附耳道:“娘娘,方才奴婢已经探听清楚,他不是什么商人,而是玄国丞相吴丙!” 娄千乙挑眉,因柏司衍和商晏煜一走,身边人群也都早相继散去。 对于吴丙的话,听得清楚,起身与老人面对面:“不错,正是哀家, 听老先生笃定口气,是摸清了门道?那哀家就好奇了, 你们似乎并没得到过谷种,既从无实践,又哪来的自信?” 吴丙摸摸山羊胡须,不无得意:“这就不劳太后关心了, 但此物之珍贵,太后必是知晓,小老儿绝不夸口, 若到了吾国,来年玄国定当送回十倍,今次谷子归小老儿,神龙归你,可好?” “巧了,哀家也会种!”凑近脸,以仅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此乃水稻,对否?” 果然,吴丙怔住了,条件反射的问:“你也见过鬼婆了?” 鬼婆,是谁?方才就觉得奇怪。 大曜这么多人曾实验过,都没成功,玄国又上哪儿得知? 故作淡定:“呵呵,自然,否则哀家怎敢拿此事玩笑?” 吴丙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后哭笑不得:“果然,天佑大曜, 罢了罢了,还望来年太后莫要吝啬,分出些许与吾国,感激不敬!”双手交叠,弯腰致礼。 “好说好说!”娄千乙笑眯眯把人扶起,后叹息:“许久未见鬼婆,不知她老人家身在何处?” “数月前在吾国,现今……小老儿不知。” 心思一转,望向四周,并未看到什么才道:“若太后想见鬼婆, 其实不必烦恼,她在寻找圣女!”圣女刚才还在这儿呢。 谭美美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大姐在跟他谈什么东西。 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可也知道大姐是在套话,因此没出声打搅。 圣女?娄千乙张口结舌,最初她是以为玄国也出现了个穿越者。 后来肯定鬼婆可能是她和美美的老乡,当初墓穴坍塌,说不定死的不止她跟美美。 被玉佩再带来一个兄弟的魂魄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是在找圣女的话,就有点糊涂了:“你是说她很快会来大曜?” 吴丙还想着来年得到点谷种,可谓有问必答:“不错!” 言罢,又望眼欲穿的看向女孩儿怀中稻谷,颇为感慨:“得亏多阐天子成功抵达了朱雀国, 见到那水中谷物,否则咱们上哪儿知晓它的种植法子?” “是啊,多亏有他!”娄千乙笑容和煦。 离得近的白中天徒然瞪大眼,什么?多阐天子不是在海上遇见的仙人?他还上岸了? 看太后的表情,显然也早已知晓,为何没告诉过他? 也怪不得大伙种植不出稻谷,竟是要在水中才可成长。 而白中天的惊诧也让娄千乙觉得和吴丙再没聊下去的必要,立即带人匆匆而去。 “白大人,多阐天子是谁?” “您……”不是知道吗?细细解答:“五十年前就是他带回通往朱雀国解法的, 但没过多久,因毒气难解,英年亡故, 多阐国就此被诸国瓜分,吴丙所说的鬼婆大概就是当年的多阐国王后, 传闻多阐天子毒发后,她因悲伤过度,终日疯癫,后又不知去向。” 那就不是穿越来的兄弟姐妹,某女不免有些失望。 如此一来,她会知道水稻种植法子也不奇怪。 害怕将除了朱雀国外,世上仅剩的点种子弄丢,娄千乙把它交给了夏侯霜。 并命她先亲自护送回宫,再带着美美和白中天他们上到十八楼,听说今天还有好戏将在这里上演。 没看商晏煜柏司衍他们都来了么? “哟,吸血虫舍得上来了?”柏司衍边调侃边用扇子指指旁边座位。 娄千乙大方入座,面色漆黑:“吸血虫说谁?” 某柏翘高二郎腿,挖苦:“太后娘娘一出马,不是九十万两就是稀世珍宝,微臣佩服!” 还不忘给她拱拱手,再无表情转回头。 “这些本来就应该上交国家,造福黎民……” “答应他什么了?”没等女人说完,柏司衍便寒声制止。 “我……没答应什么啊。”尴尬坐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柏司衍则不想轻易放过她,声音持续降温:“到底答应他什么了?”后一把抓住女人手腕,强势拉近。 娄千乙大惊,赶忙四下看看,发现大伙注意力全在商晏煜和凤青月身上才放下心来。 被人这么拽着实在没面子,奈何又挣脱不开。 手腕近乎碎裂,咬牙低喝:“你疯了?快放开,别逼我动手。” “怎么?我不能知道吗?还是你觉得我护不了你?”所以也要像月儿一样朝三暮四? “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又欠了他一个条件而已, 跟护不护有什么关系?”该死,这家伙当她是铁打的吗? 痛觉使然,火气猛地蹿高:“而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朋友,也没权利来干涉我的隐私,放开!” 柏司衍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手劲过大,一把甩开,闭目苦笑。 自己这是在干嘛?不过就和那人在小屋里待了一会儿。 不过是那人将东西白送给她而已,有啥好生气的? 一个女人而已,凤家的女人,果然一个德行! “璃心郡主真的回来了吗?青月姐姐,我们又可以聚一起游湖泛舟了是不是?” “青月姐姐,自从你进宫,郡主出外游玩后,咱们都多久没见了?” “青月姐姐现在是越来越美丽了。” “如此一看,跟咱们王爷可谓天造地设……” 一群大家小姐围在商晏煜和凤青月身边争相恭维,哄得凤青月合不拢嘴。 但她们也没说错,从娄千乙出现后,凤青月收敛了许多,也有意和众姐妹们一起排挤娄千乙。 自然不能如以前那样轻视谁。 令人们觉得无比亲切。 娄千乙揉揉手腕,不想理会阴阳怪气的柏司衍,听了半天,才发现这一层装潢和其他地方大为不同。 精致、典雅、色彩斑斓,更适合女儿家聚首玩乐。 怪不得到处都是姹紫嫣红、莺莺燕燕,但绝非供男人享乐之地。 那些女子或坐一起品茶谈心,或在敞开式雅间里弹琴作画,穿着打扮端庄清丽。 大多数身边还跟着几个护卫,放眼望去,不下百人,清一色闺阁少女。 当然,也有不少青年才俊的身影,哪怕身边芬芳夺目,也无轻浮之意。 “都是未出阁的大家小姐!”小梅似看出了娄千乙的疑惑,小声提醒。 她可别把她们当成烟花女子。 “哦?那这些男人?” “能进这里的,身份必定不简单。”另一层意思就是‘娘娘您想多了!’ 娄千乙头冒黑线,她就随便问问,小丫头那是什么表情? 跟她思想多污浊一样。 好吧,今天忘归楼热闹非凡,一些大家族把女儿寄存在这里也合理。 接过茶水淡声问:“璃心郡主是谁?” 本预计短期内不理会对方的柏司衍忍不住斜睨了眼,也只那么一眼就继续无视了。 “您的堂姐凤璃心啊,当初圣女入宫后不久,先帝便下旨封了您堂姐为郡主。” “那我堂叔岂不是王爷了?” 小梅轻叹,后笑逐颜开:“您是真忘了,璃心郡主的父亲早已过世,因此未被册封。” 娄千乙点头,表示明白,看来这个凤璃心很得凤青月欢心,不然也不会哄得先帝破格册封。 若和凤青月走得近,那就定然没少欺负凤千乙。 瞧瞧,但凡穿着富贵的小姐们全都围着凤青月打转,凤千乙十九年里一个朋友都没吧? 这么多关系户在,谁敢和她做姐妹? 哼哼,以后不会了,咱的姐妹不用太多,夏侯霜、小梅、美美足够。 商晏煜却是不喜欢身处万花丛中,寻到机会就坐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自斟自饮。 不其然和娄千乙四目相对,女人那促狭模样似在说‘艳福不浅’,没好气地转回头,继续饮酒。 娄千乙也笑着靠后,等待凤璃心出场。 反正今天她玩得开心,得了两样宝物,若利用得好,小孩儿皇帝宝座将更稳妥。 二人旁若无人眉目传情,柏司衍瞧得真切,大手一紧,险些将瓷杯捏碎。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招惹我呢? 原来被耍的感觉是这样的,呵,胆子不小! “出来了,璃心郡主出来了,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好美啊。” “那服饰是哪一国的?” “像草原上的精灵一样!” “……” 随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娄千乙这边同时侧目。 即使见过了凤青月的绝美之姿,还是不由眼前一亮。 艳红罗裙轻盈翩翩,颇有草原的意味。 美人儿帽檐上坠挂着一圈的珠翠也像极了蒙古风格。 纤手灵巧舞动,眉目顾盼间,像是在对世间倾诉着情意。 如果娄千乙是男人,她想也会被电得七荤八素。 活泼、清灵、和善,怎么看都不该是个会任意欺凌他人的主。 凤璃心跳得欢快,随性而舞,独自一人收揽了全场目光。 犹如只自由自在飞舞草原上的蝴蝶,没有乐曲,没有伴舞,怎么兴起怎么跳。 直到全都沉浸在她优美的舞蹈中时,又调皮的张开手臂舞动到柏司衍身前,转个圈,假意跌倒。 柏司衍无奈一笑,长臂伸出,可还没等他阻止她狼狈跌倒,人家已经笑盈盈的自己站起。 后退几步,右手抬至胸口,弯腰行礼:“献丑了!” “啪啪啪啪!” 连娄千乙和谭美美都跟着大伙一同鼓掌。 虽然没现代见到的赏心悦目,但还是被愉悦了心情。 凤璃心也不管震天响的掌声,似乎除了眼前一桌外,其他人如何想皆不在意。 蹦跳到凤青月身边,挽起她的手呵呵直乐:“青月表妹,终于又见到了你了,好想你啊。” “本宫也想你!”凤青月闻言鼻子隐隐酸胀,眸光含泪。 可见这次是真有思念,毕竟没璃心在身边,她受过太多委屈。 “哟,郡主就只想咱们的太妃娘娘,不想我们了?” “知道你今天会来忘归楼,我们可是早早便前来等候了。” “没有你的安排,我们连青月姐姐的面都见不到!” 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儿纷纷抱怨。 凤璃心撅嘴,一一进行安抚。 渐渐的,那边涌去的闺秀们越来越多。 若非碍于商晏煜和柳如修他们的身份,恐怕都要直接给挤开。 真情流露也好,假意攀附也罢,相较起娄千乙这个太后,的确还是圣女的魅力最大。 谭美美瞅瞅自己身边,冷冷清清,小声嘟囔:“有啥了不起的,她是个假……” 而且连柏司衍都不知何时远离了她们。 娄千乙深怕美美说错话,拉拉她,耳语道:“还不到时候。” “哼!”美美跺脚,时机的确不成熟,即便她真有办法拆穿凤青月,也不敢擅作主张。 因为大姐不想暴露圣女身份:“爬得越高,最终摔得越狠。” “噗,好了,再玩一会就走吧。”肚子都饿了,听闻忘归楼厨子手艺不错,待会就去尝尝。 顺道看看楼后的其他‘水上建筑’。 就在这时,一位手里抱着琵琶的白衣女孩来到美美身边,含笑招呼:“洛夕妹妹!” “呀!”谭美美面上一喜,一把拉住她:“是灵儿姐姐啊,刚才都没看到你。” 薛灵儿掩嘴,似不太习惯对方的这种热情,脸颊绯红。 “方才与菲菲和卉儿探讨曲艺入神,因此才没及时过来!”说着就侧身,让出后面两位少女。 “洛夕,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洛夕,你什么时候教我做那个饺子。” 谭美美摆手:“不急不急,有空一定教你,现在我给你们介绍个人。” 后指向还坐着的娄千乙:“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生死之交,我的姐姐娄……凤千乙。” 第九十九章 凤璃心被打 凤千乙三个字一出,三个女孩儿都傻眼了。 一开始就觉得她身份不简单,居然可以和王爷与柏相平起平坐,立马就要跪地参拜。 “不必如此!”娄千乙站起来拉住那个叫灵儿的女孩儿。 “对,不用行礼,这里好些人都不知道我姐的身份, 她是微服出宫,大姐大姐,这位是薛灵儿, 她父亲你一定认识,司府大人薛岑义。”美美得意的眨眨眼,咱聪明着呢,不该交的朋友绝对不交。 果然,娄千乙一副恍然大悟,礼貌伸手。 许是被美美提前调教过,薛灵儿也将手伸出,相互握握。 另两个不甘示弱,黄衫女孩先一步弯腰见礼:“小女乃御史苗定南之女,苗菲菲, 见过……小姐……夫人?”发现除了娘娘外,怎么称呼都不对,尴尬地求助向谭美美。 “娄小姐吧!”娄千乙接话。 三人愣住,不应该是凤小姐吗?却也没多言,一起叫了声娄小姐。 “嘿嘿,大姐,这位是白中天白大人的侄女,白卉!” 美美拉过白卉,末了不忘看一眼在旁边和人说话的白中天。 白卉怀里抱着把古琴,很是拘谨,规规矩矩欠身:“您万福!” 白中天的侄女啊,娄千乙纳闷了,拉起白卉后,与谭美美窃窃私语:“你怎么和她们认识的?” 美美在古代有新朋友了,她当然高兴,还都是忠良之后。 “前几天她们的长辈自己带着她们到东帅府做客,就认识啦, 而且不光她们,还有好多名门闺秀,但大多数都是为攀关系去的, 我都没理会,反正谁忠于你,我就和谁的子女交好。” 像那些反倒劝她归顺王爷和丞相的人,再投缘,也绝不来往。 某女傻眼,此生有这么个妹妹,夫复何求啊? 谭美美怕她多心,傻乐道:“她们三个我很喜欢,单纯天真, 知书达理,比我强一万倍,我决定和她们好好相处。” “谁说的?我家美美聪明绝顶,谁都比不上。”娄千乙戳了小丫头的脑门一下,眼里是满满的宠溺。 “呵呵!”薛灵儿等人见状,再次掩嘴发笑。 同时也很羡慕美美被当今太后如此宠爱着。 天下女子,谁敢直呼太后名讳? 白中天早看到自家侄女去和太后打招呼了。 女孩家家们总有些私房话要说,因此没上前打搅,继续和同僚们谈天。 “这不是薛大小姐吗?啧啧啧,薛岑义刚恢复原职,就见风使舵了? 居然对咱们的青月姐姐和郡主视而不见。”一脸上长满雀斑的女子走近薛灵儿,恶意调侃。 紧接着又一人前来,环胸鄙夷:“就是,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每次都跟癞皮狗一样跟咱们后面转悠。” “哎哟,苗菲菲,薛灵儿是癞皮狗这话还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吧? 薛灵儿你的心胸够宽的,这都能不计较,哈哈!” “太后重用她们家,自然得摒弃前嫌抱一起是不是?” “白卉,你不知道吧?薛灵儿也曾说你不够资格与我们为伍……” 没等那人说完,薛灵儿就怒了。 一改先前温婉,抱紧琵琶跨前一步对持:“我何时说过这话?” 那粉衣女孩儿瞪大眼,很是震惊的同姐妹们面面相觑:“没有吗? 那上次在聚贤楼是谁把她拦在外不让进的?白卉你那次进不去,我们可没阻拦过!” 白卉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是也没再去怪薛灵儿的意思,姬洛夕说得对,一醉解恩仇。 以前的种种,在前天夜里都摒弃了,谁再翻旧帐就不配做女人。 如今需得同仇敌忾,因为她们的长辈都已连成一气,做晚辈的决不可拖后腿。 且这两天相处下来,她觉得薛灵儿和苗菲菲并不似想象中那般骄横。 “我那是不想她进去给你们戏耍!”薛灵儿捏拳,急于解释。 “哈哈哈,你们听,全都不承认了呢,多可笑啊。”雀斑女孩儿捧腹。 凤青月和凤璃心只当作看戏,均是幸灾乐祸。 至于几个青年男人,更不愿意参与女人间的斗争。 还主动让路到另一桌,可谓烦不胜烦。 娄千乙也不说话,看来美美新交的几个朋友以前关系并不好。 薛灵儿乃一品大员之后,居然要处处去巴结凤青月她们。 可想而知薛岑义昔日也没少受辱。 眼见一群女人要打起来,某女才黑着脸呵斥:“闹够了吗?” 幸好这里聚集的全都是大曜国的人,否则不给人笑话才怪。 全体噤声,薛灵儿带着苗菲菲和白卉退到谭美美身边。 另外十来个女子虽然闭嘴,可神情依旧张扬。 显然早知道了娄千乙的身份,刚才也就是冲她在场才故意来挑事挖苦的。 以为拉拢了薛岑义和苗定南他们就可以耀武扬威了? 幼稚,满屋上百闺秀,除了那三个女人,看谁还会帮她们说话。 “你们怕她干嘛?”凤璃心并不知道过去一月发生过什么,见好友们全体沉默,便有些不爽。 女孩们得到指令,却还是不敢过分放肆。 凤千乙乾元殿笑着斩杀太监总管的事早家喻户晓,更扬言要斩了户部尚书原河。 虽然被王爷压制下来了,但以大伙对凤千乙近日的了解,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娄千乙挑眉,直视向凤璃心,扬唇:“堂姐此言可属大不敬了。” 没了舞台上的俏皮和善,仅剩对娄千乙的反感厌恶,凤璃心将手自凤青月臂弯里抽出。 趾高气昂走到娄千乙跟前,扬手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声,响彻大堂。 柏司衍眸子眯起,凌厉闪过,却未曾过去救助。 连商晏煜也没想到凤璃心会当场向娄千乙动手,捏着的茶杯猛然被攥紧。 也不知为着什么,同样没所动作。 某女其实能躲过的,但却刻意按捺,待脸颊传来火辣辣刺痛时,心也跟着针扎一样疼。 拦住发狂的美美,她今天就要看看这些人以前究竟是如何对待凤千乙,垂眸闭口不言。 女人的低眉顺眼令凤璃心更加肆无忌惮。 明明是同样的身高,偏要昂首作出垂视角度:“许久不见,越发没规矩了, 你是什么东西?在本郡主眼中,连条狗都不如,耍点手段得到个太后宝座, 就真把自己当太后了?呵呵,在大曜,你凤千乙最令人不齿, 难得寻到点活命的机会,不好好珍惜,反倒上窜下跳, 还跳到忘归楼来,这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吗?” “简直放肆,小小郡主,也胆敢辱没皇家?” “白大人,快快召夏侯统领回来。” 白中天抿唇,眉头深锁,伸手拦住大伙。 他不相信太后是甘愿被人欺辱的主,再者这里是忘归楼。 又是个特殊的日子,不好大动干戈,否则就太不给商晏煜面子了,先看看再说。 谭美美是真的要气疯了,这一刻多么希望孤儿所出来的兄弟们也在。 豁出命今天也非得弄死这个泼贱女人。 又想到凭大姐的身手,是不可能躲不开的,她到底想干嘛?为啥不躲? 还有柏司衍那家伙,她都打算帮他一起追求大姐了,此时此刻才明白,在天皇之位面前,感情算个屁。 娄千乙依然不语。 凤青月愣了愣,这绝非凤千乙的作风,难道…… 害怕弄巧成拙,拉拉凤璃心:“算了吧璃心,我们走!” “走什么走?”凤璃心挣脱开,想来凤千乙过去定没少欺负青月,否则她绝不会轻易罢休。 越想越气,干脆揪住娄千乙头发狠狠提起,逼迫对方仰头:“我警告你, 别人怕你,我凤璃心不怕,再敢欺负青月,我要你的命。” “大胆!”白中天忍不住了,拨开那些女子们,到凤璃心面前怒喝:“若再不放开, 休怪本官不客气!”末了抽出随侍的长剑对上凤璃心颈子。 娄千乙不想脏了白中天的剑,且还不是杀凤璃心的时候,浅笑着抓上凤璃心手腕。 剑在喉,凤璃心却全然不当回事。 别说他白中天一个小小的侍郎,就是姬洪山来了,也不敢在此杀她。 因为杀她等于杀圣女,今日忘归楼可是聚集了不少外国来客。 可就在她这般想着事,手腕突地一疼。 紧接着扯着娄千乙头发的五指不得不松开,倒抽冷气,脸色煞白。 “啊,放开,凤千乙你是真不要命……啊啊啊!” 杀猪般的嚎叫接连响起,白中天怕误伤到凤璃心,赶紧将长剑收回。 娄千乙始终都是那副平淡模样,将女子手腕捏出了‘咔吧咔吧’骨骼脆响声。 翻转到扭曲的弧度才罢手。 凤璃心以诡异的姿势蹲下,倒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左手对准娄千乙腹部就是一拳。 说时迟那时快,在拳头还没挨到娄千乙时,谭美美早伺机待发,抬脚踹开那拳头。 这一脚可算用尽了全力,因为纤细小臂居然直接就被弄断了。 还有沾血白骨刺破皮肉露了出来。 娄千乙瞠目结舌,她都没想扭断凤璃心,实在是不想因为这个插曲引起哄乱,赶紧放开了对方的右手。 “呜呜呜!”凤璃心已经痛得叫不出声,正捂住断裂的小臂蹲地上抽搐。 “天啊璃心!”凤青月飞扑过去抱住凤璃心,仰头冲谭美美发狠话:“姬洛夕, 你……你给本宫等着,本宫在此立誓,若不让你偿命,本宫誓不为人!” 这会儿美美也是有点害怕的,这里不是现代,一切讲究个法律,刚才她这属于帮大姐正当防卫。 可是……吞吞口水,故作无畏:“哼,有本事你就来,看看最后咱谁给谁偿命!” “你……你……!”凤青月被彻底激怒,过去受的委屈一股脑冒头。 恰好见商晏煜他们过来,放开凤璃心,直起身阴狠地瞅着商晏煜和柏司衍:“本宫要姬洛夕血债血偿,就现在!” 话语掷地有声! 商晏煜已经命人过去给凤璃心看伤了,更知道凤青月这口气今日不出,这事过不去。 想不到这些女人疯起来连道理都不讲,耐着性子冷声劝和:“先回宫!” “回去后定给你个交代!”柏司衍伸手,想搂住凤青月。 哪知凤青月根本听不进去,推开柏司衍,固执己见:“不行,若不给交代, 本宫也不必再回宫了。”转开脸,毫无商量的余地。 越少秋、云千曳、楚剑迟、柳如修四人非常默契的纷纷将多余的人往外面疏散。 “都别看了,不想惹祸上身的,立马出去。” “王爷命令,谁敢不从?” 如此,想凑热闹的人群不得不撤离。 白卉和薛灵儿都把谭美美护住,并用眼神安抚着。 哪怕太后斗不过那些人,但有东帅府这个后盾,谁也休想伤到洛夕头上来。 娄千乙这下是真头疼了,凤青月本性暴露,不再装柔弱博取怜爱,完全无理取闹。 她是要用圣女身份来要挟所有人,那句不回宫包含的信息量可不小。 商晏煜柏司衍这些人怎么允许她离开大曜? 呵呵,他们还指着她一统天下呢。 越想越无力,莫非今日该有这一劫? “她刚才要不想着偷袭大姐,我又怎么会出手?” 谭美美大概也意识到不是逞强的时候,只能服软解释。 凤青月见他们还不动手,忽地笑了,可谓失望透顶。 期期艾艾望着商晏煜:“原来你真的是一直在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根本没有爱过,还有衍哥哥, 你们只是想利用我得到你们所想要的权势地位对吗? 呵呵,看我真傻,居然相信什么白头偕老, 也罢,反正那座皇宫里再也没啥可留恋……” “胡说八道!”商晏煜见此,一把将梨花带雨的人儿搂进怀里,毫无温度的视线恰好对准前方面带邪笑的女人。 都不需要商晏煜开口,娄千乙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来到古代这么久,磨难重重,哪怕被逼跳崖,也没像这么难受过。 心跟痉挛了一样,又酸又疼,却找不出个答案。 柏司衍烦闷的揉揉眉心,问凤青月:“你想要怎么做?” 凤青月从商晏煜怀里钻出来,自被抱住那一刻,也想了很多。 杀了姬洛夕根本不可能,姬洪山恐怕正快马加鞭往回赶,就为见他这失散多年的女儿。 可姬洪山算个啥?她是圣女,整个天下她最大,决不愿再为了谁忍气吞声。 加之那么多愿意追随她的闺秀们还看着,必须严惩,挽住面子。 第一百章 王爷让圣女离开大曜? “既然断了璃心的手,便也断了她的手,本宫自然不会再计较。” 商晏煜和柏司衍一听,的确比杀了强,于是都看向娄千乙,希望她能以大局为重。 谭美美攥紧双拳,狠狠瞪着凤青月。 不想大姐为难,干脆弯起袖子把手腕伸到桌子上,闭目决绝道:“来吧!” 娄千乙白她一眼,将人拉到后面,冲商晏煜他们点头笑笑:“俗话说,教不严, 师之惰,作为她的姐姐,同样脱不开责任!” 语毕,眸中凌光闪过,完全不给人们反应的空间,左手抬高,右掌以手刀方式狠狠劈下。 “啪!” “大姐!”在手刀接触到手臂瞬间,谭美美疯了一样将人抱住,喊得声嘶力竭。 其余人皆已呆愕,从没见谁对自己居然也能这么狠辣过。 商晏煜意欲阻止,奈何还是晚了一步,同样怔愣当场。 柏司衍瞪大眼,诧异地看着娄千乙。 蚀骨之痛逐渐传达脑海,若非被美美及时抱住,以她的凶狠劲儿,左腕骨怕是也要断裂了。 猛吸一口气,即便没骨裂,可还是火辣辣的疼。 包括施暴的右手掌都在跟着颤抖,知道妹子吓到了,哭得都失声了呢。 缓冲了几秒才拍拍她肩膀。 后没事人一样仰头冲他们裂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这事弄的,看来还得再疼一次。” “不……!”美美哆嗦着去扶娄千乙红肿起的小臂,就跟是打在了她身上一样。 也在这时才明白自己刚才有多冲动,怎么办?大姐一定很痛吧? 可是她也没有做错啊,那个女人不试图攻击大姐的话,她怎会随便伤人? 不光谭美美,娄千乙也是在这痛觉中领悟到了她和凤青月之间的差距。 抛开圣女身份,人家还是第一美人,商晏煜的情人,柏司衍的白月光,无数男人的梦想。 人家压根无需讲道理,只要撒撒娇,耍耍性子,多的是人为她赴汤蹈火。 是咱太不自量力了,古代没那么好混。 柏司衍什么都没说,转头观察了眼商晏煜的反应。 发现对方还是那么镇定后便自嘲发笑,却是不愿去看娄千乙明明冷汗直冒却还状若无事的笑脸。 正主都不心疼,他老心疼个什么劲儿? 真想问问他们,这一出出的戏码,究竟何为? 娄千乙推开无声哭泣的谭美美,抬眼,与看着她的商晏煜倔强对视。 一如既往的冷静淡漠,当真是个无情人。 好歹还互相用身体解过毒,多少也该起点反应不是? 知道此路不通,又看向凤青月:“圣女不如亲自来吧!” 又把手臂伸过去,反正她自己是弄不断了。 “我……”美美抱住娄千乙已经伤得严重的手臂,很不想向恶势力低头。 可为了大姐,她不得不服软:“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承担, 大姐,对不起,总是给你添麻烦,呜呜呜,我自己来!” 娄千乙怎么可能让她受这苦?若旧病再复发,可不是断手断脚那么简单。 冷冷眯眼,将人强势挡开:“给我好好呆着!” 谭美美咬咬下唇,满眼凄苦,她知道大姐在担心什么。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把她保护得很好,可祸是她闯的,没理由让大姐独自承担。 奈何三位母亲又不在身边,无人撑腰。 那凤青月难得抓到机会,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的确,凤青月非但没心生同情,还极其不耐:“你俩少在这里一唱一和, 本宫说过,以牙还牙!”皱眉接过韵茯递来的棍子,对准娄千乙的左臂就要砸下去。 可还未挥下,手腕便被抓住,惊异转头。 当看清是谁后,胸腔怒火赫然熊熊:“晏煜你什么意思?” “本王答应过她,十月之内,令大曜有所改观, 你若废了她的手,又如何做事?”商晏煜从容不迫的斜睨向娇容狰狞的女人。 看似云淡风轻,但以抓着木棍的力道来看,不容拒绝! 借口! 凤青月压根不想再听他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反正都豁出去了,不必再委屈下去:“所以你是不在乎我愿不愿再回到皇宫了?” 娄千乙已经没那么疼了,嘴角挂着玩味。 不管商晏煜如今是否爱着凤青月,可她觉得凤青月再这么下去,商晏煜迟早辜负她。 因为爱情不是靠威胁而来,特别是对商晏煜这种天之骄子! 商晏煜皱眉,大手依旧没松懈,且俯视着凤青月的鹰眼正迸射出丝丝寒意。 凤青月却不怕他。 只要他还想坐上天皇之位,亦或不愿让别人压到他头上去,就一定不敢和她作对。 几天前就想这么做了,因为那份情意,她始终在压抑,舍不得同他撕破脸。 可以后不会了,软的不行她只能来硬的。 “你若要离开,无人拦着你!”末了大手狠狠一挥。 木棍受到冲击,凤青月生生跌进韵茯怀中,最终一同狼狈栽倒:“啊!” 商晏煜似也在气头上,看都没看凤青月一眼,大甩衣袖,阴寒着脸旋身往外走去。 “吸!” 甭管想拥护哪边的人了,但凡在场的男男女女,全体石化。 刚才他们没听错吧?离王居然主动开口让圣女离开皇宫? 要知道凤青月前面所说的意思是离开皇宫,就代表离开大曜。 世人皆知,离王狼子野心,为了大曜皇位,坏事做尽。 而为了他日能荣登天皇宝座,一直拥护圣女,更屡次照拂凤家。 现在却让人家走?就为了个凤千乙?一定是他们听错了,一定是的。 商晏煜一句话,愁了楚剑迟和柳如修等人,倒乐了云千曳和越少秋。 这是好事啊,商晏煜对圣女越不好,衍哥的机会就越大。 凤青月还木讷地瘫坐在地,整个人失了灵魂一样。 忽然就后悔起今日举动,难道真是她错了? 因为得理不饶人?可璃心手都被打断了,她怎能袖手旁观? 这是有生以来,晏煜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连天皇之位都不顾了。 并不觉是单纯的为了凤千乙,凤千乙哪来那么大魅力? 一定是她自己过分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娄千乙哪还有心思去管手臂痛不痛? 静静凝视着大门口,半天都回不过神,因为实在是太出乎意料。 越少秋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柏司衍如往常一样去安慰凤青月,于是拉了拉他。 柏司衍回神,也不知在想什么,没去看任何人,脸上煞气森森,头也不回的跟着离开。 这?云千曳和越少秋互看一眼,没办法,只好紧随而去。 “哼,活该!”谭美美瞅着失魂落魄的凤青月不忘悄悄落井下石一番,后给娄千乙轻柔包扎:“流那么多血, 不想着赶紧找医生治伤,反倒借机打击报复, 我看她也没多在意嘛,那谁,你要再不止血包扎,手臂恐怕就真保不住了!” 这话不可为不恶毒,虽然不会立竿见影,但也会在往后给凤璃心心中埋下小小猜忌。 的确快昏死过去,但为了看凤青月给她报仇,一直没晕倒。 还是另外几个女孩儿听了谭美美的话,赶紧七手八脚抬着人往外走。 娄千乙这里虽然敌众我寡,可薛灵儿几个人早过去帮忙为她擦药处理了。 小梅通红着眼暗暗自责,娘娘方才动作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 更有着小小责备,以后这种事她能不能悠着点? 若非姬大小姐,这手臂也得断掉。 “多抹点,这薛家的玉露膏治外伤最是灵验!”苗菲菲边在红肿处涂抹药膏边道。 薛灵儿点头:“嗯,轻点包,幸好没伤到筋骨!” 若结果是这样的话,娄千乙倒是挺庆幸拍下那一掌了。 看看,屁大点伤,小丫头们个个泪眼婆娑,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其实比起小时候没被师傅收留前那几年,这伤真不算啥,那会儿可没人在意过她。 而且还让商晏煜和凤青月闹不愉快,这二人崩了才好,她也就不必活得这么幸苦了。 “快快快!” 忽然,不知何时离开的白中天正带领着夏侯霜匆忙赶来。 夏侯霜先是看看地上的凤青月,再看看被围城一堆进行包扎的娄千乙。 确定无甚大碍才单膝跪地:“末将救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白中天也跪了下去,刚才被云千曳他们赶出去时,就知道可能会出事,果然太后受伤了。 “不打紧,皮外伤!”娄千乙收回被困成粽子的左手,欣慰一笑:“包这么厚, 不知道的还真当哀家断手断脚了呢。” 白卉闻言脸色飞速转红,见叔父都跪在地上,也赶紧跪下去,娇嗔道:“以防万一!” “是啊大姐,近日可别沾水,你也真下得去手。”谭美美揉揉酸疼的眼睛。 回去了母亲们肯定要盘问半天,还是想想怎么解释吧。 娄千乙无奈,猛翻白眼:“还不是为了你?” 后转身,看向地上跪在一堆的女人们,最终定格于失魂的凤青月脸上:“凤青月, 你想怎么动哀家都可以,若敢试图去伤害姬洛夕一根汗毛, 我凤千乙在此发誓,今后啥也不干, 将穷极一生来拆穿你和你娘的谎言,相信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回宫!” 哼,生个孩子再弄死的事她的确干不出来,但吓唬吓唬凤青月还是可以的。 果然,还没从商晏煜的冷酷中走出来的凤青月倏然仰头。 显然比起被商晏煜抛弃,圣女身份被揭穿更令她恐惧。 而且她相信凤千乙绝对做得到,只要她立即找人生出个孩子,再找到虚妄碑,自然真相大白。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为什么要爱上商晏煜? 如果不爱他,她现在就可以去和柏司衍成亲,亦或到他国找大树栖息。 谎言?什么谎言能把圣女给吓成这样?白中天和夏侯霜面面相觑。 其余人也是一脸不解,圣女究竟做过什么让凤千乙借此来威胁? 女孩儿们又开始去拉凤青月,又不敢弄疼她,只能好言相劝。 娄千乙这里是再没心思观光忘归楼,只想立马回宫筹划未来。 她不能让凤青月继续骑在她头上了。 解决人们温饱,让天下人明白没有朱雀国,同样可以活得很好。 还有种植红薯水稻,寻找朱雀国等等,都要一步步来。 仗着白中天在娄千乙这里得宠,白卉是卯足了劲的讨好着娄千乙。 但凡抓到机会都要说几句话,而苗菲菲更是感恩戴德。 父亲苗定南是仰仗太后才得一钦差名号,手持尚方宝剑,能先斩后奏。 薛灵儿的父亲算最有威望的。 自从父亲重回太元殿后,大大小小前来巴结的官员都快把家中门槛踩踏。 所有的荣誉,都来自太后,怎能不敬重? “太后娘娘,说起来咱们年龄相差不大,许多兴趣喜好定也相同, 若是哪天在宫中觉得乏味了,您便召集臣女等人进宫陪您解闷可好?”白卉俏皮的眨巴眨巴大眼睛。 薛灵儿则打趣她:“顺便把你堂妹带上是吧?” 白卉撅嘴,先偷看一眼走在旁边的白中天。 当初婶娘带她去东帅府见姬洛夕,为的就是这事。 希望堂妹白飞娴能去宫里多见见小皇帝,确保将来皇后之位不落于他人只手。 见叔父嘴角挂笑,便道:“堂妹许久未入宫见皇上,偶尔前去陪皇上玩耍有什么不对?” “却不合规矩,婚前还是少见为妙,以免落人口舌!”薛灵儿如此说。 “你就跟你爹一样迂腐!” “男女授受不亲!” “那么小,有什么可亲的?” “你……” 娄千乙看她们争执不断,适当插话:“玉儿近日的确很沉闷, 白小姐今后可多带她入宫陪玉儿戏耍,都是孩子,无伤大雅!” 白卉喜出望外,赶紧作揖:“多谢娘娘,臣女还做得一手好菜,回头一定都做来孝敬您!” 薛灵儿一脸哭笑不得,不过洛夕没诓她,这位太后当真平易近人。 不似凤青月,总是一副了不得的样子,实在不好亲近:“那臣女也要一起进宫叨扰!” “臣女也要去!”苗菲菲不甘落后。 “去去去,都去,欢迎之至!”某女露出几颗白牙,笑得别提多温和了。 第一百零一章 大小姐被欺负了 其实吧,她还真不太喜欢这几个小丫头,她和她们哪来的共同喜好? 可只要美美喜欢她们,她自然要爱屋及乌,好歹在宫外美美也有闺蜜团了不是? 咳,最大目的也是能因为她们几个而多牵制住苗定南他们几个一点。 别说她小人之心,她们几个难道不就是薛岑义他们派来探底的? 大家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思及此,又看了谭美美一眼,啧,这丫头在现代就跟个小疯子似地。 成天除了打游戏泡酒吧和帅哥外,啥正事都不干。 真没想到在古代这么乖,连交朋友都先顾着她这个大姐。 她的美美是真长大了! “洛夕,有个问题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太后娘娘明明比你小些许, 你为何要叫娘娘‘大姐’?”再者即使认了姐姐,以太后的年纪,也不该加个‘大’字。 薛灵儿此话一出,谭美美和娄千乙都愣了。 难怪连她们自己都时常觉得漏洞百出,原来真有这么多不合理。 不过美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道:“我吧,其实有点隐疾,一旦发作,就如同孩子, 而那个时候都是大姐在照顾我,因此叫姐姐叫成了习惯, 加上她在凤家排行老大,所以才有了大姐一说,而且凭实力,我也当不起她的姐姐。” “啊?洛夕你可有痊愈?” 几人纷纷投去担忧。 谭美美毫不在意的摊摊手:“或许有,或许没有,反正很多年没发作过了。” 紧接着几个女孩儿就凑一块聊美美病情的事。 娄千乙跟夏侯霜和白中天谈水稻红薯栽培,一行人说说笑笑走过木桥,再坐进轨道木屋。 其乐融融的画面就跟前不久忘归楼之事没发生过一样。 “哎哟哟,我的大小姐终于回来了,今天玩的可还好?” 东帅府,人未到,声先到,老管家在院子里远远就看见了那抹身影。 顿时笑开怀,埋头加快步子预备上前迎接。 谭美美见状,当机立断,拉住侍女环儿,趁管家低头跑来的空档,一把扯下头上帽子。 露出长满青渣的脑袋,再摆出受了天大委屈的悲苦表情。 环儿也精明,虽然她是这位管家的孙女,也是二夫人的人。 但既然把她配给了大小姐,那么从今以后她就只是大小姐的人,也快速把头发弄乱。 美美悄悄冲她竖了下拇指,不错,深得我心! “嘿嘿!”环儿傻笑两声,今天这事可大可小,不怪小姐要搞这一出。 当老管家走近后,先是一懵,后立马炸了。 边在谭美美身上检查边怒吼:“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碰我们东帅府的人?” “呜呜呜!”先前因为娄千乙手臂受伤,本来就哭得撕心裂肺,如今眼皮还水肿着呢。 因此效果加倍,垂头摸着泪儿哽咽:“管家爷爷,您别问了呜呜呜,别问了!” “哎呀,别哭别哭,我的大小姐哟,您这一哭, 夫人们该多心疼啊?你也是……”正要转头对孙女破口大骂。 却发现小孙女同样泣不成声,老眼一瞪,拉着人往屋里走。 心道好在没受伤,否则今天纵然是天皇老子干的,也得去讨个公道。 三位夫人正在后花园里晒太阳,大夫人手持账簿,二夫人练武。 三夫人虽然看不见,但是穿针引线,做一些简单的款式的帽子还是得心应手。 现在女儿也找回来了,仅剩天伦之乐。 “老爷大概还有五天归来吧?”三夫人边在帽檐上嵌上颗红宝石边问。 二夫人收剑,走到石桌前端起茶壶牛饮,并哼笑道:“哪用得着五天,我看他后天就能到大梁!” 大夫人慈爱地摇摇头:“听说边关刚发生了战役,叫啥飞扬部落的, 善后也需要些时日,这会儿怕是正在快马加鞭, 五日不一定能到,但也差不了多久, 回来后府里又要热闹几天,到时二妹三妹你们再把娘家厨子下人都叫过来, 好久没回帝都,指不定多少人等着来拜访……” “夫人,夫人……!” 大夫人还没说完,就见老管家跌跌撞撞跑来,纷纷放下手中活,等着禀报。 老管家气喘吁吁站定,指着前院:“大小姐被人欺负了, 一直在哭,肯定是被人打了。” “什么?”二夫人一把揪住老人的衣襟阴冷的质问:“到底怎么回事?受伤了吗?人在哪里?” “在忘归楼被圣女和王爷他们联手欺负了, 具体小的也没来得及问,就是一直在哭,看样子是吓坏了。” 大夫人当下白了脸,甩开账本,直接冲向前院。 三夫人摸摸索索搁置下半成品帽子,被丫鬟扶着站起,冷冷呵斥:“老爷不在家, 就真当我东帅府没人了?小佩,立马回韩家让老爷……” “三妹莫急,先去看看再说!”二夫人没时间等她,自个儿提着剑风风火火也往前院冲。 “呜呜呜……” 堂屋内,谭美美坐在椅子上嘤嘤哭泣,周边围着一群奴仆劝慰。 若不是碍于大小姐这个身份,她都要坐地上撒泼了。 “别哭了,呜呜,小姐您别哭了!” 丫鬟们见她哭那么伤心,也跟着落起泪来。 更害怕她像三夫人一样哭伤眼睛,奈何劝不住啊。 “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见女儿真在哭,环儿也发髻散乱,并没慌神。 过去学老管家那样先检查了孩子的身体才沉声问:“谁敢欺负我儿?”末了瞅向环儿。 环儿用袖子把眼泪擦干,一边耸动肩膀一边叙述:“今天奴婢陪大小姐去忘归楼, 路上跟太后碰面,一开始都玩得好好的,还买了几件好东西, 可是后来去看璃心郡主跳舞……呜呜呜!” “然后呢?”后赶到的二夫人焦急大喊。 “然后……然后郡主跳完舞,下来跟圣女她们叙旧, 小姐和太后也没惹她们,不知怎么太后这边就和圣女发生了口角, 璃心郡主上来就给太后一耳光,还抓着太后的衣领, 太后试图把郡主手腕拧开,没成想那郡主会弯腰偷袭太后, 大小姐怕太后受伤,就一脚踹郡主手臂上了,踹断了呜呜呜!” “干得好!”二夫人直起腰豪气夸赞。 环儿听后,心中一喜,继续说:“可是……可是璃心郡主和圣女关系好, 圣女不想罢休,就非要大小姐也断手偿还。” “断手?”迟迟前来的三夫人吓得差点昏过去,一个没站稳,就那么跪倒在了谭美美跟前。 却丝毫不在意,捧起女儿的双手抚摸:“哪里断了?哪里断了?” 谭美美还是只哭不说话,拼命摇头,这下是真的很难受了,她倒情愿伤在自己身上。 “没断没断!”环儿怕吓到三夫人,赶紧继续说:“太后说教不严,师之惰, 大小姐做错事应当她这个姐姐来承担,于是……于是太后就要把自己的手弄断, 幸好小姐及时阻拦,才没伤那么重,可也伤得不轻啊, 呜呜呜,那些人太坏了,不依不饶,明明是郡主先动手偷袭的,呜呜呜……” 事情大伙都已明了,松口气的同时,也怒不可赦。 连周边护院丫鬟们都纷纷义愤填膺,居然想打断他们小姐的手。 这不是要了元帅和几位夫人的命吗? 美美早把三夫人扶了起来,哭着摇头:“女儿没事,就是大姐呜呜……大姐受伤了, 她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又没做错,难道我就只能站着给她们打吗? 三姨娘,我当时好害怕,呜呜呜……!” “不怕不怕!”三夫人把人搂怀里诱哄:“有三姨娘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那郡主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奴婢没少见她欺负人。” “奴才看那圣女也不是个东西,自从她入宫后, 先帝先后先太子哪个不是离奇死亡的? 仗着圣女身份,到处滋事,如今都欺负到咱东帅府头上来了。” “什么圣女,就是个吃锅望盆的贱胚子。” “……” 一堆下人争相声讨,个个都气得够呛。 二夫人眯眼望向门外,透着危险:“我东帅府多在意这个女儿, 他们不是不知道,却还欲意加害,大姐, 这口气今日若忍下,以后也就别出门见人了!” 大夫人握紧的拳头不住颤抖,没像其他人那样只知发飙,冷静出声:“离王当时怎么说?” 美美适当接话:“凤青月用离开皇宫威胁王爷,王爷告诉她, 想走就走,没人拦着她!”她不能让东帅府因为这件事受创。 但必须给他们提个醒,商晏煜不是良木,投靠大姐才能永保太平。 因为大姐绝不会伤害东帅府。 “哦?离王当真如此说?”三位夫人均露出惊诧表情。 环儿点头:“恩恩恩,就是这么说的, 好些人都听到了,我们离开时,那圣女还瘫在地上起不来。” 二夫人咬牙:“就算如此,也不能轻易放过,立马点兵把凤璃心抓来, 今天本夫人就杀了她,看谁敢让本夫人也偿命!”撂下话,直接往外走。 “站住!”大夫人不得不出声阻拦,想了想,皱眉道:“杀她容易, 但问题并没出在凤璃心身上,命令是凤青月下的, 而我们现在还没实力去跟圣女正面对抗,一切等我儿她爹回来再说, 太后也真是的,怎么会自己把自己弄伤,要伤也是让别人去伤她。” 这样大伙才有话说。 三夫人始终抱着谭美美不撒手,脸色依旧苍白,苦笑:“不过一孩子,哪能想那么多。” 说是太后,实则还年轻,没那么多心眼。 “是啊,而且王爷那句话已经给足了东帅府面子, 此事暂时作罢,但凤青月, 我绝不会放过!”大夫人拍拍二夫人的肩膀,示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就是委屈了她的宝贝女儿。 二夫人敛去满腔怒火,蹲下给谭美美擦泪,温柔一笑:“乖,这个仇, 二娘迟早会给你报,不怕了啊,以后谁再敢欺负你, 若自己没有错,就无需低头,但别直接动手,免得你受伤,留着让我们来慢慢收拾。” “你爹厉害着呢,十万精兵不是用来看的,有啥好怕的? 就算你真有错,同样把腰杆挺直,你爹一回来, 立马就撤了那郡主的位份,本也不是啥了不得的门户。” “二妹你不能这么教孩子,知错能改才善莫大焉, 如今大曜乃多事之秋!”大夫人扶额,可别真给她教成凤青月那样,欺软怕硬。 谭美美早不哭了,乖乖点头:“娘您放心,女儿不是不讲理的人,人不犯我我绝不犯人!” 对此,三位夫人相当欣慰,承蒙她那位师傅教的好。 “呵,以前还觉得她们夸大其词,看来这位太后对咱洛夕的确恩重如山, 难怪孩子总在咱们跟前夸她,是个有担当的人。”二夫人感激地看了眼皇宫方向。 今天幸好有她,否则女儿定凶多吉少。 环儿知道自家小姐有多在乎那位太后,帮腔道:“就是呢,当时小姐都把胳膊伸出去了, 却被太后娘娘拦住,还和圣女说要斗就直接找她,若谁敢动大小姐一根汗毛, 她这辈子都绝不罢休,那眼神,奴婢看了都毛骨悚然。” 闻言,几位夫人都露出了尴尬之色,最近总是在恶意揣度人家,谁想到她竟能为女儿做到这个地步。 丞相府。 奢华庄严的书房内,柏司衍自忘归楼回来后,就一直坐在桌后发呆。 俊脸失了往日温度,冷得骇人,大手来回翻转折扇,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丫鬟们进去伺候时,大气儿都不敢喘,深怕打搅到他。 ‘衍哥,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走了?’ ‘衍哥你变了,要是以前,早过去把人抱回来了。’ 想着兄弟们的话,柏司衍也觉得自己是真变了。 变得没那么在乎圣女,变得冲动易怒,可要说多喜欢凤千乙,也不是。 他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争夺天皇之位。 只是突然觉得许多事情都在脱离掌控,比如以前虽不爱凤青月,但却从未厌烦过。 而现在,竟越加不愿去周旋。 或许他是有点喜欢凤千乙的,从第一眼开始,目光就有那么点被吸引了。 如果没背负那么多,他想他一定会娶她回来。 到头来却告诉他,那份喜欢不过是人家合伙设的一个局。 即便如此,依旧不愿再去跟凤青月虚情假意,乱了,全都乱了。 烦闷的揉揉眉心,冲杵在门口的朱峰道:“是时候请他出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咱敞开来说 朱峰狐疑的看看他,后拱手:“遵命!” “慢!”某柏出声制止,后收紧折扇。 自我挣扎了番才吊儿郎当的笑出:“没记错的话,她好像还欠本王一顿饭。” 凤千乙,最后给你的一次机会,可得好好抓紧,别逼我真将你给毁掉。 皇宫门口,苏珍理了理粉色宫女裙,待燕宵走近才缓缓欠身:“见过燕统领!” “嗯,命太医院的人为太后涂抹此药,另外……别说是王爷的意思。” “太后?”苏珍抿唇,满脸不确信。 燕宵耸肩,苦笑:“没错!” 苏珍有点不懂:“你小子看上太后了?” 见他脸黑如锅底,都懒得和她解释便再次确认:“方才见宸太妃脸色不好……”欲言又止。 “主子的心思,哪是你我能揣测的?”燕宵放下药就不再多言,旋身走开。 主子的意思?苏珍拿着瓷瓶就跟拿着烫手山芋一样。 别的倒不怕,就怕办错事,王爷不关心宸太妃反倒要给永寿宫那位送药。 还不愿透露名号,那太后怎知他有送过药? 更别说乃离王府的疗伤圣药,十草凝露膏,小小一瓶价值百金。 当太医院接到凝露膏时,还偷摸弄出来一点,准备自个儿钻研呢。 如今天下能炼制出的只有忘归楼内一位无名氏,再深的伤口,涂抹后,绝不留疤。 那怪医连名字都不肯透露,想讨教根本是妄想。 薛家玉露膏效果是不错,但娄千乙依旧会觉得疼痛。 可自从太医院给她换了药后,居然不疼了,实在神奇。 “一点都不难受吗?”小梅不放心,害怕女人在硬撑。 “真的不疼!”抬起手,那处还有着大片淤青,但不碰触的话,就跟没伤一样,夸奖道:“不愧是太医,小梅,赏!” 三名太医不敢多嘴,乖乖接受赏赐:“多谢太后娘娘!”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才齐齐离开。 小梅赶忙把瓶子塞怀里,想着以后多去太医院要点赠给小竹小兰他们。 刚到院里就被外面的绿衣宫女叫住,柳思?她来做什么?上前揶揄道:“哟,丞相府今儿个有啥指教啊?” 她可还没忘今天在忘归楼柏司衍未帮娘娘说话的事呢。 柳思与苏珍年龄相仿,三十多岁,中等姿色,乃柏司衍放在宫中的亲信。 以前没少往凤青月那边走动,却是从没到过永寿宫来。 知道小梅不待见她,还是笑意盈盈的传话:“哪敢谈什么指教, 小梅妹妹莫要打趣姐姐,这不,相爷问太后娘娘可还记得欠下的那顿饭? 另外再请妹妹将这个交由娘娘,不胜感激!” 小梅百无聊赖地接过,打开一看,婴儿拳头大小的水晶瓶。 里面黑乎乎的东西大概是药吧?本想拒绝,因为太医院的药也不差。 但丞相府出来的东西必定价值不菲,而且光那瓶子都够她一年俸禄了。 干咳着装好,笑逐颜开:“姐姐稍等片刻!” 看来丞相对娘娘的确有意思,如此甚好,进到殿里,将柳思之话原数转达。 娄千乙任由两名宫女为她整理袖子,瞥一眼那水晶瓶,淡然道:“想是专治跌打损伤的, 你自己收着用吧,另外告诉她,明夜御花园等他。” 真不愿意再见这些人,当凤青月要美美也断手、他们希望她顾全大局时。她就知道她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永远处不成哥们儿。 虽然柏司衍并没做错,可性格上相差太远。 喜怒无常、心思复杂、阴晴不定、疑心颇多。 奈何为了更好的活着,她又不得不和他继续打交道。 呵呵,一顿饭,她就不信相府管不起他一顿饭,不过是想试探她而已。 日落西山,冷宫后面的小瀑布旁,已经被夏侯霜开辟出了小块水田。 地的面积很是宽阔,可惜是斜坡,娄千乙并不在意,让一百多名禁卫军和太监宫女们弄成梯田样式。 按如今的速度,秧苗出来,水车水田应当能全部搞定。 次日,下了早朝,刚好太阳冉冉高升,把半升稻子倒石灰水里进行选种。 果然弄出大半空壳子,他们能给保存上千年,已经很牛掰了。 基本程序她已不记得,反正都大差不差。 水稻能不能盛行,就全靠这点种子了。 哪怕是为了向商晏煜证明他没做错决定,也必须把稻子种出来。 “娘娘,那些红薯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栽好了,那么大一块地!” 小梅拍拍手上的土,后乐呵呵的比出个面积来。 如今小瀑布那块儿已经成为了太后娘娘在皇宫里的庄稼地。 能不能出粮食她不知道,但挺好玩的,居然有人在皇宫中开辟土地。 娄千乙闻言满意之至,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再将一份列好的调料、食物清单交给她。 “你先去洗洗手,吃了午饭就替我到宫外把这些食材都买回来。” “奴婢遵命!” 其他人很想上去告诉娄千乙,其实不用事事都交给小梅去办,她们也可以做到。 奈何这么久了,娘娘始终只信任小梅一人。 这夜,御花园凉亭,娄千乙和柏司衍对面而坐。 石桌上摆放着两个铁锅和一盆川菜,娄千乙与美美口味本就偏辣,恰好小梅买到了茱萸。 做出的菜虽然口感和色泽都无法和现代相比,但总算是能吃到辣了。 她不知道柏司衍喜欢吃啥,反正自己喜好什么,就做了什么。 比如毛血旺,勉勉强强是那个味道,当然,今天她只做了这一道菜,主打火锅。 为方便柏司衍,还弄了两个小锅子,一个辣,一个清淡。 柏司衍从坐下后就不再言语了,可谓完全语塞。 看看石桌上两个咕嘟咕嘟冒泡的汤锅,再看看一旁架子上摆放着无数生菜生肉。 她不会是想让他自己做东西吃吧? “知道这叫什么吗?”某女用筷子夹起一片羊肉想放辣锅里涮涮。 但由于锅子架得太高,下面又是烧红的煤炭,不站起来真难办到。 而且风一吹,煤炭带来的风浪实在坑爹。 没办法,只能起身,以后火锅方面她会改良的:“这叫火锅,要自己涮着吃才香!” 几下羊肉就熟了,御膳房大厨刀工真厉害,未冰冻的情况下也能切这么薄。 粘着独家秘制调料,送到嘴里,那叫一个陶醉:“嗯,真香!” 总算是吃到火锅了,可惜美美不在身边,否则会更美味。 直到咽下去也没见对面男人有动静,而且脸上尽是嫌弃。 嗤笑一下,向随侍宫女们道:“来,我教你们布菜, 相爷,哀家不懂你的口味,所有蘸酱为你备了三份,这是辣的, 这是微辣的,这是完全不辣的,尝尝吧。” 两名宫女赶忙拿筷子夹肉放到清汤锅中,学娄千乙那样只涮几涮,再送柏司衍面前的碟子里。 某柏吞吞口水,忽然后悔起这个决定来。 盯着碗里也不知道熟没熟的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但见娄千乙都下口了,把心一横,接过筷子。 学她那样沾了点‘不辣’的酱,薄唇轻启,纵使如同上断头台,也不失优雅。 直到咀嚼了几下才眼眸一亮,安心咽下。 第二口是沾了微辣的酱,似乎更加喜爱,但那个辣的,却是不敢去尝试。 微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一会是羊肉,一会是蔬菜,一会是鸡肉,来来回回交替着,连话都没功夫说,越吃越是吃不够。 把所有的菜都示范完,娄千乙才让小梅来代替她忙活。 安心坐石凳上大快朵颐:“怎么样?味道可以吧?” “嗯,这种吃法,很新奇!”柏司衍心情相当高涨,翘着二郎腿,时不时陪女人饮下杯小酒。 坐姿依然狂放不羁,但意境却不同那夜,很多事都变得难以挽回。 他知道对面女人也不想和他多说,这顿饭,只为还他人情,而他,也不再信任于她。 因此,便不知除了吃以外,还能交流着什么。 直到二人一顿饭吃完,桌上锅子被撤掉,双双擦擦嘴,娄千乙直接起身要走。 “你在怪我?”都开始叫他‘相爷’了呢。 看看天上明月,某女头也不回:“为何要怪你?你并没做错什么, 只是忽然发现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难交心,既如此,那便不交。” 柏司衍扬扬唇,选了个舒适的姿势,料到她会等他回话,没立刻去接。 待到斜靠好才转头打量女孩儿纤瘦背影:“微臣可不敢与太后娘娘交心。” 看吧,果然是这样,但被人这么直接讲出来,娄千乙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是她太急了,初来乍到,四面楚歌,拼了命想拉拢阵营。 而柏司衍也的确帮助她不少,她都记着呢,因为记得,所以难受。 还以为他已经开始和她一样慢慢向对方在靠拢。 原来都是一厢情愿,咬咬嘴唇,又坐了回去,苦笑:“那你说吧,屡次帮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觉得我帮你是别有用心?”男人咬咬牙,嗓子似乎有些疼,看来是刚才辣吃多了。 娄千乙沉默地看了他许久,想着如果可以,她愿意退一步。 只要真能做兄弟:“那是我小人之心了,这样吧,柏司衍, 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最开始的确只想为了能活下去, 与你虚以委蛇,但后来我发现我并不讨厌你,真想过和你做朋友。” 女人服软,柏司衍也不继续端着。 不怕别的,就怕他心中所想乃一场误会,故作轻松:“呵,我可不敢和你做朋友,代价一次比一次大。” “你说那几十万两银子?你信不信,如果把所有国家的君王都邀请来, 九十万两你俩不一定能拿下,所以我不存在坑了你,说真的, 如果不是急着赈灾,我还不愿意卖给你们呢。”她自己留着,将来肯定有大作用。 “那为什么你只想从我这里下手,而不是去找商晏煜?” “找他?我和他又不熟。” 柏司衍敛去笑,无比冷沉:“不熟他会白白把谷种给你?” 娄千乙不厌其烦,解释道:“现在有点熟了, 但那时候的确和他不熟,所以才想从你这里下手, 我也料定你不会对我出尔反尔,因为在我心里,你是爷们。” 这话倒是好听,说明那会在这女人心里,商晏煜不是爷们。 某柏干咳一下,道出心中疑惑:“你们在隔间里究竟说了什么?亦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非要知道是吗?”看他点头,冲小梅道:“带他们全部退下,没我命令,谁也不许过来。” 小梅领命,召集随侍们离开,连柏司衍的贴身护卫朱峰都不例外。 娄千乙的这个举动再次击碎了柏司衍心中那层冰凝,其实到这一步已经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言说的秘密,但他却不想阻止,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凤青月要我的命,我猜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男人摇头:“最多是将你曾经迫害她的那些讨回来,不至于那么严重。” “呵呵!”好吧,那女人掩饰得不错,无奈道:“可笑的是我从未加害过她, 你也不想想,小时候我要真那么有心机,她早死了,哪能次次都恰巧被人救下?” “你的意思是她在故意污蔑你?理由呢?” 娄千乙还不打算把真假圣女的事拿出来说。 即便说了,柏司衍也不会信。还会对她产生反感:“因为我不愿像别人那样讨好她, 而我本来就是嫡女,老是被她打压,心里总会不满, 因此口角是有发生过的,从此她就处处抹黑我,我也无所谓, 她是圣女,能为家族带来荣耀,挺庆幸的。” 柏司衍则明显不信:“就为了这个?” “不错,从小就没少给我使绊子,连她进宫了都要把我弄进来,觉得我很好欺负, 但我绝没她想的那么好惹,在几次死里逃生后,就起了反抗念头, 所以你们才会觉得我心性大变,不是大变,而是本来就这样,一直在压抑而已。” “现在你想怎么样?” “拜托!”娄千乙夸张的敲敲桌子:“我从没想要怎么样,一直是她容不下我, 五十鞭子,差点就没命了,把我关冷宫里,不给吃食,好在玉儿愿意陪着我, 把他那份食物分我一半才险险活命,这事你是知道的。” 其中还有他柏司衍的功劳呢。 第一百零三章 夜江流的威胁 “咳,当时的确觉得你不太讨喜。” 某女也不想在这事上跟他翻旧帐,过去了就过去了。 不太在意的耸耸肩:“若想活命,我只能去找凤印,可早就忘了你长啥样……” “所以去年你试图勾引我也是为掩人耳目的计谋?” 他有那么难认吗?一年前才见过,居然说不记得了。 这个……娄千乙搔搔头:“是的,当时不也没敢看你的脸么? 接着刚才的话,当时有小梅几个高手陪着, 比起去相府偷,不如直接绑架,就在商晏煜失踪那天,我把我错认成了你。” 末了小心翼翼观察男人脸色,果真见其生气了,解释:“那时咱不熟,所以很抱歉。” 原来如此,柏司衍那叫一个后悔。 当时见商晏煜没跟来,还觉得奇怪,因为旁边吗叫声厉害,阻挡了听力。 该死的,若早知如此,他绝不会离开:“无妨!” “那什么……就这样,我把商晏煜给绑了,还打了他一顿, 在那之前,我俩从没见过,后来几次相见,你都有在场, 至于隔间里,我只是向他保证,稻谷我能种出来, 或许因为前面我弄出过火药这些,他没怎么反对, 只说我欠他一个条件,我和他的关系就这些。” 一副信不信随便你。 女人并未说出在流芳阁失身于商晏煜的事,碍着她女儿家身份,羞于出口,柏司衍没再刨根问底。 但心里依旧不大高兴:“可你如今却倾慕于他。” “开什么玩笑?”娄千乙愣了,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瞪大眼郑重其事:“随便找个男人都比那头种猪强吧? 而且我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喜欢那种面瘫?估计抱着他都跟抱着一块冰一样。” 更要命的是太沉默寡言,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说是交流障碍都不为过。 呵呵,她又没自虐倾向。 得到肯定答案,柏司衍的心气儿总算是顺了,露出不解:“种猪?” “是啊,种猪,专门配种的猪,不挑食,是母猪就行。”商晏煜拥有过多少女人,小梅那话,数不清。 死对头被骂得如此不堪,柏司衍非但没乐,还生了几许忧虑。 因为他也的红粉知己也不少:“面瘫又为何物?” 娄千乙看他不再怀疑她,立马献媚,亲自为其斟酒:“就是永远都一个表情,着实无趣。” “哈哈哈哈!”某柏当下便朗声大笑起来,指着娄千乙点评道:“你这小丫头, 若是这些被他听去,怕是别想再安生了。” 不过形容得妙! “嘿嘿,你总算是笑了!” “嗯?”柏司衍玩味皱眉:“怎么?你很希望我笑?” 娄千乙单手托腮,定定凝视:“当然啊,朋友嘛, 对方开心了自己才会跟着快乐,我还没说完呢,我这人就是这样, 一旦和谁成为朋友,就绝对会掏心挖肺,刀山火海都敢跟着去闯, 义薄云天,前提得要我认可这个人是朋友。” 此言不虚,看她对待现代那群兄弟姐妹就知道了。 而柏司衍也信,姬洛夕明明比她小,只因一声大姐,她就愿意把人家保护在身后。 哪怕是断条手臂,想到此,视线移到了那被广袖掩盖住的小臂上。 意思是,她也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吗? 一定会的,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慢慢疏远凤青月这块金疙瘩了。 曾经没有比较,自然觉得凤青月还行,如今出了个强烈对比。 他觉得凤千乙比凤青月更值得他耗费光阴,既然凤千乙是真的心仪他,娶了又何妨? 朱雀国交给别人发觉去,只要此国之路一通,他就不信凭他柏司衍的本事,夺不来个天皇位子。 而且如今手里还有火药这个神器在。 哪怕夺不来,和凤千乙这古怪女子一起生活,也不会枯燥。 “近日莫要去招惹圣女,一切待姬元帅回朝再说, 昨日之事,我们会给你个交代,这手,不能白伤。”倾身用扇子在小丫头脑门敲了下:“记住了吗?” 娄千乙学谭美美那样,点头如捣蒜:“嗯嗯嗯!”适当示弱,这一点她是在凤青月身上学会的。 啧啧啧,昨日还叫月儿,今天就成圣女了。 本来还想也让他给她交代一番,算了吧,留到下次问,以免扫兴。 某男似很喜爱她如此模样,又敲了两下:“有啥事先来与我商量,别擅作主张, 凤青月好对付,但圣女不是那么容易击垮的, 还有……咳咳,那个咱们的事,怕是要再等等。” “不急不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需要个漫长过程,否则怎么了解彼此? 我相信一旦咱们相互了解了对方后, 相处起来绝对没得说。”而且有他这句承诺就够了,随便他什么时候跟她坦诚不公都行。 丞相府有猫腻她早有心里准备,不管干过什么,又或预备干什么。 只要不搞到她头上来,都会试着去理解的。 然而娄千乙不知道,正因这番话,会给自己将来带来多大的灾难。 女孩儿一脸豪气,无半点虚假,可谓情真意切,柏司衍还算有点看人的本领,同样也深信不疑。 更加确定了她对他的心意,现在算互订终身了吗? 若这都不算,那什么才算? 扯下腰间那块从不离身的金黄玉珏大方一扔。 娄千乙下意识抓住,大拇指在玉珏上搓了下,当下欢喜不已。 好宝贝啊,晶莹透通,色泽圆润。 废话,不是好东西,人家能一直佩戴着吗?颤声道:“给我的?” “不给你给谁?若东丢了,爷要你小命!”柏司衍白她一眼,那可是他母亲出嫁时,最贵重的嫁妆。 也是留给他的遗物,现在身上没有啥拿得出手的,只能用此物当作定情信物。 故作不耐烦:“我的呢?” 的确是该还礼,娄千乙在身上摸了摸,还真给她从脖子上取下块翠色玉佩。 小梅前天亲自到内务府给她挑的,也是价值不菲:“喏,怎么样? 我也不小气吧?这可是好东西,贴身佩戴的话,还有养生之奇效呢。” 柏司衍小心接过,虽然价值上,天壤之别。 但定情信物岂能用钱财衡量?哪怕娄千乙给他块石头,也是无可替代的宝贝。 只是吊绳过于女气,没直接佩戴,装怀里,等回去了换条绳子再说。 初定请,好些到嘴的承诺都难以诉说,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或许他比自己想的要更喜欢她,只这么看着小丫头对玉珏爱不释手,心跳便不受控制。 丫头,你放心,我柏司衍要么不许诺,一旦许诺,就不会辜负,我会保护好你的。 古代真奇怪,做朋友还讲究交换个信物,刚要问下玉珏出处,却发现那家伙正两眼放光的看着她。 “咳!”不等女人开口,柏司衍便尴尬起身向外走去:“天色不早了, 你快些回去歇息吧,我还得回去办些事。” 后逃也似的阔步远离,直到出了皇宫才暗自唾弃。 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该死的,来宫里之前也没这么紧张过啊。 怎么亲事一定下来,竟这般不自在? “去库房点上一万两银子与逍遥阁送去,就说本相再无心风月,并祝她们早日觅得良缘。” 朱峰脚下打绊,直直向前栽去,好在柏司衍好心扶了一把,仓皇站定:“属下明日就去办!” 这怎么去见了一趟太后,连逍遥阁五位红粉佳人都要遣散? 而且他的玉珏也不见了,手里却拿着块算不得上乘的翠玉,还跟宝贝似地摸了又摸。 连走路都比来时要轻盈,脸上笑容不断,依他对他的了解,主子是看上……太后了? 还交换信物? 倒也不是很惊诧,毕竟至今都还在让他查凤千乙与商晏煜之间的关系,且是查了又查,深怕漏掉什么。 月华银辉,照耀在男人的笑脸上,俊美得不可方物。 几乎从皇宫回到相府,一路上都没能合拢嘴,来来回回勾画着他与那名女子的未来。 说服父亲,说服外公,改变计划,来年春暖花开时十里红妆迎娶。 拿下大曜再一同回奉南国,他为皇,她为后,冲她一句他若落魄她务农也不离不弃,将绝不再纳妃。 他相信他们会越来越相爱,再生个一儿半女,此生其实也足矣! 甚至还警告了朱峰不许将她和商晏煜在流芳阁之事传扬出去。 已经破身,说毫不介意是假的,但过去的事又如何能扭转呢? 她不告诉他,他便装作不知,全当没发生过吧。 然而刚进卧房,所有幻想就被炸得渣都不剩。 “禀告相爷,数日前离王曾派柳如修夜入皇宫掳走太后, 在忘归楼春宵一度,次日太后才离开!” “太后当时是何反应?” “并无反应!” ‘咔吧!’,杯盏碎裂,拳头跟失了知觉一样,纵使鲜血正顺着缝隙涓涓流淌。 还在加大力度,势要令碎片镶嵌进骨头里一样。 朱峰大惊,发现柏司衍脸上笑容不减,但他知道,这比直接暴跳如雷更要命,冲手下呵斥:“滚下去!” 蒙面男子怔了怔,赶紧撤退。 薄唇边的狞笑愈来愈深刻,大手缓缓松开,碎片得到解脱,争相落地。 犹如那颗好不容易坚固起来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剥落。 “主子,这离王太不是东西了,怎么可以去宫里掳人?一定要他强迫太后的。” 朱峰深怕柏司衍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赶紧帮娄千乙说好话。 强迫?呵呵,若说在流芳阁是强迫,那么她已坐稳太后之位,若非自愿,怕是早闹翻天了。 柏司衍随手把那翠玉扔到桌上,口吻平淡:“那件事你去办吧。” 朱峰摇摇头,慌张跪地,劝道:“此事万万不可, 一旦被太后发觉,不管理由是什么,她定恨你入骨!”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柏司衍阴狠抬头。 “这……属下遵命!” 目送走朱峰,柏司衍才颓然落座,仰高后脑,忽觉疲累,大手紧紧按压向前额。 凤千乙啊凤千乙,你怎敢如此戏弄于我?你怎敢? 呵呵,既然你非要往地狱里钻,便成全你,本相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商晏煜,这一手你玩得真漂亮! 于是当晚三更时分,一位面具男子出现在了离王府。 商晏煜似对其来历了然于心,因此就算被打搅了睡眠,也还是强忍着起来当上宾招呼。 男子身材挺拔,宽肩窄腰,根据举止形态来看,年纪并不大,举手投足相当沉稳、孤傲。 黑色锦袍外带黑色披风,长发高挽,一张银色鬼面甚为吓人。 几乎只留了双漆黑眼睛和深紫色嘴唇在外,嘴角豁口若影若现。 “不知夜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商晏煜拉拉披肩,后端起茶杯不咸不淡的问。 夜江流也不跟他啰嗦,伸出出捻起茶杯,倾身看着商晏煜邪佞一笑:“最近听到一个趣闻, 是说离王你近乎无法生儿育女,因此前来询问询问。” 声音低沉沙哑,形如鬼魅。 商晏煜笑笑,好似对方说的不是他一样,眉梢高扬:“连这等无稽之谈夜王也信?” “信啊,为何不信,柏司衍那小子何曾有过戏言?”夜江流退后,没骨头一样躺矮榻靠背上,等待男人接招。 当得知话是从柏司衍那里传出去的后,商晏煜脸上的笑意果真开始消散,直至冷厉,深吸口气,道:“条件!” 夜江流又坐起来,大拍桌面:“痛快,本王就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毕竟想证实这一点,实在简单,本王也不为难你,听闻贵国太后貌美如花,睿智过人, 更有趣的是连圣女见了她都要忌惮三分,你也知道本王就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女子。” “你想娶她?”商晏煜好笑的调侃。 “凭她也配?本王只需她一夜,相信离王不会让本王失望的对吗?” 某商面上冷静如常,但手中茶杯早已出现裂痕。 抬眼打量了会夜江流才问:“柏司衍授意你如此?” 夜江流‘砰’的一声丢下茶杯,起身往外走去:“若她伺候得本王爽快了, 柏司衍便绝非你对手,夜家江山岂能落入他一个外姓人之手?咱们会成为好盟友的!” 第一百零四章 姬洪山归来 “王爷,要不要属下派人跟着?”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的燕宵进屋请示。 商晏煜像看白痴一样看向他:“下去!”后径自取过个新茶杯,自己斟满。 瞅着水中波纹出神片刻,抬手拉开衣襟,见胸口位置还是没啥反应,不由呢喃:“真乃奇事!” 这天,皇宫小瀑布旁的水田里,娄千乙裤腿挽至膝盖,手臂也露出大半。 正站水田里对着露出嫩苗的稻谷观察,除了沟里有水外,四四方方一块稀泥床上都没多少水分。 因此可以很仔细看到稀稀拉拉小秧苗正脱颖而出。 足有两厘米高了,这说明革命已经成功一半,还仔细数了数,近万棵。 早在不久前看到大部分都在发芽时,就几天几夜都处于亢奋中。 她成功了,只要秧苗再长大些,往泥床上覆上一层水,适当施肥,不出一月,肯定就能移栽入隔壁梯田里。 “哎哟哟,小可爱们,一定要快快长大,我都迫不及待要为你们搬家了,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下田插秧。”真是怀念儿时每次去外婆老家的日子。 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柚子居然是长在树上而不是藤上的。 田埂处还站了不少人,例如商晏煜和柏司衍、白中天…… 听闻太后要亲自种植谷子,连赵业括都有跟来。 没听清娄千乙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只知道秧苗再过段时间肯定会死亡,真不知道她在高兴个啥。 而且第一次听说庄稼可以种在水地里,估计会死得更快吧? 其余人对秧苗不大感兴趣,因为这个阶段他们早就见怪不怪。 商晏煜那话,死马当做活马医,成了造福苍生,不成也就只能这么着了。 最后一点种子,想挽回已来不及。 倒是那梯田和快要成型的木制‘水车’更引人入胜,七八人全站水车下。 禁卫军和专门搞水利工程的一位官员均是迫不及待的给他们示范了一遍。 利用人力把水车转动,水潭中的清泉便开始一点点被输送,因为还没完工,目前只能用人工推动。 但这已经足够震惊世人了,低处的水,被一架架水车送到了山坡顶上新挖出的水塘中。 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知道水真的能往高处流。 “哎呀,这是怎么做到的?”白中天摸着水车就跟摸金子一样。 负责水利工程的官员叫薛怀,工部侍郎,薛岑义之子,早前追随柏司衍。 如今因水车工程,已被娄千乙彻底收服,不然也不会把此技术传授给他。 将来更要靠他在大曜国到处兴建起水车来。 薛怀此刻相当狼狈,全身都是泥巴,官服都管不了,脏了可以洗,但水车技术不容耽搁。 扒拉扒拉脸上干涸泥土,咧嘴傻乐:“等全部建造好了,将无需人为来转动, 它自己就会无休止旋转,想往山上送多少水,就有多少水。” “了不得,了不得!”白中天说话都带着颤音。 一时忘形,竟给薛怀这才三十出头的小辈作起揖来:“薛大人你可是救了大曜啊, 此车一出,何来干旱之说?” 大曜土地面积广泛,但因山脉高坡过多,真正能用来种植的地方却是熙攘。 高坡上百姓只敢种植一些抗旱的农作物,否则老天连续一个月不下雨,大麦都能旱死。 总不能让百姓一点点挑水上山浇灌吧? 看着老人家一个劲儿的弯腰感谢,薛怀优越感丛生,但也不敢居功自傲。 太后多信任白中天,举国上下谁人不知?赶忙把老人拉起:“白大人这是作甚? 水车乃太后娘娘发明,并非我之功劳。” “不不不,薛大人依旧功不可没。”想到什么,附耳小声叮嘱:“好好干,假以时日,工部尚书之位跑不了。” 这个薛怀早有想法,如今的工部尚书只听丞相的。 而且太后娘娘第一个找的就是尚书大人,最终却让自己来接手,很多事根本不言而喻! 那一天,他也就可以和叔父薛岑义平起平坐了,想想都激动。 柏司衍和商晏煜等人顺着斜坡走到顶。 细细水流顺着几架水车和条条竹竿一步步抵达水塘,这么一直输送,的确可以把水塘灌满。 若遇大旱,直接从水塘放水下农田,真乃一劳永逸。 “她懂的是真不少。”柏司衍双手叉腰,站坡顶俯视着还在水田里检查秧苗的娇小身影。 也不知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大伙。 商晏煜拍拍那巨大水车,很是稳固,但若左右无东西阻挡,还是架不住强烈飓风。 唯一办法就是加强牢固性,那需要耗费大量钱财,神情凝重的点头附和:“的确!” “而且就这么无条件让咱们观看,也不像她的贪财性格。” 云千曳不愿去承认对方的这些优点,出言挖苦。 闻言全都跟着点头,唯有柳如修翻转着折扇反唇相讥:“人家得到的银两可是全充填进国库了。” 如今让你们免费来看,还这么多废话。 “嘶!”楚剑迟搂过柳如修,含笑打趣:“看来咱们的柳大少爷是真稀罕上姬家那闺女了?” “怎么会?在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柳如修俊颜一红,很是烦楚剑迟,用力推开。 原本也是逗逗他,没想到还脸红了,楚剑迟呆住,真看上了? 不久前还说人家坐没坐相,粗鄙庸俗,还没头发,这会儿都开始爱屋及乌,替凤千乙说话了。 其实也挺好,俩人自小本来就有婚约,又门当户对。 若再两情相悦……呵呵,他可以等着吃喜酒了。 可柳如修那句‘充填国库’让商晏煜若有所思起来,看着坡下的娄千乙时,不再是嫌恶与冷沉。 若细了瞧,那看似没啥波澜的黑眸中竟闪烁着丝丝钦佩。 与此同时,大梁城外的官道上,小队人马正疾驰而往。 为首男人身着银色铠甲,半灰长发空中舞动,长鞭不住甩动,催赶着骏马继续加快脚程。 后方紧随的皆是东部各大首领,威风赫赫,气势汹汹,但凡路过之人,无不退至两旁让路。 “驾!” “元帅,末将已经看到大梁城了,哈哈,几年未归,不成想变化如此之大。” “老夫也五年未回了,怎么比走时还要衰败?” “元帅现在哪有心情理你们?他满脑子只有咱那位大小姐,哈哈!” 的确,最前面的男人从始至终没开过口,归心似箭。 不光自小失散的女儿找回家,还有几位夫人与两位高堂也是多年不见了。 自古忠孝两难全,即使这次回朝,他也不会把家小带到边关去受苦。 这还没见到人呢,就开始担心离别了。 “闪开闪开,姬元帅回朝,统统闪开!” 前方开路的悍将用马鞭指着城下所有守门士兵暴喝。 早早接到消息,近几日姬洪山会归来,守城将军墨九数日前就一直等在这里了。 听此消息,立马整理整理头盔,后蹬蹬蹬跑下城楼,率领部下们单膝跪在城门外恭候。 “驾!” 听到马蹄声,墨九仰头,果然是元帅大人,奈何没等他请安,老人家就一晃而过了。 以前不都会停下来和守城将军打招呼么? 难道是觉得他这个小辈不够资格?努着嘴示意大伙各回各位。 没有因此而不满,大元帅不是他们这些小官能置喙的。 而东帅府里也已闹成一团,元帅比预计要回来得晚,几位夫人可谓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因为若无意外,他是不可能延迟这些时日的,如今听到即将到家,方才安心。 “快快快,全都出去迎接,夕儿, 你站最前面,待会让你爹好好看看你。”大夫人边招呼奴仆们列队,边把谭美美推到最前面。 三夫人又开始偷偷抹泪,心想丈夫为国鞠躬尽瘁,长年不在家。 却还有人趁机来欺负她们这些女流之辈,能不委屈吗? 连姬家两位老泰山都没落后,美美拍拍爷爷奶奶的手,道:“奶奶,我有点紧张。” 姬老夫人捏了下女孩儿脸蛋,异常和蔼可亲:“紧张啥?那是你爹, 说起来,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孙女啊, 见到他记得和他说被欺负了的事,我看他敢不为你撑腰。” “晚点再说这些!”姬老爷瞪了老伴一眼,但看向美美时,立马就恢复成慈祥老人了。 谁说他姬家会绝后的? 美美倾身在二老脸上各亲了一口,其实在姬家,最有威望的不是那位父亲。 是爷爷奶奶,而二老对她又好得没话说,深怕她受点委屈,。 这不,前天爷爷就找好关系,预备父亲一回来,就共同上奏废了凤璃心的郡主之位。 哼哼,咱如今可是有靠山的人。 懵然发现,其实她谭美美不论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没受过罪。 即便那次生病,大姐和其他哥哥姐姐们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原来她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至于那个病会不会再复发,亦或复发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好。 她也相信这些人不会抛弃她,依旧是个幸福小公主。 很快,东帅府外就站满了人,全都带着欢乐。 正因为有姬洪山镇守边关,他们在家才会这般安逸,乃姬家顶梁柱也! “来了!” 当几匹骏马出现在拐角处时,环儿便眼尖的大喊,算是给她的大小姐提个醒。 一直神游的谭美美赶紧回神,规规矩矩站直,眼睛直勾勾盯着翻身下马走来的中年男人。 都说血浓于水,哪怕从未见过,那一秒,眼泪也自然而然的滚落。 特别是看到父亲头上那些银丝,心就跟在火上炙烤一样疼。 这就是她的爸爸,期盼了十多年的父亲。 姬洪山戎马半生,造就了一具健壮体魄、刚硬面庞。 站在美美面前,就像座大山,紧紧笼罩着她。 即便年过四十好几,依旧丰神俊朗,粗砺大手小心翼翼抚摸上女孩儿娇嫩的脸颊。 姬洪山同样红了眼,是他的女儿,这种感觉从未有人给过他,扬唇笑问:“终于舍得回家了?” “对……对不起,让你们担心……担心了!” 美美先前那些紧张全在男人的笑容中消散,仅剩苦涩。 姬洪山一声长叹,后长臂大挥,把小丫头抱进怀中:“是爹对不起你, 枉我驰骋疆场,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种事以后再不会发生。” 好歹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如此场景,眼中热泪也没让落下来。 但那温柔一抱,足可证明他之心意。 倒是门口的女人们早哭成一团,姬老爷子都没能忍住偷偷拭泪。 老太太转身窝在丫鬟怀里低声哽咽,我儿总算家庭圆满了。 站在后面的十多位将军无不羡慕此情此景,若是大小姐回来了,那么当今天下,谁有他们姬元帅幸福? 不但娶了三房妻妾,还个个情同姐妹,从不争风吃醋。 三位娇妻只出了一个女儿,二位老人也没像其他家族那样嫌弃儿媳,多么和谐美满的一个家族? 更难得是,姬家若出事,三位夫人的娘家绝不会袖手旁观,他们这辈子怕是很难修来这等福分喽。 “都别站这里了,赶紧进屋吧。”大夫人冲丈夫温声说道。 姬洪山点点头,视线在三位夫人、父母脸上一一划过,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可边关的苦寒生活,的确不适合她们,因此只能让她们继续委屈下去。 三夫人就算看不到,也知道丈夫如今在自责,同姐妹们无所谓的摇摇头,只要他好,她们便什么都不求。 国家国家,没国哪来的家?当初选择嫁给他,就做好了守住寂寞的准备。 好在洛夕归来,这段日子,她们过得不算苦闷,小丫头甚是可爱,承欢膝下,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上前几步,姬洪山撩开衣摆,双膝跪在了二老面前:“儿子不孝,没能近前侍奉,多年未见,爹娘可好?” 姬老爷子露出慈祥:“嗯,都很好,你起来!” 如此,一家人欢欢喜喜进屋。 老管家亲自招待着那些将军们,有几个他还认识呢。 心想有这些人在,忘归楼之耻,不日便能讨回,所以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伺候。 “想不到我儿竟受过这多苦楚……” 美美赶紧摆手,望着姬洪山解释:“不苦不苦,我还总想回到那个时候去呢, 那会儿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是一群朋友,每天都可开心了, 小杨哥他们都把我当亲妹妹对待,特别是大姐,就像是母亲一样……” “母亲还打你?”大夫人插嘴,居然敢拿鞭子抽她的女儿。 第一百零五章 朝堂上的呼噜声 “哎呀,你们别总是只记得她打了我,她打我是有原因的, 那个时候周边开了个医馆,可以给我整容,就是在脸上划几道, 把鼻子变挺一点,眼睛变大点,会比现在漂亮很多, 大姐知道后可是气得不轻,警告我容貌都是父母给的,若变得不像我了, 再好看也是个鬼样子,而且整容有风险,稍不注意就会面目全非,治都治不好。” 这事也是她到了古代后,见到生母那一刻才悟透的,幸好当时大姐有拦着,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姬洪山听完后,撩开袍子,双腿叠加,严厉回应:“如此,确实该打!” “我们洛夕这么漂亮,还用得着怎么变?以后不许胡来。”二夫人一脸嗔怒。 难怪她总说凤千乙像母亲,原来这孩子以前这般顽劣,难为太后一片苦心。 谭美美见效果不错,今日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帮大姐娄千乙铺路。 她得让父亲明白大姐的为人:“现在想想,那会儿的确很不懂事, 让大姐和师傅操碎了心,后来还生过一场大病,每到病发就跟个不知事的孩子一样, 大姐说我还粑粑弄的身上到处都是,也是她不嫌臭亲自帮我洗的澡……” 一家人足足聊了一个晌午才结束,以前都没听孩子说过那隐疾。 等她保证可能不会再复发才算安心,还真让大伙对娄千乙生出了几分敬佩与感恩。 下午才聊到忘归楼那事,追随姬洪山的几位将军纷纷拍桌叫嚣。 姬洪山也积累了一肚子怨气,凤青月凤璃心这等乳臭小儿没分寸,那离王不该也跟着胡闹。 如今朝中都由些小辈把持,最让姬洪山满意的是商晏煜,柏司衍他都不曾放在眼里。 只因商晏煜为人稳重老成,从不做出格之事,否则他也不会去效忠。 如今看来,是他错了,但要他任太后一个十几岁女娃娃调配,更是不甘心,大曜朝廷怎就变成这样了? 次日早朝时,姬洪山带领十位同他镇守东部边关的大将同时现身皇宫。 但凡路过的官员们无不避让,连白中天这个太后身边的红人都不敢去招惹,何况别人了。 到了乾元殿门口,姬洪山停顿了下。 虽然一路走来谁都不愿多看,可女儿讲过太后正不遗余力的整顿朝纲。 思虑片刻,取下佩剑冷冷地扔到旁边太监手中,这才抬步踏入大殿。 后方十位将军见状,也跟着把兵器扔太监们手中,并给予警告:“好好保管,若有损坏,取你狗命!” 几位宫奴在宫里‘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等冲击? 姬洪山把剑扔来时就砸倒了两人,如今十把刀枪剑戟一同招呼,可谓苦不堪言。 心道‘太狂妄了,回头就去太后那里告他们一状!’ 进了乾元殿,姬洪山也是旁若无人站在了最前面。 “姬元帅,好久不见!”赵业括抱拳,含笑客套。 姬洪山斜睨了他一眼,没回话,继续盯着空空如也的龙椅。 赵业括抽抽嘴角,是啊,怎么忘了他俩党派不同,这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 身上都好似散发着血腥味,不像自己。 从对太后刮目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请示丞相赶紧拿到虎符,好到中都城接管那十万大军了。 而太后对他也一向模棱两可,不说收服,也不说赞同他去中都城上任,如今地位实在尴尬。 白中天和薛岑义等人见赵业括吃瘪,也就不前去讨不自在了。 姬洪山为人倨傲,谁都不放在眼里。 即便追随在离王麾下,但对离王也不是很恭敬,犹如头野兽,难以驯服。 东部大半将帅在没有调令下擅自回朝,娄千乙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这放在其他国家,是要严惩的,但她敢去惩治他们么? 哎,还是那句话,一步步来吧。 早早就站在后殿了,等新任太监首领高泰到殿上大喊了声‘皇上驾到,太后驾到’,才与一脸慌张的商玉同时走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姬洪山愣住,总算高抬贵眼,扫视向后方,居然全都跪下了,连薛岑义和赵业括都不例外。 就当是给女儿一个面子,也撩开衣摆跪了下去,但没跟着喊话。 商玉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中规中矩,坐下后,抬起小手:“众卿平身!” “谢皇上,谢太后!” 娄千乙脸上挂笑,这一堆将军现身,整个乾元殿都跟着蓬荜生辉了。 早朝越来越像样,除了商晏煜和柏司衍,其实已经有不少官员在陆续参加。 而过了今天,她相信前来的人会更多。 “姬元帅回朝,哀家竟然毫不知情,否则定率领各位官员到城外亲自迎接。” 姬洪山透过珠帘勉强能勾画出里面女子的模样。 如果不是听过太多有关此女的传闻,他还真会以为她是要恭维他,抱拳,单膝跪地:“昨日归来时, 本就想先进宫向皇上与太后请罪,但太后也知微臣寻女二十年, 今得知她归来,一时控制不住,才擅离职守,未请示便急急赶回,望太后恕罪!” “启奏太后,虽然元帅思女心切,但得知消息时,正在与边界一蛮夷部落交战, 最终凯旋而归,这才开始回赶,请念在元帅一心报国,并未耽误国事的份上,网开一面!” “启奏太后,那飞扬部落实在可恨,屡次扰我边界安宁, 末将等用了半年之久才将其彻底歼灭,这是飞扬部落归降名单和收缴的战利品。” 高泰赶紧下去接过文书,再小跑到珠帘前。 娄千乙还在纳闷这个飞扬部落是怎么回事呢,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东部军营也曾有上过奏折,但对那部落一事从未提及。 接过单子一看,差点滑下椅子,多多多少? 一千三百万两白银,两百万两黄金,其余钱币不计其数。 珠宝字画古玩等等还未用金银估价,大大小小上万件。 粮食牲畜乱七八糟也没来得及仔细计算,可这大致的数目也够她震撼几天了。 尼玛,为啥不能早点拿出来,这样她就不必把火药配方卖出去了。 苍天啊,大地啊,玩我呢? 不过现在拿出来也好,她相信姬洪山早就得到这些东西了。 没理由刚把余孽收拾完,就全数给计算出来了。 不上奏,估计也是商晏煜发过话,奏折已经回归御书房。 是打算全部整理好后,直接交由商晏煜吧? 呵呵,如今却拿来给她,不愧是武将出身,做事果敢,不拖泥带水。 才刚对商晏煜心生怨怼,这就给出反击了。 尼玛,手伤得太值了,起身撩开帘子激动的走出。 一直到姬洪山跟前才俯身行礼:“哀家在这里替大曜千万百姓谢过元帅, 有了这些保障,哀家相信百姓们将不再会惴惴不安!” 都说大曜如今的太后容颜过人,这一瞧,十位将军齐齐微笑,传言不虚。 娄千乙会过来见礼,姬洪山一点都不意外,哪怕对方给他行叩拜礼,都不会诧异。 既然女儿声称她一声姐姐,自然也就当成自家姑娘来看待了,拱手回礼:“太后严重了,本是微臣分内职责!” “元帅不必过谦,如今大曜乌烟瘴气, 又有多少人是真心为天下着想?元帅此举,已是造福万民, 传令下去,明晚盘龙殿设宴, 为姬元帅接风洗尘!”一高兴,都变得有点语无伦次起来,冲高泰大喊。 高泰也高兴,连连应声。 “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姬洪山客气接纳。 刚毅脸庞也不似先前那么凌厉,柔和了不少。 夕儿的确没夸大其词,这位太后的确心系黎民,飞扬部落之事离王是知道的。 他也承诺打下蛮夷部落后,会上缴所有收获,可是在听到太后拨款赈灾冀城时,就起了点动摇之心。 因为过去多地发生灾荒,也没见王爷去救济过。 倒是太后一上位,就先想办法赈灾。 如今之所以有党派之分,是因为那些官员得到的俸禄全由二位党首派发。 若是皇上给发俸禄的话,那些人又岂会背叛皇家? 只要国库充足,皇家是发得起俸禄的。 再者昨晚听到离王居然试图让他女儿断手偿债,完全不顾念他姬洪山的情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继续效忠这个本就觉得非良善的人? 娄千乙回到座位上,瞥了激动得小脸发红的商玉,问:“皇上今早可是说户部尚书原河又从国库提银子了?” 商玉眨眨眼,有吗?他没说啊,琢磨了一瞬,点头:“是的母后, 不光昨日擅自提银一千两,从您将数十万两白银送至国库后, 最初他还算安分,后来先是几十两,后几百两,如今是一千两, 若再不惩治,恐怕后面就是万两,十万两。” “放肆!”娄千乙越听越气,大拍扶手:“哀家先前已饶他一命, 没想到不感念天恩,还变本加厉,来人啊,立即传原河前来!” 白中天挑眉,难怪今早起床时,门前喜鹊叫个不停。 其实从原河第一次把手伸向国库时,他就知道了,也报给了太后听。 太后说先不制止,他以后若再以公谋私都随着他,假装看不见。 等到时机成熟,再一举拿下,看来她所谓的时机就是等姬洪山归来。 的确,如今王爷再不好替原河出头,因为他已因姬洛夕之事激怒了姬洪山。 如今想着修复关系都来不及,哪有功夫去管一个太后势必要斩杀的人? 夏侯霜还嫌不够乱,故意问道:“若他不愿来怎么办?” “笑话,本帅与众多官员在此等着,太后亲传,他敢不来?”姬洪山瞪大牛眼,怒视夏侯霜:“绑也给他绑过来!” “本将陪你一道去!” 姬洪山身后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将豪声喊道。 太后要在此亲审原河,已经让他很不满了,元帅连日赶路,昨夜因陪着大小姐都没睡好。 哪有精力在这里久站? 夏侯霜闻言,立马告退:“微臣立刻去办。” 白中天见娄千乙似一直盯着那位离去的将军看,才想起忘了给她介绍。 而且周将军刚才是没和太后请示就去了,赶紧拱手:“想不到周云涛周将军的性子还是如此急躁。” “无妨!”娄千乙摇头,形式上的礼节她自个儿有时都不大注意。 会多看两眼,是因为那将军走路姿势有些怪异,像唐老鸭,并未多心。 想到前面那事还没说完,继续道:“至于元帅无召回朝一事,哀家其实并无责怪之意, 甚至还感谢元帅能快马归来,因为洛夕她也是哀家义妹, 生平最大心愿就是见到生身父母,换做是哀家, 也会和元帅一样不顾一切,都请起来吧。” 姬洪山感激的轻点了下头,便站起身。 眉宇间隐隐透着些疲惫,也被娄千乙看到了:“来人,为元帅和诸位将军赐坐!” “万万不可,让元帅坐即是,末将等不敢造次!”将军们集体出言拒绝。 白中天蹙眉,太后有必要这么讨好他们吗?抓住姬洪山一个就够了,那些将军管他们干什么? 显得皇家多怕他们一样。 娄千乙态度强势,不容反对:“有何不可?刚打完仗就长途跋涉, 洛夕就在大梁城,又不会飞走,哀家观诸位皆是疲惫不堪,听说昨夜又在东帅府醉酒, 都不知道爱惜下身体吗?反正原河带来也需要些时辰, 你等坐着歇会儿,高泰,还不搬椅子来?” “奴才遵命!” 九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说薛岑义的官位还在他们之上呢,真的能坐吗? 姬洪山则笑而不语,他可不觉得太后是在讨好谁,昨日与女儿谈了一天,发现那孩子甚是奇怪。 没大没小,再低等的下人在她眼里都能平等对待。 那这位太后与她脾性相近也不奇怪,这样很好,诚心待人,虽无意,却也是攻人攻心。 难怪能一直坐在那个位子上。 就这样,殿内多了十张椅子,十位风尘仆仆的将军元帅刚坐下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属姬洪山最响亮。 “呼噜噜……” “呼噜噜……” “这这成何体统?” 第一百零六章 杀原河 “嘘,小声点,这些野蛮人是不讲道理的, 被他们听到,当场打咱们一顿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也不知太后究竟在想什么,这里可是乾元殿,岂能容人酣睡啊?” 一群文臣在下面嘀嘀咕咕,娄千乙不用仔细去听也知道他们在讲啥。 现代还有句法律不外乎人情呢。 这群将军在边关浴血奋战,为国家带回这么多福利,就不能对人家好点? 对着那文书看了又看,不知道偷偷带着这些财富逃跑会如何? 够她在古代吃香喝辣一辈子了,哎,还是继续充填国库吧。 废了原河,提拔白中天为户部尚书,只有他掌管户部,她才不担心国库银子被人惦记。 一下子,整个乾元殿除了一道道震天响的鼾声外,再无其他。 商玉从没觉得如此好玩过,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有人能把呼噜打那么响。 一直盯着那些个坐得东倒西歪的将军们猛瞧。 白中天和薛岑义相互打了个嫌弃的眼色,均是想着他们的枕边人是怎么受得了的。 的确很夸张,连乾元殿外都能听见响动,一个个守卫不断掩嘴偷笑。 一个时辰过去,夏侯霜和周云涛才押着横眉竖眼的原河入殿。 年近五十,养得膘肥体壮,肚子鼓鼓囊囊,皮肤很白,模样算端正。 就是脾气有点不好,刻意要说给个别人听一样,放大嗓门咆哮:“夏侯霜,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竟敢捆绑本官, 信不信本官一句话,就能让你夏侯一族从此翻不了身?” 姬洪山悠悠转醒,没有动作,淡淡注视原河。 其他人也被原河给吵醒了,没醒的也被拉了起来。 高泰赶紧指挥太监们过去收椅子。 “还当是谁呢。”其中一个将军整理整理军装,口气不阴不阳:“竟然这么大气性, 原来是原大人,原河,几年不见, 你小子怎变得这般猖狂?乾元殿就敢大放厥词?” 原河把狠瞪着娄千乙的眼睛转向说话之人,看见是姬洪山他们,气焰非但没降低,反倒更旺盛了。 挣脱开夏侯霜,弯腰向姬洪山问好:“哎呀,元帅怎会在此? 方才下官正在家为您备贺礼,结果这群人一进来就要冲下官动手, 好不威风,元帅今日可得为下官做主。” “做什么主?命令是太后千岁下的,难道你要本帅造反不成?” 姬洪山揉揉太阳穴,这一歇息,更困倦了,恨不得继续倒下补眠。 原河咬牙,想到什么,瞅一眼周云涛身上的盔甲样式,和姬洪山身边其他将军大同小异。 若还不明白的话,他也不配活到现在,继续笑:“元帅如今是何意?王爷可早早备下酒菜等着您呢!” “是吗?”姬洪山抬眼,对于原河脸上的谄媚极其反感:“王爷若当真如此体恤本帅, 又怎会任由一个小小郡主欺辱到东帅府头上?” “这个……都是误会,而且璃心郡主不曾发话,都是圣女……” “少拿圣女来压本帅!”姬洪山立马甩去个眼刀,铿锵有力:“若真惹急了, 本帅管她圣女天女,照杀不误。” 原河此时绳索也被解开,抬手指向姬洪山:“我看你是疯了, 竟敢想杀圣女,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若诸国打来,看你还怎么猖狂。” 姬洪山鄙夷哼笑:“打来便打来,纵使战死沙场,也不枉世上走一遭, 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 不像你们这些只想靠个女人大展宏图,而不思进取的宵小强, 若都和你这鼠辈一般,即使将来成为天朝又有何用?迟早被蚕食一空!” “不错,自从圣女出世后,各国皆怠于发奋, 全在家做一夜暴富白日梦,也不想想,如果那朱雀国当真只是个传说, 大家是不是就不用活了?”周云涛边愤愤谩骂边指向所有官员。 居然想拿圣女来压他们,可笑至极! 原河压根不在意,很是淡定:“话虽如此, 但若圣女真在大曜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觉得诸国会轻易善了吗?” “好了,哀家抓你来,不是讨论圣女之凶吉,原河,你可知罪?”娄千乙适当出声制止。 “说到这个,微臣也想问太后,微臣究竟犯了什么罪? 或者说你可有事先问过摄政王?若他知道你擅自到微臣府上耍威风, 怕是不好收场吧?”顾名思义,打狗也要看主人。 某女将文书折叠好,懒懒抬头:“此乃皇上的意思,原大人是觉得摄政王比皇上还大? 呵呵,以前或许如此,但今日开始,大曜国只有一位统治者,就是天子, 他商晏煜有本事就来找哀家讨说法,但今天,你原河必须认罪伏诛!” 原河心里咯噔一跳,如果没有太监总管何天那事,哪怕姬洪山不帮他,也断然不怕。 但这太后现在像杀红了眼,任何不顺心的人都想斩杀,故作镇静:“不知微臣何罪之有?” “自你上任以来,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哀家懒得一一举出,自己看吧。”一把将白中天上书的弹劾奏折扔了下去。 ‘啪!’ 折子飘落脚边,原河凶狠眯眼,这个贱妇竟敢当众如此待他。 咬咬牙,弯腰捡起,瞧出是白中天手笔,又危险的瞪了那人一眼。 白中天冷哼着撇开脸,以前他的确很怕他。 但自从荣升侍郎一职后,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个尚书大人。 原河细细看下去,越看,脸色越白。 方才还想既然太后喜欢拿证据说话,那么今天就和她讲讲道理。 可哪晓得别说最近那几千两银子,连几年前在青楼醉酒误杀一妓子之事都列在内。 可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全是亲信,白中天又是怎么查到的? 对了,刑部尚书顾丘之女乃薛怀侧室,薛怀如今因劳什子水车建造深得太后欢心。 还一再夸赞薛岑义办事有力,顾丘膝下一儿一女。 对那个给人当妾的女儿照顾有加,这些连带关系一层层追溯,看来顾丘也要从丞相那里倒戈向太后了。 什么时候起,这个女人居然不知不觉都权势滔天了?还直压王爷一截。 如果有顾丘作证,自己在劫难逃,思量一番,赶紧跪下示弱:“微臣知罪,微臣罪该万死, 其实最近自国库私挪两千三百两纹银皆是用来赈灾,太后有所不知, 近日不知打哪儿来了许多灾民,全拥挤在城西城隍庙内, 微臣保证,将不再动用国库一文,也要将灾民们安置妥当。” 这算是他对她最大的让步了。 其实就是些乞丐,前段日子路过时,因那些人说话好听,就赏了他们一百两,还真是天助我也。 太后不久前能看在王爷面子上饶了他,今天应该也会。 毕竟和王爷撕破脸,对她没任何好处。 “的确是听闻你打赏了那帮无家可归之人一百两银子,呵呵,原河, 你莫要再狡辩,今天你逃无可逃, 贪赃枉法、多年来以公谋私窃取国库白银六千七百三十二万两、一时酒兴天香楼滥杀无辜、 因小小口角便陷害忠良城西顺之门知府狄跃满门抄斩, 更向先帝进谗言使诸多大臣入狱,又暗中捣鬼,令他们惨死牢狱, 其他罪责哀家会张贴告示,诏告天下。” “什么?狄兄是被你害死的?” “六千多万两啊。” “当年官场之祸想必全是他所为!” 随着娄千乙的话,大殿顿时炸开锅,全都咬牙切齿的对着原河,无声指责。 原河那叫一个冤枉,除了青楼那女子是他一人过错外,其他罪名基本都是授意离王身边的人。 而且当初先帝斩杀官员二十八名一事,丞相那边也有参与。 六千多万两银子他只得了几十万两,全在离王和其他官员手里,可太后尽然想让他一人背负? 又不敢叫屈,否则商晏煜会叫他比死更难受,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来时的嚣张气势不见踪影,脑门上冷汗滴滴,圆滚滚胖脸惨白如纸,全然没了主意。 白中天上前一步,恳请道:“此佞臣当株连九族!” “臣附议!” “臣附议!” 连带着姬洪山身边的一群将军都跪了下去。 姬洪山憎恨的皱了下眉头,太后若不说,他还真不知道狄跃是被冤枉的。 当初只觉狄跃罪无可恕,他都有规劝过先帝不要心慈手软。 这不是陷他于不仁不义吗?也跟着拱手:“白大人所言极是!” 原河当机立断,磕头:“微臣所做之事族人并不知晓, 微臣甘愿受死,请太后莫要牵连无辜!”哼,进了牢里,王爷会去捞他的。 娄千乙轻扣桌面,半晌才出声:“株连九族就算了,哀家得知原河为人吝啬,心胸狭隘, 原家多半旁支都未受到他庇护,此事哀家会交给刑部细细盘查, 但凡有牵扯的,皆斩首示众,至于原河家眷,若未曾伤天害理, 送去各大官员府邸为奴为婢便可。” “这使不得,微臣知太后娘娘心慈,灭族可免, 但原府众人必须诛杀,否则何以震慑官场?”白中天急了,大力争取。 “原家满门当斩!” “满门当斩!” 喊杀声不绝于耳,娄千乙扶额,这些人怎么一点仁爱之心都没有? 她能让原河妻儿给人去当下人都算心狠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懂不懂? 好吧,在现代待那么长时间,很多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 “娘娘,放虎归山啊!”白中天见她不说话,只得来这么一句。 娄千乙见全体跪地不起,最终把心一横:“原河……满门抄斩!” 不是怕了一句放虎归山,而是今天预备杀原河,就是为了震慑天下。 并要那些心存侥幸的贪官污吏明白,抄家灭族这些事,她是干得出来的。 原河惊愕抬头,愣愣的看着珠帘后的模糊身影。 好一个毒妇,捏紧拳头,直接起身:“如果太后当真这般公正无私, 那么姬洪山姬大元帅可也曾结党营私,是不是今日也要同微臣一同下狱?” 姬洪山向其射去两道寒光。 “原大人长久不早朝,或许不知道哀家的规矩,哀家早在朝堂上说过, 不管昔日如何,只要肯改过自新,不再触犯律法,忠诚于天子, 哀家绝不理前尘往事,就像当日扬言要治罪原河你, 若后来你规规矩矩,哀家今日又怎会将你抓来?” 哼,想挑拨她和群臣的关系,门都没有。 赵业括抬眉,心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来上早朝的原因。 现在是真庆幸有日日来报道,否则哪天刀就架在他脖子上了。 如此这般,让各大官员们悬着的心彻底落地,否则全国上下九成官员都该杀。 齐声呐喊:“太后英明!” 原河语塞了,还想说如今商晏煜并未收手,她怎么不敢去调查? 可那下场不是他能承受的,而且说不定王爷还会来救他,无力垂头,一副爱咋咋地。 姬洪山摸摸下巴,对娄千乙这番说法相当满意。 曾经天子不仁,逼得群臣无路可走,只能结党,归根结底,问题还在先帝身上。 太后愿既往不咎,实属明智,相信过不了多久,那些摇摆不定的人会慢慢归顺皇家。 不管那么多了,既然选择站在太后这边,以后东帅府就只效忠皇帝。 他相信凤千乙这女娃儿有本事整顿好朝纲。 就这样,户部尚书被撤职关押刑部,没多久,原府门前就围满了人。 都恨不得把脖子伸到最前头,看看官兵押解出来的罪犯都长什么样。 原河妻妾二十多房,个个貌美,子女八人。 除了管家和几个仗势欺压过百姓的恶奴外,一百多家丁丫鬟都被分配到其他官员府邸为奴。 娄千乙觉得这么做很残忍,百姓们却觉得她有点妇人之仁,应当全部拉去砍头。 “谢谢太后不杀之恩,谢谢皇上不杀之恩,谢谢太后不杀……” 听到不用死,跪了满院子的下人拼命拿脑袋往地上撞。 刚才一句满门抄斩真把他们给吓坏了,感谢上苍保佑! 刑部尚书顾丘扶扶及胸长须,想着是时候回归朝堂了。 王爷丞相这两位党首看似只手遮天,太后还不是说杀就杀? 今又有姬洪山撑腰,呵呵,为了能活得长一点,还是莫要站错队的好。 第一百零七章 全来早朝了 女婿薛怀的荣耀还是太后给的呢。 “通知下去,刑部五品以上,明日早朝。” “大人,您可得想好了,太后不一定能保得住咱们,背叛相爷的下场,您不是不知道。” 顾丘老谋深算地摇摇头:“你可知有多少人在弹劾白中天薛岑义?可还见他们有事?” 刑部侍郎拧眉,依旧不是很放心:“曾听相爷身边的护卫统领朱峰说, 这些个被太后宠着的文官身边有不少高手在暗中保护,还都是江湖中人。” “太后比咱们想的要深远。”顾丘笑笑,不再多言,到院中清点起原河家产。 一看,笑容扩散更大:“不是急着充盈国库吗?这些就当是给太后一份见面礼了。” “天呐,这么多金银珠宝?” 半人高的大木箱被官兵们从书房密室中陆陆续续抬出。 别说两位大人了,就是他们刚进密室时,也吓了一跳,满满一屋子的宝贝,他也不怕遭贼。 “侍郎大人,这才搬了一小部分,里面还有两百多箱, 当年先帝为老祖宗打造的金佛也在里面。”士兵甲擦擦汗,气喘吁吁的禀告。 “什么?金佛不是早被先帝融了去赈灾了吗?”刑部侍郎惊呼。 那佛像乃纯金打造,足有两人那么高,居然在原河家里?果然是贪官。 顾丘翻阅着那些账本,看得叹息连连。 百姓们食不果腹,一个户部尚书家中却金山银山,离王和丞相家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如果太后把这两人也抄了,国库何愁不满? 为表忠心,顾丘是一点好处也没敢拿,带上清点过后的账目奔向皇宫。 白中天,薛岑义二人正在御书房和娄千乙议事。 听到顾丘前来,娄千乙向二位大人眨眨眼:“哀家就说他会来吧?” “微臣还是会仔细清算。”白中天作揖,太后信顾丘,他不信。 刑部以往进行查抄时,多多少少都会中饱私囊一些。 “随意!”后喊道:“进来吧!” 顾丘捧着厚厚一摞账本弯腰进屋,跪地叩拜:“微臣刑部尚书顾丘参见太后千岁!” “起来,进行得如何?” “回太后,一切都很顺利,只等微臣再回去详细审问审问, 这些都是从原河府中搜查出的账簿,还有查抄出来的所有家产,请您过目。” 小梅过去把账本抱过来,后放到书桌上。 “哟,这么多!”只捡了最上面一本,她现在缺钱,最在意的是能捞到多少。 一看,刚要欢喜,但想着还有人在,故作深沉的摇头:“哎,全是民脂民膏,二位大人,你们也瞧瞧。” 我去,虽比不上清朝那位和珅和大人,但已经使人心惊。 真真是比某些国家的国库还富有,加上姬元帅进献的那些,大致算了下,国库这回要多进账两千多万两白银。 四百多万两黄金,珠宝无数,啧啧啧,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而且全国各地的煤矿山也收拢得差不多,只等最后十几处到手,便直接开采。 昨天听到商晏煜跟柏司衍各自收购了几处硝石矿山时,她后悔得嘴角都起了个小泡。 当时就想着卖火药拿银子,没想过先把那些硝石矿山收来再说。 这样不但火药配方能卖到钱,硝石矿山也能低价收购,天价卖给他俩。 这是她来到古代后,最大的一次失误,比当初抓错商晏煜还要追悔不已。 “这个狗贼,贪了这么多,施舍乞儿一百两还敢拿到朝堂上去说, 如今是铁证如山,微臣这就去全城张贴告示, 五日后先游街示众,再在法场行刑!”白中天气哼哼的咒骂。 顾丘偷摸看了他一眼,心道这白中天这么得宠吗?都敢越俎代庖,替太后拿主意了? 薛岑义则用眼神示意顾丘莫要多话。 娄千乙点头:“那此事就交由白大人和顾大人去办了, 顾大人,此事你办得很好,哀家甚为满意,有句话哀家不得不多嘴, 虽然你一向铁面无私,但曾经有官员无故惨死牢狱之事不是没发生过, 所以这个原河你得给哀家看紧了,没哀家和皇上吩咐, 谁都不许探望,特别是商晏煜!” 都走到这个地步了,若因为商晏煜而不能斩杀原河,自己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微臣领命!”顾丘俯身。 这天,告示刚一出,大梁城便陷入了沸腾中。 前面听说太后要杀原河,哪怕人都被抓走了,但商户和百姓们还是觉得有点天方夜谭。 原河掌管户部,天下第一大肥差,离王岂会不保他? 现在嘛,是不得不信了,没看日子都选好了吗?四日后,游街示众。 “哎呀呀,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传到老家去,真叫一稀罕。” “居然查抄了这么多东西,太后能给流石镇拨款, 别处自是不会不管,看来今年冬天可以熬过去了。” “对对对,三儿,一会你写信回去, 就说大家伙先别搬迁过来,咱又不是什么富庶人家, 全搬过来,不见得就比在村里好。” “是啊,太后已经禁止朝廷强行收税了,往后一年只收一次。” 隐藏在人群中的小梅神气的仰高下巴,这算什么? 用不了多久,待那些土地被娘娘收回来,再免费发放到百姓手里时,他们不是得高兴到昏死过去? 估计好多驻扎大梁城的人都愿意回去种地呢。 虽说是帝都城,天子脚下,可地方就这么大,商户就这么多。 容不下那些还处于失业状态的千千万万外来人口,别以为在帝都城就饿不死。 听够了人们对太后的赞美后才兴高采烈的离开,直奔新搭建起的考场。 见此地方圆几十里都井然有序,对白中天暗暗赞美了番。 商铺很多,可是巡逻官兵从未间断,像那些富人欺压贫民的事几乎看不到。 各大酒楼内住满了考生,武、文还分为两个地界,井水不犯河水。 成群结队的书生在湖畔切磋学问,摇头晃脑。 即便都穿得寒酸,但在小梅看来,要比那些纨绔子弟来得悦目。 也有武生凑一块钻研武艺,算大梁城如今唯一一个没贫富之分的地方。 “太后真的会允许我们做官吗?” “你看她上位后办的那几件事,绝非信口开河之人。” “如此便太好了,我家比较清寒,就我娘一个, 父亲死得早,兄弟姐妹三人,全靠我娘支撑,原是希望我读书识字, 将来到富裕人家当个掌柜帐房什么的,却不想还能入朝为官。” “我不想待在大梁城,我想回老家做知县,你们是不知道我家那边有多苦, 民不聊生,县老爷全不管乡亲死活,在我们周边几个村里, 就我的学问还能拿得上台面,一直负责为学子们授业,这不, 榜文一出来,乡亲们就集体出银子送我来大梁了。” “我与兄台相差无几,就等着回去顶替掉知县,后为乡亲谋福!” “……” 小梅将他们的谈话一一记下,回去再学给娘娘听。 起先也觉得从平民中挑选官员太草率,自古当官者都是名门之后。 从没听说普通百姓也能入朝的,如今想想,这招挺好。 最起码他们回到老家了,不会去坑害自己的乡亲。 离王府。 正堂人满为患,还全都不愿坐下,站一堆等待首位上男人发话。 不管什么时候,商晏煜永远都是衣冠楚楚、一丝不苟的清俊模样。 哪怕火烧眉毛,也不急不躁,凤千乙这招敲山震虎效果显著。 连着两天,王府大门就没断过人。 微微弯腰,令前额抵在指尖上,双目紧闭:“都告诉过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还为了点银子动到国库里去,他就这么沉不住气吗?” “这个原河,真是死性不改,臣也多次劝他暂且不要胡来,不要胡来, 他偏偏不听,但是王爷,人咱们必须得救啊,否则各地官员谁还敢再听咱们的?” “若原河真死了,恐怕大部分官员都会投靠向太后。” 楚剑迟也跟着相劝:“煜哥,原河绝对不能死。” 商晏煜额头青筋连连颤动,想是到了头疼欲裂的地步,声音低沉:“要本王如何救? 他仗着本王撑腰,竟对自己的罪名供认不讳,现今家都抄了, 昔日与吾等来往书信和账目怕已全落入凤千乙手中。” “是啊,他怎么能认罪呢?好歹也给咱们点时间助他脱身啊,如此狂妄,活该被抄家。” “话虽如此,但原河若死,对咱们百害无一利!” “可要怎么救?” “还有个办法。”一位老者站出来,阴毒的做了个手势:“派一批高手入宫, 杀了太后,再将白中天薛岑义等人歼灭,大曜依旧是王爷您说了算。” 其他人一听,发现这比费尽脑汁去救原河更省劲儿。 凤千乙再厉害,也不过血肉之躯,怎抵得住刀剑穿身? 商晏煜拧眉,倏然起身,边往外走边道:“原河咎由自取,本王无力救他, 至于凤千乙,本王自有对策,尔等休要乱来, 从今往后都规矩着点,会有拨开云雾那天的。” 凤……千……乙,在心中狠狠念出这三个字,后瞅向皇宫方位,眼神犀利。 御书房,某女打了个寒颤,都初夏了,怎么突然觉得这么冷? 原河一死,倒真给摄政王一党带来了史无前例的冲击。 虽然商晏煜发话会对付太后,但如何对付却不愿透露,这让上上下下一群官员很是忐忑。 说白了,心虚,谁手上没沾点脏? 除去个别与原河同样罪恶滔天的,其余人都懒得再去征求商晏煜的意见。 乖乖收手,做好本分,太后想赎回田地,就让她赎,太后想开科举,就让她开。 无论她想干嘛,都不敢再贸然阻拦。 只求往后不被抓住把柄。 柏司衍这边也没像以前一样,等着原河杀了就大肆庆祝。 有道是唇亡齿寒,凤千乙想干嘛,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因此次日早朝时,除了柏司衍跟商晏煜,文武百官几乎到齐。 “仔细想想,其实这样也好,终于像个朝廷了。” “不是说‘过往不咎’吗?一朝天子一朝臣, 咱哥儿几个也别随风摇摆了,不论王爷还是丞相,自古圣上为大,就这么着吧。” “若是这样,那有些事就得放手了, 哎,折腾来折腾去,又折腾了回来,都叫什么事啊。” “我觉得吧,别再瞎琢磨了,就跟着太后干, 好歹不忘你我入朝为官时的初心,太后如今只听白中天的, 多跟那人走动走动,丞相那边也别去得罪, 往事如烟,太后不追究,咱就装傻,以后好好为国效力。” “对,此女虽年幼,但迄今为止,算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官员们三三两两扎堆窃窃私语,原河入狱,商晏煜弃车保帅,着实伤了不少人的心。 丞相一党亦是明白了个道理,那太后精明如斯,绝非善茬。 而且极其懂得隐忍,否则也不会等到姬洪山回朝才向原河下手。 让人防不胜防。 搞不好哪天刀子就落自己头上了,再者早朝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两位党首也说不出什么。 “上朝!” 高泰一甩拂尘,面对着百官昂首严肃呐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比起过去任何一次都要嘹亮整齐的喊声震耳欲聋。 娄千乙用眼角余光看了他们一眼,终于都舍得来了?早就说过,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商玉吞吞口水,无比庆幸有一直随母后早朝,眼眶一热,抬手:“众爱卿平身!” 娄千乙倒没多大反应,一切都在掌握中,这些人情愿也好,不甘也罢。 为个明哲保身都不会继续来和她硬碰硬。 就连商晏煜不会前来和她讨人都计算得精准,因为惩治原河时,姬洪山也在。 若商晏煜这会儿来逼她放人,就是不给姬洪山面子。 姬洪山如今又对他心存芥蒂,再闹起来,只得把这支十万大军推得更远。 这就是为什么她总说凤青月若没那层圣女皮,连屁都算不上。 骄横跋扈,以为不管做什么全世界都照样围着她转。 现在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天天躲在永乐宫门都不出。 美美都比她聪明,明知道圣女身份是假的,不抓紧机会寻个好靠山,还四处招摇,呵,愚蠢! 第一百零八章 褫夺郡主封号 东岭一众将军依旧站在姬洪山身后。 昨日早朝发生的事情太多,没来得及请求太后为大小姐讨公道,今天这事必须有个交代。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高泰见他们都不说话便继续喊。 一品官员众多,各怀鬼胎,因第一次与太后朝上议事,决定先观摩观摩再说。 姬洪山现在已无疲色,恢复如常,等高泰喊完便出列愤然质问:“微臣有一事请教太后!” “元帅但说无妨!”娄千乙扬唇,脚丫子都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如臣等为国家安宁,长年驻守边关的臣子,家中亲属朝廷当如何对待?” 一些子女与凤璃心交好的官员们暗自抽气。 昨日下朝后没听到姬洪山向凤璃心和圣女发难,以为这老家伙打落牙活血吞了。 原来人家压根不愿吃哑巴亏。 娄千乙玩弄了下腰间黄玉,沉声回应:“自当万分厚待, 让边关诸位将士安心辅助天子定国安邦,不为家小忧虑。” “呵呵,若是如此,那为何臣女会险些丧命?小女还是为救太后您才惹祸上身的吧?” 姬洪山话是对娄千乙说的,但眼睛却很不客气的在大殿转了一圈。 似在警告所有人,往后若他不在家时,谁若再敢欺辱到他东帅府头上,必不轻饶。 “元帅说的没错,且不光元帅你想讨说法,哀家也想, 那日在忘归楼,郡主凤璃心冒犯天威,加害哀家, 幸得姬小姐及时出手相救,否则众位大臣怕是见不到哀家了。” 这事从出了忘归楼就被人压了下去,知情人也没敢到处宣扬。 所以人们知之甚少,如今听到璃心郡主居然加害太后,大殿瞬时唏嘘一片。 如果凤璃心的郡主之位不是圣女当年向先帝求来,即便为讨好下太后,也都会站出去一起声讨。 但如今那么做的后果就是公然跟圣女作对,惹恼圣女,对谁都没好处,于是又都充当起了哑巴。 倒是最后面的十几个根本没资格来早朝的小官不断出列。 “太后乃天子之母,雍容尊贵,不可冒犯, 像凤璃心这等包藏祸心之人,应除之!” “臣附议!” “请太后下令诛杀郡主凤璃心。” 都在巧妙的避开圣女。 好几个大员想说‘圣女也参与在内’,继而打压下太后,但想到原河还关在大牢里,只得悻悻闭口。 白中天冷冷的瞅了那群跪着的人一眼,想邀功也不是这么个邀法。 若真把凤璃心杀了,岂不是诏告天下,大曜在苛待圣女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要一步步来。 既然大臣们全都回朝堂了,有必要请示太后杜绝这些小角色再参与朝政。 “太后,念在凤璃心初犯,当从轻发落!” 都打到姐脸上了,还从轻发落呢,不过白中天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白大人所言极是!” “吸!” 阵阵抽气声接连响起,太后重视白中天果然不假,甚至超乎了大伙想象。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撤除凤璃心郡主之位,贬为庶民, 并闭门思过一月,任何人不得探望,另,不论边关将士官职大小, 家中亲属都当厚爱,并给予特殊照顾,若有过错, 需上奏文书由哀家亲自定夺,各地官员无权擅自定罪!” 一句话,让武将们跃跃欲试起来。 特别是很快又要回边关的几位将军们,纷纷跪地叩首:“臣等替边关所有将士叩谢太后天恩!” 薛岑义皱眉,觉得这般很是不妥,太后爱戴士兵家属他也赞同,可得有个度。 如此一来,那些将士家属定肆无忌惮,而且还要亲自定夺,忙得过来吗? 姬洪山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不多做为难。 久不在朝中,很多事他也参不透,既然白中天说不能杀,便不杀。 御书房。 “薛大人你多虑了,哀家并非是急于拉拢势力,四位元帅为何会带头反朝廷? 因为得不到保障,看不见未来,因此只好另谋出路, 如今哀家只要让他们明白皇上不会亏待他们, 朝廷也会重视他们手下将士的亲眷,又何来造反一说?” 以前商晏煜跟柏司衍对将士们是好,可也就在军饷上好。 各地还是有很多贪官污吏欺压他们的家属,军饷治标不治本,真正的安心是毫无后顾之忧。 “而且哀家也说了,若犯错,哀家依旧会严惩不贷!” 薛岑义知道劝不过,默默点头:“太后说的是!” 娄千乙失笑:“哀家知道,今日过后,太元殿将会更加忙碌!” 可不是吗?说起来是她亲自定夺,实则是全部交给了太元殿。 如今绝大部分折子全是太元殿在批改,如士兵家属犯错这类小事,他也不会送到御书房来。 看吧,不用等几天,下午折子就会堆积如山。 “太后,您这是信不过刑部,既然顾丘已经向您投诚,您又何必拒人千里?” 白中天长叹,同样觉得娄千乙此举实在不妥。 娄千乙恍悟,该死的,她把这事给忘了,立马捶捶脑袋。 刑部尚书顾丘好不容易才向她靠近一步,如今又去打人家脸,怎么办? 焦急的望着两位大人:“哎呀,我当时只顾着考虑帮姬元帅消气, 要不立马召见顾丘,跟他解释解释?” 薛岑义嘴角一抽,果然如此,就说嘛,依她的性子,不可能此时去得罪刑部。 见小女娃急得原地打转,又有点哭笑不得。 她倒是勇于承认错误,不像先帝,就算知道自己错了,碍于面子也要一错再错。 白中天也掩嘴笑笑,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露出慈爱。 犹如看着自家女儿一样,安抚道:“倒也不必,您毕竟是太后,无需向臣子解释。” “那怎么办?我真没想小瞧刑部。” “无碍,顾丘之女乃薛大人儿媳,虽说是二房,但薛怀从不曾亏待她, 顾丘视女儿为掌上明珠,只要太后您继续器重薛怀, 而薛大人回去后请顾丘吃顿酒,便不生嫌隙!” 娄千乙想都不想:“那当然,薛怀不但能力出众,还很有见识, 哀家都没想到他会把水车建造那么好,肯定要器重的。” 而且薛怀比较单纯,一心扑在水利工程上。 但凡能加强水利,他都会入魔,没日没夜都在冷宫那边搞建造,可以说已经彻底收服。 昨天工部尚书还来忏悔呢,她都没召见。 已有打算把水车建设满整个大曜的方案交给薛怀。 办成后,就直接撤掉尚书,抬薛怀上位,那时,已名正言顺! “犬子能得太后赏识,是他之福分,但薛怀为人莽撞,空有一腔抱负, 不通为官之道,不怕太后见笑, 工部侍郎一职还是丞相看在微臣面子上赏赐给他的。”薛岑义尴尬的红了老脸。 白中天挑眉,打趣道:“丞相也总算是慧眼识珠一回!” “呵呵,哀家知道他心思纯良,但的确实力不凡, 侍郎之位他当之无愧,薛大人放心, 他虽不懂为官之道,但哀家会护他周全。”不懂才好驾驭呢。 “那就承蒙太后关照了,顾丘那里, 微臣会替太后分忧,往后士兵家属的案子还是送到太元殿, 但有顾丘坐镇所有衙门,想必您所担心的那些事绝不会发生。” 这事算告一段落,白中天请示起另一件事:“太后娘娘, 如今文武百官既已上朝,那么六品以下的官员也可以不用再……” “不可!” 某女赶紧打断,郑重其事:“真如此,岂不是说哀家过河拆桥? 既然乾元殿不许六品以下的官员进出,那么前段日子所有来上早朝的人全部论功加封六品以上, 至于授予什么职位,你去办!” “您……您这不是在为难微臣吗?”白中天咬牙。 “此事你必须给哀家办好!”开什么玩笑,那会儿没人愿意来上朝,她都跟那些人混熟了。 大部分人还帮着她一起在筹备科举之事,否则科场周围能那么和平吗? 卸磨杀驴的事她干不出来。 “朝廷不是可以意气用事的地方,六品以上各个职位不是光有忠心就够, 还得有相对的能力,举个例子,您自从让邱义顶替了微臣昔日郎中之位后, 他就没办成一件郎中该办的事,全是微臣从旁指导……” 娄千乙依旧不肯妥协:“这不就对了,让他们的直属上司也都从旁指导嘛, 白大人,那些人还是你走街串巷游说来的,那会儿你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她看他是越来越飘了。 “微臣……”白中天无奈了,好吧,咱这太后过于重视情义,也属好事:“他们大多都隶属于六部, 擅长的也就六部里那些事,而六部如今均无空缺, 若想升他们,只能将别的撤职,如此就等于立刻向二位党首正面宣战,您当真要这么做?” 薛岑义一听,连连摆手:“这使不得,时机未成熟,娘娘三思!” 娄千乙冷漠的将一本翻来玩的折子扔开,揉捏起太阳穴。 烦死了,为什么商玉还是个孩子?多么希望他如今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 她只要在后面给出点小主意就行,尼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死的,到底什么才行? “哀家不管那么多,你俩就说吧, 这十九个人,要怎么才能留下来?”邱义她记得,带头弹劾原河的人,此人已经为六品之上,但其他的呢? 因为百官归来,所以朝堂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那群人如果当真想走的话,今天看到这些多人早朝,他们都不会进乾元殿。 既然他们还愿意留下,她就绝对不驱赶,多不仗义是不是? 白中天苦笑,妥协道:“既然太后非要抬举他们, 又不能向二党发难,那便直接都升官阶为六品。” “官职为何?”娄千乙问。 “这个……先暂代他们原来的官职,六品官衔为的是能进乾元殿。” 薛岑义继续反驳:“这不合规矩!” 白中天立马炸了,吹胡子瞪眼:“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如此还能督促他们用功学习,等将来搬倒二党后, 按照能力推上适合岗位便可,要不你说怎么办?” “俸禄呢?” “自然是按官阶发放!” 薛岑义无话可说了,这不是胡闹吗? 太后也真是的,把朝廷当什么了?山寨? 只要出生入死过的人都要走哪儿带哪儿? 娄千乙对此勉强算是满意:“那就按爱卿说的办,另外十日后东门科场需要重兵把守, 几位大人拟出的题目哀家也看过了,很好, 这份名单你们看看,各地两百多名八品以下需要替换的官员, 知县、县丞、主簿等等全都需要换掉。” 其实单子是昨夜白中天交给她的,她哪里懂这些? 白中天暂代她跟商玉批改奏章之事,还不能跟薛岑义讲。 “微臣计算过,各地前来参加科考的人已有三百余人, 目前还有考生络绎不绝的从各地赶来,好些偏远地方快马加鞭抵达大梁也要几个月, 更别说那些买不起脚力的,可否再等等?”薛岑义如此建议。 别等那些人赶到了,科考已经结束。 娄千乙摸摸下巴,也对啊,像最遥远的梵洲,几千里路,遇到穷困的,都要靠双腿走来。 可是离冬季数月时间,需早早把‘父母官’们派任下去:“那今年算是例外, 开办两场科举,初夏一场,秋末一场, 且由国家出钱供养迟来的考生们衣食住行到第二场科举结束,你们看可好?” “娘娘英明!” 总算什么难题都解决了,至于明年科举的事,就看她明年还能不能坐在这个位子上。 若没被拉下马,十年内就每年开办一场,直到人才溢满,再学古代那样三年一次秋闱。 商玉吃完午膳便直奔御书房和娄千乙交班了。 但现在他不再假模假式批阅折子,而是跟薛岑义读书识字。 因此现今最忙的不是娄千乙,而是薛岑义。 一边要太元殿批折子,还要负责教导小皇帝,为君之道他虽不是很通,可识文断字还是可以的。 傍晚,娄千乙又去了小瀑布,几处梯田已快完工。 这里是她对农业的实验基地,薛怀还特意搭建了个小木屋,供她歇脚。 第一百零九章 盼举国来朝 美美发明的复合肥效果不错,大梁城周边凡事用过的都在叫好,已经开始大批量生产了。 连田中秧苗都日益健壮,虽然还是只有几厘米高:“赶紧长大吧, 自从来到古代,就再没吃过你们了。” 没有白米的日子实在难熬。 不远处还有片红薯地,如今还没啥动静,不着急,今年冬天同样会有红薯吃。 而且前面已经煮过几颗了,味道比现代买的那些还要美味。 红皮黄心,那叫一个甜。 至于永乐宫,自从忘归楼回来后,凤青月就再没出过殿门,天天在屋内做针织女红。 院内夏风和煦,阳光金灿,女子正坐在绣架旁熟练的飞针走线。 大红色绸缎上,彩凤渐露头角。 韵茯站在一旁发呆,偶尔看看周围那些各司其职的宫女太监们,发现个个都成了哑巴。 记得以前娘娘身边可是充满了欢笑,其乐融融,哪像现在这样冷清? 都是凤千乙害的,而且娘娘做嫁衣干嘛? 又不敢问,可有件事不得不说:“娘娘,方才有人来报, 早朝时,太后废了璃心小姐的郡主之位……” 针尖刺破指肚,鲜血溢出,染花了彩凤双目。 本就没啥表情的凤青月此刻更是冷沉,僵硬抬头:“郡主之位是先帝加封,她凭什么说废就废?” “但已经废了!” “为何现在才有人来报?” 韵茯闭口不言,似相信对方能明白。 凤青月一把抓住绣架,五指狰狞,竟硬生生把架子给拧断了。 起身甩开绣了几天的彩凤,左右来回踱步,后冷静站定:“去,将璃心带来。” “可是……可是凤千乙那贱人下令不许任何人去探望。” “本宫说带来就带来,快去。”凤千乙,你简直欺人太甚,想毁了我?痴心妄想。 缓缓蹲下身,捡起绣了半年的嫁衣。 ‘你若要离开,无人拦着你!’ 两滴晶莹顺着眼角蜿蜒而下,后啪嗒落地,小手一点点将布料抓紧。 还记得刚开始筹备这件嫁衣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几乎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 如今还未完成,却是不知能否再穿上。 你怎么可以当着别人的面说出如此冷酷的话?丁点颜面都不为人留,可我还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你以为我很喜欢这冷冰冰的皇宫吗?若非爱你,我何苦一再作贱自己? 郡主府。 凤璃心郡主之位被废,给凤家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因凤璃心父母已逝,如今是凤家主母替郡主府打点着一切。 岳素英刚匆匆感到府门前,就见‘郡主府’牌匾被摘下,柳眉收紧。 年过四十,依旧风韵犹存,活脱脱一冷艳美妇。 随侍丫鬟十数人,身为圣女生母,地位仅次于皇室。 而在岳素英心中,甚至宫中那些女人都不及她,气焰自然要嚣张一些。 但不似凤青月那般急躁,只知发脾气,虽然很想将门口那些出自东帅府的人轰走,但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郡主,别砸了,当心您的手臂啊。” “您伤还未愈,再这么下去,手会废掉的呜呜呜。” 岳素英听着屋中的哭喊声直直走去。 踏进门槛,果真看到侄女正在乱推乱砸,厉声训斥:“你这是在干嘛?” “见过夫人!”丫鬟们看清是谁后,无不欣喜,救星可算是来了。 凤璃心也跑过去扑妇人怀中控诉:“婶娘,婶娘你可要为璃心做主啊, 那凤千乙完全不把您和堂妹放在眼里,先是打断侄女的手臂, 如今又滥用职权,废了孩儿的郡主位份,简直欺人太甚, 呜呜呜,婶娘,孩儿的郡主是先帝封的, 她怎能说废就废?还让东帅府的人前来撒野, 孩儿无父无母,都不知道找谁诉苦去。” 岳素英深吸口气,按捺下气性,后拍拍侄女的后背,安抚道:“你放心, 那个小贱人永远都别想欺负到咱们头上来,韵茯还在外面等着, 你先随她入宫见月儿,并把这个锦囊交给她,她知道怎么办。” 接过锦囊,凤璃心擦擦眼睛,连连点头:“嗯,我就知道婶娘不会不管我的, 哼,凤千乙如今就跟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我一定要杀了她。” “那么做只会脏了你的手,这些事交给婶娘来处理, 让月儿先稍安勿躁!”将凤璃心推出去后,岳素英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掌拍上门扇。 眼中阴毒更是浓郁得似要蹦出来化身利剑刺穿敌人一样。 到了门口,凤璃心果然遭到了阻拦,是衙门的人。 岳素英紧跟而来,眼睛在两位衙差脸上转了一圈儿,不怒反笑:“二位当真要拦?” “夫人,太后娘娘发过话,您也莫要为难我们。”官兵垂头,不敢直视妇人。 厉眼蓦然瞪大,怒呵:“放肆,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夫人的路?想当初若非本夫人心软, 她早被扔到深山野林喂狗去了,而且本夫人一句话, 保证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要不要试试?” 两位官兵还真信,太后不怕这些人,但他们怕啊。 如今帮衬凤家的人如过江之鲫,随便站出来一个,都能灭他们满门。 思虑一会,乖乖退开。 凤璃心甩甩衣袖,白了他们一眼,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韵茯上轿了。 岳素英倒没心思跟群衙役啰嗦,目送走侄女后,向身边丫鬟吩咐道:“下月初三, 老爷生辰办得越隆重越好,但凡是凤家亲戚,不管远近亲疏,统统请来!” “奴婢遵命!”丫鬟似明白了什么,狡黠一笑。 凤璃心在宫门口又被夏侯霜的人阻挡,可谓气急败坏,以前这些低贱禁卫哪敢惹她? 韵茯赶忙上前,颐指气使的威胁:“放肆,圣女的人你们也敢拦? 还是说你们当真预备逼我们圣女离开皇宫,离开大曜吗?” 禁卫们无奈互望,他们还真不敢。 而且上面也没下令说禁足圣女,只说往后闲杂人等都不许入宫。 若就因为这点小事便逼得圣女离开,他们万死难辞其咎,只怪韵茯说话太直接,不得不放行。 凤璃心没好气的甩去个眼刀:“算你们识相!” 真是没事找事。 这边凤璃心刚走,那边就有人到冷宫那边去和夏侯霜通风报信了。 “随她们去吧,总有一天皇宫会恢复秩序的。”娄千乙爱抚了下秧苗,淡淡回应。 早料到这些女人不会安分,凤青月已久无动静,指不定再筹划什么阴谋呢。 别说商晏煜他们不希望凤青月离开大曜,连她都不希望她此刻离去。 好歹也要等她把大曜拉上正轨,掌握住所有兵权后再说。 谁道女人就没打天下的野心了? 那么多先进武器配方,都还没制造出来呢,一旦大曜富强了,她第一件事就是收服周边几个小国。 那时,商晏煜外公的昌华国不可能不支持大曜。 昌华国另一个公主为第三强国赤阳国皇后,乃商晏煜小姨。 搞不好打到最后,大曜已经把这几十个国家全收服了才去找那朱雀国呢。 现代时稍微搞出点动静,比如抢个地盘啥的,肯定被警察打压。 那种黑道大姐大的愿望无处实现,现在好了,她可以尽情发挥了。 不错,她不但能把火药改进成炸弹,还能搞出火枪来。 有了煤炭的火候,枪支都不再话下, 手枪、步枪、机关枪这些……咳咳,那是不可能的,也就长条火枪还行。 最难的只在枪管上,和美美都商量好几次了,最多半个小时打出去一发,这也很好啊。 弓弩、床弩、手弩皆在她的计划内,此处也有弓弩,但她发现它们的射程实在不咋的。 可能是天元大陆才刚接触弓弩不久的缘故吧,总之还没弓箭来得靠谱,却贵得要死。 火枪制造简单,子弹比弩箭便宜实惠,一点点铜和火药的成本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急着和赵业括谈心的原因,她需要再观察观察他。 确定此人可用后,便把这些技术统统交给他,并让中都城十万大军成为大曜最强悍的军队。 “您也不必处处忍让她们。”夏侯霜抿抿唇,如是说。 某女就着田中的水洗洗手,起身嗤笑:“哪有功夫天天和她们斗? 对了,让你打造的床弩和手弩进展得怎么样了?”主要是床弩,专门用来对付前锋骑兵。 就是成本耗费太大。 说到这个,夏侯霜就兴奋非常,拱手:“手弩已经快完工,一共十把, 就差最后一道工序了,末将已经试过, 确实好用。”而且小巧轻便,不需要耗费多大力气,普通女子都可佩戴,她一定要拥有一把。 还有那床弩也已成型,兵器坊的人如今是对那煤炭赞不绝口。 连锻造出的弹簧都更有韧劲儿了,想当初这项技术自朱雀国传过来后,各国想尽办法改良,奈何都是停滞不前。 原来是欠缺火候。 “呵呵,这算什么?若你们真能把床弩造好,我就教你们制造火炮, 那些个投石车和它比起来, 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冲其得意的眨眨眼,心想火炮比火枪还要简单,就是制造炮筒太消耗银子。 不用多,暂时先来二十架,来年让各国前来见识见识。 看谁以后还敢上门挑衅。 “火炮?”夏侯霜听得蠢蠢欲动,真那么好吗? “嗯,火炮,我现在没精力管军事这一块儿, 先把百姓温饱给解决了再说吧。”边絮叨边走到红薯地里,何止火炮?她还要组建空军队伍呢。 只可惜热气球能弄出来,有煤炭的高度燃值,缝块布,不信飞不起来。 不过若想它依靠风向按照理想速度移动是绝对不可能,而且高度也掌握不好。 顶多弄一两个负责高空侦查,还得靠绳索拉住,免得飞太高把人冻死在上面。 所谓空军,也是滑翔伞给她的启发,慢慢来吧,不着急。 夏侯霜听后,感觉心中划过阵阵暖流,娘娘一心都在造福大曜国上面,那些人怎忍心来迫害? 想到什么,继续禀报:“派去忘归楼的人都无功而返了, 还有寻找虚妄碑的人也没头绪。” “那就继续找,百里雄必须回朝,但切莫打草惊蛇,虚妄碑也必须要找到。” “百里大人还好说,知道他在离王手中,但虚妄碑……历代谁也没见过, 且全天下都在寻找它,犹如大海捞针。” 无妄海边缘地都快翻个遍了,没没见到个类似石碑的东西,说不定都不是一块碑呢。 这叫她怎么找? 娄千乙神态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出言鼓励:“别气馁,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但我希望虚妄碑落在咱们手里。” 一直想不通商晏煜为什么没在最开始就娶了凤青月生儿育女,如今看来,可能是因为都还没找到虚妄碑。 毕竟只有婴儿的血才能让它显形。 呵,找到了虚妄碑她就诏告天下,凤青月便再没精力跑来找麻烦了。 夜里,盘龙殿再次歌舞升平,高朋满座,在这乱世,兵权就是王道。 谁也不会轻易得罪到几位元帅头上去,因此能来的文武大臣都来了。 包括商晏煜跟柏司衍,以及六大家族族长以及代表人。 云千曳越少秋他们娄千乙认识,至于他们的父辈,还认不全。 好在胸口都绣着各自的家徽,才没有出糗。 如此隆重的场面,只为给东岭归来的十数位将帅接风洗尘,真真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因此这群武将对太后也愈加的敬重起来。 “来,让我们共饮此杯,庆祝姬元帅终于打下飞扬部落,幸苦你们了。” 不太会说古代场面话的娄千乙举起酒樽,邀众人同饮。 姬洪山带领十位将军站起来:“多谢太后,但保家卫国、 壮我河山本就属微臣的职责,从不觉幸苦,只盼吾大曜能日益强盛、举国来朝!” “望大曜日益强盛,举国来朝!” 这是全大曜人的梦想,若说只是求国泰民安,或许某些乱臣会不为所动。 但‘举国来朝’则不论官场还是最低等的乞丐群体,但凡国籍在大曜的,绝对能万众一心。 冲这四个字,大小官员同时起立,将杯中物豪气干云的一口饮下。 第一百一十章 再次挑衅 谭美美站在姬洪山身边,也跟着把酒给喝了下去。 忽见对面柳如修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顿时头疼不已,早知道那日就不多事了。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有一天她被母亲逼着到西帅府探望生病了的柳如修。 柳家大夫人有意撮合她跟柳如修,就留她一人在房里照顾。 其实也没做啥,就看他高烧严重,迷迷糊糊,药喂进去全给吐了。 想到以前自己烧糊涂时吞不下药,大姐就含口水给她硬渡了进去。 依法炮制,嘴对嘴给他强灌了半碗,好死不死被他瞧个正着,从此就开始纠缠不休。 天知道如果当时换成丫鬟环儿,她也会那么做。 因为省时省力,绝无半分邪念,和人工呼吸差不了多少好吗? 而且她一点点都不喜欢柳如修,生平最讨厌花花公子了。 还是商容佑那样的单纯小哥哥最可爱。 对哦,说好会再去看他的,要不一会离开前去见见他? 但是大晚上的,会不会显得她很轻浮? 呸,咱是现代人,没那些个迂腐思想,对,一会就去看他。 边这么想,边用干净的碗盛出自认为比较美味的食物,就以送美食为由吧。 柳如修见女孩儿笑得开怀,加上刚才还有看过他,自然而然就认定对方这份雀跃是因他而起。 温和一笑,心情瞬时好转起来。 “看来这喜酒是不远了吧?”楚剑迟用手肘撞了好兄弟一下,满脸戏谑。 “咳,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柳如修横他一眼。 后俊脸微微涨红,下意识偷看了眼对面还在挑拣食物的女孩儿。 楚剑迟不怕死的继续挖苦:“也不知是谁说打死都不可能娶人家!” 某柳置若罔闻,懒得理会,可他越是不反驳,楚剑迟脸上的笑意就越深。 这样也挺好的,本来还担心姬洪山会背叛王爷,如果姬洛夕和自家兄弟成婚,就是一家人。 何来背叛? 就在大伙喝得尽兴时…… “宸太妃驾到!” 娄千乙眼皮一跳,心中极其反感,抬眼看去。 果真见到盛装而来的凤青月。 后面还跟着凤璃心,手臂挂于胸前,都还没康复就又出来蹦达了? 凤璃心虽被撤了郡主头衔,但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态度。 仿佛只要跟在凤青月身边,就是最高荣耀。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凤青月规矩了很多。 到了娄千乙跟前,乖乖弯腰行礼:“臣妾参见太后!” 等不到回话就径自站起,面朝娄千乙,笑容和煦:“姐姐, 此等大事为何不知会妹妹一声?只得不请自来,还望海涵!” “妹妹一向不喜闹腾,总把自己关在永乐宫里也的确无趣, 偶尔是该出来同大伙一起热闹热闹,坐吧?”娄千乙也跟着她假笑。 “不急!”凤青月继续行个礼,后转身面向众人:“诸位大臣都在呢,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借着这个机会宣布件喜事。”执起凤璃心的手,柔声说:“家母念璃心堂姐无父无母, 心生怜惜,便过继到了她名下,如今璃心姐姐便是凤家长女, 本宫与太后的长姐,还望诸位将来多多关照。” 娄千乙面不改色,始终笑得人畜无害,心里却道‘你们这群女人也就这点本事了。’ 官员们同时抬眉,这圣女对凤璃心不是一般的喜欢。 没了郡主之位,便私自抬辈分,如今太后都得叫她一声大姐,可谁不知道太后不喜欢她? 因此只意思意思的口头上恭喜了下。 “恭喜璃心姑娘!” 凤璃心仰高下颚,好不得意。 商晏煜没有出声,或许这一出在他眼里就是小孩儿过家家,压根没当回事,只自顾自的饮酒。 且从来到盘龙殿开始,他都没说过一句话,似今日能来也都是看在姬洪山面子上。 柏司衍倒是跟着道了声喜,同样没多看。 对娄千乙倒也如往常一样,好像他和她之间从未发生过不愉快。 并且把娄千乙送的翠玉也制成玉坠挂在了腰间。 娄千乙怕是想破头也想不到一桩肮脏的阴谋正在向她逼近。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为什么明明告诉过柏司衍那翠玉贴肉佩戴最合适,人家却偏偏挂在外面。 只是想明白这些时,为时已晚。 这一刻凤青月是真的很高兴,爱怜地抚摸了下腰间那个锦囊,是母亲今天送给她的。 早知道娘亲这么厉害,她又何必受这些苦? 凤千乙,很快,你很快就会沦入地狱了。 将再没资格来与本宫争晏煜。 若非母亲告知,她还真不知道凤千乙这下贱胚子已经跟晏煜有过肌肤之亲。 难怪晏煜最近变得那么奇怪,可惜啊,男人想要的永远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一旦阻扰到他的路,短暂心动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答应夜王会将人送上? 但若夜王向他要的是自己,晏煜便绝对不会那么做,因为他不会允许自己怀上其他男人的孩子。 而且还是就在今晚。 边落座边耐人寻味的瞅向柏司衍,真要感谢他。 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又岂会让凤千乙变成人尽可夫的妓子? 见其看来,立马笑着举杯,示意同饮。 这在以前,衍哥哥定会受宠若惊。 其实他提前跟她打个招呼,会帮着她去对付凤千乙的话,她会对他更好。 柏司衍回以一笑,端起酒杯饮下,后垂眸不再动作。 凤青月愣了下,有些生气,衍哥哥是真有意疏远自己了。 不过没关系,本来也没想嫁给他,只要他会惩治凤千乙,她会把他当哥哥一样敬重。 想起上次主动要求献舞却被辱之事,勾唇冲娄千乙道:“姐姐, 可还记得上次妹妹想献舞之事?妹妹的确编排了段不错的舞蹈, 可姐姐似乎并不喜欢,那择日不如撞日,今次姐姐认真鉴赏鉴赏?” 某女咬牙,这女人有病吧?你一圣女,身份高贵,有必要猴急猴急的像个戏子一样去供人娱乐? “姐姐,妹妹只是想为大家助助兴,犒劳姬元帅与将军们, 难道这次姐姐也要拂了妹妹的面子?”全不给人后退的机会,窃笑着送去个挑衅眼神。 别以为她不知道为什么凤千乙不让她施展才华,无非是想靠些旁门左道来压过她。 以前在乾元殿用两幅对子来羞辱。 若再不拿出点真功夫,人们说不定真能将她慢慢遗忘,只记得个圣女身份。 几大家族的族长不乐意了,圣女之于他们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太后怎可一再欺压? 柳家老族长拱手,声如洪钟:“太后娘娘百般阻挠,莫不是怕被圣女抢了风头?” 云家族长:“圣女昔年一舞,名动天下,今日能再次观赏,我之幸也!” 楚家族长:“太后已为先帝皇后,即使风采压过圣女, 欲要给谁看?别是妇德未曾熟读?” 娄千乙就呵呵了,说她朝三暮四不守妇道,怎么不说凤青月也是先帝嫔妃? 难道只要是圣女,不管嫁过几次,只要朱雀国未通,都合情合理? 一群老顽固,就算老娘不是圣女,也已嫁作人妇,可只要姐想嫁人,看谁拦得住。 还是柏司衍较为可爱,有问过她将来婚嫁问题,疯了才会一辈子守在皇宫里。 可如今她的确没改嫁的意思。 见声讨的人越来越多,便咧咧嘴,毫不在意的说道:“诸位说哪里话, 上次是因被正事给耽搁了,毕竟天大地大,赈灾最大, 这次哀家也并无阻扰之意,本就觉得今日内务府安排不够妥当, 看到现在,没一段舞蹈令哀家满意, 还觉得愧对姬元帅呢,如此倒要谢谢妹妹来填补这不足之处了,请吧!” 转头冲凤青月送去个玩味的眼神,话里意思再明显不过,完全把对方比作了那些舞姬。 可惜凤青月并没听明白,还一副奸计得逞似地,含笑来到大殿正中的舞台上。 姬洪山因宝贝女儿不高兴,还想开口拒绝圣女为他们跳舞来着。 但听完了娄千乙的一番话后,就不再多言。 谭美美也是后知后觉才参透,用袖子挡住脸,无声大笑了几下。 她家大姐是越来越有趣了,半点不饶人啊。 不远处的薛灵儿跟苗菲菲也掩嘴偷笑。 原本她俩是没资格来参加这次宫宴的,能瞧到一出好戏,真要谢谢洛夕的安排。 幸灾乐祸是一回事,能看到天下第一美人的舞姿,也算不虚此行,全体屏气,瞩目于舞台。 就连商晏煜和柏司衍这些青年才俊都不例外,圣女之舞,不是以优美动人就能形容的。 舞姬们并没下台,听令将凤青月围绕正中,撤离时,凤青月已白裙着身。 头上发饰也从珠光宝翠变作纯银样式,灯光下,银光闪闪。 很快,轻微抽气声便不绝于耳,包括娄千乙。 她是真没想到凤青月有这般本事,那腰柔得无骨架支撑一样。 非常聪明的将杂技和舞蹈融为一体,纤纤兰花指贴面,脚尖一点点高抬,最终笔直的竖立头顶。 这比那些金鸡独立要难很多,可依然站得很稳。 随着她行如流水的舞姿,乐队一干人等不再碍于太后面子而轻漫,均专心演奏。 深怕出现一点纰漏给此舞留下遗憾。 早在上次太后宴请几国使节时,乐队就跟着圣女排练过。 所以当她说要献舞时,他们已按照以前排练的来演奏,算恰到好处。 “有两把刷子嘛。”谭美美很不想承认,可还是没忍住,给出赞誉。 不是从小开始练,她相信好几个动作绝对无人能做到。 一段舞蹈充满韵味,接近飞天舞,隐约可寻摸出点禅意来。 只可惜为人心术不正,否则她一定会和她成为朋友,顺便跟她学几招。 就在美美正这么想着时,两条水蓝丝带自凤青月手中飞出,双跳腾空。 那一瞬,似仙子凌空翱翔,衣裙飘曳翻飞,一颦一笑清澈柔婉。 犹如九天玄女下凡尘,真真美得叫人窒息。 清丽脱俗,艳冠群芳,这是娄千乙此时对她的评价。 是真的很脱俗,她想凤青月一定特别喜欢跳舞,喜欢到忘我的地步。 脑中闪过自己在冷宫受尽苦楚,苏太妃含恨而死,小菊浑身是血……将来她就毁掉她双足。 凤青月,你越在乎什么,我就越要去摧毁,绝不让你痛快死掉。 直到还清你欠下的债为止! 小梅无意中发现桌子底下娄千乙正握成拳头的手,一下子也想到了那些已逝去的人们。 再不愿看舞台一眼,我会忍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舞终了,人们却还沉浸其中,凤璃心便带头鼓掌:“宸太妃之舞,果真无人能及,好!” 大伙渐渐清醒,开始疯狂拍掌。 “蛇蝎美人,当之无愧!”美美凑近姬洪山小声评价。 见父亲皱眉就道:“爹爹,有件事女儿还不曾告知你,回家后,我再说于你听!” 若非凤青月她们情急之下认错人,当日小菊有多惨,她就会有多惨。 小菊是替她死的,都被挖去了双眼,还在替她着想,这份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个仇,她若不报,余生难安! 