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铁流铸宋》 1 初见 夜色蒙蒙,雾气葱葱,赵虎干掉驳船上的鬼子后,两岸的日军也开始狂呼乱叫起来,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自杀兵已经下水,再不走可就得留在这里了。 临走时,自然不会放过船上的物资,从化肥厂拉过来的各种材料当时也没清点,此时正好收进仓库,锅炉房的各种配件、仓库的板材、钢管、钢板等可都是好东西,另外,厂里的食堂以及船上的锅碗瓢盆等一个都不能放过,最后,赵虎发现空间仓库还有点空余,连着汽艇上所有的舱机都一收而空,只留下一个空壳,拖带着一船船废旧铸铁件等向下游滑行而去。 从水中上岸没多久,一阵剧烈的爆炸响彻夜空,各种铁件满天乱飞,炸得两岸的日军鬼哭狼嚎,而安放炸药的赵虎自己也没讨得了好,被震昏后,闯过一片浓雾,才发现天色已亮。 眼前倒是一副好景色,一层白雾齐腰漂浮,阳光下,各种树木翠绿欲滴,河流更是清澈见底,好一副山水笔墨! 一块块水田呈不规则排划,田间,已有星星点点的农夫在插秧,不过从他们的穿着上,赵虎却看到了不同,怎么都是麻布衣服?根据地的老乡再穷,至少也有一身粗布衣衫罢?而且袖子做那么大,不嫌碍事吗? 最后,他又发现,这些人头上都留着长发,长发啊,这是哪个地区,到现在还没接受过新思想教育吗?要不,上前打听打听? 也许突然间看到这么个混身长脏兮兮的大个子,衣衫更是花里胡哨的和尚,插秧的人也是吃了一惊,一个离田边最近的老头先直起腰,稍事休息了一会才拔脚上岸。 “请问这位大师,是否在山间迷路了?可要化缘?乡下贫瘠,只有粗面杂粮,不知可否?” 几句问话把赵虎震得一楞一楞的,怎么文诌诌的?莫非是来到了桃花园?可没看到有桃树啊! “呵呵,老乡,请别见怪,我是八路军,来到这里不是跟你们要粮食的,只是迷了路,想问下这里是哪里?还有,村里的民兵都出去了吗?怎么都是老人小孩和妇女在干活?” “民兵?什么民兵?你是说民团吧?我们这里可没有,那都是大户人家才养得起的,要不你去县衙问问?” 感觉不在一个频道,赵虎觉得还是要给老人科普一下:“老乡,咱现在不兴叫县衙,都叫人#民#政#府了,还有,这里属哪个县啊?” 老人也感觉赵虎这人有点毛病,怎么说出的话老是让人听不懂?于是他长叹了口气道:“我不懂你说的什么人#民,只知道县衙里的县太爷都是金人委任的,催起税来简直能吃人,而且你看,村里的年轻人不是被充军,就是入了红袄,哪里还有劳力种田哦?这年头,能不饿死人就是老天爷开眼了!” 赵虎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充军?是被抓了壮丁吗?刮民党干的好事?还有红袄是什么部队?” “红袄军啊,正在西边和金人打战呢,还有,听说北边鞑子打过来了,朝廷派了好多兵过去,可惜一直都在败,也不是哪年是个头呢?” “幻觉,绝对是幻觉!” 赵虎摇了摇脑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问道:“老人家,你别急,慢慢跟我讲,现在是哪个时代,哦,不,朝代,还有,这里是哪个县?” “哼,朝代?不就是金朝吗?贞元三年,这里是河东道,沛县!” “卧勒了个去!” 赵虎大叫一声,猛地坐倒在地,不是说新时代不许有妖怪吗?难道自己又变成妖怪了?算了,不过咱好歹也是看过射雕的,就没听说过金人有什么贞元年,贞佑三年倒是听说过,话说这一年是哪一年来着?嗯,好象是一二一几年的,想不起来了,金先生在书上没写! 急于搞清情况的赵虎,先告罪了一声,走到僻静之处,到空间先翻了翻,还不错,小鬼子留下好多饭团,这东西里面还夹着咸菜瘦肉之类的,可以当饱,那就拿这些来套套话吧! 看到大包里满满的饭团,老人的眼框立即就红了,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颤抖着问道:“敢问大师,这些都是赏给我们的?都是精米啊?多少年都没吃过了……” 看到七八个半大小子被饭团噎得直翻白眼,赵虎连忙拿出水壶,让他们灌点水顺下,再转眼,发现几个面黄肌瘦的妇女也是边吃边流泪,真是造孽啊,这些人可是饿了多久了? 十几个人吃完后,齐齐向赵虎弯腰施礼,搞得他面红耳赤:“使不得,使不得,老乡,我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知能不能在村中先落下脚,然后再帮帮大家?” 一饭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很快,老人就跟大家交待了一声,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与赵虎一起回到村里。 这个村子面临小河,看来建的时间不长,都是石基土墙,顶上盖着茅草,说起来是冬暖夏凉,其实并不经久,每隔一两年就得扒掉屋顶重新翻盖,否则,不是漏雨就是被大风吹跑,雨水淋到土墙上还会有倒塌的风险。 老人家住在村头,一个小院打理得倒挺干净,院子里有两块菜地,种着些青菜黄豆等农作物,当然,也有小块的葱蒜等作物,旁边的草棚里摆放着锄头、钉耙等农具,从上面的光洁度就可看出,对这些农具很是珍惜。 掏出长条钥匙打开铜锁,招呼赵虎进屋,那个婆子则一声不响地走进厨房烧火去了。 屋内有一桌四凳,令赵虎惊奇的是,条台上居然摆着几本线装书。 “老人家你是读书人?” “唉,谈什么读书哦,现如今,读书人哪能吃饱饭?那些做官的,都是豪门家族,我们这些贫民百姓,识两个字也全当消遣罢了。” 谈话间,婆子已拿着一个瓦罐进屋,老人摆出两个粗瓷大碗,苦笑道:“村中贫寒,可惜没有茶叶招待大师!” “别别,我有,我有!” 说话间,赵虎就从他那神奇的背包里掏出一罐茶叶,接着,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挂猪肉,一小袋白面,一罐猪油,当然,还有食盐、酱油等调料一个不缺。 看到这些东西,老两口惊得嘴巴都合不拢,这些东西,可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拥有的,特别是那白面,一点麦麸都看不到,县太爷也不一定能吃得到啊! 赵虎只是莞尔笑笑,还好,盐是大粒盐,要把粉洗盐整出来,还不惊掉下巴? 老婆子欢天喜地的出去烧饭,赵虎这才从老人口中得知,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朝代! 乱世,绝对是乱世,当年那一晚,海凌王完颜亮发布了三天过江的强硬命令后,不知是否心血来潮,大半夜的跑到江边准备写诗,谁知转眼间,兵营内就起了内乱,兵马都统领耶律元直等人往大帐内射箭,谁知误中副车,把一个酷似他的替身给干掉了,就在众人欢呼之时,完颜亮成功反击得手,当然,这也不能排除他是否提前听到了风声。 众人以为身为暴君的完颜亮肯定要大开杀戒时,这家伙却出人意料的放过了大部分人,而后,六十万大军在虞允文面前低头回军,一举灭掉了趁机登位的从弟完颜雍! 安定内部之后,曾经荒银无度的完颜亮一改前非,于是,他志大才高的另一面得到了充分体现,没多久就利用南朝汤思退的小报告,把大将虞允文给整了下去,接着,就是六十万大军卷土重来,而一心求和的南朝只得再次跑路,这一跑,就跑到了南边当起了岛主! 赵跑跑走了,民间的抗争却是不断,不过完颜亮也很精明,大量起用了各地豪绅,这些有奶便是娘的家伙一经得权,就开始散发家财,疯狂镇压起义军,可以说,金朝这一计谋很是毒辣,不费多少劲就把风起云涌的起义浪潮给压了下去,当然,他们对南边的统治也流于形式,各地都被豪强给瓜分! 屋漏偏逢连阴雨,南边的反抗还没结束,北边又出了个大老虎,铁木真愤恨金朝对他们的屠杀,毅然起兵反金,很快打下了一大片地区,而接手的完颜光却是个犬子,左支右拙下,大金朝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不,连中都北平城都被围上了。 听完大概,赵虎就来了精神,和这位名为张择的老人吃完饭就进入房间,他得好好思量一下,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2 盘点 老两口吃完饭就继续去田里劳作,赵虎一夜未睡,躺在床上却久不能眠,的确,来到这个未知的乱世,放谁也不可能睡得着。 自己好象来到了一个平行世界,已知的许多历史名人基本没有,不过鞑子那边倒是没什么改变,铁木真、木华黎、哲别以及拖雷都在,那个忽必列好象今年才出生,不过自己来了就没他什么事了。 可别以为以上这些人是什么好人,他们的鞑子大军每到一处,都会掀起腥风血雨,可以说,整个华夏民族绝大部分人口,都在他们的铁骑和屠刀之下丧生,农耕民族的劣势和朝廷的软弱,在绝对强敌面前不堪一击,可以说,世界文明都在铁蹄下倒退! 听别人说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那自己面临的这个世界,是造谁的反呢?反金?不用自己反他们也不长久,反宋?不可能的,人家岛主当得可自在了,利用海航的优势,和福健蒲家混得风生水起,银子挣得手软,可不想跟自己冒险,要不先反金,再反元吧(嗯,还没成立,那就别让他成立好了),就算敌人再强大也得拼一拼,反正不可能让鞑子骑兵到处制造血案,就算打不死他们,也得把他们赶到西边去祸害欧罗巴! 话说对付骑兵,特别是蒙#古轻骑,除了建造坚城,暂时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排队枪毙法?没用的,两枪没打完,人家的箭就射到面门上了,貌似除了机枪,还真没有其他办法阻止轻骑兵的进攻,要不,造点蓝火试试? 一想到这里,赵虎就赶紧进入仓库进行盘点,这里可是他起家的资本,没有一个完整的武备,对付强大的蒙古骑兵就是痴人说梦! 对手这么多,首先得看看自己的资源有多少,最先要发展哪几个方面,这不,他在仓库里十分认真的检查了一下,还真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设备方面,首先是自己从阿国战区带来的那套设备,小型加工中心一套,可以用来作为机床母机。 车磨刨铣钻等机床性能都很稳定,之前又备下不少车刀钻杆,初期武装自己的部队暂时够用了。 柴油发电机和汽油发电机都在,从化肥厂和汽艇上又顺来一些汽柴油,实在不行,还可以用猛火油粗炼,只要两种油就可以,听说这个时代猛火油使用倒挺广泛的,大不了多买点回来。 化肥厂的锅炉和发电设备都被自己弄进了仓库,电线电缆暂时够用,就是耐火泥耐火砖得想办法。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从驳船汽艇上拆来的内舱机了,貌似这东西也能装在木船上,就是有些地方得改造一番。 军用物资有不少,角钢、钢管、钢板和汽艇上拆下的装甲钢在这个时代每一样都是宝贝,在炼钢炉没有完成之前,这些资源用一点少一点。 硝胺化肥和硝胺炸药有好多,一吨?两吨?不止,反正有好多吨! 雷汞和发射药不太多,要制造这些药品,又得重新把黄崖洞的土办法搞出来,而且现在一个人手都没有,真是头疼。 武器不算多,有从汽艇上搞来的两门五七短管炮,四挺九二重,六挺拐把子,三八大盖二十六支,各式子弹加起来有几万发,用于训练部队是够了。 九二步炮和八二迫击炮各六门,其中有两门缺点零件,一直没机会修理,这几门炮要是仿制出来,无论在哪个战场都是王者存在! 自己藏着的五六半有六十八支,八一杠杠十二支,八一轻机和M60通用机枪各六挺,另外就是自己的MP5、雷明顿及巴雷特了,当然,手枪还是有不少的,除了六十多把勃郎宁,还有十几支德造二十响,至于那几支王八盒子,不算也罢。 赵虎一直都在仓库里藏着小而精的武器装备,所以闪光弹、北方国大手雷、跳雷、此面向敌等自己发明的武器一直都不缺。 日式电台、大八一电台各有三部,电话五部,大砖头步话机七部,电线电缆一批,另外还有些电池、手摇发电机等,估计现在的时空,小功率的电报机都能传出老远,所以通讯方面不用担心,完全可以吊打任何人。 其他的比如书籍、望远镜、手电筒、匕首、刺刀、自造钢刀等一大堆杂物没时间去理会,等有空了再慢慢检查。 查看完军品,赵虎又仔细清点了从日军兵工厂顺来的民用物资,皮棉有十几包,未脱籽棉花也有十来包,稻谷、大米、麦子各有几吨,另外,他还发现了不少好东西,比如地瓜、土豆、玉米、花生、辣椒、蓖麻、油菜籽、黄豆等农作物,看来到了后期,小鬼子是什么都抢,这不,连大南瓜都搬回几十个,话说这些作物要是普及开来,还真不愁饿得着。 医药用品本来是准备交给小余的,可惜天人两隔,也不知现在伤心成啥样呢,看来以后也能用得着,手术器材两套,盘尼西林原粉两大桶,另外还有几十箱云南白药,这些药品对治疗伤员绝对有很好的疗效,但再想生产也不知猴年马月了。 从空间出来,赵虎陷入了沉思,东西不少,而且都是精品,但要想凭这点资本对抗强大无匹的蒙古铁骑,完全是痴人说梦,首先,得找到一块绝对安全的地方,埋头发展,同时,要教出一批学生,来使用这些机器和设备,另外,还得寻找可靠的人手训练部队用于自保,否则,任凭你多强大,在多如牛毛的敌人面前都不够看。 好在刚才跟老张谈了一下,这老头今年才四十有六,曾经做过几年钱粮师爷,并且逃难到村子后也没闲着,那十几个面黄饥瘦的少年都学了不少字,精通数学的也有几个,可以说,这也是老张给自己预留的人才基础了。 打开军用地图,赵虎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位于沛县西南,三条大小河流、一座小山正好把村子划开,东边,自然是广阔的微山湖,湖东,则是盛产煤炭的薛城,再向东不远,就是临海的海州,所以说,初期除了缺铁,其他物资倒不用担心,至少,煤化工和盐化工能得以保证,只是这两样要想在没有基础的乱世实现,真的是太难了。 说干就干,赵虎索性从床上翻起身,先把部队后勤体系的一些要领给抄下,然后根据时代稍微改了改,没敢往多了算,先照着一个师的人数练练手,当然,他在其中还加入了一个团,也就是三千人的骑兵,可别小看这后勤,万把人的队伍,人吃马嚼,要是照顾不过来,准得把主将逼疯,老张才四十多,完全可以学习学习,先当几年老黄牛嘛! 整理完这些,他又奋笔疾书,把科学养猪、养鸡养鸭、农产品种植方法、养鱼经验、全民集硝、红薯酿酒、赤脚医生等各种知识列下大纲,反正想到哪写到哪,估计这些书写完后,保准让看书的愁白头发,这也得亏自己前一阵在部队各个地方乱转,所以知识面特别丰富,而且记下不少笔记,要不然,抓破脑袋也写不出这么多内容。 内容太多,一直到老张他们干完农活回来,赵虎才不得不停下笔,打开木门,看到院子内外,站着十好几个半大小子,再看到老张拿着瓦罐走进厨房,就知道他是准备给这些小家伙舀点肉汤解馋,真是个好人啊,不过,赵虎可不是自私的人,当即叫停:“老张,这肉汤冷了可不能喝,会拉肚子的,这样吧,你再去叫几个帮手,我去外面拿点东西回来,今晚,全村人都来聚餐,正好我也有话对大家伙说!” 听完这话,十几个半大小子立马咽下了口水,齐齐对赵虎鞠了一躬:“谢谢大师慷慨!” “嗬,还挺整齐的,好,来几个人,跟我去村外拿东西,其他人赶紧去支锅搭灶烧水,等会让大家开心吃肉!” 3 女会计 当赵虎和几个半大小子扛着白面、大米、猪肉、羊肉以及食盐、菜油等东西回来时,小院已热闹非凡,各家人都来了,当然也不会空手,他拿了几个野鸭蛋,你拔了几框葱蒜,另外,还有不少人拿来大小不等的鱼鳖等物,这里靠近大湖,每个人都会些水性,平时鱼虾倒也不缺。 很快,各种食物陆续上桌,可别小看国人的水平以及对食物的珍惜,不管什么食材,拿到手里都能整出各种花样,这不,野鸭汤、红烧肉、白呛虾、蒜蓉炒肉、木耳蘑菇等,无一不鲜香诱人、色味俱全! 出人意料的是,七八个半大小子尽管饿得两眼发花,可还是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都没下筷子,直等到老张端起酒杯,先转着圈敬了所有人一杯后,这才齐齐伸手,看得赵虎连连点头,知书答理,好苗子,好苗子啊! 八仙桌上,赵虎是出食材的,推托不过,自然被按在上席和老张同坐,另外几人是这三十二家共同推出能说得上话的中老年人,最大的胡子已发白,能有六十多,最小的也有三十五六,不过人很瘦弱,面色发黄,听说是在战场上受了内伤才被退回来的。 菜色丰富,酒却很杂,都是鬼子抢到仓库的,有黄酒,有烧刀子,另外还有些清酒,在坐的都对黄酒情有独钟,因为这才是上得台面的,当然,这时候,烧刀子也不怎么令人吃惊,世面上已经有人在搞蒸馏酒了。 黄脸汉子姓黄名忠,别看气色不怎么样,但还是要了烧酒,用他的话说,自己是上过战场的,可不想丢面子,谁知他没能看出六十度的烧刀子劲头,一口下去,呛得咳嗽连连,引起了一大圈哄笑。 乡人淳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开始放慢速度,白胡子老者伸出黑瘦的双手抱了抱拳道:“赵大师,今晚酒席相邀,我等众人感激不尽,如有差遣尽管开口,老汉别的本事没有,下湖捕鱼倒有一套,只要不碰上湖匪,保准收获颇丰!” 张择笑着说道:“我说老于啊,你别急,先听大师怎么说,我看啊,赵大师必定不是凡人,以后我们大家伙可得仰仗了!” 赵虎摸出烟,问了一圈,每个人都摇头,只好掏出朗声煤油打火机,“叮”的一声点燃,烟雾还没喷出,大家的嘴就张得老大,张择颤声道:“大师,这,这是何物,怎么一下子就出火了?” 赵虎耍了个花式灭火,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没啥,也就是用火石打火的火机罢了,还有,请各位别再叫我大师了,我姓赵名虎,字……字忘了!” “那个,我呢,之前是从一坐海岛坐船而来,所以呢,也带来了不少机械物资,别的不敢说,只要大家听我安排,至少保证在这乱世当中能够存活下来,而且还能吃饱饭,穿暖衣!” “够了,够了,乱世能活就大不易,还请大师道来!” 赵虎道:“那好,时间有限,我也就就矫情了,接下来呢,就请张先生作主,带领大家先把我带来的几种农作物种下,这几种作物不挑地,产量丰富,不过得按照我的说明去做,只要种好了,到年底,我保证各家各户吃穿不愁!” “好!好!好!张先生明天尽管吩咐,谁要偷懒,我拿拐棍打他丫的!” 嗬,到底是沛县老汉,这么大年纪了,火气还这么旺,看来以后不愁招兵了! “明天将有一批棉花到来,暂时我还没空搞脱棉机和织布机等,还请村里的妇人们把这些棉花摘籽纺纱,先给所有人做些衣服鞋袜等……” “怎么?还有衣服?我,我们也有吗?” 人群中,几个小媳妇揪紧了满是补丁的褂子,眼泪顿时流下,这么多年省吃检用,到头来,想添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都是妄想,本已绝了这条心,哪知大师一来,就带来如此厚礼,她们看着赵虎的眼光都有点火辣辣的了! 赵虎笑道:“自然是有的,每人人都有,不过那还是棉花,得自已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啊!” 可别小看棉花,此时整个国家还是以麻布、皮草为主,当然,有钱人可以穿得上丝绸,而松江棉,在各人眼中,一直都是高大上的存在,南方地区不少见,到北地就成稀罕物资了。 “当然,这棉种大家可得留下啊,明年我还指望这些棉种栽种棉花呢!” “啥,你连棉花都会种?大师,你莫不是全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上文曲星下凡的?” “天文地理倒是知道一些,不过我不是文曲星,我是武曲星!” 说话间,赵虎猛然站起,七尺身高,加上常年火线锻炼的体魄,刹那间勃发,看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心肝直颤,这,这才是伟汉子啊! “试问,我们各家各户拼死拼活,一年下来种得的粮食,凭什么被上面抽走一半?那些盐匪、湖匪又凭什么说抢就抢?难道在这乱世之中,国人就这么一直懦弱下去,任人宰割吗?” 老张长长叹了口气:“我们不是没有抗争过,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强弓巨马之下,又能敌得过几人?你看看,拼到最后,几十户的村子就剩这些老弱病残,再拼,我们还有人吗?” “没有人我们就招人,只要手中有粮,就不愁没人投靠,明日,这十几个半大小子就跟我一起进山,一个月,我只要一个月,就能把他们训练成狼,谁要是再敢过来伸爪子,这些小狼就会咬断他们!” 搁谁也不会相信,赵虎能有此能力,把这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小家伙变成小狼,他们身体还没长开,一个个都饿得头昏眼花,哪有力气去训练兵法?变成狼崽?猪崽差不多,人家还嫌瘦呢! 赵虎也不多言,只轻轻抛下一句:“信不信试试就知道了,这几天还请各位多多用心,先把农作物种下,并且我明天上午也会亲自指导一下。” 酒足饭饱,各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去,赵虎仍在伏案疾书,倒是老张,看到赵虎给他的后勤知识总结,不时摇头晃脑,又或拍桌子打板凳,吓得张老夫人连忙把桌子的马灯移开,这可是赵大师的宝贝,可不能让他给打碎了。 写到半夜,赵虎终于撑不住疲惫,只好跟老张一起灭灯休息,谁知才睡下没多久,就听院里“扑通”一声,并夹着一声细微的尖叫。 赵虎猛的一个翻身,伏到开着的窗前时,左手横着伸出,一支雪亮的手电光顿时照住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右手手枪已然指上:“谁?” “啊!” 猛然被手电晃花了眼睛,不速之客再次惊叫,气得赵虎哭笑不得,就这水平,也敢翻墙作案? 老张夫妇听到动静,也连忙起身,三人来到小院,这才看清来客面容,还别说,除了瘦点,模样倒挺清秀,瓜子脸,大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你不是吴秀儿吗?怎么半夜三更翻墙进来了?” “吴秀儿?” “唉!” 老张顿了顿脚,想说又不好开口,倒是吴秀儿胆儿颇大,抬起头道:“我虽被鞑子虏去,但我是清白的,今晚,我,我就想让大师给我证明清,清……白!” 直到张夫人提着马灯,打开院门护送吴秀儿离去,赵虎还处于懵懂之中:“这,这是咋回事?” “唉,说起来丢人啊!”老张叹了口气道:“这个村子其实是一大群逃难之人自发建起的,当初我们一起逃难,吴秀儿半路加入,说是自已是官宦之女,谁知全家都被鞑子虏去,后来只身逃离,当时谁也不相信,鞑子是什么人?她这么漂亮的女子入了虎口还能全身而退?特别是人群当中,有个妇女生下小孩后竟然亲手摔死,而后不堪众人言语投河自尽,这就让别人更不信她,所以,她到村里之后,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清白,可,可这村里不是老弱就是病残,谁,谁又敢给她证明啊?” “卧#,还有这神操作?要不,我来证……不,我是说,她不是知书达理吗?正好我们以后缺个账房先生,要不,先让她跟我学一阵,以后就当个女会计……不,女帐房好了,也能让人家有个活路嘛!” 4 训练从剃头开始 老张家的公鸡着实讨厌,天不亮就开始练嗓子,你叫就叫吧,刚扯上半声,就象被人勒住了气管,下一口气没接上,估计喘息了好半天才吼上下半句,这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声很快让赵虎也为它担心,要不是看它全身才几根毛,都想亲自去厨房烧水了。 睡是睡不着了,东方也刚露出鱼肚白,赵虎索性起床,先到村外跑几圈,常年形成的习惯可不是说改就改的,而且经常锻炼也不会让身体机能失去应有的反应。 夏日的清晨很是凉爽,微风吹拂着丝丝柳枝,不时扫动水面,每动一下,就有几朵水花泛起,偶尔还能听到“哗”的一声水响,不用说,肯定是大家伙在翻身! 岸边的芦苇翠绿,里面不时跳动着一只只黄绿相间的小不点,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芦苇尖上,一只浑身绿得发亮的翠鸟高傲地站立在上面,仿佛看不起下面这些黄鹂小鸟,下一秒,翅膀还未展开,就一头掠过水面,再抬起时,嘴里已叼着一条不停挣扎的白条! 再跑几步,两只傻傻的青鹤这才“噗鲁鲁”从水边飞起,拖在后面的两根细长腿,能让许多美女自愧不如! 赵虎深吸着水边湿润的空气,心情大爽,越跑越快,到最后化为一道残影,那速度,要是被人看到,绝对不以为这是人跑出来的。 回到村口时,老远就听到朗朗读书声传来,看来,老张这个钱粮师爷做起先生倒是挺称职的。 屋里狭小,赵虎只好端着木盆到河边洗漱,健壮的身躯被河水冲洗过后,散发出片片光泽,看得前来报道的吴阿秀连咽口水,恨不得上前啃上两口:这才是真男人啊,有粮有肉,又有学问,看来真得找个机会! 早饭是和吴阿秀一起吃的,这丫头来前明显打扮过,长长的黑发梳了个大辨子,随着腰肢的扭动来回跳舞,看得赵虎一楞一楞的,这要是散开来,那得多动人啊! 不过他现在可不能露出任何表情,吃完早饭就从屋内拿出几袋子粮食交给老张:“张先生,这是我带来的稻种,我看水田还有好多地方没插秧,在我出去这阵子,劳烦你先把这些稻种先浸一下,然后再育秧苗!” 老张解开口袋,抓起一把稻子瞧了瞧:“嗯,颗粒饱满,都是精挑细选的,留下的那些水田,栽这些秧苗确实正好,可就是地力不够啊,原本我们准备今年种些茨菰菩提什么的,要不等到来年?” “地力?” 赵虎问了一番才明白,原来水田并不是万能的,农人取水不易,都是用人工踩水车提水,所以这些水田上田能种两季,差点的只能种植一季,等收获过后,就得往田里撒些水草淤泥,来年插秧前还得提前把米田共沤上,这样,长出的秧苗才有活力,而且,平时人们对肥料也很珍惜,农闲时有人专门拿着个兜子到处拾贲,就是为了得到哪怕一点点肥料! “先生不必担心肥料问题,还请你先按照我的方法,把这稻子晒上两天,然后,用一斤石灰一百斤水的比例兑好再进行浸泡,记得最少要浸两天两夜才有效果,还有泡的时候不能搅动,防止把上面的那一层膜给破坏了!” 大师说的方法肯定有道理,尽管不太明白,但老张决定还是要照做,说不定这稻种经过石灰水浸泡就能增产呢?之前不也有人试过用开水兑冷水浸种的吗?可惜就是不肯说出兑水比例,害得其他人想试又不敢,毕竟种子金贵,平时就算饿得吃树皮,也不能动一粒,谁又有那个闲心去试验?浪费种子会遭雷劈的! 时不我待,赵虎和老张及账房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兴匆匆的来到村口晒谷场,准备带领手下进山训练,结果一看之下顿时傻了眼! 七个,只有七个小家伙,另外还有一个拖着鼻涕的黄毛丫头! 人家宋押司一百零八将不谈,老马还十八罗汉呢,到自己这,居然只有七个未成年的小东西,开什么玩笑?七个小矮人?外加一个白雪,不鼻涕公主?不带这么玩的吧? 老张也有点尴尬,只好轻声解释道:“近期农活还有一些,家家都舍不得,这几个,要么就是饭量奇大,快吃死老子的,要么就是脑袋一根筋不肯转弯的,还有就是喜欢搞些乱七八糟的事,差点把家给拆了的,所以他们家人才肯松手放过来!” “我……算了,七个就七个吧,哦,对了,算上那个黄毛丫头有八个,已经算不错的了,张先生,村里我已经留下粮食和棉花,这一阵就请你认真督促一下了!” 张择摆摆手笑道:“大师无偿提供棉花供大家做衣衫,哪家不是开开心心的,不用我督促,他们今晚就能熬夜摘棉纺线,还有这种子可是关系到各家各户的生死,哪个敢不用心,你尽管放心进山吧,这里有我,出不了事!” 的确,最近农忙,赵虎也不担心有什么人会不开眼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只有到秋收后,打秋风的才会络绎不绝,不过到那时,就得看自己的脸色好不好了。 夏日炎炎似火烧,走了大半天的八个小人苦不堪言,不过在中午吃过赵虎提供的美食过后,每个人心中又充满了期待,这都进林子拿出帐篷了,晚餐应该更丰盛吧? 果然丰盛,在大家齐心协力搭好三个帐篷过后,赵虎直接拿出几大块肥肉,剁巴剁巴就扔进了架在篝火上的吊锅里,各人的心也随着肉汤开始翻腾不已,总想在赵虎面前表现得勤快一些,好多分片肉来解解馋! “好了,肉也炖上了,帐篷也搭好了,不过在这之前,先得让你们讲讲卫生,我可不想让头上身上滚满你们带来的虱子!” “大师这话就奇怪了,这年头谁身上没有虱子?我听大人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大家说是不是啊!” “哈哈,豁牙你是怕你家债太多,吓得人家邢老财不敢上门了罢?” “谁说个个头上有虱子?秀儿姐姐就没有!她天天洗澡来着,还给我捉过呢!” 黄毛丫头用闪光的衣袖一抹鼻涕,伶牙俐齿地反驳,看得赵虎一阵心惊,这袖子,也太牛了吧? “你再捉也是一头黄发,难怪有人说你是色目人生的!” “你才是色目人,你全家都是色目人!” 小姑娘被戳到了痛点,顿时尖利的反驳起来,不说不知道,赵虎仔细一看,还真是不同哎,小姑娘别看有点邋遢,可皮肤比平常人白多了,而且眼睛也有点深陷,典型的混血美人坯子! 被他们吵得有点头大,赵虎立即叫停,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好了,我也不给你们捉虱子,但保证以后每个人身上头上都不会再有,那个,小黑炭,你先来?” “我不叫不黑炭,我大名叫李怀魁,外号黑旋风!” “哟嗬,还真把自己当李魁了啊,好吧,黑旋风,我看就你先来吧!” 一把拖过半大小子,两腿夹住他的手腿,然后,一把雪亮的剃刀就亮了出来! 头皮一凉,黑旋风就惊叫着扭动起来:“你干啥?为何要剃我头发,老师说,身体肤发授于父母,不能乱剃的!” “别动,再动就拉一条血口子了,还有,老张那是老黄历了,现在我才是你们的新老师,我告诉你们,头发不过是一种角质层,跟人的指甲一样,剪也还会长出来,你们老师不剃头,难道也不剪指甲吗?剪了指甲跟剃头一个意思!别动,还想不想吃肉了!” 也许听说能长,也许是敌不过肉汤的诱惑,又或者,天气实在太热,剃掉长发后反而凉爽了不少,总之,敌不过赵虎的黑旋风终于被剃了个光头,伸手摸了摸,反而哈哈一笑:“还别说,剃了头真的凉快啊!” 有了初一就有十五,七个小家伙都被剃过后,黄毛丫头才弱弱地问了一句:“大师,能不能给我稍微留一点点,就一点点,我,我不想当尼菇!” “好,好,给你留一点,不过也不能长,而且得勤洗头啊!” “嗯,我会的,我要跟秀儿姐姐一样勤快,天天洗澡!” 清理完头发后,赵虎又让这帮小家伙赶紧脱掉身上的衣衫去河里洗澡,当然,黄毛丫头得自己另找地方,毕竟十二三岁已经懂事了,不可能再聚集在一起。 等他们下河后,赵虎直接脱掉了自己的粗布衣衫,连同他们所有人的衣服,头发,一股脑都扔进了另一个火堆,里面传出的噼里啪啦声响听得自己头皮发麻,幸亏都烧了,不然,自己再怎么搞都无法清理干净,嗯,既然要改造世界,那就先从卫生抓起吧,不过小孩好搞,大人难劝,以后只能另想办法进行卫生宣传了。 5 育苗 李怀魁、张猛、张烈、王吉德、苗准、陈铁机、秦火,还有一个黄毛丫头赖依依! 七个小子,一个丫头,穿着赵虎提供的衣服,很是别扭地站成一排,这衣服都是用扣子的,腰上还扎着皮腰带,脚上的翻毛皮鞋也挺新鲜,可穿在身上就是有点别扭,赵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又不会针线活,仓库里有什么就给他们穿什么得了,看起来还挺顺眼,要是再戴上帽子,活脱脱一排儿童团啊,就是脚上的鞋子有点不太好看。 默默点赞后,一帮小子开始狼吞虎咽,瞧他们的吃饭速度,赵虎就知道自己的方法成功了,至少,在近期内,这些能吃死老子的家伙绝对不敢生出反抗之心。 晚饭过后,依依自觉地收拾起饭盒,其他几个少年当中,只有苗准和陈铁机看不过去一起帮忙,至于不动手的家伙,赵虎自然有办法让他们忙起来。 “你们几个跟我过来,先教你们如何设置些小机关,以防晚上有野兽出没,对了,李怀魁,你安排一下,今晚你们几个轮流值夜,我可告诉你们,我会随时查哨的,谁要是偷偷睡着了,准得有他好果子吃!” 李怀魁在当中年纪最大,已经有十六了,加上个头高大,显然已把自己当成了小头目,当下拍着胸脯道:“大师放……不,请老师放心,值夜的事包在我身上了,谁要是敢睡着了,明天我把他摔个大马趴!” “嗯,有信心就好,不过你可得做到公平公正,我可不希望你明天早上跟失误的人一起受罚!” “放心吧老师,我保证公平,这样,等会我就站第一班岗,给大家做个榜样!” 张猛张烈对视了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谁都知道第一班岗好站,这家伙看起来又黑又傻,结果比谁都精! 依依拎着马灯,赵虎指导七个小家伙挖陷脚坑、设弯枝弹射、套脚绳、枯枝踩断警报等,层出不穷的花样顿时吸引住了这些半大小子,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要上前试验,不顾疲惫的练习了一阵之后,才在赵虎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回到临时住处。 李怀魁得到了一把钢刀,身边还有一个计时用的闹钟,虽然他对这个能自己走针的小玩意很吃惊,但当下的注意力还是被手中的钢刀给吸引住了,刀长两尺用余,刀身狭长,在淡淡的月光下一鸿如水,伸指一弹,竟隐有风雷之声,宛若龙鸣! “好刀,好刀啊!” 有心想拔根头发来试试刀锋,一摸脑袋才知道已成葫芦,只好作罢。 少年的心性轻捷跳动,有心想找几根树枝试刀又怕触发布下的机关,于是,在最初的热情过后,黑旋风开始关注闹钟的嘀嗒声和周围虫鸣的频率关系,渐渐得出结论,这些虫子在长针跳两格时就会叫一次,两格一次啊两格一次,咦,怎么感觉有点冷? 睡梦中的黑旋风陡然惊醒,霍然发现,自己的长刀竟然插在脑袋旁边的地上,而刀把上还飘着一张字条:你已经死了! “啊……!” 李怀魁的叫声在夜晚格外动人,惊得其他几个连忙从帐篷中爬出,慌乱中,张猛还触发了机关,被一根绳套套住脚腕给吊上了半天空! 好不容易把张猛放下,黑旋风才在众人责备的目光中感觉到回魂,不过这一惊也把他的瞌睡虫赶跑了,原本还想继续值守,却被张猛给赶了回去:“好了,时间也到了,你这一惊一乍的,别人休想睡觉,还是我来吧!” 张猛、张烈、王吉德三人中规中矩,没出什么岔子,不过回来时都带回一张字条,自然又被老师给阴了,轮到苗准时,这家伙动了点小心思,把自己深深藏在一棵大树下面,并用落叶埋住身体,心想只要自己不瞌睡,老师就是再精明,也逃不过自己的法眼。 定力不错,等时间快到时,也没发现有人入侵,只是他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发麻,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一棵大树叉上,竟然多了一副竹弓,而且挂着的箭支上也飘着一张字条! 每个人回来都轻手轻脚,但其他人早就没了睡意,自然上前询问一番,结果当然是垂头丧气,感觉赵大师简直就是个鬼影子无处不在,害得依依提心吊胆了一夜,结果没轮到她值守天就亮了! 