凤青月任由韵茯替她将锦袍穿上身。 收拾妥当了才款步下台,冲娄千乙弯腰:“前些日听闻姐姐竟也是舞艺卓绝, 妹妹一直想与姐姐切磋,奈何姐姐忙于国事,无暇分心, 不如趁此良宵,让妹妹与诸位开开眼界?” “哀家不善……”娄千乙刚要拒绝,奈何又给人打断了。 “姐姐莫要谦虚,即便不如妹妹这般精通,也无人敢置喙, 还是姐姐瞧不起妹妹,不愿与妹妹为伍?” 某女扶额,闹了半天,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还听闻,她听谁闻?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跳舞,摆明故意刁难,却又找不到理由拒绝。 人家几句话就把她后路给堵死了。 几位家族族长又开始叫嚣了。 “都说太后学识渊博,随口出个对联都能难倒文武百官, 如今又说能歌善舞,想必也能胜过圣女一筹吧?” “太后娘娘,恳请您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别是瞧不起在座各位?觉得我们不配一观?” 美美越听越气,瞪向柏司衍,那家伙不帮忙阻止就算了,竟也是一副玩味样。 这个人再不配做她姐夫,怎么办? 大姐可是不会跳舞的,自己小时候倒还学过两个月的芭蕾。 可众目睽睽也跳不起来啊,会被说成伤风败俗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为了谁 从凤青月开口让娄千乙跳舞时,商晏煜便挑高了眉梢。 跟着看向上方女子,似乎还有着些许期待。 白中天、夏侯霜、薛岑义等人也不敢贸然帮腔,因为他们是真不知道太后会不会歌舞。 即使她前面说了不善舞蹈,可她以前还说不善兵法国政呢,不照样令人刮目? 好吧,他们也很想看看她柔美一面。 身为女子,不能总是这般盛气凌人,得有点女子该有的娇媚。 反正夏侯霜觉得娄千乙无所不能,她一定能歌善舞。 因此故意躲开太后投来的求助目光,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若这次没施展,以后谁都会觉得太后无女子娇态。 这尼玛是要赶鸭子上架吗?娄千乙急了,夏侯霜你个叛徒,就这么想看老娘出丑么? “哼,跳舞算什么?我义姐从来不好此道,幼时在凤家孤苦无依,人人可欺, 长大了又如履薄冰,哪有功夫像圣女一样长袖善舞,学的也是防身之技, 免得哪天不小心就被下人给欺负死了,不过歌舞歌舞,歌亦能胜舞, 姐,我记得你好似善于唱曲,不如就满足满足诸位的好奇心?” 美美见不得娄千乙为难,很快就想出了妙计,至于唱什么,她相信大姐有分寸。 凤青月非但没插嘴,还急忙俯身:“那我等就待一饱耳福了,姐姐,请!” 学娄千乙前面那样,做了个请的手势。 娄千乙不解的与美美对视,唱歌她会,类别还很广泛,摇滚、抒情、欢快、悲伤等等随手拈来。 问题是必须要给她时间和乐队排练,清唱是要人命的,而且唱什么? 古人思想落后,那些个情情爱爱自然不合适,何况是要清唱。 “姐,恰好这几日妹妹在跟着娘亲们学琴,虽然只是初学, 但还算有些领悟,不如就让妹妹为你奏乐可好?”美美起身,继续说。 大姐,你别担心,在这古代,你还有我,无论是什么事,美美都会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这下娄千乙安心了,美美是姬洪山的女儿,今日又是为他接风。 就算表现不好,他也会欣悦,而且还有妹子陪着她呢。 出丑就出丑吧,起身道:“那就有劳洛夕了。” 谭美美鼻子一酸,多久没和大姐一起唱歌玩乐了? 以前但凡有空,就都会到KTV唱个天昏地暗,一帮子兄弟姐妹在旁欢呼,那种日子再也不回去了。 “哼!”凤青月回到座位后,和凤璃心一同冷哼。 看来这个凤千乙也不过如此嘛,已经黔驴技穷了吧? 这么隆重的场合,身为太后居然唱曲儿,当真卑贱。 两姐妹上台,美美让人取古琴放桌上,并搬来长凳,和娄千乙并肩而坐。 她不想大姐一个人孤零零站旁边唱歌给众人听,那太掉价了。 含笑低语:“大姐,唱什么?” 娄千乙早已想好了一首比较简单又符合现场气氛的歌曲。 哪怕很紧张也不至于跑调,附到女孩儿耳边说了几个字。 “哦?选的不错,应时应景,恰好我爹刚平叛完一个部落!” 而且大气庄重,绝对搬得上台面,比她为她选的‘男人歌’要强多了。 她还会唱曲呢?柏司衍总算又来了点兴致,放下酒樽,洗耳恭听。 除了几大家族的族长,官员们有大部分是支持娄千乙的,都非常给面子的不出声打搅。 甚至想到若太后待会贻笑大方了也要沉住气。 美美弹琴果然很生疏,光试音的手法,就让精通琴艺的人知道的确是个初学者。 急得薛灵儿心里火烧火燎,又不敢贸然前去顶替。 因为她不知道太后想唱哪首曲子,万一是她不熟悉的,反倒会弄巧成拙。 直到旋律出来,才止住了人们的心声,曲调很陌生,因此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弹得不好。 娄千乙已经不再紧张,见美美都会弹琴了,不可为不欣喜。 而且那家伙时不时就转头冲她笑一笑,也跟着完全放松起来,望向姬洪山:“姬元帅, 此曲送于你与众将军,还有所有守卫在边关的将士们。” “那微臣就先谢过太后美意了!”姬洪山赶紧起身行军礼。 万没想到太后是要为他们这些将士而歌唱,甭管好不好听,这份心意足矣! 待老人坐下后,娄千乙也笑看了下美美。 后望着殿中所有人启唇唱出:“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 美美额前沁出一层细汗,第一句就错音了,好在不是很明显,后面几句也都没走调。 满堂寂静,仅有美妙乐曲与清脆歌声回荡。 可能是觉得前面两位女子表现得太过谦虚,因此都一副耳目一新。 凤青月和凤璃心诧异瞪大眼,不敢相信竟是这种曲子,词句虽然简易,旋律却是深入人心。 “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归!” 这下无人再觉得词句通俗了,或许正因为不加修饰,才这般真切。 而且大多数武将都是没念过几天书的,好多将军连自己名字还不会写,填词太深奥,他们也听不懂。 夏侯霜满意点头,幸好刚才没阻止。 商晏煜已经闭起双目,斜躺在他那专属矮椅上细细凝听。 美美则不是很满意,大姐现在的声音也太细了。 好听是好听,黄莺出谷,可真的很不习惯,好在后面调子都抓得很稳。 娄千乙唱着唱着就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现在唱的不是很好。 跟现代比起来,差的很远,场景限制了她的发挥,只能用真诚的表情和动作来弥补这个缺陷。 一手放在胸口,一手伸向她的‘臣子’们。 好似在向他们言明,这首歌也是送给他们这些为百姓矜矜业业的官员:“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 望断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末了,又转向了姬洪山那边。 “你是谁,为了谁,我的战友你何时回!” 没上过战场的人或许无法懂词句中的意思,但姬洪山他们深有体会。 再没心思去管唱得好不好听,一句‘战友何时回’,拉起了他们许多不好的回忆。 譬如不久前到流石镇抗洪,多少将士被洪水冲走?再比如和飞扬部落交战时,死了多少同胞? 他们觉得这首歌就是太后特意为他们谱写的。 有两个将军已经伸手狠狠捂住了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们。 除了他俩,其余八个都是今年才提拔起来的,因为先前好多将军都战死了。 除了这群刚从东岭归来的将士外,朝中不少武将也参与过剿匪平乱的战争。 更有大员之亲人死在战役中,也是悲伤不已。 哪怕没打过仗,也没拿过刀剑的文臣,但凡还爱着大曜国的。 想到大曜如今满目疮痍,也跟着陷入了伤怀中。 本来娄千乙是真当歌在唱的,见不少人居然在默默落泪,心脏开始抽搐。 很想告诉他们,就当是为了那些还在为大曜出生入死的将士。 还有凭微薄力量跟贪官抗衡的官员们,也别再结党营私了,大曜真的禁不起你们继续摧毁。 连她这个外来人都觉得此地百姓实在可怜,为什么就不能一起好好整顿它呢? 但她不能哭,一哭必定走音,只是脸上再无欢笑,只有哀伤和祈求:“你是谁,为了谁, 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谁最美,谁最累, 我的乡亲,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姐妹!” 望着那些抹泪的刚硬男人们,夏侯霜不免长叹。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太后这首曲子会传遍大街小巷,连她听一遍都会唱出来。 太后越发会抓住人心了。 娄千乙站着唱,大伙最开始还坐着,慢慢的,不少人也开始站起来,给出臣子该有的尊重。 姬洪山见状,才想起自己还坐着,于是也跟着起身。 于是乎,除去那几个家族族长和二位党首,均已笔挺站直。 柏司衍目瞪口呆,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耳边淅淅索索,商晏煜大概明白人们做了什么动作,但还是没睁眼,听得如痴如醉。 “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汗水湿透衣背…… 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望断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 歌声还在继续,大部分人都觉得格外悦耳,绕梁三日不为过。 加上曲中意甚为悲切、真挚,让人难以呼吸。 可都还是希望她能一直一直唱下去,唱醒那些乱臣贼子,顺便抒发下情怀。 姬洪山没有哭,脸色维持着严肃冷漠,可手掌早就成拳,喉结连连滚动。 这可把凤青月气得不轻,美丽小脸不断扭曲,好你个凤千乙,竟藏得如此之深。 为了报复我,忍得很幸苦吧?老天爷,你为什么这般眷顾她?为什么? 凤璃心深深闭眼,大力吸气,后愤愤喷出。 本来还不信,凤千乙啊,活得连狗都不如的人,怎么可能懂那么多? 原来是真拜了名师,不但文韬武略,还会作曲歌唱。 这等城府,当今天下恐怕无人能及。 一曲终了,娄千乙仰头吸纳口空气,后面向大伙:“此曲之名,为了谁, 哀家知道如今大曜千疮百孔,内忧外患,但哀家有信心将它修补好, 而且会比往年更昌盛繁荣,前提是要得到诸位大臣的支持。” 不似观完凤青月舞蹈一样回味无穷、难以自拔,立时就回过神来了。 “臣等定当鞠躬尽瘁,昌盛大曜!” 比较有血性的大臣们带头跪下,放声呐喊。 那些不愿跪的人也没办法,这个时候不随波逐流,明日就会被全国扣上乱臣之名。 薛岑义吸吸鼻子,道:“太后娘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黎民苍生, 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归,不错,都是为了百姓安康,国家富强。” “臣等望尘莫及,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一群人跟着喊。 美美撇嘴,怎么全是些官话?还没评价她们表演得好不好呢?好歹鼓鼓掌嘛! 可惜大姐已经往回走,她也只好跟着下台。 “都起来吧,今日哀家高兴,愿与众爱卿不醉不归,可好?”接过小梅递来的酒樽,高高举起。 “好!” “太后真乃女中豪杰!” “末将先干为敬!” 武将们欢呼叫嚷,巴不得娄千乙陪他们一醉方休,君臣同乐。 某女是高兴了,凤青月这里却很不开心。 本来和凤璃心商量了一下午要如何让她今夜丑态百出,结果又给她反败为胜。 虽然无人评论那曲子唱得怎样。 但越是无人评论,越能证明大家忘乎所以,气氛都比先前要高涨许多。 想走,但不能走,痴痴遥望着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都多久没见了? 商晏煜并未回看,心情似乎也不差,嘴角都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不经意就和对面柏司衍对上。 某柏冲他挑挑眉,玩味十足。 俊脸上的笑意点点消散,故,视而不见的垂头,专心于酒水中。 于是娄千乙又喝多了,晕晕乎乎的和大伙讨论刚才那一首歌。 竟听到不少赞美声,嗯,很好,没有出丑。 若非小梅拉着,还不愿走,非要跟那些武将一起决战到天亮为止。 回到永寿宫就倒头大睡了,很想吐,但她要学会忍耐。 若这种程度都会吐的话,以后还怎么应酬? “母后怎么又喝这么多?你们也不说拦着她!”商玉揉着眼睛惺忪进屋,冲小梅抱怨。 小梅赶忙将他抱起,摸摸他的头,不烧了呢。 看来娘娘那招姜汤捂汗的法子很奏效。 因受凉,傍晚时就被太后塞被子里发汗了,没让他去参加宫宴。 “朕没事,已经不难受了,今晚朕要陪着母后。”说着就把手往床上伸。 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他是被噩梦吓醒的。 梦到母后手握长剑站在血泊中仰天嘶吼,醒来后就非要过来看看不可,至今都心有余悸。 小梅摇头:“不行哦皇上,娘娘醉酒后爱乱动, 若伤到你就不好了,听话,让高泰带您回朝阳宫, 明早娘娘可能无法陪您早朝了,您要有心理准备。” “嗯,母后最近都没好好睡过,明日都不许吵她。” “奴婢遵命!” 送走商玉后,小梅又回来给娄千乙简单净身。 为她换上亵衣亵裤,盖好被子,这才疲惫地坐床边打盹。 娄千乙睡觉,不喜欢寝殿有人陪夜,那会严重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可又敌不过小梅的倔强劲儿,只答应留她一人陪着,还特意在角落为她搭建了个小床。 小梅是真的很累,连到小床那几步都懒得走,这会儿已经陷入梦境了。 另一边,凤青月虽然也喝了不少,但今夜注定无眠,太过亢奋。 躺在床上仍然精神抖擞,笑容难掩:“韵茯,本宫不会再去触及王爷的逆鳞了, 以后不管他想做什么,本宫都支持他,你也莫再去找永寿宫麻烦,不必理她。”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两位殿下的过往 她真傻,怎么忘了凤千乙锋芒过盛,无需她出手,也多的是人代劳呢? 呵呵,凤千乙,你看,就算我不惹你,你也难安逸存活。 忘归楼。 烛火锃亮,窗明几净,矮榻上男人已经褪去楚楚衣冠,长发全数披散。 墨黑睡袍薄如蝉翼,衣襟敞开处,少许胸膛袒露,手持书简专心致志。 “王爷,夜王到了!” 商晏煜自书中抬头,并没多余情绪,淡然道:“他倒是上心!” 燕宵抿抿薄唇,有些忧虑:“今日夜王又去见了凤家夫人。” “呵,柏司衍当真不知?” “看似确实不知,但以属下对柏相的了解,他又有何不知?”燕宵如此说。 商晏煜挑眉,仿若没料到自家这个下属也有心境澄明时一般。 见其依然神色清冷就劝导道:“燕宵,其实你许多事都看得通透, 不算呆板,为何情之一事竟这般愚钝? 二十五,该成家了,可有心仪的姑娘?” 燕宵下意识露出愁容,单膝跪地:“属下只愿一生追随王爷!” “成亲了同样可以追随本王!” “有了家小就有了把柄,属下绝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那态度,就差举手起誓以表忠心了。 某男无语,继续劝:“终归是要成家立业!” 燕宵似有些不耐了,想不通今日王爷干嘛突然对他的终身大事这么执着。 冷声道:“属下只愿追随王爷!” “本王能帮你绵延子嗣不成?你……”咬咬牙,扶额做深呼吸。 又不知如何规劝,只得作罢,眸光投向门外,终是露出烦闷。 想到什么,垂头将衣襟拉开,肌理分明的胸口已有淡淡黑纹显现,蹙眉道:“将月娘唤来!” “属下告退!”燕宵没好气的偷偷瞪了商晏煜一眼,以示自己对婚事的抗拒之心。 当然商晏煜没有看到,已经继续捧起书简阅览了。 而永寿宫这厢,柳如修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立在了娄千乙床前。 偏头瞅了眼小床上熟睡的小梅,扬唇将手中白色粉末拍去。 后掀开薄被,刚拉起娄千乙手臂,脑海中就出现了未婚妻身影,忽然就有些迟疑。 那丫头将来会恨他吧?一定会的,可是有些事已经注定无法回头。 大曜也不是你们姐妹俩说能扭转就能扭转的。 淡漠地看向熟睡中人,凤千乙,我如果是你,就绝不会反其道而行。 既然有本事逃离,就该早早抽身,远走高飞。 把心一横,抱起人就向外走去,洛夕,对不起,煜哥的命令,我无法违抗。 对不起! 正在成王殿里和周婆共享美食的美美打了个激灵,搓搓手臂,奇怪,也不冷啊。 见周婆一脸关心,嬉笑道:“没事,您多吃点, 在盘龙殿时就觉得这几道菜味道不错,全是给你们带的。” 周婆也跟着笑开,细嚼慢咽,吃相颇为优雅:“你这丫头有心了, 说起盘龙殿,老奴也是多年不曾踏足了,也不知变样没有。” “您以前去过盘龙殿?”美美故作惊讶。 实则只想多和老人家聊聊天,争取多待一会儿,眼睛时不时往屋内飘。 和上次一样,来时商容佑还在院子里和周婆赏月,结果都没等她问安,人家就自动回屋去了。 着实失落。 “老奴当年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被小丫头小瞧,周婆有些不快,假装愠怒。 美美愣了愣,赶忙补救,殷勤地为老人家夹菜:“哎哟,婆婆别生气, 我没有轻视您的意思,来,再尝尝这个烤肉,嘿嘿!” 周婆忍俊不禁:“老奴哪来那么大气性?逗你玩呢!” “哈,婆婆你调皮了哟,我可是会当真的。” “这么怕老婆子不高兴?因为以后没理由再过来坐?”似看出了女孩儿心思,周婆继续逗她。 美美顿觉脱力,这个周婆,看着挺正经的,其实童心未泯:“婆婆你肯定误会了, 我就是想报恩,没别的意思。”尼玛,怎么感觉她和商容佑身份调过来了? 对方是娇滴滴的小女子,而她是居心叵测的渣男? 老人家只是一笑而过,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往事。 放下筷子,望着天上皎月出神:“再过几日就是王爷们的生辰了。” “什么?您是说离王和成王的生辰就在几天后?”美美惊呼,这不可能吧? 她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啊,商容佑长年养在深宫,没动静还情有可原。 但商晏煜位高权重,他的生辰,总有不少人去为他操办。 首先要请的就是爹爹,但爹爹绝对没收到请柬。 “嗯!” “可是我爹没收到离王府发来的请柬啊。”而且父亲也没准备礼物。 周婆似明白了什么,将视线转向对面女孩儿。 看来她对大曜皇宫的事一无所知,倒是个水灵灵的丫头。 又为东帅府千金,太后义妹,身份何其尊贵? 却偏偏钟情于王爷,究竟是福还是祸? “丫头,两位王爷自懂事后,便从不过生辰了,但是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为什么呀?不是说贵妃并非难产而死吗? 是在生完他们好几天后才去的,如果和妈……母亲祭日不冲突, 过个生辰,不算对母亲不敬。”她决定过几天就来给商容佑过生日。 还要做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周婆见其一脸希冀,仿佛能看穿她那些小心思,道:“因为太多的事都在那一天发生, 二位王爷这辈子怕是都走不出来了,你呀,可别胡来。” “走不出来就帮他走出来嘛,童年阴影是需要靠自己去克服的, 否则永远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比如大姐,大姐的童年阴影说出来都叫人害怕,外公外婆同一天去世就算了。 都还没从悲伤中缓过劲来,紧接着唯一的奶奶也死了。 不到半年,父母也在同一天离世。 结果丧事还没办完,那些无良亲戚就拿着房产证来收房子。 事实上那房子早就归大姐爸妈所有。 就因为叔叔阿姨信任那些亲戚,才没及时更换房主名字。 这对一个孩子而言,无异于天大打击。 结果还被推来推去,都不愿意抚养,难得表舅不嫌弃,却是个畜生。 美美觉得,在大姐心里,最大的阴影就是她表舅。 因此觉得她不肯交男朋友是因为不喜欢男人的碰触。 但大姐不会允许自己活在过去,而且人不就该如此吗? 过度执着不堪往事,便永远也得不到快乐。 “呵呵,老奴也曾这般劝过他们!”自嘲的摇摇头。 瞅向一直没碰过的酒杯,直接端起一口喝下,紧紧闭目,沉痛讲述:“在两位王爷六岁前, 每年这个时候宫中已经开始为他们张罗起生辰宴了,六岁那年, 处处张灯结彩,宫人们面带欢笑,两位殿下也处在喜悦中,可是太皇疯了。” 美美急着想知道缘由,很想开口催促,又怕打搅到她。 万一不肯说了怎么办?干脆耐心等待。 “他疯了,因为三殿下偷偷饮几了杯酒,一句醉话,毁了多少人性命? 也毁了他自己,更毁了二殿下,你口中的离王。” 讲到此,周婆握着酒杯的手开始打摆子,眼睛不敢睁开。 似害怕一睁开就又回到了那日,狠狠咬牙:“他不过是个孩子, 不过是个孩子,太皇怎那般残忍?怎么可以……” 即便周婆不去想,不愿睁开眼去看,但脑海中还是出现了当日画面。 比起如今的盘龙殿,二十年前也并不逊色。 豪华富力,丝竹声声,文武大臣并列两排,不断为皇帝身边的两位男孩儿送上祝福。 双生子,又出自皇家,乃莫大福泽,且两位小殿下一个塞一个的精致俊逸。 商晏煜知书达理,恭顺谦逊,商容佑活泼机灵,三岁写千字,五岁画河山,六岁通棋艺。 任何一个父亲,都会引以为傲吧? 但太皇却并不喜爱他们,一心全在大皇子身上,哪怕大皇子并不如这两个儿子聪慧。 商晏煜和商容佑也知道父皇不待见他们。 找不到原因,就自认为父亲只是表面严厉,实则内心是爱他们的。 毕竟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商晏煜还好,从不去忤逆父皇,不管父皇让他做什么,他都极力去完成。 可商容佑是最小的一个,平时有商晏煜护着,难免要娇惯一些。 明知道父皇在旁,还是不顾随侍太监反对,偷偷品尝了几杯酒水。 有道是酒能壮胆,的确是这样。 借着酒胆,站起来直直望向正中那个威严四方的男人:“父皇!” 商晏煜坐在男人右手边,几乎在弟弟开口瞬间,就隐约觉得不妙。 别看他才六岁,但已晓不少人情世故。 而且弟弟眼中还充斥着怨恨,正要冲过去将人拖走,却还是晚了一步。 商容佑抬起小手,指着面色开始不愉的男人,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害死儿臣的母妃?” ‘砰砰啪啪!’ 下方大臣们因惊吓过度,手中筷子纷纷脱落。 仓皇跪地时,又连带着打翻杯盏碗碟,闹出了不小动静。 商晏煜都跑到一半了,听完弟弟的话,有些回不过神来,母妃是被父皇害死的? 皇帝骤然冷脸,危险地眯视向商容佑。 “诸位大人,三殿下怕是喝醉了,皇上也乏了, 今日便到此为止,奴才恭送诸位大人!”太监首领见状,快快跑下台阶向所有人行礼。 此话对官员们来说,简直犹如天籁。 皇上喜怒无常,暴虐成性,若一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叩拜完,全部提着袍子匆匆撤离。 最终大殿内就只剩下负责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总管却不去轰赶他们。 朝廷官员不至于因为三殿下一句话丧命,但这些人,是活不过明天了。 特别是那个让三殿下饮酒的奴才,看他回头不扒了他的皮。 商容佑没被皇帝的眼神震慑道,继续犀利的问:“你为什么要害死儿臣的母妃!” “谁告诉你,是朕害了你母妃?”皇帝收回目光,声音平缓。 “三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要命了?”商晏煜拉过商容佑怒吼。 商容佑挣脱开,冲商晏煜哭喊:“我没乱说,就是父皇害死咱们母妃的, 不然为什么他都不让我们去祭拜母妃?更不让我们提及母妃,因为他害怕, 害怕母妃的鬼魂会找他报仇,呜呜呜,二哥,母妃生了我们, 本就需要修养,而父皇贪恋母妃美色,不顾她身子有伤, 呜呜呜……母妃是被他害死的。” ‘啪!’ 商晏煜一巴掌甩在商容佑脸上:“你休要再胡说, 哪个狗奴才教你说这些诬陷父皇的?还有谁允许你饮酒的?” “我没有,呜呜呜,我有证据……” “哦?朕倒想看看,是什么证据。”皇帝似笑非笑。 商晏煜吸吸鼻子,但没落泪,瞪大眼将热液逼回眼眶。 当机立断,转身跪在皇帝跟前恳求:“父皇,三弟从未饮过酒, 定是醉了才胡言乱语,请您准许儿臣带他回去歇息, 儿臣一定会好生教导他,不再以下犯上。” 商容佑踉跄了下,扶着桌子站稳,又指向皇帝:“母妃怀着我们时, 你也不曾断过临幸,那会让母妃受伤,你总是伤害她,对不对? 呜呜呜,原本我俩是要晚些日子出世的,因为你见色起意,我们才……” 商晏煜听不懂那时候母妃被临幸为什么会受伤,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绝非信口雌黄的人。 若非真有证据,他断然不敢胡言,可是太傅说过,他俩如今在大曜,无亲无故。 只能仰仗父皇才能活下去,否则皇后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死他们兄弟二人。 跪爬过去伸手捂住弟弟的嘴,阻止他继续引火烧身。 商容佑疯狂挣扎,一心想要父亲给他个交代。 可当大批暗卫冲进殿里大肆杀戮后,酒醒了。 兄弟俩跪抱一起呆呆的望着一个接一个倒下的身影。 鲜血染红了地毯,桌椅,还有梁柱,全是血,除了总管,全都死了。 商容佑忘记前去为他们求情,因为他几句话,全都死了。 后知后觉才把脸埋商晏煜怀里惊慌尖叫。 商晏煜紧紧抱着他,小脸煞白,嘴唇不停哆嗦,还要安抚快吓晕的弟弟。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互帮互助 “别让朕重复两遍。”男人已然没了耐心,全不顾俩孩子正在极度惊恐中。 看着他们时,就跟在看无关紧要的蝼蚁一般。 “父……父皇,您……吓到……到他了!”商晏煜看男人站起来,立马张开双臂,以小小身躯挡在弟弟身前。 刚才是想哭,不敢哭,如今语带哭音,却流出一滴泪。 商容佑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双手抱在一起,抵在胸前祈求着男人莫要再靠近。 怯生生低头,不敢去看,无意中见到躲在屏风后的周姑姑正向他悄悄打手势,示意他莫再多言。 立马咬住唇瓣,将额头紧紧抵住哥哥也颤抖得厉害的后背。 皇帝深吸口气,已经来到俩孩子跟前,居高临下,声如洪钟:“说,谁跟你说的?” “哇哇哇……儿臣不说,儿臣答应她不说的。”商容佑似一下崩溃了,仰头哇哇大哭。 商晏煜擦擦鼻涕,呼吸越来越急促,狠下心肠扭头揪起商容佑衣领咆哮:“你快说啊, 到底听谁说的?那人明明是想害我们,三弟,二哥求你,告诉二哥,谁说的?” 商容佑拼命摇头。 “好,三弟重承诺,二哥不逼你!”径自站直,身侧小拳头紧了又紧。 通过这件事,他总算明白,父皇是真的不喜欢他俩,而母妃也的确是父皇害死。 吞吞口水,仰高小脸,不再祈求,冷着脸道:“父皇, 您了解三弟的性子,他若不愿说,谁也逼不……” 话未完,瘦弱身躯已经被男人提起,后一把甩下台阶。 ‘砰!’ “二哥!”商容佑目瞪口呆,小手伸在空中,忘记了哭嚎。 眼睁睁目睹商晏煜在地上呕血蠕动,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会变成这样? 周芬捂住嘴,眼泪不断滚落,但她还不能出去。 如果她也死了的话,二位殿下就真没希望了。 太监首领冷眼看着这一切,不阻止,也不帮忙迫害。 皇帝先是捧住商容佑的双肩,再一点点举高,赤红着眼逼问:“谁告诉你的?” “兰溪姑姑!”商容佑已经失去了焦距,眼眸低垂,如个傀儡木偶,乖乖回应。 等也被甩到商晏煜身边时,还处在失魂中。 商晏煜忍住痛把弟弟又抱进怀里,察觉到他有些不对经,也没去管。 缓慢扭头,呲牙对准上方男人,类似恨意的东西一点点聚集瞳孔。 若能化身为兽,估计能直接扑上去将其撕碎。 “然……然后呢?”美美捂住眼睛,颤声问。 周婆也抹了把眼睛,斜睨了身后屋子一眼:“那天以后, 整个皇宫就都知道二位殿下失宠了,皇后怕殿下们将来会起不臣之心, 就派人处处刁难他们,那兰溪的确是皇后放在三殿下身边的细作,当下便被灭了九族, 而三殿下那晚开始就不爱说话了,太皇那一甩,二殿下断了手臂,三殿下断了腿, 好在老奴学过医,没让他们落下病根。” “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小的孩子杀人呢?”还是近百人。 “三殿下从小就很懂事,为人善良纯真, 知道所有人都是因他而死后,非常自责,此后再不敢碰酒, 更不敢随便开口讲话,怕又说错什么而害到身边人, 就算这样,太皇也不打算放过他俩。” “他是做贼心虚,自己造的孽,却要两个孩子来承担。”美美愤愤不平。 可恶,他是怕他们把他的恶行传扬出去吧? 简直畜生不如,连孕妇都下手,还是双胞胎孕妇,不知道那样会死人啊? 再者古代只有顺产,双胞胎产妇月子里更该好好养身,他却不顾产妇安危。 即便是畜生也做不出这事来,难怪商晏煜不让人们讨论贵妃之死,竟是死得这般难堪。 若换成她,也不希望别人去议论,算是为母亲守住最后一点尊严。 周婆赞同点头:“不错,他根本不配为人,唯一庆幸的是老奴当时没冲出去, 否则俩孩子活不到至今,以前他们的敌人是皇后, 那以后,连唯一的依靠都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被强行关在黑暗密室、天天遭受虐待, 太皇还经常去逼迫他们给昌华国皇帝写平安书信,若不从,就百般折磨。”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难道两位王爷并非太皇亲生?” “呵呵,好一个虎毒不食子,怎会不是亲生?娘娘刚嫁过来时, 太皇待她还算客气,都怪那张脸叫太皇痴迷,惹来大祸,令后宫怨声载道。” “太皇只宠她一人?” “是啊,所以后来不管侍寝时多么痛苦,娘娘都愿忍耐, 她说太皇对她是真心的,直到太皇连孕期都要她陪寝后, 她才知道太皇只是钟意她的花容月貌,临终前,许下一愿,永世不见。” 美美用拳头捶打了下桌面:“就该这样,那个……,所以王爷就是这样才不愿见人的?” 周婆点头:“六岁至八岁,两年期间,兄弟二人受尽磨难, 二殿下心智比较坚强,不曾倒下,可老奴觉得他还不如和三殿下一样呢。” “怎么说?” “你应该已知先帝和先皇后、太子是怎么死的吧?都是那孩子一手造成, 先帝虽然跟太皇一样残暴不仁,但好歹也是他的亲兄弟, 二殿下的心中除了仇恨,什么都没有,我不止一次的劝他, 那些人都死了,为何不学着放下?再这么下去,我真怕他会毁了自己。” 的确,商晏煜这人阴险得很:“后来是怎么度过难关的?” “后来啊……八岁多时吧,昌华国国主怕自己外孙在大曜被人排挤, 每隔两个月都会派人过来问候,太皇不想引发战端,只能将两位殿下好生养着, 并告诉众人,三殿下之所以沉闷,是因被鬼怪故事吓到, 二殿下心思深,也没向使臣告状,老奴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从八岁起就开始拉拢势力, 柳家楚家两个小子从小就和他玩的好,拥护他也不奇怪, 渐渐的,连太皇都不敢轻易动两位殿下了,再后来,二殿下囚禁了太皇, 更将其活活逼死,这事只有他知、成王知,我知, 若不想引火烧身,你莫要道于旁人听。”拍拍女孩儿手背,希望她能明白其中凶险。 美美点头保证:“放心,我谁都不说。” 周婆笑了:“孩子,你若真在乎太后,就阻止她与柏家接触, 别看老婆子在这深宫里,却什么都瞒不住老奴。” “离王和柏相除了是政敌外,还有其他渊源吗?” “柏家小子倒没有,柏家那老家伙则是真心狠手毒, 当年那个兰溪唆使三殿下去质问太皇,就是那老家伙给皇后出的主意, 否则三殿下也不会变成这样,你说太后若跟柏家小子交好,二殿下会放过她吗?” 谭美美倒抽冷气,不行,这些厉害关系她必须告诉大姐。 尽量莫要再跟柏司衍来往,商晏煜从八岁就懂得算计。 十几岁杀死亲爹,后来又弄死小玉儿一家,这种人,能不惹就不惹。 离开时没忘问一句‘为什么您要告诉我这些?’。 老人家的回答是‘因为老奴觉得你能让王爷从黑暗中走出来!’ 她能吗?虽然很想,可是那人压根不愿出来见她。 但她不气馁,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冲屋内欢快大喊:“商容佑, 你生辰时我会带上礼物过来的,绝对是你从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拜拜,下次见!” 周婆头冒黑线,你也别挑在那一天啊,也罢,只要她肯再来就行。 等女孩儿离开后,商容佑低着头出来了。 依旧一身无暇白袍,发髻整齐,清润俊朗。 走到水井边打水,小声抱怨:“你和她讲那些作甚?” “你当初给她食物,不就是希望她活着吗?今天若不给她讲清楚, 难免会惹出麻烦,不如早早交底,还能帮她们姐妹避开些危险。” 周婆见他打了半天,也没把水提上来,好笑的想,这孩子,手里不抓住点东西,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商容佑不再多言,将一桶水放脚边,就又回屋去了。 周婆见怪不怪,见桌上还有一叠点心没动过,扭头喊:“姬小姐特意给你带来的,还是吃点再睡吧。” 半晌没动静,周婆也不在意,把点心放到对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影果真出现在灯光下,并老大不情愿的坐桌子前,拿起点心咀嚼。 别人不了解他,但周婆会不清楚吗?明明心里欢喜得很,还一副勉强模样。 自那日小丫头离开镇妖堂后,他就天天站墙根底下听声儿。 直至确定人是真的离开了后,就不听声儿了。 但凡有人过来送东西,就会以为人家来了,回屋站窗口偷看,别以为她不知道。 商容佑的心思她能猜透,可商晏煜的,她早就看不透了。 还记得两位殿下出生时,天上霞光万丈,彩云染红了整座皇宫。 还当是有神明庇佑,结果……呵呵! “太后娘娘喝了那些酒,怕是已经安寝了, 小姐您明天再去吧。”环儿看大小姐走的是永寿宫方向,细心提醒。 美美回忆起大姐离开时的模样,笑道:“好吧,回府!” 宫门已关,但见是东帅府的马车,守卫们都无需去问就将大门敞开了。 见此,美美觉得她有必要提醒下大姐,古代皇宫宵禁了是不允许任何人出入的。 听说以前也很严格,就因为凤璃心时常半夜到宫里找凤青月,先帝才废除了这一项。 但凡有点身份,都不得加以阻拦。 忘归楼。 ‘砰!’ 酩酊大醉的娄千乙被粗鲁抛却床铺里,沉吟了声便抓住被子继续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朦胧间,似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痛苦拧眉,眸子动动,勉强眯开一条缝。 好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用力推阻,入手处冰凉,像是铁制品。 还有些许发丝自指间滑过,即便思维难以聚拢,也能猜到身边人戴着大张铁质面具。 好难受,胃里火烧火燎,商晏煜你个混蛋,又他娘来这招。 懒得动弹,随便他吧,又不是没有过。 而且如果是商晏煜的话,她能接受,为什么能接受?技术好?长得帅?身材棒? 她不知道,总之不反感,还丁点不担心被坑害,这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安全感吧! 翌日。 朝霞环绕着晨阳越出山脉,照亮大地。 木桥上人头攒动,清扫的清扫,洒水的洒水。 巍峨高楼外,男男女女腰束绳索上下飞跃,用心清理着各处。 雅间内,夜江流对着铜镜整理着衣襟,即便瞧不见,也知面具下正一脸春风。 “王爷!” 守在门口的燕宵拱手。 商晏煜点头,面无表情抬步入内,后瞬也不瞬的凝视着镜前男子。 夜江流透过铜镜观察了下商晏煜的神色,果真透着阴桀。 想不到堂堂离王也会沉迷一个女人的身体,趣味盎然:“听说贵国的离王贪恋美色, 因此还特意建造了这座忘归楼,以便收纳天下貌美女子, 却不想也有对一人流连忘返一天,不过……确实销魂!” 末了勾唇转过身去,笑望某个正脸色不愉的人。 商晏煜腹前大手几不可查地捏了一下。 薄唇紧抿,面无温色,冷冷对视片刻,道:“夜王所求,亦是本王所求, 互利互助,但有些事,希望夜王听过也便罢了, 否则即使玉石俱焚,本王也在所不惜!” “哈哈!”夜江流朗笑两声,点头允诺:“放心,你若倒了, 对本王百害无一利,而且离王连心头好都能与吾分享,这份诚意,吾收下了,告辞!” 拱拱手,不再逗留,潇洒出屋。 商晏煜深吸口气,走到桌前端起茶杯仰头饮尽。 后稍微一捏,茶杯碎裂,额头青筋争相暴出,一字一顿:“柏……司……衍!” 燕宵猛咽唾液,能把王爷逼到这份上的,整个大陆,也就这么个柏司衍了。 闷头过去将男人大手强行掰开,取出碎渣子,免得刺伤了手。 王爷的功力长进好生迅速,都未发力,就能把个杯子直接捏碎。 徒爪掐断人咽喉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厢,娄千乙已经醒来,正慢吞吞自行穿衣。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谈判失败 不久前有十几个丫鬟过来要帮她洗澡,被她赶出去了。 别说陌生人,就是小梅要帮她沐浴,她都不准许,多奇怪是不是? 又不是没手没脚,才不要赤条条站别人面前。 抖抖外套,是她喜欢的款式和花色,轻便清爽。 商晏煜有时也挺细心嘛,连穿戴方面都观察入微。 哼,别以为这样她就能原谅他,个混账王八蛋,每次都搞突袭这一套,烦不胜烦。 ‘吱呀!’ 阳光强烈,某女下意识闭目,等适应了才缓缓睁开。 狠狠剜了一眼,又继续到铜镜前梳头:“王爷的怪癖还真是层出不穷,做这种事也要狡兔三窟?” 这间屋子绝非上次那间,说起来,她更喜欢上次的卧室,格局摆设相当有品味。 而且若没记错,昨晚还戴了面具吧? 病态! 女孩儿拿着梳子在镜子前碎碎念,偶尔投来一记娇嗔。 倒叫商晏煜不知怎么应对了。 垂眸走到正中,瞥了眼混乱床榻,拧眉道:“你似乎很信任本王?” “少自作多情了,信任谁也不可能信任你!”小梅那话,老狐狸! 不过他干嘛要这么问? 放下梳子,随便绑了个马尾辫,后来到男人跟前好声好气商量:“王爷大人, 咱以后能不用这种方式掳人行吗?既然答应会还你人情, 就绝不反悔,何必这般粗暴? 知不知道会给很多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宫里估计又闹翻天了。 商晏煜失笑:“哦?太后这意思,是很期待与本王再次私会?” 期待你个大头鬼。 这不是压根阻止不了吗?若有办法,她势必要反抗。 每次不是打晕就是趁她不省人事下手,无耻:“若我说不愿意,你会同意吗?” 男人摇头。 “这不就得了?不过我想啊,以后也没地方会欠你了, 别再来招惹我,否则要你好看。”再次瞪了一眼,扭头要走。 长臂伸出,将人拉住。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嫌恶地拨开,冷眼对视。 看看空了的大手,唇角抽动,后阴恻恻笑道:“谁告诉你这便还清了债?” 娄千乙露出狐疑:“你什么意思?” 商晏煜不说话,一副‘字面上的意思!’ “我去!”某女傻眼了,别真是她误会了吧? 朝堂上欠他一个条件,谷子的事又欠他一条件。 刚好每次他说完这些后就会把她掳来,傻子都会认为是抵债了好吧? 越想越心惊,故作淡定:“咳,我身上可没值得王爷惦记的东西。” 这毒都解两次了,别告诉她还欠着他什么。 女孩儿一脸戒备的模样再次逗乐了男人。 唇边笑意愈加深刻,将双手背在身后,昂首走到窗边,字字清晰:“本王自有判断。” 那意思是‘即便你现在身上没有同等价值的东西做交换,以后本王也能找出来。’ 卧槽,这种条件相当于无底洞。 比如明年她明明做得很好,他一句还债,她还是得下位。 再比如他什么时候想要她的命了,她也只能双手奉上……:“不对, 那前面两晚又算什么?你凭什么抓我来?” “以眼还眼,太后不会以为本王格外健忘?” 还真是这样,娄千乙揉揉眉心,头疼欲裂。 尼玛,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呵呵,王爷,那什么, 既然你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那咱今天就讲讲道理, 没错,那次是我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可若说还,上次就还清了吧?” OK,他要以牙还牙,她无话可说,但总得有个底线吧? 今天必须敲定这事,否则他想借此折腾她一辈子怎搞? 商晏煜转头,一脸鄙夷:“四天四夜,何来还清一说?” “这不能一概而论!”某女立马回绝。 为壮胆,端起茶壶斟满三个杯子,后一一倒嘴里,这才平心静气:“你看是这样的, 昨晚且不说,那次在忘归楼,你是折磨了我一整晚对吧? 多少回合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而在流芳阁,我就……”伸出一根手指对其晃晃。 接着道:“那上次多出来的那些,足够抵那几天我的大不敬!” 反正他是别想再拿那事来要挟她了。 “你倒是会精打细算!”男人嗤笑。 也来到桌前坐正,玩味凝视:“可本王怎么记得是太后食髓知味,一直缠着本王来的?” “食色性也,那种时候人的大脑是不受支配的,所以……” “所以!”商晏煜寒声打断。 娄千乙眨眨眼,干嘛突然发火? 某男压低身躯,俊脸靠近:“所以你我是各取所需, 无抵账一说。”抽身,恢复谑笑,大手抚摸上侧腰,瞅着茶壶懒懒道:“太后龙精虎猛, 本王需全力招架,至今还未恢复,又该找谁讨说法?” 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这话该是她说的,怎么被恶人先告状了? 还有用龙精虎猛来形容个小女子合适吗?合适吗? 该死的混蛋,不会说话就别说。 小脸急速转红,太尼玛尴尬了:“商晏煜你少给我耍赖, 总之绑架你那事今日必须画上句号,休想讹诈我。” 被连名带姓的喊,男人也未在意,挑眉:“何为句号?” “就是那事今天就翻篇,原该是上次就算抵清, 但我这人比较大方,昨晚就算是还你利息了。”偏开头,不想再看到他那张奸诈脸,可恶! 商晏煜冷嗤一声,道:“当日本王便起誓,事后定当百倍偿还, 这才只是个开头,也算给太后你一个教训,往后不该惹的人切莫招惹。” “你还把我逼下悬崖呢。” “比起太后对本王做的那些,赐死已经是法外开恩!” 所以他就要她将来都生不如死? 难怪当日欲要白白坑走她的火药配方,不过除了那次外,也没哪里伤害到她。 或许换成个贞烈女子,会觉得被掳来解毒就是莫大痛苦。 但她却不甚在乎,比起吃不饱,穿不暖,还成天给人打骂,失身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这家伙长得不错,身材一流,真不吃亏,的确有如他说的那样各取所需。 但她不想以这种方式再继续下去。 也不知是谁正在一点点唤醒着她对男女那方面的情感,觉得找个男人谈恋爱也不错。 只是这个人,不会是商晏煜。 先不说他红粉无数,还跟凤青月千丝万缕、纠缠不清。 这种三角关系,她不喜欢。 可是看商晏煜并没放手的打算,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她。 也不愿去细想,总之若再进行下去,对谁都不好。 “其实那次我也算死过一回了,你就当我已经死了,不行吗?” “但你还站在本王眼前。”某男并不让路。 真是要疯了,怎么就说不通呢?挤出个谄笑:“咱们都是成年人, 应该用成年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别总是死啊死啊的,多血腥是不是?呵呵!” “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老娘是个人,不是解毒工具。 心里疯狂叫嚣,脸上讨好不断:“那你说说吧,除了以这种方式抚平您老受伤的心灵外, 还有什么可代替的,反正我不可能再来给你当解毒工具了。” 商晏煜起身,负手面向门外,不知过了多久才施恩给出答案:“何时觉得腻口,何时了!” 这尼玛还不如个解毒工具呢,把她当什么了?玩具吗? 而且他身边美女众多,根本不必非她不可,就是故意给她难堪呢。 哪怕见她也有享受到都不肯罢休,为了报复,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心胸也太狭隘了吧? 不行,这家伙的确是单纯在报复她。 现在对她的确没啥大碍,但这事一旦传出去,她就等着被人耻笑吧。 赶紧小跑过去好言相劝:“王爷,咱们之间真没必要闹成这样, 真的,我觉得你这人挺不错的,有钱又帅, 还是皇二代,何必跟我这么个小角色过不去?” “哼!”男人继续冷哼。 女人继续劝:“而且你报复我的同时,自己心里也不会太畅快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受尽折磨后该有的苦逼像吗? 哪怕将来你宣扬出去了,我最多是被指指点点,压根不妨碍我继续生活下去。” “呵!” 呵你妹啊呵,将姿态放到更低。 边给男人假模假式的整理袖子边求和:“你看你咋还在生气呢? 说难听点,我就跟您肚子里那团浊气一样。”拍拍他小腹,意味深长:“憋久了容易发胀, 不如直接放出去,你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赶紧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见女人一直盯着自己后方看,剑眉并拢,满脸嫌恶。 也不知是对方想方设法试图逃脱还是其他,总之脸色又阴沉了下去。 似笑非笑:“你好,本王不好!” “你怎么不好?”娄千乙见他又生气了,很想一脚给踹出去。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嬉笑着拍了人家胸口一下:“时间长了会大爆发的。” 顾名思义,再这么针对下去,他跟她只会两败俱伤,何苦呢? 商晏煜垂眼斜视女孩儿故意露出的狐媚嘴脸:“不会!” “什么?” 娄千乙顿住,不会爆发吗?难道他有更好的解决方法?那好啊,她愿意配合。 “本王腹中无浊气!” 哪知人家憋了许久,就憋出了这么一句,娄千乙倒抽冷气。 心想他是真傻还是在故意逗着她玩? 谁真在跟他讨论什么鬼浊气了?背后含义就不信他听不出来。 脸上媚笑一点点崩裂,被阴郁取代,想捅人的心都有了。 女孩儿越是气急败坏,商晏煜便越是身心愉悦。 纵然已经强压,敛去的笑意也控制不住重回脸上。 “好,咱换个方式,你和凤青月有婚约吧?” “并无!” 没想到男人回答得这么利落,果然男人的话靠得住,大猪蹄子都能爬上树。 “呵呵,我怎么听人说你俩就差提亲拜堂了?” 似不太喜欢谈及此事,商晏煜露出不耐。 甩手走向窗下书桌,口吻冷冽:“与你无关!” “是跟我没关系,但是既然承诺了人家,就要兑现, 她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商晏煜,你若真没给过她幻想, 她又怎那般笃定你俩会喜结连理?既然如此,你就该好好待她,莫要辜负。” 男人悠闲坐躺好,掀开眼皮,再看女人时,多了分警告。 娄千乙挺怕他这种表情的,里面有一股狠戾,头皮阵阵发麻。 知道再说下去,可能又会惹来祸端。 但她真的不想和他再发生那种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接受你拥抱那么多女人, 可能是因为你体内毒素的缘故,不得不跟女人纠缠, 又不见你会找谁第二次,纯属解毒,所以才不计较, 但你却在我这里破了例,她就不可能不在意。” 软的不行,咱就来硬的,就不信说不通。 “太后当真贤德,连臣子的姻亲也不忘顾及。”眉梢挑高,笑不达眼底。 “好说好说,其实吧,我也没那么爱多管闲事, 只是不想给自己招惹些不必要的仇恨值而已,王爷,就算是为了凤青月, 你真得收收心了,她可是第一美人,要解毒就去找她嘛,何苦来为难我……” “时候不早了,太后请回。”伸手向门外,冷声逐客。 娄千乙无语,憋屈至极,凤青月就那么重要?谈都不能谈? 从说出那个名字时,这家伙就开始甩脸子了。 有些话挺难启齿的,不得不说他那一句‘并无’着实令人浮想联翩。 但经过一番试探,发现都是多此一举。 人家压根没想和凤青月分开,否则刚才就说清了。 商晏煜,你知道世界上最不耻的男人是哪一类吗? 就是你这种只给女人幻想,不给承诺、模棱两可的人。 好在她娄千乙生在信息发达的时代,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渣男。 佯装洒脱,转身向外走去:“还是那句话,以后别再用这种方式找我了, 我也不会为你所用,大老爷们有本事就自己去争取,靠利用女人成就霸业,算什么爷们?” “利用?”男人好笑反问。 “难道不是吗?”娄千乙一脚踩在门槛上,头也不回:“那瓶药是你让人送到太医院的吧? 呵呵,就算不是利用好了,我娄千乙也绝不会和离王你怎样, 我的丈夫,以前如何可以不计较,但未来里,不论身心, 他都只能有我一个,三妻四妾绝不可能,而你,自然做不到, 因此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请立即收手,再见!”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报复云千曳 ‘噗呵呵!’ 听着一道忍俊不禁的讥笑声自身后响起,娄千乙也不觉迥异。 他一定是在笑她异想天开、自以为是。 也对,商晏煜是什么人?怎会轻易爱上谁? 连凤青月也不过是他平步青云的一颗棋子。 他若真心爱那女人,就绝不会忘归楼不欢而散后还有心思跟她调笑。 男人啊,特别是贪利恋权的男人,爱的只会有他们自己。 无所谓,最起码让她知道他并非是喜欢才一而再掳她来。 可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单纯报复吗? 但也不该是这样啊,都说这种方式不可能击垮她了。 尼玛,摸清了点底细,为何心里竟沉甸甸的? 别是睡过几次就睡出感情了吧? 不不不,怎么可能?选柏司衍也比商晏煜强。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这种男人,能离多远是多远。 回去必须告知夏侯霜在永寿宫外加强戒备。 都不知掳她之人是怎么在夏侯霜眼皮子底下作案的,一个字,牛! 负责送她的还是那个叫迎雨的小丫头。 行走木桥间,才发现都来忘归楼好几次了,竟都没瞧到楼后那些水上建筑,现在更没心情观赏。 摸上一铁铸狮子,触手拔凉,就像昨夜摸到的那张面具。 当时没有在乎这一点,如今想想,又觉得奇怪:“迎雨,离王平时可有带面具的喜好?” “回姑娘,奴婢不曾见过王爷佩戴面具!”迎雨含笑回应。 那昨晚为什么……,指尖点上嘴唇,还有丝疼痛存在。 依稀记得昨夜意乱情迷时想亲吻来着,结果却嗑在了面具上。 虽然看不清,但是那面具真心不小,基本盖住了商晏煜整张脸。 别是刚干完坏事回来吧?什么坏事需要戴面具掩饰身份? 太匪夷所思了。 回到皇宫,已是下朝时辰,百官正从正门鱼贯而出。 以免惹出麻烦,走了侧门,夏侯霜等人果然正在全宫搜索,但不像上次那样大张旗鼓。 “你果然回来了。” 一侧偏僻小院外,夏侯霜鬼一样晃荡出来,挡住娄千乙去路。 某女无奈,摊摊手:“老样子,又被离王请忘归楼去了。” “确定是请?”夏侯霜明显不信。 “昨晚我没喝多,他派人来请,我不想打搅到你们,所以……” 见对方笑得越来越诡异,干脆举手投降:“好吧,被掳去的, 但就谈了些正事,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吗?” 夏侯霜叹息,拱手:“您是太后,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以后还请您先知会末将一声。”知不知道她刚才已经集结好人,预备再次闯进永乐宫了? 娄千乙搔搔头:“这事是我不对,下次一定先告诉你,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尼玛,我也想跟你说啊,问题是人家没给我机会。 “末将不敢!”夏侯霜弯腰退开,随着女人向踏步:“有什么事需要用这种方式商谈?” 还一谈就是一整晚。 娄千乙笑而不语。 夏侯霜也不再多问,心想应当是为了避开丞相的眼线。 如此,她就知道怎么跟其他人解释了。 路过永乐宫旁边的翠竹园林时,娄千乙猛地拉住夏侯霜。 嗯?夏侯霜微愣,待听到谈话声才屏息静气,跟着女人一块儿探头。 稀疏翠竹中,一抹红影煞是显眼。 在他对面,女子身着绿衫,发间珠光耀眼。 在皇宫,若问哪个宫女穿戴比各宫主子还富贵,当属永乐宫掌事宫女韵茯。 韵茯生得俏丽,即便陪衬在凤青月这个绝色美人身边,也依旧明艳动人。 韵茯淡淡俯视了眼男人递来的木盒,强忍住厌烦心思:“云公子, 你当真以为娘娘不知道你送来的这些东西并非相爷授意?” 云千曳脸上温笑转为窘迫,更有一丝慌乱。 快速将木盒收回,辩解道:“姑娘何出此意?若非衍哥,在下……” “好了!”韵茯不想听他狡辩下去,扬声打断:“素闻云公子聪明绝顶,智谋无双, 怎地就在此事上犯了糊涂?其实当年在你第一次以相爷名义赠娘娘礼物时, 娘娘就猜到了,一直以来之所以不拒绝,是因为不知该如何拒绝, 因为你是相爷情同手足的兄弟,云公子, 求你莫要再让娘娘为难,她真的不想得罪到你。” “是她让你说的?” “没错,如今别说是你,就连相爷,娘娘都很为难, 她的心里只有王爷,你是知道的,可是王爷却为了凤千乙那个贱人一再伤害她, 以至于日日以泪洗面,你莫要这时去给她添乱。”语毕,骄傲仰头。 那模样,就跟在说对方不但痴心妄想,还成了自家主子的绊脚石一样。 云千曳轻咬银牙,捏着木盒后退一步,苦笑:“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 韵茯抬眉,和颜悦色起来:“你也别怪娘娘无情,她也是没办法, 毕竟爱了这么些年,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但我觉得王爷配不上她, 兴许哪天相爷就真能得偿所愿,但也只能是相爷。” 言下之意‘你就别想了。’ “韵茯姑娘不必如此辱没于在下,从始至终在下都没生过非分之想, 只愿她平安快乐,一生无忧,放心,从今往后, 云某将再不会打搅,告辞!”放下话,扭头仓皇远离,似有千军万马在追赶一般。 娄千乙盯着红影连连吸气,以前就觉得这小子可能暗恋凤青月。 没想到竟已深陷至此。 特别是那逃也似的模样,他这会儿一定很害怕被柏司衍知道吧? 居然觊觎自家大哥的女人,何其难看? 抚上脸颊,那夜耳光之仇总算得报了,确定韵茯已经消失,立马拉着夏侯霜冲刺向竹林出口。 后整理整理衣领,双手叉腰放大音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云千曳这会儿的确忧心忡忡,多年心思,自认为掩饰得很好,没想到从最初就被人察觉出来了。 也不知衍哥他们发现没,亦或被他们发现后,自己又有何颜面相见? 不错,他喜欢凤青月,从第一眼见到时,就注定了后面几年的沉沦。 求不得,爱不能,可谁又规定喜欢一个人就非要据为己有? 他只希望她安好,能时常见到,便足够。 这也不行吗? 忽听人吟诗,冷然瞪去,果然是那个女人,生平从没像现在一样讨厌过谁,凤千乙做到了。 手中折扇缓缓打开,几枚银针也自扇面露头,一步步靠近,白净面庞透着憎恨:“你听到了什么?” “不巧,好像都有听到。”娄千乙呲呲牙,笑得别提多阴险了。 ‘嗖嗖嗖!’ 在娄千乙话刚说完,五根银光闪闪的尖针便骤然飞出。 某女却毫不在意,站姿依旧笔挺。 躲在暗处的夏侯霜立马掷出一块干笋壳。 ‘啪啪啪……’五根针整齐划一钉在笋壳上。 云千曳蹙眉,斜睨向走出阴影的夏侯霜,冷哼:“我当是谁,原来是夏侯统领。” 夏侯霜站到娄千乙身后,将长剑举向男人:“大胆云千曳, 竟敢刺杀太后,还不快乖乖束手就擒?” “就凭你?”云千曳说完,眸光一凌。 手中折扇似有了生命,十来枚锐利刀片划出边沿。 再随着主人驱使,旋转着飞向两个女人。 都不需要娄千乙动手,稍微走开两步,眨也不眨看向还在飞旋的扇子。 电视里总能看到古人用扇子充当武器,原来是真的。 但云千曳这把似乎又有些不一样,扇柄还在他手上,扇面连接着一条难以发觉的丝线,已经飞出。 应该是机关和吸铁石原理。 因为在扇面没攻击到夏侯霜后,又立马回归在了云千曳手中。 很快,一男一女,一金一红两个身影就缠斗在一起,动作娴熟,训练有素。 夏侯霜她有切磋过,打了个平手,双方都摸不清对方路数。 因为一个学的是古代招式,一个是现代武术,都破解不了对方,自然打平。 但云千曳是古人,在夏侯霜出第一招时,他就轻易化解掉了。 边防守边猛攻,百来个回合后,不分胜负。 娄千乙斜倚竹竿看戏,最初夏侯霜还保有实力,后面也不再客气,拿出了真本事。 某女也才明白,原来每次切磋,夏侯霜都有让着她。 ‘蹡蹡!’ 扇面与宝剑相碰,发出了金属声,想来那扇子的确是把上等兵器,居然刀剑不入。 红袍翻飞,加之男人身形高挑偏瘦,在一片葱郁中,倒也耐看,妖孽也! 眼见夏侯霜快处于下风,娄千乙不得不狂奔过去用竹竿打翻要划向她颈子的折扇,顺带踹上一脚。 云千曳捂住肩膀踉跄倒退,阴狠抬头。 大概也猜到今天无法得逞了。 被两个女人打败,着实没面子,只能放狠话:“以多欺少, 算什么本事?太后若真有种,便与云某单打独斗。” “我呸!”娄千乙叉着腰假装冲地上吐口水,指向男人:“云千曳,你羞不羞? 和女人单挑,亏你说得出口,还以多欺少, 首先你跟女人动手就已经很没风度了,还被我们打败, 啧啧啧,哀家是你,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你……”云千曳气急,用扇子指着娄千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怒道:“乡野刁妇,不知廉耻!” “等会!”娄千乙摸着下颚靠近些许,将其上下来回打量,表情很是夸张:“敢问阁下, 姐姐我是扒了你衣服、还是摸了你身体,否则何来不知廉耻一说?” 话说这么近了看,这小子是真挺帅的,一米八五左右,看似很瘦,但布料下肌肉绝对扎实。 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类,长发飘飘,红绸束发。 鲜艳锦袍上秀满妖异奇花,连腰间玉佩都是似血红玉,他是有多喜欢这个颜色? 云千曳因在气头上,变得有点笨嘴拙舌,咬牙切齿:“身为女子, 光天化日连这等话也说得出口,可不就是下贱吗?” 下贱?本来是想趁机给他补上两耳光。 盘龙殿一事就算了了,既然他这么想激怒她,那就如他所愿:“呵呵, 如果是想惹怒哀家,那么你成功了,夏侯!” 夏侯霜从自己后腰一抓,小巧手弩呈现,轻轻一扣,一只弩箭出堂。 在没精准防备下,神仙都难抵挡。 一开始云千曳真没反应过来,还在想夏侯霜手里拿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直到暗器弹出才迅速侧翻,可还是晚了一步,切身感觉到什么东西刺穿了肩窝,落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低头查验伤口之际,娄千乙出手了,一竹竿打他太阳穴上。 ‘砰!’ “嗯哼……” 云千曳闷哼着又趔趄了几步,瞪向娄千乙:“你又…… 偷袭……”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夏侯霜把玩着手弩不断称赞:“果真是个好东西。”射程和弹力超出了她的预计。 画面一转,御花园某个偏僻角落里,云千曳正和娄千乙大眼瞪小眼。 该死的泼妇,居然将他吊在御花园里,她想干什么? “哟,骨头挺硬嘛,还敢来瞪哀家。”娄千乙说完就走到旁边树下。 将吊着男人双手的绳子解开,用力一拉,再进行捆绑。 如此这般,云千曳身子算彻底离地了。 又只帮着手腕,肩处虽然被她们包扎过,但已经开始淌血。 难受自然不必说,怒喝:“凤千乙,我乃云家嫡出长子,你若胆敢胡来,小心惹火烧身。” 某女大摇大摆走回,仰头对上男人扭曲的嘴脸:“皮肤挺白嘛, 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真叫人羡慕,就不知这身上是不是更白嫩?” 语毕,魔爪已出,几刀就给袖子割断了,再三下五除二脱掉外套。 云千曳懵了,刚好发现四下无人,这泼妇不会是想……那个画面刚显形就被他强行冲散了。 娄千乙没说错,他天生体制偏白,如今脸刚觉得发烧,皮肤已经通红一片。 连耳根子都烫得厉害,抬脚狠狠踹去:“凤千乙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到底想干什么?警告你立马放爷下来,否则要你好看。”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娄千乙稍稍侧身就躲开了攻击。 动作不停,脱了外套又去扯人家的里衣,狠狠一扒便松松垮垮耷拉腰际处。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请您回凤家一趟 凉风过,云千曳打了个寒颤,上身暴露大半,还是在个女子面前。 哪怕身为男人,毕竟年纪不大,才二十出头。 又因早年心仪凤青月,从未跟哪个异性行过亲密之事。 说一点也不害臊是假的,赤红着眼咆哮:“我看你是真疯了, 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你还是不是女人?” 而且就算真要那啥,也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吧? 好歹找个……呸呸呸,他在想什么呢。 为着不污了其他小姑娘的眼,娄千乙只扒了他的上衣,没有动其裤子的意思。 这种程度放到现代,压根不算什么,但思想保守的古代不同。 都能预料到宫女们惊声尖叫的画面。 “我是不是女人用不着你管,云千曳, 上次在盘龙殿你打我一耳光,我还没找你算账, 你却又惹我头上来,不给个教训怎么行?”环胸退后,大肆欣赏。 哎呀呀,这画面简直绝了,都有些不忍心放出去了呢。 也不知道辣手催草会不会遭雷劈。 云千曳见怎么骂都没用,此女厚颜无耻到了极致。 对他那些威胁更是置若罔闻,真怕她一会发疯扑上来。 若传出去,她不嫌丢人,他还要脸呢。 反正凤青月也不可能接受他,这凤千乙放荡归放荡,模样倒是生得标致。 玩一次,不吃亏:“咳,换……,换个地方!” 说完无比羞耻的把脸转一边去。 心道‘以后再慢慢收拾,这么喜欢干那事,他就找一堆乞丐好生伺候伺候她!’ “NONONO,此地风光甚好,且角度也不错, 你好好受着吧,云千曳,看在柏司衍的面子上, 这次只给你个小小的教训,如果再来惹老娘, 老娘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哼!”哼笑一声,悠哉悠哉走向小径。 什么意思?云千曳再次震愕。 她将他绑至此处,又宽衣解带,不是为了行男女之事? 娄千乙并没走多远,与夏侯霜悄然躲在拐角处偷觑。 这么好玩的事岂能错过? “已经派人回去通知小梅她们了,你呀,越来越不像话!” 夏侯霜漠然的瞅了云千曳那方一眼,意有所指。 “谁让他没事老来挑衅我?既然打不得, 骂不得,那就小惩大诫。”哼哼,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滋事。 很快,一队宫女经过,其中一个仿若看到了草丛里的艳红衣衫。 拧眉,走过去预要捡起,哪知抬头瞬间,瞳孔大睁:“我的娘呀!” “怎么了?”其他宫女闻言,也小心翼翼跟了过来。 十几双眼睛齐齐落于被吊起的俊美男子身上,纷纷捂住嘴。 并将尖叫生生吞回,似怕闹出动静,美景会不翼而飞。 “他好好看!” “是啊,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御花园行凶? 还把一衣不蔽体的男子绑在此地?” “你们看他的皮肤,比咱们的还光滑。” “脸蛋也……” 云千曳早忘记了反应,呆呆望着女人们越靠越近。 甚至还有人把脏手伸到脸上来,总算是明白凤千乙用意了。 酡红面颊霎时漆黑,怒喝:“大胆,不想死的就立马把绳子给爷解了……” 混账,居然还敢乱摸。 娄千乙已经笑得不行,抬手擦掉眼泪,深怕笑出声来,拉住夏侯霜赶紧跑路。 其实在古代,云千曳这年龄不算小了。 估计是被家族保护得好,又有柏司衍给他撑腰,才一直保持在纯情小男生阶段。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还换个地方,换他个鬼。 可惜她不好这口,否则早拖回屋给办了。 试想一下,一个衣衫半解、俊美无俦的小帅哥用羞愤欲死的模样说‘换个地方’。 尼玛,没点定力的女人真难抗拒。 她非圣人,可量你再帅再魅力不凡,若行为幼稚,都没兴趣。 不错,娄千乙只欣赏成熟稳重的男性。 如果今天换成是商晏煜柏司衍这类,说不定就真兽性大发了。 但那两人绝对不会红着脸要求‘换个地方!’ “哈哈哈,笑死我了,夏侯, 你也太无趣了,小心嫁不出去!”偶然发现身边人始终冷若冰霜,若是美美在,该多好玩? 夏侯霜头冒黑线,对于娄千乙的恶趣味,实在难苟同。 不过看她这般欣悦,也不好扫兴,勉强露出个微笑。 “有时候觉得你就像末将家中那位表妹一般,天真烂漫,活泼开朗。” “拐着弯说我幼稚呗?”原来在夏侯霜眼里,她跟云千曳的心性一般无二。 抬手将人肩膀搂过,边走边感慨:“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 心态放正了,自然无烦恼,而且这皇宫里太过沉闷,没乐子就要去创造乐子。” 何止是沉闷啊,看看那些见到她的宫女太监,都跟见了鬼一样。 别说和她调笑,没跪着晕过去都是好的。 她又不是吃人妖怪,至于那么怕吗? 拘谨、严肃,宫奴成群结队随处可见,但却听不到半点欢声笑语,着实无聊。 相处久了,夏侯霜也变得尊卑不分起来。 很不客气的将肩上手臂拉开,并敦敦教诲:“在宫外就算了, 在宫里,太后您还是注重下身份的好。” “切!”某女无奈,环胸自己走自己的。 回头一看,见越来越多人往云千曳那边走去,心情大好。 昨夜憋屈之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记得加强戒备,没有传召,云千曳不得进宫。” “遵命!” 回到永寿宫,果真全都等在外面,商玉还穿着朝服,眼巴巴遥望着她。 撇撇嘴,如今文武百官已经每天早朝云集乾元殿,小孩儿该学着独当一面了。 根本无需她次次都参与,真不想每天起那么早。 即将八岁,再等个几年吧,但不能再让他这么依赖她了。 “母后,你又跑去哪里了?儿臣好生担心。”商玉嘟着嘴拉住娄千乙抱怨。 “我也得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一直和你形影不离, 玉儿,你已经独自早朝好几次了,感觉如何?”蹲下身,将孩子抱怀里。 商玉垂头,嗫嚅道:“你不在,儿臣害怕。” “你怕什么?虽然很多事你不懂,但薛岑义他们会帮你出主意, 白中天让你在朝上问什么,你就问什么,臣子上奏之事, 你若拿不定主意,就问他们怎么看,若白中天薛岑义等人附议了, 就准奏,有啥可怕的?” 她去了不也就是这样吗?什么都要先那几个大臣同意了才允准。 治理国家,别说她,现代那几个高材生都不见得会呢。 商玉瞠目,母后已经当腻太后了?故意让他一个人去上朝的? “母后,你要离开儿臣了吗?” “目前还不是时候,放心,母后会等你再长大点才撒手的, 好孩子,你是个男子汉,不能总栖息在母后羽翼下,要学着独自去面对……” “呜呜呜!”商玉越听越不安,干脆故技重施。 每次只要他一哭,母后就会什么都顺着他。 娄千乙拧眉,敲了小孩儿脑门一记:“少来这套,以后不许再哭了,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有女孩子和废物才会拿眼泪当威胁筹码。” “娘娘,他还小,您莫太心急。”小梅将商玉抢过来抱着哄。 但商玉已经不哭了,可心中恐惧不减分毫,咬住嘴唇小声说:“我不要和母后分开。” 如果母后想去外面生活,他也不当皇帝了,和她一起走。 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母后说过,他是拖油瓶。 虽不知拖油瓶到底是什么,但他愿意当个拖油瓶。 某女微愣,见孩子话都不敢再大声说,蹲着靠过去。 捧住小孩儿漂亮脸蛋柔声安抚:“谁说母后要跟你分开了? 玉儿,从你叫我母后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儿子, 我的牵挂,母后只是希望你早点承担起责任, 绝无抛弃你的意思,乖,不难受了,好吗?” “嗯!”商玉破涕而笑,母后终于承认他是她儿子了。 一开始他是真的只希望她帮她巩固皇位,可现在,他只想当她的孩儿。 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小梅将人交给高泰:“薛大人早就等在御书房,你带皇上过去吧。” 等都走了,小梅也开始向娄千乙释放怨气,为什么每次离开皇宫都不和她打招呼? 知不知道大家多担心?但身为奴婢,没资格数落,转移话题:“娘娘, 皇上很在乎您,下朝后听说您不见了,早膳都没吃,就和奴婢到处找您。” “我知道!”娄千乙蹭蹭鼻子,往门内走。 时至今日,她还是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不像其他妈妈那样无时无刻不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都不知道商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真把她当娘了。 误以为她要离开时,那即将被抛弃的小眼神……啧! 好吧,她已经是一个八岁孩子的妈了,现在就算商玉不要她,她也已舍不下他。 妈妈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扭转朝局,打造个太平盛世给你。 有薛岑义和商玉坐镇御书房,娄千乙也轻松很多,基本不怎么过去。 科举一事白中天办得很好,无需操心,先把水稻红薯种出来再说。 “娘娘,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还对奴婢用药,就这么不放心奴婢吗?” 镜子前,小梅边给女人梳妆边碎碎念。 昨晚明明睡在床边的,早上醒来,居然是躺在小床上。 但她并不领她的情,甚至很生气,都说不管任何事,她都与她一条心,结果…… 娄千乙语塞,这叫她怎么解释? 和商晏煜那点破事,她连美美都没说过,何况是小梅:“别多心, 就是去见了离王,他那人你也知道,疑心病重,不愿任何人跟着。” “奴婢没想参政,奴婢也不懂那些,就是怕你受到伤害。” 听娄千乙那么一解释,小梅心里舒畅不少,只要不是怀疑她不忠就行。 “放心,他暂时还不会动我,惜瞳呢?可还守在山上?” 身边完全能信任的人不多,小菊死后,心腹就只有小梅跟惜瞳。 惜瞳便是当初和她在莲池演戏落水的宫女。 人也是小梅找的,一个因模样不好看,屡屡被宫人欺负的可怜人。 无意中被小梅救过一次,就跑来投诚了。 小丫头精明乖巧,若非她配合,夏侯霜也不会这么快臣服于她。 自那以后就加以重用了。 小梅欠身:“回娘娘,她一直守在那里,从未离开。” “嗯,绝不能让人去搞破坏,当今天下,只有那么点种子了。” “说起这个,昨夜永乐宫的人就曾试图闯入, 被隐藏暗处的禁卫军们当场阻拦,宸太妃果真不安分。”如果凤青月知道那些秧苗真能成功,肯定会去摧毁。 深怕娘娘因此再得人心,简直令人发指,她算什么圣女? 这一点,娄千乙并不意外:“凤璃心如今就这么住永乐宫里了?” 昨日凤青月忽然带她现身,无非是想当众宣布凤璃心的新身份。 哼,长姐,她算哪门子长姐? “看样子是这样!” “不必管她们!” 小梅点头,又道:“对了娘娘,下月初三便是您父亲的生辰, 早前有人来传话,您父亲让您和宸太妃到时务必回去一趟。” 娄千乙回身看向小梅,面带诧异。 因为她从没想过会见到那一家人,竟这么快。 如果是凤千乙,她一定会很排斥,因为凤家对她来说,犹如噩梦:“以前有请过我吗?” “不曾!”小梅摇头。 苏老爷不止一次带她和小兰他们去参加过凤老爷的生辰宴,可从未见过太后娘娘。 那会儿太后还住在凤家呢,都没让出来见人,何况是入宫以后。 这一点,世人皆知,凤老爷不喜嫡女凤千乙,大小宴会从不让她出来见人。 这回特意来请,不就是看重娘娘如今的地位了么? 娄千乙却不这么想,鸿门宴吧?还是专门为她设计的。 呵呵,鬼才信那家人终于良心发现:“去,为什么不去?” 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一家人。 最好一次性把话说清,从此脱离凤家,自立门户! 科举之事并没娄千乙想的那么顺利。 商晏煜算是个守承诺的人,说好她若能选拔出人才,就不阻拦官员调动。 但柏司衍这方有些不赞同,从娄千乙决定把土地买回时,就掀起惊天骇浪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考生被驱赶 但柏司衍这方有些不赞同,从娄千乙决定把土地买回时,就掀起惊天骇浪了。 官员们明面不敢反驳,暗地里没少使绊子。 如今还要替换掉大部分衙门官员,这得少捞多少油水? “相爷,东部西部已经乱了套,离王早早发了话, 若来日有官员调配下去,各地方官员不得横加阻拦, 听凭朝廷安排,且朝廷收回土地二部也有全力配合, 您说他这是想干嘛?真决定归顺那女人了?” “那两部已经有许多土地回归太后之手。” “她不会要学先帝,先底价把土地收回,再高价外售吧?” “南部北部我等已经极力把控,但还是被太后收走不少, 若乡绅不愿卖,白中天那老东西就百般恐吓,也快乱套了。” 首位男人不知在想什么,似没将大伙的话听进去,一直处于神游状态。 “相爷?”一人大起胆子上前呼唤。 柏司衍脸色很是奇怪,充满了疑惑。 旁边朱峰示意大伙莫要打搅,也看了看柏司衍。 从早晨开始,相爷就一直是这样,魂不守舍,一会阴笑,一会沉默。 难道……昨晚忘归楼之事,他后悔了? “啊?”终于,男人回神了,瞅向大伙,烦闷道:“朝廷想回收土地就让她收, 呵,姬洪山没少从边关带回银子来,又从原河家抄出那些多, 人家如今最不在乎的就是银子,便抬高价格,都卖回给她吧。” “这怎么行?会减少咱们的收成。” “那些地本来就归属朝廷,本相猜她是想重新归还给百姓, 那就让百姓去种,回头提高税收, 岂有减少收成一说?” 但这次他是真搞不懂商晏煜的策略了。 归顺朝廷,呵,可笑。 原河刚被那女人抄家,即便商晏煜想归顺,怕手底下人也不会同意吧? 大伙闻言,眸子一亮,是啊,这样更省事。 “但真正从百姓手中征税的都是那些底层官员, 若真被全部替换,您觉得他们会听话吗?” “没想到前来应考的考生居然如此之多,皆出自寒门刁民, 被咱们长年打压,如今受太后之恩, 回乡代替掉咱们的人后,怎会甘心为我所用?” “若想保证税收维持现状,就不能由着太后胡来。” 柏司衍挑眉,不掩轻蔑:“自平民中选拔人员任职,呵, 她也是黔驴技穷,不可任由其胡来,你们既已明白,还不去办?” 似就等他这句话了,官员们一同跪地谢恩,可谓兴奋不已。 毕竟一旦底下官员被替换了,不管是谁,只要非本党人,都将麻烦不断。 何况还是大家不屑一顾的寒门子弟。 如此这般,原本一直相安无事的科场范围陷入了暴乱。 一些富家子弟不顾法纪,将周遭商户全部收入旗下。 考生们则被生生赶出客栈,流落街头无处容身。 “凭你们也配出现在此地?不想惹事的,从哪儿来就给老子滚回哪儿去。” “滚滚滚,别让我们再看见你们,瞧瞧这穷酸样,有碍观瞻!” “哎哟,别扔别扔,你们……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干什么,科举乃皇上太后亲办,你们有何权利驱赶小生?王法何在?” 一身着富贵的莽汉扛起刀笑看着那群儒生:“王法?在大梁城, 老子就是王法,警告你们,立马滚回自己家去, 别逗留在大梁,这里不是你们这些刁民可流连的地方。” 短短三个时辰,三百多考生就被强制聚集到了一块儿。 即便已经有人赶往几位负责官员家中,还是没能及时加以阻止。 考生们都为平头百姓,大多还没出过远门。 第一次碰到这种帝都恶霸,又听说他们有丞相撑腰,自然不敢闹事。 纷纷拿起行礼退出大梁。 “这怎么回事?” 城门外,商晏煜率领一众官员自农田归来,见识了那复合肥功效,大伙皆赞不绝口。 毕竟还是大曜人,若能改善百姓生计,哪怕是个贪官,也与有荣焉。 所以都对当今太后生了点赞许之意。 几乎一眼就都认出了被轰赶出城的是什么人。 穿得连大梁乞丐都不如,还手持包袱,更出口成章、之乎者也。 不就是那群试图靠科举光耀门楣的落魄书生吗? 商晏煜没发话,威风凛凛地稳坐马背上,身披暗色华贵大氅,十数位精锐护驾,地位显而易见。 问话的正是娄千乙预备让薛怀顶替职位的工部尚书苏毕龙。 四十五六,又为离王器重之人,自然不会将个小小守城将军墨九放眼里。 墨九却不大待见此人,所有被他定义为贪官污吏的人,他都不待见。 要不也不会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守城将军。 在朝中更只夏侯霜一个朋友,面对苏立龙的嚣张气焰,懒懒抱拳:“哦,也无大事, 不就是某些人见不得朝廷有点好吗?” “墨九,你什么态度?”苏毕龙暴呵。 墨九深吸口气,冲苏毕龙后面的商晏煜笑道:“难道这些不是王爷的指令吗? 各位考生受皇命跋山涉水远道而来,不成想科举还未参与,就要给赶回去了。” 苏毕龙拧眉,王爷没下这令啊,还让他们不许前去捣乱。 如果今天这些人真走了,太后若再想举办科举,怕难如登天。 收起凌厉,来到商晏煜身边:“看来是丞相那边按捺不住了。” “王爷,怎么办?”另一名官员也拿不定主意。 若商晏煜前面没发过话,他们断然不会多管闲事,毕竟各地官员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 男人拉拉缰绳,俯瞰着那群陆续出城的考生沉思。 苏毕龙窃笑:“王爷,依下官看,咱别管了, 就当给太后一个教训,让她明白大曜不是她个小女子就能胡来的, 而且到时若这些人真被朝廷委任,下面恐怕不好控制。” “对,反正是丞相在违抗圣令,与咱们无关。” 商晏煜其实也不赞同凤千乙此举,寒门中人,有何资格与朝廷为伍? 可联想到那女人凭一己之力令早朝重开,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开始不经他允许就擅自去早朝。 还有那火药,圣女被打压下来,种种不可思议的事,她都做到了。 深思熟虑了一番,冷声命令:“苏毕龙,燕宵,你二人将他们送回城,墨九!” 墨九一听,立马单膝下跪:“末将在!” “你率领部下去将扰乱科场之人统统送进大牢去,传令,即日起, 谁再敢前去惹是生非,一律格杀勿论!”放下话,不再多看,寒着脸入城。 考生们惊魂未定,一开始还觉得科考乃太后一时兴起,不会真的重用他们。 如今听到离王都这么说了,还有啥不安心的?激动之余,不忘匍匐相送。 “恭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了商晏煜这层保障,墨九还用怕柏司衍他们吗? 立即带领着大批将士护送考生们回到原处。 难免和丞相一派的人发生争执,却没到大打出手的地步,若这时打起来,引发兵变都有可能。 而且在考场附近闹事的也非朝中官员,都是些爪牙而已。 就这样,考生们又回到了客栈里,为一举得魁,都不再怠慢,全心全意扑在了书本中。 奇怪的是,娄千乙到第二天早朝时才知道这事,初闻时,吓了她一跳。 好在商晏煜给拦住了,否则科举这事,将再也办不成。 下意识瞅了眼左下方空了的那个位置,商晏煜到底是咋想的? 若非认同她的做法,昨天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这样自己也不会怪到他头上去,而且最近王爷党已经有所收敛。 好多大臣还愿跟她正儿八经探讨政事。 他……在向她靠拢? 呵呵,真是讽刺,以为快要拉拢的人反倒屡屡与她作对。 这欲要打压、也已打压过的人却格外配合。 “赵业括,对曹之霖此举怎么看?”娄千乙捏紧扶手,将问题抛给了丞相一党的赵业括。 这事赵业括不可能不知道。 赵业括无奈,太后有多在乎这场科考,他都看在眼里。 昨日丞相府议事他也在,曹之霖会带头扰乱科场,是丞相允许的。 至于怎么看,他能怎么看? 不管是太后还是丞相,都得罪不起,而且干嘛独独点他的名字? 这里追随相爷的一品二品官员不少,他虽然为二品镇国将军,手中却无一兵一卒。 说不定太后还会将中都城十万大军交由其他官员管理,那自己就真可以下位了。 怎么办?是选太后还是丞相?不经意间,想到了姬洪山。 于是乎,将心一横,上前跪地回应道:“回太后娘娘,曹之霖身为兵部侍郎, 受朝廷俸禄,却公然违背圣意,实属大逆,应严惩不贷!” “赵业括你什么意思?” “你明知道那是相爷的意思,难道你要造反?” “赵兄,你莫不是要投靠太后?” “别忘了当初是谁提拔你为镇国将军。” 接二连三的数落小声砸在赵业括头上,背信弃义、见利忘主这恶名算是背定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对不起柏司衍。 的确,镇国将军一职是柏司衍向先帝给他讨来的。 就等先帝驾崩了派他到中都城接管大军。 可是谁能想到朝局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现在太后手握大权,中都城十万大军。 大梁城守城将军墨九一心归顺朝廷,皇宫有夏侯霜把守。 姬洪山之女乃太后义妹,这么多势力,相爷再想扳倒她,恐是不能了。 原河被满门抄斩,人家不还好好坐在珠帘后吗? 最近父亲也总劝他,别再与丞相结党,说不定下个被抄家的就是他。 太后选在这个时候逼他,大概是想试探吧? 无所谓了,试探也好,忌惮也罢,他选择效忠朝廷。 娄千乙满意点头,看来可以收网了。 赵业括为人刚硬,不屑于假意投诚,正是这一点,她才决定重用。 自然也不会逼他去和旧主柏司衍对抗,那只会得不偿失。 听不到下面人都冲赵业括在说些什么,也不在意:“既然赵将军都认为该严惩,看来曹之霖难再留用。” “曹之霖唆使城中富户强买强卖科场周围客栈,又打伤考生, 目无法纪,当革去兵部侍郎之职,贬为庶民, 三代内,不得为官。”白中天弯腰给出折中建议。 某女是想继续下杀令的,她所熟知的古代,若谁胆敢擅自驱赶考生,必死无疑。 听了白中天的话,才想到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既然曹之霖这么看不起庶民,这番惩戒也不错:“准!” 丞相一党不乐意了,几个一品大员纷纷上表。 “启奏太后,曹家世代从军,如今其兄长还在边关任职, 其子曹松现今在樟化任总兵之职,若全家被贬,恐怕不妥!” “曹之霖虽有过错,但也未酿成大祸,给予小惩即可。” 另一个站在离王派系的白胡子老人露出得意,也出列绵里藏针的帮忙求情:“是啊太后, 曹之霖贬不得,他历经两朝,功劳显著, 如诸位大人所说,只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革职被贬,怕不能服众啊。” 娄千乙危险眯眼。 最初丞相一派还在纳闷那老东西为什么会帮曹之霖说话。 细细琢磨了会,就恨不得冲上去将其生吞活剥了。 果然,娄千乙震怒:“为国选栋梁之材,竟也被你们说成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努力深呼吸,待压下怒气后才没得商量的挥手:“谁若再敢求情, 便与曹之霖同罪论处,但各位大人所顾虑也不无道理, 便只革职曹之霖一人,其家中任职官员继续为朝廷效力,愿他们感念皇恩!” 丞相党无话可说了,这样总比曹家全部被贬的好。 “太后仁慈,曹氏一族想必不敢再行大逆之举。” 几人为保曹氏家族,赶忙齐声谢恩。 “微臣失言,太后恕罪!”白胡子老者不慌不忙的说。 娄千乙摇头,哎,这些人啊,真难调和。 不管怎么说那老头儿也算帮了她一把,不然曹之霖还真不容易处理掉:“下不为例!” 商玉崇拜的向娄千乙挤眉弄眼,还是母后在这里坐着会比较安心些。 白中天也没去反驳,曹氏一族为官的的确不少,但没一个忠良。 慢慢来吧,会给他们挨个剔除的,如今该想想由谁来顶替曹之霖。 兵部尚书是柏司衍的人,若非刚直不阿的人,派过去也会与那些乱臣同流合污。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女子不可入集英殿 若从太后力保的十几个六品挂名角色中选拔,倒是绝对忠心太后。 但他们没那实力,还别说,真没谁有那个本事代替。 即便几日后出来个文武双全的武状元,也担当不起兵部侍郎一职。 不过要实在没人可用,也只能强行塞进去了。 “启奏太后,微臣听闻工部出了一种利于抗旱神物, 不知何时兴建各地?”工部尚书苏毕龙出列,一脸希冀。 娄千乙看看他,没立即回话。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给此人留颜面,百分百是全权交给薛怀负责的。 但昨日帮忙留住考生的人有苏毕龙。 加之王爷一党正在慢慢向她聚拢,若此时拂了苏毕龙面子,有害无利。 “苏爱卿所言不虚,此物为水车,可将河水引上山顶, 为农作物浇灌,不光是水车, 还有梯田也将遍布大曜,近几年就有劳工部、户部多多费心了。” 对梯田,苏毕龙闻所未闻,但那水车王爷已向他讲述过。 的确会是一项伟大工程:“为太后效力,微臣绝不敢懈怠。” “工部侍郎薛怀精通水车建造之道,哀家打算先将此事交由他去办, 至于苏爱卿,带第一季水稻产出了, 哀家会派发你一件更重要的事去办。”苏毕龙虽然瞧不起她,但能做到尚书位置,肯定非等闲。 只要他将梯田之事办好,她也可能不会撤掉他。 开辟水田本该户部接手,但她一时半刻都离不开白中天。 侍郎是新提拔上来的,根本挑不起大梁。 苏毕龙以前也在户部干过,由他和薛怀相互照应着,应该可以。 苏毕龙咬牙,工部由他掌管,那么大的工程,凭什么要交给薛怀? 薛怀他懂怎么去规划吗?只要他一句话,薛怀寸步难行,太后应该不会不清楚这点。 透过珠帘,看到苏毕龙脸色不愉,深怕她给薛怀穿小鞋,耽误进程,继续安抚:“哀家确信这一季水稻培育会成功, 诸位爱卿还未见过白米吧?千年前在朱雀国, 它可是能与麦子媲美,能不能也让它们成为大曜主食, 到时还得依仗苏爱卿,苏爱卿可别推辞。” “真的会成熟?”苏毕龙还是不愿放弃水车建造。 那才是他工部分内事,粮食这些不归工部管吧? “哀家说会,就一定会,比起水车,水稻才是哀家最重视的,民以食为天嘛。” 苏毕龙斜睨了周围一圈,知道好些人正在心里取笑他。 更明白太后在帮他挽回颜面,当日太后第一个找的就是他,怪他自己心高气傲,错失良机。 不管水稻能不能长成,面子上,太后算给足了他。 还当她想让薛怀顶替他尚书之职呢:“若如此,不管何事,臣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反正他对户部那点事也称得上精通,不打紧。 下朝后,和以往一样,把白中天跟薛岑义叫到御书房商讨早朝上发生的事,争取不出一丝纰漏。 “娘娘决定重用苏毕龙是对的,他掌管工部数年, 曾又在户部任职过,若埋没,乃大曜之损失。” “重用不重用,要看他到时能不能将哀家派发的任务办成, 如今还是有人在提高税收吗?” 白中天点头:“王爷一党已经不再私自逼迫百姓纳税, 微臣觉得离王已经认可了您,至于丞相那边,曹之霖被贬, 想必也会有所收敛吧。”朝局是越来越稳了。 可惜好友百里雄不在,否则又得拉着他出去喝几杯。 认可,商晏煜居然也有认可她的一天,那为何不来早朝呢? 挺想问问他几个意思的,若真愿意跟她交好,还能一起合计下,看怎样令大曜变得更好。 都说商晏煜迟早会到昌华国称帝,那他是放弃对大曜的争夺了? 不会的,他苦心经营这么久,岂会说放弃就放弃? 如今的顺从,怕只是假象,还是小心为妙。 “你为何不快乐?” 御书房外的一个小花园里,白飞娴坐在秋千上。 一边玩乐一边问着旁边躺在石凳上的商玉问。 商玉长叹:“哎,你看这皇宫里,就朕一个小孩子, 母后又不愿与朕玩耍,那些侍卫太医的孩子又不敢与朕玩, 今天听你来,朕心欢喜。” 如果她是男孩子就更好了,这样可以一起去捉蛐蛐,打沙包,抖拐。 以前亲生母亲在时,偶尔还有些大臣之子进宫来陪他嬉戏,如今这个母后除了让他学习,就是学习。 巴不得他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好不烦闷。 “皇上您很喜欢我们小姐进宫来陪您么?”小丫鬟推着白飞娴后背,笑着问。 商玉闻言盘腿坐起,认真打量着自己未来妻子。 除了凶悍一点,其实白飞娴长得挺好看的。 比那个太医院最漂亮的女娃还要漂亮,又帮过母后。 总之已经不讨厌了,点点头:“恩,所以朕书都不念了,出来陪你们。” 白飞娴十岁年纪,诗书方面不及商玉,但说到玩乐,绝对是行家。 来时母亲还交代过,必须要让皇上喜欢和她玩,要讨皇上欢心。 既然他都说出了他的烦恼,自然要帮着解决。 抓住秋千绳,坐那里想了半天,忽然欣喜道:“皇上,您可以请求太后重开集英殿呀, 听父亲说,先帝幼时就是在集英殿学习的, 还有好多大臣之子都可以一起在集英殿学习。” “真的吗?”商玉来了兴趣,他也听闻过父皇小时候与皇叔他们曾在集英殿学习过。 后来因为两位皇叔犯错,集英殿便就此荒废。 “嗯嗯,是真的,这样一来,皇上不但有了同窗玩伴, 与他们朝夕相处,成为至交,等都长大了,还会忠心辅佐您, 太后如今急于笼络势力,而能进集英殿学习的人,大多为三品以上官员之子, 若您与他们交好,他们的父亲自然也就与您交好,与太后交好,相信太后不会反对的。” 白飞娴跑到商玉身边,拉着他的手跃跃欲试:“如果您真喜欢和臣女玩, 也可向太后请求,但凡一心求学的,无论男女, 皆可进集英殿,那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啦!” 她太聪明了,怎么没早想到这一点?只要天天跟在皇上身边,皇后宝座肯定跑不了。 商玉大喜,拉着白飞娴就往永寿宫而去。 而永寿宫这厢,谭美美带领着薛灵儿、苗菲菲、白卉三个好姐妹来见娄千乙。 以求稳固友情,三人之父辈亲属都已为大姐所用,关系链必须拴牢。 “这三条红玉手钏都是盛产玉石的玄国进宫, 哀家瞧着好看,便赏赐于三位小姐吧。” 三人互看一眼,薛灵儿起身作揖:“娘娘美意,我等心领了, 但深知如今大曜民生困苦,我三人愿将此手钏化作银两,捐给国库, 多少也能帮一些灾民度过点难关。” 苗菲菲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并接过另两位姐妹递来的,放到一起,双手呈上:“我三人家中并不富裕, 这些都是家母们共同捐助出来的一点私房钱, 知道娘娘正缺银子为百姓过好这个冬天,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不是吧?非但不要她的赏赐,还给她送钱? 数一数,妈呀,二十三万两,鬼才信她们有这么多私房钱。 估摸着是过去几位大人跟着二党私自贪来的吧? 不好明着给,只能用这等方式全数上缴,以表忠心:“真的是私房钱?” “这个……”白卉双膝跪地,干笑:“娘娘聪慧,有些话想必不用臣女多讲。” “呵呵,明白明白,起来吧,那哀家就却之不恭了?” 三人脸颊发红,尴尬点头,从此各自家父将再无污点。 也不用怕他人拿那些往事来弹劾他们,让太后疑心。 虽说现在看似是太后求着拉拢他们,但朝局一稳,难免招惹是非。 银子一交出,心中钉子算彻底拔出。 美美是真没想到她们有这个打算,颇为感动。 拍拍几个姐妹的肩膀,保证道:“你们放心,有我在, 绝对不会让你们吃穿用度上不如别家小姐的。” “是啊是啊,娘娘您瞧,我们三个身上的绸缎,都是洛夕送的。”白卉娇嗔着打趣美美。 娄千乙笑而不语,也不知道怎么和这几个女孩儿交谈。 她更愿意和夏侯霜相处,倒是都和美美趣味相投,只要妹子高兴就好。 “皇上驾到!” 美美挑眉,带头起身跪地迎接。 除了娄千乙,跪了一屋子的人。 “参见皇上!” 商玉摆手:“平身!”未看众人,来到娄千乙面前,也有模有样的参拜:“儿臣叩见母后!” “臣女白飞娴叩见太后,太后万安!”白飞娴跪拜完了,便仰头冲女人笑笑。 想着那夜幸好帮过她,否则真不知道要如何讨好。 娄千乙揉揉小女孩儿的刘海:“都起来吧,小飞娴可还记得哀家?” 白飞娴天真无邪的歪着脑袋苦思冥想,在女人露出失望时,忽地大笑:“呵呵, 怎会忘记?臣女弹弓用得可还好?” “好,好得很,不然哀家如今怕是不能好端端站在这里了。”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拐着弯邀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白飞娴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方才臣女与皇上商量, 想让太后娘娘重开集英殿,让皇上和三品以上的大臣之子一同读书, 相信太后娘娘不会拒绝,那臣女就请个能一同进集英殿的赏,太后允准吗?” 求您了,一定准许啊,否则进宫一趟太难了,若不天天看着皇上,她总是不放心。 某女咂舌,对哦,她怎么没想到这点? 不曾听说过什么集英殿,但古代皇室是可以和大臣之子们一同在皇宫求学的。 这样不但小玉儿能学习,还不失应有的童真,更可以交到朋友,何乐而不为? “飞娴,不许胡闹,女子无才便是德, 怎可入学堂?还是集英殿。”白卉拉过堂妹,小声训斥。 白飞娴才不管这些,挣脱开,继续跑到娄千乙面前争取:“谁说女子就不可以饱读诗书了? 臣女瞧太后娘娘就学识渊博,因此很是敬佩, 再者夏侯统领也是女子,不也在朝为官吗? 求太后娘娘恩准。”末了跪地上磕头。 门口的夏侯霜掩嘴喷笑。 娄千乙看着那么小一孩子说出这些多道理来,也是乐不可支。 古代小孩儿一个比一个早熟啊:“呵呵,无妨,不论男女, 皆有追求学问的权利,小飞娴说的对,女儿当自强, 将来学好了,也可为社会做出贡献,好,明日便重开集英殿, 白卉,你回去后跟白中天知会一声,朝中二品以上官员, 家中未成年子女必须每日到集英殿报道。” “哎呀,太后娘娘,这不行的,集英殿是为国家培育良才之地,女子万不能入内。” “还请娘娘与大臣们商议后再做定论!” 几个女孩儿纷纷跪地恳求,怎么会变成这样?若太后执意如此,定会惹起朝臣非议。 美美却是站在娄千乙这边的:“大姐,我也觉得可行, 若明日早朝群臣反对的话,我爹肯定会帮你说话,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要肯用功, 不比他们男人差。”在现代,女人还能当官呢。 商玉听集英殿能重开,雀跃得没跳起来,他总算是有玩伴了。 而这些都乃白飞娴之功劳:“多谢母后成全,儿臣今后定当努力跟太傅学习。” “可谁来胜任太傅一职呢?”娄千乙抬抬手,示意三个女孩起身。 三人见状,知道多说无益,太后娘娘怎地这般果断? 白飞娴欠身:“常听家父提起科举之事,今有数百位考生云集大梁, 得魁首者,想来必定满腹经纶,也可让薛岑义薛大人私下里教导皇上治国之道。” 听听,这是一个十岁孩子说出的话吗?娄千乙再次咂舌。 白中天是真把她当皇后在培育:“咳,飞娴考虑周全,好, 不过即便是满腹经纶的状元,也无法胜任太傅一职, 哀家会为你们选位实至名归的好太傅。” 老师而已,是不是自己人无所谓,只要他能认真授课,谁的人都可以。 待早朝时让大臣们自个儿举荐,在大曜,太傅好似为正一品。 新科状元最多给个四品都可能会遭到群臣反对,何况是正一品了,谁让他们出生寒门呢? 果然,到了次日早朝时,除了知情的夏侯霜外,连白中天都在极力反对女子入集英殿。 哪怕是公主,都没资格踏进,大臣之女更是天方夜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全体保举商容佑 望着下方匍匐着的文武百官,娄千乙头疼不已。 猜到会有人反对,没猜到会全体反对,美美不是说会给姬洪山做好功课么?咋也跟着逼她妥协了? “女子进学堂有何不好?若他日有所成就,也算为大曜培育人才。” 姬洪山沉着脸回敬:“女子要才有何用?终不过是在家相夫教子。” “非也!”娄千乙摇摇食指,争辩道:“哀家以为,女子可从商, 累积财富,可做夫子,发展教育,亦可从政从军,为国效力。” 百官们听得目瞪口呆,看来太后是真疯了,还想让女子从政从军,不成体统。 一人出列,言辞激烈:“太后娘娘,女子怎可在外抛头露面? 传扬出去,岂不是说吾大曜男儿无能?此风断不可长。” “请太后三思!”又都匍匐了下去。 娄千乙无语,可又不能一意孤行。 在他们眼中,女人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乖乖操持家务。 若长年在外走动,实属丢了夫家颜面,何其自私? 可若所有人都反对,那她也只能却步不前:“那便依众大人所言, 集英殿今日重开,凡在大梁任职二品以上官员, 家中未成年男儿都需每日入宫接受良好教育。” 好一招以退为进,在场一品二品官员十数人,大半都不愿臣服在一个女子脚下。 太后此举,无非是想将他们的孩子统统困于宫中。 若有变故,随时能作为人质要挟。 薛岑义第一个表态:“微臣家中两子,愿送往集英殿!” 赵业括也跟着行礼:“微臣家中一子,愿送往集英殿!” 最高兴的莫过于商玉,终于有同龄朋友了,还是那么多。 而他为皇帝,不管大小,都得听他的,想想都威风。 “怎么?就只有薛赵二位大人认同哀家吗?”娄千乙脸色渐渐冷下。 淡漠地扫视前方那十来人,集英殿很大,可容纳百人。 只要这些人都同意了,那么四大元帅虽不在大梁,但他们的儿孙也必须都送到宫里来。 如今只是让孩子们天天过来报道,等来年坐稳太后宝座了,就在集英殿附近开辟出‘宿舍’。 既免了孩子们朝九晚五宫里宫外奔波,还能专心学习。 更会好吃好喝伺候着,每周能回家探亲两天。 如果谁敢反她,便直接囚困起来,孩子,男孩子,都是每家每户未来的希望。 尼玛这法子简直绝了,她得好好谢谢小飞娴。 十几个一二品大员,除了一两个,几乎家家都有‘未成年’儿子孙子。 纠结了半天,也纠结不出个对策,脸上皆写着不情愿。 一青年忽然问:“太傅之职空悬已久,不知太后预备命谁来担当此任?” 如果是薛岑义,那可是不能服众的。 大曜一直是世袭传统,重臣之后,将来也定被重用。 薛岑义无资格担任,白中天就更不可能,太后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他们两个了。 大伙一听,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哀家正要与众大人商讨此事,皇上会一同到集英殿受学, 太傅人选自然不能马虎,这样吧,大家一起保举出两人可好?” “那就是两位太傅?” “一位正一品太傅,一位从一品少傅,太傅少傅之职, 诸位大人觉得谁能胜任?”某女挨个将每个人都看了一遍。 确实找不出合适人选,因为大多她都不太了解。 若想人心所向,只能得到所有人认可,那便让他们自己选。 毕竟关乎着各自孩儿的前程,相信都不会徇私。 “看来这事太后是势在必行。” “想一出是一出,这可咋办?” “小声点,原河还在牢里等着砍头示众呢。” 知道阻止不了,均开始在脑中搜寻合适人选。 太傅看似没多大实权,但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教出的孩子他日成器了,岂会忘恩? 且还是皇上的老师,谁若有这福气,此生荣华富贵是必然的。 两个派系都希望举荐自己的人上位,可私心里又怕把自家儿子教坏。 琢磨来琢磨去,丞相党一致推举了几人。 “回太后,若论学识人品,大曜有五人值得一提, 南李悦,北梅复,西陶元,东怀礼,此四人师出一门, 个个博古通今,且两袖清风,出师后,不为钱财名利所惑, 分布四洲,广施毕生所学,可从中挑选一人为少傅。” “对对对,而四人恩师杜云子乃我大曜第一圣人,虽说不轻易收徒, 但自他门下出去的学子皆非等闲,他多大来着?” “四十有七,品德端正,为人和善,学识卓绝,一身浩然, 可就是不好请啊,想当年他初成名时,老相爷还曾亲自登门, 重金聘请其来为当今丞相柏司衍授课,也没见请来。” “不错,还许诺他入朝为官呢,结果被直接赶出了门。” 议论声很大,珠帘后的娄千乙听得一清二楚。 但她不急着发表意见,没看两方人马已经吵起来了么? 只因那杜云子是王爷一党提出来的,不过丞相一党虽然不愿意用敌对举荐出的人。 可太后要真能把那人请来,其实也算因祸得福。 杜云子被誉为圣人,不是没原由的,良师自不用说,关键还得人心。 多少次别国派人来请,许高官厚禄,人家都不为所动。 扬言称生死不离大曜,即便老相爷因被拂了面子,去找过不少麻烦,也不曾离开。 于是争执了半个多时辰后,齐齐向娄千乙给出结论。 “梅复刚正不阿,满腹才华,可担任少傅, 杜云子乃大曜圣人,可担任太傅,臣等无异议!” 娄千乙满意点头:“哀家方才听大人们说杜云子无心入朝为官?” 白中天既激动又忧心,如果是杜云子来为皇上授课的话,何愁君王不施仁政? 而且他不会归顺任何一党。 忧心的是太后不见得能把人聘来。 当年老相爷差点逼得人家无路可走,算是与朝廷结怨已深。 又不求功名利禄,不畏生死,这种人,先帝都没辙,何况是太后一女子了。 “若没老相爷欺……咳,他与朝廷积怨已久……” “打住,百官举荐,何来与朝廷积怨?老相爷已退出朝堂, 在家颐养天年,若杜先生当真那般高风亮节、与世无争, 自有辽阔心胸,岂会跟谁斤斤计较?咱们切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既是为大曜栽培良才,想必杜先生断然不会拒绝,诸位看谁去请尚有胜算?” 哼,这话传出去,他若还不来,杜云子三个字铁定成为‘小肚鸡肠’的代名词。 帽子已经给他戴得够高了,可别不识抬举,逼她再绑一回人。 薛岑义和白中天同时低声喷笑,太后娘娘这张嘴,当真毒辣。 看似在夸赞,实则丁点后路不给留。 “若说德高望重,又与其无怨的话,离王最为合适。” “不成,王爷向来不喜杜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王爷曾说他自命清高,绝不会去与之周旋。” “太后娘娘,微臣保举一人,兴许能成事。”工部尚书苏毕龙老神在在的作揖。 全体噤声,纷纷揣测他要保举的是谁。 娄千乙眸子一亮:“快快讲来。” 苏毕龙笑笑,很是笃定:“成王!” “吸!” 抽气声此起彼伏,连娄千乙都不例外。 成王?那个美美口中的羞羞猫?怎么可能,他连话都不会说,人也不愿见,派他去能行吗? 而且商晏煜绝不可能同意商容佑离开皇宫的。 “我想起来了,数年前成王殿还未建造完善时,成王一直是住在西街王府中, 有人想投其所好,抓了杜云子幺子献给老相爷,结果被老相爷训斥了一顿, 此人便直接把那孩子扔到大街上,若非成王念其可怜,带回了府中,否则怕是再难相见。” “杜云子因此欠了成王一恩,允诺若成王有难, 定施以援手,娘娘,派成王去,将事半功倍!” 某女僵住,可又找不到其他办法,美美的心思,她岂会看不出? 搞不好就会成为自己的妹婿,哪忍心让他奔波劳碌跑那一遭? 其实也不是全无好处吧?对呀,美美一直发愁没机会跟人相处,这不就来了? “当初姬家小姐姬洛夕被误认成妖怪关在镇妖堂时,没少受成王恩惠, 而成王鲜少与外界接触,迄今为止,只有姬小姐这一个朋友, 既然都极力举荐杜先生,那哀家便派任成王商容佑亲自登门拜访,姬小姐随侍!” 姬洪山皱眉,女儿跟成王交好,他怎么不知道? “太后,小女顽劣,怕是……” “元帅不必担心,哀家保证他们定会平安归来。” 小兰小竹护送,姬洪山也不会轻易让美美涉险,肯定是要派高手跟随的。 而商晏煜亦不会坐视不管,重重庇护,那些个凶啊险啊的,不可能发生。 集英殿太傅之事,算告一段落。 待娄千乙下朝后,刚把肚子填饱,商晏煜和美美就一起来了。 这小子挺在乎他这个弟弟的嘛,而美美果然对商容佑有情。 啧啧啧,还想瞒着她,稍微试探,就露馅了。 谭美美很生气,在永寿宫西厢殿里走来走去。 若非商晏煜在,都恨不得直接杀到娄千乙跟前破口大骂。 大姐的心太狠了,古代人不懂,她还能不懂商容佑如今算重症病人? 自闭症晚期,十年八年都不见得可以治愈。 别说见人,商晏煜去了人家都不会出来相见,何况是出远门充当说客。 这不是要逼死他吗? 首位上,商晏煜端起茶杯小浊一口,神色平静,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在屋内踱步的女子。 疑惑渐深,似想到什么,紧皱眉头开始一点点舒展开来。 “美美,你怎么来了?” 谭美美倏然转身,过去抓住娄千乙肩膀愤愤质问:“大姐,你是认真的吗? 你真的要让商容佑去当劳什子说客?你知不知道他现在的病情有多严重? 他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敢见,何况是陌生人, 你不信?走,现在就跟我去成王殿。” 说着就将人强行往外拉。 商晏煜放茶杯的动作顿住,对于谭美美一系列举动极为惊诧。 “等等等。”娄千乙用力抽回胳膊,安抚道:“你别急,我知道他的情况, 但眼下不是没办法吗?小玉儿需要个好老师来教他, 而杜云子是文武百官一起举荐的人……” “那你就派别人去啊,商容佑真的不行,哎呀,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 大姐,我发现你是真的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就为了当稳太后, 连病人都要利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说到最后,直接吼了起来。 眼眶内血丝密布,透着浓浓失望。 娄千乙缓缓眯眼,声音低沉:“美美,我可以包容你无理取闹,但有话咱好好说,别翻脸。” 谭美美闻言鼻子一酸,狠狠抹了把泪,转过身不愿再看她:“我没觉得哪里说错了, 你不就是想控制住那些大臣的儿子吗?那是你的事, 凭什么要把……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好你个见色忘友的小王八蛋,为了个男人,连姐的安危都不顾了。 压下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看向商晏煜:“哀家与小妹有些私房话要说, 不知王爷可否移步稍等片刻?” 美美大骇,怎么忘了还有个强敌在此?刚才都说什么了? 天呐,会不会给大姐招来灾祸? 男人扬眉,不疾不徐的道:“看来本王与姬小姐都为着同一件事, 如此,为何要回避?且本王也很好奇姬小姐所问之答案。” “咳,那什么,哀家重开集英殿,并非是为了要控制谁, 王爷应当也清楚哀家的斤两,担不起教导皇上的责任。”烦闷的到桌边坐下,真是要疯了。 “呵,既是这样,单独为商玉找位太傅即可, 何故要勉强朝臣之子相聚?”似对娄千乙一番话充满鄙视,戏谑味溢于言表。 “话不是这么说的,什么叫勉强?有杜云子来授业, 是他们的福气,连他们自己都这么认为的,不是吗?”懒得跟他在这事上多啰嗦,继续抢话:“童年很重要的, 明白否?商玉才不到八岁,就因为他身为皇帝, 便必须失去交友玩乐的权利,你不觉得很残忍吗?” 第一百二十章 是因为你 也不知是谁跟那孩子说了什么,居然告诉她不想当皇帝了。 天天困在宫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自从提议开启集英殿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期待。 仔细想想,商玉现在的确是过着机器人一般的生活。 曾经也有着急太医和侍卫们的孩子陪他玩,但那些孩子见到他,个个像耗子见了猫。 还不如和小梅他们在一起自在。 大臣之子,身份地位在那里,没有奴性,不至于完全把他排除在圈子外。 量娄千乙说得天花乱坠,商晏煜也不为所动。 一双黑漆漆的鹰眼仿佛能刺穿人胸膛,看进娄千乙心坎里去:“到了今天本王才知道, 从前是真小觑了太后娘娘,也罢,集英殿开不开, 与本王无关,但容佑绝不可能离开皇宫半步。” 这一点,谭美美也非常认同:“而且他也不会愿意的, 最起码你也要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吧?” “他有什么理由不愿意?难道商玉不是他的侄子吗? 能为侄子请个好老师,关乎的是江山社稷,又是他商家的江山, 美美,大姐还是原来的大姐,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离开这鬼皇宫, 什么太后荣誉,你姐我何时在乎过这些?等大曜稳固了, 你们就是想留我,也是留不住的。” 切,她是贪财,可并不贪权,更崇尚自由。 之所以这么卖力,已是骑虎难下,她若这会儿倒了,得多少人陪葬? 商晏煜嗤笑,显然不信。 但美美相信,在现代时,大姐就爱当甩手掌柜。 刚才那些不经过大脑思考的指责,也是气火攻心,胡说的。 或许她是真的很喜欢商容佑吧,从听到大姐要派他去见杜云子时,想都没想就跑来了。 还差点跟大姐翻脸,可是那人真不行:“就算你说的有道理, 可商容佑真的办不到,会吓到他的。” 怎么感觉商容佑在美美嘴里这么不堪一击? 要真是这样,她可不放心把妹子托付给他,以后谁照顾谁? 门都不敢出,话也不敢说,拿什么养家糊口? 当然,顾着商晏煜还在,一些话硬憋了回去:“那就更应该让他学着走出阴影, 总不能一辈子都要别人来照顾吧?” 某商阴沉下脸,可还未等他开口,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我愿意照顾他,不用你操心。”美美瞪视着娄千乙,态度坚定。 “呵,真有意思,你凭什么照顾人家?就算他愿意给你照顾好了, 你未来的丈夫会乐意你顾着另一个男人?”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离王也在,今天我就表个态, 我喜欢他,若他肯接受我,我这辈子都会对他不离不弃, 谁也别想欺负他,你也不行。” 或许是没见过这么率性的女子吧,商晏煜虽早看出了些猫腻,但还是有被惊到,正眨也不眨的凝视。 娄千乙一个爆栗敲女孩儿脑门上,恨铁不成钢:“你才多大?懂什么是婚姻吗? 行,咱别置气,好好说,我问你,如果他一辈子都走不出房间,你养他啊? 也许一年两年你能坚持,十年八年,你还坚持得下去?” 谭美美冷笑:“别总把我当孩子看,我知道自己在干嘛,我谭美美认定一个人,一生不变, 就像对你和师傅一样,而且少瞧不起人了,就算没有东帅府, 我要想发家致富,分分钟的事,别说一个商容佑,再来十个八个也养得起。” “如果没有在这里呢?” “什么意思?”美美不解,但有认真思考,很快明白过来:“就算是现代,我也养得起, 大不了做网店,不需要他出门,大姐,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 贫亦乐,富亦乐,我不管,商容佑我罩定了,你别想去利用他。” 大不了就翻脸,谁怕谁啊。 这家伙真是……,怎么办?美美好像真看上那人了。 不然不会这般激烈,而且姬元帅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身为她的大姐,自然希望她将来有个好归宿,商容佑拿什么给她幸福? 再说了,美美的病随时都可能复发,穿越前夕,就问过医生。 连医生都没把握已经痊愈,到时看谁照顾她。 “离王,此事你怎么看? 若哀家没记错,她与柳家还有婚约在身。”既然商容佑是商晏煜的弟弟,就看他如何打算吧。 他若保证一生都护着商容佑,其实也无不可,因为自己也不可能不管美美。 谭美美不想在商晏煜面前留下坏印象,忙不迭解释:“王爷,我不喜欢柳如修, 一点都不,也已经和我娘沟通过,看看能不能寻个机会将婚约解除。” “你喜欢容佑什么?”商晏煜扬唇,所有凌厉被隐去,竟是人们不曾见过的柔和模样。 娄千乙小嘴微张,心道那还是商晏煜吗?原来他也有如此温柔亲切的一面。 美美不再急躁,气氛也愈加尴尬起来,因为这些完全在计划之外。 今天过来只为逼大姐收回旨意,即便刚才谈到要跟商容佑在一起时,也想着只稍稍表明下心意。 若说喜欢到婚嫁地步,那不至于。 而且还不知道是因为同情还是真心喜爱才这般在乎对方,就怕是同情。 那对商容佑来说,无异于侮辱。 古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能不能和商容佑在一起,全凭商晏煜此刻一句话。 咋办呀,真要和商容佑结婚吗? 思来想去,得出个折中法子,弯腰欠身,言辞恳切:“回王爷话, 方才只是洛夕被逼急了才那般说的,其实洛夕与成王不过一面之缘, 因为他不愿出来见我,初相识,是我被关在镇妖堂时, 几度处于生死边缘,是成王日日给予食物,我才有幸活到至今。” “因此才想以身相许?” “不是的!”美美抬头,定定相视:“爱情和恩情我还分得清楚, 只是单纯的想和他多相处,想和他说说话,想他多看我一眼, 想与他牵手走在阳光下,从那以后,我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他, 可是他并不喜欢我,否则也不会一见到我去,就躲起来……” 商晏煜失笑,出言打断:“他就这脾性,对我也是如此, 但朝夕相处久了,会有所改变的,你看周婆便知晓。” “我也相信他会有接纳我的一天。”就算不能成为夫妻,她也要和他做朋友。 “你知道他的具体情况吗?” “嗯,周婆都和我讲过了,可我不在乎,我只要未来。” 男人沉默了一瞬,讲过了?周婆可不是个没分寸的人,于是又问:“你当真属意于他?” 美美迥异垂头:“其实我还没做好准备,毕竟双方还不了解, 只要您同意,我就先与他试着交往,毕竟那是一辈子的事, 我不想自己将来有后悔的一天,更不想伤害到他, 再说了,这种事你也不该只问我一个人的意见, 也要问问他,若他不喜欢我,我会尊重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父母已去,他之婚事,我能做主。” 娄千乙狠狠捏了把拳头,怪不得对美美这么客气,都不自称‘本王’了。 原来是真想撮合他俩,也对,若非美美的出现,那商容佑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婚配。 也没几个身家好的女孩儿看上他,即便强行指婚,也不见得幸福。 而美美处处维护商容佑,又为东帅府独生女。 正是商晏煜心目中最理想的弟媳妇,肯定要好好团着哄着。 估计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商容佑占大便宜了吧? 好在她是从现代来的,否则也会那么想,随便吧,只要美美觉得高兴,她不会横加阻拦。 “您怎么可以这样呢?”美美抿唇,很是不满:“是不是无论是谁, 只要说喜欢他,您就都要逼他迎娶?您都把他当什么了, 他有自己选择另一半的权利。” “哈哈哈,是是是,我失言了,姑娘莫生气, 你放心,若你俩当真两情相悦,柳家那里,我自会解决。” 商晏煜自知理亏,认错态度良好,看得娄千乙差点把两颗眼珠子瞪出来。 她一定是穿越到其他平行空间了,这个爽朗大笑的男人绝对不是她熟悉的商晏煜。 绝对绝对不是。 而且他也太自私了,为了亲弟弟的幸福,手足都不顾。 话又说回来,这样不是很完美吗?有商晏煜说情,柳家断然不会指责姬家言而无信。 还少了纠纷,天生她也看不上柳如修那小子,若硬选一个,还不如商容佑呢。 好歹不会三妻四妾,招蜂引蝶惹美美伤心。 “嘿嘿!”谭美美也跟着乐,她发现今天的商晏煜很不一样,和传闻中大相径庭,已经不那么讨厌了呢:“俗话说各有各的福气, 还希望王爷不要干涉我与容佑的事,顺其自然便好。” “听你的。”商晏煜点头应允,似乎此时不管对方提什么要求,他都能答应一样。 “大姐你呢?”转向自家大姐时,又甩起脸子了。 娄千乙哼笑:“你把话都说这么死了,我还能怎样? 只要你幸福,我绝不反对,但栗城你们还是要走一趟,事关重大, 不许再胡闹,而且你不是正发愁没机会和他相处吗? 若非世道不稳,都不会派人跟着你们,就让你俩自己去。” 现代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若想彻底了解一个人,就去和他旅游。 美美幡然醒悟,对啊,如此一来,他不想见她也得见。 每天都同坐一辆马车,回来时,就可以决定要不要和他交往了:“可是他不愿见那什么杜云子呢?” “这不是还有你吗?他只要人去了就行。”某女翻白眼。 “呵呵,大姐,你放心,这件事我指定给你办妥, 但你必须保证我俩的人身安全。”古代土匪和杀手可是很多的。 柏司衍跟商晏煜一直水火不容,保不齐就会派人半路刺杀。 她又没武功,还想多活几十年呢。 商晏煜早没了阻止之意,起身含笑向外走去:“本王会派人暗中保护,姑娘大可放心。” 娄千乙哭笑不得,有哥哥护着真好。 只是不明白商晏煜既然那么在意这个弟弟,为什么不接到离王府去住? 非要养在深宫里,怪胎! “娘娘,离王的确去了成王殿!” 正想让白中天来写圣旨的娄千乙狡黠一笑:“看来圣旨是免了!” 有商晏煜亲自去游说,可比传旨强行逼迫要更省事,美美啊,大姐这次又沾你的光了。 今日之事,更让她明白,商晏煜是真在向她靠拢。 不然绝不会同意美美和商容佑交往,当然,也有可能他是想借此机会消除姬洪山对他的芥蒂。 不不不,商容佑是他唯一的牵挂,应该不至于去利用。 说不定他还在担心自己想利用商容佑来牵制他呢。 嗯?哇靠,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这些阴谋家待太久,心眼都变多了。 成王殿。 周婆将双手在围裙上擦擦,小跑到院子里,弯腰恭迎:“叩见殿下,您今日怎么过来了?” 商晏煜抬手扶起老人,那抹温和不曾消失,嘴角笑意掩都掩不去:“无需多礼,容佑可还好?” “好,一切都好!”周婆仰起头,观察了会,露出浓浓慈爱:“好久未见二殿下露出笑容了,不知发生了何等喜事?” “还算不得喜事,东帅府那丫头可曾来过?” 周婆闻言转身看了下躲在屋内窗下的白影。 谁告诉二殿下这些的?不太明白:“恩,刚来过,送了好些吃食。” 深怕给那丫头招来祸端,小心翼翼回答着。 商晏煜点点头,大步进屋。 见弟弟埋头迎面走来,但不曾停留,正越过他往外走,立马拉住:“容佑,你……” 忽地愣住,仔细打量了一番,打趣:“发髻不错,胡子刮的干净, 这么一看,容佑更显俊朗了呢。” “说什么胡话!”商容佑大力挣脱开,走到廊上继续编织快完成的箩筐。 “呵呵!”商晏煜见他面色发红,不好再逗弄。 取过一凳子坐到弟弟对面:“容佑,方才姬洛夕闯到永寿宫与太后争吵了一番。” 欲言又止,果真看到男人眉头皱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没瞒过商晏煜的眼睛:“是因为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美美要嫁给商容佑 商容佑听后,俊脸已血红一片,盯着箩筐支支吾吾:“我又不认识她。” 周婆偷笑,不认识你还天天对着镜子拾掇自己,刚才又认为是那丫头来了吧? “是吗?但我瞧她好像挺喜欢你,还说要与你成亲, 但我觉得她配不上咱们容佑,所以回绝了。”商晏煜故作不屑。 商容佑编织的动作开始减慢,却终是没说什么。 商晏煜等了许久,看弟弟只顾闷头忙碌,完全不懂争取便捏了下手掌。 一抹憎恨与痛色浮现眼底,若这事真能成,他自然高兴,将再无人诟病这个弟弟。 当初住在宫外时,总会有不知死活的东西上门挑衅,话语着实难听。 不然也不会让他长年独居于此:“可是那丫头当真倾心于你, 碍于相交甚少,她说愿意与你先来往一段时日, 若你也同意这门婚事,二哥便为你做主,你看可好?” 商容佑还是不说话,倒是旁边的周婆双目发亮,炯炯有神。 “二殿下,姬丫头当真愿意和三殿下结亲?” “嗯,是她亲口所说。” “那好啊,自从那丫头出现后,三殿下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许多, 天天盼着人家来呢,可人家来了他又躲着不见,但老身知道, 三殿下也是有那心思的。”周婆兴冲冲走过去替商容佑拿主意。 商晏煜大力拍向弟弟的肩膀:“好小子,不声不响就给自己找到了王妃, 还是东帅府的人,姬洪山之女,多少青年才俊梦寐以求? 却偏偏相中你,二哥我就没这福气,不错。” 商容佑越听,手哆嗦得越厉害,想来也很欣喜此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强硬回绝:“我不要!” “欸!说什么傻话?即便你与社稷有功,位极人臣, 都不一定求娶得到,何况是你目前的情景,人家跟着你, 多少都受了些委屈,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三殿下就是怕委屈了人家姑娘。”周婆佯装嗔怪的瞥了商晏煜一眼。 当哥哥的,这点心思都摸不透吗? 商晏煜醒悟:“原来如此,容佑放心,只要你二人倾心彼此, 她嫁过来后,绝不受半点委屈,昔年的成王府还在, 二哥回头就让人重新休整休整,丫鬟奴才护院一个都不能少, 两千护卫队保护她足够,来日二哥请奏皇帝, 给你挂个三品闲职,同拿俸禄爵禄,你夫妻两个后半生当衣食无忧。” 商容佑又不开腔了。 “那就这么定了,此女心气不小,见解独到,聪慧过人, 有她帮你打理家事,二哥放心,另外你需谨慎思虑, 若当真娶了她,便不能再娶妃纳妾, 今生只她一人,否则……”后面的话不再多言,他相信他懂。 不知过了多久,商容佑才小声说:“不会!”而手上动作没有停过。 似就等他这句话一样,商晏煜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三弟说不会,就一定不会, 那这事二哥就记下了,另外她想与你多相处相处, 恰好太后有意请你帮忙到栗城去说服杜云子来担任太傅一职, 这些不用你开口,姬洛夕会和他说,你只要人去了便可, 一路上好好照顾人家姑娘,否则姬洪山那里二哥不好交代。” “啊?二殿下,您让三殿下去当说客?”周婆惊呼,三殿下连门都没出过,他哪会当什么说客? “本来本王也不同意,但凤千乙说得不错, 你二人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相见不易, 这一趟朝夕相对,也好让你瞧瞧她之为人,回来再告诉二哥结果。” 商容佑抿紧薄唇,反抗之意再明显不过。 商晏煜只好趁热打铁:“选定杜云子的人也有姬洪山, 你要真能把他请来,姬洪山定对你刮目相看,哎,如今为了你,很多事, 二哥也不得不重新规划,莫要辜负了二哥一片苦心知道吗? 周婆会随你们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 “那好啊,三殿下,有老婆子在,肯定不会出事。”周婆帮忙说好话。 商容佑沉思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这个弟弟是真看上那丫头了,商晏煜已经很久没这么愉悦过:“暗中会有人保护你们, 我观她玩心颇重,你们权当去栗城游山玩水,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不用担心银子,她就是要买一座城池,咱们也送得起。” “呵呵,二殿下,东帅府好似也不缺这些。” “那是他东帅府的,既然做了商家王妃, 自不会再用她娘家分毫,启程时,我会将银票交由你们。” “好嘞,这些年三殿下也攒下不少银钱,够姬姑娘挥霍了。”周婆欢喜得双手都不知该怎么放。 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三殿下居然可以娶到这么个好王妃。 等王妃嫁过来后,她一定好生伺候,若将来再生个小世子小郡主,娘娘在天之灵,也可瞑目了。 商容佑忽然来了句:“她有婚约!” 商晏煜不假思索:“如修与我情同手足,且他并不钟意姬家丫头, 这点面子还是会给二哥的。”连人家有亲都知道,看来没少让周婆去打探。 谭美美恐怕死都想不到,她所谓的试着交往在商晏煜这里,已成商家媳妇。 不过凭商晏煜的手段,怕是哪日她不想嫁都难。 商晏煜并非愚昧之人,出了皇宫第一件事就是让燕宵去打探此事,好确保无疑。 东帅府。 “胡闹,这门婚事你出生时就已经定好,怎可说退就退?” 正堂中,姬洪山拍桌怒斥。 谭美美撅嘴,满面委屈:“可是我不喜欢柳如修,那种花花公子,我才不要, 爹,娘,不是我不认同你们这种组建家庭的模式, 是我个人问题,这辈子要么不嫁,要么对方一生只有我一个, 敢纳妾,我就休了他。” 死都不可能和其他女人共享老公。 “夕儿,男人若有能力,三妻四妾也无不可, 你看我和你两位姨娘,何曾相互排挤?身为女儿家, 要谨言慎行,方才那些话若被外人听去,还不得说你凶悍善妒?”大夫人柔声规劝。 美美摇头,毫无商量余地:“其他我都能听你们的,唯独这一点, 别说是王室宗亲了,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乞丐女儿也乐意。” 姬洪山那叫一个头疼,她也不怕人笑话:“我堂堂东帅府的女儿, 怎能嫁给一个乞丐?休要胡言。” “所以啊,成王就挺好的,你们为什么不肯接受他?” 二夫人扶额,怎么又说起这个了:“孩子,商容佑虽然贵为王爷, 但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王爷,还是个傻子, 你和他在一起,除了吃苦受罪,还有什么能期盼?” “对啊,你或许没听人提过他,去外面随便拉个人问问, 看看都怎么说他的,傻子都是抬举了。”大夫人跟着拍桌。 三夫人要和善些,眼盲心不盲,长久相处下来,了解女儿脾气。 若她认定了一件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就像她认定凤千乙这个姐姐,还不是哄得全家人都一起接纳了? 怕将来成王真会成为姬家女婿,以免大伙说出更难听的话传到商晏煜等人耳中。 温声调和:“我记得成王以前也并非这般。” “对,因为受了刺激,才不愿见人,以前可厉害了,比离王还要聪明呢。”美美竖起大拇指。 还是三姨娘最善解人意,母亲和二姨娘那话实在难听,商容佑才不是傻子。 大夫人拍了下三夫人:“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 “并非我不为夕儿着想,就事论事,成王儿时有神童之称, 你我又不是不知晓,如今也非不通人事,恐是被什么事吓到了才不爱与人来往, 且夕儿所求,他亦能满足,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且你们想想, 夕儿嫁给他,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会不好好善待?”三夫人如是说。 美美立马跑到三夫人身边,环抱着撒娇。 姬洪山若有所思的瞅向三夫人,经她这么一提醒,倒真可以考虑考虑。 柳如修家世虽好,长得也端正,可要他今生不纳妾,恐怕不能。 不过他还是觉得柳家更合适,继续劝说:“有爹在,柳如修即便纳妾,也绝不会动摇你的地位分毫。” “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并非女儿悍妒, 而是不求一真心人,绝不委屈自己。” “好好好,听你的行了吧?”姬洪山揉揉眉心。 成王也行,有离王在,想必委屈不了女儿,好歹还是个王妃。 离王府,厢房。 柳如修不敢置信的看着商晏煜:“煜哥,你可曾问过我的意见?” 楚剑迟也没想到商晏煜忽然叫他们来,是为了让如修跟姬洛夕共同解除婚约。 方才见煜哥容光焕发,面带欣悦,又提到如修的婚事,还当要为他俩成就美事呢。 “嗯?”柳如修沉痛的模样让商晏煜颇为不解:“怎么?你不愿意?” 呵呵,柳如修低笑两声,忽然觉得很无力。 原来那天她挑出那么多美味是给成王殿送去的。 早上还与家母商量看什么时候去东帅府商量婚期,下午就变这样了。 煜哥很少主动求他,若不答应,兄弟情谊估计要就此中断。 煜哥有多在乎那个弟弟,他比谁都清楚。 可姬洛夕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啊:“哥,如今天下皆知姬洛夕是弟弟的未婚妻, 若真解除了,会惹来非议吧?” 楚剑迟心里一咯噔,煜哥不知道,但他明白,如修已经对姬洛夕改观。 甚至都和他讨论过婚期定在哪天最合适,见他不肯让步,赶紧打圆场:“天涯何处无芳草? 且有东帅府撑腰,加上那姬大小姐也不是好相与的, 如修你可不是喜欢被一个女人束缚住的人。” 商晏煜似看出了个钟缘由,脸上笑意逐渐消失,但也没多不满,非常平静:“姬洛夕亲口对本王说, 她要和你解除婚约,且心仪容佑,若非她态度坚决, 与容佑两情相悦,本王又怎会同意?” “是啊,若非真心,我也同意她进成王府。”楚剑迟适时开腔。 希望如修莫要因为一个女人而伤了和煜哥的情分。 柳如修却听不进去这些,情绪略微激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俩的事幼时就被定下,容不得她不愿。” “是吗?那当初又是谁对本王说,粗俗刁妇, 焉能进柳家大门?如修,正是因为你不曾真心待她, 所以才会钟情于容佑。”商晏煜沉下脸,显然已把谭美美划入自家门内,不容人欺辱。 “当时她才回来,我并不知她为人, 后来发觉没有那么不堪后,已经决定迎娶了, 楚兄可作证。”情急下,将楚剑迟拉近一点,希望对方能收回成命。 那是他的未婚妻,若妻子都能拱手让人,叫他今后怎么抬头? 楚剑迟干笑两声,没帮忙说话,这叫他怎么说? 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到煜哥头上去,真后悔跟来。 商晏煜难得不再沉默,决定以理服人:“但世上没后悔药可买。” “我自有办法!” “如修,强扭的瓜不甜,她不喜欢你, 凤千乙当时也在场,你大可去求证,不是哥哥偏向谁,你信不信? 若那丫头不愿,即使没有容佑,你俩也绝无可能。” 柳如修自嘲一笑,都先斩后奏了,还不是偏向商容佑呢:“若柳家不松口,姬洪山胆敢悔婚?” 商晏煜扬唇,眼中也弥漫着戏谑:“他真敢。” 柳如修本还想继续争取的,可发现商晏煜始终都站在商容佑一边,失望之余,不得不认命。 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后转身扬长而去。 见状,商晏煜也甚为无奈,长叹道:“你去劝劝他,本王的确没有不顾他感受, 只因他自己扬言不会娶,而那丫头与容佑又情意互通, 若他还非要觉得是本王亏欠了他,就让他自己到东帅府说去, 但是,要因姬洪山悔婚,就做出什么对东帅府不利的事,本王会要他好看。” 楚剑迟苦笑,这事吧,的确是柳如修的不对,在姬洛夕还没归来时,他就处处拈花惹草。 这人好不容易找着了,又到处大放厥词,绝不会娶。 每次被强行赶去陪人家时,也多为敷衍了事,姬洛夕不待见他也情有可原。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考虑好了 就是没想到这么短时间里,她会跟成王走到一块儿:“不必在意他,这小子从小被惯坏了, 把姬洛夕当成了个玩意儿,不要就抛弃,想要了就找回, 觉得所有人都该围着他转,呵呵,感情又岂能儿戏?” 经楚剑迟这么一劝,商晏煜脸色明显好转:“最好是让他别去东帅府闹,免得更难看!” “我会拉住他的,但是煜哥,您真确定姬洛夕心仪佑哥? 而佑哥也喜欢她?我看佑哥不像是会和女子谈情之人啊。”可别是凤千乙耍的阴谋。 “已然确信,容佑为了她甘愿去栗城走一趟,若非喜欢,他是断不会踏出成王殿一步。”说起这个,商晏煜就笑容不断。 楚剑迟见商晏煜这般,突地忍俊不禁。 怪不得那么高兴,以前都认定了娶不到王妃的人,如今却娶了个最好的,身为兄长,能不高兴吗? 连他都好生羡慕,往常看姬洛夕,的确粗鄙庸俗。 后来得知其非但聪颖过人,出口成章,为人也善良率真,否则不会去照顾如修,让如修心意转圜。 那一刻,他真羡慕过柳如修。 姬洛夕如今在大梁城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若非婚约在身,家中门槛早被媒婆踏破了吧? 拱手,衷心祝贺:“如此,便恭喜佑哥觅得贤妻,也恭喜煜哥终于了却一桩心愿!” “这还没定呢,大婚之日有你道贺的时候。”商晏煜满心欢喜,说出的话都透着笑音。 商晏煜开心,楚剑迟更高兴,若是煜哥一直都这般该有多好? 从六岁起,就再没见他真心笑过一次,还一天比一天阴沉。 都快忘记煜哥也是个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平凡男人了呢。 某间酒楼内,楚剑迟为柳如修斟酒,结果刚倒满,就被人端起一口闷了。 于是又倒,对方继续喝,出声劝道:“你不能再喝了。” 柳如修打出个酒嗝,眯眼寻找好兄弟的方位,好不容易才对准:“他不就是念着那层血缘吗? 楚兄,你说他怎好意思这般对我?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 我爹,整个柳家,亏待过他吗?没有吧?那凭什么要这么对我?凭什么?” “就凭你自己一开始不懂得珍惜,再说了,以你的性子,真愿意被个女人成天管着?” “她敢管老子。” “我看她没啥不敢的,通常那些霸道蛮横的女人是不会准许丈夫纳妾、流连烟花之地的, 更别说人家还有那么多靠山支撑,你柳家斗得过吗?” 柳如修被讲得更不痛快了,又自斟自饮起来,鄙夷哼哼:“我何曾怕过他姬洪山?就跟谁没兵权一样。” “是是是,你柳家十万大军在手,但她还有凤千乙, 凤千乙多疼这个义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楚剑迟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真是酒话。 “凤千乙她算什么东西?我会怕她?” 楚剑迟微愣,一丝嫌恶流露:“到现在你还在对人家在乎的人口出恶言,也不怪姬洛夕看不上你。” 柳如修冷冷抬头:“你少断章取义,我这不是喝多了吗?” “放心,咱俩是兄弟,不管你今天说了什么,都不会传出去。” “这还差不多。”某柳继续豪饮,几杯下肚才趴桌子上吐苦水:“爱屋及乌, 我都打算要和凤千乙化干戈为玉帛了,真的, 你看我可有再针对过她?但他们却全都来欺负我, 楚兄,如今所有人皆在等着我俩成亲,呵呵,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楚剑迟单手托腮,也不共饮,就那么笑看着他:“说了这么多,也就是为个面子, 但以前你不打算娶她时,怎么没想过这些?” “此一时彼一时,我娘……都修书给我爹了, 只等他回来就一起商议婚期,现在你让我怎么跟她说?怎么说?”多可笑的事啊。 某楚撇嘴:“我且问你,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感情重要?” ‘啪!’ 大手猛击桌面,柳如修醉眼朦胧的直起腰,与好友对视:“谁说没感情的? 在兄弟心里,她已是我妻!”拍拍胸口,又瘫软了下去,手肘抵在桌面,好支撑身躯,埋头闷声倾诉:“那日,我高烧不退, 她就坐在床边细心照顾,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仙女, 那么温婉,楚楚动人,还用嘴给我喂药,是用嘴啊,我俩已算有过肌肤之亲, 怎么能退婚呢?若传出去,损的还是她的名节。” 看来如修对那丫头是动真情了:“哎,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 还记得凤千乙在莲池救宫女一事吗?她也曾当众嘴对嘴给那宫女渡气, 所以你若是在担心这个,我看大可不必。” 原来如此,啧,凤千乙跟姬洛夕实在怪异,哪有这样救人的?也不怕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柳如修哑然,还真把那事给忘了,难道那天洛夕给他喂药,只是为了救他? 但男女授受不亲,她怎全不在意? 知不知道会让人误会? 用力搓搓脸,到头来居然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你呀,要真喜欢她的话,就别去捣乱,那样不但她不好受, 你也高兴不了,更让成王为难,煜哥、东帅府、我,所有人都会因你而苦恼, 听我的,明天到东帅府跟姬洪山好好谈,没有谁退了谁,和解,尽量保住双方颜面。” “她……”柳如修敛去不甘,没敢看楚剑迟的眼睛,垂眸瞅着桌面:“真的喜欢佑哥吗?” 楚剑迟点头:“嗯,佑哥为了她都愿意去栗城了。” 是吗?看来是很喜欢啊,柳如修用力闭目,干脆装醉埋头趴了下去。 活至今日才知道人世间唯有情之一字最伤神,楚剑迟说的不错,真心喜欢,因此并没打算去刁难。 可怜他第一次认同一个女人来做他的妻子,还没将心意表达出去,便不了了之了。 永乐宫。 “你再说一遍?”韵茯眨眨眼,脸色渐渐转为苍白,连手中端着的一碗汤羹都因浑身抖动而溢出碗口。 小宫女有些不解对方的反应,成王要和姬家联姻,韵茯姐干嘛这般激动? 不是应该欢呼叫好么?姬洛夕那个女人竟要嫁给一个傻子。 “刚得到消息,太后可能要将姬洛夕许配给成王,离王殿下似乎也很认同, 还安排了姬洛夕和成王明日就启程去……韵茯姐?韵茯姐?跑那么快去哪里呀?” 搔搔头,嘟嘟囔囔端稳对方留下的汤羹进殿。 漆黑的宫道上,韵茯卖力狂奔,似晚一步就会天塌地陷般,半点喘气机会都不给自己,就这么疯了一样跑着。 ‘啪啪啪!’ “开门,周婆你开门,快开门。” 待从门缝中看到里面有了亮光,韵茯才弯腰剧烈喘息。 已经完全慌神,她不相信,死都不信,成王殿下是她的,谁也休想抢走,姬洛夕也不行。 “谁啊!”周婆睡眼惺忪的将门拉开,看是韵茯,问:“看你的样子挺急的,何事?” 韵茯不再张牙舞爪,尽量使自己平静,呆呆望着周婆:“听……听说太后要将姬元帅之女许配给王爷,是真的吗?” 周婆心下明了:“是有这个打算,但双方还未同意,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我不同意!”韵茯傻眼了,喃喃着后退。 “你呀,放下执念吧,我知晓你对王爷的心思,一年多了, 王爷对你是什么态度你还看不明白吗? 他无心于你,走吧。”不大愿意见到此人似的,周婆说完后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呵,凭她这种歹毒心肠也敢妄想染指殿下,即便没有姬洛夕,她也不会让她有机可乘。 韵茯还因那句‘无心于你’怔愣原地,等清醒后,门已紧闭。 咬咬牙继续狂拍大门,凶狠唾骂:“老太婆,你给我把门打开, 谁允许他俩在一起了?谁允许了?我告诉你,成王是我的, 谁敢抢,我便要她死无葬身之地,姓周的,你再不开门信不信我要你的命?” “老太婆,我以圣女贴身侍婢的身份命令你把门打开, 我要见成王,我要见成王,不想死就立马把门给我打开……” ‘砰砰砰!’ 院里,周婆阴郁斜睨向被踢踹的大门,若非明日要早起,真想出去好好教训一顿。 她韵茯算个什么东西?区区宫女,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仰天深吸口气,冲月亮道:“公主,您放心,老奴会守护好两位殿下的, 他们都会幸福的活在这个世上,一定会的。”末了冷嗤着回屋,随她韵茯怎么嚣张,此人还不配她去费心劳神。 第二天,娄千乙带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出现在宫门口。 栗城那么远,美美这一去,没个二十天回不来,肯定要送一送。 也是她头次见到商容佑,其实昨晚刚入夜时她就去过成王殿了,结果只见到了个周姓婆婆。 商容佑始终躲在屋里不肯现身,等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失望而归。 如今终于见到,非得瞧个仔细,竟把美美迷成那样。 第一眼其实是有点失望的,也没帅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嘛。 当然,算得上耐看,属上上等,主要是气质上难入娄千乙的眼。 这或许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比较喜欢强悍霸气的男人。 皮肤偏白,但并非是少见阳光的缘故,看起来很健康。 一身雪色长衫,下颚光洁,天庭饱满,乌发顺直黑亮,挽起少许以白玉冠禁锢头顶,身形高挑秀雅,整体颇为清爽。 果然谁都没看,出了宫门就直往马车方向走,头颅低垂,脸上笑容缺乏神韵,像是刻意。 不对,就是刻意,还是习惯后的刻意,是怕惹人不高兴么? “成王的脸好红,这么害羞吗?”小梅抿唇偷笑。 娄千乙勾了下嘴角,的确很红,像极了煮熟后的虾子,却非羞涩,一定很紧张吧? 难怪美美会强烈反对,病情比她预想来的严重。 这类人,若非真的喜欢,是绝不可能主动和谁亲近的,还要陪着远游:“啧,美美, 我觉得你一定要慎重考虑,若来日变心,你恐怕一辈子都要活在自责中。” 她百分百相信商容佑不会死缠烂打,而且一句话都不会说,直接放她走。 但会伤到心底最深处,再也看不到光明。 “你们一个个都比我急,半点考虑时间都不给我,好在不是几年前, 否则就冲你们的态度,我也会心生逆反。”谭美美得意的歪歪小脑袋,看吧,我真的长大懂事了。 “所以你真打算和他在一起?” 美美迟疑了下,怎么一天时间就天翻地覆了? 昨天只说会试着和容佑交往,今天菲菲灵儿她们就登门道贺来了,祝她和容佑百年好合。 天呐,她连一句话都还没和容佑说过呢。 昨天也想了一晚上,想着一见钟情靠不靠普,闪婚靠不靠谱。 如果将来过不下去又当如何,所有弊端都思考了一遍,后得出个结论。 管那么多干嘛?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反正她不愿容佑受伤,不愿他被人诋毁,不愿他一个人再孤单下去。 也怕这些并非爱情,可那又如何?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坚定点头:“我想好了,大姐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 他能为了我踏出成王殿,我真的很感动,即便像你说的,他没有实际能力来养我,可我有。” “万一哪天你出个什么事呢?比如卧床不起,你们怎么生活?”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美美嘴角狂抽,见其还一直盯着她,就挽起娄千乙手臂撒娇:“这不是还有你吗, 还有我爹我娘,有二哥,我怕什么?”意有所指的看向商晏煜那块儿。 娄千乙用力捏了她鼻尖一下,斥责道:“还没结婚呢,叫什么二哥? 你也不害臊,以后这种话少说,人言可畏。” 美美嘟嘴,好吧,这里是古代,规矩繁多,言行举止稍有不慎就会落下话柄。 自己丢脸没什么,但不能给家人和容佑招黑:“知道啦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既然你都决定了,那就跟他好好相处,一路上也观察下他的心意, 看是否真钟情于你,别到头来闹出个笑话,也要照顾好自己,拿着。”趁人不备,将三千两银票悄悄塞她怀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云柳互殴 谭美美唏嘘,三张一千两的。 大姐可没赚过钱,这肯定是假公济私从国库拿来的,小声揶揄:“大姐,你这算挪用公款吗?” “闭嘴,咳!”清清嗓子,蹭着鼻子尴尬警告:“不许说出去,若花不完,再给我拿回来!” 其实也不算犯案吧?当日薛灵儿她们上缴几十万两,她都充填国库了,只留了一万两做私房钱。 为了大曜这么卖命,藏点私房钱有错吗? 紧接着姬洪山又给了几千两,美美全都笑纳了,换成以前,她会拒绝掉娄千乙那份。 但以后谁给银子她都要存自己腰包里去,待攒够第一桶金了就去经商。 哼,让那些在暗地里笑话她人看看,她和无官职就无俸禄可拿的容佑是不是就一定得吃糠咽菜。 什么狗屁四品闲职,咱不稀罕。 周婆看未来王妃因为几千两就对姬洪山不停卖乖,无奈笑笑。 摸摸怀里,那里可装着二殿下给予的一万两金票呢,够她花销了。 无人发现,离宫门口数丈距离的地方,韵茯正满怀着阴毒观望。 扶在墙上的手指一点点扭曲,特别是视线对上谭美美时,更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撕碎。 她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才出现了没多久,怎么可能和商容佑有交集? 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她,默默希冀了无数个日夜,却换不来那个人一次正视。 从进宫见到他第一眼时,就发誓今生非君不嫁,而商容佑的缺陷恰好足以使他们门当户对。 奈何都没来得及好好张罗,他已背弃她要与别人成亲,天下没这么好的事。 商容佑,你不过是个不得势的废物王爷,怎敢如此轻贱于我,你等着,等着吧! 商晏煜先将商容佑送进马车里,千叮咛万嘱咐:“如今世道不稳,若真遇到麻烦,莫要逞强, 你又不喜喧闹,各城镇官员不会叨扰到你们,沿途歇息客栈二哥都为你打点好了, 容佑,尽量把人请回来,也让你未来丈人看看,你并非无所作为!” 商容佑闻言下意识瞅了眼帘子外的姬洪山,后不再有任何举动。 既不点头,也不允诺,笑着将头偏向一边,谁也不看。 可商晏煜知道他听进去了,放下帘子。 “离王殿下!”姬洪山眉开眼笑的主动上前打招呼。 并没因飞扬部落之事感到窘迫,就像二者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为了弟弟终身幸福,商晏煜自然也不端着,露出个假笑:“元帅自边关归来后,也不曾到王府走动,好似生疏了呢。” “哪里哪里!”姬洪山弯腰行礼,心想这小子果然还记着那事呢。 以前的确说好要把飞扬部落所得全数交其手中,奈何世事无常,会投靠向太后。 还真不全是因为宝贝女儿的缘故。 想当初他擅自调兵到流石镇抗洪时,商晏煜迟迟不派发银粮去接济,就已心生不满了。 