赵虎看着一个个搭拉着脑袋的小家伙很是得意,笑着问道:“我说你们这是咋了?一晚没睡好吗?怎么个个无精打采的?要不要给你们来点热身运动?” 按说清晨天气凉爽,跑起来应该格外开心才是,但很快,这帮小子就在心里把赵虎给骂死了,露水打湿了衣服不说,各种枝条、荆棘扎得浑身疼痛,要不是看在早饭的面子上,谁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当浑身湿透的小家伙们到达预定地点时,赵虎早已架好火堆,烧好了早饭,并调侃道:“我说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走个山路比小脚老太太还慢?怎么?还不服气?我在你们后面出发的吧?早饭都烧好了,还有,你们走过之后就没想到把自己的行踪清理一下?刚才怎么交待你们的?” “你……好吧,大师,我们错了……” “嗯,知错就要改,鉴于你们昨晚没睡好,今天的任务就简单点,每个人领取一个陷阱任务,要求也不高,同样的陷阱不管你做几个,只要有一个不被我发现,中午就多吃一块大肥肉,当然,要是都被发现了,那他的肥肉就要送人喽……”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七天之后,八个小家伙在丛林中健步如飞,甚至能在极有限的时间内清理掉自己每一个痕迹,还能做出各种陷阱,并且,每个人都能根据周围环境,很快识别出方向,而且,他们的食物也不再依赖赵虎,而是可以用自己的思想和手段获得各种野味,当然,要是没有火种,生吃也不是不可以! 心中把又毒又坏的赵虎骂得狗血淋头,但谁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体重、灵巧度、速度等各项指标早已突飞猛进,此时,如果再给他们发一套弓箭,完全可以跟初进丛林的猎人进行比试,说不定还能获得小胜! 弓箭赵虎自然没有,当大家已经适应丛林行走,并可以简单识别草药知识后,他拿出一杆长长的步枪,坐在草地上慢慢分解并认真讲解。 “这是三……栓动步枪,总之,你们只要知道它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器就行了,他不同于当下的喷火铳,也不同于军队里靠点火引药的神机铳,不怕水、打得远、一枪致命,我现在告诫大家第一个知识,那就是永远不要把枪口对准自己人,不管在任何时候!” 说这话的时候声色俱厉,吓得小家伙们心神一凛,好家伙,原来赵大师竟然有三只眼,看起来好吓人,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天神? “步枪结构:准星、枪管、枪机、枪托……” 每个人都认真去看,去听,他们在这一阵的训练中,早已总结出经验,那就是赵虎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有特别用意,谁要是疏忽掉任何一项,准得有好果子吃,而且还是苦的,人群中,以苗准眼光最为光彩,这步枪,天生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好想早点上手,一枪在手,天下我有! 秧苗早已移栽完毕,话说这批稻谷还真的不错,育出的小秧比以往青绿不少,而且棵棵健壮,看得插秧的人心头大喜,赵大师带来的东西果然神奇,就是不知那个花生种下去会不会有点迟,黄豆的产量到底能高出多少,听说秋分过后,还能赶上种一茬土豆,不知又是何物。 这一个月来,可把老张忙坏了,早上要教学生,上午得给各家划分田地,好多旱地还得开垦出来种植红薯,听说红薯苗可以喂猪,等他们回来就可以一起去城里采购小猪小鸡了,可惜现在村里穷困,不知赵大师在山里有没有猎到野味,拿些毛皮去换些鸡鸭也还不错的,至少这里紧靠大河,养鸭那是无本取利啊! “回来了,回来了……” 二憨气喘吁吁的叫声惊动了正在看红薯秧的老张,他闻言笑呵呵地问道:“谁回来了?” “当然是赵大师他们啊,还有,还有黑炭头他们带了好多肉!” “你啊,就知道吃,当时怎么不跟着一块去啊?” “我和我哥得看库房,这是先生教的,所,所以……” “嗯,好,你们兄弟俩做事我放心,走,这就去看看赵大师他们带回什么猎物吧!” 6 学好数理化 走遍天下都不怕 刚一入眼,包括张先生在内的村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敢情赵大师这一趟出去,徒弟可没少收,几个小子的家长顿时眼泪汪汪:“他赵大师,你,你这是让我们家小子也当和尚了?可不能啊,我们家还等着传宗接代呢……” 任凭赵虎口干舌燥的解释,这些家长都不肯原谅,死死拖住自家小子准备回去,可令他们吃惊的一幕再次发生,往日干瘦的小家伙只过了一个月,居然可以跟他们分庭抗礼,使出全身的劲都没能拖动分毫,等定睛再看时,才发现这些小家伙简直象春天的竹笋,一下子长高好许多,而且力气也前所未有之大! “爹、娘,你们听我说!”黑旋风轻而易举的甩开了两双枯瘦的大手,而后昂首挺胸道:“老师可不是让我们出家,这是给我们去虱子才剃头的,再说,你没看我现在长得很帅吗?” “帅,我儿子最帅了,就是这头发短了点,有点不好看,以后再也不能剃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赵大师这是为我好才给我剃的,自从剃了发,我现在身上一个虱子都没有了!” “啥?没有虱子?怎么可能?” 当下,老两口就开始扒拉着黑炭头开始翻检,可怜的黑炭头,无论如何挣扎,也没逃脱被当众扒开的命运,逗得一帮小战友哈哈大笑,不过他们的笑声还未落下,就被自家的家人同样扒开检查,一是看看究竟这一个多月有没有受罪,二是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在一个多月时间内吹气球般长大的。 检查的结果自然十分满意,原本皮包骨头,瘦得跟排骨似的身躯此时已逐渐成形,并有向男子汉发展的趋势,大家如何不明白,赵大师这得下多大本钱,才把这些小子养得如此油光水滑啊! 本来就是逃人,对身体肤发之类的约束早已不放在心上,他们关心的是自家小子跟大师出去究竟有没有受苦受累,哪怕平时能吃死老子,但毕竟血肉亲情,谁也不能抹杀! 有了结果之后,这些家长自然十分满意,说出的话也令赵虎十分欣慰:“你看才出去一个多月,就成了小男子汉,可见大师是真的关怀你小子,所以咱可不能忘恩,要是大师缺少弟子,我看你也别推托,反正家里还有二子!” 被擂得白眼直翻的黑旋风可怜巴巴地看着赵虎:“老师,我是他们亲生的吗?” “唔,从皮肤色彩上看,应该没出差错,不过你也别担心,要是他们真的不要你了,我也会保证你衣食无忧的……” 这边十几个团住黑旋风,那边黄毛丫头依依也被大姑娘小媳妇吵得头大,一气之下猛挥双臂尖声道:“都别问了,一下子这么多问题,你们让我回答哪一个?” “先回答我!”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依依这才吃惊地看到,原来是老张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面前! “呵呵,原来是先生来了,先生可别听她们胡说,赵大师说过,头发越长,见识越短,所以,所以我才……” 感觉身边的目光已经露出锋芒,唯有张先生毫不在意:“色目人当中,短发者甚众,所以我不会追究,我只想问你,此行跟着大师学到了什么?” 一听这话,依依的大眼顿时亮了起来,哪怕已经不再拖鼻涕,仍用袖子习惯性的拖了一把才开口道:“学的可多了,有教我们设陷阱捕猎,有教我们算术、枪法,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大师教我的医术,这几天我学得可快了,我可以把受了伤的兔子剖开,接肠子、切坏肝,缝起来之后兔子居然不死……” “哇……” 身边好几个女子捂住嘴跑远,太残忍了,这是一个小姑娘做的事吗? 老张嘴唇哆嗦半天,光指着依依就是说不出话,好半天才猛的跺脚甩袖,转身就走! 依依在后边补充了一句:“老师说这叫战场急救术!” 老张脚步一顿,但仍然一言不发继续急走,他要去和赵虎理论一番,为何要往各人心中放入恶魔? 看到老张怒气冲冲的过来,赵虎老远就高声喊道:“张先生,正到处找你呢,快,赶紧招呼人手开荒,那边一大片旱地得在一个月内开出来,下个月就要种玉米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粮食,可不是红薯能比的。” “我信了你个鬼,一开始忽悠我地瓜能亩产几千斤,我就当个笑话,又说什么土豆有几千斤,玉米七八百,这到时候牛皮要是吹炸了,我看你脸往哪搁?” “呵呵,只要乡亲们能吃饱饭,我要不要脸无所谓,这里是我连夜打造出来的农具,赶紧给发下去,早一天种下就早一天收获啊!” 提起种田,老张自然不敢怠慢,立马招呼人手,拿起农具就干,可回头一想才发现,自己又被这小子给岔开了话题,罢了罢了,先开地,问罪的事以后再提! 第二天一大早就下了地,自然把教书的事先放一边,不过老张心里自然一直惦记着,等吃过饭有点空闲,就迈步走向村口,想看看那帮小子有没有偷懒。 “轻害李皮朋,谈蛋养佛耐,那美女归您,流入压甲盖…………” “金刚经?不像,大悲咒?不悲啊?” 老张听了半天,椤是一句没听懂,急得大吼道:“停下,我说秦火,你这是念的啥经啊?不好好学习,背的啥玩意?” “我,这是赵老师让我背的元素周期表,老师说了,只要背好了,不管哪一种东西都在里面了。” “啥玩意儿?元素?那你跟我说说,除了金木水火土,还有哪几种元素……” “就是周期表里的这些啊,有一百一十八个呢,张先生,你才知道五个,我觉得你也应该学学才对……” “我,我学你个大头鬼,赵虎……赵大师呢?” “在那里教大憨二憨记账呢,听说是什么复式记账,把两个懒虫累得不轻,不过老师说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走遍天下?还真能吹,夫子也不过只游了七国,不过数理化又是何物?这家伙老是拿新事物让人猜,唉,我真是太难了……!” 7 进城 从山中回来,赵虎反而更加忙碌不堪,村里所有人都被他指使得东奔西跑,棉纱要纺,田地要开垦,秧田要除草,肥料要集硝,事情一下子多出好多,原本人手就不够,这下忙得连做饭的时间都不够。 无奈之下,老张只好让自家老婆子带上几个人,直接做起了大锅饭,还别说,有赵虎提供的大粒白盐和肉食品后,做出来的饭菜还挺香! “大师,我不干了,你看我这几天忙得,连梳妆打扮的时间都没有,人家一个女子,被你成天当男人使唤,再这样下去,我都成男子汉了!” 吴秀儿把账本一扔,撅着嘴气鼓鼓的发起了脾气,有了充足的食物之后,这女人身材很快丰@满如初,要不是太忙,赵虎恨不得啃上几口! 他把刚组装好的珍妮纺机丢在一旁,轻轻拥了一下秀儿:“好了,这个纺机做好后,大部分人手就能解放出来,你去把翠花和酸菜两个叫过来,我教她们怎么用这个机器!” 吴秀儿白了他一眼,扭着妙曼的腰肢离去,看得赵虎心头悸动,可惜了啊,自己现在连个窝都没有,只能看不能吃哦。 翠花长脸,酸菜团脸,这两人长相平凡,却绝对是最八卦的活宝,还没到门口,就把吴秀儿说得面红耳赤,只跟她们指了指院门,就捂着发烫的脸离去了。 翠花一边进门一边嚷嚷:“这小妮子脸皮真薄,我说赵大师,瞧你人高马大的,到嘴的肥肉也不会啃?莫不是有什么隐疾?要不要我们姐妹帮你瞧瞧?” 赵虎赶紧投降,这些农村小媳妇,辣起春能把大小伙给吓跑,文斗你斗不过她们,真要嘴上讨了便宜,她们有四五个就敢跟你动手,然后你所有的秘密都将爆光! 到是酸菜,看到纺纱机后顿时尖叫一声:“呀,大师,这是什么机?上面怎么有八个蛋?” 赵虎双手合十道:“莫要说笑,这是八个竖绽,也就是说,一台机顶八个人使唤,你过来,我教你怎么使用……” 好吧,纺纱机非常先进,眼看到八个纱绽一起转动,两个顾不上揩油,很快投入到兴奋的工作中,这才把赵虎解放出来。 珍妮纺纱机只是第一步,以后还有水力、蒸汽纺纱机、织布机,不过那得等有了足够的土地和棉花,眼下,有珍妮纺纱机,再搞个飞梭织布机就够了! 走到村口,发现聚集了十来个人,看到赵虎过来,吴秀儿老远就喊道:“大师,快来,牛买回来了!” 老张看到牛后欣慰地抚着胡须,没有牛的村子就像失去了灵魂,还好,赵大师把仅有的金银都拿出来了,否则还真没那个财力购买。 牛有四头,两大两小,老把式田老耕轻轻抚摸着牛背,把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都拿出来喂牛,就像对待自己心爱的孩子,赵虎也放心了,有田老耕在,再多的牛都可以买来,只可惜现在资金紧张,满天下都在流行钞纸,就是民间不买账! 话说赵岛主那里内部在使用交子,金国有样学样也在推行纸币,如不出意外,当铁木真发现这种快速敛财的好处后,做得可能比任何人强,只不过这几家都是光顾眼前利益,从没把准备金放在心上,导致的结果自然是信用日下,谁也不再相信,所以在民间,没有哪个会把纸币当回事,要买东西,得拿出真金白银,或者粮食、丝绸等物资等量交换。 这不,当听说赵虎要带着八个学生进城走一圈,并大量买人时,老张第一个急匆匆就赶了过来。 “你们这点皮货,就敢上街买人?恐怕连个人影都买不到吧?” 老张说归说,做人还是不错的,当即把一个小包掏出往赵虎怀里一扔:“这是你给的银钱剩下的,还有我的棺材本,都拿去吧,出门在外,凡事多长个心眼,可别让人骗了拐了!” 赵虎从口袋里随便抓出一小把细碎银两道:“有这些够进城的就行,还有张先生,我进城可是去挣钱的,你得赶紧挖个大点的地窑,别等我弄来大量银钱没地方存放。” “好,那我回头就找人重新砌座房子,顺便开个地窑。” 这两天吴会计(账房)有事没事老往自己家跑,老张岂能不知? 告别了村里送行的人群,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嗯,七个葫芦娃?反正就是七个小家伙,就像放飞的鸽子,不顾炎热的天气,蹦蹦跳跳、唧唧咋咋好不热闹,走在最后的赵虎也心中感慨:年轻真好! 从村子进城颇为费事,东边是大湖,湖内有水匪,现在自然不是得罪的时候,一座不大却连绵的长山呈半月恰好包围在西边,这地形也令赵虎迷茫,因为跟自己的地图上一点不像,还好,大范围之内还没出差错,比如山的西边还是运河,北边县城的位置也没多大变化。 八个弟子重新恢复了麻布衣衫,经过赵虎的因材施教,他们的思想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谁也没有在乎吃穿,把手中的勃朗宁玩出了花,这才是他们心爱的玩具,可惜快进城时被赵虎收进了背囊,说进城后再发给他们。 从大山走出的一刻,眼前顿时一亮,蜿蜒的运河仿佛一条匹炼,从南到北都闪烁着夕阳的金光,河上白帆点点,船只穿梭,两边的农田阡陌纵横,稻浪随风起伏,宛若一副盛世美景,可见那个海陵王对基层管理还是有一套的,不过随着战事来临,这些表像也将像夕阳一般,无法再现! 天黑自然进不了城,这么多人也不好找人家借宿,大家风餐露宿惯了,点起火堆,烤肉吃饭,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赵虎就开始给大家打扮,顺来的衣衫料子不错,经翠花酸菜的改制后,穿在大家身上很是合身,自己也用化肥厂实验室的材料,做出来一些颜料。 依依的皮肤白皙,天生黄发,眼睛还带了点蓝色,一点都不用改,其他人都染得或黄或褐,脸上再涂白一点,顿时一个个都成了小色目,只可惜黑旋风那张脸,怎么涂都白不起来,赵虎索性再给他搞黑点,到最后,只剩牙齿和眼球是白的,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哈哈,黑炭头,你这下成昆仑奴了!” 8 八音盒 如果昨天看到的景色算是唯美,那早晨的情景简直就是惨不忍睹,或者说,这才是混乱之治下的真实写照。 仅从衣着和身体上就可以看出,此时的贫富差距极为悬殊,那些个金人出行,自然是衣衫华美,前呼后拥,而衣衫褴褛,满脸菜色的自然是贫苦百姓,长时间的战争早已夺取了他们赖以果腹的余粮,自然更没有钱来添置衣物,甚至卖儿卖女更不鲜见,由此可见,红袄军起事,一呼百应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金军此刻仍是庞然大物,并不是一支红袄军就能撼动的。 来到城门口,挑着蔬菜担子准备进城的百姓都闪闪烁烁的挤到边上,好让他们九个色目人先行,说起来也可笑,金人夺得大片土地后,一方面学习汉人政策,大量起用底层官员,另一方面又对汉人存有极强的戒心,偏偏金人人少,于是就开始起用色目人来参与管理,这样,他们这些当头的,就可以抛却案牍,成天走马章台了。 这种方法也被北边日渐强盛的蒙人沿用,但他们都不知道,流入中原的色目人,个个都是敛财好手,买官卖爵,欺上瞒下个顶个的玩得顺手,而那些下层官员,自然就被豪门大户用金钱收买,成了他们的代言人。 这样一来,你好我好大家好,金人只管享受,同时保持军队的强大,哪里有反抗就全力镇压。 各处豪门自然拼命圈地、行商,一边送上财物保证自己的利益,一边压榨平民百姓,好让日子维持下去。 所以色目人出行,一般也就比金人差点,但也基本可以横行,这不,他们还没到门口,一个守城小官就巴巴的迎上前来:“这位大人,请问进城有何需要?不瞒官人,整个县城内,只要你想要什么货物,下官都一清二楚……” 好嘛,还没进去,就有人开始巴结,当然,人家也在看你手底有多硬实,要是小费不到位,脸色自然又是不同了。 “嗯,我们是准备过来做点买卖,不过早饭还没吃,城里可有特色早点?” “有有有,南大街魏记羊汤远近闻名,下官这就让人带路,只是职务在身,不能亲领,还请见谅!” 赵虎大度地摆摆手:“无妨,有人带路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还有,烦请大官人报上姓名,这个,这个职务所在……” “没关系,我叫……我叫阿凡提,嗯,买买提阿凡提,他们都是我弟子……” 于是,八个弟子眼睁睁看到赵大师随手抓了把碎银,打赏得守城小官眉开眼笑,连声感谢:“阿凡提大官人,小的名叫孙得碌,以后有需要只管派人支应!” 好嘛,这饭还没吃,拿来的碎银就出去了一半,气得依依小嘴鼓成大包,心想师傅这样大手大脚,晚上我们是不是要喝风了? 两个派来的小兵狗仗人势,连鞘刀左右横扫,嘴里骂骂咧咧:“去去去,你们这些穷鬼往旁边靠靠,别耽误大官人出行……” 连推带打,把卖菜的、卖炊饼的、推销鸭梨的都赶到一旁,一路过后,自然引来一片低骂声:“直娘贼,成天耀武扬威,出门就碰上红袄,让你们不得好死!” 一行人自然听不到这些怒骂,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魏记门口的那口大锅给吸引过去,雪白的羊汤,翻滚的羊肉,要是再就着薄薄的煎饼,怎一个香字了得,啥?狗肉出名,别扯了,哪有一大早吃狗肉的? 风卷残云后,撒出一把碎银,招呼也不打一声,起身就走,自有两个兵丁留下和老魏在斤斤计较。 话说县城不大不小,里面的人形形色色,操着生硬口音的色目人也有许多,他们这一行自然没有引起观注,仔细逛了一圈,又找到几个路人,用银钱买来消息,赵虎心中已经大体有数了。 南门药材店跑遍了,西市人市也问清了,赵虎只看不买,连依依都看不下去了,悄悄在耳边道:“师傅,你只逛不买是否囊中羞涩?要不我们回去吧,炭头他们汗水太多,假发都快粘不住了!” “唔,至于银钱,为师自有定计,这不就到了吗?” 抬眼一看,前面的招牌上写着“大通当铺”四个黑底金字,依依赶紧抢前一步拦住赵虎:“师傅,这家店去不得,刚才不是打听过了吗?是本地太守家开的,黑得不能再黑了,要是当东西吃了亏,打官司都说不上理……” “起开,为师就是要去黑店,不然到哪黑吃黑去?” “要进去也行,不过得先把小手枪发还我们,万一有事,弟子们保护你出来!” 赵虎把背包拿起晃了晃:“早就藏起来了,你看这包里,像有八把手枪的样子吗?” 几个弟子顿时无语,貌似老师这个背包就是魔术师的道具,有时想要啥说拿就能拿出来,当然他们是不会去翻这包的,里面究竟有没有乾坤也许只有老师知道。 进入店内,入眼是一排高大的柜台,得仰视才行,而坐在上面的供奉,自然也在用一种鄙视的目光查看来者,凡是进了当铺的,自然大都是揭不开锅的角色,不往狠里宰割,他们上哪挣黑心钱? 不过见到赵虎他们衣着不凡,到是有个小厮上前唱喏:“几位客官,可是有什么宝贝要存到小店?还请客官放心,本店从来都是童叟无欺!” 看到弟子们沉不住气愤怒低头,赵虎笑了笑拿出一个木盒道:“是有一件宝贝,不过不是你能参观的,烦请说得上话的人过来掌眼!” 这小厮顿时不乐意了:“我说这位,我好歹也在店里呆了三年了,平日但凡珍珠玛瑙、翡翠玉石、珊瑚玳瑁等宝贝所见不知凡几,要是每个人拿出点小玩意都要掌柜的出面,我们这店还怎么……咦,这是何物?” 赵虎也不多说,伸手扭动了木盒后面一个开关,顿时,平静的室内,传出一阵清脆动人的音乐声,弟子们都张大了嘴:老师这个啥宝贝啊?以前怎么没看过? 更为吃惊的自然是狗眼看人低的小厮,他嘴巴有点漏气:“嘶……这,这个东西真能自己发声?还是乐曲,难道有个小人躲里面?” 赵虎气苦道:“巴掌大的物件你到是钻进去试试,你们掌柜的在不在?要是不在,我可去找下家了……” 小厮原本想说:你就是跑遍县城都一样,所有当铺都是我们东家的! 不过话还没出口,就有人打开柜门道:“客官且慢,本人和掌柜的刚才在盘账,一时失礼还请多多包涵!” “这都无所谓,你们看我这八音盒价值几何?” “八音盒?这叫八音盒?价值连……连我也不敢乱说,还请客官稍等片刻,我这就请东家过来!” 9 金冬瓜 银冬瓜 八音盒,一个上海滩上也不常见的小玩具,由于做工精细,价值自然不菲,但对赵虎来说,这种只能玩乐的工具,还不如一架纺车来得实在,所以,为了筹集初期资金,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少东家完颜空,相貌英俊,博学多才,对金器玉石最为着迷,由于少年时不知节制,到现在二十七八都没有后代,于是为人更加毒辣,加之敛钱有方,于是他老爹,本地太守完颜色索性把家当都交给他打理,自己则到处搜寻美女,想多生几个传宗接代。 这不,当老供奉打开密室,敲响最外面这间藏宝库时,里面顿时传来很不耐烦的声音:“我不是说过了吗?凡是在我观赏宝贝时别来打搅我!” “是这样的,少东家,外面来了个色目商人,带来个能自己唱戏的盒子,我等估摸不准,还请你把把关。” 房门霍的一下打开:“自己唱戏的盒子?你莫要骗我,快带我去看看。” 老供奉追在身后急道:“淡定,淡定啊少爷,你这么匆忙,等下不好压价啊!” 完颜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压价?我用得着压价吗?既然是无价之宝,那就带他到库房里看看,金奈何银奈何随便给他几个就行!” 老供奉闻言脚步一顿,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做人还是得有魄力啊,不然如何能挣得万贯家财? 完颜空来到接待室,只抬头看了赵虎他们一眼就道:“听说这个东西会发声,快为我展示一下!” 神情冷酷,眼中只有桌子上那个制造精美的八音盒,对起身打招呼的赵虎视若无堵,这就不怪赵虎在心中骂这家伙有眼无珠了。 既然是做生意,面对金主自然能忍则忍,赵虎上前轻轻扭动发条,顿时,一阵清越无比的乐声响起,惊得完颜光立马扑在桌子上,细细听完后才心满意足。 不过这家伙也挺爽快,捧着八音盒入内时丢下一句话:“这宝贝我先带走查看,剩下的事你跟供奉谈!” 目送少东家离开,老供奉才皮笑肉不笑的伸手一引:“我早就说过,本店童叟无欺,少东家刚才发话了,只要你们的宝贝他看得上,要多少给多少,不带还价的,只要你们搬得动就行,当然了,我们大通当铺可不比别家,讲究的就是实在,从不用什么纸币来骗人!阿凡提先生,这边请!” 连过三道铁门后,赵虎终于知道人家底气为何这么足了,说是货真价实一点都不夸张,只是银库里的钱财绝对让人无语! “人才,绝对是人才,我原来以为只有辫子会这一手,没想到他们的祖宗早就有方法了。” 第三道铁门拐进,两大排铁架子,左边一排十来个金冬瓜,右边一排二十来个银冬瓜,别看个头不算大,每个至少得一二百斤重,而且这东西滑不溜手,就是小偷进来都无可奈何! 老供奉眼睛眯成一条线:“这也是我们少东家想出的法子,为的就是防盗,当然,本店说话算数,只要搬得动,那就是大官人的。” 赵虎先抱住一个银冬瓜试了试,入手挺沉,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抱着走,不过他还是装作一副狼狈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出银库,看得老供奉冷笑不已,原以为他就此收手,谁知道赵虎又要转身进去,脸上顿时不乐意了:“我说,一个拿着都吃力,你还想再搬,有那力气吗?” 赵虎回道:“门外还有七八个人呢,怎么拿两个都不行?” 老供奉冷声道:“行行行,只要你拿得动,那就是你的。”心里却更加瞧不起: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你这么贪财,到了地狱可别怨我! 等赵虎再次吃力搬出一个小点的金冬瓜时,门外的老供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库房又闷又热,他可不想呆在里面受罪,却不知趁着光线昏暗,赵虎临出门时手往铁架子上搭了一把,得,所有金冬瓜银冬瓜,一个不留地收进了自己的空间仓库! 等赵虎把两个冬瓜搬到会客厅,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这时,八个弟子也七手八脚过来帮忙,准备出门时却被老家伙拦住:“你们不能这样走!” 赵虎顿时拉下脸:“怎么?想反悔?” “不是不是,一是当票还没开,二是外面人多眼杂,被人看到还不发疯,万一被抢了,本店可担不了这个名,还请客官稍等,我这就开当票,随后派人用马车帮你把金银运出城去!” 趁着开当票的功夫,几个弟子凑到赵虎跟前,依依小声道:“师父,他又是派人,又是借马车,别是不怀好意吧?” 赵虎扫视了一眼,同时做出一个隐蔽动作,看到手语后,弟子们点头表示明白。 出得大门,八个弟子和八个大通护卫,一左一右跟着马车,里面,传来“吭哧吭哧”的钢锯声,其实赵虎哪肯花这么大力气?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真正的碎银早就在空间里用砂轮机给切开了。 马车停下,一个正拉着路人,苦口婆心极力游说的青年转过身,但他看到赵虎后,原本堆起的笑容顿时有点僵硬,这个光看不买的客人又来了,还带这么多人,自己虽说对色目人不感兴趣,但为了生活,还是硬着头皮干吧。 “王朝是吧,我让你找的人有消息没有?能有多少少年人啊?还有之前让你物色的农具耕牛种子等物都找好店家了吗?” “准,准备……” 嗨,准备什么呀,一文钱定金都不下,谁有功夫给你跑腿? 王朝刚要推托,一大块银子就飞入怀中,拿牙一咬,真的,绝对是真银,拳头大呀! “这是定金,立马给我物色,耽误了我的时间,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就去这就去!” 王朝收起银块,立即回头吼道:“马汉,马汉,别躲在屋里啃炊饼了,之前交待的事你做了没有?”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一个挂满汗水的圆脸出现在面前:“咋的?哥,来生意了?我就说过,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嘛,你瞧人家这位阿,阿凡提客官,老远一看就是金主,我说了你还不信……” 得,这家伙嘴太毒,眨眼间就把王朝给卖了,不过动作也不含糊,接过王朝的银子后起身就跑,同时豪言壮语也飘了回来:“放心吧哥,不管南街北巷,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看着小胖子飞奔而去,王朝苦笑道:“这家伙到是挺勤快,可就是太能吃,我挣的这点钱,大多进了他肚子!” 10 人才与人口 王朝没有等胖马过来,直接先带赵虎他们去人市,说起来挺可悲,之前大宋朝可是有着大量养济院孤儿院之类的公益组织,由府衙拨款养护,到如今,这些养济院早就门可罗雀,反倒是一直禁止的人市开始盛扬,因人市说起来太难听,县城自然不可能划分地址,只好和牛马市混在了一起。 “快来快来,大辽国郡主,五十两,只要五十两就能抱回家……” “这边这边,各位,台上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双胞胎美人,长得一模一样,只要二百两,二百两全都领回去……” 底下闲汉吼道:“这可不成,要是我眼拙,每天都抱着同一个,那还不得亏死?” 王朝带头穿过吵杂的人群,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巷口,同时还不忘指点一二:“客官可别听那些人胡说,台上的女子看起来面容娇好,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真正好的都放在背地里交易,而且价格也不是他们所报的那样虚高,客官如真想买几个,小的到可以推荐一下。” 赵虎正要说话,身后的衣服被人轻轻拉了一下,他微笑摇头道:“我可不是什么大财主,先照着原先说的看看吧,这些人可是要种田的,买个花瓶不怎么实用。” 王朝心中也是纳闷,人家买的都是壮劳力,这位到好,尽挑没人要的少年,种田下不了死力气,吃得还多,算了,不管他了,谁让人家是金主呢? 敲开角门,露出一个贼眉鼠眼的小老头,先探头看了看,发现只有赵虎和四五个少年,其中还有一个女子,心也放了下来,其实,他们这么多人一进市场,牙行早就派人盯着了,万一真有什么强龙,几个大户就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进入院子,在几个带刀护卫的虎视眈眈之下,贼老头接连打开几个屋门,赵虎差点被一股气味给熏晕过去,捂着鼻子道:“这大热天的,也不开窗通通风,你想让他们都得了病啊?” “客官有所不知,这些小子一个个都是属猴的,不但喜欢反抗,而且还特能溜,给他们留条缝,他们都能变成野猫!” 赵虎面色不渝,本欲就此讲价,谁知老贼自己先开了口:“客官如真心想买,这二百零三个都带走,我也算省心了,价格可以降两成,再少一文都不卖了。” 好嘛,瞌睡碰上枕头,赵虎也懒得再跟他计较,回身就让依依带人送钱过来。 贼老头原以为赵虎拿出来的是整整齐齐的元宝,没成想都是一个个大银块,大的如狗头,小的如拳头,顿时哑然,赵虎道:“怎的,这不是银子吗?” “啊,是是是,只是没想到客官如此之豪!” 称过之后,眼看到依依把多出的十块拳头大的又拿了回去,心里那个痒啊,就跟猫挠的一般,凡事都讲个完美,送上门的狗大户,让他把再银子带回去,那就是一个不称职的人贩子! 心里盘算了一下,既然这个大鼻子喜欢扎堆买人,那就把那一堆也出了手,虽说罪还没完全定下,但到时候银子往上一堆,还不是嘴唇间的事? 小眼珠子连转了几圈,立即凑上前道:“客官,我看你如此豪爽,眼下还有一桩生意,就是不知能不能吃得下!” “还有我吃不下的生意?”赵虎自从摸了银库,正愁没法装十三,当即挥手道:“只要看得上,咱不差钱!” 原以为这里已经找不到啥好事,没想到另一个院子里的人群差点让赵虎咬了舌头,只听贼老头介绍道:“这些都是沈氏家的旁支,别看他们都弱不禁风,可奇技淫巧很是在行,要不是他们不奉旨北上,还真不能一锅端来呢。” “沈氏后人?海州的那一支?” 问完话,赵虎舌头都开始颤抖了,沈大科学家啊,梦溪笔谈牛不牛?至和元年时担任海州主播,留下的这个分支,经百来年的沉淀,现已开枝散叶,一百多名家族人员当中,牛人不知凡几,捡到宝了,天大的宝贝! 这大概是金朝看到北平中都被围,想找沈氏北上参与其他地区守城的,没想到下面小鬼念歪了经,不但把人抓起来,关键还能卖了! 要,肯定得要,这些人只要到了自己麾下,将发挥出无与伦比的作用,可不能让他们去参与守城,从而泯灭于长河之中! 当一个圆溜溜的金冬瓜滚到面前时,贼老头的眼珠子也瞪得和冬瓜一般圆,上前又啃又咬,下一秒,他就在心中定了计:老子不干了,拿着金冬瓜,有多远跑多远! 财帛动人心啊,赵虎问道:“怎么样,够了吗?” “够够够,够了够了,只多不少,王朝,这个院子,不,这院子里面所有的人都是你的,我先告辞!” 贼老头驾着马车离开,一个跟来的大通护卫无声地跟上,这边,当另一个家伙发现赵虎把最后两块银子都买了衣食,知道再没有跟下去的必要,也趁黑不见了踪影。 依依抓着最后的一小把碎银,满眼的遗憾:“我说师傅,你这也太能花钱了吧?刚才还两大冬瓜呢,现在比出来时还穷,以后呀,谁要是跟你过日子,准得被你气死!” “去,小丫头家家的,胡说什么呢?谁说我没钱了?银冬瓜多大你不知道吗?马车里至少还有一半呢!” “啥?马车?不是,我们人都过来了,就一空落落的马车丢在巷口,不都被人偷去了?不行,炭头,炭头!” “你急啥?该偷早就偷走了,要没人关注,不还在车里?为师这就陪你去看看。” “师傅,你心真大,啊!没丢,没丢,师傅没丢!” “好了好了,炭头,把这半边冬瓜抱回去。” 再三叮嘱依依,不许抱着银冬瓜睡觉,赵虎这才揉揉脑袋,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王朝笑嘻嘻的凑上来:“客官,那老货也不知发什么疯跑了,留下好几个娇艳如花的小娘子,比白天看到的美了百倍不止,要不要我给你叫两个过来?” “去去去,胡说什么呢?今晚可是非常时期,谁也不能怠慢,包括你,知道吗?” 赶走了王朝,又查看了一下七个弟子的守备情况,等回到门口时,发现天色还早,才七点来钟,不由仰天长叹:“早知道看一眼也好啊,装,装过头了啊!” 11 咎由自取 胖马的工作态度挺认真,一大早就来到人市,找到赵虎的第一句话就令他大吃一惊:“客官,你们昨晚没出城吧?” “没啊,都在这呢,怎么回事?” “那个,也没啥,只要没出去就好,我跟你说啊,这回买的东西可不老少,要不要小的给您雇些牛车马车啥的?” “雇了干嘛?直接买,正好牛买回去还能耕田。” “买牛?客官,这可不便宜啊。” “没关系,咱不差钱!” 大清早上,城门口的守卫可算开了眼,洋洋洒洒二三百人,十几辆牛车上装满了各种农具、种子、粮食、衣物等物资,感情这位色目大官人转了性子,开始向种田发展了,可他这回算是被人贩子给骗了,买这么多半大小子,光吃粮就能把他给吃穷喽,算了,反正人家手续齐全,咱可犯不着得罪人。 出城后不久,赵虎就带着一大帮人来到河边,王朝雇来的船队已经早早候着,赵虎瞄了一眼船上虎背熊腰的船工,心底泛起一丝冷笑:真是人心不足啊,钱都花完了也不放过,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依依,把手枪发下去,每人三个弹匣,记着,只要我这边枪一响,你们就一起行动,到时可别手软!” 八个弟子一枪在手,心中底气十足,他们可不会前怕狼后怕虎,凡是影响到老师大业的,不管是谁,都不会放过! 也许看出了赵虎的面色不渝,王朝苦着脸道:“客官,这,这可不能怪我啊,整个运河上,都是漕帮天下,而且,这也是守备大人家说了算,小的,小的……” “嗯,不怪你,不过呢,你也得跟我们一起走一趟!” “不成啊,小的家里还有老娘,老婆孩子也等……马汉,你,你还是我兄弟吗?” 胖马差点哭了出来:“哥,我也没办法啊,你没看我老娘也一起被接过来了吗?” 得,王朝比刻心知肚明,原本还以为碰上了大金主,没想到连同兄弟两家都搭了进去,既然已经被迫上船,以后肯定要为大金主做事了,就是不知道待遇如何。 船队沿运河南下,等快到三河口时,赵虎向左边一指:“顺这条河道拐进去!” 一直盯着他的壮汉眼皮一眯:“那可不行,向东就进大湖了,湖匪可没我们好说话,这眼看天就快黑了,被他们追上,不是吃馄饨就是吃板刀面,我们可不想陪你送死!” “哟菏,我一个雇船的居然没法做主,那你准备把船开到哪去?” “哈哈,不瞒你说,这船队可是守备大人下令,让我们开到陈各庄去的,你们船上所有人都要被重新发卖,你要是识相呢,就乖乖把身锲交出来,若要我们动手,可就要吃板刀面了!” 赵虎不露声色的半转过身,后背贴着船舷,眼看着船上的四五个壮汉都已经慢慢围上前来,不由轻蔑冷笑道:“凭你们几个,就想把我拦住?” “呛啷……”几把雪亮的短刀同时出鞘,在夕阳的反射下,爆出片片寒光,领头的大汉仰天大笑:“凭我们这几把刀,可否请你吃面?手无寸铁,还想困兽犹斗?” 赵虎双手一翻,亮出两块铁疙瘩,虽说没有刀锋,但黑洞洞的枪口一经指向,对面的两人也生生吓了一跳,一个刀花翻滚,人已闪过一旁,同时色厉内荏地吼道:“小子,我劝你别耍花样,否则,不但你别剁成肉酱,连同你的七个弟子,也将变成落水鬼,只有那个色目美女,将被送给守备大人尝鲜,那细皮嫩肉的,说不定以后还能赏给我们玩玩,哈哈!” 赵虎懒得跟他们废话,手指一动,“呯呯呯呯”四声炸响,几个护卫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中,“汩汩”的冒着鲜血,全身的力气在瞬间被一抽而空,满脸愤恨的软倒在甲板上! “你,你使了什么妖法?” 领头的护卫头领双股欲坠,原本钢针一般凶恶的胡须,也抖得跟刺猬一般,正欲使出浑身本事,来个后连翻躲避暗器,没想到人还飞在空中,又一身巨响再次响起,这回可没其他人那般幸运了,子弹从后脑射入,把半个头盖骨都掀的飞起,红的白的铺散开来,顿时散发出一股腥气! 船尾的梢工眼见不妙,手持长篙,脚踏船边嚎叫着冲上,也不知有意无意,一脚踏空,人已栽向河面,就这,赵虎也没想放过他,随着一声枪响,倒插入河面的家伙已血映碧波,整个大船顿时清静下来! 就在赵虎动手的同时,其他几条船上也相继开枪,十一点四五口径的子弹停止作用非常强大,那些视少年为无物的护卫全都被打得血花四溅,瞬间死去! 几个少年也不害怕,嘻嘻哈哈的查看过后,一脚把尸体踢入河水,不料赵虎看到后立即在头船后边大骂道:“都是群败家子,不检查一下就踢进河,之前怎么教你们的?” 第二条船上的苗准一听,顿时吐了吐舌头,一个猛子扎进河水,不一会,就一手拿着刀鞘,一手抓着两个银锭叫道:“师傅,找着了!” 其他几个有样学样,都把尸体搜罗了一遍才扔入水中。 船头杀得兴起,舱内看得心惊,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手持如雷暗器,巨响过后,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卫,眨眼间就被打倒在地,此刻,他们的内心却没有感到血腥,而是升起万丈豪情,大有男子汉就当如是的感觉,只有自己手中有了那种暗器,以后再也不会受人欺凌! 没有了护卫和船夫并没有什么,大家进舱一问,很快找出十几个会船的,七手八脚一阵忙乱,终于让船队再次开动起来,没多久就进入大湖向南拐去。 就在船队行进之时,几匹快马连同一辆马车也驶入城门,马车里,除了一个金冬瓜和一堆碎银外,还有一个面目可憎的人头,如果有人认识,绝不会想到,曾经在牙行呼风唤雨的奸诈老头,也会像狗一样被砍下头颅,可见完颜空此人之狠厉,只要有人背叛,不管跑出多远,也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 密室内,守备大人敞着怀,露出圆滚滚的肚皮,看着儿子完颜空第二十次拧动发条,可惜这次好像失效,里面“咯嘣”一声,随即,“轰”的一声轻响,刚才还好好的八音盒突然爆开,里面的碎片钢针四处飞射,离得近的完颜空只觉两眼一黑,用手捂住时已有液体流出! 完颜色好点,只觉肚皮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可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自己,连忙起身,扶住满地打滚哀嚎的儿子,同时怒吼道:“来人,给我追,追上该死的色目人,要大卸八块!” 12 教学从统一口音开始 赵虎此刻可不知道埋下的包袱会发生如此大的作用,他们夜间沿湖边行船,一路顺风顺水,直到拐进湖边岔口,也没遇到湖匪突袭,不由长松口气,准备好的机枪自然没有拿出来。 岸边,老张带着众人,在小码头上点着火把,早已忐忑不安的等待多时,当一行七八条大船驶近时,完全不敢相信,本以为有一辆艘小船就了不得了,没想到搞出这么大阵仗。 停船、靠岸、下人下货,烧水做饭、安排休息,一直忙半夜才停,那些少年一路上没有挨饿,有衣有食,再看到如此淳朴的村民,早就歇了逃跑的心思,吃过饭后,就着艾草的熏陶安然入睡,既来之,则安之,他们在看到大量农具之后,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以后的日子无非就是下力种田,在这乱世,只要能混口饱饭,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第二天一早,担心了一夜的沈氏族人,在吃过饭后,果然发现了不同之处,昨天带他们回来的色目人摇身一变,竟然都是黑发中原人。 赵虎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看着八个弟子挑人,各人的任命已经发了出去,李怀魁:重装冲锋队;张猛水兵队;张烈:骑兵队;王吉德:侦查队;苗准:狙击队;陈铁机:机车队;秦火:炮兵队;赖依依:女兵护理队。 除去这八队,还有大憨二憨也站在一旁,不过没有让他们挑人,等有些不适应战斗队列的被退下后才会交给他们后勤队,而且两个人也做了分工,大憨负责后勤,二憨则主从生产仓储。 几个人挑人的方法也各有侧重,黑旋风自然选那些个子高大的,现在都很瘦,强壮自然谈不上,只有等充足的营养加训练过后,他们才能称为战士。 张家兄弟粗略问了一遍,会骑马的只有三十多人,到最后退而求其次,凡是骑过驴子的也算,这才把数凑足。 苗准和陈吉德都看中了打过猎的,结果也只有十来个,两人只好平分,然后再仔细寻找了一番,但苗准抱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到最后也只有二十多人。 至于其他两个,完全不知道机车和炮兵是怎么回事,只能先把队伍拉起来,然后再慢慢询问。 这些少年各地都有,口音更是天南地北,要不是有赵虎这个百事通,他们连话都问不明白,这也让赵虎一阵头大,看来在教学时,首先要把口音给统一起来,不然真的无法交流。 九支队伍,每个队人数多少不等,他们在听过少年队长的诱导加恐吓之后,居然有一多半人都选择了剃头,这让赵虎兴奋莫名,还是乱世好啊,要在平常年间,完全无法推行。 没理发的也不强求,当然,得首先把自己卫生搞干净,好在有赵虎提供的除虫粉,不然他们头上的虱子可不那么容易清理。 一群少年又是分队又是清洁,一直忙到午饭时间才结束,下午,他们也不会闲着,得先把自己的住处搭建起来,否则今晚还得天作被地作床! 大槐树下,摆了一张木桌,赵虎倒出几杯凉茶,客气地推给对面几个沈氏族人,他们当中,为首的一人四十多岁,留着一缕黑须,面容清瘦,双目有神,只是眉宇间的愁苦之色,并不是换上干净衣衫就能抹去的。 再看另外两个,一个青年到生得一副好面相,脸上略带笑容,一看就很好打交道。 右手一人长得憨厚,目光只盯着自己的两手,赵虎从他手上的伤疤和老茧就可看出,这人是典型的技术人才,跟以后的八级钳工有点相像。 “各位,初到此地,条件有限,还请多多包涵!” “赵大人哪里话,能在如此乱世,有一方水土安生养歇已极为不易,我等早已感激不尽,只是我观之此地,虽说有天然优势,可金人大军一到,仍不能避免兵灾,大人若是信得过我等,吾将利用所学,为大人打造一些机关,省得到时措手不及!” 赵虎闻言一愣,看来古人也不差到哪里啊,早就看出自己的意图了。 见赵虎不语,那个技术男到是先开口了:“我等也不要什么回报,只想借昨晚铁器一观,放心,我会还给你的。” 话音未落,另外两个都翻了白眼,真是不知世故,人家赖以生存的利器,岂可轻易示人? 为首之人连忙抱歉道:“大人有所不知,舍弟他性子直,一生只对机关感兴趣,还请……” 赵虎摆手道:“无妨,我这利器虽说很厉害,但制造不易,几位要是参详之后能复制出来,赵某感激不尽!” 说完就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勃朗宁,放到桌面时发出“呯”的一声,显然十分沉重,不过赵虎也不担心,没有子弹,再怎么玩也没有危险。 技术男一把抓起,左看右看就是摸不着头脑,不过最后握枪姿势到是正确,手指压到板机后也没敢扣动。 赵虎微微一笑,拿过枪,三下两下拆开,当一堆零件摆在桌上时,三人早已惊为天物,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精巧之器,激动得连呼吸都压抑住了。 赵虎不管技术男,回头说道:“到现在还不知三位尊称。” 为首之人回过神道:“鄙人沈沉,舍弟沈机,这是犬子沈辉。” 字不字的赵虎没问,而是拿出一张纸,看着上面的条目道:“赵某也就一凡人,但早就看不惯金人的压榨欺辱,所以想给汉人百姓一片晴朗的天空,当然,几位要是有所顾虑,就当赵某没说!” 沈沉没有回复,到是沈辉道:“我们家族早就在金人的统治下朝不保夕,只要用得着,吾当尽全力以赴!” “好,既然不推脱,那我这里就有少许事情请各位帮忙。” 沈沉点头,赵虎道:“第一条,成立教研组,以我的方法教所有少年识字。” 沈辉笑道:“小事一桩!” 赵虎继续读道:“内容有识字、数学、物理、化学、机械……” “等等等等,赵大人,这前两个我知道,可这物理化学又是何物?” “嗯,也就是一些小学基础知识,一会我有教材,到时烦请从族中挑出人先看,看过了就可以教学,对了,得先把拼音学会,教这些学生统一口音,这南腔北调的,听着太累人了!” 13 启动种田模式 有了沈氏族人的加入,赵虎可谓如虎添翼,他们这些人,可不是成天之乎者也挂在嘴边的,对于新知识可是求之若渴,当赵虎把一大堆书籍交给他们之后,一个个顿时深陷其中,连吃饭都要被人催,赵虎也没去再管他们,反正民国的书籍繁简搭配,不愁他们看不懂,只有在此之前,教他们拼音字母费了点时间。 张猛张烈两个小队已经急训了一周,赵虎现在有了人,自然不会藏着掖着,首先得把基础工业给搞出来。 两个四十多人的小队,加上沈氏族人当中做生意最为出色的沈市,在初期接触到机枪后,感觉内心万分膨胀,心道这机枪要是再来个几十挺,天下都能给打下来! 射击了一周,打出几千发子弹后,赵虎把一大堆刚熔好的金锭银锭交给张猛:“这次任务很重,要购买好几船的物资,所以得分开几处,粮食、食盐、煤炭、猛火油、生铁、药材,只要遇到就买回来,记住一条,咱不是土匪,合理经营,但是遇到不开眼想动手的也别怕,经管揍他丫的,只要不引来大军,你们只管出手!” 沈市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还是赵大师牛气,这回出山,再也不用前怕狼后怕虎了,只要这船上的机枪架起,什么水匪路霸也别想收买路钱! 送走了商队,赵虎叫停了开荒的人群,这些人也是疯了,有了充足的工具加人手,很快把山坡上一大片地给开了出来,要是再不停手,他们能把树给砍光。 “老沈,沈思农,这树林可是保护水土的,杂树砍掉也就罢了,大树可不能砍,你们之前治水时没有发现,树少了容易水土流失吗?” “没有啊,树林多着呢。” “额,总之,这上面的不许再砍了,接下来就要抓紧时间种玉米,你可得派人值守,可别让野猪给祸害了粮食!” “还野猪呢,就你那帮弟子成天打猎,野兔都看不到一个!” “嗯?野兔,对了,以后我们养殖场,也可以养兔子,这东西只吃草,而且长得还快。” 玉米已经在烈日下爆晒了两天,里面的小粒、秕粒、破粒、霉粒也早早被捡了出来,赵虎和沈思农两个在前面做着示范,一个丢下几粒种子后,另一个就抓一小把化肥放下去,别人不知道化肥的作用,赵虎却心疼得要死,硝胺肥可不便宜,至少现阶段是用一把少一把,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粮食绝对要比炸药来得重要,没有硝胺还可以用黑火药,战事一起,无人耕种,没有粮食打底可是要死人的。 玉米的种植太简单了,简单得看一眼就会,很快,两人的工作就被老张派人换了下去,在他眼里,赵大师可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时间可不能浪费在普普通通的种地上。 得到解脱的两人来到湖边,赵虎指着宽阔的湖面道:“搞养殖场可不能顾此失彼,你看,我让人把这块湖边的岔口围住,就形成了一处天然养殖场,到时只须在入口插上竹篱笆,这里面就是养鱼塘,很大的一块,外面的鱼可以顺利游进来,里面除了小鱼,谁也游不出去,到时再加上鸡贲的营养,鱼是越养越大。” 接着,赵虎又把养鸭场、养猪场和养鸡场的规划都讲了一遍,听得老思农连连点头,自己一直以为,鸡鸭鹅等家禽原本都是一家家自己养殖的,现在一下子搞这么大,心里还真缺点底气。 玉米种植、挖掘养鱼、湖边要搭建鸭棚、猪舍、兔舍、鸡栏等,这些事忙起来可不简单,那些少年现在可没多少休息时间,白天要跟着沈氏族人一起干活,晚上还要就这火把识字,偏偏这火光又会引来大量昆虫,一晚下来,罪可有得受的,不过他们现在都很年轻,有了充足的食物,还有机会识字,谁也不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一阵忙碌,终于把基础设施粗略干完,老张也分派人手,先去周边村庄采购鸡苗鸭苗和小猪等,一旦这些牲畜买回来,村民们也要忙碌起来了。 赵虎现在还没有时间建设房屋,当然,他也是对眼前的建筑有点看不上眼,砸土砖啊,可是累死人的活计,得把泥土踩熟,而后加入碎草,放入摸子,脱出一块块巨大的土砖,等干了之后才能砌墙,工程量大,质量还不怎么样,他准备等煤炭买回后就开始制造水泥,当然,前期也只能是土作坊,等一切上了正轨之后,才能进行工业化。 沈机到现在还埋在书里没有出来,赵虎给出的信息量太大,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程度,赵虎把一大堆角尺、圆规、米尺、游标卡尺、天平等工具交给他们,不论做哪种工程,首先要把度量衡统一起来,否则,标准化只能停留在纸面上。 埋头苦学的机械人员被制作精巧的量具惊呆,跟在赵虎身边的沈辉也被一大片工程吓住了:焦炭厂、炼铁厂、炼钢厂、蒸汽锅炉、造纸厂、玻璃制品厂、碱厂! 焦炭、炼铁、造纸他知道,可这钢能直接炼出来?还有碱和玻璃是什么鬼?这么多工程,仅靠眼前这点人怎么够?感觉很不好,貌似掉进了一个深坑,还是不得不跳的那种! 炼铁高炉和炼焦炉已经建成,高高大大的,还设计了热风循环通道,不过鼓风机却成了问题,赵虎仓库里有是有,但却是电力带动的,想到柴油发电机那个油老虎,赵虎就一阵心疼,油啊,不用还不行,看来只有先把需要的钢铁炼出来,才能实现蒸汽化,以后,以后再想办法吧。 在物资采购回来之前,有些东西也得提前准备,什么长石、石英砂、耐火泥、木制件等,都要一样样找回来,每天忙得要死的赵虎在睡前总是问自己,这工业农业一起上,会不会太超前了一些?转头想到北边那如风的铁骑大军,又感觉时不我待,唉,真是个劳碌命! 14 疯狂采购团 八艘船分为两队,张烈一路去了薛城,张猛一路则去了彭城,他们几个当头的自然要重新打扮成色目人,张猛对头上的假发很不感冒,大热天的,动不动就汗流浃背,黄发挂在脖子上特别不带劲,不时的扭动头颈,以便微风能多吹点到脑后。 还是不淡定啊!身后的沈市在心中思虑,其实自己又淡定到哪里?这个赵虎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他是哪来的那么多财富?又哪来那么多知识的?作为沈氏族人,自己也对机械方面有所猎及,可偏偏就参详不出,这机枪手枪是如何制造的,更不谈那小巧精致的子弹,居然有如此远的射程和惊人的杀伤力! 水关到了,沈市上前交涉,一番孔方兄打点过后,水门官兵直接放行,他们对色目人毕恭毕敬,这些眼中只有钱的巨商可不是他们敢勒索的。 从水门上岸,一帮小子的眼睛就不够看了,就连张猛也是如此,之前的沛县跟眼前的彭城根本没法比,街道两旁的药铺、杂货店、胭脂店、竹器店、成衣店,以及大大小小的车马店、饭店客栈等,鳞次栉比、热闹非凡,特别是那些楼上的小姐姐,居然挥动手帕,娇声娇气的打招呼:“小弟弟,快上楼耍耍呗,姐姐兜里有糖呢。” 呸,当小爷没吃过糖吗?想骗我,没门! 眼前是一座高大的门楼,黑底金字好不威风,张猛抬头看了看道:“彭城总行会?” 扮作长随的沈市低声道:“可不是?外来客商,第一个要拜访的自然是这里,否则,一样大宗货物都买不到。” 张猛轻吐了一句:“也可以说,宰人不眨眼喽?” 沈市赞许点头,孺子可教也! 也许是看在色目人的面子上,两人受到了最高接待,当香茗奉上之时,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等来人一亮相,两人就心知要糟! 一个黄发大胖子,右臂捂胸,一连串的话语让他们直番白眼,色目语啊,还不知是哪国的,这可怎么办?在线等,急啊! 张猛心里一横,听不懂就听不懂,看来只有出大招了,不知赵老师的招数管不管用。 “哈搂,哥德啊富特怒?” 色目胖子也翻了个白眼,得,不在一个频道,这下糊弄过去了! 眼睛一翻,终于说起了人话:“哈哈,原来是欧罗巴大商,在下候晒英,目前是行会会主,幸会幸会!” “罗卜头.巴桥!” 张猛只说了一句就不再吭声,候晒英顿时明白,不错,汉语不精,典型二世祖,好坑! 沈市上前行礼:“鄙人莫文民,随巴桥少爷前来贵地,想采购一些物资,还烦请候大人通融一二!” “这个好说,不过量要是太小的话,本会长可不想出面。” “量大,量大的,就是里面有些物资……” “没关系,只要出得起银两,没什么不可卖的,记住,只有一条,本会不收交会!” 得,看来现在的纸钞不得人心,谁都心知肚明啊,沈市连忙陪笑道:“还请会长放心,都是真金白银!” 候胖子也就是出个面,采购的事自然有人出面,当一个瘦高个填好价目交还过来时,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嘛的,宰得好痛快啊! 平常的药材、碱面等物资加价两成就算了,生铁食盐居然加价五成,这候胖子嘴上说得好听,暗里刀磨得锋快啊! 接下来,自然是一番唇枪舌剑、口干舌燥,终于把重要物资降到两成五,两个才偃旗息鼓,当送走两人之后,瘦高个摸了摸袖子里面的金锭,露出一丝微笑,这样最好,里子面子都有了! 有了银子开路,买东西自然一帆风顺,当张猛他们回程走到永胜庄时,只等了小半天,另外一路张烈的船队也顺利会合过来。 两个采购团的侧重有点不同,张烈的船队大量购买了石碳,毕竟薛城有煤炭,所以足买了三船,但有个共同点,就是猛火油太少,听说之前被一个大金主给买去了。 就在众人吃过饭,刚刚扬帆起航之时,拿着望远镜的了望哨突然吹响了哨子,张猛拿出望远镜一看,立即吼道:“警戒,一级警戒!” 远处,三艘大木船从运河拐进了湖面,而他们身后,则有十来艘小一号的快船紧追不舍,大船吃重跑得不快,被小船队追着打,双方箭雨纷飞,打得不可开交,但小船队里面有投石机,明显占了上风! 这边厢,张猛他们紧记着赵虎的叮嘱不主动惹事,准备立即脱离,可惜人家既然看到了,也没想放过他们,只见船队一分,就有五条小船追了过来! 八艘大船比后面三艘都慢,没多久,就被人家团团围住,令人吃惊的是,左边三艘木船上,竟然有好多女兵,身着红色上衣,看起来如火如荼,可惜船上被石头砸得乱七八糟,伤亡惨重! 这边,沈市还没道出开场白,当头一艘木船上就有一个大汉站了起来:“哈哈,没想到吧,你们这些肥羊,花着大把的金钱采买,就不懂先给我们上点孝敬?” 沈市忍声道:“你们想要多少?” “本来嘛,也就是一半货物,不过你们命不好,遇到我们打战了,而且这回我们死了十几个,自然全都要吃板刀面了,哦,对了,大家伙都轻者点,男的沉湖,女的抓回去!” 没有调和的可能了,这个湖匪头目简直就是十恶不赦,之前也不知做过多少天怒人怨的坏事,既然对方已经拉开了投石机,再不反击可就迟了! “射击!” 随着张猛的一声令下,布置在船头的那挺机枪突然发出怪兽般的咆哮! “曾曾、曾曾曾……” 一串弹雨飞过近处的湖面,打得投石机木片纷飞、肢体乱溅,没错,围在四周的水匪被打得血雾升腾,肠断肢裂! 太可怕了,仅仅两个长点射,投石机被打得七零八落,包括周围的人也被一扫而光,大片的血雨浇得其他水匪连叫喊的勇气都被压制,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自己“呯呯”乱跳的心声! “风,风紧,扯,扯呼啊!” 水匪头目喃喃自语,发出的命令只有自己可以听到,身边的人开始有了动静,颤抖着双腿往船帆跑去,可对方既然亮出利剑,岂有立即收回的道理? “呯呯呯呯”,一顿乱枪过后,所有站在船头的小头目都被步枪射中,满怀不甘的滑倒在甲板! “曾曾曾曾” 又一阵弹雨扫过,不是桅杆被打断,就是帆索断开,高高的白帆“哗啦啦”滑下,失去动力的木船犹如一条条咸鱼,死死躺在水面上任人宰割! 另外三艘船上的人都吓傻了,从没想过有如此霸道的武器,隔着老远就把人打碎,话说就是车弩也能看见弩箭啊,这是什么武器? 张烈他们可没时间跟他们八卦,收拾了十几条船之后,把上面吓傻的水匪捆在一起,长绳一挂,就扬帆起航。 “别,我们可是被他们追杀的客商,你们怎么连我们的船也拉走啊?” 张烈面对眼前这个满脸血迹却颇有姿色的小女子看了一眼,学着死去湖匪的口气说道:“谁让你们看到了秘密?还有,你们的船桅杆都被打断了,又有这么多伤员,能跑哪去?我劝你还是乖点,等到了地头,治好伤员才能放你们离开!” 15 生产进行时 赵虎被如此巨大的收获给震得头皮发麻,采购团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物资也就算了,没想到还能打劫湖匪,抢回十几条快船,自己正愁没船组建水军呢,刚打瞌睡就有了枕头,不过那些湖匪小兵现在还不能使用,得先进行劳动改造,等他们洗过脑之后,才能录入水军。 水军好搞,就让张烈先带着,反正这趟出去的队员都会行船,就是这个给水匪洗脑的角色不好找,看来得多多物色才行。 最令他高兴的不是自己所买的货物,而是随之而来的三艘大船,一船猛火油,一船硝石硫磺,还有一船则是松江布粮食各半,这可是松江布啊,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 至于船上的二十多人,听说都受伤了,那就先给他们治伤休息,等好了就送一大堆纸钞打发滚蛋,相信对方只要不是呲牙必报,会跟自己通情达理的。 赵虎最先安排的不是炼铁,而是炼焦,和土法闷焦不同的是,这个焦炉多了个氨水收集装置,至于煤焦油,不好意思,以现有的条件,完全无力再进行分馏了,一口吃不成胖子,什么事都要量力而行。 煤气?更不敢收集,虽说里面有好东西,但危险也同样存在,所以,焦炉采用的是被人不齿的土法炼焦,煤气经导火道点燃间接加热,坏处就是耗煤较多,同时,一经点燃,整个炼焦场上空,那个烟雾啊,简直是遮天蔽日,此时要是有环保部门,绝对把这里当作典型! 工业果然是环保克星啊,后来闻名的雾都大概也是这样形成的,不过赵虎只感叹了一下就不再过问,相比无数的人命,这点牺牲算个毛,老子还有炼铁炉和硫酸厂没上呢,到时那才叫烟雾缭绕! 焦炭要经过筛洗、选煤等程序,进炉还要八到十一天才能出炉,所以赵虎建了好几个炉子,次第点火,以后只要煤炭不缺,这里就可以一直生产下去。 炼焦场在西北角落,安排了十几个少年看守,就交给了一个普通沈家人负责,这种污染企业的工人,自然是被俘虏后需要劳动改造的水匪,他们早就被少年看守背上的步枪给吓傻,让做啥就做啥,不带任何反抗的那种! 这边安排妥当,赵虎就不管不顾了,毕竟技术含量太低,他要做的,首先是提炼猛火油,这才是重中之重,只有得到粗炼油,鼓风机动力才有保证。 粗炼炉也就比后来路边上的土法炼油稍微高级一点点,跟之前的延*安炼油炉差不多,赵虎等底部点火后,开始对身边的沈家弟子讲解:“石油,也就是猛火油,在梦溪笔谈中就有提及,其实这东西全身都是宝,我们粗炼时,可以从底部提取石蜡、重油,石蜡做蜡烛,重油当燃料。” “中部根据沸点不同,可以馏出轻柴油、汽油、煤油,也就是我们所要得到的宝贝,当然,更宝贵的其实是上面冒出去的浓烟,那里面有苯、甲苯、以及各类烷烃,可惜目前能力有限,这些组分也极其危险,暂时只能放弃!” 沈家弟子此时早已化身为乖乖学生,拿着小本子不停记录,话说赵虎给的铅笔就是好用,记录方便快捷还不用带砚台,以后得多多制造一些。 赵虎一丝不苟的盯着温度计,还亏得写些重要工具,使得炼焦炼油不用盲人摸象。 跟在身边的沈辉别看整天笑呵呵的,做起事来却很是认真,赵虎盯了一会后就交由他负责,自己刚才有了个想法,想立即完成,以免到时候又来不及。 嗯,就是柴油和汽油的问题,目前,只能使用柴油发电机发电带动鼓风机,等蒸汽机造好后再替换下来,但几台汽油机最近没什么用武之地,造汽车?还是算了,没那个能耐! 找来一台汽油机,自己动手,车了个长杆螺旋桨以及尾舵,又做了些配件,组装好后就来到河边,水匪快船中最小的一条停在码头,上面的断桅已经被拆走,新的还没做好,嗯,就他了,先试试看。 叫来两个沈氏木工,把自己的要求跟他们一说,两人就开动起来,改装很简单,也就是把尾舵拆走,重新做个架子,赵虎和几人合力,把汽油机往上一装,一条小小的挂桨机就妥了! 两个木匠看傻了眼,赵大师这是来玩的么?好好的船舵不用,搞个大脑袋铁家伙安在上面,下面那个螺旋桨可能是用来推水的,上面的舵也太小了吧?那么点大能转弯? 赵虎一个人上船,看了看自己的手艺,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船用外挂机,某宝只卖三千九百九,现在嘛,哼,三万两银子都不卖! 小绳一拉,汽油机发动,水下的螺旋桨飞速转动起来,两木匠只见小木船慢慢启动,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小木船简直就是在水面飞起,船头高翘,劈波斩浪,这,这是神仙手段吗?两个人都被吓得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赵虎一个人大呼小叫,玩得那叫一个欢实! 试航过后,赵虎把船停靠码头,命令两个哨兵严加看守,这条快船以后将作为最快速的交通工具,要是发生战争,在船上架挺机枪,还不是无敌的存在? 耐火泥不难找,粗炼汽柴油提炼出来后,炼铁高炉也该开工了,为等这一天,赵虎可是做足了准备工作。 鼓风机吹出的强劲风力,给予炼钢炉以充足的空气,生石灰没敢加入太多,当炉内赤红色火焰由红转白时,赵虎盯着温度计目不转睛,一千度、一千二百度,一千四百度、一千四百五十度! “好,保持目前温度,不要超过太多……” 生铁炼钢比炼铁矿石方便许多,当石灰造渣达到一定密度时,钢铁中的碳含量也差不多达标,随着赵虎一声令下,通红的钢水开始往一个个模具里浇灌,这大热天的,干这活可算受罪不轻,但炉前的工人谁也没吭一声,大家都知道,眼前的钢水可是凝结了一大家的希望! “叮叮叮叮” 沈机用小锤一一敲击冷却的钢锭,随后,嘴角扯出淡淡的笑容:“成功了,好钢!” “嗷……” 厂棚里,所有参与的工人都嚎出一嗓子,更有甚者直接嚎啕大哭,不容易啊,近月来没天没夜的工作,就是想见证一下赵虎直接炼钢的奇迹,没成想,一次头就成功了,这消息要是放出去,能引起全国震动! 16 神仙手段 埋头苦读一个月后,赵虎终于把沈机从浩瀚书海中给拉了出来,话说这些书看到是可以,但得结合实际,否则汉靠他自己一人,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几个钉! 这一个月来,沈机他们可谓废寝忘食,整天沉迷于机械制造之中,他从没想到过,机械设计还能被编成书册,而且内容是如此繁复,自己一生所学,在看到书之后,才发觉连入门都没做到! 被赵虎拉来,原本还很不情愿,但当看到一部车床静静的卧在大棚内后,所有的不快均拋之九霄云外:“这,这就是书中所说的机床?可以削铁的那种?” “没错,我们的锅炉正在安装之中,等有了蒸汽,各种机械就有了动力,所以,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蒸汽机,也就是最原始的动力,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只好把你拉来帮忙,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我还可以再拉一部分人过来,不过您得先示范一下,让我等学习学习!” “这好办。” 说完,赵虎就到一旁开动了柴油发电机,低沉有力的轰鸣声顿时充斥着整个大棚,随即,棚顶的灯光也跟着亮起,沈机一会看看发电机,一会看看电灯,有点目不暇接,要不是看过书中介绍,真能爬上去摸摸电灯泡! 赵虎把一个浇铸好的活塞环夹好,一按电钮,机床就飞快转动起来,随着他不停摇动飞轮,车刀开始慢慢靠近,接着,沈机就张大嘴巴,偶尔发出同一句话语:“真能削铁,削铁如泥,削铁如泥啊!” 赵虎目前的机加工水平可不是盖的,目测可以达到三丝!他粗车后停下机床,拿起量具稍微一量,就再次开机进刀,几下过后就搞定了这个活塞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沈机心潮澎湃,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学车床,哪怕一辈子呆在这里!” 赵虎停下发电机,拿着图纸对沈机道:“你暂时先照着图纸做,我也在旁边一一指导,对了,那几个弟子制图学得怎么样了?” “嗯,别的倒也罢了,就是那个齿轮有难度,学问太深!” “哦,渐开线啊,是有难度,数学没学到一定水平是很难理解的,不过没关系,让他们先照瓢画葫芦,等我一有空就去教他们!” 沈机点点头,说起来那几个眼比天高的青年当时还不怎么服气,学过阿拉伯数字后,就要拿鸡兔同笼来考赵大师,谁知道大师只拿出一本初级教材就让他们全体失声:一元一次方程,一元二次方程,二元一次、二元二次……! 这还不算,接下来的几何让他们自己主动剃掉了头发,不然不够抓的! 赵虎也暗自感慨,这一帮青年,可以说是目前有数的精英翘楚,要是一般人,理解水平绝不可能抵得上万一,有了基础知识就是不一样,如果让自己从头教学,天知道要等多久,幸运,幸运啊! 赵虎目前当务之急,就是先搞出动力,锅炉有现成的管道泵机,建起来并无太大难度,只是水泵都得改为蒸汽动力,否则,一根电线就要自己老命! 蒸汽机?没难度,农民造出的点火都能开,自己这里只要稍微优化一下,所有的管道密封都用铜,紫铜圈、铜管翻边、螺母压紧,就算有点漏水都没关系,只有蒸汽阀兰附近才舍得动用石棉垫片! 炉排驱动有点麻烦,总不能在减速机屁股后面焊个大盘用人工转吧?那可不行,焊条精贵着呢,还是再做个蒸汽机,用皮带轮驱动吧。 话说自己一上来就搞蒸汽机是不是有点太先进了?但不搞这个动力,能源从哪来?靠人工一锤一锤敲击?猴年马月才能做出足够的武器?不管了,先干着吧,反正有色目商人,他们眼中只有金银,猛火油都敢卖给反抗军,还有什么买不来的? 提起反抗军,这里的人好像没什么概念,杨朵儿好几次板起面孔,女医生依依都没当回事,反而在拆线时大赞她自己的针线活做的好! 这都什么人啊,杨朵儿觉得再呆下去就能疯掉,要不是两个重伤员拖累,她们一行人早就离开了,哪用得着被人家当苦力使唤? 今天下工有点早,听十来个部下说,半山腰的水渠终于挖好了,以后浇水再不用挑的了。 哼,半山腰开水渠,我信你个鬼!水怎么上去?肯定是那个张猛,又在找机会整人! 看着一个个泥猴似的部下,杨朵儿就没来由的一阵火大,他们当中,好几个可是自己带来的女兵啊,有把女人都当牲口使唤的吗?就没有一点点怜香惜玉的觉悟吗? 打架?更不敢了,就每天排列得跟线似的队伍,和他们背上清一色的步枪,想想就感到心悸,那种叫步枪的武器,隔老远就能打断桅杆,那么多水匪都被打死了,自己又哪里打得过? 杨朵儿满怀心思,第二天天一亮就起了床,听说今天要安装什么抽水机,那一直不见的赵大师总该露面了吧?得和他说道说道,不能让自己人再当牛马使唤了! 初秋的清晨,半轮圆日从大湖东边升起,湖边上腾起薄薄的雾气,把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氲氤水汽之中,鱼儿跳跃,鸡啼鸭鸣,好一幅乡居山水画! “突突突突突” 一阵恼人的噪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杨朵儿秀眉一皱:“俗,俗不可耐!” 不远处,一堆人围在一个吼叫的机器旁,那个高大的身影正大声说话:“以后啊,我们还要造更多的机器,只要有煤,哪怕木柴,就能把机器点起来,这叫解放劳动力!” “出来了,出来了!” 半山腰有人大叫,紧接着,就见一条亮丽的白线入落水渠之中,人群当中传出欢呼,杨朵儿也不由呆住了:“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这,是神仙手段吗?” 赵虎也在跟众人解释:“各位,各位,这可不是什么神仙手段,你们也看到了,都是由机械提供动力的,所以啊,我们以后,每个人都要学点知识,这样才能更好的使用机器,嗯,现在有了人手,就可以开建学校了,我们要把这学校建得又高又大,同时,大家伙所有的房屋都跟着重新建起来!” 一听说可以给所有人建房,跟在身边的少年也一起欢呼雀跃,不料有一个声音很不和谐:“杨朵儿,你疯了,怎么咬人?” 17 杨妙真来了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和张猛大眼瞪小眼,赵虎就觉得好笑,同时也感到吃惊,这才多大?有十五没有?这么小就出来造反,勇气果然可嘉! 小姑凉人不大,讲起话来却口气不小:“我知道这次受到大师的帮助不小,但我们的货物还请全部发还,老营那里等着急用,大师难道忍心让数千人忍饥挨冻吗?” “现在天气暖和得紧,再说这些物资又不能吃,回头我会补给你钱币的。” 杨朵儿一听到钱币,就像愤怒的小鸟一般炸了毛:“我们缺银两吗?那些都是军事物资,你这点人是吃不下的,别到最后大军一来,到处化为齑粉!” 赵虎双眼一瞪,眉宇中间第三只眼也好似要睁开:“就凭你红袄军也想威胁我?没见过我们武器之利乎?” 杨朵儿心中一阵乱跳,没想到大师说翻脸就翻脸,特别是额头中间的伤疤,简直就是第三只眼,看起来好吓人啊! 