回来途中偶遇苗定南,得知太后早凑足粮食和银子,正派他赶往流石镇赈灾。 那一刻才明白谁为良主。 若非凤千乙,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呢。 朝廷不赈灾,从飞扬部落得来的钱财粮畜,他也是要私自派发到流石镇去的。 “几年未归,应酬和公务繁重,无暇抽身,还望离王殿下恕罪!” 商晏煜似笑非笑地俯视着,没让人即刻起身,可想而知此事确实格外介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懒懒抬手,将老人扶起:“以后便是一家人,论辈分, 本王还在你之下,不用再向本王行大礼了。” 为了女儿,姬洪山也只能与之交好:“不敢,尊卑有别,王爷乃天家贵体,微臣万不能僭越,礼数不可破!” “你行了吧。”商晏煜蹙眉,口气转为凌厉:“看在令千金的份上,过去重重,本王既往不咎。” 姬洪山赶忙附和:“是!” 娄千乙在旁边看了半天,从姬洪山一直躬身鞠着时就想把商晏煜一巴掌抽飞了。 他还当大曜以他为重呢,身为一个王爷,却总是凌驾天子之上,什么玩意儿。 “大姐,那我走了。”美美见大姐老瞪着商晏煜,赶紧开口打破僵局。 不是都说商晏煜已经不再跟她作对了吗?见好就收嘛。 以后又有亲家这层关系在,她可不要当个夹心饼干:“你也要保重!” 某女回神,柔声嘱托:“暗中有不少高手跟着,什么山贼劫匪的不会出来捣乱, 你俩就尽情的吃喝玩乐,别忘给我带礼物回来。” 谭美美闻言,怔了怔,这话以前大姐不止一次和她说过,因工作忙,大姐很少去旅游。 都是她和另外几个兄弟姐妹坐不住,每逢暑假必定组团出国游玩。 那时大家最大心愿就是大姐也能随行,没想到都来古代了,也不能把她拉走。 会有那天的,就不信她能忙一辈子。 “拜拜!”挥挥手,转身向马车。 “拜拜!”娄千乙也挥挥手,在现代时,他们即便要出国,她都没这么担心过,谁让这里是乱世呢? 美美,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千万不要留大姐一个人在古代。 拜拜一词在周遭人眼里就是下跪叩拜,而那两人却是挥手,令大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梅还在那里比划,娘娘跟姬小姐都是这么告别的么?挺好玩的。 美美撩开帘子,见近日一直萦绕心头的男人正坐在里面,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相处,说不紧张是假的。 故作淡定地坐到最左边,留出中间大片空地儿,凳子是横对车帘的。 空间虽然大,可只有这一张铺了狐毛的宽大长凳。 商容佑选择最右边角落,就是不愿太过亲近,她不逼他,二十多天呢。 相信再回到大梁时,能到牵手的地步。 “这马车好漂亮,还有这么多柜子,哇塞,全是好吃的,还有几样果汁, 这肯定是大姐亲自榨的,王爷,你要尝尝吗?”取出一个标签为‘蜜桃汁’的竹筒,向男人摇晃几下。 商容佑快速斜睨一眼,后笑着将目光定格于窗棂上,没有要接的意思。 这会儿马车也行驶起来,美美嬉笑着收回竹筒,自个儿喝了一口:“哇,酸酸甜甜的,好喝,你真的不要?” 男人不为所动。 美美撇撇嘴,有些扫兴,把盖子盖好,忽然凑过去用他的角度往那窗棂看。 小布帘时不时会被风吹起,的确能看到点外面景色:“没什么好看的啊,你……” 未等美美说完,商容佑便伸臂用力将人挡开,似乎很不习惯和人靠得太近。 被推时,美美下意识是继续往前靠,又没往他怀里钻,就挨着点胳膊而已,他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可惜力不如人,眨眼工夫就被粗鲁挡开了。 整理整理衣衫,没事人一样坐到正中位置:“你也真是的,这都受不了,结婚后怎么洞房?” “咳!”商容佑抬手抵住嘴唇极力隐忍咳意,却还是会断断续续传出闷咳声。 而好不容易淡下几分的红霞又重回俊脸上,眼珠子自始至终没移动过,非要把那窗棂盯破不可一样。 “呵呵,虽然你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懂的还不少嘛, 都知道洞房是什么意思!”美美再接再厉的逗弄,这人太好玩了:“也对,你虽不爱出门, 但周婆说你屋中摆满了书本竹简,王爷,你会吟诗作对吗? 其实我肚子里也是有墨水的,差点就大学毕业了,其中跳过两级,我是不是很厉害?” 这边女孩儿一个人叽叽喳喳独自表演,那边宫门口,娄千乙也还没回去,正和几个大臣闲聊。 小梅拉拉娄千乙袖子,等女人看来时,就指向远处墙角几人。 娄千乙早看到他们了,并没太意外。 也是到今天她才知道柳如修对美美不是全然无情,否则他不会站那么远相送。 夏侯霜早上也和她说了,柳家可能会和商晏煜闹不愉快。 呵,早干嘛去了?人世间没有对错,只有错过,幸好陷的还不深。 不过云千曳这家伙是不是皮又痒了?明知道柳如修心意,这会儿还跑去落井下石,待会可别打起来。 娄千乙刚想到这里,那边一青一红真就大打出手了。 商晏煜阴沉下脸,向楚剑迟使了个眼色。 楚剑迟哼笑着走去。 某女扶额,怎么办?柏司衍跟越少秋都不在,身边几乎全是柳如修的帮手,自己要去帮忙吗? 说真的,不太情愿,因为有笔账还没跟柏司衍去算。 居然敢让人去科场捣乱,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他呢。 可惜自从那夜吃过火锅后,就再没好好说过话,传召也会称病不肯入宫。 明明已经摒弃前嫌了,还互赠过贴身礼物,结果说翻脸就翻脸。 尼玛,比商晏煜还阴晴不定。 “干什么?王爷在此,休得滋事。”楚剑迟看着像是在劝架,实则几招下去,全打云千曳身上了。 一对一还行,可再加入一个,云千曳不免有些吃力。 姓柳的虽出身将门之家,但他也不是好惹的,折扇几个翻飞,柳如修身上已见血。 柳如修看楚剑迟没离开的意思,怒喝:“你走开,这是我和他的私事,否则休怪我翻脸。” “对对对,否则就算胜了,脸上也无光。”云千曳邪佞一笑,故意添油加醋。 今天定要跟柳如修好好打上一场,否则心中盛怒难以宣泄,可恶的凤千乙,居然敢那般羞辱他。 此仇不报非君子,奈何寻不到机会,只能在柳如修身上发泄发泄了。 楚剑迟也不想多管,但如修不是云千曳的对手,若再打输了,岂不是更窝火? 柳如修抬脚踹向楚剑迟:“走开!”后拔出腰间软剑攻向云千曳。 如此这般,楚剑迟不得不站一旁看戏,如修想撒气能理解,这云千曳又…… 对了,是听说他遭人暗算,被绑在御花园供人观赏来着。 一直都很佩服那个绑他之人,估计也是大仇不得报,憋着气呢吧? ‘乒乒乓乓’,兵器相撞声不绝于耳,两人越打越凶猛,出手狠辣,招招不留情,令看客们着实捏了把冷汗。 商晏煜见楚剑迟没劝动,还反对柳如修攻击,干脆也不管了,甩手而去。 至于姬洪山和几个同僚,更没插手的意思,这对他们来说,就像两个孩子胡闹,纷纷向娄千乙告别。 小梅向娄千乙欠身:“娘娘,咱们也走吧。” “你看他们,都豁出命了,这可是皇宫门口, 若谁被打死了,还不得怪到哀家头上来?”这俩人疯了吗?居然真出杀招。 “无碍!”小梅继续说:“他们有分寸的,而且这种事从前就经常发生, 他俩也不是第一回动手了,哪次死过人?大家早见怪不怪,回宫吧。” 经常这么打?某女不信,那柳如修肩膀青衫已血红一片,云千曳胳膊也被刺了一剑,小梅咋说无碍呢? 夏侯霜也跟着劝:“娘娘,两位少爷不敢不顾家族安危,您就放心吧。” “说的也是,不管谁杀了谁,都会给家族带去灭顶之灾,好,回吧。” 陆陆续续的离开,没一会,宫门口就只剩下两个扭打在一起的暴力分子,外带楚剑迟这个旁观者。 果真到了伤命关头时,二人同时把兵器丢开,直接肉搏。 你一拳我一脚,不到爬不起来不罢休。 楚剑迟见他们都拿捏着分寸,也不再担忧,退到轿子里横躺着浅眠。 直到被人唤醒,睁开眼懒散坐起:“打完了?” “是的,但看起来都不太好。”手下在轿子外汇报。 楚剑迟撩开帘子看了一眼,道:“将柳兄抬回府医治,再命人把云千曳丢相府里去,回府!” 柳如修和云千曳已经昏死过去,伤势显而易见。 两张原本丰神俊俏的脸早不成样,下颚均被血染红,青青紫紫无一处完好。 身上也被利器划伤多处,惨不忍睹。 ‘砰!’的一声,相府门口守卫齐齐转头,当见到被扔下马车的是谁后,魂都吓没了。 “是云爷,快,快去向相爷通报!” “还有气,赶紧抬进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树被凤家独占 那一扔,也把云千曳给痛醒了。 不想因此事让柏司衍和商晏煜闹开,咬牙抓住一个护卫:“是与……柳如修……对打……,私人恩怨!” 交代完后就又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已经出了大梁城的谭美美还在试图和商容佑沟通:“你见过飞机吗? 就是载人飞到天上去,像大梁到栗城,一个小时就能抵达, 一个小时就是半个时辰,是不是很神奇?” 商容佑听了许久,脸上终于有了点其他表情,也不再一味的微笑,疑惑重重。 “你总算不笑了,王爷……算了,叫王爷好见外, 还是叫你容佑吧,容佑,你没必要逢人就笑,该生气就生气, 谁若惹了咱们,就要摆脸色,让他好看,谁怕谁啊,是吧?” 双手托腮,恨不得将俩眼珠都贴人身上去,没办法,他不爱讲话,若想深刻了解,只能去观察他的情绪变化。 本来挺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结果刚才马车倏然颠簸,正常人都会吓到,而他受到惊吓时竟是用笑来掩盖。 难道被折磨那两年里,人们都老逼着他去笑吗?还是若不笑,就会被更残忍的对待? 心似被人活生生剥开,疼痛难忍,好希望那时她有在他身边,绝不给人机会去伤害他。 周婆那意思,容佑遇到过什么,商晏煜就遇到过什么。 同等经历,一个权倾朝野,一个默默无闻,真心庆幸商晏煜没跟着一起倒下,否则这二人早死在宫中了。 不怪商晏煜那么贪恋权势,在他心里,肯定认为只要有权,就没人能伤害到他们。 为了这个信念,不惜残害忠良,祸乱江山,陷百姓于水火,但他真的快乐吗? 用别人的尸骨垒砌城墙,换做是她,就算在墙后能安然此生,可绝无平乐一说。 “容佑,能认识你,我很幸运,大姐也逐渐站稳脚跟, 爹爹有大姐和你二哥庇护,按理说我该无忧的, 但还是很惶恐。”如个泄气皮球,垮下肩,低头叹气。 商容佑稍稍斜睨,见她一脸颓废,嘴唇开开合合几次,终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美美察觉到对方正在看她,心下欢喜,怕惊吓到他,继续盯着地面自言自语:“好怕哪天大姐会和你二哥对上, 你二哥想称霸天下之心,有目共睹,如今又扣着百里雄不放, 大姐也迟早将刀子逐个伸向他身边那些追随者,她若决定帮商玉, 就不会改变,你二哥也不会收手放过大曜。” “他会去昌华。” 声音很轻,若非美美耳力敏锐,兴许就错过了。 呵呵,原来他真的会说话,摇摇头苦笑:“我知道他迟早会去昌华继位, 但昌华国不及大曜,他如今不就是想收服大曜后,将两国合并为第一强国么? 若他两人互不相让,争锋相对是迟早的事。” 说不定商晏煜已经为了他的宏图霸业向大姐出手了。 自从听到他多次帮过大姐后,就开始惴惴不安,无缘无故,他怎么可能去帮大姐? 肯定是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大姐呢,偏偏又找不出证据,说了大姐也不会听的。 发现身边人又陷入了沉默中,偏过头看着他自我安慰:“当然,也不排除是我多虑了, 不管怎么说,你二哥对你是全心全意, 倘若哪天他俩真闹起来,我们从中调和便是,你说对不对?” 男人依旧没啥反应,但美美并不在意,其实他刚才能和她说话,已经算有进步了,知足者常乐! 后面还跟了两辆马车,一辆堆放行礼,一辆是专门给周婆和随侍奴仆们准备的。 前方几匹骏马上,小兰小竹和两个禁卫军开路,至于暗处有几股势力随行,便不得而知了。 这天,前户部尚书原河将被押送法场问斩,途经之处人山人海。 这是皇帝上位后惩治的第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奸臣。 有一有就二,作为百姓,当然希望这些乱臣贼子被一一歼灭,只有这样,才会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但凡能走开的人全都过来助威了。 “杀了他,杀了他……” “原河,你死了也会下地狱的。” “去死吧……” 鸡蛋石子菜叶一一向囚车招呼,往日威风凛凛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尚书大人愣是头都不敢抬。 尽量偏头躲开攻击,但眼中没丝毫悔意。 浓浓憎恨也不知是对见死不救的商晏煜,还是下令杀他的娄千乙。 午时,监斩官白中天将斩首令牌一扔,大喝:“斩!” 法场四周数百人立马安静,脸上带着兴奋,完全没有半点畏惧血腥,更无怜悯。 台上,原河与其一家十六口人同时挣扎,拼命哭嚎喊冤。 小梅跟夏侯霜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原河被杀,她们自然赞同。 可里面竟还有个才七八岁大的孩子,小梅拉拉夏侯霜:“那孩子不该受牵连的。” “太后也是这个意思,但拗不过大臣们反对,必须要满门斩首。”夏侯霜无奈叹息。 所以说做人啊,还是老实本分的好,一人错,全家遭殃。 幸好她始终坚守底线,没与谁同流合污,不然哪天跪在法场的就是她家了。 刽子手们举起刀,后齐齐砍下。 “杀的好!” “这么死真是便宜他了。” “应该剖腹挖心……” 刹那间,叫好声一片,哪管里面还有个孩子? 只想到因为这些恶贼都不得不远离家乡,来这不至于被饿死的帝都寻求活路,对加害者当然就没有同情之说。 小梅听得心惊胆战,这些人也太疯狂了,赶紧拉着夏侯霜远离。 人群中还有着好几拨人,例如越少秋和楚剑迟等。 没成想老百姓居然如此憎恨原河,那是不是连带着王爷也恨之入骨?亦或丞相? 直至此刻,那些做尽恶事的官员们才心生怯意,仿佛下一个就会是他们自己,都不敢多看,纷纷远离。 今晚怕是有很多人无法入睡了。 回到皇宫,小梅把所见所闻统统讲给了娄千乙,包括几个眼熟的恶官脸上惶恐表情,描绘得有声有色。 听到最后,娄千乙并未有多少欣慰,反而面无表情的沉思了起来。 做梦都想不到会因为她一句话,一家十几口就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背负的人命是越来越多了呢。 估计往后还会有更多,抬起双手在灯下左右翻看。 美美说过,‘大姐,你可能像电视里演的那些人一样,因为权势地位就越走越远。’ 说真的,连她自己都有点害怕,害怕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杀人如麻的贪权者。 不会的,她娄千乙绝对不会变成那样。 不忘初心,方可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目前为止,太后之位依旧可以说放就放手。 将来也会如此! 转眼间便到了凤家主生辰这天,娄千乙带着商玉盛装出宫。 还当会在途中遇到凤青月,哪知人家昨夜已经带着凤璃心回去了。 “以后她出宫都要向我汇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甩下窗帘,靠进软椅内。 外面,夏侯霜骑在马上回应:“末将谨记。” 小梅与惜瞳行走在马车另一边,从被安排到娄千乙身边后,这还是惜瞳第一次跟着出宫。 没想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竟能成为太后的心腹。 “惜瞳,你在看什么呢?”小梅见那丫头一直东张西望,小声提醒。 惜瞳抿紧嘴巴,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解释道:“小梅,我第一次出宫,有点激动。” “有啥好激动的,以前又不是没在宫外待过。” 惜瞳摇头:“早忘了,那时候才六岁。” “啊?你六岁就入宫了?” “嗯,因家中困苦,父母将我卖进宫中,此后就再没出来过, 又因为长得不好,处处遭人排挤嫌弃,否则早就晋升成中等宫女了。” 小梅拍拍她肩膀,以示宽慰:“那你和你家人还联系吗?” 惜瞳耸肩:“当然,每年林秋回乡探亲时,都会给我带来家书, 还有爹娘准备的风味小吃,说起来我与他们也有十五年未见, 今年终于可以回去探望,你知道我有多感激太后娘娘吗?”末了摸摸身上的深蓝色华丽长裙。 从最低等一跃为最高等宫女,而高等宫女每年都一次回乡探亲的机会。 她定好生伺候太后,争取不被打回原形。 “林秋?” “嗯,她在针织局当差,我这套衣服还是她亲自给我绣的,去年她回乡时, 得知我爹在地里伤了腿,下不来床,说爹娘很想见见我, 否则当时真不敢答应太后去得罪宸太妃。”被宸太妃扔莲池里时,她真吓坏了。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爹娘,是太后救了她。 更允许她在身边伺候,这份恩情,终生不忘。 “咱们娘娘看着很凶,其实很体恤咱们的,放心, 不用等到秋季,待太后忙完科考一事,我就请求娘娘放你回家探亲。” 惜瞳怔住,回神后急忙拉住小梅的手:“真的吗?真的很快就可以回家吗?” 小梅边走边承诺:“是真的,娘娘心善,会体谅你这份孝心的。” “那就太谢谢小梅姐了,呜呜呜,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这样,我娘做的五香蚕豆最好吃了, 到时候一定给你这么一大包!”手舞足蹈的比划,似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回家乡。 高等宫女,又是太后身边的心腹,现在回去,可谓衣锦还乡。 而且从跟着太后以后,短短一个多月,就存了一百两银子了,比过去十多年还多。 呵呵,但凡太后赏赐,她都拿去换成银子了,而且太后还说她在后山把庄稼照顾得很好,回头会继续打赏。 虽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但这次回家肯定能把家人安排好,再也不用受穷了。 “是吗?我最爱吃蚕豆了,要是真那么好吃,你尽量多带点,兴许娘娘也会喜欢。” 惜瞳干笑,她可不期望太后也会喜欢,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 但既然小梅姐都开口了,到时就让娘亲多炒一些。 估计说是太后喜欢,整个村的妇人都会去帮忙。 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凤府门前,明明前面早有人去通传,结果竟无一人来迎接。 小梅跺跺脚,趴窗子上抱怨:“娘娘,他们太不像话了,居然不出来恭迎,要不咱回去吧?” 何必来受这个气? “既来之则安之!”娄千乙百无聊赖的回了一句,感觉马车已停稳,便拉起商玉往外走。 “母后,你家好小!”商玉一看前面大院就给出这么个评价。 真的很小,皇叔家一个院子都比凤府要大。 娄千乙也是这么想的,还当圣女之家多气派呢,哪怕比不上相府,总和东帅府差不多吧? 啧啧啧,没有可比性。 不过跟周围的建筑比起来,倒也别树一帜,算高门大户。 而且别家门环都是铜和铁打造,凤家不是,只一眼就能分辨出乃银制。 “皇上,娘娘,你们别看凤府体积不大,可是内藏乾坤的, 你们看见那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没?”小梅指向墙内那棵高过屋顶的参天大树。 “果然是银杏树,所以就为了这棵树才不搬家的?”银杏树有啥好稀奇的? 不过这么大的银杏树,她也是第一次见。 我勒个去,古代本就没多少高楼大厦,那树真真一枝独秀,方圆十几里都能看到吧? 小梅咋舌:“您可别小瞧了这棵树,其实以前凤家不在这里, 甚至比此处还要宽敞些,是后来王爷与丞相向凤家求来的, 这里最早是个小庙,后来太皇怕庙宇会毁坏神树,就给拆了, 变成空地,专门供行人欣赏神树风姿。” 哦,这棵树在太皇之前,为一级保护植物。 结果到先帝这里,就强行变成凤家私有主宅了:“难怪这房子看着还挺新。” “对对对,一直听说大曜有棵宝树,原来是它啊。”惜瞳跟高泰一同仰望起来。 外面看都这么高耸,怕是根部十人都难环抱。 “到了秋天,满树金黄,且结出的果子能入药,珍贵得很呢。”娘娘咋还说‘就为了一棵树’? 知不知道这树不能移栽都也算是价值连城? 娄千乙舔舔唇瓣,是了,银杏树到了季节后,叶子会变色,要这么说的话,的确极具观赏性。 本还觉得这户人家不咋的,深究后,竟比东帅府要奢靡千万倍。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给她行大礼 怪不得用银子做门环,商晏煜,柏司衍,为了你们自己的私心,居然拿国宝开玩笑。 你们给我等着,迟早把房子给拆了,将树再供养起来。 小梅彷如猜到了娄千乙在想什么,道:“这周围以前也没住户,如今都给凤老爷私下霸占, 住的全是凤府亲眷,您看,西廊街上其他住户都被强行赶走了,整条街上的商铺全是凤家的。” “哇,西廊街已经成凤府私有了吗?”惜瞳大惊失色,嘴巴半天合不上。 那得多有钱啊? 一条街呢,还是条不小的街。 娄千乙大致张望了下,这里应该算富人区和平民区的分界点,客流量非常大,繁华闹市。 凤安礼是要疯啊,活得比一国王爷还要风光,若换个明君,早弄他了。 “那不是宫里的仪仗吗?” “别说话,赶紧进去吧。” 接连过来祝贺的宾客也视而不见的往院里走,听闻王爷相爷早就到场了。 他们都不介意凤安礼晾着小皇帝,谁还会将那母子二人当回事? 弄不好还可能惹祸上身。 娄千乙见确实没人会来接待,忍下不爽,牵起商玉:“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高泰、燕儿、惜瞳、小梅随哀家和皇上进去。” “娘娘,末将必须跟着您。”夏侯霜抱拳,态度强硬。 “行!”有她跟着也好。 夏侯霜瞪向凤府大门:“末将觉得小梅说的不错,既然凤安礼不敬,您没必要再进去。” 娄千乙不为所动,今天必须想办法摆脱这层关系。 此后,再不是凤家女,不管将来凤家犯了什么事,都祸及不到她。 跨进大门,院内人声鼎沸,高朋满座,地板都是玉石铺就,桌上碗碟是新出的一批官窑,她都没用上呢。 但对见识过各种瓷器的娄千乙来说,这所谓的官窑连最低档次都配不上。 他们还不懂得上釉,外观看着难免单调。 可依然属死罪,竟敢赶在天子前面私吞官窑。 正想着呢,发现不远处一群贵妇正围绕在大堆蚕丝前流连忘返。 是蚕丝被芯。 这里没有棉花,除去动物皮毛外,余下最顶级的铺盖就是蚕丝。 如今用得起的不出十几家,并非蚕丝少,而是老百姓因缺地一事,并不怎么种桑养蚕,极其短缺。 即便有了也是用来做丝绸,以供富裕人家身上穿戴。 拿来做成被褥,属极奢华的门户,想必商玉见都没见过这种被芯。 问她晚上盖的被子里装了啥? 好吧,她也是到了古代才知道原来没有棉花时,人们是用芦花柳絮这些东西保暖的。 怪不得一到冬天就会冻死一片人。 小梅那话,芦花还是好的,像她们这些下人,被子里填的只有斩断的麦秆、干草。 “好生大方,娘娘,奴婢看她们就是拿出来故意刺激您的。”小梅努努嘴,对着那白花花一堆蚕丝抱怨。 娄千乙笑而不语,刺激?当她没见过好东西一样。 本来就在筹谋着将羽绒事业发展起来。 古人着实愚昧,说什么家禽宰杀后,不能再用它们的毛,脏污不说,还晦气不吉利。 呵,也没见他们穿貂裘时认为不吉利过。 “哎哟,瞧瞧这丝,真漂亮,比那些个动物皮毛可看着要稀罕多了。” “也曾听说好些人把蚕丝用来填被,却未见过,摸着当真柔软。” “哪里哪里,还是貂毛盖着温暖。” “貂毛是好,但也只有冬日能盖, 但我瞧这蚕丝被子一年四季都可呢,而且貂毛哪有那么容易得?” 某女扬手,阻止高泰喊话,竖起耳朵听那群富家太太聊天。 有没有搞错?蚕丝能跟貂皮比吗?一个天一个地好不好? “小梅,几床蚕丝被而已,她们有必要这么夸张?” 小梅狐疑仰头:“您忘了?蚕丝刚盛行不过三年,是自羽京国传过来的, 如今大曜并没多少农户养蚕,也就富裕人家会稀罕这些, 普通百姓都觉得麻烦又不实用,要是奴婢, 奴婢也不为会盖这么个被子就耗时费力去养蚕。” 而且天天要跟虫子为伍,想想都恶心。 好嘛,物以稀为贵,而这挥金如土的日子都因凤夫人一招偷龙转凤得来。 趁着能享受时赶紧享受吧,指不定哪天阴谋曝光后,就再也享受不到了。 向高泰打手势。 高泰上前几步,对着满院子故意对他们视若无睹的人高喊:“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场面瞬间安静,连带里面正厅内的一群人都停止了交谈,纷纷看向外面。 首位坐着商晏煜,在大曜,除了天子,就属他位份最高。 别说在凤家,在御书房里,那也是直接往龙椅上坐的。 柏司衍自诩和商晏煜旗鼓相当,平起平坐,但他从不拘泥于这类小事。 乖乖坐在主人凤安礼对面,听到高泰的喊声后,一抹不快流露脸上。 似乎很不想再见到某些人。 商晏煜放下茶杯,并没什么多余情绪,起身带领人们走出去。 果然,满院子的人都不知所措的待在原地,个别嚣张一点的还坐在席上充耳不闻。 而那凤千乙看似不甚在意,嘴唇却是紧抿一线,进退两难。 思忖须臾,抬脚步下台阶。 等到母子俩跟前后,双掌打开,前后交叠,双拇指高竖,后一点点弯要腰身,直至头颅与腰腹持平,郑重喊出:“参见皇上太后!” 娄千乙吓得向后倒退一步,什么鬼? 眼下向她行大礼的真是商晏煜?也太特么惊悚了。 商玉拉住娄千乙的手,跟着倒退,眼珠子险些脱眶而出。 刚才看他过来,还当是要训话呢。 其余人见商晏煜都行礼了,赶紧跟着跪地参拜:“恭迎皇上,恭迎太后!” 廊上凤青月一家见宾客全跪了,心里开始没底,特别是凤安礼,全然摸不透商晏煜的心思,这可如何是好? 方才听人来报,说龙撵将到,还特意把在外面迎客的奴才叫了回来,不许任何人出去。 而离王这一手,不是打他的脸吗? 后跟来的柏司衍直接越过站着的凤家人,到商晏煜后方,同样行出弯腰礼:“微臣迎驾来迟,万望恕罪!” “月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岳素英捉摸不透,只好求助向自家闺女。 凤青月咬牙,娇颜上是快隐忍不住的怒意,淡然道:“原河刚斩首示众, 曹之霖也被贬为庶民,凤千乙现在威风得很呢, 明着总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不过她也嚣张不了多久了。”说到最后,与岳素英相视一笑。 夜江流已经得逞,一个淫贱庸妇,有啥好怕的? 但凤安礼不知道那事,稍微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但要他向凤千乙这个从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女儿下跪,不可能! 女人迟迟不应声,商晏煜腮帮微微鼓起,眸子渐眯,透着愠怒。 商玉赶紧扯扯娄千乙的手,示意她可以让大伙起身了。 刚才他本要让皇叔起来的,结果母后不让他那么做,哎,母后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娄千乙忽略掉商玉的小动作,视线从商晏煜身上转向院里。 扫过廊上站着的凤璃心四人,后重回商晏煜身上,不得不说这感觉真特么爽上天了。 商晏煜、柏司衍就这么猫着腰站她对面,如果他们能每次见到她都这样就好了。 哦不,若能学其他人下跪就更完美了,估计这辈子恐怕是难以如愿。 以前就觉得商晏煜腰身好,如今以这个角度看过去……真想过去摸一把。 柏司衍愤怒抬头,等女人看来后,立马投去警告。 哟,这是她不开口,就绝不起来的意思吗?娄千乙干咳一声,后慢悠悠揉起脖子,假装嗓子不舒服,说不了话。 眼睛则定定的看着他们俩,机会难得,还不能让她多享受一会儿? 商晏煜深深闭目,些许懊悔一闪而逝,但没径自站起,继续耐心等待。 “今日凤家主寿诞,身为凤家之女,咳咳,当然以宾客为先……” “你想死吗?” 咬牙切齿的四个字从商晏煜口中缓缓吐出,音量极轻,恐怕也只有几步之遥内的人能听到。 商玉瑟瑟,继续摇晃娄千乙手臂。 某女高傲的俯视男人一眼,道:“因此都不必拘礼,起身吧。” “谢太后!”高喊过后,全体起立。 娄千乙也从俯瞰角度逐渐仰头,心道是商晏煜长的太高,还是她太矮了? 商晏煜出来时嘴角多多少少还挂着点和悦之色,现在嘛…… 没当场宰了娄千乙已算她走运,英俊面庞黑如锅底,低垂黑眸中酝酿着风暴,令人胆寒。 看,看什么看?某女不怕死的瞪他一眼,后拉着商玉大步向正堂而去。 不就让他多弯了会儿腰吗?搞得杀了他全家一样。 难怪都说他心胸狭隘,诚不欺我! 越过柏司衍时,停下脚步,笑问:“哀家听闻丞相重病, 无法进宫面见哀家,可还痊愈了?”果然是称病躲着她,理由呢? 柏司衍扬唇,不大情愿的看向她,话未出口,先是一怔,数日未见,越发美艳高贵了。 发髻高挽,鎏金头冠上飞凤栩栩如生,鬓中珠翠点缀,流苏落肩。 明黄凤袍下摆金丝勾勒如意流云,周身牡丹繁盛,小脸略施粉黛,嫣然一笑,直入人心。 小梅见柏司衍都被娘娘容色倾倒,顿时喜不自胜。 这可是她跟宫里一些老人特意学来的手法,可怜她入宫不久,擅长梳妆的小菊也没了。 太后一切饮食起居都得她一人打点,要学的还多着呢。 商晏煜也正对着娄千乙打量,没由来的,脑海中出现了初见时的粗陋模样。 还有第一次朝堂上磕掉头冠、披头散发,与如今雍容华贵、落落大方实难比拟。 “丞相?”娄千乙出声唤道。 廊上,凤青月同凤璃心牙齿皆咬得咯吱咯吱响,特别是凤璃心。 世人都知她倾慕柏司衍已久,而凤青月又没与她争抢之意,若不出意外,柏司衍定会娶她为妻。 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他喜爱青月,她能理解,为了天皇之位嘛。 但如今怎么连凤千乙都能入他眼,自己却…… 柏司衍回神,剑眉收紧,将头低下,刚要回话,又见女子腰间还拴着他那块黄玉。 忽然觉得异常刺眼,此玉大曜国人或许不识。 而在奉南国,但凡熟悉皇家之人都清楚仅有皇后可佩戴。 呵呵,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微臣已无大碍!”回以一笑,温润和善,异常耀眼。 娄千乙见不少女子因他这抹浅笑面红耳赤,也替他自豪。 就不知将来谁有这福气了,等误会解开,她非拿此事调侃调侃他。 没错,从他刚才也跟着行大礼时,她觉得考场闹剧都是误会。 朋友嘛,特别像这种已认定的朋友,应该相互包容磨合期,否则怎么成为死党? 点点头:“那就好,可让哀家好一番担心, 都别站在外面了,进去吧。”语毕,昂首款步前行。 柏司衍捏捏拳头,不住冷笑,果真是越来越虚假了呢。 无所谓,反正有些事也无法回头了,注定水火不容。 “你想借助夜江流来扳倒本王,无可厚非, 但柏相是否记得当日那句‘莫要去利用’之话?”商晏煜停在柏司衍身侧,一脸阴鸷。 某柏愣了一瞬,见其似有警告之意便又笑了。 以同样低沉的声音回敬:“夜王似乎对那晚相当满意, 让本相转告王爷一声,他食髓知味!” 商晏煜冷冷斜睨,搁置腹前的大手几乎将扳指碾碎。 但很快又放开了,脸上也挂起了耐人寻味的邪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话,相爷可得用心体会。”不再多言,大步远离。 “彼此彼此!”嗤笑着转身跟上。 娄千乙踏上最后一步台阶,见挡在门口正中的一家‘四口’毫无让路之意。 若她一个人也罢了,不就是绕两步路吗? 但商玉在就不行,他是皇帝,只有别人给他让路的份,淡漠抬眼,对上凤安礼。 难怪能生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儿,都快过半百了,还保有不凡魅力。 估计若非凤家夫人手段了得,只凭这张脸,也会妻妾成群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值五千万两? 可自岳素英顶替凤千乙母亲成为当家主母后,昔日两个填房也离奇死亡。 十多年中,凤安礼只有她一个女人,其实也不难理解。 岳素英跟凤青月沆瀣一气,若想保住凤家富贵,只能任由岳素英骑在头上。 “父亲一向可好?还有庶母,这些年……” 自娄千乙直勾勾与凤安礼对视时,夫妻俩就心生不满了。 以前她别说挺着腰看他们了,哪次不是跪着讲话的? 而一句‘庶母’则彻底激怒了岳素英,还当是以前的凤千乙呢,甩手就是一巴掌。 这次夏侯霜没有失职,毕竟从进院子开始,就一直在戒备状态。 在美妇的手快落到娄千乙脸上时,立马将宝剑抬高。 如此这般,岳素英手腕生生磕碰在剑鞘上,痛呼着后退,阴郁呵斥:“大胆,竟敢来凤府撒野。” 燕宵看了眼商晏煜,见主子摇头,立马收起手中铁珠。 紧接着‘蹬蹬蹬’跑过来一圈家丁护院,将家主们团团围护,拔剑一致对外。 这女人今天是故意来挑事的?柏司衍不解的望向廊上几人。 且按她步步为营的性子不该啊。 凤安礼好歹是她的生父,大庭广众下不该目无尊长,太不明智。 “怎么?看这架势,想造反?”夏侯霜把剑逼近岳素英几分。 不管是不是造反,在其他国家,敢有人这么对待天子,早以谋逆罪论处了。 而来庆贺的人大多都为凤家亲戚,自然帮着凤安礼。 其余即便不是凤家亲属,也都是冲巴结凤安礼而来,可以说,娄千乙目前为孤军奋战。 “太后如今翅膀是真长硬了,居然拿剑指着自己爹娘。” “小人得志呗,以前在凤家时,受了些委屈,难得有皇家撑腰,还不得来威风威风?” “什么委屈?那都是她自找的,若非她屡次残害圣女,谁会惹她?” “狼心狗肺,若非凤家,焉能有她今天?” “简直畜生不如……” 七大姑八大姨挨个唾骂,半点都不怕外面那些禁卫军。 这里可是有王爷和丞相坐镇,看谁敢进来猖狂。 娄千乙越听神色越冷冽,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凤千乙没疯也算本事。 没心思跟一群泼妇计较,看向男人:“父亲这是不打算让女儿进屋吗?” “谁教你这么跟自己长辈说话的?”凤安礼将怀中妻子松开,双手背到身后,厉声训斥。 “父亲可看清楚了,皇上在此,哀家为皇上之母,便是天下之母, 即使你生育哀家一场,但君就是君,民就是民,民见君,当叩拜, 你不拜哀家与皇上,哀家还没治罪,怎么? 你还要哀家与皇上来跪拜你不成?只怕父亲受不起。” 这会儿倒认起亲来了,当初怎么没尽下父亲责任? 好好一姑娘,愣是被他们给害死,凤安礼,你女儿已经死了,这辈子,你连个恕罪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而且……因为你,她还要轮入畜道,究竟谁畜生不如? 凤安礼怒目圆睁:“当真越发没有教养了。” 拦住要去唤禁卫军的夏侯霜,今天不是来打仗的,那堂屋她压根也不想进去:“教养?所谓教养, 是父母生育孩儿再好生教导,而父亲你,何曾教导过哀家? 在凤府,哀家活得连狗都不如,下人不高兴了都能来踩一脚, 毫无尊卑之分,这就是父亲对哀家的教养!” 凤青月稍稍屈膝,笑意盈盈:“姐姐此话怎讲?凡事有因才有果, 可是姐姐一再加害妹妹,屡教不改,怎还怪起爹爹来了?” “是吗?若哀家当真四岁就懂得用毒排除异己, 那圣女又怎么活下来的?哦,每次都恰巧被庶母给当场拆穿, 哎呀,天下间有比这更凑巧的事吗?” “你什么意思?想否认了?”凤青月鄙夷发笑。 娄千乙兴趣缺缺的摆手:“哀家没做过的事,有啥好认不认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哀家有没有做过,你们娘儿俩心里有数, 罢了,不谈此事,今日哀家来就是想与你们凤家划清界限,从此再无瓜葛。” 不知为何,如今凤千乙说她没做过,柏司衍竟选择了相信。 因为在他心里,她不屑纠缠儿时往事不放。 可这也说不通吧?凤青月已经是圣女了,岳素英没理由去诬陷一个站不住脚跟的小女娃。 若因凤千乙之母厌恶凤千乙的话,大可以一直养在深闺,眼不见为净。 为何要大费周章弄出这些多阴谋引人误会? 正是这个原因,所有天下无一人相信凤千乙受过冤屈。 岳素英用力推开夏侯霜举在眼前的长剑,掏出手绢擦拭着腕部,轻蔑道:“划清界限? 好一个划清界限,凤千乙,若非凤家供你吃穿, 你怕是早饿死街头了吧?十多年养育之恩,如何划得清?” “那‘庶母’想如何呢?”知道对方想谈条件,娄千乙也不吝啬。 越早脱离越好,凤青月是假圣女,纸包不住火,凤家迟早出事。 她可不想到时这群鸟人跑来烦她。 多么希望凤千乙的母亲当年有个小情人,而自己这身体不是凤安礼的,那就更容易解决了。 咳,好吧,这么想是不对的,有损‘母亲’名誉。 她不知道,岳素英如今是巴不得和她老死不相往来,以求他日保全凤家名声。 “你休要再胡闹,身上流着老夫的血, 便是老夫的子女。”凤安礼瞪了妻子一眼,不孝女胡言乱语,她怎么也跟着胡来? 娄千乙则笑而不言,让他俩自己争去。 岳素英并没告诉凤安礼夜王那事,如今的凤千乙秽乱宫闱,人尽可夫。 虽然凤家不待见她,但只要还在凤府名下,免不得殃及池鱼。 且宝贝女儿生下的孩子无法让虚妄碑显形,到时即便还顶着圣女身份,也不再像现在这般风光。 若身上还因凤千乙沾染上污水,得不偿失。 “老爷,是她先不愿认你,这种白眼狼你还要来作甚? 养条狗都比她强。”岳素英愤愤不平的控诉,后指向娄千乙:“虽然我凤家也不愿你这种腌臜污秽进门, 但养育十数载是有目共睹,想自立门户, 行,将从凤家拿走的东西悉数还上!” 凤安礼似听进了妻子的话,对上娄千乙:“老夫最后问一句,你当真要做那背弃家门的逆子?” 哇靠,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反咬一口的本事连她都叹服。 OKOK,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跟神经病计较:“别磨蹭了,直接开价吧!” “噗!”一直隐身在柏司衍身后的越少秋当众喷笑。 这个凤千乙,果然有意思,前段时间听千曳说是她把他绑御花园的,他还不信,如今信了。 燕宵嘴角抽搐,她把她自己当什么?竟做起买卖来了。 商晏煜更是哭笑不得,玩味打趣:“太后这意思, 是想将自己估价卖出吗?不知本王可否参与?” 参你个头,娄千乙歪头送去个眼刀。 岳素英也没想到这贱人讲话如此粗俗,深吸口气,继续笑:“本夫人也不一一计算, 这样,十万两,从此凤家将再无凤千乙此人!” “你也真敢开口。”小梅气急,娘娘没问你们要银子就不错了,简直该死。 惜瞳也怒不可遏,以前听小梅姐说凤家待太后多么不好,她还半信半疑。 不管怎么说,也是凤家的嫡长女啊,哪会活得不如个下人? 今日一见,何止是不好?简直不将娘娘当人看,难怪都说后娘不亲,果然如此。 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只觉得太后尊贵聪慧,不成想儿时活得连她都不如。 好歹父母从没虐待过她,十多年不见,也想着念着,娘娘好可怜。 娄千乙陷入沉思中,须臾,愁眉不展,十万两,现在她去哪儿弄十万两? 虽早有防备,可身上也只装着五千两,这女人,贪心不足蛇吞象,良心被狗吃了。 而这里觉得不值,那里商晏煜又命燕宵发话,燕宵冷着脸说:“小的看太后身价不止这个数吧?” 该死的商晏煜,他到底想干什么?某女暗暗深呼吸。 “也是哦,今时不同往日,若没凤家,自没太后今天风光, 听闻太后上位后,可捞了不少银子,且往后还不知道会收揽多少呢, 二十万两,王爷觉得还行?”岳素英欣慰的向商晏煜点点头,对这个未来女婿是越发让她满意了。 凤青月见商晏煜竟开始帮自己,小脸一红,好吧,原谅他了。 岳素英一席话,让娄千乙幡然醒悟,想合起伙来坑她?做梦去吧:“庶母这是在为难哀家呢。” “二十万两只够买太后一根手指吧?”燕宵再次喊话。 是吗?某女下意识抬起手看看,她怎么不知道她的手指这么值钱? 好你个商晏煜,想玩是吧?行,姑奶奶陪你玩个够。 倏然转身,面向男人:“王爷当真如此认为?” 在女人看手指时,商晏煜就忍俊不禁了,抬眉用眼神挑衅。 “但哀家却不觉自己浑身是宝,要不这钱王爷你来给?”不愿给就给我乖乖闭上嘴。 “哼!”凤青月和凤璃心同时哧哼。 出乎意料的是,商晏煜居然接话了:“太后若愿意,也无不可!” “吸!” “哗……” 满园沸腾,凤青月双腿一软,若不是凤璃心及时出手,定瘫坐下去。 呆呆转头,诧异的望着那个似乎自凤千乙出现后,就再没看过自己一眼的男人。 柏司衍瞧瞧商晏煜,又看看娄千乙,怎么感觉好多事情忽然变得混乱了? 要商晏煜和娄千乙早已串通,没理由这般破费,像是在讨美人欢心,可商晏煜是什么人? 犯得着去讨好一枚棋子吗?但他明明把人送其他男人床上了啊。 某些东西,可谓细思极恐,不会的,不会是误会,一定不是。 娄千乙翻白眼,烦不胜烦:“那好啊,一根手指二十万两, 十根二百万两,再加脚趾脑袋胳膊腿儿等等, 少说五千万两吧,王爷掏钱吧。”尼玛,一天不给她找事就不自在是吧? 五千万两这个数目对在场所有人来说,无疑于小儿玩笑,迄今为止,没哪个国家国库有这么多。 当然,离王或许真拿得出,不说别的,就他囤积的那些军粮军饷,差不多就有这个数吧? 还有忘归楼,那可是无法用银钱估量的存在。 无人发觉商晏煜方才嘴角抽搐了下,只当他是压根没在意。 某商面不改色,与娄千乙四目相会,似没料到她真能给出个价来,因此未曾即刻回复。 对望许久后,敛去趣味,一本正经:“五千万两,太后此生归本王所有?” 园中近百人同时哄闹开,都目不转睛看着台阶下傲然挺立的男人。 若前面还是隐晦不明,那么现在……他是真要弃圣女而去了吗?为了凤千乙? “晏煜,你此话何意?”凤青月挣脱凤璃心,站到男人面前质问。 知不知道他这话代表什么? 娄千乙狠狠咬了下嘴唇,不自在地将目光从男人脸上收回。 可又怕是误解,继续看去,有那么一瞬间,周遭喧闹变得虚无。 天地间仅有他们二人,也从没觉得这家伙竟这么好看过。 特别是一直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深沉得像正在将她的魂魄一点点吸食进去。 令人既慌张又不想拒绝。 因为她清楚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专门为她设的无底深渊,所以心慌。 商晏煜一直目的都很明确,他想要成为天皇,那就好好和凤青月发展嘛,何必拉她下水? 难道他知道凤青月不是圣女了? 太多太多不合情理让娄千乙不敢上前半步。 说来也奇怪,感情而已,合则聚,不合则散,没啥好纠结的,世界离了谁照样转。 为何偏偏在商晏煜这里如此优柔寡断、小心提防? 不知不觉,身侧双手已微不可察的颤抖起来,却被柏司衍看了个正着。 商晏煜,你赢了。 你无心凤青月,凤青月却为你情动难以自拔,你无心凤千乙,凤千乙同样为你疯狂,女人这方面,咱甘拜下风。 不想再看下去,转过身,默默离开。 凤千乙……已彻底被毁! 商晏煜没去理会咄咄逼人的凤青月,看娄千乙还呆愣着便扬唇:“想这么久,呵,怕什么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请柏司衍吃酒 “切,哀家有啥好怕的。”怨瞪一眼,从怀中掏出五千两银票,回身轻轻塞到岳素英手中:“庶母,父亲, 这是哀家目前所有的积蓄,你们愿意要呢就拿着, 不愿要就随便打赏给谁,总之别再和哀家胡搅蛮缠, 是,自上位后,国库的确逐渐充盈了,但那是大曜国的, 是天下百姓的,哀家无权挪用。” 凤青月松了口气,都怪她刚才太心急,忘掉晏煜是什么性子了。 要二人真有情愫,娄千乙绝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而凤家拿了那些银子也会全数奉还给他,这样一来,不但得到凤千乙的势力,还分文不损。 好计谋啊,但她情愿他失去凤千乙的支持。 被当众拒绝,商晏煜也不觉颜面有失,好似女人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一样。 可是把一群丫鬟小姐给羡慕嫉妒坏了,凤千乙凭什么就值五千万两? 居然还不乐意,换成是她们,哪怕知道有危险,若能跟商晏煜做一日夫妻,死都不觉可惜。 但也因离王一句话,娄千乙身价已是水涨船高。 “说得倒好听,就不信你当真这般大义凌然。”凤璃心抢过岳素英手中的五张银票,毫不在意的扔地上。 哗啦啦…… 娄千乙冷眼瞅着银票落地,口吻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凤府果然财大气粗, 五千两都能往地上扔,可比哀家与皇帝出手阔绰多了。” “那是,知道这条街每月盈利多少吗?说出来都怕吓死你。”凤璃心骄傲的仰高下巴,洋洋自得。 凤青月赶忙拉她一下,人多口杂,她怎什么都说? 以前也就罢了,如今凤千乙到处搜刮银子接济百姓,弄得那些受过恩惠的百姓争相倒戈。 若让百姓知道凤家富得流油,肯定要生事端。 某女窃笑,这凤青月总算是学聪明了,还知道藏着掖着。 可惜啊,光凤府铺的这些玉石地板和纯银门环,加之几千年银杏树,呵呵,怕是想不为人知都难。 尽情的显摆吧,越高调越好呢。 “银子哀家已经给了,其实对于当初的哀家来说,根本不值这个数, 你说是吧凤老爷?但哀家实在不愿继续背着凤家女这个名头, 权当买你过去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喏,此乃断绝父女合约,咋俩一人一份,按上印泥,即刻生效。” “你要滚就赶紧滚,何必多此一举?呵呵, 就跟凤家多想有你这么个不孝女一样。”凤璃心翻白眼,而且还有王爷在此作证,谁会抵赖? 娄千乙心平气和的摇头:“话可不是这样说,哀家从不信口头协议, 还是白纸黑字来得安心,来吧,凤老爷!”取过小梅递来的印泥,亲送到凤安礼面前。 “她干嘛这么急着脱离凤家?” “是啊,按理说该是凤家主驱赶她吧?” “不识好歹,有圣女在凤家坐镇,多少也能方便许多,却非要意气用事。” 不光宾客们不懂,凤安礼一家子更不懂,竟是早有准备,似深怕将来凤家会拖累她一样。 凤青月想起那句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出证据的话,她……找到验明真身的法子了? 要真是这样,便绝不能让她脱离,刚要阻止,奈何为时已晚:“等等……” “欸!”娄千乙快她一步,将凤安礼按下手印的合约抢过来,笑语嫣然:“夏侯统领, 回头传令下去,哀家与凤府即日起,再无关联,合约为证。” “末将遵命!”夏侯霜拱手。 目的达成,便再没待下去的必要:“虽已与凤府没了瓜葛, 但凤老爷作为圣女之父,哀家理当敬上一杯水酒才是。” “不必了!”凤安礼甩袖,转身不愿多看。 娄千乙好脾气的迎合:“那便祝凤家主生辰快乐,福寿绵长, 小梅惜瞳,起驾回宫!”收起假笑,面无表情的走下台阶。 凤千乙,你且在天上看着,看看这一家子将来是如何败落的。 越过商晏煜时,还是停了下,微点下头,这才直奔大门外。 女人忽然变得这么有礼,倒让商晏煜一时适应不来。 出于尊卑,也点了下脑袋:“恭送皇上,恭送太后!” 娄千乙一直向后斜睨的眸子流露出失望。 还当他会继续行大礼呢,看来前面玩过头了呢。 商晏煜都喊恭送了,其余人只能跟着跪地相送。 某女冷笑,堂堂天子,居然没个王爷有威慑力,咱走着瞧吧。 “娘娘,奴婢觉得您不该急着摆脱凤家, 如今各国可都是看在圣女面子上才没趁机袭击大曜, 而且身为凤家之女,那些想找您麻烦的,多多少少都会顾及下凤家颜面。”小梅压低声音嘟囔。 商玉挺挺胸膛,反驳道:“不脱离迟早会被波及。” 娄千乙心惊,拇指掐了小孩儿手背一下。 “嘶!”商玉痛叫,赶忙把手抽出来,小大人一样拍拍娄千乙的侧腰:“放心吧母后, 孩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小梅与惜瞳面面相觑,这母子俩打什么哑谜呢? 商玉又瞪了身后的凤府一眼,哼,凤安礼,会有你后悔那天的。 母后才是真的圣女,这个秘密只有他和死去的苏太妃知晓,为了守口如瓶,他瞒得好生幸苦。 每次一看谁欺负母后时,都恨不得直接昭告天下,也跟母后说过这事。 母后却说忍不住也要忍,身为皇帝,就要喜怒不形于色,让人们猜不透他的心思。 隐瞒真假圣女这事,就是考验他意志力的一个机会。 可是真的好想说出去,四十多个国家全都得翻天。 那些拥护凤青月的人会全数投靠到母后麾下。 而他商玉,会成为皇叔等人筹谋已久、却求而不得的天皇。 娄千乙闻言,甚是欣慰,儿子越来越懂事了呢,小家伙嘴巴够严实的。 连日夜相伴的高泰都没透露。 上轿后,小孩儿的话匣子立马打开:“好了,我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吧? 母后,儿子想不明白, 只要证明您是圣女,就不用那么累了, 人们自然会归顺于您。”却偏要去种地、和群臣勾心斗角,他看着都累。 身子靠后,舒服半躺,好笑道:“成为圣女有啥好的? 天天都被人惦记着肚子,怎么?你希望我将来给你生的弟弟妹妹被杀害吗?” 商玉怔愣住,半响大呼:“您还会生孩子?” “我怎么不能生孩子?” “可是父皇已经不在了呀。” “嘿,你这臭小子,真想老娘孤老终生啊?”见小孩儿还处于惊愕中,起身将人抱进怀里安抚:“你放心, 不管我将来生不生宝宝,玉儿永远都是我的宝贝儿子, 不会因为有了其他孩子就冷落你的, 而且真有那一天的话,我与宝宝还要指望玉儿保护我们呢。” 果然,商玉刚刚滋生出的一点担忧瞬时破灭。 小手拍打着女人的后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弟弟妹妹。” “哈哈!”娄千乙实在忍不住,大声笑出:“逗你玩呢, 我才不要生孩子,有你一个就够操心的了。” 待把小孩儿哄睡着后,垂头瞅向小腹,生孩子? 啧,每次跟商晏煜那啥时,都没做过安全措施,幸好命中率不高,至今没有怀孕迹象。 古代又没无痛人流,技术坑爹,强行打胎,恐怕会伤身。 小孩儿倒是提醒了她,以后再有那种事,必须做好措施才行,不该怀时坚决不怀。 丞相府。 朱峰放下一叠公务后,道:“方才凤府差人来问,您为何没打招呼就离开,是否是因他们招待不周?” 柏司衍抬眼,脸色阴沉:“这种事也需要来烦本相?” “属下失职,主子恕罪!”朱峰呼吸一滞,快速跪地请罪。 “出去!”收回视线,继续投奔公务中,却发现怎么都无法静心。 干脆将竹简一把扔地上,扶额后仰,女人,老子真要被你逼疯了。 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明明喜欢商晏煜,却要与我来定情? 为了保住太后宝座?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抬手用力挤压起头颅,咬紧牙关强迫着不去想事发后的场面。 还有商晏煜,以前只觉得他没有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呵呵,他还是低估了他的残忍程度,做出那种事竟也不觉亏心。 是啊,他有啥可亏心的?只要能成为天皇,有什么做不出来? 不能再想了,一个女人而已,反正毁都毁了,木已成舟,多想无益。 “主子,太后派人来请您入宫赴宴。” “什么时候?就请了本相?”放下手,疲惫回应。 门外再次传来朱峰的声音:“入夜时,只请了您一人。” “知道了,去准备吧。” 傍晚,娄千乙又出现在了后山,看着葱葱郁郁茁壮成长的秧苗们,非常自豪。 按照这个速度,再过十几天就可以移栽了。 至今还是觉得古人牛掰,都过了一千年,还有这么多种子能出苗。 在现代,稻子存放个十来年再吃,都会危害健康,何况是千年。 “真是神奇,居然没有被水腐烂根部。”夏侯霜摸了一下就近的几片嫩叶,连连惊叹。 废话,水稻水稻,它能怕水吗? 娄千乙苦笑着走开,红薯地理也有了动静。 先前有芽儿的几颗已破土而出,真可爱! 夜里,御花园小亭中,娄千乙早早等候在此,其实没必要每次都约在这里,多的是待客之处。 习惯吧,一想到要请他吃酒谈心,此地便会涌入脑海。 而且环境清幽,周边种满了驱蚊草,即使夏天到了,也不会受蚊虫叮咬。 而且抬头就是广袤星空,在外婆家时都没见过这么清晰的银河,美轮美奂。 以至于每次想来坐坐时,都想柏司衍能坐在对面,一起感受这美好时光。 好吧,在这憋闷的皇宫里,实在没多少乐子可找。 石桌上酒菜一应俱全,就等客人前来享用了。 “微臣来迟,还望太后见谅!” 人未到,声先到。 娄千乙听到那熟悉嗓音就心情大好,笑着起身接待:“你若再不来,我都睡着了。” 柏司衍穿了那身绣有金黄图案的白色锦袍,一柄折扇,又长发飘飘。 自黑暗中现身,还真像画里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一样。 没有行礼,如往常一般,直接大剌剌坐到女人对面,伸手:“坐下坐下,不是说以后无需拘礼吗?” “这不是看你最近好像对我有意见么?”娄千乙低声埋怨,坐下后,开门见山:“说吧,我哪里惹你了? 为什么要让人去科场捣乱?若不是商晏煜及时出手,那些考生恐怕都快到家了吧?” 柏司衍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一点防范意识都没,她就那么信任他吗? “你真不知道?” 果然有事,某女耸肩:“愿闻其详。” 女人表现得越天真,柏司衍就越憎恨,将注意力放在酒杯上:“那日,朱峰告诉了我一些事。” “关于我?”扪心自问,她的确没惹过他。 “他说,你自成为太后以来,曾……夜访忘归楼,彻夜不归。”后面的话柏司衍不预备再说。 娄千乙愕然,就因为这个才和她作对的? 不过想想也合乎情理,他肯定认为她和商晏煜有一腿。 正联手预备对付他呢:“柏司衍,我可以对天发誓,从未与商晏煜商量过对你不利的事。” 男人冷哼:“是吗?那为什么不坦诚一点呢?” “不是我不坦诚,而是有些事属于个人隐私, 家丑不可外扬,没听过吗?”和商晏煜发生的那点破事,她连美美都没说过。 这要让那丫头知道还了得? 柏司衍则更加纳闷了:“你我之间还有何隐秘可言?” 某女搔搔头,在她的理解中,即便是再铁的哥们,很多事也是不便拿台面上讲的。 或许古代人比较敏感吧:“行!”无所谓的点点头:“其实也没啥, 还记得和你说过绑架他那事吗?其实那次出了点意外, 当时喝错东西,跟他发生过关系。” “什么关系?” “就……就是那种关系,你们所谓的夫妻关系。”尴尬地揉揉侧脑,斜眼观察。 “后来呢?”柏司衍挑眉。 嗯?他都不惊讶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要喜欢他 看来是已经去查过了,你大爷的,这些人果然不简单:“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有天晚上又把我给弄到忘归楼去了两回, 但他只是为了那事,该死的,疯子。” 说着就端起酒壶倒了一杯,她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倒是要问问他,心里可有秘密。 柏司衍皱皱眉,女人所言非但没减轻他的疑虑,反而更重了:“那你为何不来找我?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 “没有啊,而且我哪好意思因为那事去烦你?多难看啊。”一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心里却腹诽不止,找你?认识到现在,你何曾对我真正敞开胸怀过? “所以……你如今对我讲了这些, 也认为我不会在意?”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太不知廉耻了。 娄千乙愣了下,没太多心:“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纠结? 好了好了,不说这事,总之你别管,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不对,不该是这种反应:“你……可明白那日咱们交换信物代表着什么?” “代表咱们关系更近一步呗,放心啦,既然收了你的礼物, 我就认定你这个哥们了,当然,如果你能和我讲讲你究竟有什么计划和打算, 我会像对姬洛夕那般待你,两肋插刀、义薄云天!”豪爽的拍拍胸口,想到什么,倾身抛个俏皮媚眼:“前提是不损害到我的情况下。” 哥们……柏司衍细细咀嚼着这个称呼。 如此,所有不通的地方就都通了,为掩饰窘迫,快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后自嘲苦笑:“你是女子,又怎能与我成为哥们?” “谁说女人就不能和人做哥们了?我跟洛夕就是最好的哥们, 不是我吹,为了我,她命都能豁出去,而我也一样, 这是一种超乎平常友情的感情,是义气, 以前这种哥们我可是有很多的。”含笑又给对方斟满水酒。 还有很多,柏司衍是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看着她这般爽朗飒然,又气不起来,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种古怪女人。 “好吧,哥们,是我误会你了,其实商晏煜会阻止, 我挺意外的,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你也别想太多, 虽然咱们是朋友,但也未到共享利益的地步,我有我的难处, 下面成千上万的人跟着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因为我的关系饿死街头吧? 若科考顺利,知道我会损失多少吗?” 知道,怎会不知道?娄千乙深吸口气,决定和他认真谈谈:“民脂民膏挥霍着, 当真不会良心不安?你养的那群人是吃饱穿暖了, 但有没有想过在你们享清福时,那些被你们掠夺过的同胞正忍饥受冻? 正啃树皮草根?正卖儿卖女,正生不如死?” 柏司衍摇头,大言不惭:“弱肉强食,乃生存之道。” “好,即便都不顾百姓死活,那大曜呢?你们这么做, 伤的是大曜根基,打个比方,大曜是一座城楼, 百姓用他们的辛劳和汗水支撑在底部,商户被他们的肩膀扛在中间, 顶方是你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高层的贵族,为了各自风光, 不停蚕食着底部百姓心血,还不予善待,若他们倒下去, 整座楼都会坍塌,其他国家一拥而上,最终国破家亡,这也是你们所期望的?” 某柏总算知道她叫他来的原因了,想探他的底呢。 见对方正耐心等着回话,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想赤诚相待:“大曜迟早灭亡!” 娄千乙心中一跳,欣喜若狂,终于撬开一点口子了:“商晏煜有昌华国, 你呢?否则大曜灭亡对你没任何好处。” “他有的,我都有!”男人邪笑。 象征皇后的玉珏都戴在你身上了,却来告诉我只是哥们。 某女抿唇,不急着问下去,玄国?羽京国?保华国…… 太多太多的国家,而哪个是柏司衍的后盾? “我可以知道是哪个国家吗?亦或是部落?” 柏司衍下意识皱眉,但笑不语。 好吧,有点急功近利了,故作无聊:“切,我对这些国家本就不了解, 说不定你说出来我还不知道它在哪儿呢,看来你俩是真想瓜分掉大曜啊, 但我怎么听说你俩招募人时,承诺过不管哪一方获胜, 大曜国永不更名,只会让其他国家并入呢?” “听谁说的?”某男也一脸云淡风轻。 娄千乙学他那样,只是笑,哼,打死她也不会说是赵业括。 前日赵业括曾偷偷找过她,是以投诚名义。 原来那些手握大权之人甘愿屈膝二党,竟也是为了壮大大曜。 愚蠢,太愚蠢了,这种鬼话都信。 好吧,当时她也有信,因为商晏煜柏司衍毕竟是在大曜出生。 自古从父不从母,结果却还是要把大曜之名剔除。 成王败寇,若哪天大曜真没了,商玉会死吗?姬洪山白中天他们甘愿臣服吗? 自己倒无所谓,谁做皇帝都一样,只要让她生活在和平地界就好。 “姬洪山果真叛变了。”等不来答案,柏司衍自己找出了个合理说法。 没头没脑一句话令娄千乙心惊,叛变?姬洪山怎么会…… 哦,他是认为给她报信的是美美的父亲啊,不动声色地摩擦下巴:“一个国家本就该以皇帝为首, 他只是回归初心,何来叛变?以前会摇摆向商晏煜,是因为认定大曜无救, 不得不另择明主,而现在他看到了希望,当然要以天子为重。” 呵呵,不光姬洪山,多的是人无需她劳心,自个儿就归顺了。 特别是在她把‘保证书’放到乾元殿匾额中以后,前来投诚的人越来越多,谁会想当个亡国奴? “你这是在自夸吗?”小丫头,是有几分本事。 “你想多了,局势大变,并非我一人之功,经商还行,治理国家, 自认无能,都是那些老臣们在帮着打理, 我就负责给他们弄银子和发明些对老百姓有益的小东西而已,当然,也会提些意见。” 柏司衍夹起点小菜放到女人碟子里,笑说:“正是因为解决了银子问题, 所以大曜才能继续正常运作,你也别妄自菲薄, 那‘水稻’还在生长,足以说明你的能力,倘若真有所收获, 你会流芳百世,还有火药,呵呵,我都要五体投地了。” 娄千乙仰高脑袋,对此夸赞很是受用:“是吗?感觉挺荣幸的呢。” “少得了便宜卖乖,说说看,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一起打天下? 既是哥们,将来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男人看似不大在意,但娄千乙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希冀。 小子,这才哪里到哪里?煤矿、红薯还没流行起来呢。 还有美美已经开始着手的玻璃产物,羽绒、瓷器、夏天制冰技术等等。 那会他还不得真给她跪下唱征服? 摇摇头:“没那志向,我这人其实很懒的。” “那你现在朝九晚五图什么?” “好玩啊,换句话说,只是为了向自己证明自我, 顺便向其他人证明一下,咱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最开始为的是保命,不管你信不信,我若活一天, 凤青月就一天不安心,呵,不懂?放心,你会有懂那天的。” 柏司衍将右腿翘高,双臂张开,倚进藤椅中,目光一刻也舍不得从对方脸上移开:“就算我们毫不相识, 你如今所做这些,他日谁为天皇,也不舍得将你埋没。” “当真?” 男人点头,笑得狂肆:“我保证,且谁若加害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总算是看到点光明了,真好!”大拍石桌,继续给他斟酒。 如果不时时表现出刻意便更好了,柏司衍忍俊不禁的摇头。 也罢,这丫头太缺乏安全感,愿意讨好就让她讨好吧:“以后就做你自己吧, 我支持你,不管你想干嘛,我都不会再阻拦,说到做到!” 只希望东窗事发那天,别太失望。 娄千乙眸光闪闪,越加殷勤,不光给人家倒酒,还亲自为其布菜。 看来南部北部的土地回收也会畅通无阻,而且到时派发下去的官员都可顺利上任,总算是没百忙一场。 “你们既然都有心思将大曜收入囊中,我觉得吧, 不如先一起将大曜发扬光大,打造出个昌盛王国,不是更有价值么?” “呵呵,要真是那样,可就不好收手了。” 嘶……得,利诱失败:“那这样,将来不管哪个国家打通了朱雀国这条路线, 大曜都会永久臣服,绝不违背条约, 真的别再搞破坏了,受害的只有老百姓。” 柏司衍却不想和她谈这些,吃下碟中对方夹来的菜肴,沉吟着问:“你心仪商晏煜了?” “你看我又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 不管弄出什么好东西都会拿出来与各国分享,我……啥?”半天才回过味来,惊异抬眼。 本想说没什么,但终究没忍住:“你喜欢商晏煜?” 娄千乙吞吞口水,将筷子放下,说真的,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没好好思考过。 喜欢吗?反正不讨厌,甚至还多次出现在她梦里。 二十几年中,第一次对个外人闹脾气,不,除了外婆外,内人也没。 从小就很听话,知道父母工作劳累,在家绝不无理取闹。 师傅那里就更没有过。 却对商晏煜破了例,还记得那天在忘归楼问他要谷种时,一句‘亲眼见到他仙逝了?’。 让她失望透顶,更闹了脾气,实则人家压根不知道师傅对她究竟意味着什么。 更不知师傅其实还健在,又是在问人家要东西,有啥资格生气? 是觉得他不该对她的恩师那般冷血?没错,是这样的。 还有若换个人把她掳到忘归楼做那种事,肯定会一刀宰了他。 正因是商晏煜,非但没杀他,反倒觉得无所谓。 最近那次,醒来不生气不说,还跟人家有的没的争论半天。 哦,还有今天,他说愿意出五千万两买她一生,当时真傻眼了。 都说什么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一直觉得夸张,但那一刻,她的眼里真的只看得见他。 这些算喜欢吗?若算的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初见?不可能,那会儿她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许是乾元殿上,他说给她机会那次开始的吧? 也不对呀,啧,这种问题实在烦人。 用力蹭蹭侧脑,不愿想了,苦笑:“不知道!” 此地无银,喉结滑动,忍下胸中钝痛,温声提醒:“不管是不是,作为朋友, 我都要劝你一句,适可而止, 商晏煜绝非你能驾驭的人,他也不会懂感情为何物。” “为什么?” 这话听着好生耳熟,似乎凤青月也问过他:“一个人若习惯了黑暗,又怎会轻易去与光明为伍?” “习惯黑暗?”商晏煜还真挺阴暗的,但也不至于喜欢一直待在黑暗中吧? 某柏无奈点头,傻瓜,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那夜之人并非商晏煜吗? 不知该怎么劝说,因为他也有参与:“看看商容佑你就该明白了,他所经历的, 比商容佑更可怕,却未消沉,还走到了摄政王的位子上,手上沾满亲人的血, 无辜者不计其数,当今天下再找不出一个比他更能忍,更冷静的人, 现如今为了点小小利益都能毫不犹豫的把亲人推进地狱。” “你是说先皇后?” “那时我还找过他,既然先帝已经倒下,皇后一介女流翻不起风浪, 直接打入冷宫便可,但他还是纵容宸太妃下毒了, 只为一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我无所谓,只要皇帝将来听话就好。” 其余的,他想就算他不说,她也能懂,那是个没有心的人,谁若陷入,必定万劫不复。 娄千乙握紧酒杯,心中一股热意逐渐凝结成冰。 虽然早有预感,但如今听柏司衍讲出来,还是很惊诧。 原来太皇和先帝先皇后真是商晏煜害死的:“他恨他们?” 男人长叹:“怎能不恨?先帝乃胡后所生,胡后善妒,且手段毒辣, 因为她,商晏煜之母纳兰贵妃惨死,商容佑痴傻,先帝多次要赐死他们兄弟, 如今大权在握,自然不会放过与胡后相关的人, 可先帝与他并没多大仇怨,即便有,那先皇后为人善良,知书达礼,也没能幸免。” “胡后……害死了纳闷贵妃?”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许到科场闹事 “没错,我也是在儿时偶然听父亲说起的,家父跟胡后素有来往, 且交情不浅,那日纳兰贵妃刚产下双生子第三天,本来还在举国共庆, 太皇大宴群臣,龙心愉悦,因此多喝了两杯, 但不至于醉到发疯的地步,可是胡后派人在贵妃宫中点了迷情香。” 说到此事,柏司衍便郁闷不已,脸上有了些愤懑。 娄千乙倒抽冷气,呆若木鸡。 柏司衍又长吁短叹了一会儿,仰头看向天上皎月,咬牙道:“是父亲给她出的主意, 太皇贪恋美色,人尽皆知,最是钟爱纳兰贵妃那样温婉绝色的女子, 夜半时刻宫里就闹翻天了,贵妃因生两子元气大伤,不幸薨逝!” “天呐,那种情况下若强行那啥的话,肯定是要送命的。”就算不是双生子,伤口也需要时日愈合。 怪不得全宫上下无一人敢讨论。 “从那天起,太皇就不怎么待见这一对双生子了, 许是见到他们就会想到纳兰贵妃的死因吧,后来在他们六岁生辰那天, 父亲与胡后又派人在商容佑耳边吹风,那晚,先是让他饮错酒, 借着酒劲,商容佑当众指责太皇害死了他的母妃, 太皇一气之下,差点杀了他们两个。” 娄千乙顿觉脑仁抽痛,柏司衍所描述的画面她想都不敢想。 不幸童年她也有,那种感觉她能明白:“那商容佑为何会变成这样?” 柏司衍还盯着月亮看,喃喃道:“你知道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不是被人打骂,而是逼你做一些非人能承受的事情, 有一次商晏煜和柳如修将少秋门牙打落,我就去宫里找他寻仇, 透过门缝,我见几个太监正将粪便往他们兄弟俩脸上摸, 从此后,我就不再进宫去找他麻烦了, 得知种种都因父亲而起后,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们兄弟俩个, 更无法去恨父亲,因为他那么做也是为了自保,若没有胡后庇护, 柏家早被太皇连根拔起,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俩为什么争锋相对这么多年, 却都还活在世上?明明每次都下了狠手,可真要取命时,又不得不让步。” 察觉到女孩儿已经很久没发言了,缓缓回头。 发现她虽然没像其他女子那般哭哭啼啼抽抽噎噎,但那瞬也不瞬盯着自己的眼睛正悄悄落下水滴。 若非确定是眼泪,都要怀疑她没有在哭呢。 连哭的时候都这么平静吗?神情恍惚,就似透过这件事联想到她自己一样。 你……也有无法言说的过去吗?是什么呢? 的确没听她说过在凤家的点点滴滴,应该也生不如死吧? 娄千乙吸吸鼻子,将眼泪擦去:“不好意思,你继续,我就想知道你俩到底是不是敌人。” “想不做敌人都难,上一辈恩怨太深,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但终究是你家欠了他们啊,如今你家也是你说了算,不能放下恩怨,给予补偿吗?” 柏司衍阴沉下脸:“以前我也想过等长大后一定补偿他, 但他没给我这个机会,当年奶奶被他一把火烧死轿中,还告诉我, 迟早会将柏家连根拔起,他的连根拔起你可明白?” 娄千乙不说话了,双方都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靠劝是劝不动的。 商晏煜说连根拔掉先皇后,就真给拔了。 男人沉痛闭目,再睁开时,又恢复成了那个狂傲不羁的柏司衍。 指尖有节奏感的敲击桌面,邪笑:“怎么?这就吓到了? 也没啥可担心的,不管怎么说,起因都在父亲那里, 到时会饶他一命,而他,也会放我一条生路。” “为何?” “不知道,都说我俩有默契,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哈哈!” 大笑完就又拿起筷子对着桌上小菜秋风扫落叶。 吃相粗鲁又不失仪态,令人难以生厌。 娄千乙就这么看着他吃,你以为不告诉我,我就猜不到吗? 商晏煜没跟商容佑一样患上精神疾病,肯定和柏司衍有关。 如果你们是朋友,哪怕没有圣女,照样可以雄霸天下,可惜了。 问她站哪边?哪边都不站,在最困难时,柏司衍帮过她,商晏煜也帮过她。 二人又都算计过她,但没算计成,如今也还处在岌岌可危的位置。 她要先把自己保护好了,才能去想其他的。 “你会死吗?” 狼吞虎咽的柏某人顿住,下一瞬,继续夹菜,埋头含糊不清的问:“你会在意吗?” 娄千乙单手托腮,浅笑盈盈:“不知不觉就有点在意了, 我希望你活着,咋俩一直这么斗智斗勇下去。” “有句话可还听过?”放下筷子,用桌上备好的手巾粗略的擦了几下嘴,站起身,冲女人眨了下左眼:“祸害遗千年,哈哈,告辞!” 用折扇在其脑门上敲了一记才心情愉悦的走出凉亭。 这家伙真是……揉揉脑门,下手就不能轻点吗?很痛的。 不过看来这顿饭没白请,隔阂算彻底解除了吧? 如今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俩给她找不自在。 哎,日子还长,不知道他们两个结局如何。 商晏煜估计是铁了心要老丞相抵命,而柏司衍会拼尽全力保护他爹和柏家,一来二去,没完没了。 “尼玛,一个比一个奇怪,明明你死我活的,还能联起手来算计我, 真看不出来有那么大的仇恨在,爱咋咋地, 先管好自己再说吧。”嘟嘟囔囔的把剩下一点酒喝光,拍拍屁股,起身到亭子外大喊:“都过来。” “娘娘,您可有喝醉?”小梅小跑上前,担心的问。 惜瞳已经过去搀扶了。 夏侯霜抱着长剑站一旁。 娄千乙甩甩长袖,单手叉腰向御书房走,白中天应该还在密室等着她:“就喝了几杯,不妨事。” “身为女子,还是少碰酒水的好,您啊, 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小梅闻着那股子酒气,免不了啰嗦几句。 “这算什么?以前我能干掉两瓶二锅头, 像这种小儿科度数的酒,能喝好几坛。”估摸着也就十几度。 可惜凤千乙的身子不甚酒力,十几度都招架无能。 惜瞳好奇的睁大眼:“二锅头是什么酒?很烈吗?” 娄千乙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确很烈。”此地也有白酒,不过提炼技术不佳。 度数最高的烧酒也才二十来度,对了,美美好像说说她会提炼酒精吧? 等着,冬日各国君王不是都要到赤阳国无妄海相聚祭海神吗? 到时候就带烈酒去,让他们开开眼界。 顺便看看那无妄海究竟多神秘,保不齐就找到破解法子了。 “娘娘,有件事奴婢不知要如何开口。”小梅向惜瞳使了个眼色,看吧,我就说会帮你讲话的。 惜瞳见状,心中大喜,立马打起精神。 “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将惜瞳的情况一一讲出,后拉着女孩儿一同跪在了娄千乙面前。 “求娘娘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准她提前回乡探亲!” 惜瞳也赶忙争取:“奴婢实在思念家人,求娘娘成全, 奴婢归来后,定用一生来报答娘娘!” 某女看了眼冷宫那边:“可是后山需要人看护,别人哀家用着不放心。” 连那些禁卫军她都不放心,夏侯霜刚归顺她时,可是杀了不少人。 “娘娘,其实惜瞳守在那边也没多大作用,若真发生什么, 她又不会武功,怕是抵挡不了危险,不如这样, 您让赵将军亲自去看护,一来观察此人是否忠心于您, 二来方便传授他行军布阵的技巧,说真的, 末将至今都不赞同您将兵符交由他掌管。” 夏侯霜如是说。 何况还要把她着手锻造的那些凶猛武器一并给他,若此人念着救主,起了反心,将后悔都来不及。 娄千乙陷入了沉默中:“让个将军去守庄稼,真的好吗?” “您忘了?那稻谷,他有栽种过。”柏司衍能使唤他干农活,娘娘就不能了? 要不听的话,这人决不可用。 惜瞳感激的向夏侯霜点点头,做梦都没想到她这么个小人物,会让这么多人为她说好话。 “好吧,惜瞳,你入宫十多年,从没回乡探望过亲人, 这次哀家便多许你几天假,你回去路上要多长时间?” “回娘娘,如有马车,十日便到。” 妈呀那么远?且以惜瞳这么老实巴交的性格,肯定会连夜赶路。 就这还要十天才到,太不容易了:“一个半月内回来即可, 不用太赶,另外小梅你去内务府拿二百两银子给惜瞳。” 惜瞳眼眶瞬间涨红,连连磕头:“谢谢娘娘心疼奴婢, 奴婢今后一定好生侍奉您,不过奴婢用不了那么久,一月足矣!” “女孩子家家,孤身在外,还敢赶夜路? 万一那车夫起个歹心,你要不要命了?”某女无语,小丫头胆子不小。 小梅欠身:“这个娘娘大可放心,自古宫人回乡都有专人护送, 如今负责这方面的又是守城将军墨九墨将军,他之为人,可信!” “是吗?那好吧,但还是不必太赶,一个半月,你就当跟亲人多聚聚。” “呜呜呜……奴婢叩谢娘娘大恩。”惜瞳已经泣不成声。 幸好当初跟了太后,否则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家人。 低等宫女只有老死宫中的份。 娄千乙将她拉起,擦擦女孩儿脸上水痕:“好了,别哭了, 回去后替哀家帮你家人们问个好,哀家会给你准备些礼物, 身为哀家的贴身宫女,回乡探亲总不能两手空空吧?”哎呀,拉拢民心的机会无处不在。 第二天,小梅将惜瞳送出了宫,并拿处二百两银子和两大包的大梁城特产食物。 心想她也有家人就好了,真羡慕惜瞳。 “小梅姐,你快回去吧。”接过包袱,想了想,又朝宫门跪了下去:“奴婢谢娘娘恩德!” 丞相府。 “惜瞳?那是谁?”柏司衍兴致浓烈,但凡有关宫里那位的事,都想知晓。 朱峰垂头,回道:“太后新收的宫女,数月前还在清扫恭房, 后有意投靠宸太妃宫中,但那日恰逢太监总管何天被杀, 宸太妃心情不愉,并没收她,还将其扔进莲池……“ 柏司衍收起兴味,冷冷的看向手下。 朱峰似有所感,悄悄抬眼,果然主子生气了,记得上次和他讲这事时,也没啥反应啊。 “太后跳水救的就是她?”见手下低头,收起寒意,笑说:“这宫女也算懂得感恩。” 您老咋知道她懂感恩了?因为比别人了解太后? 哎,主子之心,真落太后身上了,方才那一记眼刀肯定是在怪宸太妃不该把怒气撒到无辜宫女身上。 “今日是科考的日子吧?” “回主子,因为您……仅延误了三日,今天开考!”放心吧,太后不会因这事过分记恨您的。 “下去吧,通知各处,不许去闹事。”后又专心于公务,这么多官员需要革职,啧,一个个野心比他都大。 换做以前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现在怕是不能再用了。 “属下告退!” 离王府。 “确如您所言,姬姑娘对成王殿下并无二心。” 商晏煜听后,放下笔,十指交叉放置腹前,身子慵懒靠后,扬唇一笑,煞是炫目:“燕宵,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以前都做错了?” 燕宵蓦然抬眼,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起自家王爷。 做……做错了?王爷居然会有自省的一天?而且那表情也不像是在认错啊。 “属下不明白!” “不该将他安置宫中与孤寂为伴的,总以为那是为他好, 是在保护他,却不知是本王亲自为他上了一道枷锁,与世隔绝!” 原来是这事啊,想到成王殿下如今觅得良缘,燕宵也替他高兴,嘴角弯了下:“姻缘若到, 便是如何也阻隔不了,哪怕成王殿下长年隐居深宫, 上天还是会将姬姑娘送到他身边,此乃天意,您不必自责!” 商晏煜看向他,片刻,再次眉开眼笑:“本王不是说此事,也罢,你又怎懂这些? 今日就科考了吧?派人去守着, 若当真能用此法选拔出良才,倒也值得推崇。” 第一百三十章 选武状元 “只怕到时其他官员难以接纳,煜哥!” 这时,楚剑迟大步进屋,向商晏煜行了个礼。 燕宵默默退出。 商晏煜立马招手:“过来坐,正想找你呢。” “哦?那赶巧了,何事?”楚剑迟掀开袍摆,坐到书桌旁。 “方才还在和燕宵说是不是咱们做错了!”苦笑一下,摇摇头,颇为感慨:“为了达成目标, 不惜将百姓踩在脚底垂死挣扎,殊不知他们也有露出獠牙的一天。” 楚剑迟做了和燕宵同样的动作,薄唇张开,半晌说不出话来。 平民百姓就算露出獠牙,也不足为惧吧? 那些人,一句话都能让他们将爪子收回去,和煜哥对抗,蚍蜉撼树! 商晏煜似猜到他无法理解,也没在意,抿了口茶,继续道:“那凤千乙昔日还不如一介草民, 可她亮出武器后,仅凭一己之力就将咱们全盘计划打乱, 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吗?因为被逼到绝路了, 那些不惧强权前来应考的人,亦是这般!” “呵呵,您若这么说的话,我倒觉得科举是件好事了, 给那些快露出獠牙的百姓一条活路, 比逼他们和太后一样造反强。”要天下百姓真集体反了朝廷,可不是轻易能压制的。 商晏煜仿佛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下,后失笑:“你倒是看得明白, 最近本王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自从凤千乙登上后位, 便一心想着如何造福万民,如何给百姓出路,我们不该阻止的, 否则即便大业得成,手底下皆是蛀虫,基业难守!” 楚剑迟心头狂跳,煜哥现在是怎么个意思?想改邪归正?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除了个别心腹外,下面哪个不是因一个‘利’字而来?越得力的越贪。 俗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会儿让他们全部弃贪从廉,不可能! “自古无利不起早,还是胃口养刁了的豺狼,当初因拓展人脉财势, 甚至还督促过他们加速敛财,为此才甘愿效忠,煜哥,有些事, 一旦做了,便不可回头。”哪怕您后悔当初栽下这棵苗,如今也已茁壮成为参天大树。 要修剪,只能连根摧毁。 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牵连。 商晏煜如何不懂这个道理?敛去笑容,指尖摁向眉心,一脸苦恼:“凤千乙杀不得!” “可她不死,迟早会出大事。”绝对不是胡乱揣测,那凤千乙做事狠绝。 一旦被她惦记上,不管多久,稍微有点机会就紧抓不放。 当日煜哥都亲自去说情了,还以为原河一事已经过去,谁晓得才多久?便满门处斩。 “的确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对此,某男相当认同,可依然摇头:“杀不得。” “您喜欢上她了?”楚剑迟颇为失望的吞吞口水,心里很不是滋味。 煜哥为了那女人居然要不顾大伙死活,知不知道凤千乙若再这么胡闹下去,有多少人要遭殃? 商晏煜冷冷抬高下颚,瞬也不瞬:“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剑迟,如果可以, 我何尝不想阻止?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若谁此时杀了她,大曜百姓定揭竿造反。” 楚剑迟轻蔑冷哼:“就凭她那点威望?” “就凭她那点威望!” 楚剑迟没料到商晏煜会这么回,不再意气用事,开始深思,可还是不甚明白:“理由?” 男人望向窗外,目光深沉幽暗,口吻平静:“有时我也在想, 那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有何胆量来与你我抗衡? 此事柏家与我们不谋而合,但是你看看,那些前来的考生可有畏惧过咱们? 明知道此举是在公然挑衅本王和柏家,可他们还是来了, 更有不少学子还在涌入大梁,为了什么?” “因为想凭那丁点力量扭转乾坤。”楚剑迟鄙夷挑眉,谁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都是各地方派出的代表,每个人身后都有着一股力量, 若天下百姓全都拧成一根粗绳,呵呵,整个朝廷都能被掀翻。” “您到底想说什么?”煜哥是在劝他吗? 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稍微用力,身子坐直:“弹簧反弹之力,无可估量, 这个道理我也是今次才想明白,凤千乙的出现让我看到了第三个敌人,就是百姓, 他们一直默默无为,并非怕了谁,只是还没到伸出利爪的地步, 若非凤千乙,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必定反扑,到那时,大曜血流成河!” “计划中,大曜本来就要发生一场内斗。” “是啊,两军交战,即便是输,也会一分为二, 可你觉得那些百姓真会坐视不管?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咱们将他们的家园摧毁?” 楚剑迟耸肩:“他们会选择一方阵营……” 商晏煜抬手,阻止他继续说:“新帝未登基或许会如此, 但现在不可能了,天下百姓全都会站在凤千乙一边, 三方势力对抗,结果是他国纷纷前来分一杯羹。” “有圣女在,各国会选择站在咱们这边的,大曜最终还是与昌华合并。” “你似乎忘了,圣女每百年出一个, 且谁又能肯定只有找到朱雀国才可拯救这片大陆?”商晏煜轻轻摇头。 凤千乙若把水稻种出来,哦,还有那红薯梯田水车…… 各国生计得到改善,谁还急于一时去找朱雀国? 对啊,再过几十年,还会有圣女降世的,楚剑迟懵了:“煜哥,您直说吧,究竟想怎样?” “大曜是我商家的江山,与其摧毁,不如好生整顿, 恢复往日繁盛,到时再做打算。”顾名思义,还是不忍心将自己生养之地变成废墟。 啥啥啥?楚剑迟惊得站了起来:“煜哥,您可得想好了,要真那样, 想再收回来可是没那么容易。”商玉渐渐长大,有了自己庞大的后盾,岂会轻易拱手江山? 商晏煜则笑而不语,似乎并不怕那一天到来。 楚剑迟抿唇,默默看了商晏煜半晌,后告退,一路上都在回想方才谈话内容。 这不像是他认识的商晏煜,明明早计划好把大曜和昌华合并后就去朱雀国的。 那时谁要反对他成为天皇,有两个国家的兵力在手,根本无阻为惧。 而且总会有些国家愿信守承诺,无条件归顺。 到底是为什么?实在想不通,还有煜哥对圣女似乎愈加冷淡了,反倒是对那凤千乙,越来越上心。 不行,他得抽空劝劝煜哥早日将圣女娶回来,并将虚妄碑寻到。 等孩子一出生就带领大伙登上朱雀国境地。 “楚爷您要走了?”老管家猫着腰问候。 楚剑迟哪有心思管他?烦着呢,直接越过,头也不回的前行。 煜哥疯了,说什么要帮着凤千乙整顿大曜,简直不可思议。 书房内,商晏煜已经站在天元大陆地势图前,大大小小四十多个国家全部拥挤在一张图上。 大曜面积最广,自前些日手下来报,说凤千乙正在建造军事武器后,便觉得此女实在不简单。 恐怕用不了几年,大曜会最先向诸国发动战争。 她拿出的武器,岂是一般兵器能比拟的?例如那火药。 食指贴向属于大曜国的地方,喃喃:“凤千乙……娄千乙, 性情大变,姓氏亦变,是当真恨极了凤家,还是另有隐情?” 骄阳当空,万里澄澈,初夏清风徐徐,倒未显得炎热。 因考生实在太多,又来不及建盖考场,便只简单用木栏做了个围场。 近四百考生露天而坐,由薛岑义白中天等人亲自监考。 大曜急需大量人才,所以题目并不是很多,只有‘史论一题、策论两题、诗赋一提’,共四场。 几百张桌椅还是新做的,这会儿上天要落场雨,才叫苦不堪言。 最初根本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所以没办法,白中天自两方阵营中新推举了几位良心还没完全消失的考官。 另一端为武试,赵业括监考,夏侯霜辅佐,擂台上正打得火热,台下一百多名考生跃跃欲试。 因为是第一届科考,要求同样没有定太高。 骑射武艺领导能力全部拔得头筹者,将被朝廷重用和栽培。 不识字也无关系,并重赏大梁城三进三出大院,黄金白银更不用说。 官居四品骠骑卫副统领,全家可入大梁居住,真真是天上掉馅饼。 第一天比摔跤与力量,以举普通人难以达成的重量为基础筛选。 放眼看去,应考的人大多为庄稼汉子,穿着破衣烂衫,只有小部分还算体面。 一个晌午下来,也就选出了十几个能进行到明天的。 “将军,您看那个壮年,徒手举起两百斤长刀,还能挥动百下, 而且通文学,应该会坚持到最后。” 赵业括也早注意到了那人,如果不能进殿试,这人他也要了:“着实难得, 方才看过他的履历,身家清白,父从文,所以有些文墨, 母家开了个武馆,胸怀抱负,是个好苗子。” “是啊,另外有几个也不错,就是身家不大好, 您看那个,如今可正在某个山寨做当家人呢,这种人用不得。” “有啥用不得的?若非朝廷一再欺压百姓,谁愿意上山做贼? 太后说了,只要没到穷凶极恶的地步,前来应考的都将一视同仁。” 好吧,几个官员都不说话了,那些个杀过人放过火的也不敢来自投罗网,诚心归顺便好。 接连三天下来,从比力量和摔跤,到二天的骑射与领导能力。 第三天的文试,武生这边只剩下十三人有资格参加殿试。 其余过了第一关的,都被赵业括合理安排到了各处就职。 虽然不能升官加爵,可好歹算是个吃皇粮的职位。 比在家种地强百倍。 余下十三人将得到重用,官职大小由太后亲自决定。 可把取胜者们高兴坏了,做梦都不敢想今生还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太后果真没欺诓世人。 而文科这厢就要耗费些时日了,那么多试卷,负责批阅的仅有十五人。 没个十天半个月很难批完,因此武生优先殿试。 御书房。 娄千乙兴致勃勃的翻看着那些来自武生们的试卷,可谓笑声不断:“小梅你看这个, 名字都写错了,呵呵,知道什么叫鬼画符吗?你看这个。” 如此以来,往后要怎么给皇帝写折子?小玉儿,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不光要饱读诗书,更得懂臣子们在奏折中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 瞧,用拙劣笔法画出名字的都有,一只梅花,三条水纹,一条沟渠。 根据此人的试卷编号,梅水渠,真是个人才。 而且名字也太难听了。 “噗,娘娘,您不会真要用他吧?赵将军怎会让他入闱的?”小梅也是笑得花枝乱颤。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没看他武艺卓绝吗? 力举三百斤大石,又善骑射,估计会被白中天他们安排进某个骑射部队,挺好的。” 小梅嘟嘴:“要这样都能当官,那竹和兰也可以入选,比他强多了。” 娄千乙则打趣道:“哦?这么说来,小梅是觉得他俩给玉儿当暗卫还没区区六品官来得有前途?” 傻,等商玉独当一面时,他俩的好日子多着呢,天子暗卫统领,非他俩莫属。 “这个……也是,如今俸禄比奴婢还多呢, 呵呵,娘娘,那您想好让谁当状元了吗?” “明日再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个叫罗青义的,别看他只是一介屠夫, 却写得一手好字,且颇有见地,领导能力欠佳,可以培养嘛, 武艺不凡,家父为私塾先生,家母开了个小武馆, 自己杀猪宰羊以求生存,身家不错。” 这种人就该用心栽培,来日定为国家立功。 小梅瞪大眼,不敢相信这种人都能做状元,封四品,天呐,她为什么不是男儿身? 不过就算是男儿身,也挥不动两百斤的大刀,好吧,算这家伙有福气。 屠夫啊,一跃成统领了,就跟做梦一样。 次日,皇宫校场,武官们齐聚,一来为满足好奇心。 看看太后选出的武状元是什么货色,二来帮忙把关,不能任由太后如此胡来。 娄千乙和商玉坐在上位,亲自监督。 说实话,娄千乙今天很紧张,就怕选出的状元不堪一击,那就闹大笑话了。 不断祈祷着十数人一定要给力点。 第一场骑射,十三人纵马飞驰入校场空地上。 已经换上了统一劲装,个个手持弓箭,边驰骋边将箭羽射向靶子。 ‘啪啪啪’,竟无一支射偏。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招不错 “不错嘛!” “有点本事。” “是不简单,毕竟都未受过专业训练。” 听着耳边的赞誉声,站在娄千乙身旁的夏侯霜得意仰头。 一百多考生中就出了这么十三位佼佼者,能差到哪里去?有几个比她还厉害呢。 “哐!”的一声锣响,赵业括前去勘察,打好分了才大声宣布道:“第一名,罗青义, 第二名,赵毅,第三名傅彪,第四名……” 娄千乙听到罗青义是第一名便兴奋不已,果然是他。 接着比举重,罗青义排了第二名,赵毅第一。 再是比领导能力,一队队士兵入场。 在各位入闱考生中的指挥下,属罗青义一队不损一兵一卒取得胜利。 第四场入闱的只有四人相互对弈,层层筛选,罗青义毫无悬念的成为了大曜国第一位武状元,算众望所归。 赵业括那叫一个失望,为啥就成状元了?这样还能跟他一起去中都城任职吗? “这就成状元了?娘娘,末将不服, 想下去与之切磋一二。”一位穿戴五品官府的壮年跪地请求。 娄千乙也不说话,只笑着摆摆五指。 壮年得令,沉下脸抓住木栏,身子利落翻起,后跃下两丈高围墙,并箭步冲向罗青义。 罗青义生得威猛,骨骼粗壮,一身腱子肉,加之自信满满,压根没将奔来的人当回事。 只是不明白为啥有人要挑衅他而已,怕是不服气吧? 面不改色等待来人靠近,就在快被攻击到时,反手一挥。 壮年只感觉手臂刺痛难忍,但对方确实一招就破了他的铁拳,紧接着踢出左腿。 罗青义只敢防守,万一把这人打伤了,自己恐怕也别想活着走出大梁。 民不与官斗,他明白,旋身轻易躲开壮年的一踢,后退开几步。 “有两下子!”壮年啐了口唾沫,挽起袖子继续猛攻。 结果是二十多招内,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过,壮年知道再继续下去,丢脸的是自己。 那汉子要还手的话,他怕早就趴地不起,赶忙后退,拱手:“壮士身手了得,本官佩服!” 罗青义只面无表情看着他,没有回礼:“大人谬赞了!” “切,我还当这些朝廷武官多厉害呢,原来就这点本事。” “罗老弟要出手,他一招都接不住!” “最恨这些当官的,要不是他们, 在下何需沦落到入草为寇的地步?希望太后金口玉言,没有诓骗咱们。” 壮年这才明白罗青义为何不还礼,第一次对平民生出点好感。 原来在老百姓心里,他们这些官员是如此形象。 也是,何曾有人出来为百姓谋出路过?只有白中天、百里雄一类。 迥然转身,回到观望台上,冲娄千乙跪地道:“末将甘愿服输!” “孙将军不必如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很正常,起来吧。”后转向其余人:“各位大人有不服者, 皆可下去与之切磋切磋,免得又来说哀家胡闹。” 全体匍匐:“微臣、末将不敢!” “这么说是认同哀家选的这位武状元了?”呵呵,别说他们,她都不见得能取胜。 那罗青义力气太大了,一拳头能要了她的命。 其余人也是这般想的,官阶底的吧,自知赢不了,官阶高的吧,就算赢了也没啥脸面啊。 万一败下阵来,以后还不定被人怎么笑话呢。 比如刚才下去那位官员,以后少不得被人挖苦。 关乎名声,赌不起。 “既然如此,夏侯统领,你带前三名到乾元殿面圣, 哀家随后就到。”起身拍拍锦袍,后拉着商玉离开。 乾元殿。 罗青义,赵毅,傅彪三人忐忑不安的跪在正殿中央。 两侧站满掌管着大曜军事命脉的武臣,竟连东岭大元帅姬洪山都在,怎能不心慌? 莫不是真就这么一跃成龙了? 没错,到了此时此刻,三人还是不太相信,毕竟都出身寒微,是没资格入朝的。 珠帘后,娄千乙向商玉打了个手势。 商玉仰起头,道:“白爱卿,宣布旨意吧。” 罗青义狐疑的瞥了眼珠帘,太后正端坐凤椅上,科举一事也是她提出,却要皇帝来做主。 传闻当真不虚,太后并没完全把持朝政的意图,事事都以皇帝为先。 好个了不起的女人。 白中天闻言拿着圣旨走到前方,面向罗青义三人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天元一千六百四十七年, 大曜第一届恩科殿试,冀城流石镇武生罗青义,高中武状元, 封骠骑卫副统领,念其初入为官,不甚熟之,特批暂代兵部侍郎一职……” “什么?”一中年男人大吼出声,完全傻眼。 朝堂上议论纷纷,兵部侍郎一职并未空缺。 且从前任尚书曹之霖被贬后,侍郎周景一直兢兢业业,并没犯下大错啊? 太后是要将周景也撤掉吗? 薛岑义赶忙跪下劝阻:“启奏太后,兵部侍郎周景乃两朝元老,做事稳妥, 一心效忠皇上,效忠太后,微臣恳请太后三思!” 这可了不得,昨天他还向周景保证过,只要他心向太后,不再结党,曹之霖之事绝不会波及到他。 如果兵部连周景也被罢免的话,还有谁能挑起重担? 周景还处于愕然状态,自从决心效忠天子后,他可没忤逆过太后。 曹之霖一去,他还要负责尚书的政务,好些天没安安生生睡个安稳觉了。 商玉闻言笑了,道:“朕倒是忘了一事,朕早已与母后商议过, 兵部尚书之职不可长久空缺,需人及时填补, 周爱卿近日将兵部打理得井井有条,朕特封兵书侍郎周景为新任兵部尚书, 希望爱卿日后勤勉于政,报效朝廷!” 薛岑义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这……”周景张口结舌,庆幸于当初的选择,赶忙磕头谢恩:“微臣谢主隆恩!” 本来还想极力阻止罗青义一介莽夫被封骠骑卫副统领的人们语塞了。 太后拉拢人心的手段何其厉害?不但胡乱加封了个匹夫,还多出个兵部尚书。 什么忘了?这种事皇帝也能忘?鬼才信。 “启奏太后,罗青义区区匹夫,焉能懂得为官之道? 怕是连兵部如何运作都一无所知吧?”一位老者还是顶着风口浪尖站了出来。 娄千乙懒懒回敬:“周景恰好熟悉侍郎职务,哀家相信他能带好罗青义。” 老者瞬时敢怒不敢言,原来骠骑卫副统领也是个虚招子。 呵呵,熟悉了后,不就直接任职在兵部了吗? 骠骑卫远在边关,长年不得见,哪有留任大梁来得顺心? 罗青义倒抽凉气,他虽没做过官,可也不傻。 太后是想让他久留兵部,确实比预期的更合心意。 那样就不用和亲人两地分居了,天呐,他居然进兵部了? “太后放心,微臣定好生指导,定不辜负皇恩!”避免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再多话,周景急忙出声解围。 “如此,便有劳大人了,白大人,继续!” 白中天冷笑着看了那老东西一眼,杀了个原河,贬了个曹之霖,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敢忤逆圣意。 虽然第一份圣旨还没读完,也直接交给了罗青义,打开第二份:“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新科榜眼,中都城荷花村赵毅……封中都城总兵,官居五品……” 赵毅撑在地面的手臂一抖,真封啊?还是中都城总兵? 怯生生抬头,看向龙椅中的小皇帝。 在赵毅接过圣旨前,娄千乙见又有大臣想出来反驳,便率先开口:“赵毅, 哀家听闻你因情势所迫,曾上山落草为寇,虽在荷花村声名远扬, 因常常劫富济贫人人赞誉,可匪就是匪,你往后莫要再令皇上与哀家失望!” “草民自来大梁应考那日起,已金盆洗手,山中弟兄都非恶类, 因受镇上县令胁迫,实在无处容身才……若太后允许, 望他们也能跟随草民一起为国家效力,求您了!”赵毅咬紧牙关,将额头重重磕向地面。 观男人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娄千乙表示理解,声音放软:“的确有不少弹劾荷花镇县令刘成的奏章, 徇私舞弊、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白中天, 立即撤了他县令之职,赵毅你到中都任职之前,奉皇上圣谕, 先往荷花镇彻查刘成,如当真那般奸恶,立斩不赦!” 赵毅呆若木鸡,将视线僵硬的转向珠帘后那抹身影。 不但让他成为中都城总兵,还有机会到荷花镇一雪前耻?哦不,是杀了刘成? “太后,是直接斩杀吗?” “不错,但赵毅,你不可有私心,若他只是欺压百姓, 未曾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直接贬为庶民即可, 不管是何结果,事后都要给哀家上道折子。” 赵毅继续磕头,声如洪钟:“草民……末将遵旨!” 天呐,当初他和弟兄们因刘成不得不上山,如今却可以铲除毒瘤,黄天保佑! 某些始终都不愿与这些歪瓜裂枣为伍的人纷纷低头,叹息连连,这都叫什么事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探花……傅彪……封六品大梁守城副统领……钦此!” 傅彪吞吞口水,有了前面两个例子,自己被封官,倒也不觉稀奇。 只是没想到会留任大梁城,三人中,属他年龄最小,刚满十九。 整个村里也属他家最穷,迄今连个说亲的人都没,这下好了,山鸡变凤凰:“草民叩谢隆恩!” 娄千乙点头:“起来吧,往后跟着墨九好好学习,大梁城治安就交给你们了!” “草民谢太后赏识,绝不辜负!” 就这样,武状元罗青义被赐居住在白中天家,白中天搬入原户部尚书原河家。 榜眼赵毅赐大梁城一座小院,探花傅彪在中都城也有了宅邸。 三位平民一夜成为了大曜最具谈资的人物,令还在参考的文生们更加卖力。 即使没能名列前茅的武生们,但凡来参加的,都被朝廷留用了。 八品九品官员二十多位,这一刻大伙才知道太后是真给老百姓开了条通天大道。 “恭喜恭喜,罗大人,以后可要好好干!” “罗大人,你可是太后亲自提拔上来的,若做得好,前途无量啊。” “赵大人,本官祖籍也在中都,到时还请多多照拂下那些亲属们。” “观傅大人年纪轻轻,可有婚配?” “……” 宫门口,一群人围堵着罗青义三人攀谈客套,气得另一群人险些呕血。 谁说这些莽夫会遭到所有官员排挤的?多的是人见风使舵。 三人初来乍到,谁也不敢得罪,但都明白如今荣耀是谁给的。 因此不论别人如何示好,也只一笑而过。 “你们看,那就是新科武状元,好威风啊, 听说是个屠夫,不过以他那身本领,当屠夫确实屈才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谁曾想到一个屠夫也能跃过龙门直上云霄?” “……” 街道上,三人骑着骏马游街,无数官兵护航,那叫一个神气威风。 某间茶楼内,商晏煜和柏司衍同座窗口,边品茶边俯瞰窗外。 忽然发现,大曜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天下了。 凤千乙做事看似与人有商有量,实则固执己见。 她若下了决定,想方设法都会说服白中天等人跟着执行。 “呵,还真给她找到了。”柏司衍无奈苦笑,这三人若非出身不好,他也很赞同被重用。 的确是某些世袭之家的纨绔子弟不可媲美的。 商晏煜定定的俯视着罗青义,只观那人面相就知正直不阿。 一夜成名,也没骄傲自大,倒是有点姬洪山的风采。 “你说文科状元又会是怎样?” 某柏扬眉,他也正在想这个呢:“近四百多考生,出来那么一个, 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咱们怎么就没想到用这种法子选拔才能呢?” “的确很新奇,听闻四十多名武生还留在大梁, 她想干什么?”商晏煜这一刻忘记了和柏司衍之间的仇恨,神色异常平和。 “这还用想?到时给那些去往各地任职的酸儒们配个打手呗, 不信你就看着吧。”肯定是这样,虽然对凤千乙还不甚了解,但多多少少也是能猜到些心思的。 另一端,某个小镇上的客栈里,谭美美端着碗细嚼慢咽。 几天下来,真有了那么点淑女范儿了。 没办法,周婆时刻都在监督着她,稍微不满,就会唠叨半天。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集体栽秧 什么身为王妃,一定要注重礼节,否则会给人落下话柄。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要格外注意。 虽然很抗拒,但周婆对商容佑来说,相当于妈妈,对长辈,她还是很敬重的。 悄悄抬眼观察向对面男人,正头也不抬的夹菜呢。 虽然他只会吃自己面前一盘菜,可能和她们到客栈里来进餐,已经很难得了。 以前都是周婆端到马车里给他的。 不管怎么劝,都坚定拒绝出来示人。 可能是因为早上跟他说过必须要学着去克服障碍吧,所以刚才才会一同下车。 商容佑表现得有点紧张,似是察觉到了有不少人正在看着他,但脸不再发红。 的确只会去碰触面前最近的一盘菜肴,可比起出宫前,进步了很多。 谭美美看看四周的食客们,不论男女,眼珠子都恨不得贴容佑身上。 就知道是这个效果,谁让他长那么帅? 对此相当愉悦,证明咱有眼光对吧? 忽然玩心一起,将男人面前的菜端走。 周婆不解,准王妃想做什么? 美美送去个‘你别管’的眼神,后没事人一样扒饭。 果然,那家伙干脆就不吃菜了,啧,他至于吗? 胳膊伸长点又没人笑话他,等了许久,在对方都快把碗中黄米吃完时才摇着头亲自为他夹菜:“这个很好吃,还有这个,这个味道也不错……” 很快,碗中就冒出个小山,商容佑愣了下,后毫无波澜的将那些食物一一消灭。 周婆掩嘴忍笑,心中煞是欣慰,真心希望他俩能这么一直相处下去。 忽见女孩儿直接用手擦嘴就又苦口婆心起来:“姑娘, 女孩子是不可以直接用手擦嘴的,老奴不是给你准备了好几条帕子吗?” “那个……周婆,一口气是吃不出个胖子的, 我随性惯了,您能饶了我吗?”天呐,比家里那三个老娘还啰嗦。 “呵呵,你呀,是不是觉得老婆子很唠叨? 丫头,有句话叫人言可畏,我是无所谓, 反正也鲜少出门,殿下也是,我不想别人在外面说道你,惹你不高兴。” 美美撅嘴:“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自己自在才是真自在, 咱们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哎呀周婆, 你就让我做自己吧,求求您了。”边说边挽着老人手臂撒娇卖萌。 周婆嘴角抽了抽,又不忍小丫头一脸委屈,只得妥协:“行行行,做自己, 反正要再有人敢欺负你,就和周婆说,周婆跟她拼命去。” “嘿嘿,周婆您真好。”一高兴,还在老人脸上亲了一口。 可得把周婆哄好了,将来结婚后,她才不要料理家事。 每天只负责跟容佑吃喝玩乐就行。 周婆老脸一红,嗔怒着翻个白眼,怪不得都那么喜欢这小丫头。 每天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连带她都感觉自己越来越年轻了。 见状,商容佑也露出了笑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俊颜无端的再次涨红。 出了客栈,谭美美还强行拉着商容佑到处闲逛。 那么多银子,总得花出去一些,但凡能入眼的都全数打包。 周婆又想让他们两人独处,就没叫人跟着,所以商容佑成了唯一的苦工。 “给你,都拿好了,别弄丢!”美美刻意不去看商容佑的脸,将大包小包全往他身上堆积。 男人也不推拒,闷头跟在女孩儿后面,寸步不离。 没半个时辰,身上就挂满了包装盒,脖子上,手臂上,怀抱里……,犹如一个卖货郎。 “看来成王殿下是真稀罕上姬家这位大小姐了, 这一幕若被离王见到,非惊呆不可!” 暗处,十位手持弓弩的黑衣劲装男人都瞪大眼望着下面,偶尔相互攀谈一番。 可视线片刻不敢离开那对俊男美女,虽然暗中还有几股势力,依然不能懈怠。 离王交代过,若他俩掉一根汗毛,他们都不必请罪,直接提头去见。 小兰小竹也提高了警戒,人来人往的街道,谁知道有没有暗藏杀机? 商容佑是商晏煜最珍视的人,姬洛夕是太后的命根子。 他俩要有个好歹,非把大曜给掀翻不可。 “姑娘,买支玉簪送给您丈夫吧,您看这白玉, 与您相公的着装多相配呀……”压根没想停留的美美顿住。 后又蹦蹦跳跳回到摊位前,这种地方能有啥好玩意儿? 重在老妈妈那句‘相公’,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连她自己都把自己和商容佑凑成对了。 自离开大梁城那天起,周婆就总在她耳边提醒‘您可是准王妃,怎么可以说脏话? 您可是准王妃,怎么可以坐没坐相……’ 久而久之,她成准王妃了! “这个啊……”接过玉簪对着商容佑头顶比比,后问向男人:“容佑,你喜欢吗?” 商容佑窘迫偏头,不做应答。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不管了,是她送的,不喜欢也得喜欢。 笑呵呵踮起脚尖,奈何怎么都够不着:“你太高了,低头,我给你插上!” 男人沉默了会,乖乖低头。 “乖,你要记住,以后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不可以反对我, 更不可以看别的女人,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个, 老婆最大懂没?”将换下的木簪收进袖口,再看着男人发间玉簪,颇为满足:“这样一看,更帅了!” “姑娘,这对白玉耳环……” “不了老妈妈,但还是谢谢你提醒了我。”放下玉簪的银子,掏出荷包里的几颗钻石耳钉对商容佑献宝:“容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钻石,在未来可是很贵的,在这里就更不必说, 全天下仅有这四颗,等回了家我就让人给咱们锻造成戒指,一人一颗!” 商容佑还真盯着那四枚透明宝石研究起来,钻石?那是何物? 深怕被人惦记上,美美又给小心翼翼装入荷包,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 不多不少,刚刚四颗,她和大姐一人一对,寓意牢牢套住对方,太完美了! 这边玩的不亦乐乎,那边娄千乙则忙得不可开交。 御书房中,十多名官员帮忙整理各地方县令的名单。 毕竟没亲临勘察,不能完全依靠其他人上的奏折就判定某人罪不可恕。 需要对每一个预备撤下的官员再三核对。 白中天负责收集大梁属于朝廷的空宅院,亦或那些被恶意霸占了去的,像凤府那条街,全属非法占有。 连着十天的归整,都显得有点疲惫不堪,而娄千乙还要到后山准备移栽秧苗。 这天,特意请来了商晏煜和柏司衍这些大员。 她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水稻种植的正确方式。 “王爷,真的种成了!” 田埂上,燕宵瞅着那片绿油油的秧苗咂舌,才多久?都长这么高了呢。 商晏煜搁在腹前的大手缓缓捏紧,清冷视线自秧苗中转向那正挽袖子的女人,久久无法回神。 “怪不得一直种不成,原来是水产物, 呵呵,凤千乙,真有你的。”柏司衍看了秧苗许久,后边走向女人边笑说。 其他几位一品大员们已经知道水稻的作用,此物可不比麦子产量底。 而且听闻较之黄米更加美味,均是激动不已的弯下腰观察,这东西真能长出粮食来么? “天呐,我大曜将出新品种了,娘娘,您这是作甚?”薛岑义拉住要下田的女人,急忙请求:“您有什么需要,交代微臣等代劳即可!” “不不不!”娄千乙挥手,继续拉高裙摆。 眼看亵裤要被卷高时,又给人拽住了,烦闷扭头,见是商晏煜,好家伙,谁惹他了?脸比锅底还黑:“干嘛?” 商晏煜嘴角抽抽,低声呵斥:“光天化日赤臂裸腿像什么样子!” “就是,赶紧把袖子放下来。”柏司衍也跟着帮腔,说她不知羞,还不承认。 其他官员们纷纷干咳着将脸偏开。 某女挣了几下没挣开,干脆任由商晏煜拽着胳膊,开始敦敦教诲:“露个胳膊腿儿怎么了? 心无邪念,即使露肚脐又算什么?你们没栽过秧, 不知道怎么弄,万一伤及根部,别说水稻,稻草都见不到,放开。” “你……”商晏煜见她非但不思悔改,还振振有词,顿时阴云密布:“凤千乙,你还是个女人吗?” “是你们太迂腐,行行行,我懒得跟你吵,不露行了吧?” 碍于时间就是金钱,没功夫在这里瞎扯淡,气急败坏将袖子扒拉下来。 就那么穿着鞋子踩进淤泥中,冲已经下田的四名护卫道:“都看好了,要这样拔, 若拔不出来就轻点,别使蛮力。” 商晏煜大惊,大跨步也踩进田里,拉住女人预备拔苗的手:“你确定拔出来还能活?” 那急切模样,就跟对方摧残的不是秧苗,而是他祖坟一样。 “你可别胡来,世上仅有这么一点种子了。”柏司衍也跟着下田,站在女人另一边。 娄千乙得意仰头:“怎么?是觉得我不懂怎么种植水稻吗?” 当然要移栽,播种时就没按照非移栽方式。 如今全都密密麻麻挤一块儿,不移栽的话,会影响收成。 女孩儿信心十足,不像是开玩笑,商晏煜与其对视了会儿才将大手松开。 移栽时,大臣们全部脱去朝服,挽高裤腿在田中帮忙插秧。 连商晏煜跟柏司衍都没落下,反正娄千乙让栽多深就栽多深。 当然,代替护卫们下田务农是他们自愿的,就怕那些禁卫军做不好。 “要排列整齐,这只是一个实验,以后大批量栽种时, 可以让农民提前备好一根细绳,两端拉平,挨着绳子栽就整齐划一了……” 路边,小梅和夏侯霜等人瞳孔瞪得近乎脱眶。 大曜一品官员外带丞相王爷全在田里插秧,这幅画面实在震撼。 并没多少秧苗,又那么多人帮忙,不出半小时就完工了,娄千乙托着湿答答的裙摆上岸。 叉着腰检查三块小水田,那水车已经开始运作。 瀑布中的清水正不断向山顶水塘里运送,啧,这次实验可谓一举三得。 解决了干旱问题,还教会了人们栽培水稻,更发明出梯田。 对对对,还有红薯苗,再等几天也能移栽了。 咱特么就是个天才中的战斗机。 “呵,想不到咱们还有下地种庄稼的本领, 希望真能长出稻子来,也不枉费本相亲力亲为一场。”某柏颇为嫌弃的拍拍身上稀泥。 对着自己栽种的那一小块儿碎碎念。 挺有趣的经历。 商晏煜正在水盆里净手,听了柏司衍的话,眉梢上挑了下。 心想要长不出东西来,看他怎么收拾那女人。 夜里,遵太后口谕,莲池荷花亭设宴款待诸位一起务农的大臣们。 在几位太妃的疏导下,宫女太监个个中规中矩的伺候。 商玉坐首位,端的是一副君臣同乐和谐画面。 恰因正式场合娄千乙从不忘把商玉抬到最高位,所以至今再没人反对过她垂帘听政。 且乾元殿匾额内还放着一道圣旨,有这些保障在,倒消除了大臣们不少芥蒂。 今水稻成功移栽,都希望娄千乙可以坐得久一些,直至皇帝成年。 大臣的心思,娄千乙多少也能读懂,遥想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日久见人心,她做到了。 商晏煜和柏司衍已经在潜移默化,最起码她推出的新政不再遭受重重阻隔。 “娘娘真乃圣人也,微臣望尘莫及,望尘莫及!”昔日最看不起娄千乙的某位大员拱拱手。 娄千乙和商玉坐在了另外一张小桌上,闻言,谦虚的摇摇头:“陆大人过誉了, 其实哀家也就会点这些,国家大事还得依靠诸位辅佐皇上, 对了,丞相,摄政王,哀家有个主意,不知二位愿听否?” 商晏煜冷哼了声,这是又要出新花样了,清清嗓子,放下筷子,道:“愿闻其详!” “是这样的,哀家那日到凤府,见到凤夫人居然拿着一摞蚕丝充当门面, 回来后多番打听,原来吾国并不怎么注重养蚕, 二位觉得让百姓积极种桑养蚕如何?” 柏司衍抬手,揶揄道:“太后娘娘,你想为百姓谋福利之心微臣理解, 但如今无数百姓食不果腹,家无余粮, 不该先将温饱问题解决后再想如何另自己生活得更舒适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圣女已不再重要 某女皱眉,纳闷反问:“谁说养蚕是为了让他们自己享受了? 近年来大曜对外贸经济不大理想,哀家觉得应当多生产出些物种贩卖各国, 也是一种促进经济发展的门路,譬如水稻,若成了, 自然会有不少外国商家来收购。” “微臣觉得可行,十多年前,大曜商家还时常游走诸国, 互通贸易,只近十年来已经很少往这方面发展了。” “可其他国家也没怎么安于享乐啊,丝绸毕竟是少数富贵人家才用得起, 有那功夫还不如将心思放在怎么产粮上。” “非也非也,梯田水稻不是出来了吗?粮食产量会加速上升, 还有那红薯,温饱得以解决,剩下的可不就是让生活更加安逸?微臣也觉得种桑养蚕可行。” 会被接纳,是在娄千乙预料中的。 她不懂怎么带动全国经济,只知道换成是她个人的话,家徒四壁时,不管出了什么好东西,先卖出去。 财富累积够了再去享乐,神秘莫测地看看小梅。 小梅点头,转身到一旁将个炉子端到亭外生火,等煤炭都烧着后再端到人前,顺带几块黑煤。 “太后把这些黑石头弄来干嘛?” “她要烧石头?” 酒足饭饱,娄千乙擦擦嘴,指向炉子问:“各位可知里面烧的是何物?” 薛岑义探头,发现原本黑黝黝的石块儿居然被烧红了,摇头:“微臣看不出来。” “不就是黑石吗?你烧它干嘛?”柏司衍撇嘴,对周遭气味颇为嫌弃。 “呵呵!”某女起身,绕到炉子旁,用火剪夹起块烧得半红的煤炭:“此物并非无用黑石, 而是煤炭,浴火则燃,和木炭有异曲同工之妙, 耐消耗,且热量在木炭之上,用来炼铁最佳!” 不管这东西是不是比木炭好,能燃烧就已惊为天人了。 全部撂下碗筷围到炉子前观望,最上面几块黑石已经开始在燃烧,热量的确很大。 柏司衍接过火剪在炉子里翻了翻,后夹起一块红彤彤黑石举高。 张着嘴半天才说出一句:“这玩意儿还能烧着?” “咳,一直都能,只是无人发觉罢了。”某女蹭蹭鼻尖。 憋笑憋得肠子都快打结了,这一群孤陋寡闻的老古董,那表情太有意思了。 商晏煜蹲下身,对着火炉目不转睛,不像其他人那般震惊。 似乎就算现在娄千乙说人能飞上天他都不觉稀奇。 只是想知道‘煤炭’究竟能燃烧多久。 “东西是个好东西,但是并不易得,大梁城外有座山曾发生塌陷, 的确露出了些黑石,在其他几个州郡也有过类似石块, 烟雾又大,还是木炭来得容易。” 一老者如此评价。 “那是因为你们没想着去开采,煤炭是一种以植物形成的矿石, 说了你们不懂,反正就是树木埋在地下久了就会形成煤矿,并非普通石头, 所以能燃烧,一般是深埋地下的,很难发觉,可一旦寻到, 比如大梁城外那座黑石山,因地陷才表露出来,深挖会有很多的。” 尼玛,秘诀她告诉他们了,如何开采是他们的事,以目前的技术,开采煤矿应该很难吧? 但冒头的几座山全部开挖的话,往后几十年的冬天老百姓是不愁过冬了。 “您是说其他地方可能也埋有黑石……煤矿?”白中天问。 “没错,埋得可深了,可金城所致金石为开,组建一支勘察队伍, 专门到各地打井,哀家对此也不甚精通,可以让他们先到有煤矿的地方进行钻研, 总能找出矿山相同点,这东西非常多,百分之七十的土地下面都埋着煤矿呢, 还有石油,不过石油哀家还不知怎么用,等挖出来再说吧。” 在现代总听说石油大亨,其实石油放到古代有啥用途她还真不明白。 石油又是何物?大伙就跟听天书一样,既然太后不愿细说,那就先听她的。 组建出个勘察队伍,寻找煤矿。 煤块还在燃烧中,商晏煜已经放弃等待了,能烧到至今已经了不得。 起身若有所思的睨向直到他胸口的小女子,究竟还有多少不可思议的事在等着世人? “看来明年你是输定了。”柏司衍用扇子拍拍死对头的胸口,出声调侃。 商晏煜无所谓的走出荷花亭,若这是一场赌局,从她开启太元殿时,他就已经败了。 “微臣告退!”见商晏煜都已然离开,其余大臣们也开始逐渐撤退。 这一刻,谁还想到过圣女?比起那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太后做的这些事才更加实际。 或许没有朱雀国,大曜依旧能成为无人能撼动的天朝。 本来就是,田地多了,粮食种类也多了,荒山亦可利用起来,要不要朱雀国都一样。 当然,那个地方迟早还是要去的,可不一定非她凤青月不行。 再过八十多年,还有圣女降世,但凤千乙却只有一个。 天空早已拉开黑幕,远远望去,通往莲池外的道路上,灯火通明。 那道黑影片刻不留的阔步行走着,连一丝回眸的迹象都没。 娄千乙下意识咬了下唇肉,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早和你说过,不要飞蛾扑火。” 收回目光,看向还未离去的男人,仿佛心思被看穿,忽觉迥异,故作鄙视:“切,少自以为是了, 我就想问他点事而已,你说他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嫌呢? 明明都决定以后好好合作了!” 最后一句是以自言自语方式嘟囔出来的。 带着烦闷来到凉亭边沿,荷叶都长这么大了。 柏司衍忍俊不禁,走过去并肩观赏池中美景:“他跟你说往后要与你合作了?” “不是只有他,还有你,难道我会错意了?”某女又送去个鄙夷眼神。 如不是想与她合作的话,怎会屈尊下田插秧?还来赴宴。 男人微愣,后夸张的打量起她:“你这女人挺会打蛇随棍上的嘛, 稍微有点空隙都会往最好方面去争取。”奇怪的是竟然讨厌不起来。 “你们不阻止我加封罗青义他们,为什么? 难道还觉得我在胡闹?柏司衍,做朋友最不可缺的是诚实。”啧,真当她是傻帽了? 虽然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放弃摧毁大曜,而选择与她一起来壮大它,但这是她乐意见到的结果。 柏司衍还在眨也不眨的看着她,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要聪明许多。 的确没再觉得她哪件事在胡闹,正因为这样,让他心中愧疚扩散得越来越深。 “你老看着我干嘛?”摸摸脸颊,每天不都这样吗?难道有污渍? “咳,没什么!”抿唇笑笑,后双手叉腰面向荷塘,不知不觉又斜睨了过去。 橙黄光束下,柔软饱满红唇越加诱人了,瑶鼻秀气玲珑,漆黑眼眸清澈无垢。 虽然一身华贵,又不像见惯了的那些后宫嫔妃恬静娴熟。 既有深闺佳人的柔婉,又有草原女儿的豪迈风韵,什么时候这个女子在他眼里如此…… 迷人眼了? 娄千乙不喜欢他那种露骨的眼神,头皮阵阵发麻,搓搓手臂:“你到底在看什么?” “有件事一直都觉得挺奇怪的。”柏司衍尴尬回头之际,话语不注意就脱口而出了。 “什么事?” 男人眉头紧锁,不愿多说,也拱手:“告辞!”颇有种仓皇而逃的意味。 可走了几步又顿住,睨向身后:“许多事不能光看表面, 在未得到确切答案前,最好莫要去误解,否则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不敢去看她是何反应,捏紧折扇快步走远。 什么跟什么啊,她误解谁了? 前言不搭后语,最近这家伙变得好生奇怪,老说些匪夷所思的东西。 但他那句飞蛾扑火她听懂了,如果是关于商晏煜的话,那么她前面的确误会了很多。 那人但凡有一点喜欢她,都不会临了连个招呼和眼神都不给。 之所以愿意和颜悦色面对她,是欣赏她的能力。 无所谓,反正也没深陷泥沼中去,随时都能抽身。 含笑趴在围栏上寻找蛙鸣出处,这种意境放到都市,啧啧啧,人间仙境。 “母后,儿臣困了!”椅子上,商玉迷迷糊糊转醒,打着哈欠要求回宫。 某女立马走过来,牵起他的手离开:“那就回去睡觉!” 找啥对象啊,安排好后路,一个人自由自在活一世多潇洒? 老了还有人送终,对,让那些个情情爱爱见鬼去吧。 直至宫门外柏司衍才停留下来,悠悠转身,望着宫墙的目光充斥着忧虑,久久难以回神。 永乐宫。 “娘娘,求您了,一定要帮帮奴婢,奴婢都快疯了。” 韵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好似对方若不帮忙,就真要发狂一样。 凤青月慢慢抬起青葱十指,对指甲上的豆蔻甚为满意,不疾不徐地问:“你要本宫帮你什么呢?” “娘娘,奴婢已经心仪成王殿下许久,求娘娘成全。” “嗯?”凤青月惊讶抬眼,好笑的瞅着下方婢女:“你……你喜欢那个傻子?” 韵茯见状,娇嗔撅嘴:“娘娘!” “好了,跟你开玩笑呢,其实商容佑并非天生痴傻, 只是性格孤僻了点而已,与你倒也相配, 但那是在姬洛夕未出现之前,如今你拿什么去和姬洛夕相比?”不甚在意的继续摆弄指甲。 多久没这么身心愉悦过了? 好似自凤千乙从冷宫出来后,再没这般舒心过。 光是想想将那件事大庭广众讲出来后的画面就热血沸腾。 爬吧,尽管往上爬,你爬得越高,到时摔的也就越疼。 “这是怎么了?”凤璃心端着盘果子进屋,边吃边坐到凤青月身旁。 “还能是什么,这不,咱们韵茯看上成王殿那位了, 让本宫帮着出主意呢!”伸出两指,捻起颗葡萄慢慢剥皮。 凤璃心小嘴大张,后掩嘴喷笑:“什么时候那个傻王爷也成香饽饽了? 不过韵茯,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别因你坏了青月妹妹的大计,离王可是很在乎这个弟弟的。” 韵茯已然梨花带雨,擦擦眼睛,依旧不肯放弃:“可奴婢是娘娘的陪嫁丫鬟, 就算家世不及姬洛夕,但也是娘娘的人, 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和娘娘相提并论?” “话是如此,青月妹妹,你真就打算让凤千乙一直骑在你头上? 这都多久了,还不前去收拾?”凤璃心迫不及待的催促。 “急什么?先让她得意着吧,无妄海祭祀时, 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当着诸国君王的面戳穿才有意思。 看以后谁还会承认这个水性杨花的太后娘娘。 凤璃心眼中也滑过狡黠:“你倒是变了不少,以前可没这般沉得住气。” 韵茯闻言,立马磕头:“娘娘,奴婢等不了那么久, 听闻凤千乙有意等姬洛夕和成王归来时就准备婚礼, 娘娘,求您心疼心疼奴婢,求您了。” “好了!”凤青月不耐烦的斥责,深吸口气,将剥好的葡萄扔回盘中:“不是本宫不帮你, 你自己想想,如今王爷都站在了她那边, 还有东帅府,衍哥哥,全都在拥护凤千乙,你让本宫怎么帮?” “呜呜呜……”韵茯气呼呼的撕扯起袖口。 凤璃心单手托脑,思绪百转千回,后邪佞勾唇:“也不是全无办法!” 韵茯欣喜:“郡主请讲。” 凤璃心拧眉,冷言道:“别再叫那个称呼。”什么郡主,她早不稀罕了,敛去怒意,哼道:“你好歹也是圣女身边的心腹, 若连个傻子都抢不过来,说出去多让人笑话?放心,这次我亲自出马。” “不管你俩想干什么,千万不能让王爷发现。”凤青月懒懒的警告。 永寿宫这厢,娄千乙刚沐浴完,浑身清爽,还没睡意。 今夜也不必到御书房密室和白中天议事,干脆到院里喝茶赏月:“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想独自待一会儿。” 小梅欠身,后带领着人们远离。 待全都退下了,娄千乙才瞅着月儿发呆,美美,你们已经见到杜云子了吧? 一定要把他请来,如此也能向天下人证明下咱们的能力。 先帝和老相爷亦或各国君主撼动不了的人,咱却能薅过来,呵呵! ------题外话------ 亲爱的们,小乙开新文了哟,这个文每天照常更新,不会有任何影响,存稿多多,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又来这招 有杜云子帮着教导小玉儿,她也早点出去逍遥快活。 “怎么?阁下是打算在树上呆一晚上?”思念完亲人,收回视线,边沏茶边哼笑。 ‘嗖’的一声,矫健身影自树上安稳落地,后闲庭信步的靠近。 娄千乙挑眉,看清对方后,有刹那闪神,并非来人多么赏心悦目,而是那个面具,仿佛似曾相识。 但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当然,对方身材确实不错。 标准倒三角,散发出的上位者气质也浑然天成,身份定非富即贵。 黑色绣水纹的锦袍,上等丝绸织就,手持陶勋,腰佩短剑,发间紫红玉冠光彩夺目。 就连那遮住整张脸的银质面具都做工一流,那么复杂细腻的图纹是咋刻出来的? 面具下带有瑕疵的嘴角高高扬着。 环胸站定女人跟前,言语轻佻:“美人不会夜夜都在此等候本王前来相会吧?” 声音低沉沙哑,听着有点别扭,但也别有一番风味:“看来是生人呢,你是谁?为何夜闯永寿宫?” 刚才回来时就感觉暗处可能藏着个人,没想到是真的。 “哦?”男人倒被问的愣了愣,想起那夜女人醉得不省人事。 又无掌灯,第二天又起了个早,不记得也正常:“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本王很伤心呢!” “我们认识?”这声音,她绝对没听过,至于面具…… 想起来了,那夜被掳到忘归楼,商晏煜就戴了面具,但不是这个型号,或许是他认识凤千乙吧。 “夜江流!”夜江流毫不吝啬的自报大名,没去征求对方同意,直接坐到桌子对面。 再取来茶杯跟着品茗:“啧,大曜果然不似往年景气, 堂堂一国太后竟是喝这种涩茶,回头本王给你带几包好的。” 我去,他和凤千乙还真认识啊,都熟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很熟吗?” 男人摇头:“一面之缘!” 那就好,不用顾及穿帮问题了:“呵呵,看来皇宫戒备还有待加强。” “你那些防护只对平常人有用,当今天下, 还没本王去不到的地方。”夜江流斜倚进木椅中,面具眼孔内,眸子晶亮,温笑不断。 许是他眼中毫无恶意,娄千乙渐渐放松,喃喃道:“夜江流……这名字……”倏地瞪大眼:“你是奉南国的人?” 白中天为她科普过各国知识,只有奉南国国主姓夜。 而他自称本王……也不对啊,奉南国国主膝下无子,只有一女。 而那女儿因爱上一个别国富商,早就私奔了,那夜江流又是谁? “果然聪慧!”夜江流玩味赞誉。 “哀家没记错的话,奉南国没有王爷吧?”国主两代单传,别说王爷,侯爷都没几个,当然,不排除养子一类。 夜江流垂头,狰狞的嘴角划过苦笑:“确实没有。” “那你……?” 面具男重又笑看向她:“也许不是没有,而是不愿承认罢了。” 某女打了个响指:“明白明白,这种事我见多了, 可私生子也是正统血脉,血浓于水, 这个道理你爹迟早会明白的,回归正题,你来找哀家作甚?” “你似乎有点不……”欲言又止,拇指抚摸着杯沿,一直凝视于女人俏脸上。 “什么?” 夜江流愣神,须臾,摇摇头:“没什么!”后垂眸将茶水饮下,继续笑。 娄千乙可不想轻易放过他,肯定有猫腻:“我能问一下,咱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吗?” “认识算不上,但肯定见过!”故弄玄虚的眨眨眼。 “在哪里?” 男人用食指点点面具,深思了会儿才道:“好像是……”卖了个关子才用反问眼神回答:“忘归楼?” 忘归楼?那就不是凤千乙的熟人,而是自己的,因为凤千乙从未踏足过忘归楼:“倒是去过几次, 你把面具摘了看看,兴许能想起来。”别是哪个仇人,肯定有恩怨,不然干嘛要戴着个面具? “想不起就算了,现在开始认识也不晚,你说可对?” “哈……呵呵,对,夜王是吧,你以这种方式来找哀家, 总有原因吧?”娄千乙按捺住无数个问好,尽量放软语气。 奉南国可是大国,而国主无子,这家伙虽然是私生子,却也是唯一一个皇位继承者。 能深交是再好不过。 可万一他是冒牌的咋办?不管了不管了,来者是客,对,来者是客。 夜江流低头瞬间,一抹邪肆在眼中稍纵即逝。 再抬起时,已经恢复如常:“太后娘娘觉得本王来找你会是为了何事?” 他要这么问的话,那猜都不用猜了,肯定是想谋权篡位,来寻求帮助的。 没听说国主不愿承认他吗?这这这……可是个大事,天大的事。 绝非她一人能做主,需要和白中天他们商议后再做决定:“呵……呵呵, 你应该对大曜朝局也有所了解,其实我就是个挂名太后,没多少实权。” “非也非也,太后之风采,闻名大曜,自上位后, 连续铲除两位尚书大人,此魄力,本王都自叹不如。”夜江流像模像样的拱拱手。 还真是来求助她的,倒也没找错人,如今两大势力全在鼎立配合她。 不吹牛,现在大曜已以她和商玉为天,大曜国又是第一大国。 有了这个后盾,夜江流想上位,并非难事。 “你真的是奉南国国主的……血脉?我可知道他已是花甲之年, 若无意外,那位私奔了的公主生的儿子都不比你小吧?” 问话间,娄千乙显得特别镇定,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此刻心里多么激荡。 夜江流谁都不找,偏偏来找她,如果自己帮他得到皇位,将来肯定会成为友好之邦。 这正是她目前最想要的。 往后谁再敢拿圣女来威胁她,就特么开战,谁怕谁啊。 战争起,商晏煜再怎么样都会先挽救大曜,昌华国是他母妃的母国,而他姨娘又为赤阳国皇后。 如今再来个奉南国,我擦,四国联手,又有先进武器跟火药,荡平天元大陆也不是不可能。 夜江流似乎对娄千乙没任何多心之意,缓缓道来:“二十五年前, 本王母亲还只是西岳侯府一位倒夜香的婢女,那日西岳侯寿诞, 奉南国主前去祝贺,因醉酒强占了我母亲,母亲天性软弱,不敢声张, 直接逃走,后生下了我,十岁那年她离世时告知于本王这些, 我……本王曾去宫里找过他,国主用了滴血验亲之法否认掉本王……” “等等等,我去,滴血认亲是最没科学依据的东西好吧?” “科学……怎么讲?为何不可行?”夜江流拧眉。 “这个说起来就比较麻烦了,总之我只相信DNA鉴定,那个最靠谱。” 男人愈加纳闷:“滴恩……何物?” 娄千乙摆摆手,不想纠结这个话题:“太复杂,解释不了,你继续吧,否认掉你以后呢?” “便将本王赶出了皇宫,但母亲有位好友,她可以作证本王确实是国主亲生, 自她嫁入侯府后,就一直在帮本王巩固势力,随着年龄增长, 这张脸越加酷似国主,他这才开始去彻查, 发现本王母亲的确从侯府逃出去后有了身孕,慢慢的私下里开始接纳本王, 谁知我那位公主姐姐居然也生了个儿子。” “这怕什么,她都嫁出去了,总不能让她儿子回去和你抢储君之位吧?” 夜江流耸肩:“有何不可?国主都认可那孩子了,无碍, 大分部朝臣还是倒向本王这边的,只欠一把火,本王便可上位。” 娄千乙揉揉手指,迟疑着问:“我就是那把火?” “你可愿意助我?”男人倾身,充满希冀。 “哦……可以……是可以,但你应该知道……天下, 咳咳,没有白吃的午餐,那什么……你懂吧?”别有深意的挑挑眉梢。 似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夜江流自怀中掏出一张绢布呈上:“若太后助我登上大宝, 今后太后有难,奉南国定加以援手!” 接过绢布,几行字写得清清楚楚,将会无条件成为她的后援军,还按了血手印。 快速收好,继续露出为难之色:“你也知道,等吾国圣女产子后, 各国同样会以大曜马首是瞻……那个……”故意卡在这儿,余下的他自己想去。 夜江流嘴角狂抽,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贪心:“所以太后打压圣女一事都非实情?” 连这个他都打听好了? “咳……就算是这样,还是差了点,你要知道,事关重大, 我一个人做不了主,需要和大臣们仔细商量, 如果只是将来会支援我一个人,那他们呢?我怕说服不了那些老顽固。” 这话不假,白中天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谁知道夜江流在奉南国是什么情况? 搞不好还会引发两国战争,若好处不到位,谁愿意冒这个陷? “那加上年年牧畜万头,锦缎五万匹,白银三十万两, 特产珠宝若干,可还满意?”夜江流叹息,似很是无奈,却不得不妥协的神情。 ‘啪!’ 小手大拍桌面,后指向男人:“爽快,合约明日商议后立刻签订, 不知夜王此时下榻何处?若方便的话,今夜就暂住宫中如何? 哀家让人去为你安排。”哇靠,不知不觉就谈成了一笔大买卖。 都恨不得立马将大臣们召集进宫商讨了。 至于这个夜江流是真是假,合约签完自会派人跟他回奉南国查证。 若属实,直接助他上位。 男人瞥向伸在眼前的小手哭笑不得,起身拱手:“红月客栈天字一号,静候佳音,告辞!” 放下话,旋身走回树下,几个敏捷攀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娄千乙张口结舌,好身手,赞叹完就开始原地打转。 难道自己最近是鸿运当头吗?出来喝杯茶都能喝出这些多好处来。 就在她沉浸在欣喜中时,某种熟悉味道侵蚀入鼻。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栽倒时,咬牙骂道:“商晏煜你个……”王八蛋,又来这招。 此次来的并非柳如修,而是燕宵,就算蒙了半张脸,光那眼部轮廓也能轻易辨认。 大手一伸,将快跌倒的人接住,再打横抱起从来时路线返回。 夜色下的忘归楼最是耀眼,位处于大峡谷中,成千上万的火红灯笼散发着光辉,照得整座峡谷辉煌绚丽。 数十层高楼巍峨壮观,越过高楼便是更加神乎其神的水上阁楼。 犹如一座梦幻小城,波光粼粼上,十几座阁楼矗立,木桥增横交错。 迤逦亭台中,少女翩翩起舞,供人取乐。 除去寻欢男子,竟还有不少穿着富贵的中年女子醉卧俊男怀。 也有不谙风月的,依旧沉迷在各自欣赏的喜好中,乐曲歌舞、诗画武艺、算术推理…… 施展才艺者,个个堪称大能,谁又抗拒得了? 而忘归楼真正令人神往的当属机关建造,天机阁搜罗天下一切情报。 只要属实,都能卖入,想打听点事,也可进去购买。 不说所有人一生事迹都能掌握,但诸国君主的隐私都可在此查明。 像娄千乙这种来过好几次的人,对于忘归楼,也才知道点皮毛罢了。 属于楼主方可栖身的豪华寝卧内,月娘正围绕着床榻团团打转。 偶尔瞅一眼床上正忍受着折磨的男人,怎么还不来? 正是商晏煜,大手紧抓胸前衣料,刚毅俊脸上汗流如注,眸子深深闭着,薄唇呈青紫色。 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你是何苦呢?就非她不可了?既然如此,怎不早做准备? 非要到如斯地步才罢休。”月娘弯腰坐在床头为男人逝去汗水,等不到回应,便继续叹息。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体制?连圣女都无法压制的阴冥之毒,她却可以。 且还能逐渐延长发作时间,这是以前从没遇到过的情况,也不知是福是祸。 ‘砰!’ “来了!”燕宵箭步进屋。 月娘急忙过去帮忙:“怎么拖到现在?若再不来, 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将昏迷中的女人轻轻扶到床头。 “没办法,有人夜闯皇宫!”见商晏煜也失了神智,皱眉:“她会合作吗?” “又不是没有过。”月娘瞪了他一眼,不管不顾的开始为女人脱衣。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别样商晏煜 哪知原本还紧闭着的双眼竟倏然打开,娄千乙一把推开月娘。 再以二人来不及阻止的速度侧翻到安全范围,比出手刀:“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还有你,燕宵,你放肆!” 女人这时醒来,燕宵并不奇怪,自知理亏,垂下脑袋,单膝跪地:“请太后娘娘救救王爷。” 月娘不敢相信的看着燕宵,他居然给这女人跪下了? “我救你个大头鬼,有这么求人的吗?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们的作为?”好歹给她点时间留下张字条吧? 每次都闹得宫里鸡飞狗跳,真是要疯了。 以前柳爷不都是这么做的么?这话燕宵没敢说出来,就那么硬梆梆的跪着。 月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后换上笑脸,上前几步冲娄千乙规矩欠身:“奴婢月娘见过太后!” “你又是谁?”娄千乙瞥了眼情况不大妙的商晏煜,再转向眼前美人。 大曜国真是芳香遍地,随便拉出来个女人都堪称天香国色。 肤色白净,杏仁眼,高鼻梁,瓜子脸,不施粉黛已经秀色可餐,若妆点脂粉,该是多诱人? 月娘不卑不亢的直起腰,也打量起对方。 秀眉收紧,显然有点失望,论姿色,不及圣女。 论言谈举止,连楼中最不济的花娘都难以比拟,王爷到底看中她什么? 已经不是第一次拒绝她安排来的姑娘了,还让燕宵大费周章到宫里掳人。 掩去所有情绪,眉开眼笑:“奴婢忘归楼主事,前次太后到访,未去迎接,还望见谅!” “不用客套了,说吧,他到底怎么回事? 你忘归楼不是最不缺美女吗?干嘛每次都找我来?”今天非弄清楚不可。 月娘将分寸拿捏好,再次欠身:“对此,奴婢也很好奇, 娘娘的体制是否与常人不同?” “有何不同?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 个人认为与你毫无差别。”大大方方回答完,心里才开始嘀咕,她这么问的原因是什么? 难道商晏煜一直找她,是因她的体制特殊? 可也没觉得哪里特殊过啊,自接受了这具身子后,一直都在勤加锻炼。 例假很稳定,除了长相外,跟现代做女人时一模一样。 看不出什么疑点后,月娘也不明白了,唯一的解释,此女体制属极阴。 思及此,心中一阵刺痛,为什么她没有这种体制呢? “王爷只说要找您,奴婢也不敢违背,娘娘, 还请您为大局着想,若王爷今日有个好歹,对您也百害无一利吧?” “呵,他之生死,关我什么事?”故意言语刺激着对方。 这女人肯定和商晏煜有一腿,不是说整个忘归楼的女人都是他的后宫吗? 色胚,下流,无耻,渣男,种猪…… 月娘微微沉下脸:“娘娘可还记得令妹即将嫁入成王府?” 宾果,一针见血! 娄千乙捏拳,是啊,如果商晏煜现在死了,美美回来还怎么结婚? 再者很多地方还需要商晏煜挑大梁呢,昌华国、赤阳国,这俩后盾大曜失去不得。 而且,她也不太希望他死…… 哀怨地瞪向床中人,哪怕是一夜风流,咱能先搞搞气氛吗? 比如烛光晚餐?红酒香槟?尼玛,每次都是强制性,很没情趣的好不好? “你俩出去吧。”摆手赶人,算了,又不是第一次。 而且已经好几次了都,不差这一回。 但明天要跟他好好商量商量,相互都不是对方的什么人,凭啥每次都只找她? 对,能交往就交往,不能就拉倒,休想她再来伺候。 月娘和燕宵互相打了个眼色,乖乖退出。 看着门被关上,这才来到床边,单手抱胸,一手抵着下巴观察。 最终得出个结论:“啧,你这毒未免也太邪恶了,完全无解吗?” 应该是这样,否则凭这家伙的本事,再难的解药都能找到。 商晏煜听后将眼睁开,不带任何情绪,命令道:“快点!” 正要伸手解开他衣襟看看那胸口什么情况的娄千乙立马坐正。 我去,醒着呢,而且要不要这么直白? 估计是动不了,如此一想,底气增增增的飙升,脸色转冷:“干什么?” 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情况,还敢来跟她叫板。 某商闭口,女人的反应非但没激怒他,反倒眉头还正在舒展开。 半晌,唇边露出抹魅惑:“深宫寂寞,太后娘娘风华正茂,当真不思风月?” 我勒个去,这特么就是活脱脱的一出美男计啊。 商晏煜本就生得好看,如今因病虚弱无力,这么躺在那儿,还笑着来讨好。 真真颠覆众生,三观都被刷新了有木有? 吸吸鼻子,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还好,没淌血:“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何曾对她示过弱?示弱就算了,还特么一副求蹂躏求怜爱…… “微臣乃真龙之后,岂是鬼神可侵犯的? 良宵苦短,太后何故对微臣无动于衷? 或者在等微臣主动?”商晏煜挑高眉梢,一口一个微臣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蹦。 确有把娄千乙哄得飘飘然:“别别……你别这样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商晏煜,你的确是病得不轻,咱不跟你计较, 但有些事咱得捋一捋,凭什么每次都用这种方式把我给弄来?” 男人面上噙笑,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端的是风情满满,又不失男儿应有的刚强英气。 紫色薄唇斜斜勾勒着,长发散乱枕上,衣襟半敞,既俊逸又妖冶。 又来了,某女握紧拳头,事还没说清楚,不能被迷惑。 害怕定力被打散,赶紧起身到桌边佯装口渴,拼命灌水。 “那往后微臣便亲自到永寿宫如何?”说到此,商晏煜皱眉自言自语起来:“要真如此,这算不算微臣给太后侍寝?” “噗咳咳咳!”谁稀罕你侍寝了?弯腰开始猛咳。 男人沉下脸,翻身坐起,没好气的责备:“喝个水你都能呛着,过来!” 脸上哪还有玩味?可谓冰冻三尺。 娄千乙恰好也顺好了气,边扶着胸口边走过去。 反正这里也逃不出去,那家伙又能动弹,还是识趣一点的好,免得遭罪。 “你少来凶我,惹毛了我,整个忘归楼都能给你炸了。” “是吗?”商晏煜伸手一抓,人便轻易入怀,垂头凑近女人小脸:“你在害羞?” 用力挣扎着警告:“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放开我。”这样也太奇怪了。 指尖落到女孩儿娇容上,双颊早已布满红晕,男人似乎很乐意看到她这样。 将俊脸再凑近一分,轻声说:“很美!” 娄千乙睁大眼怒瞪着他,刚要开骂,唇上一热,身躯刹那软化。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平静状态下接吻,似乎比在那种事时更加令人沉醉。 拉开距离后,商晏煜抬起拇指摩擦着下方娇唇。 眸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口吻却不容拒绝:“以后不许再与柏司衍私下来往!”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的谁,无权干涉我的隐私。”反正也挣脱不开,干脆就那么软软的躺了下去,任由对方抱着,一个念头自脑中传开:“而且理由呢?” “因为本王很不喜欢!”商晏煜没料到她会直接拒绝,鹰眼危险眯起。 大有她若再敢啰嗦就直接杀无赦的架势。 娄千乙还真没再废话,这会儿连耳根子都灼烫得快冒烟了,她这算是被表白了吗? 这晚娄千乙没有再留宿,好一番的软磨硬泡,男人才不情不愿的放她离开。 趁着没闹出大乱子前回到了永寿宫,如今她也有是男朋友的人了。 虽然这个男朋友不太可爱,还有怪病缠身,但绝大部分是符合她口味的。 霸气十足、俊美无俦、有钱有权、才华横溢……啧啧啧,不愧是娄千乙。 要么不找,要么找的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躺回床上后还在琢磨这事,要怎么跟美美说? 还有她是太后,名分上乃先帝的女人,短时间内应该无法公开恋情吧? 凤青月那里他都整理好了吗?可别想着什么左拥右抱,那她会宰了他的。 该死的,极其烦躁的坐起,抓抓头发,当时明明都要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了,咋就是开不了口呢? 而那家伙也不像是爱甜言蜜语的人,不会到结婚那天都听不到吧? 至于柏司衍那些忠告,压根没当回事。 谁说儿时有阴影又善耍心机的人就一定不懂爱情了? 那是因为缘分未到,呵呵,商晏煜,商晏煜,名字也好听。 栗城。 不比大梁城繁华,街道上更是萧条破败。 美美拉着商容佑从客栈出来,望了眼四周,这算什么最豪华地段?跟个破农村一样。 “容佑,你回去后一定要劝你哥向善,瞧瞧咱一路走来都看到了些什么? 还主城呢,连大梁城周围的镇子都不如, 行人穿的一个比一个破旧,这些房子都多久没翻修过了?” 女孩儿在前面喋喋不休,商容佑任由她拉着埋头走路,听了她的话,也稍稍抬头四下扫视。 美美也没期待他能回话,继续念叨:“这也太落后了, 建筑形状简直土掉渣,不是我吹牛, 等搬到成王府后,你就看我怎么设计吧。” 才不要住东帅府那样的房子,睡在房间里都觉得慎人。 特别是古代的床,妈呀,都懒得说了,丑到爆。 四根床柱两米高,挂着难看的床罩,特像大姐形容的乡下生活。 这里已经有了弹簧技术,弄个席梦思应该不难。 家具摆设、市内格局统统都要现代化,至于外观就算了。 真当她只知道吃喝玩乐?这一路都在探查民情,就没见到几个清官。 老百姓过的还没现代乞丐好,也是第一次品尝到所谓的树皮草根。 那个味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恶心。 “麻烦通传一声,就说成王殿下登门拜访!”美美将手中的礼品塞商容佑怀里,笑眯眯的对小书童说。 不久后,二人坐在了堂屋中,首位上,年过半百的老人不住扶须。 二人来意已经说明,但他并不想趟朝廷那滩浑水:“并非老夫失信于你, 如今这大曜朝堂实在污浊,若也参与其中,一世英名难保全!” “老先生您放心,当今太后广施仁政,知人善用, 且心系百姓,想必您也听说过,太元殿已开, 冀城流石镇灾民正被御史苗定南安顿着,太后拨巨款前往赈灾, 东岭元帅大破飞扬部落,所得之物已全数上缴朝廷,科举开后, 各地方衙门也会被入闱考生接管,如今的大梁城已是今非昔比了。” 美美将娄千乙的成绩一一道出。 杜云子将视线转向低头不语的青年,这位太后确有几分聪明,知道派此人前来。 否则定不相见,拧眉:“老夫一介儒生,如何担当得起天子太傅?” “您都担不起,那还有谁担得起?”美美干笑着拉拉商容佑,你可是给点反应啊。 商容佑抽回袖子,不予理会。 杜云子没错过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对此相当反感:“敢问姑娘与成王是什么关系?” 美美赶忙坐正,不大好意思的回道:“未婚夫妻!” 老人诧异,完全出乎意料:“哦?那姑娘芳名?” “姬洛夕,我爹就是东岭元帅姬洪山,嘿嘿,老先生, 你是不是觉得成王是被我们强拉来的啊?有离王挡着, 若非容佑自愿,谁又拉得动?你说是吧容佑?”歪着小脑袋去看旁边男人。 杜云子也跟着望去。 商容佑搁在膝上的双手一点点收紧,明显坐立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 杜云子失笑,当初他想登门道谢,结果也只见到个背影。 而这位姑娘居然能让他作出回应,不简单:“那便恭喜二位了, 成王心善,当日若非他相助,犬儿恐是已落入歹人之手, 一直不知如何酬谢,今日二位便留下来可好?” “好啊好啊,谢谢杜爷爷收留。”美美忙不迭起身行礼致谢。 一声杜爷爷叫得老者颇为舒心,却还是摆手:“姬姑娘这声爷爷老夫可不敢当,还是唤老夫先生便可。” 美美拨浪鼓一样摇头:“怎会担不起?您是长辈,年长我三十多岁, 叫声爷爷很正常,杜爷爷,您喜欢吃什么? 要不洛夕给您露一手?”俏皮地眨眨眼,仿佛真能烹饪出人间美味一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说服了杜云子 “哦?姬姑娘还通厨艺?”不再纠结于一个称呼,而当认了这声爷爷后,还真露出了点慈爱。 “那当然,我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保证杜爷爷吃过一回想两回,吃过两回想三回, 连绵不绝。”抬手在下巴前比了个手枪,信心百倍。 商容佑对此也表示很意外,不经意就抬头看了过去。 小丫头想用此来收买人心,杜云子也不戳破:“但老夫留二位的本意是要好生款待,怎好劳烦姑娘亲自动手?” “我还没为容佑下过厨呢,若当真回味无穷, 老先生何不想成是在借花献佛?只要吃的高兴, 谁动手又有什么关系,您说是吧?” 杜云子摸摸胡须,不预和个小丫头争论,点点头:“如此,姑娘请便。” 被书童带到一间客房后,美美立马收起狗腿嘴脸,揉揉腮帮子,都快笑僵了。 有气无力地趴桌上碎碎念:“哎哟,这老头儿也太难搞了,幸好我够聪明, 没给他逐客的机会,否则咋俩早给扫地出门了。” 一系列转换来得太快,商容佑站在桌旁,回不过神来。 “坐啊!”美美见他一直站着,指指对面空位,欸,她若没看错的话,此刻容佑是正直视着她吧? 按捺住欣喜,继续垂眸嘀咕:“你不信?哼哼, 没看我把大姐都夸成一朵花了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反而一直惦记着你的恩情,摆明了不愿与朝廷为伍。” 怎么办?如果美食计划也失败了,还有啥法子让其回心转意? 对了,像杜云子这种人,应该最热衷于文学类。 渐渐露出邪笑:“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了,容佑我念你来写。” 风风火火跑到书桌上取来纸笔,摊开在男人面前:“来,第一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不行不行!” 刚要落笔的商容佑停住,黑曜石一样明亮湛然的眼瞳随着女子移动。 美美摸着下巴来回踱步,把将进酒在心中默默背诵,果然,‘将进酒杯莫停’后就不知道怎么进行了。 想当初这首诗她能倒背如流,奈何手机电脑玩多了后,昔日所学百分之六十全还给了老师。 对于李白的大作,她是很偏爱的,可惜啊,这两年没好好复习过:“没关系,换一首, 来,第一句,花间一壶酒,繁花似锦的花。” 商容佑立即提笔,字体大气,龙飞凤舞,很是漂亮。 “哟,字写得不错嘛,但恕我认不出几个, 到现在也就学了一点点。”所以才让他给写下来,若直接读出,文字上肯定会有偏差。 商容佑脸颊再次泛红,没去看她,等待下一句。 “独酌无相亲,自斟自饮无友无亲的那个相亲。”别给写成乡亲就行。 然而没等女孩儿解说完,商容佑已经写好。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影子的影!”边念边做了个举杯对向高空的动作。 而这次男人停顿了片刻,眼帘高抬。 不敢相信此句是出自她之口,见其瞅来,速速下笔。 深怕耽搁下去便听不到后面的词句。 美美则偷着乐了一下,就知道他会因这诗对她刮目相看。 哎,羞愧啊,这并非出自她手:“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 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 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每念两句就要解说一番,她看不懂商容佑写了什么,有没有错别字只能靠解说。 观这家伙写字手法,应该是位饱学的大才子,又发现了一个优点呢。 搁下笔,商容佑又对着纸张默念了遍。 好词好句,因为久居深宫,天天捧着书本看,所以在文学造诣上并不比商晏煜差。 可这首诗词,他未曾见过,应该是出自某位大能,还是个好酒成痴的大能。 “写好啦?那就走吧,选材料去, 希望老爷子也跟我一样是个吃货,循循诱导, 就不信他不上钩。”拿起纸张折叠好,塞入袖口,再拉着男人一同出门。 自从前几天偶然拉着他的手没被挣脱后,现在不论走到哪里她都非要拉着他不可。 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方先主动,否则如何发展? 这回商容佑比以前每一次都要配合,没有丁点抗拒之情。 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最初并不是很同意这门婚事,怕委屈了她。 既然她如此坚定,那他愿意一直追随在她身后,倾尽所有也将保护好她。 月色朦胧,堂屋里,杜云子一家围桌而坐。 虽然商容佑是天之骄子,但他向来不喜站主位,所以还是以杜云子为首。 “老爷,真的不去帮忙吗? 让未来王妃亲自给咱们端菜,不太好吧?”老夫人如坐针毡的动来动去。 杜云子老神在在的扶须:“无妨!” 其中还包括了两位年龄在商容佑之上的中年男人,加另一个被商容佑曾救过的小少年。 都兴致勃勃等待着品尝准王妃的手艺。 “老大,你媳妇儿是不是又打你了?这脸上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掰过大儿子的下巴,对着那五道红印质问。 男人尴尬的看看商容佑,后低声责备:“有客人在呢。” “哼,你呀,没出息,连自己女人都镇不住,和你爹一个德行。” “那娘你也打过爹吗?”老幺好奇的问。 老夫人冷笑:“我敢打他?他那些徒弟还不得吃了我? 话说老头子,前不久我听姬姑娘说太后想请你去当太傅, 而你却不太情愿,为什么?那可是给皇帝当老师, 光宗耀祖的事,你有啥不情愿的?” 杜云子讶异转头,瞅着自家夫人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连夫人都被她说动了? “是啊爹,您看儿子这脸,被您那好儿媳打就是因为我没她能干, 肩不能抬手不能提,一肚子文墨有啥用? 开个私塾也只能勉强度日,不如入朝为官。” “爹,答应吧,然后咱们一家子全部搬到大梁城去, 姬姑娘说太后会给咱们安顿好的,太傅乃一品大员, 配置的宅子肯定小不了。”老幺眨眨大眼睛,帮忙劝说。 老二想的却不是这些,单手放到桌面,边比划边商讨:“爹,儿子知道您痛恨如今的朝廷, 原因无非是风气不正,贪官当道,既然太后要大刀阔斧整顿一番, 咱们不该袖手旁观,皇帝年幼,将来会如何,还不是看身边人怎么教导?” 老大没想到老二这么高瞻远瞩,跟着点头:“二弟说得不错, 您光在这里痛恨朝廷有何用?一番作为才是真正为天下黎民着想, 有您亲自疏导,我相信皇帝将来定是位明君。” “而且谭姑娘说爹若做了太傅,孩儿也可入集英殿听您讲课,爹,答应吧。” 杜云子面不改色的扫视过家人们,他又何尝不想为大曜出一份绵薄之力? 可官场黑暗,多少清廉之士毁在里面?稍不注意就是灭门之祸。 门外,美美端着托盘等了又等,就是等不到杜云子回应。 无奈之下,挤出个笑脸进屋:“来嘞,鱼香肉丝,可不是真的鱼哟, 还有这道麻椒水煮鱼,闻着都香,后面的,上来吧。” 五个丫鬟陆陆续续进屋。 美美边将她们托盘里的菜端上桌边介绍:“东坡肉,是一名为苏东坡的诗人发明, 还有红烧狮子头,川香凉粉……” 十五道热菜,两道汤羹,四道凉菜。 瞧瞧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多亏网络上那些各式各样的菜谱,没当过厨师,可咱会自己学。 最拿手的就是川湘菜了,大姐长期在外东奔西走的赚钱。 她和一些年纪较小的兄弟姐妹就时常做些麻辣口味的菜讨她欢心,真没白学! 趁人不注意戳了戳商容佑,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商容佑没搭理她,大略看了眼桌上佳肴就没多余反应了。 “哇,好漂亮!”老幺都不忍心下筷子了。 这是菜吗?摆得真好看,跟花儿一样。 “漂亮吧?装盘可也是一门学问,都别顾着看了,吃吧。”拍拍手,坐在商容佑身边,拿起筷子刚要夹菜。 又想起周婆说过,饭桌上必须要等长辈先动筷,又干笑着把筷子放下。 杜云子倒是很欣赏女娃儿的不拘小节,坦诚率真,又厨艺了得,成王殿下福气不浅。 在美美的活跃下,一顿饭都是在欢乐中度过的。 书香门第,竟也忘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连只顾埋头吃饭的商容佑时不时都会呛上几下,可谓其乐无穷。 等餐盘撤下,还有瓜果点心陆续上桌。 趁着这个空档,美美献宝一样将早备好的诗词奉上:“昔年曾偶遇一位老诗人, 教会了我不少诗词,杜爷爷也品鉴品鉴?” 杜云子坐正,接过来细细默读,仅到前几句时便睁大了眼。 边扶须边连连称奇:“真乃妙人,心若洒脱,何谈寂寞? 老夫受益匪浅,姑娘,可否为老夫引荐?” “我只知他姓李,其他的呵呵……杜爷爷,这人特好四方云游, 算是一种缘分吧,我和太后义姐偶然遇到他, 传授过一些诗书,至今也是多年未见,当然, 也不是完全见不到,若他到大梁城,必定会知会我俩,到时一定引荐给杜爷爷认识。” 没羞没臊的给出个虚假承诺,没办法,这次出来办事,人人知晓。 若搞砸了,多丢脸啊? “他未曾出过诗集?”杜云子追问,见女孩儿摇头,心中说不出的遗憾。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这位圣人,并进行劝说,如此人才若埋没,乃天下之憾:“姑娘所求, 老夫自会考虑,天色已晚,就暂且先在寒舍一宿,请!” 也不知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老者这会儿显得格外客气。 美美也不逼他立刻应允,能考虑就说明已经成功一半。 点点头,拉着商容佑乖巧离开。 果然,到了第二天清晨,杜云子孤身出现在了院子中。 门口马车已经装好行礼,美美既兴奋又愧疚,支支吾吾的问:“杜爷爷, 如果以后那位诗人不来大梁城,您会生气吗?” “哈哈,洛夕丫头认为老夫愿意前往单单是为了结交位知己好友?”杜云子抖抖袍子,朗笑反问。 “那是为什么?”谢天谢地,不是就好,否则她这辈子别想安心了。 老者收起笑意,并未回答,颇为沉重的望向远处一座高峰。 大曜沉睡已久,是时候觉醒了。 同一时间,大梁城内的平民区也再次掀起浪潮,无数老百姓排着队领取地瓜苗种。 更有白中天亲自指导如何栽培,第一茬种苗有限,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拿走。 需得和朝廷签下协议,种出来的地瓜必须全数卖回给朝廷。 价钱非常合理,比种其他庄稼收成丰厚,所以才这么多人争抢。 自小头村拉回的几车地瓜也已经分发给几个大户,专门负责培育新苗,后再这般散播到各个农户手中。 如此一来,明年地瓜应该可以扩散得更广泛,不出三年,地瓜便是大曜另一种主食。 “这都没有根,真能结出一大串拳头大的东西来?” “是啊,都剪断了。” “放心吧,你看咱那位太后像是胡作非为的人吗? 而且又不是没有靠插枝栽培的物种……” “自从不重复交税后,仓里累积的粮食也越来越多,今年冬天不愁温饱了。” 听着耳边百姓们的议论,白中天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 他相信大曜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好的。 而娄千乙这边正在乾元殿外的广场上加封新科文状元。 一位莫约三十岁的男人跪在正中,等待接旨。 薛岑义亲自宣布:“新科状元……泸州钱家庄钱明德,封正三品七府大卿……” 钱明德抵在地面的十指一弯,呼吸凝滞,七府大卿? 这……这不是在做梦吧?大梁城有七个府衙,皆归七府大卿所管。 专门负责帝都城治安秩序等等,非一品大员之后不可胜任。 怎么就落到他这个穷困潦倒的平民头上了? “前任七府大卿才刚刚因年迈解甲归乡,太后就这么迫不及待塞人进去填补了。” “不是说只授予四品吗?” “这成何体统?要我听令于一个穷酸书生?” “七府大卿可是个肥缺,这小子有福了。” “昨日还见人为难他呢,今天便咸鱼翻身了。” “这一届考生中,就属他出身最贫寒,家徒四壁, 连自己妻儿都养不活,父母靠卖靶子维持生计, 他自个儿走街串巷教富人子弟读书识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帮夜江流上位 七嘴八舌的议论全都钻入了钱明德耳中,煞是羞愧。 深怕皇帝在跟他开玩笑,但真才实学他是有的。 不然也不会主动向乡亲们开口借钱前来赶考,应该不是开玩笑的吧? 薛岑义还在继续宣布:“赐原七府大卿宅邸,纹银百两……钦此!” 见钱明德浑身都在发抖,薛岑义笑着走过去,道:“钱大人,还不快接旨谢恩?” “草民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重重磕了一个头后才举起双手,将圣旨接过。 “钱大人,应当先接旨再叩谢皇恩,以后可记住了?” 钱明德一惊,这规矩他懂,只是刚才冲击性太大,一时给乱了分寸:“草民记下了!” 站起身,退至一旁,已经听不清薛岑义继续宣布了什么。 七府大卿,他是七府大卿了,想着想着,眼泪便蜿蜒而下。 并暗暗发誓,将来定廉洁奉公,报效大曜,不辜负太后娘娘和皇上这份恩德。 “新科榜眼……刘业良,封五品集英殿中丞……新科探花…… 裴斐,封工部六品司办……钦此!” 刘业良算是最淡定的一个,而且听到要把他派发到集英殿,更是满意之至。 听闻太后已经派人到栗城去请杜老先生了,那他身为中丞,就是太傅的左右手。 这比被封官更令他向往。 裴斐则有些惴惴不安,明明有人比他更出众,为什么会中探花呢? “裴斐!” “草民在!” 即便是在乾元殿外,娄千乙还是坚持让人在自己面前挂了一道薄纱。 表明绝不抢去身为天子的风头,笑道:“哀家听闻你偏爱水利之道, 恰好工部侍郎薛怀正在进行一向伟大水利工程, 你便跟着他用心学习,若此事办好,哀家会继续论功行赏!” 这下裴斐总算明白太后为何如此器重他了,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草民领旨!” “哀家看过你的履历,家中有位病弱老母和一位娇柔小妹, 若是没了你这个顶梁柱,怕是不好生存,这样, 都接来大梁吧,薛大人,苏宅还是无人居住吗?” 裴斐吞吞口水,大气儿不敢喘。 薛岑义看看那裴斐,倒是相貌堂堂,就是瘦弱了点。 双十年华,以后跟着儿子薛怀好好为太后办事,前途自不用说。 但要把苏宅给他有点不合适吧? 苏太妃母家宅子乃三进三出的大院,自从被宸太妃害得灭满门后,始终没人敢进去居住。 前段时间被太后底价收了来,白大人还曾找过几个大臣,想赏赐给他们,但没人肯要。 与其闲置着,用来笼络人心也不错:“回太后,微臣已派人重新翻整过, 因苏家一门皆死于宅内,无人敢住!” “呵呵,若是哀家,可没啥不敢的,苏大人为官清廉, 顶天立地,有他在宅中庇护, 哀家还觉得倍感心安呢。”不就是怕闹鬼吗?如果无愧于心,何必畏惧?瞥向裴斐:“裴斐,你可敢住?” “草民胸怀坦荡,什么都不怕!”裴斐如是回道。 “那好,哀家便将苏宅赐予你暂居,若他日立了大功,便可永久居住。” 裴斐还不知道苏宅是什么模样,但总算是个落脚地。 更能近前为老母尽孝,眼眶一红:“草民谢太后体恤,没齿难忘!” 娄千乙也很高兴,对于裴斐,的确是抬举了很多,因为水车项目实在庞大。 只薛怀一人负责,她怕他吃不消,所以才在这届考生中为他选了个得力助手。 如果哪日水车能覆盖满大曜,她还会加封此人的。 所以也求求你们,一定要办成。 这下裴斐倒压过了榜眼的风头,没先急着回乡叩谢私塾恩师,而是来到了苏宅。 站在门外望着眼前大院看了许久许久。 “大人,这是钥匙,您可要进去看看?”负责护送的卫队着,一青年将钥匙奉上。 裴斐摇摇头,还目不转睛看着大门,从今天起,再也不要被人轻贱。 他会好好辅佐薛怀的,用心力争上游,等有了绝对实力后,便向太后请奏铲除一切奸佞。 城门口,裴斐和钱明德聚首,相互见礼,再一路同行。 “钱兄,近四百人,只有咱们三人留任大梁, 肩上担子何其重?能不能为黎民百姓寻出路,就靠咱们这些寒门子弟了。” 钱明德一身红装,他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么穿,又不是娶亲。 虽不习惯,但看着还算喜庆。 拉拉胸口红花,牵着马漫步林间:“是啊,太后娘娘是怎么想到用这个法子的? 呵呵,我保证她不会后悔。” 被官宦门阀一直打压下去,迟早是要揭竿起义的。 而太后在人们穷途末路之前,给了老百姓这么条康庄大道,不可谓不明智。 “我与裴兄不同路,便就此告辞,月后到了大梁再请裴兄痛饮三杯!” “告辞!” 御书房。 娄千乙把分配好的名单交给薛岑义:“每一位即将回乡上任的知府都有给他们配了保镖……护卫, 至于他们要如何安置这些武生们,随他们自己, 恰好都是按照他们各自出生地进行安排的,也算有个照应, 另外这一届是个例外,往后高中者,任职地需由朝廷选定。” “此举甚好!”薛岑义表示赞同。 “反正哪里有空缺就往哪里送,且上任时间也必须在规定内, 不可像这次一样还能先回家见乡亲父老,慢慢改革吧!” “娘娘,各位大人已经在偏殿等候了!”小梅踏着碎步进屋。 娄千乙拿出那份夜江流留下的保证书,这个应该没必要给大伙看吧? 只属于她自己的保命符,思及此,赶紧将绢布塞回了袖口布袋。 偏殿属于一个小朝堂,为临时与大臣商议朝政的地方。 娄千乙依旧带上了商玉,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听多看,总有一天能独揽大局。 “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是件哀家与皇帝拿不定注意的事需要和尔等商议。” 白中天也位列其中,却不知太后想说什么。 连商晏煜和柏司衍都被请来了,同在乾元殿一样,都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 比起最初那会儿,态度明显好了不少,最起码表情很认真。 柏司衍用折扇拍打着手心,懒懒道:“太后请讲!” “昨日哀家见到了一个人,自称乃奉南国主流落在外的私生皇子, 名为夜江流,谁可曾听闻?”都以本王自称了,想必知道他的人应该不少。 果然,全都哑然抬头,某女磨牙,合着就她自己不知道那人的存在啊。 特别是商晏煜,反应最大,缓缓坐正,神色冷厉:“他找你作甚?”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俊脸不消片刻已经铁青。 娄千乙皱眉,他干嘛突然发飙? 难道与夜江流有私人恩怨?百思不得其解的回答:“是想求助于哀家帮他夺得皇位。” “你答应了?”柏司衍也立即坐直,表情颇为不善。 “这不是正和你们商量吗?事关重大,哀家不敢擅自决定。”奇怪,一个个的,咋都这么大反应? 商晏煜抓紧扶手,冷冷逼视着上方女人:“你们是如何相见的?” 娄千乙干笑着打马虎眼:“这你别管,总之先说说要不要答应他。” 哼,她又不傻,如果说是神不知鬼不觉闯进永寿宫的,人们还不得集体弹劾夏侯霜? 且传扬出去也不好听,大曜皇宫都能任人随便出入,多没面子? 见她不愿多说,商晏煜只能做深呼吸忍耐,平息怒气后才冷笑道:“奉南国与吾大曜从无交集, 且与大曜中间还横插了个玄国,即使要找也是找玄国国主相助, 又怎会舍近求远呢?”语毕,趁人不备,别有意味的瞅了对面柏司衍一眼。 赵业括也跟着道:“夜江流之名,末将倒是有所耳闻,三年前开始, 奉南国朝堂上便内讧不断,一方支持皇帝,愿立那位还流落在别国的外孙为太子, 一方拥护夜江流,且占了多数,双方僵持不下, 而夜江流又自封为夜王,众所周知奉南国国君为夜姓, 夜王嘛……呵呵,已经把自己当作储君自居了!” “其心可诛!” “想当初摄政王近乎一手遮天,也没自称过商王, 夜江流太过狂妄自大,这类人,难成大器!” “骄兵必败,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十几位大臣全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薛岑义最先领悟过来:“敢问太后, 他既会前来找您,那自有交换,是何?” 说到这个娄千乙就欣喜不已,道:“说大曜若肯助他登基, 往后奉南国便年年上供牲畜万头,白银三十万两, 锦缎五万匹,珠宝若干。”是年年,不是一年,有这么多好处在,大曜何愁不富强? 其实十多年前周边几个小国家也会给大曜上供。 但先帝昏庸,至今再无国家上供过了。 商晏煜移视向大臣们,见全都如那女人一般喜不自胜,浅淡笑意划过嘴角,玩味地瞅向对面,果然着急了呢。 没错,柏司衍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掌正疯狂施加压力,骨节根根泛白。 恨不得直接把椅子给撕碎,但表情还算镇定:“出手好阔气,看来太后娘娘是打算顺水推舟了?” 某女并没见到柏司衍的不对劲。 满脑子都是奉南国给她上供的事:“如果各位都认为可行的话,哀家便与他签下这合约。” “呵,若他将来不认呢?”柏司衍松开手,又恢复了吊儿郎当。 “白纸黑字,容不得他不认!”鄙夷冷哼,要真那样,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白中天拱手,阴笑着发言:“若来日毁约, 不是还有个被君王认同的外孙吗? 若大曜那时选择帮忙推举此人上位,量他夜江流也不敢食言!” 娄千乙暗中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对,即便没有这个所谓的外孙, 吾大曜也不是他能随便玩弄的,另外哀家还有一计, 咱们选出一个团队扎根在奉南国帝都成内,需月月向大曜上表文书报备奉南国的情况。” “你想一直监视他?”商晏煜愕然,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尝试。 “什么监视?别说那么难听好吧?使者,使者懂吗? 他也可以放人在大梁啊,这样就更加能促进两国友好, 若奉南国有个什么三灾八难的,总得有人来向咱们求助吧? 都不用特意派使团过来,在大梁的使者们就可以直接向咱们报备。” 柏司衍翻白眼:“不但派人去监视他,还要人家送人质过来,太后好计谋!” 都说不是监视了,相互发展,关系若维护得好,到时联手把中间的玄国给端了,何乐而不为? 柏司衍会这么想,夜江流也会吧? 即使说破大天,那人也会认为她在向他要人质。 能代表奉南国向大曜天子发言的人,决计非等闲之辈。 不会的,对,因为她同样要派能人前往奉南国,即便是人质,也想相互牵制,谁也不吃亏。 “你这么做的用意呢?”商晏煜没去挖苦,甚至觉得这样也无不可。 “既想真心相交,那就不能过多隐瞒, 素问奉南国山清水秀,水稻一出,那处定然产量丰厚, 而吾国到时种桑养蚕,又盛产玉米大麦, 两国商户相互推动贸易,总比孤军奋战的强……” 柏司衍摇头:“玄国岂会坐视不管?若微臣是玄国国主,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对啊太后,上供即可,过分交好着实没必要。” “玄国目前是何情况,我等一无所知, 今年他们越发猖狂了,若没把握,哪敢来大曜寻衅滋事?” “微臣偶然听闻,太后与姬小姐的师傅曾久居玄国, 虽然已驾鹤归去,但类似火药配方难免外泄,嘶,他们不会正在大量制作火药吧?”白中天惊呼。 其他人一听,也吓得不轻,若是这样,那就能说通玄国近来的所作所为了。 娄千乙扶额,怎么又扯到师傅身上了? 而且那所谓的‘师傅’压根就不存在好吧? “对对对,他们还拿玉龙来换稻谷,看来也知道如何种植, 太后娘娘,还是先助夜江流登位, 至于安插使者一事,先暂且作罢!” 第一百三十八章 随你处置 “臣附议!” 尼玛,玄国要真能弄出火药,她把头给他们当球踢。 但撒出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而现在是想圆也圆不了。 都想好待大曜经济好转后,就跟奉南国联手拿下玄国。 那可是个出产玉石的宝地,该死的,就这么吹了! 念头一起,就再难放下,但也没往深了想,走一步看一步。 说不定哪天玄国自己就惹到大曜头上来了呢? 为安全起见,娄千乙宴请了夜江流,并让大臣们帮着把关,看是不是个骗子。 结果从头到位人家都没向大曜索取好处,只让元帅姬洪山帅军五千亲兵随他亲往奉南便可。 “姬元帅可愿前往?”娄千乙问向姬洪山。 姬洪山抱拳:“微臣愿意前往,只是微臣有个疑问,需要夜王解答。” 席间,夜江流礼貌点头:“元帅请讲!” “夜王既已得到吾皇协助,吾方也真诚以待, 那夜王为何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别是有什么阴谋吧? 这个问题也是白中天等人想问的,从出现开始,就一直戴着面具。 虽然谁都没见过真正的夜江流,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娄千乙抿唇,随着大伙一起看向那人,态度不言而喻。 夜江流苦笑了下,摸摸脸上银质面具,叹息:“并非小王不敬,实在是怕污了诸位清目。” “我等无妨!”薛岑义不肯就此放过他。 “也罢!”夜江流无奈点头,边伸手解开面具边说明情况:“当初国主因看久了小王这张酷似他的脸孔, 有了些动摇之意,丞相为稳住君心,便连夜派人用烙铁毁了小王容貌, 此事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从那以后便再未真面目示人过。” 末了,把面具一点点移开。 “哇!” “天呐!” 惊呼声此起彼伏,旁边负责伺候夜江流的宫女甚至直接捂住嘴跌坐入地,好……好吓人。 连娄千乙都快速将视线移开,不敢再看。 胃部阵阵翻滚,若非前世见惯了电视上的各色妖怪,非当场吐出来不可。 只见此时的夜江流虽然身躯伟岸,举止优雅,但那张脸实在不堪入目。 鼻子完全塌陷,一道狰狞疤痕自嘴角裂到脸部。 双颊也没了人样,下颚皮肤完全坏死,大片长不出胡须。 额头还有溃烂的迹象,因烫伤后一直戴着面具,导致所有伤处都呈血红色。 柏司衍渐渐并拢剑眉,只看了夜江流一眼就不愿再看。 无意间竟察觉到商晏煜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回以一笑。 商晏煜,你以为帮夜江流上位后,我的戏就唱完了? 呵呵,这才刚刚开始呢。 端起酒杯,边饮边斜睨凤千乙的反应。 脸都白了呢,如果哪天你若知道自己曾在商晏煜的安排下,与此人有过一夜,当如何? 忽然很想将手中杯子砸到商晏煜脸上,就那么想称霸天下吗? 一直都知道此人无心无情,却没想到会冷血到这种地步,竟还笑得出来。 凤千乙,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一旦离成功更近一步时,他的脑海中何曾想起过你? 你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不,棋子若做好了,还会得到重视,而你,连棋子都不如。 而在商晏煜眼里,柏司衍此刻表露出的愤慨就是多年计划在凤千乙手里毁于一旦了。 夜江流上位,奉南国将再无他柏司衍的落脚之地,焉能不愉悦? 邪笑着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抱歉,吓到诸位了。”夜江流笑容可掬的重将面具戴好。 这回人们是不得不信了,的确听说奉南国夜江流受到过灼伤,鼻梁尽毁。 超乎意料的是会这么严重,那是谁都模仿易容不了的,看伤势,确实是有些年头。 疑惑被解了大半,姬洪山不再刁难:“夜王预备何时出发?” “明日便启程!” 姬洪山愣住,还想等女儿归来了,亲自为她主婚,后才带领部下们回去东岭。 如今看来,怕是见不到宝贝闺女成亲了呢。 权衡了一番,默默点头。 那么快?娄千乙极为不安的看向姬洪山,你会平安归来的对吗? ‘唧唧……’ ‘呱呱……’ 络绎不绝的虫鸣蛙叫为夜里谱写着自然乐章,听在耳里非但不觉烦躁,还有那么点安定心神的作用。 娄千乙看看正在为她披外套的小梅:“我是在想姬元帅此次会不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一道极为好听的声音自拱门处传来:“祸福与否,他都必须走这一趟!” “参见离王!”小梅和其他宫女赶忙欠身行礼。 商晏煜挥手:“都下去吧!” 这……不太好吧?小梅没有离开,这里可是永寿宫,已经入夜,孤男寡女传出去多难听? “嗯?”商晏煜淡淡的轻嗯一声。 娄千乙不想此时发生冲突,有些事的确需要和商晏煜商讨:“都退下!” “奴婢告退!”小梅这才乖乖离开。 待所有人消失,商晏煜大手一伸,直接把人拉入怀里。 对方会挣扎也不生气,调侃道:“怎么还是学不乖?” 说话间,顺便加大了些力道,不容反抗。 某女气急,这人会不会太随便了? 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而且才决定要交往,还没熟到见面就搂搂抱抱的地步吧? “你先放开我。” 男人松手,面色也恢复成清冷:“你想阻止姬洪山去奉南国?” “我怕是场阴谋,毕竟夜江流在奉南国什么情况, 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挺怕奉南国已经和玄国联手了。”到时她怎么和美美交代? 在盘龙殿时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虽然那种危机感小到足以忽略不计,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商晏煜听完便是一声哧哼,转身到旁边椅子上坐下:“若如此,他就更要去了。” 娄千乙瞪眼:“为什么?你希望他去送死?”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你为何总是要曲解本王?”不大高兴的仰起头,与之冷眼相对:“他是容佑未来的岳丈,本王怎会希望他遭遇不测?” 那倒是,拉拉肩上外套,自知理亏的垂头坐到另一边:“那你什么意思?”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领军统帅? 若奉南与玄国已暗中勾结,战事便一触即发,他还是会前去应战, 你不是挺懂维持大局之道吗?岂能因私情而弃国家于不顾? 换句话说,你不让他去,那让谁去?” 娄千乙语塞,是啊,总是要有人跟去的,难道别人就不怕凶险了? 再者说,能去震住奉南国主的人必定得是四位元帅,有啥是比兵权更实在的东西? 商晏煜见她还在惆怅,摇摇头,柔声相劝:“本王保证,绝不会有事!” “真的吗?” “真的!”胸有成竹的点点头。 某女狐疑的歪着脑袋打量他,好像是挺信任夜江流的:“你认识那人?” 商晏煜微愣,没去正面回答,并转移话题:“算不得认识,倒是你,何处见到他的?” “就是他自己找来求见我……咳!”在男人逐渐转冷的表情下,娄千乙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尼玛怎么忘了这些混蛋在宫中安排了无数个眼线? 毫无隐私可言,破怪破摔的摊摊手:“和现在的你一样,悄无声息就站在我面前了!” “以后不许单独见他!”鹰眼微眯,透着一丝阴鸷,口吻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命令式。 娄千乙则非常反感他这种态度,跟谁耍横呢? 哼,她可不是古代那些一辈子没出过几次门的娇滴滴小女人。 谈判桌上,年长她三四十岁的成功人士还得跟她客客气气的:“咱以后有话能好好说吗? 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你的手下,你没资格总来命令我。” 男人刚要训斥两句,后知后觉的压下怒气:“女朋友?” “那,那什么……”娄千乙感觉脸颊正在灼烧,话都开始讲不利索。 说来也怪,和他争锋相对总是能口若悬河,这一谈到感情问题就笨嘴拙舌。 清清嗓子烦闷打断:“总之你不要老在我面前摆出高姿态, 咋俩是平等的,需相互尊重,否则没戏!” 王爷就了不起了?她还是太后呢。 非但要学会尊重她,还得站到同一条线上去。 以前那些个伤天害理的事再也不能干。 可以不当伟人,但也莫要加害无辜,善恶到头终有报! “平等?”凭她也想和他平等?男人怒极反笑:“为大曜做了几件事后,就真把自己当太后了?” 这个男人真是……气人的时候肺都能给你搞炸,温情的时候又让你连话都说出来,迟早被他弄疯掉。 “所以你今天过来是跟我吵架的?” “当然不是!” “那你来干嘛?” 商晏煜故作疑惑:“不是太后让微臣前来侍寝的吗? 作为臣子,怎敢不从?”语毕,非常恭顺的低下头颅。 轰隆隆…… 五雷轰顶有木有?娄千乙张口结舌:“我……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侍寝了?” 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昨夜好像的确提到过侍寝问题。 恶狠狠咬了下银牙,这家伙脑袋是不是被驴踢过? “看来太后是想起来了,既如此, 娘娘前方带路!”商晏煜很是满意她的记性,起身大大方方往内殿而去。 “等等,你等等!”某女大惊,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冲到男人身后,再大力拉住,低吼:“你疯了?这是皇宫。” 商晏煜额头青筋开始突突跳,透着浓烈火药味:“你在戏弄本王?” 我戏弄你个头,侍寝一直都你自己说的好吧? 而且她有答应过吗?看来道理是讲不通了,商晏煜也绝非那种爱开玩笑的人。 大晚上入宫不干点什么肯定不肯罢休:“那个……我不是不愿意跟你那啥, 而是总要顾及下身份吧?我是先帝的后妃,你忘了?” “那又如何?你与他并无夫妻之实!”商晏煜不屑一顾的轻哼,不忘再加一句:“即便是有, 只要本王喜欢,谁又敢出来阻拦?” “我今天才发现什么叫人没脸皮天下无敌, 你自己……喂喂喂放我下来,商晏煜,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警告你立马……” 咦?永寿宫里的人呢? 本该守候在寝殿入口的八名宫女和两名太监已经没了身影,只有一个燕宵冷冰冰矗立在外。 “王爷,已经打点妥当!”燕宵头也不抬,弯腰禀明。 商晏煜漠然地看了眼燕宵,后横抱着娄千乙畅通无阻的走进内殿,到了床榻前,再粗鲁抛下。 ‘砰!’ “哎哟我的屁股!”某女后背一痛,快速按揉,缓过劲了便开始呲牙理论:“你特么能不能温柔一点? 真当姑奶奶皮糙肉厚不怕疼了?” 女人毫不做作的反应再次取悦了商晏煜。 边玩味笑着解开腰带边环顾周遭环境,陈设不似永乐宫来得花哨,却意外舒心。 知道逃不过了,也懒得再啰嗦,想到什么,娄千乙阴阳怪气的问:“你和凤青月每次也这样?” 她才不信那女人受得了,娇弱的跟个软骨体一样。 “她?”商晏煜宽衣的动作稍慢了一些,陷入了回想。 该死的渣男,居然真去想别人了,赶忙拉住衣襟,绝不就范。 男人则不甚在意的摇摇头,继续把袍子脱离身躯:“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吧?你也太不是东西了, 这都能忘?你俩前不久不是还在一起么?” “你很介意?” 鬼才在意,没好气的踹了被子一下,扭头释放眼刀。 商晏煜没由来被逗乐,忍俊不禁地张开双臂。 一副等待伺候的模样,见女人迟迟不过来便无奈道:“她又怎可与你相比?” 砰砰砰……心脏失了频率,似要冲破胸腔蹦跳而出。 娄千乙摸摸喉咙,怎么突然觉得这么干涩?收回视线,四处飘忽:“你什……什么意思?” 原因有二,知道她是真圣女,即便凤青月是圣女也无法与她媲美。 前者应该不可能,这个世上目前知道实情的只有她和商玉。 小玉儿别看很惧怕商晏煜,但不该说那小子绝不会乱说。 男人拧眉,干脆放下手臂,埋头坐到床沿上,以一种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口吻道:“你无需去针对她,大曜根基未稳,经不起风浪。” “那根基稳了呢?” 抬高眼睑,漆黑瞳孔似夜间深海,让人捉摸不透:“随你处置!”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她是假圣女 四个字,说得不咸不淡。 按理说娄千乙该感到高兴的,为何心里竟这般不是滋味? 吞吞口水:“我会杀了她。”替小菊报仇。 商晏煜挑眉,不置可否。 “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好歹她也陪了你那么久, 睡过无数个日日夜夜,你怎能如斯冷漠?”实在想不通其中道理。 他不想靠圣女得到天下吗? 还是认定这辈子找不到虚妄碑了,所以凤青月也就没了利用价值,干脆直接丢弃? 那将来自己也失去价值后,是不是…… “何来日日夜夜?数年前那次若非月娘失误,又怎会扰乱计划?”说到这里,俊脸恢复了冷冽。 几句话娄千乙就理清了来龙去脉,凤青月曾经因机缘巧合和商晏煜有过一腿。 多年夙愿美梦成真,却不想商晏煜非但不说娶她,还要将她送给先帝。 又因假圣女生不出圣子来,为了成为天元大陆最了不起的皇后,乖乖入宫帮着他排除异己。 谎言加贪欲是最可怕的东西,也不知道凤青月听到商晏煜这番话会做何感想。 “你一点都没爱过她吗?” 商晏煜以更加不解的目光反问。 爱,那是何物? 好吧,的确只把人家当棋子了,柏司衍之所以会提醒她商晏煜无心,就是看透了这一点吧? 其实不是无心,人怎能没有心呢? 无非是历经沧桑,把心冰封起来了而已。 飞蛾扑火……,不,她不是飞蛾,会一味只追逐着一点灯火不放,直至死亡。 她的世界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可以支撑着活下去的东西。 其他心灵脆弱点的女人到了这里就该退缩了,但她愿意尝试。 就好比梦想一样,有些人选的路明知道继续下去可能连温饱都成问题,可还是要拼命追逐。 不是盲目执着,而是避免将来后悔。 或许她也会像凤青月一样永远都无法焐热他那颗心。 但失败那天,也不会太纠结。 直接好聚好散,最起码努力过了不是吗? “有人说,你对我,只是一时兴趣,本来不信,现在信了, 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懂的。”抬手抚上男人的脸庞,问:“你知道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吗?” 商晏煜还是没回话,就那么不带半点情绪的看着她。 “是牵挂,牵挂越多,这个人就越幸福,就算无数人尊崇你, 敬爱你,而你却从不牵挂于谁,这是最可悲的命运, 现在成王就是你的牵挂。”而我想成为你的牵挂,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可以吗? “他是唯一!”商晏煜难得不想去欺瞒她。 娄千乙点点头,并没失望:“因为他是你唯一承认的亲人, 可是他比你幸福,以后会更幸福,妻子,孩子,兄长,那你呢? 疯狂执迷权势的理由是什么?为了保护他吗? 还是单纯满足自己的野心?” 以前她也和他一样,不停的忙碌,就为给手底下一帮人带来安逸生活。 直到遇见商晏煜,现在她想为自己而活,和平的世界,所有人不愁吃穿,与相恋的男人无忧无虑携手一生。 再有几个朋友时不时相约谈笑风生,这就是她现在最期待的生活。 “那你呢?不肯让位的理由是什么?”某男撇开脸,嘴角划过鄙夷,一闪而逝。 “一开始是为了保命,那会儿不光凤青月,连你们都想解决掉我, 现在嘛,纯属责任,白中天他们既然选择信任我,那我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而且改善了大曜的整体生活水平,咱们将来不是也可以生活得更好一点么?” “当真不贪恋?” 娄千乙摇头,一脸诚恳:“若我只是为了享受这高高在上的身份, 就不会因赈灾而把火药配方卖出去,更不会直接交出煤炭作用, 而是想方设法利用它们来除掉你和柏司衍。” 商晏煜继续冷笑:“铲除不及拉拢。” “拜托,养虎为患懂不懂?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破太后当得比狗还累,都多久没睡过懒觉了?”这家伙果然把她当作了同类人。 “一张嘴就满口脏话!”男人阴郁怒斥,仿若对方再敢胡言就要她好看一样。 某女怔住,很快便摆摆手:“总之今天就都把话说开, 也方便你了解我,谁都喜欢站在最高点被万人膜拜, 但那需要付出相同的代价去换,而我,不喜欢起的比鸡早, 一整天都扎在工作中,睡得还比……那啥晚, 连合眼前都在想怎么才能做得更好,不被人诟病, 这种日子最多坚持不了两年我就得发疯。” 商晏煜大概也知道想让对方给他更衣是不可能了,抬手将头上玉冠拆除:“那你想做甚?” “经商,我跟你说,咱经商可有一套了, 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不一定非要当太后,亦或和武则天一样当女皇帝, 女富商也行啊,还没这么劳累!”言罢,对着男人眨巴眨巴大眼睛。 别想当天皇了,和姐一起另辟天地吧。 “有些路一旦踏上,后面便身不由己!”商晏煜已经听得很不耐了。 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去回应。 娄千乙没好气的撇撇嘴,继续劝:“多一物便会平添无数危险, 做人要学会放下,方得自在!”总是这么把仇恨装心里,不累吗? 太皇已经死了,先帝也被你灭了,大曜国也被你搞得支离破碎,那股恨意还没消失吗? 这些话她没敢问出口,换成谁都是最不可触碰的逆鳞。 不管有什么理由,弑父杀兄后,但凡有点人性的都不会再有真快乐。 说实在的,了解得越深,她就越怕他,越想远离。 太骇人了,却又不忍心,因为那样他剩下的就只有孤独。 凤青月也并不爱他,若真心喜欢,又怎会帮着他杀了自己的亲兄嫂? 害死他母妃的是太皇,不是先帝和皇后。 “你今日的话格外多!”商晏煜无动于衷的脱掉鞋袜,身子一转,躺平于榻上。 既然劝不听就先这样吧,她一定有办法引他出黑暗世界的。 靠嘴完全没用,必须要是个契机点才行,找人暗杀他,自己和商玉再去营救? 顺带被砍上两刀?嘶,尼玛想想都疼,而且被发现就再难靠近他的心了。 哎,顺其自然吧,甩开伸来的手,煞有介事:“虽然你对凤青月没那意思, 但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你俩是一对,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搞得像第三者插足一样。” “你这女人怎么总爱没事找事? 现在若传扬开,她还会留在大曜?”春宵苦短,就非要这么扫兴吗? 娄千乙可不管这些:“那就等能传扬开再说,你滚下去!” 什么玩意儿,谈正事呢,还满脑子淫秽思想。 商晏煜眼角开始猛抽,继续躺好,把被子拉到身上,闭目安寝。 “我没跟你开玩笑,凤青月如今还等着你去娶她呢, 有些话迟早都要说开,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先哄着她, 等失去价值时再踢开,商晏煜,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卑鄙吗?” “大局为重!”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娄千乙还是觉得不够磊落。 凤青月愿意走就让她走嘛,大不了将来成为某国的附属…… 咦,怎么忘掉那是个冒牌货了?根本找不到朱雀国的。 抓抓头发,不行,她娄千乙谈恋爱绝不会偷偷摸摸:“如果我告诉你她不是真圣女呢?” 鹰眼睁开,里面写满了疑问。 反正都说出来了,那就讲明白点,颇为烦闷的解释道:“没错,你看!” 撩起左臂袖子,将那几条白痕送至男人眼前。 商晏煜何其聪明?几乎眨眼工夫就想通了来龙去脉。 凤青月手臂图腾周围也有此纹路,加之凤千乙一再强调在凤府从未加害过凤青月…… 瞳孔大睁,猛然坐起,瞬也不瞬的逼视:“何时的事?” “出生那天,岳素英杀了我娘,剥了我的皮植入到凤青月臂上, 我这块皮就是凤青月的,可能因为皮肤是我的吧, 所以凤凰图案十五月圆夜才会发光,不然你以为那么好的事, 为什么非要等几年才告知世人?因为她们在等疤痊愈。” 不愧是姐妹,皮肤一样的白净,与凤千乙自身的皮竟完美结合了。 男人还是不太信,锐利视线紧锁女孩儿,深怕错过了什么。 娄千乙耸肩:“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总之谁若想与她生个孩子让虚妄碑显形是绝不可能, 你这么聪明,就当真没怀疑过她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进宫吗? 因为她想帮你,再成就她自己,所以进宫了,听说当时还是欢天喜地嫁进来的吧?” “你知道自己都在说什么?”商晏煜一把抓住女孩儿手臂,因失态,忘记了掌握力度。 “啊,断了!” 大手一点点松开,口气阴沉:“既然你娘当天便遇害,那你又是如何得知?” 这个问题娄千乙还真不清楚,和上次一样,直接胡编乱造:“当时有个漏网之鱼, 是他告诉我的,这些事,你应该自己去查, 天机阁不是很牛吗?若查出来也顺便告诉我具体情况。” 女孩儿一言一行都不似在玩笑,让商晏煜再没了睡意。 长腿曲起,手肘低着膝盖歪头沉思。 “所以说真没必要再去利用她什么,你可以告诉人们咋俩没关系, 但和她,必须断干净,否则休想姑奶奶迎合你。”别说其他人了,她连美美都不好意思讲明。 商晏煜凶狠的斜瞪过去,后冷笑:“不愧是计谋无双的太后娘娘,这么多年也能瞒得天衣无缝。” “你咋说话呢?是我想瞒的吗?也就这会儿告诉你你会信, 若是放在以前,怕是听都不愿听吧? 凤家集体来抹黑我,早就声名狼藉了,说出的话如何取信于人? 更何况……”低头把玩手指,嘟嘟囔囔:“我也不想让人知道。” 男人闻言渐渐放松神经,唇角一勾,嗤笑:“哦?为何?” “又不是啥好身份,我才不要全世界的人都盯着我的肚子看, 即便将来怀上宝宝,也不可能送他上断头台的,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明白否?”摸摸小腹,嚣张地努努嘴,谁敢动她孩儿,她就要谁的命。 这回商晏煜无话可说了,瞧见女人正爱怜地抚摸肚子,眸光也跟着黯然起来。 等了半天都没音儿,娄千乙奇怪看去,丫的居然也正看她的肚子,立马打断:“想什么呢, 在没出嫁前,有些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赶紧出个方案吧。 “还是要先稳住她,否则朝局将动荡不安。”商晏煜白了她一眼,瞅着紧闭的大门冷言出声。 怎么还是这个结果? “几个月前朝局不同样摇摇欲坠?事在人为,若你不肯娶她, 她就要离开,那就让她滚蛋,不管她去到哪里,这辈子我都不放过她的。” 女人的坚持在商晏煜看来犹如小孩子闹别扭,哭笑不得:“你怎就非要逞一时之快? 好不容易才将朝堂梳理整齐,又要自讨无趣,消停几天不好吗?” 靠,这里已经快忍无可忍了,他还啰嗦个没完。 一气之下将枕头扔到另一头泄火:“我不管,这事没得商量!” 知不知道每次人们把他俩凑一块说时心里有多膈应? “所以你想将咱们的事公之于众?” “这个就要看你了,你若愿意,我便无所惧, 就是担心小玉儿一时接受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么想想,还真没啥可担心的。 凭什么能把圣女和他拉一起,她就不可以? 谁爱说就说去,人活着又不是为了迎合别人思想的。 商晏煜用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那方才为何不愿本王进来?” 某女耸肩,讥诮道:“我是怕你被人诟病,而你脾气又不好,会大开杀戒。” “呵!”那他是不是还要谢谢她? “说吧,要不要去跟她摊牌?” 商晏煜环胸靠后,思虑了会,继续摇头:“无妄海祭祀后再论, 你若看不惯她不去看便是,将精力放在国政上,煤矿开采一事交给本王便可。” “凭什么?你想私吞?” “都被你收走了,如何私吞?”好气又好笑的看去,收敛心神,转为严肃:“若当真有那么多, 便先拉往几个平原区,山岭较多的地方冬日不愁柴烧。” 第一百四十章 她死了 好吧,这一点他比她想的要深远,平原区虽然每年粮食收成不错,但炭火急缺。 相互取长补短也不错,恰好也有了困意,打着哈欠躺下:“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熄灯,睁开眼催促:“你不是早就困了吗?” 商晏煜没搭理她,紧蹙眉头难以舒展开。 忽然大力掀开被子翻身穿戴鞋袜,后再有条不紊的套上外袍。 一切收拾妥当后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娄千乙也不阻拦,就那么看着他忙活,待人消失后才轻笑出声。 果然是个多疑的性子,若没猜错的话,是去天机阁了吧? 查清楚也好,免生嫌隙,且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昭告天下。 否则是打死都不会告诉他的。 “主子,是离王!” 永寿宫外一棵茂密榕树上,柏司衍横躺树干,手持一壶清酒。 听了下方朱峰的话,立马旋身跃下,调侃道:“王爷急色匆匆,这是要打哪儿去?” 刚转过拐角,还没来得及看清朱峰的商晏煜缓缓站定,凌锐眼眸对上柏司衍:“你怎会在此?” “呵,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忽念起小千乙这朵解语花, 便来了。”抬起手中酒壶,故作伤怀:“哪知早有人捷足先登,真是败坏兴致!” 某商并拢眉头,下意识看了眼天色,后出言警告:“以后少来叨扰!” “为何?小千乙说不让本相前来了?怕是没有吧?”柏司衍欠扁的投去个挑衅眼神,继续道:“倒是王爷, 深更半夜从永寿宫出来,不怕污了自己名声?” “不劳柏相操心。”这回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用手弹开袖上一片落叶,定定站在拱门入口。 柏司衍被弄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么怕他进去吗? 跟防止大敌入侵一样守着突破口,看来在这厮心里,凤千乙和凤青月还是不一样的。 也对,凤青月除去圣女身份,实在无趣,且贪得无厌,骄横跋扈,目空一切。 哪有凤千乙好玩?即便是气急时,也叫人啼笑皆非。 瞅似城府高深,实则单纯天真,言行举止更生动可人。 连他都在不知不觉的沦陷,商晏煜会刮目相看也不足为奇。 “你可有想过夜江流那事若被她知晓,会如何?” 商晏煜还是那句话:“不劳柏相操心!” 柏司衍不想跟他继续硬碰硬,惭愧低头:“我只是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 她还对你产生感情,离王,你兴许会要了她的命。” “呵呵,难道这一切不是柏相所造成的?”故此,脸上揶揄更胜。 是啊,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为什么当时没先去问问她?太蠢了:“覆水难收,唯有补救, 她与凤青月不同,你要让她倾慕于你,实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离王,放过她吧,不爱便不伤不苦,呵呵,否则就太可悲了。” 笑意盈盈地拍拍折扇,今天来本也是为了劝她不要和商晏煜再纠缠下去。 没想到这家伙都敢睡到她榻上去,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还允准了。 比起喜欢的女人和其他男人亲亲我我,更担心她的未来。 不怕她来找他寻仇,就怕自己先把自己逼疯。 柏司衍的追悔模样令商晏煜分外嫌恶,跟着邪笑:“柏相若真那般在意她, 何不交出南北两方兵权?这本就该属于商家,也算物归原主,以示诚意!” “兵权岂是能儿戏的?她那性子,怕是已经在筹谋如何挑起战争, 离王,咱明人不说暗话,想来你也已知本相身份,本相对你同样了然入心, 不就是想借助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得到这片大陆的领导权吗? 那到时候她怎么办?你一点都不在乎?” “别说得这么大义无疆,比起本王,你又好到哪里去?” 朱峰不敢再听下去,默默后退。 “是,我不否认有愧于她,可我能保证将来绝不辜负,你能吗?” 商晏煜笑而不语。 四目空中交汇,暗暗较劲,结局是柏司衍败下阵来。 觉得劝商晏煜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坚持了十多年的大计,实在幼稚。 深吸口气,抿唇轻佻发笑:“告辞!” 目送白影走远,商晏煜也不做停留。 到了宫外,都没选择进马车,而是牵过燕宵的马飞驰向忘归楼。 天机阁,如外界传闻那般,最大情报基地,位于水上阁楼最后一处。 六层高楼,每一层都是密密麻麻的二十阁高大木柜。 以防敌人混入,格子上没有标注姓名出处等,只有编号。 一千名内阁弟子掌管,阁主白冥并不好管理这些,当初是被商晏煜硬推上位的。 这会儿正坐自己用机关砌成的密室里浅眠。 长身玉树,五官端正,慵懒中透着随性,虽称不上多俊美,倒也生得耐看。 忽然耳朵一动,立马睁眼。 不出片刻,门被推开,白冥也没起身恭迎,继续躺吊床上懒懒询问:“王爷深夜造访, 莫不是又为了那位太后娘娘之事?” 短短两个月,为着那个女人都来五趟了。 每次还都是同一个问题,得到的消息也是一致,却还不死心。 这凤千乙他都查得不愿再去查了,根本没啥问题。 甚至想过性情大变的缘故可能是换了人,趁着夜深人静,还特意去看了她的脸。 也详细盘查过她在冷宫里的一切经历,的确是从宸太妃打过她五十鞭子后开始谋划的。 对于白冥的态度,商晏煜早见怪不怪,进屋负手站在吊床边问:“凤青月并非真圣女, 凤千乙才是,这种重要的事,天机阁居然一无所知,你的能力是越来越堪忧了!” “什……什么?” ‘砰!’ 白冥因惊吓直接从吊床上掉了下去,才想起来地面也安了机关,刚想补救,一两人高的铁笼子已经从天而降。 ‘啪’关了个严严实实,白冥没心思去管,抓着铁栏与男人对望:“圣女被调换了? 这不可能,凤千乙臂上图腾每到月圆夜会发光,这已经确认过无数次了。” “立马去查她俩出生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末了又不容拒绝的补充一句:“仔仔细细的查!” “好……好吧!”白冥送走商晏煜后就没睡意了,蹲坐笼中苦思冥想。 圣女是假的?这消息要传出去得卖多少钱? 不,绝不能传出去,要凤千乙才是真圣女的话就好了。 有比这更好的藏匿宝藏的方式吗? 至今人们早认定凤青月为圣女,谁会去惦记凤千乙? 我的天,如此深沉的计策,谁想出来的? 摁下机关,笼子刚升起就扯过外套着急忙慌的走了出去。 而没能劝动商晏煜收手的柏司衍回到家里也不安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凤千乙这事已经快把他搞魔怔了,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会寻死觅活的人。 而她每次受伤后平静的表情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 从小经历了那么多苦难,非但没倒下,还为自己垒砌出了个难以攻破的堡垒。 自己把自己关在里面默默舔舐伤口。 那这次呢? 连多年来的雄心计划都没这次麻烦,要怎么做才能把伤害减到最低? 他一万个不信商晏煜能任由一个不洁的女人与之相守终生。 那是商晏煜啊,第一美人都俘获不了的商晏煜。 如果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呢?许她一生安乐,这好像是唯一出路。 “该死的!”坐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扒拉刘海。 他也不可能让一个被玷污了的女人做正妻的,呵呵,真是可笑。 想他柏司衍风光半生,何曾为个女人如此烦心劳神过? 另一头,密林中,谭美美坐靠着树干,小鸡啄米般不住打盹。 旁边商容佑也因她这动作难以入睡。 斜睨着看了半天,终于观望起四周,发现全都围绕着火堆而安眠。 大手悄悄抬高,将女人的脑袋一点点挪到了肩头。 再作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闭目养神。 不远处,刚好翻过身的杜云子恰巧就看到了那一幕,瞬间便精神了。 就着火光细细打量,虽然那女娃儿留着一头及耳短发,不甚美观,可模样是真好看。 性格开朗,古灵精怪,异常讨人喜欢。 还颇有才华,身娇体贵,成王又乃天之骄子,如此一看,真乃珠联璧合。 外围还有三十多个随从、无数暗卫守护。 环儿和一个伙夫外带两丫鬟车夫等都席地沉睡,明月高悬,火光摇曳,倒也不失温馨。 因赶路时一辆马车翻倒,耽误了一个时辰,没能赶至下一个镇子里,只能草草寻了此处暂歇。 商容佑似感受到了那两道灼热视线,眸子睁开,果然见杜云子正满面慈祥的注视这边。 俊脸一红,垂头继续假寝,但凡谭美美脑袋有落下肩头迹象就会第一时间给她纠正。 翌日,永寿宫。 小梅刻意屏退了所有人,独自悄无声息的来到寝殿前。 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推开一条门缝,后静静绕过屏风。 却发现床内只有娄千乙一人,纳闷地摸摸下巴,想起昨夜种种。 …… “谁?” 从后花园回来的小梅边抽出腰间软剑边质问前方黑影。 其他几个宫女也开始进入戒备状态。 好大的胆子,竟敢闯进太后寝殿来。 燕宵转身,对小梅面无表情的表明身份:“王爷贴身护卫!” 小梅赶紧冲周围的人命令:“都下去歇息吧, 今夜之事谁若胆敢说出去,休怪我不客气!” “是!”大伙逃也似的跑开,心中再怎么惊奇也不敢表露出半分。 太后娘娘居然和王爷在永寿宫私会,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亲眼目睹之人会不会被灭口。 小梅收起软剑,走到男人面前:“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脑海,惊呼:“王爷不会是想留宿永寿宫吧?” 燕宵不予与之多言,岔开腿坐在一处石墩上看守场地。 而小梅也不是个多话的人,环胸斜倚在荷花缸上。 不知怎地,看到燕宵就想起了小菊,仰头望着月亮出神。 记得有一天小菊和她谈起了终身大事,问她想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小菊想都没想就来了句燕宵那样的。 问她为什么,她说燕宵不仅长得好看,还很有男子气概,加上都是下人身份,可匹配。 小梅当时还笑话了她几句,结果小菊没羞没臊的说‘要不咱们一起嫁给他吧,这样他就不吃亏了。’ 虽然那会儿没想过和小菊一起嫁给燕宵,但也曾考虑往后跟小菊一定嫁到一处,永不分开。 没想到如今看来,已物是人非。 “燕统领,你为何一直不娶亲?” 燕宵偏头,见女人始终盯着月亮看,冷冷道:“没有原因!” 小梅吸吸鼻子,忍下那股悲伤,瞅向他:“你知道吗? 我曾有个一起相依为命的姐妹,苏大人是在路边捡到我俩的, 若非年龄差了两个月,我都认为我俩是亲姐妹了, 我们无论什么秘密都会相互分享,从不隐瞒彼此, 呵呵,那日她开玩笑说,等娘娘变厉害了,就去请她为我俩指婚……给你。” 女人一直啰嗦个没完,燕宵本不愿再听下去,奈何屁股刚离开石墩就又坐了回去。 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语气冷硬:“在下是不可能背叛王爷的!” “她死了!” 三个字,让燕宵蓦然收紧英眉,脸上冰层也开始退化:“是那个叫小菊的宫女?” 小梅别有深意的注视着他,他居然记住小菊了?轻轻点头:“恩,她很喜欢你, 你说她傻不傻?喜欢你又舍不得我,居然说什么一起嫁给你, 呵呵,想想都觉得想笑。”嘴角带笑,眼眶却覆盖着一层雾气。 燕宵开始搜刮有关小菊的一切事迹,苏府长大,一年多前入宫服侍苏太妃。 帮着凤千乙走出冷宫,成为太后心腹,后死于宸太妃之手。 有过几面之缘,却是连话都没说过,怎会…… 像这种被表达爱慕之情的事时常都会发生,但用此类方式传达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全都是抱着目的而来,所以从不在意,但小菊……毫无目的。 “抱歉,在下并不知晓!”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减少军饷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又不是你的错,就是突然有点想她了, 刚好你又在,就随便聊聊,燕统领, 如果小菊还活着的话,你会娶她吗?”会觉得她出身不好嫌弃吗? 燕宵强行挤出个怪异的笑容:“若非居心叵测,会!” 小梅双目圆瞪:“真的假的?” “在下不好玩笑!”燕宵转回头,也望向了星空。 “好吧,是我家小菊没福气,既然有你在这里守着, 那我就安心去歇息了!”顺便看好那些宫人,免得谁吴闯进来。 虽然现在已经没了永乐宫的探子,但属于丞相一方的还有几个,小心驶得万年船。 哎,娘娘啊,还骗奴婢说什么是去忘归楼和离王谈国事,原来竟是这么谈的。 …… 回想完后,小梅才走出屏风,眼珠子四处乱飘。 犄角旮旯都寻遍了也没见商晏煜的身影,是已经走了还是根本没进来? 直到床前一柄折扇映入眼帘才搞清状况,拾起折扇,缓缓打开。 扇骨白皙坚硬,被层层包裹其中。 传闻离王有把扇子为人骨做成,还是太皇之骨。 更用太皇之发在扇面绣了山河图,大起胆子用手指细细感受着扇骨。 她没摸过人骨,不知是不是这种感觉。 可扇面上栩栩如生的山河图的确为人发。 丝线没这般坚硬粗砺,倒抽冷气,一把扔到床上。 我的天呐,传闻是真的,离王居然真把太皇的骨头和头发做成了扇子。 还日日带在身边消暑,这……这也太残忍了。 即便再怎么仇视,人都死了,应当让其入土为安的,何况那人还是他的生身父亲。 “你怎么了?活见鬼一样!”娄千乙伸着懒腰坐起来,见小梅面露惧色,难道真见鬼了? 小梅哆哆嗦嗦指着扇子道:“娘……娘娘, 那真是太皇的骨头做成的,还以头发刺绣!” 骨头?娄千乙疑惑的将扇子拿起,这不是商晏煜经常带着的那把吗? 一点点打开,若隐若现的白色骨架被金线和寒铁包裹,坚硬不催。 整体颜色暗沉,并不是很好看。 “你听谁说这是人骨和头发?”漆黑如墨的山河图的确是用秀发绣成。 但绝非是年过四十的太皇所有,根据柔软程度,发丝主人应该在青春年华阶段。 “传说离王弑父,并以骨为扇,以发为图。” 娄千乙潜意识就想把扇子扔开,但想到商晏煜日日夜夜都带着它,心中开始隐隐不安。 太皇究竟对商晏煜做过什么? 以至于恨到如斯地步,不光商容佑心理不正常,商晏煜亦如此。 似乎对他了解得越深,就越想后退。 若她从未认识过商晏煜,而身边亲人要与之成就百年之好的话,她是说什么都要极力阻止。 太病态了! 以前她也挺怕商晏煜的,但都是因为他那滔天权势,而现在…… 单纯畏惧起这个人了,全身上下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 “拿走!”将扇子扔到小梅怀里,冷声吩咐:“别乱扔,先收起来, 如果真是那样,回头再埋到太皇陵墓里去。” “不还给离王吗?” “不了!”娄千乙大力揉搓起脑门,不断告诉自己,没啥好怕的。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无需退缩,只要好好矫正,商晏煜会变回有血有肉的正常男人。 纳兰贵妃不会是被先皇故意折磨死的吧?而非是柏司衍所说的迷情药? 其中到底还有什么可怕的隐情? 今天才发现她对商晏煜的了解少之又少。 小梅惊恐万分的将扇子小心翼翼放进一个木盒里。 再双手合十对着木盒作揖:“委屈您先在里面住着,千……千万别出来吓唬奴婢啊!” 这一整天小梅都显得精神不振,神神叨叨的,反观娄千乙,早就没当回事。 凡事有因才有果,能把商晏煜逼成这样,太皇定是做过什么更加十恶不赦的事。 回头好好埋回去就是了,没啥好怕的。 该上朝还上朝,该工作还工作。 “娘娘,您就一点都不害怕吗?”小梅偷瞄桌案后的女人,如今那木盒子就在寝殿里呢。 桌案上,来自各地军部的账簿堆积如山。 从白天的御书房再到夜里的永寿宫,娄千乙才算清了一小部分。 古代的算法实在麻烦,直接用上了现代乘除法,还是有点吃力。 没办法,谁让她不会用算盘呢? 边落笔边不屑哼笑:“活人都不怕,还怕个死人吗? 小梅啊,世界上最没威胁性的就是死人。” “娘娘您胆子真大。”听了娄千乙一番话,小梅还是觉得应该把那扇子早早还给离王的好。 如今连恭房她都不敢一个人去。 总感觉太皇的阴魂就在永寿宫里徘徊。 某女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去想那些? 这会儿不光是她,连白中天也在密室里通宵达旦的算账呢。 账本们都是今天下了早朝后,柏司衍跟商晏煜各自派人送过来的。 过去十年内东西南北四十万大军的开支全在这里。 外带二人私藏在各地的军需物资,以后都要她亲自来规划。 当时可把白中天给高兴坏了。 军事这块儿,她和白中天都不太懂。 需要摄政王和丞相同心协力打理才行,四十万大军都各有兵符来调遣。 四位元帅拥有四块虎符,四块虎符听令天子手中的龙头金令。 而金令本该是一块,数年前二位党首却多锻造出了一块。 他俩一人一个,姬洪山是站在她这边了,可惜商晏煜若拿出金令,他也不得不听从,否则就是违抗军令。 在商晏煜和柏司衍没把金令交出来之前,她依旧不会与他们为伍。 当然,他们愿意让她参与进军事中来,已经是很难得了。 必须要做出翻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别光站着了,再去点两盏灯。” “啊?天色不早了,您先就寝,明日再……”小梅满怀担心的劝说。 娄千乙不假思索摇摇头:“两日内必须全部理清,从账本送来这一刻起, 各大军营就停止供应物资了,再过二十天便要由我亲自命人派送。”若到时分配不好,军中将士定不服气。 “那以前王爷他们发放了些什么,您就发放什么嘛,何必这般劳累?” “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发现他俩将兵力看得太重, 连最底层的小兵每月军饷都是禁卫军两倍,怪不得要到处搜刮民脂民膏, 这谁养得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俩混账,除了四方将士,其他全不当人看。 小梅惊呼:“有那么多吗?那相爷和王爷究竟囤积了多少军款?”亦或有多少粮仓? “这个要等白大人清算出来才知道。”当初那么费力也没找到二人屯粮地,现在人家居然自己就送上门了。 是真想和她好好合作壮大国家,机会不容错失,免得中途他俩后悔。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一头雾水。 换成是她,合作可以,但绝不会拿出全部家当来表示诚意的。 不管有多少吧,小梅这会儿都替主子高兴。 居然能使相爷他们把几大粮仓交出,还有军款库存,十多处军需库。 分布全国各地所有兵器锻造坊,军营分布图,四十万大军的所有名单,如今全掌握在娘娘手里了。 这个举动已经向所有人表明,娘娘明年还会坐在太后宝座上,跟王爷打赌一事已然作废。 地位是越来越稳固了呢! 就连朝阳宫里此时也形同白昼,商玉坐在龙案后珠算属于他的这一部分。 也有厚厚一摞,虽然都是最简单的,但今晚他一定能完成,明天再拿去向母后邀功。 高泰手持拂尘站在旁边端茶递水。 若看到小主子有了困意就赶紧上前扮鬼脸逗趣,不让他瞌睡。 最幸苦的莫过于密室中的白中天,一边擦拭汗水一边飞快拨动算盘。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光是丞相一方就有这么多军需库。 别说大大小小几十个粮仓了,光那些个兵器库的兵器贩卖出去,都富可敌国。 这些兵器当然不能卖,很好,大曜军事之强盛,一如既往。 即便两年百姓不上税,这些粮草也够几十万大军支撑五年。 这一瞬间,他不知道是该感谢柏司衍他们还是痛恨他们了。 不,该感谢的,最起码此刻发生战争,大曜绝对有足够实力应战。 次日早朝时,商晏煜和柏司衍不再缺席。 等娄千乙走进大殿时,一眼就看见两位大爷正坐在最前方。 心脏狂跳不止,你们放心,既然你们选择相信我,我就一定不会让大伙失望的。 大曜国,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来壮大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商玉战战兢兢坐正,后抬手:“平身!”他没看错吧?皇叔和丞相居然也来了。 “谢皇上!”一百多位官员同时站起。 高泰吞吞口水,不敢去看椅子上两位青年,仰头大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娄千乙坐在珠帘后,双腿合并,小手规规矩矩放膝盖上。 比起初来乍到那会,正式场合上,越来越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了。 今天算是早朝以来,最最正式的一次。 没谁再来蔑视她和商玉,都一脸严肃,说不感动是假的,她真的做到了。 商晏煜靠坐在宝椅上慵懒的问:“看皇上脸色似乎不大好,生病了?” “没……”商玉急忙回应,支支吾吾:“昨日母后交给了朕一些账簿, 事关军政,朕不敢懈怠,故彻夜未眠,但朕不觉疲累,皇叔不必担忧!” 闻言,某商点点头,表示了解:“还是要先顾好身体!” “多谢皇叔挂念!”商玉鼻子一酸,瓮声应对。 皇叔是在担心他吗?如果忙碌一夜就能换来皇叔一句慰问,他愿意天天熬夜。 娄千乙转头看向小孩儿,不过是一句无足轻重的口头关心,瞧把他给高兴的。 这么快忘掉自己父母兄长是因谁而死的了? 就不知是短暂的向命运低头,还是将恨意全藏在了心中,看来有必要再和孩子好好聊聊。 “各位大人,想必都已知道丞相与摄政王昨日将军部事物送进了宫, 哀家与皇上正在加紧熟悉,一天一夜下来, 哀家看出了不少问题,当然,这只是哀家个人的想法, 比如四方将士军饷过高,每年送往军中的粮草也超出了正常数量,不知此时适当减少可好?” 最先提出抗议的是兵部,慢慢的,连文臣都跟着加入了劝阻行列。 都觉得太后此举太急切了。 毕竟刚刚才收回军权,若此时立马削减士兵利益,肯定会闹翻天。 眼瞅着越来越多人反对,柏司衍好整以暇地冲对面商晏煜送去个玩味笑脸。 心道你个小丫头真当军政部是那么好接管的? 还当她会先给将士们留下个好印象呢,结果一上来就开始削减军饷。 商晏煜没觉得多好笑,反而怀揣着忧虑目视珠帘后身影。 若非得到消息,大梁城皇家兵器锻造坊出了不少新型武器,他断然不会随随便便交出主权的。 当然,也有人认为娄千乙此举甚好。 例如随时都可能被派往中都城接管十万大军的赵业括,拱手:“太后娘娘,吾国向来优待边关将士, 但也该合乎情理,普通士卒一年四到五十两实在过高, 其他国家普通士卒一年方才十两纹银!” “臣附议,不能因重武便全将好处都放到军部, 若再不更改,就只能继续向百姓施压!” “太后娘娘,您已下令普通百姓一年只需上交一次税,军饷不减,无法维持!” “也无需非要效仿诸国,毕竟大曜乃天元第一大国, 可适当抬高少许,例如昌华国普通士卒一年军饷十两, 吾大曜普通士卒年约十一至十三两,不但高于任何一个国家,还能促进国之发展。” “若老百姓不再想着辛劳收成会全被朝廷缴去,会更加勤奋,发家致富!” 大部分文臣都选择站在了娄千乙这边。 说的也是事实,将士在前面保家卫国,老百姓就是他们的后援。 若后援无力,国家迟早灭亡。 第一百四十二章 商晏煜的体贴 “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某位刚从边关回来任职的武官愤愤不平的吵嚷:“老百姓每天在家享清福, 将士们每天风吹日晒,随时都可能战死沙场, 怎么就不能多享些待遇?” 一文臣冷眼扫过去:“合着付将军曾经带过的那些兵全是冲着银子去的? 若没银子,国家兴亡也不管不顾了?” “你个老匹夫嘴巴放干净点,看见老子这道疤没? 就是剿匪时落下的,你有上过战场吗?知道多凶险吗?” “年十数两也非白拿,哼!”老者懒得跟一个野蛮人打嘴仗,转回头不予再看。 另一个文臣也开始帮腔:“正因为这些年朝廷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军事上, 天下百姓才这般穷苦,若哪日百姓都不劳作了,你们分文都得不到!” “没错,不劳作还是轻的,如果引发民变,你担待得起吗?” “国家富强不是光靠你们这些当兵的就行的……” 娄千乙掏掏耳朵,好端端怎么就吵起来了? 难得想正儿八经坚持到底的,又不知如何阻止。 因为军饷问题究竟要如何安排她是真不懂,毕竟一下子减去那么多,谁会高兴? “都给哀家安静下来,既然商议不下, 此事便暂且搁下,哀家这人说话比较直,又颇为小家子气, 个人认为治国就跟治家一个道理,丈夫在外奔波忙碌, 妻子在家就该用心操持家务,以便丈夫无后顾之忧, 可也要丈夫时常贴补家用,否则妻子拿什么置办柴米油盐? 国家也是这个道理,应当相互帮衬,相互理解。” 柏司衍忽然后悔为什么前面都没来早朝了,真有意思! 第一次见到这种朝堂,跟菜市似地。 娄千乙继续说:“将士们也该体谅百姓之不易, 若真心想兴盛吾国,目前最首要的便是改善百姓生计问题, 除却大梁城,许多地方的老百姓家中房屋都几年不曾翻修了, 长此下去,谈何兴盛?总是以第一大国自称,而其他国家使节过来一看, 哟,瞧这所谓的第一大国,好些主城还没咱一个镇子来得富饶呢, 呵呵,各位是否还觉得有光?” “所以太后是想削减军饷,用这银子帮百姓翻修房屋? 亦或改善市容?”柏司衍用扇子拍打着手心,好笑地问。 “将士不也出自百姓家吗?此事哀家拿不定主意, 便希望四方元帅来为哀家拿,哀家会给他们发文书的, 你们也适当帮忙说道说道,别整的在外人眼里咱大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当然,即便不靠减少军饷,各地方房屋也是要及时休整的!” 商晏煜勾唇,从容发言:“军饷可适当减少, 微臣听闻太后制造出了不少新式武器,可否属实?” 某女呆木,所以他们才决定把军政上交的? 就说嘛,他们哪有那么好心? 估计等军营也因她壮大后,就会想方设法将失去的东西夺回。 随便他们吧,在其位谋其政,暂时她会做好的:“不错, 等都锻造出来后,哀家会在校场进行一次演习,到时均可参观!” 火炮才将车架子弄出来,炮筒们还有的等呢。 至于枪,已经被放弃制造了。 虽然消耗量比较小,但是一发子弹打出去,近一个小时不能重复使用。 枪管散热量太差,在战场上,谁有这功夫慢慢等? 不如加强经济,多做些弩出来,更大批量生产箭头,最完美的还是火炮,攻城神器! “可比那火药还要厉害?”柏司衍眸子一亮。 “这事到时再向丞相解说,如今还是谈谈另一件事吧, 虽然今年不再重复收税,但同样有不少贫困百姓还处于水深火热中, 哀家的意思是暂时开掉几个粮仓,无偿送往他们手中, 以确保今年再无人受饥饿之苦,摄政王也与哀家商讨过, 将目前发现的几座煤矿开采出来,给几处平原区送去,让他们用粮食来换取,诸位觉得如何?” 太后这是不想今年再有人饿死冻死啊,有心了。 “太后英明,王爷英明!” 娄千乙笑逐颜开,抬手:“都起来吧,那此事就都交给摄政王去督办!” 商晏煜拱手:“微臣遵旨!” 柏司衍不乐意了:“太后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另外还有一事,望丞相帮衬暂代户部尚书白大人去办, 即日起,尽可能开辟那些荒地,挖出水田,特别是山区, 最适合种植水稻,你觉得哪里能开辟成田就让薛怀去哪里建造水车,刻不容缓!” 凭什么商晏煜不是煤山就是放粮,到他这里只有个苦差事? 而且白中天自己不会去做吗?难道没了白中天在朝堂坐镇,她就寝食难安? 气归气,还是拱拱手:“微臣定不负众望!” 水田的确是可以开辟了,三年内,他保证大曜山区全被梯田覆盖。 娄千乙趁人不注意,从袖子里掏出小册,后合上,仰头继续说:“今后‘桑蚕种’皆有国家培育, 后按每家桑树量免费发放给农户, 蚕茧也由国家按品相合理回收,价格统一!” 白中天其实挺有一套的嘛,如此这般,国家想怎么规制这些蚕丝就怎么规制。 而有对应劳动成果的银子拿,老百姓肯定愿意养殖。 继续看眼册子:“桑树苗也当大批量种植起来, 后免费发放到农户手中,督促他们用心栽培!” “桑树虽然好培养,但同样占地面积……” 不等薛岑义说完,娄千乙便打断:“有了水田,桑树只需栽培到田埂上即可, 占不了多少实用土地,且无需时常浇灌。” 若非银子不够多,如今还有几件事更需要去办,修河堤,挖沟渠,建大坝等等以防洪水。 开大河,南水北调,这一项尤其重要,可五年内她还不敢实行。 咱不能学那亡国之君隋炀帝,动荡暴乱时期还去开挖大运河,损失惨重。 需要慢慢来,要在不损失百姓利益的前提下进行。 等过几年再说吧,先把老百姓的积极性给带动起来,国库里银子多了还怕什么? 也感谢商柏二人愿意把军费库交给她来支配,原先塞到国库里那点银子根本不够用。 只是建造一项水车都要消耗几百万两,每月给那些吃皇粮的人发工资也是天文数字,。 现在培育桑苗同样是大笔开支。 必须合理运用,否则很可能崩盘。 哦,还有开辟水田,呵呵,哪样不花银子? 让百姓自己掏腰包?他们也得有钱给才行啊。 幸好军费库里金银堆积成山,先挪用一半,另一半够各地军部支撑两年。 明年收了税再往里面填吧。 这次早朝维持了正正三个时辰,到了中午大伙才抱着咕咕叫的肚子离开。 贪官也好,忠良也罢,如今是真不敢再胡来了,太后现在想杀谁,不过一句话的事,谁都阻止不了。 商晏煜与柏司衍下朝后就都各自奔向各自的办公地,不断向各地官员发放号令。 虽然太后此次设立出的新政大梁城百姓并没受益多少。 但这还是过去几十年里,大曜国第一次发生朝廷给百姓发钱的稀罕事。 公告栏前,人满为患,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又是弄田,又是弄水车,还有发树苗,发蚕种, 这些得多少银子?数月前还听说国库亏空呢。” “不是从原河家抄出了不少银子吗?” “还有姬元帅这次回大梁,也带了很丰厚的战利品,太后如今有钱着呢。” “啧啧啧,她居然愿意拿这么多银子出来接济百姓,天佑我国。” “前儿个我家媳妇从流石镇回来,说那边已经安顿得差不多了, 房子冲毁的,苗大人也帮他们重新建了起来,都把他当神仙膜拜呢。” “往年哪里发生灾害,总会有大批人涌入大梁,这次居然一个都没见到……” 而那些偏远地区,如今也不再是昔日景象。 得知朝廷这回是真要给他们谋福利后,不管是哪里,迎接新任知县的百姓都跟恭迎皇帝一般敲锣打鼓。 科考出来了一百多名知县,全发往了各自出身地,知根知底的人,老百姓当然乐意接受。 又有两位党首发话,各地管着这些知县的上司们也不敢去刁难。 太后有话,他们可以直接将折子送进皇宫,无需通过上层部门。 所以非但不能为难,还要团着哄着。 免得这群穷酸书生一份文书告上去,自己乌纱不保! 复合肥在大梁城几家农户里得到了很好的效果,最开始不愿购买的人纷纷挤破头的往家扛。 商户们需求量更是庞大,负责生产复合肥的是白中天,这会儿正在工厂里视察呢。 “大人,您去和太后说说,再多开办几个厂房吧, 每天做出多少就能卖出多少,真的忙不过来了。” 白中天恨铁不成钢的瞪向他:“这种小事都要找太后拿主意, 那要咱们有何用?既然百姓觉得好,就多开几个工厂, 另外告知各地衙门,让他们都派出一人前来学习技术,回头每个地方都会有肥料使用。” 那片用过复合肥的土地的确比其他地方收成要好。 只可惜虫害始终得不到解决方法,太后也说无能为力,否则每年要多出多少粮食? 入夜后,娄千乙又坐在了书桌前与账簿们做斗争。 虽然每一本后面都有总和数目,可经过她算过的那些,每一本都有很大的出入。 怕是全进到某些官员腰包里了,商晏煜平时都不细看吗? 呵,估计是不愿意看吧?因为他知道其中百分百有猫腻,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小梅又在那木盒前拜了拜,后走出寝殿,决定到内务府去领点檀香来。 谁知刚到门口就见商晏煜正大摇大摆走来,立马欠身:“参见王爷!” “是要本王直接进去,还是?”商晏煜意有所指的看看大门内。 “您稍等!”小梅可不敢直接放他进去,惴惴不安的回到院子里挥退所有人。 王爷都不知道避讳吗?而且老往永寿宫跑什么? 哪怕娘娘不是太后,与他还未成亲,也是不该频繁私会的。 来到寝殿廊上,燕宵识趣退至柱子阴影后。 脑子里回荡着小梅临走时那个不情不愿的眼神,奇怪,她不该是庆幸王爷的到来吗? 永乐宫想请还请不动呢,不过王爷确实来得太勤快了点。 处理了一天公务,回到王府才放下碗筷便往皇宫里赶。 阴冥之毒应该要许久才会发作,莫非是真喜欢上太后了? “茶没了!”娄千乙边记下一串数字边嘱咐。 等茶杯送到眼前才从账本中抬头,倒抽冷气:“你怎么来了?”还亲自给她斟茶? 商晏煜见她迟迟不接,便又往前送了送:“不是渴了吗?” “咳,谢……谢谢,你来干什么?”端过茶杯抿了一口,真烫。 还是小梅比较细心,每次都会倒一半凉水恒温。 “白冥去凤府查探过了,你出生那日,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 你爹当日出了远门,你娘是被岳素英身边的丫鬟勒死的,后故意做出难产假象, 当夜守在你身边的四个丫鬟,三个家丁都没能幸免, 你娘的陪嫁丫鬟中毒不深,从乱葬岗里爬出,你是从她那里得知的吧?” 娄千乙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垂头消化着这些信息,果然和她猜的一模一样:“是的!” 很想问那个丫鬟现在何处,又怕穿帮,干脆等他自己说。 商晏煜抽过张椅子坐下,见其始终耷拉着小脑袋,便放软了几分语气:“你进宫那日,她毒发身亡了!” “啊?”某女故作惊诧。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不对,凤千乙知道这些吗? 商晏煜应该没理由来试探她,重又哀伤垂头:“只是没想到她体内竟还留有毒素!” 男人抬起手,搁置在女人头顶上方停顿,许久才轻柔贴上:“她那时能起死回生, 定是你娘在天有灵,否则你又怎会得知这些?” 几道清风从窗外飘入,烛火摇摇曳曳,昏黄光束照亮寝殿每一个角落,显得格外温暖。 娄千乙一动不动,感受着头顶大掌散发出的温度,似能暖入心扉。 原来他也是会有这么体贴的一面呢,很奇妙,奇妙到想一直一直就这样维持下去。 除了父亲和师傅,还是第一次有男人用这种方式来安抚她,莫名的安心。 如果……如果是在街上流浪那两年,他也把手放她头上给予宽慰。 她想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为他去闯。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给他按摩 呵,从爸妈去世后,她便不知道脆弱二字该怎么写。 总是表现得很坚强,渐渐的都快忘记自己也是个需要人呵护的小女子。 商晏煜,我或许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了,看着你,就像看到了那几年的自己。 为了可以生存下去,什么都敢去做。 甚至差点迷失自我,走进自己挖出的火坑里。 你用太皇的骨做扇,因为你恨他,你不会笑,因为不懂什么是快乐。 你疯了一样执迷权势,因为在你心里,只有那个东西才能给你绝对的安全感。 为此不惜拿自己的命做赌注,那毒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商晏煜,你会杀了商玉吗?”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想他亲口给个承诺。 某商拧眉,没料到她会忽然这么问,摇摇头:“以前或许会,以后不会!” 娄千乙抬起头,挤出个笑:“你会担心他将来为他父母报仇吗?” “你认为是本王杀死了先帝、先皇后?” “都这么说的。” 商晏煜冷嗤,将大手收回,抖抖袖子缓慢靠后:“本王并未想要先帝的命, 所有恩怨都是上一辈造成,与他无关。” 娄千乙沉默片刻,换上玩笑口吻:“下毒的是凤青月,而凤青月是被你送进宫的。” “是啊,她是本王送进宫的,所以本王难辞其咎, 当初若按配好的剂量来,绝不会至死,最多因长年缠绵病榻而不得不退位让贤, 谁知她会自行加重药量,先皇后也是如此,原意是先暂且囚禁进冷宫, 她却擅作主张,毒害了她,以前也曾疑惑,她为何要如此,现在明白了!” 无奈摇头,仿佛觉得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没必要再去追究,既不追悔,也不觉庆幸。 “她是在讨好你,铲草除根!” 商晏煜侧身将头抵在指背上,嘴角掀起个邪魅弧度:“你是在担心商玉,还是本王?” 废话,你俩我都担心好吧,没好气的斜睨:“不管是不是你亲手杀死了先帝和皇后, 在商玉心中,你都是罪魁祸首,他现在还小, 又没能力,我怕将来他得势后,会找你寻仇。” “你认为本王会怕他?”那模样,好像听了个天大笑话一样。 “大哥,永远也不要去小觑任何一个人,听我一劝, 若不想将来与他刀兵相见,好好对他吧, 不管怎么说你和成王都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两位亲人, 或许会放下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 搞得她现在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希望小玉儿以后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商晏煜等人。 造下孽债已经无法挽回,只能想办法从中调和。 女孩儿始终都围绕着这个话题打转,令商晏煜颇为心烦:“你今天是怎么了?如此杞人忧天?” “我……你落了东西在我这儿, 小梅说那是……那是用人骨做成的。”抿紧嘴唇直直望去。 果然,商晏煜倏然变了脸色,出言警告:“不该你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凤千乙,本王可以容忍你一而再的任性,也愿意配合,但需要拿捏好分寸。” 字字句句犹如钉子般刺进心口,痛得忘了呼吸,什么意思? 是说最近愿意回答她那些问题全是为了配合她的任性? 连刚才解释先帝之死也是? “所以那是真的?扇子真是太皇的骨头和头发做的?”娄千乙不怕死的继续逼问。 “与你无关!”男人冷漠偏头,不愿面对。 “对我而言,你现在是我未来的丈夫,怎么无关呢? 商晏煜,我希望你放下过去,余生安乐,明白吗?”忍住委屈,苦口婆心的劝告。 比起发脾气争吵,她更想将他从邪道中完全拉出来。 即便会被他那无形的尖锐铠甲刺伤,鲜血淋漓,也非要把他扯出来不可。 丈夫……商晏煜再次充满讶异的看向她,怔愣一瞬,问:“你想……” 嫁给本王四字最终还是在女孩儿希冀的眸光下未能吐露。 并没娄千乙想象中的理所当然,当然,虽没有欣悦,也无反感。 可谓平静无波。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娄千乙决定再接再厉:“你知道你如今在我眼里是什么形象吗? 浑身都充满了戾气,令人望而生寒, 也知道你从前做过不少坏事,但我不在乎, 我只想要未来好好的,商晏煜,让我把扇子埋回皇陵吧,好吗?当我求你了。” 大手用力揉向眉心,放下叠加的双腿,一副要直接离开,但又不知为了什么,生生停住了。 “人死如灯灭,我虽不知道太皇对你做过什么,但他已经死了, 你的仇也算报了,让他入土为安吧。”小手在腿上狠狠一掐,嘶,卧槽,好疼。 却就是没有泪意,于是把心一横,又来了一下。 这回眼泪掉下来了,吸吸鼻子,梨花带雨的模样要多真挚就有多真挚。 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好,别不识抬举! 商晏煜真没料到娄千乙这一招,咬牙呵斥:“谁告诉你是人骨了? 你自诩聪明,难道人骨鱼骨都分不清?” 还狡辩呢:“什么鱼的骨头那么粗?还煞白煞白的。” “呵!”男人发出一声冷笑,后皱眉烦闷解释:“深海处的鱼,不但体积庞大,还能食人。” 语毕,又忍俊不禁的用食指顶了下鼻翼,好似在嘲笑对方的愚昧无知。 娄千乙嘴角抽了又抽,合着真是鱼骨头啊? 原来古代人也知道鲨鱼的存在,好吧,她的确低估他的见识了。 用力擦拭掉眼泪,抱怨:“那你干嘛突然发脾气?” 商晏煜又开始揉眉心了,明显不愿和她讨论这些东西,但又无法阻止。 咂咂嘴,颇为苦涩的望向远处一簇灯火:“扇上山河确由人发绣成, 是母妃昔年亲手绣的,她有一头很漂亮的青丝,长得也很快, 每三年就要剪下一截,她说要绣一副锦绣山河图做成屏风, 等本王成亲之日,当作新婚贺礼,可惜终究没能完成。” “哈……哈哈,原来如此,你咋不早说呢,真是的!”害得她大腿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这些都是周婆告诉他的吧?美美讲过,周婆乃昌华国人,陪嫁过来的。 对商晏煜俩兄弟视如己出,以至于终身未嫁。 难怪不高兴,原来是关于纳兰贵妃啊,他应该非常不愿她知道母亲的死因吧? 什么时候才能向她打开心扉呢?很想和他聊聊这事,看看他是咋想的,才能进行开导。 但他不主动开口,她就不能去问,没关系,会等到那一天的。 商晏煜也觉得和对方置气很幼稚,抛开烦恼,倾身查看桌上纸张,眉头深蹙:“你这都写的些什么?” “哦,这是阿拉伯数字,我师傅教的, 很复杂,你还是别问了。”有意显摆一样,拿起毛笔就开始继续工作。 哼哼,老古董,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很快一页就被计算出来了,得意炫耀:“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迅速?” 商晏煜抬抬眉头,没有回应,倒是看了眼天色:“不就寝?” “你们送来这么多账簿,我天亮之前必须理清, 瞧瞧,每一本都有很大的漏洞,你都是怎么管理的?”外带送去个鄙视眼神。 某男无语,对此全未放心上,即便是位明君,很多地方也要佯为不见。 她想天下无一贪,可谓痴人说梦。 奈何又等了半个时辰,女人还在挑灯苦战,视线对向床榻,抽抽嘴角扶额隐忍。 直到忍无可忍才取过角落算盘,并将女人拉开。 “你干什么?”娄千乙险险拿紧笔,差点就把墨汁甩身上了。 刚要发飙,却见那家伙竟然摆出一副要算账的模样。 商晏煜都不需要用笔,左边账本右边算盘,眼睛紧紧锁住账本,右手急速拨弄算珠。 ‘噼噼啪啪……’ 娄千乙单手捂住嘴,深怕惊叫出来打扰到对方,我勒个去,这样也可以? 不错,男人右手拨动速度几乎不带停顿。 左手翻页时,右手还在运作,而眼睛也没离开过账本分毫。 这通神一样的操作闪瞎了娄千乙的钛合金狗眼,不去现代银行上班着实屈才。 愣神这么一会儿,还剩下一小半的账册就被合上了,男人也正拿毛笔记录呢。 “你确定没算错?”等对方写完后,赶紧取过来查看。 商晏煜则置若罔闻,翻开第二本,算珠清脆声响再次传遍寝殿。 娄千乙不信邪,将刚才他算好的那本重新算了一边,丝毫不差。 哎呀,这才是牛人,自觉地搬过砚台,帮其研磨。 寂静的夜无声无息的流逝,中途娄千乙亲自到小厨房做了热了些糕点。 这两晚小梅都会为她早早做好宵夜,饿了时热一热就能吃,松软可口,香甜无比。 “给你两个,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建议你给自个儿准备些干粮, 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有眼色的。”分出两个递给廊上阴影中的大冰块。 熬夜到现在,燕宵的确已经饥肠辘辘,也不客气,伸手接过:“谢太后体恤!” 娄千乙则别有深意的笑着打量他。 燕宵顿觉背脊发寒,她想做什么? “瞧你那样,我有那么吓人吗?燕宵,你还未娶亲吧?” “未曾!” “那可有钟意的姑娘?”人畜无害的眨眨眼睛,好像对方若说没有,就立马保媒一样。 燕宵首先想到的就是小梅,不知该如何应答,但有认真考虑。 小梅比他小了几岁,容貌清秀,做事有条不紊,人也勤快。 对凤千乙忠心耿耿,虽然无父无母,但如今在后宫首屈一指。 家中应该不会拒绝,轻轻摇头。 娄千乙神神秘秘的摸摸小下巴:“哀家为你介绍一位姑娘可好?” “不知是何人?” “你觉得哀家身边的小梅还能入你眼?”还记得小菊去世那晚说的话,后来真没仔细问过小梅心意。 不管她愿不愿意,先相处着,在古代,他俩已经是超高龄剩男剩女了。 听真是小梅,燕宵开始有些不自然了,眼珠子飘忽不定,就是不看向娄千乙。 喉结大力翻滚,将头低下:“若小梅姑娘不嫌弃,属下明日便让父亲前来提亲。” “别别别,这进展也太神速了,我只是给你牵条线, 你俩总要先相互认识认识,然后交往交往, 等都了解对方了若还觉得可以组成家庭,那时再说提亲的事, 哀家崇尚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明白否?”暧昧不明的用胳膊撞了人家一下,这才心情颇好的进屋。 古代人生活节奏不快,谈婚论嫁倒是够积极。 她都还没去问过小梅呢,这都要来提亲了。 啧啧啧,真不知道那些到洞房夜才能见面的夫妻是怎么过下去的。 总不能每一对都能相互看对眼吧?那不满意的那些岂不是要抱憾终生? 咦,想想都觉得可怕。 若是可以的话,这个政策也给它改掉,男女决定成婚前,可以以相亲模式先见面。 若不满意,双方都不可去强求,还有指腹为婚的约定从此不受法律保护。 女子也可外出经商劳作,任何人不得阻拦。 对,还有女子在夫家过得实在不幸福的,一经查证,可到衙门由朝廷做主,休掉丈夫,再行婚配。 如今有多少女人被夫家嫌弃后冷落在后堂?数都数不清。 而娶不上媳妇儿的光棍又多如牛毛,如此,怎么增加人口数量? 时间犹如指间沙,一晃眼,就这么过去一夜。 商晏煜将整理完的账簿归类好,看着记下的数目冷笑连连,差距果然惊人,是时候进行大整顿了。 “你看……”彻底语塞,因为他发现辛劳的只有自己。 娄千乙这两天的确是累坏了,早已不知何时趴在桌上憨憨大睡。 直到额前传来刺疼,睁开眼,果然一撮刘海正被人拽着呢:“嗯?结束了?” 商晏煜叹口气,放开手中青丝,起身向床榻走去:“更衣!” “哇塞!”强打起精神将清单收好,后乐不可支地跑过去将对方外套脱下。 狗腿模样就跟伺候的是个老祖宗一样,马屁张口就来:“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简直是神人, 是不是很累?来,我给你揉揉!” 把外套折叠好放到椅子上,又将人摁床上坐着,双手并用,怎么使其舒服怎么来。 商晏煜安于享受,岔开腿坐在床沿任由对方在肩颈处揉捏,手法不错。 第一百四十四章 苗定南归来 不过他今天不是来按摩的,不消片刻便抬抬脚下达命令:“还不快点?” 快点什么?娄千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不会是想让她给他脱鞋吧? 自己随便蹭蹭都能脱掉,却偏要假手于人:“你怎么不说让我再帮你洗洗脚呢?” 说他胖,他还喘上了,没好气的轻推一把,转身去熄灯,自己好手好脚的,非要当个废物,谁给惯出来的臭毛病? 商晏煜脸色一沉,青筋突突跳,冷眼凝视了会,不得已之下,干脆弯腰自行解决。 这世上,也就她敢对他这么猖狂了。 然而就在娄千乙灭到倒数第二盏灯时…… “咯咯格!” 嘹亮的鸡鸣骤然打破宁静,紧接着,宫里所有的公鸡都开始扯着嗓子争相鸣叫。 已经端着铜盆守在门外的小梅小心询问:“娘娘,可还起身了?” 旁边,斜倚着梁柱打盹的燕宵立马醒来,揉揉眉心提神,后站到小梅身边同问:“王爷,该回府了!” 娄千乙的脑子飞快旋转,越想越觉得好笑,偷偷斜睨,果然,那家伙的脸跟要吃人一样。 其实他能老想着和她缠绵悱恻,还是挺欣慰的。 最起码在他心中,她娄千乙跟其他女人有所不同,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清清嗓子,强压下想捧腹大笑的冲动,走到椅子前再把刚脱下的外袍递过去。 “那什么,要准备早朝了,你的朝服还在王府呢。” 清俊脸庞上阴云密布,浑身都散发着煞气,闻言,冷漠瞪去:“你好似很高兴?” 至于那外袍,压根没去接的意思,还直挺挺坐在床上不肯起来。 “没有!”娄千乙拨浪鼓一样摇头,后大力把人拉起,亲自帮忙穿戴:“真的没有, 还要谢谢你这么快就帮我处理完那么多账簿,否则今天早朝只能推迟几个时辰,来,这只袖子。” 也不管他乐不乐意,抓着胳膊就望袖筒里套。 开玩笑,很快其他宫人就要过来帮她梳妆打扮了,若看到他在这里,下午就能传得沸沸扬扬。 商晏煜自长大成人后,这或许是第一次在女人这块碰鼻子,不高兴是必然的。 待娄千乙要帮他束腰带时,大手一挥,将人推开,后自行整理。 被搡得差点摔倒的娄千乙也没生气,只叹不愧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族子弟,屁大点小事都能给气成这样。 真该把他扔现代去为生活尝尽苦头,光是想想商晏煜提着公文包,因迟到被上司指着鼻子骂的画面就解气。 “别生气了,我的错行了吧?乖!”哄孩子一样摸摸男人侧脑,结果又给推开了。 没办法,踮起脚尖飞快的在其嘴角亲吻了下,继续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说是吗?” 也不知道是很享受这种相处方式,还是什么,本该见好就收的商某人竟变本加厉了,再次轻而易举将人拨出两步:“滚开!” 若说让走开的话,娄千乙也就得过且过顺着他了,都是成年人,他欲求不满发脾气,她怎会不理解? 可若是滚的话,这个字着实刺耳,神色跟着阴沉下来:“你别蹬鼻子上脸, 姑奶奶可不是你从前遇到的那些娇滴滴小娘子,事事都只懂顺从, 你想让我尊重你,就必须先学会来尊重我。” 气呼呼走到茶几旁重重落座,可恶,好声好气哄着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口出恶言。 把她当什么了?随便揉搓的受气包吗? 饶是这样,商晏煜也没半点悔意,正眼都不屑施舍,同样气得不轻。 袜子都懒得穿了,随便把脚塞短靴里,后大步到门口,拉开门,再狠狠一甩。 ‘砰!’ 娄千乙瞪着阵阵摇晃的门扇轻哧:“甩脸子给谁看呢, 有种你就直接人间蒸发,再也别来惹老娘!”啊,不生气不生气,真是要疯了! 小梅颤巍巍抱着铜盆俯身恭送,悄悄抬眼,王爷这是生气了? 那娘娘……? 吞吞口水,轻轻推开门,然后格外小心的伺候:“娘娘,奴婢给您擦脸!” “我自己来!”扯过面巾在脸上狠狠揉搓,越想越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想个法子让他收敛脾气,否则就分手吧。 她找的是男朋友,不是祖宗。 小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随便去劝,只能充当哑巴。 所以说……娘娘和王爷就这么结束了吗? 为何会觉得有点惋惜呢? 明明该庆幸的,商晏煜大奸大恶,配不上娘娘的正直良善,可论身份地位,倒是能勉强过关。 等娘娘不在大曜当太后了,还能跟离王到昌华国当皇后,从此荣华富贵、声名显赫! 早朝时,两人的视线也没进行过交汇,纷纷视对方为空气。 只一帮大臣在下面接连上奏,好不热闹。 “启奏皇上,启奏太后,祈城平原村已经连续近三月未见一滴雨水了,县令武回上书请求朝廷拨款……” “启奏太后,微臣建议在各处平原地多打井取水……” “微臣觉得还是开辟一条水路方才能一劳永逸!” 娄千乙心想我又何尝不想大兴水渠? 就像现代的南水北调,大曜国还是山区占大部分,整体面积估摸着也就二十一世纪两个省那么大。 可地势颇为刁钻,平原区大大小小六七处,平得看不见一座山,修建水库囤积雨水压根是不可能的事。 但要从各地山区开渠引水过去,不但工程浩大,还劳民伤财,是大曜国目前承担不起的。 就是以前昌盛时期也没哪位皇帝这般做过。 打井的确能取水,可古代有抽水机吗?都是一桶一桶往上提的,如何进行浇灌? “平原区经常几个月不落雨吗?”那那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柏司衍翘起二郎腿,环胸思考着回道:“非也,像此等连月干旱的地区几年也才出现一回!” “那就拨款赈灾!”还要想办法督促平原地区的百姓们多多种植果树。 不但能减小干旱所带来的损失,还能防止水份流失。 果子成熟时又可以往各地售卖,百利无害。 就在此时,一位小太监靠近大殿,望着满朝文武没敢进去,只得冲站在天子身侧的高泰拼命打手势。 高泰很快便发觉了,眼珠四下转转,见没人注意他才倒退过去:“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要紧的事也得等散朝后再说!” “不是啊高公公,苗定南苗御史方才归来,正在殿外等着觐见呢!”小太监被唬得直擦冷汗,应该没报错吧? 哦?高泰挑眉,这是好事啊,不曾耽搁,小跑到珠帘旁:“太后娘娘,苗御史在外求见!” 娄千乙面色一喜,立马朗笑道:“哈哈,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宣!” “宣苗定南觐见!” 殿堂上立马喧哗开,小部分人不屑一顾,大部分人则欣喜若狂。 别说是太后上位之后了,就是之前,多少年朝廷不曾派人出去赈灾过? 听说此次苗定南完成的相当到位,大曜是真有救了。 苗定南身着崭新朝服,发髻梳得端正,只是脸上风尘仆仆,可见一路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府好好拾掇自己。 不苟言笑的走到正中跪地参拜:“微臣未赶得及前来早朝,望皇上太后恕罪, 但赈灾一事,不负皇上太后所托,已全数安排妥当!” “苗大人幸苦了,快快起来回话!”娄千乙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相信从今往后,老百姓们再也不会诟病她。 哈哈,早就说过,若被老百姓认同了,这个位子自然就能坐稳的。 “多谢太后!”苗定南含笑起身,显然也很兴奋。 商玉就差没拍手叫好,母后终于为百姓做成了件大事,与有荣焉啊。 娄千乙这一刻还惦记着自己的银子呢:“苗大人快说说看,流石镇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苗定南有给她上过折子,但是还想再听他亲口说一遍。 “回太后,所有灾民都得到了救助,房屋也帮他们重新修建过了, 挨家挨户都留了足够支撑一年的银两与粮食,就连那些先前流落出去的人口也皆已归乡, 微臣发下了不少粮种,这个时节播种,冬日里不怕挨饿受冻, 且冀城粮仓里还有足够的存粮,冀城知府与刺史郑魁会负责善后!” 顾名思义,流石镇可以不用再操心了。 “好,好啊,百姓可都还高兴?”妈呀,这感觉真爽,肯定爱死她了。 “噗!”不少大臣纷纷掩嘴偷笑,有时候看这位太后,就像个孩子一样,一个极其难以归类的奇人。 说她为消除人们心中顾忌步步考虑周祥吧,又总僭越天子之上,自古哪有后宫中人称呼朝臣‘爱卿’的? 她可是叫得很欢实,最近估摸着白大人私下里有提醒过她,方才收敛了些。 但就算她一如既往,大家也不会说什么,在她哪里,一切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因为匾额后的懿旨已经表明态度。 苗定南拱手:“都在感念皇上和太后的恩德,还给微臣送了把万民伞!” 颇为迥异地抓抓鬓角,其实那应该是属于太后的,若非太后筹集银两,他也是爱莫能助。 娄千乙不懂万民伞是什么,但肯定是得到了所有百姓的认同就对了:“银两可还有剩?” “啊?”苗定南愣住,临走前,太后的确多给了些经费,赶忙跪地:“流石镇所有开销微臣都已罗列出来, 已经命人送进宫了,没有余剩,而途中经费也……,请太后恕微臣死罪!” “没有就没有吧,本来也是在计划之内的,怎会怪罪于你?” “本是剩余了几千两银子的,只是回来途中,经过宏跃郡时,发现那处有三个村子严重感染瘟疫, 若不及时控制,怕后果不堪设想,知县李大龙为人清廉, 两袖清风都变卖房地产救助村民,微臣想太后娘娘心系黎民, 若微臣明明有银子却不拿出来,定怪罪微臣, 于是便将银子全留给知县李大龙了,他的折子还未到吗?” 这的确算是越权了,可情况实在危急,瘟疫这东西,一经发现,必须即刻制止,否则蔓延开来的话,就不是几千两银子的事了。 某些看不惯苗定南这般风光的人开始在心中腹诽,小小御史,竟敢拿着朝廷派发下的银子擅自挪用,有几个脑袋够砍? “瘟疫?那现在情况如何?”娄千乙不假思索的问,对于苗定南的话,丁点都不怀疑,否则当时也不会用他。 哪怕知道朝中贪官横行,她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她当大姐头的时候就参透了。 苗定南摇头:“微臣只看了个大概,起先只有一个村子感染, 又无人病故,因此都未曾想到会是瘟疫,直至周边两个村子都连续有人染病后, 李大龙才开始重视,恰好微臣当日落脚驿馆就在他管辖范围, 所以连夜找到了微臣,寻求帮助!” “李大龙此事做的不错!”知道苗定南是朝廷派去赈灾的,直接找他比给她上折子求救强。 尼玛幸好当时给苗定南的银子够多。 “在宏跃郡名望颇高,是位贤能,感染疫病的村民都被他隔离到一处, 临走时已经有三个村民病故了,现在的话, 应该已经得到控制了吧?相信这几日就会有奏折送到您手中的。” “苗大人放心,此事哀家不会不管,看你的样子,是连夜赶路回来的吧?何必如此着急?” 累坏了怎搞?她目前能百分百信任的可没几个人,都得给她健健康康的。 苗定南傻笑两声:“微臣想尽快将喜讯报给皇上和太后!” “嗯,哀家看你最后一次送来的奏折中提到冀城‘守城将军’阻拦粮车,是怎么回事?” 因苗定南折子内并没写得太清楚,还担心过会不会出事呢。 闻言,苗定南并拢浓眉,颇为气愤:“回太后,当初微臣刚到冀城,知府携冀城众官员设宴要招待微臣, 不好推辞,草草饱腹便赶往粮仓处了,因此没等到守城将军陈广入席, 他因此震怒,屡次带兵来刁难于微臣, 若非刺史郑魁出手相助,恐怕要耽误不少时日才能将粮食送到百姓手中。” “放肆!你是哀家派去赈济灾民的,手持尚方宝剑,他也敢胡作非为?”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生毒计 “启奏太后!”薛岑义拱手,义愤填膺:“陈广微臣也有所耳闻, 原是一山中寇首,作恶多端,只因劫了不少金银, 先帝在世时,他见朝中银两短缺,便拿出三万两白银买得此官职,是先帝亲封的将军。” 苗定南也道:“不错,他手底下那些守城的兵, 有十分之一都是贼寇出身,经常为虎作伥,弄得不少地方怨声载道!” 对于陈广之流,娄千乙不熟悉,可她信任苗定南和薛岑义,他们说不是好人,就肯定坏得流油:“知府不管吗?” “娘娘!”薛岑义无力一笑:“知府与守城将军同为四品!” 是了,他俩平起平坐,而陈广手握城中全部兵力,相信知府轻易不敢招惹他。 还是个山贼出身,估计闹急了,陈广能向其他官员大打出手:“同是山贼出身, 新科榜眼赵毅就是处处为穷苦百姓造福,差别咋这么大呢?” 白中天闭上眼把头偏一边,似不忍直视,哎哟我的娘娘欸,你就是再喜欢赵毅,也不能说这种美化草寇的话啊。 “贼匪中良善不多见!”某个老者婉转提醒。 娄千乙赶紧用咳嗽来掩饰,一时得意忘形又说错话了,快速转移话题:“传令下去,冀城守城将军赵广知法犯法, 带头欺压百姓,故,废其官职,收押彻查,若属实, 押大梁刑部受审,至于那些山贼出身,又作过恶的士兵,统统格杀勿论,此事由冀城知府王天微去办!” “太后英明!”苗定南叩头。 “对了,你前面说陈广刁难你时,谁帮忙解决的?” 苗定南迟疑了,若郑魁不是自家表兄还好,太后会不会觉得他是在故意陷害赵广? 没办法,自古君王多疑心:“回太后,是微臣的表兄郑魁!” “这是要请功啊!” 几个看苗定南不爽的大臣面面相觑,皆是一脸鄙视。 “难怪会冒死相助于你。”娄千乙半点不疑心的点点头,寻摸片刻,继续道:“苗大人看此人可还能担当起守城将军之职?” 守城将军可是一个大城里至关重要的职位,把守城门,帮着各大府衙维护城内治安。 若有外敌入侵,第一个站出来御敌,所以马虎不得。 薛岑义见苗定南愁眉不展,知道可能会拒绝,赶紧帮忙美言:“启禀太后,冀城郑家世代从武, 祖上出过两名大将军,家风端正,郑魁武艺了得,且通诗书,微臣觉得可用!” 这下,人们就全都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了,没人前去争辩,没看苗定南说什么,太后就信什么吗? 娄千乙挑眉,那岂不是文武兼备? 至于为人正不正,这么久了,也没被陈广收入麾下,肯定不惧权威。 “那好,加封冀城刺史郑魁为守城将军,顶替陈广之职!” 苗定南用力吞咽了下口水,薛岑义还真是说到做到。 记得那日在乾元殿外,他就向他说过回头要助郑魁升官。 只是没想到一下子会连升三级。 其实吧,他去冀城时,郑魁是正打算去投靠陈广的,山贼不讲理,处处打压他,已然被逼得走投无路。 好在他到的及时,拦住了他,更给了条出路。 只要和他一起好好把赈灾之事办好,就再不用受制于陈广了。 这或许就叫天注定吧? 不敢表现得太兴奋,平静谢恩:“微臣代郑魁谢太后赏识!” 柏司衍翻白眼,这女人也太武断了,三品官职,说封就封,都不需要派人再去仔细考究考究吗? 就看她还要胡闹到几时。 商晏煜也是一脸的不赞同,可话她已经放出去,不得朝令夕改。 “嗯,哀家对苗大人此行也相当满意,特赏免死金牌一枚,白银三百两, 听闻苗大人家中几位夫人颇好丝缎,便赏你十匹沪州丝缎拿回去送与夫人们!”娄千乙金口一开,那叫一个豪爽。 在大曜,沪州丝缎乃最顶尖丝绸,一般富裕人家还是用不起的,除非皇亲贵胄。 内务府库存也才不到三十匹,每月自沪州送到大梁城的也才一百多匹。 层层剥削,到了宫里就十匹,非皇帝太后和宸太妃三人,不得穿戴。 现在却一下子商给苗定南十匹,连苗定南自己都懵圈了:“太后娘娘,丝缎还是留在宫里的好。” “无妨无妨,有道是千金难买心头好,夫人们既然喜欢, 哀家穿穿其他缎子也无不可。”苗定南看来还不知道他那几位夫人被羞辱一事。 她也是前几天才从小梅口中得知的。 官宦人家的夫人们经常聚一块儿闲话家常,说白了,相互攀比吹捧。 而不久前在某个茶楼里,几位苗夫人就被人嘲讽寒酸了,连丝绸都穿不起。 以前她们也是大鱼大肉,一身富贵,自从苗定南决定改邪归正后,家中银子已经全数拿出来通过苗菲菲上交给她了。 当然不能再穿金戴银。 似乎被说得很难听,里面还有凤家的一些亲属,说什么随便站出来一个都比她们穿得好。 小梅是当趣事讲,可娄千乙却记在了心里。 思来想去就剩下沪州那几十匹丝缎了。 像她现在穿的凤袍,也是这布做成的,冬暖夏凉,非常舒适。 虽然每个月都有大批量沪州丝缎流失出去,可现在除去一品大员和皇亲国戚外,无人再敢大摇大摆穿出来。 现在她赏给她们,看谁还会去羞辱。 伺候在旁的小梅急得直跺脚,娘娘啊,您知道那若卖出去的话,是多少银子吗? 一匹都要百两,娘娘肯定不知道,毕竟何曾见她这般大方过? “那微臣就谢过娘娘了!”苗定南又跪了下去,何止是激动?本来还想离家这么久,夫人们肯定会不高兴,这下什么都不怕了。 白中天和薛岑义也替他高兴,下朝后,纷纷围绕过去道贺。 而苗定南也是个明白人,若没有大伙举荐,他也得不到这些。 于是将丝缎挨个分了一匹,最后拿着剩下的五匹回家讨夫人欢心去也。 “瞧给他高兴的。”白中天抬起手中厚厚的一匹丝缎,笑得合不拢嘴,家中嫡妻是该弄身好行头了。 薛岑义也没落下,甚至连赵业括都有幸得到一匹。 他不知道苗定南为什么会给他,但人家是太后的人,他若不接,肯定会遭人猜忌。 其实他家也有好几匹,可夫人自从月前就不敢再穿,现在好了,她不必再偷偷摸摸。 宫门口,柏司衍和商晏煜并肩而行。 形式早已大不如前,所有人都在向太后看齐,渐渐的,身边居然没几个过来溜须拍马的。 “呵呵,以前吧,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糟老头子,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虚伪客套, 烦不胜烦,如今变冷清了,又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你呢?”用扇子敲敲隔壁人手臂。 商晏煜头冒黑线,哪怕以前围绕着他转的人全都跑白中天他们身边去了,也不为所动。 或许还求之不得呢,无心理会柏司衍,到了马车前就招呼不打的踩着下人背脊一跃而上。 柏司衍白了他一眼,德行! 真不明白凤千乙喜欢他什么,枯燥乏味不说,还总是板着一张脸,无趣透顶! 反正他要是女人的话,绝对不会多看他一眼。 再说云千曳,已经在家憋了好些天,始终不肯踏出房门半步。 一旦有人用不正常目光打量他,就觉得是在嘲笑。 如今满大梁都在讨论他御花园被绑一事,堂堂云家少爷,何曾受过这气? 可究竟要怎么扳回面子呢?衍哥似乎是看上那女人了。 哎,朋友妻不可欺啊,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一口气吞也不是,咽……笑话,他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等着吧,凤千乙,一定会让你悔不当初的。 “你还在为那事发愁呢?”越少秋放下玉笛,坐到好友身边。 “哼,此等大辱,怎能不报?”云千曳一脸毫无商量的余地。 越少秋失笑:“都多大的人了?至于吗?再说你没先惹她, 她又怎会来捉弄你?那日盘龙殿你下手可够狠的,听说好几天脸都肿着。” 想到此,云千曳颇为尴尬的搔搔头,显然已经后悔了。 当众打一个女人,有失风度,可那会儿的确是没想太多,满脑子都是凤青月被欺负了,要替她报仇。 “现在还肿着吗?” “你当自己是神仙?都多久的事了,而且你俩后来不是见过吗?不然你是怎么吊树上的?” “也对,但她也太过分了,有这么闹的吗? 知不知道我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不行,必须整整她,否则心里不爽快。” 越少秋点点头,表示明白,更庆幸自己不曾得罪过凤千乙。 不然现在出不了门的就不是千曳了。 这女人实在厉害,惩治人时连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也不是全然无法,你可知道夜江流?” 云千曳一脸狐疑:“这还用问?” “附耳过来!”等好友靠近后,越少秋才轻声细语了几句。 云千曳越听,眸子瞪得越大,后沉下脸逼问道:“他真那么做了? 衍哥不是很喜欢那个女人吗?”这绝对不可能。 “这种事我敢乱说吗?前次和朱峰饮酒,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衍哥或许不是喜欢凤千乙,而是想直接摧毁她, 我倒觉得这样甚好,凤千乙一死,衍哥也就消停了,再不去哄着圣女,以后怎么当上天皇?” 见越少秋笑得邪佞,云千曳却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 可与大计相比,那点迟疑很快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刚才说的办法是?” “很简单!”越少秋用玉笛敲敲桌面:“让衍哥找人假扮夜江流再去王府走一趟, 若衍哥同意也就罢了,要不同意,那这女人一天都不可多留,以免节外生枝。” “你想杀凤千乙?” 越少秋一脸不快:“你不觉得她是个麻烦吗?再这么闹下去, 底下的人全都站她那边去了,而且夜江流已经赶回奉南国, 她竟敢帮夜江流上位,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必须要督促衍哥快些得到圣女的青睐,否则咱们都得玩完!” “没那么严重吧?我倒觉得当奉南国皇帝还不如在这里当个丞相好呢, 难道你愿意迁居到奉南国去?”云千曳撇撇嘴,反正他就不想搬家:“夜江流登上皇位也是要听命于大曜的。” 现在大曜国正在向繁盛发展,说不定哪日凤千乙真能让大曜在这片大陆上屹立不倒,否则衍哥干嘛要积极配合? “这不是想不想搬迁的问题,你若不想离开大梁, 到时候就继续在这里称王称霸,谁也不逼你。” “啧,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商晏煜似乎也开始冷落圣女了,你说他俩究竟想干嘛?” 越少秋摇头:“我也参悟不出,总之不能让衍哥再放任凤千乙了, 那女人绝非简单角色,趁羽翼未丰时,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你……”云千曳看看他,大胆揣测道:“衍哥不会是想寻个适当时机把那事公之天下吧?” “除了这个理由,还有别的可能吗?”挑眉反问。 “所以你要再加一把火?”找人假扮夜江流,那凤千乙此生的男人可就不止一个了,对于女子而言,当真不堪。 越少秋抚抚下颚,眯视着远方阴涔涔笑道:“这样岂不是更加具备说服力?” 云千曳按向心口,不知为何,里面竟然有些发慌:“咳,商晏煜又不傻,怎么相信那是夜江流?” “我又没说是现在,机会是找出来的,这事你就看我能不能办成。”放下话,兴致勃勃的离场。 其实去的人是不是真的夜江流根本不要紧,朱峰那话,商晏煜会从中帮忙是因为衍哥的一个秘密。 只要把那秘密再利用出来,商晏煜还是会派人到宫里掳人的。 还有件事他没有告诉云千曳,便是凤千乙已经和商晏煜有一腿了。 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小荡娃,她不会至今还认为在忘归楼里的人是商晏煜吧? 啧啧啧,想想都觉得有趣,哪日穿帮了,直接坐山观虎斗。 待凤千乙和商晏煜两败俱伤后,坐收渔翁之利,真乃一箭三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姐,我回来了 可云千曳却不愿那么做,即使恨不得将凤千乙抓过来也扒了衣服扔人堆里去,但那都是她欠他的。 属于光明正大的报仇,而使阴招的话…… 御书房。 娄千乙可不知道有那么多阴谋正等着她,全心扑在梳理这凌乱国家上。 账簿已经全部规整好,算出了各地区军营真正开销后,就要忙着分发军需物资。 按商晏煜所说,除去元帅的,所有将士军饷减半。 旁边几张桌子上还坐着大批文官,都埋着头一起忙碌。 夏侯霜站在门口不住往里面张望,要不要进去禀报呢? 看娘娘的样子似乎分不开身,两架床弩已经造好,射程之远,至今都唏嘘不已。 一百把弩弓也刚刚收尾,射程同样在普通弓弩之上,且精准度也很高,还不易损坏。 还有那什么唐刀,简直是一绝,盔甲都能刺破。 又等了会,决定待火炮也造好了再来告诉她吧,兵器重要,管理几大军区同样轻漫不得。 转眼间,已经到了谭美美即将归来的日子,娄千乙仰头望着集英殿三个大字出神。 美美信中已经通知过他杜云子已经接到了,真得感谢商容佑。 好想知道十年后的自己是什么情况,那时候再来集英殿门口,可还是如今这种心境? “母后,您快进来!”商玉兴冲冲跑出来将她拉进去,指着三十多张桌椅介绍:“这里是薛大人孙儿的, 这里是赵大人儿子的,这两个是洪大人家那两位孙儿的,而这里!” 拍拍凸字形最前面那张,得意道:“就是儿子的!” 娄千乙抿唇笑笑,这教室可不是一般的奢华,随随便便拿出张凳子都乃红木制造。 文房四宝更是极品中的极品,就不知能从这里走出多少栋梁之材。 不过怎么没有黑板和粉笔? 对哦,古代人都不用这些,全靠一张嘴授课,粉笔是用什么做的来着? 回头问问美美,她若会弄的话,就在这里架起一张黑板,方便又实用。 走出主教室,来到其他房间,各色各样的座位都有三十多份,琴棋书画各一间,准备得相当齐全。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少傅梅复放下琴,躬身到娄千乙面前行礼。 “梅大人不必多礼,起身吧!”如今面对这些动不动就向她下跪的人已习以为常。 有些东西不是说变通就能变通的,该随俗的地方还是要随俗,虽然心里还是会觉得别扭! “谢太后!” “梅大人,听闻你已有多年未见恩师了吧?” 梅复果真露出了笑容:“五年有余,想不到会与尊师在此重聚,还要一同办公,实属荣幸!” 娄千乙明白他的心情,别说五年,这才几个月而已,她都恨不得来架时光机将她送到老人家身边,想看看他是否康健:“住的可还习惯?” “劳娘娘挂心,住得安好!”梅复没想到她如此心细,连衣食住行都怕怠慢了他,再次弯腰行礼。 离开集英殿后,娄千乙去了一趟苏太妃以前住的香云殿。 发现里面已经住了人就没进去,是记得贤太妃提议让贞太妃搬来暂住,至于贞太妃是谁她早不记得了。 那么多太妃只记得一个帮着她协理后宫的贤太妃。 挺用心的,从贤太妃打理后宫后,再没见到几个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人了。 虽然有时手段较为严厉,小梅都跟她提过贤太妃经常向宫奴动刑,娄千乙也睁只眼闭只眼。 严师出高徒,懂不懂?不然几千个宫女太监怎么镇压? 只要别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就行。 “娘娘,您看谁回来了?” 刚进永寿宫,便见小梅喜上眉梢的出门迎接。 娄千乙在门口时就闻到了一股食物芬芳弥漫四周。 还在想究竟是什么呢,一看院子里那些宫女太监正拿着东西品尝,会意浅笑:“是惜瞳吧?” 小梅撅嘴抱怨:“您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呵呵,你不是老在我耳边说惜瞳的母亲会炒蚕豆吗? 大热天的,这么远也没馊掉?”这还能吃吗? “嘿嘿,没馊,煮熟后又给炒干了的,惜瞳为了让您能吃上新鲜的, 特意雇了脚力快的马车,八天就赶回来了,正在殿内给他们分发呢,咱也进去吧?” “参见太后!”院里正在品尝美味的人们一见娄千乙,赶紧施礼。 心里都很惶恐,都怪蚕豆太好吃了,竟没发现太后已经过来,不会责罚他们吧? 娄千乙则很是随和的挥挥手,还开玩笑说:“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大伙听后又笑嘻嘻凑一块儿吃起来了:“太后人真好,平易近人, 还从不拿咱们这些下人出气,不像永乐宫那位, 动不动就是一顿毒打,真庆幸能在这里当差。” “这算什么?咱们太后若高兴了,还喜欢赏东西呢。” 娄千乙可没听到这些,更不觉得自己对宫人们有多好。 只是打从心眼里没将他们当成奴隶看过而已,也是以工作人员的方式对待。 有过当罚,有功必赏,谈不上优待。 “呀,太后娘娘您回来啦?奴婢见过娘娘,奴婢好想您!”惜瞳丢开包裹,热泪盈眶的到门口叩拜。 一屋子人也纷纷跪地。 娄千乙弯腰将女孩儿拉起来,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惜瞳回家一趟,似乎变得好看了呢。 “起来起来,都起来,惜瞳,这次回家感觉如何?” 惜瞳擦擦眼泪,又想下跪,可想起娘娘并不喜欢这样便垂头详说:“觉得现在死也值了,爹娘都很好, 爹爹的腿也早康复了,兄弟姐妹也好,爷爷奶奶都健在, 呜呜呜,奴婢看见他们,真的好开心, 您准备的礼物奴婢也尽数发给了村民,都很感激娘娘赏赐。” “好了,别哭了,我也很想你,那我的那份蚕豆呢?”这味道真香。 要不要把她娘接来大梁专门卖炒蚕豆?这样她就能天天都吃到了。 惜瞳闻言羞涩的走到桌子前,抱起个木盒,不知道要不要给娄千乙,万一不喜欢怎么办? 娄千乙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夺过来,慢慢打开。 比起桌上那几大包,她这份包装最精美,还用锦帕和油纸层层包裹着。 拨到最后一层,香味已沁人心脾,捻起两颗扔嘴里,果然没坏,还很脆:“嗯,好吃, 惜瞳,你娘这门手艺若埋没就太可惜了,有没有考虑过让她来大梁城发展发展?” 惜瞳被夸得脸颊通红,若娘亲见到太后这般喜欢,一定会很满足吧? “娘娘,我娘不善经营商铺,而且家中几亩地也不能没有她, 现在又去了个新县令,原是镇上的一位秀才,不成想高中举人, 有他带领我们村,一定会不比在大梁城差的。”若换成以前,她肯定会请求太后帮忙把家人接来大梁,但现在不需要了。 父亲每天都往衙门里跑,也因自己是太后身边的人,全村推举他为村长,这时让他离开,是绝不会答应的。 “是吗?村民都接纳新任县令了?” “嗯,娘娘,县令大人以前就是个好人,尊老爱幼,彬彬有礼, 刚上任就把衙门里那些欺压过百姓的坏人严惩了一遍, 可谓大快人心,临走时他还亲自来送奴婢呢,让奴婢向您和皇上问好。” 娄千乙听的那叫一个高兴,百姓能认同就好。 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折子在弹劾这些寒门子弟?全被她抛一边,置之不理了。 老百姓说好,才是真的好,她可是也当过百姓的。 “我和皇上都很好,你呀,可有给爹娘在镇上置办宅子?”在偏僻的镇子上,一百两可是能买一座很大的宅院的。 惜瞳语塞,抓抓后脑嘟囔道:“本来是和娘在镇上看好了一个院子的, 那天我爹当上村长后,就偷偷把银子拿去建盖私塾了, 他说老百姓的孩子若学有所成,将来还能考取功名,同县令一样当官。” 娄千乙眨巴眨巴眼睛,后继续咀嚼蚕豆,笑而不语。 她想村民们会推选惜瞳父亲当村长,绝不是看在惜瞳的面子上。 而是人家本身就有这个威望,肯定没少给村里人排忧解难,别看没读过书,却很有远见。 怪不得拒绝搬迁来天子脚下,好吧,以后若馋了就再让惜瞳回乡探亲:“你父亲深谋远虑, 值得褒奖,这样吧,你现在继续到后山蹲着去, 稻子抽穗后会有鸟儿捣乱,你别让……” “娘娘,您不能这么做,现在赵大人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若还派人去,赵大人岂不是要多心?”小梅适时提醒。 反正换做是她的话,肯定会乱想的。 “这有啥好多心的?” “这个……您就听奴婢的,不是想将虎符交给他吗? 等水稻收割那天,就用这个名头封他为中都大元帅…… 奴婢妄议朝政,请娘娘责罚!”察觉到自己都说了什么后,赶紧跪地请罪。 某女扶额,她又不是第一次和她商议朝政了,有啥好怪罪的:“起来,你也是为我着想, 我罚你干嘛?也罢,惜瞳你就在我身边待着吧, 嗯,蚕豆很好吃,还准备了这么多, 有心了,回头去内务府提一百两银子给阿姨……你娘寄回去。” 惜瞳倒吸冷气,想明白后,回绝道:“娘娘,您就算给再多银子,我爹也不会拿去购置房产的。” “是吗?他会用到何处?” “私塾建造完,要请先生,请完先生又要去挨家挨户拉人读书, 男孩子四岁就要开始帮家里分担家务,百姓们是不愿意让孩子们每天往私塾跑的, 否则就少了一个人干活,以我爹的性子,会给那些人家送银子。” 对此,她有劝过她爹,可他不听,还跟好几户人家大吵了一架。 扬言孩子在家干活收益多少,他帮忙给,结果就是都愿意把孩子往私塾赶。 娄千乙真没遇到过这种问题,在现代压根不存在不让孩子上学的事情好吧? 反正她没听说过,国家又主张教育,好些富商还捐款建造学校呢。 她不懂教育对一个国家究竟多重要,但前世的祖国会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想了想,决定再指定一套方案,男孩儿满五岁后,必须送到私塾里去。 对,要拨款多建立书院,各大主城都有很多书院,但镇子上却很少。 村里就更别提了,国库银两有限,便保证每个镇上都有一间书院,这应该不难。 “你倒是提醒我了,放心,这个问题明天早朝后就会得到解决。”拍拍小丫头的肩膀,这么实在的女孩儿,连她都自惭形秽。 惜瞳眼睛晶亮晶亮的,这么说父亲不用特意给那些村民送银子了? 次日早朝,娄千乙首要就提了教育问题:“哀家曾听过一句话, 再穷不能穷教育,身边一宫女刚从乡归来,与哀家提起这个问题!” 珠帘外的惜瞳听后煞是兴奋,不成想她的几句话还能被太后搬到朝上来说,何其荣幸? “哀家才发现如今大曜国太疏于教育了,有道是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咦,还有是什么来着?靠,关键时刻掉链子,太丢人了。 而这话文武百官还真没听过,又觉得是金玉良言,都不敢打搅,耐性等待。 娄千乙用力拍拍脑门,这猪脑子,快想起来啊,到底是什么,好似跟车马有关。 与商容佑和杜云子等候在殿外的谭美美一个没稳住,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也不等人去通报了,直接拉着商容佑往里走,入殿后大声朗读起来:“富家不用买良田, 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娄千乙呼吸一滞,激动得一把掀开珠帘,果然是美美回来了。 其余人这才明白太后究竟想说什么,纷纷竖起耳朵。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臣女姬洛夕携成王商容佑参见吾皇,参见太后!”有模有样的行了个叩拜礼。 商容佑也依样画葫芦,跟着跪了下去。 商玉跳下龙椅,撒腿跑到谭美美身边,一手一个用力搀扶:“美……洛夕请起,三皇叔也请起!” “谢谢皇上!”美美起来后先捏了捏男娃儿水灵灵的小脸蛋,这才看向娄千乙,默默道:大姐,我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说的是歪风 娄千乙似能读懂一样,鼻子阵阵发酸,点点头,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忍住狂喜,回到珠帘后坐正,可张张口,却激动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臣也还沉浸在那几句激励人们求学诗词中,可谓回味无穷。 商晏煜从中看出了些东西,视线别有深意的在娄千乙和谭美美身上来回转动。 原来这位‘义妹’在诗词歌赋上更有造诣呢,最终定格于商容佑身上,从未想过还能在乾元殿见到他。 不知是为了安抚还是习惯,姬洛夕又拉住了容佑,商晏煜脸上挂起了一抹笑容,见女孩儿看来,轻轻点头表示欢迎。 这个弟妹他非常满意,若母妃还在世的话,估计也早笑得合不拢嘴。 商容佑没去看任何人,紧紧握着谭美美的小手埋头等待。 “那就是成王爷吧?不愧是离王的双胞兄弟,一样的俊朗。” “二人都是好相貌,但大庭广众就牵手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了?” “好一句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如簇,书中自有颜如玉,若用心追求学问,自会前程似景!” “姬姑娘好才华!” “难怪退婚后,柳家小子至今还诸多不满,这么好的妻子,搁谁都会惋惜!” “……” 赞美声开始接踵而来。 娄千乙好不容易才控制好情绪,忽略掉周围的议论,道:“你这丫头,怎么也不提前报个信?”她好去城外接她啊。 谭美美弯腰:“回太后,臣女将将才到,未来得及提前通报,您近日可好?” “怎会不好?杜云子呢?在殿外吗?” “是的!” 娄千乙不急着宣他,继续回到教育问题上:“洛夕与成王先一旁稍等片刻,各位大人, 咱们回到方才话题,在哀家心里,教育才是促使国家进步的基础, 不但能促进国民全面发展根本,更能提高国民素质,振兴民族, 因此哀家提议由朝廷拨款修建书院,保证国内每个镇子上都有一所书院存在!” 谭美美已经拉着商容佑站到商晏煜身后了,她是女儿身,若非还有事禀报,这里是不能踏足的,她懂,所以装起了影形人。 商晏煜则很满意弟弟弟妹将他当作围护墙,连坐姿都比以前要端正许多。 兄长当然要有兄长的样子。 柏司衍除了咂舌,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瞧给他乐的,不就是娶了个了不起的弟媳妇吗? 又不是他自己娶亲,至于这般夸张? “全国有一千一百四十二个大小镇,目前仅有一百多个比较富裕的镇子上开办了书院。 置办上千所书院,不算聘请先生的,少说二百万两。”商晏煜破天荒的首先发言。 谭美美倾身以蚊蝇声音提示:“学子可以交学费!” 这样朝廷只要盖起书院就行了,其他的由老百姓自己支付,并不会给朝廷带来多少压力。 商晏煜微微抬下手指,示意她不要说话。 美美乖乖低头,好吧,哼哼,她还不乐意待这里呢,太庄重沉闷了。 否则凭她的本事,学夏侯霜入朝当个五品以上的女官绰绰有余。 娄千乙唏嘘,有这么多吗?二百万两,要命呢:“需要这么多?” 柏司衍翻白眼,这个女人该不会以为一文钱就能办成一文钱的事吧? 这次也是苗定南亲自赶往流石镇,若没人跟着,一万两银子到了流石镇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 没好处,谁给她办事?即使都是清官,也不可能原封不动全花在建盖书院上的。 小丫头,官场没那么简单。 娄千乙还真在琢磨这个问题,惜瞳的父亲用一百两就在村里弄出个书院,还有多余。 镇上书院或许会很大,毕竟要容纳周遭几个村的人,但也不至于到两千两吧? “敢问镇上有书院的地方,建造时耗费了多少?” 柏司衍用扇子猛击了一下脑门,果然是在想这个,好气又好笑:“娘娘,离王所言的二百万两,已经是最低可能了。” “哀家问的是其他书院建造时耗费了多少!”娄千乙黑着脸追问。 绝对不可能要那么多,难道现在还有人想来坑国库里的银子? 薛岑义见无人应答就出列回禀:“莫约五百两!” “那又怎么得出个二百万两的结论?”将眸光转向商晏煜,真把她当傻子了? 商晏煜嘴角抽搐,无奈看去:“太后不能这般计算,银子送达各地的经费、下官接见上官的餐费、也并非每个镇子都恰好有地给建盖, 且地方极为讲究,便要向农户收购土地,务工费等等, 再者当真一所书院你只拨款几百两,他们也能给你造出来, 不过怕是半年一小修,一年一大修,永无止尽!” 某女恍然大悟,明白了,这是在告诉她要负责建造的官员若得不到相应的好处,会出豆腐渣工程。 若给够了好处的话,以后基本就不用再翻修了。 连白中天都出来劝说:“太后娘娘,王爷所言极是, 微臣觉得不必一下子建盖这些多,先在富饶之地……” “不!”娄千乙抬手打断,义正言辞:“无论富饶贫困,都是我大曜子民, 应一视同仁,哀家主意已定,学院一律为公立, 教书先生也由朝廷聘请,诸位看此事交给谁去办合适?” 柏司衍听后,开始无声叹息,有些后悔将军费库交出去了,那点银子迟早被她霍霍完。 他就不明白了,即使现在大规模开办书院,培养出再多人才,那也是十多年后才能派上用场。 那时她还在不在朝堂上都是个未知数,还不如将银子用来解决燃眉之急。 当然,也因此,他是真相信她一门心思都在大曜未来基业上。 苗定南出列:“回禀太后,此事归礼部所管!” 礼部?那可是商晏煜的人。 在现代时,娄千乙一直觉得古代的礼部只负责礼仪方面,原来还负责教育业啊,喊道:“礼部尚书何在?” “臣刘之善参见太后!”一位莫约四十出头的男人站出。 商晏煜看看他,不赞同也不反对。 “刘大人,前面所说之事就全权交由你负责了, 一定要给哀家和皇上办好知道吗?”某女满意的点点头,此人看起来挺随和谦逊的,标准文人。 刘之善领命:“微臣定不负皇上与太后的信任!”表现得中规中矩,纯属为朝廷办公。 这要是放在以前,别说二百万两,一千万两都不一定能办成。 油水少了,自然高兴不起来,且又是王爷提出的数目,若办不好,怕是会影响仕途! “宣杜云子上殿!”解决完民间书院之事,接下来就是这皇家学院了。 自从听到杜云子愿意前来就职后,她已经收到了许多大臣愿意将孩子送往集英殿就学的折子。 共计学生三十二名,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五岁。 就连二品以下的官员都渴求着把孩子往宫里送,说明杜云子确实实至名归。 听到宣召,杜云子款步进殿,到了合适距离便向小皇帝跪地叩拜:“草民杜云子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他就是杜云子?” “长的也没怎么不同嘛!” “听说他是自己来的,没让家里人跟着乔迁来享福,这才是真正的大能。” “今生得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娄千乙也在跟着人们一起打量,还没师傅看起来端正呢。 发髻斑白,骨瘦嶙峋,风一吹就能倒掉似地。 倒是眼睛格外矍铄,精明睿智全体现在里面了:“素闻杜先生才学无双, 哀家曾在朝堂上出过一副对子,至今无人能对出,杜先生可还能解惑?” “太后请讲!” “有一处观赏地,建立着一座高楼,楼下江河绵延,那楼为望江楼,此对为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大臣们汗颜,这幅‘谐音对’着实费脑。 曾多人围绕一起探讨过,也勉勉强强对出了几幅下联,发现都难以匹配。 还想着让太后给他们解答呢,今儿个算逮到机会了。 后来流传到民间,也出了不少下联。 比如某个腹中没几点墨水的官员为了拍商晏煜马屁,就对出过一幅‘皇商城,皇商人,皇商城里皇商人,商城万年,商人万年!’。 若做为上联也还好,可拿来作为太后的下联,狗屁不通! 因此没少给人笑话。 连商晏煜和柏司衍都把这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既然重又被提起,也不费脑去应对,文学方面,在场的谁又有自信能胜过大曜学圣杜云子呢? 全都翘首以盼起来。 而杜云子先是颇为欣赏的瞧了娄千乙一眼,后开始细思。 发现越想越惊诧,量他绞尽脑汁,竟也一时应对不上绝佳下联。 可又不能始终沉默下去,情急之下,灵机一动:“闻风亭,闻风行,闻风亭前闻风行,风亭一日,风行一日。” “咳咳咳!” 柏司衍一个没忍住,咽唾沫时被呛红了脸,正抓着椅子扶手俯身剧烈咳嗽。 “噗!”就连商晏煜都因毫无准备而喷笑了一声。 察觉到失态,下意识伸手抵住鼻翼,以免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举动。 几乎除去追随柏司衍一方的人外,全在埋头憋笑呢。 就连不通诗书的几位武官也都听懂了,摁着肚子尽量不发出声响。 夏侯霜捂着嘴将身子面向旁边柱子,不成想这位杜先生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对的好,对的妙,这么短时间,他是怎么想到那事上去的?还对得如此工整。 商玉见自家皇叔都没能忍住,就也咯咯呵笑起来,今天是他上朝后最好玩的一天。 柏司衍哪能看不到那些揶揄笑脸?俊颜一黑,再看杜云子时,双眸内已然充斥着阴霾。 要说最糊涂的就属娄千乙跟谭美美了,对得的确不错,名字动词还算到位。 糊涂的是人们的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张张猪肝脸是为那般? “容佑,他们在笑什么呢?我看柏司衍看杜爷爷的眼神好像带着杀机。”美美捏捏商容佑的大手,低声询问。 商容佑当然不会回答她,因此只能等着其余人解开谜团。 而杜云子还跪在地上,但上半身挺的笔直,不卑不亢,并未去看过柏司衍一眼。 “这个……”娄千乙结结巴巴的不耻下问:“杜先生果真博学多才,但哀家可否问问这闻风亭……出自何处?” 小梅打了个激灵,怎么把太后失忆的事给忘了? 可要怎么提醒她呢?丞相好不容易才愿意跟她齐心协力,此类问题不该拿到朝上来问的,怎么办? 会不会激怒柏司衍? 白中天用力深吸几口气,不能笑,有失体统。 拿出所有意志力才总算和缓过来,拱手回应:“回太后,近几年老相爷颇好佛家参禅之道, 说是与佛家之人来往久了,心境也会有所变化, 能从自然规律中得到不一样的体会,前年深秋, 老相爷至城郊虎林峰之巅静坐,偶然听见那处飓风宛如千军万马驰骋疆场,极其宏伟, 有时又似自天宫传入凡尘的动人仙乐,于是想日日前去凝听, 便耗费大量人力财力在虎林峰山顶建盖出一座奢华宝亭,且自称此亭将会流芳百世, 耗时约一年,共计纹银十三万两,老相爷也终于如愿以偿, 奈何却只在那处打坐了一日,闻风亭便被飓风给吹塌了!” “哈哈哈哈!” 几个武将再也忍不住,开始捧腹大笑。 娄千乙彻底石化,原来如此,怪不得柏司衍的脸色那么难看。 连她都有点想狂笑一番的冲动,可思细了会儿,又觉得很郁闷。 十三万两,就为盖个亭子,都特么可以盖出一座宫殿了。 怪不得会遭老百姓记恨,完全拿着他们的血汗钱不当回事。 若是成了也行,好歹可以发展成观光胜地,偏偏啥也没捞到。 还有杜云子,他也不怕柏家回头找他麻烦。 “若杜老所说的闻风亭是指虎林峰上那座,本相怎不知那处的风何时已经停下了?因此不通不通!”柏司衍嗤笑着问。 哪知杜云子又甩出了一句更让柏司衍呕血的话:“丞相大人,此风非彼风!” 言下之意,说的是老相爷在闻风亭前听到的都是歪风,是利用老百姓的血泪堆砌出来的不正之风,亭子塌了,那种风也没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发现棉花 柏司衍脸上的讪笑顷刻崩裂,眼中迸射出警告,额前青筋根根突出。 任何人见了都以为杜云子可能会血溅当场,但柏司衍并没暴跳如雷,很快还又恢复了笑脸。 可见其的隐忍功力当真超凡入圣。 这下憋笑的人就更苦不堪言了,直接放开嗓子大笑一场? 不,柏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主。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而杜云子还是商容佑请来的,商晏煜看着杜云子时,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朝堂上这么有趣啊!”美美又凑近商容佑说出自己此时的想法。 商容佑斜睨她一眼,深怕她惹出事来,含含糊糊的提醒:“别说话!” “嗯,听你的!”美美乐滋滋的轻撞了他一下。 不错不错,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居然会和她进行交流了,有进步! 听力敏锐的商晏煜怔了怔,未免惊吓到商容佑,故此未回头去看。 人们还在因老相爷的丰功伟绩暗笑不止,娄千乙只好咳嗽一声,示意都莫要喧哗。 没看柏司衍气得都快把扶手给拧断了吗? 既然说好做朋友,哪怕因身份问题无法给他向杜云子讨公道,也不容人一直欺负下去。 “呵!”柏司衍嗤的一声再次发笑:“千古对一日,且不说小家子气,杜老先生怕是忘了合掌对乃大忌!” 杜云子也不慌,依然一副等着他发难的模样,气定神闲:“那便改做风亭四方,风行四方, 虽说依旧差强人意,但太后这上联来得突然,恕老夫才疏,还得多许老夫些时日!” 言下之意本来就没想好如何来回对,不过是趁机膈应一下他柏家。 柏司衍暗暗喷出口气,干脆不予再理会。 而为了帮杜云子解困,白中天拱手:“既然此联是娘娘所出,不知娘娘可有佳对?” 娄千乙才不懂的对对子呢,若按照柏司衍所说,那脑海里那幅下联也属合掌。 当初小杨是说的‘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景万年!’。 千古对万年,同样是合掌对,可小杨明明说这已经是后人对的最好的一个了。 尼玛,果然是千古绝对啊,偷觑向美美。 美美尴尬低头,她也不擅长这个,诗词一类都是古人的兴趣爱好。 并非现代人不够聪明,而是文化差异南辕北辙。 见哪个现代人成天之乎者也的? 都追求怎么把科技给提升上去,平时讲的也是白话,自然无法信手拈来。 某女见状,干咳:“其实哀家也没有绝佳下联,需要时间慢慢斟酌, 好了,既然杜先生已经来了,明日就到集英殿授业……” 非要她出个下联,有美美这个尖子生在,肯定是能想出个大差不差的。 但哪有时间在对对子上费功夫,有这脑细胞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老百姓日子过得更舒坦些呢。 如此这般,都选择了沉默,没有取笑之意,毕竟题目太难,娘娘一时对不出也不奇怪。 散朝后,不少人围绕着柏司衍相劝。 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什么必要除之而后快,说什么都有。 可柏司衍就跟失聪了一样,噙着笑大步流星前行。 弄得想主动上去调侃几句的商晏煜都失了机会,因为被自家弟弟拖住了脚步:“你们可想好了?” 美美执起商容佑的手,坚定点头:“嗯!” 至于婚嫁,那不是她考虑的事情,随便长辈们怎么安排吧,反正商容佑她要定了。 “容佑你呢?” 商容佑俊脸又开始泛红了,不太自然的用手顶了下鼻子,后默默点头。 “呵呵,容佑此次回来,似乎变了不少,洛夕,你放心,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商家的人,谁若敢惹你不高兴,就跟我说, 绝不让你受丝毫委屈。”