见唬住了小朵儿,赵虎才沉声道:“这一阵,你们在这里治疗,可花费了我们医疗部大量人力和药材,回头你们离开时算给你五百贯钞,这也是为你们着想,路途遥远,带着银子不便于行!” 杨朵儿心中大喊:“骗鬼呢,我们就是医疗队的实验品,差点让她们治死了一个,水匪更是死了五个,还有我们每天做苦工怎么没算?当我是小孩吗?大金纸钞能值几何?” 算了,这些话说出来也不顶用,只有回去告诉头领让她解决,其实不管是猛火油还是硝石,都不如这里的火铳值钱,哪怕一杆! 用几百贯纸钞打发走杨朵儿一行,赵虎再次投入到繁忙的工作当中,跟在身后的女会计早已无力痛哭,原以为吊了个金龟婿,没想到把自己当牲口使唤,这哪里是大师啊,地主老财也没这么心狠呐! 赵虎可不管她心中的小九九,边走边吩咐:“库房里再提一批银两,嗯,就用杨朵儿她们的那些吧,回头让张烈船队跑一趟海州,多运的磷矿和盐回来,那里的盐场没有熟人就花钱买,别计较钱财得失,我只要结果。” “我,我们黑了红袄军的钱不会有事吗?他们可是有大军的。” “怕个毛,离这里几百里呢,大军没跑到这就饿死了,还有淮西一带地势平坦,红袄军只要有点脑子,就不会拿人命去跟骑兵碰!” “要是他们也派骑对过来呢?” “少量骑兵过来那更好了,我这正好缺马呢!我们的宗旨只有一条,那就是安心发展,不管谁来伸爪子,都给他剁喽!” “太霸气了,太有男人味了,我喜欢!” 秀儿小本子捂住胸口,双眼迷离,不料头上却挨了一巴掌:“犯什么花痴呢?用心干活!” 你,你,你,活该单身! 赵虎可没功夫去思量小会计的心思,他带着沈沉来到水泥场,看到一堆堆大小不一的石块,心中就开始吐槽那些穿越党,啥机械都没有就想造水泥?谁给你们的勇气?石头不用炸药能开出来?大石头、煤炭、铁矿石不要破碎?磨粉怎么解决? 沈机看到巨大的鄂式破碎机就一阵心疼,多好的钢材啊,用来造这么个玩意夹石头不可惜吗? 赵虎上前查看了一下小型移动锅炉和破碎机之间三角带的松紧,扭头道:“张先生,我们的皮带不多了,回头差人搜寻一下,多找点杜仲回来培植,听说杜仲胶可以代替橡胶,阿辉回头查查资料,看要不要硫化!” 老张麻木地点了点头,这一阵以来,他对大师的膜拜已经上升到神仙的程度,不是神仙能把船开得飞起来?不是神仙能直接炼出钢来?不是神仙能动不动就拿出金蛋银蛋? 橡胶他不知道,硫化更不知是啥,知道杜仲就行了:“这个我回头就叫人准备,对了,这边要建房子,田里庄稼也快收了,看长势,绝对是大丰收,可不能耽误啊!” “呵呵,放心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回头我再做几台脱粒机,比之前在石滚上甩稻谷快得多!” 沈沉摸着锅驼机水箱,轻叹道:“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都知道锅炉产蒸汽,谁能想到做成这么小的单机?抽水可用、破碎机可用,那纺纱机是不是也能用啊?” “当然可以了,不过以目前那点棉花产量,还不够翠花酸菜她们手工生产的呢,只有等推广开来才行,唉,我们的地太少了!” “是啊,要想大规模种植,光靠买地绝对不够,要不,出去找个冤大头?” 赵虎摇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秋收过后再说吧,在开春前解决就行!” 有着现成的工艺和设备,烧个水泥并不费什么事,就是干法生产灰尘太大了点,工人们戴了三层口罩还是够呛,人手太少了啊,这要是到了农忙,生产和建筑都得停下,包括砖瓦厂木工厂也是如此! 烧制好的水泥和石膏按比例磨好之后,赵虎做了几个试块,等干透后试了试,还不错,大约比三二五高点,用来砌墙可以,造桥肯定不行,这一方面等有机会再慢慢研究好了! 首先建造的是学堂,下面用大石垫基,上半部则用砖头,顶盖青瓦,有了水泥助攻,房子造起来很快,在秋收到来之前,连兵营和村内住房也一起建造完毕,至于学堂前面,自然铺了个水泥地坪,打谷晒稻练操都行。 赵虎摸着光滑的水泥墙轻轻摇头,没有瓷砖,抽水马桶是黑陶瓷的,窗户上也糊的窗纸,差评,差评啊! 住在外面的小会计轻轻敲门:“大师,有个女的,带了几个人过来探访,嗯,上次被忽悠走的杨朵儿也在!” “哦,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他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没有?” “有啊有啊,她是个大美人,好美好美,叫什么忘记了……” “好吧,随我去迎接!” 四匹战马,旁边是清一色四个女人,后面的是杨朵儿和两个护卫,最夺目的自然是当先的美女! 一双健壮的长腿,翘臀、蜂腰、胸前波涛汹涌,樱唇琼鼻,丹凤眼,及腰长发,极品,人间极品啊!赵虎承认,自己在第一眼就看中了眼前的美女,果然,看脸的时代谁也不能免俗。 美女抱拳:“大师好,我是杨妙真!” 18 翻车 应杨妙真的要求,带着几人先参观了一番后,赵虎就让人安排住宿,先把人安置下来,而后又一头扎进车床厂,对外面不闻不问了。 现在基地内除了机床厂对外保密,其他地方并无多少见不得人的,赵虎也想让杨妙真她们看看自己的实力,到最后才有得谈,毕竟他现在人手紧张,也需要外援支持。 杨妙真也不多话,每天带着众人四处观看,一有空就跟赵虎一起吃个饭,并聊聊钢铁产量,两人男的俊,女的俏,又都是双方头领,时间一久,自然互相吸引,只是杨妙真眉目间有一种淡淡的忧愁一直挥之不去,看向赵虎的目光也有一丝决然。 炼铁炉、水泥窑、抽水机,这些超乎人力想向的物件,越看越是心惊,虽然没看到机枪连射,也对这边的工业产量感到吃惊,更令她满意的是,虽然医护组都是些生手,可经她们救治的伤员,还真没几个死的,自己要是有了如此强大的后援,以后再也不必担心了。 看到最后,也暗自下定了决心,盖因赵虎这家伙,简直是块木头,都托人暗示过了,这家伙还是一直不吭声,每天就对那些冰冷的机械感兴趣,可老营那边,已快断了粮,要再不想办法,就要饿死人了。 这家伙真是虚伪,每次看人都从下往上,明明眼馋自己,却老是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哼,早晚吃了你! 这天,她终于鼓起勇气,说要找赵虎商量大事,赵虎不疑有他,领头来到办公室,回头对黑旋风道:“我要和杨头领讨论重要事宜,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双方护卫齐齐上前一步,赵虎自持有空间仓库,随时可以拿出手枪,所以对护卫队以肯定的眼神,杨妙真早就从朵儿那里探出了情况,对自己的身手更有把握,所以也严令手下随秀儿出去等候消息。 赵虎关上沉重的木门,刚要回身招呼,突然双肩一麻,紧接着一双玉指点中自己的喉下,顿时封住了声音! 杨妙真轻轻把赵虎提进里间,一把就扔到了床上,赵虎眼睁睁看着,满肚子话却无法叙说,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杨妙真却做出了令他大跌眼球的举动,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有一种攻无不克的暗器,为了争取主动,只有先下手为强,来之前我就决定好了,只要你长得不算差,我就以身相许,没想到一见面,比我想象中还帅气一些,这样我就更愿意了!” 我勒了个去,你这么主动,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 “怎么眼睛眨个不停?是不是不服气?不服气也没用,等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你就不得不接受我的条件了,来之前我已经看过,你是不出世的奇材,这里所有的新鲜事物,都离不开你,所以我这么漂亮,嫁给你也不算亏!” 赵虎不说话了,想说也说不了,眼前妙曼无比的身材让他心跳加速,鼻血上涌,看着杨妙真的举动,他心中只有一句:老司机翻车了! 杨妙真不愧为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战士,驰骋过后,才解开赵虎的穴道,然后轻声细语地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叫了,是杀是剐全凭你一句话!” 赵虎两眼看着天花板,我叫,我是男人啊,这大轮胎印子压在脸上,有何面目见人啊? “既然你不叫,那我就提我的条件了!” 杨妙真把一块床单剪下,然后拿出一张单子:“那个步枪我要得不多,十条就行,火药你这里做的比别家强,来个二十桶,对了,别愁没钱,我带来数万贯,够你用的了,前提是把我的老营安在这里,对了,回头给我五百担粮食,我再送你份大礼!” 赵虎默默整理完毕,一翻手,亮出一把手枪:“杨妙真,杨大美女,我承认我阴沟里翻了船,该我负责我不会推脱,但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凭空想当然,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杨妙真浑身一震,果然小看了对手,这手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她一动都不敢动,朵儿的告诫再次浮入耳中,僵持了片刻,浑身一软坐到椅子上:“我说过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只要把老营养活!”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那里快弹,不,箭尽粮绝了吧?都撑不下去了,凭什么跟我讲条件?” “你良心哪去了?我可是刚给你了……!” “是你主动的好不好?好了好了,别哭了,有什么事慢慢商量……” 杨妙真坐着不动,任由两行热泪盈眶而出,赵虎最看不得女人哭,一边帮她擦拭一边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就拿步枪来说罢,现在材料紧张,无法生产,而且色目人精明得很,只要有一支流落出去,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啊!要不给你把小枪吧?小巧玲珑,” “不,我就要大枪,我就要大枪!” “再吵一个都不给你!” “那好吧,你得教我怎么用……” 冰释前嫌后,两人才开始正式了解,以赵虎的性格,怎么也要解锁一下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卿卿我我,反而忘记了时间,直到妙真肚子咕咕乱叫,才把两个从沉迷中惊醒。 打开门,赵虎看到两方人马在门口剑拔弩张、虎视眈眈,大有一见不妙就动手的念头,不由怒道:“都楞在这干嘛呢?秀儿,你去田里看看,有什么瓜果蔬菜摘点过来,还有你们几个,都去猪场,挑两头大的肥猪解解馋!” “呀!”一听有肉吃,秀儿第一个跳起来,最近人口增加,食堂也变得抠抠索索,每天都有鱼打滚,除了偶尔吃点鸡鸭兔肉,好久没闻到猪肉香了。 看她屁颠屁颠跑走,赵虎在后面叮嘱道:“辣椒摘些过来,青的尖的都要。” 得,自从这辣椒种下去之后,到现在为止还没空尝过,秀儿不止一天盯上这些青青红红的作物了,今天终于得令,哪能不欢欣鼓舞? 宽阔的水泥场上,大号铁锅支起,里面的水已翻腾,两头差不多二百斤的黑猪被放翻,黑旋风掏出雪亮的刺刀一把扎下,再拔出时,狂叫的黑猪已没了声息,大股的猪血涌进盆中。 待血放尽,黑旋风拿刀割开四个猪蹄,一条长铁棍往里捅进后一通乱搅,而后,拿起赵虎递给他的打气筒拼命打气,不一会,整个猪身就鼓了起来,宛如被碰到的气鼓鱼! 猪蹄已扎好,开水浇过,另外几个拿着刮毛刀,“刷刷刷”开动,很快一只光猪就已经成形! “下水都给我留着啊,另外有用呢,大肠用面粉搓干净,还有啊,板油肉白谁也不许吃知道吗?” 一片哀嚎,张烈大着胆子问道:“师傅,油渣好香的,就不能留点吗?” “有五花肉还不行吗?猪油我有用!” “唉,又来了!” 大块筒子骨烀上,大锅红烧肉加入刚刨来土豆,香气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赵虎没有跟大家一起欢庆,家里好有人等着呢,当他把猪肝猪肚肥肠等处理完毕时,秀儿眼泪汪汪的拎着菜蓝子进门,赵虎一看到她红肿的嘴唇就怒了:“你偷尝了?” “看起来好漂亮,我没想到那么辣,呜呜呜……” 在赵虎整理菜蔬时,杨妙真也在观察房间,不知什么材料,看起来跟整块石头似的,偏偏没有砖缝,摸在手上也粗拉拉的好难看,那家伙说等干了才能刷大白,该死的,大白又为何物? 炉子也透着古怪,铁皮筒子通向外面,里面有三个红彤彤的火球,跟外面堆着黑乎乎的圆球一样,看似石炭所做,偏偏留着一个个洞眼,而且烧起来火力很大,不是说石炭有毒吗?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天黑时,小会计点燃了大烛,真是奢侈,这么粗的蜡烛价格绝对不低,只是这做工,实在不敢恭维! 肉丝快好时,赵虎推入辣椒,“呲拉”一声,浓郁的香气再也藏不住,扑鼻而来!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从来没有闻过呢! 赵虎尝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嗯,果然不错,没有辣椒的炒肉丝是没有灵魂的!” 19 县令之职 杨妙真简直被眼前的菜色迷花了眼,这家伙难道是上天下凡之人吗?怎么啥都会?炼铁炼钢不谈,农事方面头头是道,就算最有经验的老农,一提起赵虎也无不竖起大拇哥:“大师这人啊实在,尤其是那个化肥,看这稻穗,长的多长,今年肯定能多收三五斗!” 晚餐时,赵虎让秀儿入座,小会计刚开始还想拒绝,可转念间就坐在赵虎身边,还有意识的挺了挺胸,但看到那位的宏伟之后,又很没面子的低头含胸! 朵儿尝了一口辣椒,被辣得直吸冷气,可筷子就是不停,杨妙真跟着尝试了一下,结果这个菜就被两女给包圆了! 酒是从仓库里拿出来的,度数有高有低,没想到杨妙真对低度酒不敢兴趣,反而和赵虎干起了烧刀子,几杯下去之后,双颊粉红欲滴,看得赵虎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即开车! 酒足饭饱,秀儿磨蹭了一会,看赵虎没有留下她的意思,再加上吃不住杨妙真冷笑的眼神,只得嘟着嘴期期艾艾离开。 “看来你这个所谓的秘书对你很有意思啊?不过有我在,她直能曲居老二了!” 仿佛在宣誓主权,当晚杨妙真高亢的女高音穿云裂石,连窗户纸都被震得翁翁作响,可苦了外面站岗的男女护卫,离开老远都躲不过那令人发狂的魔音! 天亮时,赵虎伸手却探了个空,枕边留下的几丝长发令他怅然若失:“唉,这女人,来去如风,不好养啊!” 开门后,王吉德上前躬身道:“报告,她天不亮就去了山里驻地。” “嗯,山里有什么动静?” “有一个不听劝,触动机关被吊起之后,其他人老实多了。” “继续监视!” “是!” 王吉德离去,赵虎揉了揉腰,洗漱后慢慢渡步,只听回廊下,小秘书在独自跺脚:“秀儿,你真没用,看了好几个月的大肥肉,到被野狐狸先咬了一口!” 上前拍了下脑袋,惊得秀儿语无伦次:“那个,大师,我,我不知道你……” 赵虎看她嘟着嘴巴的样子着实可爱,其实小秘书长得也很美,娇小玲珑,只不过没有杨妙真那么霸气而已,当即上前搂了一下,嗯,几个月的将养,身材丰腴了不少,于是鬼迷心窍的对着红唇下了口! 良久,唇分,小秘书瞪大双眼:“可,可以收了我吗?” “再等等吧,这里有两个密码本,你先和依依一人一本背熟了再说!” “那依依?” “胡想什么呢?依依是我弟子!” 看着赵虎远去,秀儿暗自捏紧小拳头:“狼那么多,肉只一块,绝不能再分了!” 赵虎仰天长叹:“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感叹完毕,来到一处独立的小院,跟两个学生兵点点头就走了进去,一个满头鸡窝的家伙匆匆出门,差点一头撞上,等看清面容时,赵虎惜道:“十三,你这是多久没休息了?要是把身体搞垮了,谁来负责实验室?” 沈十三抓了抓鸡窝,腆着脸笑道:“有休息,有休息的,这不,遇到难题,正想去请教你…” “嗯,这个二氧化碳往烧碱里吹,老是控制不住量,不是出来纯碱就是出来小苏打……” “笨,控制不住就多吹,索性全制成小苏打!” “那纯碱?” “小苏打加热不就行了!” “唉哟歪,你瞧我这笨脑瓜!” “解决了就去吃饭洗澡休息,你看你这鸡窝头。” “嗯,回头我就刮成秃瓢,不然抓也抓没了!” 赵虎满意地在实验室转了一圈,汽油发电机的声音很轻,明亮的灯光下,各种设备光亮如初,多亏了化肥厂整套实验仪器啊,这里就是化学家的摇篮,十二十三两个绝对是化学天才,嗯,三酸两碱就靠他们了! 十二个头不高,人也很文静,指着一排容器汇报工作:“食盐电解,烧碱有了,氯气太呛人,没敢收集,暂时没有做盐酸。” “没关系,慢就慢点,硝酸硫酸呢?” “硫酸试验早就做好了,等大缸来了就能在外面搭建,届时就可以大规模生产,就是电解水收集的氧气有点少,把氨水加热后只做出少量硝酸。” “嗯,这个一定要注意安全,少就少点,雷汞我亲自做,对了,甘油收集多少了?” “熬油味太大,在后面敞篷里做的,已经收集了百十斤,就是副产的肥皂有点多,依依要去十几块,听说洗澡洗衣都不错,我们是不是拿出去发卖?” “发卖?不行,老白姓舍不得那个钱,回头我让人收集些花卉,做成香皂再卖,那样利润才能最大化,对了,地瓜快能收了,到时你做点地瓜烧,顺便把酒精蒸馏出来,我们做点香水玩玩!” 出得门来,赵虎再一次在心中大呼庆幸:“人才,学富五车的人才啊,自己只不过给了资料,再不时指点一二,就给你来个举一反三,有了他们,何愁化学不兴?” 没等到赵虎进行实验,杨妙真就骑马而来,带来的礼物让赵虎大吃一惊,这特么是个人头,色目人的人头,瞧那面相,居然和自己长得有七八分想像! “你什么意思?带个人头算什么回事?” “是个县令,沛县新上任的!” “你,你疯了?一县之主说杀就杀?” “哼,知府守备我都宰过,区区县令算什么?何况是个上任的,这年头死在路上的官不要太多哦!” “行行行,你有理行了吧?宰了个县令有什么缴获没有?” “有,官印文书袍服一样不少,你要是想当这个县令,只要把头发染黄了就能上任!” 赵虎突然一顿,良久后缓缓说道:“都说大隐隐于市,貌似这县令也不是不能当啊!” “什么?你疯了?真想去当金人的狗官?” “你知道我是汉人不就得了?何况汉人当官的又不在少数!” “真想去当?” “嗯,是有点想法,你不是说要把老营塞给我吗?这个村子太小,实在住不下那么多人,只有当了县令,才有可能安排这么多人手。咦,不对,你这是啥神情?” “我,我把河东何老虎给宰了!全家!” “我勒了个去,你,你,就是那个河东一霸,即将过来收租子的何百万?还一家?” “嗯,这一家从里到外都没一个好人,我宰了他们原本就是让你安置人手的,县令不过是个添头!” 20 丰收 直到晚上,杨妙真慵懒地躺在赵虎怀里,讲述了送货上门,咳,也就是毛遂自荐的理由,赵虎才知道她的造反事业已经陷入了低谷! “父亲去世后,我收拢了原班人马,重操旧业,那些叔叔伯伯们一开始都拿鼻孔看人,动不动就给我介绍青年英俊,哼,我还不知他们所想?经过几年的风来雨去,等他们都玩得差不多了,我才开始重整旗鼓,人虽少了点,但大多已唯我是从!” 赵虎暗吸一口凉气,果然是造反世家出身,这一手玩得,说惊心动魄也差不多少了。 只听杨妙真继续道来:“后来遇到一个道士,说什么东边出了贵人,让我一路向东,刚开始还顺风顺水,谁知快打到运河时,遭到大批金人骑兵,一下子损失惨重!” “那个道士是谁?” “哼,三叔找来的骗子,他早就暗中当了鹰犬,被我两枪捅了!” 赵虎心跳平缓了些许:“所以你只好回头向西,由于人手不足,才派朵儿过来采买,顺便探听消息,当得知我这里与众不同后,就下定了决心?” 妙真霍然起身,一片白光晃得赵虎眼花缭乱,只见她细细皱眉后,点头道:“你分析得不错,不愧为大师,窥一斑就知全豹,我没看错你!” “那你就没有想过相夫教子,把这些人马都迁到县里吗?我当了县令后,几千人还能安抚得来的。” “不行,我的人都是在朝廷挂上号的,不能害你,何况他们的心都野惯了,对金狗深恶痛绝,受不了约束的!” 赵虎心中冷笑:小样,事业心还挺强啊,既然如此,那哥就给你出出主意。 “唔,是这样啊,你之前都是些什么战法?” 还不是打土圩、攻坚城?那些富豪劣绅全都缩在城里,不强攻哪来的银钱买粮买硝石火药? “错,大错特错啊!” 赵虎终于知道她玩不大的原因所在了:“我问你,他们人钱在城里,粮食长在哪?” “自然是地里了,可没到收割后又都运进城了,没有粮什么事都干不成!” “那你有没有想到过,来个秋收起……在秋收前造足声势,各处统一行动,只要把粮食抓在手里,那些金狗只能吃银子?” “我,我就这么些人手,四处一分力量不就弱了吗?” “人民的力量是最强大的,他们饱受压迫,内心深处早就火势熊熊,所以呢,你得先称王,嗯,就贞王好了,同时,得有个响亮的口号!” “嗯,这样,你就称:斗地主,迎贞王,贞王来了不纳粮,瞧瞧,多顺口!” “斗地主,迎贞王,这个负字不太好听,我四处闯荡,闯字怎么样?” “别,千万别,闯字给人没有城府的感觉,最好不要用!” “嗯,谁让你是我相公呢?听你的,就贞王了,爱卿,快来服侍本王………” 会议室内,几个头头看到赵虎的黑眼圈就想笑,最终还是老张压下了阵容,他第一个发言道:“这次我要随主公一起进城,吉德也要去,黑头去山那边镇场子,家里就得靠依依了,依依,你有信心吗?” 依依低垂臻首,满脸通红小声道:“如果不信我,我,我想让师傅收………” “咳咳咳!” 赵虎打断了依依,黑着脸道:“都胡说些啥呢?依依你还小,何况是我的弟子,以后不要成天胡思乱想,这几天把电报突击一下,我带一台发电机和电报机过去,有什么事立即联系,我乘快艇几个小时就到!” 众人不吭声,赵虎继续分派任务:“西山不高,距离山那边也不算远,黑头带一部电话机过去,秋收过后,就组织人手,在山中间开出一条道,要用水泥铺设!” “铁机和秦火的装备不足,大炮只有几门,得好好爱护,先一起训练,多看多学,少量打靶,主要防止湖匪,等我腾出手来,就把他们的老窝剿了,正好添加政绩!” “妙真从何老虎那里带来的马匹就由张烈负责,我要求所有人都要学会骑马!” “沈沉!” “老朽在!” “这一阵子辛苦了,这样,妙真那里需要一些冷兵器,木工车床做好了吧?” “已经做好一部,可以车削箭杆,改装后又能制作火柴杆!” “那好,这几日多浇铸些箭头,我们钢材有限,少冲几部板甲,箭头所需量大,就用闷火铸铁吧,反正是消耗品,等张猛回来,有了原料,再研究一下球墨铸铁!” 看了一眼想发言的沈辉:“你也别闲着,电工电子书看过了吧?以后就主攻这一项吧,先从发电机做起,拉线机、绝缘漆、定子、转子都由你牵头负责,有什么困难就找人商量,别怕花钱,多做实验!” 沈辉刚要学人翻白眼,就被老爹一巴掌拍低:“还可以给他加点担子,犬子挺喜欢电话机的!” 沈辉痛苦万分:“爹,我是你亲生的吗?” 众人欢笑离去,赵虎把沈思农和老张留下:“这几天收割要靠两位负责,所有人都要听你们指挥,包括我!” 沈思农连忙挑担子:“张先生年纪大了,收稻谷就行,其他作物都交给我!” “不行,谁不想见证奇迹,我身强力壮,至少把玉米也给我!” 第二天一大早,包括妙真一队百十人,全都集中到地头,等老张隆重的祭祀过后,赵虎正式开镰! 割了几个稻把,赵虎就揉着腰回到了田头,妙真羞涩低头,看来晚上得炒点韭菜给他补补了! 除了稻子还有地瓜,沈思农兴奋得像个孩子,胡须上沾满泥土也顾不上,偏要把一亩田的地瓜一一亲自上称,可等称过十几担之后,再也没了力气,只剩下满脸震惊! 赵虎对小秘书道:“这个抬杆太费事了,回头告诉沈机,按图把磅秤给做出来,对了,刚才玉米收了多少?” 小姐姐满眼放光:“一千二,一千二百斤啊!” “笨,那是连芯的,还没晒干,脱粒晒干能有七八百就不错了。” “那也是了不得的啊,平常上好水田才三百斤不到,这都双倍带拐弯了,还是旱地!” 嗯,的确,现在,老张已经对四五百斤的稻谷收量不感兴趣了,拼命催着先把玉米脱粒,他就想看看,这旱地的粮食究竟有多神奇,居然比稻子多产双倍还多! 火把点燃后,所有人都麻木了,两眼直瞪瞪的听着小会计颤抖着报数:“稻子平均母产四百七七斤,玉米未晒,一千一百六十斤,土豆,土豆三千……三千三百斤……” “什么,小丫头你没看错吧?会不会是三百三十斤?” “我,我都看过五遍了,确实是三千多斤啊!” “天哪!这是神仙种子啊!” 随着老张带头,所有人都对着土豆山跪了下来,农民,一世刨食,谁不知有粮就能活命?现在旱地长出三千多斤粮食,能不让他们激动吗? 小丫头跳着脚:“你们等一下啊,我还没报完呢,还有地瓜,地瓜四千三百斤,真是四千三………哎,你怎么打人?” “滚,你再妖言惑众,小心家法……” 21 魔法火球 老思农抱着四种粮食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赵虎面前,刚要作出下跪的动作就被赵虎拉住:“别,别,我真不是神仙,也跟你一样吃五谷杂粮,也有七情六欲……” “你就是神仙,试问世上还有谁,能在地里长出几千斤粮食?还是旱地?” “地瓜也就能垫个肚子,吃多了胀气……” “有得吃就饿不死!” “好吧,这些作物其实都是从海外传过来的,你要是有族人能和南岛通上信,就让他们沿欧罗巴一直向西,那里不但有这些作物,还有挖不完的金山,对了,他们岛上可以长一种四叶橡胶树,就是我们三角带所用的材料!” “这么说,你去过那极西之地?” “嗯,曾经去过,不过后来在海上迷航了,对了,先不要纠结这个,得把粮食储存好,来年可是要选种的。” “放心吧,包在老朽身上,一定按标准去做。” “嗯,除了这个,你还可以去搜寻一种野稻,长得特别高大的那种,回来和亩稻杂交,具体我也没有研究,听说母产能达千斤!” “只要是神仙说的就没错,我这就回去研究!” “嗯,除了稻子,麦子也可以,只不过要费时费力!” “放心吧,老朽就算搞不出来,还有儿子孙子,只要能让天下人吃饱饭,舍了这把老骨头又如何?” 看到老者小跑着离去,赵虎轻叹:“国人就缺少这种愚公精神啊,既然大家都满怀信心,那我就为保护家园出点力吧!这片土地是属于劳苦大众的,任何野蛮势力也别想破坏!” “哟,说谁在破坏呢?别是我吧?” 赵虎闻言转身,哪怕昨晚吃了韭菜,此刻也差点流鼻血! 该死的沈机,让你量身打造,你不会真的量过吧?板甲前面突出两堆,银光闪闪的,这么出战,敌人还没打就流尽鼻血而亡了! 妙真不自觉的转了一圈:“你说的板甲真好,重量轻,又结实,我用箭试过,全从胸前弹开了!” “好吧,我承认我失算了,你也不看看篮球多大!” “你做的箭矢不错,长短都是一样的,步枪我就不要了,打一枪满是黑烟,又得清理枪膛,还不如我们的火铳弓箭来得快呢,嗯,只有这把小枪不错,回头多弄点子弹给我!” “我哪还有子弹了啊?没看战士们都在用黑火药训练吗?哎,有,有,你要就有!” 最后一晚疯狂过后,妙真依依不舍道:“我原本抱着走投无路的想法过来,没想到你给了我莫大的惊喜,这就是你所说的先同裘再同乐?感觉还不错,对了,医疗队里那几个色目女水平不错,我就带走了,跟小依依要了一套医疗器械,想必你也知道了。” 看赵虎沉思,还以为他在生气,于是柔声道:“放心吧,给你留了对双胞胎,我说你真是暴殄天物,她们两个可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男人只要得了就不会舍弃,可别便宜了别人,当然,这也是防止你乱花花!” “我是那种人吗?都没怎么注意!” “还有盼盼我留在你身边以便传递消息,她会养鸽子,手下也有几个能用之人,你要是不嫌弃就把她收了!” “盼盼?熊猫……?” “就是从何家带过来的那个,腰细的。” “何老虎?”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百十人就能轻易灭了何家庄?” “怎么灭的?” “轻松得很,隐忍两年,在何老虎收她做小妾的当晚,麻翻了两百护卫,进去只管砍瓜切菜!” 赵虎浑身一软,好在妙真蛇一般游下去才恢复,但心中也对谍报系统上了心,养信鸽,貌似不错的想法! 第二天,杨妙真带着百多部众,成捆的箭支和一袋袋箭头离去,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板甲,赵虎怀疑,就算他们一人双马,这马力到时能不能承受得住,反正以后自己的骑兵队,肯定要备上三马才能出征。 赵虎随即上任没能走成,张猛的船队回来了,一见面,沈市就大倒苦水:“大人,这色目牙人心太黑了,我们的银子水一般往外流,就是没有收项,空船运着银子出去,心里不是滋味啊,要不,把船上那个蜂窝煤多做点带出去卖了也能多点收入啊!” “哈哈,磷矿买回来就是功臣,你让那几个盐贩子先等等,回头去二憨那边,香水和香皂已经出来了,再等两天,把玻璃镜子一块带上点,色目商人怎么吃进去的,我要让他们乖乖吐出来!嗯,下回去趟松江进点棉花,用火柴换,咱再也不当怨大头了!” 带着矿石来到实验室,叫来沈十二:“十二,把这磷矿石热一热,搞点红磷白磷出来,注意安全啊!嗯,再有,多的用硫酸泡泡,搞点磷酸二胺,明年麦子棉花的肥料都靠这个呢!” 让沈机做出个光膛钢管,口径一百二十五,由于不承受膛压,所以没多大难度,击发机也就跟步枪一样,再做个十二号空包弹也很方便。 玻璃厂废料收集起来,重新融了吹个大号玻璃球,赵虎万分小心地把磷油和红糖灌进去,又把盖口密封,嗯,一枚炮弹就完工了! 小秘书看到花花绿绿的圆瓶,嚷嚷着就要抱,被赵虎一把推开:“边去,危险着呢!” 秦火看到这个五六十斤的大炮哭笑不得:“大人,这炮管这么薄,能打炮弹吗?别炸了膛啊!” “炮管薄怎么了?便宜,再说射程有四百米足够了,又不是打野战,守城那可是杠杠的,比弓箭射程还远呢!” “得,四百就四百吧,吓,这是炮弹吗?玻璃做的?碎了怎么办?” “放心吧,十毫米厚呢,不乱砸碎不了的!” 秦火在心中给了个信你才怪的肯定,然后按照步骤,打开炮栓塞炮弹,装上空包弹,通过简易瞄具瞄准一块大石头,一扣板机,只听得“嗵”的一声,花花绿绿的玻璃球就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玻璃球在大石头上炸开,里面液体流了一地,小会计叹了一声:“切,还以为多大动静呢,响声都不大!” “腾”的一下,大片火光涌起,随即,火焰越来越白,只看这动静,就知道热焰非凡,几个人吓呆在原地,直到最后,听到“卟”的一声闷响,秦火才喃喃道:“什么武器?好厉害,石头烧裂了!” 赵虎展颜一笑:“这叫魔法火球!” 22 何家庄分田 何家庄这几天人心惶惶,原本早早出来的狗腿子一个都不见踪影,大家也不知紧闭的大门内憋着什么坏,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情愿这大门永远关着才好,因为一旦打开就会吃人! 庄稼都收割完成,晒干后装到门口还不见动静,只好拜托老成持重的何老实上前敲门,门环响了半天也不见动静,一直看热闹的水生乐道:“莫不是遭了瘟吧?要是真遭瘟,大家伙的日子到好过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所有人齐齐推后几步,良久,何老实才道:“水生,你练过把式,进去看看!” “哼,我才不进去呢,要真是遭了瘟,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 “我们每家多出一斗,代你交了租,大伙可愿意?” “愿,愿意……” “好吧!” 稀稀落落的回应了半晌才把人数凑齐,水生狠狠咽了口吐沫,对于他这个大肚汉来说,交租的粮食绝对有着天大的诱惑,下定决心后,甩掉脚下的草鞋,一个助跑,在土墙上连登两步,手就搭上了墙头! “好样的,水生好身手!” 吃瓜群众从来不吝啬赞美之言,等他们夸完不久,突然听到大院内传来一声狼嚎:“杀人啦……!” 众人呆立当场,就见黑漆大门陡然打开,水生面色发白地抢出来,边跑边吼道:“杀人了,全死了,死光了啊!” “啊?快,快去报官……” “快,看看老虎死了没有………” 有人向街尾跑去,却听得一声大吼:“慢!” “水生,这咋回事儿?” 刚才还面如土色的水生此刻却挣红了脸,回手指道:“这何老虎,何家大院,这些年吃了我们多少血汗?里面所有一砖一瓦,哪样不是我们的血肉,大家就忍心报官,看着县里来人收走,不留一个子儿吗?” 有人开始动心:“那,那你说咋办?” “分了他!” “对,分了他,把这些年吃进去的都拿回来!” 群众的力量果然强大,就在水生一个箭步,重新跨上高高的门槛时,街尾突然传来阵阵锣声! “哐……哐……” “肃静……” “县令大人到……” “哐……哐……” “谁?谁报的官?” 眼红的水生进退两难,到嘴的肉没吃着,自然不甘心,可又没胆子再进一步,就这么尴尬的跨在门槛上,直到锣声再次响起,才万分不甘地退出,和大家一起排列两旁,静等人来! 骚包,绝对的骚包,前面二十个虎背熊腰的少年汉子,头戴红色高帽,身着皂衣,回避肃静牌子后面,清一色的水火棍齐扛,腰刀、铁尺、链条一应俱全! 青色长衫的师爷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黄发色目后人,骑在高头大马上,从此人顾盼生威的目光中,就可看出身居高位,不然,大家伙也不会只瞄一眼就纷纷低头,同时,七零八落地扬声:“欢迎大老爷………大老爷威武!” 大老爷一口鲁地加京口官话:“唔,此地民风淳朴,不错不错,你们围在门前所谓何事啊?” 何老实慢步上前:“回,回禀大老爷,何老,何员外家惨遭灭门,还请大老爷明查!” “哦,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等惨事?仵作何在?” 好半天,一个如花似玉的色目美女,才在另外一人的推搡下越众而出,见大老爷点头,不情不愿的进入院内! 一盏茶时分,色目女出门:“回禀大老爷,何家上下一百一十二口,皆被一刀毙命,从手法上看,颇似湖匪所为!” “嗯,师爷暂时记下,待本官上任后,定集齐人马,剿灭湖匪,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何家庄人心中唏嘘:“吹吧,官府剿了这么多年,反而越剿越多,能保住运河就不错了,还集齐兵马,兵马能游湖?” 张师爷找到何老实:“里面尸首众多,大老爷问你们能不能收敛一下,嗯,每个人一两纹银!” “真是实银不是钞?” “实银!” “好,老爷大气,这活我们接了!” 怎么不接?就算衣衫内没了银两,何家上下,手上耳上脖子上,哪个不是穿金戴银?而且这家坏事做尽,身上的好衣衫回去洗洗可值钱了! 几百村民挖坑拖人,干完活背后一分,个个乐得眉不见眼,发了,大发了,每个人都有一两朝上,够以往苦一年的了! 欢乐不仅于此,大老爷考虑这几年何家盘剥太狠,决定分田,就是不知村户是要靠河的千亩水田,还是要靠山的几千亩旱地,并承诺,来年开垦的旱地也归出力者所得! “水田,当然要水田了,划下来一人三亩呢,我一家就有十来亩了,就是不知收几成地租?” “租子嘛,老爷说了,新官上任,往后三年不收,第四年也只收三成!” “青天大老爷啊!” “哗啦啦”拜倒一片,只有水生期期艾艾问道:“那,那何家大院?” 张师爷眼睛一瞪:“怎么着?粮不够吃吗?都说免了你的租了,还想觊觎大院?放心,新庄主黑老爷明天就到,此人可仁厚了,找人做役都给铜子银钱的!” “好好好,新庄主仁厚!” 由杨盼盼带路,来到地下库房,赵虎这才知道何老虎的家底有多厚实,妙真只带去金银,库房里穿铜钱的绳子都烂了! “铜啊,这么多铜,比那些银子都值钱,嗯,有原料了,明天让黑炭安排发运,让沈机做铜排,这么多铜,电解池有希望了!” 接下来的盘点让赵虎火冒三丈,好多粮食都要发霉了,这家伙也舍不得拿给佃户,活该被杀! “这些陈粮不能吃了,拉回去酿酒!” “何家就有酒坊,还有猪场!” “嗯,那就在这酿,酒糟喂猪!” 何家院子好大,牛就有十来头,赵虎犹豫着,是不是给点药,让其中某一头发狂想不开,回头想想还是算了,牛可是重要生产物资! 最后只宰了只羊,又让人剪了些羊毛送回去,让十三研究下洗羊毛技术,织些羊毛衫穿穿! 23 县太爷来了 县城外十里凉亭,县丞、主簿、典吏、巡检加上皂吏、民壮、弓手、轿夫等,洋洋洒洒几十号人,一大早就来到这里,尽管秋阳升起,照得头上冒汗,各人却心有惴,莫不是之前吃相太难看,以致于县令大人上任之前先找了何老虎?这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找来帮手准备吃回去啊! 如今,只能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反正上面早就打点完毕,太守府和最大的酒楼也留给了他,真要再狮子大开口,只能让后面的士绅再出点血了,谁让他们买地时互相通气拼命压价呢? 跌倒太守,吃饱大众,原本上头官员等位太多,早就想赶走太守,安排县令,奈何完颜太守朝中有人,一直霸占着不放,如今他死了也好,只要上下同心,新来的县令就算再强势,也无法压住地头蛇吧? 远远的锣鼓喧天,表明县令大人已经到来,等走得近了,才看清阵势,人群当中,首先凉凉的就是典吏莫为了,带这么多捕快,是要让自己失业的节奏啊! 当先一把万民伞,伞上有好几百个红手印,衬的当中那歪歪扭扭的爱民如子四个大字好不威风,等再看到县令身边那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众人第一时间下了定义:手长、心黑、不要脸! 最难缠的对手浑然不觉,此人除了一头黄发和鼻子大点外,面孔到与大家无异,驻马后,由县丞带头上前躬贺,当下也抱手回礼:“哈哈,本官上任,有劳诺位不辞劳苦前来迎接,李某感激不尽啊!王县丞,以后可莫要如此劳众伤财了,本官可是爱民如子的典范啊!” 说完还有意无意瞟了一眼万民伞,众人心头被一万匹大马踏过,太不要脸了,以后怎么相处啊? 待一帮人互相恭维进城,路边草丛间突然传出一句愤怒的低吼:“是他、是他、就是他,这声音烧成灰我都听得出来,就是他卖的八音盒,如今又冒充县令,我……” “吾儿轻声,此地不安啊!” “不,我要进京告状,整个县城上下蛇鼠一窝,绝对要让他们人头落地!” “进京?盘缠呢?就为娘这一身肥肉也卖不出钱来啊!” “我去讨饭,一路我来养你!”两只眼洞空空,消瘦的脸上肌肉纵横,可见内心的仇恨有多深! 那一个八音盒,在当初看来是多么的精巧,说巧夺天工也不为过,可突然间就发了脾气,不但把自己双眼刺眇,还在老爹肚子里安了一根,全城的郎中找来,偏偏对肚子里的一根小刺束手无策,到最后,肥肚子肿得跟个大球似的,没撑几天就一命呜呼! 可恨的是手下那些白眼狼,骗自己说库房里的冬瓜一个不见!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吗?可惜当时太过冲动,只杀了一个,其他人就一哄而散,临走居然卷尽了细软! 该死的官场更黑,看大树倒下,借着查案的名义,竟然把自家所有的房锲都搜走了,这回从上到下,都该吃得脑满肠肥了吧?哼,那个阿凡提来了也好,就让他们窝里斗去,只是可怜了从娘家赶来的老母,拖着肥硕的身躯,陪自己风餐露宿,有家不能回,如今,自己就算一路乞讨到京,也要把这些吃人的豺狼全都送上断头台! 会不会被人告上断头台,我们的县令,李靖李安民大人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面前这张礼单挺重,这帮家伙,大概拿得手发软了,准备用这些礼物封住自己嘴巴?哼哼,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出的血还有点不够啊! 晚上的欢迎宴会自然是在县城第二大酒楼醉香楼,至于第一大酒楼仙客居,呵呵,划在县令大人名下,还没开业呢。 主位上,几个人都对站在县令身后服侍的两个美女惊艳不已,秀儿一身水蓝罗裙,身躯扭动间,曲线淋漓尽致,尤其是那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让人恨不得上前温存一二,可惜,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 另外一个身穿翠绿短袄,胸前也是山高水深,一张小脸不苟言笑,偏偏这种冰山美人更惹人窃喜,吃不着、偷不到,心痒难耐啊! 别人都在酝酿,偏偏县尉迟安心中不安,微笑着巴结道:“李大人年轻有为,如,如夫人也貌美如花,让人一见如故呢!” 李大人鼻孔一喷,轻声道:“盼盼以前一直都在何家庄,迟县尉之前见过也不为怪!” “彼其娘之!” 在坐各位心中那个恨那,巴不得县令当场大耳刮子扇死这个多嘴的家伙! 你以为我们没看出来吗?这多上一句让我们情以何堪?何老虎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妾都献上了,大家外室里藏着那前守备大人的美女,不也得一一奉上?心里这个疼啊,简直无法叙说! 王林王县丞见各人躲闪,只好带头站起:“咳,这个李大人,前一阵呢,本县突遭大难,守备大人一家被湖匪所害,所以他家的那些,那些女佣也就没了着落,还烦请李大人给个章程,毕竟祸不及家人不是?” “哦?本官向来怜香惜玉,只是不知人数多少?听说前守备大人喜欢金屋藏娇,老想凑齐整数,比如四十个之类啊,不知是不是真的?” 老王心中大喊:哪有啊,总共才二十六啊,把现场……咦?现场叫得出字号的正好十四个人,卧去,这是要搞死我们啊!那二十六个都是美貌,家里有的倒好说,没有的可又要出血了啊! 李大人微微一笑:“诸位可别以为本官风流成性,这四十人呢,是要安排到仙客居的,与其让她们闷在闺房,不如放出来见见世面,同时也给她们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不是?” 我们信你个鬼,酒楼是你的,想吃还不是随时张口?可怜我的银子啊! 一顿豪华却无味的酒菜过后,李县令才想起一件大事:“哦,忘记说了,我来时路过何家庄,不料庄子也遭了惨祸,一百多口,全都被湖匪所害,那可真是一个惨啊……哎,王县丞?你怎么昏倒了?莫非不胜酒量乎?” 24 李大人的手段 倒下的不止老王一个,其他诸如典吏、牢头等几个也想趁机出门,没想到李大人一点机会都不给,那话说得,当真是冠冕堂皇啊! “嗯,王县丞晕了,王朝你跟他是本家,就带一队人送他回家,顺便把那几个女佣人带回去,可不能老让县丞破费!” 这特莫哪是关心,这是要破家哇,只听“嗝……”的一声,王县丞当场转醒:“下官没醉,没醉,不劳大人费神,这就回家送人过来!” “唔,王大人没事就好,既然要送,就先送到原先的太守府,哦,也就是现在的李府,那个秀儿啊,回头把这些人的头面首饰准备一下,要挑好的,不能落了李府的面子啊……” “不用不用,原先都有,都有!” 一个个本县精英吓得落荒而逃,全然不顾面子,他们生怕慢走一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李大人又想出什么妙招来! 赵虎微微一笑,站起拱拱手就算相送了,毕竟人家出了血,总得做个大度的样子吧? 盼盼“噗呲”一笑:“我总算见识到主子的手法了!” “嗯,知道就行,回头我把马汉安排到酒楼,你也帮衬着点,这家伙也让人不省心,好好的生意不学,偏要学那厨艺,一个做不好厨子的车夫,他能当好一个捕快吗?” 盼盼:“……………” 下得楼来,回头问道:“我们的办公室,哦,县衙和住处怎么安排的?” “回大人,原先的县衙早就被守备府圈了进去,听说大人上任,他们就在府上开出大门,里面的修饰倒也过得去,至于住处,自然是在县衙后面,地方大得紧,随便住哪都成!” 张师爷此刻春风满面,心里那个得意啊,就别提了,只不过机缘巧合,遇上了赵大师,从那天之后,生活的轨迹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不,以后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从此以后,自己又能长袖善舞了! 赵虎背着手,在若大的院子里巡视,这哪里是大得紧?是很大很大好不好?回廊假山、雕梁画栋、小桥流水,不是吹的,住个三百人都还嫌空!贪官、贪官啊!有这种人当官,何愁金朝不灭啊! 晚上,盼盼过来掌灯,看了眼赵虎后,轻轻把身子挨近:“大人,四十个女子都送来了,首饰头面、衣衫无一不齐,姿色上等的有七八个,其他均在中上,大人要不要见上一见,如果有中意的……” “盼盼,你知道我意不在此,以后也不可能坠入温柔乡,所以这些女子都要送到酒楼,你去找秀儿拿些资料学学,以后啊,在我手下,没有一技之长可不行啊!” 语声不大,盼盼后背却已湿透,她捏紧拳头,强忍住泪水一字一句道:“请大人放心,盼盼一定痛改前非,唯大人马首……是瞻!” 看到盼盼退下,赵虎呆坐了片刻,而后自嘲一笑:“呵,我本不擅长尔虞我诈,可也不是泥菩萨,今后这些烦心事,还是交由老张吧!” 让吉德叫来老张:“先生,县里杂事烦多,以后还得多多靠你了!” “大人哪里话,这本就该是老朽操心,对了,那几个盐商还准备晾多久?”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一忙起来差点把他们忘记了!” “这也没什么,他们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 “嗯,既然见不得光,那现在就叫过来,正好趁秋凉过后早日把盐田规划好!” 看到眼前两个,为首一人皮肤黝黑,一条刀疤把脸分为两半,赵虎要是没上过战场,能被他吓出病来! 另外一个也白不到哪去,满脸横肉还摇个折扇,真当自己是军师呐,说是盐商,其实就特莫盐匪! 赵虎开门见山:“今天叫两位过来呢,一是之前合作不错,你们没短斤少两,本官也是真金白银,就是从今往后嘛,你也看到了,本官初掌一县,这用量嘛,自然远远不够,不知两位有何妙计?” 为首之人姓严名青,心中暗道:“什么初掌一县?你之前的量两个县城都用不完,不过谁又会把上门生意往外推?” 当即挤出一张恐怖笑脸道:“大人请放心,回去吾就让弟兄们连夜赶工,断不会缺了大当家,不,大人的用度!” 还真拿自己当土匪了!赵虎也不点破,而是拿出两个小包:“先看看再谈。” 第一个袋子一打开严青就懵了,用手点了些尝了一下,不敢相信又移给身边之人:“严浩,你也尝一下!” 严浩看到这一小堆雪白之物就坐不住了,尝过之后声音颤抖:“这,这是青盐?不,青盐也没有这么好!” 一切皆已明了,感情人家这是掌握了最好的制盐方法了啊,怪不得要那么多货! 赵虎伸手示意,严青打开另外一个袋子,从内拿出一个小纸盒,略一查看,就推开抽屉,发现里面装的是一排排小木棍,木棍一头却是红色。 “这,这是何物?” 赵虎拿起一根,用红头往小盒侧面黑皮上一刮! “哧” 一团火光乍现,吓得两人往后一仰,见火苗仍在燃烧,严青嘴巴都抖了起来:“这,这是引火之物?售,售价几何?” “嗯,一盒给你只作价十文,卖多少我不管,但有个要求,我不要银两,你拿生铁、硫磺或猛火油来换,可以给你加运费!” “可都是管控……” “对你们来说,管不管控有区别吗?” 严青目光闪烁,赵虎不等他多想就提前说道:“别拿什么湖匪来做由头,你先回去按我的方法改造盐田,嗯,这法子可让你的产量翻上几倍,等下次运盐过来之时,我相信湖上早已清静了!” “丝!” 几句敲打把两人震得不轻,连湖匪都能灭了,还有谁敢黑吃黑?算了,老老实实做生意吧! “不知是如何改造?” “回头有人跟你们回去,图纸、配件、制作方法也一并带上,几个可是我的精英人士,可得好好对待哦!” “一定一定,绝不会少一根毫毛!” 第二天天不亮,沈家小子沈方就和护卫队小子李阳两人一起坐船离开,船上装着此去所需要的图纸和大大小小一堆轴承,这可是沈机熬夜做出来的滚柱轴承,虽说不如之前的滚珠轴承来得细致,大小也不是根标准,可总算解决了有无问题,他们这次带过去,就是要试验轴承的强度和寿命,同时,也要把风车给建造起来。 这也是赵虎急迫的原因之一,磷矿打开了通路,氯酸钾或氯酸钠还远远不够,没有足够的盐,连火柴都做不成! 可惜此时海边还停留在烧火煮盐的初级阶段,里面杂质多不说,自己需要的其他材料一个没有,这才冒险派出人手,当然了,他们前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没人要的海肠子晒干收集起来,至于怎么用,只有赵虎知道了。 25 开堂审案 当张师爷通知有关部门去二堂开审时,几个人都在面面相觑,搞反了吧?县令大人不应该先去城西拜访顾半城,好好美言几句,把今年租子先收上来吗?莫名其妙的,审什么案子,不知道与案人员,有近半都是的人吗?这个知县大人脑子进水了,咱去也行,但只带眼睛不带嘴,可不敢趟这浑水! 人员都到齐了,李大人还在后面问话:“这么说来,这顾半城之前就只手遮天,和完颜色沆瀣一气?到最后又是嘴张得最大的那位?” 盼盼低声道:“回大人,的确如此,那完颜色完全不懂治理,所有事情大多交给县里老油条,至于收租等事,则由顾半城出面,他自己只管收钱,不过此人也不是没有头脑,所以才养了何老虎予以制衡!” “嗯,这么说来,你干掉何老虎那一百多骑兵护卫,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嗯,不过我暗观顾半城此人绝不会束手就擒,除了明面上的迟县尉和朱巡检,暗中可能还有一股力量!” “嗯,武的也就这些了,文的呢?” “文的一方,王县丞和管库钟有富都是北城钟家代言人,但两个人面和心不和,都想取得上位,主薄蒋大山和典吏范有亮合穿一条……是东城卫闻喜卫家的走狗,传闻和湖匪有所勾结!” 赵虎长叹一声:“呵呵,这县城不大,牛鬼蛇神却不少,也就是说,如果我把这三家拿下来,整个县里就只有一个声音了?” 盼盼暗自吃惊,规劝道:“顾家势大,是不是徐徐图之,先杀只鸡?” “唉,你不懂,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我们时间有限,必须在开春前把事情搞定,否则来年春耕阻力重重啊!嗯,我决定了,就拿顾家开刀!” 赵虎审案很有特点,他把县里几个头头全都叫来过来,美其名曰让他们观赏一下新官的风采,好吧,几个木头人打定主意不出声,看你怎么审? 第一个就是无头案,春上,张家的牛啃了吴家的麦子,两人狠吵了一架,不料第二天,张家老牛老路重走时却摔伤了蹄子,这可是牛啊,老张当即就把老吴给告了。 李大人很不明白:“牛摔跤,自然可告,吴家不管有没有错,都不会成为无头案啊?” 老张顿时哭了起来:“牛啊,牛没了!” “嗯?怎么回事?” 迟县尉见推不掉,只好上前道:“禀大人,当天派力士钟良去牵牛过来作证,谁知一去不复返,不但牛不见了,钟良也没了,所以……所以才成了无头案……” “卧……”赵虎差点把桌子给掀翻了,这吃相,比自己还难看!不行,我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钟库管!” “钟有富!” “啊,啊,小的在,大人,这钟良虽说是本家,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我问你有关系了吗?我问你,衙门账上还有三百多两现银是吧?” “回大人话,有是有,可现在外面都用的纸钞,那些银两是为了……” “你别管为了什么,此事既然是县里有错,就得赔偿张家损失,张大河,本县赔偿你五两纹银可行?足够你买头牛了!” “可行可行,谢谢青天大老爷啊!” 看到张大河跪谢,吴老二也张了张嘴,不过没敢发声,李县令却道:“吴老二,不管你有没有挖坑,查无实据只能算你无罪,念你被关这么久,本县过意不去,自己增你二两纹银可行?” “啊?这…这……” “别这了那的,就这么定了,你放心,本县不穷,哪天缺钱了,开个茶话会就有了!” 几个木头人怒目视地,你特莫不是缺钱,那是缺德,拿我们大家伙的钱做好人,还说得冠冕堂皇,好事都让你一人做了!等发薪水时看你怎么办! 敢怒不敢言之下,与顾家无关的案子审得很快,当然,钟库管的银子也流得很快,到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心中吼道:“给吧给吧,过几天就要发薪,届时有你好看的,既然做了保子,牌坊有那么好立的吗?” 本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到最后时,有一个楞头青看到赵虎不偏不倚,就在心中把他神化了,当场掏出一大把状纸吼道:“小的韩忠,状告顾半城,求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啊!” “疯了疯了,来人,把这个疯子押下去!” 李大人好像被炸了尾巴,押走韩忠后,立即把他带来的状纸付之一炬,从头至尾看都没看一眼! 第二天一大早,县令大人与众不同的出现在街上,他居然身着短褂,和身后二十多家丁一起跑步,别人汗流浃背,李大人嘴却不停:“卖菜的大娘,你可不能摆在路中间哦,看到这些小子没有?明天就会来管你了!” “我都卖了两年多了……” “二十年也不行,再乱摆小心收你称砣!” “我看谁敢,我儿子可是捕快!” 旁人点醒道:“那可是县令大人!” “县令怎么了?也管不到我平民百姓不是?” 嘴里犟着,却不露痕迹的把菜摊往边上挪了挪! “哎,你这人怎么随地便溺?明天管你的人员会没收作案工具的!” 此人吓得浑身一哆嗦,待跑步队伍走过,回头问人道:“他,他谁啊?” “新来的县太爷,牛二,你得注意了啊,再这样,大人要把你变成太监了,哈哈……” 一路欢声笑语,令李大县令心情愉悦,可惜一回到大院,就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你说韩忠昨晚在牢房里上吊自杀了?” “是的,牢子昨晚多喝了两口,到天亮才发现!” 李大人盯着牢头杜发看了半天,直到他目光躲闪,后背发凉才吼道:“来人!” “到!” 两个青少年标枪一般并列门口! “把牢房内一应犯人都带到城管队!” “是!” 杜发终于慌了:“不可啊大人,要是顾员外问起来……” 李大人不怒反笑:“哦,看来这县里不止本官一个县令啊?还有,你究竟吃的哪家饭?” 问完也不等杜发回话,对城管队员挥手道:“所有看守一并带走,严加审问!” “不可啊大人,顾员外会发火的,一旦火起,谁也兜不住的!” 牢头被押走后,知县大人自言自语道:“你这是在警告?我就当警告好了,那就来个激烈碰撞,看谁的头铁?” 26 谁是鸡 谁是猴 城西深宅大院内,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把跪在面前的女子推开,而后按了下铜铃,未几,女子退出,进了一个小眼鼠须的男子:“老爷!” “顾七,那些个犯贱之人都看好了吗?没有遗漏?” “回老爷话,十七个贱犯均被他们押到了西城外屠宰场,那里三面都不靠,他们从西山下来刚好……”说完,顾七还用手比了个菜刀姿势! “嗯,看押他们的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除去看守县衙的,那里只有十二人,武器嘛,也就两根铁筒子,其他劲弓强弩一概没有!只是,非要动用武力吗?整个县城谁敢不卖您面子?” “唔,有些事你不懂,自城南何老虎被灭,县里有些人跳得挺凶啊!” “那跟这色目县令?” “哼!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自以为当了县令就可以为所欲为,手也伸得太长了些,不杀杀他的威风,其他人还以为我一直在忍让呢,嗯,是时候让他们瞧我脸色行事了!” “老爷高计,可这回要是杀得太狠,那家伙会不会向上面递条子?” 老家伙伸出枯瘦的手点了点:“你啊,让你多读点书就像吃苦药似的,不把他后台打听好,我能轻易动手吗?放心吧,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熟人,何况其他色目高官眼里只有钱,早就打点好了!” “噢,原来如此,那我们是不是下手狠点?” “只要不伤到那个小子,其他随便玩,嗯,听说他身边两个女子颇为貌美,城外的事解决后给他加点压力,如果不从,就再来回硬的!” 看到顾七跃跃欲试的眼神,气乐道:“瞧你就这点出息,好吧,等我玩够了就给你尝尝!” 夜色阑珊,初秋的凉月仿佛知道今晚有杀气,变得躲躲闪闪,西山上,一个满脸硬须,豹眼阔嘴的家伙一把扔掉了黑面罩:“直娘贼,老子在山里憋了这么久,出来还要带这劳什子吗?这次要不是在城外,早就杀他个血流成河了!” 身边一个面白无须,眼神奸厉的青年道:“刘大哥,你可别坏了规矩,城西可是顾员外的地盘!” 一听说顾半城,豹眼刘这才有些收敛:“这也不能,那也不许,我等做强盗的哪还有快活可言?抢几个小娘皮总不犯法吧?” “这个随你,但要先把正事办完才行!” 豹眼刘愤然上马,挥鞭怒吼道:“大家伙,随我下山,杀人放火抢娘们了!” “奥呜,杀人放火去喽……” “抢银子,抢娘们……!” 白脸青年看着这帮精虫上脑的野兽,不由点头大赞,多压几个月,士气果然大涨,有这五十多头野兽,区区十来个在什么话下? 处于城西的屠宰场内,十来个青少年对将要面对的危险浑然不觉,当赵虎漏夜前来视察之时,他们除了明暗哨,其他人该干嘛干嘛,一点都不为山雨欲来而发愁! “都准备好了吗?如果对方人多势众,该如何应对?” 王吉德指着院外的小木桥道:“从山道上下来,除非是用大量骑兵冲击,否则,短时间内不可能聚集多少人马,我们已经在木桥下安放了炸药,万一真的不敌就炸断木桥,那样就可以慢慢收拾了!” “哦?一次最多能放进多少?” “这个,我们还没有对魔法火球进行评估,先放二十来骑试试?” “保守了,一次放八十骑,两门炮都照顾得来,你们要是对新式武器有信心,包圆了也未尝不可,不过有一点要注意,就是不能赶尽杀绝,我还指望这些人立功呢!” “放一千个心吧大人,他们骑兵再强,也敌不住步枪大炮猛轰!” “嗯,方法不错,咦?这里怎么这么臭?” “还不是屠宰场留下的牛羊毛头多,猪毛也有,一坨坨堆在那里,时间久了臭不可闻,这不,原先的人闻不惯,又到城南重开了一个!” “牛羊毛?能分开吗?” “都一堆堆的,大体能分,太细就不行了!” “嗯,回头给严青去信,我们的纺织厂和肥皂厂有原料了!” “纺织厂纺羊毛我知道,这肥皂厂?” 赵虎笑道:“你啊,一天到晚研究侦查,当初不是教过吗?羊毛得用碱洗!” “哦,我知道了,是油脂!这下好了,肥皂厂有油可用了!” “嗯,等棉花推广开来以后,有了大量棉籽,我们就不怎么缺油了,就这样吧,好好招待来宾,我先走了!” 山道上,一队骑兵打马飞奔,苦边的枝条不时扫过,前面一个骑兵拨开枝条时松手慢了点,让身后一人恨了他一辈子! “啪!”光滑的枝条抽中了后人的脸庞,顿时把他扫落马下! 豹眼刘大骂道:“该死的毛孩,你抽伤老八了,斜眼你送老八回去治伤,其他人继续行动,都特么注意点,再出岔子老子扒他的皮!” 人群远去,两个哀声叹气的往回走,一个是疼的,另一个是心疼没能赶上杀人,都把账记在该死的毛孩身上! 两人走得不快,老八的叫痛声又大,自然不可能发现,身后一人形如鬼魅,正悄悄跟着他们回头,此人自然是赵虎,此刻有点窃喜,好毛孩,省得自己动手了! 一条盘山道拾级而上,地势自然危险,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赵虎感叹,这地形,什么寨门都比不上啊,要是在右边顶上再守点人,石头就能砸死人! 果然,两个爬山的也不敢大意,早早就叫开了:“上面的小心点,我和老八回来了!” “啊,是斜眼啊,怎么回来了?” “别提了,老八被毛孩用树枝抽倒了,这倒霉催的……” 声音渐渐消失,赵虎也在山道上埋好了地雷,暗叹得亏今天过来,要在平时,千军万马都别想攻开! 一路快速追上,趁开寨门的山匪扶老八的机会,一个疾滚,躲到门后暗处,他身上披着茅草,黑暗里,谁也没注意。 等人走后,赵虎闪进了山寨,略一观察才发现,此处原来是一座庙宇,不过已经被山匪所占。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土匪有文化,这不,大殿门上有三个大字,上书:老爷庙! 再看两旁还有对联:老爷庙里住老爷,老爷在此似神仙! 啧啧啧,笔力遒劲豪放,文水不错啊! 绕到山后,才发现这里另有乾坤,一座小小的吊桥联通绝壁,直通后山,端的是好去处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没去惊动对面山头的土匪,只是在吊桥这头又安放了几颗绊雷,到时不管对面的人过不过来,这山头是占定了! 山顶占地颇大,除了种植蔬菜,还有些田地,不过现在已经收割,只剩光光的茬子。 农田后面,有一块跑马场,马棚里还有几十匹马,赵虎摸到马夫住处,两刀就解决了他们! 嗯,夺得马棚,下面就可以对山匪开刀了! 27 火球下的挣扎 好久没有一个人暗夜突袭,赵虎早就感觉手痒难耐了,如今给他这么好的机会,怎不想试试? 除了受伤的老八在那边有一声没一声的哀嚎,其他屋子里一片鼾声,赵虎忍着脚臭,摸到一个就是一钢刺,相比割开喉咙,这种方法出血量最少,而且匪徒还不怎么挣扎! “噗噗噗噗!” 一阵开瓜声过后,这个屋子已清理完毕,赵虎依样施为,很快就解决了大部! 轮到最后几个小头目时有点麻烦,他们都是一人住一屋,而且还把门从里面栓住了,这些人比较警醒,自然不能搞出任何动静! 薄薄的刀片拨开门栓,用量把刀交替扎住上滑,为的就是防止门栓向左滑下搞出动静。 等门栓不再上翘,赵虎才送开匕首,拿小油壶给门轴加了油才轻轻推开。 细节决定成败,赵虎如此小心果然没错,就在冷风进门的下一刻,原本睡觉的黑影突然惊醒,看也不看就甩出两点寒星! 赵虎就地一滚,再蹲起时手中已举起自己手中的防弹衣! “朵朵!” 身后传来两声轻响,手中也感受到轻震,这是个狠手! 赵虎右手一翻,早已上膛的手枪在握,枪管上套着消声器,瞄也不瞄,对着床的位置就连扣板机! “噗噗噗噗噗!” 子弹入肉声和闷哼声入耳,心知得手,移开防弹衣,对着一团扭曲的黑影打光了子弹! 重新拿出一把枪,走近又补了一枪才上前查看,只见床上黑乎乎的一片,而对手也早已气绝多时,这才长出口气:“小样,不出绝招还真难对付!” 赵虎出屋对付其他头目,却不知被自己摸掉的对手,正是山寨的二当家飞天老鹰,此人阴险狡诈、武功高强,凡是近身作战的对手,无一不丧在他的暗器之下,正因如此自大,才栽在开挂的赵虎手上! 解决了所有山匪,赵虎才来到老八亮灯的房间外,透过窗纸,可以看到坐在矮凳上的人不停扭动,而身后,有两个人影正在忙碌,大概是在为他敷药。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人吓得手一抖,“当啷!”碗碎碟打! 其中一个斜眼侧着脸,看到赵虎犹如鬼魅:“你……你……你不是那日上…上………” “没错,我就是县尊李大人,本县听人举报,说棋盘山上不太安宁,特来查看一二!” “你,你怎么上来的?来……” “你叫破喉咙也没人应的,他们早已被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不,不可能,二当家……” 正斜眼看人的家伙突然间暴跳而起,人还在半空,一条软鞭已当头抽下! 另外一个则贴地滑上,一脚踢飞地上的碎碗,同时,两柄匕首如毒蛇般吐向县令腰肋! “叭” “蹭蹭!” “卟卟” 三面全中,只是这声音如击败革,惊得两人张口结舌! “你,你没死?” “桃花岛,软猥甲,听说过没有?” 斜眼说话时脸总对着别处,让人很不舒服:“听,听说过,桃花岛嘛,桃之夭夭……” 劈手扔出鞭子,拔腿就往外冲,另外一人则晃到老八身后往屋内猛跑! 好个赵虎,双枪一亮,“噗噗” 两声! 里面的以跪姿滑行,“呯”的一声撞在门上一动不动,斜眼则被门槛绊倒,“咕噜噜”滚动好几圈,然后半躺着直抽抽! 老八眼睛肿得只留条缝,看到大概也不支声,只是椅子下的一摊湿表明了自己的心态! “嗯,知道害怕就好,说出山寨库房保你不死,否则,就像他一样,要抽抽半个时辰才能断气!” “我说我说,在,在后山!” “哦?藏到后山,不怕人携款而逃?” “没路,没有路啊!四个喽啰只有我们八个当头的下令才放吊桥,大人,我,我这就带你过去,还请绕了我这条狗命!” 随着老八的命令,吊桥果然放下,几个喽啰举着火把迎接,待看到老八面容时大惊道:“八爷,咋回事?是不是后面这人要挟于你?” 老八突然推开几个,嘴中大吼:“拦住他!”,人却向后面飞奔而逃! 几个人同时拔刀,还未出鞘,赵虎已风一般从当中掠过! “追!” “救八爷!” 赵虎赶到悬崖边,没看到人,不过树后却有一根垂绳在晃动! “噗”的一刀砍断,山谷里传来老八悠长的男高音,身后几个大叫道:“他,他害了人命,大家伙上啊!” 叫得最响,冲得最凶,却第一个被石头绊倒,耳中传来一件串的“噗噗”身,待抬眼时,一把雪亮的钢刀已比到鼻子前面! “交出银库,不死,不交,下去找人聊天!” “交,交,我交!” 说完就往几具尸体上摸去。 “你摸啥名堂?” “钥匙,四把钥匙开一把锁!” 山洞前,四把钥匙同时扭动,只听里面“卡卡”连响,不一会就此停顿! 最后一个库管推门时眼中厉茫一闪,在快推开时突然往下一蹲,只听身后“噗噗”连响,再回头,突然看到一张后半辈子都忘不掉的笑脸! 一脚把这家伙踢下山崖,赵虎才打开手电,从容观察洞中宝贝! “大发了大发了,银子、硫磺、硝石、猛火油,有这么多物资,撑到来年不愁了!” 就在赵虎大发感慨的同时,屠宰场也迎来了山匪的攻击! “大当家的,我一一查探过了,除了一堆堆臭得发吐的牛毛羊毛,别无他物!” “会不会有人藏在里面?” “没有,绝对没有,我打开两个,吐了四回,要是真有人藏在里头,早就被熏死了!” “嗯,那就全部上马,攻进去、杀光他们!” 王吉德等得都快睡着时,才听到马蹄声密集起来,赶紧通知大家:“注意,来了!” 不远处,所有黑影都过了木桥,也没够八十之数,索性都放进来一次性解决。 山匪们过桥后立即分开,可该死的牛羊毛东一堆西一堆,他们又不得不避开,万一缠住马蹄很是麻烦,不知不觉就往中间集中,等到了院墙外,六七十骑已经猬集于一处! 土匪们点起火把,面对没有难度的院子,豹眼刘准备耍下威风,一轮箭矢射过后,破锣嗓子开吼:“里面的人听着,把肥羊交出来绕你们不死,胆敢说个不字,叫尔等脑袋搬家!” “嗵嗵” 墙内射出两个花绿亮丽的球球,豹眼刘眼捷手快,长枪舞动,在半空中砸碎,此物除了挥洒出一片液体之外,并无其他危险! “哈哈哈,到底是小孩,就用这些个玩意阻挡我们?” 话音未落,他的长枪突然腾起一条火龙,连同一双手都被点燃,而之前挥洒的液体,也纷纷着火,一时间,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嗵嗵” 院内可不管乱不乱,一股气射出十来个球球,当山匪们明白过来时,整个大院前已经一片火海! “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终于有几个见机得快的跳进河中,没有了空气,自然灭绝了火焰,四五个人逃出生天,其中就包括举着一双黑爪子的豹眼刘! 白面土匪烧焦了半边面孔,不顾疼痛嘶吼道:“中计了!这回栽了,大哥,回山寨吗?” “不,去找顾半城算账!” “可我们见不得光啊!” “那就仍走地道!” 几个人匆匆远去,却不知,身后坠了两个尾巴! 28 顾半城 你事发了 天色大亮,李安民李大县令突然命令迟县尉和朱巡检集中人手,他要去拜访顾半城! 两人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幸灾十惹祸的笑容,感情昨晚顾大老爷动了手段,这位县太爷吃了闷亏,想过去骂街了! 李县令出行,照例大张旗鼓,自己则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顾盼生辉,也不知是得意还是做作,反正两个家伙已经笑破了肚皮,小样,受了那么大委屈还如此猖狂,等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李县令高调出城,可把大姑娘小媳妇给看呆了,这位县令真是高大英俊,要不是那一头黄发,倒贴都愿意啊! 不在乎发型的自然是楼上的小姐姐们,手帕上写着名字,没东西就拿银子裹着往下扔,那叫一个漫天花雨啊,气得老保子差点拿鞭子抽,就没见过这么败家的,可把跟在李大人身边的几个城管队员乐坏了,天上下银子的事听都没听过哦! 出得城门,没多久就来到顾家庄,庄子占地颇大,李县令让两人分派手下围住,至于四门则交给了城管队! 两人有点发懵,总共只有六个,你还带两个进去了,剩下一人看一门?就凭他们手里那根火铳子?扯的吧?不过人家既然这么吩咐了,他们也喜成乐见,守不住被打死才好呢,又不关我们什么事! 这边厢,鼠眼管家开门把李县令迎了进去,这李大人见顾半城没亲自出来也不生气,同时,对鼠眼解释主家身体欠佳也当作耳边风,反正只要人在里面就行! 门外,分派完手下后,迟县令和朱巡检两个看着无事,也站在大门外准备吃瓜,谁知身后又响起一排脚步声,等看清面目后差点吓尿了,这些人不是去屠宰场的城管队吗?怎么一夜激战只少了两个?而且一个没伤? 来不及细想,正要通知里面,却被门口的队员逼住:“站着,不许擅离职守!” “哟菏,小东西,你算哪根葱?敢来管我们?” “我是城管吴亦非,凡是城里城外不守规矩的都要管!” “我可是县尉,所有捕快的头头,他是谁?朱巡检!手下一百多号人马,碾死你就跟碾个苍蝇似的,你也敢管?” “我只听县令的命令,其他谁来也不管!” “握勒了个去,我打死你个小屁孩!” “站住,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边县尉正要大骂,身边之人早已不耐烦:“跟他胡扯啥呢?我来!” 老朱“呛啷”一声拔出腰刀,就准备强行冲入报信,不料那个吴亦非突然掏出一个小灰饼,举手扬了一下就往地上一砸! “噗!”的一声轻响,眼前顿时白光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的眼睛!” 两人呼着痛捂住双眼,下一秒肚子上就遭到重击! 看到两个被捆成粽子,吴亦非啐了一口:“呸,浓包,不是说武功高强的都先来个夜战八方吗?怎么一招就倒?” 赶过来的王吉德笑骂道:“也不看看你用的什么武器?师傅说闪光弹用一枚少一枚,新的还不知啥时候有呢!” “哼,我化学可不是白学的,等盐田产量上来,这东西随便造!” “你,好吧,看在这两个身份重要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留下两个,其他人跟我进去帮忙!” 李县令没去喝那个香气扑鼻的茶水,自己可是和顾半城撕破脸子的,谁知道这老小子憋着什么坏呢,再三催促之后,鼠眼管家才不情不愿的进入后堂。 