双手背在身后,笑容亲切,俨然一副长辈模样。 谭美美乖巧欠身:“多谢王爷!” 怎么每个人都喜欢跟她说这些话?她像是会随便给人欺负的人吗? 除了凤青月那次,哼哼,现在那女人恐怕也不敢再招惹她了。 商晏煜怕拍商容佑的肩膀:“宫里就别住了,已经让人将成王府打点妥善, 你与周婆就先住进去,至于婚事,交给二哥便可, 以后要多多与洛夕出门走动,别总是待在房间里,洛夕,我与容佑一道出宫,你呢?” “我一会再回家,先去和大姐打声招呼, 她肯定担心我担心得头发都白了,呵呵,那便回头再见吧!” “你们姐妹关系倒是很好。”小丫头做鬼脸,商晏煜也不再端着,跟着露出个羡慕的表情。 美美耸肩,理所当然:“那是必须的,她没了我不行,我没了她也不行, 是那种……比亲姐妹还亲的关系,如果不是她,我想我早就被送到进精神病院了。” “精神病院?” “没什么,总之大姐对我来说很重要, 所以也请您以后多多照顾她,拜托了!”学清宫戏里那样福了福身子,这才欢快而去。 商晏煜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对商容佑道:“这丫头性子极好,热情活泼,总是无忧无虑,你小子有福气。” 商容佑含笑转开头,不愿被对方这么紧紧盯着看。 怎么?那丫头看得,他这个二哥就看不得了?心里不是很痛快,可也没多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永寿宫。 “大姐,想死你了,呜呜呜每天都在担心你会不会遇到危险, 给我看看,有没有再长高。”她可没忘记大姐如今才十九岁,应该还会长个子的。 娄千乙无语问苍天,翻翻白眼,拉开在身上乱动的手,也开始检查:“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美美立马又粘了上去,挽着大姐的手臂不肯撒开:“暗处有那么多高手在,谁吃饱了撑的找不自在? 大姐,我跟你说,原来除了大梁城外,其他地方简直不能看, 太穷了,人们穿的都是粗麻布,为了给你买礼物, 我跑了好多地方,结果也没买到,但是我得到了一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 “你看!”从斜跨的精美小布袋里掏出一把雪白棉絮。 呀,娄千乙抓过来用力揉搓,喜上眉梢:“这里有棉花啊,不是说没有吗?” 就猜到她会是这个表情,美美得意洋洋的摸摸小下巴:“不是没有,是大曜国还没有, 其实大曜国也有,都在山里,没人懂它的用途,因此就未人工种植!” “那你这些是从路上摘的?” “不是,路过中都城时,看到有人在街上当宝贝售卖,就偷拿了这点回来。” “中都城已经开始种植棉花了?” 美美扶额:“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那人不是大曜国的人,是青炎国人, 我还特意打探了一番,原来青炎国两年前就开始大面积种植棉花了, 还有好几个小国家也在种植,那人在中都城有亲戚,这次是过来走亲的, 顺便告诉大曜国人棉花的存在,等着咱们去购买种子呢。” 娄千乙迟疑了下,很快便咂摸出味来:“呵,是想趁机坑我们一笔吧?” “估计是,但再多钱你也要去买啊,知道大曜国的军人冬天都穿的什么吗? 将军以上塞柳絮芦花,以下都塞玉米皮和干草,那能防寒?” 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北部军区最惨,每年都有士兵冻死。 跟现代北方极其相似,虽然父亲和北帅府有着不小的恩怨,但士兵是无辜的。 反正大姐若想当稳这个太后,就必须要考虑这个问题。 娄千乙撇嘴,她现在盖的被子里就是芦花,挺软的。 也没觉得多冷,就不知冬天会怎样:“你的意思要我以后把精力都放在兵部?” “你傻啊,有啥比兵权更重要的?老百姓这里你先别管了, 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赶紧为军区多想想吧。” “我知道了!”她也没完全忽略军部好吗? 好些武器都已经做出来了,只等演习后得到认可再大批量锻造,这棉花种子的确值得买。 青炎国,呵呵,上次在盘龙殿还耍了他们一次,这回肯定是想再讨回去。 美美继续劝:“这样吧,你把银子给我,让我走一趟青炎国, 肯定把种子给你弄回来。”而且能弄多少就弄多少。 “还记得上次卖火药配方那事吗?他们应该对我的印象不太好, 狮子大开口怎么办?”为难的抓抓后脑,最怕的是他们要让大曜用火药配方去换。 “也对哦,他们能派人带着棉花进大曜,就是等着咱们找上门呢,而且棉花是从青炎国传开的, 那些个小国家恐怕都收了信儿,种子不轻易外卖,特别是咱大曜, 若装成普通商人去收购的话,万一他们种子是国家统一发放的呢?啧,那咋办?” 自诩聪明的谭美美这回也没了主意。 然后姐妹俩都坐在饭桌前转动大脑,半个小时过去,谁都没一句话,终于美美受不了了:“现在奔赴青炎国, 抵达时恰好是酷暑,我用人工制冰技术跟他们交换!” “你觉得那会比火药更吸引人?” “还别说,换做是我的话,我就会换,你想啊,四十多个国家全都有个约定, 将来要无条件臣服先找到朱雀国的一方,那么战争就不可能轻易发生,无战争,要火药来干嘛? 而且配方都已经被人得到过了,真现世那天, 派人来偷取技术就是,何必要放过另一条致富之路呢?” 某女越听越亢奋:“是啊,你会制冰,咱们也可以挨个国家去卖这项技术啊。”何必要便宜别人? 美美眼角抽了抽,苦笑道:“大姐,咱能把眼界放长远一点好吗? 是,派人每个国家都走一遍,估计是能收回不少钱, 但多麻烦啊,耗时耗力不说,名声还不好听,会说咱大曜已经穷到需要到处变卖家当了。” “有钱就行,我管别人说啥呢。” “得,你是商人本色,我理解,呵呵,不是忽悠你, 信不信青炎国得到这项技术后,压根卖不了几个人就套不到银子了?” “理由?” 某谭眨眨眼,一脸狡黠:“有些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比如你是保华国好了,从青炎国买了个这项技术,是不是会在青炎国没出手之前就也转手去卖给其他人了?” 娄千乙恍然大悟,这个妹子不干一番事业,太暴殄天物了:“所以你又要离开了?” “能怎么办呢?谁让咱有一个想当太后的姐姐?”谭美美冷笑,嘴角挂着鄙视,明明都已经决定派她出去了,还多此一问。 “咳咳!” 娄千乙迥异垂头,的确,比起那些老古董,她更相信美美的能力。 加上栗城那事办的不错,这次也会满载而归的:“青炎国远在千里之外,一来一回少说四个月呢。” 尼玛,古代为什么没有飞机和火车?烦人! “没关系,只要让容佑陪着我就行,刚好到时咱们在无妄海碰头。”不是说冬日里各国国主都要去祭祀吗? 娄千乙揉揉她的脑袋瓜:“我是担心你的身体,若中途旧病复发怎么办? 你都不知道你发病时多恐怖,毫无自理能力,商容佑那么害羞,他恐怕照顾不了你。” 美美听后,双手托腮,懒懒的对视:“你能照顾我一辈子吗?容佑没你想的那么无用, 再说了,不是已经很多年没复发过了么?估计早好了, 你呀别老瞎担心,好了,我得回去给几位老妈报平安, 什么时候启程记得派人来通知我,我好做准备。” 而且她决定这次把二娘也带上,这样她们就会没意见了。 “好,明日早朝时我会和大臣们商议的!”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永寿宫寝殿内,娄千乙则无心与周公相会,脑子里想着许多事。 关于她自己,关于谭美美。 在现代时,美美在大伙的照拂下,一直都是个耽于玩乐的丫头片子。 叛逆、乖张、娇纵,学校动不动就要求请家长,打架斗殴时常发生,就是个问题少女。 可自从来到天元大陆,就再没见她唱过反调了,还那么懂事听话,处处为她这个大姐着想。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他要娶凤青月 难道前世她那些不好的行为都是故意做出来给大家看的? 想引起大伙的重视? 的确,当初一心扑在事业上,很少有时间陪她。 现在竟主动提出来,愿意为她分忧解劳,一样的聚少离多,却没丝毫不满。 总以为前世对她很好,直至今天才发现自己是个多么不称职的大姐。 前世不满,因为被忽略了,今生甘愿,因为被重视了。 如果可以重来,她会选择放弃餐营业,就和大伙经营着酒吧,天天在一起。 “娘娘,要不要奴婢点一些安神香?”小梅蹲在床边小声问。 娄千乙摇头,望着床顶长叹:“我是在想究竟要不要让洛夕去青炎国,她并不想和我分开的。” “奴婢觉得将制冰技术交给其他大臣便可,不一定非要她亲自前往。” “我知道,曾经她也向我提出过很多要替我分忧的要求,因念着她年纪小,身体又不好, 还在念书,就从未答应过,我这人吧,以前挺自负的,觉得什么事只有自己才能做好, 不相信她有那个能力,到了这里,才觉得她的知识对我有多重要, 开始寻求她的帮助,我发现她现在比以前要开心很多。” 小梅不懂她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只给出自己的意见:“既然如此,她若提出要帮你分担了,就别去拒绝。” 某女苦笑,是啊,美美大了,不能再像孩子一样护在羽翼下了,便放手让她飞,多到处走走,也算一种人生历练。 而且今后的生活她是要跟商容佑过的,商容佑身份尴尬,总被人瞧不起,若做出几件造福大曜的功绩来,方才名正言顺。 还是想想怎么做好保护工作吧。 小梅见已经劝好了,就悄无声息的退到自己的小床边,临睡前,若有所思的看了下紧闭的大门。 自那日两人争吵后,王爷就再没来过永寿宫了,娘娘也没私下里再提及过他。 啧,真把感情之事当儿戏了? 她都做好将来陪娘娘一起入住王府的准备了,哎,这都叫什么事啊。 “哀家知一物可代替柳絮芦花御寒,可大批量种植,非常耐用, 保暖程度是芦花的数倍,且易得,便是此物!”伸手示意高泰把托盘端下去。 高泰得令,弯腰举高木盘走下台阶,来到商晏煜面前。 商晏煜拿起里面的枯枝,上面还有几朵棉花包括在枝丫上,捻出一朵白棉把玩,挑眉:“此乃绒花, 山中可见,太后是想秋后派人到处去搜捡?”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找种子来人工种植吗?”娄千乙反问。 “许多野生物都不好栽培,还平白占地,百姓怕是不会喜欢。”柏司衍也跟着发表意见。 这个凤千乙,想一出是一出,她怎么什么都想尝试? 如今土地那么少,种粮都不够吃,别说是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的绒花了。 娄千乙见他们都认识棉花,便也不再绕弯子:“那诸位可知青炎国这两年已不再为冬衣发愁? 甚至连周边几个小国也没有多少人活活冻死一说,就是他们大面积种植了此物,为棉花!” “棉花?”柏司衍也弄了一坨在手中拉扯,倒是柔软得很。 密度是芦花无法媲美的,当机立断:“那等大曜今年野生棉花成熟时,将种子全部收来,明年人工栽培。” 并非什么大事,没必要悖逆她。 “那能有多少?成王与姬洛夕自栗城归来时,碰到一位自青炎国来的人, 正在中都贩卖棉花,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到大梁,将此消息告知我等。” 野生的肯定多不了,否则大曜也早流行起棉花御寒了,明年再播种,得到的连一个城都不够用。 还是要去青炎国大梁购买的,争取明年家家户户都能分到一点。 成熟后只需要上交朝廷一半,到时老百姓和军营将士的保暖工作就都做好了。 至于没地种植是现在最不需要考虑的问题,水田建立起来,可以先不放水。 毕竟水稻的种子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发出去,全先用来种棉花蔬菜嘛。 白中天上前提问:“青炎国可是想让咱们去购买棉花种?” “不错!” “那价格怕是低不了,且会高得离谱。” “不见得吧?圣女可是在咱们大曜的,他若想将来不被排挤,现今便不会想着来与大曜为敌。” “说得轻巧,我也没见他们多畏惧咱们。” “追根究底,还是王爷不肯早早将圣女娶回家,否则朱雀国早到手了。” “娶回家有何用?虚妄碑呢?几十年了,杳无音讯,还是要先找到虚妄碑再谈嫁娶!” 这怎么就聊到娶圣女上去了?娄千乙揉揉眉心。 明明凤青月才是小偷,偷了凤千乙的半条命,如今这一点点心虚从何而来? 好吧,人们都将凤青月和商晏煜绑一块儿,连她自己也认为此生必嫁商晏煜,实则商晏煜从未把她当回事过。 只想靠那种方式稳着她而已。 不管怎么说,商晏煜都在利用感情欺骗凤青月,身为他的女朋友,一万个不乐意。 万一某天假戏真做了咋办?长那么漂亮……,该死的,商晏煜,你给我等着。 “或许让王爷与圣女一同出面,青炎国肯定不敢不给这个面子。”薛岑义如是说。 娄千乙顿时就黑了脸,光是想想把那俩人放一块儿,然后几个月朝夕相处,心里就发堵。 她的男人可以被人惦记,但绝不会亲自为他们创造机会,还是个时时刻刻都想往他怀里钻的倾慕者。 什么?以此来试探下商晏煜的决心? 啧啧啧,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老想着去试探自己的男人。 “是啊,离王,你可还想好了何时迎娶圣女过门?”唯恐天下不乱的柏某人打开折扇,好整以暇地问。 商晏煜的眉角跳动了几下,斜睨一眼娄千乙,后烦闷蹙眉:“你可还有虚妄碑的下落?” 柏司衍笑笑:“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许是圣女心愿还未了,因此虚妄碑不愿现世, 说不定王爷跟圣女喜结成连理,它自然而然就出来了呢?” 白中天闻言充满希冀的看着商晏煜:“丞相此言有理,王爷是何打算? 圣女总是在皇宫中也有损名誉,不如……?” “太后娘娘,微臣也觉得虚妄碑迟迟寻不到,乃天意,上苍赐予天元圣女, 又要她诚心祈祷,说明上苍很重视圣女,说不定是某位仙神投胎, 自然要好生庇护,待圣女心愿了了,才会交出虚妄碑!” “请太后娘娘为王爷与圣女赐婚!” “请太后娘娘赐婚!” “……” 娄千乙攥紧拳头,群臣提议,她怎好拒绝? 否则还不得说她是在刻意打压凤青月?而商晏煜又不出来表态,一下子当真没了主意,只能望向当事人。 男人面不改色,好似对于这个建议可行可不行,全不在意。 “离王觉得如何?”某女直接把球踢了过去。 商晏煜拱手,不咸不淡:“任凭太后做主!” 娄千乙咬紧牙关挤出个难看的笑,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妄海祭祀之前,只要能稳住凤青月,他怎么样都行。 可是商晏煜,我不行啊。 婚姻是神圣的,没认识之前就算了,现在已经确定关系,那你的婚姻中只能有我一个人。 哪怕只是个形式,也不行。 几千年的思想代沟果然可怕,怎么办?是顺应人意赐婚,还是…… 忽然好羡慕美美,商容佑内向归内向,好歹二人之间没那么多糟心阻隔。 脑仁一阵阵发疼,弯腰摁住脑袋闷声道:“哀家有些不适,先到后殿歇息一炷香,回来再继续商议。” “娘娘!”小梅掀开珠帘,见女人脸色惨白,不像是开玩笑,赶忙过去搀扶。 商晏煜立马坐直,紧紧盯着一步步走出的女孩儿,二话不说,大步上前接过:“你怎么了?” “没事!”娄千乙摆摆手,等下本来也会派人来请他,现在刚好:“你随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即将靠近的柏司衍听到那话,立马收脚,心中止不住的失落,他对你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真是滑稽,我这里一心救你出苦海,你却非要紧扒着火坑不放。 自嘲着回到座位上,胸口里又开始变得奇怪了呢,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连呼吸都跟着不顺畅起来。 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商玉和白中天等人都一脸关怀的目送着几人离去,应该是前几日累着了吧?希望不会有事。 “王爷好像很担心太后?” “哎,有些事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希望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来才好。” 大臣们不住摇头晃脑,显然商晏煜和娄千乙私下有亲密来往已经不是秘密。 后殿中,娄千乙已经缓过劲儿来了,扶着头斜坐软椅内,屏退所有人后,缓缓转头看向商晏煜。 “如果……我同意他们的提议,你也会接受吗?” 呵呵,这问题问的,太幼稚了,那句全凭她做主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为什么还要问呢? 都说人一旦恋爱后,会变得很蠢笨,原来是真的。 正准备去让人传太医的商晏煜停顿下来,似找到了对方症结所在,眉锋立刻隆起一个川字。 话语中更是带着责备:“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为何还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娄千乙就跟听到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呵呵笑了好几声才停下,沉下脸,咬牙切齿:“你若现在娶她进门,我们就再无可能了。” 什么狗屁大局,那是在不牺牲她幸福的前提下,否则这么幸苦为的是什么? 为了造福百姓?别逗了,她才没那么伟大,以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早就说过,她并非好人! “好,本王不封她为正妃,这样可还行?”男人无奈之下,选择退出一步。 娄千乙嘴巴张开,呆呆的看着他。 也就是说他前面是想娶凤青月为正妻? 呲呲牙继续按压起脑袋,是真的很疼,前几天一直没睡好,精神实在有些吃不消。 从来没觉得这么虚弱过,知道该到放手的时候了,否则就太可悲了。 她不需要卑微的爱情,吞吞口水,奈何尝试几次,有些决绝的话也没能出口。 贪恋着受伤时他放在头顶上的掌心温度,贪恋着与之相拥而眠时的心安感觉。 贪恋着他少有的一点温柔,还有刚才对她的担心,好像都放不下了。 记得以前妈妈说过,‘宝贝,长大以后如果有了另一半, 可不能学你婶婶那样动不动就把分手离婚这种话挂在嘴边, 因为没有什么比这几个字更伤人,会留下一辈子都弥补不了的裂痕,除非是真的再也走不到一起!’ “王妃也好,侧妃也罢,对我而言,就是促成了一段婚姻, 而我,只接受一夫一妻,你决定和我在一起那刻开始,就不能再有第二个女人, 身心都不能,你还是决定要那么做吗?” 尼玛,卑微就卑微吧,谁让她看上他了呢? 天下男人千千万,偏偏只想取这一瓢,能碰到个这般喜欢的男人也不容易,还是慎重点的好。 商晏煜一直背着双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娄千乙,越听,剑眉就收的越紧,后不胜其烦的问:“是本王说要娶的吗?” “少跟我来这套,现在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若收了她, 咋俩就此结束,我没跟你开玩笑。”还学会钻空子了,哼,她管是谁说的呢,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什么都可以让,男人让不得。 “本王无心于她,即便娶回去,也与留在永乐宫无异!” 娄千乙点点头,笑着起身:“好,既然你与凤青月都没意见,那哀家便与你俩赐婚, 也别是什么侧妃了,商晏煜,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 永远都不要试图去利用别人对你的感情,这会让你失去信义, 人若不讲信义,是绝得不到真感情的,最起码我不会喜欢这种男人,哦不,是不敢,呵呵,挺好的,那就这么定了,走吧!” 第一百五十章 老丞相可同行 许是她表达能力有问题,既然怎么都说不通,那便不必再说。 该保住的尊严绝不让它被践踏。 而且…… 擦,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思想差异,都说那么明白了,还要坚持,摆明了不在乎她的感受。 如此,她何必再浪费感情? “你就非得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她离开大曜对你有什么好处?” 呵,那可多了,娄千乙懒得再看他,面向乾元殿入口,冷言道:“对你只是一个形式, 对我却是原则问题,怎么?你不是希望这般吗?那还不走?” “我走什么走?”商晏煜恼火地喷出口浊气,掀开衣摆坐到椅子上,垂头揉捏眉头,深思熟虑一番,妥协道:“不娶便不娶,惹出什么麻烦来,你自己解决。” 后甩袖大步而去。 娄千乙冲那背影憋屈地努努嘴,凭什么要她解决? 捍卫一份属于自己的婚姻也有错吗? 好吧,看来真有可能闹出事来,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其实商晏煜没将她的身份抖搂出来还是挺高兴的,说明他也不想他们将来的孩子遭遇危险。 话说她和他这算是和好了?那上次的事还没跟她道歉呢……。 “太后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见女人出来,白中天赶紧询问,如今她可千万不能出事。 大曜好不容易才转危为安,若再回到以前……,那个情景想都不敢想。 娄千乙坐下后,道:“只是前些日子没有睡好,近日偶尔会头疼一下罢了, 无碍,对了,关于让离王娶圣女一事,离王是说凭哀家做主是吗?” 商晏煜无声哀叹一下,这个女人若不高兴了,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饶是这样,也只能自行解决了,轻点头颅。 “那好,哀家便顺众意,赐婚于你二人……” “太后!”男人眸子一凌,危险地眯视向珠帘:“太后可是忘了当日在忘归楼中, 微臣曾说过,她若想离开,微臣绝不阻拦的话了?” 娄千乙嘶了一声,心道这家伙演技真特么出神入化,而且反应够快的,竟能想到忘归楼那次去:“哦?那王爷的意思是?” 商晏煜叠加起双腿,环胸慵懒靠坐着,口吻闲散:“本王乃皇室宗亲,她既不将皇家威严放在眼里, 皇家又岂能容她?念在圣女百年才出一位,本王不与之计较,去留皆随她意。” 言下之意,就算是圣女,若在他头上撒野了,也将不姑息,若非拥有个圣女名头,早就依法论处了。 就像是一道巨雷劈进乾元殿,惊得人们集体说不出话来,这什么意思? 离王不愿娶圣女了?若传出去还了得?他是真不怕圣女投奔别国吗? “这这……王爷,这万万不可!”白中天结结巴巴的劝阻。 即便不打算迎娶,也可以先拖延着,而不是大庭广众就给摊开来说,至圣女于何地? “有何不可?”商晏煜冷哼,瞅着众人的目光坚决:“吾泱泱大国何时需要依靠一个女人来扛了? 所谓圣女,是心存仁义,为造福苍生而生,可此圣女心无善念, 过去所作所为昭然若揭,尔等还觉得她能给天下带来福祉吗?” “但是有圣女坐镇,别国方才不敢来犯!”赵业括大声反驳。 追随商晏煜的那些大臣们都沉默了,内心火烧火燎。 从未听说过王爷不打算娶圣女,现在怎么办?帮谁? 某商依旧不为所动,态度冷硬傲然,连一点情绪起伏都没,嗤笑:“别说现在,即便是从前,本王也没怕过谁来侵犯!” “没错,如今有了火药,就更不担心了,说真的, 本将军都不信此生能踏上朱雀国之路,什么狗屁约定, 我大曜没有圣女帮衬,也永远是这片土地上的第一大国, 真要引发战端,本将军第一个上前线,让他们有来无回。” 商晏煜这边某个络腮胡大汗边拍胸脯边不屑的吼道。 早就受够了圣女的骄横脾气,以前因顾及着商晏煜终究会娶她为妃,某些不满只能藏着不去多想。 现在既然不会成为王妃,才发现凤青月浑身上下居然全是缺点。 最可恶的是明知道王爷想娶她,还和柏司衍勾勾搭搭,一口一个衍哥哥,不知廉耻! “不娶也好,这种女人进了王府也不会安分, 仗着自己身份不同,到处拈花惹草,还爬在王爷头上来放肆,像什么样子。” “凤家不也仗着这个圣女四处作恶吗?一条街的商户都被强行赶走了,还霸占着神树……” “你们不可以说的这么难听,万一真给气走了呢?” “走就走嘛,王爷说的对,咱大曜男儿个个顶天立地, 四方将士都是血性汉子,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支撑,想想都丢人!” “对,让她走,刚好也让本将军瞧瞧那火药的威力, 哼,诸位怕是忘了咱后面还有昌华国、赤阳国,如今奉南国也为友邦, 犯得着畏手畏脚?”络腮胡男人越说越激动,两眼直冒光,似巴不得立马开战,好一展拳脚。 叫嚣的大部分都是生性好战的武将,文臣们虽然也非怕事的人,但还是不愿意看到烽火连天的画面。 他们是打痛快了,吃苦受罪的全是老百姓,这几年经济本就不景气,哪有那么多银子给他们消耗? 商玉的眼珠子在商晏煜和那些武将身上游移,小孩心性使然,也跟着起哄:“朕也觉得大曜无需看任何人脸色, 宸太妃仰仗圣女身份,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皇叔和母后都敢非议,实在可恨!” 没想到凤青月这么快就倒了?还以为要等到母后揭穿她假圣女身份后呢。 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都引起群愤了。 一句话,惹来了所有人的注意,连娄千乙都诧异的看向了小家伙。 这还是自登基以来,商玉第一次在朝堂上提意见呢。 白中天瞧出这事已经没转圜余地了,只能想办法将不利之处降到最低,面向娄千乙,拱手道:“皇上,我大曜兵力的确强盛, 但为今引发战争怕是财力方面会显得薄弱,不如先拖延拖延,等些年再说也不迟!” “哼!”商玉小鼻子一皱,小大人一样的说:“朕就不信别的国家有雄厚资本挑起战火, 而且朕也不信皇叔不肯娶她,她便要离开,因为她要走,凤家也会跟着走, 凤家舍得名下财富?就算她真要走,无论去到哪国,嫁给了谁, 谁都会成为笑柄,因为她是朕皇叔不要的女人。” 某女听完后,下巴都险些掉地上,这些话都是谁教他说的?简直特么的一针见血啊。 不过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集英殿真开对了,免得他天天都跟着大人混,越来越不像话。 “皇上英明!”甭管小皇帝说了什么,都跟着恭维。 这很可能是未来大曜真正的天子,还是不要被他记恨上的好。 娄千乙笑笑,这才叫母子一心嘛,小玉儿总是会选择站在她这边的:“皇上说的是,既然如此, 今日朝堂上所议之事哀家不希望有人传扬出去,免得又要来怪咱们大曜苛待天选之女, 她若要走,大曜不留,她若不走,大曜不赶, 王爷不想娶,哀家也不强求,继续回到棉花种子问题上,哀家打算派义妹姬洛夕前往青炎国。” 商晏煜倏然抬眼,冷声回绝:“姬姑娘方从栗城归来,旅途劳累,需要好生修养!” “这是洛夕自己提出的,而且她还希望成王也能陪同,等购得种子后, 会到王爷姨母的赤阳国暂住,无妄海祭祀时再与哀家汇合!” 就知道他会反对,估计已经在筹划给他俩办婚事了吧? 这才认识多久?结婚未免太早了点,还是再相处相处为好。 “呵,究竟是姬姑娘的主动提议,还是太后刻意引导?”商晏煜抓紧扶手,胸中无名火熊熊燃烧。 娄千乙反感地闭闭眼,谁来告诉她,是不是命中注定和商晏煜八字不合? 不管谈什么,几句话肯定会硝烟弥漫,OK,咱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控制脾气的能力还是挺自豪的。 他会这么误解她,说明还不够了解咱,相信等他完全了解她后,就不会再来气她了。 包容,对,相互包容! 勉强挤出个笑容:“哀家保证是她亲自提出,更不曾刻意引导, 哀家明白王爷的心思,希望他俩能尽快成婚,但是王爷,成王并非孩子, 需要你事事帮着张罗,他有自己的主意,这样吧,若成王不愿意,哀家绝不强求!” “微臣已经打算让他去东帅府提亲,接下来就是商定婚期, 太后还是另选他人吧!”商晏煜想都不想,继续回绝。 “哀家也说了,此事由成王自己做主!” “你……”某商震怒,一双阴郁的眼睛恨不得穿透珠帘,直接化成利刃刺穿那道身影,她明明知道容佑不会拒绝,却还这般,握紧大手,咬牙道:“婚期不能拖延!” 娄千乙想起美美说过已经决定和商容佑在一起,思忖着点点头:“也好,哀家便为他俩指婚, 十日后举行,青炎国就当是他俩的蜜月旅行了,王爷可还满意?” 俊脸上的阴桀渐渐消散:“何为蜜月旅行?” “蜜月旅行啊,就是说新婚夫妻在洞房花烛夜后双双携手离开家乡, 到其他地方度假游玩,寓意是作为夫妻恩爱、白头偕老的开端, 在有些国家很是流行。”怎么办?看商晏煜的表情,是很认同,也就是说十天后,美美要嫁人了。 心里咋空落落的? 柏司衍用扇子击打了下椅子,含笑赞誉:“此方法倒是别出心裁,若天下太平, 也值得宣扬,但如今治安还有待改善,难免途中遭遇不测,需三思而后行。” “很多地方强盗层出不穷,山贼猖獗,那什么蜜月的还是让人莫要效仿的好。” “哀家就随口说说,各位不必在意,那就这么定了, 等成王与洛夕成婚后,立刻出发青炎国。”娄千乙再次把话题转回来。 薛岑义拱手提议:“此次与去栗城不同,路途遥远,又属他国境内, 加之吾国跟青炎国甚少来往,还是派一位大将与重臣以使团名义前去更加妥当!” “哀家也是这么想的。”某女赞同点头:“那么诸位看派谁去方不失国体?” 薛岑义继续说:“微臣看离王就很合适!” “不可,小小青炎国,有何能耐让我大曜派出两位王爷到访?”赵业括向白中天歉意的点了下头,又对向娄千乙:“启奏太后,微臣有一人保举,定不失国威。” “讲来!” “老相爷虽已解甲,但威望不曾流失,令再派一名武将跟随, 新科武状元罗青义徒手抡三百斤大刀,功夫了得,过几日也该来大梁任职了, 恰好去往青炎国时会途经西部军营,那处为西海元帅柳炙管辖,他手底有五百名铁骑,个个武艺高强!” 给出自己的建议后,赵业括又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会不会采取,就看太后自己了。 柏司衍眸子蓦然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赵业括,这小子要造反不成? 立马起身弯腰向娄千乙作揖:“太后,家父年事已高,恐怕难当此任!” 娄千乙轻轻敲击桌面,没急着回柏司衍,而是一脸疑惑的凝视赵业括。 真没想到他会提出让老相爷出马,他不会不知道柏家和商晏煜兄弟之间的恩怨吧? 柏司衍之所以着急,怕也是为了这事,不论商容佑还是西海元帅柳炙,那都是柏家的死对头。 赵业括此举是想从中化解两家恩怨? 对于那位老相爷,她也算熟知了,当初是跟随前前皇后的,也就是先帝的母亲。 后来跟随先帝,如今先帝去了,他便当真什么事都不再管,成天在家参悟佛道,又舍不下酒肉富贵等等,不愿剃度出家。 总之是个活得非常安逸的老头儿。 也好,美美那么聪明,会明白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的。 只要她能平安归来,老相爷自然不会有啥闪失:“可哀家怎么听说老人家身强体健,月前还与人赛马?” “太后娘娘!”柏司衍仰头,声音犀利严酷,眸带寒芒。 第一百五十一章 圣女又闹起来了 早就同她说过父亲和商家的恩恩怨怨,这次全都是商晏煜的人,父亲路途中还不得受欺辱? 商晏煜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肯定要命柳炙途中加害的。 “丞相放心,哀家保证老相爷此次不会受到丁点委屈, 或许……丞相不信任哀家?”这话也是在给商晏煜提个醒,想报仇,请不要选在这个档口,棉花种子最重要。 再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老相爷当初为了保住全家老小给前前皇后卖命,然后商晏煜杀了柏司衍奶奶,若再杀了老相爷,柏司衍这种笑面虎能罢休? 这么你来我往的,世世代代都消停不了。 柏司衍还想说什么,商晏煜则适时打断:“柏相宽心,无论是容佑还是柳炙, 都不会将你父亲怎样,公私他们分得清!” 柏司衍偏头与之对视,见其脸上凸显着鄙夷,便不再多说,烦闷起身,坐回椅子上:“那就有劳太后多加照拂了!” 这就答应了?娄千乙也看向商晏煜,也看不出什么啊。 柏司衍居然那么相信商晏煜,这俩人真是敌人吗? 如此这般,姬洛夕和商容佑的婚事就彻底被敲定下来,青炎国之行由姬洛夕、商容佑、老丞相、罗青义组成使团。 西海元帅手底下五百铁骑保驾护航,拨银五万两以防万一。 计划内,买种子用上一万两就已是天价,所以还特地交代了美美一句,如果那方刻意刁难,就将水稻之事讲出来。 希望青炎国明白他们迟早也会有向大曜求助的那天。 本来就是,如果这次棉花种子没得到,她就学他们那样,把水稻和红薯都控制起来。 任何过来购买的人都必须签订协议,种子永不售卖给青炎,天生大曜境内还有野生棉花呢。 而商晏煜这里也变得十分忙碌,十天内置办出一场盛大婚礼,时间相当吃紧。 这边刚有人在东帅府宣读完圣旨,后脚商晏煜就带着商容佑和几十箱聘礼上门了。 可见聘礼是早有准备。 没了父母,弟弟又不愿出门,凡事都只能依靠他这个哥哥。 兄弟俩被安排进了堂屋,三位夫人则在一堆聘礼前发愁。 “老爷不在家,这样能行吗?” “大姐,老爷就夕儿一个闺女,她成亲,他怎么都得坐在高堂才行!” “我知道,可他何时归来?走到奉南国都要两个多月,还不知道那夜江流多久才能登上皇位, 他也说了,离开东岭时日已久,归来时将不回大梁, 要直接去东岭军营处理军务,总不能让太后再宣他回来, 就为给女儿主持婚礼吧?”大夫人摇摇头,觉得那样老爷一定会拒绝的。 就在三人商量不下时,两位白发老人携手走了过来,老太太严肃嘱咐:“就按圣旨上的办, 也不看看孩子都多大了,再拖下去,我们何时才能抱到增外孙? 记得告诉商家,第一个孩子,可以是他们商家的,但第二个孩子, 必须随姬姓,将来也只能继承姬家家业,为姬家延续香火!” 二夫人立马上前讨好:“还是咱婆婆想的周到,这一路上, 我肯定多给他们俩制造独处机会,争取回来那天已经大腹便便!” “对,洛夕身子骨强健,一定能给您生好几个增外孙, 外面日头大,二老要不先回屋去?”大夫人也跟着笑着迎合。 老太太看几个儿媳妇都这么恭顺,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和老爷子相互搀扶着离开。 三夫人伸手摸索着拉住大夫人,苦笑:“好了,既然婆婆都替咱们拿了主意, 就这么办吧,回头给老爷写封家书,把这事告诉他一声就是了, 他要实在不高兴,回头便当着他面再办一场,多大的事啊!” “好,你们看离王果然疼咱们容佑,送来这些多东西,二妹, 你去张罗请柬,三妹,你负责酒宴,我来给咱闺女置办嫁妆, 就算老爷不在家,这婚礼也不可马虎,怎么风光怎么来。”大夫人安排完就赶忙进屋招呼去了。 等人都走后,三夫人还站在聘礼前发呆呢。 虽然看不见王府都送来了什么,但只要摄政王真心疼爱未来女婿就好。 其实仔细想想,嫁给容佑那孩子也挺好的,不必担心丫头嫁过去会受欺负。 想着想着,也笑着进屋去了。 “妾身参见二位王爷!” 商晏煜站起身,快步走过去,将三位夫人拉起:“都是一家人, 以后私下里这些礼数便免了,对聘礼还满意否?” “满意满意!”大夫人探头看向里面的商容佑,都说这孩子害羞,还真是。 不过那红着脸的模样倒也可人,好一个俊俏王爷,难怪闺女宁愿弃柳家而跟他。 恰好容佑又没父母,两家以后走动起来也方便:“来来来,别站着,都坐下吧!” 在商晏煜起身时,商容佑也早站起来了,身侧拳头松了握,握了松,可见已经紧张到难以自控的地步,却未有退缩之意。 闻言乖乖坐好,转过头谁也不敢看,脸上笑容就没断过,但这次与从前不同,笑脸上多了一份敬意。 商晏煜也和大伙一起看向自家弟弟,这小子,呵呵! 三位夫人坐在两兄弟对面,上方主位空悬,这已经是商晏煜给出她们的最高待遇了,她们明白。 “那么……”商晏煜见都不说话,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 他没成过亲,身边弟兄也都是孤身,只好引三个过来人发言。 大夫人清清嗓子,瞧她,怎么忘了兄弟俩还没成过家? “既然太后已经替他们定好婚期,又是双数,乃吉日,挺好的, 虽然老爷不在家,可东帅府这里你放心,我们会打点好, 到时直接过来迎亲便是,但成婚前,二人最好不要再相见,免得给人笑话!” 商晏煜点头:“那便麻烦夫人了。” “呵呵,不麻烦,那你们就先回去吧, 皇室成婚礼仪当让礼部着手操办!”这一点她相信他能懂,可别随随便便就骑着马来迎娶。 “本王已经知会过礼部了,十里红妆必不可少,容佑那意思, 今生只娶姬姑娘一位妻子,自然要好好操办!”商晏煜说完后,起身拱手告辞:“若夫人们有啥为难之处,记得差人来离王府告知本王!” “恭送二位王爷!”三人同时弯腰。 商晏煜张张嘴,后什么也没说,带着商容佑离开。 都说不用见外了,难怪姬洪山这么在意她们,个个都贤良淑德。 到了外面,商晏煜打趣商容佑:“看你的样子,很紧张?那以后自己过来时怎么办?” “哪有!”商容佑淡淡的回敬上一句。 “呵,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容佑啊,没想到你竟比为兄先一步成家, 还是这么个好王妃,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 否则二哥也不放过你。”用扇子敲敲弟弟肩头,一脸警告。 商容佑点头。 回到王府,商晏煜先把这十天属于他的公务转交给下面官员,腾出所有时间专心于婚礼上。 以前他总觉得容佑是最不幸的那一个,即便强行给他娶个王妃,此生也难有血脉。 到了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傻人有傻福。 他们兄弟二人历经坎坷,自己染了一身污水,幸好容佑始终都是一道清流。 成婚后,这对夫妻也会是他心中最纯净的存在,谁若敢去破坏,他便要他千百倍来偿还。 娄千乙自然也没闲着,推掉工作,开始设计礼物。 金银珠宝什么的那俩人都不缺,婚礼仪仗有商晏煜呢,她目前能做的就是送给他俩一个大蛋糕了。 在纸上画出个模型,六层,一米六高度,再在顶部放俩面人,应该可以了。 估计是做不出现代那种美感,就当图个吉利嘛,六代表顺,希望他俩今后事事顺遂。 “小梅,你去给我准备点鸡蛋和牛奶、面粉、蔗糖,我先试试水!”也是好久没吃过蛋糕了,今天就解解馋。 “奴婢告退!” 傍晚,永寿宫小厨房外,好几个宫女趴在窗口偷看,娘娘干嘛拿着铁丝在盆内一直搅?都搅好久了。 洁白奶油逐渐成型,又从烤炉里取出碗口大的蛋糕,将奶油铺上去,一个简单的小蛋糕便就此现世。 “嗯,味道不错,小梅,你们也尝尝!”只吃了一口,其他的全让屋中几个宫女自个儿去分着品尝。 小梅用筷子夹起一小块儿,顿时瞪圆眼睛:“嗯,很甜很香!” 特别是那层白色的‘奶油’,好神奇,鸡蛋和牛奶居然搅拌搅拌,就会变成白糊糊,入口即化。 还有下面一层金黄色的糕点,同样松软香甜。 那烤炉原是用来做烧饼的,不成想也能烤出这么好吃的点心。 小梅想,以后她定要做出很多很多,与大伙分享,反正大致流程她都学会了。 “哇,娘娘,这个点心好好吃,奴婢从来没吃过这么稀罕的东西。”都可以和御膳房做出的那些糕点相媲美了。 “和桃花酥一样好吃!” 一人一口后,盘子里的蛋糕就已只剩下一半,小梅打算留着也给惜瞳和外面的宫人们尝尝,娘娘亲手做的哟! 人们吃的开心,娄千乙也很愉悦:“好吃以后你们可以自己来做, 就是这炉子有点小了,小梅,像这样的烤炉有没有很大……嗯,很大的那种?” “御膳房有!” “呵呵,好,到时候就去御膳房做,那你们就按照我刚才的方法多做几个蛋糕出来吃吧, 争取人人有份,我要回屋躺会儿!”交代完,便揉着后颈走了出去。 这一下午给她累的,失败了好几次,总算是达成所愿了。 宫女们纷纷露出窃喜,等看不到娄千乙身影后,立马打鸡蛋的打鸡蛋,倒牛奶的倒牛奶,忙得不亦乐乎。 这要在其他宫里,可没此等待遇,各宫每天派发下的食材都有固定的量,不能随便私取。 鸡蛋牛奶何其珍贵?哪是说吃就吃得上的? 现在娘娘居然给了一筐鸡蛋一桶牛奶随便她们倒腾,从没发现下厨也是一件如此有趣的事情。 “不是这样,是这样,娘娘前面就是这样才把那白糊糊搅拌出来的,要搅很久很久!” “你们都错了,手法力度要这样掌握……” 很快,院子里的人便全围到小厨房去了,齐心协力做蛋糕,好不欢乐。 同一时刻,永乐宫这边可没那么其乐融融,只要是个活人,这会儿全都跪在大殿里。 地上碎裂的瓷器到处都是,而发了一天神威的凤青月正和凤璃心自内殿出来。 没去看跪在地上的人们,匆匆出门。 韵茯见状,不得不起身跟出去,临走时还留下一句:“都继续跪着,免得再惹娘娘生气!” 百来人不敢怒,更不敢言,战战兢兢跪趴在地上,大气儿不敢出。 即便有个别想出声抱怨几句,也害怕被谁告状。 那这要跪到什么时候去?观宸太妃的穿戴,是要出宫的。 永寿宫。 “娘娘,您歇下了吗?”小梅轻手轻脚到纱帐前低声询问,脸上笑意深深,就差没把幸灾乐祸四个字写面上了。 娄千乙眯开一条缝:“嗯?” 看来是真的很累,但小梅就是藏不住这个天大的喜讯:“娘娘恕奴婢打搅之罪,永乐宫又闹起来了。” “意料之中!”眸子全数睁开,睡意一点点消失:“怎么?她又拿那些太监宫女出气了?” “这也是必然的!”小梅撇撇嘴,关于凤青月动不动毒打宫奴这事,非常不耻:“哪次生气时不是拿他们发泄? 哎,以前经常听到宫人们说做梦都想去宸太妃宫里伺候,月钱是比咱永寿宫多, 但随时都活在风口浪尖上,如今有了比较,全都愿意往咱这边跑了呢!” “其他宫里不好吗?” “不是!”小梅摇头:“除了永乐宫,现在已没有哪个宫敢肆意虐打下人,除非犯了错,太妃们管理得很好。” “那干嘛还都想来咱们这里?”娄千乙坐起身,态度非常认真。 并非多管闲事,而是觉得这些宫奴背井离乡跑皇宫里来工作,很不容易,需要好好对待他们。 “放眼皇宫,谁有您宽容啊,如今奴婢都快管不住院子里那群人了, 一个个越来越没规矩,娘娘,该严厉的时候就要拿出些手段来, 不然谁还会惧怕您?”出去看看,除了她,全都在厨房里玩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许骂我母后 娄千乙不以为意:“我没觉得他们有耍滑偷懒啊!” 比起现代的那些女佣,不要太勤快。 屋里都找不出点沙尘来,连房梁都擦得干干净净,一景一物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知道再下说下去也无意义,娘娘对尊卑之分向来不苛刻。 也好,比永乐宫那位强千万倍,挤出个诡笑:“永乐宫那位带着凤璃心和韵茯出宫去了!” “找商晏煜去了吧?呵呵,随她去!”自取其辱,她要是她,非但不会去见,想来见,还要把门关严实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那可是当着满朝文武啊,相当于昭告天下,她都没尊严吗? “娘娘!”小梅蹙眉,不满教诲:“您不能总是直呼王爷名讳,王爷听了会不高兴的。” 还有丞相也是,她都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娄千乙掏掏耳朵,将被子往身上一盖,躺下继续睡觉,今天必须睡够十个小时:“晚膳不吃了,谁来都不见,我要睡到自然醒,否则要你好看。” 切,名字取来不就是给人叫的吗?不喊商晏煜那喊什么?总是王爷王爷的,多见外是不是? “您……”怎么可以不用晚膳?小梅抿抿嘴,透过窗子望向天边晚霞。 算了,让惜瞳准备些糕点送来,万一夜里饿醒了也好应急。 集英殿。 杜云子放下书本,冲几十个孩子道:“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 为首的商玉站起身,刚想邀请几个小伙伴一起到御花园逛逛,发现太傅还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们,不是说到此为止了吗? 知不知道他现在多雀跃?终于有朋友了,晌午也答应过他们会带他们从御花园出宫。 不能食言! 最后一排一个年龄在十四五左右的少年似明白过来,立马站直,弯腰作揖:“太傅走好!” 商玉和其他学子瞬间醒悟,都跟着站起来,不情不愿的弯腰作揖:“太傅走好!” 杜云子欣慰的摸摸山羊胡,也躬身冲商玉行大礼:“皇上贵为天子,不必向微臣施礼,微臣告退!” 商玉听后,立马把腰杆挺直,就说嘛,他是皇帝,无需向任何人行礼。 目送走杜云子后,便傲慢转身,面向一群大大小小的同窗命令:“尔等不是想一睹皇家花园的风采吗?随朕来吧。” ‘砰!’ 某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一脚将桌子踹开,看都不看商玉一眼,招呼着七八个同龄孩子往外走。 其余的都很买商玉的面子,不管是不是真心想去看看御花园,总之商玉想显摆,就绝不能扫兴。 来皇宫前,家中长辈都有再三交代,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商玉。 “站住!”商玉捏紧小拳头,气呼呼的指向那几个大不敬之人。 为首男孩儿停下来,先冲门口的书童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给他进去收拾文房四宝,这才气焰嚣张的转向商玉:“怎样?” “云席,你好大的胆子,跟皇上说话居然不用敬语!” “云三,平时在宫外就算了,这里可是皇宫, 他是九五之尊,不许你再嚣张,快向皇上跪地请罪。” “云三,你别仗着你家有钱就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你哥哥云千曳不久前还被太后扒了衣服吊在御花园呢。” “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和咱们去御花园的,皇上,您别怕他, 他和他哥哥一样,厉害惯了,到处惹是生非, 我爹说让我不要和他玩,要不咱们别和他一起了吧?” 云席怒瞪起眼睛,指着商玉就破口大骂:“你算什么皇帝?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子,连爹娘都没有。” “我有母后!”商玉被戳到痛楚,这会儿想起凤千乙,顿时觉得心中暖暖的,他不是没有爹娘的孩子。 “哈哈哈!”云席叉着腰仰天大笑:“你那算是什么母后?她才十九岁, 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大个儿子?而且你当她是什么好人啊?妖女,她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是她克死了你娘,占据你亲娘的位置,你非但不恨她,还一口一个母后,真是笑死人了。” “就是就是!”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十岁双胞胎男孩儿也跟着起哄。 “你那母后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爹才刚死,她就勾搭上你皇叔了,完全不顾纲常,呸!” “想让我们给你下跪,做梦去吧,你也当不了几天皇帝了, 在朝堂上连话都不敢说,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还妄想……” 商玉两个拳头越捏越紧,忍无可忍时,大吼一声,直接向那对双胞胎扑了过去:“朕不准你骂母后,朕今天就杀了你们!” “打架啊?行,上吧!”云席先是向所有人投去个警告的眼神,后同朋友们一起抡拳头向商玉招呼。 商玉连吃了好几拳,也没吭声,呲着牙不要命的跟四五个人缠斗。 这边,二十多个孩子都节节后退,哪怕年龄最大的两个也不敢轻易去招惹。 云席身边总共七个跟班,双胞胎是吏部尚书洪大人家的,还有两个的爷爷是南北大元帅,几乎个个都不好招惹。 眼看商玉就要受伤,一个胖乎乎的五六岁小娃娃抡起拳头大叫一声,赶紧加入战斗。 虽然刚过去就被一脚给踹翻了,但还是艰难爬起来抱着某个人的腿猛摇:“你们不能打皇上!” “怎么办?薛飞虎都上了,我们也上吧?”苗裴问向周边的人。 又五六个孩子冲了过去,先将商玉拉出来,再咬紧牙关进行群殴。 余下十几个都是家中势力不如人的,两边谁都不敢得罪。 别看只是些孩子,可在他们家族中,个个为掌中宝,年龄最大的两个非常理智的出去寻找杜云子。 最初商玉还挺难受,中午全都围绕着他转,结果遇到危险,居然谁都不肯来帮他。 现在见帮手越来越多,打的也就越来越起劲,那种和朋友一起奋战的感觉他从来没感受过,非常之激动。 “薛小胖你闪开,交给我们!”同为十岁的赵恭谦一把推走薛飞虎,后抬脚踹倒洪宝,又抓住洪坎的发髻,双腿腾空,脚尖扫到了另一个敌人脸上,落地时,膝盖顶上洪坎的腹部。 “哇!不愧是将门之后!” “赵恭谦好厉害!” “赵恭谦你后面云三起来了。” 商玉也看傻了,以前母后在世时,不愿让他舞刀弄枪,怕伤着身子。 这会儿一看赵恭谦利落的身手,真叫一个羡慕。 回头他要拜赵业括为师,而在他走神的空档,忽然感觉后背像被什么碰到。 说时迟那时快,赵恭谦在那云席的脚刚挨到商玉衣料时,已经抬手抓住了其脚踝,再冷着脸狠狠一甩。 云席栽了个狗吃屎:“哎哟,赵恭谦,你……小爷跟你拼了!” 因为赵恭谦的加入,没一会儿,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反转,商玉这边占有绝对优势,一人骑着一个猛打。 商玉和薛飞虎一个抱着某人的头,一个用脚踹其侧腰。 “不好了,太傅来了!” 也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赵恭谦赶紧退开,商玉也拉着薛飞虎起来。 云席这边虽然吃了败仗,可气势未消,一听太傅二字,都鬼灵精一样爬起来整理仪表。 所以当杜云子赶到时,殿内早就偃旗息鼓,全都表现得很正常,正各自结成伴儿往外走。 眸光别有深意的从他们散乱发髻上扫过,勾唇哼笑了下,干脆当作没看见,转身便走。 出了集英殿,两拨人马在大门口继续对持,但这次没再动手。 “商玉,赵恭谦,这个仇小爷记下来,回头再找你们算账!”云席趾高气扬的放下狠话,挥挥手,几个跟班立马紧随。 商玉学娄千乙那样鄙夷地切了一声,怕你就不是商家子孙。 想到刚才那一仗,心中热血澎湃,收起所有傲气,对着十人抱拳:“刚才多谢诸位出手相助,从今天开始,朕愿意和你们成为兄弟!” 赵恭谦拱手还礼:“皇上客气了!”你呀,别老是摆架子,自然就没人会去讨厌你。 “皇上,你真的愿意和我们做兄弟?”薛飞虎仰着胖乎乎的脑袋,粉天真粉天真地问。 “君无戏言,走,朕带你们去御花园玩!”商玉揉揉脸颊,很疼,希望不要留下痕迹。 昨日母后再三嘱咐他,不可以跟人打架的。 想来每个人的家长都说过这句话,所以谁也没想着回去告状。 离王府。 后花园石亭内,楚剑迟与柳如修正在对商晏煜进行着劝说。 情绪都比较激烈,唯有商晏煜自己自始至终都悠然自得,全然不为所动。 “煜哥,你倒是说话啊,怎么能取消跟凤青月的婚约呢?你知不知道……” 终于,商晏煜从书中抬起头来:“本王何时与她有过婚约?” 啊? 楚剑迟怔愕,忽然觉得奇怪之处已经不光是拒绝迎娶圣女了,而是他居然在试图澄清这一点,理由呢? 仔细想想,的确没有亲口表明过。 还记得那时候圣女对煜哥倾心不已,更当着他们的面谈过这件事,说将来要嫁给煜哥。 而煜哥那会儿也没表现出反对的意思,这不就等于是答应了吗? 好吧,就算他现在不喜欢凤青月了,也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 竟然还要特意澄清,好像很不愿与圣女继续有半丝牵扯一样。 “但你也没回绝过!”柳如修跟楚剑迟想的一样,认为他俩还是继续走下去比较有利。 “情势所迫,你们又不是不知情!”末了哼笑了下,继续抬起书籍阅览着其中的嫁娶流程。 柳如修大吸口气,用力拍下脑门,最近烦心事怎么这么多? 他都快疯了,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女方退婚,都还未从阴影走出,糟心事又接踵而来。 不过比起个人私情,还是大局为重,弯下腰,将双手抵在石桌上,严肃分析利弊:“是,我承认以前大家都看错凤青月了, 她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贤德,但也情有可原,高门富户家的女子, 难免娇蛮些,何况是圣女了,从小到大全都宠着她,捧着她,以后娶过来了再慢慢教嘛!” 守在外面的燕宵没忍住,发出声冷笑。 “你笑什么笑?身为护卫统领,不知道时刻进言吗?”柳如修怒不可遏的瞪向燕宵。 燕宵转身,面向柳如修,将头低下,后冷硬的说道:“属下并未发笑, 只是偶然想起一事,永寿宫宫女小菊死得凄惨, 双手双脚指甲皆被拔去,身上烙伤无数,双目被剜,理由竟是怀疑火药乃她所制!” 说完这些,又转了回去。 只知道永寿宫有个宫女被她杀了,却不知死得这般…… 柳如修黑下脸,凤青月此行为实在太愚蠢,她是圣女,凤千乙再怎么厉害也压不到她头上去,何必要自找麻烦? 商晏煜狐疑地斜睨了燕宵一眼,他是想帮小菊讨公道? 楚剑迟掀开衣摆大力坐到商晏煜对面,倒没柳如修那么急躁了:“煜哥,此事你可得想清楚, 凤青月的心思大家有目共睹,若你退出了,她定会去找柏司衍, 很可能会令咱们过去的筹划功亏一篑,没有圣女, 底下的人定会不安,某些忠心是要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就拿最近的事来说, 他们一看凤千乙杀伐果断,便陆陆续续向她靠拢,连招呼都不来和咱们打!” “是啊煜哥,柏司衍跟圣女沆瀣一气了,背叛咱们的人会越来越多, 因为知道跟着咱们迟早是死路一条,柏司衍成为天皇后, 第一个就会拿咱们开刀,若我是他们,也会倒戈相向。” “您若实在不喜欢凤青月,可以先娶过来,我俩保证会尽快找到虚妄碑,然后跟她生个孩子,先拿到朱雀国再说。” 柳如修眼睛散发出精光:“对,那时候您再随便给她安排个位份,即使您要杀了她,兄弟绝对不干涉。” “怎么?”商晏煜仰头,面带愠怒:“对你们而言,没有圣女这份力量,本王就只剩一条死路了?” 二人呆若木鸡,不是,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 以前不都是在想着如何利用圣女之力得到天下吗? “我们没有轻视您的意思,煜哥,娶个女人而已,有这么为难吗?”楚剑迟见其态度坚决,也焦急起来,都恨不得自己是商晏煜了,他肯定会立马把人接入王府。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是真的爱你 商晏煜好似被说得烦了,一把将书本扔开,愁眉不展:“那是你们的想法, 本王从未考虑过靠她来成就什么,更不信没有她天就要亡我大陆, 若当真如此,本王便逆天而行,天元大陆必要征服,更要踏上朱雀国!” “没有圣女如何过海?”柳如修赤红着眼低吼。 “呵呵!”某商嗤笑,口吻不咸不淡:“那就拭目以待!” 什么生子取血,一群愚昧之人,当真如此的话,那才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更要去与天斗上一斗。 楚剑迟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煜哥居然还有心思走神,苦笑:“煜哥,你变了!” 变得大伙都快不认识了。 “或许吧!”商晏煜单手托脑,闲散靠进椅中:“心境的确发生了些变化,如修,剑迟, 你们难道不觉得如今的大曜生机勃勃吗?曾今因父皇的关系,我一度想摧毁这个国家,如今蓦然回首, 才发现这里是孕育我们成长的地方,衣食住行皆由百姓给予, 而我们竟为了各自私欲,非但不知回赠,还大肆凌虐。” 说到最后,脸上还出现了一抹愧色。 楚剑迟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不相信这话是从煜哥口中吐出来的。 毕竟二十几年了,何曾去考虑过什么百姓的感受,许多思想早在心中生根,难以更变:“煜……煜哥,所以您现在想学凤千乙,为百姓谋福?” “改变一下策略而已,民强则国强,与其得到一片贫瘠废地, 不如等它生长出大片果实再丰收入囊!”末了冲好友们别有意味的挑挑眉梢。 “谁都希望如此,但你看凤千乙和商玉如今做的那些事,像是会拱手江山的样子吗?” “你觉得一个女人带着一孩子,能是咱们的对手?” 柳如修摇头,的确不能,因为煜哥也是商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背后又有昌华国、赤阳国鼎力相助,凤千乙那点小聪明焉能抵抗?可……:“有了圣女, 柏司衍的势力会越来越壮大,说不定都等不到和凤千乙交锋,就先被这个对手击垮了。” “是吗?没了奉南国这个靠山,他拿什么和咱们斗?”商晏煜轻蔑勾唇,俨然一副成竹在胸。 楚剑迟恍悟,对哦,怎么忘了奉南国已经是夜江流的天下?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来夜江流上位的消息。 而那人与柏司衍向来不和睦,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晓得,夜江流之所以毁容,还不是柏司衍搞的鬼? “那得到朱雀国也是一样啊。” 到时都不用打,全天下都会支持柏司衍成为某国皇帝,再带着那个国家成为天皇王朝,恐怕全都巴不得他坐镇到自己国家去。 他得不到的,这句话商晏煜没讲出来,只不过笑得越来越邪肆而已:“即便他得到朱雀国, 诸国和睦共处的条约是先帝与他们签订,又非本王, 而且你们当真认为全部成为附属就满足了?” “什么意思?”柳如修不懂。 “呵呵!”某商笑而不语,全让他们自己去体会。 楚剑迟大惊,煜哥是想天下一统? 这种野心以前的确没有过,反正都成为附属了,年年上供,何必再劳民伤财引起战争? 再说那么多国家全改成州郡城镇,也不好管理吧? 劝了一个时辰,不但没有劝好,反而更严重了,楚剑迟无奈妥协:“要如此的话,就真得赶紧寻到虚妄碑了, 没有虚妄碑,谁也别想找到那古国,且还要在此前就得开始部署,看如何一步步打下诸国。” “你们疯了?真要挑起战端吗?”柳如修啪啪啪狠拍桌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结果等了半天,二人都未讲话,手舞足蹈的认命道:“行,原来煜哥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今天小弟受教了,也行啊,反正您能想着毁约, 其他国家怕是也会这么想,呵呵,但我有个问题, 最终这片大陆谁来统治?大曜国吗?昌华国赤阳国怕是不会同意吧。”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势变化万千,你又怎知最终他们不会同意?” 顾名思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好吧,煜哥之雄心,远在他想象之上:“我现在脑子很乱,需要回去捋捋, 但煜哥放心,不管您想做什么,我柳家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您,告辞!”拱拱手,黑着脸大步走出。 “煜哥,您说句实话,是不是因为凤千乙?”楚剑迟倾身,拉近距离。 商晏煜面不改色,浅笑:“你不觉得她比圣女更能服众吗?” 楚剑迟紧紧锁定着男人的脸庞,不敢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毕竟以前就不知道他从没想过靠圣女得到天皇之位,更不知道他有征服各国的心。 煜哥城府极深,他早就知道,只没想到会深到这种地步。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的确是想利用凤千乙在大曜好好耕种,最后来收割现成的果实:“那凤青月就不能留着。” “你莫要胡来,她愿意转向柏司衍,就让她去,剑迟, 本王自有打算,绝不会有功败垂成那天!”神秘莫测一乐,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您若这么说的话,弟弟自然信您,说真的,我同意先造福吾国,如您所言, 这里也是我的家,实在不忍心看它千疮百孔,我会传令下去, 即日起不可再为难老百姓,难免会有几个贪婪成性的,直接处理掉便是,我也得回去想想了,告辞!” 匆匆道别,恐怕用不了多久,凤千乙就要开始打他家铜矿铁矿的主意了,只因那本就该是由朝廷来管理的国之命脉。 要怎样才能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呢? 他要好好想想。 “王爷,宸太妃在外求见!”一侍女走进石亭,跪地禀报。 商晏煜重又将书籍拿起,淡然道:“让她进来吧!” “是!”侍女起身,弯着腰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开。 王府外,凤璃心正在对着守卫们颐指气使的谩骂:“我记住你们几个了, 不管你们王爷是怎么想的,从今往后也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几个守卫充耳不闻,眼睛一直定格在正前方,似一个个严肃的雕像。 但他们不是雕像,各自心中都在哧哼,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前,圣女也无权决定王府中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门内不愿出去迎接的老管家气得吹胡子瞪眼,王爷都不要她了,还跑来耍威风。 怪不得主子会嫌弃她,一点慈悲之心都没有,动不动就要草菅人命,哪里配称之为圣女? 凤青月同样气得脸红脖子粗,何时受过这种气? 到忘归楼都没被阻拦过,却被挡在王府大门口。 还好穿了斗篷,若被人看到,当真以为她凤青月从此凋零了呢。 不行,她必须要忍住,什么都能舍弃,唯独商晏煜不行。 否则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不就是因为忘归楼打了姬洛夕那事吗? 她给她道歉总行了吧? 很快,二人被带领到一片石头砌成的小湖边,凤青月制止凤璃心跟随,有些事,她需要跟他单独谈。 “别太委屈了自己!”凤璃心不忘嘱咐。 “无碍!” “什么无碍?你可是圣女,天元大陆的救星,没了你,他们上哪儿去找朱雀国? 真不明白离王是怎么想的,姬洛夕有啥好的? 为了她居然来得罪你,呵呵,也对,就他那弟弟, 哪有好人家姑娘愿意嫁?”讽刺的撇撇嘴,心里极度不爽。 但还是有试图着去理解,商容佑乃商晏煜的同胞兄弟,血浓于水,会在乎也理所应当。 难得有位大元帅的女儿愿意下嫁,高兴过头很正常。 只不过还要青月妹妹亲自来道歉,实在没面子,凤千乙估计做梦都会笑醒吧? 这厢,凤青月绞着手帕一步步靠近石亭。 夕阳余晖下,石亭遗世孤立湖面,四下寂静无声。 男人一身玄色锦袍,慵懒坐躺着,双腿叠加,手持书卷,画面美得令她喘不过气来。 这个男人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只有她配得上他,从十三岁起就发过誓言,今生非他不嫁。 怎么办?他都那样对她了,应该失望透顶的,为何这份感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浓烈了,是因为这个男人太过完美的缘故吗? 都多久未见了? 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每天都在强行压制对他的思念之情,如今见了,便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顷刻陨落。 走近后,站定在石桌前,捏紧秀拳,缓缓屈膝跪地,双手交叠额前,行下大礼:“月儿参见王爷千岁!” 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下跪而已,没什么,只要能和好,能与他双宿双栖,跪几次又何妨? 除去宸太妃这个头衔,她本就该给他行跪拜礼的,对,不委屈,她不委屈! 只要他高兴,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商晏煜透过书籍看向地上女子,眼中闪过一抹阴暗:“何事?” 凤青月明显僵了一下,还在想他看到她这么遵守礼节,会消气呢,看来还不够啊,温婉仰头:“王爷,妾身听说您要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 “本王与你,何来婚约?” “当日……”凤青月下意识就要发飙,很快便回过神来。 想起此行目的,快速压住怒火,浅笑:“当日妾身曾说过,将来要嫁入王府,您并未回绝,不是吗?” 商晏煜额头青筋一跳,下意识抬头去揉,闭目无声叹息,今天才明白女人果真很麻烦:“本王为何不回绝,你难道不清楚?” “什么……意思?”凤青月傻眼了,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心,刹那碎裂,瞪大眼好笑的道:“难道王爷和妾身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妾身乃圣女?” 男人丝毫不掩饰的点点头,诚实得让凤青月直接瘫软坐地,目瞪口呆。 “你怎么这样?王爷,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哽咽着摇摇头。 “为何不可以?你想与本王在一起,难道不是想成全自己的目的?” 商晏煜如看一个阴沟里的脏鼠一般,既鄙弃又嫌恶,可谓无情至极。 凤青月的胸膛大力起伏着,好似再不大口吸食空气,就要窒息晕厥过去一般。 爬到石桌旁,攀附着边沿疯狂摇头:“不是,不是的,王爷,妾身当初的确是想永远享有尊容, 但是后来喜欢上你后,就只想着与你在一起,圣女身份都可以不要,真的, 妾身现在可以放弃一切,只做你的王妃,好好伺候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然而这番话却没能打动商晏煜,邪笑:“喜欢?既然如此,又为何要与柏司衍纠缠不清呢?” “我……我没有和他纠缠不清,真的,我和他是清白的。”疯了一样的按着心口急速辩驳。 “呵!”某男玩味发笑。 凤青月牙齿开始打颤,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澄清了。 因为她的确曾有害怕商晏煜哪天抛弃她,为自己留了柏司衍这个后路,继而时常与那人私下来往,更不拒绝他的示好。 还以为晏煜并不在意,原来全都记在了心里,举起三根手指:“我可以对天发誓, 和柏司衍之间绝无苟且,从今往后绝不再见他。” “你见不见他,与本王无关!” “我说到做到,晏煜,求你不要这么冷漠的对我,我会受不了的,我是真的很爱你, 以为你也喜欢着我,永远都不会遗弃我,所以才答应你入宫的, 我在宫里度日如年,每天都在担心先帝会不会兽性大发欺辱于我,这些你都忘了吗?” 凤青月瘪着嘴,泣不成声,模样煞是可怜。 商晏煜依旧不说话,继续看书。 女人身子一软,又瘫了下去,大概也察觉到了什么,怕是光道歉已经无法挽回。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变得这般残忍? 垂下头小声倾诉:“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才真正爱上你的吗?是进宫那天,一开始真的很难过, 直到发现根本无需担心会被侮辱时,我才知道,你并不想先帝侵犯于我, 那时觉得好安心,仿佛只要有你在,哪怕去到地狱,也会安然无恙, 当时便决定要帮你完成大业,不管你想要我干什么,我都会去,哪怕将来会亲手杀死我们的孩子,只要能帮到你,我都愿意。”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吃醋了 “若传言有假,本王岂不是罪孽深重?”男人皱着眉头问她。 凤青月见他终于肯开口,赶紧爬起来摇头表明态度:“我也不会怪你的,真的,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接纳,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你说是吗?” 商晏煜摇摇头,又把视线对向了书里:“你走吧!” “我不走,从今往后我哪里都不去,就住在王府了,你想要孩子是不是? 只要我们成亲,很快就会有孩子的,虚妄碑……虚妄碑我也会找到, 晏煜,我会尽自己最大能力帮你度过无妄海,助你成为天皇, 这个世上只有我能做到,所以不要再生气了好吗?”说到最后,已经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从未感觉这么心慌过,真的只是因为她欺负过姬洛夕和凤千乙吗? 怎么感觉还有别的事?可是什么呢?她想不明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我去让管家收拾……” “燕宵,送客!” 燕宵立马前来,伸手道:“宸太妃请!” 凤青月倒退两步,满面惊恐,他没跟她开玩笑,把心一横,擦干眼泪威胁道:“王爷,你可别忘了, 妾身都为你做过什么,如果妾身将您怎样弑父灭兄的事抖出去,名声怕是不好听吧?” “不错!”商晏煜露出个令人生寒的微笑:“父皇的确是本王所杀,你大可以宣扬出去, 本王从不在乎,至于商未和曹欣兰,本王可从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呵,王爷这是想撇清干系吗?”凤青月破涕而笑:“好一个卸磨杀驴,没错,他们三个是我杀死的, 可王爷不是也没阻止吗?明知道妾身毒死了先帝,还不闻不问, 否则妾身哪敢向皇后小太子下毒手?这些都是你乐意所见,我只是想帮你决绝得更彻底而已,有错吗?” “当然有错,本王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觉得他们不该死,心里内疚了, 为了让自己过得舒坦点,就把所有的罪都加到我的头上来是吗?” 搞了半天,原来是在找替罪羊,真是可笑。 商晏煜摇摇头,阴郁目光望向远方快落山的红日:“内疚?会吗?那母妃和容佑又由谁去内疚呢? 可惜那女人命好,还未等本王出手就见阎王去了,没关系,母债子尝, 本王希望他们活着也尝试一遍生不如死的滋味儿,而你,却违背了本王的心意!” 森冷视线犹如两柄尖刀刺向女人。 凤青月继续后退,这次是被吓的。 身子开始颤抖,原来不是在怪她杀了他们,而是还没折磨够:“我……我以为你希望他们死,现在不是很好吗?商家再也没人能和你争……” “本王何时怕人来争过了?”冷声打断。 商晏煜倏然起身,将书本甩到桌上,转身往外走:“以后莫要再来王府, 至于你欺瞒本王那些事,本王也不追究,从此了断!” 凤青月则几个箭步冲过去,结果还没抱到男人就被燕宵给挡开了,边挣扎边对着那决绝的背影嘶喊:“不要,晏煜……求求你不要这样, 月儿好害怕,晏煜,我错了,我不该招惹姬洛夕,我去给她道歉, 还有凤千乙,我都去道歉好不好?呜呜呜,晏煜,月儿知道错了……” 直到男人走远凤青月才紧抓着燕宵追问:“燕宵,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为何突然要这般待我?你告诉我好不好?求求你告诉我。” “在下只是个下人,王爷心中想什么,在下又怎知?”挥开女人,面无表情的追向商晏煜。 蛇蝎毒妇,除了给王爷惹麻烦还会什么? 今天才知道原来王爷竟然会在乎起先帝的生死。 其实在小太子死时,他就劝过王爷,若再不去警示圣女,先帝与先皇后也可能会遭遇不测。 可他却以为他是在可怜先帝夫妇,险些生出芥蒂。 任何人,再无情,再仇恨,亲手杀死自己血亲,都不会太好受。 要么一生不悔,一旦起了悔念,痛不欲生! 太后好本事,几个月就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青月妹妹,你怎么坐在地上?商晏煜竟敢打你?”凤璃心慌慌张张冲进石亭,抱着失魂落魄的凤青月叫喊。 凤青月脸上还挂着清泪,原本认定的良人一夕之间成为陌路,叫她如何受得住? 对了,他说欺瞒他的事,她欺瞒什么了?圣女身份? 不会,臂上图腾就是最好的证据,知道此事的人也全死了,只有凤千乙。 而凤千乙并没有证明此事的本领,否则早来找她寻仇了,那是什么呢? “璃心,你说那人在海上见到的神人会不会再次现身?”凤青月痴痴的望着商晏煜离去的地方喃喃问着。 凤璃心没有多想,边轻拍凤青月肩膀安抚边直言道:“这谁说得准?一千年了也没现身, 突然站出来告诉大家过海的秘诀,定是在期待着人们早日踏上朱雀国, 结果等了五十年诸人也没所动静,说不定真的会现身。” “那就是了!”呵呵,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其他。 商晏煜,你是觉得我没利用价值了吧?所以才一脚踢开,都说无毒不丈夫,果然够毒。 那他知道凤千乙是圣女了吗?应该还不知道,否则怎么一点消息都听不到? 以他的性子,恐怕早就宣扬开了。 不知道好啊,凤千乙,没有虚妄碑,你这辈子都别想拥有我的待遇,咱们走着瞧,看谁先活剐了谁。 别以为他不要我,就会跟你怎么样,你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璃心,是凤千乙,凤千乙撺掇他抛弃我的,那个贱人想害我,她想害我。”慌忙抓住凤璃心痛哭叫屈。 凤璃心嘴角抽动起来,脸孔渐渐扭曲狰狞:“什么?这该死的小贱人,一天不收拾她就到处滋事, 青月莫怕,等无妄海祭祀时,我一定当着全天下的面要她再无颜面存活于世, 还有姬洛夕,若不是因为她,离王怎会全心向着她们? 听说凤千乙要派姬洛夕到青炎国去,我便要她有命去,无命回。” 凤青月方才止住哭声:“表姐……那我现在怎么办?真的要离开大曜吗?爹娘肯定不愿意的。” “没关系,不是还有个柏司衍吗?既然商晏煜不仁,也就休怪咱们不义了, 你就答应嫁给柏司衍吧,然后赶紧生个孩子得到朱雀国, 助他成为天皇后,你想怎么处置商晏煜就怎么处置。” 凤璃心得意洋洋的说出计划。 闻言,凤青月的眸子开始闪烁不定,后乖乖点头,忽然庆幸起当初的决定,没有把柏司衍那条路堵死。 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丝丝阴毒显现在娇颜上。 凤千乙,姬洛夕,商晏煜,我一定会让你们统统付出代价的。 夜里,永寿宫内欢腾一片,宫女太监们人手一盘奶油蛋糕,吃得忘乎所以。 瞧这样子,晚饭看来是不用再准备了。 寝殿里,惜瞳和小梅把一盘蛋糕和几样点心轻轻放到桌子上,后又回到院子里跟大家一起分享美味,这日子当真逍遥欢愉。 “真希望我们大家一辈子都这样在一起。”一个太监呵呵傻乐。 另一个太监也忙吞下糕点,连连点头:“对对对,一辈子都在一起, 小梅姐,若哪天我们不小心犯了错,惹怒娘娘,你可一定要给我们说情,真不想离开永寿宫。” “小梅姐,惜瞳姐,你俩多吃点,以后就都仰仗两位姐姐了。” “小梅姐,你知道吗?自从跟着娘娘以后,我真的觉得好幸福, 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相互扶持,相互鼓励,岁月静好!” 小梅和惜瞳对看一眼,后纷纷笑开:“好好好,只要都别出格,娘娘肯定不会轻易责怪你们的。” “可是我好担心啊,你们看娘娘还这么年轻,又不太拘泥于规矩,哪天会不会……那什么?” “哪什么?” “就是……遇到情投意合的那什么,会离开咱们吗?”小太监怯生生望向大伙,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了,但真的很担心。 小梅果真敲了他脑门一记:“想什么呢?以后这种话不要再乱说,知道吗?” 可恶,这厢深怕宫里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结果自己宫的人都在瞎寻思。 啧,烦死了,娘娘和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了娘娘,王爷连圣女都能舍弃,估计二人已经和好。 俗话说天下无透风的墙,他俩那事迟早会泄漏出去,人们会说什么都不用想,肯定难听至极! 就在小梅忧心忡忡时,一颗石子落到了她脚边,这种力度,只有习武之人明白乃人为。 又是夜里,会闯入永寿宫的除了离王府那位还能有谁? “果然是你!” 门外,燕宵环胸笔挺挺的直立着,视线越过小梅瞅向那堆宫人:“不用刻意疏散,王爷已经进去了,别让人上前打搅就行。” 小梅会意,点点头:“知道了!”刚要走,感觉手臂被拉住,下意识粗鲁的甩开,后瞪过去:“谁准许你对本姑娘动手动脚的?” 这燕宵看着挺老实,竟会做出此等登徒子的行为,她看起来就那么轻浮吗? 见男人抿着唇不说话,表情虽然还是那么清冷,但眼神却多了一抹柔和。 忽地想起那夜跟他说过的话,立马澄清:“燕统领,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但请立刻打住, 想嫁给你的是小菊,不是我,我对你没那方面的心思,你莫要误会!” 是了,最近每次见他都觉得怪怪的,好像比从前要谦逊温和很多。 “在下从未误会过什么,太后她没跟你说……说……什么吗?”不自然的舔舐了下唇瓣,一些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小梅歪头奇怪的打量着他:“太后会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燕宵顿觉尴尬,放下话后便匆忙离开了。 至于寝殿里,并没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女人依旧呈现安睡状态,嘴角挂着笑,偶尔吧唧吧唧嘴,说几句梦呓。 “呵……干……杯……” 床前,商晏煜站得不太稳当,一手撑着床柱,一手有气无力的垂于身侧。 刚硬脸庞上透出不正常的潮红,注视着女人睡颜的目光稍显迷离。 梦里,娄千乙身穿皮衣皮裤,在酒吧包间内跟一群合作商敞开肚皮豪饮,觉得今天的酒特别香,一杯就一杯。 不同的是,画面里并非是凤千乙的皮囊,而是她最为熟悉的假小子形象。 很帅,很洒脱,比起男人,似乎更招小姑娘青睐,这叫中性美! 行为上也毫不拘泥,哥俩好般搂住一个中年秃顶男人催促干杯。 “刘……刘总……你这……酒量不行啊,继续喝……喝喝完了咱就把合同签了……” 商晏煜见睡梦中的女人嘴角笑容逐渐扩大,似乎正处于极度愉悦中。 俊脸倏然沉下,全然不顾君子风度,伸手一抓,女人被生生提起。 “卧槽,谁敢偷袭老……”几乎在什么滚烫的东西贴上嘴唇瞬间,拳头就招呼出去了。 男人则像是早有预料,一把攥住了那粗暴小拳头,晃动一下,原本狂风骤雨之势就只来了个蜻蜓点水,不得不分开。 娄千乙已经清醒,鼻子嫌恶地皱起,什么味啊?好浓的酒气,抽回手摆正坐姿,严声问责:“你喝高了?” 所以才跑来扰人清梦? 知不知道她刚才在谈一单多大的生意? 那个铁公鸡刘总居然说什么愿意在商场里腾出几间铺子给她搞餐饮。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却被这酒鬼给搅黄了,哪能不气? “刘总是谁?”商晏煜没心思和她斗嘴,翻身坐到床沿。 又觉得这样不够舒坦,弯腰将鞋子脱去,长腿一伸一收,人便坐躺到了娄千乙对面的床尾处。 从头至尾,黑黝黝的瞳孔都没离开过女人半分。 娄千乙皱眉,这是说梦话了?而且他的口吻怎么听怎么像是兴师问罪,抿唇偷笑了下,干咳道:“就是以前认识的一个合作伙伴,现在都好久不联系了,以后也不可能再见面。” 真看不出来,还是个醋坛子,只不过吃错了地方,她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至于什么都往嘴里塞。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他的倾诉 “是吗?既如此,为何还魂牵梦绕……” “stop!”赶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什么跟什么啊,一脸嫌弃:“什么魂牵梦绕?中间篮球场,一圈钢丝网,我能对他魂牵梦绕?” 原本心情极为深沉的男人唇边渐渐露出笑容,温润柔和:“何意?” 某女指指自己的头顶:“篮球场就是一块平地,钢丝网就是……渔网,年纪大了,脑袋一半秃顶, 都可以当我爹了,我还对他魂牵梦绕呢,又不是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 “啧!”商晏煜嫌弃地收拢眉心,斥道:“本王似乎警告过你,莫要再开口闭口脏话连篇!” 哪有一国太后的风仪? 娄千乙呆住,相互包容,对,磨合期,必须多换位思考,他也是为她好。 古代好人家姑娘基本不讲脏话,这叫素质,一副虚心受教:“好,我道歉,对不起行了吧?” 看在你酒精上脑的份上,咱不和你计较。 对此,男人表示相当满意,又恢复了笑脸,深深凝望许久才吐出一句:“你为何如此不同?当真无烦恼吗?” “谁说的?”撇嘴没好气的把玩着枕头,既然是来找她谈心的,就好好谈吧,顺便也多增进一下感情。 长叹口气,望向屋中那些古香古色的陈设:“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就看你怎么去理解了。” “嗯?”男人挑眉。 娄千乙曲起腿,将枕头放膝盖上,手肘抵住枕头,托着腮与之对视:“首先心态要放正, 谁过去还没点糟心事?可过去的就过去了,必须学着放下,不要时常去回想,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将目光一直盯在前方,前方的道路或许有很多,错综复杂, 但一定要为自己找出一条能走长远点的,一旦偏了,这辈子都可能毁进去。” 当年她就差一点走错路,师傅刚捡到她时,她还不愿意跟他走。 因为当时有个男人正打算带她一起去其他城市,说会挣大钱。 是真能赚大钱,身边已经有个流浪汉跟着他穿金戴银的归来了,只是那钱很不干净罢了。 就那样在阴暗潮湿的小房子里想了整个晚上,才决定跟师傅进孤儿所的。 爸爸妈妈从小就教导她,偶尔犯些小错没啥,比如谁儿时没偷过些东西? 她在姥姥家时可经常去偷邻居家树上果子吃,这不能说明孩子心眼坏,最多算贪嘴。 但伤天害理的事哪怕做过一件,这辈子都休想心安理得,做人要堂堂正正,无愧于心! 如今,她做到了,至于以后,她还会这般走下去。 商晏煜不知道她都在想什么,只看她的神情就觉得心中也压抑着不快:“你可是恨极了凤家?” “谈不上,但也不喜欢,再怎么说没有凤安礼,就没有我这具身体, 所以我不会要他的命,但岳素英,我绝不放过。”做凤千乙久了,竟也开始去接受属于她的仇恨。 还记得刚来时,她对苏太妃说,别人的仇都与她无关。 原来是还未完全融入进这个身份里。 岳素英杀了凤千乙的母亲,话句话说,也是她娄千乙今后的母亲,所以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呵,那你还劝本王放过商玉。” “这不一样好吗?伤害你的人不是商玉,是你父皇, 可他已经得到惩罚了,你皇兄皇嫂都是无辜的,他们没害过你!”这人怎么就讲不听呢? 商晏煜不说话了,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笑容早被凝重取代。 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女人相处的越久,他从不愿去深思的问题就越往脑中涌。 连在梦中都不得消停,总有人在问他‘我做错什么了?’ 娄千乙脑子一懵,瞬间睡意全消,心脏砰砰砰狂跳不止,特别是商晏煜现在这个迷惘的眼神,让她肝都在发颤。 怎么忘记先帝先皇后已经死了? 现在逼他承认错误有什么意义?他拿什么去弥补? 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想悔过时,却得不到原谅。 不对不对,不能因为心疼他就继续看着他一错再错,必须把观念给掰正:“那个……你今天怎么了?”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可怕?”商晏煜扬唇,似笑非笑。 废话,一个连自己亲爹都杀的人,能不怕吗?舔舔唇瓣,打哈哈:“怎么会呢,其实你这人吧, 挺不错的,若非你带头鼓励大家走正道,现在朝堂上还是一片乌烟瘴气, 而且明明每次都恨不得杀了我,可我还活得好好的!” 妈呀,实在编不下去了,若要她说他的缺点,一个小时候都能不带重样的,可优点……长得帅身材好算吗? 对啊,都不找不出优点,她又是怎么看上他的? 商晏煜又不傻,自然听得出那几句话说得多牵强。 也不生气,十指交叉搁置腹前,歪着头看向别处:“你说的不错,皇兄皇嫂从未想过加害本王,当初胡后为保后位,令母妃……” 说到此,交叉在一起的十指开始泛白,面上却装作无所谓:“死于非命, 那时我与三弟才刚出生,父皇……虽荒淫,但绝不至于被那点迷情香左右,他全不顾母后身体未愈。” 某女故意露出吃惊的表情,其实这些事她早就从柏司衍那里得知了,只是不想他继续多心而已。 当然,在听到这些时,心里还是很压抑。 “从懂事起我就知道父皇不喜欢我们两兄弟,刻意疏远,难以相见, 胡后又颇为忌惮我俩,但也没敢明目张胆来加害,因为父皇还愿意认我们, 为了得到他的认可,我与三弟总是要比大哥用功许多,可是后来他不认我们了。” 不知想起了什么,商晏煜抬手捂住眼睛,悲痛之余还失态的打了个酒嗝:“柏相手段何其高明? 一句话就险些要了我俩的命,也怪三弟自己愚蠢,有些事知道了就该藏在肚子里的, 为什么偏要说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不得宠的皇子,怎敢当众去质问那人?” 男人肩膀开始轻微耸动,娄千乙知道他正在哭,顷刻间眼泪也相继滑落。 很想过去抱着安慰,但她没有动。 难得肯来跟她倾诉,就让他把伤口彻底剥开吧,只有这样才有痊愈的一天。 果然,再开口时,声音都变得瓮声瓮气:“他还那么小,比任何孩子都要聪慧, 父皇怎忍心对他出手?怎忍心让那么多人去折磨他? 胡后已经是皇后了,大哥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她何必要忌惮于我二人?” 因为她知道你们长大后不会放过她,因为是她设计杀了你们的母妃,某女在心中这般说。 “后来我发现他开始不说话了,不管人们怎么对待他,他都两眼空洞的承受, 不言不语,脸上永远挂着笑, 他在无声的讨好着、祈求着人们放过他!”另一只手也紧紧捂到脸上,沉闷的哭声渐渐溢出。 娄千乙捂着嘴跟着呜咽,再也听不下去,飞快的爬过去将男人的头环抱在胸口,用力摁着:“那你呢?你不也还是个孩子吗?” 为什么你都不心疼心疼你自己? 即便女人抱得很紧,男人还是用力摇了摇头:“我不能倒下,否则我们就真完了, 我不怕他们打我骂我,就怕他们折磨容佑,他已经承受不住任何伤害了, 只有我和周婆会保护他,那几年,真的是人间炼狱,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对我,我都始终直直的站在那里,不断的告诉自己, 会有血债血偿那天的,会有那天的,我会让他们统统千百倍来偿还!” 忽地用蛮力将女人扫开,收紧拳头,牙关咬得腮帮子都跟着在发抖,脸上筋脉尽数爆出,瞳孔圆睁,随时都可能脱眶而出一样。 娄千乙呼吸一紧,下意识就想远离。 但这个时候她不能退缩,不能去害怕他,刚要再扑过去时,男人忽地将大手拍到了木栏上。 ‘咔吧’一声,被他给轻而易举掰断,这要是她的胳膊的话,估计也会断裂。 不行,他已经失去理智了,还是先保命要紧,拉开点距离柔声说:“那个……你先冷静冷静。” “所有能为我所用的东西,我都不会放过,九岁时本王已经懂得如何自保, 天不亡我,书信被送到了昌华国,外公得知消息后,派人来访, 终于我俩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呵呵,也是从那一刻开始, 注定了他们的悲惨下场,然而就在我羽翼丰满时,胡后病逝了,她死了。” 凶狠目光倏然转向娄千乙。 “天道轮回!”某女吞吞口水,戒备着又往后挪了一步,又觉得这样不好,很可能就会因为这么一个小动作,从此与他拉开距离,又往前爬了几步,直到几厘米处停下:“所以不是她病死,而是老天收了她。” 商晏煜眼中凶光因女人的靠近消散了些许,但口气依旧骇人:“天?” “嗯,有些人作恶太多,若无人能制服的话,就会遭天打五雷轰。”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只能这么去劝。 总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极端了,因为计划了好几年,终于可以报仇了,结果人家先死一步,公道都无处讨,能不郁闷吗? “母债子尝,纵使天要帮她,本王也要她死不瞑目, 还有父皇,你知道本王是怎么杀死他的吗?”两边唇角上扬,笑得邪佞嗜血。 娄千乙眨眨眼,问:“怎么杀的?” 商晏煜愣住,似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敛去笑,冷漠低头:“哼!” “你说啊,怎么杀的?”某女推推他,故作轻松地追问。 男人闭目,一脸不耐烦,可能是醉意上头,又抬手撑着额头不让自己倒下:“自己撞死的!” 负气下说出的几个字很是敷衍,一听就不是真的。 娄千乙摇摇头,学他那样,将手放在他头顶,结果被人不领情的推开。 再接再厉,又放上去,直到对方推烦了才得逞,安抚道:“你是不是很自责?” “他罪有应得,本王为何要自责?” “我是说你皇兄。”果然,男人沉默了,娄千乙继续叹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煜子, 后悔了就后悔了,又不丢人,浪子回头金不换听过没? 我要是你的话,会这么做,先到他们坟前忏悔道歉,再尽量去弥补, 小玉儿是他们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你对他好,就是对先帝先皇后最大的宽慰。” 商晏煜还保持着那个头颅低垂的姿势,就在娄千乙认为他已经睡过去时,一道冷嗤贯穿耳膜。 还挺傲,啧,她才不信他是吃饱了撑的才跑来撒酒疯的,是怕她曲解他吧? 就像跟她解释人都不是他杀的一样。 算了,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爱情啊,确实能蒙蔽人的双眼,都开始为对方找理由开脱了:“你会想到让先帝他们来背负这份罪孽, 是因为小时候没遇到良师来教导你,脑子里除了仇恨就是仇恨, 殊不知恨到最后痛苦的也有自己,人生短暂, 干嘛要让仇恨来浪费咱们的光阴?快乐一天赚一天,你说是吗?” “哼!” 你哼什么哼?老娘最讨厌劝人了你不知道啊? 看样子气是消了,立马得寸进尺的又把人抱怀里,如同哄孩子一样拍打着:“听我的,再也不要去执着过往, 容佑现在活的可比你要幸福,美美……洛夕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 虽说没啥志向,又贪玩又贪吃,可没啥坏心眼, 很单纯,也有主见,不是那种三分钟热度的人。” “分重?” “就是三天热度,她若决定做一件事,肯定会做到最好!”好比她决定叛逆一样,真是叫人头疼:“他们会很和谐美满, 而你呢?一辈子都在为弟弟打算,以后多想想自己吧!” “你好像是真的很信任我。” 娄千乙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喜欢你,自然要全心全意信任, 虽然总是会起争执,谁让咱们思想差异那么大? 但我有自信,只要你不犯原则性错误,我都能原谅,比如出轨,这对我来说就是死穴。” “何为出轨?”商晏煜边问边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就是背着我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抡起拳头示威,敢胡来,她就阉了他。 某男抽抽嘴角,并没去正面回答:“你是第一个见到本王哭的女人, 很奇怪,每次见到你,都觉得心情舒畅, 就像一束挡不住的光,或许……也没想过去挡,甚至还自己亲手将心撕出一条裂缝让你照进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美美成亲 尼玛,这话听着好肉麻:“咳,光明才是万物追求的东西,没有光,很多东西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有了裂缝,才能见到你这束光明?”商晏煜好整以暇的调侃。 可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占据的地方越来越多,是他允许她闯进来的。 就像今天,剥开伤口让她再近一点,从未想过有一天也会有个女人左右着他的情绪。 娄千乙摸摸脸蛋,烫得都能摊鸡蛋了,暗骂一声,将人粗鲁推开:“你喝醉后怎么这么恶心? 滚滚滚,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要睡觉了,别打扰我。” 掀开被子直接往里钻,每次找她都是为了那种事,但今天她不想。 白天居然会头疼,再不休息,估计还没老就开始神经衰弱了。 “呵!”商晏煜轻声发笑,继续靠那儿沉思,不想就这么离开,哪怕是独自静坐:“原则问题……女人,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本王当真犯了这种错误,当如何?” 某女睁开眼,沉默良久,后回道:“生死不见!” “呵!” 男人又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 可娄千乙却很认真,继续闭目酝酿睡意。 商晏煜,你别不当回事,我娄千乙绝对说到做到,所以你最好不要那么做。 “你舍得?” “嗯!” 次日,等娄千乙醒来时,男人已经离开,枕头边上多了一把折扇,是她让小梅放盒子里那把,他是怎么找到的? 而且放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将扇面打开,抚上黑发绣成的山河图,那是他母妃亲手绣的。 想到这可能是给她的礼物,就像订婚戒指一样,而此物要比订婚戒指意义更深重。 是他母亲给他将来成亲时唯一的礼物。 立马宝贝一样护在怀中,阿姨,你放心,这个男人我会好好爱着他,不让他再掉一滴眼泪的。 也谢谢商晏煜在最难过的时候,会选择找她倾诉。 仔细想想,她和商晏煜的童年其实很相似。 都有些坎坷,如今又都无父无母,我们会创造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天地的,一定会的。 当天早朝时,商晏煜告病,娄千乙也没多说,只一句慰问。 什么告病,怕是不知道怎么来面对她吧? 一大老爷们掉眼泪不说,还哭出声了,估计肠子都已悔青。 其实就算他来了,她也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更不可能去调侃打趣。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谁还没点不堪回首的往事? 有空她也喝点酒,去和他哭一场,大家就扯平了,谁也别笑话谁。 “我怎么感觉你这脸……是不是被人打了?” 饭桌上,娄千乙扭过小孩儿的下巴,一半块脸蛋红扑扑的,又不像是受伤后的淤青。 商玉拨浪鼓一样摇头,表情真挚:“方才有点痒,抓了几下!”深怕穿帮,赶紧埋头大快朵颐。 “痒的话不要乱抓,破相了怎搞?怎么样?在集英殿和小朋友们相处得还好吗?” “嗯嗯嗯!”连着点了三次头,后兴高采烈的伸出双手:“还有了个十个好朋友, 赵业括的儿子赵恭谦,苗定南的小儿子苗裴,薛怀的儿子薛飞虎,朱大人的孙子朱玉……” 将朋友们挨个详细的讲说了一边。 娄千乙渐渐笑开,哎哟,记性不错嘛,这才多久?每位同学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家人全都能记住,真是个小天才。 不像她,上二年级那会儿,一个月里都没能记完全班同学名字。 “朕已饱,母后慢用,朕去集英殿了!”放下筷子,站起身向娄千乙行个礼,后才出门。 小梅掩嘴偷笑:“娘娘,皇上比以前懂礼仪了呢。” 还知道让娘娘继续慢用,以前都是放下筷子就跑的。 娄千乙对此也很欣慰:“是不错,杜云子教导有方,但光懂礼貌不行,若学习成绩也这么好,我就阿弥陀佛了。” 最好多学些关于孝道方面的,呵呵! 至于商玉究竟怎么看待商晏煜,是否也想报仇,她没打算管太多。 解铃还需系铃人,有些事光靠嘴说没有用,希望商晏煜能听明白她的话,以后不再针对商玉。 又一个夜晚到来,小梅到床边禀报:“娘娘,离王今日并未出城!” “会不会有误?一直都没出去吗?”娄千乙掀开帐子问。 小梅摇头。 “哦……,没事了,睡吧!”颇为失望的放下纱帐,还以为今天他会去皇陵给先帝先皇后忏悔呢。 也罢,是要多给点时间的。 这天,在即将出嫁之际,谭美美心浮气躁的来到了永寿宫,抱着娄千乙埋怨:“大姐,怎么办呀? 我好像得了婚前恐惧症,婚期能不能推后?我才认识他多久? 你怎么也和这些古代人一样迂腐了,好歹也要给我们点时间多交往交往。” “你别再跟耍小孩子脾气。”娄千乙拨开她,继续看薛怀呈上来的水车规划图。 美美跺脚,一屁股坐凳子上,要死不活的趴在桌面碎碎念:“这也太快了, 我娘就怕我来找你收回旨意,都不让我出门, 今天好不容易才假扮成小丫鬟逃出来的,大姐,求你了,明年好吗?明年再结婚。” 她才二十一岁啊,好多事情还没做呢,怎么就结婚了? “怎么?你不想和他结婚?” “也不是!”美美用力抓抓头皮,就像个陷入狂躁中的小野猫,怎么都无法定性:“哎呀,总之真的太快了。” 娄千乙抬起头,看着她道:“你在担心什么?结婚前结婚后有什么区别吗?”她觉得没什么两样啊。 “当然有区别!” “那你说说看。” “结婚了就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 某女翻白眼:“你放心,你家不缺这些,而且家务什么的,周婆会帮着打理,你跟商容佑该怎样还是怎样。” “结婚后就要生孩子,我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怎么教育儿女?” 光是想想自己当妈的情景都觉得恐怖,不行不行,她不要这么早生宝宝,还没玩够呢。 “扑咳咳!”娄千乙赶紧把茶水放下,擦着嘴数落:“你都二十一了,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孩子?” 美美拍桌,怒道:“少女心态懂不懂?心不老,永远年轻!” “是是是,等到了八十,你还是孩子。”什么逻辑。 “哎呀,大姐,你别这样行吗?我……我急了会逃婚的, 你了解我的能力,在现代信息发达的地方你都关不住我,何况是古代。” 大概也看出了对方的认真,娄千乙不敢再轻漫,放下工作,细心开导:“既然你已经认定了商容佑, 早晚都要结婚,何必要抗拒? 你知不知道全天下都已认定你俩马上要成为一家人了? 若这时候逃婚,你让他颜面何存?我警告你,不许胡来。” 美美撅嘴,好不委屈:“我是认定他了,可你不觉得才认识几个月就要结婚很疯狂吗?” “是挺疯狂的,但这里不是现代,从你答应要和他在一起时, 双方家长就会开始张罗婚事,好歹也要遵从一下古代的习俗嘛, 美美,你不用害怕,我保证结婚后,他还是愿意被你调教, 不想这么快生宝宝就不生,这种事谁也逼不了你。” “说的简单,难道怀了我还打掉不成?”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昨天三位母亲就在家商讨此事,什么第一个孩子给商家,第二个孩子要随姬姓,把她当生孩子工具了么? 娄千乙咂舌,戳了小丫头脑门一记:“你傻啊,偷偷准备点避孕的汤药不就好了? 我可听说这里有种药是可以做到的,而且不伤身。” 谭美美没料到她连这点都有想到,黑下脸继续耍赖:“我现在不是担心这些, 该死的,反正我很郁闷,怎么忽然就要结婚了?一点准备都没。” “都说不出原因,我看你是受现代影响太深,这里不是现代, 你这个年纪已经算是老姑娘,商容佑也是大龄剩男,你也不希望他老给人笑话吧? 好了,别再闹脾气,赶紧回去准备出嫁, 对了,你那个钻石戒指弄出来了吗?”心思一转,试探性的问。 “昨天就让人打造好了。”扫开不愉快,从布袋里掏出两枚戒指,得意炫耀:“看看,像不像那么回事? 这花纹还是我亲自设计的,男款的这枚我特意让他们把钻石切成了三角形,大气吧?” 娄千乙眸子噌噌噌散发出精光,拿起两枚戒指赞叹不已。 一瞬间好像回到了现代,简直太像了,白银戒指上雕刻着我爱你的英文版。 男款是英文版的‘我也爱你’,中间三角型小钻石并不是很突出,但却显而易见,一点都不显女气。 至于女款的,非常小巧精美,眨眼一看,以为是一对铂金钻戒呢:“厉害,希望你俩真如上面所说一样,一直相爱下去。” “那是当然,他什么都听我的,让他干嘛就干嘛。”假以时日,会成为一位绝世好老公。 而且丫学富五车,聪明绝顶,就是不愿跟人接触而已,没关系,愿意和她接触就行。 “那你还不愿意跟人家结婚?”娄千乙重重的将对戒还回去,合着是跟她秀恩爱来了,可恶! 既然不想结婚,干嘛跑去做戒指? 谭美美语塞,完全劝不动,也明白娄千乙说的那些,她若现在拒绝,容佑肯定要被人诟病。 爹娘也会没面子,所以说……她要结婚了? 怎么感觉跟做梦一样?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美美出嫁的日子。 一大早娄千乙就带着个红绸包裹的大木箱出宫了。 让人把木箱先送到成王府,自个儿到东帅府帮忙打理新娘子,顺便看着她,免得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商晏煜,那夜之后再见面时,因为她的装傻本领高超,并没发生什么迥异事件。 好似那夜真的只是黄粱一梦,以前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 闺房中,谭美美穿着嫁衣坐在椅子上任由几位母亲在头上鼓捣,时不时打个哈欠,可见昨夜并没睡好。 从知道不能反对那天开始,她就开始筹备了。 就算要入乡随俗,她也要加点现代元素进去,一辈子就这一次,绝不能留下遗憾。 比如以前想过结婚那天要唱的那首歌,还要兄弟姐妹献上的歌,一个都不能少。 记得那年陪大姐去参加豪门的一场婚礼时,一群好友为新婚夫妇献上张宇的那首‘给你们’。 还有新娘子和新郎合唱‘一定要爱你’,就发誓将来她也要这样的婚礼。 “你别再打哈欠,这妆人家画了半点呢。”娄千乙不满的提醒。 美美叹气:“好吧,大姐,你那歌没问题吧?” “呵,我是没问题,估计你会有点问题,杀了商容佑他也不可能和你上台唱什么歌, 你呀,消停点吧,不是我打击你,以你和容佑的家庭,不适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私底下给商容佑唱唱就算了,大庭广众爱来爱去的,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戳脊梁骨呢。 女孩儿似泄气的皮球,耷拉着肩膀哼哼。 这一点她也有考虑过,在别人眼里,这种诠释爱情的曲子却是不入流的淫词艳调,为什么呢? 她只是想让这场婚礼更完美而已。 “好了,洞房里你再偷偷唱给他听,也不算是啥遗憾, 至于你想让我唱的,我会满足你。”虽然有些抵抗,但妹子就这么点要求,她拒绝不了。 以前在KTV吧,挺喜欢拿话筒的,怎么到古代后就不好这口了? 估计是唱歌需要讲究个气氛吧。 而且没有伴奏,真的很坑爹,这次还好,美美早给她调教出了一支乐队,应该不会出洋相。 “千乙待我们洛夕真好!”二夫人边为女儿挽发边温柔的说。 名字是太后让她们叫的,还说以后都不许喊她太后,所以已经真把这孩子当成了另一个女儿看待。 三夫人捧着东珠发冠,也跟着说:“是啊,洛夕,你看看你多有福气, 找了个这么好的姐妹,一国太后为了你,还要大庭广众唱曲儿。” 美美立马满血复活,怎么把大姐如今的身份给忘了? 眼眶开始湿润,拉过娄千乙的手撒娇:“大姐一直都对我这么好, 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大姐你放心,这次妹妹一定帮你把棉花种子买回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戴戒指的缘由 “买不回来也没关系,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娄千乙捏捏女孩儿的耳坠,上了妆后,越发漂亮了。 “嗯!”傻笑着抖抖肩膀。 东帅府门口,人山人海,都是奔着好奇与热闹而来,险些将道路堵死。 还好有官兵帮忙疏通,才没给迎亲队伍造成麻烦。 骏马上,商容佑用力攥着马鞍,脑袋垂得低低的,目光一直定格在马儿耳朵上,不偏不倚。 还得需要专人在前方牵马引路才能移动,原本商晏煜是打算让人代替他来迎亲的,相信人们都能理解。 但被他拒绝了。 “新郎官来了,好俊俏啊。” “成王爷居然也生得这般好看。” “……” 随行队伍中,柳如修和楚剑迟在后面亲自护航,个个脸上都如沐春风,至于心里是不是也这么欢愉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柳如修是被东帅府退掉的前任未婚女婿。 “那不是柳少爷吗?” “柳公子怎地也帮着来迎亲了?他不是还为这事和云家公子打过一架吗?” “谁知道呢,柳家可是离王的左膀右臂……” 楚剑迟相信好友听到了那些,想必商容佑也有入耳,以免他日因这事发生不愉快,故意问道:“如修,我看你是真走出来了!” 柳如修瞅了一眼前面的商容佑,无所谓的笑笑:“是啊,走出来了, 希望成王和姬姑娘能修成百年之好!”本来想说‘喜欢她就要让她幸福’,又觉得这话有欺负商容佑之嫌,不得不改口。 他是真的希望这个自己曾喜欢过的姑娘每天都快快乐乐,这段日子他想了很多。 之所以不甘,并不全是因为喜爱,而是觉得面子挂不住。 后来见她是真心爱慕商容佑,而商容佑为了她的那些改变…… 所以成全一段佳话,比背信弃义去强取豪夺更有意义,那样她一定不会开心。 以后不能这样了,这份还未开花就已经枯萎了的感情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难过,可日子久了,伤口会愈合的。 “新娘子来了!” 商容佑这里刚停下没多久,就见一身华美嫁衣的女孩儿被三位夫人搀着走来,盖头下,是他未来的王妃。 娄千乙也跟在美美身边,第一次参加古代婚礼,还有些小激动,果然是骑马来的。 而且新郎官不再害羞,视线似乎无法从新娘子身上移开,都愣住了呢。 傻小子,下来带新娘子上花轿啊,发什么呆? 趁这个空档,也认真打量起这位未来妹夫。 啧啧啧,颜值巅峰也不过如此,什么叫玉树临风?看商容佑就知道了。 那一身鲜艳红袍衬得皮肤格外白净,头冠上也飘扬着两根红绸,身材顷长,外在形象上,基本找不出啥缺点。 柳如修见商容佑一直不动,立马用手拍了拍他:“殿下,快去接新娘上轿!” 商容佑的脑袋迅速充血,面红耳赤的翻身下马,垂眸走到美美身前,接过红绸,然后拉着她往轿子前走。 娄千乙非常紧张的攥紧双手,希望不要出纰漏。 等新娘进花轿后才舒口气,谁说商容佑傻的?人家是过度内向,智商一点也不比谁差。 成王府前,同样被围得水泄不通,应该说整座城,但凡花轿要经过的路线都站满了人。 这是史上最具有观赏价值的婚礼,一来红毯铺了十几里,二来从不出门见客的成王爷亲自去迎亲了。 三来东帅府丢失多年的大小姐要嫁给这么一个人,能不稀罕吗? 都想瞧瞧那王爷究竟长啥样,顺便凑凑热闹。 张灯结彩的大门口,小厮边兴冲冲的奔跑边大喊:“王爷,王爷!” 院内,早已宾客满堂,即便和商晏煜不对付的柏司衍,都携带着家人前来贺喜,在座的哪个不是达官显贵? 商晏煜似乎对现场布置还不是很满意,正在和礼部尚书刘之善商量戏台的事。 听到喊声,立刻跨前几步,紧张地问:“怎么样?接到了吗?” “接到了接到了,呵呵,三殿下亲自下马带新娘子上的花轿, 一点乱子没出,这会儿正游城呢,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到了。”小厮擦擦汗水,乐得跟朵花儿似地。 新任成王府的管家是商晏煜从离王府特意挑选来的老人。 又和周婆略有交情,两人听后,喜不自胜,以后成王府有他俩管着,肯定会是个幸福之家。 商晏煜点点头,没出乱子便好,继续和刘之善说:“那台子中间的珊瑚去掉吧,画蛇添足!” 刘之善点头称是,后赶紧过去让人把一人高的大红珊瑚抬走。 “王爷,可还需要帮忙?”薛岑义和白中天见商晏煜一直在忙个不停,上前询问。 “不用!”商晏煜挥手,没去看他们,继续观察着四周。 那台子是专门改造过的,弟媳妇要求凤千乙为她献上一曲贺新婚之喜,自然要特别布置。 这凤千乙,还真是多才多艺,那搁置在架子上的乐器见所未见,说是叫什么‘吉他’。 铸兵器,造火药,治国家,批奏章……究竟有什么是她所不会的? 薛岑义冲白中天嬉笑摇头,各自回到酒桌上继续跟官员们商讨国事。 现在大部分都会围绕着水稻打转,长得那叫一个葱郁,相信不久就要开始抽穗了。 水稻的崛起,大曜会更加繁荣。 梯田也越来越多,就等着种子发下去,大规模种植了。 “如今全民开始种桑,来年吾国便不缺丝绸,商人们也开始在各国开起商铺, 明年会有大批蚕丝售卖出去,会是笔不小的数目。” “这算什么?估计有些国家早听到风声,想来咱们这里买水稻种子呢,要通知各个百姓,五年内,水稻概不外售。” “不错,先顾好大曜再说,对了,那红薯苗子长得真好,全都活了,哎,明年啊,大曜不缺粮食喽!” “各地的麦子跟玉米长势也不错,过段时间就要收割了吧?” “有啥用,太后发过话,今年不许再向百姓征税, 好在那些商户够自觉,都有按时上税,否则咱们又该犯愁了。” “你们说那棉花真那么好?太后竟愿意派她这位义妹亲自远赴青炎,明日便启程吧?” “以前吧,觉得这么个小小丫头懂什么百姓生计?现在看来,她说好,便一定好, 总之今年是不至于冻死人,煤矿不是正在往各处运送吗?” “对对对,挖了好多都不见底,王爷说足够大曜支撑十年, 而另外几座矿山先放着不动,又有一批人正在到处寻找新的煤源, 还别说,是个好东西,我家已经用过些日子了,比烧柴强。” “太后还给本官画了副图,说叫土炕,北边冬日极寒,可以在军营建造土炕, 夜里烧煤就会发热,本官正准备让人到北边军营走一趟,多运些煤到那块儿去。” 隔壁几桌的官员竖起耳朵听,有想趁机捞点的,有想投奔过去大干一场的,心思各异。 不过如今大曜已经变天,没十全把握谁敢贪污受贿? 那些穷酸秀才才放下去多久?听说太后都秘密斩杀十多个官员了。 丞相摄政王都闭着眼不管,叫人心中着实没底。 “来了来了,三殿下接回新娘子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商晏煜从屋中走出,为彰显喜庆,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紫红绣黑龙的锦袍。 旁边站着金黄龙袍的商玉,叔侄俩眉目间有些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子俩呢。 “皇叔,我们要出去接吗?”商玉扬起小脑袋,怯生生的问。 商晏煜俯视他一眼,冷硬道:“不必,你去里面坐着吧。” “可是朕是晚辈,不合礼数!”商玉抿抿小嘴,嗫嚅出声。 其实不是觉得不合礼数,而是他很害怕。 还以为皇叔今天会让他先找个地方躲着,等拜完堂再出来见人,没想到他会一直把自己安排在正堂里。 “你是天子,大曜以你为尊,何来无礼?”男人拧眉,越发显得严厉了。 商玉不敢再多言,赶紧转身跑到正堂的最高位坐好。 心里很是兴奋,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皇帝了,连皇叔都开始承认他是天子呢。 人群中,白飞娴冲商玉竖起大拇指,露出一排小牙牙,笑的好不开心。 商玉冲她点点头,并发誓,将来一定要娶她为皇后。 如果不是她,母后逃不出丞相府,若不是她,集英殿不会重开。 若不是她,他不会结交那么多新朋友,母后说,男人要信守承诺,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这时,大夫人带领着一个丫鬟率先进屋,跟商晏煜打过招呼后,各自坐到了高堂位置。 大门外,商容佑下马,在人们起哄下,到轿门前连踢三下,后掀开帘子,只看了一眼又赶紧虚掩上。 轿子里,美美正七手八脚的将盖头往头上盖。 头冠实在是太重了,压得她快喘不过气,这才拿下盖头以便吸氧,好不容易收拾利索了才主动拉开帘子。 商容佑没有多余表情,就那么含笑接过红绸,拉着新娘一步步往门里走。 然而跨过火盆,走到正堂外的台阶时,美美不肯走了,而是隔着盖头面向众宾客。 商容佑不解,回头去看她。 “大姐呢?” “先……拜堂!”商容佑靠近后,小声说。 美美摇摇小手:“不,你们这里拜堂完就要直接入洞房, 她还没给咱们送祝福呢。”这场婚礼,她一定要人们难以忘怀,包括她与容佑。 将将进门的娄千乙欲哭无泪,你就不能先拜堂完了再出来听吗? 难道若这个环节出错了,她还能不结婚? 无奈之下,只好登上戏台,拿过新娘子早早给她备好的吉他。 调试几个音,站到最前面充当司仪:“诸位,是不是很困惑,为何新娘子不愿随新郎进屋拜堂?” 尼玛,她也没当过司仪啊,司仪都会说些啥来着? 不管了,想说啥就说啥吧。 高堂上,大夫人和商晏煜面面相望,什么情况? 听到外面凤千乙的话,商晏煜嘴角狂抽,赶紧大步出去查看。 戏台上,女人手里拿着根玉米,对着嘴不知道在干嘛,穿的如此正式,她也不怕有失身份。 娄千乙今日穿戴很隆重、华彩,头戴凤冠,身着黄袍,浑身绣满彩凤。 而行为举止却与着装相悖,当然,她自己可不这么觉得。 待吸引来所有目光后,才以玉米充当话筒继续说:“因为曾经师傅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 说,有那么一个地方,新娘新郎在拜堂之前,需先交换婚戒, 知道婚戒是什么吗?就是此物。” 将手中精美匣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对闪闪发亮的指环:“一男一女,一人一枚,带在无名指上!” 张开五指,握成拳,后竖起无名指。 “你在干什么?”商晏煜趁人不注意时,来到戏台下,压低音量,厉声呵斥。 娄千乙压根不理他,继续冲院中三十多桌宾客讲解:“男左女右,分别套在这根手指, 为什么说一定要是无名指呢?来,大家一起做个实验, 像哀家这般将双手合并,指尖对准指尖,手掌分开, 再将两根中指向下弯曲向下,指背对准指背!” 玉米已经放开,双手呈现塔状,后中指弯下,两根指关节紧紧相抵:“中指代表的是他们自己, 你们看,两根大拇指很容易就可以分开!”将呈塔状的两根拇指打开。 盖头下,美美虽然看不到,但还是很高兴,大姐亲自为她主持婚礼,就是在现代也没敢想过。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拇指代表的是父母,总有分离的一天, 再试着打开食指,是不是也能分开?食指代表着兄弟姐妹,也会有分开那天, 而小指同样可以打开,它们代表着子女,子女长大后,会拥有自己的家庭, 也不能长久永聚,但无名指却是怎么努力都分不开的。” 果然,人们拼尽全力也没能让两根抵在一起的无名指分开丝毫,好神奇,从没发现手指还有这个秘密。 娄千乙松开双手,笑容满面:“无名指代表了夫妻,只有夫妻才是陪着自己走到最后一刻的人, 除非他们自己放弃对方,否则谁都无法将之拆散, 若再将这对戒指相互套到对方无名指上,那么这段感情就会更加牢固, 每一对婚戒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看到这枚戒指,就能想到它的另一半。”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最美的婚礼 先拿起女式那一款,后又举起另一枚:“师傅说,在那个地方,若男女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表示已经成婚,将不会再有异性前去示好,婚戒寓意着双方情谊纯洁无瑕, 他人无缝可钻,更是向世界宣布成婚盟约的信物, 现在请新郎新娘上台为对方戴上这两枚神圣之物吧!” 全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小指环,还有这等魔力? 可若再娶妾呢?两枚怕是不够吧? 原来如此,商晏煜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也有些哭笑不得。 美美拉紧红绸,带领着商容佑往前走。 商容佑怕她摔倒,赶紧跨向前为其引路。 大概是那对戒指寓意太过美好,哪怕万众瞩目,也没半点抗拒。 就那么大大方方走上台,并接过娄千乙递来的那枚小巧指环。 美美很紧张,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在结婚,唯一不满足的是他还没向她求婚。 “新郎,这样可不行,在那个神奇的地方, 新郎是要单膝跪地为新娘戴上戒指的。”娄千乙拉过美美的手,不让他戴,开玩笑,一辈子唯一一次,必须要让他跪一次。 “胡闹!”商晏煜箭步上台,抓住娄千乙的手腕警告:“你疯了?” 哪有丈夫向妻子下跪的道理? 美美不想在今天有人吵架,转向商容佑:“容佑,你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吗? 传闻那里的西方曾出现过一个国家,族民非常好斗,时常为了争夺一个女人而进行决斗, 胜利者在击败对手后,会一手将剑刺进地面支撑身体,右膝单腿跪地, 向心爱的女人说‘我赢了,你归我!’,因此才有了这个向女人证明自己诚意的风俗。” 商晏煜用力吸口气,将娄千乙放开,好像只要是弟妹要求的,他都可以接受。 商容佑听完后,想都没想,掀开袍摆便单腿跪下去了,鼓起全部勇气抬起头,大手摊开:“归我!” “吸!” 堂堂一个王爷都下跪了,宾客们自然不敢再悠哉悠哉坐着,忙不迭站起来低垂下头不敢去看。 “容佑!”商晏煜条件反射想去拉,却不知为什么,终是把手收了回来,也未有怪罪之意。 噗……娄千乙险些笑场,什么归你了? 是嫁给我,嫁给我好不好?得了,就归他吧,这会儿不好再生枝节。 美美却没有觉得好笑,从盖头缝隙中,看到了那只伸在前方的手,鼻子一酸,忍住想哭的冲动,将右手缓缓伸过去。 她的容佑居然为了她做到了这种地步,怎么办?好感动。 商容佑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进那根青葱玉指,然后站起来,将自己的左手伸过去。 娄千乙捂着嘴把另一枚交给美美,咋有点想哭的冲动? 记得那次她去成王殿找他,结果连面都不敢露,这尼玛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下面还有白卉和苗菲菲几个闺蜜团,都在用眼悄悄偷瞄。 这会儿再也没人觉得成王配不上姬家大小姐了,难怪洛夕这般痴迷他,原来如此值得托付终身。 美美把戒指也给戴好,然后紧紧握住,哽咽道:“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嗯!”商容佑埋头眨也不眨的盯住那两枚指环。 “直到生命的尽头,也不可以拿下来知道吗?它代表着我们两个人的心,只有感情破裂后才会被取下。” “嗯!”商容佑明白地点下头,神情很是坚定。 美美吸吸鼻子,笑说:“那我们先下去吧,把这里让给大姐。” 娄千乙抬手:“全都起来,今天哀家……我不再是太后,只是新娘的一位家属,所以都不必再拘礼!” “谢太后!” “两个原本毫无关系的人,因为缘分走到一起,并组建成一个新家庭, 希望无论贫穷、富贵、疾病与否,两位新人都要相互关爱,不离不弃,在这里, 我准备了一首非常应景的曲子送于你二人,希望你们也会同这首曲子一样美满幸福!” 垮着吉他坐到凳子上,拨动指尖,弹的并不是很好,本来也没学多久,只学到了些皮毛。 反正这些古人也没听过原版,只要能唱好就行。 “他将是你的新郎!”望着那个被盖头掩住的人儿,表露出最明媚的喜悦之情。 对不起,无法给你最理想中的婚礼,但是一段感情并非在于形式多完美。 只要你们真心相爱,这同样会是一场最难忘的婚礼。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 歌声清脆婉转,煞是悦耳。 廊上,大夫人控制不住激动情绪,捂着嘴无声落泪。 虽然失去了二十年,没尽到父母该尽的责任,但上天庇护,她的女儿一直都是世上最幸运的孩子。 从没见过这种新奇的婚礼,真真羡煞所有待嫁闺秀。 不知她们是否也能找到这种独一无二的感情,也举办上这么一场足以流传千古的婚礼。 柳如修的视线没离开过新娘,想着若当初先商容佑一步,如今站在她身边的是不是……用力摇摇头,看他,都在想什么呢。 “曲子唱的不错嘛!”越少秋用胳膊撞撞云千曳,看似在赞美,实则轻佻讥诮模样像极了调侃。 云千曳恍若未闻,瞬也不瞬仰望着高台上的女人。 所有感官都被深深吸引着,不光是曲子动人,还有她们讲出的故事。 从不知女人也可以为男人带来如此美好的东西。 商容佑还抓着美美的手不放,就像个在受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细细凝听。 “福和祸都要同当!”娄千乙又将目光转向商容佑,带着祝福、渴求:“她将是你的新娘, 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苦或喜都要同享!” 听完后,商容佑紧握美美的那只手收了下力度,默默传递着心中誓言。 整个院子里都静谧如斯,只有新颖美妙的曲子在四周飘荡,令人异常舒心。 柏司衍翻转着手中瓷杯,未看向娄千乙过,神色略显凝重。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找幸福的可能!” 美美早听哭了,因为盖头的缘故,她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给了她足够的想象空间。 此时此刻,她幻想着自己与新郎正站在台上,身披洁白婚纱,台下坐着养育她长大的师傅,还有那群兄弟姐妹。 大姐用歌声为她送着祝福,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呢。 是啊,好特别的缘分,相差了几千年,我们还能相遇。 师傅,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想着回现代了,这里就是我的家,还有小杨哥、慧慧……对不起,美美不能去见你们了。 感受到了美美的悲伤,娄千乙也觉得眼睛有点发胀。 因为这一刻,她与美美将做出最大的决定。 就算哪日找到了回去的路,她们也无法保持初心了,唯有辜负一边。 望向商晏煜,为了你,为了我们将来的家,将来的孩子,还有我们的余生,我从心里背叛了我的师傅,我的兄弟姐妹。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你付出了几分, 爱就圆满了几分,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迎上女人包含千言万语的目光,商晏煜感觉这一刹那,心都在颤抖。 自古代代流传的佳话数不胜数,却没谁能将男女之间的情感诠释得如此无懈可击。 他不相信一男一女能创造出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女人的用途,无非发泄积压一天的疲累,延续香火,其他都是惘然。 然,今时今日,这种观念似乎被这两个女人给打破了。 为了姬洛夕,容佑愿意走出皇宫,愿意忍受无数人围观去迎亲。 愿意当众下跪,愿意大庭广众就这么一直牵着她的手。 凤千乙叫这个为发自内心的快乐,回头看看过去,或许容佑真比他更懂得何为真挚的幸福。 娄千乙还在反复的唱着,唱给新郎新娘,唱给宾客们,唱给自己,别说其他闺秀了,连她现在都好羡慕美美。 和商容佑在一起或许无法轰轰烈烈,可平平淡淡相守一生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唱完后,放下吉他,下台来到新娘身旁,执起她的手,哽咽道:“结婚后就不许再随便闹脾气, 夫妻之间难免磕磕碰碰,一定要学着相互体谅, 美美,恭喜你,终于寻到良缘了,这辈子必须好好的,还有容佑。” 商容佑抬起眼,等待训话。 “美美她特爱胡闹,你要多费点心,如果她做错了事, 你也不要憋着,来跟我说,我帮你修理她,以后……她就托付给你了!”把女孩儿的手送到男人手中。 至今都没有将美美的情况说给他们,她觉得容佑应该不会在乎。 而且可能真的已经痊愈了,没必要再讲出来惹大家担心。 还是不习惯被人这么一直盯着看,商容佑红着脸转开头,小声应允:“嗯!” “拜堂去吧!”挥挥手,背过身不忍再看,这种嫁女儿的心态是什么鬼? 商晏煜则先一步同大夫人进屋,坐上高堂。 不舍归不舍,娄千乙还是有跟进去,瞅见商晏煜坐在上位,顿时纳闷不已。 他也算高堂?是了,这里若父母不在世,兄长可代替长辈。 原本她也被安排到商玉身边的,可她没同意,美美的母亲都还在呢。 商玉乖乖摆正姿势,第一次给人主婚,还是他最喜欢的美美姨娘与三皇叔,说不紧张是假的。 “一拜天地!” 商容佑引导着新娘子面向门外,后规规矩矩叩拜。 “二拜高堂!”媒婆继续挥着手绢笑喊。 待一对新人跪地后,大夫人老泪纵横的伸手:“起来起来。” 商晏煜倒是很淡定,永远都是那副威赫严肃的态度。 娄千乙撇嘴,切,心里都乐翻天了吧? 还装得一脸无所谓,就不能笑一笑吗? 随便拉出个宾客都比他脸色喜庆。 “夫妻对拜!” 美美压下心慌,学着电视里看到的那样退开几步,就怕一不小心闹出笑话留下什么污点。 头不敢随便偏移,总觉的凤冠快掉了一样,僵硬的跪地,继续拜。 “礼成,送入洞房!”媒婆咯咯笑着宣布结束。 “等等!”不等人们鼓掌欢送,娄千乙又站出来出声制止,并神神秘秘打了个响指。 商晏煜玩味的等着她的出其不意,有了前面那些美好说法,非但不想阻止,还有些期待。 拐角处,小梅和几个宫女将准备好的柜子打开,再格外小心地把蛋糕抬至新郎新娘面前。 “那是什么?似有股清香!” “像是糕点!” 都聚精会神的打量起那一人高的稀罕物,顶端两个身着红装面人像极了这一对新人,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光是闻味道,美美已心里有数,经不住好奇,趁人们观赏蛋糕的空档,悄悄掀起盖头偷看。 哇,这么大的蛋糕,大姐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是奶油蛋糕。 一层叠着一层,像个堡垒,大姐有心了。 娄千乙接过把木制刀塞到二人手里:“来,一起握住, 新郎官带着新娘子切开最上面一层,然后再进洞房!”不忘取下俩面人塞美美手里,这可是她亲手学着捏的。 “谢谢大姐!”美美小声说。 “只要你能幸福,让我做什么都行。”某女别有意味的撞了她一下。 商容佑不懂,为什么他的成婚仪式会和书上描述的那般不同,可也没拒绝,握住妻子的手切下第一刀。 娄千乙鼓掌:“好,进洞房去吧!” 看客们见状,集体鼓掌,一起送上他们最诚挚的祝福。 门口,柏司衍凝望向那个恨不得将手心拍碎的女子,她幸福了,你呢? 你又要怎么办?可知你今生都或许得不到这种所谓的幸福? 怎么办?真的不想看到那样一天。 许是被今日对方的表现所触动吧,柏司衍在心中下了一个重大决定,冲身边的越少秋耳语道:“给他送样东西过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今时不同往日 “嗯?”越少秋敛去谑笑,迷茫的望着柏司衍,给谁送什么? 不过很快便醒悟过来,是说夜江流吧? 呵呵,昨天去找衍哥谈那个计划时,还被他教训了一顿,最终还不是同意了? 垂头邪笑:“是!”呵,瞅着四周那些愉悦嘴脸,很快你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太后娘娘,请问这是?”大夫人来到那蛋糕前,原谅她见识浅薄,真认不出。 “这个啊!”某女边冲小梅她们打眼色,边介绍:“此物为蛋糕,在有些地方, 成亲时都拿出来与宾客一同分享,寓意是甜蜜快乐,象征着幸福,来,一起尝尝!” 小梅她们已经把蛋糕分别装盘,有人端着两份往新房而去,其余的都分别派发到了宾客们手中。 大夫人浅尝一口,赞誉道:“果然很香甜,味道不错!” 商晏煜细细品下小块儿,并没多大反应,似乎不太喜爱甜食。 柏司衍与其余人却吃的很欢快,滑而不腻,温软可口,就当尝个鲜嘛! 入夜后,娄千乙带着小梅偷偷潜伏到新房外,非常好奇商容佑那么害羞的性子真能洞房吗? 可别大眼瞪小眼互看一整晚。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最开始在媒婆起哄下,商容佑掀开盖头后,的确是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美美也羞嗒嗒的搅拌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思想再怎么开放,不也还是个黄花大姑娘么? 明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步骤,肯定是主动不起来的。 甚至连看都不敢去看人家,怎么办?也不能这么坐一晚上是不是? 脑子里闪过几部看过的小片儿,一下子变得更紧张羞臊了,谁来救救她? 这样干坐着好尴尬。 心焦的不只有美美自己,商容佑都恨不得把头埋土里去了。 耳边回响着昨日人们给他传授的那些经验,别说给对方宽衣,连自己都不敢脱。 眼看都过去了一个小时,把娄千乙给急的啊,就差没冲进去将两人扒光扔被窝里了,怕就怕美美嫁过来要守活寡。 终于,美美伸手将头上凤冠取下,算了,等他动手这辈子都可能没有希望。 然后是梳理头发,去掉厚重的外袍,等只剩下亵衣亵裤后再过去帮男人宽衣,敦敦教诲:“我们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启程去青炎国,先睡觉吧。” 商容佑站起身,任由她将自己身上的喜服一件件脱去。 万事俱备,美美吹灭蜡烛,就着窗外月光发现那家伙已经平躺上去,一副即将入眠的正经样。 啧,这都叫什么事啊,洞房花烛夜,还要女方来掌控主动权。 罢了罢了,好在咱不是迂腐刻板的老古董,否则这辈子也休想见到孩子的身影儿。 “熄灯了熄灯了!”某女兴奋的窃笑。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刻意放到很低的阴翳质问自身后响起。 耳朵紧贴窗缝儿的两人呼吸一滞,小梅迅速转身跪地,压着声音请罪:“奴婢该死!” 娄千乙也怕吵到里面好不容易才睡到一起的小两口,干笑两声,扭过身去。 见男人正负手立于廊上,抬手打招呼:“嗨!还没睡呀,我俩就是随便看看, 那个……明天见!走走走!”语毕,赶忙拉着小梅离开。 尼玛,被谁抓包不好,偏偏是商晏煜,偷听别人夫妻洞房,好没面子! 但要越过男人时,又快速刹车,狐疑地问:“大晚上的,你来这里干嘛? 哦,我知道了,原来是同道中人,不过很可惜啊,来晚一步……” “需要本王亲自送太后回宫吗?”商晏煜冷声打断。 “装模作样给谁看呢,行,我的错,拜拜!”看在你弟大婚的份上,不跟你起冲突。 拍拍并未有皱褶的袍子,大摇大摆地走过。 男人见状,轻叹一声,解下身上的外套给其披上肩头:“本王送你回宫!” 后不容拒绝的前方带路。 娄千乙将肩上的袍子拉拢,得意洋洋的跟着走,龙袍欸,她也穿上龙袍了。 大曜向来以男子为尊,女子卑微,饶是她身为太后,也不能穿绣龙纹的衣物。 不,除了商玉和商晏煜这个摄政王,龙图腾是所有人都不敢碰触的禁忌。 而商晏煜又不能着金龙图案,那是天子象征。 不过比起小屁孩儿商玉,她觉得商晏煜穿其他颜色的龙纹服饰都比天子来的威风。 “其实你不用特意送我回去,夏侯霜跟着呢,有她在,没啥不放心的。” 典型得了便宜卖乖。 不过商晏煜虽然没有柳如修那么懂得讨女人欢心,也非什么钢铁直男,依旧犹如一座雄峰般走在最前方。 娄千乙单手叉腰,一会摸摸路边花草,一会吹吹口哨,那些个安全问题,一点都不担心。 首先她自己就是个练家子,其次商晏煜的武功,当今天下怕是无人能敌。 徒手捏断臂粗木棍可不是闹着玩的。 “喂,你那毒能解吗?是不是跟你练功有关?”得不到回应就继续自说自话:“我觉得你没必要再练了, 伤到身体怎么办?还有若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你病情发作,岂不是要跟别的女人那啥么。” 说到这里,极其不爽的掐断一根枝条,更边走边用枝条在花草上搞破坏。 真发展到那个地步,她是怪他还是原谅他? 男人向后斜睨一眼那些饱受摧残的绿植,淡然道:“不会!” 清清冷冷的两个字,却比别人急切忙慌、赌咒发誓更具可信度。 某女加快脚步,与之并肩齐行,歪头就着灯光打量:“那你会不会毒发身亡?” “所以你是这么希望的?”商晏煜白她一眼。 “我认真的,别再瞎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她是不会让他身陷险境的。 就算他今后要造反,要回到从前那样,她还是会不离不弃跟在旁边劝导。 若实在劝不听,就陪他一起下地狱。 不需要那什么邪功。 “不是所有事情都可逆转。” “什么意思?停不下来吗?为什么?” 女人无聊至极的问题接憧而来,没完没了,让商晏煜生了些烦心。 皱眉瞪去,可看到对方脸上的担心后,眉头倏然展开,态度温和:“或许到了朱雀国才能找到答案。” 又是朱雀国,娄千乙摸着下巴苦思起来。 邪功是从朱雀国传过来的,无法自废,只能到那片土地上找解法。 如此说来,朱雀国是必去不可了。 问题是怎么去呢?她绝不会用自己孩子的命开玩笑,而且派出去寻找虚妄碑的人至今都没消息。 长久静默让商晏煜忍不住回头看去,见其似陷入了迷局中,笑问:“你在担心本王?” “废话,我不担心你谁担心你?放心,皇天不负有心人, 我们一定可以踏上那片土地的。”信心满满地用手背拍拍他胸膛。 男人怔住:“就为了给本王解毒?” 娄千乙不甚在意的摇头:“这算是重中之重吧,我对那里还是很好奇的, 圣女究竟是怎么存在的,百年轮回一个,多神奇啊是不是?人就要有探索精神,那叫目标。” 商晏煜不说话了,换做任何一个女子,想的都是能借此成为天后,永享荣光。 只有她是抱着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若今生都无缘抵达呢?” “怎么可能?你别这么悲观嘛,凡事有因就有果,你这怪病,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的, 对了,除去发作时需要靠女人那啥外,还有别的后遗症吗?”亦或者伤到心脏?她可不想早年丧夫。 “并不一定非要靠女人。” 娄千乙顿住,拉着他欣喜的追问:“什么意思?没有女人也可以缓解吗?那你以前……” 商晏煜扶额,这女人真是……哪来那么多问题? 实在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干脆粗鲁的将人搂过,附耳简单讲述了几句才继续前行。 留下娄千乙尴尬搔头,阴冥之毒,会随着那什么流失,既然如此,自给自足不就好了? 何必要祸害那么多良家女子? 啧,想想也是,凭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给自己做那种事? 古人又格外讲究颜面,会觉得有失体面吧?小跑着追上,出言警告:“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以后我不在身边你也别乱来……” “啰嗦!”忍无可忍之下,商晏煜目露出阴翳,那模样,好像对方若再多说一句,就直接给当场拍死一样。 娄千乙捏捏拳头,可谓恨极了他的喜怒无常,没有被那个眼神吓到,努努嘴低下脑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会找到解药的。” 大概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某男仰头望向夜空,不咸不淡:“找不到也无所谓!” 怎么会无所谓呢?万一还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病毒,到时候就晚了。 直到很久以后,娄千乙才明白他的这句无所谓究竟包含了多少东西。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王府,瞥一眼轿撵,又看男人也没直接上去的意思。 仰头看看天,明月当空,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儿带着阵阵香气,意境叫人沉醉…… 咳,好吧,她想继续和他一起走走。 “要不……再走走?”偷瞄一眼,千万别拒绝,千万别拒绝。 只要一路走回皇宫,他们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观目前局势,他俩的关系还不太适合公开,但今天就想任性一回。 大不了以后多费些精力来挽救,人嘛,难免冲动,她愿意为自己做下的所有决定买单。 而商晏煜则佯装未闻,直接移步向轿子。 娄千乙用眼角余光扫了周边一圈,好在没人听到,捏捏嗓子,特么的好干涩啊。 同样没事人一样走向轿撵,有时候真挺讨厌他这异于常人的冷静。 也罢,此刻公开关系了,肯定会人心大乱,平添不少麻烦! 这么自我开导一番,心情再次好转。 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满脑子都是商容佑今天无时无刻不拉着美美手的画面。 商晏煜就从没在私下里拉住她的手散步过。 到了宫门口,商晏煜也没走出轿子,只掀开窗帘冲女人点下头便打道回府了。 娄千乙无语问天,边漫步宫道中边自我纠结,有些东西就像是突然被撕开了一条口子,一股脑全部开始蜂拥而来。 比如商晏煜从没给过她什么承诺,都是她在自说自话,再比如他眼都不眨便同意娶凤青月。 那他对她的是爱情吗? 可若不是爱,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掉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古代的一个王爷。 啊,疯了疯了,商晏煜你特么讲话就不能直白点吗? 这里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结果才发现你连一句爱都没说过。 别的倒不怕,就怕他并不喜欢她,而为了某些目的不得不来迎合她,那就太可悲了。 永乐宫。 “呜呜呜……” 灯火通明的大殿里,韵茯跪在正中低低抽泣,眼睛已经红肿充血,好不可怜。 上方茶几旁,凤青月凤璃心一左一右斜靠,商议着事情,对韵茯完全视而不见。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傻子,朽木不可雕也! “现在我们怕是无法再撼动凤千乙了,这个贱人远比咱们想的要厉害, 连上天都站在她那边,当初该直接把姬洛夕活活打死在镇妖堂的, 竟让她有机会勾引成王。”凤青月恨恨的捶下桌子。 凤璃心叹气:“本来是想等她回来后就找机会了解了她,谁知道会被赐婚, 天天躲在东帅府不肯露面,咱们的人又混不进去。” 算那女人命大,逃过一劫。 “不是马上要出使青炎国吗?虽然买通个人,让凤絮跟去便是。” “不可,两家已结亲,即便杀了姬洛夕,最多是让凤千乙伤心一阵, 没啥大作用,姬洪山商容佑等人依旧会听命于她的, 你已今时不同往日,若再穿帮的话,离王又怎会放过咱们?还是先帮着丞相夺回大权要紧。” 凤璃心不假思索地回绝,这招凶险不说,还没意义,为个韵茯去得罪商晏煜,不值得! 韵茯一听,哭得更伤心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娘娘可是圣女啊,她是圣女的贴身侍女,身份远在那些千金小姐之上,却是连个傻子王爷都得不到吗? 太不公平了,这些人都是疯子,敢如此苛待天选之女。 第一百六十章 不得不疏远 凤青月点点头,表示赞同:“那你说,下一步要怎么做?” “自然是去与柏司衍定亲,这次你可别再糊涂了, 必须让他当众承诺于你,最好直接交换定情信物,再选个日子把婚事给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要这么急吗?”凤青月惊愕的看向她。 凤璃心嫌恶皱眉:“你说呢?如今除了柏司衍,谁还能和商晏煜对抗? 难道你还舍不得那个负心汉?”见她沉默不语,立马责备:“青月妹妹,他都那么对你了,还冲你动手……” “是燕宵推的我。”解释下意识脱口而出。 “若没他的纵容,燕宵怎敢对你不敬?你还真打算继续跟着商晏煜啊?”凤璃心瞪大眼,不敢置信。 凤青月无奈抚弄起眉角,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什么都不愿去想,就这么一个人待着。 奈何上天不愿给她这种机会,因为还有个凤家与她的名望息息相关。 她若倒了,爹娘当如何是好?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她一定会早早解决掉凤千乙,没有她,自己与晏煜还是会像从前那样。 晏煜真不要她了,真的不要了,一把按住心脏,为何觉得好慌张? 晏煜,我好害怕,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到过去? 凤璃心恨铁不成钢的拍拍桌子,待把凤青月的神思拉回来后,才残忍的说道:“他根本就没喜欢过你, 一直都在利用你,当初愿意接受你是因为圣女的身份, 饶是在那种情况下也还把你送进宫,说明什么? 说明在他心里只有抱负和野心,就拿凤千乙来说,看着对她是挺好的, 而事实呢?不还是为了拉拢夜江流,随随便便就给人送床上去了?” “呵呵,这么看来,比起我,那贱人似乎更惨呢。”凤青月总算是展开笑颜了。 “商晏煜心肠何其阴狠?换做是我,跟他矮得近了都觉得害怕, 何况是同床共枕,你信吗?或许根本不需要你出手,凤千乙也会因他而不得善终!” “我明白!” 凤璃心挑挑眉:“明白就好,暂时忘掉商晏煜吧,想想你的将来,凤家的荣辱,必须尽快得到丞相认可。” 凤青月别有深意的看去:“你怎如此急切?若我没记错,你好似很是心仪衍哥哥。” “我……”凤璃心眼神飘忽了下,不想露出什么端倪,澄清道:“那是以前,比起咱们凤家荣誉, 儿女私情算得了什么?再者他只倾心于你,青月妹妹, 属于你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堂姐都不会觊觎!” 哼,别的都可以,柏司衍她绝不会放手,那是她此生唯一爱慕的男人。 所以青月妹妹,姐姐只能对不起你了。 这些年为了帮你,我可是倾尽所有,连郡主身份都因你而丢。 好好跟他成亲,得到朱雀国后,我就是天后了。 “真的?”凤青月听的甚是感动,璃心居然如此厚爱她。 凤璃心坚定的点点头:“你是我妹妹,当姐姐的,不是什么都该让着妹妹吗?” 呵呵,以前还是郡主时,她且有几分把握嫁入相府,现在能风风光光的活着,都是仰仗着圣女。 只能退而求其次,等与圣女进到相府后,再想个办法成为侧室,也不是不可能。 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吗? 凤青月一把握住凤璃心的手,允诺道:“璃心,以后不管走到哪里, 我们都不要分开,你说的对,我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 要打起精神帮衍哥哥扳倒凤千乙和……商晏煜。”再荡平整个大陆,就算没有朱雀国,她依旧是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恰好柏司衍有这个雄心,她会帮他的。 “那我们明天就去见丞相好吗?” 闻言,凤青月不大在意的抽回手:“不急,衍哥哥那里,也就一句话的事。” 凤璃心并不这么想,多了个心眼:“可我听说丞相似乎也对凤千乙青睐有加, 曾多次在御花园把酒言欢,更为了那贱人驳过你的面子。” “那是因为他知道我属意离王,才选择放弃的,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他吗? 隔三差五就往我身边送东西示好,要现在告诉他我愿意入住到相府, 他立马就会来接,这些男人啊,个个都野心勃勃,为了成就霸业,一点面子又算什么?” 摆摆手,示意无需多费心,柏司衍是否喜爱她,已经不重要了。 她也看明白了,什么情深意重,不如实权来得踏实。 “我还是觉得有些担心,你看都过去十来天了,明知道你和商晏煜已经那啥,却迟迟不来争取。” “我曾疏远过他,像他那种男人,心性高也不足为奇, 只要我主动约他,嫌隙会不攻自破,所以你莫要担心,我打算过了祭祀再去和他联手。” 现在她不想搬离永乐宫,更想多给商晏煜一点时间。 说不定凤千乙声名狼藉后,他就回心转意了呢? 毕竟爱了这么些年,哪是说放就能放的? 但柏司衍那里也要做好准备,到时商晏煜不肯回头的话,她也好保证能轻而易举嫁进相府去。 “你若非要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之我都听你的。” 凤璃心咬咬唇瓣,一抹失望呈现眼底。 实在想不明白这么拖着有什么意思。 如今嫁过去,说不定到祭祀那天,都已经怀上孩子,各国会把她高高捧着。 却非要为个商晏煜耗费大好时机。 次日,娄千乙拉着商玉站在大梁的城门口再次为谭美美送行,千叮咛万嘱咐什么的肯定少不了。 美美听得耳朵嗡嗡作响,大姐如今咋越来越唠叨了? 是因为给商玉当娘了的缘故吗?要分开小半年,也不好反驳什么,乖巧聆听。 “那边那位就是老相爷,你莫要招惹他知道吗?柏司衍肯定派了暗卫跟着的,你要看好容佑。” “放心,我俩知道轻重,哎哟,大姐,我感觉有点累了,想上马车里坐着。”