没过多久,后面就传来一阵冷笑:“哈哈,我当什么事,原来是李大县令光临寒舍,真是令我蓬荜生辉啊,管家,你办的什么事,李大人过来,怎么就上茉莉花茶?快,把我那吓煞人香换来!” 李县令抬手阻止:“不用了,你也不必再吓他吓你,老小子,我告诉你,你东窗事发了!” “哈哈,李大县令,老朽呢,虽然无官无职,可朝中也是有些人脉的,凡是都讲究个有凭有据,总不能李大人治下出了什么水匪山匪袭击的案子都往老朽身上推吧?告诉你,李家庄三百二十一口也不是泥捏的!” 李县令盯着顾半城冷哼不语,老东西也是满眼嘲讽,那眼神分明在说:“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咬我啊!” 突然间,刚刚退出的鼠眼管家出现在门边,不停向顾老头使眼色,那神情焦急得,都差点要喊出声来! 也许是常年相处,臭味相投,老头很快闻出了不对,匆匆走出门外,当顾七拢着嘴,跟他说了几句之后,顾半城的身子立即塌了下来,出事了,摊上大事了,这李县令突然拜访,显然是已经得知了消息,前来兴师问罪呢,为今之计,唉,还有什么计啊,听听价钱吧! 不过老家伙还不死心,又匆匆跟顾七交待了几句,这才深吸口气,稳定心神,重新转回客厅。 坐下后,也不搭话,只顾拿起茶碗,可他的手偏偏不知收敛,抖得碗盖“当当”作响,心里一气,索性顿下茶碗,恨声道:“不知李大人兴师动众,到我顾家庄所为何事,老朽虽不为官,但上面还是能通得上气的!” “哟,这才哪到哪?怎么就沉不住气了?话说你之前当官时是不是因为城府不够深才被人挤下来的?” “竖子敢尔!” 眼看老头被揭开伤疤,恼羞成怒之下就要暴走,李大县令更是不急,洋洋得意道:“好了好了,我就不戳你痛脚了,这么说吧,你寅夜派人袭击屠宰场,究竟有何阴谋?是不是想杀人灭口?要知道,本县令眼中可揉不得沙子!” “你,你胡说什么?我顾家庄一直以来都奉公守法,何时派人去过屠宰场?” “唔,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人!” “在!” “人都来了吗?” “来了!” “那就进院搜查余孽!” 一问一答,旁若无人,顾半城再也坐不住了,大吼道:“你,你心里还有王法吗?信不信我一个条子上去,立马叫你丢官?” 李县令笑道:“哼,王法?王法不就讲究个人脏俱获吗?我要是搜出来,今天就是你入狱之时!” 老家伙眼光一瞥,发现顾七已经撤离,心下安定不少,于是故作镇定说道:“好好好,你搜,要是搜不出来,看你今天如何走出这大门!” 29 破家县令 豹眼刘他们五人强忍伤痛,来到顾家庄西北一处林子,东转西转之后,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山壁,在一处大石底下摸出根细绳,鬼脸军师上前,三短两长再三短,连拉了八次才停手,约莫过了两盏茶时分,山壁突然从中裂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头,一见到豹眼刘就埋怨道:“不是让你们轻易别……啊,你们这是?” 豹眼刘恨声道:“别提,栽了,快带我们进庄治伤!” 老头深知豹眼刘狠辣,要是一个不好,很可能引火烧身,当即也顾不上禀报,立即把人让进山洞,出于谨慎,特地在关门前出来查看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异常,这才回身,谁知石门才关起一半,两个灰色身影突然扑进,还没等他问话,就觉喉咙生痛,再想发声,为时已晚! 解决掉老头,杨大杨二两个,一人留下埋设炸药,另一个则继续跟踪,他们不确定地道里有没有机关埋伏,索性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一旦不敌就炸塌地道以绝后路! 地道里点着壁灯,杨大巡着人声,一直摸到地道尽头,才发现一个人送走豹眼刘后重新回头关门,当铁板盖上后,他也飞快出手,袭击的武器自然是赵虎精心打造的手弩! “嘣”的一声轻响,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射中心窝缓缓倒地,杨大上前查看过后,发现已经气绝,这才悄悄打开铁门,来到地面,发现出口是在一处假山肚里。 匆匆做了几个记号就立即回头,他得把地道再摸一遍,以防狡兔三窟! 却说王吉德奉命进入顾家大院后,立即展开搜查,惹得一阵鸡飞狗跳,终于在会客厅后面天井假山上发现记号,心中暗喜,正要大声禀报,却见赵虎和顾半城已经站在门口。 “怎么样?有收获吗?” “报……” 王吉德也是焉坏,故意拖长声音,眼神却往假山飘去! 李县令大冷笑道:“顾员外,还有什么可说的?对了,你的茶杯可得端好了,别给我来个摔杯为号!” “你,你真以为十几个人就敢为所欲为吗?也不问问我答不答应!” 感情这老头已经准备破罐子破摔了,不过李县令却不回话,直接从腰间掏出一个银亮铁疙瘩,回身便射! “嘭嘭嘭!” 枪声炸响,前面木质窗台下、门边、屋顶同时传来重物倒地之声! “当啷!” 手里茶杯再也抓不住,落地而碎,不过这不是他摔的,而是被吓的,啥暗器啊?竟然如此威力? 枪声一响,李县令就冲了出去,带头对围过来的护院家丁展开如狼似虎的攻击! 王吉德和四个队员总算开眼了,两支手枪在师傅手中上下翻飞,凡是有人持弩或搭箭,还未瞄准就被一枪打倒,他们手中也拿着手枪,但只能捡漏,对付那些手持长枪短刀的护卫毫无压力,往往才打倒几个带头的,其他人要么作鸟兽散,要么跪地求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顾半城被留在客厅里,眼看到县令亲自动手大开杀戒,吓得魂都掉了,见没人理他,赶紧向假山跑去,妄图乘机开溜,没想到刚走到入口,铁门却被从里打开,豹眼刘、鬼脸军师、顾七等人被缚住双手,从内鱼贯而出! “咋,咋回事这是?” 顾七红肿着双眼大叫道:“老爷,地道,地道被端了!” 顾半城绝望地摊倒在地,怪不得李县令有持无恐,原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下一秒他就像被踩着尾巴的老猫般跳起:“别杀了,别杀了,我,我认栽,认栽还不行吗?” 他确实被吓坏了,李县令和他部下手中那如雷贯耳的暗器,每响一声,必有一人倒地,无论平常自吹武功多高,在这暗器面前均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啊! 特别是这个该天杀的色目县令,杀起人来眼都不眨,浑身绷发的杀气,绝对是从尸山血海中炼出来的,自己刚才感觉浑身的血都凝固了!再让他这么杀下去,全庄不保啊! 枪声骤停,一切归于平静,屋檐下、院墙外、园门处,倒着二三十具尸体,一个受伤的都没有,这些人能敢前赴后继,自然是死脑筋,不除掉后患无穷! 李县令收枪后,先是对几个队员说道:“看清楚没有?不管任何时候,首先要解决掉最有威胁的敌人,比如弓箭手、弩手等,其次才是那些武功高强者,要预先判断敌人的下一步动向,才能百发百中!” 顾半城呆在原地,感情人家根本就没拿他当回事,自己花费巨资请来武功高强的护院刀手弓手,在这位县太爷眼里,只是用来教学的对象,或者说,是送给他们的活靶子! 顾家被拿下,县里却没有足够的人手看押,没错,李县令手里拢共也就二十多人,除去留守住处的,这里最多十来个,也只能先看住大院四周,至于里面,只能等人过来接手! 不过李县令一点也不担心,只要顾半城和管家在手,其他人翻不起大浪,有想法的刚才已经一并解决掉了! 至于衙役和巡检兵,在看到自家头领被刀剑相加后,全都做了缩头乌龟,这种情况他们还是别插手为妙,脖子上的家伙什还要留着吃饭呢! 当晚李县令就住在了顾家庄,一为镇压,二为清点战果,顾半城在彻底失去反抗意识后,倒很是爽快地把自己的家产一一告之,前提就是不要对自己的家人进行骚扰,那些兵倒是不怕,最大的也就十七八岁,而且纪律严明,对顾家后院秋毫无犯,他怕的是这个破家县令,之前可是收走了好几十个美娇娘,万一后院被他搜罗一通,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正寻思着是不是从庶出女子当中挑出几个貌美的先堵住这斯的血盆大口,却被几个少年兵丁驱赶着押进一间柴房,顾半城此刻觉得,既然没有杀他,那就还有回天之力,待明日和他好好谈判一番再做打算! 顾家书房内,李大人一边看着顾家的田地商铺房锲,一边寻思着人员配置,话说黑炭头接到信息后,估计天亮就到,但这么一来,原先村子里的防守力量就单薄了,看来得抓紧时间,训练出一支贴心部队,至少要达到自保的标准吧! 30 我的地盘我做主 天色刚亮,庄子里就热闹了起来,一别经日,黑炭头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他们换来,在听了王吉德他们的光辉业绩之后,个个热血沸腾,没想到跟着老师,能有如此大的作为,一个个暗自决定,下次只要有命令,绝对要完成得更好! 李大县令,哦,也就是赵虎,很快分配了任务,那就是让黑炭头他们先跟着自己,把顾家大院彻底翻遍,只要是值钱的事物,全都打包带走,不过粮仓里的粮食着实太多了点,就暂时存在原地了! 顾半城呆在柴房里,原本还等着县令过来跟他商议,要交出几个秘库才能保得活命呢,没想到人家直接拿出一个简易探雷器,每当听到“滴滴滴”的报警声,就掘地三尺,虽没有找到秘库之门,却也一挖一个准,只用了半天,就把他家所有的牛黄狗宝起了个干净! 发了,这回可真发了,怪不得后来人人喜欢吃大户,这次光金银财宝就有一大堆,不过留着要用,铜钱铜器等一船半,再加上什么绫罗绸缎、各式皮草等物,五艘船装得满满! 人员更是一个都不放过,顾家护院养得身强力壮的,不去烧水泥做硫酸可惜了,相信有这么多生力军加入,几个场地的产量将会日渐升高! 后院女子?呵呵,之前翠花酸菜的纺织厂由于没有原料,也就没有多大规模,现如今,发现了屠宰场有这么好的原料,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再说就算这里用完了,不是还有别处吗?相信只要一开口,人家巴不得你都拉走,说不得还带送礼的! 至于味道差,差就差点吧,反正又熏不死人,这些女子一直养尊处优,也该让她们尝尝人间疾苦不是? 黑炭头带来的十几条船,装得满满当当扬帆起航,满院的哭声自然惊动了仍在幻想当中的顾半城,他大喊大叫要见县令大人,所被守卫冷笑着回绝,开玩笑,这都要拿你当鸡来杀了,哪有空跟你啰嗦? 第三天,李大人回城,车队后面拖着的一长串人犯吓得全县官员噤若寒蝉:这姓李的疯了吗?不但把顾半城拿下,连县尉和巡检也一并绑了?他哪来这么大的胆?不怕顾家联络山匪报复吗? 他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迎接,结果听说人犯里就有无恶不作的山匪豹眼刘和玉面军师冷无涯,嗯,也就是已经被烧成鬼脸的那个!顿时整体都不好了,这李安民李大县令究竟有多大能耐啊,只带了几十个半大小子,就把若大的顾家给灭了?破家县令不是这么破法的好不好?顾家胳膊那么粗都没顶住,我等小胳膊小腿该如何应对啊? 众人心有余悸,当李县令召开会议,让他们罗列顾家罪名时,一个个都像缩头乌龟,默不作声! “范典吏,你主管刑名,就由你来开头,看如何组织顾半城的罪名,将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绳之于法,明天,就明天吧,我要在菜市口对这几个意图不轨的家伙开刀问斩!” 老范脸都吓白了,从没听说过知县斩人啊! 当即他立刻大声道:“李大人,于制不合啊!” “于制?什么制?” “皇统令啊,按皇统令,李大人只有杖责之权,知州可以流放犯人,要是斩首,得由县尉抓捕,拿出证据,吾等上报知州及推官,罪名确切,才可在秋后问斩!”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不是事急从权吗?再说了,本知县亲眼看到顾半城谋害于我,而且还勾结山匪,这么多罪名还不够吗?明天,我要你在明日上午,就把顾半城的罪名公布与众,并在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得,遇到这么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知县,众人全都麻瓜了,王县丞当即拱手道:“李知县,我等能力有限,还望告………” “告什么告?告老还乡还是打小报告?我让你说话了吗?本县在这里放话了,谁也不许告老,更不许请假,胆敢违背,明天加上他的名单!” 李大人这番话加上凶狠的表情,可把一帮佐二官给吓坏了,这还是个知县吗?还像文化人说出的话吗?可转眼看到他那个大白鼻子,一肚子怨念顿时化为乌有,感情这金人和色目人什么时候跟你讲过道理来着?他们就是一帮盲流嘛! 除去这件不愉快的事情之外,接下来自然是排排坐,分果果,这也是各人舍不得离开的原因之一,毕竟顾半城家大业大,除去城西大片良田,城内还有不少值钱的铺子,就算李知县拿了大头,他们也能剩口肉汤不是? 李知县也不负众望,该给的甜枣一个不少,甚至还超出预期,也就是说,他除了之前守备的仙客来,只要了占地颇大的醉香楼,其他地盘都由在场之人分食,这一大胡萝卜,砸得几人眉开眼笑,连带着和他们交接的张师爷,收礼也收得手软,寻思着照这么下去,是不是再让自家香火旺盛些! 李知县没空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首先要做的,自然是稳固自己的位置,如何稳固?放眼大金上下,无非两个字:送礼! 现如今,大金北平被围,迁都汴梁,可全国上下,萎靡之风日盛,文人嘛,附风庸雅,自然最爱那些名人字画、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偏偏这些在顾家搜出颇多,李大人也不怎么看得上,索性全都打包,派人由上自下送个遍! 除此以外,他还让王县丞从顾家仓库提取了足够的粮食,先把今年的税给交足! 老王有心想告诉他,如今的上官,都是喂不饱的白眼狼,你这么一搞,来年不定要压多重的担子呢?可转念一想,压担子也有你李大知县这个高的撑着,万一撑不住换人,咱还巴不得呢,反正谁来做官,都少不了咱地头蛇的好处不是? 何家被灭,顾半城破家,上面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们刚要发文制裁,门下收到的礼物就让自己手软,再说这家伙在朝廷还有个大靠山,话说这个李知县还是挺会做人的嘛,且放一放,看他来年表现? 于是,在上下一片详和的气氛中,李知县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菜市口斩杀了包括顾半城、豹眼刘在内的一十八口! 当日,城西菜市口万人空巷,臭鸡蛋爆涨到六文钱一个,烂菜叶子卖得比韭菜还贵,更有被顾家搞得家破人亡的,非要花钱买回几个血馒头供在案前! 李知县的风头一时无两,看着群情激奋的面孔大慰道:“看,这才是群众的力量嘛,眼看秋收已过,这帮热血群众闲着也是闲着,是时候开始城市改造了!” 31 改造县城 李县令自从得了顾家庄之后,变得有些膨胀了,他准备拿出大量钱财改造县城! 这可以泼天大事!破旧的城墙还是百十年前赵家修建的,金朝崇尚马背作战,对修城一事自然不很热衷,这就导致了城墙破损、城内乱起乱建,街道也是拥挤不堪,用李知县的话说,这要是失个天火,能烧掉半条街! 除去不防火,对水患也无可奈何,五年前大水,就曾淹过半个县城,盖因之前的下水设施年久失修,大金的官员又只注重表面文章,反正干得几年捞足好处就走,自然不肯花大力气去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原先城内住户不足八百,而今三千不止,老旧下水设施自然不堪负重,加上也无人管理,搞到最今,主大街漂漂亮亮,背后肮脏不堪、污水、粪便随处可见,两尺来长的老鼠成天打架,见到猫都敢瞪瞪眼! 这样再发展下去,不保证不发生瘟疫,李大县令可清楚记得,再过百来年,一场黑死病会夺去两千多万人的性命,两千多万啊!话说整个欧罗巴也没几个两千万吧? 不行,不管为了自身还是为了百姓,城内必须得改造,而且还得往大了改! 这种大事自然要报告州府,上面正为不停丢城失地烦恼万分,一听说沛县居然不向上面伸手就能改造县城,而且还要扩大城防,自然乐见其成,反正又不要他们繁神,建好了还能分点功劳,何乐而不为? 批文很快下达,责成沛县上下,全部听从知县调遣,今年的劳役也不用来州城了,就在你治下好好干、往大了干! 有了指令就好办,赵虎除了让老张召集城西杂役外,又给何家黑炭头、城北种家,城东卫家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在三日之内,把人手召集到县里,当然,这次和以往不同之处在于:县里管饭! 县里管饭!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秋收过后,该种的麦子已经种下,一大家正准备出去打点食,好留下存粮熬过寒冬,这次不用带口粮服役,一来解决了家里最大的胃,二来更能省下粮食,一个个头打扁了都要过来啊! 四大家在招呼人手,县里也没闲着,李县令大把的银子花出去,各家砖窑瓦窑、石匠铺、木匠铺、竹木铺都接到了海量订单! 这可把那些铺子掌柜给急得冒汗,闲人都去扒城墙了,工期又催的这么急,一时到哪找人去? 好在李知县手下主意多:“你们不是有师兄弟吗?都叫过来啊,又不是没钱挣!” 得,随着这些人的动员,周边的铁竹木石匠纷纷赶来,连同他们一起过来的除了工具还有不少原料,上面知道沛县要修城,自然睁只眼闭只眼,随便放行了。 主街要扒,那些商户的生意自然受到影响,不过县令大人也很精明,首先从太守府这边围墙开始,扒掉围墙,往后足足退出四五丈,甚至把影响道路的几个小院都拆了,这下再没人吭声,他们就想看看,这知县大人所说的门面房究竟是不是跟他夸的一般模样,等出了结果再动不迟! 新工艺新材料,自然离不开沈家的人员,当北侧围墙被推倒,地下也挖出一人多深的大沟后,他们来了,带着一袋袋灰不拉叽的水泥来了,听知县大人说,这可是托南边商家,从南洋什么岛上买来的火山灰! 火山大伙不知道是何物,这火山灰的神奇却让人开了眼! 工地北边竖起一排圆圆的木头架子,架子中间还是空的,也就安了点竹圈,服役的民众听从指挥,把那个火山灰、沙子以及大小差不多的石子用水拌匀,然后就这么倒进了木模,最多再用铁棍下去搅拌一番! 围观群众顿时生气了,糊弄鬼呢这是?就这个稀泥般的圆筒子,就能拿来铺下水道?这么干,子子孙孙能把你家棺材板给刨了! 群情激奋之下,都涌向县衙要讨个说法,结果张师爷轻飘飘一句:过几日再看,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几日他们店都没心思看,就是要看看这个什么水泥筒子有什么古怪,终于在眼圈熬黑之时,民壮开始拆木架子了! 好家伙,开店的、买货的、掌柜账房全都围了上去,等看到灰不拉叽的水泥筒子时,又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不好看啊! 有人突然大声道:“这个石头,不,灰筒子是整的!” 定睛一看,可不是嘛,上下光滑齐整,就像整体用石头雕刻而成!不得了,真不得了,这东西要是用来砌墙,那不是一整块石头屋子吗?既然不怕水,那更是防虫防火了! 有人不信,上前又摸又敲,结果跟石头并无二致,当一个楞头青小伙计,回去拿来大锤时,终于被喝止,这水泥管子价格可不低,敲坏一个都能抓起来坐牢了! 有了结果,群众自然不吝夸奖,当民壮抬管安装之时,有力出力,有茶奉茶,这可是为子孙造福的大事,一点马虎不得! 水泥管之事终于惊动了无利不起早的色目商人,这些人眼睛可毒得很,立即找到张师爷询问,当张师爷收过礼物,把王朝介绍给他们时,这才恍然大悟,感情是这位后起之秀啊,话说王大商最近可是风光无限,先是大把银子花出去采买,后来又推出一系列南洋精品,什么香皂啦,香水啦,还有那能照得见鼻毛的小镜子,不但快速回本,还一物难求,送礼都得排队! 期间,也不是没有人眼红过,可派出冒充水匪山匪的打劫队,全都肉包子打狗,无声的敌人最可怕,别看王大商整天笑眯眯,看不起他的色目商可一个没有! 这回王朝也没藏着掖着,实话告诉大家:“话说这火山灰呢,原本一钱不值,爪哇国那些冒过火的岛上全都是这玩意,难就难在运输上,各位你想,这海路万里迢迢,又不能进一丝水份,运到此处自然价格高昂,一担足要一两银子!” 众人连称买不起买不起,转眼间走得一干二净,心头却是大乐,这瓜娃,把出处都说出来,以为我们怕远吗?狗屁,哪家没有商队?从南洋回来的船只,除了些香料等轻薄贵重之物,有哪条船能装满的?与其拿大石头压舱,不如顺带着运回这火山之灰,一举两得,一举两得啊! 搞定了水泥出处,李知县也乐得清静,本来这东西就费时费力,又不想为这个挣钱,他们既然想运,就自己去运吧,话说真要是买回来加固城防,北边那个大汗到时又要跳脚了吧? 32 制砖 城外几个砖厂日夜不停的烧砖,可惜四五家越烧越纳闷,话说前面那个张家砖厂也没见多多少人,可这出的砖头却比我们五家都多呢? 再一打听,王县丞那边要砖头都要疯了,青砖要,红砖也要,哪怕形状稍微齐整的石头都来者不拒,现银现结! 这事闹得,早知道要红砖还烧青砖干嘛?时间多一倍不止啊!什么?柴草不够用?人家烧的石炭?那就去买石炭啊,反正露天烧窑又毒不到人! 五家砖厂能山寨的都山寨了,十八般武艺使出十九般,可产量加起来还是抵不上人家一半,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哈,就算他张家砖厂工人一天三顿,日有荤腥,可我们也没让人饿肚子啊!蹊跷,绝对有蹊跷! 五个老板急得嘴角起泡,终于凑到一起商量大事,他们准备派人去查看真伪,可惜现在砖厂生产如火如荼,哪一个大师傅都没有空闲,要想找全能选手,恐怕只有在场这几位了! 只让别人去看又心有不甘,万一回来藏一手怎么办?于是全体决定:一起去! 五个人趴在草丛里,顶着一脸露水,终于等到砖厂开工,侯家老板气愤不已:“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们那三班人马日夜不歇,他这只是白天干活,产量还比我们多出几倍……” 胖胖的朱老板沉声道:“别高声,他们要开工了!” 砖厂最累最费时的自然是脱模,得把泥做熟,然后倒进模子,脱出砖坯放一旁阴干,最后才能入窑。 只见下面一阵轰鸣,有个铁家伙冒出黑烟,一队人推着独轮车,把一车车泥土倒进个大铁斗,旁边有人在一根竹管前摸了一下,就有一股水流了进去! “这,这水都不用挑,省了一半力了!” “莫说话,看下去!” 接下来更让他们瞪爆了眼球,都没见有人和泥,另外一个口子好似有把刀在不停切着,长长的帆布带不停往前,带子上,一块块砖坯排着整齐的队形往前走,尾部的人,只管捡起砖坯码起来,这速度,不要太快好不好? “机关,一定是那会冒烟的机关!” 侯掌柜一语道破真相,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没有这个机关啥也白搭! 请客依然是在醉香楼,话说李大人也不知发了什么疯,把个若大的仙客居给扒了,那可是日进斗金的场所,就这么扒了重盖就不心疼吗? 不过居李大人所说,现在城中不太富裕,有一座酒楼就够奢侈了,不想再开第二家,以免劳命伤财,同时也让别的饭店酒肆混口饭吃,他说将在原址打造一个名叫开踢胃的场所,莫非是家武馆? 这些自然不是几个砖厂掌柜所关心的事,他们只知道,眼下李大人接手后的酒楼菜色,比以前好吃百倍不止,当一碗青龙过江端上来时,纷纷大呼上当,可一口尝下,鲜得眉毛都掉了几根!转眼间立即改口,声称此生所尝之汤,无一有此鲜美,确实对得起这一两银子一碗! 酒,自然是高低度上全,不过在座的都喜欢喝本地特产兰陵酒,唯有张家掌柜特喜高度汤羊美酒! 嗯,话说此时,不论是蒸馏酒、火药、火铳还是青铜炮,都有了雏形,再加上赵岛主一门心思搞海贸,把人家西方的玻璃都带回来出售了,只不过方法掌握不当,做出来的玻璃还有许多杂色,远不如本地出品! 官府上下骄奢淫逸,十分喜好奇技异巧,这也从侧面带动了机械类的发展,各种耧车、水车及爬犁等新事物层出不穷,又带动了工匠的地位提升,所以目前几个跟泥土打交道的土财主进店,倒也受到了热烈欢迎,当然,你要是不懂行,那刀可就宰你没商量了! 菜色新鲜美味,比如爆腰花、油炸花生米、松花蛋、松子炒玉米、辣子鸡丁、水煮肉片等等,吃得众人大汗淋漓、高呼痛快,就是结账的时候有点心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老板打了个哈哈:“这个张家掌柜,我等今日相请呢,实有要事相商,咳咳,不瞒张掌柜,我们是看过你那个机器了,速度确实不凡,能否请张掌柜告之,这机器何处可买,哦,当然,介绍费用我们还是要出的,而且我等可立下字据,以后凡是张掌柜的生意,我们一概不碰!” 老张其实是个老实人,要放在座任何一位,也不可能把独家生意分润出去,他之前就得到过指示,于是直来直去道:“都是苦力活,要什么介绍费,李大人说了,等城内改建完成后,还得修城墙,我们这几家啊,就是日夜不停,也要干上好几年呢!” 侯掌柜最沉不住气,立即问道:“城墙不都是用城砖修建的吗?我们哪有资格?再说也没那个技术啊!” 老张哈哈一笑:“城砖多贵啊?要按照以前的方法,大块城砖糯米汁,再加上什么瓮城之类的,十个李知县也得建穷了!” “啊?那城墙怎么搞?” “听说要扩大五倍,上面也不用跑马,能走两三个人就行,石墙根、包砖墙,水泥砌就!” “这,这样的城墙能有多结实?怎么防得住攻击啊?” “哈哈,各位可别小看了水泥,和石头砌成后,哪怕用铜炮都轰不开,况且还建有棱堡,想要攻城也得靠近才行!” “何为棱堡?” “这个我就不知了,得等建成后才能看到,至于机器,我这也有人家的建议,那就是可以提供两台,包安装运转,你们只要提供开机师傅的食宿,费用嘛,就一块砖半文钱好了!” 侯掌柜一听大喜:“才半文钱,不贵啊,我们付得起!” “你付个……” 老朱恨好不容易忍住没踢他一脚,然后抱怨道:“青砖才卖五文,红砖三文一块了不得了,就算两台机器我们合用,每天最多也就六万砖打足了,可这一天就要给出三贯,三贯每天啊!这样下来,除去石炭人工,我等就白忙活了!” 一听到要出这么多,几个人都楞住了,貌似一天三贯的价格真是令人心痛! 老张笑道:“何止六万?全力开动后,一天能产八万砖,就是四万!再一分派,一家也就几百文的事。难不成这也嫌多?” “而且,产量上来后比原来的多出不少,只是这一下交那么多,心里总归有点舍不得!” 33 你是我的小苹果 秀儿最近都快忙疯了,原以为大人把财务大权交给自己是无比的信任,谁知这是个坑,坑得自己这一阵累得似条狗,不,狗还有时间吐个舌乘乘凉呢! 账房加到了五个,算盘声响彻全屋,香皂香水火柴羊毛衫、煤油蜡烛磷肥制砖机,竹器木器瓷板砖,拆迁安置租房款,一条条、一项项,都得分门别类,要不是大师教过会计学,自己就是三头六臂也能给搞差了! 老爷这甩手掌柜当得,没破产真算三生有幸了,刚开始,金冬瓜银冬瓜流水介的花出去,眼看就要归零时,偏偏得了何家财库,原以为改造县城花费惊人,没想到老爷让门店建成两层楼,后面统一规格后,房子还没建好,订金就补了亏空,莫非这一拆一建还能挣钱不成? 随着王朝商队的扩大,花出去的银子又山一般堆回来,如今几个库房都堆满了,得找老爷问问,是不是再增加几个! 其实这些事完全不用禀报,秀儿自己就能作主,她主要是看不惯老爷放着正事不管,成天根几十个狐媚子混在一起,说是教她们唱歌跳舞,跳舞啊,那是青楼女人干的事,你一个大男人瞎掺乎啥?整天跟一群妖精粘在一块,迟早要出事,不行,得看住喽,嗯,就以妙真姐姐的名义! 远远的,就看到门口两个卫兵抽风似的摇头摆尾,柱着杆大枪同时晃肩伸腿,还别说,挺有节奏! 看到这,秀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嘛,两小孩清白无暇,也被这些狐狸精给带歪了,得赶紧纠正过来! “咳咳!” 两小子睁开眼,其中一个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秀儿姐?怎么眼睛被谁打了?还有,头发,像……?” “鸡窝!”另一个肯定地点头道! 下一秒,他们就看到秀儿姐大叫一声,发疯似的逃开,口中还自语:“怎么能这样?太不注重形象了!” 过了半个时辰,打扮一新的秀儿姐再次出现,这回两人正常了,秀儿也恢复了以往如水的容颜,除了两个黑眼圈! 甫一进厅,就有一股汗味、香水味扑鼻而来,再一看眼前一排白胳膊长腿,血压顿升二百二,额的个老爷哎,我一个女子看了都不能把持,你个大老爷们是怎么做到不扑上去的?或许,早就扑过了? 还没等她转回眼珠子,侧面突然传来激烈的鼓声! “咚此……打此……咚咚……打此!” 节奏如此强烈,以致于秀儿也和台上的一排色目女一起,不由自主的晃起了脑袋! 笛子琵琶以及其他乐器一起跟上,两个女子同时开唱:“你是我的小啊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咚此打次……” 这才是歌,这才是舞,那一排整齐划一的挎腰扭臀,本来就应该这样,从未有过的美感直击心灵! 秀儿沉醉在歌舞当中,心里也是无比欣慰,这么好的美景谁也不会破坏,冤枉老爷了! “秀儿姐,你坐!” 睁开眼,发现是两个一模一样色目美女,妙真姐眼光不错,留在老爷身边的这对双胞胎,之前看不出什么,如今这紧身皮衣一勒,嗬,这身材,火爆啊!自己都想扑上去!嗯,看来之前的观点还不能肯定! 鼓声停下,刚刚打鼓的老爷瞬间被一群妖精围住,端茶的,捏肩的,寻求指导的,莺莺燕燕,好不热闹,这更加证实了秀儿最初的想法! “嗯,是阿朱阿紫啊,你们两个怎么没上去跳舞?” 阿紫一弯腰,指着左手边的一根钢柱道:“我们跳的不同,是绕着钢管跳的!” “哼哼哼!”秀儿鼻孔连喷三声,内心更是愤愤不平:“大就了不起啊?一点含蓄都没有,大白天的露出胸壑,是想勾引老爷吗?哼,有我看着,你们永远排在后面!” “听说你们来这之前,曾经特别训练过?” “秀儿姐,我,我们可是清白的!” “我没说这个,我,我是想问,你们之前的训练能不能……” “秀儿姐,你有话直说嘛,别吞吞吐吐的。” “嗯,我是说,我,我想学……” 忙里偷闲学了一周后,秀儿终于找到李知县:“老爷,我要跟你汇报工作!” 李老爷刚排练结束,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闻言回道:“那就说说吧!” “现今,已经有三条街半幅动工完毕,目前正在盖楼,回迁户排满了只有一半,另一半照你的意思,采用了限购,没都卖出,而是给一些小门小户以贷款的形式卖给了他们,老爷,我搞不懂,为何放着那几家的现钱不赚,非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唔,你不懂,这几条街上的门店以后都是聚宝盆,老爷可不想让几个土财主坐大,有钱大家一起挣,等所有人都有钱了,那些土财主也就威风不起来了!对了,乡下那些土财主还不来买吗?” “没有,他们都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说自己种自己吃,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呵呵,那就不要动员了,留下一些不起眼的,到时坐等涨价,既然他们现在不听,到时我让他们把冤枉钱乖乖的送上门来!” 接着,小会计又化身财迷,满眼金光:“老爷,我们现在有钱了,不管是火柴香皂还是香水都供不应求,特别是那个小镜子,简直被抢疯了,为何你一直压着数量?” “笨,物以稀为贵的道理都不懂?” “这个我知道,可王朝说,他们搭上了浦家那条线,人家放话了,不管多少他们都要,还不带讲价的!” 老爷闻之一愣,良久才开口道:“看来岛上志向不小啊!” “岛上?” “你以为浦家买回去是自己发卖?这完全是岛上的那位,要把这些货卖到欧罗巴去的!嗯,既然他们肚量大,我这开饭店的也不能让人家饿着,回头让王朝专门组织一批精品货源卖给他们,对了,香皂也带点,乘他们不洗澡之前多卖出一些!” “什么,那些色目人不洗澡吗?” “嗯,那是以后的事,他们的观念有点错误!” “哦,老爷,我刚刚洗完澡来的!” 李老爷还没开声,就见小会计斗胆甩掉了长袍,顿时鼻血上涌,这浑身都是金铃铛啊,上面两个,腰链子上两个,脚环上还有! 小会计用脚勾住一根柱子,回首望月道:“老爷,来点:缪折扣?” 老爷哈哈一笑:“好,老爷来教教你工科男动力学!” 34 漕运司 翌日 李大老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愿望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皱着眉头安抚了一下慵懒的小会计,起床开门,却发现是王朝,正气喘吁吁,头顶冒汗,一看到自己就叫道:“老爷,不好了,我们的船被漕运司给扣了,沈市跟他们多说了几句也被扣押了,人家放话说,要你亲自过去谈!” 李知县双眼一眯,内心顿时怒火中烧,这才几天,就想来分一杯羹了? 当下深压口气,平静道:“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安排其他事项,回头我就去漕运司跑一趟!” 回到室内思谋一番,就带着老张和两个护卫一同出发,小会计不放心跟出来,李知县笑道:“别担心,我身着官袍,他们再厉害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无非就是吃拿卡要罢了!” 四人来到漕运司,发现门前运河内帆影如织,而此处由于河面平缓,两岸又多了成排的纤夫,大秋天的也打着赤膊,呼喊着号子拉纤! 苦,没几个比他们这些人再苦了,上无片瓦,下无立锥,唯有靠一身力气混口饭,他们之所以不穿衣服,那不是不怕冷,而是怕磨破! 漕运司门口,好几排人在排队交款,见到李知县一行,赶紧让出道来,官官相护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不料等张师爷递上牌子后,门口小吏既不迎客,也不奉茶,轻飘飘一句等着,就把来人晾在那边了! 这一等,可就两三盏茶时分了,跟在后面排队的人嘴里不敢说啥,可那眼神就不对了,气得两个少年护卫就差强行闯进了! “稍安勿躁,他吕怀恩无非官此我大一级而已,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呢,我可不会因生气而自乱阵脚!” 老张听到知县大人风淡云轻的话语,狂躁的心情也安稳不少,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他们要是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既然让我来谈,总得有个讨价还价的余地吧,无非是谈多谈少的问题!” 别看李知县云淡风轻,其实内心焦急得一批,这次运来的货,除了磷矿石和绿矾石,还有一大部分食盐以及干海肠! 话说后来遍地难寻的海肠子,此时一文不值,但谁也不知道,它其实含有九成多的谷氨酸,磨成粉后就是天然的味精,不然谁敢把一碗青龙过江卖到一两银子? 最重要的是私盐!