揉揉腰肢,挤眉弄眼的故意往某些方面带。 娄千乙头冒黑线,出言打趣:“怎么?容佑这么厉害吗?都让你腰酸背痛了。” “咳!”美美赶紧站好,揉揉后颈:“说什么呢,他对我可是很温柔的, 不过第一回嘛,难免有点不舒服!”是很不舒服啊,书上说什么第二天就没事了,见鬼的没事。 “没羞没臊的,这种话跟我说说也就算了,不要到处讲,跟老相爷千万别发生矛盾。” “不会的,我看那老头儿人也不是很难相处的样子,你看他笑的多开心啊, 像个老顽童。”比父亲还要有亲和力,不怕笑面虎,就怕太严肃。 的确,老相爷行为上非常随性,正哥俩好一样搂着柏司衍讲话呢。 老脸上笑容就没断过,穿的相当富贵,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碗口大的金牌。 十根手指七根戴着价值不菲的指环,连鞋子上都镶嵌着鹌鹑蛋大翠玉。 美美那话,这才叫土豪,又土又豪。 纵然老相爷没点正形,但柏司衍却很尊重他,父子俩不论言谈还是动作,都如出一辙。 “爹,你一定要保重,忍一时风平浪静,莫要招惹他们,儿子可不想早早送你去见我娘……嘶!” ‘啪!’ 老相爷一巴掌拍到了柏司衍后脑勺上,力度之大,震惊全场,叉着腰怒喝:“咒谁呢你? 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闪一边去,老夫走了。”气哼哼的挥开那些试图来劝架的人,一个起跳,消失车前。 “哈哈哈!”娄千乙第一个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柏司衍揉揉被打的地方,瞪娄千乙一眼,走到马车旁冷硬的放下一句:“你不要有事!” 老相爷掀开帘子,看了儿子一会儿,郑重点头:“还没抱到孙子,能有什么事?倒是你, 终究还是咱们对不起人家,冤家宜解不宜结,有机会就解了吧, 老夫不想将来死了都不消停。”说完又把帘子用力放下。 某柏自嘲苦笑,血海深仇,哪是说能解就能解的? 不能解就只能你死我活到底。 周婆帮着把美美扶进马车,二夫人和三殿下已经在里面久候多时,可以走了吧? 大夫人和三夫人也有来,正围绕车窗和自家人说悄悄话呢。 “罗青义,你务必将他们全部毫发无伤的带到赤阳国, 柳元帅派给你的人你也要管好,不可动老相爷一根汗毛,否则哀家定不饶你。” 罗青义已经铠甲加身,腰挎大刀,神采奕奕,威风凛凛,哪还有最初的乡下莽汉样子?利落抱拳:“请太后宽心!” 这是上任以来,朝廷派给他的第一个艰巨任务,他一定会保证所有人都平安。 娄千乙欣慰地拍拍他肩膀:“好样的,哀家没看错你,这次归来, 将再无人小瞧于你,亲属家眷们哀家会让人好好照顾,你无需担心,去吧!” “谢太后!”罗青义憨厚的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待女人点头了才转身来到朝廷赏赐的战马前,翻身跃上。 而没人看到城门内某个角落里,一身粗衣的韵茯正将一个小瓷瓶塞到一位随行侍女手中,并阴毒地警告:“你爹娘的命能不能保住,就看你怎么做了。” 凤絮吞吞口水,脸上血色骤然消失,咬牙道:“凤府待我恩重如山, 韵茯姐不用特意吓唬我,只要能帮到太妃娘娘,我都会去做。” “好,快过去,免得惹人起疑!”韵茯满意扬唇。 姬洛夕,你以为娘娘她们放过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希望咱们再也不要相见。 这一事件的确做得滴水不漏,若不是美美撩开帘子想和大姐挥手拜拜,可能就真瞒天过海了。 当然,她没见到韵茯的身影,也只看到那名随行侍女正好从城里出来,却也足以引起她的注意。 一群人目送几辆马车走远,娄千乙颇为感慨的哎了一声,如果她也能去就好了,可惜无法缺席呀。 刚要问问商晏煜什么时候放了百里雄,结果那家伙已经不见踪影了,就不能等等她吗? 倒是柏司衍,一直在等她回神呢,好笑的问:“太后似乎也很期待远行?” “难道你不喜欢出去游玩?”迈步与之同行向城内,为了能在城里多逛逛,还特意乔装了一下呢。 男人想都没想,摇头:“早年经常外出,已经没啥地方值得微臣特意走上一趟。” 言下之意想去的地方已经都去过了。 某女除了羡慕,已经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主要是路途要遥远, 交通又落后颠簸,不愿出远门很正常。”若是在现代,谁要给她花不完的钱,她能半生都在旅途中度过。 地球可是很大的。 “落后?”柏司衍不甚满意的扁起嘴:“与传闻中的朱雀国相比,的确很落后。” 娄千乙做出个夸张表情,她说的是现代,不是朱雀国好吗? 就算朱雀国交通再发达,和现代也是云泥之别,得,对牛弹琴,摇摇手:“说点别的,你最近是不是在故意躲我?” ‘啪’折扇甩开,轻轻摇晃,端的是英俊倜傥,惹来不少路边女性的侧目:“难道不是太后在刻意疏远微臣吗?” 某女语塞,好吧,她答应过商晏煜,不和柏司衍再私下见面。 例如月下畅饮那种事,这辈子恐怕都无缘了,挺郁闷的,连交朋友的权利都被剥夺。 若是现代还能讲讲道理,可惜这里不是现代,尴尬的蹭蹭下巴:“也不是刻意疏远……!” “那是什么?”男人骤然沉下脸,转过身站定,并用折扇挡住对方去路,表情异常认真。 什么情况?娄千乙吓了一跳,他生气了吗?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无奈的看着他。 柏司衍本想继续为难的,一看她那苦涩小模样,又不忍心。 干脆收回手继续扇风,继续前行,笑得明朗:“还说什么两肋插刀义薄云天,我看你是见色忘友!” “嘿嘿,你知道啊?他那人就那样,小肚鸡肠,心胸狭隘,我是懒得跟他争辩。”哎,好像是挺对不起朋友的。 “呵,既然他这么不堪,干脆舍掉如何?” “那不能,咱不说他了,说说你吧,是不是还在担心老丞相安危?”意外的,竟见男人不带思考的摇头,唏嘘:“你就这么相信我的话?” 柏司衍抬高俊脸,目视着高空白云:“是呢,凤千乙说平安,就必定平安。” 第一百六十一章 果然有人要害她 “不怕我捣鬼?”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现在是商晏煜那一头的。 男人继续摇头,表情真切:“你不是那种人!”语毕,回头看向她。 从什么时候起,我竟对你一丝不疑? 他找不到信任她的确切理由,可就是坚信她许下的每一个承诺都会兑现。 哪怕她已经为了商晏煜开始违背昔日诺言,不再和他做‘哥们’,却还是那么信任。 “哎呀柏司衍,你这话太让我意外了,放心, 就冲你这句话,咱们的友谊此生不变!”太够意思了,明知道她已倒向商晏煜,还这么相信她。 虽然她确实没想过帮商晏煜来对付柏家,还在劝他放下仇恨,但柏司衍并不知道这些。 友谊……柏司衍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也就她会觉得可以和个男人成就友谊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离美美他们离去一个多月,娄千乙还是每天都忙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偶尔商晏煜会到永寿宫留宿,商玉每天早朝完了就要到集英殿学习,大臣们各司其职,都不敢懈怠。 中间还真有一位自称青炎国的人带着棉花造访,娄千乙并没准许他朝见,直接就给打发了。 而永乐宫一直都表现得很安静,凤青月似乎已经很久没出来露面。 失去离王府的庇护后,凤家也跟着收敛了不少。 知道娄千乙可能要因他们恶意霸占整条街的事问罪,凤安礼早早就把铺子归还给商家们一大半。 城中不管是富人区还是平民区,都可相互走动。 从新任七府大卿钱明德上位后,城内再没谁敢当街调戏民女,殴打无辜。 不管家中势力如何,钱明德都会照抓不误。 因是穷困人家出身,难以服众,经常被人背后嘲笑,钱明德也不当回事。 好几次回府路上还被一群富家、官宦子弟围堵,以至于娄千乙经常看到他鼻青脸肿。 可钱明德总是会找些理由回避,治安出现纰漏,是他个人的问题,不需要太后给他讨公道。 从上任那天他就把命豁出去了,还给家中交代好了后事。 所以不管谁上门求他法外开恩,都视若无睹。 至于那些巴结的,也充耳不闻,唯一目的就是把大梁城的治好给搞好。 还别说,铁面无私的钱大卿几个月管理下来,平民在富人区有了一席立足之地,各种市场都能去摆上摊位,银子没少赚。 每天都有不少捕快官兵在街上巡逻,到现在别说打架斗殴了,连个乱讲话都没,非常和谐。 谁都没想到这个苦孩子出身的钱明德手段如此强硬,丫是真不怕死的茬子,都关进牢里多少名门子弟了? 至今还有好多没放出来呢。 总之大梁城的气象越来越祥和,当然,别的地方也在大规模的整治。 丞相亲自督办梯田之事,差事很苦,也没哪个官员敢偷奸耍滑。 而那座煤矿山上,天天都有上千人敲敲打打,挖出的煤不管送到何地,半路绝对没人敢阻拦。 山贼见了都要立马让行。 摄政王残酷的名声如雷贯耳,惹了他,一刀毙命都是莫大恩德。 就拿那六部尚书百里雄来说吧,那么大个官,说囚禁就囚禁,好不容易迎来释放的日子,结果却被弄得一直昏迷不醒,太医说很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看看,简直是惨无人道,谁敢去招惹? 凡事有利就有弊,相反,因商晏煜名声不太好听,煤矿运输畅通无阻,半点行程未耽搁。 这么短时间,都有好些快运输到北边军营了。 御书房里,娄千乙走出密室,问小梅:“百里大人还是没好转吗?” “还没,太医院每日都有派人过去!”哎,难道百里大人注定看不到大曜的转变吗? 听到离王要放他出来,一高兴摔石板上了,恰好磕到脑上,昏迷一个多月都不见醒。 娄千乙听后也跟着长吁短叹起来,还好请来了杜云子,否则商玉的课业肯定要一直荒废下去。 永寿宫外,惜瞳拿着一封书信等在门口,是姬姑娘寄给娘娘的家书,娘娘见了一定会非常开心。 老远就见到一群人拥簇着娄千乙而来,立马挥舞着书信跑过去:“娘娘,成王妃来信了!” “是吗?”娄千乙也加快步伐迎上去,接过信封,是用现代那种方式密封的。 呵呵,美美总是能轻易勾起她对现代的回忆,小心翼翼撕开,已经等不及回去再看了。 连内容都是简体字。 ‘亲爱的大姐,你好吗?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出了大曜国界, 昨日柳元帅亲自为我们接风,五百名骑兵非常骁勇,有他们陪同,你大可宽心, 这一路真的很好玩,增长了不少见识,已有很多地方出现了梯田, 全民都在帮着建造水车,还有西海军营,根据我的试探,柳元帅不是个坏人, 他一心都在为大曜着想,也很认同你的所作所为,还有容佑也好,你知道吗? 他可贴心了,怕我饿着,怕我热着,怕我冻着,跟你一样关心我, 结婚后,我感觉自己成熟了不少,以前不愿去思考的问题都有认真思考, 也有用心跟周婆二娘她们学习宫廷礼仪, 我是不是很懂事?对了,老丞相真的是个傲娇老小孩,他好像觉得愧对容佑,总是帮容佑解围,对我也很好, 我知道这样想不对,但是冤冤相报,对谁都不好,挺担心的, 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不要嫌我啰嗦,实在是有太多话想跟你说了, 先这样吧,等到了青炎国再给你写信,目前我们都很好, 祝大姐笑口常开,万事如意,梦想成真! 你最贴心的妹妹,谭美美!’ 看完后,将信纸折叠好,放进信封中,宠溺一笑:“的确是我最贴心的妹妹。” 眺望向远方,默默祈祷,老天爷,不求后半生多么风光,只求我俩余生健康平安。 美美,不是大姐非要坐在这个位子上,这就像人们买养老保险一样,虽然前十几年很郁闷,但老了啥也不愁。 这一点美美始终都无法和她苟同,其他好几个弟弟妹妹也是,只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所有后路都要她来操心,已经养成习惯了。 即使再怎么想插上翅膀往外飞,也会绑住双脚逼迫自己留下来,后路还没铺完呢。 十年后的皇帝是谁,她一点把握都没,可能是养大的商玉,可能是商晏煜、柏司衍,亦或其他什么人。 但不管是谁,只要她没谋反之心,如今又留下这么多功绩,百姓拥戴,总不至于无处容身。 “娘娘,王妃都说了什么?”小梅看她一直发呆,大太阳底下,也不怕暑热,边问边将油纸伞举高。 娄千乙回神,笑得合不拢嘴:“就是报个平安而已,没事,进去吧!” 死丫头,临走时也不说告诉她怎么制冰,现在连口冰镇饮料都喝不上,倒是先便宜了青炎国的人。 青炎国,帝都炎城边界的一个破庙外,属于大曜的金色大旗插在树上随风飘摇。 数百精兵忙着扎营,将庙宇团团围护。 兵部侍郎兼护送将军罗青义镇守院中,时刻都在戒备状态。 他也是第一次出大曜,听闻青炎国使团在大曜时不太愉快。 虽然青炎还没实力跟大曜碰撞,难免会有人趁机寻私仇,所以不敢懈怠。 周婆和环儿还有二夫人更是对美美寸步不离,令凤絮始终没有下手机会。 她顶替的是一位太后派来服侍的宫女小絮,因名字相仿,至今没露出过半点马脚。 那周婆就差化身布袋挂在成王妃身上,哪怕喝口水都要先银针试过。 原计划是在大曜国境内就动手的,偏偏拖到至今还一筹莫展。 韵茯给的毒药是要从口入才会见效,见血封喉,眨眼功夫毙命。 那几个随行太医没本事挽救,但要怎么让成王妃吃下去呢? 环儿这时出来,笑嘻嘻的说:“你们几个,快去采集些花瓣来,王妃想沐浴, 还有罗将军,将马车里那个折叠浴桶搬来,打些清水,王妃怕热,让她凉快凉快!” 说完还用袖子扇扇风,望向刺眼的烈阳,还没到酷热季节,王妃就受不了了。 那再过一月,她不是要天天泡在水里才能消停? 一道精光自凤絮眼中划过,若将毒液沾到花瓣上…… 成王妃沐浴时总喜欢将头都埋进水里,多少都会入口一点吧?一点就够了。 而她没看到,环儿离去前,冲她投过一个耐人寻味的邪佞眼神。 罗青义已经举着折叠式木桶进屋了,摊开后,呈半人高的圆形状。 中间缝隙很大,若再放入大块牛皮,的确不至于令清水泄漏。 初见时,还觉得稀奇,木桶以锁链相连,不占地方且轻盈,王妃是怎么想出来的? 很快,一桶清水便被装满,七个宫女将采来的各色花瓣放到浴桶旁,不敢逗留,弯腰撤退。 破庙只有一尊石头雕刻的佛像,年久失修,已经面目全非。 美美还是在佛前燃了几炷香,摆上水果,虔诚膜拜。 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能从现代古代来回穿梭,绝非偶然。 即使四下荒无人烟,商容佑还是把浴桶拖至最角落,再搬来墙边的一架腐朽竹排格挡。 就这还觉得不满意,亲手捡起枯草塞进竹排缝隙中。 “王爷,没有命令,他们不敢擅自闯入的!” 连周婆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屋内全是些女流,不必如此小心。 商容佑似听不见一样,继续塞干草,固执己见。 二夫人也哭笑不得,对周婆说:“别看成王不爱讲话,但他若决定做一件事, 九头牛都拉不回,随他去吧!”只要是为闺女好的,她都愿意顺着他。 谭美美也看到了,忍着想立马跳进浴桶的冲动,他这占有欲会不会太夸张了? 荒郊野外,谁没事跑来偷看她洗澡? 实在等不下去了,独自绕过木排,三下五除二的脱衣。 想着不是在自己家,还特意留了条短裤和肚兜,出门在外,将就将就吧,啧,已经三天没洗了。 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大半夜跑荒山水塘里洗澡的事,她是干不出来的。 先别说会不会被人看到,万一里面有水蛇什么的,想想都后怕。 浴桶里并没花瓣,侍女们特意采集来的鲜花正被环儿泡盆子里试毒呢,好像没啥问题呀。 周婆跟二夫人坐门口闲谈,商容佑蹲坐木排前红着脸发呆。 屋外知了蛐蛐不要命的比谁嗓门更嘹亮,骄阳似火,最惬意的莫过于清凉水中泡澡的谭美美。 闭起眼凝听虫鸣,鼻间花香缭绕,这感觉真好,若是大姐在的话,会更加妙不可言。 “呀!”环儿一把将铜盆踹翻,刚要用手捂住嘴避免打草惊蛇,又想到手刚才都碰过什么,只能用手臂捂住嘴跺脚‘唔唔’谩骂,该死的贱人:“二夫人,真的有毒!” 怕她们不信,将黑漆漆的银针举起。 浴桶里的美美到没多惊讶,意料之内,有啥好诧异的? 从小菊因她而死后,每一秒钟她都在惊醒着自己,任何有丝丝可疑之人,她都会格外上心。 那叫小絮的宫女她还没出大梁就已经注意到了,大姐派给她的人,肯定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怎么可能临出发时还要去上茅房?就算真内急,也会先憋到城外林子处。 当然,也不排除是真憋到了极限,她只和周婆还有二娘提过醒。 不知是大伙太小心还是怎地,那人一直没啥动静。 直到前不久,二娘和她说这么防着也不是办法,要想知道那人是何心思,可以试探试探。 这不就试探出来了? 呵,咱虽然贪玩,可不是傻子,任由你们祸害。 商容佑立即抬头,不敢相信地望向屋中三人,耷拉膝下的双手倏然成拳,一向温和的人也露出了点狠历之色。 二夫人的胸膛不断起伏,瞪着那篮子鲜花,咬牙切齿:“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言罢,拿着剑就要冲出去。 “慢!”周婆拽住她,沉声道:“你现在出去她也不会承认,况且若不是她呢?岂不给了真凶再次作恶的机会?” 第一百六十二章 除掉祸患 “我看就是她!” “就算真是她,你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动手,别忘了,人都是太后派来的。” 二夫人已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那可是她东帅府唯一的一根独苗,谁敢去动她一根毫毛,她都要把他五马分尸,冷眼看向周婆:“那你说怎么办?” 周婆斜睨着屋外,阴郁眯眼:“此人绝不能留,但也莫要给太后留下话柄,你且稍安勿躁,老奴自有打算!” “对,先查清小絮的身份,莫要冤枉无辜!” 不急不慌的声音自竹排后传出。 二夫人见全都不让她去杀了那小蹄子,差点没把剑柄给捏断。 气哼哼的扔掉宝剑,坐凳子上发狠:“不管是谁,本夫人都要她将碎尸万段!” “自然,环儿,你将这些花瓣扔出去,就说里面有几种花粉会令王妃不适, 然后通知罗青义私下彻查小絮,其他碰过这些东西的……”指指两个篮子:“都要查!” 环儿赶紧把花瓣都原封不动装好,提着出屋。 周婆吩咐的空档,还特意留下了一些毒水:“幸好王妃早有察觉,否则……”那后果她不敢想。 “谁这么大胆子敢指使人来毒害夕儿?”二夫人已经顺好气息,转为一筹莫展。 若说是圣女,她没理由来害夕儿啊,要害也是害老爷去。 “王妃不是说过圣女曾有意加害她吗?老奴会审问清楚的。”将毒水装好,带着凝重走出小庙。 她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殿下和王妃,否则苟且偷生至今就没意义了。 谭美美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周婆会帮她摆平的,有这么多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依旧维持着美妙心态。 还有十天左右就可以到达国都行馆了,别看这国家面积不大,却是比大曜国要繁荣一些。 大街小巷都见不到几个乞丐,大曜就不一样,乞丐成群结队。 国都会更繁华吧?位于大陆的东北角,热起来要人命。 冬天冷起来恐怕也不好受,否则怎会是第一个生产棉花的国家? 热好啊,制冰技术才能派上用场,大姐给了五万两银票,在西海时都兑换成银子装车了。 按照青炎国一斤棉花种子二十文,她给他一钱银子一斤,都是超高价了。 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么多,最好几万两全花掉,买他个几十万斤,明年大曜还缺棉花吗? 连着三天的追查,罗青义确定乃小絮所为,趁夜将人掳到了几人面前:“王爷,王妃,下官已查明, 此人并非太后安排的人,真正的小絮已经被害。” “那她是谁?”老丞相皱眉。 某客栈的厢房中,老相爷、商容佑、谭美美分别坐开,决定一起审问。 罗青义拱手:“凤府的人!” 二夫人一听,立马就炸了,过去揪住凤絮的头发逼其对视:“说,是谁派年来的?凤安礼还是岳素英?” 凤絮早吓白了脸,磕磕巴巴的争辩:“奴婢……是小絮,不是……” “不是你怕什么?”美美忽然发怒。 “啊!”凤絮受到惊吓,失声尖叫,察觉到失态,赶紧补救:“奴婢……奴婢疼!” 二夫人还揪着她的头发,凑近脸继续逼问:“你的底细我们已经查过,别再狡辩了,进来!” 又一名侍女进屋,跪下后如实说道:“十人中,大部分宫女奴婢都认识, 而这位女子奴婢也是临出发前一晚在宫里见到的,她说她也会同奴婢一起来青炎, 至于小絮,是琉璃阁的宫女,奴婢们未曾见过,因此当日见她随行其中,自称小絮, 又有奴婢担保,因此才让她给混了进来,奴婢该死,奴婢真不知道她不是小絮!” “计划挺周密嘛!”美美冷笑,负责挑选这些侍女的是贞太妃,个个乖巧伶俐,从不同的地方选来,会出纰漏也不奇怪。 “奴婢是小絮啊!”凤絮急了,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怎么会暴露呢? 罗青义用眼神示意那侍女:“你下去吧,莫要声张!” “奴婢告退!” 周婆将一套亵衣扔到凤絮身上,厉声道:“这种银杏叶绣样只有凤府的下人才会用, 还有你头上的钗子,是去年凤府管家特意为一些有功劳的丫鬟订做,你还有什么话说?” 凤絮愣住,他们怎么连这些细枝末节都知道? 而且钗子也不是管家赏赐给她的,是夫人身边的丫鬟遗失后,她偷偷捡来,一直不敢戴,出了大曜才敢插到头上。 原来竟不是普通的发簪:“这是奴婢在街上捡的!” “是吗?哪里捡的?”美美扬唇。 “在……在凤府附近捡的!”凤絮急了,六神无主下想了个合理的借口。 “哼,凤府管家根本就没定制过什么钗子,你头上那个韵茯曾佩戴过!”周婆取下那支发簪,细细看了一遍,她没认错:“虽不知怎么到了你手里, 但已无从狡辩,小絮自八岁入宫,一直被安插在琉璃阁, 从未出过皇宫,又怎会到凤府附近捡什么簪子?” 凤絮仓惶睁大眼,她们是在套她的话:“不是的,奴婢月前有被琉璃阁掌事姑姑派出宫, 王妃,奴婢没有说谎,求您明察秋毫!” 罗青义打开一个小本送到凤絮面前:“此乃贞太妃交与太后的名单, 上面记录了你们十人的具体情况,记载着小絮未曾离开过皇宫!” “是掌事姑姑让奴婢出宫的,奴婢冤枉啊……王妃,奴婢真的冤枉!”凤絮用力挣脱二夫人的钳制,拼命磕头。 周婆不愿让商容佑和美美见血,欠身道:“既已查明,便将此人交由老奴吧。” 美美站起来,拉过商容佑往外走,没多看凤絮一眼。 大姐说的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无需同情。 “啧,你们可真不让人省心,拖下去乱棍打死,老夫不想再看到她。”老相爷不疾不徐的说完,也跟着出去了。 好在没出事,要那小丫头真被害死,又查不到真凶的话,所有矛头都会指向他。 因为这里只有他与商家积怨已久,若真乃凤府手笔,实在愚蠢,凤安礼不像是这么愚昧的人啊? 一个时辰后,周婆回到厢房:“王妃,已经问清了,的确与凤府无关,是韵茯受了宸太妃之命指使她来加害您的!” “猜到了!”美美耸耸肩,没怎么当回事。 “二夫人已经将她……咳,您不会再看到此人,乏了吧? 老奴先给您铺床,这客栈看着挺不错,实则到处都不干净!”碎碎念地到床前重新铺上带来的新被褥。 这东帅府的二夫人也不是个善茬,在深宫里什么人没见过?依然心有余悸。 居然硬生生把人四肢都给砍断了,就这还不解气,还在发威呢。 老人不愿说,美美也不问,以二娘成天把打杀挂嘴边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商容佑坐在灯下看书,但许久没有翻过一篇,且书本都快被他捏碎,恐怕心思也不在书上。 “容佑,别看了,过来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 美美边倒进软软的铺盖里边叫嚷,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儿呢,周婆真是太可爱了。 王妃孩子一样的举动看在周婆眼里,也是喜爱得紧。 一直觉得这丫头善良纯真,总怕她会因此而吃亏,今日见来,完全不必忧心。 身为王妃,对付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就该拿出点手段来。 见商容佑正在往这边走,识趣的撤离。 院子里,二夫人耳朵动动,对着月亮阴涔涔的说:“凤青月,本夫人管她是什么身份,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周婆知道她是在说给她听,慢慢走过去,也一起望着夜空:“你说……她真是圣女吗?” “什么意思?” “没,我只是觉得她不配,你也莫要冲动,免得把自己搭进去, 圣女不是咱们说杀就能杀的,需要跟元帅和王爷他们从长计议!” 二夫人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性子,点点头:“如今比起夕儿, 我更担心太后,圣女连夕儿都不肯放过,何况是她了!” 周婆拍拍她后背,安慰道:“放心吧,咱这位太后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倒的!” 否则又怎会有今日成就?活了大半辈子,她谁都不服,就服这个十九岁的小女子。 在凤府忍辱负重,到了皇宫也是韬光养晦,从一个无人问津又没半点势力的小姑娘到名扬天下,这段路程有多不易,想都想得到。 别说这么个小姑娘了,就是让她这在宫中生存了半辈子的人都绝对做不到。 这些话要是让娄千乙听到,肯定也会跟着感慨感慨。 一切名望都是从她无数次死里逃生后得来的,就连现在都要时时刻刻提防着歹人行凶。 光是夏侯霜解决掉的刺客都能累积成山。 永寿宫中,娄千乙正躺床上思考事情,水稻已经开始抽穗,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收割了。 再后面就是开挖第一波发下去的红薯,玉米大麦收成非常乐观。 各种豆类也不错,而这些并非她的功劳。 这叫什么?天助我也,去年各种粮食收成都不咋的,她一来,瞧瞧,风调雨顺,老天太给面子了。 有空再教教这些古人榨植物油,黄豆这些不一定只能用来做豆腐。 听说好些人家都不吃油的,动物油只有富裕人家才吃得起。 想着想着,便睡过去了。 经过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美美的大部队终于来到青炎国的帝都炎城。 早有官员在城门口恭候,连百姓们都面带着善意,这是在大伙意料之外的。 美美掀开帘子,目睹那些围观的人,难道青炎国主并没把那件事当真? 当时大姐为筹银子,特意让四国使团去当陪衬,这事若放她头上,虽不至于生气,但多少也会有些不痛快。 举个例子,有人说要拍卖一件能让酒吧生意蒸蒸日上的物品,她去了,结果东西却被卖家的亲属给拍走了,这不是利用她抬价格么? “这边请!”一位身穿官服的老人亲自带路,后面还跟着六名高官,个个毕恭毕敬,友好的待客之道发挥得淋漓尽致。 商容佑虽贵为王爷,但不喜见人,王妃又是女儿身,与青炎官员周旋的担子就落到了老丞相肩上。 再怎么说也是三朝元老,交涉方面,炉火纯青。 “有劳诸位了!”老相爷拱手回礼,显然也没猜到他们会这般热情,既然青炎国敬大曜,大曜也不会失了礼数,边走边看,不忘赞誉:“常闻贵国炎城有天下第一花城之美称,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不光地面种满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连屋顶都开满花卉,香气扑鼻,赏心悦目。 美是很美,但老丞相个人觉得这种布置太花哨了,中看不中用。 且夏日里最招蚊虫,而驱蚊草大多带有轻微毒性,驱虫香料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就为了美观,活活受罪,呵,还是他大曜好! 心里腹诽连连,老脸上笑容满面,眼中欣赏鲜明,就跟真恨不得也搬迁过来颐养天年一样。 自己国都被第一大国的元老级人物如此向往,哪能不自豪? 为首的官员故作谦虚:“老丞相谬赞了,吾国百姓平素里就爱弄些花花草草,难登大雅之堂!” 可不就是登不上台面么?花花草草都是女人喜好的东西。 有那精力,不如多弄些实际性的东西变卖成白花花的银子,再不济种药材也比这些花强:“非也非也,花,乃美好象征, 不但娇媚,嗅之怡人,若非路途遥远,老夫真想在此安家落户!” “哈哈,老丞相过誉了,来,您慢点,这便是吾国君主为贵客们特意设立的行馆,里面请!” 美美抿唇偷笑,老相爷不愧是个老狐狸,没进城前还说什么‘一路走来, 看到最多的就是乱七八糟的花花草草,青炎男子缺乏英勇之气等等!’,这会儿却把人家夸得跟朵花儿似地。 天气炎热,叫人透不过气来,身上更是粘哒哒的,好不难受。 行馆里也亦是如此,美美发誓,从没过过这么坑爹的夏天。 没空调就算了,还要包得像个粽子。 肚兜外面是里衣,里衣外面一层中衣,再加外套,整整四层,杀了她算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夏日制冰 “哎哟不行不行,太热了太热了,周婆,我受不了了, 我要洗澡,我要洗澡……”一把扯开衣襟,再将外套脱去,怎么办?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王妃你这又是怎么了?青天白日宽衣解带,成何体统?快穿上!” 周婆吓了一跳,外面随时都可能有男人进来呢,慌慌张张过去将外套给她拉好。 谭美美是真要热疯了,又不敢像在现代时一样短衣短裤,哪怕是在自己屋里,周婆也不准许她穿太暴露。 也就是说她想纳凉的唯一法子,便是到床上去,脱光光都没人管。 可床里也很热好不好?还闷呢。 商容佑恰好端着一盆深井中打来的凉水进屋,将帕子浸湿拧干,递向妻子,垂头红着脸说:“给!” “啊!”当冰凉的帕子盖在脸上后,美美痛快的长舒口气,爽! 也不知道大姐现在是不是和她一样,应该不至于,大曜没有青炎温度高。 对哦,冰,她要冰,都到这里了,可以让冰块现世了吧? “周婆,你快去把车上的硝和罐子弄一些过来,再弄大木桶放在屋子里,还有几盆水!” 周婆不解:“弄这些作甚?”是带了不少硝和空罐子,一直都不肯说它们的用途,硝不是能玩的东西。 美美不耐烦的挥手:“叫你去就赶紧去,我真的快被逼疯了。” 接过容佑送来的扇子使劲扇,这一个月她都在地狱里苟延残喘的。 都特么到炎城了,不怕配方外泄到皇帝耳朵里,保密性做到位,就不可能传出去。 商容佑见状,取下背后的折扇也帮她送风,定力有这么差吗? “你不热?”干嘛只给她扇?明明脑门上全是汗。 男人不说话,闷着头继续给她送风。 美美喷出口热气儿,对此只感动了一秒就没心情去想了,脑子里乱哄哄的,身子似在火炉上烘烤。 外面蝉鸣烦的要死,好像除了她以外,还真没几个人这么狂躁过。 难道古代人体制很特殊?压根不怕热? “习惯了!” 不知过了多久,商容佑小声解开了妻子的疑惑。 谭美美闻言捏捏他帅气的脸蛋:“以后要多说话,咋俩是夫妻, 和别人不一样,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举双手接纳。” 习惯?她才不要这种习惯。 “王妃,都准备好了,您能告诉老奴……王妃使不得, 您想做什么让老奴来做就好。”周婆拉住女孩儿,那硝焉能乱碰? 二夫人和老丞相也恰好跟着进屋,看到中间那一堆东西,很是不解。 美美正要赶人,见是他们,又走到门口嘱托罗青义:“没有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知道吗?” “遵命!”罗青义郑重点头。 将门关好,上门栓,然后来到几盆清水前,为罐子加水,盖上盖子放置水盆内:“那周婆你学我这样把罐子都加满水,全放脸盆里!” 老相爷大概觉得好玩,也很好奇,就跟着帮忙给罐子添水了。 一通忙活下来,五个大脸盆中已经放着几十个小水罐:“以这种剂量把硝扔进去, 过一会再添加一次,然后你们就会得到超乎想象的结果。” 夏天的冰块啊,对他们来说,就跟六月飞雪一样稀罕! 老相爷、二夫人、周婆、环儿、商容佑五人都用古怪眼神打量着女孩儿。 不就是硝吗?还超乎想象,也太小瞧他们的见识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逐渐的,他们发现周围的热流似乎正在消散。 也不知是不是心静自然凉,总之都不再觉得难以忍受。 “差不多了吧?”那么小的罐子,盆中的水已经开始凝结,美美试探着取出一个水罐,还挺难打开,看来已经凝结:“都过来吧!” 几人停止谈话,走了过去。 美美也总算将盖子分开,欣喜若狂的把里面多余的冰水倒掉,将罐内所剩不多一点碎冰在人们眼前晃过:“看见没?成冰了,可以吃的!” 后把小小冰块倒在手掌上,鸽子蛋大小,自言自语道:“啧,还不够坚硬,多泡一会儿就好了, 你们看……怎么了?”虽然不可思议,但也不至于震惊成这样吧? 连商容佑都靠近了一些,全目瞪口呆的盯着美美手中的那块冰。 老相爷最先回过神来,可视线还定格在女孩儿手掌上。 摸索着也用火剪夹出一个罐子,用布包好,木讷地将盖子拔开,眸子再一点点移到自己手中。 倒吸凉气。 “我的天哪!”环儿惊叫着指向老丞相手中多出来的冰块,半天说不出其他话来。 除了美美自己,全都去开罐子,直到每个人手里都有了可食用的冰块后才轰然炸开。 “真的是冰!” “可我放进去的明明是水啊,怎么变成冰了?” “太神奇了,不对,洛夕,你不会真是……是……那啥吧?”二夫人眨眨眼,愕然地瞅向女儿,还记得她曾被关进镇妖堂过。 环儿也想到这个,但她没有露出惧怕,反而凑近脸仔细观摩。 跟了王妃这么久,没看出来哪里像妖怪啊。 谭美美无语,将冰块放到脸上蹭蹭,没好气的回敬:“我要真是妖怪就好了, 可以多活个千八百年,这只是一种物理变化, 硝石遇水就会吸收周围热量,别说是这么一小块,硝石够多的话,皇宫里的莲池都能变冰池!” “啊?能在这种时节将莲池变冰池?”环儿唏嘘,在听完主子的解释后,简直恨不得跪地上进行膜拜,太了不起了。 居然能在夏日里弄出冰来。 美美又从罐子里小心翼翼取出块冰含在口中:“当然,想要多少冰,就有多少, 要不是这次想百分百买到棉花种子,我早就告诉你们这个法子了。” 老相爷也学她那样,兴冲冲的弄出一块儿含着。 和冬日里结成的冰似乎没什么区别,哎哟哟,这下再也不用怕热了,赞叹道:“丫头,你让老夫刮目相看!” 不得了,这丫头不得了! “王妃好智慧,老奴佩服!”周婆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贵妃娘娘,您看到了吗?咱们的王妃不但身份尊贵,还聪慧过人,是世间难寻的好王妃啊。 商容佑本也想尝尝,结果刚起了念头,妻子就捻着冰块儿送到嘴边,张口接住,同样心惊不已。 美美忽见老头儿居然直接拿起盆子里的碎冰要往嘴里送。 呼吸一紧,倾身跪趴着凑近,抬手直接打掉:“这个不能吃,有毒的。” 原本因手被打疼想发怒的老丞相听说有毒,赶紧擦擦双手,皱眉:“可是我们已经吃过了!” “王妃……”环儿用舌头拱出嘴里那块儿,不要吓唬她啊,爷爷还等着她回去孝顺呢。 “没事没事,罐子里的可以吃,但沾染过硝石的水不能饮用!” “这样啊,呵呵,多谢丫头提醒!”老丞相非常客气的点头致谢。 或许是暑热的远离,这会儿心情格外好,连带着看谁都觉得很顺眼。 美美也跟着呵呵笑了几声:“不用谢,应该的,那什么,现在我只是跟你们做了个小实验, 今晚把那大木桶添满水,放上硝石,一个时辰就可成冰,你们回去后也可以偷偷这么弄, 但切记别给人看到,我还要靠它哄青炎国君把种子卖给咱们呢, 若提前知道了秘诀,咱们可能要白跑一趟。” “不行!”老相爷第一个反对,老脸上再无嬉闹,非常严肃:“此法卖出去又岂是一点点绒花种子能比的?” “是啊洛夕,你知道这方法多珍贵吗?夏日冰不单单能用来解暑, 还有许多用途,哪能随随便便就白送出去?”二夫人也表示不认可,卖给青炎还差不多,没个几万两绝不出手。 “嗯嗯嗯,奴婢也是这么认为的!”环儿点头如捣蒜。 老丞相继续斥责:“你与太后姐妹情深,老夫知道,也清楚你俩本领不凡, 但既然都是身为大曜子孙,这种事情为何不与朝臣商议就擅自决定?” 火药那事他就觉得太后在胡闹,如今又是这般,她真有把朝臣们放在眼里吗? 美美干笑,站起来解释:“别生气啊,先听我说,就这个法子最多卖个几万两!” “哼,天元有四十多个国家呢。”老丞相丝毫不让。 “一个个去推销?掉价不说,恐怕等咱们刚跑完两个国家,制冰技术就已经全数传开了, 就拿青炎国来说,他买到后难道不会找下家?此事我与大姐早有商量, 棉花种子也不是几万两银子能比拟的,先解决大曜人民温饱问题才是首要!” 老人依然愁眉不展:“那棉花真比芦花好?” “当然,不但保暖效果好,且产量高,路上你没看到青炎土地上种了那么多么? 保证明年大曜再不惧冬季来临。”这才是长远之计,很多东西是银子无法衡量的。 周婆和二夫人不懂这些,也就没插话。 思虑再三,老丞相不得不妥协,可惜了这么好个配方。 如此简单,以前怎就没人发现呢?点点头:“温饱的确乃民生根本,也罢, 反正我大曜也能运用此技术,话说硝石有限,也非平常人家用得起,而且消耗也太大了。” “不会的!”美美得意的指指脸盆:“里面的水不要倒掉,用蒸发法子能将硝石再给提炼回来, 可以不断的反复使用,但普通人家应该也不会耗费银子来买那么多硝石!”反正他们好像也不是很怕热。 而且成本非常高,她能有这么多硝石,那是因为咱不差钱,老百姓的话,应该是用不起的。 “哦?当真?” “当真!” 老相爷就像发现了什么无价之宝一样,弯腰捧着水盆不断称奇。 恨不得立马赶回去给儿子他们也演示一遍,肯定震惊四座。 这一晚,五人再没受暑热之苦,三个房间,床前都放着个大冰桶,是两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环儿都不愿意去下人房里,软磨硬泡留在了美美房中,在木桶旁打了个地铺。 到了早上,老相爷和二夫人、周婆房间又陷入了炽热中。 只有美美房里,硝石粉没断过,由此可见,几人中谁才是最豪的主。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夜里,二夫人发现冰水并不能维持太久,就把闺女分给她的那一份硝石偷偷塞给了环儿。 连老相爷也让了出来,年轻人嘛,不懂吃苦,就带了那么两箱子硝石。 决定回大曜之前,不再这般奢靡。 人家能想到此法已经算给天下造福了,比起万民,个人享受算得了什么? “都要穿!”商容佑见妻子偷偷将中衣藏在被子下面,抿唇沉默了会儿,一把抽出来往她身上套,态度强势。 “我注意点,应该看不出来的!”美美无奈,可惜推了几次都没推开。 最终还是被他穿上身了,这些古人也太保守了,大夏天的穿四层,焐蛆呢? 商容佑置若罔闻,帮着穿好中衣,又亲自为她整理外裙,不容逃脱。 好吧,容佑难得对她这么强横,随他去。 待会儿就要去见青炎国君了,争取一举拿下,立马启程向赤阳国,那里才是自己人的地盘。 “王爷,王妃,你们看,这么大一块!”环儿用脸盆将漂浮在水面的大冰取出,刚好填满铜盆。 “嗯,装好它,立马进宫给皇帝看。”匆忙下床,坐到梳妆台前:“快来给我盘头!” 商容佑听后也不敢耽搁,自行梳理起发髻,不假手他人。 等所有人都收拾妥当后,一行七人在昨日迎接他们的那个老王爷的带领下踏进皇宫。 青炎国乃天元大陆上一个小王国,皇宫面积自是不能跟大曜媲美。 说句不好听的,还没忘归楼看着宏伟呢。 “这真的是皇宫吗?”行走在宫道上,美美悄悄和环儿咬耳朵。 连通往御花园的道路都如此狭窄。 “奴婢听说他们朝堂上平日只有二十几人,正太殿为中心,跟永寿宫差不多大。”环儿也跟着窃笑,忽然觉得身为大曜人,好生自豪。 走在旁边的老丞相冷声打断:“少说话!” 如今是有求于人,这些要被他们听到,只怕种子买不到不说,人也难出青炎。 第一百六十四章 狡猾的皇帝 美美和环儿同时噤声,有时候她们还是挺怕这老头儿的。 别看他平时也爱玩爱闹,正事上从不嬉皮笑脸。 御花园中一座小宫殿内,两侧摆满席位,十多位身着朝服的官员正坐其中。 首位皇帝年约五十,老当益壮,颇具神采,一派从容,只一眼,就知不是难相与的人。 谭美美和商容佑夫妻二人坐在皇帝的左手边最靠前的位子,待遇上,几乎挑不出毛病。 老丞相和二夫人坐在后面,罗青义和周婆站立两侧。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因此几人言行上非常低调。 饶是这样,美美还是有些忐忑,总觉得超乎寻常,他们是真心敬畏大曜,还是在刻意为之? 老皇帝就差没亲自下来给他们敬酒了,思及此,含笑举杯:“皇上好似很高兴呢,不知贵国近日有何喜事?” “成王妃此话怎讲?难道尔等到来不值得朕欢喜吗?”老皇帝扬起眉梢,依然笑容满面。 “吾皇听闻大曜派使团来访,早早就让我等着手准备好生款待了, 这些都是御膳房精心烹饪,诸位吃的还习惯?”一位大臣用手在桌上扫了一下,态度诚恳。 美美拿不定主意,暗中和老丞相互看一眼,莫非真是他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呵呵,色香味俱全,特别是这米酒,入口甘甜,芬芳扑鼻,皇上有心了!” 老皇帝摸摸胡须,点头道:“你们喜欢就好,朕唯恐招待不周!” 越说越夸张了,美美跟着打太极:“哪里哪里,皇上如此费心,是我等之福,对了, 那日贵国使团前往大曜为先帝吊唁,听闻好似与吾国太后发生了点不愉快, 还万望皇上海涵,当时情况危及,您贵为天子应当明白太后心系灾民之心……” “哈哈哈!”没等女孩儿说完,老皇帝就乐了:“难怪诸位自进殿后,一直惴惴不安, 原来是这事啊,若要这般,尔等大可不必介怀, 朕还得谢谢贵国太后惜命之心,让朕还有机会见到那不争气的外甥。” “啊?”什么意思? 一位大臣跟着拱手:“成王妃有所不知,负责护送康将军前去大曜的卫队中, 有吾皇之亲,乃蓝叶公主之子,因贪玩混在了卫兵内, 若非贵国太后制止,怕是已经尸骨无存!” 美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天的确有很多劲装男人纷纷往石屋上爬,怕她们耍诈,大姐再三劝阻,那些人也不听。 都逼得大姐说出送客的话了,或许换成其他人,反正都不是自己国家的,他们愿意死就死呗。 但她和大姐不会,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如此,所有疑团也迎刃而解:“皇上放心,不管是谁,既然去了大曜,就会保证他能安然无恙的归国!” “代朕谢过太后的仁德之心!”老皇帝举杯。 美美和商容佑跟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诸位此次前来,所谓何事?”老皇帝收起客套,恢复了一位天子应有的精明威严。 哟,合着一杯酒和好好款待就当是报完恩了? 也无所谓,本来就没想他们会轻易把种子拿出来,只要别太坑就行。 大事上不该她一个女人出面,容佑又不会社交,只能向老丞相使出个眼色。 老丞相站起来,先微点头致礼,后才发言:“数月前,在吾国中都城出现了一位自称青炎的青年, 身上带着不少白绒,这才发现此物可代替芦花柳絮, 又得知贵国盛产此物,这才前来求得种子,共享福泽!” “哦?竟有此事?”老皇帝故作不知的睁大眼。 老丞相心中哼笑,面上还表现着敬意:“皇上觉得如何?” “嗯!”老皇帝点点头:“不错,吾国近几年的确产出不少绒花,穿上填满绒花的袄子, 在雪地中行走一夜,丝毫不伤身,可诸位也知晓,吾国方才盛行, 周边几国又多次前来求助,种子已经所剩不多, 还想留着来年继续培育,不如到时朕命人亲自将成品送到大曜如何?” 美美下意识捏拳,老奸巨猾,那时候大曜又要花多少银子来买? 这是在给他们自己找棉花买家呢,换成她,也乐意来个大曜这种超实力大买主。 还当中都城见到的那人是去推销种子的,结果是推销棉花,切! 老丞相愣了一瞬,他们要有这种想法的话,那大曜还真得把种子弄到手不可。 治根治本嘛,跟着笑笑:“皇上可知大曜不少山中也有绒花生长?” “哈哈,知道,此物在各国并不稀奇,当初青炎百姓也是偶然发现可自行播种, 因此才盛行开,几乎历经八年才让青炎遍地开满绒花, 莫非老丞相也想大曜长久历经一番?”皇帝挑挑眉,不肯退让。 老丞相很想表现得傲气一些,但有些话若说出来,怕是要不欢而散,忍着怒意继续笑:“既然贵国已经想出御寒的妙法, 我等又非自负清高之辈,放弃现成的机会,白白耗费数年光阴, 咱明人不说暗话,皇上有何条件,但说无妨!” 终于谈到利益上了,青炎国的官员们全都露出了得意。 “看来诸位当真是为了绒花种而来,吾国确实有些存种,前日保华国也收到消息,也想买走一些,朕着实为难啊!” 顾名思义,除了大曜,其他国家也在惦记着,且狼多肉少。 美美很想插话,碍于女儿身,轮不到她插嘴,这也太气人了,摆明要坐地起价。 “不知保华国报价多少?”罗青义拱拱手,开口问。 好似就在这儿等着他们呢,老皇帝老神在在的扶须:“五十两银子一斤!” “吸!”谭美美险些失态站起来,开什么玩笑,比黑人还黑。 不,黑人也没他们黑,青炎百姓才几十文就能买一斤,他却要五十两,咋不上天呢。 老丞相和罗青义同时黑了脸,老丞相拉住罗青义,示意不要引起冲突。 当然,五十两是万不可能的,此次前来只带了五万两银子。 朝廷的意思,最少要带回三万斤,共计用银不超过五千两。 加上一路开销,还要还回朝廷四万两左右,五十两一斤,一千斤都买不到。 还不如回去让人们上山收集呢。 而且他那意思,保华国五十两一斤还不乐意卖,啧,想发横财想疯了么? “皇上真会说笑!” “老相爷,话不是这么说的,听闻贵国如今并不缺银子, 太后赈济一个小镇灾民出手都是数万两, 拿几十万两出来给天下臣民冬日永久御寒,不亏吧?”某个官员如此说。 “老相爷在山上盖个亭子都十几万两呢。” “吾国近年来经济不太景气,若此次大曜出手相助,吾国定当感恩戴德!” 老丞相额头青筋开始活蹦乱跳了,怪不得全民喜欢栽培花草,一群没啥大志向只想发横财的窝囊废。 皇帝亲外甥的救命之恩都能一杯酒水盖过,还期待他们怎么感恩? 若真那么诚心诚意,直接成为大曜附属国不就好了? 如此别说几十万两,朝廷不愿给银子,他都能拿出所有家当扔给他们。 “空口白话谁不会说啊!”美美侧身靠近商容佑没好气的嘀咕。 商容佑皱眉,渐渐把头抬起来,似在做着个天大决定一样,脸已经红得不正常了,直视向老皇帝:“大曜为天元之首, 诸国年年奉上厚礼朝见,青炎有难,吾国当施以援手, 一两银子一斤,若贵国皇上不愿,我等也当谅解,依旧成友邦之好!” 美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揉揉眼睛,容佑确实还目不斜视的看着老皇帝。 他不但在人前说话了,还说了这么多,偶买糕的,这可比买到种子更令她欣喜。 周婆也以为听错了,这……是她的三殿下吗? 皇帝愣愣的看了一会儿,不再敢随意发言,若非逼急了,这位王爷是绝不会开口的。 老丞相显得最镇静,同商容佑一起瞅向上位男人,再没了虚以委蛇的假笑,眸内迸射着犀利:“望皇上三思,我大曜对朱雀国势在必得,皇上当真要为难吗?” 一两银子,已经是极限,大曜既买到种子,又帮他们度过了那所谓的难关。 不管他们是真缺银子还是什么,这么贵的价格,大曜名声算买到了,面子也给全他们了。 相信青炎人民将不会再排挤大曜,还能顺便彰显下大曜的大国风度。 气氛倏然紧张起来,伺候的宫人们纷纷屏息,不敢闹出丁点动静。 美美偷觑一眼商容佑,不想爱人的面子被驳,拿起筷子自说自话:“水稻也快收割了吧?” “哦?贵国当真将水稻种出来了?”老皇帝眼睛一亮。 “是啊!”美美别有意味的弯起两边眉眼,人畜无害的望着老皇帝:“方才听了这些久,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一首诗,皇上可准献丑?” “哪里的话,请讲!” 美美深吸口气,扫视屋中所有人一圈,包括身边几人,不疾不徐的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下,老皇帝也笑不出来了,官员们同时偃旗息鼓。 联想到的是青炎也会有向大曜求稻谷种子那天。 可还是没人去劝皇帝让出这一步,青炎国如今的确很缺银子,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啃大曜一口,千载难逢。 等凑够银子了就能把周边几个小国收入囊中,从此青炎也将名列前茅。 水稻种子迟早会被其他国家买走,到时候去偷也行,眼下还是银子要紧。 老皇帝摇摇头,可还没等他说话,美美便又道:“对了,此次前来也没带啥好礼物, 只有一样愿意呈现给皇上,还望笑纳!” “何物?”精明自老皇帝眼中划过,早就听说大曜出了种神器。 既然太后能卖给柏司衍和商晏煜,或许也能用来跟青炎交换。 “啪啪!” 美美拍拍手。 两名侍从立马抬着个大木箱进殿,当众慢慢打开。 一阵带有寒意的薄雾弥漫而出,等他们把一盆透明冰状物搬出后,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 “那是什么?” “还透着一股凉气。” “像冰!” “胡说,这种季节,哪来的冰?又不是雪原之地。” 美美垂头浅笑,心想好在这里还没人开发冰窖,夏日见冰在他们眼中,只有那北边极寒之地才有。 而那里,并没人居住,因为根本无法生存,一年四季雪不见融化,凭他们的技术,能活才怪。 而青炎离北边甚远,要从那里运冰过来,是痴人说梦。 老丞相好不得意的介绍:“诸位没有看错,此物的确是清水凝结而成的冰!” “这怎么可能?”一位老者离开座位,绕到脸盆前用手去触碰。 因天气酷热的缘故,外面一层已经在融化,惊呼:“真的是冰!” 紧接着越来越多人围绕过去,也有太监敲下一块送到老皇帝面前。 冬日里再平凡不过的东西,此时却艳惊四座,被人摸来摸去,站在它旁边,甚至都不觉得闷热了,无比清爽。 “敢问诸位是从何处得到?”老皇帝将盘子推开,佯装不在意。 他当然知道此物来自青炎国,大曜离青炎数千里,不可能送到。 似又在自己国家发现了一样值得炫耀的宝物般,眼中闪烁着希冀。 美美眨眨眼,无所谓地解开谜团:“就是在水里添加了一点很常见的小东西,水就成冰了呀!” “添加何物?”先前负责迎接美美等人的老者急切追问。 “呵呵,看来诸位对制冰之术挺有兴趣呢,皇上,您也想知道吗?” 老皇帝干咳一声:“自然!” “那种子呢?皇上您有多少存货?不会真如您所说,就一点点吧?”美美比出个小手指,忽地又像个小孩子一样拍击下桌子,豪爽道:“这样,皇上,咱们爽快点, 您将种子卖给我们,我就把制冰秘方献给您,保证您将再不受暑热之苦!” “王妃,天子跟前,不得无礼!”老丞相适时提醒,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所有人耳中。 美美撅起嘴,乖乖坐正:“哦!” 她是真懒得跟他们再墨迹下去,不如直截了当点,嘿嘿,老相爷配合的真好。 老皇帝挺动心的,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大曜偷此技术呢。 老丞相似能读懂他的心思,以闲聊方式对旁边的罗青义说:“想不到此技术是青炎先享有,也不知道能给他们带来多少福祉。” 第一百六十五章 收割稻子 “呵,听你们这意思,大曜国还没盛行开?” “非也,不是没盛行开,而是天下间,仅有我们这位王妃知晓, 为表诚意,愿意让青炎国主率先享用!”老丞相懒懒的回应。 回到行馆后,几人已经疲累不堪,还凑一堆嘻嘻哈哈个没完。 “哈哈,看见他们的样子没有?跟咱们昨日一般,还以为是妖术呢。” “我当时差点就笑出来了!” 美美见他们如此开心,即使浑身热得难受,也没去扫兴,想着那几大车棉花种子问:“你们说皇帝怎就这么相信咱们的话呢?” 居然毫不怀疑大曜无制冰技术。 老丞相冷笑:“他们愿意配合,并不全是因为得到这么个配方, 水稻种子可比制冰技术重要得多,再者他若再敢刁难, 一旦大曜得到朱雀国,第一个就会来收拾他。” “好吧,不管怎么说,一百六十石种子是到手了,虽然少了八十石,可人家实在拿不出来, 我们也没办法,现在怎么说?直接走还是?”美美揉揉酸疼的肩膀,继续赶路的话,她怕身体吃不消。 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觉得浑身难受,特别是今天在宫里喝了几杯酒后,肚子有点隐隐做痛。 随行太医也没诊断出什么来,一切都很健康,还说可能是受凉了。 二夫人怕拍揉肩的女儿,提议道:“等歇息五日再出发赤阳吧!” 美美拧眉:“那那些种子怎么办?我们要一直带到赤阳去吗? 怪累赘的,要不让罗将军带领三百名铁骑护送回大曜?” “不可,总共就带了这么点兵力,若分散开,遇到危险如何是好?”老相爷沉声回绝。 “可好几车呢,队伍拉的也太长了!” “劳累点也好过出差错,此处到赤阳一月便可,其余老夫可顺着你们, 但此事必须听老夫的,另外成王你立马给赤阳皇后修书一封, 让赤阳国君知会宝丽城的守城将军率兵到边界接应咱们。” 放下话后,直接起身离开。 这……美美还想试图说服,结果人家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他在担心什么? 二夫人耸肩:“难得发号一回施令,就听他的吧,我们要相互扶持,不可内讧!” “说的也是,他好歹历经三朝,有些事比咱们看得更透!”周婆也跟着帮腔。 “既然都这么说,那就一路带着吧!”美美选择了服从多数,托腮看向又在假装看书降低存在感的亲亲老公,乐道:“容佑,你今天好厉害,把那皇帝吓的都懵了。” 周婆掩嘴忍笑,哪有那么夸张?若不是王妃提到水稻,又有制冰技术,青炎国君哪肯让步? 商容佑眼睛都没斜一下,全神贯注于书中,唯独双颊血红一片。 “周婆,二娘,这几天我们怎么安排? 听说这里的肉饼很好吃,还有后天有个小型的花灯会,还有还有, 城外有一个村子特别漂亮,每个房子都被繁花环绕着,我们都去看看吧?” 为了不让伴侣难为情,美美巧妙的转开了话题。 或许再过几年,容佑不但敢在众目下发言,还敢独自出去应酬呢。 时间就像人们紧紧攥在手心的黄沙,抓得越用力,流逝的越快。 望着金黄稻田,娄千乙才发现自己都来到古代这么久了。 已是深秋,从一无所有,到如今人心所向、大权在握。 所有人都觉得她本领非凡,深谙治国之道,实则除了一些现代技术外,其余狗屁不通,全靠蒙! 现在连商玉都会批改一些简单的折子了,而她,看到奏章依旧一个头两个大。 光官员名称和职位,记到现在,也不过是五品以上。 还必须是每天有去早朝那些,除了大梁城的官,外面那些认得她,她不认得他们。 有谁知道折子一直是白中天在处理?压根就没想接手过,国家不是那么好管理的。 话说杜云子果然有两把刷子,变着法教导商玉怎么与朝臣相处。 帝王之术人家都懂,全国官员小家伙都已能倒背如流,不简单啊! “娘娘,皇上和王爷他们来了!”小梅老远就见一群人走来,赶紧禀报。 娄千乙点下头,表示听到了,但没转身去看,还一直望着稻田感慨万千。 稻子熟了,红薯也已经开挖了,呵呵,不枉费她这番心血。 “微臣参见太后!” “儿臣参见母后!” 吸吸鼻子,忍住心酸,回身喊道:“都起来吧,诸位大人,觉得如何?” 指向呈梯状的三田稻谷。 红日当空,深秋最是灼热,空气中感受不到一点水汽。 连天上的云朵都似乎被太阳给吞噬了,湛蓝得犹如块巨大宝石。 没有秋风送爽,人们就跟被放在火炉中炙烤着一样,又热又烫。 但恰恰是这种灼热的天气,令周遭花草树木散发出浓烈的清香气息。 蛐蛐儿、蝉鸣不绝于耳,美轮美奂。 田中金灿灿的水稻像极了一块儿金元宝,那是人们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粮食。 白中天摘下一根穗子,放手心感叹:“这是一项伟大的发现,居然是长这样的。” 炎热天气,商晏煜还是一套墨黑色袍子,未表现出畏惧烈阳的照射,似乎一年四季在他眼里,都能同等对待。 他用大手剥开外面那层皮,露出洁白的米粒,与大伙一样露出了笑颜:“成功了!” 历经千年,终于在这里成功栽培出来了。 “长的真有趣,我还当是与豆类一般,结在枝桠上的呢。”柏司衍也已经剥开了一颗,塞进嘴里咀嚼,味道不太好,皱眉:“要不今晚煮上一锅尝尝鲜?”笑望向众人。 “欸,不可不可,统共就这么一点,还是收起来明年继续种, 相爷您看它们这么小,一锅要占用多少?”薛岑义摆手反对。 赵业括也跟着发表意见:“那一锅子可是能种出比这还多的稻子呢。” 什么情况?娄千乙狐疑的看向他们,这意思是不能吃呗? 可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三田水稻明年还不够遍布大梁城郊,但她必须要吃道:“咳咳,那什么,一锅的确有点浪费, 这样吧,今日收割,先暴晒几日,三天后早朝时一人尝上一点, 不管怎么说也幸苦了小半年,总是要知道它们味道如何,是吧?” 都多久没吃过大米了?再不尝尝,她都要忘记那股子白米清香了。 而且这米和她在现代见到的不一样,种子保存了上千年啊,味道会不会有偏差? “太后娘娘说的是!”白中天弯腰作揖。 “那好,收割吧!”拍拍手,去拿镰刀。 然而等她再回来时,居然见到一群臣子正在田里用手采摘,动作格外小心,深怕遗漏到地上。 无语望天,按他们这个摘发,还不如空出地来种别的东西呢,摇摇头,直接一脚踩进田里。 水半个月前就已经放干了,土质松软,但不会陷下去。 弯下腰抓住一把,一刀割断。 柏司衍离的近,迅速伸手制止,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你怎地这般粗鲁?都掉土里了!” 指指她扔到一旁的稻穗,一脸控诉。 “可是水稻就是这么收割啊,我继续给你们示范!”扔掉镰刀,把割好的几把拢到手中:“抓住根部,这样狠狠的拍打!” 小梅和夏侯霜已经把个四四方方的木桶拉了过来,并按吩咐在一端插上席子。 她们不知道太后究竟想干嘛,但一会儿就能解惑了。 果然,娄千乙扬高稻草往木桶里狠狠一甩,稻粒便开始脱落入桶,四溅开的也被高高竖起的竹席挡回了桶中。 “瞧见没,就这样敲,敲完为止!”又猛砸了几下,抬起稻草尖端摇摇:“瞧,很干净吧?” 还一颗一颗的摘,神经病! 全体惭愧低头,确实比他们这样要干净利落。 商晏煜好气又好笑的将手中颗粒扔进木桶里,再摸摸这套收割工具:“你莫不是早就知晓收割之法?” “是啊娘娘,微臣怎么觉得您手法好生熟练,以前……做过这活?” 白中天张口结舌,娘娘刚才割稻手法之利落,非亲身经历过的人,应该不会这般熟练吧? 娄千乙愕然,尼玛光顾着显摆了,怎么忘掉自己是穿越而来的?立马补救:“怎么可能? 这也是哀家头回收割,我觉得应该和割麦子差不多吧, 这些工具也是我自己闲暇时琢磨出来的,反正怎么快怎么来,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不能太浪费农民的时间。” 虽然都还半信半疑,但也都找不出其他可能性,只能选择相信。 “太后果然机智,可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微臣, 你是如何知晓它们的种植之法?”柏司衍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这个女人心里藏着事,他早就有所察觉了,奈何对方口风太紧,至今都没找到答案。 于是乎,又都看向了女子。 娄千乙没想到稻子都已成熟,他们还记着这些,幸好早有准备:“哦,不瞒诸位, 哀家确实早就知道水稻种植之法,是从师傅老人家那里得知的, 他有幸见到过多阐王后,当初并没想到世上还有种子存在,因此也没怎么细问!” “可是那日你与成王妃第一次见到谷子时,一眼便认出了, 好似还说很久没吃过了,太后吃过?”柏司衍邪肆地抬抬剑眉。 你就装吧,小样,半年不是白相处的,那眼神,一看就是在绞尽脑汁找理由呢,嘶,可是她去哪里见的呢? 多阐国君有从海上带水稻回来?不可能,当年父亲还在无妄海见到过他。 除了身中剧毒,没带任何东西。 重重问题接连敲下,商晏煜也陷入了深思,后若有所思地凝视向一身轻装的女孩儿。 难道圣女轮回时,连记忆也…… 都说圣女最初的前身乃朱雀国女皇…… 所以她才懂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更会治理国家。 但这也说不通,倘若她有朱雀国的记忆,又怎会任由凤家欺凌十数年? 好吧,饶是聪明如商晏煜,也只能想到这种不切实际的可能了。 “当然没有吃过,在师傅给我们讲完这些后,倒是时常梦到, 因此才有了柏相刚刚那些疑惑,而且这些很重要吗?”白了一眼,烦人,把镰刀扔给夏侯霜:“好了,就按哀家前面的法子来, 弄完后就装袋子里扛永寿宫去,铺上席子摊开暴晒,基本跟收麦子的流程差不多。” 此次试探没能成功,柏司衍也不气馁,凤千乙,日子还长,我会找到原因的。 商晏煜对这些并没多少兴趣,似乎只要结果完美,过程如何,皆不在乎。 来到女人身边,边垂头将挽高的袖子放下边小声道:“凡事莫要逞强,遇到麻烦就立刻来找本王!” “知道啦!”趁人们不注意,伸手悄悄在他腰侧拧了一把。 耍完流氓,又跟没事人般大摇大摆走开,如果身边没那么多人,估计还会吹声口哨。 想着他刚才被拧时的警告眼神,太尼玛撩人了。 若非定力够好,非扑上去先熊抱后亲吻不可。 有时候想想,商晏煜这人虽然古板、面瘫、无趣,但也不乏可爱之处。 最起码二十多年中,没哪个男人能让她时刻都想牵在手上过。 也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反正每次逗他都挺好玩的。 而且自从她强调过不许和其他女人乱来后,他身边就再没出现过莺莺燕燕了。 示好的女子如过江之鲫,而他从不多看一眼。 “娘娘,姬元帅下个月初应该就能回到东岭了,夜江流也已成功上位, 并没忘恩,想好怎么款待了吗?”白中天移动到娄千乙身边,压低声音讨论着国事。 说到这个,娄千乙就喜不自胜,因为马上会有一大批宝贝从奉南国送到她手中。 这下就更不用担心今年冬天百姓生计问题了,那么多牲畜和绸缎,想想都激动:“让礼部与内务府好好布置, 到时让摄政王率领所有一品官员城门口迎接。” “这会不会太看得起他们了?” “听过一句话没?欠债人都是大爷,就当是为了往后的贡品,也必须用心款待。”万一那家伙耍赖,她哭都没地儿哭。 还好夜江流上路子,一掷千金,刚行完登基大典就带着贡品来朝见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遭遇埋伏 白中天颔首:“微臣遵命!” 商玉在田里玩的正欢,第一次下地,好不新鲜。 而且他也能干农活了,明天到集英殿定要让云小三刮目相看。 说什么他不知民间疾苦,说他命好投生到皇家,否则连给他当个洗**才都不配。 这回他就让他知道,他商玉配不配坐这个皇帝。 等到夜里时,商玉也拒绝洗手。 泥巴夹杂着绿悠悠的稻草汁液,且手背上还被稻草叶子割出了几条红痕,也不让处理,就那么脏兮兮躺被窝里期待明天早点到来。 “起来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太傅没教你睡前要洗手吗? 都脏成什么样了?还这脚上的泥都弄被子上了。” 娄千乙拍拍被子上的污渍严厉指责,后吩咐高泰去打水。 商玉抱着被子往床里面滚:“不要不要,我不要洗!” “嘿,几天不管你就皮痒了是吧?不洗怎么睡觉? 知道细菌多了会生病吗?不是,小玉儿,你怎么变成邋遢鬼了? 以前不是很爱干净么?”怪了,咋忽然就变这样了? “就一天,母后,我就留一天,明天就洗。”小孩儿见高泰真把水给打来了,慌忙伸出一根手指讨饶。 娄千乙似明白了什么,摸着下巴玩味打趣:“怎么?你是想告诉同学你下地干活了?” 商玉尴尬地搔搔头,母后也太精明了吧?一下子就猜到了:“云三说我吃不了苦!” “噗,割一点稻子就算吃苦了?宝贝儿,咱能成熟点吗? 而且你怎么就吃不了苦了?忘啦?当初在冷宫,为了保住我, 每天食不果腹,送去的食物大半都分给我,这不算吃苦吗?一般孩子谁做得到?” “那是我厉害,还是云三厉害?” 这个……云家老三才十岁,有啥厉害不厉害的? “当然是你厉害,连我都自叹不如,而且你是皇帝, 他将来是你的臣子,身为君王,要心胸宽广,不能跟臣子斤斤计较, 你多让着他点,这样将来他才会好好替你办事。” 商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将小脏手伸过去。 某女则帮他好好清理,哎,好羡慕这些孩子。 她这么大时每天连饭都吃不饱。 儿时学生时代只停留在二年级,也会和他们一样跟同学打打闹闹,屁大点事就能干一架。 算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爸爸妈妈再忙都会轮流接她放学。 一年级时,妈妈生病了,爸爸无法照顾她,就把她送到了姥姥家。 乡下的同学她都相处不好,全都说她是被爸爸妈妈抛弃的孩子,因此动不动就会搞一身伤回家。 本来就难过,姥姥还要带着她去挨家挨户的道歉。 呵呵,还记得有天晚上,对着老天爷赌咒发誓,再也不要叫那个人爸爸了。 且长大后再来找这些坏孩子挨个报仇,不打到他们跪地求饶决不罢休,违背誓言就让她永远困在那山里。 拨开孩子脸上的碎发,对着他的睡颜喃喃道:“等你长大后,就会发现如今的时光有多珍贵,好好享受这个童年吧!” 小时候她拼了命的想快点长大,如今长大了,又做梦都想回到小时候。 小玉儿,我们的命运其实真的好像,都是童年失去双亲,亲戚冷漠。 天可怜见,让我们都遇到了一位救赎者,我会像师傅对我一样,来对待你的。 倾身在孩子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就在这同一个夜晚,远在青炎国边境的一座山林官道上,两百人马外带几十辆马车正在连夜前行,火光明亮,足以照明。 第二辆外观华美的马车内,美美正斜躺在商容佑怀中睡美容觉,忽然一阵颠簸,迷迷糊糊睁开眼。 发现二娘和容佑都未合眼,就艰难坐起,极其不耐烦的抱怨:“这老头儿也太折腾人了,不到一个月的路程,愣是耽误了十多天!” 他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每过一条山路,就要倒腾一回,先把贵重物品放入山口,让三百多骑兵看护,再派两百骑兵拉着一车车石头进山。 到出口若没危险再原封不动返回去接人,完全打乱了队伍的行程。 否则怎会入夜还在马车上度过? 数一数,这种事情都发生十多次了,也没见半个人影出来捣乱。 白白浪费时间。 “你就忍着点吧,这座山若不出意外的话,明日过了清凉河, 后天就能到达赤阳国地界了,那里有人接应,再不会这么倒来倒去的!”二夫人怜爱的拍拍她手背。 “不舒服?”商容佑担忧的看着她。 美美苦闷的揉捏腰部:“不是我娇气,吃不得苦,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很累,浑身酸疼!”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了,从炎城出来后,一受颠簸就很容易惊醒,已经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而且心情比以往也来得浮躁,动不动就想发火,若不是大伙一直劝着,她真想去和那老头儿理论理论。 没事找事! “从大梁城出来后,一直都在赶路,别说你,二娘也觉得不舒服呢, 听话,睡吧,睡着后就好了。”将人按倒在女婿怀中,顺便拉好从青炎国买来的一个丝绵薄毯。 别说,这‘棉花’小毯盖着挺舒服的,虽不及蚕丝来得轻盈,却也新奇。 不光美美觉得老丞相多此一举,就连外面跟随着的两百多名骑兵也憋屈不已。 他们本就对丞相一党有诸多不满,如今被折腾久了,怎不心生怨怼? 老丞相肯定是在公报私仇,故意拿他们寻开心呢。 偏偏太后派来的护送将军罗青义对老东西又言听计从,皆是敢怒不敢言。 “老相爷,您看什么呢?”罗青义拉拉缰绳,放慢速度。 早就发现老人神情不对劲,一直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老丞相摇摇头,也令马儿减行,眯眼盯着山腰上几只飞上高空的飞禽身影慎重道:“你说夜里什么鸟会出去觅食?” “那是蝙蝠吧!”罗青义也跟着望过去。 “你见过那么大的蝙蝠?”虽然夜间,可有明月当空,还是能看出大概身形的。 罗青义不懂他此意何为:“您认为山中有埋伏?” 老丞相闻言怔怔地看着他,神色更加凝重了:“老夫虽不懂兵法, 可也知道鸟无端离巢,定是受惊,而这山外有不少村庄,不像是有猛兽出没!” “您怀疑青炎皇帝想将种子再抢回去?应该不至于吧,那他成什么了?” 传扬出去,如何在天元立足? 再者大曜也不会吃下这个哑巴亏,临接赤阳国,双面夹击,不出两年就能直接攻下。 兴许其他国家也会帮着除掉这等背信弃义之人。 “像他们那种无信义可讲的人,的确有可能, 但大曜留下了两万两白银,制冰术,他算稳赚不赔,没理由铤而走险!” 这罗青义就不明白了:“如此,那您还……如果只是担心山贼的话,您大可放心, 想必沿途路线上的各大山寨都收到了信,我军有五百精兵护送, 非一般山贼敢寻衅。”何况很有可能引发国战,山贼不也是青炎国人吗? 老丞相笑看向他:“皇帝老儿说急缺银子,你们当真没想过原因? 一路上百姓都丰衣足食,当初在大曜开出几十万两银子想购买神器配方, 若非想引发战争,花几十万两买那玩意儿有何用?” “下官不明白,请您赐教!” “当他急于筹银时,老夫就觉得有问题了, 所以离开皇宫当天便派人出去打探了一下, 原来他们是想攻下周边三个小国,合为一体,倒是也不输赤阳半分!” 罗青义瞪大眼:“所以您是担心那些小王国会出来……吸,小心!” 怎料话还没问完,一支箭羽便不知从何处飞速袭来,正中老丞相的面门,千钧一发之际,罗青义挥刀甩向老人。 ‘叮!’ 箭矢被挡落地。 老丞相早已石化,张大嘴呆呆的看着面前亮晃晃的大刀。 等反应过来后,发现铺天盖地的箭羽如雨点般出现在高空,不容迟疑,翻身下马冲到马车前大吼:“有埋伏!” 骑兵们也早有察觉,纷纷拍向马背,借力一跃而下。 最前方的五十人想都不想,飞窜上前方两辆马车顶上,用护盾将它们牢牢护在正中。 “不好!”二夫人拔出剑便直接一跃出马车。 美美窝在商容佑怀中左顾右盼,丫丫个呸,真有埋伏啊? 商容佑条件反射将妻子推至身后,一脸戒备地望着窗帘处。 老丞相已经躲到了安全范围,观察着两侧地形,官道很宽,左右五百步都是矮草地。 他们想从一里外的山腰上射箭根本不可能伤到人。 落在护盾上的箭羽大多都被风吹偏了位,幸好今夜有风,若是火攻还了得? 就猜到会选择在此地动手,更明确了敌人的身份,大吼出声:“设防,他们很快就会冲下来, 李固,去让入口的人来支援,记得留下一百人看护行礼!” 名为李固的男人闻言又赶紧翻身上马,往回狂奔。 借助风的阻力,外加大伙早有防备,两波箭矢未伤及一人。 若这种情况下还有伤亡的话,也不配为大曜最强铁骑队了! 在老丞相喊话前,两百多人早已牵着各自的战马守在外围,根本不需要谁来指挥。 罗青义这几个月一直都在钻研兵书,排兵布阵还算小有所成。 大致观望了下,又俯地聆听响动,起身指挥着众人:“只有两路人马从正前方而来, 孟秦宇你带着自己的队伍将王爷和老相爷护好, 其余的将士们,准备好你们的武器,誓死保卫王爷!” “是!”孟秦宇拉住马冲刺到前面两辆马车前,驱赶着后退。 果然,不消片刻,喊杀声便陆续自两侧路边传来。 一名骑兵扛上金黄大旗站到马车顶上,旗子上绣着个大大的‘曜’字,要真是山贼劫道,定能吓退。 罗青义没急于让大伙射箭,而是想等他们现身后进行谈判。 可惜贼人压根没他这个机会,因为很快箭羽又接踵而来。 若明知道是大曜的车队,还要出手的话,山贼的可能性便彻底排除了,罗青义挥掉几根箭矢,怒道:“杀!” 第一排的弓箭手瞄准个大概位置,齐齐发射。 同时也有几个骑兵被一剑穿喉,敌在暗,难免会吃亏,都不想原地待命,全部抡起长枪驾驭马儿飞奔而出。 “啊!” “乒乒乓乓……” 外面战马的嘶鸣和人受创时的痛呼此起彼伏,谭美美听得脸上血色渐渐退却。 不敢相信地盯着穿透车身,镶嵌在窗上的一根箭支。 菱形箭头还带着股血腥气,不自主颤抖了下,捂住嘴干呕。 商容佑还张开双臂护在她身前,夫妻两个都没练过武。 现代时,美美不像娄千乙一样喜好武艺,只知道享乐,现在多希望自己也像大姐一样厉害。 “别怕!”商容佑反手拍拍后面的妻子,边粗喘边安抚。 “我……我不怕。”战争,她第一次经历,那些惨叫声不像作假,真的有人在死亡吗? 哆哆嗦嗦掀开窗帘偷看了眼,又立马吞咽口唾液快速放下,呆若木鸡。 就在窗户下面,就有个人正倒在血泊中,那个人昨天还给她打水沐浴来着,真的死了,真的死人了! 抱住双肩缩成一团躲在爱人身后,没想到危险来临时,容佑会用身体为她阻挡危险:“呕……呕!” 也不知是不是见到了血腥画面,胃部一直反酸,身子近乎虚脱。 捂住嘴拼命作呕,很快,污秽就吐了一地,怎么办,她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没事的,有我在!”商容佑赶忙把人抱在怀中,并冷眼扫视车壁,怎么可能会有埋伏? 当初就猜到钱给少了,会遭到那些人的迫害,所以才给出最大利益,没想到他们还是……可恶! 守在马车外面的人死了一个,又会立马冲来一个填补,短短一炷香时间,周围就已经弥漫在血腥气中。 老丞相还坚持不肯进马车里躲避,站在车夫的位置观察情况。 如他所料,那些人全穿着青炎国的绿色铠甲。 就连武器都是青炎国擅长的菱形尖矛,目前见到的莫约两百多人,注意力并没在前方战况上,而是夜空下的山林中。 第一百六十七章 胜了 草木未动,没飞禽受惊逃窜,不出意外,应该是没人了。 呼出口气,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俯瞰向那些在铁骑兵枪下逐渐死亡的人们。 哪怕有人的头颅被一刀砍断,鲜血喷涌,这等凶残画面,也没激起他丁点怜悯。 就像这些东西早已见怪不怪。 倒是环儿这些侍女被吓得尖叫连连,庆幸于骑兵们肯拼死来保护她们,否则这辆马车早被掀翻了。 全抱头躲里面打摆子呢,车身每摇晃一下,都能引出阵阵惊声叫喊。 罗青义这武状元也不是白拿的,被十几人包围也游刃有余。 上百斤大刀挥得虎虎生风,丝毫不吃力,任何人磕着就伤,砍到便死,以一敌十,非浪得虚名! 敌方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壮汉,铠甲较其他人要贵重许多,身手了得,可见是位将军。 发现后方的人根本无法冲到车队中去,大略沉思了一下,当机立断:“点火!” “该死的!”二夫人听到他的话后,挥剑斩断一人的脑袋,纵身往美美的马车跑。 只眨眼工夫,一道道燃烧着火焰的箭矢便飞驰而过。 边同孟秦宇的小队打开箭矢边咆哮:“现在怎么办?援军还有多久才能来?” 老丞相没功夫理会她,后面十多辆马车都已开始起火,凶狠呲牙:“这群混帐东西,你们别管后面,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在前方奋战的骑兵们闻言,真不再担心后方是否会失守,反正装的都是石头。 最多失去那些马车而已,全都不要命的开始奋勇杀敌。 宁静的夜,深山丛林里,发生着人类最残酷的争夺战。 为了各自的利益,全弃生命于不顾,打得你死我活。 “驾!”李固这厢已经带着另外近两百人疾驰而来,听到动向,原本白了脸的老丞相又挺直腰杆站回原位。 虽不知道这些人具体来历,但本领都不小,势均力敌的人马,居然可以破掉大曜铁骑兵的防线,将火放到后方去。 自问是个很惜才的人,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惹到大曜头上来,今日若放过,大曜威严何在? 新赶来的人们无视掉火势汹汹的几十辆马车,直接冲刺到最前方加入战斗。 敌军首领见状,嗤笑了下,边挥剑边撤退,放声命令:“撤!” “别让他们跑了,抓住那将军,要活的!”老丞相跳下车,随大部队奔跑着追赶。 罗青义本想说穷寇莫追的,但听了老丞相的话,立马大喊:“李固,堵住他们的后路!” “嗷嗷嗷!”李固兴奋的嚎叫起来,挥舞马鞭驾驭战马疯狂前奔,等越过敌人后,才调转马头用长枪指向他们,狂笑:“哈哈,小贼,还不弃械投降?” 大曜这厢也有几十人下马攀爬进山,还未站稳前,弓箭已然架好,对准那些预备前来的敌人。 听着人们的喊话,商容佑高悬的心终于落地,垂头耳语:“赢了!” “真的吗?”美美怯怯的露出小脸,待男人点头了才用力拍拍胸口深呼吸:“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看不到大姐和爹娘了。” “出去看看!”商容佑扶好她,一起钻出马车,地面上尸横遍野,但大多数都是身穿绿色铠甲的。 而余孽正被罗青义他们团团围困。 美美用力攥着商容佑的手哆哆嗦嗦躲开染血的地方,我的神啊,好多尸体,全都疯了吗? 忽见二夫人身上也有沾染腥红,心脏一抽,过去颤巍巍检查:“二娘,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多血?” “无碍,皮外伤!”二夫人抬起胳膊,左肩处有道一指长的裂口还在涓涓冒血。 怕吓到女儿,解下腰带随意包扎起来:“呵呵,你二娘我没那么容易死!” “王妃呜呜呜,你们都没事吧?”环儿跳下马车就奔到了美美身边,哭哭啼啼到处翻看。 确定无碍才蹲到地上歇斯底里的嚎啕,刚才她以为她要死了。 另外九个侍女同样站都站不稳,相互搀扶蹲坐地上压惊。 美美拨开二夫人的手,格外小心地给她止血,哽咽道:“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我们也没亏待他青炎国啊!”瞅了眼已经彻底烧毁的那些车辆,这么做对老皇帝有啥好处? “好了,我真没事,倒是你,脸色怎地如此难看?”二夫人摸摸女儿的脸颊,把上面的水渍擦干,一定吓坏了吧? “刚吐了!”商容佑出声说明缘由。 二夫人嘴角抽了抽,若不是看她浑身都在发抖,真想教训几句。 东帅府的后辈,怎可以为点血腥就吓吐了呢? 另一边,剩下七十来人逃无可逃,为首的将军握紧剑柄怒吼:“都愣着干嘛?这条命就是不要了,也不做俘虏,给本将军杀出去!” “这位将军,何必再以卵击石?死已是必然,可这死也分很多种法子, 只要你们回答老夫一个问题,老夫保证给你们一个痛快!”老丞相含笑走出人群,端的是和蔼可亲,说出的话却是残忍非常。 人们一听今天非死不可,果然不再惧怕,都把要抛掉的兵器再次握紧。 那将军气焰嚣张的将剑杵到地上,双手搭上剑柄,以挑衅口吻回道:“老家伙,你想知道什么?” “放肆!”罗青义被一句‘老家伙’激怒,瞪眼警告:“把嘴放干净点!” “欸!”老丞相无所谓地摆摆手,对于这种口舌上的不敬,并不当回事,笑容不减:“谁派你们来的?” “这还用问?”络腮胡将军鄙夷发笑。 老丞相点点头,似乎相信了对方真是青炎国君派来的。 但过了会儿又老神在在的指向后面那些烧焦了的马车:“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络腮胡心情高涨,扬唇:“不就是你们大曜仗着兵强力壮从吾国强取豪夺的绒花种吗?” “错了!”老丞相摇摇头,一脸惋惜:“是石头!” 果然,震惊了所有敌人,络腮胡收起笑。 还想继续奚落几句,就见有人把毁掉的马车全数砸开,石块争相滚落而出。 即使距离有些远,还是能看清的确是石块,惊愕:“怎么会这样?” “呵呵!”老人咂舌,双手叉腰,昂首挺胸:“早就知道会有人不安分, 你们主子胆子不小嘛,竟敢把主意打到大曜头上来,想干什么?借刀杀人?”末了,已经恢复了阴沉。 “你……你什么意思?”络腮胡不解。 罗青义白他一眼:“要真是青炎国的人,又岂会等到现在才动手?” 本来他还是有所怀疑的,因为这些人不论穿着还是兵器,都来自青炎。 直到他们开始放火,才相信了老丞相的话。 “此处地势最为险峻,有什么可奇怪的?” “青炎国主此为意义何在?老夫要是你们,就不会大张旗鼓表明身份, 假扮成拦路抢劫的山贼不是更好?而且也不会放火烧毁种子,直接抢走, 还能发一笔横财,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络腮胡急了,死了那么多人,却什么都没得到?咬咬牙:“根本没想让你们活命!” 老丞相哧哼:“两百人对吾五百精锐?”真当大曜的人脑子里全装着草了? 几番争论下,络腮胡知道此次任务失败了,是他们太急功近利,还好身上都未留任何特征,不会殃及到国家。 忽地咧开嘴嗤嗤低笑,慢慢的,笑声越来越大。 正当人们决定刨根问底时,那群人竟然直接将兵器刺进身躯,动作之快,根本来不及阻拦。 ‘扑哧!’ 络腮胡喉管已断,老丞相怒急,箭步过去揪住他衣襟迅速说道:“大曜将会鼎立支持青炎灭掉周边三处小国!” 络腮胡边呕血边暴突出眼瞳:“老……匹夫,做鬼也不……”身子一软,‘砰’的一声倒下,瞳孔还大大的睁着,死不瞑目! 老丞相拍拍被玷污了的手掌,闲散转身:“呵,果然是那三个小王国的人!” “咱们真要支援青炎吗?”罗青义觉得这很不妥,大曜现在除了兵力强盛外,并不富裕,说难听点,已是自顾不暇。 “自己都吃不饱,那还管的了别人?”老丞相没好气的斜睨向他。 “那您刚才说……?” “小伙子,这叫谋略,好了,既然不是青炎和其他什么国家, 这事便到此为止吧,以防前方还有埋伏,都先撤回入山口,等天亮再上路。” 罗青义张口结舌,根据那将军临死前的激烈反应,的确可判定为乃与青炎有仇的周边小王国。 老相爷是害怕敌人另有其人吧? 要真那样,可就不妙了,啧啧啧,这个老人,好阴险的心思,死前都不忘再去插上一刀。 于是乎,大部队又开始返程,死去的骑兵共计七十三人,受伤六十余人,总共就五百号,也算是沉重的一击了。 可打了胜仗,心情也没多差,还缴获了不少铠甲兵器,多多少少都能填补一些哀伤。 七十三位阵亡勇士的尸体都被放到了马上,决定连夜找个地方掩埋。 马车里,二夫人、周婆、老丞相、美美、商晏煜都坐在内。 “都还好吧?”老人见都不说话,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美美摇摇头,望向老者:“柏叔叔,这次多亏了您,不然我们可能已经……!” 好吧,她承认自己太年轻,没对方见识深:“还有,对不起!” 老丞相闻言立马坐直,这会儿总算不再阴阳怪气了?一声叔叔叫的挺舒心的,故作谦虚:“老夫也是在朝堂上见惯了是是非非, 青炎国现今完全没理由冒险来得罪大曜,五十两一斤, 亏他说的出口,当人疯了似地想得到一样东西时,肯定有他的目的。” “那青炎国没坑到咱们,他们还会打仗吗?”美美有些好奇,古人为了争夺地盘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弱肉强食,应该会吧,否则赤阳国也迟早过来吞并!” 周婆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冲对方颔首致谢:“此次多谢你了!” 老丞相挑眉,笑而不语,他可不是为了还商家人情,自己也在这条船上,只想多活几年,还没抱金孙呢。 另外要不查明真相,大曜跟青炎国之间免不了一战,劳民伤财,白给人当枪使。 周婆闭目,不愿再看他,怎会变成这样? 柏家竟成了三殿下的救命恩人,不知以后报仇雪恨时,自己还下不下得去手。 这一路她好几次都想解决掉他,可又怕给太后招惹麻烦,都给忍住了。 “您是如何猜到他们会在这里埋伏?”二夫人露出些许钦佩,期待着答案。 “老夫哪里猜得到这些?还当会顺顺利利抵达赤阳呢,出门在外,小心防备没有坏处, 而且除去有人想借大曜之手除掉青炎外,老夫也不信任那青炎帝,这种人自私自利, 毫无君子气度,哪怕保华国出的价不是五十两,想必也在我等之上, 半路抢回去再卖给保华,又是一笔财富。” 好在那皇帝老儿识趣,否则大曜绝不饶他。 “叔叔一开始就认定他们不是青炎的人了,好厉害!”美美双手托腮,很是崇拜。 “青炎的人又岂会给咱们逃脱的机会?等到这边界才出手? 前面就是赤阳国,赤阳皇后乃成王亲姨娘,焉能坐视不管? 也只有进不去青炎各城关口的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才会选择此地。”语毕,寻了个舒服姿势斜倚着闭目养神。 说这些多话,就当是给这些晚辈增长点阅历吧。 还有柳炙手下这些骑兵们,参加过那么多战役,竟还这般疏于防备,可没少给他眼色看。 美美知道老人不愿意再费唇舌,便与大伙一起陷入了沉思。 最后几天,希望不要再出意外,上天保佑! 回到行礼藏身处,随行的几名太医和军医开始对伤兵们进行救治。 没有受伤的正在山脚挖坑,并把同胞一一掩埋。 为首的几位将领眼眶血红,七十三人啊,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出来的精锐,焉能不心痛? “兄弟们,虽然往后我们不能再并肩作战了,但你们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你们都是大曜最英勇的将士,是我们的骄傲,你们的家人将由我大曜来供养,都安心的去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米很好吃 旭日东升,万物苏醒,灰蒙蒙的天色中,一道慷慨激昂的洪亮之声传入美美耳中。 撩开帘子望去,所有骑兵都整整齐齐跪在地上为逝去的人们送行。 里面好多都是为了保护她们才永远离开的。 弯腰走出,也跪在了一个个连墓碑都没有的土包前,虔诚叩拜! 谢谢你们挺身相救,你们的亲人我一定会让大姐安排好的。 对不起,无法带你们回到大曜,将来但凡有机会,一定派人来接你们回家。 李固等人见状,也没去阻拦,这是王妃对他们的一份心意,都没白死。 眼看天已大亮,人们还沉浸在悲伤中,李固放声大吼:“全体起立,给我到山里伐木做板车,将还能用的轮子都检查一遍!” “只要牢固就好,不用太费心思!”罗青义也跟着指挥。 近两百石的种子不是那么好运输的,估计要多耽搁一天时日。 几百人一起动手,在晌午时二十多辆简便板车就做出来了。 车轱辘无法与原来的相比,好在过了这座山,找个村子就能把轮子全部替换,也不是很麻烦。 只不过每一辆车需要四匹马来拉,而死去的将士都有留下战马,正午时,继续出发。 天黑之前,顺利出山,再没遇到突发情况。 三天后,成功与赤阳国君派来的军队汇合,大伙总算是可以无忧无虑的睡上一觉。 书信中,美美对那夜凶险之事只字不提,只报平安。 大姐现在根基还没稳,一定有不少烦心事围绕着,再过不久就要见面,何必给她平添烦恼? 如今的大梁城再次翻了新面貌,商户交的税少了,多出的银子都开始拿来翻修房屋。 这也是七府大卿钱明德所提议,第一大国的帝都城就该有第一城的样子。 稻谷和地瓜收成相当乐观,水稻,居民们虽没见到,但那地瓜,都有去农民地中观看。 那么小一根苗子,真结出了大串硕果,且个头还很足。 一根苗结出来的够一家三口一顿饭的量,来年是真不用再为粮食发愁了呢。 仿佛都看到国家正在往昌盛的道路上急速前行,个个脸上都洋溢出喜悦。 丞相府里,天不亮越少秋就来了,俊脸上神采飞扬,进到书房就开始报喜:“衍哥, 夜江流两个时辰后就会抵达,你说他会听咱们的么?” 可不就是喜事临门么?夜江流经商晏煜之手玷污了凤千乙,在找个合适的时机捅破,不是说那女人厉害得很么? 最好把那两人全部整垮。 柏司衍放下笔,执起一副将将画好的墨竹图,懒懒道:“我自有办法!” “哦?夜江流也有把柄在哥哥手里?”越少秋来了兴趣,赶忙凑近。 “除草除根,才不会春风吹又生,你这法子倒好!” 呵呵,商晏煜,你想利用她那份爱慕之心成就自己,我偏不让你如愿。 小千乙啊,这都是为了你好,只有让你痛到极致,才会决然回头。 他都想好了,不就是个正妻吗?不就是再也不能纳妾吗? 反正自从把玉佩给她时,他就遣散了身边所有红颜,猛然回首,发现已是数月未沾荤腥了,竟也不想。 因为比起有些事,风花雪月也变得无关紧要起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除了她。 先痛着吧,痛完就是明月光辉,宏图大路。 越少秋愣住:“我是想知道你到底拿捏住了他们什么把柄, 居然让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听话。”怎么忽然发起呆来了? 柏司衍看看他,不说话,继续弯腰作画。 “得,您不愿说,弟弟也懒得问,时候不早了, 准备准备上朝吧,我回去了。”长叹一声,颇为扫兴地撤离,说商晏煜心思深,他觉得衍哥的心思更深。 这样也好,喜怒展现脸上,腹中运筹帷幄,如此,才值得他们誓死追随。 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呢,一旦凤千乙整垮商晏煜和夜江流。 再把那点破事昭告天下,她自己也别想再在朝堂上指手画脚。 一箭三雕,到时候衍哥已经和圣女喜结连理,生儿拿下天元,多么美好的前景啊。 “你来做什么?” 刚出府门,便见一道火红身影迎面而来,且口吻还不太友善,越少秋烦闷地瞪他一眼:“自然是探讨公事!” 云千曳方才露出笑容:“夜江流就要进城了,那件事不许胡来知道吗?” “你都那么求我了,兄弟还能不给个面子?”越少秋抿唇,抬手拍打下好友的肩膀,这才离开。 转身至极,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希望这家伙不要坏事,居然和他说什么凤千乙是个苦命的女人,为人热忱心善,不该遭此厄运。 还求他和衍哥高抬贵手,呵,他看他是忘记自己什么处境了。 再不扳倒这些人,他们几个全都得死。 云千曳也没多心,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不至于联起手来蒙骗他,至于先前明明接受了的事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 唉!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凤千乙时刻都在为大曜国运着想,日夜操劳,身为大曜人,哪忍心去用那么卑鄙的法子对付? 而且当初在竹林,她明明有机会杀了他的,却只是绑在御花园里作弄。 可恶只在于太爱胡闹,女儿家心思,大男人不该耿耿于怀。 因此他原谅了她,凭她的智慧,若是个男子,不管什么身份,他都愿意结交这个朋友。 你安心的继续当你的太后,近几年内,不会有人去伤害你的,以后嘛…… 到时再说吧,老百姓也不会让她死的。 乾元殿。 文武百官已经站起身,高泰见半天没人说话,就上前一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启奏皇上,太后,夜皇即将抵达,还请早些散朝, 臣等好随摄政王前去城外相迎!”白中天拱手发话。 娄千乙点头:“既然这样,那各位大人有任何事都先延后,明日再议, 但且先耽搁些时候,哀家已将半升稻米去壳,废了不少功夫,先是用石磨磨皮, 再弄石槽里臼,这些都要记下来,脱下的皮可以碾碎成糠, 具有丰富营养价值,拿去喂猪也不错,现在这半升米已经蒸熟,全都一起尝尝吧!” 去壳过程比她想象中要艰难太多,插过秧,收过稻,更随着外婆去打过米。 但都是机器打的,至于古人是怎么把稻子变成白米,她真不知道。 还是小梅提议用石磨,结果磨完后还是黄悠悠的,经过石槽来回捣才变白。 可有小部分都断成了碎米,更坑爹的还不是去壳,都是把大米和糟糠分体,怎么筛都弄不干净。 好在只有半升。 到了这个地步也才发现他们连吹谷物壳的风车都没有。 不应该啊,那东西她还玩过呢,把豆子倒车斗里,一直转动把手,豆子和里面的碎叶就会分开。 一个口出豆,一个口出碎叶子。 要多干净就有多干净。 奈何她只记得个大概,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回头找商晏煜的天机阁试试,弄那玩意儿不需要借助电器。 属于纯木艺制作,画出个外观,和能记住的大概结构,凭天机阁的能耐,能做到吧? 想着想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就被端了上来,可见是刚刚出锅,娄千乙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品尝呢。 “太后娘娘,昨夜试吃过的太医并没不适之处,太医院也都表示此物可食用!” 高泰将白米饭端到珠帘前,说话间,不忘把盆子抬高,避免唾沫渐入。 “那哀家尝尝!”撩开珠帘,接过盘子,将里面那不到两口的白米送到唇中,细细品尝。 味道与现代的大米没啥区别,清香中带着点点甜味,吃到嘴里,顿时陶醉不已,比电饭煲弄出的好吃多了。 有点姥姥家的味道,甚至更香软可口。 母后都吃了,商玉当然不肯落后,太医说可食用,就一定没问题。 而且昨夜太医院都找人试吃过了,塞入口中一勺子,边吃边赞誉:“嗯,好吃!” “就着菜会更美味!”娄千乙适时提点。 明年应该就可以好好享用了。 商晏煜咀嚼几下,跟着点头:“确实不错!” “本相也尝尝!”柏司衍伸手,旁边宫女赶紧把盘子送过去。 都没去用勺子,直接用手捻起些许含到嘴里,也没那么夸张啊。 却不觉失望,毕竟产量完全不输麦子,不枉费他这几个月到处开辟水田。 等最后一人尝试过后,盆中已空空如也,宫女们纷纷退至后殿。 “味道不错嘛,甜丝丝的。” “还很香,我大曜除了玉米大麦,又将要出来一物作为主食。” “昨天用娘娘教的法子,在城郊烤了回地瓜,啧啧啧,那味道,好吃极了!” “这些下官也有所耳闻,吃过的百姓全都赞不绝口!” “一亩地收获了几座小山,估摸得有七千多斤,而同样面积的土地,玉米也才不到一千斤,太不可思议了。” “储存好,还可以久放!” “那以后就多种地瓜,少种玉米……” 也不知道下面都在聊什么,殿内跟菜市场一样闹哄哄的,娄千乙清清嗓子,问:“诸位觉得如何?能否与麦子相提并论?” “微臣觉得不相上下!” “终有一日大曜田中也将遍布金黄,壮我大曜!” “娘娘英明睿智,女中翘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某女被他们夸的直接穷词了,实在惭愧,这些都不是她发明出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满意就好,证明咱不是在一头热。 城门口,摄政王率领着大曜国朝中最具威望的十五位重臣静候贵客到来。 全城百姓都受到感染,各大商会领头人也列队在城门内街道两旁恭迎。 奉南国与昌华国实力相当,仅次于大曜。 而这种大国却要岁岁来朝,年年上供,还与大曜签订了盟约,真正兄弟之国,君王来访,当然不能失了礼数。 更要让奉南新任君主知道,大曜全民热爱奉南国。 “这些人可真虚伪,一边趁火打劫,一边做着表面功夫……” “谁说不是呢,奉南国也没多富裕,还上供那么多,真这么诚心的话,就啥也别要啊。” 几个乞丐慵懒地躺在墙角连番挖苦,最是看不惯那些富人搞这出了。 可话又说回来,奉南国对大曜而言,已算半个附属国,揶揄归揶揄,身为乞丐,也与有荣焉。 即便没有圣女的力量,大曜也再不是过去的大曜。 太后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居然呼吁全国商户帮着接济贫困。 只要是捐过银子的商家,名字和商号都会雕刻成碑,竖立各城镇最显眼之处。 衙门口、村镇口、菜市口……。 就拿大梁城来说,菜市口石碑上忘归楼排列首位,下面谁敢超越,就会立马捐银填补。 否则岂不是要遭人非议?更失威信。 但凡排的上号的大商户,不去石碑上留名,都没脸在同行前发言。 这个法子是太后三个月前想出来的,光靠嘴去让富裕之家捐款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石碑一出,想溜都溜不掉,穷困百姓是得到改善了,但富人们则怨气冲天。 偏偏还没处说理,因为银子是他们自愿捐出的。 而这个问题朝廷还没解决,反正贫困地区得到了照拂,乞丐越来越少,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出大事。 第二场秋闱后,各地区知县被尽数替换,整体来讲,的确改善了大曜贫富之间的过大差距。 今日迎接奉南国君王,是全民的荣耀。 从夜江流踏进大曜地界后,沿路官员百姓无不费心相迎,只望友谊长存! 柏司衍兴致缺缺的摇摆折扇,感受到两道诡异视线时不时飘过来,勾唇好笑的轻哼了下,回看过去:“怎么?王爷莫不是厌了如花娇娘,改好龙阳了?” “噗!”后面跟来凑热闹的越少秋一个没忍住,喷笑而出,后抬手抵住鼻翼隐忍。 商晏煜面不改色,心情颇好,没去计较对方的卑劣调侃:“柏相……” “别别别!”柏司衍急忙打断,搓搓手臂,一脸嫌恶:“你可别用这种亲热口吻来叫我, 我怕今后看见你就先呕上一场。” 就跟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大剌剌走开一步,双手叉腰望着道路尽头,似乎在说‘怎么还不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被她下蛊了 “呵呵!”某商笑容不减,挑挑眉,继续说:“本王今日才知柏相果真非一般人能及,甘拜下风!” “好说!”某柏向后假模假式的拱拱手,重又目视前方,完全看不出丁点不愉。 柳如修和楚剑迟相互打了个眼色,楚剑迟伸手挡在嘴边,同柳如修讥诮道:“真以为咱们还蒙在鼓里呢, 也太小看天机阁了,可惜啊可惜,不过多年部署,一朝倾塌, 竟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确让人自叹不如!” “也就是面上镇静,心里指不定怎么暗恨着呢,太后也真有本事,几句话就让夜皇登位了。” “有姬元帅坐镇,那些反对夜江流的人,也不敢多强横!” “这算是断了某些人一条腿吧?” “何止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恰恰传到柏司衍几人耳里。 越少秋和云千曳当即便冷了脸,众目睽睽,又不敢直接动手,只能投去冷冽目光以示警告。 柳如修心道,怕你们就不是柳如修,有本事打过来呀,即便今天打输了,他们也会回去设宴庆祝的。 败军之将,已无力翻身,还在那里苟延残喘,哼! 丞相党现在对他们来说,根本不足为惧,且迟早都要给一窝端了。 “没了奉南国,手底下的人大部分都投靠向了太后,真不明白他们还有什么好神气的, 哦,对了,还有南北两方大军,就不知太后是不是也会给全部收回天子掌中!” 柳如修佯装吃惊:“那他们不就成丧家之犬了?” 楚剑迟摊摊手,一副理所当然:“这还用说?” “你骂谁是狗?”云千曳忽然就怒吼起来,指着柳如修质问。 “都给我闭嘴!”柏司衍斜睨身后,眯作一线的眸中透着股子狠劲儿。 云千曳咬咬银牙,极为不甘的撤回原位,阴鸷目光还停留在柳如修身上。 回想着他们方才的话,说的不无道理。 如今奉南国落到了夜江流手中,若南北两位元帅也投靠了凤千乙,他们还有什么? 唯有越少秋最为平和,瞧见奉南国的大旗自林中逐渐露出全貌,悠悠笑开,终于来了! “来了!”白中天回神,不再闲谈,带上笑容站直。 其余人也都挺直背脊,面向那方,想不到上次还来大曜求助的人,这么快就龙袍加身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商晏煜走到最前方,双手背负身后,如立于山巅的劲松,清冷高贵、坚韧不拔! 刚毅俊美的脸上虽看不出敬重之意,但能来亲迎,已算给足对方颜面。 这要是放在以前,别说迎接,恐怕面都不屑露。 “王爷倒是看得起他!”柏司衍不愿落于人后,也跨前一步,与之并齐。 不管是口吻还是脸上的表情,皆充满讥讽。 对商晏煜,他自认了解的很透彻。 但最近不知怎地,竟发现越来越猜不懂了。 夜江流之模样,他不是没见过,被这种人玷污过的女子,他真能下得去嘴? 以往送到王府的哪个不是清清白白? 是为达目的不得不忍耐,还是真不在意? 还有夜江流可是在惦记他口中的肉,他也能来迎接,实在太可笑了,不像是这人能干出的事呢。 商晏煜只是轻皱下眉头,不予理会。 夜江流下地后,先抬手扶扶脸上银色兽纹面具,在几个官员拥簇下走向商晏煜和柏司衍,抬手相互见礼。 简单客套两句,便一同上轿,直奔皇宫。 今天不论对大曜还是娄千乙个人,都是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 首先夜江流信守承诺,带来了无数财富,再是水稻红薯成功被接纳,这一高兴啊,无论谁敬酒都不曾找人代劳。 台上丝竹声声,舞姬蹁跹,人人兴致高昂。 “此次承蒙贵国相助,朕才得以顺利登位,先干为敬!”夜江流冲娄千乙举杯,后用广袖虚掩住酒杯,仰头饮尽。 娄千乙已经喝了不少,面颊泛红,听了夜江流的话,也很给面子的一口闷。 放下酒杯,缓缓抬眼,瞬也不瞬地凝视那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此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以前只见过他两面,一次是永寿宫花园,一次是确定合作关系,可能是不太熟悉的缘故,所以才生了诸多奇怪心理。 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怪异心理。 特别是他每次看向她时,那面具下晶亮眸中的意味不明,就跟他知道她什么秘密,而她还蒙在鼓里一样。 这个人看着挺无害,但绝不简单。 奈何面具阻挡了她的观察力,仅有小部分眼睛和带有缺陷的嘴型隐约可见。 忽然发现面具是个好东西,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 “夜皇初登大宝,定有不少国事需要劳神,却还要亲自走一趟,哀家受宠若惊!” 这时,坐在柏司衍身后的越少秋站起来,恭恭敬敬举高酒杯,认真说道:“夜皇定是为两国真心结好而来,我等也当赤诚相待,何不同饮三杯?” 商晏煜拧眉,何时轮到他说话了? 娄千乙对规矩什么的,从来都很宽容,没去计较越少秋的失礼:“越公子所言极是, 那今日大伙便不论政事,只把酒言欢,来,一起敬夜皇!”说完,豪气万丈的连干了三杯。 “哈哈,好,不醉不归!”奉南国那厢一武将见这小小女子这般豪爽,当仁不让的跟杯。 其他人自然不敢不从。 越少秋见状,又将酒杯对准了娄千乙:“娘娘真乃女中豪杰,在下敬佩,若不嫌弃,在下想单独敬您一杯可好?” “越公子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呢。”娄千乙没去端杯,这才喝到哪里? 她不想先败下阵来,还要留着肚子慢慢来呢,越少秋今天干嘛忽然要和她喝酒? “这……”越少秋故作尴尬的看看四周,一副坐也不是,继续站着也不是的窘态。 娄千乙赶忙举杯,干笑道:“哈哈,难得越公子高兴,这有何不可?”说完继续给喝光。 然而一杯下肚后,越少秋又以各种方法活跃着气氛。 舞剑、祝贺两国交好,亦或恭维太后仁德等等,总之不管他去敬谁,都要找个理由带上娄千乙共饮。 大家伙开心,也没联想到他是在故意折腾娄千乙。 某女自己也找不到他劝酒的理由,反正都打算被抬回去了,让她喝,就喝呗,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柏司衍趁越少秋装醉到处劝酒的空档,直直瞅向对面。 夜江流似有所察,回望过去。 某柏不动声色的用手指在酒杯上连敲三下,后撇开脸。 夜江流抿抿唇,也错开视线,同人们沉浸入杯中物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喝到最后,不少大臣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娄千乙眨眨眼,用手撑着桌子,摇摇头:“不……不能再喝……了, 越公子……好酒量,哀家……不甚酒力,见笑了……,小……小梅,扶我回宫歇息!” 越少秋打出个酒嗝,晕晕乎乎的指向娄千乙,嚷嚷道:“太后别走啊……在下,在下还有话没说呢……太后?” 目送女人被搀扶而去,再也坚持不住,瘫坐下去,靠在椅子里痴痴低笑。 因头颅低垂,无人看到那眼底的深深恶意。 醉是真醉了,但意识却很清醒,酒量绝非一个女子能比拟,连他都喝成了这样,凤千乙怕是已经撑不住。 衍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果然,娄千乙刚出盘龙殿,就忍不住吐了个昏天暗地。 她喝酒,鲜少倒吐,那样太伤胃,可今天实在忍不住,胃里像有烈火在灼烧,看人都是重影。 甚至吐着吐着还直接睡了过去。 “哎呀娘娘小心点!”小梅大惊,要不是反应够快,娘娘就跪在那滩污秽中了。 夏侯霜把剑扔给手下,过去将人接过,打横抱起:“你去煮点醒酒汤,怎么喝成这样?你也不说劝着点。” “我劝过的,劝不住,越家那小子肯定是在故意整娘娘,最近也没惹到他们吧?” “算了,难得她高兴,以后不准再让她喝多了!”夏侯霜白了小梅一眼,女孩儿家家,哪能总是满身酒气? “夏侯统领,这是王爷早早为太后备好的醒酒茶,快给娘娘喝了吧。” 几人刚到永寿宫,提着食盒的苏珍便笑迎而上,双膝跪地,食盒被举过头顶。 小梅将信将疑的接过食盒:“王爷怎知娘娘会醉酒?”话虽如此,还是伸手把人拉起来。 苏珍颔首:“我也不知,王爷去盘龙殿前便吩咐我为太后备好醒酒茶了, 我方才已经温过,你快些给娘娘喂下,以免难受!” “知道了,下去吧!”小梅欣慰地摸摸食盒,王爷还真了解娘娘,知道她一高兴起来就会贪杯。 刚才在盘龙殿见他始终没去阻止越少秋,还为此愤愤不平过呢,无意间转头,心脏骤然缩紧:“夏侯统领,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将娘娘赶紧抱回寝殿的吗? 夏侯霜将目光从食盒上收回,没可奈何的轻叹一声,跨入大门。 小梅惊魂未定,踏着小碎步跟上,夏侯霜不会起疑了吧? 好在此人向来沉默,不爱口舌,否则明天又要出大事了。 离王府这边,夜江流如入无人之境,走的也不是正门,等老管家看到他时,稍稍惊异了把。 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王府了,偏偏除了他跟燕宵,几乎没任何人知道。 翻墙进来的?嘶,又不是不让他走正门,何必要偷偷摸摸? “王爷,夜皇在外求见!” 燕宵进屋禀报。 已经褪去外袍,准备上床安寝的男人顿住,剑眉一点点收紧,森冷地盯向窗外,片刻后,哼笑:“请到西阁,本王随后就到!” “这个时候来,恐怕……”燕宵欲言又止。 后面的话他不敢直接讲出来。 这个夜江流也太胆大妄为了,明知太后与王爷的交情,还三番两次提出无理要求。 真当离王府好欺负不成? “夜已深,夜皇不在行馆歇息,来本王府中作甚?” 商晏煜已经穿戴整齐,皮笑肉不笑的坐到面具男人对面。 周围没有侍女伺候,干脆屈尊亲手为对方沏茶。 “其实王爷已经猜到答案,不是吗?”夜江流毫不客气的接过茶水轻抿一口,后因嫌烫,不大满意的放回去,挂上邪笑与之对视。 某商沉下脸:“夜江流,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夜江流大言不惭的回应:“自然,但朕也不想为难谁,只是自那夜后, 男欢女爱就显得很是力不从心,在奉南时,也有逼迫着自己去尝试, 还是不行,朕就想啊,会不会是被贵国太后下了欢蛊?以至于非她不可?” “荒谬!” “是挺荒谬的,这样,从今往后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王爷莫不是舍不得?”说到此,露出了不解。 商晏煜嗤笑:“本王为何要不舍?” “呵呵,不是就好,朕还当你真喜欢上她了呢,那朕可就要忧心了。”夜江流舒出口气,将话题转移开:“前面凤家夫人来找朕, 说只要朕放下与柏司衍之间的嫌隙,凤家将愿意归顺我二人, 不管怎么说,柏司衍也算朕的亲外甥,很多时候还是有些下不去手的。” “下不去手如今也下了,到嘴的鸭子被抢走,夜皇觉得他会善罢甘休?” 夜江流眯起眼睛,商晏煜竟一点都不担心?点点头:“但如果圣女投靠了柏家, 你这里又能坚守几时?朕即便为了奉南千千万万个生灵,也不得不妥协,王爷应该能理解吧?” 英眉抬高,点点头:“理解!” “当然,你我之间早有盟约,奉南国将会成为王爷最坚实的一条臂膀, 不管王爷想做什么,都无需顾虑太多!”将一块黄金打造的令牌推过去:“只要朕下令, 王爷交出此物,便可号令奉南驻守西郡的八万雄兵!” 商晏煜面上平静无波,眸子锁住那令牌许久,才跟着笑开:“西郡紧挨玄国,夜皇想干什么?”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朕就不信你们没想过推翻它,玄国近来可是猖狂得很, 又曾对王爷不敬,朕刚刚登基,很多事需要处理,这次前来就是想跟你商讨下这事, 顺便一道去祭祀,若哪天大曜想攻打玄国,奉南或许不会参与,但愿出兵相助!” 第一百七十章 被夜江流劫走 “你这意思若我们拿下玄国,你将不分一杯羹?” “不错!”夜江流笑笑,诚意溢于眼中。 商晏煜凝视向他,瞬也不瞬,不知过了多久问出了心中最大的顾虑:“你父皇现在身在何处?可有翻身的可能?” “哈哈!”夜江流就像听到了个逗趣的段子似地,忍俊不禁:“父皇年迈,终日缠绵病榻,需在行宫好生修养!” 都是皇家出身,又同经历过皇权斗争,所谓的缠绵病榻,一点即通。 “看来一切都在夜皇的掌握之中呢!” “放心吧,顶多撑个一年半载,柏家再不甘心,也是个外戚,他们哪有朕了解奉南的局势?” 对方话刚收尾,商晏煜便片刻不留的起身离开:“忘归楼会好生招待夜皇!” 夜江流咧开嘴,皓齿在灯火的反射下,格外白亮,春宵苦短,随意整理下衣摆就迫不及待的出府了。 “今天娘娘身子不舒服,王爷就不能体谅体谅吗?” 永寿宫的寝殿外面,小梅目带凶光,就像要折腾自家主子的是眼前这个人而非商晏煜一样。 燕宵苦笑,这种事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做主的啊。 而且太后估计已经被手下带走了,要让小梅知道内情,恐怕杀了他的心都有吧? 可又能怎样?他是个下人,什么都阻止不了。 “娘娘?太后娘娘?” 谁在吵?娄千乙呲牙咧嘴的按住额头,好晕,身体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喉咙干涩,连吞咽都觉得困难,启唇渴求:“水……” 迎雨附耳去听,确定是在要水喝后,恍然大悟,赶紧小跑到桌子前倒水。 “水……”娄千乙没力气睁眼,好像除了宿醉后遗症外,身体也有些不适。 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为何不舒服,稍微感知一下就明白了。 有人在扶她,紧接着清凉甘泉被灌入口中,边吞咽边眯开一条缝。 不是熟悉的床榻,短暂疑惑后,认出了照顾她的人就是忘归楼那个叫迎雨的女孩儿。 忘归楼……想起来了,这里她上次跟商晏煜住过一晚。 揉揉太阳穴,昨晚彻底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哪怕一点模糊的迹象都没留下,连怎么离开盘龙殿的都忘得一干二净。 倒不是怕有人趁机来坑害她,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这等于是男友第二个家,有啥好怕的? 啧,应该没有耍酒疯出糗吧? 没错,这才是她最担心的,自问酒品还行,尼玛,感觉才刚睡着一样,酒都没醒呢。 脑子依旧迷迷糊糊,无法集中注意力,懒懒躺下:“迎雨,几点……几时了?” “回娘娘话,丑时!” “啊?那你叫醒我干嘛?别吵,我再睡一会!”可恶,才一点钟,天亮还早呢。 迎雨为难地继续推她:“娘娘,王爷吩咐,让您回宫再睡!” “为何?” “奴婢不知!” 该死的混蛋,烦不烦啊,某女猛地坐起,负气地甩开被子,凉气袭来,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呀!”迎雨惊叫,忙拿过旁边备好的衣物给她遮体,果然是喝醉了,竟如此大胆豪放。 娄千乙没力气动弹,任由小丫头在身上忙活。 待发髻挽好又乖乖被她搀着往外走,深秋的夜已经转凉,山风一吹,顿觉舒畅,酒都醒了大半。 从楼里到马车这段漫长距离,娄千乙只想过一个问题。 就是永寿宫明明可以那啥,为什么还要费力把她带到忘归楼来? 而且她都醉成这样了,那王八蛋也不肯放过。 就算是毒发了,好歹也等她醒来说明原因再走吧? 不对不对,几天前不是才去过永寿宫么?今晚都喝了那么多,他还有心思…… 该死的,肯定是怕她骂他满脑子淫秽思想,所以才提前逃之夭夭的。 也对,酒后乱性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娘娘慢走,车夫会送您进朝华门的!” “知道了!”将手伸出窗外,随意挥挥,后疲累地寻个位置半躺下。 不敢闭眼,困了却没条件睡觉不是最痛苦的,睡到一般被吵醒才是最坑爹的,就坚持半小时吧。 都说人喝醉后,时间往往过的特别快,可这次她发现不但很慢,路还不平,摇来晃去,又特么想吐了。 一脚踹向车壁:“半个小时就到的路程,你还要走多久?” 除了马车还在颠簸中外,并没得到回音,抽抽嘴角,扯开窗帘。 这一看不要紧,当下就呆滞了:“卧槽,这好像不是回宫的路线吧?” 而且大梁城里也没有这么原生态的丛林啊,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到什么灯火。 这特么是出城了啊,按捺住惊吓,小心翼翼挪到门口,轻轻撩起帘子,果然,不是那个胖车夫。 车外挂着两盏灯笼,能清楚瞧见其后背结实挺拔,身材顷长,墨发在风中飞扬,骑在骏马上的样子还挺养眼。 银色面具露出少许,扶额埋头想了会儿,才咬牙切齿的唾骂:“夜江流你个疯子,到底想干嘛?” 胖车夫哪儿去了?不会被他杀了吧? 理由呢? 夜江流回头,面具冷冽无温,而里面那双眼睛却柔得能滴出水来,即使看不清也知道他脸上正带着笑:“太后醒了?” “我醒你个头,老娘压根就没睡!” “啧,太后平素对朕甚为客气,还当你知书达理,原来是假意周旋,朕心痛之!”为了取信于人,还用手捶打一下胸口。 娄千乙翻白眼,心痛还笑那么欢实,懒得和他废话:“你的目的是什么?” “真是无情啊,不过是起个夜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朕不喜欢被轻视的感觉。”夜江流转回头,望着前方甩了下马鞭,故意加快车速,且哪里有坑就往哪里走。 不久前还乖顺的躺在他怀中,转眼就没了踪影,都醉得快不省人事了,还要逃。 就这么厌恶他吗?还是没让她满足? 娄千乙就惨了,突来的冲击力让她直接滚回了车内,侧脑还不知道在哪里磕了一下,还没痛呼出声,胳膊又受到撞击。 擦,有完没完了:“夜江流,你他大爷的究竟要带我上哪儿去? 不想兑现承诺就直说,姑奶奶也不稀罕你那点破东西,放我下来,这事哀家不跟你计较!”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回去再说吧,他敢绑架她,肯定是有预谋的。 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再让人质活着离开。 所以她要死了吗?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了。 女人的话显然逗乐了男人,拉拉缰绳,边放慢速度边往平整道路上驱使,大声安抚道:“太后莫慌,朕无加害你之心,且还有礼物相赠!” 礼物?某女坐好,为确保万无一失,特意把帘子别到了夹缝里,以便观察情况。 懒懒的揉捏着被撞疼的地方,也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可信,但看言行,确实没啥恶意,至于身上的伤…… 什么叫不喜欢被轻视?她哪里轻视过他了?难道离开盘龙殿时,他去出恭了? 就因为没和他打招呼,所以……,这也太小气了吧? 得,想不起来了,或许真有失礼之处吧。 “到了!” 夜江流收紧缰绳,翻身下马,来到女人身边同她一起望向前方山谷。 “我去!”娄千乙惊讶站起,前面那一望无际的蓝色光斑是什么东西? 像花儿又像萤火虫……萤火虫的光是绿色的吧? 之间两座陡峭山壁下,十数丈宽阔的平地中开满了细碎小花儿,仅一尺长,周遭除了它们,寸草不生。 花朵指甲盖大小,瞧不出真正颜色,亮蓝光晕足以照明它们各自的全身。 再往前,是倒映着明月的水塘,虫鸣经过峡谷回音效果,有着一种空灵之感,美得炫目。 “那是什么花儿?”跳下马车就要过去一看究竟。 夜江流抬手拉住她,自鼻翼中喷出低低笑声:“太后,此乃夜光幽蓝,虽香气浓郁, 花形优美,但不慎误吸它的花粉,会立即昏厥过去,且伤及肺脏!” 一听这么可怕,赶紧撤回脚:“啧啧啧,果然越美的花儿,毒性越大, 远观就可,远观就可!”夜深人静里,还有一处极美景色藏于峡谷之中,不得不叹一句大自然之神奇。 男人垂下眼眸,发现女孩儿已经受到花草的蛊惑,视线已经无法转开。 如果不是告诉她有毒的话,怕早已投奔其中,成为那花间精灵。 她被旖旎景象迷惑,而他却因她回不过神,柔柔微光下,她脸上酡红未消,粉扑扑的,娇媚动人,不知不觉便抬起手抚了上去。 娄千乙向来警觉性就高,刚被碰触到秀眉便已收拢。 没直接推开,而是不温不火的警告:“夜皇,哀家已心有所属,还是别闹得太难堪的好。” “哦?”夜江流用拇指细细的感受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嗤笑:“商晏煜?亦或柏司衍?” “与你无关!”粗鲁挥开那不老实的爪子。 耍流氓耍到她头上来了,都是这张脸惹的祸,否则现代咋没男人垂涎过她? 夜江流也不气馁,环胸继续看向那片蓝色光晕,态度变得认真起来:“方才为何离开?” 娄千乙心中漏掉一拍,试探着问:“你……是说忘归楼?” “不然呢?”男人退开两步,依靠在马儿身上,囧然有神的眼睛透着审视。 也是,忘归楼的马车标志性非常明显,烦闷地搔搔头:“你都知道什么?” 这回轮到夜江流疑惑了,不久前他们才共赴云雨,能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明明记得有睁开过眼……忽然一股酒气自女人身上传来,原来是真忘了。 她不会以为和她那啥的是另有其人吧?原本清亮的眼眸瞬时黯然下去。 “你很喜欢那个人?” 得,这是真知道了,某女故意不去看他。 捂着口鼻上前几步,站在小片夜光幽蓝中,边用脚拨弄边小声说:“还行吧!” “如果他不喜欢你呢?” “呵呵,夜皇何以对哀家的私事这么感兴趣?不会是真芳心暗许了吧?” 调笑完又准备往前走,因为看到水塘边好像有荧光闪烁,肯定是萤火虫。 自从离开姥姥家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种飞虫了。 夜江流直起身,小步跟上:“什么芳心暗许,哈哈,朕又不是女儿家,你慢着点, 若摔倒吸食了花粉,下半生就等着被咳疾缠身吧。”语毕,伸开双手悄悄护在其身后。 “哀家没你想的那么蠢笨!”说话间,斜睨了后方一眼。 自从和商晏煜确定关系后,她就不太喜欢与其余男性走得太亲密。 不然柏司衍也不会说她见色忘友。 这夜江流摆明对她有兴趣,且只是单纯想一夜之情的兴趣。 她也不觉得多意外,凤千乙生得标致,身形小巧玲珑,瓜子脸,双眼皮儿,标准美人儿一个。 会被成年男人肖想很正常。 换成刚穿来那会,只要夜江流合胃口,她不介意跟他玩玩,可惜现在不是从前。 问她为什么那么确定对方不是真心喜欢? 拜托,她和他才见几次面?而且今天之前,也没觉得他有多稀罕她。 不过是今夜多喝了几杯,饥不择食罢了。 “夜江流,这份礼物我很喜欢!”站在水塘边,凝望波光盈盈的水面诚心道谢:“这个地方我以后也会经常来光顾,谢谢你!” 还真够无情的,时刻不忘疏远关系,夜江流大度一笑:“太后喜欢便好,那个人……算了, 你此生遇到过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就是那种让你能百年后还刻骨铭心、挥之不去的事情,可还有过?” 娄千乙淡淡偏头,问这个干嘛? 发现对方一直保持在三步之外,进山前的轻佻之气也不见踪影,显然听进了她的话,没再试图行些不轨的举动。 连语气都再正常不过,起先是想直接回去的,可是她还惦记跟奉南国的友好盟约。 既然他选择了尊重她,她也愿意摒弃前嫌,笑着大吸一口清新空气,弯腰蹲下来拨弄水面:“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还真有啊?说来听听?”男人故作轻松的一同蹲下,这里的水有那么好玩吗?也试着把手伸进水面。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给她上药 “你都说是到死都不能忘的悲痛经历了,又怎会轻易宣之于口? 怎么?想用我的痛苦事迹来宽慰你?”一直没问过奉南国老皇帝现在如何,不会是被囚禁起来了吧? 所以心里过意不去?亦或者是他被毁去的容貌?比起夜江流,她简直幸福得过分。 男人掩埋进水里的手掌随意抓起把水草,狠狠攥紧,直至捏断,面上还保持着从容:“你说一个人的一生中能承受多少次那种经历?” “这得根据情况而定,反正我觉得不管经历几次,只要还能活下去, 就尽量活着,生活生活,生下来活着,就这么简单。” “那你还记着过去!”夜江流鄙夷的哼哼。 某女耸肩,洗洗手站起来往回走:“如果可以,我也想来个人帮我把那段记忆给抹去, 这不是忘不了吗?只能压在心底了,尽量不去回忆,否则痛苦的只有自己。” 那种到死都忘不了的惨痛经历她真有过,上天把她所有的痛苦都缩短在了那两个月里。 不过愿意被抹去的只有属于表叔那段糟心经历,像爸妈、姥姥相继去世,被亲戚嫌弃这些还是免了吧。 “王爷,王爷,她……太后她……” 人未到,声先到,床上,已经睡下的男人收了下眉头,愠怒形于俊颜上,直到那句‘太后’…… 鹰眼蓦然睁开,凛冽非常。 ‘噌!’ 大力坐起,偏头看向屋中的下属:“太后怎么了?” 燕宵都来不及行礼,字字清晰:“负责送太后回宫的程斯刚刚来报,说太后被人给半路劫走了!” 商晏煜不敢相信的睁大眼,阴翳突显,怒喝:“你没派人暗中跟着?” “属下……属下见以前也没出过事,何况就这么小段路,又是在皇宫周围,程斯有武艺傍身……” “混账!”男人严声打断,袜子都来不及去套,随意穿上鞋子就取过椅上的黑色锦袍大步往外走:“做错事还狡辩,立刻召集护卫各处去搜,回来再收拾你!” 燕宵自知理亏,甘愿受罚,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回来。 边疾步尾随边分析:“据程斯所描述,那人十有八九乃夜江流!” 银色龙纹面具,除了那人,谁还敢在面具上刻龙? 前方男人闻言后,倏然停顿,骇人眸光直逼燕宵,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属下失职,请王爷赐死!”单膝跪地,诚惶诚恐的拱手。 就知道会这样,既然在乎,又为何要将人推到悬崖顶上去呢? 按照计划,太后该早已回宫了的,但他迟迟等不到就出宫去迎接,谁知半露遇到程斯,夜江流到底想干什么? 容不得耽搁,商晏煜即便再气愤,也没时间和他在这里耗,大甩衣袖继续往外走。 比起外面,永寿宫里就要平静多了,哪怕小梅发现燕宵不在寝殿外,也没敢进去,正托着腮坐台阶上等着他们醒来。 几千护卫队乔装游走各大街道,商晏煜这边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忘归楼的马车谁认不出? “一个多时辰前从此门出去的。”守城官兵指向城外。 商晏煜看都没看他,直接挥鞭率领众人蜂拥而出。 两百多号人马,气势汹汹,扬起满地尘土,官兵们下意识捂鼻,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离王的表情挺骇人的,都不知道要不要去请墨九将军过来帮忙了。 已经近半月未落雨,很难根据车轴印寻找踪迹,越往前,岔路越密集。 从一开始两百多人分到最后,商晏煜身后只跟了三十来人。 燕宵没忘故技重施,让两人牵来王府的两条追踪獒犬,狗子凭着嗅觉带领后方部队狂猛冲刺。 速度竟是比以脚力为优的骏马们还要迅捷。 “汪汪汪……” 两头猛兽不停歇的顺着条路飞奔,长长毛发向后翻飞。 那速度,那无所畏惧的凶狠眼神,若娄千乙真在前面,非吓尿不可。 天际渐渐泛白,破晓时分,大伙终于看到了山谷下马车的身影。 獒犬飞扑向车辕,纵身一跃,站到了车顶,用鼻子继续嗅,后跳下去站在峡谷口,不敢再靠前。 甚至在看到那些蓝色花朵后,还在一步步后退。 商晏煜已经站在忘归楼的马车旁边,随着獒犬遥望的方向看去,松口气的同时,微眯的眼睛较前面似乎更加阴桀。 花海中,夜江流将娄千乙半搂半抱,一同艰难行走,举止可谓亲密无间。 从阵阵马蹄声回荡峡谷内时,他们就知道有人找来了,所以并没多意外。 娄千乙大致瞄了外面的商晏煜一眼,来的还挺快,不敢大意,继续盯向地面,深怕摔倒后吸到那鬼花粉。 没听说会伤肺吗?五脏六腑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流年不利啊,本来早就该回去了的,谁知水塘边曾经发生过战役,松软泥土中藏着尖锐利器。 可想而知,踩空、摔倒、鞋子掉了、站起来时好死不死踩到雷,脚底板被划破,刺哪里不好,偏偏是脚心。 光止血就浪费了不少时间,灯笼还浸水了,黑灯瞎火的。 要不是夜江流带着火折子,估计还得被毒蛇啃上一口,总之当时挺乱的。 好不容易才处理完伤口,正准备回去呢,竟被抓个现行。 哎,希望误会不要太深才好。 在这方面,商晏煜的心眼比针眼还小,已经不止一次警告她离柏司衍远点了。 走出幽蓝花海后,夜江流的手臂还楼在一步一瘸的娄千乙腰中,并对商晏煜投去个挑衅眼神:“离王连搜捕犬都用上了, 那车夫朕并没将他怎样,别说你压根不知道是朕带走太后的吧?” 某商沉默不语,阴郁的盯着搂在女人腰间的手臂。 还有女人微敞开的衣襟与凌乱的发髻,就连对方颈子上一抹可疑红痕都变得尤为刺眼。 燕宵抿紧薄唇,不敢再留下去,太后的模样分明就是……。 这里疯了一样的寻找,她却在跟夜江流山中缠绵。 哎,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她,扯出个苦笑,挥手屏退护卫们。 “好了,哀家乏得很,回吧!”某女怪异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拉开夜江流的手,单腿跳到商晏煜身边,并抓住他的手臂打眼色。 还不走?就算夜江流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但这里还有其他人呢。 商晏煜方才发现女人似乎受伤了,收起阴沉,垂头问:“腿怎么了?” “没事!”娄千乙不太在意的摇摇头:“就是被利器划了一下。” “夜江流!” 三个字自牙缝中迸出。 某女拧眉,他不会以为夜江流想强她,所以挣扎之下才受伤的吧? 看那眼神肯定是这么想的,不由心中一暖。 还别说,虽然有时候乱吃飞醋挺烦人的,但这不恰恰表明他在乎她么? 赶紧安抚:“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多亏了夜皇我才能再见到你!” 现在手背都凉飕飕的,当时夜江流刚把火堆点着,就看到一条细小毒蛇正爬在她手背上。 现代都市人,哪个不恐惧毒蛇蜘蛛的? 就冲夜江流为救她,毫不考虑徒手抓蛇,又险些被反咬到这事,她不怪他半夜劫她出来。 “怎么回事?”商晏煜听完她的解释,身上煞气渐渐消退。 弯腰把人打横抱起,然而再瞅向夜江流时,依旧不大友善。 夜江流鄙夷地冷笑一声,不预与之计较,直接跨步越过,抢过一护卫的马便扬尘而去了。 商晏煜之虚伪,世间谁人能及? 也不想想是谁把她送到他床上的。 “我也不太清楚,一直以为赶车的是那胖车夫,等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出城了, 直到被拉到这里,说是要送我个礼物,喏,这些花儿夜里会发光, 有机会我一定带美美也来看看,太神奇了。”指指前方的夜光幽蓝。 白天看,也没啥特别之处嘛,就像些小野花儿。 女人呼吸平和,似无愧于心,商晏煜嘴角抽抽起来:“为何逗留至今?” “这个……难得见到此等美景,一时着迷,所以多欣赏了会儿, 那里面也别有洞天,是个水潭,晚上好多萤火虫……” 都已坐进了车中,某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在那里手舞足蹈,滔滔不绝,俊脸再次转暗。 哼,不就是些毒花飞虫吗?她若喜欢,青炎国到处都是这景象。 似觉得呱噪,伸手粗鲁的把小脑袋薅到眼前:“这伤哪来的?” “哎哟,疼疼疼,你特么就不能温柔点吗?”该死的,好端端咋又开始发脾气?不是他想听她解释的么? 还用指头戳她脑门上的包包,烦闷推开,自己揉了上去,刚才还没感觉,被他一按,火辣辣的疼。 估计是昨晚在马车里撞的:“青了吗?”别啊,否则小梅她们又要大惊小怪了。 男人皱起眉又去戳了一下。 “啊!”娄千乙尖叫着退开,紧紧捂住伤处咆哮:“商晏煜我擦你……大爷!”‘妈’字没能骂出,还硬生生长了个辈分。 谁都能骂,不能骂纳兰贵妃,这是人家的禁忌。 而且他幼不幼稚? 商晏煜都没心情去教育她了,脸色铁青地把对方的纤细小腿捞到膝盖上。 去掉鞋袜,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轻轻扯下包着伤处的布条,自怀中掏出个瓷瓶,食指沾上一点药膏往伤口涂抹。 “脏……”某女还记得他的洁癖,以前碰一下她都要用帕子擦擦手,如今脚底板全是污垢和血渍,下意识就想抽回来。 “别动!”大手用力禁锢着,继续上药,且还将脸凑得很近。 神色认真的就似在处理一件紧要公事一样。 娄千乙乖乖闭嘴,并放松身体平躺下去,明明很困,却没半点睡意,就想这么一直看着他。 夜江流也是这么小心翼翼给她处理的,感觉竟如此不同,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心跳越来越快,被喜欢的人珍视,果然很幸福。 爸爸妈妈,你们看,女儿也找到你们那种感情了,祝福我吧! 终还是抵不过困意,脚心的疼痛在他温柔的手法下,已经感受不到。 合上眼缓解疲劳,梦里,她看到了爸妈清晰的脸,姥姥与其他亲戚的样子她早记不清,唯独爸妈。 爸爸正蹲在地上给身体不好的妈妈洗脚,时不时温柔的对视一眼,妈妈的眼中除了幸福还有感动。 而她在旁边写作业,很温馨的一个梦。 等醒来时,发现整个人都被抱在一个温暖怀抱中。 每次醒来时总会有几秒钟心绪不安,意志力非常薄弱。 而这次,是过去十多年中,最安心的一次,只要看见他,意识再弱,也不必害怕。 车内空间有限,只有一个长条软座,大部分都被他霸占了。 宽阔身躯睡姿优雅,一手搂着她避免滚落下去,一手支撑住侧脑,右腿弯曲蹬在车壁上,而左腿踩踏着底下木板,她的一半身体都躺他这条腿上。 切,这种时候都不忘摆摆王爷架子,让她这个伤员睡上面,自个儿坐旁边能咋地? 试探性扭动下身体,果然,即便睡着了,那条有力的臂膀还是会自动收拢,真乃牛人,难怪一路都没掉下去。 望向外面,已经傍晚了呢,是想让她睡到自然醒才没移步吗? 吧唧吧唧嘴,用手轻戳他侧脸:“看着挺凶,其实蛮细心的,如果多笑笑,就更可爱了。” 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连头发都黑如丝缎,无处不彰显着他的健康强壮,五官棱角分明,完美无暇不过如此,黑头都没有。 “嬉皮笑脸,威严何在?” 吸,居然是醒着的,那干嘛不睁眼?没好气的爬起来:“合着你一直都在装睡?” 眼眸眯开一条缝,腿部的不适令他眉头紧蹙了下,很快便舒展开,跟着坐起,任由发麻的腿自行修复,淡然道:“霸玛是谁?” 什么霸玛?某女怔愣一瞬,后唏嘘:“我说梦话了?” 见他不语,就跟审犯人一样,什么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你呀,肯定有被害妄想症,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上次还问她刘总是谁呢。 “被害……”很快便回过味来,一道粗气自鼻孔里喷出,冷然转开脸:“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本王?” 第一百七十二章 美美怀宝宝了 “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她是穿越来的了? 不可能,连她自己都不信世上还有这种事存在。 以前要谁跟她说自己是从未来穿越来的,她非狠狠鄙视一番不可。 商晏煜挑眉,一副等着她不打自招的态度。 娄千乙理亏,不管他信不信,既然都决定共度余生了,就不该有所隐瞒:“那什么,我的确有事瞒着你, 但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以咱们目前对双方的了解程度, 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这样吧,结婚那天我一定全都告诉你,好不好?” 不是她现在不肯说,因为好多事她还不想去回忆,交代了穿越就要交代自己的过去,整个晚上都说不完。 “随你,以后不要轻易单独见夜江流,此人居心叵测,城府极深, 不管他想让你做什么,都要来和本王商议!”霸道的警示完后,也不给人反驳的机会,掀开帘子跃了下去。 娄千乙无语,包容,包容,我特么快包容不了了。 合着她与他在一起后,就丁点交男性朋友的权利都没有? 干脆拿条铁链把她拴在王府得了。 哎,他也没猜错,夜江流对她的确心思不纯,所以还是可以继续包容下去的。 出了马车,发现是停在朝华门的竹林处,周围鲜少有人走动,算皇宫一个偏门。 上次还在这里和云千曳发生过争端,没闹出乱子就好。 “娘娘,睡的可好?” 早早守在外面的小梅跟惜瞳一道走近,脸上皆带着怨念。 害她白白在寝殿外喂了一晚上的蚊子,结果却是在外面鬼混。 “咳,还行吧,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对昨晚之事,她们知道多少? “早朝前,王爷派燕宵来通知奴婢的,昨夜都酩酊大醉了, 为何还要来回折腾?永寿宫又不是不让他进,怎么样?还难受吗?”小梅边抱怨边将人扶住。 某女会意,不知道就好:“有点饿,赶紧回去弄点吃的,早朝没出啥事吧?” 四处望望,商晏煜已经走了吗?没礼貌的家伙,又不和她打招呼。 “晚膳已经备好,朝上有薛大人他们,自然不会大乱, 奴婢告诉他们您今日凤体不适,昨夜喝了那些酒,都没怀疑!” “那就好!” “您这发髻都散了,奴婢先给您打理打理!” 娄千乙下意识伸手摸摸,眼皮猛跳几下。 难怪商晏煜疑心,说难听点,跟夜江流出谷时,的确有些衣衫不整,好在他信了她的解释,不然又要闹不愉快了。 而丞相府这边,奸计得逞,越少秋在人们明里暗里打压挖苦了几个月后,今天阴霾总算扫去,正跟柏司衍喝酒庆祝呢。 “哈哈,这么算来,商晏煜已经两次坑害凤千乙了, 衍哥,你说若这会儿谁去她跟前捅破这层窗户纸,那女人会怎样?” 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柏司衍充耳不闻,转动着指尖酒杯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越少秋抬手在他眼前晃晃,后继续说:“衍哥?要不要再设计一次?彻底断了凤千乙的念头?” “两次足矣!”某柏淡淡地掀起眼帘,望向窗外出神。 “也对,若前面那次还值得释怀的话,这次……怕是无力回天了, 想不到商晏煜真对那女人起了心思,连夜带人出城去寻,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从没听说商晏煜为个女子自乱阵脚过。 凤青月也曾丢过一次,而他只是派燕宵带人出去找,何曾亲自出马过? 见柏司衍又走神了,颇为不解:“衍哥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柏司衍愣住,有吗?勾唇斜躺下,左脚压右腿,欢实抖动:“有何不快?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解开谜底最合适。” “这还用说?当然越快越好,要不我现在就去办?”兴奋的凑近,那画面一定有趣极了。 商晏煜狼子野心,为了一己私欲,将自己的皇嫂,当今太后送到夜江流床上。 而凤千乙和商晏煜也不顾纲常,秽乱后宫。 种种罪名告白天下,他俩还有什么资格身处高位? 不对,这样的话,凤千乙也会倒下,群臣怎能容这种贱妇继续玷污乾元殿? 没了势力,她拿什么去报复商夜二人? “只告诉凤千乙一人,虽然此女不讨喜,确有几分本领, 弟弟我是佩服不已,她肯定能斗夸他们的,呵呵, 到时咱坐山观虎斗,收那渔翁之利!”用指尖点点桌面,满脸邪肆。 柏司衍翻了个白眼:“你少来,还不到时候!” 那丫头可不像寻常女子脆弱,且拿的起放的下,大局跟前,她什么都能隐忍。 这会儿得知真相,最多是远离商晏煜,不至于悲痛欲绝。 他要她从此再也不会多看商晏煜一眼,甚至恨到欲要将其拆骨抽筋的地步。 那就只有是……成婚时刻了,在最高处跌落,粉身碎骨! 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成天想着另外一个男人,那以后,她的眼里心里,将只会有他柏司衍一人,更忠于他一人。 凤千乙,为了咱们未来的几十年,我愿意忍下这短暂煎熬。 赤阳国,宝丽城。 “太医,怎么样了?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喝酒了?” 宝丽行宫的兰馨苑内,美美侧躺矮榻上,纤细手腕搁在桌面,脉搏处搭着太医的两根手指。 足足一分钟了,怎么还没诊断出来? 可别是要她戒酒,还等着见到大姐后喝他个天昏地暗呢。 赤阳国最了得的就是酿酒技术,也不知道这些古人在酒里都加了什么,金黄色小米能酿出乳白色液体来。 跟她熟知的米酒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大曜国的小米酒偏烈,辛辣呛鼻,仅有一点甜味,而赤阳的米酒则非常甘甜香醇。 跟饮料一样,但比现代的糯米酒后劲大,正因此,她才要抽个机会和大姐比拼比拼。 偏偏这一个多月里,每次喝个两三杯,小腹就开始闹别扭。 晌午为解疑惑,还特意尝试了下,这不,刚喝完没多久,肚子就疼起来了。 喝酒肚子痛,这是大伙没经历过的事。 害怕美美身上隐藏着什么疾病,因此二夫人和周婆、商容佑几人都非常担心的看着老太医。 太医没急着回话,用心感受了会脉搏才得以确定。 抽回手含笑退后几步,跪地道贺:“恭喜王妃,贺喜王妃,您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 “呃?”美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整个人形如木雕,什……什什么意思?她怀孕了? 周婆忧心的模样也渐渐转为欣喜,迫切的问:“当真?” 二夫人蹲下身,紧盯住太医,希望他能再讲明白点,好确保不是幻听。 旁边低垂下颚等待答案的商容佑也愕然抬头,眸子睨向妻子的小腹位置,他……他有孩儿了? 这种事,以前从未想过,毕竟连同胞哥哥都曾说将来有了孩子会过继一个给他,以享天伦。 “太医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也没听说怀孕后喝酒会肚子疼啊, 也可能是个肿瘤?”美美见他们一个两个全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不是她不想怀孕,而是怕他们白高兴一场。 “幸好发现的及时!”太医叹口气,察觉到都屏住了呼吸,赶紧道明原因:“王妃数月里旅途劳累, 身子本就虚弱,此时再饮酒,难免伤胎,却也不至于引起肚痛, 好在没有多饮,肚痛恐是吃了寒凉之物,现在开始, 王妃的饮食需经过臣的检验,酒是万万碰不得了。” “你的意思是孩子没有大碍?”二夫人情急之下,抓住了太医的手腕。 老太医先是一惊,后又笑开:“母子均安!” 这胎也是稀罕,还会提醒王妃不要胡乱吃东西。 上次号脉是一个多月前,因时日未到,无法诊出孕迹,早知道就不该急急忙忙赶路的。 好在什么事都没有,否则他的脑袋何以得保住? 商容佑松了口气,忘记还有人在,大着胆子执起妻子的手傻笑出声:“呵,我们有孩子了!” 美美嘴唇动动,不想扫兴,也跟着乐。 哎哟喂,大姐,都是你干的好事。 匆匆结婚,又匆匆怀孕,一点准备都没有,天呐,她才二十一岁啊,就当妈了。 老天爷,咱能把节奏感放慢点好么? 要怀也是回到大曜后再怀啊,大姐到了赤阳后,她还打算和她好好疯一段时间呢。 “哎哟,感谢上天保佑,感谢上天保佑, 三殿下终于有后了,贵妃娘娘,您有孙子了呜呜呜……贵妃娘娘……” 周婆跪在门口不断的对着天哭诉,就跟当奶奶的是自己一样。 二夫人都不知道怎么笑了,木讷的掏出锭银子塞太医手里:“一切就劳烦你了, 不管是什么代价,只要能让这个孩子平安出生,我东帅府都愿意接受!” “使不得使不得,这本就是本官的职责,王爷,王妃,那臣便去准备安胎药了!”说着就要将银子还回去。 “不行,你必须拿着,你不拿,本夫人心中不安, 而且若他日孩子出世,东帅府还有重赏。”二夫人故作不满,瞪起眼睛。 老太医无奈,这银子足有五十两,他三个月的俸禄,会不会太多了?欣喜道:“那便多谢夫人赏赐,告退!” 送走太医,二夫人又回到美美身边,抓起她另一只手,哑着嗓子嘱托:“要听太医的话,让吃什么就吃什么, 不让吃的,绝对不能碰,你若敢伤了我的外孙, 二娘就打断你的腿,记住了没?”语毕,把手贴到女儿的肚子上按揉。 没一会,眼泪就扑哧扑哧的往下滚,不但女儿回来了,还这么快就有了外孙,她要当奶奶了。 谭美美抽抽嘴角,不是吧?偏心没下限啊。 昨天还把她捧在手心里哄着,今天就要为肚子里那个动手打她,还断腿,撅嘴埋怨:“二娘,你以后就不疼我啦?” “她是高兴坏了,吓唬你呢!”周婆揉揉小丫头的肩膀,也看向那平坦的小肚子:“这……呵,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明日皇后便到了,您的这位姨母与王爷母妃关系自小就好,肯定比老奴还要高兴。” 王妃真是有福气的孩子, 一听明日那位姨母也会欢喜,美美瞬间就不纠结了。 本来还在担心容佑母家亲人们不喜欢她呢,摸摸肚子,的确来的很是时候。 昌华国那位外公估计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很喜欢她这个孙媳妇儿呢。 嘿嘿,谁能有她命好?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呵护,真是太太太幸福了。 这夜,商容佑辗转难眠,听过太医的吩咐,怀胎头几个月要格外小心,自然再也不敢乱碰她。 而且等姨父姨母到了后,又要启程往无妄海,近一个月的路程,孩子受得了吗? 孩子……他商容佑的孩子,二哥,我要当爹了,你也要当二伯了。 扭动下身子,发现妻子没有醒来才屏息静气,慢慢坐起,探出手覆盖在薄被上,掌心下面,是他的骨血。 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翘高嘴角。 ‘啪嗒!’ 一滴泪落在美美脸上,睫毛动动,眯开眼便见亲亲老公的俊脸正放大在上面,正瞅着她神游。 心口一疼,小手温柔的抚摸上去,笑问:“你怎么了?” 商容佑惊醒,意识到失态,便直接俯身把头埋在妻子的肩窝中,闷着倾诉:“从未想过会成婚生子, 所有人都说我傻,我也觉得自己不正常,你未出现时, 我以为我会一生孤老成王殿,我知道放弃我的不是父皇,不是上天,是我自己!” 美美边听边点头,并安抚性地顺着他的后背,希望能带去些力量,我不会让你孤老终生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不敢和人说话,连成王殿的门都不敢走出一步, 已经忘记要怎么与人进行交流,周婆与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父皇把我和二哥变成了怪物,你知道吗?二哥做过很多不好的事, 我却连去劝他的勇气都没,只想一个人默默走过此生,谁也不管,谁也不理, 就我一个人,直到遇见你,当时给你食物,只是想帮二哥减少一些罪孽,没想到还有这等缘分, 听说你要去看我,我每天都在期待着,其实二哥决定让我们成婚时,我本是不愿的,怕你会受委屈, 可是……又管不住自己的心,我觉得自己很自私,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强行去改变自己, 美美,谢谢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 没啥能难倒咱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力,谢谢你嫁给我,谢谢你给我带来了全新的生活。 美美讶异地倒吸了口气,容佑愿意和她说这么多话,已经够她惊讶了,现在又叫她美美。 自与家人相认后,除了大姐,再没人这样叫过她。 姬洛夕这个名字对她很重要,可谭美美更重要。 这是师傅亲自给她取的,谭乃师傅的姓,师傅最怕动脑,就随便从一本画册上点出个字,为美美。 被叫了二十年,怎可能说变就变? 到现在有人喊洛夕时,脑回路都要打个弯才知道是在叫自己,比起洛夕,她更喜欢美美这个名字。 可却从没跟容佑说过啊,大姐在他面前也是用洛夕来称呼她的:“你叫我美美?” “皇嫂是这么叫你的。” 皇嫂是哪个?哦,对对对,大姐乃先帝之妻,捻起爱人的一缕头发把玩:“可是全都叫我洛夕啊。” 商容佑把脸埋的更深了:“看你似乎更喜欢这个名字!” “呵呵,是啊,觉得更亲切些,怎么说也用了二十年了, 但我也不讨厌洛夕这个名字。”爹妈给的任何东西,她都不讨厌:“不过你以后都要叫我美美,这是师傅留给我唯一的一样,丢不得!” “嗯!” 要环抱着怀中男人还是挺困难的,容佑也就看起来弱不经风,其实身材跟商晏煜相差无几。 胸口被他这么压着,有点难受,平时也就忍了,现在有孩子在,还是小心点的好:“容佑,你起来,我快喘不过气了!” 男人闻言,惊慌抽身:“有没有不舒服?”先是摸摸她的肩膀,在抚上小腹:“可有肚痛?” “肚子不难受,别担心。”瞧把他给吓的哟,如临大敌一样。 哀怨地瞪向肚子,臭小鬼,还没出世就让你妈我打翻了老醋坛子,分明你才是最幸福的那一个。 大姐若知道了,估计也是这样。 商容佑安下心来,手掌这才敢全部落上去,问:“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今天容佑的话会不会说的太利索了? 听说有些人若受到刺激,是会痊愈的,不管了,只要他能和她正常交流就行,没必要非得跟其他人一样:“那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都喜欢!” “我也是,咱可不能重男轻女,对了容佑, 你前面说帮二哥减轻罪孽,二哥他究竟都做过什么?”