这东西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你贩我贩大家贩,早就司空见惯,但一旦拿到台面上,那可就犯法了,杀头的罪名! 来前已得知,这次是因为漕运司突然换人,使得之前的关系统统作废,现烧香却为时已晚,又或者,人家可能就是奔这个来的! 两人等得快不耐烦时,终于有个小吏通传吕大人招见,绕过屏风后,两人见到一个皮肤黝黑,却很年轻的官员,其人貌不起眼,官架子却不小,见到来人后,眼皮往上撩了撩:“你就是色目知县,李靖李安民?” 李大人自然不能答话,老张上前一步道:“回吕大人,这位正是我县李大人,家侄做事有失偏颇,还请吕大人高抬贵手……” “我问你话了吗?再说你连官服都没有,这里有你讲话的地方吗?” 老张“……!” 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对那黑脸捣上两拳,再伴以彼其娘之的无间问候! 可他既不能骂,更不能打,只好在李大人的轻声安慰下,面色酱紫的退下。 门一关,李知县就道:“这里就你我两个,说说吧,你要如何才能放人?” “我要如何?我又能如何?他们是在贩私盐,按律可是要杀头的,这么多眼睛盯着,你说我能怎么办?” 李知县叹了口气道:“人终归是要保出来的,你说说条件吧!” “条件?很简单,香水香皂的利润我分一半,还有那个玻璃镜子,每个月给我二十面,这也不能怪我不是?你说你们生意做那么大,本地居然一点不知情,要不是我那小姨在内子面前显摆,我都不知道这事呢,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以后走陆路就是了,本官一概不问!” 李知县深吸一口气,暗道不生气,我不生气,这特磨是被你拿住把柄了,走陆路,量小路不平,沿途盗贼如毛,运一半损一半!要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早就拿枪开道了。 当即回口道:“此事颇大,生意也不是一家就可做成的,容我等回去商量一下,过两天答复!” 吕怀恩端起茶碗,拿碗盖拨弄着浮沫,边上的小吏拉长声音:“送客……!” 漕运司离县城好几十里,此时回城天色已晚,几人寻一客栈住下,等小二送来酒菜后,张师爷先是闷了一杯,然后重重顿下杯子道:“大人,给我几个卫兵,今晚要他好看……!” 李大人沉喝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涵养,涵养哪去了?为这点小事就动武,以后如何成事?” 老张悚然惊醒:“大人,我着相了!” 李大人缓声道:“这才对嘛,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得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话说从这家伙的言语中,对其夫人倒是挺忌惮啊,回头打听一下,就从他夫人那里着手!” 夫人姓徐,闺名徐宛秋,如今称吕徐氏,家中在乡下颇为殷实,她父亲最为得意的就是,提前发现了一块璞玉,而后在不惜重金的投入下,终于金榜题名,风光无限! 地主家的女儿,从小野惯了,自然也是一身黑皮,跟吕进士在一起倒没觉得什么,别人还说两人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可当跟几个官宦人家夫人一块吃瓜时,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再听她们时不时的吹嘘自己身上用的是什么香型的香水,昨晚洗澡又用什么样的香皂后,就把人家皮肤白皙的原因给总结出来了! 地主家不差钱,偏偏这些玩意在县城还买不到!好嘛,就连一直不被自已看得起的表姨,也拿块香皂在面前显摆,这就令人气愤了! 这边厢刚派人去府城采购,那边就查获了一大批,吕夫人那个高兴啊,是我的,全都是我的! 当晚就洗了五次澡,用掉三块香皂,半瓶香水,把吕大人给熏得,差点泪流满面! 为此,吕夫人还很不高兴:“咋的了?娶了我你很没面子吗?要不要让我五个哥哥过来跟你叙叙旧?” 得,你有五个熊哥哥算你狠,来一个都得躺半个月,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吧! 35 入斛 第二日 吕夫人看到眼前一大堆女频书籍就是一阵头大,三从四德?我从过吗?貌似不需要吧?可要是不从,又如何快速提高自身素质?难啊,我真是太难了! “夫人夫人,有闺蜜来访!” 小丫鬟球球滚进来就大声报喜,说真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上门,以往可都是夫人出资,营造好气氛之后,人家才不情不愿过来显摆,如今有人上门,吕夫人自然欣喜万分,连忙找来绫罗绸缎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又喷了半瓶香水,这才出去见客! 好家伙,一见面,差点没把人家熏出眼泪,不过这位相貌娇好,脾气温柔的夫人却是不恼,微笑道:“好妹妹,香水不是这样用的,来,我教你!” “恕我眼……眼出,那个,我还不知姐姐你是?” “噢,上次你不是办了个诗会吗?我就坐在钟家夫人后面……姓施!” “哦,想起来了,莫怪莫怪!” 哪里还记得起来?那个诗会跟本没按自己的程序走,搞得很没面子好不好?当时光想着如何补救,哪还记得谁是谁? 你还别说,这位施大姐在打扮上还真有一套,经她一阵倒搡,去掉华而不实的绸缎披风,又给吕夫人重做了个头发,一下子改变了许多,球球当即叫了起来:“夫人好漂亮,就应该这样打扮!” 对着抢来的镜子,吕夫人也是春风满面,自己原来长得并不差啊,只是打扮不得法,心中更是对眼前这位施大姐越发敬重起来,可送人家什么好呢?人家那么有品味,肯定不差钱…… 正胡思乱想着,施姐姐又摇头道:“还差点,差点什么呢?” “差点啥?金步摇吗?我有三……” “对了!” 施姐姐突然一拍手:“差一件短裘,青狐皮的那种,我上次在城里张家铺子看到过,只是那价格………” “那还等啥?施姐姐,我们这就过去,咱不差钱,届时姐姐要是看上哪件,小妹一并打包!”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施姐姐半推半就答应下来后,吕夫人立即让皮皮赶车,带着球球跟施姐姐一起杀向县城,唯有球球守着一箱子金银十分担心! 皮衣还在,吕夫人穿上后,周围不管是售货的还是客户,都投来赞许的眼光,好多人的口气更是酸中带嫉:“那皮衣我看中好久了,可就是囊中羞涩,唉!” 一股自豪感由然而升,在这一刻,她悟了,原来美不是天生的,也不是皮肤跟书籍,而是钱,没钱只能当叫花,有钱母鸡也能变成鸭! 嗯,由母鸡蜕变成凤凰后,吕夫人自然不会吝啬,又给施姐姐也选了件皮裘,球球的小箱子顿时少了一多半,不过好在施姐姐那件还不到狐裘的一半价。 穿上皮裘后,吕夫人想走个六亲不认的步伐,又怕施姐姐笑话,于是又跟人家窃窃私语:这天色还早,是不是再逛逛? 施姐姐也是好脾气,一点也不点破,当即道:“嗯,城东有一家女馆还可以逛逛!” “那就走呗!” 刚铺好没多久的大街上,吕夫人有车不坐,意气风发,我是土豪我怕谁?乌鸦也能变绿嘴! 醉香楼搓一顿,胭脂铺、绸缎铺买上一回,只挑贵的,不挑对的! 女馆内,人家说自己的金手镯没有品味,那还得了,换!换玉的,和田玉! 下午秋阳暖暖,吕大人精神有点萎靡不振,正趴桌上打盹时,门房来报,外面有送礼盒过来了!不过丢下礼物就走了。 “怎么?以为我嫌昨日礼物轻?哼,这跟礼物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想大出血,这人货就走不了!” 吕大人一边自语一边打开礼盒,下一秒,就听他大叫一声:“夫人!” 门外小厮立马进门:“老爷,何事?” 吕怀恩“呯”的一声盖上盒子:“快,去看看夫人在不在!” 小厮退走,吕怀恩再次打开,一只肥大的猪耳朵上面放着个金手镯,这可是自己中了进士后亲手打造的,给夫人戴上时还告诉她这是自己家的传家宝,既然传家宝都入到人家手里,下次送来的可就不是猪耳朵了! “来人!” 小厮吓得闯门而进,只听吕大人吩咐道:“让人把那几条船给放了吧!” “那几个人呢?” 吕大人摆摆手:“放了,都放了,我先回家一趟,没事少打扰于我!” 小厮去传令的路上暗自心惊,莫非那人这次送的是无价之宝?可大人的神情又不像啊!算了,闲事少管! 吕大人心急火燎回家一问,果然,内子和一个姓施的闺蜜出去快一整天也没回来,不用想,实锤了,肯定被人家给绑了,就是不知对方又想提什么要求呢! 对于这个女人,他其实打心眼的不喜,偏偏起家又离不开岳丈家,更可怕的,是那五个小舅子,全都是军营厮杀汉,只要女人回家提一嘴,立马就组团杀上门来,每次被打得鼻青脸肿都没地方说理去! 正忧愁间,门外大呼小叫,仔细一听,原来是夫人正在分发礼品,这财家婆娘,再如此大手大脚,这个家迟早被她败光! 门被打开,一个白皮黑脸女子,在夕阳的侧耀下,居然比平常耐看了许多,这人靠衣装马靠鞍真不是乱吹的。 “啊,夫人回来了?今日怎么有闲心出去逛街了?” “当然是我的好姐姐宋夫人带我去的,看,经她一番收拾,我这模样有什么改变没有?” “有有有,比之前漂亮多了,脸也……也衬得白了些!” 吕大人嘴上说着违心话,心里却痛不欲生,似乎被人骗了也,不对,那镯子做不得假! 眼光顺着手臂看去,吕夫人更是眉开眼笑:“夫君眼光真神,看,和田玉,拿破镯子换的,还贴了不少钱呢!” “什么?你把镯子给换了,那可是……” “得了吧,什么传家宝,人家掌柜都说了,打造还不到三年,城北老蓝翔的手艺,拿这个哄我,你不心痛吗?算了算了,今天姑奶奶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 羞愤难当的吕大人晚饭也不吃就骑马出去,一问之下,船已离开,而那张师爷也刚走不久,赶紧快马追到城外,发现张师爷的马车正不紧不慢的行着。 张师爷坐在车辕外拱手:“没想到还劳烦吕大人亲自相送,张某感激不尽啊!” 嘴上说得好听,连车辕都没下,吕怀恩心情败坏,也顾不上和他计较这个,沉声问道:“张师爷,贵县是不是有一个姓宋的押司?” 张师爷微微一笑,捋着山羊胡道:“姓宋?没有呢,本县上下十几个不入流的官员中,没有一个姓宋的,包括所有民壮在内,也没这个姓!” 末了,张师爷又奉劝道:“吕大人,大家同朝为官,可别忘了今日,三年河东,三年河西!” 看着马车缓缓离去,吕怀恩内心发冷,只得自言自语道:“竖子安敢猖狂,下次别让我逮着你!” 36 回乡 回到府上,李县令问及缘由,张猛和沈市解释,当时河上船只众多,没敢拿出武器,结果只能眼睁睁被扣,好在漕运司只是检查了货物,并未仔细搜查,否则免不了一场激战。 现在货是拉回来了,却失去了一份样品,这些东西卖到市面上可是值不少银钱的。 李知县安慰道:“人没事就好,大不了以后不走这段运河!” 张猛道:“不走运河就得绕道湖上,最近听说湖内可不怎么太平,湖匪正准备秋收冬藏呢!” “哼,成天光顾着抢劫,不事劳作,也该拿他们试试刀了,张猛,你让吉德来一趟,对了,把盼盼也叫过来!” 王吉德首先进来,一关门就开始挤眼:“老师,这两个,嘿嘿!” “有戏?倒也是好事,嗯,情况调查得如何了?” “有那几个水匪带路,差不多把乱七八糟的水路给摸清了,就算有几条是他们的逃生之路,眼下芦苇已枯,一把火下去,保准把他们退路给堵死,老师,什么时候动手?” “瞧把你急得,通知一下,就在这几日!” 王吉德出去后盼盼进来汇报:“大人,情况大体摸清了,为首的叫王朗,原本是个秀才,后来因不想被出资的地主所摆弄,就出主意休了正妻,谁知人家也不是善茬,送上礼物之后,他的功名也被罢了,这家伙恼怒之下,一把火烧死十七人,随后就投了卫家!” “也就是说,湖匪被卫家把持着?” 盼盼摇头道:“也不尽然,刚开始还听话,后来投入的匪众过多,这王朗已经有另起炉灶之意,前不久,还杀了一个传令的!” “哈哈,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既然跟卫家有染,回头少不得再敲打一番!” 盼盼显然也是个不怕事大的:“莫不是也连锅端了?” “说哪去了,动不动就抄家,我都成破家县令了,别急,凡事慢慢来!” 盼盼嘴角下拉,心道你难道不是吗?都传疯了! 第二日下午,有人报官,说赵家庄遇湖匪袭击,蒋主薄不明就里,这赵家庄从何而来?没听过啊,找到范有亮打听,也说不出所以然,最后再仔细询问了报官的村长,嗯,也就是老张委任的新村长张金生,这才明白,原来是张师爷来时的那个地方! 这个村子说起来都没划在治下,两头靠湖有水路相通不错,可那得经过王朗的地盘,平时收税的衙役都不喜过去,毕竟走山路很是累人的,听说之前都是何老虎代收,同时还要交一半给湖匪,这种三不靠的小村在县里面很是没有存在感,嗯,既然是老张家的,就交给张师爷去解决吧! 孰料听到消息后,张师爷还没表态,李知县却炸了毛:“什么?我治下还有湖匪在称王称霸?赶紧的,召集人马,吾要踏平水泊!” 两人相视一笑,得,这愣头青知县发飙,接下来自然是狗咬狗一嘴毛,去吧,去吧,等损兵折将回来,看我等怎么参你! 县里人手紧张,李大人当晚居然只带了两个手下就连夜出发,所乘的自然是那艘小得不能再小的快船,船上连个帆都没有,天知道会不会撑到天亮才到。 船上,赵虎笑着对王吉德道:“都说富贵还乡,不大张旗鼓就如锦衣夜行,我们三人空有这么快的船,不张扬一下有点说不过去啊!” 王吉德道:“前面就是漕运司的关口,要不就吓唬一下?” “吓肯定是要吓的,我让你带的弩装好了吗?” 王吉德把短弩一扬:“早就装好了,就等开张呢!” 吕大人最近点有点背,家中悍妻不知发了什么疯,不让她找闺蜜,她就迷上了叶子戏,不知是哪个缺德带冒烟者所发明,让女人玩过一回就沉迷进去了! 这下好了,成天不归家,小金库日渐式微,自己说两句就被挠得满脸花,信誓旦旦说总有一天能回本! 乡下婆娘,也不打听打听,这赌坊是谁开的,人家可是推官老爷的亲外甥,你去送钱,赢了能带得走?输了还怕你不给? 眼不见心不烦,为了躲避黑脸婆,吕大人干脆住到了漕运司,每晚跟船检查,为的就是能多敲点竹扛! 这不,吕大人刚让人把酒菜摆上甲板,还没来得及招呼身后就传来一阵轰鸣! 扭头查看,但见一道匹炼似的白光刺痛眼帘,隐约有条黑龙劈波斩浪而来,擦肩而过之时才大约看出是条小船,可转瞬即逝,反倒是自己的坐船,被浪掀得左摇右摆! “笃”的一声轻响把吕怀恩从迷茫中惊醒,随后大叫道:“栏杆上有支弩箭!” 吕怀恩壮着胆子走近一看,差点没骂出声来,可转眼间就变成一声:“嘎!” 有手下看得清切,弩箭上挂着一片手帕,上面栩栩如生的画着一只:猪耳朵! 闹剧演完,几人心情舒畅,没多久,快艇就驶进赵家庄码头,这里提前接到消息的几个队长正列队欢迎,由于天色已晚,赵虎只匆匆接见了一下,就令大家都回去休息,毕竟第二天还有任务。 清晨,照例有小公鸡用断断续续的打鸣声叫醒了赵虎,可这次他连火都没处发,原因是小公鸡实在是太多了点,一个叫,个个叫,简直就是一群跑调冠军在组团练嗓子! 鸡一叫,鸭就跑,小猪哼哼狗儿跳,貌似村里的禽畜实在多了点,都可以开个动物大会了! “早晚把你们都宰了下锅!” 赵虎一边跑步一边发狠,随即,又被村里的景色迷住了双眼,之前的懊恼瞬间消散! 湖边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秋雾,听到震动,水面上顿时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听这动静,五斤往上少不了! 错落有致的湖边,有着一块块养殖鱼塘,鱼塘南边,则是划分好的养鸭场所,光从这味道,就知道规模庞大! 再往南,则是养鸡场和猪场,狭长的地带逼着村子不得不这样建设,所以他们的住所和学堂自然放在最南边。 “啊哦额,衣无鱼,搏破魔佛……”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三四!” 听着这动人的声音,赵虎露出由衷的微笑,这才是自己的乡音啊! 37 剿湖匪 赵虎站在高高的升旗台上,看着下面排列整齐的一百多队伍,经过长时间的营养补充和严格锻炼,这帮小子吹气球般的长大了,与身材同时成长的,还有他们的头脑,在最渴望知识的年代,他们被灌输了最先进的知识,所以在场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未来叱咤风云的将领! 秋风渐起,战旗猎猎,初升的太阳照着笔直的队伍,拉出一条条影子,宛若一柄柄长剑,直插西山! 直到现在,赵虎都没有想好给部队定位什么武器,所以这支最初的学生军装备自然是库存,也就是足以震动天下的无敌武器:机枪、自动步枪及半自动,可以说,只要子弹根得上,不论什么强敌,都会被打成盒子! 此次是水战,先锋官自然是张猛,他站在队伍前面大声问道:“我们是谁的队伍?” “人民子弟兵!” “我们为谁而战?” “全天下贫苦百姓!” “我们听从谁的指挥?” “我们是大帅的队伍,听以大帅指挥!” “有请大帅讲话!” 掌声雷动,赵虎微笑聆听,孺子可教啊,每天喊喊口号,自己将深入人心! “同学们!” “你们能有今天的成绩,我由衷为你们感到骄傲!你们有着世上最强大的武器,也明白了为谁而战!如今,外敌窥视,北有强敌,我们的目光要远大,我们所要解救的,是全天下的贫苦百姓!” “你们要有钢铁一般的意志,永不抛弃,永不放弃,今天,我宣布,战狼军团正式成立,你们要有铁的纪律,狼的精神!” 战士们热血沸腾,举枪怒吼:“战狼军团,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身后学堂二楼,无数双眼睛闪闪发光,他们就是自己的师兄,也是自己的偶像,真盼望早早长大,跟着大帅转战江山! 屋内的哭喊声渐弱,王朗扔掉皮鞭,先前的压抑早已扭曲了他的灵魂,每天都要听到女人的哭喊才心情激奋,可今日却没来由的一阵无力,莫非,是昨夜梦到的野狼? 摇了摇头,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狼又不会游泳,怕它作甚,嗯,肯定是第二种情况,寨子里没有新鲜的,得再出去抢点回来了! 正想着把下手目标放在何处,远处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貌似今天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啊,也没听说那个当家的过寿,没事乱放什么炮仗? 怒气冲冲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询问,就有一个值哨的喽啰气喘吁吁跑到面前:“大……大当家的,不……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外面,外面………来了一百多兵丁,把我们外围大船的桅杆都打断了!” “你说什么?打断了桅杆?才一百多人?” 王朗第一个是不相信,什么人这么胆大?区区百十人,就敢硬憾已方千多水匪,脑子没进水吧?还打断桅杆以绝后路,真当自己是吃草动物? “传我命令,所有人坐小船出战,不管来敌是何方神圣,也要把他们留下!” 王朗下狠心了,不管对方有多强大,湖匪的气势也绝不允许低落,否则,以后不论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到头上撒尿了! 一帮匪众乱糟糟的涌出,纷纷驾船,从大船空档中越过,还没发现敌人,却见另外一伙已经败退而回,嘴里更是嚷嚷着:“不得了了,是官府来剿,火枪,全是火枪啊,二当家三当家一个照面就被打死了!” 无知的敌人最为可怕,二当家三当家那是啥人?拳头上站人,胳膊上跑马,入水堪比混江龙的角色,竟然一招都撑不住,他们哪敢去送死? 不过码头外船只众多,这边厢被吓退,那边厢仍有小船钻出,这些匪徒一出船阵,就见几条战船守在固定地点,见有人出来就是一顿火枪,打得血雾纷飞! 只是船只很多,几条船照应不过来,于是有些人就存了一门心思开始跑路,果然,那浑身是刺的战船并没有追上,真是天助我也,只要再跑出四十步,嗯,就能摆脱火枪射程了吧? 没来得及庆幸,远远的一条水龙席卷而来,待靠近才发现是条小船,可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的快船,简直是在水上飞行,这阵势,就如一头猛虎,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船上有人用铁皮喇叭大声发令:“放下刀枪,就地投降,若不听劝,格杀勿论!” 还真有那么几艘船敢于战斗,或者说他们只是冲过了头,被人家拿来立威了! “哒哒、哒哒哒” 一阵连珠般巨响,只见当先小船上木屑乱飞,而驾船之人更是血溅当场,其中一个的手臂被打得飞起,在半空中划出一条红色的弧线! “魔鬼,魔鬼啊!” 看得清澈的几艘船上,迷信的船夫早就吓得跪在甲板上磕头如捣蒜,他们平时只不过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耍耍威风,何曾见过如此血腥场面?关键对方官兵还有如此飞船,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哪里还有勇气挣扎? 匪徒叫喊之时,王朗就心升退意,最能打的两个都被剿灭,说明官兵肯定有备而来,自己暂且避过风头,留得青山,不怕没柴! 十几条小船,装满金银细软,在心腹的驾驶下,匆匆从后寨脱逃,可还没等他们驶入迷官湖岔,前面就升起滚滚浓烟! “大当家的,不好了,该死的官兵放火烧山,不放火烧湖,我们被堵住了啊!” 王朗没功夫纠正他的语病,软倒在甲板上,唯一的退路被断,接下来的场面可想而知! 见头头心如死灰,其他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立马作鸟兽散,湖面甚大,大不了从两旁绕道呗! 王朗坐在船头,宛如一名观众,看着自己的心腹逃窜,然后又被一条飞船掠过,留下一具具尸体! “他来了,他来了,那头狼真的来了!” 强劲的北风卷起一团团火红的芦花四处飞舞,终于有一团落在船帆上,很快,王朗在着火的船上大声朗诵着什么,可惜离得远听不清楚,赵虎对身边的队员说道:“记住船沉的位置,上面肯定有宝贝!” 群兽无首,加之一队队官兵有如杀人机器,在他们精准无情的打击下,所有反抗意识都被抹杀,只剩下一地空手磕头的俘虏! 赵虎看到战况已定,对跟着过来的依依道:“你们有事做了。” 依依纳闷:“我们有啥事?就几个轻伤!” “不,我是让你们当场给湖匪治疗!” “给他们?我不干!” “服从命令,这些人经过教导,以后也会成为我们的战士,只不过要先梳洗一番!” 38 单名一个能 受伤的都被抬到大殿,赵虎带着依依她们来到门口,就听里面有人在说话:“我早就劝你们别乱跑,你们就是不听,这下伤着了吧?” 有人痛苦地问道:“四爷,我这伤你有办法治吗?” “这,这种伤1势前所未见,难,非常难!” “那官兵会不会把我扔进湖里?我,我不想吃板刀面啊!” “不会,绝对不会,你知为何?” 叫做四爷的不等他人发问就解释道:“照以往官兵的品性,拥有如此神器,还不是冲进来杀个人头滚滚?每个人头都是军功啊!可你们瞧见没?人家一上来就是劝降,说明一开始就不想大开杀戒,可见为将者是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四爷,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放心了,可惜你这医术要是跟你口才一般好,我们就有福了!” “我本来就不是医生好不好?只不过被掳来后,看不过你们受苦,才不得不半路出家的!” “那四爷以前是做啥的?” “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之前可是个秀才,可惜无钱送礼,又不愿沦落成别人走狗,只得靠说书为生,当然,家中留有医书,平时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治治!” “知县大人到!” 门外卫兵的声音打断了殿内的谈话,赵虎领头进去,发现跪了好些个人,除了那些伤重的,和一个圆脸。 “大人,小的,小的中过秀才,可以,见官不跪!” 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可此人的腿却没发抖,也无弯曲迹象! 赵虎轻拍此人肩膀:“好样的!” 圆脸汉闻言一震:这是好话歹话啊? “听说你还是个秀才,叫什么名字?” 圆脸汉子一听有门,立即露出一张笑脸,看起来说不出的亲和:“回大人话,姓赵,单名一个能字,在家排行老四……” “赵……额,赵四,是吧,看你在他们当中人缘不错,我有一个担子要让你挑一挑,你先选两个手下……” “你干什么?” 一声尖叫打断了谈话,只见刚才那个肚子中弹的水匪拉着依依的手满脸银笑:“这都解我腰带了,摸摸手怕啥?没想到受个伤还有如此优待,这下做鬼也风流……” “那你就去风流吧!” 依依猛的甩手、掏枪、上膛,对准这个水匪的脑袋瓜子! “嘭!” 一声沉闷巨响,整个脑瓜子爆开,红的白的洒落一地,所有水匪这才清醒,原来他们已是阶下囚,人家能来治伤,也能要你性命! 赵四当场变脸,目光一沉,眉毛一耷,竟有不怒自威之相:“活该,以后谁要是敢再对医者不敬,我第一个饶不了他!朴三朴四!” “我们在这,师傅!” 两个长相差不多的青年,立马放下药箱站在赵四身边,瞧他们孔武有力的模样,当医生绝对没有提大棒子来劲! “你们两个跟着我,但凡发现有谁犯规的,先给我照狠里打!” “是!” 湖心岛拿下,去掉心头之患,赵虎来到仓库检点,发现这个王朗真是个吝啬鬼,拼命聚集了如此多的财富,也没让手下过点好日子,到最后众叛亲离,死得不冤! 再瞧瞧这家伙的库房,简直什么都抢,硫磺、硝石、猛火油、粗盐、粮食、布匹、绸缎等等等等,金银没有多少,大概此时金银还很值钱,并没有大规模流通,估计大部分都随船沉在那里呢。 多的是铜钱,有含铜最高的宋钱,也有后来他人所铸的青铜、铁钱等,含铜量光怪陆离,这提炼就得花好大功夫。 清点完乱七八糟的仓库,赵虎来到大厅,让人叫来张猛、盼盼和赵四:“湖匪剿灭之后先不忙公布,我公务繁忙,明后天就得回去,所以这里就交给你们三个!” 张猛不明所以:“这都打下来了,难道不应该宣扬一下吗?” 赵虎转过目光,赵四清了清嗓子道:“如果我没猜错,大人大概是还想利用这里的名声吧?” 赵虎微微点头,盼盼则狠铁不成钢的瞪了张猛一眼! 赵虎道:“我离开之后,这里就由你们三人共同负责,有什么事商量着解决,解决不了的飞鸽传书。” 想了一下又道:“嗯,这里的人员呆会你们分析一下,被掳掠来的,底子不算坏的,把他们的子女送到赵家庄读书,你们在岛上除了开荒、砌房等,也要建个学习班,老师从庄子抽调,人员思想则由赵四来做工作,这里将作为一个试点,以后我们再拿下地盘,就从这里示范!” “我,大人,什么叫思想工作,我,我不会啊!” “嗯,回头我拿些书给你学习一下,总的说来,就是部队里的文职,相当于参议,我把你们叫做教导员,也是部队的管家婆,所以赵能你的任务很重,不但自己要融会贯通,还要教出一大批学生,唔,庄子里第二批学员当中你可以挑选一些,其他的自己培养,对于这些人,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忠诚,无比的忠诚!” 任务很重,两个小年轻在细声商量,唯有赵四,犹如喝醉了烈酒,满脸通红,这,这是在培养班底啊,最贴心的那种!大人初见面,就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完全是对自己放心,哪怕脱了一身皮也得干好,日后,哼哼,让那些瞧不起秀才的贪官看看,咱赵四,也能位及人臣! 湖心岛地盘挺大,为此,赵虎特地用快船把沈思农从庄上拉来,老沈走了一圈,心里已经大概有数,回头就根据现状,向赵虎提出建议。 “岛上和周边一些小岛,可以大力发展养殖业,我们现在的炕坊已经可以孵出鸡鸭,来源不成问题,再有,养鱼塘可以复制,岛上,水力资源充足,周边长水稻,内陆种土豆玉米,可以说,只要把这座岛开发出来,粮食够养一个县!” “依你的意思,我们目前最大的缺点还是人口不足?” “那是自然,这岛上仅有千把人,听说还要送一半去劳动改造,剩下的人能把房子造起来就不错了,哪有劳力再去开荒?不但这里如此,庄子那边也是一样,何家庄改为赵家西庄,到现在山路也只开了一半,到处缺人!” “嗯,那就让岛上的人先造房子,记得要集中在一起,到时造个锅炉,一来可以有动力,二来蒸汽机的二次蒸汽也可以供暖,三来还可以集肥集硝,一举三得!” 39 扩展会议 匆匆布置完毕,赵虎就和几个人一起来到赵家庄,现在事务千头万绪,他又经常不在,有些事情必须开个会议,一起商量着解决。 开会之前,自然先要了解一下各厂动态,东庄是赵虎最先开发的地方,狭长的几百亩地自然都利用完毕。 养鸡场、养鸭场、养兔场、鱼塘和养猪场等地,每一处都充满生机,说出来他还不信,规模最大的竟然是豪不起眼的养兔场,用沈思农的话来说,这些东西就是个吃货,只要草料不少,成天三瓣嘴动个不停,而且繁殖能力特强,要再不分出去,这里就兔满为患了! 兔子好啊,兔肉也是肉,兔皮更值钱,只要有地方割草,比一年才出一头的猪划算多了! 炕坊里,几支玻璃温度计被当宝贝似的供着,只要温度正确,食蛋(?)放进去,二十一天准出小鸡,如果有出不来的,那肯定是~坏蛋! 猪场没啥看头,这些黑猪劲道十足,要不是酒糟醉着,能把猪圈给拱了,如此强劲有力,长肉自然不是它们的目标,大半年能出栏就算是好猪了,不过赵虎有办法,那就是找来几个三流兽医,给他们先动下小手术,之后就老实多了。 匆匆视察了一下库存,发现今年丰收的特种作物都保存完好,来年开村,足够全县推广种植了,当务之急,自然是要把大量旱地谋划到手! 沈机一直到最后,才等来赵虎,他心知赵虎最重视机械厂,一见面就拉着他来到库房,打开一个个箱子鲜宝似的笑道:“看,我做出什么来了?” “蛤,驳壳枪?” “没错,枪管短,好钻,弹量足,射程不近,比步枪好做多了,张烈的骑兵连人手两把还有多!” 赵虎默想了一下骑兵连配驳壳枪的场景,不由对沈机表示叹服,话说此时就是蒙古骑兵,他们的弓箭射程也不一定有两百米,装备双枪的骑兵连,这战斗力,啧啧! “子弹小,耗铜也少,就是底火太慢,全靠十二十三他们实验室那点家当,成不了气候啊!” “嗯,这正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之一,原材料准备得如何?” “按照你的要求,黑火药、钢材、铸铁、铅、铜等都超量库存,就等你来定型枪械了,只是铜壳子弹难做,无烟火药更少,所以我不建议一上来就造半自动武器,没有子弹,再强的步枪也只能当烧火棍!” “那好吧,我先带你做个黑火药步枪试试,话说这枪的毛病不少,暂时只能克服了!” 随即,赵虎开动机床,先搞出一根足有十五毫米口径的大枪管! 接着,又做出枪机、枪栓等零部件,唯一不同的是,他把击针做得又细又长,沈机有点担心:“这撞针会不会断?” “断倒是不会,就是磨损厉害,所以一支枪要多配几个,唉,没有橡胶啊,不然谁愿意做这个破玩意?” 沈机拿起粗制的步枪时,觉得比现在的火铳好多了,虽说还是用黑火药,但至少是后装不是? 拿起纸壳弹塞进,对准远处的靶子,“嘭”的就是一枪! 硝烟弥漫,真的是硝烟弥漫啊!老沈被枪机口的黑烟喷了个满脸黑,懵懂中听到赵虎不好意思说道:“枪机间隙稍大了点,我再改个!” 最终,这款原为德来赛m1841,现被赵虎命名为1215式针击步枪,枪重九斤半(含三棱刺刀),七条膛线,单发装填,最大射程:一千米! 沈机自从玩过半自动,对这枪一脸嫌弃:“什么枪嘛?塞个子弹跟灌香肠似的,还要多带好几个配件,一场战斗,个个成黑脸包公了!” 赵虎呵呵一乐:“你就知足吧,有效射程六百米呢,集火都能干过投石机了,至少比什么床子弩轻便吧?一分钟能打十来发呢,最重要的是,它是黑火药纸壳弹步枪,大部分配件都是黄铜做的,好加工!” 老沈无奈叹了口气:“好吧,你赢了,不过以后有条件,还是用铜壳弹为好!” “你当我不想啊?要是有橡胶,我立马改成底火发射弹!” 于是,这款后装枪就被定型并批量生产,估计在无烟火药大量问世之前,这款灌肠枪要流行很长一段时间了! 说服了沈机,赵虎意气风发,又拉着他商量手榴弹的造型,这东西更没有技术含量,以老沈看来,这里随便拉个临时工都能做,没事别叫他,烦着呢! 赵虎却乐此不疲,步枪刺刀手榴弹,步兵标配啊! 铸铁预制破片,毛铜丝碎玻璃发火,全用黑火药有点弱,加点硝胺化肥吧,就是运输有点麻烦,得在弹药箱里放点石灰吸潮,不过也不是坏事,万一弹药不足,就拿石灰包扔他丫的! 后面的木抦简单,木工车床车出来很快,后铁盖就不用想了,木盖车上螺纹一样好用,现在铁可贵得很,铁矿石都是花钱买的,看来过一阵得向北拱一拱,至少得拿到铁矿区,包括黄铁矿! 放下手中的活计,与会人员很是热闹,他们从没想过,短短的几个月来,原本一穷二白的赵家庄,在大家手里,居然变成如此模样,交通便利、鸡犬相闻,村里民众吃喝不愁,人人住上了有暖气的水泥房屋,不怕火不怕水,放眼天下,说是桃花园也不为过! 这一切当然离不开一个人,那就是如今的李县令,他们的赵虎赵大师,正是大师层出不穷的先进理念,让生活变得如此多姿,而根据大师的计划,他们绝不再局限于现状,全天下都成为如此这般欣欣向荣才是他们的目标! “咳咳,开会,开会了!” 担任主持的是学堂校长沈蓉,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姐,别看她个头不高,行事却风风火火,也只有在这里,才能让她一展所长,充分发挥自己的教育热情! 赵虎环顾一周,然后缓缓发言:“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有些事情需要交待一下!” “首先,我们的人口不足,已经严重制约了发展,再加上湖心岛入手,来年更是急需人手,所以呢,我决定出去转一圈,找点人过来帮忙!”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大师这是要打出去了啊,宝剑藏锋,终于出鞘,怎能没自己一份? 看向台上的目光更是充满盼望:选我选我快选我! 40 任务分派 赵虎展开第一项议题:“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憨,你的任务就是筹集两百人出战一月所需的干粮、马料、衣物以及军备物资,清单呆会拟好报我审批!” “是!” 大憨激动地站起,这次出战没跑了! “二憨!” “到!” “别这么有气无力的,物资准备得好,少不了你的功劳,大憨要是做不好,嗯,你有数的。” 说完大家哄堂大笑,同时也暗自警醒,大师从来对事不对人,要做不好,以后还真没自已什么事了! “给你一个月时间,全力辅助沈机,打造出一百多人所需武器弹药,目前主要是针击步枪、黑火药子弹、手榴弹以及魔法火球等,原先队员我只带一个排。” 接着又点醒道:“别以为任务轻松,你还得等四轮马车出来后,配合大憨,把马车队训练好,不然你们就给我扛着物资跟随!” 搞定了后勤,赵虎又开始点将:“张猛,你这次留守,一是从湖匪当中选出有用之人,和赵四进行思想教育,并完成水军建设!” “铁机主要负责赵家庄和县城的总防备工作,县城那里暂时由城管队长张保为主,你们暂时用飞鸽传书,事情紧急可以用快艇!” 