比如……你们的父皇是怎么死的?真是被二哥杀的吗? 还有先帝先皇后,趁着他高兴,愿意交谈,赶紧问清楚才好,有些东西只有知道了病因,才好对症下药。 商晏煜已经是她的亲人,她希望商家可以和和美美。 “这个……”商容佑迟疑了下,显然不太情愿提及,奈何扛不住妻子希冀的目光,小声叙述:“柏司衍的奶奶是他放火烧死的, 我虽也恨极了柏家,但那位老人却是无辜,还有父皇, 二哥是想让我清醒,不要再一直缩在屋中,于是父皇去世那天,他特意把我带了去!” “天呐!”二哥烧死了柏司衍的奶奶?那老丞相不是恨死商家了?这么密切相处不会有事吧? “父皇也是他逼死的,他没想到二哥会变的那么可怕,胡后并非二哥所杀, 可二哥却说是他亲自给胡后灌的毒药,父皇一气之下拔剑要杀他,二哥就推了他一把, 还说不会让他轻易死去,要慢慢折磨,一刀一刀割去他的肉, 父皇咒骂几句便自己撞死了,说他这辈子都休想如愿。” 说到这里,商容佑用力抓紧被角,闭上眼不愿再睁开:“先帝,先皇后虽然不是他授意赐死, 凤家女儿若没他的允许,又怎会进宫?这么多条命,个个至亲, 还有那些因为他流离失所的无辜百姓,他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二哥了, 真怕他还会越走越远,最终害苦自己。” 美美语塞,外界传闻,大姐跟商晏煜一直不清不楚,即便那人已经成为了她的二伯,待她也很好,却依旧不愿大姐跟他牵扯下去。 这种男人,大姐根本驾驭不了吧?还是找个简简单单、心态开朗的人更好。 好在太皇自个儿撞死了,要真被商晏煜亲自持刀凌迟处死,她都要劝容佑以后少与此人来往,听着都吓人。 放现代,决计没人敢跟商家打交道,除了仇恨,什么都看不到。 次日正午,纳兰惠与赤阳帝便早了半个时辰抵达行宫,也不等人进去报信,自个儿就甩掉赤阳帝急急忙忙往兰馨苑赶,大群宫女太监小心跟着。 “皇后娘娘驾到!” 屋内,正在喝安胎药的美美一口喷出,边擦嘴边随大伙到门口跪迎。 不是说还有一个小时吗?怎么提前到了? 也没人来通传,在古人眼里,这可是大不敬行为。 “人呢?”纳兰惠还未进屋就开始嚷嚷,等上了台阶,发现全跪在里面,皱着眉过去把较年轻、穿戴也最好的一个女孩儿扶起:“都是有身子的人了, 以后别老跪来跪去,这里是赤阳国,咱自己家, 这些个规矩全免了,怎么样?听说胎气不甚稳妥?” 美美悄悄抬眼,好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听闻已经四十四了吧? 还保持着风韵,浓浓妆容遮盖住了脸上皱褶,越显富贵。 “回姨母话,已经无碍!” 纳兰惠这才把吊在嗓子眼里的一口气吐出来,抿唇露出个亲切笑脸:“无碍就好,本宫听到时, 又惊又喜,洛夕是吧?虽然本宫相信大曜国太医的医术, 但为确保万一,回头还是让本宫带来的太医瞧瞧!” 美美向来都是个会看脸色的主,哪怕周婆提醒过,姨母跟婆婆不同。 人家在赤阳后宫,手段非常厉害,好些后妃都是栽在她手里的。 但这些与她无关,只要姨母是真心对她的就好,跟着眉眼弯弯的笑开:“洛夕拜见姨母,一切听凭姨母安排!” “倒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总算不再只顾着美美一人,转向还跪着的周婆他们:“都起来吧,你是容佑?” 商容佑红着脸把头偏开,盯住门槛点点头。 纳兰惠见他都不敢和自己对视,当下便捂嘴哽咽,抓住外甥的手臂直摇头:“呜呜……当时本宫就告诉过父皇, 商弘残暴,迷恋美色,不能将姐姐推进火坑,可是他偏不信, 甘愿被商弘这畜生蒙骗,呜呜……容佑,姨母早些年在赤阳也不好过, 分身乏术,没能常常去探望你们,上次见你俩才五岁,都长这么大了,呜呜呜……还受了那么多苦!” 商容佑垂下头想去安抚,张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求助向妻子。 美美会意,扶住泣不成声的美妇人:“姨母,他们能理解你的难处, 后宫之争,自古从未间断过,我们都明白, 不会怪您的,您先别哭了好吗?”妆都哭花了。 “好几次姨母都险些折在后宫里,不过现在好了,都熬出头了,容佑啊, 你哥哥还好吗?经常听到关于他的事迹,一件比一件凶险, 姨母真的好担心你俩出事,可还安康?”太多的话不知道该先挑哪件来说,干脆一股脑全给问了出来。 “姨母,容佑的情况您大概也听说过,还是让洛夕回答您吧, 二哥他很好,再过段日子您就可以见到了,我们全都很好。”美美把人拉过来,往主位上带。 纳兰惠用帕子擦擦眼睛,还是忍不住泪意,又捂住嘴开始呜咽:“天杀的商弘,哪天本宫到下面见他, 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害死姐姐不够, 还把我这俩小外甥儿逼成这样,呜呜呜……本宫不会放过他!” “娘娘,您先莫伤心,会吓到王妃的!”一位老麽麽过去帮纳兰惠擦掉脸上的污渍,柔声相劝。 果然,一听这话,纳兰惠连忙止住哭声,强行挤出个笑脸:“洛夕,姨母没事, 就是看见你们后,想到了我那可怜的姐姐,别害怕, 就算这个世上谁都会去伤害你,姨母也不会,能娶到你, 是本宫的容佑有福,要保护好孩子,这可是姐姐第一个孙儿。” 美美吸吸鼻子,把快落下的眼泪逼回去,用力点头:“姨母,洛夕拼了命也会把孩子保住的。” 刚知道怀孕时,也没想那么多,等想过了以后,她已经把孩子当做自己的心头肉了。 或许相处的越久,她便会越爱他,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为了孩子,她什么都干的出来。 谁也别想来伤害。 午膳时,美美见到了赤阳帝,是她跟容佑的亲姨父。 身子有些发福,除了帝王威严气质外,和普通的老者没啥区别。 对他们都很客气,但跟姨母相比,太过见外了。 正常的公事公办,连美美这种见缝就钻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估计会来见他们,也是看在大曜和昌华的面子上。 这回是真相信姨母在后宫很不好过了,那俩人坐一起,哪里像夫妻? 当然,也不像仇人,就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样子。 难怪每年一次祭祀,就只在商晏煜五岁时见过,恐怕都没机会跟着皇帝去祭祀吧? 去年那位会代替姨母跟姨父出行的两个贵妃已经被她干掉了,所以才能陪在姨父身边。 哎哟喂,好在姨母重亲情,不然也不敢靠太近。 还有,再不到两个月,就可以见到大姐了吧?好想她呀。 大曜国,皇宫。 一年一度无妄海祭祀的日期将近,娄千乙与百官们早早便做好了安排。 但凡有身份地位的人都可随着皇帝前往。 并非强制每一国君王都要参与,碰到国中有事抽不开身的,不去也可。 若无意外,没几人会缺席,除非不想国家强盛起来。 祭祀的事是从多阐天子自海上归来后才开办的,已经五十年之久,从不间断。 比起庙中那些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神佛,无妄海上的冥王更能取信于人,毕竟是现过身的。 为了各自国家一年四季风调雨顺,亦或祈求海神早早散去毒雾,让大伙能得到朱雀国这片藏满宝藏的土地,不得不去。 娄千乙压根不信神能给人间带来啥福祉,因为从来就没人验证过,像鬼会害人一样,谁看到过呢? 不科学! 她会跟去,一来探索朱雀国之路,二来难得可以出远门,美美还在等着跟她相会,所以也非去不可。 商玉为天子,顺承民意也必须到位。 圣女和无妄海息息相关,也要到位。 至于朝臣,商晏煜跟柏司衍她做不了主,那俩估计都收拾好行囊了。 其余的,她选了三人,文臣白中天,护卫夏侯霜。 还有武将赵业括,一直忙着秋收的事,都没时间和赵业括谈谈去中都城任职之事。 这不能轻率,非但要让他接管十万大军,还要封为中都大元帅,等祭祀回来了就立马办了。 薛岑义留下监国,其余大臣皆要无条件辅佐。 虽然薛岑义并没这个实力,但留下的人里,她只信得过他。 好不容易夺回的权利,绝不能轻易丢失,哪怕薛岑义做不好,回来再补救就是了。 免得那些不安分的人搞小动作,好几个月呢,不是开玩笑的。 煤矿已经成功遇到了北部军区,沿途路上那些平原地区都有发放。 冬日北面年年冻死的人最多,今年应该不至于了。 一车车煤矿还在往其他地区运送,虽然很想今年一个人都不死,但估计很难。 各地新任知县上表的折子中,百分之八十都在喊着接济,哪有那么多银子? 采矿、收地、种植桑树、开田建水车……,已经消耗掉近千万两。 而且还在不断往外支出,剩余几千万两绝对动不得。 而军库里剩下的一半银子,更不能动。 万一哪国抽风要来攻打大曜,拿什么和他们拼? 不过她相信只要今年能撑过去,明年就会大大好转。 而且不是还有各地富商都在帮着扶贫么? 最近为这事已有不少人在弹劾她,就跟谁不知道不能去得罪那些有钱人一样,这不是也没办法么? 解决方法她已经想出来了,呵呵,没啥是能难倒姐姐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活版印刷术(二更) “民报?” 乾元殿偏殿里,十多名大臣位于商、柏二人身后。 今日都是来商议废除‘功德碑’的,穷人哪有富人更重要? 现在全国商户们都开始起哄抵制朝廷,此风不可长,容易打击到商户们的积极性。 赚的银子要缴税不说,还要捐款,对于一些小商户而言,不如回家去种庄稼。 然而太后却不愿那么做,她说的也有道理,多少人在功德碑上留名是为了面子? 这刚捐完银子,石碑就撤了,的确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但这民报又是什么玩意儿? 娄千乙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对,民报,知道什么是民报吗? 就是造福印刷业和商家的东西,这么大!”比了个报纸的大小:“第一次先发民报, 刊印多少你们自己计算,总之要将它传遍全国,保证老百姓可以买到,价格不能太高,否则百姓买不起。” “恕微臣直言,还是未懂!”柏司衍抽抽嘴角,又想搞什么? “很简单的,和告示差不多,但上面刊印的都是些百姓钟爱的事情, 比如哪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就让专人描写出来,刊印到民报上, 而在整体国民生活得到改善之前,头条必须给各大商户们, 大梁城就登忘归楼,因为忘归楼捐款最多, 第一个小点的半块刊登功德碑上第二名商号,一定要把商号名字放到最大。” 商晏煜脸色沉下:“这有何意义?”即使不这么做,人们也知道忘归楼居于首位。 某女耸肩:“当然,知道宣传的力量有多大吗?这叫打广告, 商家是靠百姓养起来的,就拿某个酒楼来说,在民报上给好好夸上一通, 老百姓看了后,能不动容吗?一感动肯定会去光顾的。” “哦!”柏司衍幡然醒悟,这法子她是怎么想出来的?疑惑道:“能上民报的商户的确可以增加客量,但那些无法上报的商户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若真是物美价廉,客人谁都抢不走, 哀家的意思是先稳住捐过银两的商户们,不但要美化他们的品牌,就是招牌, 还要大肆赞扬他们的善举,相信哀家,越有钱的人越好面子, 而印刷业也该好好资助了,它的作用绝不能小觑, 代表着一个国家信息前途,当信息发达了,国民整体素质与见识也会得到大幅度提升, 促进人们积极劳作,经济靠的是人民来发展,还有咱们目前的印刷术, 哀家实在不忍直视,活板印刷都不懂,光靠刻字多麻烦啊!” 没错,这里有印刷术,但字体全是用刀雕刻在木板上,再进行印刷,耗费时间不说,还不能用到别的书籍上去。 白中天撇撇嘴,不耻下问:“活版印刷?” “就是把每个字都分别雕刻出来,就拿这只笔来说。”自笔筒中抽出几根毛笔,指着其中一支尾端:“在这里刻上一个皇字, 再在另一支笔上雕一个上字,再把两根笔放一起印刷,出来的就是皇上, 和你们……那啥,我不太善于表达,反正就是每个字都要分开, 需要印刷什么,再挑挑拣拣进行排版,如此字体都可重复使用,很简单的!” “这似乎会更麻烦吧?寻找字体的功夫都够雕刻出来了。”柏司衍冷笑。 娄千乙翻白眼:“怎么会呢?规制字体的时候,按照自己能记住的方式一一排放就好了, 找起来时也方便。”否则古代怎么会发明活版印刷?抬抬手,打断想发问的白中天,继续道:“一些常用的字可以雕刻不同大小的模子, 例如一号为米粒大,二号为黄豆大,将这些告诉各大印书局,他们会明白的。” 术业有专攻,这方面兴许人家做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呢。 “娘娘,这样那些商户当真不会再闹?”薛岑义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上方女子,很快就要由他监国了,真怕会出纰漏。 “朝廷免费给他们打广告,捐出来的银子就当是广告费了!” “广告?” 某女扶额,跟他们讲话真心好累,皮笑肉不笑的回:“就是宣传,顺便帮各位商家扬名, 何乐而不为?总之就按照哀家说的去做,民报也为地方报, 中都城就登中都城的人,可别全国到处都是忘归楼三个字。” 呵,多少人为了出名耗尽家财?她相信这事一定可以成功。 “只登功德碑上的商户们?”这些不用到处宣传,人们也知道吧? “不,按照各地方个人贡献来排版,先不登与朝廷有关的人, 两页全留给商户和百姓们,除了歌颂这些有贡献功劳的人,也要登一些真实的趣事, 一定要真实,要让人们感兴趣, 哪怕有一个版块每天出现的东西会让人期待的话,民报都不愁卖不出去!” 柏司衍同商晏煜明了地对视一眼,这女人脑子未免也太灵活了,如此刁钻的法子都能想到。 就算人们不愿去看被歌颂的人物商号,都会第一眼瞧见,没听说这些字体都要特意放大么? “可以一试!”商晏煜淡漠的点了下头颅,印书局这些年刚兴起,并不景气。 那都是为了文人开设的,如此一来,不光学者需要,天下百姓也缺少不得,长久下去,自然可以兴盛。 “诸位可曾见过白纸?雪白的纸,既脆又有韧劲儿,不晕墨,可书写作画!” “羊皮?”某柏扬眉,除了羊皮,世上哪来的那种白纸?而且脆的东西会有韧劲儿? 看来是真没有,娄千乙摇摇头:“哀家说的是比羊皮纸还要凝白的纸张,但此物流程哀家还不知晓, 成王妃在这方面颇有些造诣,她或许知道怎么做,一切都等归国后再说吧, 眼下哀家有样东西想和诸位分享,传令下去,明日早朝可晚些到, 都把各自肚子填饱,下朝后都要随哀家与皇上前往校场!” 商晏煜倏然抬头,黑曜石般的瞳孔里闪烁着精光:“兵器都打造好了?” “听夏侯统领说已经造出了一种非常惊人的火器!” “也不知道有多惊人!” “上次太后这么说时,就出了火药,这次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明日一定要看清楚!” 娄千乙由着他们交头接耳,向商晏煜点点脑袋。 的确是想当场演习,经过数月,火炮总算是造好了,就让这些古人开开眼界,什么叫‘武器’! 后天大部队启程出发赤阳国,再不演习就来不及了。 这次将要面对的是各国帝王,武器演示完后,希望能给大伙涨涨威势,不必在为了圣女而忌惮谁。 凤青月被商晏煜甩了后,一直安分的待在永乐宫,她才不信她转了性。 猜不到敌人下一步棋如何走,就尽量去防范。 几十个国家可都是那女人的拥护者,不得不提早做打算。 娄千乙这里刚交代完,出宫后,商晏煜和柏司衍就带着所有知情的大臣赶往印书局了。 似乎全都一致认同这个法子可以时兴起来。 无论能不能压制住那些商户的满腔怨念,每日城中所发生的一切大小事都能以最快速度发放到百姓手中,多少也可增长下全民的见识。 往远了说,还是一向绝妙商机,为了宣传力度,商户们也会投钱给印书局买的民报上一席之地。 所以全国印书局都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 如今各地区印书局繁多,官家的,私家的,往后全由朝中礼部管制。 不得不说这位太后深谙经商之道,她与柏司衍他们不同,需要银子了就到处去百姓家搜刮。 凤千乙也是在变相的搜刮百姓钱财,意义却大不相同,一个是被迫,一个是自愿。 “字体大小可分号,全国各地贴发榜文,召集所有木匠单个雕刻文字……” 商晏煜走到柏司衍身边,拿起几枚已经被切割好的木块摇摇头:“印刷时,摩擦力度较大,很容易便会损坏!” 白中天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不错,一个刻纹最多反复使用五次,能有什么方法一劳永逸?” 这个印书局属于朝廷管辖,局司刘培乃礼部尚书刘之善次子,二十有二,属刘家最不成器一纨绔子弟。 身无长处,自小不务正业,就好在木板上雕刻东西玩耍。 哪怕是次子,毕竟有个当尚书的爹,被派来接管这小小印书局,当个八品局司,混吃混喝。 真没想过他这小地方会一下子聚集来这么多大人物,摄政王和丞相都亲自驾临了,收起那身纨绔气息,毕恭毕敬的跟随着。 听到他们的谈话,精神为之一振,走到一个小木盒里取来快铁板。 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纹为某剑谱招数,献宝一样呈上:“启禀两位大人, 这是下官年前闲来无事用铁板铸造出的一方刻板,保证百年不损!” 礼部尚书刘之善欣喜的瞅向儿子,这小子竟也有施展作为的一天。 “对对对!”柏司衍难得不去反驳商晏煜,接过铁板,细细抚摸着上面的刻纹,面露欣喜:“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以铁代木雕刻一事,您交给下官来办便好。”刘培不傻,如果秘诀都讲出来了,还有他什么事? 他算看出来了,自己飞黄腾达的一天指日可待,哼,以后看那群官宦子弟还轻视他不。 柏司衍别有深意的抬了下剑眉,没去戳破,拍着刘培肩膀:“后日本相与摄政王还有皇上太后就要启程赤阳了, 预计四月归来,到时本相要看到你这印书局以铁板印刷出的民报,能做到吗?” “莫要逞强,此事刻不容缓,非同小可!”商晏煜不疾不徐的提醒。 “你能行吗?”刘之善害怕耽误了进程,拉过刘培小声嘀咕,到时可别牵连到刘家声誉。 刘培翻白眼,别的不行,雕刻方面,是从小玩到大的。 父亲从来就没认同过他,将其拉开,跪地大声允诺:“下官绝不令丞相、王爷失望!” 如此,刻字一事就全交由刘培负责,排版民报这些大伙也只讲述了一边,刘培便心中有数了。 其实他早发现铁板刻字更为简单,弄出模子直接浇筑铁水即可。 如今只是把铁板变作小铁块儿,换汤不换药。 “想不到这小子挺激灵,一点就透!” 印书局外,柏司衍笑着跟商晏煜攀谈,凤千乙说了那些多,他都理不出个头绪,刘培一下就明白了。 例如民报大小板块分配,刚说完人家就在地上画出了许多格子。 商晏煜邪魅地挑挑眉:“术业有专攻,行行出状元!” “呵呵,他若真能做好,本相定提他进礼部上层!”某柏如此说。 以前对刘培之名也有些耳闻,是刘之善最引以为耻的存在。 否则也不会给打发到印书局这毫无前途的小地方来,今后怕是要重新改写命运了。 解决掉民报和刻板一事,大伙又各自回到了岗位上,临走之前事物繁重,群龙无首,不打点好怎么行?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大曜国已经在毫无知觉中,再没几党之说。 可能是看着国家一点点走向富强,各大官员甘愿全部靠拢一起,扭成了股难以击溃的粗绳。 就拿商晏煜来说,许多背叛他投靠向皇帝的官员,一为保命,二为百姓赞扬,三为不做亡国奴。 抓住了这个重点,他决定回国后再发行官报,谁为朝廷出过力,都刊登在官报上大肆宣扬。 为官者,不一定都是为财为利,也有为名的,那他就帮他们扬名。 不错,现在他希望大曜昌隆起来,成为实至名归的第一大国。 第二天,文武百官皆在巳时抵达乾元殿,个个吃饱喝足,就等着见识见识太后新钻研出的另一样神器。 早上九点,娄千乙今天难得睡了个懒觉,精神抖擞。 要是每天都这样该多好? 有想过改善下早朝时辰的,但太不切实际,这里和现代的快节奏生活不一样,比乌龟还慢。 基本都是天不亮就要赶到乾元殿,下朝后草草用早饭,再到岗位上工作。 如果九点钟早朝,到岗位时都特么下午了。 好在她也当不了多久这坑爹的太后,如今不是已经步上正轨了么? 朝臣都以天子为首,万众一心,她现在离开都不会出啥大乱子,何况再过一两年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圣女被彻底忽视 皇宫校场,人们各就各位,或坐或站位于观望台上,下方空地面积辽阔,正有夏侯霜带领着禁卫军们演戏弓弩骑射。 只见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身穿金黄铠甲,手持弩箭,骑着骏马飞驰,后方百名骑兵追赶,雄姿勃勃。 “射!” 随着女统领一声令下,百箭齐发。 “嗖嗖嗖!” 对准的正是观望台。 离边缘最近的朝臣们吓得节节倒退,好大的胆子,竟敢惊圣驾。 商玉见状,兴奋的爬起来站到龙椅上,想看个清楚,这么远,能打到靶子上吗?有三百多步吧? ‘啪啪啪!’ 弩箭们不偏不倚正中围墙下一块巨大木板上,竟没一根射偏。 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正常弓弩射程最远也不过一百多步,而如今是三百多步啊。 还能牢牢钉在木板上不脱落,若射在人身上,岂不是…… “射程这么远吗?”柏司衍不信邪,扒住石栏往下面木板上看。 刚想过去也试试,结果就有人将弓弩呈上,接过来颠了颠,重量非但没增加,还减少了许多。 形状看起来也比认知中的弓弩要大气。 娄千乙手里也有一把,看着它,别提多欣慰了。 虽然还是比不上现代经过多方面改良的军弩,但这里实在是做不出那种金属原料。 而且她也不知道混合金属怎么搞,这把弩全身以钢制成,改变了原来铁和木的混合。 假小子名头不是指她不穿裙子,不留长发。 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她一直都很钟爱,特别是兵器。 最大愿望是拥有一把手枪,可惜国家不允许老百姓配枪。 也就能玩玩刀具,小杨卧室里一直都藏着把弩。 年少时,经常偷出来射院中的葡萄玩,百多米远,一打一个准。 弩的弦,他们居然用的是牛皮,啧啧啧,这能射多远? 而她这把用的弦为钢丝,几根钢丝扭在一起,不易绷断,远甩牛皮几条街。 小杨那把弩,用的并非钢丝,而是先进的混合纤维,效果更佳。 哎,书到用时方恨少,美美也表示不懂这些,那就只能用钢丝来代替了。 “这算什么?哀家知道一种手弩射程可达六百步远,但材料复杂, 哀家也不知如何锻造,怎么样?觉得如何啊?”摇摇手中的武器。 文臣们都默不吭声,他们不通此道。 武将们则佩服不已,发现此弩不但射程上有所提高,连耐用度都得到了改善。 就是成本会高些,这也不是问题,毕竟真的很耐用。 柏司衍对准一处射击,冲力不必说,回弹性也快速,这是个好东西。 “既然都觉得实用,那往后军营中便只用这种弩,弓箭也可可跟着效仿, 你们自己去研究,接下来是一种大型弩,射程远有几千步距离!”床弩也是战争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专治打头阵的骑兵。 夏侯霜演习完了手弩,又将十架床弩推出,再退后一千多步,挥手:“发射!” 人们只看到十根大木棍飞驰而来,也钉在了木板上,还将木板给射断了,赵业括兴奋大叫:“好!” “这又是什么?”白中天好奇的问。 某女笑笑:“此物为床弩,沙场上,骑兵当先, 光靠普通弓箭又怎抵得住战马的冲击力?此物就可掀翻他们的先锋部队!” 柏司衍头冒黑线,没好气的看向她:“人们也可盾兵打头阵!” “那更好了,他们能经得住床弩的力度吗?哀家也不懂如何打仗, 这次演习就是让大伙跟着参谋参谋,觉得哪些武器可用,就留下, 不可能用的就当开开眼,接下来是一种刀,由熟铁与百炼钢融合而成,无坚不摧, 刀身极具韧性,不易变形,很耐用,刃口坚硬可以劈砍破甲,大家看看吧!” 咱生在和平社会,哪里见过战役?都是电视上看来的,唐刀是她认为最好的冷兵器,铠甲在它面前,毫无作用。 今天主要也不是为了宣传这些东西,就当餐前小菜,反正东西她都弄出来了,用不用是这些武将的事。 果然,一刀下去,穿着铠甲的草人被硬生生刺穿,抽出后,刃口完好如初。 比起床弩,大家更喜爱此物,唯有赵业括,若他真能去中都城带兵,一定要军中制出数百架床弩。 当然,其他兵器他也爱不释手,想不到太后还懂锻造兵器,了不得! 三样武器都演示完后,总算到了人们最期待的一环。 见二十多人正推出一架奇怪的东西缓缓移动着,有车轮还要那么多人推动,可见相当沉重。 这算哪门子神器? “如此笨重,不适合带上战场!”一位老将军失望的晃晃脑袋。 大曜军力有限,一架就要这么多人推,十架百架呢? 娄千乙笑而不语,信心满满。 “这么大个圆筒,有何用?” “像是铁铸的,用它砸死敌人吗?” “投石机不是更好?” 某女感觉心中有几万头草泥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腾而过,用炮筒去砸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懒洋洋的冲夏侯霜打出个手势。 夏侯霜点头,来到火炮跟前,命令手下将框子里的弹药取出一个。 “她在干什么?” “好像是放了个黑疙瘩进去!” “没啥奇特之……吸!” “啊!” 宫女们猛地捂住耳朵尖叫。 因为巨响来得突然,毫无防备,惊了全场。 商晏煜自始至终都跟柏司衍站在观望台最边上。 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随着巨响,离夏侯霜千丈外的一座假山便被摧毁了。 像极了那日被火药炸开的石屋,可是……这次没有人过去点引线啊。 为了让大伙看的更清楚,夏侯霜接连发射了好几次,火药量放的并不多,所以只能炸毁个假山,不然毁坏其他建筑就不好了。 “……” 这回柏司衍穷词了,愕然地望着浓烟处,她是要逆天吗? “我的个老天爷爷哟,那玩意儿竟这般厉害?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白中天傻愣愣的随众人一起远眺,往后攻城还用的着那么费劲么? 赵业括等人更加激荡,不愧为神器,弄出百八十架,眨眼工夫就能毁了一座坚固城墙,再也不用攀梯撞门强攻了。 用来防守也行啊,保证谁都寸步难行。 娄千乙不急不忙地品茗茶水,早猜到他们会这样了,要把这人扔现代战场上去,那才好玩。 什么飞机大炮、坦克航母……,呵呵,你们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呢。 “哎呀太后娘娘,您是怎么想出这些东西的?微臣佩服!”薛岑义早已亢奋到忘我的地步,直接就给娄千乙跪下了。 其余人也相继回神,犹如膜拜神明般,齐声呐喊:“娘娘智慧无双,臣等敬仰!” 商晏煜没有跪,将视线收回,缓缓转头看向似因群臣叩拜受到了点惊吓的女孩儿。 明明是个黄毛丫头,却总能让人叹为观止。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从没想过靠这些神奇之物去壮大自身,轻轻松松就可拿出来于人共享。 换做任何人,都会自立为王,成就霸业! 柏司衍同样惊得说不出话来,一直都不明白凤千乙这么做对她有何好处。 乾元殿匾额后还有她的让权承诺,当时卖火药配方也是为了赈济灾民。 世上真有这种倾尽所、无私奉献他人的人吗? 好像真的有,凤千乙,你可知道你懂的这些,真能助你成为一代女皇了。 “哀家没你们想的那么高明,都是从别处学来的,快起来!”被人当神仙一样敬爱,心里自然是爽快的,但地上全是灰尘,也不嫌脏。 “上天垂帘,将娘娘送到大曜,乃我大曜福祉,请娘娘再受老臣一拜!”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呜呜呜……我大曜终于起死回生了!” 娄千乙咂舌,一个火炮而已,至于激动得哭起来吗? 拿出火药时,也没见他们这样夸张过吧?那才是真正的精髓。 商玉掀开衣摆也跪了下去:“儿臣谢母后处处都为大曜着想,儿臣拜服!” 谁说他母后是妖女了?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把云三他们都唤过来看看。 这……某女无语了,心想你们愿意跪就跪去吧。 反正她已经讲明了东西不是她发明出来的,心里不必太羞愧。 火炮威力的确值得人们欢喜,有了它,大曜再也不用怕任何人。 这次谁再敢拿圣女来压她,估计都不用她开口,大臣们会帮着维护的。 为了活的有尊严,我特么容易么? 这会儿全都来拜服她,要是没有这些现代知识,早不知死几百回了,那时谁会想着伸出援手? 多么庆幸老天把她放在了太后的位置上,想做什么,都有国库支持,如果是某个大户人家,还真不知道如何压制凤青月。 “本王要是你,绝不会轻易拿出来,用作交换我二人手中一方金令,定可如愿!” 不知何时,商晏煜来到了娄千乙身侧,并小声打趣。 某女撇撇嘴,懒得搭理他,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事就来气。 一个恋人,一个知己,他们不是应该自觉的上交吗? 商晏煜等到不回应,且观她脸色不愉,放软语气:“生气了?” “我可没你们那些个花花肠子,还别说,真给忘了!”脸上平静无波,心里早已抓狂。 卧槽,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错过了,可恶,怎就没想到用火炮技术来换回军权呢? 某商似乎很喜欢她这种假装镇定的小模样,浅笑了声,转身而去:“臣支持太后建造火器,公务繁多,便先告退了!” 娄千乙气结,她承认,跟这俩玩意儿比起来,她修炼还不到家,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 火炮建造技术整个兵器坊都知道,恐怕用不了两个小时,就会传到这些人耳朵里。 失策啊失策! 初冬瑟瑟寒风起,绮丽多彩的秋色渐渐落幕,细雨绵绵,使大地笼罩于朦朦雾气之中,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宫门口,所有大臣已早早列队两侧,将为几位大曜主心骨送行。 商晏煜、柏司衍待在各自的马车内,不曾露面。 还有那从奉南国而来的夜皇,也早到位,只等那群姗姗来迟的女人了。 就在人们等的快不耐烦时,三名女子在宫奴拥护下款款而来。 正是久居深宫的凤青月、凤璃心、韵茯。 莲步轻盈,姿态柔婉,青葱柔荑搭至婢女托起的手背上,金黄锦袍上彩凤缭绕,发髻中凤凰斜飞,衬托得整个人尊贵无比。 就连妆容都较以前要浓上许多,若与不讲究穿戴的娄千乙站一起,的确更像一位太后。 旁边随行的凤璃心都穿着一身孔雀开屏红裙,上位者的尊态在她们身上体现的尽善尽美。 大臣们只淡淡一瞥,便不再多看,且心思各异。 凤凰非皇后以上不可穿戴,何况是金凤,那是太后专属,而这位圣女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如果她不是圣女,今天非死不可! 特意没急着上轿的凤青月冷冷眯起眼,阴毒乍现,这些该死的官员,什时候见到她都不需要行大礼了? 瞪向不远处两辆华贵车轿,商晏煜,柏司衍,就因为你们的默许,那个贱人才敢如此轻贱于我。 很快你们就会后悔高抬她了,那时,绝不轻易原谅! “你们……”凤璃心指向那些故意回避她们的朝臣,可恶,竟为了个凤千乙,视圣女如无物。 她看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一群疯子,知不知道多少国家巴望着圣女驾临? 凤千乙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全体跟着发疯? 忽然,所有人跪了下去,凤璃心总算冷哼一声,露出笑脸,算你们识相。 “恭迎皇上,恭迎太后!” 凤璃心怔住,不敢相信地转身,果然那贱人正拉着商玉站在那里。 顿时脑仁一阵刺痛,她肯定是故意不让传报的。 懒得再看这些人胡来,冲凤青月道:“青月妹妹,上马车吧, 这群人都是疯子,总不至于全天下的人都跟他们一起发疯了,等见到其余诸皇,自有人为你讨公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别是怀上了吧?(二更) 凤青月很不想去看凤千乙那张得意嘴脸,可终是没忍住,转过身阴郁瞧去。 还真是,娄千乙嘴角翘的老高,笑意深深,见凤青月看来,还不忘邪魅地眨眨眼睛。 凤青月,你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这就是人心所向,而你,在大曜已无人心。 啧,突然有些怀念起刚来那会儿了,记得第一次出宫时,她顶着四面楚歌的危机,一步步走出这里。 当初就立下过誓言,不扭转局面誓不罢休,瞧,半年多时间,她做到了。 商玉抬手:“平身!” “谢皇上!” 大臣们陆续站起。 “母后,咱们也上车吧!”商玉才不管什么圣女,摇摇娄千乙的手跃跃欲试。 他终于可以出宫了,还是去其他国家,又有小伙伴白飞娴跟赵恭谦做伴,好期待。 娄千乙孤傲地把目光自凤青月脸上收回,带着宝贝儿子钻进马车。 她知道凤青月还在外面死死盯着她,正恨不得冲过来喝干她的血。 呵呵,我还没出招呢,你就一副要崩溃的模样,以后岂不是没法活了? 她要让凤青月活着,活的越久越好,杀了她?想的美。 死,乃解脱,真正的报复,是等一个人光鲜亮丽时,再去一件件剥落她的华美。 不是很喜欢逾越她头上来吗?哪次出来不是彩凤环身? 看我怎么把你这层皮褪去,不是在乎凤府荣耀吗?回头就给端了。 还有她那引以为傲的脸蛋…… 小菊的眼睛不能白白丢了,咱走着瞧吧。 凤青月并不知道娄千乙已经在心中给她设定好了未来,压下愤慨,冷冷嗤笑几声,弯腰钻入车里。 在她的计划中,凤千乙是不可能再回到朝堂的,失去了重重靠山,是死是活还不是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如此一想,心情开始好转。 十多辆马车,其中一辆里,只坐了四个孩子,白飞娴和赵恭谦,与他们的近身小侍从。 为什么能伴驾,自然也是白飞娴的主意,没想到只让皇上去和太后提了一下,就得偿所愿了。 “皇上在这里就好了!”赵恭谦躺在小塌上嘟囔。 白飞娴无奈的耸耸小肩膀:“能让咱们跟着就不错了,皇上是天子,不能与咱们挤一处,反正下了马车就可以一起玩啦!” 确定全都到齐了后,最前方骑着马的夏侯霜抬手大喊:“启程!” ‘哐哐……’ “啪!” 先是两声锣响,紧接着鞭子狠狠抽打在地面,响声冲破天际。 “恭送吾皇,恭送太后!” 直到最后一队步兵都走远了,薛岑义才带头站起,望向前面大部队,颇为踌躇。 太后居然让他来监国,肩负重任,焉能不担忧? 您放心,不管有没有这个能力,微臣都会尽量做到最好。 出城这段路上,欢送之声就没断过,娄千乙撩开窗帘,竟发现道路两旁跪满了人。 不管那海神是否存在,既然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她也会诚心祷告的。 车内只有小梅和商玉陪同,路途遥远,某女舍不得让小梅去别的车子里。 反正马车够大,地面铺就一层厚厚动物皮毛,两张小床外带一小软凳,就是睡地上也比其他马车强。 可不是每一辆都能横着睡的。 “小梅,那虚妄碑到底长啥样?真这么难找么?”尼玛,都多久了?还没音讯,可别让有心人先得了去。 虚妄碑可是过海的唯一突破口,若已被摧毁,朱雀国可能这辈子都别想找到。 小梅闻言有气无力地耷拉下脑袋:“应该是和石碑一样的东西, 奴婢也没见过,五十年了,无人寻到,否则早去逼宸太妃成婚生子了。” “说不定就在海边上,只是都不认得而已,到时我去看看。”无妄海,终于要到无妄海了。 其他人找不到,说不定自己可以呢? 因为这具身子才是真正的圣女,虚妄碑与圣女息息相关,心灵感应神马的也说不定。 “娘娘也很想找到朱雀国吗?其实现在有了梯田,土地不再稀缺, 没必要非要在这一世找到它,百年后还有圣女会降世的。”那凤青月绝不会轻易就范,万一她以此要挟人们害娘娘怎么办? 商玉埋头窃笑,这些人天天把圣女挂嘴边,殊不知母后才是真正的圣女。 娄千乙苦笑,她找朱雀国可不是为了拓展地图上的面积。 穿越之谜、好奇心、商晏煜的解药等等,如果没有这些因素在,她不会费太多功夫在上面。 而且寻到虚妄碑都要藏起来。 才不要拿自己孩子的命开玩笑,至于人们的生计问题,她会想办法帮他们解决。 或者不靠婴儿血就能过海,她也愿出一份力,其他都免谈。 自私?呵,试问殃及自身和亲人安危的事,谁特么不自私? 一路上顺风顺水,畅通无阻,转眼一月已过。 沿途风景从怀揣雀跃心态到百无聊赖,天天在马车里颠啊颠,某女都快憋疯了。 暗暗想着将来国家富裕了,她一定提议让大家把官道重新休整休整。 现代人都知道想致富,先修路,交通便利是最能加快经济发展的通天大道,不管通讯还是行军、运输、贸易等等,百利无一害! 这里道路崎岖,不愿把心思耗费在道路上,是因为成本太高了。 泥路吧,风吹雨打容易损坏。 官道基本为砖石路,青砖坚硬,持久力强,问题是盖房子都用不起砖,何况是拿来铺路了。 但水泥便宜啊,再混合石子的话,更廉价, 秦始皇铺的青石板路就‘平如坻,直如矢’,自己个现代人,不可能连几千年前的古人都超越不了。 对对对,必须修路,水泥路,哎呀,她怎么把水泥给忘了? 美美应该知道水泥成分是什么,我的智囊袋,没有你,大姐我可怎么活哟! “冀城知府王天微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门口,知府与现任守城将军郑魁等官员匍匐迎驾,诚惶诚恐。 娄千乙推推干儿子。 商玉皱眉,道:“母后,他们怎么只喊儿子不喊你?” 其他地方都会捎带着母后的,这群人是想离间他和母后的关系吗? “你这孩子,喊谁不一样?你要记住,大曜只有一位主子, 前面那些虽然带上了我,可他们心中最敬重的还是你,玉儿,你是我儿子, 只要人们敬你,也便等于是敬我了,快,下去!” 是不是每个皇帝心眼都特别多?小小年纪,尽想些有的没的。 前面经过的地方都是小村镇,官员皆由她亲自提拔,难免要特别尊崇一下她。 没想到小家伙如此敏感,好在每次都把皇帝放在最前头,不然他长大了,还不得也来忌惮她? 商玉凝视了娄千乙一会儿,动容油然而生,自从去了集英殿,云三他们总说将来母后会除掉他,自己做女皇。 原来母后竟是这般想的,一把抓住女人的双手,承诺道:“母后,你放心,不管是什么, 儿子都愿与母后福祸同当,您永远都是大曜最尊贵的太后!” “好了好了,赶紧下去,都还等着呢!”继续推,等小孩儿离开后才伸手扶着腰低吟:“我这腰,小梅,你有没有觉得身上不舒服?” 连续赶路一个多月,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不敢想象酷热夏日美美是怎么到达青炎国的,初冬气候适中都要骂娘了。 “没有啊!”小梅诚实地摇摇头,连旁边的惜瞳都跟着摇晃脑袋。 比起以前在宫里干粗活累活,如今稍微颠簸些时日,依旧精干有力。 娄千乙不信:“别逞强,我又不会责怪你们。” “是真的!”惜瞳过去帮她揉捏肩膀:“奴婢还奇怪呢,娘娘非娇惯之人, 经常没日没夜的熬,也不见发虚,莫不是病了?” 一听病了,小梅吓的赶紧把手贴到女人额头上,没发热啊。 是吗?或许真病了吧,某女无语。 惜瞳说的不错,她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受累,哪怕再忙碌,都会抽出点时间锻炼。 身子一向强健,臂上还有点肌肉呢。 可能是从没坐过这么久的马车吧,有些不习惯。 亦或内脏出现了小问题,回头找太医来看看,并不是啥大事。 会经过冀城,其实算绕远了,很快还要途径流石镇,想去看看灾民们如今都生活的好不好。 “平身!” “谢皇上!”知府王天微起身,一看面前站着的小娃儿,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气势倒是颇有点帝王风范,大曜会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功劳还是在后面那辆马车里。 若非此女斩了前任守城将军那个土匪,冀城哪有今天? 其他几十名官员都是这么想的,小皇帝才八岁,哪有那魄力? 可皇上就是皇上,不管太后做再多,大曜也只能由男儿统治。 商晏煜等人依旧没现身,众官员只好带领着他们往府衙去安顿。 哪怕前面已经疏散过,还是有不少百姓站府衙外围观,就想看看这些从大梁城来的大人物们长啥样。 率先下地的是柏司衍,紧接着是商晏煜,风姿卓越,俊美无双,把一些民妇看直了眼。 “下官见过丞相,见过摄政王!” “得了,进去吧!”柏司衍不耐烦的踏上台阶。 商晏煜斜睨一眼正在下车的娄千乙,便也面无表情的跟进去了。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王天微与郑魁跪地叩拜。 娄千乙亲和一笑:“诸位大人请起,你就是郑魁吧?” 苗定南的表兄,四十好几,生的还算端正,人高马大,符合将军形象。 郑魁惭愧的低下头:“让太后见笑了!”摸摸下颚,为了迎接圣驾,还特意把引以为荣的胡子给刮了。 “呵呵,听说流石镇那边你时常亲自过去帮忙,没辜负哀家提拔你一程, 想当初可是有不少人反对,但哀家信任苗、薛二位大人的眼光, 怎么样,可还有不顺心之处?”冀城目前给她的感觉还算安定。 “多谢太后赏识,臣自上任以来,从不敢懈怠,一直恪尽职守, 流石镇如今也已恢复如初,百姓安居乐业, 就是重建堤坝时偶尔人手不够,反正冀城的守卫平素也清闲,就派了些人过去相助!” 娄千乙闻言很是满意:“你有心了,流石镇县令做的如何?”将目光转向知府。 王天微作揖:“是个难得的清廉之人,一心为民,兢兢业业!” 如此便好,那县令是她特意从秋闱中挑出的人,并非冀城人,但从他上任后,从未向朝廷伸过手。 最怕那些趁机发国难财的人了。 貌似一路上半个贪官的影子都没看到,或许有遗漏,圣驾经过哪里,都会提前得到通知。 但人可以骗人,地里的庄稼,还有城镇面容骗不了人。 “娘娘,这府衙挺大的,就是家具有些陈旧,奴婢特意四处转了转, 不似作假,王天微的两位夫人正在厨房亲自给大伙备膳,刀工了得,手法熟练, 一看就是经常围着厨房打转的人,知府的夫人居然会亲自下厨,不多见啊。”惜瞳边为娄千乙倒茶,边滔滔不绝。 小梅嗤笑:“也不排除是在做戏给咱们看呢?” 娄千乙翻白眼:“不要总是用恶意去揣度别人嘛, 你看这冀城,比好多地方都要繁荣,这就是治理有方。” “是是是,娘娘您心善,看谁都像好人,奴婢失言,娘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少贫嘴,去弄点发酸的蜜饯来,我想吃,惜瞳你去唤太医, 不体检一下,心里总觉得不安。”她肯定是出问题了,古代一日三餐非常准时,而最近几天到了饭点也不觉得饿,还老喜欢吃蜜饯。 以前可是不爱吃酸的,莫非怀孕了? 也有可能,赶路的日子里,为避嫌,她没和商晏煜那啥过。 可出发前夕,却没少恩爱,算算时间,例假推迟有十天了吧? 目送走二人,惊讶地摸向肚子,我擦嘞,种种迹象可不就是怀孕么? 僵硬垂眸,不会这么坑吧? 未婚先孕在古代是很忌讳的事,传出去她成什么了? 而且现在也不是怀孕的时候,孕妇哪经得起几个月的颠簸? 再者回到大曜,她还有好多事要办,主张修路、散发稻种……,总不能挺着个大肚子上朝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真的有宝宝了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太医跟受到了莫大惊吓一样,刚把手指搭上女人脉搏上就白了脸。 又仔细确诊了下,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呆呆仰头,与女人对视。 小梅和惜瞳见状,也怔住了,大吼:“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们。” 不会是无力回天的绝症吧? “里面怎么了这是?” 院里,听到小梅惊慌失措的喊叫,柏司衍与商晏煜面面相觑,唯恐出事,纷纷靠近。 娄千乙攥紧拳头,怎么感觉太医的表情,她已病入膏肓了?问:“可是怀孕了?” 反正这里都是自己人,至于太医,量他也不敢出去乱说。 怀孕二字成功拉住了商晏煜二人的脚步,无不瞠目。 “啊?”惜瞳傻乎乎的看向众人,娘娘为何认为是…… 对了,好几次她都有见到离王深夜造访永寿宫,难道他们真的……? 太医本还想谴退两个宫女再讲明的,既然太后都不避讳,只好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回禀:“娘娘确实已有一个多月的……的身孕!” 怎么办?他会被灭口吗? 门口,商晏煜背负在身后的双手骤然成拳,脸色难看至极,风暴一触即发,就在要进去时,又不知为了什么停住了。 缓过神后,一抹黯然自眼底飞逝而过,闭上双眼努力平息,后扭身决绝而去。 柏司衍竟也忘了去看那人笑话,并没发现劲敌方才一系列反应,早已石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忽见身边人早不知去向,一定很气恼吧? 恨不得杀了夜江流泄愤吧? 呵呵,商晏煜,你也有今天,该死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孕妇好似不能受太大刺激吧? 不行,他要让少秋把嘴闭严实,凤千乙绝不能出事,绝对不能! 屋内,小梅跟惜瞳同时瘫坐入地,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反观娄千乙,就跟啥事都没有一样,格外淡定,拢拢袖子:“此事哀家暂时不想有第五人知晓,常太医,你先下去吧。” “娘娘,此胎留不得啊!”小梅跪爬过去,抓着女人衣摆恳求。 来的太不是时候了,马上要见的是各国君王,一旦泄漏出去,娘娘还如何见人? “是啊娘娘,真……的留不得,奴婢求您……您三思!”惜瞳已经慌了神,同小梅一起抓住她的裙角规劝。 太医不敢走,只等太后问他要落胎药,的确留不得。 某女这会儿正心烦呢,听了那些话,更加郁闷:“好了,都先下去,哀家一个人静一静!” 她又不是三岁孩子,自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挥退三人后,直接向后一趟,四仰八叉。 望向房梁不断叹气,是的,她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血缘上,她已孤苦伶仃,难得来了个最亲的,哪舍得迫害? 摸上小腹,似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跳,一个多月,宝宝的心脏已经形成了吧? 需要母体用心呵护才能逐渐长出手脚,可是孩子,妈妈要怎样才能确保你安逸长大呢? 圣女身份一旦曝光,恐怕连我也保不住你。 当初的决定真特么做对了,没急着去戳穿凤青月,如今谁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对啊,她还有晏煜,身为孩子的爸爸,怎么着也要拼死维护的对么? 可是……可是你爸爸为得天下,筹谋了十多年,他会为了你放弃吗?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商晏煜居然连这么点安全感都无法给她。 为何不信任,她也不知道,总觉得那人心里藏着事儿,不愿和她说明的事儿。 “哎,早知道那会儿就不告诉他实情了!”如果他不知道她是圣女,哪用得了担心这些? 权利对于男人来说,太重要了,特别是商晏煜这种认定权利代表一切的人。 他觉得权势在收,便可以保护好身边的人,有了权势,谁都不会再去他头上撒野。 那她要把这事告诉他吗? 不知不觉,小手在腹部就成了个保护状。 我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陪着你,哪怕下地狱。 如果你连自己孩子都豁出去的话,商晏煜,我们就真的要下地狱了,再无回头路可走。 不不不,她不要陪他下地狱,孩子是她的,她一个人的,谁也别来打他主意,商晏煜也不行。 思考半个小时后,娄千乙决定先不告诉孩儿他爹,能瞒多久瞒多久,直到他令她完全信任为止。 开玩笑,这可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焉能不重视? 抿唇爱怜地轻拍肚皮:“宝贝儿,你就安心的在里面成长吧, 老妈我若连你都保不住,也就不用活在这世上了!” 呵呵,她怀孕了,有自己的孩子了,呵呵呵呵。 可凤千乙的身体才十九岁,会不会有点早?可别出啥事。 在二十五的年纪,她迎来了第一个亲人,值得纪念的一年。 午膳设立在大堂,吃完便要继续启程到流石镇,争取天黑前赶到,为加快进程,像用餐这些,一直都是共进的。 “二位手艺不错!”白中天哈哈朗笑,后向王天微竖拇指。 王天微点头称是:“诸位满意就好!” 桌上除了白中天赵业括几人与王天微谈话外,全都不言语。 哪怕被主动搭话,商晏煜等人也只淡淡点下脑袋,并不去回应。 娄千乙装满心事,也保持着沉默,安心吃饭。 都说酸儿辣女,那么她这一胎十之八九乃男娃儿,男娃儿好啊,不用太费心,也方便教育。 女孩儿需娇养,她这脾气,惹急了管他是男是女,照打不误。 绝不是什么重男轻女,希望是男孩儿也是为了耐揍。 旁边的柏司衍见她只选一些清淡的吃,于是自作主张,夹起一筷子猪腿肉送过去。 某女刚要道谢,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转头瞅向商晏煜。 好家伙,脸拉的比驴还长,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似她欠了他几千个亿一样。 干咳一声,又不好把碗里的东西还给柏司衍,小声道:“我自己会吃,你不用管我!” “长途跋涉,还是多补补的好!”柏司衍瞪了商晏煜一眼,看什么看?你自己不管,还不让别人管了? 孕妇身子娇贵的道理他不懂吗? 而且凤千乙会有身孕,也是他自己一手促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摆脸色? “你没事吧?”娄千乙在二人脸上穿梭了会,也不像是吃飞醋啊,柏司衍还从没给她夹过菜,太反常了。 柏司衍微微倾身,小声说:“微臣是关心你。” “免了!”什么关心?唯恐天下不乱,没瞧见商晏煜快要生吞活剥她了么? 而那块肉刚入口,鼻子一皱,强忍吐意,可越忍越来势凶猛,快速将调羹扔到地上,再捂住嘴假装去捡。 呕……好难受,该死的,不知道怀孕之前,也没想过要吐啊,绝逼是心理因素! “哎呀娘娘,您快起来,让奴婢来就好!”坐在旁边一桌的小梅放下碗跑小跑过来,发现女人抓着调羹正拼命干呕,心下明了,故意拍打她的手:“瞧都弄脏了,奴婢给您擦擦!” 娄千乙送去个感激的眼神,继续弯下腰干呕。 商玉离的最近,只看了一眼就继续进食了,并没发现啥异样。 可柏司衍跟商晏煜却心知肚明,为了引开人们的目光,柏司衍故意放大音量:“王大人, 本相瞧你这府衙颇为简陋,二位夫人又包揽着下人的活计,朝廷发下的俸禄不够请佣人吗?” “让相爷见笑了,原是有几个丫鬟奴才的,这不是月前听说流石镇县令夫人即将临盆,就都给派去帮忙打下手了。” “哦?他自家没请佣人?” “罗县令为人清正,家中有一老母与夫人, 确实没有丫鬟伺候,他自己不愿意聘请,多出的银两都用来接济……” 这边娄千乙总算止住了干呕,擦擦泪眼朦胧的眼眶,直起腰埋头扒饭,不想被看出啥端倪。 看来以后都要跟他们分开用饭了。 启程前,商晏煜特意挨近娄千乙一起往外走,可瞧她并没话要讲的样子才问:“你不舒服?” “啊?哪有,前面还让常太医瞧过,各方面都很健康, 怎么?很担心我啊?”贼贼地四处看了一圈,确定人们没注意他们才伸手轻拧他的侧腰一下。 都多久没好好谈谈心了?他也不说制造点机会神马的。 然而这次商晏煜没有再去警告她安分,而是直接站定,平静地审视起女人脸庞。 如此,离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娄千乙走也不是,陪他罚站也不是,什么情况? “怎么了?”这眼神……明明是有话要说,那就说啊。 终于,男人冲她勾了下唇角,后大步远离,且转身之际,笑容已消失不见。 娄千乙搔搔头,她也没惹他吧?阴阳怪气的,搞什么鬼。 因为柏司衍给她夹菜了?可那也不是她主动要求的好吧? 哼,想闹是吧?姐奉陪到底,看谁闹得过谁。 加大步子,趾高气昂的越过男人,直奔马车,在问题没解决前,她都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见鬼了才会一直惯着他的臭毛病! 商晏煜眉心跳动几下,也不多看,阴沉下脸跃上马车。 随行的柳如修和楚剑迟同时互望,煜哥刚才是在发脾气吗? 脸跟锅底儿一样黑,还有那凤千乙……吵架了? 江水滔滔,湍急凶猛,立在山顶,下方江河与几个小镇尽收眼底。 昔日受灾情最严重的流石镇已经彻底修复,不少人影还在堤坝上垒砌。 隐约还能看到些大水肆虐过的残影,地上庄稼新的一茬正待丰收。 虽然当时没有亲自过来看,娄千乙也觉得自己伟大了一回。 是她,是她让这里的住户们没有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还有祈城那边,也有她的功劳。 挺感慨的呢,或许自己天生就是个注定要干大事的人。 若没穿越,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商圈里混的风生水起,就算穿越了,还是不会寂寂无名。 呵,美的很,天生我材必有用啊。 咳咳,娄千乙,你骄傲了哦,咱可不能这样,**叔叔做好事可是不求回报的,你得跟他多学着点。 哼,凭啥不求回报? 如今卖了命的栽树,若将来无法乘凉,岂不是白干? 你们这些受过恩惠的人,将来一定要记得我,不求锦上添花,遇难时能雪中送炭就行,都好好的生活吧。 洋洋自得地摸着下巴回到马车里:“走!” 等到了无妄海边界时,已经又过去了近一个月。 远眺向无边无际的大海,还当能目睹到那层毒雾呢,与现代的海没任何区别,红日当空,倒映在湛蓝海面,如诗如画。 连吹过的风都带着它特有的腥咸味儿,通过这里,一月水路可直达朱雀国。 老天爷,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过去呢? 商晏煜如今发病的频率越来越低,从十几天一回,到如今的一个多月。 十多天前,在一个小王国处,他俩又那啥过了,当时都在冷战期间,她虽不情愿,可也懂分寸。 吵架归吵架,不能真翻脸,除非不想继续走下去了。 草草完事后,又恢复成了两看两不爽的关系,为何会闹这么久的原因她已经忘却。 若只是接受了柏司衍夹的菜,压根不至于,也有试图去和好过,但那家伙脑子被驴踢残了了,根本不愿见好就收。 神经病,不就是冷战吗,姐奉陪到底。 话说商晏煜也不像无知小男生啊,丫成熟得不能再成熟,居然也会无理取闹。 反正这近一个月里,关系得不到缓和,反而愈演愈烈。 搞的她现在一想起他就心烦,孩子都有了,温馨画面还屈指可数,他们是真在谈恋爱吗? 相比起来,路上对她嘘寒问暖最多的竟是柏司衍这个好哥们。 估计他也看出来商晏煜对她的态度,所以才会格外关心一些。 对了,最让娄千乙介意的还是那个叫月娘的女人,记得有次商晏煜发病,燕宵把她掳到忘归楼时,她就见过这个女人。 那会儿不觉得有什么,即使抵达冀城前,她还没觉得他俩之间有啥不对。 直到吵架后,发现那女人竟恨不得直接贴商晏煜身上去伺候了。 凭她的直觉,月娘肯定钟意商晏煜,若非深爱,又怎会有那种炙热的眼神? 第一百七十八章 抵达无妄海(二更) 通过多番打探,才知道他俩居然真有过一腿。 月娘就和那些被送到离王府的女人一样,帮商晏煜解过毒。 虽然只发生过一次,还是很多年前,但有过就是有过。 不该一直带在身边,还让她去打理忘归楼,商晏煜啊商晏煜,你想干什么呢? 人家都过了嫁人年纪,你却还留着,回头娶来做妾吗? 让我避嫌,自己却不知检点,可恶。 “娘娘,您怎么了?快别拧了,指甲都要弄坏了。” 小梅见女人紧抓帕子死命蹂躏,怕她是身子不舒服,边把帕子抽出来边担心询问。 可是有身子的人,自然要比以前多忧心些。 娄千乙愕了两秒,看向那皱巴巴的手帕,自己这是在干嘛?跟个怨妇一样。 我靠,她娄千乙当啥都不会当怨妇,商晏煜不合适就再换一个。 才不要和这些古代女人一样,名知道是棵歪脖子树,还非吊死在上面不可。 切,他愿意和谁眉来眼去都不关她的事。 扫开烦恼,冲俩丫头和商玉摇摇脑袋:“我能有什么事?快到了吧?” 哟,口气如此不善,还说没事呢,小梅撇撇嘴,身子没事就好。 她也想通了,孩子无辜,娘娘想生就生吧。 顶多藏不住时想个法子不让人看到就是了,比如可笼罩大半个身子的斗篷,孩子出生后,就说是捡来的。 惜瞳佯装不放心,钻着空子往女人肚子上摸,嘿嘿,小王爷,你快快长大,奴婢一定好好伺候你。 滨海镇,临海而建,五年前不过是个小渔村。 由于年年都有大批贵人前来祭祀,财富累积的越来越多,小渔村就成了如今堪比大城的滨海镇。 地势广大,建筑繁多,算赤阳国最富有的一个镇子。 就连赤阳国以前也没资格与昌华国相提并论,因此此镇,现在可是并列几大国之中。 镇上什么都不多,就客栈行宫最不缺。 且五大行宫环形而建,是赤阳帝特意为诸国君王建立的。 但入住都需拿出对应的银子,价格高昂,每年都能为赤阳带来一笔不小的财富。 为方便几十位国主聚首一堂,行宫正中央还矗立着一座最是奢华宏伟的楼宇,站在楼顶观海,最是怡人。 行宫入口是片灌木林,一群自大曜国而来的人围堵在路口。 谭美美更是翘首以盼,满嘴都是‘人怎么还没到,急死人了。’ “别急!”商容佑看她又是跺脚,又是来回转悠,伸手拉住。 美美顺着他的视线,瞅向已经开始微微隆起的小腹,习惯性摸上去,露齿而笑:“你不用太紧张,我顾着宝宝呢,没事!” 大姐肯定会惊得大跌眼镜吧?一会儿先落脚,然后再带大姐跟小玉儿他们去海边玩。 虽然不能和现代的热带海滩相比,也没有白花花沙滩椰子树,但礁石遍布,地面干净的一尘不染,浅海处可随地而坐。 贝壳什么的到处都是。 唯一遗憾可能就是这里非热带吧,除了中午日头足的时候有点暖意,其余时候门都不愿意出。 风又大,冻的人直打哆嗦。 现在她就已经披上厚厚的白狐大氅了,再过半个月,估计会更冷。 啧,古代就是这么可怕,热的时候要人命,冷的时候更要命。 “夕儿,要不你先进屋去,若太后到了,二娘再去叫你?” 二夫人将小丫头露出来的小爪子又给她塞回毛绒护手中,大冷的天,她也不怕生冻疮。 美美坚决摇头:“不,我要大姐下车后第一眼就看到我。” 快半年了,在现代读书时,都没分开这么久过。 二夫人无奈,打趣道:“你对这位义姐可是真上心, 也没见你如此思念过你爹你娘他们。”都要吃味儿了,究竟谁才是她最亲的人? “二娘,说什么呢,我当然也思念父亲母亲和爷爷奶奶他们啊!”结果就看到二娘老大不高兴的皱着眉,急道:“真的,我发誓!” “发什么誓,信信信,宝贝闺女说什么就是什么!” 美美总算笑了,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些愧疚,不是她不孝顺父母,而是跟大姐的感情维持得最久。 且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都是大姐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照顾她的。 除去以上那些原因,还有她们自同一个世界长大,共同话题、兴趣、喜好是这里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周婆指向远处那队人马,拉拉美美:“瞧,大曜的国旗!”这不就来了吗? “呀,真的吖,时间刚刚好,二娘,快看看我头发乱了没?精不精神?”赶忙伸手在头上摸摸,必须要以最完美的状态见大姐,免得她自责。 “没乱,人也精神,不过分开几个月,瞧你紧张的!”二夫人长叹,看来他们是永远也比不过凤千乙这位义姐了。 这边等的心急如焚,那边娄千乙同样趴在窗口观望,距离尚远,只能看到一堆人影等待在入口。 毫不怀疑,里面肯定有美美,这丫头是个急性子,都恨不能直接飞过来了吧? 待车队靠近了些,美美一眼便瞧见探出窗子的人是娄千乙,忙不迭前走。 “哟,十月不见,变端庄了!”某女喃喃着调笑,居然不是用跑的。 “大姐,大姐你可算来了,我等你等的花都要凋谢了!”马车刚停,美美已经握住了娄千乙的手。 泛着水汽的眸子里包含着千言万语,大姐,我们又在一起了,这回不会再分开了吧? 娄千乙弹了她脑门一记,轻柔地抽回手:“有话回头再说!”掀开帘子,踩在凳子上,潇洒落地。 罗青义与二夫人他们齐齐跪下:“恭迎圣驾!” “起来,种子都放好了吗?”某女单手叉腰,一手搂在美美肩头,话是冲罗青义问的,视线却在美美身上打转,咂舌:“你是不是胖了?” 虽然穿的厚实,已然能看出发福的迹象。 美美喜笑颜开:“哪里,瞧我这脸,还是瓜子形,嘿嘿, 走走走,住处都安排好了,小玉儿,来,我拉着你!” “嗯!”商玉兴奋点头,把小手伸了过去。 后面,一堆人尾随,赵业括怀抱着还没醒来的赵恭谦,白飞娴则被父亲白中天牵着,大大小小几十号人,还不算驻扎在外面的数百禁卫军。 月娘趁人不注意,躬身将商晏煜腰间一点沙粒拍去,弄干净了又将臂间的黑狐大氅抖开,踮起脚尖为他披上:“风大,别受凉!” 柔声细语的嘱咐,听在某些人耳力,极其刺耳,例如将将走来的凤青月,那盯住男人身上一双不规矩的手的眼光跟毒针一样,着实骇人。 还有前面正略微偏头,想去看,又懒得看到的娄千乙,冷笑了下,充耳不闻地与美美往里走。 商晏煜倒没察觉出什么,昂首站在原地任由月娘服侍,末了,垂眸对其浅笑了下:“你也记得护好身子!” “奴家会的!”月娘恭敬欠身,眼角余光看到了凤青月的恨意,也没多余反应,直起身跟在男人身后。 你恨我有何用,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奴才,你真正该恨的是凤千乙。 好像凤千乙也挺见不得她的,虽然不曾表露过,但都是女人,怎能不明白? 近了相处,才知道为什么王爷会弃圣女,选择太后。 凤千乙比凤青月可要精明多了,最起码她就没把情绪表露出来过。 “她胆子越来越大了,韵茯,待会让她来见本宫!”凤青月危险地眯了眯眼,冷哼一声,不再去看月娘,沉下脸随着领路人向往年住管了的阁楼而去。 可走着走着,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回头怒斥:“你在发什么愣?” 韵茯吞吞口水,目光一直追逐在谭美美身上,从见到那人开始,她就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还活着? 那凤絮呢?是没找到机会下手,还是已经败露了? 一定是败露了,否则凤絮不可能不跟出来伺候姬洛夕的。 但见他们并没用奇怪眼神来看娘娘,莫非凤絮败露后直接自刎了? 而这些人并未查出什么,所以才这般平静?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不敢想象离王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后果,会杀了她吧? 忽听有人叫自己,立马收心,望向凤青月,快速跟上:“奴婢该死,奴婢方才不知怎地, 一时头晕目眩,可能是太久赶路的原因!” “哼!”凤青月没有再责怪,边走边重复:“本宫待会要见月娘,你把她唤来!” “东西南北宫?为什么咱们是南宫?”念出指示牌上的名字,问向美美。 “我也不知道,反正历来大曜国和奉南国等等,都安排在了南宫, 其实结构都差不多,住哪里都一样,您看中间那座玄宫,有十层高,晚上站上面赏月,可有意境了!” “对对对,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色的月亮!” “什么紫色,王妃说是反光!” 环儿和另一个丫鬟争相讲述。 娄千乙抬头望向那高楼,乖乖,古人真不简单,海边也敢建这么高的楼层,还吹不塌,牛掰! 美美一路走,一路的口若悬河:“海滩上好多礁石,黑得发亮, 海水清澈见底,可惜不是夏天,不然咋俩可以下去游泳,还有好多贝壳……” “你不是去过海边旅游吗?还稀罕个贝壳?”她去那国家叫什么来着?是毛里求斯吧? 热带地区,经过人工开发,单凭照片来看,也比这里风景强百倍。 “这可不一样,一个是天然形成,一个是人工刻意为之,待会吃饱了你跟去看过就明白了, 还有好多渔民会出海打渔,哎哟……好想和他们一起去!”撅着嘴戳戳小腹,都是你害的,这么好玩的事要白白错过了。 而娄千乙还没明白她那个动作代表着什么,进入房间后,屏退左右,将美美拉到桌前坐下,神神秘秘的道:“美美,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美美摆手,同样一脸神秘:“不不不,再重要也没我这件事重要,真的!”已经等不及想看大姐的反应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娄千乙皱眉。 看来真挺严重的,门都给关上了,美美只好让步:“那……那你先说吧!”不会跟东帅府有关吧?可别来吓唬她。 妹子安静等待的认真模样,让某女忽然又不知从何说起了,于是简而言之一句话:“我怀孕了!” 趴在桌上的美美瞬间呆若木鸡,这……这是不是弄反了? 她特意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就等着亲自告诉她呢,怎么变这样了:“大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老公都没有,她上那儿去怀孕? “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喷出口浊气,伸手扶住额头长叹。 “不是,孩子他爹是谁?柏司衍还是商晏煜?”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两人。 “商晏煜!” “啥时候的事?” “两个月出点头!” “我的天!”美美动也不动的保持着原状,跟个二傻子一样,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 一定是她进入频道的方式不对,一定是的:“大大大姐,你知道在这里这叫啥吗? 私生子,放老百姓家里,是要浸猪笼的,你名声要不要了? 不对不对,趁孩子出生前结婚就行,也不行啊,月份不对,人们还是会说三道四的。” 娄千乙不甚在意地切了一声,端起还有温度的茶壶倒水:“谁要跟他结婚? 至于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总之孩子我要定了。” 啥?不结婚?美美怒了:“你到底在搞什么?大姐,这事不能开玩笑, 是不是他不愿娶你?是不是?”噌的一下站起,抬手恶狠狠指向外面。 “你先坐下!”好气又好笑地将人摁回凳子上,想了想,搓着脸诉说:“本来应该是可以跟他商讨婚事的, 可是最近我发现他好像并没那么在乎我,从冀城开始就一直闹矛盾, 问他原因,他也不说,还阴阳怪气的冲我笑, 就跟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所以也没敢把怀孕的事告诉他。” “所以……他还不知道?”美美安下心来,原来是吵架了,见其点头便帮忙分析:“你确定你们相爱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月娘凤青月合谋 “刚开始非常确定!”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跷起二郎腿,端着水杯润口:“交往久了,反倒不确定了,这小子心里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是关于他小时候的事吗?” 某女挑眉,看来美美已经都知道了呢,也对,她是商家的儿媳,周婆跟商容佑不可能去隐瞒:“不是,他以前所有的破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不幸的童年,苦逼的身世,还有他杀了他爹和柏司衍的奶奶,全都知道!” 美美摇头,煞有介事:“不是啊,太皇不是二哥杀的,确切点说,是自杀!” “嗯?” “容佑亲眼所见,太皇自己撞墙而死!” 娄千乙懵了,也就是说那晚他没骗她?真的是撞死的? 该死的商晏煜,都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原来我对你的了解这么浅薄。 呵呵,我又何尝不是骗过你?穿越这事,始终都没讲明过。 但她已经说过,结婚那天,会告诉他的,并没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而他呢?若即若离,阴晴不定,有什么事不能摊开来说? 非要让她自个儿去猜,又不是属蛔虫的,怎么猜得到? “美美,我或许和他也走不了多远了,真心觉得好累,这段时间都快被逼疯了!” 问他到底在闹什么,亦或在气什么,他也不肯讲明,就用那种‘你心知肚明’的眼神来回应。 想想都来气。 这个美美相信,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他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你爱他吗?” “我当然不……”也不知是女孩儿的神情太柔和,还是什么,娄千乙将那句逞强的话咽下,极不自然的揉着颈子点点头:“挺喜欢的, 从没哪个男人让我时刻惦记着过,更没哪个男人能让我愿意陪着堕入深渊, 我知道他做过不少坏事,仇家遍布,可能以后还会走上那条不归路, 如果实在阻止不了,我真的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你明白吗?” 就算到时候这些拥护她的都反过来唾骂她,她也不在意。 “我明白!”美美拉过娄千乙的手,紧紧裹住,难得这么知性一回:“就像我和容佑,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入了火坑,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与他在一起有多快乐,多满足, 你总说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爱上他,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 就无法自拔了,不管你们将他说得多不堪,我都义无反顾,这就是爱情!” 容佑为了爱情,强迫自己去改变,很艰辛,可她知道他心中是愉悦的。 “你是真长大了!”娄千乙这般感叹,曾经她没羡慕过任何人,现在她很羡慕美美。 怎么会有人幸福成这样?全世界都在围绕着她转,包括自己:“也幸福得让人恨不得掐死你!” 为啥她就没这么顺风顺水的人生? 美美做出个鬼脸:“这你能怪我吗?你这人吧,特强势,又爱逞强,什么事都习惯往自己身上揽,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让人去分担,大姐,你又不是仙人掌,何必要那么坚强? 偶尔示弱不但能减轻担子,还给了别人靠近你的机会。” “那这也不能怪我啊,自小养成的习惯,哎,我妈生病后,我就开始分担家务了, 到了姥姥家,所有同学都来欺负我,姥姥压根不管,只能靠自己, 后来连亲戚们都靠不住,到了孤儿所,就属我最大,师傅贪吃又不爱动, 做了几回饭,你们这几个死丫头就开始犯懒,我若不勤快点, 你们吃什么?点外卖?也得有那个家底儿才行啊。” “这……呵呵!”美美尴尬的把头偏开,这么说大姐的强势都是他们给逼出来的? 娄千乙戏谑地撇撇嘴:“哼,你倒好,跑来教训我,还别说,突然就有点后悔了, 当初真不该让着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瞧都给养成什么样了?一个比一个矜贵,出去看看, 有爹娘的孩子都没你们幸福,跟猪一样吃了睡,睡了玩, 上学都还要我拿着棍子轰,谁都可以嫌弃我强横,你们不能!”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希望你变的稍微柔情似水一点,男人就好这口!” 怎么聊着聊着,就开始倒苦水了?样子还挺凶,她有怪过她什么吗? 啧,也是,当年大姐刚被孤儿所的人接纳后,天天都忙里忙外,就没见她闲下来过。 还以为她喜欢干活呢,所以大家才偷懒的。 其实她不愿意的话,可以讲出来,会帮她公平分担的,是她自己不说,怪得了谁? 再说了,谁让她那么精明? 孤儿所刚拆,全都陷入恐慌时,她立马就想出了主意,带着他们到城郊居住,一起偷、骗,维持生计。 又等大家对未来迷茫时,她居然擅作主张将所有人的积蓄拿去买房子,结果真赚翻了。 那以后,都开始习惯性把希望寄托到她一人身上。 一代女强人就此诞生! 可她不能连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也这样啊,商晏煜是什么人?一代枭雄,怎可能让她骑到头上指手画脚? 古代男人很大男子主义的,不吵架才怪。 柔情似水?娄千乙嗤之以鼻:“那叫矫揉做作!” “这你就不懂了,我二娘凶悍吧?她若发飙,那凤絮胳膊腿儿都没了, 可是在我爹面前,跟小绵羊似地,这叫妇道!”咋还劝不听了? “你还信这个?” “我肯定是不需要的,我家容佑秉性温软,什么都让我拿主意, 但商晏煜不同,他比我爹还霸道强硬,是谁说入乡随俗的? 这里的女人是不允许和丈夫吵架,老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受了委屈也要忍着, 你却跟他闹这么久,我劝你赶紧去跟他道歉, 面上哄着他点,不然被老婆成天压着,多没面子?” 道歉?娄千乙懒得跟她废话了:“道歉,呵呵,我道什么歉?行啊,那请先告诉我,我错在哪里!” 自认已经够包容他了,相隔千年的代沟,她不是不明白。 所以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她从不和他计较,能顺全都顺着,而这次,确实过分了点。 “这很重要吗?男女朋友若每次都一定要分出个对错,最终肯定要劳燕分飞, 或许是什么误会,他以为你知道,而你却不知道,又非要跟他犟,长此以往,分手吧!” 如果换成容佑闹脾气,实在拗不过时,她会选择退步。 不管错在哪里,先把关系和缓后再慢慢解开矛盾,三位母亲就是这么教她的。 要是以前,娄千乙肯定把她轰出去,按向小腹,没有爸爸疼爱的孩子该多可怜啊。 而且她也不想真和商晏煜闹掰,嫌恶地磨牙:“这也太没面子了!” 靠,那家伙摆明了是没事找事,她还屁颠颠跑去道歉,岂不是助纣为虐么? “是面子重要,还是这段感情重要?”美美见她有所松动,赶紧添一把火候。 当然……是感情重要了,吞吞口水,恢复成吊儿郎当样:“算了算了,他想怎样就怎样,要我去给他道歉,想美事呢!”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不便多说了,不论阅历还是年岁上, 你都长我许多,我相信你有分寸。”美美爽快的结束了这个话题,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么? 她坚信自己待会前脚刚走,大姐后脚就会去跟商晏煜服软。 摇晃起小脚丫,大爷一般斜靠向后,挑眉问:“不是有事吗?说吧!” “你能坐得端正点吗?别忘了这是哪里,到处都有眼睛盯着呢, 你看哪个后宫女人像……像……”难听的话美美也不敢说出来,只用手比比她二流子一样的形象。 娄千乙无语,这次见面后,美美怎么老来挑她的毛病?摆摆手指:“人前会注意的!” 人前会注意的,切,她可都是在为她好,二哥那人自身可是很注重体面的,既然想结成伴侣,多少也要去迎合一下对方。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你先给我来了个惊吓,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该咋说就咋说呗!”还有什么叫二夫人斩断了凤絮的四肢? 凤絮是谁? “我怀孕了!” 抖动的脚丫子骤然停下,眼睛定格于女孩儿腹部。 难怪觉得有点发胖,如谭美美所料,女人先是目瞪口呆,后一点点坐正:“多久了?” “比你早了一个多月吧,三个多月了!”站起身将肚子挺起,已经能看出个大概形状。 娄千乙木讷地走过去,直接蹲下去,将脸贴到那微隆的小腹上,后欣喜若狂的尖叫:“天啊,真的有了,还这么大,美美,你太厉害了!” 商晏煜若知道,一定会乐疯吧? 美美不好意思的抓抓脖子,笑容满面:“嗯,想不到我们会一起怀孕, 大姐,你说这是不是天意?”不管将来怎样,她们的宝宝都会成为最好的堂兄弟。 相互为伴,同富贵,共患难。 “哎呀,哎呀呀,我……呵呵……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娄千乙手足无措的捧着那肚子狠亲一口,对着里面的小娃儿絮絮叨叨:“宝贝儿啊, 世上再没有比你更有福的人了,一定要健健康康, 白白胖胖的出来,大姨我定许你能给的一切,爱死你了!” “喏,宝贝,你也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安的出生!”美美不甘落后,也蹲着摸上娄千乙的肚子:“小姨一定给你们两个做很多很多好玩具,别家孩子可是都享受不到的呢!” 娄千乙将她拉起来,后紧紧拥住,哽咽道:“有你,我很幸福!” 是你让我在这陌生的世界不孤单,相互依靠,谢谢上天把你留给了我。 “呜呜……我也是,大姐,我好希望你也跟我一样拥有个完整的家庭, 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把属于我的一切都给你, 那什么,呜呜呜除了容佑!”擦擦眼泪,最后一句说的特别认真。 呵,这傻丫头,虽然她觉得商容佑的确算个好男人,可不是她的菜。 看来夫妻俩很恩爱嘛:“别哭了,怀着孩子呢,说说那凤絮是怎么回事!” 用了半个小时,将凤絮预下毒谋害,和遭遇埋伏等等全都讲述了个遍。 娄千乙越听越气恼,该死的凤青月,她必须尽快找到破解虚妄碑的办法,再不能留着这个定时炸弹了:“老丞相虽已退休, 但好歹比咱们年长几十岁,幸好让他跟去了,回国后一定多加封赏……” 另一边,暖月阁内,凤青月舒舒服服泡在乳白牛奶浴中,香花铺洒,极为享受。 “赤阳帝还算有心,知道娘娘喜欢奶浴,早早就给您备好了, 这么多牛奶,怕是凤千乙都享受不到呢。”韵茯边撒花瓣边得意的恭维。 只有在诸国君王跟前,娘娘才能凸显出圣女之尊贵。 不像大曜,完全不将娘娘当回事,要是她,早离开去到别国享有尊荣了。 屏风外,凤璃心带着月娘走来,靠近后,笑道:“你就在外面回话吧!” 后唾弃的暗哼了一声,便绕过屏风,在凤青月耳边说:“巧了,我还没去找她,她就自己上门来了,想必是有话要说!” “奴婢月娘参见宸太妃!” 哦?凤青月不露声色地看向外面一抹阴影:“你找本宫何事?” 月娘直起腰,不卑不亢的回答:“奴婢知道娘娘近月因何而困,更有一计替娘娘分忧!” “是吗?若没记错,我们并无交情,说难听点,本宫很不喜欢你, 还有你送给晏煜的那些小蹄子,你不会不知道吧?”轻蔑地撇开眼,凤千乙,看来你的仇家还不少呢。 “奴婢有个条件!” “大胆,凭你也配跟娘娘谈条件?”韵茯站出来怒喝。 月娘却是不怕她,面色如常:“那要看是什么条件, 与帮娘娘剔除心腹大患相比,奴婢这个条件微乎其微!” 凤青月来了兴趣,虽然她早有办法令凤千乙一败涂地,但不介意再添上一笔:“说说看!” “奴婢心仪王爷已久,自知身份低微,不配相伴左右, 但奴婢不求富贵,只求在王府留有一席之地,无名无分的暖房丫头即可!” 第一百八十章 和好了(二更) 这个贱人果然心存妄念,凤青月狠狠捏住浴桶边沿,凶狠瞪去:“你这是在挑衅本宫?” 月娘摇头,苦笑道:“奴婢不敢,且奴婢一直都将娘娘视为正王妃, 将来也会恪守本分,伺候好您与王爷,若有半分僭越之心,天打雷劈!” “你……”放肆,居然敢跑来她这里抢男人,指甲近乎扭断,但为了能与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也不得不隐忍。 月娘一直将忘归楼打理的井然有序,晏煜缺她不得。 只要她真能帮她弄死凤千乙,就赏她那一席之地:“好,本宫答应你,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月娘似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并没多兴奋,面不改色的抬头:“想必娘娘已经知晓夜江流辱没太后之事,但娘娘可知临出发前,他又去找过王爷?” “什么?”凤青月倏然翻身,趴在了浴桶上,难得没有觉得多欢喜,而是不敢相信,晏煜他…… 第一次可以是他真不在乎凤千乙,但后来不是为了那个贱人都选择抛弃她了么? 还有姬洛夕已嫁给商容佑,姬洛夕与凤千乙又姐妹情深,这种时候晏煜还敢…… 天呐,如果她是凤千乙,非疯了不可,呵呵,凤千乙,你机关算计,最后还不是被人玩弄于鼓掌? “此事奴婢可以作证,因为两次都是由奴婢亲手打理的。”月娘深吸口气,一脸决绝。 娄千乙可不知道正有个天大阴谋随时向她袭来,满怀着期待踱步在一块巨大礁石上,偶尔回头看上一眼,她在等商晏煜。 美美说的不错,一段幸福的婚姻和面子,孰轻孰重。 或许她真有什么地方做的太过分,伤害了他,所以才僵持到至今。 既然他不愿意把原因说出来,那就先和好,再循循诱导,若真是她的错,她会改正,若不是,误会也将彻底消除。 而且并不是很没面子吧?咱这叫心胸宽广,能屈能伸…… 这么自我安慰一番,心情也跟着好转起来,摁住肚子苦笑,爱情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多了。 怪不得那么多夫妻成天吵架,却能携手一生,比起他们,她与商晏煜的感情还算温和,没到天天互撕的地步。 等着等着,就欣赏起了周遭景致,果然到处都是礁石群,黑黝黝的,铺成一张巨网,覆盖在海面。 亦坑坑洼洼,足有一里宽,涨潮时,礁石群会被海水全数淹没,等明日太阳出来,就带大伙下去戏耍。 夕阳落山,天色渐暗,那人才不疾不徐走来,与她一样,身边什么人都没跟着。 看来他也很想和她好好谈谈呢。 玄色银龙长袍,外罩墨色貂裘大氅,长发如缎,剑眉星目,周身散发着清冷凌锐气息,不苟言笑的模样令人不敢随意嬉闹,时时都带着疏离。 就是这么个不讨喜的男人,弄得她完全没辙。 “你来了!”扬起个笑,尽量不再去激化矛盾。 商晏煜停在几步外,不知是在刻意疏远还是觉得站那里最舒适,总之没像以往那样靠太近,也没说话,淡淡的看着她。 娄千乙咬咬牙,这是海边,风很大的,他就不能再走近点吗?声音小了是会被风盖过的。 OKOK,我忍你,继续笑:“那啥,最近我想了很多,想着会不会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却不自知,商晏煜,我知道我这人缺点特别多,可是你总要给我点时间去纠正吧? 两个本不相识的人在一起,难免会产生摩擦, 因为我们无论受到的家庭教育还是从小养成的习惯,都大相径庭……” “你叫本王出来,就是说这个?” “不是,我……行,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不管我做错了什么, 都请你多包含点,而且咱们是恋人,恋人之间有必要什么都藏在心里吗? 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讲出来,就算是个误会,我也不会说什么啊, 能改咱就改,不能改就想法子解决,而不是非要相互漠视、冷战,这很伤人的。”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男人跟前,我靠,怎么还是这个爱搭不理的表情?她都把姿态放这么低了,他还想怎样? 没完没了了是吧? 商晏煜面无表情地俯视了一会儿,些许痛色自眼中弥漫开来,跟着溢出个微薄的笑弧:“或许不是你的错,而是本王错了!”再也待不下去,傲然转身。 “我怀孕了!” 这话一出,虽然令男人成功止步,但娄千乙却懊悔不已,这破嘴,怎么就管不住呢? 该死的,没事,没事的,商晏煜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打自己孩子的主意,那可是他的骨血,虎毒不食子…… 想是这么想,却依旧有些心慌。 从没料到她也会靠利用孩子来挽回一段感情,孩子不能没有爸爸疼爱啊,不是吗? 商晏煜,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所以别闹了,好吗? 都两个月了,肚子会渐渐大起来,我们需要一起打算,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男人搁在腹前的大手猛地攥紧,僵硬回头:“什么时候的事?” 娄千乙心情颇好地扬起眉梢,这回看你还闹不闹,故作散漫:“哦,有两个月了吧, 大概是喝醉那晚,你忘了,忘归楼,呵呵,怎么样? 当爹的心情是不是很……你这是什么表情?”尼玛,他不是应该很欢喜吗? 都特么二十六岁了,在古代,大部分男人早已经盼得头发发白,身份地位那么高,真没想要个孩子来继承家业? “我警告你,这回是真有点过分了哦。”抬手阴郁的指过去。 不欣喜就算了,还如此阴沉,标准要拉女人进医院打胎的渣男嘴脸。 他要真敢说什么打掉的话,这段感情坚决不会再要。 商晏煜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女人理直气壮的模样让他忽然觉得很可笑,笑她,亦笑自己:“怀孕了还跑出来吹风!”语毕,将其快松开的披风拉紧,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 而男人那个笑对娄千乙来说,是把他给高兴坏了,否则哪能笑这么明显?牙齿都露出来了:“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在气什么了吧?” “本王是在气自己,没能给你一个名分,既然已成定局,回去后,马上成婚!”揉揉女孩儿刘海。 按理说这个结果是娄千乙最希冀的,可会不会太直接了? 所以说这一个月里他是在生他自己的闷气? 其实也合乎情理,就因为他俩偷偷摸摸,所以柏司衍才会越俎代庖给她夹菜:“那……你不会也和那些人一样, 希望靠圣女的孩子找到什么朱雀国吧?” 商晏煜皱眉,冷眼看她:“本王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呵呵,是我小人之心行了吧?但你放心, 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方法去朱雀国的,你的毒必须要解掉!” 眼下看着是没啥问题,只要定期排毒就行,万一有隐藏病毒呢?她可不想当寡妇。 “嗯,你不是常说,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吗?”语毕,含笑扶向还平平坦坦的地方:“怎么样?他在里面还乖吗?有没有让你不舒服?” 就说吧,都是个老男人了,哪能不期待当爸爸? 合着前面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倒是符合他的性格,耸耸肩:“挺安静的, 姐姐我可不是那些娇娇女,身体强壮着呢,咱的孩子自然也会健健康康!” 寻到空子就把男人的手臂挽了过来,尼玛,是太久没腻歪了么?心跳比以前更快了,脸颊滚烫,估计已经充血。 迥异垂头,试图掩盖掉那点不自然。 总算是摒弃前嫌了,以后都不要再吵架,怪难熬的。 “那便好!” “可是我们真的要结婚……成亲吗?朝堂上怎么办? 大臣们肯定会提出抗议,毕竟我还是先帝的后妃。” 商晏煜冷嗤,边引领女人往回走边不在意的说:“先帝从来就没承认过你,招你进宫的是凤青月, 若非皇后坚持,你如今也不过是个宫女, 回头让商玉褫夺掉封号,逐出皇宫,便顺理成章!” “真能这么简单?”某女唏嘘,她纠结了一个月的事情,他竟几句话就解决了。 “是你将事情想的过于复杂,不过在离开皇宫前,这事还是要先瞒着, 本王倒无所谓,就怕会坏了你的名声,嫁入王府后, 也不可见客,直至孩子出生后四个月再宣布出去,晚报几个月时间,人们不会起疑!” “那都听你的!” 他说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没听说不会伤害孩子么? 以前的确是她多心了,以后再也不会去怀疑他,这可是她的老公,要一起携手一辈子的人。 若连他都不能信,她还能去信谁? 十指相扣,一起游走在礁石滩上,夜幕降临,海风吹过,这感觉真特么的舒爽。 最重要的是,所有难题都解决了,安安心心养胎生子就成。 至于朝堂上,如今大臣们都会按部就班,又有商晏煜柏司衍诚心辅佐,小玉儿能安稳坐在龙椅上的。 而且她只是怀孕,又不是要永远消失,暗地里也可以继续帮忙出主意。 果然世事无常,再回去后,就要从皇宫搬到离王府了。 “看样子是和好了呢?” 回到院子里时,见到柏司衍正从柱子后大摇大摆走出来,某女今儿个高兴,也就没去怪他的神出鬼没,环胸靠近:“柏相还真是耳聪目明,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他到底在她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柏司衍假模假式地拱拱手:“太后过奖了!”调侃完才收起坏笑,认真问道:“海岸风凉,怀着身子也敢出去晃,不怕伤到胎儿?” “这不是在里面特意裹了一层……”欲言又止,讶异眯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男人故作不解。 娄千乙抡起拳头凶狠威胁:“少给我装傻,这事除了常太医和小梅惜瞳, 再无第五人知晓,那你是从哪里听到的?”那天她很肯定屋内没有什么影卫暗卫偷听。 柏司衍嫌弃地撇撇嘴:“在冀城不就知道了?那天我同商晏煜过去看你,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太医的话了,你耳朵向来敏锐,竟然没察觉到?” “你说商晏煜也知道?”某女懵圈了,这不可能,他若早知道她身怀有孕,又怎么可能和她闹那么久? 故意惹她不快是会影响到胎儿发育的。 “他说他不知道吗?”柏司衍恍悟,用手轻敲下侧脑,连连咂舌:“啧啧啧,好小子,够有心计的, 怪不得昨儿个还两相厌,这么快就和好了,小千乙,你呀, 是真不了解他,可别给他的表象骗了,作为朋友,我是一直不赞同你俩在一起的。” 苦口婆心的说完这番话,带着些同情和担忧拍向女孩儿肩膀,神色之郑重,就跟是真在为对方着想一样。 “哼,你俩难道不是半斤八两?”都是没事就爱给她添堵的人,好不容易扭转过来的心情又被打入谷底了。 “我哪能跟他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告辞!”转身后,唇角邪佞弯起。 可惜娄千乙没看到对方那得逞的恶意模样,扶额进屋。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恋情都和她一样这么累,商晏煜,你他娘到底都在想什么? 他说他是在气他自己,因为听到她怀孕了,所以很自责,没能早早娶了她?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其他理由,因为依旧合理,是他害她未婚先孕的。 很多事明明漏洞百出,可她却不愿意去深想,都决定要结婚了,还想那么多干嘛? 再过九日,祭祀便要开启,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君王都已到来。 晚膳时候,由赤阳帝做东,在正中的玄宫设宴款待来自四面八方的各君主们,顺便也让大伙会个面。 娄千乙这厢也正带领着大曜几个首要人物赶往玄宫,和柏司衍父子碰头时,竟见老爷子正在教训人呢。 “你这个臭小子,翅膀是真硬了,这么久不见你爹我, 没句慰问的话就算了,还敢忤逆,说,到底什么时候娶亲?真要老夫含恨而终不成?” ‘啪啪啪!’ 掌掌拍头上。 柏司衍不藏不躲,就跟对方是在给他挠痒痒一样,坐靠在椅子里,任打任骂。 第一百八十一章 看你能嘚瑟到几时 “噗!” 柳如修同楚剑迟齐齐喷笑而出。 某柏耳朵动动,皱起眉瞥了过去,见全都在呢,立马大力站起。 老丞相没防备,竟被惊得直接坐倒在地上了:“哎哟!” “柏司衍!”娄千乙怒喝,过去边把老人扶起边教训:“你这什么态度?百善孝为先没学过吗?” 柏司衍理亏,又恼怒在人前出糗,没好气的看向老丞相:“摔着没有?” 老丞相那个气啊,吹胡子瞪眼的脱掉鞋子就往儿子后背盖:“我让你横,让你横,你个混蛋玩意儿,连你老子都敢打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啪啪啪!’ 殴打声连绵不绝…… “哈哈哈!”柳如修乐的眼泪都出来了,从来不知道柏司衍在家居然乖的跟孙子一样,太好笑了。 连商晏煜都险些要憋不住,正用手抵住鼻子缓解呢。 柏司衍直挺挺站着承受责打,半点道歉的意思都没。 娄千乙见老人家越打越疯狂,赶紧将人拉住,笑着规劝:“老爷子,他没有要打你, 是误会,您赶紧住手,我们还要去玄宫呢, 让人家等久了,该说咱们没规矩了!”抓到鞋子后,一把抢过,再弯腰亲自给对方穿上。 “嘘……”楚剑迟不经意便吹出了声口哨。 其余人也被这一幕给怔住了。 柏司衍呆愕,垂头看向娄千乙为自己父亲穿鞋的认真模样,心口一阵激荡。 就连老丞相都没想到她会有这出,都说当今太后智谋无双,手段非常,凭一己之力将快要坍塌的国家给拉回正道。 杀伐更是果断,如今……正蹲地上给他穿鞋? 小梅和惜瞳没去阻拦,现在你们知道太后娘娘有多心慈了吧?哼! 云千曳也露出了笑脸,他就知道他没看走眼,凤千乙是个好女人,如果不是女儿身,他早和她结拜为兄弟了。 唯有越少秋将头转了开去,变的很不自在。 “娘娘,您……?”白中天上前一步,发现再难移动,回身去看,赵业括拉他干嘛? 堂堂太后给个不算臣子的臣子穿鞋袜,不合规矩啊。 回过神后,老丞相赶紧收回已经穿好了鞋袜的脚,躬身惶恐的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娘娘千金贵体,怎能做这等低贱之事?” “什么低贱不低贱的!”娄千乙撑住膝盖站起来,态度温和:“即便哀家身处高位,在你们这些长辈面前,也是个小辈, 老相爷您为大曜购回那么多棉种,途中又救下众人, 哀家都还没感谢您呢,若您老不嫌弃,哀家给您洗脚都不为过!” 咱生在红旗下,学的就是尊老爱幼,以前偷啊骗啊,从来都是会避开一切弱势群体,原则问题。 “啊?臣可不敢当您的长辈!” “这个是用年龄还决定的,别说了,走吧!”不就是帮个老头儿穿鞋子吗?至于这么夸张? 在现代时,她还曾伺候过一个走失的孤寡老人屎尿呢。 女人漫不经心的样,不像是刻意为之,仿佛不管认不认识,伺候个老者洗脚穿鞋都再正常不过。 这就是自诩刚正不阿、爱民如子的白中天都有些自惭形秽。 柏司衍自己都没发现,这一刻他凝视娄千乙的目光有多温柔。 商晏煜收起戏谑,同大伙向玄宫走去。 “晏煜,容佑,洛夕!” 结果还没走出多远,又被事情绊住脚了。 只见左手边小道上,一位贵气逼人的美妇正怀着激动心情走来。 娄千乙一下便猜到了来人身份,能这样叫商晏煜两兄弟,还凤袍加身,除了赤阳国皇后还有谁? 昌华国老皇帝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公主,老大惨死大曜国,老二远嫁赤阳,只诞下三位公主,所以昌华国君才预备让商晏煜过去接手帝权。 这可是未来的姨母,娄千乙快速站好,应该没啥失礼的地方。 商玉还在为刚才柏司衍被打一事笑得合不拢嘴,太有趣儿了。 商晏煜瞅向姨母先是一愣,十几年不见,姨母似乎老了,再不是当初那个美艳模样,掀开袍子单膝跪地:“孩儿见过姨母!” “起来起来!”纳兰惠欣喜万分地将他扶起,红着眼眶打量。 这个也长这么大了,且相貌堂堂,内敛沉稳,是个当皇帝的好苗子:“本来早就想过来见你的, 因为要招待各国君王,姨母实在抽不开身,这一得空就赶紧过来了,看见你,姨母高兴!” “孩儿也甚是思念姨母!”商晏煜露出个柔和的笑。 纳兰惠用力点点头,抓过商容佑,将两兄弟的手叠放到一起:“都平安就好,晏煜,如今你弟弟都成婚了,你呢?可还想过成家?” 没少听洛夕讲那圣女,凤青月没入宫之前,她还是很赞同这门婚事的,那可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圣女,却要嫁给她的外甥儿,能不庆幸吗? 可自从听说凤青月入宫嫁人后,她就不是很喜欢了,多次写信询问原因,晏煜都没正面回答过。 直到最近从口中得知了凤青月的所作所为后,气得想吃人,她绝不允许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染指姐姐的孩子。 从小受了那么多苦,将来还要跟个毒妇在一起,这辈子岂不是都要完了? 如凤青月这种女人她见多了,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什么圣女,什么天下,只要孩子过的好,做平民她都不介意。 “快了!”商晏煜不露声色的斜睨向娄千乙,如此回答。 “这是有心上人了?是谁?快告诉姨母!”纳兰惠眸子一亮,迫不及待的等待结果。 “姨母,此时稍后再告诉您,现在先去会见诸位国主吧!” 纳兰惠这才想起来还在外面呢,赶忙瞅向商玉,眉头收了下,也没去为难:“说的是,快走吧!” 娄千乙趁女人移步前,弯腰问好,顺带混个脸熟:“大曜国凤千乙见过纳兰皇后!” 其余随行的也纷纷颔首见礼。 “你就是千乙啊,老听洛夕提起你,果然生的标致,别客套了,一起走吧!”纳兰惠意思意思的点下头,便不再多看,拉住商晏煜继续聊着:“晏煜,如今容佑都要当父王了,你真得抓紧点……怎么?” 人群再次传出骚动,都惊诧地盯着美美不放。 商晏煜瞅向自家弟弟:“当真?” 商容佑脸颊一红,轻轻点头。 “怎么?你还不知道?”纳兰惠纳闷的扫视向众人。 “哎呀,恭喜成王爷,恭喜成王妃!”白中天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弯腰给二位道喜。 商晏煜呼吸一滞,静静观看了弟妹半晌,后心下大喜,所有情绪溢于言表,掩都掩不住:“太好了,外面凉,走,快些进殿!” 最不是滋味的当属娄千乙,看着他们一堆人全沉浸在喜悦中,心想她说怀孕了时,也没见他这么亢奋过,也太偏心了。 不大高兴的摸摸肚子,并不是在吃美美的醋,大家喜欢那个孩子,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痛快? 主要是商晏煜的态度,弟控伤不起啊! 无意间发现后面有个落单的,不是柳如修是谁? 某女故意放慢脚步,等人靠近了便以玩笑方式开解:“相信时间能治愈一切伤疤吗? 其实失恋就像是喝药,入口时,很苦,一旦病愈,再回想时, 也就那么回事,你差不多也该走出来了吧?” “太后多虑了,在下早已放下,此刻也是由衷的祝福。”伤口早就不疼了,只是忽然听到这个消息,难免有些惆怅。 “我知道!”两个月前他还纳了一房美妾,听说关系很融洽,完全放下了就好:“以前觉得你只是一时兴起, 没想到柳大少爷还挺长情,我对你可是相当刮目的。” 柳如修送她个白眼:“太后好似很了解在下?” “一点点,凭感觉,你应该不是个恶人,以前是我误解你了, 以后就让咱们好好相处吧?”俏皮地扬扬眉头,商晏煜的兄弟,她都会打好关系,以后可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求之不得!”柳如修回以一笑。 以前他也误解她了,此女有情有义,巾帼英雄,不是他能比拟的。 钦佩之情已生,加之又是煜哥的女人,本来还想寻个机会去和她舒缓下关系,没想到人家自动就送上门了,哪有不接之理? 希望她和煜哥也能长长久久,这个大嫂,他认了。 玄宫正殿,歌舞升平,高朋满座,奇乐无边,娄千乙坐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后,便开始打量起所有人。 还真是,总共三十八个龙袍,模样各有特色,年龄不一。 最小的属商玉,八岁。 最老的是看起来得有七十多岁吧?还炯炯有神的盯着台上舞姬放电呢。 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看图腾,应该是个小王国。 啧啧啧,一大把年纪,还这么好色,不知不觉想到了一部叫东成西就的电影,里面太上皇和这老头儿的性子如出一辙。 也有两个少年皇帝,不超过十五,十八,膀大腰圆,体积肥硕,还是她家小玉儿漂亮。 基本都在四十岁左右,这么隆重的场合,她以为会很庄严肃穆,各国皇帝聚首,难道不该这样吗? 可眼前的景象与预想天差地别,那十五岁的小胖子正和十八岁的大胖子吵嘴呢,两方的大臣也形同泼妇,你一句我一句,唇枪舌战。 还有两个二十来岁的龙袍已经扭打在一起,努力分辨了会儿,嗯,是为了个女人。 耳边叽叽喳喳,别提多热闹了,菜市场算什么?整个一集市。 显而易见,哄闹的都是几大国之下的小国家,如奉南国、大曜国、赤阳国等等,都端端正正盘坐在软垫上冷眼旁观。 昌华国皇帝缺席,相信他们若在的话,也不会吵闹。 “我说,就这些人也能当皇帝?”某女凑近商晏煜,好笑的问。 商晏煜接过侍女递来的酒樽,傲睨自若:“所以才是小王国!” “呵呵!”某女喷笑,精辟! “圣女驾到!” 此声一出,位居上方首座上的赤阳帝直接起身相迎。 紧接着,吵嘴的,打架的,谈笑风生的全都噤声,且全体起立,脸上均带着崇敬。 娄千乙这边还坐得端正,无视圣女久了,大家伙都已忘掉圣女在天元大陆代表着什么,所以忘记了起身。 不想引起众怒,白中天赶忙拉过赵业括和老丞相他们,压低声音提醒:“快起来!” 商玉很不情愿,凤青月可是他的杀父杀母杀兄的仇人,好不容易才打压下去,怎么又要爬到他们头上了? 娄千乙撇撇嘴,强拽起小孩儿,凤青月的影响力果然名不虚传,也猜到她会在这种场合向众人抱屈,为此,早就想出了对策。 她若敢喊冤,她就敢把她送出大曜,谁愿意接纳谁接纳。 等身份败露时,再给弄回来慢慢折磨。 凤青月穿的是离宫前那套金黄凤袍,庄重秀雅,纤纤玉指搭在凤璃心手背上,一同缓步踏入,眼睛直视正前方,下颚微扬,端的是高高在上、傲然无双。 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马上要登基成女皇帝呢,娄千乙冷淡地把目光扫过去,她若是凤青月,绝不会成天跑出来招摇。 乖乖趁机寻个国家狠狠捞笔钱财,再找个地方建立山庄,隐姓埋名,逍遥度日。 要知道在座的全是上位人物,若哪天发现她不是圣女了,为讨回如今被戏耍的面子,也要掘地三尺,将她吞之入腹。 得瑟吧,就看你能得瑟到几时。 女子走到最前方后,站定,缓缓转身,面向众人。 “圣女金安!” 如往年般,众人齐声呐喊。 凤青月盈盈一笑,弯下腰身:“见过诸位国主!” “……?”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还是那个目空一切的圣女吗? 从没见她如此知礼过,哪次来不是跟随在商晏煜身边,对谁都视而不见? 还别说,这么一看,似乎比往年更美艳动人了。 若能一亲芳泽,该是多大荣幸? 可惜除非圣女自愿,谁也不能去逼迫,不然就算生下孩子,也不会虔诚祈祷,虚妄碑依然不会显形。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几人不能参加(二更) 随着赤阳帝的一句‘请圣女入座’,大殿又恢复了闹热,相互打招呼,相互攀比,相互吹捧,层出不穷。 可竟是没一人与大曜这厢说过话,似有意孤立,也就赤阳帝偶尔和娄千乙他们敬下酒。 “大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觉得是以讹传讹,原来是真的,竟将圣女排除在外了。” “他们是真不想得到朱雀国了?” “听闻大曜如今在到处开辟田地,水稻也被他们种出来了,还有个什么地瓜,产量非常惊人。” “又重金将青炎国所有的绒花种子都买走了……” “人家已经不缺地,不缺钱,那火药着实厉害,军力雄厚,有没有朱雀国都一样不好招惹。” “那要如何才能得到圣女?要不咱们几国联手,先把圣女哄过来, 待得到朱雀国以后,均匀分配,到时可就是咱们说了算了。” 娄千乙耳朵很尖,大部分的窃窃私语都落入了她耳中。 本来还在奇怪这些人明知道大曜出了几样好产物,为什么不来争取,反倒还孤立,原来是为讨好凤青月。 有意思! 好在她给大曜带来了不少的福利,否则今天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人们虽对她有诸多不满,也均看在粮种的份上,没来刻意为难,就冲这一点,将来也不会太坑他们。 眨眼间一个小时已过,就看到那些君王恭维凤青月了,而凤青月也八面玲珑的回敬,完全没要来找茬的意思。 这不合情理啊,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多靠山,却不加以利用? 直至散场,凤青月都表现的很正常,就跟没在大曜受过委屈一样。 娄千乙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安心心祭完海神,带上种子回国。 分别前,凤青月还向她行大礼恭送,连凤璃心都一反常态,这让娄千乙心里极为不安,她们到底憋着什么招呢? 那俩人绝对不可能是洗心革面,有道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而这次,她失策了,竟猜不透对手半点心思。 因凤青月的关系,一连数日,都没人来打搅过大曜国众人,就跟他们压根不存在一样,其他宫中,都门庭若市,走动频繁。 无人到访也好,落得清静。 娄千乙每天都会与谭美美到海边各处闲逛,欣赏古代风光,渔民风情。 身怀有孕肯定是不能同渔民一起出海捕鱼的,也就在岸上减少点对这块区域的好奇心。 商晏煜每天都陪着商容佑和纳兰惠,送到美美屋中的补品就没断过,不过还算商晏煜有良心,每次都会准备两份。 更深怕她照顾不好腹中胎儿,屡屡嘱托,若没对比,真不会有伤害。 她发现商容佑对美美腹中孩子的关爱和商晏煜大不相同。 比如,商容佑总爱用行动表示对孩子的关心,可商晏煜却是口头上的,他从未夜里偷偷潜入,去看她肚子变化,连她都天天都要看上一遍,觉得很神奇。 偏偏每次在她以为他不关心孩子时,安胎药就送来了。 “大姐,再过一个月,你的肚子就会和我一样,开始膨胀了…… 容佑深怕孩子有个什么闪失,每天晚上都要看好久……那边咱就别去了,万一摔着,容佑会担心死的……” 凉凉海风吹在脸上,带来丝丝刺痛感,耳边全是美美的声音,三句不离容佑,听着很肉麻,却也羡慕不已。 商晏煜咋就给不了她这种感觉呢? 难道是兄弟俩性格上的差异? 回到卧房,发现里面只有惜瞳一人,手中端着汤药,扬唇谴退后方的跟班们:“都下去吧!” “奴婢告退!” 惜瞳献宝一样举高药碗:“娘娘,王爷又让苏珍姑姑给您送安胎药来了, 里面加的药材非常珍贵,太医院都寻不到呢, 是纳兰皇后特意给成王妃调配的,王爷心疼您,偷摸挪了一些出来!” 娄千乙听的高兴,将药喝尽,状若不经意地问:“王爷人呢?” 他就不能亲自送来吗?以前也没见他避嫌到这种地步吧? 大白天的,以商议正事为借口,很难吗? 都几天没见了? 人家商容佑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想方设法找到美美,看她身体有没有异样,他倒好,全让别人来代劳了。 “王爷自然在陪纳兰皇后啊,十多年不见,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惜瞳说完,就过来强行把主子翘起的二郎腿给压下去,继续哄:“奴婢看的出来,王爷可心疼您了, 这不,听说您爱外出,就让人做了几套披风过来,特暖和!” 小梅已把那几套披风呈上,让主子查看。 娄千乙习惯性的又把脚踝翘到了膝盖上,舒舒服服坐躺下去,无视掉俩丫头的不满:“拿下去放着吧,我有点累,先休息会儿,你俩都退下!” 惜瞳观察了下她的脸色,后与小梅一起退出。 到了外面才纷纷摇头,王爷也真是的,娘娘肚子里可是他的亲骨肉,怎么对成王妃的孩子比自己的还上心? 有些事她们也不敢告诉太后,怕她难过。 这几天王爷不光是跟纳兰皇后说话,还会常往成王妃那边走动,嘘寒问暖,殷勤的跟个什么似地。 对比之下,娘娘这里也太委屈了。 “怎么了?一个个跟霜打过一样,你们主子不舒服?” 就在二人心中愤愤不平时,一道浑厚洪亮之声传来,小梅赶紧行礼:“见过丞相!” 柏司衍瞅向前方,门窗紧闭,愣了下,边把手中的几个精美盒子交给她们,边问候:“天色还早,太后就睡下了?莫不是身体不舒服?” 惜瞳撇下嘴角,忍住想发牢骚的心,支支吾吾:“娘娘……前面和成王妃去海边了, 可能是觉得累,所以想歇息,女子怀孕,多嗜睡!” “哦,快入夜了,你们记得去将晚膳准备好,用完膳后再让常太医去给她请请脉,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本相帮忙,太后性子倔强,不喜劳烦别人, 你们不用听她的,出了事,本相一人担着。”交代完,又看了紧闭的门一眼,这才离开。 小梅抬起手中的几个盒子,免不了是一些发酸的零嘴儿和补药,什么酸糕、酸梅、山楂糕……。 这种季节,也不晓得他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反正从冀城开始,娘娘贪吃的一切食物零嘴儿,都是相爷给准备的。 又每天都要问安,究竟谁才是孩子的父亲? 这天,除了告病的几位君主,四十多个国家天子皆已到齐,海边祭台也准备就绪,就等明日一同祭神了。 好多人已经准备好了启程反国,祭祀完,大部分人不会再逗留下去。 娄千乙这里却没这个打算,她还没找到虚妄碑呢。 连着一个多星期,每天都有去海边转悠,任何能称之为‘碑’的石板都会格外留意,却没一块有特别之处。 决定再多留几天,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玩意儿。 不光是她,其他国家也在搜寻,几十年都毫无结果。 没怀孕还好,这一怀孕,深怕身份暴露,只要把虚妄碑藏起来,即使暴露了也没关系。 又是玄宫,赤阳帝设宴,一方面庆贺祭祀之日即将来临,另一方面为明日即将要离去的人们践行。 大曜国从没表明过不让圣女坐在他们这一处,可凤青月偏要故意做出一副被排挤的样子,坐到了赤阳帝右手下方席位上。 愣是跟大曜中间隔了四个国家。 “多亏咱娘娘种出了不少新品种,不然这些人还不得吃了咱们?” 小梅捏拳,可恶,第一大国居然被无视到这种地步,连个来敬酒的人都没有。 惜瞳同样气的不轻,圣女圣女,她咋就没见圣女给天下做出过啥贡献? 如果全都找不到虚妄碑,这个圣女又有何用?犯得着都贴过去么? 娄千乙冷睨过去,带着点警告:“少说话,他们不来找咱们麻烦,已经是看得起哀家了。” “哼,不就是想大曜将来也把新品种分给他们一点么?”惜瞳没好气的白了众人一眼,也不想想,鱼和熊掌哪能兼得? 以后不管谁来大曜买种子,全都要狠狠敲上一笔。 青炎国不就拿着那制冰术赚了不少银子么? 还得了个的好名声,什么人才济济,能者倍出,臭不要脸。 制冰术分明就是成王妃的杰作,却非要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好了,既然各国君王已到齐,那么就商议一下今年祭祀之事吧!”命人撤掉碗筷,首位上,赤阳帝红光满面的发言:“众所周知,若要渡海, 光有圣女圣子还不够,得找到那虚妄碑才可, 奈何几十年过去,无妄海边沿处都快被掘地三尺,始终不见踪影,朕有个主意!” “赤阳帝但说无妨!” “有什么主意快说!” 赤阳帝扶扶胡须,老神在在:“朕想我等之所以找不到虚妄碑,是过去祭祀时不够心诚, 只想要海神佑我天元风调雨顺,百姓安康,却没想过求它早日助我等寻到虚妄碑, 如今圣女有了,就差此物,今年便都别只想着自己国家如何安泰,一起求海神赐下仙碑!” 不少人听后都暗暗冷笑,才不相信赤阳帝有这个好心,过去几十年,就他赤阳国最得利,年年祭祀,诸国给赤阳带来过多少好处? 估计巴不得虚妄碑不要出现吧?长久下去,赤阳国迟早为第一富裕之国。 “赤阳帝所言有理,本宫祝诸位早日寻到仙碑,本宫在此立誓, 一旦虚妄碑现世,本宫便会尽快怀上孩儿, 造福苍生!”凤青月站起来向人们举杯,绝美清丽的小脸上,隐约流露着不忍。 似是在为那个还没影子的孩儿痛惜。 娄千乙差点把喝下去的清水给喷出来,才几个月而已,长进不少嘛。 记得刚成为太后那天,此人还曾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说什么为了天下利益,孩子又算什么? 当时真觉得这女人简直没有人性。 想不到一转眼都修炼成这样了,演技也有所提升,眼眶还泪水潋滟。 呵,连她都要以为她有多舍不得那个孩子,奈何为了苍生,不得不忍痛割爱,这演技,可以打上一百分! 果然,人们见她梨花带雨,悲痛异常,都惭愧地垂下头,想劝又无法劝,因为一个孩子换几十个国家的繁荣,孰轻孰重? 也因此更加感激圣女的大仁大义,牺牲小我,成全众生。 “圣女且宽心,不管将来圣子命运如何,朕相信你都一定会再拥有许多孩儿, 各国更会善待他们,您永远都会是天元大陆最神圣的圣女,一生尊荣!” “那明日就都好好祈求神灵,助咱们早日找到仙碑!” “对,目前找到虚妄碑才是最要紧的!” 凤青月轻柔逝去泪珠,没打算坐回去,就那么站着长叹:“哎,本宫是真心希望虚妄碑快些现世, 若诸位明日想用祭祀来祈求神明相助,怕是无法如愿!” 奉南国皇帝夜江流自始至终都没开过口,一直在那里饮酒,坐姿端正,彬彬有礼。 就气质上来看,真没有那种敢谋权篡位的魄力,偏偏人家就这么干了,听到凤青月那番话,下意识就脱口而问:“为何?” “圣女此话何意!?”玄国这边也有人焦急难耐。 娄千乙和谭美美快速竖起耳朵。 “神明最是不容亵渎,若沾染上污秽,又岂会显灵?”凤青月好笑的低下头。 污秽?娄千乙摸摸下巴,她是在说这里某些皇帝……不干不净? 商晏煜收拢剑眉,冷冷睥睨向凤青月。 柏司衍扶额,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爱出风头,爱无理取闹,他是知道的,但今天这个场合实在不应该滋事。 大曜国还需要时间韬光养晦,她今天若在这里得罪了人,大曜是帮还是不帮? 夜江流捏紧酒杯,危险眯眼。 不少君王都开始头冒黑线,试问在座的天子,有几个手不沾血? 气氛一下子变得格外沉重,随行的臣子们大气儿不敢喘,圣女莫不是想挨个数落国主们的不是? 凤青月似读懂了他们的心思,也不担忧,别有深意的望向夜江流:“本宫生在大曜,又承蒙大曜养育, 心存感激,但身为圣女,肩负造福天元重任, 有些事实在是已忍无可忍,不能再让这些人继续祸害天元,为早日找到虚妄碑,以下几人绝不能参与祭祀!”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太后和夜皇那点事 这意思是说人出在大曜了?诸国皇帝悬着的心纷纷落地。 如果她真要说是因为他们才找不到虚妄碑的话,还真不好办,国民会群起而攻之,逼众人退位的。 “哪些人?”赤阳帝迟疑地问。 “第一,大曜太后凤千乙,第二,奉南君王夜江流,第三,大曜摄政王商晏煜!”趾高气昂的点出三个人名。 满堂哗然,赤阳帝为难的看向大曜国那方,因妻子的关系,大曜国与赤阳国也算友邦,不然他也不会特别照顾那群人,干笑:“圣女此话怎讲?” 娄千乙和商晏煜已经坐直了,特别是商晏煜,大概猜到了什么,勾唇阴恻恻的道:“本王倒真想知道本王身上究竟有何污秽之处, 以至于圣女要当着诸国国君来点指!” 这话有警告之嫌,‘诸国国君’四个字咬的格外沉重。 “宸太妃,这里可不是在大曜,你平时因嫉恨太后,胡闹惯了, 碍于你圣女身份,我们一再忍让, 还请别太过分!”柏司衍也跟着邪笑起来,可都知道他话中寓意,若再不收手,大曜将无她凤青月容身之处。 凤青月紧紧咬住牙关才没失态,颇为失望的看向那俩人。 曾经他们都说过非她不娶,更是将她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深怕不注意会掉下去磕到碰到。 从什么时候起,竟要这样来逼迫她了? 对了,从凤千乙走出冷宫开始,这些人就开始倒戈相向,你们不仁,也休怪我无义。 美美义愤填膺的站起来:“凤青月,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啊, 你说我大姐污秽不堪,今天你要不拿出证据来, 就算是与天下为敌,本王妃也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从没用贱人去形容过谁,今天她觉得世上再没比凤青月更下贱的女人了。 自己作恶多端,草菅人命,处处和大姐作对,还来倒打一耙。 她家大姐行得正,坐得端,何来污秽之事? 要说是知道大姐坏了商晏煜的孩子,她也不怕她大庭广众讲出来。 先帝压根就不知道凤千乙是谁,人也是她凤青月强行弄进宫的。 而且先帝从没承认过凤千乙是后妃,若非先皇后执意,凤千乙又怎会受封? 刚好不知道怎么让他俩顺理成章走到一起呢,这下就一并给解决了。 就不信只为这么点小事,大曜的人便会帮衬她一起讨伐大姐。 娄千乙按住肚子,能想到的原因,和美美如出一辙。 不过凤青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还有这又和夜江流有啥关系? “成王妃别急啊,无凭无据的事本宫也不会随意拿出来说!”凤青月温柔的冲美美笑笑,后面向众人:“各位或许不知, 太后凤千乙已秽乱宫闱多月,与离王恩爱有加,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因为她还与奉南国皇帝夜江流也有染!” 呵呵,终于说出来了,大仇得报的感觉真好。 这里还没想出怎么游说人们关于娄千乙和商晏煜的事,没想到还牵扯出了个夜江流。 谭美美暗骂了一声,真恨不得把人抓过来狠狠扇几耳光:“我看你是真病的不轻!”什么都敢乱说。 娄千乙揉揉眉心,就说凤青月憋着大招的吧?果不其然。 “你疯了?”柏司衍噌的一下站起,怒瞪向凤青月。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云千曳一同愤然起身。 怎么会是这样呢?越少秋把玩着长笛,愁眉不展。 按计划,不该由圣女讲出来,她知不知道这会给自己招来祸端?扳倒凤千乙,用得了她出面么? 衍哥该要厌恶圣女了吧?该死的凤青月,不长脑子的草包。 商晏煜搁置桌面的大手已经成拳,面色阴沉。 凤青月与柏司衍相互瞪视了一会儿,就大声喝道:“是,本宫的确疯了, 是被你们一个个逼疯的,竟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人尽可夫的女人来辱没于本宫,本宫岂能容忍?” “天呐,这不会是真的吧?也没听说大曜这位太后行为不检啊。” “谁知道呢,前面那位死的早,寂寞难耐也说不定。” “啧啧啧,也太……咦,听说奉南国君其貌不扬,她也下的去口?” “为了巩固地位,什么干不出来?怪不得奉南国会去给大曜上供,原来都是靠身体换来的啊。” 美美越听越气,比起大姐和商晏煜那点事,这才是最要命的,指向凤青月:“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一张嘴怎么就这么欠抽呢?当初是大姐派人去助夜皇上位的, 为的也是年年上供,何来用身体交换一说?” “哈哈!”凤青月故意不去看商晏煜,她怕看了后将不敢再继续下去。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扳倒凤千乙,商晏煜或许短期内会恨她,可不是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没有凤千乙后,他会回到从前的。 “美美,注意形象!”娄千乙拉拉妹子的袖子:“我自有办法破她的谎言!” 表现得太激烈,说不定人们还真就认为她们是在心虚了。 凤青月面无表情地瞅向大伙:“各位,本宫绝非诬陷,凤千乙同摄政王有染之事发生次数过多,本宫就不一一举例了, 相信大曜国的朝臣们心中都有数,至于她和夜皇, 凤千乙,本宫问你,盘龙殿设宴为姬洪山接风那日,你是否夜宿在忘归楼?” 看这样子,她和商晏煜的事是真知道的一清二楚,娄千乙虽还没想出法子扭转,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承认了又何妨? 反正已经做好离宫的打算,点点头:“不错,哀家与王爷的确两情相悦, 当初哀家为何会进宫,圣女不会忘了吧?” “是,是本宫怕你在凤府受欺负,所以将你接进皇宫的, 可本宫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勾引本宫的未婚夫!” “未婚夫?呵,商晏煜,你是她的未婚夫吗?”将问题抛给了男友。 商晏煜喉头滚动,大概也知道有些事将再也挽回不了,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轻轻摇头。 娄千乙没时间去解析他那古怪表情,勾起唇角摆出个自认为很舒服的姿势。 一条腿曲起,一条盘坐身下,这才慵懒抬眼,目视脸色铁青的女人,悠然一笑:“看到了?” 凤青月狠咬一下唇肉,重又笑开:“既然两情相悦,那夜又为何要与夜皇忘归楼共度春宵呢?” “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娄千乙厌恶地拧紧秀眉,见鬼了,她干嘛非要把她和夜江流牵扯到一起? “怎么?不承认?哦,本宫忘了,那夜你似乎喝了不少酒, 可也不至于醉到认错人吧?其实你早就知道对方并非摄政王吧?所以才没推开? 否则又怎会有后面那一夜呢?”凤青月带着点恶意掩嘴窃笑。 大殿上几百号人,全屏住呼吸看两个女人争锋相对,谁没为后宫之争头疼过? 还当大曜国多了不起呢,原来后宫就这么点素养,完全不分场合就开始互揭老底。 而经过凤青月这一提醒,娄千乙还真想起了点东西,对,面具,那一晚商晏煜是戴着面具的。 当时还觉得奇怪,特意问过迎雨,小丫头则告诉她商晏煜没有戴面具的嗜好。 难道……惊诧地看向身旁男人,不会的,你不会那么做的,没有理由不是吗? 呵呵,世上哪有这么可笑的事?安下心后,又恢复了从容:“不是有证据吗?拿出来吧!” 叔可忍婶不可忍,今天她必须将她逐出大曜,外带整个凤家。 “急什么?”凤青月哼笑了下,缓缓走出座位,绘声绘色的讲述出那段往事:“为什么要说太后那夜可能不知情呢? 因为当时的确喝了不少酒水,有人好奇了,忘归楼可是摄政王的地盘, 他俩又暗通款曲,怎么会容忍夜皇造次?呵呵,这本宫也不得而知了, 总之夜皇是摄政王所安排,估摸着是有什么把柄亦或利益牵扯吧。” 娄千乙不再开口了,因为她发现商晏煜的俊颜已经开始被阴霾笼罩。 如果没有这些事,只单纯气凤青月胡说八道的话,反应有点过度了。 谭美美却全当凤青月是在瞎扯淡,好气又好笑:“你还能编的更离奇点吗?” “这才哪里到哪里?此事过后,可能太后也觉得床笫上那点事,和夜皇更契合吧, 因此临出发赤阳前几日,他们又在忘归楼行了苟且之事, 离王亲自派了忘归楼的月娘打点,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那夜太后又喝了不少, 凤千乙,你不会要说自己毫不知情,更别全赖在醉酒上,本宫是不会信的。” “呵呵,你不去写书,真是屈才了!”美美笑的开心,要她相信这些,除非天下红雨。 云千曳背脊一僵,确定没人在注意他才慢慢把脖子扭向一脸窃笑的越少秋,再去看柏司衍,他们还是那么做了? 那夜盘龙殿少秋到处劝酒,他有起疑过,后来去问少秋,他告诉他‘正是因为你,我才不得不放弃这个好机会,就不能让我买场醉,慰藉下烦闷心情?’ 他信了,看在从小长到大的份上,他真的信了。 凤青月鄙夷地转开眼:“或许因为害怕离王多心,太后连夜出了忘归楼, 结果中途还被夜皇给劫走了,让离王一番好找,夜皇,你说是也不是?” 夜江流翘起唇瓣,笑望着凤青月,不置可否! “还有凤千乙,你真以为王爷他……” “够了!”一声怒吼响彻大殿,商晏煜起身跨步到凤青月面前,大手伸出,紧紧箍在女人纤细的颈子上,口气森冷:“你可知道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吸!” 大半帝王愕然起身,这商晏煜疯了?他要真敢伤圣女,今天怕是别想走出玄宫。 凤青月骇然,瞪大眼慌乱地去掰颈上铁爪。 不一会儿,眼泪便顺着眼角蜿蜒而下,张张口,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很快脸也开始涨红,他不会真要杀她吧? 这么想着,眼内出现了一丝怯意。 “圣女说的没错!” 就在这时,一美貌女子从凤璃心身后走出,丫鬟装扮,面对这么多大人物,也丝毫不怯场。 等站在凤青月身边后,仰头望向商晏煜:“月娘参见王爷!” 商晏煜猛咽一下口水,一点点松开对凤青月的钳制,紧盯月娘的鹰眼里闪烁出狠历。 月娘低下脑袋,面向娄千乙:“太后两次夜入忘归楼与夜皇相会,都是奴婢亲自安排, 若太后要说不知道那并非王爷的话,奴婢都觉得可笑, 王爷在忘归楼,从来只留宿主寝,何曾去过其他卧房? 事后王爷去找你,你也没表现出不适,装糊涂的本事,奴婢叹服!” “你……你……”的确是月娘,美美急了,商晏煜不会真那么干了吧?急忙质问:“离王,她说的都是真的吗?还有大姐,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娄千乙还保持着那个豪气不羁的坐姿,耷拉在膝盖上的小手捻着茶杯轻轻转动。 另一只搁在桌面的手正大力摩擦着指腹,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连嘴边那从容不迫的笑意都没消失过。 可最为熟悉她的谭美美知道,大姐只有在最慌张时才会这样。 像那次孤儿所宣布违建,要被强拆时一样,她也是一个人这样坐在院子里边摩擦指肚边思考解决方案的。 还有她刚去孤儿所被大家羞辱时,越是痛苦,她就越不会表现出来。 所以大家都喜欢看她掉眼泪,因为她只有最感动最快乐的时候才会哭。 所以……是真的吗?商晏煜真的安排夜江流侮辱了大姐? 大姐的为人她清楚,绝不像那些人说的,会朝三暮四,大姐是爱商晏煜的,她亲口和她说过的。 既然爱,就不会背叛,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呆呆的看向商晏煜。 柏司衍狠狠碾摩后槽牙,不敢去看女人现在悲痛的神情,埋头苦思着如何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她还怀着身孕呢,这些事凤家的确知晓,可没想到他们这么大胆。 现在怎么办?凤千乙那么聪明,一点点小纰漏能都联想到整个过程,挽救已经来不及了吧? “看样子是真的了,都说这位太后不同凡响,仅半年光景就把支离破碎的大曜国给扭转过来了,没想到会是个小浪娃!” 第一百八十四章 原来他从未爱过她(二更) “有些女人一得势,可不就会这样?估计再让她掌权下去,大曜后宫该是男人的天下了!” “哈哈哈,好玩,这趟真没白来……” 如果凤青月的话已经让娄千乙起疑,那么月娘的出现,已让她深信不疑。 因为很多事本来就说不通,比如夜江流每次看她的奇怪眼神。 还有那晚夜江流带她出城,得知是夜江流后,商晏煜连夜倾巢出动,他是怕她跟夜江流在床上已经产生出感情,继而要和人家私奔了吧? 对了,还有永寿宫明明已经向他敞开大门,都醉成那样了,他还非要把她掳到忘归楼。 原来是将她当成取悦夜江流的……,妈的,那俩字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冀城就已经知道她怀孕,却要充耳不闻,一路给她脸色看,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啊。 “啪啪啪!” 夜江流击掌,知道所有人正等着他的答案,耸耸肩:“二位这个故事挺新颖的,朕觉得妙不可言!” “不承认?夜皇怕是忘了自己曾见过家母之事了吧?要不要叫来当面对峙? 还有离王府的管家等等,他们不可能没见过你造访王府,听闻离王是受了你什么好处, 不得不那么做,是什么呢?哦,是这个吗?”凤青月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 赫然便是夜江流那夜交给商晏煜的金令。 夜江流愣住,再不多言,垂眸陷入进沉思中。 而白中天这里,一个个大脑全部放空,不愿听,也不愿想,此事对大曜打击太大,不是说平息就能平息的。 “的确是奉南国调军金令!” “离王好手段,这种气度我等可没有,不过以一个女人的身体换来一方大军协助,也值得。” “既然这样,圣女是不是已经对离王死心了?” 商晏煜还在眯视着月娘,似没想到对方会背叛他一样。 “这些都是真的吗?”美美看夜江流都无话可说了,只能把最后一点希望放到商晏煜身上,为求没遗漏,还挣脱开商容佑,来到了商晏煜跟前。 求求你,商晏煜,二哥,求求你,不要这么对大姐,她受不住的。 而商玉这里,根本没听明白大家在说什么,正绞尽脑汁整理呢。 什么与皇叔和夜皇苟且?苟且是什么? 虽然参透不出其中奥秘,也清楚母后又被凤青月欺负了,要不要当众把她假圣女的身份拆穿?可证据呢? 柏司衍把心一横,怒视向商晏煜:“只知道你与夜皇来往过密, 没想到连这等猪狗不如的事都做得出,商晏煜,你还是人吗?” 商容佑害怕妻子动了胎气,再紧张,也还是赶忙跟了过去:“我们走!” “不呜呜呜……!”美美听了柏司衍的话后,已经确信凤青月所言,当下便泪流满面,向后踉跄了几步,若非商容佑及时出手,非跌下去不可。 很想扇去个耳光替大姐出气,奈何完全使不出力,肚子也开始阵痛起来,赶紧捂住:“痛!” “美姨!”商玉惊叫。 娄千乙倏然抬头,想也没想,扔掉杯子便大步冲去:“怎么了?” 商晏煜第一次没去关心弟妹身体状况,一脸阴翳动也不动,视线早已转到娄千乙身上。 有想过东窗事发后,她会提着剑来找他拼命,有想过她会放些狠话,就是没想过会这样无动于衷。 到这份上,还选择了信任他吗? 谭美美隐忍了会儿,肚子便不再痛了,摇摇头,反抓住娄千乙的手臂,很想说些什么相劝,可要说什么呢? 大姐现在应该什么都听不进去吧?只能悲痛的深深凝望那双没啥波澜的眸子。 娄千乙浅笑一声,捏住女孩儿鼻子,用拇指把那快流出的鼻涕擦掉:“回去找太医看看!” “好!”美美也回她个笑脸,却是比哭还难看。 与商容佑一左一右扶住美美往外走,路过商晏煜时,娄千乙停下脚,嘴唇抿得很紧,后缓缓翘起,偏头笑看过去,一字一句:“你……牛……B!”言罢,便毫不留恋的扭头而去。 商晏煜身子赫然一僵,刚毅面庞上的冷静刹那崩裂。 她是凤千乙,能忍天下之不能忍,又怎会同其他女子那般大庭广众冲他哭嚎咒骂? “我曾说过,我要她!” 耳边传来了柏司衍得意的宣誓,讥讽顷刻溢出眼眶,好笑的看过去,却发现人已经走出大殿,柏司衍,你想靠她来击垮本王,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 凤千乙都走了,凤青月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面对商晏煜,拉拉正幸灾乐祸的凤璃心,匆忙离开。 碍于大曜国还有人在,其他人也不敢把声音放太大,因为很快他们就要求助于大曜国,还是别撕破脸的好。 “白……大人,太后都不争辩,难道是真的吗?”赵业括结结巴巴说完,就与夏侯霜一起抓住白中天的手臂。 白中天从没像现在这样沉重过,哪怕当初听说百里雄失踪,思绪也不及此刻紊乱:“回去再说!” 大曜真就不能安生吗?好不容易才梳理好,又要成乱麻了。 商玉闻言,赶紧爬起来带领众人走出。 终于可以回去看望美姨了,母后说过,身为皇帝,不能任性妄为,大伙没说走之前,他不能走。 不然早和她们去了,边走还边问白中天:“他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听起来像是说母后对父皇不忠,但母后自己就曾说过,迟早会出宫嫁人,他也表示过赞同。 只要母后开心,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也没啥不对,凤青月却能引起那么大的骚动。 还有夜江流,不行,母后不能嫁给夜江流,太丑了。 可皇叔……这似乎不太好吧?母后一直都很讨厌皇叔的。 再者母后跟皇叔好了,生个儿子,自己的皇位还保得住吗? “皇上,您还小,有些事不便知晓,哎,大曜又要翻天了!”白中天捏捏太阳穴,突突跳得脑门疼。 商玉嘟嘴,怎么老把他当小孩子?方才看母后也没多生气,应该没啥大事。 回到卧室时,太医已经等候在里面了,娄千乙面色如常地把美美扶到椅子上,问那太医:“可有大碍?” “回娘娘话,成王妃只是急火攻心,伤到胎气,只要好好调适心情, 气息平和后,便无碍,待臣去给调配一副不会伤及胎儿的安神药来, 另外王妃切勿再伤神!”什么事竟把她给刺激成这样?太医摇摇头,退了出去。 娄千乙憋在嗓子眼那口气总算得以吐出,拍拍美美后背:“你看看你,明知道有孕,还这么激动,伤到我的小外甥,我拿你是问!” 谭美美乖乖点头,对方笑,她就陪她笑,心中则极其不安,多想今天的一切只是场噩梦? “那好,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娄千乙又捏了下她的脸蛋,这才转身撤离。 “大姐……” 某女头也不回的挥手打断:“放心,你大姐我不是会寻死觅活的人!”说的那叫一个松快,就跟事不关她一样。 “我知道,大姐,我是想告诉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会伤你, 美美不会,若累了,就把我这里当成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娄千乙用舌尖顶了下牙关,极力压制下那些跃跃欲试的苦痛,打了个响指以示回应。 她怕一开口就会穿帮,因为脸上已经传来凉意,落泪了吗?都没感觉到呢。 你大姐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天塌下来都不怕,还怕他个商晏煜? 开什么玩笑。 出了大门,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反正穿的够厚,不至于冻到宝宝,拉拉肩上披风,越过惜瞳和小梅,向宫外而去。 这里每一粒尘土都让她觉得恶心。 滨海镇,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踏足,尼玛,阴影面积都可以用宇宙来衡量了。 “呜呜呜娘娘……您要去哪里呀?让奴婢们扶您回屋吧, 伤了身子可怎么办?”惜瞳抹着泪恳求,边小跑边试图伸手去拉,却是来回几次都没能真去碰触。 玄宫里的事,小梅都和她说了,凤青月怎能如此恶毒?简直就该被碎尸万段。 小梅不去劝,也不说话,一直默默跟着,脑子乱哄哄的,从圣女说出娘娘和夜皇有染时,她就懵圈了。 脑袋变的很不灵光,却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必须要想法子挽回,该死的,这要怎么想啊? 娘娘也真是的,背着她究竟都干过些什么呀? 走出树林后,娄千乙变得漫无目的起来,身体充满力量,就想靠走路来消耗,就这么走啊走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块巨大礁石上。 须臾间,整个人都像是被刺破的皮球,瞬时泄去了全身力气,变得疲惫不堪。 站住脚,痴痴凝望,那里,商晏煜曾对她说‘本王是在气自己’。 怪她悟性太低,没能真正猜透其中寓意,原来他是真的在气他自己,或许他是喜欢她的,只不过这份喜爱败给了人人向往、可只手遮天的权势。 “都别跟来!”放下话,木讷地走向那块石板。 “娘娘……”小梅挪动脚步,娘娘从没这般失魂落魄过,会不会从那里跳下去啊? 唇瓣抿出了个狰狞弧度,不容拒绝:“没事的!”末了,加快步伐,走到石板边沿处,远眺前方波涛汹涌的大海。 那么黑,那么暗,似随时要将渺小的人类给吞噬进去,彻底摧毁。 一直都有深海恐惧症,而这一刻,好像更惧怕了。 实在有些乏力,弯腰就地而坐,叉着腿玩弄地上的小石子,冲海面倒映出的月光苦笑道:“爸,妈,对不起, 女儿居然把自己的人生过成这样,真的好对不起你们,一定很生气吧?不要生气……” 丢开石子,用手紧紧捂住脸,细细体会眼泪自指缝中不断往外溢的感觉,冰凉刺骨。 不要哭,娄千乙,有什么好哭的?不就遇到个渣男吗? 比你更惨的大有人在,所以不要哭。 吸吸鼻子,错略的在脸上擦擦,后单手托腮默默对上空中圆盘。 很想抛开脑海中那些关于对方的一切画面,却越是抗拒便越是清晰。 商晏煜的温柔,商晏煜的体贴,商晏煜的霸道。 还有……商晏煜的无情,垂头看向肚子,呵呵,一个不被自己父亲承认的孩子。 哦,不对,连她都不知道他爹是哪个。 宝贝儿,他们太恶心了,你说商晏煜他明明认定你与他无关,为什么还要希望你出生?为什么还要娶我? 你看妈妈多傻啊,都到这份上了,还想去为他找理由开脱。 咱们都只是他成功路上的两颗棋子,朱雀国,你究竟是福还是祸害?你看看你都害了多少人? 是你让这些人如斯疯狂,是你让这些人灭了本性,为得到你,无所不用其极。 凤青月说商晏煜将她送给夜江流为的是换取私利,可她知道不是,当然,第二次或许是那样,但第一次…… 那会儿她与商晏煜还未交往,且前一天才斩杀了前任户部尚书原河,为了报复吗? 当时他是不是也很期待这一天到来? “呕……”一股酸意直冲咽喉,弯腰呕出秽物,她要将商晏煜送来的所有汤药全部吐出来,一滴都不剩。 “呜呜呜怎么办?娘娘好像很不舒服,我们要不要过去?”小梅急得跺脚。 惜瞳的双眼也早已哭红,拼命摇头,娘娘需要自己去克服,谁也帮不了的。 林中,谭美美在商容佑的搀扶下慌忙赶来,很想前去把人拉回。 但听了俩个丫头的话,不得不却步,抓着一根树干低泣。 另一处,商晏煜迎风而立,靠的没有美美她们近,却也将礁石上的娇小背影尽收眼底,耳朵一动,没有转身去看。 燕宵提高灯笼,一手用力推搡月娘:“跪下!” 月娘咬咬牙,顺着男人的目光瞅向远处的女人,没想到八年情义,连最后审问也不愿留给她一个安逸的空间。 就那么舍不得凤千乙吗?自嘲的屈膝,缓缓跪地。 “为什么?”商晏煜将双手背负身后,转过头森冷斜视。 “因为我爱殿下!”月娘骄傲仰头,目视向远处月光下的黑色小身影,凤千乙,你不能怪我,谁让咱们的心落在了一处? 比起你,我又何尝不悲痛? 男人骤然回身,眯作一线的冰眸中迸射出冷厉:“为什么?不要让本王再重复!” 燕宵屏住呼吸,显然也吓的不轻。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重新振作 可月娘似乎并不怕这种威慑,都孤注一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殿下想知道理由,奴家也很想问殿下为什么要一再作贱奴家? 十六岁时奴家便跟了您,八年了!”深吸口气,握紧拳头看向树顶,将眼泪逼回眼眶,苦笑:“殿下可知奴家并非出身青楼? 从在溪边第一次见到您时,奴家就已倾心,为了追随您,甘愿流落青楼。” 商晏煜蹙眉。 “怎么?殿下不信?”月娘噗哧一笑:“连奴家自己都不敢相信,学了那么多东西, 就为有朝一日可入宫,光耀门楣,结果却自请进烟花之地,被燕宵送进王府, 那夜奴家觉得好庆幸,知道殿下从不见那些女子第二面, 只能想方设法施展才艺,愿意为您挑选调教美人。” 燕宵吞吞口水,月娘居然是良家妇女?的确没去查过她的过去。 哪个好人家姑娘会为了见王爷一面,自愿进青楼里去?一辈子都可能毁在里面。 “我以为只要尽心为殿下办事,总有一天殿下会发现我的好,将我留在王府, 可万没想到,殿下会那般待我,呵呵!”抹去泪光,狠狠咬破唇瓣,任由鲜血蔓延口腔:“没关系,只要殿下还肯重用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什么都愿意,只要能护您周全!” 商晏煜闭目,抬手揉捏眉心。 “奴家看不惯那些想害您的人,也不知道您让奴家做的那些事是对是错, 只要您认为是对的就好了,为能打理好忘归楼,奴家费了不少心思呢, 每次见您为圣女做的那些,都好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圣女,可我知道,殿下并不爱她。” “你只是个奴才!”燕宵厉声提醒她。 月娘继续撕咬着那块伤口,身上穿的很单薄,寒风过,引来一阵瑟瑟,还倔强地不肯把头低下:“若非真心喜欢, 哪个女人能做到我这种地步呢?殿下以为我没试图忘记过您么?奈何太难了, 本来都好好的,只要殿下娶了圣女,成就霸业,殿下会看在奴家一番苦心上,接纳奴家的。” 燕宵冷笑,她也太不了解王爷了。 “直到殿下拒绝了落穗,忍着病痛也要等凤千乙时, 我知道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再靠近殿下了,呵呵,殿下第一次为个女人那样, 还拒绝了圣女,天皇之位都不要了,怎么可以? 您怎么可以为了她放弃这些年的筹划?殿下,那我们这些人为你做的又算什么?” 哀怨的看向男人。 狂风呼啸而过,吹得男人肩上墨黑风毛狂乱摇摆,他仍旧默不作声,只那么垂眸俯视着地上女子,不带丁点感情。 月娘心口一疼,原以为自己告知他这份情义时,他多少都会怜惜,原来不是:“殿下心中该是只有雄心壮志的, 怎能因儿女私情绊住***家只能选择与圣女联手铲除这个祸根, 让一切都回到原位,殿下,求您听奴家一句劝,凤千乙只会害了您,她……” “月娘!”男人打断她,慢慢半蹲下,与女人平视:“她已有两月多身孕,而本王,并无子嗣之命!” 女人瞠目,满脸惊愕,木讷道:“不可能!” 然而男人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身子一软,瘫了下去,摇着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商晏煜慵懒站起,不再多看:“孰是孰非,本王已不想再追究,终是本王负了她, 你也非狠毒之人,若要恨,便仅恨本王一人,念你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 此次本王便不杀你,从今往后,愿意继续待在忘归楼,就还由你来打理,若不愿,就离开吧!” 那你还要娶她吗?这话月娘没力气问出口,再看向娄千乙的背影时,已没了先前的憎恨,而是一种连她自己都快承受不住的没可奈何。 回神后,发现身边已经没了那两人的身影,好笑的仰头望天,她竟错了八年,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有几个八年? 最好的年华都被自己挥霍光了。 无子嗣之命,哈哈哈,无子嗣之命,好一个无子嗣之命。 原来是真不想娶圣女呢,难怪会将人送到皇宫里,可最终是谁只剩下了眼泪? 凤千乙,你那么厉害,竟也没逃脱掉命运的捉弄,何况是我这么个小人物了。 摇摇头,逼迫着自己把眼泪擦干,还要将身上的草屑泥沙拍打干净。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要去为谁而活了,只为自己。 商晏煜,你不配我喜欢,八年光景任你践踏,余生,绝不可能! 对,她要回忘归楼,这是他欠她的,没了王府这个依靠,她还有忘归楼可以栖身。 她是忘归楼副楼主,人人艳羡的副楼主! 旭日东升,娄千乙还坐在海边,瞬也不瞬地看着火红骄阳浮出海面。 不管她昨夜多么悲伤,太阳依旧会升起,地球还在转动。 所以说,没了商晏煜,她也可以继续好好的生活下去,有美美,有腹中孩儿,不管他爹是谁,这一刻开始,他没有爹了。 她会把缺少的那部分亲情加倍补偿给他。 张开嘴猛吸一口气,学电视中那些高手打坐练功一样,双手在胸口慢慢下压,后把肺部积累的浊气全部吐出,就像是吐走所有不堪回首的过往。 心情飞速好转,与其在这里纠结某人带来的苦痛,还不如想想接下来如何收场。 凤青月之所以当众戳穿,不就是想她崩溃,从此一蹶不振吗? 你也太小看老娘了。 谁都能倒下,她不能,太多人需要太后这个位子去支撑,都不用考虑,她一旦倒下,首先遭殃的就是干儿子。 再是朝臣继续向二党靠拢,渐渐回到从前,白中天这些跟过她的人都特么要倒霉。 商晏煜可能会看在美美的份上不动东帅府,但姬洪山的兵权迟早会被他这豺狼收回。 美美也会因她的垮台而记恨商晏煜,搞不好还要跟商容佑隐姓埋名。 蝴蝶效应的道理她焉能不知? 至于商晏煜和夜江流这两个畜生,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否则会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首要任务便是和白中天他们解释清楚,与夜江流一事,她从不知情。 “宝贝儿,你妈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咱先打落牙和血吞,等时机成熟了,一定让他们两个见阎王去!”揉揉肚子,撑着地面艰难站起,尼玛,坐了一晚上,屁股都麻了。 “终于想通了?” 巨石下,柏司衍从一个洞里钻出,边思考着什么边冲上面的人打趣。 娄千乙瞪向他:“发现什么了?” “你知道我在下面?”某柏玩味地爽朗笑开,后指向前方洞口:“这里有个洞,入口路面平滑, 看来经常有人进去查探,这块黑石是周遭最凸出显眼的地方,虚妄碑很可能就在周围。” “那你说它会不会就是虚妄碑?”某女小心着翻身爬下去,站柏司衍的角度去看那礁石。 也不像个碑啊,哪有碑似小山那么大? 柏司衍抽抽嘴角:“它若是虚妄碑,早被抬走了,几十年前就有人根据磨损程度确定过,不是它!” 娄千乙干咳,傻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认真,里面有多深?” 男人怔住,开玩笑?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换成其他女子,早跳下海以世清白了,要不他干嘛忍着冷风在下面整夜的守候? “三丈深,我在里面点了火把,走,一起进去看看。”有些疑问他解不开,或许她能。 娄千乙还真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洞中的所有好奇全体现在脸上,不留一丝烦恼。 洞口一人多高,由无数礁石组成,石壁坑洼不平,地面铺着一层潮湿细沙,还有火把残留下的灰烬。 “这不就是一个天然礁石洞吗?也没啥特别的啊,至于让你特意探了又探?” “你看这里!”某柏蹲下,拨开一坑槽中的沙子:“四尺长,一指宽,是不是很像搁放过石碑一类的东西?” “不可能!”某女只看了一眼就给否决了:“坑槽里的礁石都是自然长成,一点都不平整。” “也许是人为敲下来的呢?以防被人得知,所以故意留下天然形成的坑槽模样。” 是吗?娄千乙也把手指放到了坑槽里,每个凸出的尖端都坚硬无比,什么工具才能做到? 而且这里的人全都恨不得赶紧把虚妄碑寻到,不管谁找到,都会第一时间公开吧? 顺着坑槽处站起来,望向顶部,依旧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个洞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有好几年了吧?最初外面还是密封的,谁能知道砸开后, 会有个洞?所以人们才会不断过来查看,至今没有头绪。” “让他出去!” 就在娄千乙因肚子饥饿,准备回去吃早饭时,一道清脆女音回荡进耳力,立马回头到处观望。 并没发现有女性生物后,捂住嘴惊恐倒退。 “怎么了?”柏司衍不解的拉住她,以防磕碰到。 娄千乙瞪大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迎上男人:“你……你刚有没有听到谁在说话?” 那四个字,至今还能回想起每个音节,绝不是幻听。 果然,男人摇摇头:“你那两个下人都在林子那边,周围除了你我,并没人靠近。” “我是凤千乙,让他出去!” 我的天,娄千乙腿脚一软,赶忙伸手扶住石壁压惊,凤千乙?她不是死了吗?难道……鬼魂? “你脸色有点不对劲,我扶你找太医去!”这么会儿功夫,都不见血色了,而且双手冰凉,穿的也不少啊。 “不!”某女怔愣地摇摇头,即便惶恐不安,有些事,她还是需要凤千乙来给出答案。 都来古代大半年了,好不容易遇见,哪能就此错过? 干咳两声,待稳定心神后,冲男人催促道:“今天不是要祭海神吗?你赶紧去吧,我觉得那沟槽的确有猫腻,我再查验查验。” 男人闻言,眉头皱的都能夹死只蚊子了,责备道:“吹了一夜凉风,还要逗留, 真活腻了?赶紧跟我回去用早膳,暖暖胃,回头再陪你过来!” “哎呀,我说没事就没事,养生之道,我比你更注重, 赶紧走,别打搅我思考问题!”不给对方继续啰嗦的机会,直接手脚并用的往外驱赶。 “那你小心点,行行行,我走我走!”某柏无奈,深怕她继续胡闹下去会伤及胎儿,不得不乖乖就范。 在洞口确定男人走远后,娄千乙才赶忙跑回洞里,后背凉飕飕的,浑身汗毛都开始竖立,捏拳为自己打气:“你……你还在吗?” “嗯!” 卧槽,世上真有鬼魂游荡啊? 眨眨眼一步步后退,直至摸到了石壁才稍稍安心,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你在哪里?” “你确定要看到我?” “这个……有点那啥,我挺怕阿飘的,你的模样不会和贞子一样恐怖吧? 如果是的话,那还是别出来了。”她怕以后夜夜噩梦缠身。 这不是电视剧,是真实事件,越想越慎得慌了,抱紧手臂顺着石壁蹲下去,将自己缩成一团。 短暂寂静后,那个声音又从四面八方传来了:“我乃一抹神识,非魂非鬼,你能走到此地,说明本领非凡,怎还惧鬼?” 那玩意儿的口气中带着浓浓揶揄,娄千乙哪受得住被人……神识如此嘲讽?故作镇静地大剌剌坐好:“你知道贞子是鬼?” “那电影我有看过,只不过年代久远,已经忘记剧情了!” 听完这话,娄千乙倒还真不再惧怕,原来是老乡啊:“你也是穿越来的?那怎么混成这样? 凤青月就是个没脑子瞎蹦跶的脑残,你连她都对付不了,活该英年早逝!”还有神识是什么鬼? “哎,我轮回时,并没前世记忆,否则哪能允许她存活?我的时间不多,你确定要跟我一直聊她?” “什么意思?你不能留在我身边吗?”她还想她帮着找朱雀国呢:“算了,你现身吧,这样好奇怪!”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是取孩子的血(二更) 须臾,一抹金光乍现,然后娄千乙就看到自己的正对面,也就是沟槽处站立着个身穿龙袍、头戴金冠的女人。 模样并非是凤千乙,却比凤千乙还要貌美几分,英姿勃勃,惊呼:“你……你是朱雀国那位女皇?” 女子灿然发笑,点点头:“你果然聪明!” 既然不是贞子一类恐怖形象,娄千乙那点惊骇瞬间消逝,爬起来试图去碰触,结果发现什么都摸不到,好神奇。 “都与你说了,我乃一抹神识!” “神识是什么?” 女子无语:“知道天上许多星星其实并不存在吗?” 某女耸肩:“当然,星星可能早已消失,留下的是道光而……你是说你其实并不存在了?” “也不能这么说!”女子将双手背到身后,下颚微扬,帝王风范十足:“等你破解了虚妄碑后,我的三魂七魄便能归位,可继续历下五劫,飞升成仙。” “不懂!” “就是我现在魂魄不全,当初为了设下结界,不让海另一端的人踏足朱雀国, 三魂六魄全封印在了虚妄碑和无妄海上,哦,这一抹神识也是其中一魄,就为与你相见!” 娄千乙听的一头雾水,也就是说她不是凤千乙,而是圣女的真正灵魂?狐疑道:“你是千年前被封印在这里的,那是如何知道外界事?” “几十年来,这里可有不少人造访,我能听到。”女子拧眉,再次提醒:“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神识消失,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哦哦哦,对,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坑害我,不对,是坑害你自己的后世? 我现在怀孕了,真的只能用孩子的血才可以让虚妄碑显形吗?” “哎!”女子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父王那句育儿足月碗取血,并非取孩儿之血,圣女体制极为阴寒, 只有诞下孩儿,部分寒气才会带走,再修养一个月,女子体弱, 坐好月子取点血也无大碍,是这些人太无知,误解了而已!” 娄千乙呆呆张大嘴,就说嘛,不可能那么残忍的,心下大喜,这么说她的孩子不用受害了?急忙道:“那你弄这么复杂干嘛?” “当初并没多少前世记忆,只留了少许在二十一世纪的部分,还有虚空镜中修炼的那些,记忆七零八落, 不然何至于被困千年不得投胎去继续历劫?当时好不容易带起一个国家, 父王怕我遭难,特意让我投胎至由女子掌权的朱雀国,哪想到我不懂珍惜, 居然试图修炼法术,违背天道,才遭天谴,所有受过我法术恩惠的人都死了。” “法术?” “虚空镜才是我的最终归处,说了你也不懂,并非在此空间, 平行世界吧,那里也有凡人,但皆有神界管制,我父王乃那处冥王。” “我们这里有神仙吗?” 女子摇头:“不知,或许有,或许没有,五十年前,父王违逆天道,来此地给人们传授破解之法,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娄千乙认真的听着,很多东西也理不清,可没时间细问,只挑出最关键的问:“为什么我会穿越过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依我对父王的了解,应该是他算到了这一世圣女会遭难, 又急于让我灵魂归位,所以早在圣女降世前,在其他地方找到了同属阴体的人来帮忙破解虚妄碑, 那个人就是你。”说着就掐指算起来,似遇到了难题,失望道:“我也只算得到你来自我曾待过的未来世界,你是怎么过来的?” “是一块玉,那玉乃我闺蜜美美的所有,她家就在大曜,姬洪山之女, 为了帮她找到身世,根据玉佩寻见个古墓,哪知里面处处机关, 最后我就被砸死在墓室里了,醒来就变成……”指指自己的身体,继续说:“后来我发现美美她也穿越过来了!” “姬洪山……古墓……”女子喃喃着回想,后眉头舒展开:“世间轮回不止,生生不息, 姬洪山大概就是那位犯了族规的青鸾侍童,父王曾说过, 此人终有一日会帮到历劫的我,他是带着一块神石投胎的。” “对对对,一块什么仙石打造的怪鸟玉佩,我死前,那玉佩发出过红光。” “嗯,神石是青鸾用来筑巢的翠玉,并没多大作用,但青鸾属火,拥有神石之人, 会格外亲近阴寒体制的人,故此,他会对前世最熟悉之物有着特别感应, 呵呵,看来他不是一般的忠心于青鸾呢,转世了还不忘自己的主子。” 娄千乙撇嘴:“可那玉是我闺蜜持有!” “可保她一生平安无忧!” “但我闺蜜曾发烧,得了本智障残疾证!” 女子挑眉:“靠近姬洪山就可!” 某女欣喜:“你的意思是她之所以生病,是因为没和姬洪山在一个时空?” “此神石本就不该属于她,姬洪山离世后,你和你闺蜜最好将神石归还给他, 否则他很难回到虚空镜继续伺候他的主子,至于那墓穴, 应该是父王弄出来引你们去的,是不是未来世界中,有高人将你与姬洪山之女……“ 这回不待她说完,就点头如捣蒜:“不错不错,我们的师傅,是他收养了美美,然后又收养了我。”我去,师傅果然不是普通人。 “的确像父王的做派。”眼中闪过黯然:“不出意外,那是我父王的一个分身,看来咱们真的很有缘!” 娄千乙脑子转了几个弯,按压住亢奋,问:“那我和美美与你也算是有亲, 能跟你一起去那个虚空镜修炼吗?”什么长生不老药,都没这个来的实际有效。 女子翻白眼,冷笑:“金鱼和渔夫的故事听过没?” “呃……”尴尬搔头,好吧,她注定要永远当个凡人了:“不说这个,说说究竟要怎样才能尽快帮你解脱吧, 还有……咳,有人练了从朱雀国传来的邪功,阴冥渡阳!”最后四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女子注视了会儿,很快就明白过来:“又是个被情爱所困的痴情人,你若想他活, 就真要快些到海对岸去了,倒是个可造之才,居然能练到第二层还活着。” “真的会死吗?” “嗯,不是跟你说了吗?受过我恩惠的人都已经离世了,凡人体制, 是不可能到第二层的,也不叫阴冥渡阳,而是冥界最基础的阴冥功,只有女子才能修炼, 五层以下没任何用处,我出生时都顶层了,徒手劈山,投胎朱雀国后, 我也不知这些,脑子里记得什么就练什么,还造出了一种可以飞向云海的木船, 也就在准备乘坐它飞天时,惹怒了上苍, 整个朱雀国覆灭,但凡知道此事的人,无一幸免,还有好多逆天事件, 比如利用法术从山中搜寻认知内的粮食品种、金银矿山, 所有能助我成为千古一帝的东西都没放过!” 好家伙,怪不得都说朱雀国怎么怎么发达,富裕,原来是开挂了啊:“你那船还能飞吗?” 女子无奈扶额,那样子好像在说‘此人不是一般的贪心’,干笑:“千年过去,整个国家应该都被草木覆盖了吧。” “说的也是,那什么,你站着不累吗?我要坐一会!”拍拍屁股,坐到软软的细沙上。 “我无法移动,你一直都没问过我虚妄碑之事。” “对,你看我这脑子,一高兴,倒把正事给忘了,虚妄碑在哪里? 长什么样子?要如何得到?”忘了疲累,爬起身凑到女人跟前,面带急切。 女子跺跺脚:“就在此处!”见娄千乙开始去挖土,又扶了下额头,今天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都要叫他们为凡人了,果然很犯人:“别找了,十年前已经被人挪走。” 娄千乙头冒黑线,沉下脸:“是谁?” “不知道。”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算啊!” “半个小时前还可,如今神力已经被你耗光,十分钟后就要消散了!” 只有十分钟了吗?娄千乙没工夫去自责,拼命的揉着脑袋,快想,快想想还有什么要问的,对了:“美女,到了朱雀国后,要怎么才能给那个人找到解药?” 女子失笑,眸光变得柔和起来:“看来你是真的很在乎他,不难,皇宫应该还能寻到, 我寝宫榻上有个暗格,按下开关,密室自然会出现,将里面的一尊石像毁掉,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还能助他留下学到的功力,在人间,二层可不容小觑,可举两千斤大鼎, 但万不能再往上练了,三层便会开法道,此空间是不允许仙法存在的。” “哦,我明白了,你既然能看到来此地的人,那么拿走虚妄碑的人长什么模样?” “石洞的门原是封锁住的,十年前由十名黑衣壮汉撞开,并凿断石碑,连夜运走, 当时他们并没急于把洞口封死,直到次日来了位阿婆,自称是什么多阐王后,还捡走了块那些人遗留下的牌子,我看她年岁不小,也不知还活着没有。” “活着呢,还到访过玄国,也就是说找到她,就能找到虚妄碑下落了?” 女子点头:“你这么聪明,不会找不到的, 咱们体制相同,但凡极阴体制者,多智慧,不然父王不会选择你!” 穿越还真不是偶然,早就注定好的,又聊了几分钟,再眼睁睁看着那道倩影凭空消失,抬手摸去,半点温度都不留,就跟她从未到来过一样。 难怪人们怎么都无法抵达朱雀国,海上毒雾都是她魂魄所幻化,如今,属于凤千乙的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即便破解了石碑,她也不会再出现:“刚穿越过来时,你还和我说会沦入畜道,这回我便不担心了。” 人家可是冥王的公主,地狱主宰怎会让自己的女儿落得那种下场? 好吧,朱雀国就由我来打通,一碗血而已,只要别伤害她的孩子就好。 商晏煜,这些话真该让你来听听,机关算尽,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凤青月没有站出来点破,她会回国嫁进王府,然后生下宝宝。 如果商晏煜在这期间找到了虚妄碑,宝宝会被他用碗取血,再然后他会发现虚妄碑根本不会显形,呵呵,多么可笑的结局。 换句话说,她现在很感谢凤青月,不然自己可能会痛死在失去孩儿这事上。 “娘娘,您可算出来了,奴婢好担心!” 小梅等女人一步步走来,再伸手扶过。 某女就喜欢小梅这股稳重冷静劲儿,不会令人心烦,做事利落,话又不多,还身手了得。 给她当侍女着实屈才,但她舍不得放她走:“你俩一直守在这里吗?” 惜瞳咬紧唇瓣,半晌才点点头。 “我俩早就发过誓,不论娘娘去到哪里,都誓死追随, 您永远是我们的主子,竹和兰也如此。”说着便看向林中某个方位,那俩人也陪她们守了一夜,还有成王,成王妃,至于离王,也是半个时辰前才走。 惜瞳边搀住女人往回走,边表态:“奴婢看丞相很关心您, 方才同我俩说若您打算离开皇宫,就带您去找他,他愿意许您正妻之位, 且今生再不纳妾,孩子他也会视如己出,奴婢们都听您的,只求娘娘别抛下我们!” “怎么?你们觉得我非离开皇宫不可了?” “啊?”二人愣住,都闹成这样了,很快消息就会传回大曜吧? 朝臣们本就不乐意娘娘在朝堂上指手画脚,现在怕是更不愿意了。 娄千乙嗤之以鼻地瞪视向祭祀之处,隐约还能看到些祭台身影:“得民心者得天下, 老百姓才不管统治者私生活如何,只要能给他们带去安逸生活,皇帝骄奢淫逸又何妨?” “可是就算这样,那些人面上不说,背地里也……”小梅偷觑她,与其在朝堂上劳心劳力,还要被人暗中挖苦,不如另谋打算。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从没想过与夜江流怎样,咱身正不怕影子斜。” “真的都是离王一手安排吗?” 惜瞳趁娄千乙不注意,对准小梅后腰狠狠掐了一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娘娘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怎么又提那人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胡闹的臣子们 小梅大惊,颔首道:“奴婢多嘴!” “没事!”娄千乙微僵数秒之后,便恢复如常,浅笑:“我与离王的确生过情意, 但夜江流,凤青月若不说,我恐怕要一直蒙在鼓里, 小梅,以后若离王那里再送东西来,一律不接,人也不见。” “奴婢信您,但他毕竟是摄政王,掌管许多政务,难免有正事相谈,也不见吗?” “有事可在朝堂上说!”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如从前那样,不愿早朝,更不愿和她商讨朝政,永不相见。 还好方才与‘凤千乙’的谈话无人听去,不然就太丢人了。 心里已经计划好将其碎尸万段,没想到关键时刻,还会去担心他的生死。 现在想起来,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刀,没出息! 时至今日,她已经完全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一旦喜欢上,就恨不得爬进对方脑袋里去,看看他都在想什么。 一旦喜欢上,不管对方做再多,都觉得不够,才会生出许多不满。 一旦喜欢上,明明知道对方很多地方做的不对,却还要不停的给他找理由,自以为是的觉得人家都是迫不得已。 一旦喜欢上,就会变着法子给对方找借口,开脱所有过错。 一旦喜欢上,即使已伤痕累累,万劫不复,还是不会期待他下地狱,太尼玛卑微了。 是谁说过,爱情不是说对方对你好一点,你就会多爱一点,对方对你不好了,就立马可以抽身的? 正解! 但她相信自己能走出来,多少人失恋时试图自杀过?过个几年,不还是好端端的寻找下一段恋情么? 她也可以。 “小梅,告诉夏侯霜,帮我找到多阐王后!” “找她干嘛?” “找到她,也就能找到朱雀国了!” 小梅想了想,郑重应下:“奴婢领命!” 惜瞳又愁眉苦脸起来,若凤青月真能带人们找到朱雀国,娘娘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可朱雀国是每个人的梦想,上面的财富是不可估量的,而且还可以让一些国家搬迁过去,更有不少技术可以学习。 感情上,她希望太后不要帮着找朱雀国,理智上又迫使自己不能那么自私,最终只能选择沉默。 这厢,商玉陪大伙祭祀完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了,默默祈祷母后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去。 “刚刚得到消息,大曜又发明了一种新型武器,隔着六七里地就能引发火药威力……” “没亲眼所见,还是无法相信,这不是要逆天吗?” “是真的,太可怕了!” “怪不得大曜的人一个比一个神气!” “是太后发明出的。” “还以为她倒下了,大曜又要乱成一团,迟早覆灭,现在看来,指不定会怎样呢。” “一个行为放荡的女人,他们也能忍受?” “这可说不准,圣女不是也嫁给了他们先帝吗?一边勾搭着商晏煜,一边又跟柏家小子纠缠不清, 我们不也没说过啥?因为什么?因为她能让咱们脱离苦海, 而这个凤千乙,已经让大曜有起死回生之势了。” 所以利益当前,什么都可忍受。 他们猜的不错,在白中天赵业括等人商议了一夜后,选择对那事睁只眼闭只眼。 不就是男人多了点吗?想那朱雀国历代女皇还有后宫呢,太后英明睿智,为国尽心尽力,多几个男人算什么? 甚至商量到最后,还决定挑出几个好的,假扮成太监,往永寿宫里送,也比夜江流那厮看着顺眼。 那么丑陋,不配玷污他们伟大的太后娘娘。 这不,已经从禁卫军里选好两个模样英俊的男子,侯在寝殿外呢。 “你们两个都听话点,太后心慈,不会亏待你们的,好好伺候,知道吗?”白中天对俩人悉心教导。 两个脱去铠甲,换上贵族锦袍的俊美男人乖乖迎合着,脸色都不大好看,堂堂男儿,居然沦落为男宠,能好受到哪里去? 说出去都要笑掉人大牙。 夏侯霜不忍手下被这样羞辱,就算伺候的是太后,也很不痛快:“白大人,赵将军,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啊? 太后不是那种人。”她若贪恋男色,自己这些手下早遭殃了,还用等到现在? 这俩人疯了吧?不想办法帮忙压制,还唯恐天下不乱。 赵业括趾高气昂地冷哼:“夏侯统领莫不是舍不得?” “末将不敢,可……这也太乱来了,若真如此,太后成什么了?”传出去多难听啊。 “有些事,已成定居,难以更改,既然娘娘有此喜好,那就随着她, 为了大曜忙里忙外,从不曾为自己着想,难得出来个喜好, 我们不该成全吗?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主动点。”白中天如此解释。 夏侯霜呆若木鸡,白大人莫不是想把污水拦到他自己身上?向天下表明是他养出了太后好男色的癖好? 看来她是误会他们的忠心了呢。 也对,这么做,多少都可以帮太后减轻些负担,人们要骂也是骂他们这些臣子。 为难地拍向两个手下:“你们别觉得委屈,大曜不能没有太后,这一点你们都很清楚,就当是为国献身吧。” 二人互看一眼,纷纷扬起笑脸,好,为国奉献,他们也能做到,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那种事,太后最吃亏吧?长的漂亮,身材好,人也善良…… 如果是做丈夫,他们绝无二话,太后看上谁,是谁的福气,但做男宠嘛…… 他们是怕污了太后的名声,将来还怎么嫁人? 总不能一辈子跟男宠们活在皇宫内吧? 屋内,娄千乙已经知道大臣们正等在外面,说不紧张是假的,这件事若解释不清,肯定再回不到朝堂上。 她也不愿意这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臣子们误解她,不然以后怎么合作? “大姐,你准备好了?准备好就让他们进来了, 白中天和赵业括、夏侯霜都是最支持你的人,不会因为这些而背弃你的。” 美美来到门口,等待回应。 首位上,娄千乙张口来回吐纳,不再紧张后才道:“开门吧!” “好嘞!”美美赶紧将门拉开,并冲外面几人招手:“进来!” 嗯?那俩帅哥看起来好眼生,他们来见大姐作甚?不会又出事了吧? 白、赵、夏侯三人弯腰踏进,发现里面只有成王妃跟太后两人,恰好方便谈话,到了正中,一起掀开袍子恭敬匍匐:“参见太后!” “嗯,起身,三位大人一同前来,可是为昨夜玄宫之事?” 白中天起身后,拱手:“回太后娘娘,昨夜玄宫之事无需特意商议吧?” 正在帮娄千乙沏饮料的美美惊讶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听所闻,无需商议? 他们想装傻?可这事哪是装傻就能过去的? 娄千乙也有些猜不透,接过妹子递来的梅子汁,故作镇定:“哦?那么几位大人对昨夜之事怎么看?” “娘娘!”赵业括不想继续磨叽下去,直接站出来:“娘娘一直勤于公务, 想来早疲倦不已,又不似那些大家小姐好扑蝶赏花解乏,若只有这一法子可解除疲劳, 臣等愿为娘娘分忧,只是那夜皇其貌不扬,脱去面具甚是骇人, 我大曜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儿多如牛毛,碍于出门在外,娘娘也别多挑剔, 此二人是随行卫队中最出类拔萃的英勇男子, 归国前,先让他们服侍您,等回到大曜,青年才俊任您挑选!” ‘哗啦啦!’ 一条水线从美美手中的壶嘴里涌出,洒的到处都是。 娄千乙听了半天,才听明天,一口酸梅汁‘噗嗤’一声,在前方四散开。 她想过他们会指责,却没想过会这样,擦擦嘴继续逼迫自己冷静:“谁让你们这么做了?不对,谁说哀家好这口了?” 擦,她又不是武则天,要什么男人伺候? “娘娘可是对他们不满意?”白中天歪头开始在脑海里搜索起随行队伍中看起来还算顺眼的,有些为难:“也能立即找来几个更优秀的,但他们不是大曜国的人,怕不好周旋。” “停停停!”某女伸手阻止:“你们若真闲的没事干,就帮哀家想想回国后怎么扭转局势, 另外哀家从来就没想过与夜江流亲近,信不信随你们,至于他们两个,待会赶紧带走!” “娘娘,不管您愿不愿意,只有这般,才能稳住您的地位。”白中天跪地劝阻。 夏侯霜也跪了下去:“请您三思!” 什么鬼?娄千乙瞅向美美。 美美扬唇,附耳道:“他们想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其实这法子也不错, 说咱秽乱宫闱,但这些都是臣子们助长起来的,若所有大臣都一条心, 大曜国民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万众一心,别国又能如何置喙?” “胡闹!”本来名声已经够臭了,再顺了这个方法,小玉儿还要不要做人? 亦或肚中宝宝会怎么看待她这个老妈?沉声道:“哀家知道你们忠心耿耿,但这事, 到此为止,今天也不打算瞒着诸位,若不是为了活命,为了让百姓脱困, 为了让玉儿坐稳帝位,早在寻找凤印时就远走高飞了,哀家从没承认过先帝乃我夫, 先帝也没想过迎娶哀家,因此,这段亲事在哀家心中并不作数,等哪日大曜真正稳定了后,哀家会离开皇宫!” 既然太后要这个时候聊私事,一直被她视为长辈对待的白中天忽然沉默下来。 凝望她的老眼里也流露出了些许担忧,叹道:“离王也非良人!” “哀家知道,所谓离开皇宫,不是要住进王府里去,这辈子, 哀家与他都不可能再有牵扯,至于归属如何,哀家自有打算, 必是位与哀家两情相悦,可一生一世的男子,而非……”扫向那两个模样清秀的男人:“所以都别再瞎费心思。” 如此,白中天便放心了,他是真怕这个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丫头继续被人糟践。 凤安礼连父亲最基本的责任都没尽到,也只有他们这些老臣子会去心疼。 太后是很精明,那只限于国政上,私底下,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闺女。 竟然被离王给……他怎能如此狠心? 特别是听了她这番‘以求真情’的言论后,三人越加难受了,离王手握兵权,身居高位,又不好去横加指责。 均是带着一腔愤懑离开的,太后不愿将过错推到他们身上,就要想想回去后该怎么向天下人解释了。 希望大伙都不要忘恩的好。 另一边,商晏煜手持兵书,心无旁骛。 书桌旁,凤青月边搅动手绢,边欲言又止。 从进来到现在,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晏煜都不曾抬眼看她,当真厌恶她至此吗? “晏煜,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当时也是气昏头了, 谁让你为了她都不愿见我的?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在极力配合,是,我承认我有自己的私心, 人往高处走,难道不对吗?你不是也如此吗?” 男人翻开一页,对于凤青月,完全视若无睹。 凤青月撅起嘴,怎么办?看样子是真不打算理会她了。 明明可以再等些时候再来找他的,比如等到凤千乙被赶出皇宫,再也不会出现在大伙面前。 到那会儿晏煜即便为巩固权势也会再次接纳她,但她等不了那么久,心情太雀跃了,以至于一夜未眠。 在大曜,她还会是高高在上的圣女,太后之位会由她接管。 虽然不愿意日日早朝受累,可为了得到所有人认同,她不介意。 这一高兴,就想来看看心中最仰慕的男子,可他…… 心想不理就不理吧,反正凤千乙再也无力翻身了,如此一想,又眉开眼笑起来。 “煜哥!” 柳如修和楚剑迟风风火火闯入书房,见商晏煜还有心思看兵书,柳如修率先发怒:“煜哥,你知道白中天他们给太后送了两个男宠过去吗?” “你说什么?”凤青月怒喝。 二人这才发现凤青月也在,还以为那里站着的是个侍女呢。 柳如修忽然觉得很反感,她在这里做什么?她还有脸站这里? 大曜好不容易才被整顿好,如今因为她,又要起波澜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算什么圣女?竟巴不得大曜内乱,可恶。 商晏煜缓缓抬头,俊颜骤然覆盖上煞气,幽深的黑眸内,两簇邪火跃跃欲试:“男宠?” 第一百八十八章 美美也会发狠(二更) “是真的,我俩亲眼所见,估计是想帮凤千……”楚剑迟拧眉,斜睨了眼凤青月,继续道:“是想帮太后洗刷清白!” “她自己恬不知耻,到处勾搭男人,凭什么要去帮她洗刷?”凤青月因身体虚软,不得不抓住桌沿支撑,娇容失色,很是惊慌。 不允许,她绝对不允许凤千乙还有翻身的机会。 柳如修冷笑,阴阳怪气的说:“一直觉得太妃娘娘面慈心善,得体大方, 却不想也有为争风吃醋失了体面的一天,纵使一介小国, 后宫女子也不敢在玄宫里大放厥词,惹人笑柄!” “这下我大曜成什么了?煜哥成什么了?圣女心中可是很爽快?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圣女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楚剑迟勾起一抹带有恶意的坏笑,毫不客气的对上凤青月的双目。 就因为她,煜哥名誉扫地,遭人诟病,身为一国王爷,居然把自己皇嫂当成妓子送去与人交易利益,真是要疯了。 她还想继续和煜哥成就佳话,无耻至极! “楚剑迟,你大胆,小小商户之子,也敢来置喙本宫?”凤青月抓紧手绢,怒目而视。 该死的凤千乙,居然连楚剑迟也来帮她说话,她哪来的资格? 商晏煜脸色沉下,瞅向凤青月:“此地庙小,容不下圣女这尊大佛,还请离开!” “晏煜……” “既然圣女觉得在大曜无人可做主,需要向各国讨公道, 那大曜也不强留,你觉得哪国更值得托付,便去哪国, 对了,凤家也一并走吧。”说完后,立即把脸转开,似多看一刻,会污了眼睛一样。 凤青月一个踉跄,差点倒下去,呆木地望着他:“你要赶我走?” 柳如修心底那股气总算是有所缓解,见她还赖着便咬牙逐客:“煜哥已经把话讲的很清楚了,圣女别是想耍泼吧?” “是你自己对大曜充满了怨恨,忘记自己昨晚在玄宫都说过什么了? 说煜哥没资格参与祭祀,说煜哥豺狼之心, 都如此不满了,为何还想留下呢?不是应该求之不得吗?” “外面多的是人想请你投奔,去吧!”柳如修指指门外。 凤青月眨眨眼,六神无主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凤千乙都倒下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你们真不想要朱雀国了?” 楚剑迟一改往日彬彬有礼的风度,过去总是被这么个女人指手画脚,想想都觉得窝囊,一丝残忍搀和进了那抹阴笑中:“朱雀国朱雀国, 你觉得大曜如今还需要朱雀国来挽救吗?土地匮乏一事,太后早已解决, 就算他日别国得到了,我大曜军力也无人能及,不是一个空有虚名的天朝就能放肆的。” “没错,惹急了,现在开战又何妨? 圣女你若再敢滋事,别怪柳某人手下无情,百年后, 可是还有圣女降生的,那时,我大曜会不会已经一统天下了呢?” “你想干什么?你想杀本宫?”凤青月摇摇头,不敢相信这些人竟生了害她之心,慌乱中,将希望寄放到了商晏煜身上:“晏煜,你看他们全都疯了。” “疯的是你!”商晏煜站起身,盛气凌人:“凤青月,本王不会杀你,并非舍不得,而是……滚吧!” 柳如修诧异的与楚剑迟面面相望,煜哥是要赶凤青月出大曜? 这才像他们的煜哥嘛,即便要得天下,也无需被个女人束缚手脚。 他们也想明白了,堂堂男子汉,焉能让女人骑在头上撒野?大不了朱雀国不要。 就不信没有个朱雀国,大曜、昌华就得臣服于谁,忍无可忍,不必再忍。 楚剑迟可没柳如修那么客气,既然煜哥都发话了,直接过去抓着凤青月的手臂往外拖拽,要多蛮横就有多蛮横。 “啊,放开我,楚剑迟,你放肆……啊!”身子如离弦之箭,一阵悬空后,猛地砸在石板上。 “天呐青月妹妹,这是怎么了啊?” 等在外面的凤璃心震惊不已,扑过去抱起浑身都在发抖的女子,心里则笑开了花。 就说只有丞相那条路才行的通吧?非不听劝,要来自取其辱。 凤青月很想进去杀了楚剑迟,可想到柳如修那番话,又心生胆怯。 还有晏煜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杀她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绝非喜爱,因为那眼神就跟她是个频死之人一般,难道他知道她非真圣女了? 这……一定是的,一定是凤千乙跟他说了什么:“凤千乙,本宫要见凤千乙!” 凤千乙,你最好识趣一点,否则今日本宫一定杀了你。 “见她做什,好好好,走,去见那贱人!” 凤璃心烦闷的引领着往外走,不是都已经扳倒了吗?她可真不想再见那张惹人烦的嘴脸。 偏偏青月的脸都狰狞得能将人给生吞了,还别说,挺吓人的。 “煜哥,您真不打算要朱雀国了?”柳如修心情好,说话时嘴角都上扬着,真痛快。 商晏煜也不知在想什么,处于游离状态,后知后觉的摇摇头:“朱雀国大曜势在必得!” “那您?” “有些事你们去问白冥吧,先别动凤青月,我留她还有用!”闹到这个地步,不管她去了哪里,都会挑起战争。 呵,是时候收网了,想到什么,拧眉问:“男宠是怎么回事?” 楚剑迟恭敬回道:“就是白中天他们打算迎合凤千乙,替她在禁卫军里选了俩模样不错的!” “煜哥,这可万万不行,今后她还想不想嫁人了?”而且您不是一直稀罕人家吗? 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夜江流还跟煜哥有那种‘交易’,但只要煜哥心仪凤千乙,闲言碎语都无关紧要。 商晏煜思虑了一番,摇头:“她不会接纳的,都下去吧!” “为了减少负担,说不定会同意呢?” 她敢,商晏煜没好气的瞥他们一眼,又埋头于兵书中:“回到大梁,本王会与她成亲!” 两人目瞪口呆,却又找不到理由去规劝,说到底还是煜哥亏欠了人家,不然成王妃肯定要动胎气,那便娶过来好生善待,权当是补偿了。 娄千乙这厢,二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呵斥:“胡说八道,谁让他们这么做了? 千乙,你可别跟着瞎闹,女子名声比命还重,什么男宠,既然你认我为长辈, 我就不可能让你往火坑里跳,简直没事找事。” “二娘,你先把话听完啊。”美美推推自家二娘,继续手舞足蹈的讲述方才发生的一切:“大姐如您方才那样,大喊‘胡闹’……” 某女忍俊不禁,这丫头,她当自己在演戏呢? 听到最后,二夫人愠怒的脸色渐渐缓和,欣慰地拉过娄千乙:“千乙,你做的对, 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人,都是离王那厮在捣鬼, 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们,哎,你爹可真不是个东西, 从来不帮着你就算了,还跟凤青月合伙来坑害你,若你娘还活着,怕是要心痛而死了。” “应该是的吧。”若是妈妈在这里,一定会不计后果去跟商晏煜同归于尽的。 如果不是她拦着,美美也想那么去做,被她好一通劝才罢休。 商晏煜死在谁手里,都不能是美美,那可是商容佑的亲哥哥。 “大姐,你不让我去找商晏煜给你报仇,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就行。” “可是……”美美心有不甘的捶向桌面,从没像现在这样想去杀过一个人。 如果在现代,没有那么多牵绊,她早动手了,如今倒也不是怕容佑难过,而是东帅府的人。 如果容佑会因她给大姐报仇就不要她的话,那就一拍两散,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她都不想理会他了。 欺人太甚。 娄千乙感觉脑袋又开始疼了,那口气,始终咽不下去,比起表舅,商晏煜的做法更加让她痛恨:“没有可是,美美, 你要记住,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身边也有很多人需要咱们去守护, 若因冲动而牵一发动全身的话,失去的将会更多。” “我知道,好,我听你的,什么都不去想,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你也是,宝宝受不住太多压力,放宽心,让孩子们健健康康出世,其他的,以后再说。” “幸好咱们的思想没那么保守,不然……呵呵,放心吧,我也想开了, 不就是个男人吗?咱们活着又不是只为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还有美好的未来需要去打拼,等孩子长大点,就一起到处游山玩水,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而这段难堪的往事,迟早都会随风飘散,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人生中再多个污点而已。 她这辈子见过的恶心事还少么? 美美看不出娄千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时候很羡慕大姐这种乐观心态,经历再多风雨,在她眼里,都是过眼云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都没注意到旁边的二夫人早听得心惊胆颤,孩子们?太后也怀孕了? 忽见孩子们尴尬的看来,立马收起讶异之色,无所谓的安抚:“身子最要紧,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安胎药来。” “二娘,大姐她其实……” “没关系!”二夫人爱怜地拍拍俩丫头脑袋:“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一个比一个命苦, 千乙,从今往后东帅府就是你的家,要是真离开皇宫了, 就来东帅府,我替他们做主,收你为干女儿!” 娄千乙愕然,脑子转的很快,想都不想,起身跪拜:“多谢干娘不嫌弃!” 二夫人吸吸鼻子,红着眼把她拉起:“一家人,谢什么谢?本来也一直把你当闺女看, 好了,你们俩乖乖的,娘去弄点吃的,顺便给你们养养身子。”后捂着嘴走了出去。 凤安礼,你个天杀的,瞧你都把你这女儿给逼成什么样了?简直猪狗不如,不配为人父。 她哪里知道,在娄千乙心里,凤安礼更不配当她的爸爸,她的生身父亲永远只有一个,娄家子孙! “太好了,大姐,这样你我就真成一家人了,我爹一定会很高兴的。”美美激动之余,干脆直接俯身扑到女人怀里撒娇。 某女笑笑,温柔地顺起女孩儿的秀发:“嗯,咱都不再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了,美美,你知道我早上遇到谁了吗?” “谁?”不甚在意的问。 “凤千乙,不,正确点来说,是朱雀国那个女皇帝!” 美美唏嘘,直起身定定的看着她:“她不是死了吗?” “是啊!”继续将人抱进怀里,这个温度如今是她最贪恋的,会让她觉得很安心:“就在海边一个山洞里, 留了一律神识,是用她一魄幻化,就为见到我……这个躯体, 她说你再也不会发病了,前提要在你……咱爹活着的时候, 若爹去世,你要把身上的玉佩放到老人家身边,此生将无忧。” “真的吗?真的再也不会发病了?”天呐,这太好了,知不知道她有多担心怀孕期间旧病复发? 万一伤到宝宝,她会恨死自己的。 娄千乙用手将女孩儿的头颅紧紧摁在胸口,闷声道:“嗯!” 本想挣扎起来的美美感觉对方手劲儿在加大,也就不再抗拒,乖乖趴伏着。 大姐为人强势,从来不愿在人前示弱,受伤了也只会偷偷找个地方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看似坚强,实则脆弱起来真的好让人心塞。 “孩子……你觉得会是谁的?” 忽觉抚摸自己脸颊的手顿住,果然不该这个时候去问这些么?但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某女望向窗外,压抑住眼中水汽后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我觉得他是商晏煜的,呵呵,女人不是都有第六感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万一呢?万一是夜江流的,既然想挨个弄死, 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以孩子为由,让奉南国成为大曜的附属国, 慢慢的再打入他们政部,一点点瓦解,得到大权, 这样你地位方才不易被撼动。”说到最后,眼中已经迸出了阴狠。 娄千乙不由唏嘘,垂头好笑地拍拍她脸蛋:“你这丫头狠起来,也挺像回事。” 美美转动脑袋,向上瞪视:“人善被人欺,我们需要早做打算。” 第一百八十九章 离王无法有孩子 “不了,既然孩子是我自己的,就不会去利用他,这个仇有的是法子报。”凌厉的瞅向某处,既然无法下手杀了商晏煜,那就让他好好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柏司衍会是她唯一的帮手,反正那家伙也痛恨商晏煜已久,又是哥们,那就坐到同一条船上去。 “凤千乙,给本宫滚开,凤千乙,你这个贱人……” 美美呲牙咧嘴的爬起来,瞪着门口阴恻恻地道:“我还没去找她,她倒送上门来了!” 娄千乙那抹残忍还没消失,一同看向破门而入的两人:“大胆,谁准你们擅闯哀家寝宫的?” “吓唬谁呢?”凤璃心傲慢靠近,似乎是真厌极了娄千乙的凶狠模样,抬手直接扇了过去:“你还以为……啊!” 下一瞬,整张脸开始变为扭曲。 某女抓着对方的纤细手腕不断施力,虽没商晏煜能徒手捏断人骨的劲道,可常年习武也不容小觑。 没几秒,就见凤璃心额头冒出涔涔冷汗,依旧不肯放开:“那个任由你打骂的凤千乙已经死了,以后再敢放肆,就废了你!” 嫌恶抛开,对上一脸怨怼的凤青月。 ‘砰!’ 凤璃心栽倒后也没急着起来,就那么躺地上捂住手腕大口吸气,做梦都没想到凤千乙手劲儿居然这么大。 “凤千乙!”有了凤璃心那出,凤青月也不敢轻易靠近,可气势丝毫不减,目呲欲裂的狠瞪着:“你到底对晏煜胡说八道什么了?该不是哄骗他我非真圣女吧?” “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究竟是哄骗,还是事实?”美美嗤笑。 凤青月这回是真疯了,都已忘记凤璃心还在旁边,直接指向罪魁祸首:“所以你真说了?” 但就算这样,晏煜也不可能相信吧?她手臂上的图腾可是货真价实。 凤璃心慢慢坐起,奇怪的看着那三人,什么叫真圣女?圣女还有真假吗? “不错!” “他怎么可能会信?” 有人比自己更慌乱,娄千乙也就不郁闷了。 大晚上跑来砸场,想必是刚在商晏煜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吧?很是大方的摊摊手:“这有何难?你真把天机阁当摆设了? 他们想查什么,祖宗十八代都能挖出来,何况……”邪笑凑近:“十九年前,我出生那日, 还有个漏网之鱼,不然我上哪儿得知自己乃圣女的机会?” 凤璃心倒抽冷气,身子虚软得再也爬不起来,这这……:“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凤青月傻眼了,漏网之鱼,怎么会有漏网之鱼? 对啊,她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凤千乙怎么可能根据自己手腕上的伤疤就猜想出真相? 记得是两年前吧,这个贱人忽然就和她吵闹着真假圣女一事。 还将袖子撩起咄咄逼人的来质问,因此她才以为凤千乙是根据那疤痕猜测到的,原来是有漏网之鱼:“不可能!” “你认为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商晏煜只查了一天,便摸清了来龙去脉!”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乐于打击她,某女悠闲地坐到凳子上,慷慨道:“从他当众否认你们有婚约之前。” 凤青月无力倒退,用手压住心口,那里跳动得太快,有些控制不住了,随时都要破口而出一样。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难怪怎么祈求都无动于衷,那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想看她的笑话吗? 我那么爱你,你却百般羞辱,商晏煜,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 “什么意思?”凤璃心想了好几种可能性,都被她强行否决掉了。 从没听说过圣女有假的传闻,不会的,青月妹妹就是圣女,她只能是圣女。 谭美美像看白痴一样盯着她,好笑揶揄:“还不明白吗?她与我大姐同日出生, 那凰图腾本是长在我大姐手臂上的,奈何人家有个精于筹谋的娘, 竟丧心病狂到杀了我大姐生母,剥走图腾,嫁接到她自己女儿身上,当真卑鄙,怎么?你俩关系这么好,她也没告诉你?” 故作诧异。 凤璃心惊呆,僵硬转头,望向凤青月,搞了半天青月居然不是圣女? 天! 那她还怎么依靠她嫁入相府去?而且青月怎么可以如此欺诓于她? 心中恨意滔天,可那图腾是真的,在全天下心目中,青月就是圣女,权衡再三,决定稍安勿躁。 “这里不欢迎你们,滚出去!”美美移开眼,指向门外。 凤璃心敛去惊慌,站起来哼笑:“你们说不是就不是了?天下人只认图腾, 青月乃独一无二的圣女,别忘了这里不是大曜, 不想客死异乡,就安分点。”语毕,过去拉着失魂落魄的凤青月往外走。 话虽如此,但拉拽凤青月的手法却很不客气,看得美美和娄千乙直翻白眼,还挺好强。 “大姐,我看她俩这反应,应该是在商晏煜那里吃亏了, 你说商晏煜为什么不杀她?”都知道是个冒牌货了,按理说该一刀毙命的。 娄千乙也有些迷茫:“大概是想借她之手挑起战乱吧,一边想攻战天下,一边又找不到理由, 凤青月若怀恨离开,不管去了哪里,都会挑唆国主开战, 大曜再联手奉南、赤阳、昌华,周边所有小国都会被大曜给覆灭。” 身为好战分子,她也想试试自己的武器威力如何。 地图还没中国大,却分出这么多个国家,迟早都会引起战争的,不如趁着年轻,早点给统一了,将来方可一世太平。 这么说,凤青月还是有点作用的。 摸向肚子,看来那家伙已经完全放弃利用这个孩子,知道她已经开始提防,哼,还不算笨。 “啊?那你要协助他吗?”怎么感觉大姐也很想打仗一样? “我为什么要协助他?要打,咱自己打,虚妄碑根本不是靠孩子的血显形的, 是我这身体寒气重,只要生完孩子,被宝宝带走一部分,再放血便可,一碗多足矣。” 所以要先找到虚妄碑,打通朱雀国,恰好有个什么鬼条约,全部为大曜附属,年年上供,可谁又能保证再过个几年,他们还乐意这么做呢? 釜底抽薪才是王道。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那女帝的魂魄来自什么虚空镜,就是另外一个世界,我也说不清楚, 跟电视里演的那些修真仙侠世界差不多,她到这里是为历劫……”将与那女人的谈话一点点全都给称述出。 美美听的出神,好离奇的故事:“是她的三魂七魄设下的毒雾啊, 难怪能在海面飘上千年不散,海中又有大鱼阻拦, 好端端的石碑血就可以显形,如此神奇,原来是这样啊。” 指尖富有节奏感的敲击桌面,一筹莫展:“美美,接下来我们要用最快的办法找到多阐王后, 她知道是谁偷了虚妄碑,那日在忘归楼, 想买稻谷的玄国商人,他说多阐王后会去大曜找圣女,咱们明日就启程反国。” “嗯,好,大姐,你这一胎绝不能出差池,到时候就让这些人看看, 他们尊崇的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凤青月将再无立足之地。”那画面,啧,真期待。 还有商晏煜,你也会为你所做下的这些事悔不当初。 月色朦胧,一些饭后不愿入眠的人纷纷结成小队海边散步,银光穿过树梢,打在地面,行成斑驳阴影。 环儿与小梅跟随在两位主子身后闲逛着,明日就要离开了,也不知大曜如今还好不好,今年老百姓不至于忍饥受冻吧? 娄千乙与谭美美聊着现代那些事情,什么谁的歌唱的好,谁演技最好,谁最帅,也有聊凤千乙。 这里的千年前,她居然也是从二十一世纪穿来的,时空真奇妙。 路口,月娘身穿一袭绿裙,外罩厚实披风,独自游走丛林小道中。 走着走着,似感受到了有人在注视自己,停下脚抬眼去看,瞳孔一缩。 秀眉拧紧,想了想,弯腰行礼:“奴婢参见太后,参见成王妃!” “你自称奴婢,怎么?不是很恨太后吗?”美美把手自护手中伸出,向上抬了抬,示意对方起身。 月娘将目光移到娄千乙脸上,变得若有所思起来,眼底没有仇恨,还多了份疏离与敬意,单纯的平民对待上位者的敬重,闻言,低眉顺眼的瞅向地面:“奴婢不敢!” 娄千乙抽抽嘴角,怎么感觉自己在欺负她一样?分明是她被她坑了好吗?冷哼:“月娘,你还真是个让人难以揣度的人,这个时候,不是该伺候在离王身边吗?” “奴婢虽是王爷的手下,却并非使唤丫头,奴婢乃忘归楼副楼主!”声音铿锵有力,不示弱,不逞强,平缓无波。 嗯?某女越听越不明白,看模样,也不像作假:“哀家知道,你心仪王爷,这样,哀家将你赐给他如何?” 月娘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捶了一下,又痛又闷,她知道太后是在试探她。 护手中的十指狠狠扭曲了下,掀起眼帘,极其无奈的看向娄千乙:“奴婢此生绝不再有非分之想,若太后执意如此,奴婢只有远离大曜。” “你不喜欢他还跟凤青月来害我?”不对,月娘的反应太奇怪了,和那夜在玄宫判若两人。 “此事,奴婢如今也甚为后悔,不管太后信不信,奴婢……很抱歉!”再次弯下腰身,毕恭毕敬。 美美指着她张张嘴,很多想唾骂的话都难以开口,这种一拳打在棉花的感觉挺坑爹的:“不是,月娘,你现在是几个意思?” 月娘用力闭目,隐忍悲痛,也不等她们喊话,便径自站起来,直视向娄千乙:“奴婢的确属意过王爷, 八年了,现在才醒悟过来,有些东西不是靠努力就能得到, 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还作茧自缚, 可能连王爷都知道我是个知趣的人吧,所以还让奴婢留在忘归楼!”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演戏,我俩不吃这一套!”美美恶言唾弃。 “随便你们怎么想,既然见到了,那奴婢有些话也顺便与太后说说。”露出个释怀后的温和笑脸:“除了嫉妒娘娘的本领, 奴婢从未记恨过您,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奴婢知道娘娘欲将奴婢杀之而后快,其实没必要,奴婢再也不会成为您的绊脚石, 比起惨痛,奴婢所经历过的事情,一点也不比娘娘少, 爱过,痛过,恨过,执着过,但奴婢醒悟了,也希望娘娘能与奴婢一般, 我们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可以做,不是吗? 奴婢只想今后安安生生攒钱,再也不奢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如今唯一能弥补您的,就是打理好忘归楼,多为朝廷纳税,呵呵,娘娘,您信吗?有一天您还会来谢奴婢呢!” 娄千乙嗤笑,对她而言,这本来就是个小喽啰,不值得她耗费精力去对付:“从此,你我再不相见!” 月娘弯腰:“奴婢谢娘娘宽宏,奴婢告退!” 刚好,她也不想再见到她,谁都不想再见! “大姐,你疯了?就这么放过她?”美美急了,大姐什么时候变得仁慈了? 娄千乙扬唇,反问:“那你想怎么样?杀了她?归根结底她也没直接来害过我, 不过是被爱情冲昏头,给凤青月利用了而已, 小角色,何必紧抓不放?忘归楼每年的税可是不少呢。” 以前一直偷税漏税,她相信以后不会了。 “她明知道……是夜江流,还帮着助纣为虐,这还不叫伤害?” “做奴才的,哪能不听主子的吩咐?”月娘,你是第一个光靠眼神就让我毫无疑虑的人。 希望你说到做到,再也不与我为敌。 美美不大高兴的撇撇嘴,我看你是觉得她跟你同病相怜,事实也是这样。 就在都以为月娘已经要转弯时,她又忽然回来了,娄千乙挑眉:“还有事?” 月娘抿唇,一副不知该不该说的为难样,最终把心一横,凑近娄千乙,附耳小声说:“念在你愿饶我一条贱命的份上,离王练邪功……无子嗣之命!”再不逗留,旋身而去。 “她跟你说什么了?”美美好奇的凑近。 无子嗣之命,短短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打得娄千乙措手不及。 一点侥幸心理也被打破了,孩子真不是商晏煜的,真的不是,听到美美的话,快速回神:“没什么,继续走吧。” 第一百九十章 从此他俩再无瓜葛(二更) “哦!” 夜江流,夜江流……,几面而已,她居然就怀了他的孩子,这下,她和商晏煜就真没瓜葛了。 挺好的,真挺好的! 商晏煜,你他娘的够狠。 “是王爷他们!” 小梅见两位主子还要往前走,赶紧提醒。 美美抬头,还真是他们,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石桌旁的商容佑,先是欣喜,待再见到商晏煜后,立马又不乐意去瞧了,小脸转开:“大姐,这边走!”指向另一条路。 围着石桌而坐的还有柏司衍与云千曳,正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商晏煜愣住,招呼道:“过来坐吧!” “呵呵!”娄千乙就像听到了个滑稽的笑话,直接喷笑,后视若无睹的选择远离。 男人眉心剧烈跳动了几下,起身大步过去,靠近后,不由分说,拉着娄千乙就往暗处走。 “你干什么,快放开!”美美急了,正要把人拉回来,却被柏司衍伸长的手臂挡住,叱喝:“你干嘛拦我?” 柏司衍则柔声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去看看。”说完,就放轻脚步沿途跟去。 他倒要看看,那家伙还有什么话要与凤千乙说。 远离人群后,商晏煜才将人放开,语气沉重:“燕宵说,送去的汤药你都退回来了?” 见是要说这个,娄千乙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不再明着去抗拒,有些事是要说清楚才行,免得麻烦。 走出两步,前方已无林木遮挡,是月下无边无际的海洋,勾勒出个笑弧:“呵,你觉得我还会像从前那样满心欢喜的喝下去吗?有毒怎么办?” 如此直白恶意的话,令男人讶异,许久,黑着脸道:“在你心里,本王就是这种人?” 某女还是没去看他,心如止水,无波无澜:“那你是哪种人?” “凤千乙!”商晏煜强行把人扳过来,面色凌厉:“本王并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你放心, 只要往后你依旧心系本王,回去后立马成婚,就按先前说的那般, 晚报孩子出生时日,本王也会昭告天下,凤青月之言, 为无稽之谈,你是本王的王妃,孩子本王也会视如己出,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娄千乙傻眼了,他这意思就是说全都当那些事不存在呗?包括他们自己? “你觉得我像是个会委曲求全的人吗?” “那你想怎样?一个人在宫里把孩子生出来,忍受人们诟病?” 这么为她着想,她是不是还要谢谢他啊? 若放在昨天,他的这番话会像刀子一样刺穿她的心,可现在,并没多悲痛,仰头定定相望,冷声问:“如果凤青月没戳穿你的谎言,我和孩子的结局是什么?” 答案早就心知肚明,可她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商晏煜深邃的眼眸暗了一瞬,禁锢女人双肩的大手松开,苦笑:“你觉得呢?” “那让我想想。”娄千乙不甘示弱的挑挑眉,后摸着下巴陆续道:“好好等他出生,然后换取至尊之位, 以你对我的那点小重视,恐怕会设下一个圈套,让我心甘情愿的把孩子奉献出来, 这样既得到了天下,又让我这个傻缺女人乖乖留在身边,我相信这一点你绝对能办到。” 她也能做到,找些医生异口同声孩子活不了多久,且继续活下去,等于每天都在饱受折磨,不如让他早日归天。 同时商晏煜再传出毒性已扩散全身,再不去朱雀国就要英年早逝。 以她对他的爱慕程度,说不定真会将孩子交出去,既不让孩子继续痛苦,又救了孩儿他爹。 呵呵,兴许商晏煜的计划比她这个还要高明一些,这辈子她都会蒙在鼓里。 “我在你心中,当真已如此不堪了?”男人愕然。 “那你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自己无法生育,还成天送安胎药? 可别告诉我堂堂摄政王甘愿替别人养孩子。”双手握拳,克制着不让自己失去理智,做出些难以挽回的蠢事。 时间转轮在这一刻似失去了功能,天地陷入静止状态,四周气氛亦紧张得随时会爆炸一样。 商晏煜与女子默默的对视了会,喉结一阵滑动,半响,将双手背到身后,侧过身冷冰冰的回应:“不管你愿不愿意,回到大曜,都必须嫁入王府,本王答应你,今生不纳妾!” “哦?听你这意思,我这辈子就只能做你的禁脔了?”还以为跟他谈起那些龌龊事,会很难受呢,居然会忍不住发笑。 某男深吸口气,回身用力攥住女人手腕,怒道:“本王何时要将你当作禁脔了? 事已至此,不想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最好莫要再胡思乱想, 乖乖听从安排,凤千乙,唯有本王才能护你周全。” 万分嫌弃地抽回手,拉开点距离,似笑非笑:“对一个女人而言,如今难道不是万劫不复了吗? 呵呵,还好姐抗击打能力强,不是那些一直被养在深闺里的小女人,咱自己有办法护自己周全!” 至于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毁灭! 最后一句她忍着没讲出口,打草惊蛇了怎么办?游戏慢慢玩才有趣,不是吗? “相信本王,绝不会再伤你分毫!”商晏煜不顾她挣扎,紧紧箍住其双肩,认真凝视。 某女无奈,既然挣脱不开,就随便他吧,她真的相信他是喜欢她的,而且这份喜欢,仅次于他对天皇之位的渴望。 想着过去的种种,特别是那夜他趁醉酒到永寿宫跟她哭诉,鼻子一阵酸涩,一层水汽溢满眼眶。 暗暗猛吸口冷气,试图将那不争气的东西憋回去,哽咽道:“可是你已经伤到我了,还是以最残忍的方式!” 所以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吗? “好,此事本王无话可说,那你呢?你难道就没对不起过本王? 口口声声情真意切,到头来还不是……”说到这里,便再没继续下去,俊脸上布满寒霜,即使月光微弱,鹰眼中的血丝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娄千乙心中狂笑,大方的耸耸肩:“不是什么?说啊!”她倒要看看自己究竟哪里对不起过他。 商晏煜皱眉,仿若极为反感对方无所畏惧的态度:“那夜你与夜江流出城,敢说什么都没发生?” “王爷就这么点能耐?东窗事发,没法子力挽狂澜就开始强行给我安插罪名?”心,不断沉入谷底,原来他从没相信过她。 也对,孤男寡女夜里山中相会,又衣衫不整,想不误会都难:“而且这件事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再拿出来了说, 一点意义都没,在你精心安排下,我与他前面本就有过身体接触, 山里重温一下,有错吗?对,那夜我俩在峡谷中快活得很呢。” 不远处,阴影里,柏司衍环胸斜倚树干,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商晏煜和凤千乙是再无可能。 他该高兴的,最大情敌被铲除,可为何就是笑不出来? 凤千乙看似在笑,他知道,她的心里一定在流泪,会不会真的错得太过分了? 为了得到她,如此不择手段,给予出的伤害此生都无法修复,唯一能做的就是今后对她好点,不,他将视她如掌中珍宝。 女孩儿供认不讳的模样倒让商晏煜不知如何应对了,沉重地垂下头:“所以那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 “嗯,知道,知道共度良宵的不是你!” “为何隐忍不发?” “多刺激啊,是不是?”娄千乙察觉到肩上的大手正在发抖,避免男人一气之下使力给她捏碎,寻到空子赶忙侧身脱离危险范围,吐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亲爱的男朋友慷慨大方, 愿意给我平淡生活增添点乐趣,为何不放开自我,好好享受一番呢?” 商晏煜身子一僵,收回手,眼眸嗜血,咬牙切齿:“你觉得你这样说,伤的是本王,还是你自己呢?” 某女泰然自若地整理整理肩上皱褶,一脸无所谓:“爱谁谁,总之今天我们就把话都讲清楚,此后,再无瓜葛!” “呵呵!”男人轻蔑笑出:“这恐怕由不得你!” “凭什么?合着我就活该被你随便揉捏了?商晏煜,你压根就不懂什么是感情, 你谁都不爱,只爱你自己,童年阴影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愿走出来, 让我觉得你很可悲,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自己待着吧,以后别再来烦我,相忘于江湖!” 她是疯了才会在这里听半天废话。 “站住!”在女人抬步前,商晏煜徒然出手。 娄千乙眸光划过阴桀,就在那手快碰到她时,一把抓住就近的树干侧空翻狠踹过去。 薄唇微翘,透露出鄙夷,电光火石间,轻易便抓住了踢来的足踝,再用力往怀中一扯。 本以为就此可以把人抱住,奈何女人似只发狂的母豹,碍于她有身孕,又不敢太粗鲁。 干脆顺势将人死死压制在沙地上,邪笑:“别挣了,本王一只手都能让你动弹不得。” “该死……”娄千乙快疯了,几秒钟而已,便败下阵来,那鬼神功果然不是盖的。 抬腿刚想借力扭转局面,哪知还没怎样,双腿也被他强劲双腿抵住,这下是毫无空隙可钻了,肚子里又住着个小东西,闭上眼放松身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件事本王跟你道歉,保证不会再发生。”获得上风,男人也没胜利后的得意,声音软了不少,态度良好。 “我自愿和他交欢,说明也不是很喜欢你,所以无需道歉。” 俊颜立即转为铁青:“你是个女子,怎地如此不知羞?凤千乙,本王警告你, 从今往后再敢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本王便打断你双腿,永远都别想离开王府一步。” 娄千乙这回是真不耐烦了,眼瞎了才会看上他,睁开眼刚想唾骂,发现男人的脸孔竟就在几厘米外,稍微动作就能碰触到。 做了个深呼吸,尼玛,虚假的笑都难以维持了:“商晏煜,你的无耻都没下限吗? 搞清楚一点,是谁趁我喝醉了把我送到别人床上的? 这种事畜生都干不出来,你还有脸跟我说什么结婚,是你吃错药还是没吃药啊?” “本王说了,由不得你!” “婚姻对你来说就是儿戏?” 商晏煜似乎也觉得这样很累,眉宇间出现了些许疲惫:“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你余生只能属于本王。” 某女顿时穷词,这特么就是在对牛弹琴。 “放开她!” 就在娄千乙决定呼喊美美她们时,一道天籁自上方传来,定睛看去,不是柏司衍是谁? 柏司衍向来张扬狂傲的脸上此刻已被浓烈阴翳取代,明晃晃利刃搁在下方男人颈子上。 并未用力便有血珠滚落,可见若稍稍一划,喉管会直接被切断。 商晏煜虽将阴冥神功练到了二层,但终归是个凡体,被剑抵咽喉,也不敢轻举妄动。 慢慢站起,斜睨向柏司衍,目光同样森冷骇人。 我去,不会要打架吧?某女小心翼翼翻到旁边,拍着屁股爬起来,见过他俩阴一句阳一句互怼,见过他们相互笑里藏刀,还没见过动真格过。 瞧那眼神,跟散发着霹雳电流一样。 “过来!”柏司衍冲娄千乙命令。 商晏煜危险眯眼,也向她看去:“你敢!” 哼,姐现在有啥不敢的?擦,对一个女人而言,最肮脏的事都经历过了,如今若给她能力,要她去把天捅个窟窿她都不带眨眼的。 哼笑着大摇大摆地站到了柏司衍身后。 某柏扬眉,那注视商晏煜的眸子里充满了挑衅。 商晏煜没去理会,视线依然缠绕在娄千乙身上,一丝痛意蔓延俊颜:“这便是你最终的选择?” “我……” 不等女人把话说完,柏司衍就表态了:“她有选错吗?跟了我,我便绝不会把她送到别人床上去, 商晏煜,既然她不愿再见你,就请你以后知趣点,凤千乙会成为相府的主人, 有柏家庇护,别人怕你,我柏司衍不怕,如果你想毁了世间平衡,本相陪你!” 什么跟什么啊,娄千乙诡异地瞟向柏司衍:“谁说我要当你相府主人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柏司衍的表白 “前面我去找过夜江流了,他说他对你再无非分之想,至于孩子,乃我柏司衍的, 我会将他养大,并照顾好你们母女,小千乙!”欲言又止,偏过头极为郑重的允诺:“我从未将你当作过哥们, 从你夜入相府那日起,这颗心便只容得下你一人,我知道你还不喜欢我, 但一定要给孩子找个归宿的话,我柏司衍在此起誓,往后几十年人生,身边只会有你一个伴侣!” “柏司衍!”商晏煜倏然抓住了抵在脖颈上的长剑。 某柏不容他挣脱,继续发力。 很快,那抓着剑刃的手便开始淌下一缕血线,滴滴答答滚落泥沙中。 娄千乙眉头皱了又皱,小脸充斥着疑惑,因为柏司衍根本不像是在说笑,亦或故意气商晏煜。 这眼神,就像早已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是他以前掩饰得太好,还是自己大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茫然的问:“你特么玩真的?” “抱歉,吓到你了!”柏司衍一边要控制商晏煜,一边还要分心博得美人芳心,着实有些吃力。 但他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大半年,无数个日夜,此后,再也不想忍耐。 “但我只把你当兄弟。” “没关系,你们不是常说感情可以培养吗?等你嫁给我后,会培养起来的。”扯出个微笑,既深情又温柔。 某女被那表情吓的浑身不自在,尴尬不亚于美美突然跑来和她说‘大姐,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容佑, 我真正爱的人是你,我要和你携手并肩夫唱妇随!’,尼玛,他能再恶心点吗? 该死的,全乱套了。 不想再待下去,回瞪向某个面色阴狠的人:“商晏煜,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嫁给你,打消念头吧, 还有别再自以为是,你压根不知道爱是什么,一味掠夺的话, 最终什么都不会留下,男人的尊严不是靠女人的忠心去体现, 另外……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够令人作呕了,别再把它变得更不堪!” 撂下话,头也不回的远离,她怕再待下去,会学某些泼妇一样大放狠话,什么‘我会让你堕入地狱,会将你挫骨扬灰……’ 呵呵,只有懦弱的人才会靠嘴来挽回颜面。 最好在他心里,她什么都不会做。 商晏煜、凤青月,这两人无疑是成功的,活了两世,从没想过仇视谁,因为她比谁都明白复仇会扯痛自身的道理,只要不太过分,她都能选择宽恕。 但他们两个,她无法原谅,哪怕自己也会鲜血淋漓,也绝不罢休! 等女人走远了,柏司衍才将剑收回,露出个坏笑:“这回,你输了!” “她非赌注,何来输赢?”商晏煜垂下还在涓涓冒血的手,严声警告:“曾经你说过,不要去利用她,那你现在做的又算什么?” “我没有要利用她什么!”柏司衍收起揶揄,无比真诚:“从第一眼见到她就想这么做了。” “你爹会让一个失了贞洁的女人做儿媳?”讽刺地移开眼。 某柏也不生气,叉开腿把剑刺进地面,挖苦道:“有些事何必刻意回避? 别说你会不知道夜江流是如何得逞的吧?没错,你难以生育这些是我透露给他的, 更旁敲侧击告诉他你商晏煜不是个值得合作的伙伴,别说天下, 连个女人都不可能拿来与他分享,没想到他为了试探你,还真去了,呵呵!” 商晏煜不屑再看他,垂头观察手掌伤口。 “所以我要得到她,谁也阻止不了!” “这些话若被她听去,你依旧什么都得不到。” 柏司衍得意地抖动起左腿,口气狂妄:“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当然,你可以去说, 不过我猜她非但不会信,还会认为你在挑拨,姓商的,这件事就让它到此为止吧, 她既成了柏家人,你再有怨恨,就冲我来,反正都斗半辈子了!” 商晏煜笑而不语,看似在处理伤口,血却是越流越多,他知道如果凤千乙愿意的话,这门婚事,他将阻挠不得。 再也不相信了吗?是难以取信了。 甚至连弥补的机会都不愿给,呵,好一个相忘于江湖,好一个……相忘于江湖! “她想找个依靠,本王无权干涉,但那个人不能是你。”一边表示妥协,一边挂起个浅笑,对准侵略者双眸:“你什么都给不了她,除了灾难!” “何以见得?” “她要的是一个真心爱她的人,你爱她吗?” 柏司衍点头:“当然!” 商晏煜忍俊不禁:“跟了本王,好歹可保余生无忧,若跟了你,怕是条绝路吧?”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唆使夜江流去玷污她嘛,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皓齿:“可以拭目以待!”懒得再啰嗦,转身欲走。 “你以为拉拢了她,就可以击垮本王?柏相,没有奉南国支撑,你寸步难行, 而大曜,乃我商家所有,南北两军同样属于商家, 若不想柏家血流成河,劝你莫要再任意妄为。” 顾名思义,他现在没动柏家,已是法外开恩,柏司衍顿在原地,商晏煜这什么意思?向他示弱吗? 只要他远离凤千乙,柏家即使没有二十万大军扶持,也将在大曜安然无恙? 以他对商晏煜的了解,他相信他现在没有诓骗之意。 凤千乙没出现前,这些他做梦都想不到,若那时他和他说这番话,两家的恩怨会就此结束。 父亲说的不错,终究是柏家对不起他们兄弟俩个。 但他无法放手凤千乙,这个女人早对他造成了执念,挥不去,丢不开:“既然这么喜欢,又为何要去伤害她?” “那只是个意外!”商晏煜脱口而出。 柏司衍听后,心中生出了一丝反感,斜眼看向后面:“你比以前更虚伪了!” 目送劲敌渐行渐远,商晏煜方才脱力,大手按向心口,痛苦弯腰,没走两步便虚软的倒在了树干上,抓住根枝桠埋头剧烈喘息。 一把扯开衣襟,胸口竟没半点异样,可为什么还是如此沉痛? 不介意的,凤千乙,本王真的不会介意的,只要你以后听话,好好待在本王身边…… * 世人都以为娄千乙会羞于见人,挥刀自裁。 可谁也没料到她却跟往日一般无二,一路上说说笑笑。 渐渐的,竟给随行的一群人造成了种错觉,难道那晚玄宫里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这不,启程十天了,因成王妃有孕的关系,行程被彻底打乱,紧赶慢赶也没赶到下一个歇脚点,天便黑了,正在一处荒地里安营扎寨,而太后贴服着成王妃肚子听动静,眉眼弯弯,笑的好不灿烂。 “无耻贱妇,竟还笑的出来,果真下作!” 凤青月气愤的甩开门帘,走到营帐里踢踹一块无法搬开的石块发泄。 可恨,这都扳不倒她,那些该死的大臣,不去讨伐就算了,还想给她找男宠。 十天里,哪里听到半句唾骂的话? 凤璃心安逸地坐靠在小床上,不断翻白眼,除了会在屋里乱发脾气,还会什么? 以前当她是圣女,也没觉得凤青月多骄横无知,如今不当成圣女了,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讥诮道:“再怎么说她也有恩于大曜, 皇帝年幼,没本事震慑朝堂,虽然一个个嘴上说着不愿听命于一介女流, 但在商玉成年之前,还得靠她来稳住局面,自然舍不得驱逐!” 床前,韵茯边往火盆里添炭,边怨气十足的偷偷瞪凤璃心。 那可是娘娘夜里安寝的床榻,凤小姐怎能随意玷污?都把瓜子壳弄上面了。 又不敢指责,那日在凤千乙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来后两人的身份就跟颠倒了一样,她看得出娘娘也很不满凤小姐的嚣张行为,那何不训斥呢? 凤青月瞅一眼在她床上嗑瓜子的女人,咬咬嘴唇,没有多言,走到长椅前坐下。 这墙还没倒,凤璃心就开始来推了,不敢想象若天下皆知后,自己的路要如何走。 她以为凤璃心真拿她当妹妹,患难才知此人之可恶。 都敢跟她说什么嫁入相府后,要平起平坐,不然便将假圣女身份泄漏出去。 若非身边人手不够用,真想立马除之而后快,放软脾气,苦涩的问:“那怎么办?就让她一直猖狂下去吗?” “急什么?”凤璃心往嘴里塞颗瓜子,邪笑道:“外面全是夏侯霜的人, 肯定不敢说三道四,等到了大曜,你就看吧,那些人会不会容她继续耀武扬威。” 说的也是,凤青月的气性这才好转了些,冲韵茯道:“你出去!” “是!”韵茯撅嘴,最近娘娘跟凤小姐总喜欢将她排挤在外,有啥是她不能知道的吗? 伺候了这么久,说什么会待她如亲姐妹一样,遇到事了,还不是先考虑她自己的利弊? 刚出营帐,便见不远处一堆人围绕一起欢声笑语,连那个从不出成王殿的人都始终护在姬洛夕后面,新婚燕尔,又身怀子嗣,一定很幸福吧? 这些原本是该属于我的,姬洛夕,凭什么你就这么幸运? 非但嫁给了成王爷,他还愿为了你出来抛头露面。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还活着?凤絮是怎么死的? 从到滨海镇开始,她就没停止过找寻凤絮下落,却怎么都找不到。 后来才知道已经身染重病,暴毙于青炎国内,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暴毙? 一定是她们杀了她。 希望凤絮之事不会再被翻出来,否则娘娘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娘娘都开始不信任她了,还愿意为她去出头么?呵呵! “那个……凤千乙必须死,如果被人知道她才是圣女,那我们就完了!” 说起这个,凤璃心就气不打一处来,盘腿坐起,如过去十多天一样反复责备:“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娘胆子也太大了,知不知道一旦泄漏,会给整个凤家招来灭顶之灾? 你们是在蒙骗大陆上所有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凤家。” 还会牵连到她和死去的双亲,那后果,随便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祖宗们的坟墓都会被掘开,暴尸荒野! 凤青月暗暗捏拳,面上不敢太强硬:“可当初我娘若不这么做,你也做不成郡主。” “那可不一定,凤千乙为圣女,她娘性子软,我只要……” “好了好了!”不想跟她在这事上争吵,凤青月抬抬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只要凤千乙一死,我的身份就绝不会暴露, 光凭商晏煜和天机阁是无法取信于天下的。”不忘露出手臂上的凤凰飞天图。 看到那图腾,凤璃心勉强好受了些:“杀她谈何容易? 以前保护你的那些暗卫全都围到她身边去了,不知道藏在哪里, 又有夏侯霜他们誓死维护,难呐!” 以为她不想杀凤千乙吗?贱人,勾引了离王和夜江流不够,还与相爷眉来眼去,看她以后不扒了她的皮。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她已经开始与人交欢,要是怀上孩子……”凤青月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给吓到了,疯狂摇头:“天呐,凤家将再无活路,好在虚妄碑被我娘藏起来了,否则不敢想象!” “什么?”凤璃心惊呼:“虚妄碑在你娘手里?”除了讶异,还有丝欣喜,婶娘手段挺高明的,这下便更不怕败露了。 凤青月无力点头:“嗯,就在凤家银杏树下埋着,璃心,你向来主意多,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怪就怪你自己,为了满足点私心,非要让她活着长大, 世上又不是没人给你折辱,现在好了,养虎为患!”鄙夷撇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发狂,玩味看去。 啧,将人人敬爱的‘圣女’踩在脚下任意奚落的感觉就是好:“得了,现在怪你也没用, 既然杀不了,那就不杀,免得惹祸上身,只要虚妄碑不现世,谁都无法证明她的身份。” “那接下来怎么做?”按捺住对其的不满,小心询问。 “如果你生不出圣子,又想继续身处高位,唯一的办法便是嫁给柏司衍, 同他一起击垮商晏煜和凤千乙,对了,夜江流也不能放过,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人在奉南国怕也不是很好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容佑居然哭了(二更) “衍哥哥能做到吗?”若撕破脸,相府将四面楚歌。 凤璃心对倾慕之人可谓信心满满:“是他的话,就一定能做到,我相信他!”末了,脸颊上渐渐飞上两朵红云。 很快,她就可以成为相府的人了,虽做不成正妻,可凤青月有把柄在她手里,量她也不敢骑到头上来。 “别忘了,夜江流给了晏煜……离王一块金令,这么多势力围攻,衍哥哥怕不好对付。” “放心,不是还有凤千乙吗?你不会以为凤千乙会继续帮着商晏煜吧? 这女人没你想的那般卑微,她会辅助相爷的,而且你是圣女, 一呼百应,逼急了直接以死威胁诸国,多的是人过来帮忙。” 凤青月恍然大悟,这么说,凤千乙的确不能死,同凤璃心相视一笑。 哼,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商晏煜,这是你逼我的,我得不到,便是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夜空星星点点,偶有几片乌云慢慢悠悠漂浮而过。 寒冬腊月中的大地最是宁静,万物沉寂,人们纷纷躲在家中御寒,路上半天也见不到半个人影儿。 夜风刺得脸颊生疼,而这还不是最冷的地段,越靠近大曜,寒气越重。 从见不到冰晶到如今能从水洼中取出块薄冰,相比再过几天,将是大雪纷飞的景象。 老一辈将祭祀设立在冬季,部分原因为的也是让各国君王们能过来避寒,待回到自己国家,已是春回大地。 赤阳国,如其名,是众多国家里最暖和的国家,比现代的南方还要温和一些。 可又不属于热带,这里没有热带,但朱雀国有几处四季常温的地界,谭美美那话,古代的热带雨林今生必须要去看一看。 明明冷得直打哆嗦,可人们还是不愿意回帐篷歇息,都环绕在火堆旁烘烤着身子。 放下姿态,一起拉拉家常,谈谈人生,顺便吃些烤肉,还有翻翻各自埋在灰里的红薯,真叫一个惬意。 白中天、老丞相、夏侯霜、赵业括、商晏煜、柏司衍、二夫人…… 自然也少不了三个熊孩子,年龄使然,商玉、白飞娴、赵恭谦三小屁孩儿是最无忧无虑的存在。 正你追我赶的在地里玩闹呢。 看着他们,娄千乙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学校里的画面。 当时父母就常说‘千乙,知道爸妈多羡慕你吗?每天什么都不用发愁, 不像我们,没日没夜的工作,深怕家里开销出现缺口!’ ‘那你们也可以不用去工作啊,天天在家陪我玩!’ ‘哈哈,爸爸倒是想这样,我们不去工作,你吃什么?学费哪里来? 将来若你妈没能给你生个弟弟妹妹,我们还要给你买房子,买车子, 弄个现成的事业给你继承,又要担心你的学习,你的成长经历, 等你大学毕业继承家业后,还要物色个好的上门女婿,给你带孩子……’ 那会儿她是真不懂大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烦恼,更羡慕他们能自己赚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不像小孩子,向大人伸手都要找无数个理由,每天都在期盼着赶紧长大。 如今长大了,和父母一样,最羡慕的就是那些熊孩子。 不用为情所困,不用发愁没有人帮忙撑起一片天,什么都要自己去创造,就像她,越活越迷茫,越活越疲惫。 千疮百孔的心每天都在淌血,为不让在乎自己的人担心,不得不强颜欢笑。 为给下一代建立片天地,不得不逼着自己把所有苦难都埋在心底,刻意不去想,不去理会。 还别说,这个技能挺好用的,七八岁时就学会了,一切承受不住的伤害都藏到心中最深处,平日若不去想的话,真的不会难受,更可以当做它们全不存在。 至于憋久了会不会全部爆发,她不知道。 认识商晏煜之前,也担心过这个问题,可直到那次他把手放到她头顶时,心中堆积了十多年的伤口竟被全部治愈了。 再想起儿时的事,一点都不觉得凄苦。 呵,如今那些伤痕非但全部裂开,还被划得更加深刻,痛不欲生。 怕是再也没人可以治愈了吧? “大姐,你想什么呢?这个烤熟了,快吃吧。”美美将红薯剥皮,送到女人面前。 娄千乙回神,含笑接过,吃了一口,竖拇指:“果然还是自己烤出来的最甜!” 以前买的烤红薯哪能和这个相提并论? 趁他们在商量回国后的事情,美美挨近娄千乙,小声讨论:“你让我按兵不动, 可凤青月这样天天跟着,我总觉得不放心,她会不会再次向我出手?” “不会,凤絮的事我还在查,总觉得和凤青月无关, 一直都是韵茯在到处打听,凤青月似压根不知此事, 因为韵茯打听完后,从没向她去禀报过,但韵茯和你能有什么私仇?” “做奴才的帮主子分忧,很正常!” “没这么简单,凤青月想杀的是我,杀你?不是明着向商晏煜宣战么?她没那胆儿, 再等等,回去后我让人到凤家去打听打听, 如果真是韵茯所为,我会要她的命!”某**恻恻的瞅了凤青月那边一眼。 一个也别想跑! 商容佑离的近,听到了一些,没成想凤千乙考虑得如此周祥,张张口,想将韵茯曾想要嫁给他的事告诉她们,又发现周围人太多,红着脸憋了半天,也没把话憋出来。 等晚点再告诉妻子吧。 将手中烤好的地瓜放到妻子面前,再拿个新的继续烤。 自从玄宫里那件事后,美美已经很久没和他好好说过话了,哪怕夜夜同枕而眠,也不愿理会他。 眼角余光扫向旁边的哥哥,全都在谈笑风生,那些人愿意和柏司衍说笑,却是将二哥完全排挤在外。 既如此,他又何必来自讨没趣? 的确,火堆本就不大,全围一起,多少有些拥挤,但商晏煜两侧则空空如也,谁都不愿靠近半分。 估计要不是惹不起,早给赶走了。 他也不在意,该干嘛还干嘛,火光明亮,照得俊脸愈加清晰沉稳,不论是月娘还是柳如修他们,都不愿过来自取其辱,早早就睡下了。 商容佑不爱与人交流是一回事,可他不是傻子,读过不少圣贤书,道理都懂,想到商晏煜曾做过的那些,强忍着不适起身说道:“你来!” 两个字,很轻,却令人难以拒绝。 商晏煜扔下手中拨弄地瓜的烧火棍,拍拍大手,跟着进到了荒地旁的土坡下。 美美和娄千乙看似在闲聊,实则在二人刚离开,就都偷瞄了过去。 无不意外,刚才商容佑是在发飙吗? “大姐,我家容佑也不是那么呆木嘛,要不要去听听?” 娄千乙摇头,劝道:“容佑是个好人,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再为难他, 把日子过好就行,商晏煜是商晏煜,容佑是容佑,我看他最近有些焦虑, 你是不是和他闹别扭了?”当时这丫头不愿意回去和容佑睡一屋,被她教育了好久,怎么感觉还是不和睦? 美美撅嘴,万分委屈:“总之他必须选一个,要么以后和商晏煜断绝来往,要么……” “胡说,如果没有商晏煜,他早死了,怎么可能断得了? 你俩就当这事不存在,我警告你,别作妖!”果然还没和好,真是要疯了,这么多连带关系,到时真能下得去手么? 美美不愿听她啰嗦,倒要去听听容佑是怎么看待这事的,寻了个小解的机会,偷摸跟上。 土坡下,商晏煜负手而立,犹如一个长辈般瞅着前方兄弟,见其脑袋都不敢抬便失笑:“如果想教训别人,就得先拿出点应有的气势!” 商容佑深吸口气,冷冷抬头,不再畏惧,直视哥哥眼睛:“你真的把太后送给过夜江流?” “呵呵,怎么?娶了媳妇,都敢来……” “我问你是不是真把太后送给过夜江流?”商容佑再次严肃追问,异常执着。 商晏煜敛去玩味,也变得认真起来,冷冷道:“我没有!” 商容佑点点头,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二哥骗谁都不可能骗他:“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意外!”商晏煜颇为头疼地找了个地方坐下,许久,薄唇轻启:“那夜我已经尽力去寻了, 到了后,他们已经……”言至此,半眯的墨黑眼瞳中释放出凶光。 “听说当时喝了不少酒!”商容佑已经猜到来龙去脉,走过去坐到兄长身边。 商晏煜痛苦垂头,指尖用力揉捏眉心:“你是说她非自愿?” “夜江流并不知道你的那些阴谋,他会追出去掳走她, 说明还未尽兴,会怎样都是情理之中,二哥, 我知你因练功难以延续香火,终归是你负了人家。”怎么会发生这种可笑的事呢? 他相信凤千乙的为人,她说没有发生,就一定没发生,不过是夜江流趁她醉酒,趁人之危罢了。 土坡上面,美美将耳朵伸的老长,奈何距离有限,根本听不真切。 只听到商晏煜否认伤害过大姐,后面那些断断续续,根本组织不全。 没有?还难以延续香火?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商晏煜自嘲一笑,垂下脑袋:“我知道!” “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再执迷权势,母妃的死,我也很痛心, 你已杀了柏家两条人命,就算是一命偿一命,也该收手了, 可你非不听,如今要如何收场?”二哥从没为哪个女人如此神伤过,定是情根深种。 即便非他所愿,祸也因他而起,凤千乙怀了夜江流的孩子,叫人如何挽回? “我想娶她,照顾她后半生,可她不愿意,容佑,你说我能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离越远。 但心可以远,人必须留下,柏司衍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多一物便会平添无数危险……’ 无端忆起娄千乙当初说的这句话,商晏煜点点头,果然不假。 拉拢夜江流是在他多年计划内的,自以为全做的天衣无缝,到头来还是遭报应了。 老天爷从来就没想过眷顾他们兄弟二人吗? 杀母仇人还逍遥法外,无数人希望他们死,不吃人,便会被人吃,为求一份安宁也有错吗? “容佑,你是二哥心中唯一干净的地方,帮着弟妹来恨我也好, 从此兄弟没得做也罢,只请你莫要来玷污这片净土, 以后……以后……别再见了!”咬牙艰难地把话说完,后扬起个笑脸,拍拍弟弟肩膀,潇洒转身。 所有的磨难,他一人来背来扛,足矣! “你永远都是我的二哥,若非有你,容佑何来今日?”商容佑急忙拉住他,深怕这一走,真就再无见面的机会。 商晏煜冷漠斜睨:“弟妹已视我为仇敌,你与我亲近,只会让她一直厌恶你, 这些是我跟她们之间的事,跟你无关,待侄儿出世,让我看上一眼便可。”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兄弟,如兄如父,从小便为他遮风挡雨,他怎么可能会离开他呢? 男人阴沉下脸,倏然转头,厉声道:“那弟妹呢?她还怀着咱家的骨肉,你想跟她分离不成?” 轰隆隆…… 似被五雷轰顶一样,击垮了商容佑所有的坚持,很快,瞪大的眼眶内便滚下两颗豆大水珠。 即使如此,那抓住兄长胳膊的手还是不愿放开,谁都可以离开二哥,可他不能,美美那里,他同样离不开。 世间为何会有这样狭隘的选择? “容佑!”见到亲亲老公居然哭了,美美再也待不住,翻身滑下土坡。 “小心!”商晏煜大惊失色,甩开商容佑,冲到坡下将人接住,后怒斥:“你在干什么?” 美美不愿看他的脸,转身面向商容佑,用袖子手忙脚乱的在他脸上擦拭,哽咽道:“对不起容佑,呜呜呜, 对不起,你别哭,都是我的错,不该去逼你, 呜呜呜,求求你别哭了。”怎么越擦水渍越多? 心像被人活活撕裂开,疼得快要窒息,幸好当初听了大姐的话,没有和他分房睡。 原来他这么难受,她真该死,说什么要保护他,却让他每日受尽煎熬还不自知。 第一百九十三章 做表面夫妻 商容佑紧咬牙关,将妻子用力环抱住,哑声安抚:“我没事,你也不许哭!” “嗯嗯嗯,我不哭,我们都不哭!”美美点头如捣蒜,看向商晏煜:“你们不是一直奇怪凤千乙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吗? 好,我告诉你,凤千乙早就死了,被凤青月的五十鞭子活活打死了, 当初我不是失踪,而是被玉佩带到了几千年后的未来世界!” 恨恨的掏出胸口玉佩:“在那里,是师傅将我养大, 孤儿所里的人全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大姐也是,大姐七岁她爹娘就双双意外去世了。” 如果这话是凤千乙自己来说,商晏煜或许不会轻易相信,因为太过匪夷所思,但由此刻情绪激动的姬洛夕来说,他信。 “她真的很命苦,爹娘刚走,住的房子就要被坏亲戚给强行收走,变得无家可归, 那些亲戚都不愿意抚养她,两个月里被推来推去好几家,谁都嫌弃, 还有她那个表舅,说要养她,结果却包藏祸心,总想猥亵她,逼得没办法, 大姐砸伤他才逃出来的,又在外面流浪了好几年, 每天睡在随时都可能坍塌的危楼里,七岁的孩子,哪能懂的赚钱糊口?只能到处偷,到处抢, 十岁那年才被师傅带到孤儿所,可是我们很可恶, 天天打她,还在她身上撒尿,她都忍下来了, 因为不忍的话,又会变成个野孩子,她真很厉害,一个人打倒了我们十多人,所以才都叫她大姐, 孤儿所几乎全是靠她一人打理着,她对我们就像亲人一样, 如果没有她,我恐怕永远都回不来, 是她带着我找到了回家的路,是她像母亲一样照顾我, 不是我非要为难容佑,容佑怎么看待你,我就是怎么看待她的, 商晏煜,我不会再叫你哥,你太坏了,她吃了那么多苦,你还来伤害她, 我真的好恨你,恨不得杀了你,可是看在容佑的面上,我不杀你,但大姐不会放过你的!” 女孩儿跟失控了一样,一直说个不停,商晏煜也有认真听。 如此一来就都说得通了,那些闻所未闻的火器,还有众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行事作风都和其余女子大不相同。 忽然的聪明睿智,坚毅不拔的性格,几乎对方每说一句,他都能在脑中刻画出那些场景,似乎比凤千乙过去更加令人心疼呢。 不会放过吗?那就来吧。 商容佑拍打拍打妻子的后背:“好了,我们都知道了,你先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商晏煜,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请不要再试图去伤害她, 你别看她总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比谁都苦, 她还劝我不要跟容佑闹,说这是你俩之间的事, 好,以后这事我不会再迁怒容佑,但你是他的二哥,不会是我的!” 他不配当她的兄长。 商晏煜无力望天,难怪她总说不在乎太后之位,名利权位,怕是早已看淡。 呵,活了半辈子,竟不如一个小女子悟性高,娄千乙,娄……,这才是真的你。 成婚那天,你想对我说的,就是这些吗? 美美擦擦泪,逼问道:“还有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事已成定局,更改不了,如果商晏煜当真没想过那么坑害大姐的话,可以去解释解释,这样大姐心里多少都能好受一点。 商晏煜没有回答她,想一个人去清静清静,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徒留一个挺拔孤寂的背影。 “圣女说的那两次,都不是太后!” “我不明白!” 商容佑也用袖子为她把小脸上残留的水渍擦干:“当年二哥送圣女入宫, 先帝曾有数月夜夜留宿她宫中,可伺候的并非是圣女,忘归楼月娘擅人皮易容之术, 再精明的人都察觉不出,足可以假乱真,想必陪夜江流之人,也是月娘!” 美美小嘴大张,还记得那天,月娘对大姐说‘娘娘,您信吗?有一天您还会来谢奴婢呢……’ 所以她是这个意思?这么说,大姐怀的就是商晏煜的孩子了? “那你刚才又说商晏煜难以生育?” 商容佑轻叹:“有一晚太后不是被夜江流掳走了吗?” 美美所有的希望再次破灭,是有这事,大姐和她说只是跟夜江流聊了几个小时的天。 不是她不信大姐,而是大姐那人太好强,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不告诉她实情也不是没可能。 再者那夜她的确喝了不少酒,该死的越少秋也不知抽什么疯,非要大家全喝趴。 商晏煜那么当真,是不是夜江流趁人之危,而大姐不知道?天呐,这些要不要告诉大姐? 好不容易才整理好心情,且就算说明原因,孩子依旧是夜江流的,她会更恨商晏煜吧? “容佑,你确定你哥没有生育能力吗?” “嗯,阴冥功并非属阴,千百年来无人练至二层,一旦练上去,非常伤身, 属极阳之功,参合不得半点阴气,可人体哪能没有阴气? 需要时常渡出体外,否则会五脏俱焚而死,女子属阴,若再被渡入太多阴气,便无法孕育!” “一丁点可能都没有?” 商容佑也很希望那夜凤千乙和夜江流什么都没发生,可是……摇摇头:“二哥因阴冥之毒阅人无数,你可听闻谁有孕过?” 好吧,孩子真是夜江流的,美美捂住脸。 就算商晏煜不是有意的,可也是因为他大姐才遭人侮辱,都是他的错,混蛋! 回去时,发现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火堆了,赶忙到大姐的营帐,却不见踪影,拉过小梅:“人呢?” 小梅欠身:“回王妃话,方才丞相唤娘娘出去了,说有要事相商, 不过没事,您看惜瞳还守在林子外呢!”走出帐篷,指向远处的惜瞳和夏侯霜。 这也给了美美缓冲的时间,要不先别和大姐说? 反正她和商晏煜都不可能了,大姐的脾气她还不了解么?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夜江流跟大姐啥事没有,但商晏煜此行为也相当恶劣。 这种事不是没失身就能原谅的,名声同样很重要,他怎会同意夜江流这么做? 她要回去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神神叨叨的自语着离开。 小梅一头雾水,成王妃怎么了?感觉像是哭过,应该没人敢在这时候欺负她吧? 再次坐在夜深人静的丛林里,娄千乙不由想到了刚来那会儿,被商晏煜逼得走投无路,也是这样的月光璀璨的夜晚,独自一人在树下睡到天明。 那会儿虽然身受刀伤,精疲力尽,却是斗志满满,不像现在,身上完好无损,心里却已鲜血淋漓。 坐到大石上,欣赏着地面的斑驳树影,捻起片枯叶一点点掰碎:“你想对我说什么?” 大石下,男人一袭浅灰绒毛大氅,不管穿的多厚重,双手永远都叉在腰上。 倨傲、狂肆,举手投足间,与那些纨绔子弟如出一辙,但行事作风却不是他们可比拟的。 五官俊逸硬朗,二十五年磨练,早已成精。 成熟,洒脱,张扬不失稳重,挑眉斜倚到石壁上,同她一起四处观看:“真的不考虑进相府?” “你又来了!”某女烦不胜烦地睨着他:“你会和云千曳成婚吗?” ‘扑哧!’柏司衍感觉心口被她刺进了根利剑,夸张的将胸口捂住:“说话能委婉点吗?” 在她心里,居然真是兄弟,男人和女人,怎么可能成为兄弟? “呵呵!”某女被他这动作逗笑,不跟他打趣,摆正姿态:“你喜欢我?” 柏司衍轻松一跃,坐在了女人身边,无比真切:“这还有假?” “那你喜欢我什么?”她改还不行吗?真不想今后朋友没得做。 如今她可是很需要他的帮助,又不想利用这种感情,被人喜欢,很难得的。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挺多的,比如你很坚强,很开朗,很善良, 也体贴入微,知书达理……,从在相府见到你那刻开始,不知不觉中,就开始被吸引, 也是除了我娘外,第一次那么心疼一个女子, 你知道当时你浑身是血,却还在冲我笑吗?后来好几次都有这样,我不喜欢你那么笑。” 似乎伤得越重,她就越不在乎,姬洛夕破点皮她能急得团团转,可轮到自己,伤口淌血连看都不看一眼。 每当那个时候,他都想把她抱进怀里给予温暖,希望她不要再强撑:“你说商晏煜不懂爱, 以前我也不懂,根本不会相信自己某天要为个女人心心念念, 女人,除了传宗接代,还有什么用?” 几条黑线顺着某女脑门落下。 “直到遇见了你,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奇怪的女人? 长得没有凤青月好看,脾气暴躁,下手没轻没重,粗鲁……” 见男人越说越过分,娄千乙吊起牛眼:“等会,刚才不还说我知书达理么?” 柏司衍干咳,摸摸喉咙,得意忘形了:“咳,偶尔是挺谦谦有礼,你看你现在的坐姿, 跟乡野村妇有啥区别?可就是这样的你, 让我总能在许多时候看出不一样的美,那种美与皮相无关, 最开始,我虽欣赏你,但也没想过娶你为妻, 堂堂一国丞相,焉能娶个失了贞洁的女子? 可相处久了后,我连这点都开始不在乎了, 想见你,又不愿见,就害怕像现在这样无法自拔, 呵,结果还是没能逃过你的魔掌!” 娄千乙无语,有这样表白的么?扯下腰间黄玉,搁手心把玩:“那日我以为你是想跟我做哥们, 才与我交换信物,原来还有另一层意思,还给你吧!” “不要!”柏司衍嫌恶地偏开头,心情极度不爽。 世上还没哪个女子敢这样糟蹋他的情意,可为抱得美人归,只能忍着:“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收回的道理,原本意义也不大,拿着吧。” “可是我真的不能和你结婚!” “那你想和谁在一起?”柏司衍用胳膊把眼前的玉珏挡回去。 某女耸肩:“为什么一定要成婚?我自己也能过得很好,你不信?” 男人嗤笑:“凭你的本事,的确可以衣食无忧,但孩子呢? 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吗?没有父亲跟前教导,很容易长歪的, 如果是女孩儿还好,男孩儿的话,将来必定缺乏男子阳刚气概, 且没有父亲的孩子会遭人非议,你儿时在凤家已是不幸,难道还要孩子重蹈覆辙?” 这个问题娄千乙没有考虑过,是听说不少单亲妈妈养大的男孩儿娘里娘气的,古代封建,孩子往后不会被人戳脊梁骨吧? “还有,你打算用什么身份生下他?”柏司衍刻意忽略掉女人的僵硬,口气轻松。 “回宫后天气还没回暖,可以穿宽松点,尽量避免被人瞧出来, 等藏不住了就闭门不出,孩子出生后就说是领养的义子。”这个计划她反复思考了很多遍,非常周密。 男人忍俊不禁地用拳头顶了下鼻子:“呵呵,义子,那你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 小千乙,我知道你无法将我当成丈夫对待,其实我对你也不是非娶做妻子不可, 像现在这般时常谈谈心,也不错,不然为何等到现在才表明心意? 或许对你的欣赏大过于占有,让你跟我成亲,也非全然无私, 知道你不会放过商晏煜,我也不会放过他,柏家更经不起太大风浪, 如果咱们联手,根本不用怕了谁!” “那你的意思?” “你我表面成亲,私下里还和如今一样做知己好友,共同抗敌, 孩子出生后随我姓,咋俩的关系,就算不成亲,我也会收他为义子, 帮你一抚养,如果期间你有了属意的人,我会放你走,可孩子必须认我这个爹!” “那当然!”娄千乙下意识回道,说完便后悔了,这算是在被他牵着鼻子走吗? 柏司衍心中狂喜,面上依然平淡,欣慰点头:“好歹不枉费我抚育他一场, 我年岁也不小了,挺期待当爹的,至于我嘛,要期间也钟意上哪家姑娘,你也不能干涉!” 某女坚定的看着他:“我会祝福你们!” 啧,没心没肺的家伙,某男心中长叹,努力这么久,总算是有点希望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成亲后, 你若不想住在相府,可以继续待在皇宫,就以商玉母亲的名义,大曜还得你来维持平衡。”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审韵茯(二更) “那样真的可以么?”她若嫁给了柏司衍,是无法垂帘参政的吧? “这要等回到大曜后,看看大家的反应才能做定论,你放心, 大部分朝臣是舍不得你离开的,商玉年幼,好歹也要再等两年。” 娄千乙不置可否的沉思着,如果是假结婚,倒也可行。 孩子有爹有娘,更能与柏司衍当好合作伙伴,百利无一害,也不知想了多久,突然冒出句:“我不想利用你。” “这不叫利用,而是合作,反正如今我也没想过娶妻, 若你我无缘,说明有个女子正在某处等着与我相遇, 那时你即便求我,我还不一定管你呢!”呵呵,近水楼先得月,等她习惯他在身边以后,还怕无法得偿所愿吗? “你让我考虑考虑!”走下石台,指向外面:“回去吧!” 柏司衍心口狂跳,她若说考虑,就等于是十拿九稳。 终于,我们要在一起了,小千乙,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怀揣喜悦,将人扶着一步步往外走,已是将其当作妻子来对待。 而他们没看到,数丈之外,幽暗阴影中,一张尤为冷沉的脸渐渐显露。 亲眼目睹着二人亲密远去,扭曲在臂粗的树干上的大手狠狠一扭,虽未活生生的将树扭断,也脱了大块皮。 ‘光明才是万物追求的东西,没有光,很多东西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有了裂缝,才能见到你这束光明?’ ‘原则问题……女人,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本王当真犯了这种错误,会如何?’ ‘生死不见!’ ‘你舍得?’ ‘嗯!’ 果然舍得。 光……没了! 好笑地拍打几下被他摧残过的树木,抬起酒壶仰头猛灌几口,入喉液体灼热,烫得胃都在跟着燃烧,唯独心口冰凉。 次日,启程前,娄千乙将可能要与柏司衍假结婚之事告诉了美美,美美除了点头,也不知能说什么。 大姐那么有主见,她相信她的选择没有错,只要她高兴。 “昨晚离王好像喝多了,没回帐篷,直接睡在了马车上,现在还没醒!”坐进车里后,便试探性地说出这句话。 思考了一夜,觉得要是大姐还爱着商晏煜,商晏煜也没真要试图去伤害她,若能复合,也不是不可以。 只有相爱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反正商晏煜也无法生育,不如就把这个孩子当作他们养老的支柱。 她相信大姐肯原谅他的话,商晏煜会对她更好的。 娄千乙则淡淡地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更没要去关心的意思,仿佛那个人对她已无关紧要。 好吧,随便他们,美美烦闷地坐回自己位置,就怕赶车的人不知道大姐有孕,所以十天来,她一直和她坐一辆马车。 经过特殊改良,矮榻上垫了无数层柔软皮草,车夫也会格外小心,因此真没感觉到颠簸。 又十天过去,雪天路滑,不得不放慢行程,包了个山庄歇脚。 庄主是个江湖中人,非常好客,又为大曜近邻,碍于客人众多,除了他自己,其他亲眷都被安排到了镇上别院里了。 特意腾出所有卧房给客人们居住。 当然,娄千乙等人也非恶霸,银子没少给。 站在后山看那山庄,真真美如画卷,没有阁楼,都是平层高屋,非常庞大壮观。 整体以红漆为主,大地又覆盖着厚厚一层积雪,红白两色格外鲜明。 “哇塞,在里面时就觉得七拐八弯,大的出奇,如今站远了看,果然够大。” 后山的红色小亭子里,美美一脸浮夸。 女孩子嘛,就钟爱一些惹眼的东西。 她决定回去后一定把成王府全面改造:“可惜这里没有大量生产钢材的器械,不然成王府会成为一栋史无前例的现代豪华别墅!” 沉浸皓白雪景中的娄千乙似没听到,小手伸向亭外,鹅绒雪花轻飘飘落在掌心,慢慢融化。 隐约可见山下小镇错落有序,徐徐炊烟顺着烟囱弥漫半空,入眼处皆云遮雾绕。 屋檐上皑皑白雪一尺多厚,四季常青的松柏被压弯了腰,承受不住时,一坨子一坨子积雪会‘啪嗒’落地。 这等环境,是不好出门远游的娄千乙从未亲身经历过的。 居住南方,下雪季节都在都市里,薄薄一层都能让大伙兴奋半天,即使下一夜,第二天几个小时就能化个精光。 更别说打雪仗、堆雪人了。 如今倒是有足够的雪给人们挥霍,却只剩下她和美美。 想起方才小丫头的话,把手上冰晶拍掉,拉过她期待地问:“你可知道水泥怎么调?” “知道啊,但是没有钢材的话,建不出现代那种高楼大厦的, 水泥是受压不受拉的东西,但放上经过脱硫处理的钢筋,就不会碎裂, 怎么?你不会是想用水泥造大坝和桥梁吧?不行的!”看她那眼神就知道想干嘛。 大姐是真恨不得把现代东西全搬到古代来呢。 “废话,我虽然不知道水泥钢筋搭配的原理是什么,也知道他俩肝胆相照,缺一不可, 我是想弄水泥来铺路,这东西最实惠,而且当黏土用也行啊。”古代建造房屋的黏土都没水泥结实。 谭美美扑哧喷笑,大姐懂的也不少嘛:“咳咳,那什么,水泥的确很好弄, 参合些石子沙子能让露面平整,比泥土路强千万倍, 最起码不会有那么多泥坑,大梁城内铺的那些青石板路最好用,可成本太高……” “说重点!”罗里吧嗦,这些她会不懂?因为懂才想搞出水泥好么? “原料很简单,差不多是要用到黏土,石灰石不能少,还有些铁类矿渣, 我发现这里的人压根不懂怎么更完美的利用石灰, 那可是宝贝,用来造纸,都相当于漂白剂了!” 某女露出欣喜:“你的意思是这里的纸之所以泛黄,是没加石灰进去?” “对啊,但我没学过造纸,什么时候加石灰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和他们说说, 另外他们的纸又软又黄,因为选的材料不对, 木质纤维比草类纤维长,所以要好用些,稻草都比他们用的烂草好, 这些你交给我来实验吧,水泥原料简单,但烧制起来就比较麻烦了,好在有煤炭,温度应该可以达到!” “水泥是烧制出来的?”娄千乙僵住,嘴角狂抽。 美美很想送她个‘白痴’眼神,未露出歧意:“那大姐以为是怎么弄出来的?” “把你说的那几种东西堆一起搅合搅合不就是了?” “呵呵!”女孩儿强挤出个笑,天呐,没文化真可怕:“需要烧熟……算了,这事你也不用管,我来弄!” 看来是闹笑话了,反正在自家妹子面前,没啥不好意思的,将人搂住:“那就幸苦你了, 实验成功后,就把配方交给那些大臣们,让他们自己去折腾。” “都听你的!”美美反抱住她,她对壮大国家什么的没多少兴趣,只想和大姐永远不分离:“对了,现在已经知道韵茯的动机,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拾她?这种小贱人留着是个祸害,防不胜防!” 居然敢惦记她家容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得不到就下毒手,容佑告诉她时,真没想到是这种原因,她那叫爱吗? 爱是奉献,是希望对方幸福,而不是为了占有就去伤害他在乎的人。 娄千乙紧锁秀眉,看向山庄的眼里充斥着肃杀之气:“就在这里结束了她!” 相信不管凤青月怎么闹腾,大家伙都会赞同她的做法,特别是商晏煜一派。 “万一主谋不是她,我们会不会杀错人?还是先回去……” “不!”某**郁打断,满面寒霜:“我想明白了,什么误杀不误杀,反正这里也不是现代, 咱们若再受未来思想限制,将会自己把自己逼进险境中, 当初小菊受害,就是韵茯动的手脚,那会儿便该杀了她, 好在你没事,她们不是想咱们死吗?那就用死来解决好了!” 美美瑟瑟了下,大姐不是入魔了吧?怎么全身都散发着杀气? 当晚,因舟车劳顿,众人早早就回房安歇了,没有心思去动谁,直至第二日吃过夜饭后,娄千乙才把大伙召集到正堂。 韵茯虽然只是个丫鬟,可背后有凤家撑腰,凤家又有几十个国家顶着,既然都找到原因了,那回去前就先办掉她。 凤青月害怕被人知道她假圣女的身份,不敢轻易让人近身伺候,呵呵,韵茯一死,等于砍掉她一条手臂。 唯一没料到的是本该已快回到奉南国的夜江流竟会出现在山庄里。 说什么十日前在此地遇到雪崩,不得不留在镇上安顿,听到他们在这里安顿,顺道过来拜访一下。 娄千乙不知道奉南国究竟在那块地方,想来是这木岚国隔壁吧。 正堂犹如个小宫殿,红墙红柱红绸子,专门用来议事之地。 娄千乙和商玉坐在上位,为凑热闹,夜江流也坐在下面,再就是商晏煜和凤青月他们。 夏侯霜紧挨白中天而坐,后面两名禁卫军佩剑随侍。 凤青月大致瞧了一眼,全都来了,不耐烦的迎向娄千乙:“太后这么大阵势,想干嘛?” 若商讨国事,根本不会请她来,那就是单单冲她了? 其余人也不知道太后想干嘛,只能静静等待。 娄千乙挑眉邪笑:“事关圣女侍婢,不得不请大家来做个见证,免得事后说哀家污蔑了谁。” 立在凤青月后面的韵茯瞠目,身子僵化,又存了点侥幸心理,娘娘的侍婢可不止她一个。 “什么意思?”凤青月咬牙,果然是要向她开刀了。 如今的商晏煜面色有些憔悴,但不仔细看,也很难察觉,还是那般悠然自得。 听完娄千乙的话,几不可查地拧了下眉头,显然不赞同她此时做法。 凤青月还不能死。 “事情是这样的,成王妃当初奉皇命远赴青炎国求棉花种, 谁知途中居然有人蓄意加害,若不是成王妃聪明,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闻言,全体惊呼,特别是商晏煜,不敢置信地看向谭美美,最终移到商容佑身上,沉声问:“真有此事?” 美美点头:“嗯,有个大姐派的宫女很是奇怪,临出发前我看她鬼鬼祟祟, 因此留了个心眼,直到快进炎城时,她竟在我沐浴的花瓣中涂毒, 那种毒药见血封喉,若抿进嘴里一点,的确难以活命!” “是圣女的人做的?”夏侯霜寒声问。 “不错,此人名为凤絮,凤家丫鬟,已经确认过身份, 经过审问,她说是宸太妃身边的韵茯让她做的, 之所以没声张,是想弄清楚主谋是谁!”美美说完后,随大伙一起瞪向凤青月。 凤青月从听到凤絮的名字时就开始暗叫不妙,若非事实,他们又怎会知道凤絮这个名字? 不行,她不能没有韵茯,佯装镇定,轻蔑嗤笑:“太后果然睚眦必报,但玄宫之事, 本宫可没信口雌黄,可现在,却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么?” 韵茯没发现自己已经失了方寸,全身都在颤抖,凤千乙叫这么多人过来,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 怎么办?离王一定会杀掉她吧? “是吗?”娄千乙将目光不急不慢转向老丞相和二夫人:“你们说,哀家有冤枉她吗?” 二夫人愤愤地指向凤青月主仆两人:“本夫人亲自审问的,还会有假?” 老丞相点点头,跟着道:“确有此事!” ‘咔吧!’ 瓷杯在商晏煜手中粉碎。 娄千乙怕他直接冲过去杀了韵茯,继续道:“经过哀家多番查证,此事与圣女确无干系, 成王还在宫中时,韵茯便时常过去探望,爱慕已久,也因此,暗生妒忌, 时时刻刻都在寻找法子加害成王妃,韵茯,你认罪吗?” 韵茯身子一软,面对着众人仇视之火,很想辩驳,可是那么多人作证,她要如何自救? 吞吞口水,高傲的仰起头:“奴婢并不知道太后在说什么,且从未与凤絮接触过,反正死无对证,太后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你们谁刚才说凤絮已经死了吗?”某女好奇地瞅向大伙。 纷纷摇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 腥风血雨还是来了 娄千乙就更不解了:“凤絮之死,哀家都是到了滨海镇才得知, 更警示过大伙不要声张,你若根本没接触过凤絮,那是如何知晓她已毙命? 怕是见到成王妃还活着,因此特意到处打听而来的吧?” “没有,奴婢没有打听过,只是二夫人性子刚烈,人尽皆知, 若她审问出凤絮有意加害成王妃,定杀之而后快,因此才这么说的!”韵茯捏紧拳头,极力强撑。 “呵呵!”娄千乙再次忍不住笑出声来,忽然,小脸转为凌厉:“进来!” 一位伺候在谭美美身边的宫女躬身进屋,弯腰跪到正中,道:“奴婢蓝衣叩见皇上,叩见太后!” “蓝衣,你说,韵茯可有找你打听过凤絮之事?” 蓝衣抬头,望向娄千乙坚定的说:“皇上与太后到滨海镇那晚,韵茯就开始试图找奴婢们问话, 但奴婢们只忠于太后娘娘和成王妃,因此没有理会她, 过了几天,她塞给奴婢五十两银子,奴婢问过成王妃要不要告诉她, 王妃让奴婢随意,因此才将凤絮已死之事告知了她,这一点,随行宫女们都可作证!” “好了,下去吧!”娄千乙挥手,然后看向还想垂死挣扎的韵茯:“你还有要说的?” 韵茯懵了,她做梦都没想到凤千乙是在给她设套:“奴……奴婢没做过,她们都是您的人,奴婢百口难辩!” “太后娘娘!”白中天听不下去了,身为一介文人都气愤难平:“此事已经再清楚不过,以微臣来看,不必再审,直接拖出去斩了!” “此等贱婢,实在可恨,必须严惩!”赵业括也跟着施礼。 “小小宫婢,竟敢试图加害王嗣,当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 无数人不断站出来声讨,若再手下留情,下次还不知道要去毒害谁呢。 一听满门抄斩,韵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眼看凤千乙要顺应众意,赶忙跪到中间去:“不,不要,太后娘娘, 奴婢知道错了,没错,都是奴婢干的,奴婢愿意受死,求您饶了奴婢的家人!” “韵茯你……”凤青月猛然起身,不敢相信那丫头居然会当众认罪。 她知不知道这么演变下去,就是她也救不了她? 娄千乙放在扶手的五根手指缓缓收紧,眼前飘过小菊的惨状。 就算韵茯不是主谋,但也有参与其中,一咬牙,冷声道:“韵茯,你可还记得小菊? 哀家当日便立过誓,会帮她讨回公道, 如今你又蓄意谋害王室子嗣,罪无可赦,传哀家令,韵茯直系亲属内,除她幺妹,斩!” 找人查过,韵茯家并没多少人,双亲早去,只剩三个弟妹,她那弟弟与二妹在大梁城几乎无恶不作,耀武扬威。 特别是那个妹妹,嫁人后,仗着圣女之势,完全不把夫家放在眼里。 公公婆婆还要去伺候她,丈夫若纳妾,就让韵茯帮忙惩治。 老幺虽然也经常借助韵茯的势,可并没作过恶。 十四岁年纪,已经小有成就,嫁给了一位秀才,多次开办粥棚施救逃荒而来的灾民,亦或乞丐。 这种人,她下不去手! “不要,太后娘娘,呜呜呜奴婢求您了……太妃娘娘, 您救救奴婢,娘娘……”韵茯急了,转站跪爬到凤青月脚边祈求。 凤青月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怒视向娄千乙:“凤千乙,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本宫来,何必难为一个奴才?” “圣女管教不严,难辞其咎,永寿宫宫女小菊被挖去双眼,剥落指甲, 也为圣女你授意,而且哀家也已查明,先帝、先皇后、先太子、苏太妃与诸多后宫嫔妃皆为你所害, 如此德行,怎能再为后宫领袖?故,今日便将你褫夺封号, 念你圣女身份牵连着各国利益,哀家便不留你入冷宫, 即日起,逐出皇宫,贬为庶民, 另,凤家凤安礼目无王法,欺压百姓,强买强卖一条街道, 霸占我国神树,宗宗罪名,罄竹难书,也贬为庶民,搬离凤家!” “你说……”凤青月本来以为自己听了个天大笑话,正觉得有趣呢,就见商晏煜和柏司衍竟相继跪了过去,总算是安心了。 哪知柏司衍开口就是:“太后英明!” 商晏煜同样拱手:“太后英明!” “太后英明!”他俩都接受了,其余人自然乐见其成。 为这一个圣女,大曜都被折腾成什么样了?这回可不是她弃大曜而去,是大曜在驱逐她。 云千曳笑得最开心,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凤千乙,处事比男人还果断,又从来说一不二,如此英勇的女子,衍哥他们怎忍心去加害? 凤青月向后趔趄两步,差点栽倒,这次回去本也没打算再待皇宫里,可绝不能以这种方式离开。 凤家也不能被贬,母亲为人倨傲,得罪过不少人,如果大曜朝廷齐齐来打压,凤家还能在大曜立足吗? “你想假公济私?凤千乙,你说本宫谋害先帝他们,证据呢?”果然没好事,不光要铲除韵茯,连她和凤家都不放过。 不要离开大曜,她离不开大曜的,世间最好的两个男人都在这里,还准备嫁入柏家,怎么能离开呢? 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越来越多,难保不会告白天下。 那个时候,不管是哪个国家都保不住她,只有商晏煜和柏司衍二人。 所以她要尽快为柏家生个孩子,这是唯一出路了。 商玉猛拍扶手,站起来指向凤青月恼怒道:“朕就是证据, 母后早就查明是你在父皇的药膳里动了手脚,还有大哥, 也是被你推下莲池的,母后也是中毒身亡,那晚只有你去过凤仪殿, 你要证据,回到大曜,太医院多的是人作证,还有凤仪殿的宫人!” 八岁小孩子已经被风霜磨平了应有的童真,遇到大事时,半点不含糊。 娄千乙暗暗嘀咕,小孩儿没和她商量过这些啊,还当知情人全都已经死了呢。 也说的通,没穿越之前,皇宫是凤青月的天下,她完全没必要杀人灭口,毕竟谁敢乱说? 等穿越过来后,皇宫就被夏侯霜控制了,贞太妃她们那群无所事事的女人又巴不得宫里出点乱子,好给她们施展空间。 谁敢在那种情况下大开杀戒? 如此说来,这些证人还是她阴差阳错给保下来的? 凤青月第一次被那个她向来看不起的孩子给堵得哑口无言,因为他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行,凤千乙不是要驱赶她吗?那也别怪她不客气:“对,那些人都是本宫动的手,但若没离王的指使,本宫岂敢?” 末了笑看向商晏煜。 大堂再次陷入哗然中。 柏司衍乐于看戏,这个凤青月,说她没脑子,她还真不客气。 也不想想这话讲出来,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不过这退无可退的局面,倒要看看商晏煜那小子如何调控。 柳如修、楚剑迟同时怔住,娄千乙想打压圣女,早在大伙意料之中。 而凤青月当众陷煜哥于水火则是万没想到的,不愧乃心狠手毒的宸太妃,口口声声非煜哥不嫁,扭脸就过河拆桥。 涉及摄政王,人们都不敢随便出头。 商晏煜迫害太后,理当万死。 可他手握重兵,朝中党羽繁多,这个时候起冲突,太后联手丞相也许可以击败他,但那会让大曜再次陷入内乱。 而且昌华国仅有这么一点血脉能继承皇位,他们怎会看着他受难? 赤阳国同样会选择站在他那边,除非斩断他这些羽翼,那就只能先壮大大曜国,这需要不少时间,所以哪怕再痛恨,也招惹不得。 其实先帝先皇后的死,大曜谁不知道跟商晏煜、柏司衍、凤青月有关? 为了国家安宁,哪个敢摊开来说? 太后都能隐忍,他们也能。 但是凤青月……,大曜好歹养育她长大,又给予十数年风光,这临了竟全不顾国家生死,实在寒心。 原本还心情高涨的娄千乙暗暗咬牙,这点她是真没考虑到。 因为昨天进山庄时,她还见凤青月用痴恋的眼神看商晏煜。 哪怕她的爱里掺杂了太多利益,好歹几年时间里都在围着人家打转,再怎么自私无情,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这下好了,她不但要控制好局面,还得保住商晏煜,否则后果无法承受。 大曜可以先出兵拿下周边几处小国,却不能内讧,绝对不能。 大堂里异常静谧,针落可闻,喘气都要掌控好力道。 仅有凤青月自己选择了破釜沉舟,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往外摘。 商晏煜倒是淡定,双手相互交叉在袖内,后背靠着红木椅,墨黑锦袍上银龙张牙舞爪,身份尊贵不容人侵犯。 似不管什么境遇下,他都是如斯从容,也不知过了多久,开口打破了沉默:“此事本王无辩驳之意!” 娄千乙扶额,你不辩驳,就只有死路一条。 见过狂妄的,没见过这么狂的,早知道就先不动凤青月了,这叫她如何收场? 并没让大伙为难多久,商晏煜以极慵懒的姿态继续叙述:“知道为什么吗?”挑起眉梢瞅向老丞相:“柏老相爷,你说呢?” 老丞相心跳漏掉一拍,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不对啊,离王若想翻陈年旧账,大可不必在此时,这里可都是太后的人,他想让太后给他做主? 什么时候凤千乙在他心中这般重要了? 柏司衍收起玩味,俊脸上闪过阴鸷。 “这……”都准备和商晏煜一起离开的柳如修彻底懵了,煜哥不是该什么都不说,直接离去的吗? 就为了给凤千乙个面子,下这么大血本? 除去个别知情的,大部分人都一头雾水,难道商晏煜指使圣女毒害先帝,不是为了争权夺位,而是另有隐情? 天呐,那还要待下去继续听吗? 总感觉接下来的事,谁听谁没好下场,特别是夏侯霜,在宫里待得最久,知道的自然也比其余人多。 不出意外,会提到纳兰贵妃吧?以前不论是谁,只要敢议论贵妃,次日都会离奇死去。 “二哥……”商容佑低声发出抗拒。 老丞相呆愕了会儿,知道逃无可逃了,而且这件事压在他心里二十多年,不解决,死后也难瞑目。 如果可以帮商晏煜洗清罪名,他愿意成全,否则商柏两家迟早两败俱伤,轻叹一声,点点头。 “商晏煜,这件事不太适合当众解决吧?”柏司衍见父亲一下子似苍老了许多,立马出言警告。 若是这样,爷爷奶奶不是白死了? 商晏煜嗤笑:“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怎么?害怕了?”语毕,挑衅地对向柏司衍。 娄千乙感觉如芒在背,冷飕飕的,赶紧把商玉拉回来坐好,小声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说话,全部交给母后来处理!” 商玉乖乖点头,他只想惩治凤青月,不成想会牵扯到皇叔身上。 母后说过,若没十全把握,先别动那人,其实就算有把握杀了商晏煜,他也不想那么做。 亲人一个一个离开,眼下他就只有这两个至亲皇叔了。 从美姨成亲那天,二皇叔把他安排在首位上时,他就不恨他了。 且自那以后,皇叔真把他当成皇帝在对待,杜太傅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身为天子,要学会宽恕,孝敬长辈。 父母和兄长的仇,他愿意放下,只要皇叔今后好好辅佐他治理好大曜。 “哼,我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想翻旧帐吗?没错,纳兰贵妃的死, 家父的确脱不了干系,但若非太皇昏庸,有心除掉柏家, 家父又怎会受制于胡后?商晏煜, 你别一副我柏家多对不起你商家的无辜模样,是你商家不仁在先!” 从柏司衍说到纳兰贵妃之死与老丞相相关时,人们连呼吸都不敢了。 天呐,纳兰贵妃不是产下双生子失血过多而死的吗? 商晏煜一点点坐直,期间视线没离开过柏司衍,恢复了以往的冷漠神情:“那与本王母妃何干?与本王何干?与容佑何干?” 美美拉过丈夫的手护在怀中,腥风血雨终于还是来临了,这些往事她没资格参与,身为商家媳妇,她该与丈夫一起憎恨柏家的,可却恨不起来。 因为柏司衍说的没错,为护家族周全,不得不与虎谋皮。 归根结底在于胡后,为保自己儿子太子之位,排除异己。 相信当时老丞相若不选择追随胡后,柏家早亡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韵茯杖毙(二更) 一路上老丞相又救过他们夫妻二人一命,想来是很后悔害过纳兰贵妃他们,全都身不由己。 该死的不该死的,全都死了,活着的人还要鱼死网破,代代相传,没完没了。 “太皇忌惮我柏家,欲杀之,家父若不投靠胡后,怕是早就满门皆灭,你来告诉我, 如果你是家父,如何选择?你总觉得是我柏家对不起你,那你商家何曾对得起我柏家? 商晏煜,不管你信不信,自太皇、胡后去世后,家父便一再教导我, 不要与你为敌,能化解就尽量化解,不然你以为在你杀了我爷爷奶奶后, 商容佑还能活到现在?我若想杀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商晏煜阴翳的眸子里讶异一闪而逝,令人难以捕捉:“所以你想求和?” 白中天和赵业括面面相觑,柏家二老是被离王害死的? 这这这……皇家秘史果然多凶残,听到现在也算听明白了,所有源头都在太皇和胡后那里。 那太皇跟胡后不会也非病故吧? 老丞相站起身,苦笑:“冤冤相报何时了?离王,老夫所犯下的罪孽,老夫愿意偿还, 只希望老夫死后,商柏两家的恩怨可以就此了解,你同意否?” “二哥,算了吧!”商容佑急忙走到商晏煜身边,拉住他的手臂恳求:“您就算杀了他, 母妃也不会回来了,至于我,我很好,过去受过的那些早就不在意了!” 凤青月的指甲已经刺破掌心,几滴血珠滚落韵茯背上,原来他们瞒了她这么多事。 全都背负着血海深仇,却不愿告诉她,如果早知道,她是不会和柏司衍来往的。 那为何晏煜没有排斥过?更未发过脾气,因为不在意么? 呵呵,还以为是凤千乙勾走了他的心,合着从始至终都无心呢。 衍哥哥,你不止一次提醒我,他无心,竟是真的。 “哼!”商晏煜鄙夷的靠后,显然不愿就这么结束。 “你想的美,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跟胡后处处施压,动不动就派一堆人暗杀, 煜哥为自保,不得不去练邪功,尝尝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当年在宫里更是饱受折磨,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吗? 你们想打压煜哥,可以啊,为什么要让贵妃娘娘死的那么不堪?柏问天,你要活着好好恕罪。” 楚剑迟几近凶狠地咆哮而出。 柏司衍见父亲有些站不稳,忙不迭起身去扶住,讥诮道:“您看见了吗? 一味忍让只会叫他们得寸进尺,来人,送老爷回去歇息, 若老爷有个三长两短,便全都给本相提头来见!” 美美也在这时收到了娄千乙的讯息,跟着过去搀扶,并在老人家耳边低语:“您千万别做傻事,如果您真死了,这段恩怨将再无解法!” 老丞相愣住,脸色苍白地睨向女子,后点点头,是啊,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死,衍儿会发狂的。 就让他们年轻一辈自己解决去吧。 送走老丞相,美美重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胡后病故,与本王无关,太皇……”指尖抵住偏斜的侧脑,闭上眼摇摇头:“许是知道本王不会放过他, 所以撞墙而死,至于先帝他们,本王并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只让他缠绵病榻,凤青月,本王说的可对?” 想学韵茯那样矢口否认的凤青月迟疑了,她怎么忘掉柳如修曾说要杀她的话了? 想去查探一下男人的脸色,发现他压根没来看她,还淡然自若,越是这样,便越危险。 为保命,不得不点头。 商玉见状,竟露出了丝欣喜,这么说皇叔没有杀父皇了? “那先帝是怎么死的?”夏侯霜好奇的问。 楚剑迟代为回话:“凤青月私自加重了药量,才导致先帝驾崩, 煜哥让她将皇后先打发进冷宫,她却暗下毒手,至于太子, 煜哥根本没传过话,毕竟这个皇位是太子来坐,亦或现任天子,都一样, 凤青月因觉得年纪最小的好控制,所以才擅自杀了太子!” 字字句句不带为自己的野心开脱,没听说吗?谁当皇帝他们都能‘控制!’,那他们解释那么多干嘛?试图控制天子,也乃谋逆之罪。 凤青月身子一软,瘫坐在了韵茯旁边。 异常懊悔将商晏煜拉进来了,本是想送柏家一份大礼,借此机会搞坏商晏煜的名声,并激化商玉和商晏煜之间的矛盾,千算万算没算到老丞相会心生愧疚,竟愿以死谢罪。 更没算到商晏煜明明可以把所有的罪名全推到她身上来,却要供认不讳,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男人,她已经完全看不透了呢。 “离王,你承认自己有心谋害过先帝了?也试图挟天子以令诸侯?”娄千乙烦闷地倚向扶手,将问题直接踢向当事人。 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惩治的话,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威信,顷刻间就能毁于一旦。 商晏煜这回没像以前那样直接离开,脚丫子都猜得到是想为她抬高身份,如果是以前,她会很感动。 打一巴掌给颗糖这招倒是运用得不错,可惜她不稀罕吃。 抛开恩怨,以她过去对他的那点了解,商晏煜今日免不得受些苦头,且还是他自愿的。 果然,商晏煜大大方方站起身:“凡事讲个因果,因,本王已经坦诚, 这果,本王愿意承受,虽然无心取先帝性命, 凤青月也是本王安插进宫的,至于挟天子以令诸侯, 本王未曾这般做过,事已至此,本王愿受罚,太后预备如何责罚微臣?” 娄千乙抽抽嘴角,怎么又踢回来了?不管什么起因,他都是个死罪。 真是要疯了,好你个商晏煜,料定我不敢杀你是吧?干咳两声,面向白中天:“白大人觉得呢?” 白中天虎躯一震,赶忙跪过去:“微臣……微臣觉得, 既然离王是要替母讨说法,或许……情有可原, 若非圣女心肠歹毒,先帝等人还在世,先帝虽……虽……”战战兢兢偷觑一眼商玉,继续道:“虽昏庸,但换做是他,会原谅离王的!” 能不原谅吗?胡后都把商晏煜兄弟给害成什么样了?更害死了纳兰贵妃,是要恕罪的。 “末将也觉得离王罪不至死!”赵业括立即随后跪过去,眼角余光瞥过柏司衍,是时候明确自己的态度了:“若离王有心悔改, 将不再妄图皇位,并效忠皇上, 即便看在他昔日替太后娘娘分忧的功劳上,也当从轻发落!” 这话不假,娄千乙慢条斯理地拉拉广袖,如果没有商晏煜的配合,她如何得到稻谷? 如何将煤矿如期送到各位百姓手中?如何开办好科举?老百姓今年又如何过好年冬? 楚剑迟变得愁眉不展起来,一番心理斗争后,适时站出来,拱手道:“太后娘娘,当初先帝为稳住楚家, 将十三城铁、铜矿以三十九万两白银卖给楚家私采, 年利润多达数百万两,这些年楚家终日惶恐, 各国铁矿铜矿都由朝廷管理,既然家父任命我为下任家主,在下愿将其无条件交还朝廷!” “你疯……”柳如修瞠目,一脸沉痛地捂住心口,光铁矿就够救煜哥了,何必白白搭上最赚钱的铜矿? 果然,娄千乙那双眼睛开始噌噌噌冒金光,正愁没法子收回来呢,白纸黑字,先帝是立过字据的,还有圣旨,没那么好夺回。 且楚家势力庞大,手持可以推翻皇帝政策的宝印,六大家族是她唯一不敢硬碰硬的存在。 既然不用撕破脸就可以轻易收回两个矿使用权,何乐而不为? 毕竟本来也没打算杀商晏煜。 最多是抓起来狠狠虐打一百大板,都想好亲自动手了,多解气啊是不是? 现在看来,这气是解不了了,比起自己的私人恩怨,造福大曜最要紧。 信不信?回到大曜,她的地位半点影响都不会有,即便人们心里骂她骂成狗,表面依旧会客客气气。 因为那些人还等着她施恩德呢,凤青月牵扯的是整个大陆的利益,而她,则是大曜。 商晏煜虽震惊,但没表露出来,只感激地瞧了楚剑迟一眼。 “呵,还真是兄弟情深呢!”柏司衍皮笑肉不笑来了这么句。 柳如修没好气的回敬他:“这自然不必说!”这些人不敢杀煜哥,他们心里早有数,最多受点皮肉之苦。 没想到剑迟连皮肉之苦都不愿让煜哥受。 刚都想好了,他们要打煜哥,他就替他受罚的。 啧,楚家若没了这两样宝物,势力会大不如前,所以他必须保住柳家的兵权,若这再丢了……不敢想象! 白中天撑在地面的双手抖正在激烈抖动,方才没有听错吧?楚家居然愿意主动交出这些?就为换离王周全? 他们没想怎么苛待离王啊,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声道:“离王乃天之骄子,若关押,有损皇家颜面, 若杖责,恐怕同样不妥,依微臣看,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不如暂且饶恕离王,以观后效?” 商玉点头,不假思索:“皇叔从未忤逆过朕,一直都有用心辅佐教导, 前尘往事朕不想追究,且父王母后、大哥之死也非皇叔所愿, 都是误会,一切恩怨,就此终了,朕真心以待皇叔, 朕只有叔叔两位至亲了!”末了学娄千乙那样,故作悲伤地垂下头。 “如此,微臣谢主宽宏,今后定一心效忠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商晏煜掀开衣摆,单膝跪地。 其余人见状,赶紧跟着大喊:“吾皇仁德,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青月看看他们,再次慌了心神,这就没事了? 那她算是帮了柏家还是没帮?而且她的罪名也变得更严重,想到什么,怒瞪向环抱着她的婢女。 韵茯瑟瑟,主子从没用这种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看过她,一缕失望萦绕心头,缓缓松开双臂,不愿再靠近。 “既然皇上都不追究了,哀家便遂了众意,摄政王坐回去吧!”真是可笑,以前做梦都想叔侄俩摒弃前嫌,如今总算得以缓解,却不再欢欣,沉默了会,抬眼对向柏司衍:“柏相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他的爷爷奶奶被商晏煜杀了,身为皇帝,小玉儿也应为其讨公道。 柏司衍散漫地叠加起双腿,摆摆手指:“有些事属我们二人私怨,不便当众解决,今日就结束这个话题吧。” 满意,他怎么不满意?楚家都下这么大本钱了,只为打商晏煜一顿,不值得! 娄千乙抿抿唇,有点心照不宣,对楚剑迟道:“楚少爷,你起来吧, 哀家替皇上谢过楚家的深明大义,你放心, 朝廷永远都不会亏待楚家,往后遇到什么苦难,尽管向皇上开口便是!” 谢恩的话,楚剑迟怎么都开不出口,回家后还不知道被家族怎么奚落呢,每年几百万两的进账没了,心痛啊! 就那么假装不在意的回到商晏煜身后,并自我安慰着,煜哥没事就好。 堂堂摄政王,昌华国未来国君,哪能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和一女流欺辱? 不像话! “凤青月,你若非有圣女这道护身符,如今可是灭门之罪, 哀家只是将你逐出皇宫,并留凤家满门,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来人啊,将圣女押送回住处,择日立即派人将其送回大曜,韵茯……立刻杖毙!” “你敢囚禁本宫?”凤青月惊愕仰头:“本宫乃天下人尊崇的圣女,你是要与天下人为敌吗?” 娄千乙嚣张的摊摊手,一副‘有本事你就来’的隽狂模样。 夏侯霜已经带着人前来,亲自拉起凤青月,动作不可为不粗鲁:“走!” 其余禁卫军则去拖韵茯。 韵茯先是死瞪着娄千乙不说话,直到被强行拖起才疯狂挣扎:“凤千乙,你不可以这么对待圣女, 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天下会群起而攻之的,你们都不要被她蒙蔽了, 大曜会陷入危及的,凤千乙,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可是圣女的贴身丫鬟,凤千乙,你要敢伤害我家人,我不会放过……” 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逐渐消失,人们陆续站起,回归原位。 没人去在乎韵茯的生死,太后愿意留她家一点血脉,还觉得判轻了呢。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可恨! 第一百九十七章 牛叉的计谋 娄千乙回神,这才去关注那个从头到尾都没闹出过动静的面具人。 夜江流,说起来她和他也算有点交情,那夜是他从毒蛇口中救下她的。 怪不得会说什么去小解的功夫她就离开了,还当是在责怪她盘龙殿先走一步的事呢。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相与,心眼比马蜂窝还多,设计那么周密,叫她当时怎么猜得透? 自认不是蠢笨之人,却一而再的在他们跟前栽跟头,不知道他们心中还藏着什么龌龊的事儿。 比起你们,老娘心思单纯得跟水一样清澈,惹不起你们就不惹,阴谋阳谋,你们自个儿互相玩去吧:“让夜皇看笑话了,天色不早,需要哀家派人护送夜皇下山吗?” 夜江流总算有反应了,从茶水中抬头,规规矩矩抱拳:“朕今日过来,并非为参与这场闹剧, 也无笑话任何人之意,而是有件事想表明下态度,事关重大,可否让不相干的人先撤离?” “都退下!”娄千乙想都没想,挥手。 夜江流想表明的态度,无非就是不愿对太后负责嘛,白中天阴恻恻地剜了他一眼,你想负责,我大曜还不乐意放人呢。 也不看看自己生的嘛模样,冷哼一生,拂袖同其余人告退。 本也要随众人离开的商晏煜见柏司衍还大剌剌坐在那儿,于是刚离开椅子的身体又坐了回去。 柳如修会意,拉住转身的楚剑迟。 他们都不走,云千曳跟越少秋自然也不会走。 美美肯定是不愿意离开的,万一他们欺负大姐怎么办?她不走,商容佑哪肯走? 除去这些,其他的已经没了身影,连商玉都被娄千乙让人送回去了,问:“夜皇想说什么?” “那件事……”夜江流理亏地垂下头,下定决心一样,拱手:“朕也不说其他,若太后愿意,朕愿意风光迎娶,贵妃位待之!” “切!”一听是贵妃位,美美就忍不住吐槽了,她家大姐是会给人做妾的人吗? 别说妾,就是皇后咱都不稀罕。 商晏煜的脸上同样闪过一抹鄙夷,若说柏司衍他看不透,那么夜江流无疑更令人难以琢磨。 什么雪崩,走这条路已是绕远,刻意等在此地的吧? 未来人,还挺吃香的,人人抢夺。 “不好意思,小千乙已经答应归国后与本相成就百年之好!”柏司衍不疾不徐地挑衅向夜江流。 此话不亚于将块巨石砸向平静湖面,震撼了所有人,包括云千曳和越少秋。 二人惊恐不已,衍哥心仪凤千乙他们早有察觉,可她都…… 都和商晏煜还有夜江流那什么了,衍哥当真不计较? 夜江流眸色一沉,眯视向对面成竹在胸的男人。 娄千乙张口结舌,她说考虑,不是已经答应好么?如今推拒也不是,附和…… 该死的柏司衍,非要来逼我是吧?可恶,怎么办?一旦点头,这事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夜皇来的可真是时候,莫不是听说了什么?”商晏煜不动声色地笑问向夜江流。 夜江流不解:“离王此话何意?朕能听说什么?” 柳如修撇嘴,心道这夜江流到底是站哪边的啊?亦或有心还是无意?竟然帮柏司衍和凤千乙撮合了把。 短暂对视过后,商晏煜的脸色开始转为铁青:“当真是雪崩才在此逗留?” “自然,但求娶贵国太后之心,天地为证,只没想到太后娘娘这般招人喜爱!”说完后冲娄千乙别有深意的眨眨眼。 柏司衍愿意,越少秋却很不赞同,出言相劝:“衍哥,你也糊涂了?凤千乙不过是个残花败柳,行为浪荡,不知廉耻……”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所有人听见。 美美首先发飙,指向越少秋:“你骂谁呢?” 似就在等她们发难一样,越少秋直起腰,阴阳怪气的说:“难道不是吗?如凤青月所言, 太后酒量再差,我等还清醒着,哪至于人事不省? 明知另有其人还甘愿委身,不是放浪形骸是什么?” “闭上你的臭嘴吧,越少秋,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那夜劝酒不会你也有参与吧?”美美怒急,变得口不择言起来。 柏司衍立即斜视向越少秋,透着警告。 “你能不能积点口德?”云千曳揪住好友肩上的衣物,低声责骂。 娄千乙面上未表现出什么,可被人这样辱骂,心中难免有点不痛快,食指拇指可劲儿的摩擦,刺痛感转移了不少注意力。 云千曳生气,越少秋更气,反驳道:“实事求是,怎么?都被她蛊惑得不愿听真话了?” “你……”云千曳磨牙,他很不明白少秋为何总喜欢去针对凤千乙,人家为什么沦落到这种境地,还不是他们背后搞鬼? 谭美美实在受不了了,站起来怒视众人:“你们休要再胡说八道,我大姐从没想过和夜皇如何, 这都是离王的阴谋,而且你们所谓的那两夜,也非夜皇,一直都是离王!” 信誓旦旦的模样就跟亲眼所见一样。 商晏煜听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商容佑,没有要去怪女孩儿的意思,知道了也好! “什么意思?”柏司衍先娄千乙一步发问。 美美走到中间,瞅向娄千乙时,带着些许歉意:“大姐,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总之离王没有设计坑害过你!” 某女再次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够用了,如果商晏煜没有那么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无法生育吗? 夜江流垂下头,盯着茶杯冷笑:“离王,朕需要个解释!” “解释吗?”商晏煜低吟一声,最终把目光对向柏司衍,神色悠然:“本王的女人,岂容他人轻贱?” “呵呵,离王这意思是陪朕欢愉的并非太后?不可能!”夜江流依旧没抬头,令人无法看到面具下的表情。 柏司衍似想起了什么,心口开始传来凉意,凤眼渐渐眯作一线。 见到劲敌这表情,商晏煜嘴角的邪笑开始扩大,虽然眼中始终不含温度:“正如柏相心中所想!”言罢,边转头向夜江流边拍拍手掌。 娄千乙赶忙往四周张望,不知怎么地,这一刻,她相信他,因为他是商晏煜。 随着轻盈脚步声,一位身着青蓝色简便罗裙的女子自后堂缓缓而来,惊得夜江流和柏司衍倏然起身。 目光均在女子和娄千乙脸上来回打转。 就连娄千乙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摸摸自己脸颊,莫非自己又穿越进别人身体里了? 不对,要真那样,美美会提醒她的,可这个凤千乙……她是凤千乙吗? 竟生得和自己这张脸一模一样,还有那套装扮,不就是醉酒那次去忘归楼穿的么? “两……两个大姐?”谭美美结结巴巴指着女子和娄千乙,这怎么回事啊? 对对对,用力敲下脑门,如果不这样,商晏煜怎么骗到夜江流的? 女子走到美美身边,先冲娄千乙见礼:“奴婢参见太后!”末了,又转身迎上夜江流,一改方才柔婉,单手叉腰,两边嘴角高扬,下巴微抬,洒脱不失谦逊的说:“夜皇,好久不见!” 犹如空山鸟语般清脆的嗓音都如出一辙。 “呃……!” 这回娄千乙才知道自己的声音也挺悦耳的,换个角度看自己,怎是一个新奇能形容的? 身段、声音、模样、形态……整个一克隆版,毫无瑕疵! 没有听说凤千乙有双胞胎吧?易容术?扯淡,什么易容术能达到这个标准? 要知道她平时不爱化妆的,女子的脸上却有淡淡妆容,画出来的? 现代是有很多人靠化妆技术模仿明星,足可以假乱真。 这么说她没有跟商晏煜以外的男人那啥了? 遮盖头顶的乌云瞬间散去,那不是对商晏煜没将她送人的欢喜,而是哪个女人希望背负这种难堪过往? 她不介意失身给商晏煜,因为对方得到过她的认同,又在男女朋友的前提下才耳鬓厮磨,却接受不了被利用,被谋害,会让她觉得很肮脏:“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夜江流呵斥。 女子指尖按住耳边快开裂的面皮,时间紧迫,根本没料到今日会以这幅模样现身,方才他们在大堂讨论这些时她才开始易容。 如果时间允许,将会更逼真,听了他们的问话,干脆直接把面皮撕下。 果然是月娘,美美有点哭笑不得了,如果夜江流不曾半路劫走大姐,她是要和大姐去谢谢她的。 “月娘?”云千曳兴奋地凑过去,对着女子仔细看了会儿,激动更加难掩:“早听说忘归楼有一种易容秘术, 当初还帮圣女蒙混过先帝,一直不曾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就知道凤千乙不该是这种下场,他就知道。 月娘低眉顺眼的向他点点头。 娄千乙哑然,居然是她,那点庆幸瞬间荡然无存,如果不认识,不知道她的感情也就罢了,反正自己也非良善,可月娘…… ‘奴婢的确属意过王爷,八年了,现在才醒悟过来,有些东西不是靠努力就能得到, 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还作茧自缚, 可能连王爷都知道我是个知趣的人吧,所以还让奴婢留在忘归楼!’ 商晏煜不是因为你知趣才留你的,因为他吃定你性子软,良心尚存。 这么得力的助手,谁舍得失去? 八年,你爱了他八年,他却只当你是颗棋子,难怪会有大彻大悟的一天,因为伤得太深了,要么疯,要么悟透,皆在一念之间。 凤青月和我能保持清白,都是用你的血泪换来的。 当时就觉得她的眼神很奇怪,千帆过境,满目疮痍,还好商晏煜允许你留下,没了爱情,最起码还有事业。 来古代这么久,没佩服过哪个女人,月娘是第一个。 这种坚强的意志力,就是她都不见得拥有。 我是要谢谢你的,谢谢你没让我变得那么难堪。 月娘似有所感,抬眼对上娄千乙,竟发现她没和其他人一样暗自窃喜,还满脸沉痛与无奈,是在心疼她吗? 果然不一样,换成圣女,怕是根本不会在乎她这么个下人的生死吧? 这下子,心中仅有的一点委屈也没了,扬唇送去个释怀的笑容,还有人能心疼她就够了。 “商晏煜,你竟敢愚弄朕?”夜江流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 柏司衍的拳头也捏得嘎吱嘎吱响,好你个商晏煜,这招玩得漂亮,竟瞒过了所有人。 呵,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就可以和她双宿双栖了吗?没那么容易。 商晏煜掏出那枚夜江流给的金令扔了回去,云淡风轻:“即便是合作,也当明白哪些东西能碰, 哪些东西不能碰,太后乃一国之母,岂是你能觊觎的?”顺带送去个极致轻蔑的冷眼,眸内也暗流涌动,阴狠蠢蠢欲动,仿若在告诉对方,此事没完。 “呵!”夜江流弯腰捡起金令,掠过商晏煜脸上的煞气,似笑非笑:“不愧是事事都能乾坤颠倒的摄政王, 也没什么,这位女子……”指指月娘:“服侍的也还算到位, 贵国太后也有恩于朕,说到底此乃私事,还是那句话, 大曜若需用到奉南,奉南必义不容辞,太后娘娘!” 娄千乙强忍住不满,看向他。 夜江流来到正中,拱手:“朕肖想娘娘也是出于倾慕,还望娘娘海涵, 朕知道大曜有意发兵玄国,原是看在摄政王诚意有加,派兵帮助贵国拿下玄国后, 且不分一杯羹,但现在,只要奉南出兵了,该得的,一样都不能少,告辞!” 撂下话,也不等娄千乙回应,直接甩袖走了出去。 某女冷哼,谁说要攻打玄国了? 好吧,她是有过这种想法,前提奉南国没有得罪过她,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有奉南国帮忙,拿下玄国根本不在话下。 那里可是玉石出产最丰富的地界,有五座超大玉石山吧? 每座山都才开采了不到十分之一,就让玄国日益富强。 如果到她手里,开采进度会加快,拿钱去发展其他行业,掠夺很可耻,但她愿意可耻下去,大曜国才是她的天下。 不明白柏司衍非但不替她高兴,还一脸阴沉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他希望她和夜江流有过什么?还是在气商晏煜骗过了他?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