沈机原本闷闷不乐,别人都有活干,偏偏自己什么机甲连个影子都没有,这一听说能上手快艇,哪能不高兴? “沈机,我们的冷兵器打造多少了?” “板甲有五百多套,马刀一千,枪头两千,钢驽三百,箭头八万多点,大人,我们的钢材来之下易,这批冷兵器耗去太多了!” “别急,我们辛苦点没关系,妙真她那里更需要,这次我们把人带回来,不就什么都有了?听说里面可是有好多铁匠的!” “嗯,有铁匠也不错,最好挑点有学问的带回来,我可不想成天一问三不知!” 嗬,有铁匠不满足,还挑肥拣瘦了! “沈校长!” “到!” 沈蓉声音清脆,随即便提出意见:“大人,学堂到现在还没有名字呢!” “嗯,我们培养出的学员,将来都是翱翔蓝天的雄鹰,名字知道起什么了吗?” “熬鹰?” “不,叫蓝翔!” “蓝翔蓝翔,蓝天翱翔,嗯,这名字不错!” “名字起了,任务也来了,以后,我们蓝翔要划分出好几处,军事工业方面,要有指挥、教导、机械设计制造、军工制造等,民事方面要有工作队、城市建设,城市管理等等!” 沈蓉有点懵:“什么是城市管理?” “嗯,你就当培养出一批县令好了!” “啥?县令?还一批?”沈蓉快缺氧了,让自己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为大师教出一批县令,这,这可怎么教啊? 赵虎笑着安慰道:“别急,凡事慢慢来,我之前也没做过,现在这个冒牌知县不也做得挺好的吗?注意,城市管理可不单单是县令,还得有法官、税务官、公共治安等,你先跟沈先生商量,把架子搭起来,找到合适人选就交给他们去做!” 沈蓉喃喃自语:“那能比吗?你是无所不能的大师啊,完了完了,一批县令不够,还加上法官县尉,我,我要是教出这么多学生,自己成什么了?” 赵虎笑道:“你只管教,分配还是由我来,有一个是一个,不过不管是谁,都得先到赵能那里过一遍!” “嗯,那我慢慢来吧,一批县令啊,要人命了,这要是再让我培养什么知州、平章事啥的,杀了我也没办法教啊!” 安排完毕,赵虎就带着二三两个当家的人头,打道回府,王朗?都烧成灰了,除了捞出一船金银,别的啥也没有! 高调回衙,还特地走城东绕了一圈,可把卫家吓得半死,这个知县厉害了,出去转转就把湖匪两个头目给毙了! 可你想过我家的感受吗?那王朗一日没死,我家就一日不能安生啊!这要是哪一夜找上门来,问我为何不提前报信,你让我怎么回答? 卫家不高兴,全县却惊动了,县里可是有人见过两个无恶不作的湖匪的,被他们绑票要赎金的不在少数,听闻知县大人一声不响就剿灭了两匪首,顿觉大仇得报,于是,各种礼品锦旗都快把门房给淹了! 李大人,李青天,湖匪看到傍地走,盗贼难过沛县关! 李大人适时编出童谣让儿童传唱,消息很快就传到州府、路府官员的耳中,同时,卫家钟家的吹捧也及时送达,你李知县不是能文能武吗?歼灭湖匪算啥本事?有种去剿红袄军啊?剿不了回不来才好,否则我们两家早晚被你坑死! 捧杀计划很快奏效,州府下令,命知县赵虎,从县中选拔民壮,西出剿匪,沿途县城一律供给粮秣,不得推脱! 有令就好办,赵虎第二天,就从三千多城建民壮中,选拔出早就码好的五百多青年,都是身家清白的农家子弟,至于安家费嘛,都没费口舌,钟家和卫家就提前送达,随车而来的还有大量粮食肉干等,那意思自然是早走早好,最好死在外面,就当是你的断头饭了! 你说这李知县吧,人也选了,东西也拿了,反倒不急着出兵,又是一纸上书,言明如若剿匪得力,安抚的民众该如何安排?是否把人带回,开发县城周边的荒山旱地? 州府现在快被红袄军干怕了,那帮人就是蝗虫,变得精明而又贪婪,所过之处,一卷而空,一帮地主都快把门槛给哭潮了,有人来收拾烂摊子还巴不得呢,于是再次发文,只要你李知县能安抚下来,全县的荒山野地随便开发,包括邻县的一些荒山。 这边厢,卫家钟家也推波助澜,只要你李大人有这能耐,我们两家也把一些旱地给你,反正一年也收不到几粒糜子,不如扬个名,另外一个意思更加明确:要求都答应了,好人呐,你走吧! 九月十八,李靖李知县,带着从各处得来的两百多匹马,拖着几十辆不同以往的马车,从赵家西庄出发,沿着宽阔的官道,出发剿匪! 41 横行部队 金国人骑兵众多,为了镇压各地反抗,把官道修得又平又宽,这一路西行,倒是方便不少。 最忙的自然是王吉德的斥侯队,赵虎给他们的地图尽管大体上没啥变化,可小河小沟等自然要他们自己去摸索标注,这里的黄淮河路又经常改道,一人双马也累得够呛! 赵家军初出茅庐,刚开始一切都觉得新鲜,行军途中自然错误百出,有时扎好营盘却已经天黑,饭也没吃就累得睡下,偏偏赵虎还时不时来个半夜锣响,要不是人少,准得炸营! 不过青少年的学习速度很快,一周之后,前卫后队反侯一丝不差,就算赵虎动不动来个半夜行军,也能有条不紊! 好吧,赵虎见找不到岔子,就从军中挑出二十来个看得上眼的亲自教导,美其名曰加加餐! 没有一定的肚量可吃不下这大餐,每天跟着赵虎摸爬滚打,射击刺杀,没出一周,就淘汰掉十二个,好吧,赵虎这第二批亲兵又是八名,话说八字真的那么好吗?让赵大人念念不忘? 某些心怀不轨之人自然放心不下,等派出跟踪者回来汇报,差点气炸了肺,这哪是去剿匪?完全是在练兵好不好?就这二百多人,还每天搞个防守演练,真当沿途县城是他们的大食堂吗?十天了,才走三百里! 赵家军走得慢,别人的书信自然快,这不,当天训练又错过了宿头,赵虎不愿意啃干粮,就带着部下,横跨二十里,来到北边的丰元县。 夕阳下,车麟麟,马潇潇,二百多部队,卷着一路黄尘滚滚而来,吓得县城的兵丁早早关闭了城门并向上汇报! 等赵虎他们停下时,城楼上早已箭拔弩张,甚至把滚石擂木都搬上了城头! “来,来者何人?” 见他们不像攻城的样子,上面有人壮着胆子开问。 “我们是奉命西出剿匪的沛县民军,沿途所过县城有义务提供给养,怎么没见你们的粮草肉食?莫非你们想抗命吗?” 人家师出有名,问话的巡检只是个大老粗,当即哑口无言! “吾来!” 县尊大人推开巡检,尖着嗓子开吼:“吾乃知县卫道,红袄军明明在南边汤山县,你们跑北边来做甚?莫要当本县任事不知!” 论讲道理,赵虎最不怯了,对着铁皮话筒道:“据我们侦查,发现红袄军有向北发展的苗头,所以提前过来布防,你看我的部下兵强马壮,应该感激涕零才是,怎可拒我于城外呢?” 卫知县理缺,只得硬着头皮道:“莫道我不知你们沛县民军的性子,这一路上敲骨吸髓,何曾与红袄军一战?今日我就是不开城门,你又能如何?别忘了我上面也是有人的!” 赵虎一听,也不多言,直接高声下令:“我怀疑此县窝藏红袄,各就各位……!” 卫知县一看,二十多辆马车排开,车上竖起钢板,立即大吼道:“坚子敢尔!李安民,你莫要公报私仇,要是胆敢攻城,回头我一封书信就要你人头落地!” “烟雾弩,预备……” 马车上,十几架钢弩“咯咯咯”展开,士兵们安上带大肚子的弩箭,而后点燃引线! “放!” “嘣嘣嘣嘣” 一排弩箭射出,刚好扎在夯土城墙上半部,随后,从弩箭中部喷出一股呛人的浓烟,熏得城楼上的兵丁泪流满面、咳嗽连连! “不好,烟雾有毒,快护送知县大人!” 城头上一片纷乱,被辣雾呛得眼红喉咙痛,谁还顾得上放箭?更何况他们都听到了,这是两个知县之间的恩怨,犯不着为之送命! 没有反抗,从马车后跑出几十个士兵,抬起十来个锅盔状物体就往城下冲,小县城又没有护城河,不一会就安好锅盔,拉出引线! “报告,南边城上无人!” “点火,引爆!” “哧哧哧” 导火线蛇一般向前引燃,而后! “轰轰轰轰” 一连串爆炸几乎同时响起,黑火药加硝胺定向爆破,震得脚底不停跳动,山一般的尘烟冲天而起,呛得赵家军也连连退却! 赵虎连连惋惜:“亏了,炸药用多了!” 城内,杀猪般的嘶喊响起:“城破了,快跑啊!” 卫知县更是狼狈,在手下的扶持下,满面灰尘的尖叫:“李杀才,你要是胆敢攻城,吾与你势不两立!” “不攻城也行,把我该得的犒赏送过来!” “真的不进城?” “当然,咱是友军间互相切磋,怎么能叫攻城呢?再说,你城上可有伤亡?” 卫知县牙关都咬烂了,这就是切磋?把一大段城墙给搓没了?可不答应还真不行,天知道大军一过,城内还成什么样子? 紧急磋商效果显著,城内士绅都明白,眼下也只有他们能拿得出礼品,如果真惹恼了对方,说不得有破家的危险! 犒赏绝对丰厚,有猪羊鸡鸭,甚至还有香水香皂,最后,居然有几个如花美眷! 和卫知县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后,赵家军把东西收下人赶走,到也很讲信用,连晚退却,却吓得城内夜不能寐,这个李破家,李杀才,怎么就不遇到红袄军呢? 卫知县看着手中的协议,那才叫欲哭无泪、欲告无门:今感叹沛县民壮战斗力强大,特诚邀与本县民壮进行一场演习,由于城墙老旧,不堪负重,所幸无人伤亡………! 得了便宜卖了乖,赵家军也就不再耽搁,一路向南,涂中,王吉德问为何要拿丰元县开刀,是不是给卫家警告。 赵虎坦然笑道:“警告是次要的,主要目的是实验一下锅盔攻城的可能性,同时,有消息说金朝已经迁都南京,也就是开封府,所以,要让妙真改变战略方向,往北走一走,那里有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有盼盼的信鸽传递,赵家军一路不停,很快到达汤山以北,接到消息的杨妙真,也早早带领卫队前来迎接,两军会师,欢乐异常,这要是被他人见到,准得吓掉大牙! 连日激战,一百多着甲卫队还剩八十多个,可看上去却精锐许多! “百战精兵,百战精兵啊!” 杨妙真长得越发美妙动人,闻言轻声道:“哼,还百战,估计你十战都撑不下来!” 42 难民归来 当晚,赵家军单独进入一营,把带来的礼物交给了红袄军,见到如此众多的钢弩箭头,锋利刀枪,杨妙真的笑容就没停过,不但如此,赵家军还随车携带来许多肥羊整猪,乐得杨妙真咯咯直乐:“真不知你是出来打战还是出来搜刮的,那些该死的老财坏得很,不但往城里抢粮,连牛马都不放过,害得老娘很不利索!” 做戏自然要全套,第二日,红袄军攻打汤山城,就在部队刚刚摆开时,从他们身后突然杀出一支人马! 汤山县大小官员被县令汤显举一起拉到城头抗敌,原本两股欲战,突见援军,喜不自胜,虽说只有二百多人,也不影响他们捋须吃瓜! “吾观之沛县民壮,这骑术倒是不如红袄,嗯,他们是在点炮仗吗?” “好,这炮仗一响,红袄即荒,吾找到对付他们的法门了!” “看,沛县民壮的大刀好利,哇,这一刀下去,如不亲见,还以为是砍破了血袋呢!” “那厮好的凶残,流了满地血还能逃跑如飞!” “快看快看,李扒皮跟女匪首打起来了!” 这一叫立即吸引了全部目光,内心深处,许多人巴不得李扒皮被红袄女匪首一枪刺死,又有人绝对两败俱伤才好,让自己人等也尝尝女匪首的貌美如花! 女人不讲理的时候,无论你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这不,杨妙真一杆大枪舞得不见人影,边打边骂:“昨晚说好的十个回合,你打折还带拐弯,被那四十多个妖精迷住了吧?有了姊妹花,还要小会计,说,她们被你吃了多少?” 赵虎手持双刀苦苦支撑,这娘们疯了,说打就打,没看到老子腰酸背痛吗? “你慢点,天地良心,那四十多个只是学舞的好不好?” “我呸,你一个大男人跳什么舞,舞着舞着就到一块去了,我也不是不让你娶小,但你总得节制一下吧!四十多个,一个月都满满当当了!” “我真的啥也没干,要不你跟我回去吧,一个女人老是打打杀杀有什么前途?” “跟着你每天跟四十多个狐狸精勾心斗角就有前途了?放心,等我大仇得报自然会回去!” “那可以收手了吗?再打下去就出破绽了!” “好吧,该你放大招了!” “我放了啊!” “嗯!” “嘭!” 随着炮仗炸响,赵虎顺势一刀砍破羊血袋,女匪首杨妙真不敌逃离,赵虎举起双刀,所有赵家军跟着欢呼:“胜!胜!胜!大人威武!” 汤知县击城赞叹:“精彩,精彩啊,壮哉李家军,壮哉李安民,各位,可愿随我一同下去欢迎李知县一行?” “当然愿意,我等还想瞻仰一下无敌大炮仗的风采呢!” 此战,虽说没留下任何一个匪首,可地上的鲜血却是实实在在的,汤知县他们都把歼匪人数给分好了,总数上千,李知县独得六百,其他各人分润! 此外,他们还备下了重礼,为的就是想多买几个大炮仗,嗯,震天雷回去,有了此物在手,何惧红袄军强悍? 宴席上的说词都准备了两个腹稿,不成想李大人剿匪心切,说发现了匪众的老营,只交待了几句就匆匆离开,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盼盼这个小姑娘。 好吧,一向以冷脸著称的杨盼盼,理解不了他们一语双关的暗示,只知道公平交易,炮仗一两银两个,爱买不买,不买让开,后面好多人排队呢! 得,做戏用的道具此时成了香饽饽,就是不知道以后,等遇到红袄军时,发现无所作用,会不会骂出半条街去? 赵虎他们来到老营后,差点插不进脚,心中愤恨这个婆娘也太懒了,光顾着打战,家里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如此脏乱差,是人住的地方吗? 只见老营各种窝棚胡乱搭建,污水横流,无数的小孩少年到处乱跑,浑身脏兮兮的跟泥猴一般,那些妇女老人也没空去管,的确,吃饭都成问题,谁有心思去搞卫生? 赵家军现在对个人卫生很是讲究,当即就要进去打扫,却被赵虎止住:“就让他们这般脏兮兮的回去,别人才不会起疑。” 杨妙真没有过来相送,丢掉老营这个包袱之后,她的上万部队顿时轻装上阵、来去如风,听说元丰县没了城墙,更是跃跃欲试,不过她还得等赵虎回去之后才能发动进攻。 来时二十辆车上装满武器,回头仍是沉甸甸的,乡下财主喜欢挖坑埋钱,红袄军打来时自然来不及起开,只能先躲进城内,而杨妙真得到赵虎的指示后,每到一家大院,必定掘地三尺,藏得再隐蔽的钱财也被一卷而空! 红袄军越打越大,吓得那些富商都不敢跟她们做买卖了,生怕被盯上后自身不保!小打小闹又花不出去,索性都给了赵虎,让他去买物资制造武器。 随车回头的是一万多人的难民队,北方战事日紧,青壮被金庭抽调一空,偏偏他们战斗力日降,仅仅能守住城池,蒙古骑兵一出来打草谷,遭殃的自然是各个村庄,于是南逃之人日渐增多,杨妙真这里收留的,只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 回程速度很慢,幸亏天气不算太凉,晚上不搭窝棚,围着篝火也能将就一晚,最忙的自然是依依她们的医疗小组,一边要为他们看病,一边还要宣传卫生知识。 过了运河,到达赵家西庄,也就是原先的何家庄时,天色已晚,赵虎命令难民们依然围着篝火再过一夜,第二天,要开始卫生大扫除! 第二日一早,庄上人员全体出动,他们在过惯了干净的生活后,对虱子已经深恶痛绝,所以绝不允许难民再把虱子传给自己! 公共浴室楼顶,锅炉蒸汽在水箱里轰轰作响,门外,男女分开排队,对于男人和小孩,赵虎命令,全都剃光,这么多人呢,哪有空给你理个发型? 看到一排光头进入浴室,黑炭头乐滋滋的说道:“我敢打赌,他们换上统一服装出来后,自家人保准认不出来!” 依依白了他一眼:“换你谁都认得出!” “哈哈,黑也有黑的好处嘛!” 进入浴室,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把脚下光滑如镜的瓷砖踩碎,一个个在赵家庄村民的指导下,打开冷热水龙头,一蓬蓬热水倾泄而下! 他们没想到,在打过肥皂后,自己身上会有如此多的污垢,特别是那些妇女,用药水洗过头,地上留了满地的虱子,吓得自己都惊叫连连! 出得门来,穿上统一服装,一个个精神气爽,仿佛从没如此干净过,至于那堆噼里啪啦燃烧的破旧衣衫,烧也就烧了,没人喜欢再回到过去! 一阵大呼小叫,好不容易找回自家小孩,待吃过饭后,又不得不分开! “娃呀,进了学堂要听先生的话,千万别再带人打战了!” “孩子,好好读书,将来多娶几房媳妇,俺老王家开枝散叶就靠你了……” 43 又要开会 上万人一起涌入,赵家西庄一下子适应不了,足忙了三天,才把所有孩童都送到岛上,而那些妇女老人,也在临时工作队的带领下,赶往一个个乡村,那里,留给他们的只有开发和未开发的旱地,可以说,他们除了手中的工具和干粮,几乎一无所有,未来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双手去创造! 就在这节骨眼上,赵虎又宣布开会,令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啊,老是开会不耽误功夫吗? 不过迫于赵大人的威严,还没有人敢缺席,包括张师爷和十二十三等人全都济济一堂,等待赵虎的发威! 赵虎坐在前面,冷眼扫了一遍:“都到齐了吧?那就开始吧!” 众人见赵虎兴致不高,自然不敢出声,默默听赵虎一个人发言:“首先,我建议成立税务司,暂由秀儿她们的会计组搭成架子,以后再慢慢补充!” “税务司可以拥有部队,治下所有与商业往来的单位,都可以随时查证,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以前的也就算了,从税务司成立那天起,都给我把账算算好!” 人群当中有人开始发抖,秀儿是谁?大多数人的数学老师啊!在她面前,什么账目都瞒不过去啊,看来,得赶紧收手,哪怕一个大子都不能乱收! 有人自然就有江湖,赵虎发现才几个月,治下就分为好几伙,有原先赵家庄的一帮,学员一帮,妙真那一帮和难民一帮,最后,连俘虏兵营也分出了先后,不敲打一下,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呢! “赵家西庄就是接受难民的桥头堡,那个张什么来着的村长,连个洗澡水都烧不好,要不是杨帆顶上去,准得出乱子,我看他还是去管理田地吧,以后,这村长就由杨帆来做!” 张师爷额头冒汗:“大人,老张他确实能力有限,是我识人不明……” 赵虎摆了摆手:“我只对事不对人,赵家班只看才能和结果,不搞打击挖苦那一套,能者上,弱者下,这是自然规律,你别往心里去!” 敲打完之后,赵虎又开始分派任务:“情报司分为两部,阿朱阿紫负责内务,杨盼盼负责对外侦查!” 盼盼无声的翻了下白眼,这能比吗?你内务司发个电报就来了,我的小鸽子得飞好几天! “嗯,盼盼你要是着急,就得跟沈辉打好关系,以后的通讯可都靠他呢!” 沈辉急得说话都巴结了:“电子不好搞,真的不好搞啊,发电机、电动机只知道大概,电话筒拆了两个,到现在连个大喇叭都搞不出来,我,我太难了!” “哈哈,正因为难才让你这个大才子挑担子,这个不用着急,哪怕你们能把原理了解透彻,也是一个巨大进步!” 给沈辉打过气后,赵虎又给建筑工头沈建成压担子:“建成,你这边的任务要加一加了!” “别跟我说没人,当初赵家庄总共才两三百号人口,也能建成世外桃源,你手下好几千民壮,除了建城,就不能把乡村改造也担起来?当然,也不要多少人,砖头水泥是现成的,你只要派出些人过去指导一下就成。” “造房子很简单啊,各个村里都有人会啊!” “你以为他们这些人会被人家接受?与其被冷眼旁观,不如自食其力,旱地以西北方居多,就把房屋建在山脚上好了,记住,每个村都建成堡垒型,要能容纳全村人员!” 沈建成有点不解:“全村?” “没错,太们不仁,我们不能不义,一旦鞑子打来,这些堡垒就是临时保命场所,都是中原汉人,不能眼睁睁看着被人屠戮!” “赵家西庄这边,要在运河边建三个水泥码头,三条路直通村内,路两边修建的房屋要高大、能防护,以后,这些房屋就是临时接纳所,战时就成为前哨!” “岛上劳力少,开荒的事先缓一缓,多建房子和学堂,从赵家西庄接受的民众将直接从南北方向送到岛上进行改造,而赵家庄,平时不再对外!” 与会者听完连连点头,这样好,形成流水线作业,赵家庄的秘密也能保住,不再向以前一样,人一来就乱! 谈及人手,赵虎自有打算:“城内改造再有半个月即可完工,到时可以抽出大半人手,先把流民堡垒和赵家西庄建成,城墙不用着急,到来年春耕过后再完成也可以!” 说完建设,又谈到军事,赵虎道:“兵工厂这一阵全力打造针击枪,别怕这枪容易被人学去,没有底火,谁造出来也打不响!” “工作队除了帮助建筑外,还要教会村民打枪,不管妇女老人,都要全民皆兵!” “赵能,你立即找几个嘴巴会说的,在这三千民夫中多宣传宣传,他们当中,有三五百人是我们要发展的对象,多抽调他们去给山上建堡垒,不过工作队可得看好了,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赵虎巴拉巴拉不着边际的说了许多,待停下来喝水时,又让大家畅所欲言,反正是个碰头会,想到什么说什么! 翠花是个直性子,当即开口道:“老爷,我们的棉花都纺完了,布也织出来了,可一下子来了一万多人,冬天的棉袄可得想办法解决一下!” “嗯,这个是得提前准备,我们不是纺出了好多羊毛线吗?回头我教你一种针织法,两根竹针就能编一件羊毛衫,很简单的!再有,我们的鸡毛鸭毛不都消毒晒干了吗?到时也能当棉花填到夹袄里!大家再想想,还有什么事要说的。” 大家都在回想时,小会计红着脸小声道:“现在铜钱不让用,每到发薪水的时候我们就忙不过来,剪银子的人不够,能不能临时抽调些人手?” 赵虎恍然大悟,对沈沉道:“老沈,你们不是自己把盐酸搞出来了吗?” 沈沉微笑道:“是的,有了盐酸,从铜钱当中置换铅锡方便多了,总算把老祖的手艺给发扬光大了。” “没错,百十年前,沈大师就能把铜铅锡分离出来,而我们做得更加精纯就是了,眼下还不能发行纸币,回头我们做几个模具,用锡银冲压出一些金币、银元、银角子先在内部试用!” 老沈道:“这个简单,银锡比例多少,图案怎么弄?” “嗯,就七金三银,七银三锡,边缘做出锯齿,正面印个大写的一元,周围衬上麦穗,反面嘛,就画两支交叉的步枪好了,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44 钉子户 接连忙了好几天,把事情安排妥当,赵虎才回到县城,继续当他的李知县! 张师爷留在赵家庄坐镇,这里大事小事都得靠自己一个,顿时觉得头乱如麻,下面这些佐二官,或许被自己这一阵连番出击给吓到了,动不动就上门汇报工作,唉,要是有个秘书就好了,可惜小会计和阿朱阿紫都留在赵家庄,开始组建情报司,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这不,王县丞被自己连消带打都给推掉,典吏范有亮又来说情,无非是赵虎清空了监狱,城管队又万事皆问,一下子让县衙里那些上下其手的没了着落,他们这些坐衙的薪水暂时够用,别人可就饿肚子了! 其实赵虎心里清楚得很,这些衙役收的都是小头,大头都供奉给了他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巡检司上下被清空不也没敢放个屁吗?真是为他们家庭着想,就不是这个说法了! “这些事我心里有数,回头就会安排一些活计给他们家属,只要肯下力气吃苦,不可能让他们饿着的,你没看县城现在连乞丐都没有了吗?” 范有亮连连称是,内心狂呼:“那是人家不想干吗?是被抓去的好不好?无人不怕的乞丐头子,被关了三天小黑屋,出来后一天三文钱都干啊!” 赵虎规劝道:“说到底还是放不开面子,真以为有家人当差就高人一等了?工地上工钱给得足,随便卖个茶叶蛋、鸡蛋饼什么的,挣钱也不比你少,要学有人教,我看呐,他们就是给惯的!”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李大人高声问道:“门外何事?” 小队员进来就道:“老爷,不好了,牢头房家女儿带人过来请愿,说要做那个钉子户!” “我去,炭头呢?我带他过来是吃干饭的吗?” “黑队长被她们挠了,正在医疗室治伤呢!”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炭头都干不过她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范有亮也是苦着脸:“别看我,我也拿她们没办法,要我说,这老黄家的女儿就是块滚刀肉,要不也不会二十岁了还嫁不出去,哎呀,莫非早上吃了凉饭,这肚子,李大人,小的告退!” “哎,别走啊,你是办公室主任……!” 好吧,被吵得不耐烦的李靖李大人只得来到门口,入眼就见到一高挑美女,话说都有一米七三了,偏偏这身材还跟魔鬼似的,比妙真更加吸引人! 一张吹弹可破的瓜子脸,大眼睛上面,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好似会说话! “看什么呢?眼睛看直了吗?没见过美女吗?仙客居里四十多还不够你看的吗?” “嗬,你知道我是谁吗?一上来就巴拉巴拉的,信不信我拉你去打板子?” “没学过皇统治吗?民众情愿,上官不得胡乱安插罪名,要不要我告诉你在哪一行哪一页?” 得,牛氓不可怕,就怕牛氓有文化,嗯,尤其是女牛氓,简直让人无从下手,不,无从下口! 见李知县瞪着自己,高个美女没来由一阵心跳,这家伙怎么老是从下往上看? 壮起胆子来个狠的!当即拍了拍胸脯厉声道:“还真想打我板子吗?来啊!看我不告得你丢官弃甲!” 李大人鼻血差点没忍住,很想吼一声:“大妹子,篮球不是这么拍的!” “嗯,那个,你是何人?所为何事而来呀?” 见李大人没被自己的美色迷住心态,反而心平气和的问话,女子没来由一阵心虚:这家伙面上笑嘻嘻的,骨子里坏得很,可得小心点! 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李大人,小女黄榕,我们几个都是衙门里的子女,原本在西牌楼开了几间胭脂水粉铺,大人改造县城是为民着想,可也不能让我们搬到城南吧?那里可没几个买得起胭脂水粉,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我们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原地回迁,否则,我们就不搬!” “对,不搬不搬就不搬!”一帮吃瓜女子跟着叫喊,同时还挥舞着小拳拳,李大人内心感叹,古今都一样啊! “嗯,西牌楼那里已经规划为城中兵营,这个没法更改,同时,县里为了统一规划,每条街道都各有特色,总不能把你们的铺子安排在一片杀猪宰羊的吵杂环境里吧?顾客也不愿意啊!你说对吧?” 没等黄榕开口,李知县就笑眯眯的安慰道:“不过呢,本县早已下达命令,不经业主同意,谁也不许强拆,至于你们的要求,完全可以坐下来洋谈,虽说不能安排在原地,至少也给你们一个好去处不是?” 醉香楼顶层,李知县这个东道主还没有到,里面已经唧唧咋咋惊叹一片! “榕姐姐,榕姐姐,你过来看呀,这边如厕还能冲水呢,一点异味都没有,还有这么软的手纸,见都没见过呢!” 黄榕翻了翻白眼:“都要吃饭了,谈什么如厕,真是大杀风景!” 小胖妞嘻嘻一笑:“我这不是在腾肚子吗?听说这里的菜要一辆银子一盘呢!” “哼,都是贪官污吏想出来的办法,搜刮民脂民膏!” “李大人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听说是剿匪大英雄呢,对了,榕姐姐你看,这窗子好像是透明的哎,就不怕风雨吗?哎呀,有东西!” 当黄榕摸到玻璃之后,内心也惊讶不已,刚出现的玻璃啊,整块的,这得多么奢侈才能办到? 边上的小伙计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她们打碎一块,又或带走几个杯子,尽管知县大人发过话,可他还是紧张得要命,姑奶奶,你们下手轻点,求你们了! 包厢门开,李知县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眼眸深邃,高大英俊的身材显得刚毅挺拔! 看到两人站到一起,小胖妞没来由的冒出一个念想:“这两人郎才女貌,真的好般配呢!” 赵虎可没空去猜测她的小心思,上来就叫开席,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美女再漂亮还有吃饭重要吗? 小二早就等得心焦,很快,各式菜肴流水价的堆满桌面,赵虎拿筷子点着介绍道:“嗯,这是松花蛋,那个是油炸花生米,还有辣子鸡,别看都是小碟子,一盘要一两银呢,你们都没见过吧,快尝尝,味道好得很呢!” 典型的市侩嘴脸,边吃还边点评:“唔,红烧肉糖放少了,腰花炒得有点老,辣子鸡丁切得太大……” 黄榕刚尝了下松花蛋,还没好好品味,就被他唠叨得没了胃口,“啪”的一声放下筷子:“人家这里的大厨可是远近闻名的,合着你好像会做菜似的,有能力品评人家吗?” 赵虎:“…………!” 45 免费大酬宾 赵虎愣了片刻,然后道:“我这是告诫厨师,凡事都要专心致志,你们也一样,放着好好的城南商业街不去,非要跟批发市场挤到一起,既然你们如此要求,那我就同意了,到时可别后悔!” “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批发市场量大价低,我们几个姐妹只要把量做上去,还愁挣不到钱?到是李大人,我们的父辈何时才能重归原职?这事一天不答应,我们就一天不签字!” “貌似你们女子没权代表家里吧?” 黄榕“卟”的甩出一袋文书:“看到没,牙行的证明,父亲的委托书,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们几个虽说是独生女,可家里的大事全都是我们一言而绝,可笑有些人还跟井底之蛙似的毫不知情!” 原本以为李大人肯定要打开看个真切,谁知他瞄也不瞄一眼,一个劲的频频端酒,等吃得五分饱就提出离席:“我衙门里还有点事,你们在这好好品尝,都记我账上了!” 得,这个不懂风情的家伙一走,在坐的没了心理压力,很快唧唧咋咋交流不停。 小胖妞从那个洗手间出来后,走到黄榕身边耳语:“黄姐姐,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嗯?” “醉香楼的胖厨师在那个李大人面前称师傅呢,还被李大人教训了一通!莫非,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莫说了,我脑子有点乱,这个人不按套路出牌,得小心又小心!” 好吧,就算再小心,对自家姐妹的频频敬酒也无法拒绝,毕竟这菜色也太美味了,加之她们都是女强人,不知不觉自然多喝了几杯,貌似这种甜甜的果酒很合口味呢! 酒足饭饱,一帮七八个自然要上街逛逛,听说批发市场那边生意已经开始了,以后把店安在那说不定能发大财呢! 好吧,批发市场确实挺大,每一家大商的门脸都很宽阔,其他被挤到边上的还没开业,自然是有她们的一份了,嗯,貌似人挺多,但走进大门的,却都是附近有点能耐的大商,这一看,就让她们的底气去了三分! 小胖妞绝对是包打听,没多久就跑到黄榕跟前献宝:“姐姐姐姐,他们的生意好大啊,最低一档都是五百两起批,我累死累活,一年都挣不到五十两,要是老爹再丢了差事,还不知被人讹去多少呢?” 边上几个也义愤填膺:“就是,听说衙门还准备成立什么税务司,这一来更没活路了!” 黄榕刚要生出跟姓李的斗到底的决心,就听前面有个伙计笑呵呵的说道:“几位是李大人的贵宾吧?我们恒元商行今日开业,特地推出了免费大酬宾活动……” 小胖妞第一个不信:“免费?骗人的吧?” “这位小姐姐莫要说笑,你看前面几个大商,哪个手里没提个纸袋子?” 定睛一看,果然,人手一个,有人还从里面翻出香水往身上喷了几下。 “那可是香水啊!怎么可能?” 小伙计笑道:“肯定不可能了,一瓶香水好多银两呢,都是订货超千两的大商才有的,不过我们的礼物也很好啊,你看,有香皂,有火柴,还有这从大到小一排针线,你平时就是想买都凑不到这么全!” “啊,有绣花针吗?我两根绣花针都弯了,咦,这针好细啊,多少钱一套?” “都说了是免费大酬宾,自然一文钱不要,但是呢,我们今天是刚推出绣花针套装,得定期回访顾客,询问使用后的效果,这位小姐姐,只要在这里留下地址姓名就行!” 拗不过人家热情,加上卖针伙计的纸上确实只写着一些回访问题,几个人签了名之后,确实得到了一套针,这可是价值好高的针呢! 得,有了初一,就有十五,这边签开头,那边香皂厂商代表、火柴销售员、红酒、羊毛衫等等,一个个满脸热情,到最后,几人签名签到手酸,指印按了一个又一个,当然,拿礼物也拿到手软! 不料刚到家不久,还没好好查看免费礼品,就有相熟的人过来告知:“黄家小娘子,你家店被拆了!” “什么?他李安民不是说过不会强拆的吗?他就不怕我们集体告发他?” “嗨,人家有你们的亲笔签名,黑纸白字的,写得真切,你上哪告去?” “什么?我没签字同意啊?不好!” 黄榕顿时酒醒了大半,风风火火来到自家店面! 哪里还有什么店铺啊!早被推平了,东西都被丢在街面上,一个年轻官差把一包银两塞到小胖妞手中:“点好了,这里是你家补偿款,新店锲书也在里面!” 看到黄榕,小胖妞哭哭啼啼:“黄姐姐,我们都上当了,签的免费大酬宾里面,夹着文书呢!” “骗子,找他们去!” “没用的,人都跑了,商家说,他们从没搞过什么免费活动,还骂我脑子进水了,价格那么高的商品,谁也舍不得白送的!” 黄榕银牙咬得咯吱作响:“好你个李靖,好你个李安民!” “黄姐姐,你干嘛去啊,天都快黑了!” “黑了我也不怕,他李靖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我不成?” 风风火火闯到衙门,没等她开口,门子就笑道:“黄姑娘来了?李大人在二堂呢!” “达叔,你,你怎么给那家伙、给他看门了?” “这不是监狱空了吗?里面没了犯人,我就找点事做,达叔老了,能挣个养老钱就行,快进去吧,李大人等着你呢!” 或许为了让她放心,达叔又道:“没事的,王县丞他们也在办公呢!” 轻车熟路走到二堂后面,李靖正拿着笔尺在画什么图,看到黄榕进来,只抬了下头就道:“稍等一会!” 黄榕偷偷看去,只见图上画了个城墙模样,可也不像啊,那几个六角亭又是什么?看不懂,看不懂啊! “黄榕是吧?本官问你,对拆迁补偿可还满意?” “我满意个……!你堂堂一个知县,对小女子用这手段,不嫌丢人吗?” 李靖放下铅笔:“跟你说了也不明白,这是大计划,容不得反对意见,别以为那些看戏的能玩出什么花样,到是你,经营一个脂粉铺倒是有点屈才了,有没有兴趣搞点成衣和钢针的买卖?” “你是说,绣花针?交给我做?我,我能行吗?” “我说行你就行!” 46 黄老头太邪乎 黄榕回到家,发现许久不见的老爹竟然在磨刀,不由问了一句:“家才搬过来,你怎么找得到的?” “哼,这天下还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 “你你大白天磨刀干什么?” “杀猪!” “咱家没养猪啊!” “杀拱白菜的猪!” “你……好吧,你磨你的刀,我小胖去了!” 老爹自从差事变清水之后,就变得神神秘秘的,成天不着家,缺钱了就跟自己要上一点,令黄榕很是纳闷,之前的老爹多风光啊,花钱大手大脚,家里也从不缺客人,现在威风一丢,一个都不见了,而老爹也跟失了魂似的,东游西荡,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亲爹! 她从赵虎那里回来后,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这生意可做,可别小看小小的钢针,没有机械化的现在,仅靠人工生产,成本绝对要比赵虎给出的高出好多倍去! 以济南刘家针铺为例,商标上有白兔捣药图,制针时在铁板上开出小眼,烧红的细铁条从中穿过拉丝,剪断后磨细,尾部敲平锥鼻,这还不算,得炼! 把针放入锅中细火慢炒,炒好后,用土末、松木灰、豆豉盖住针上锅蒸,直到露出来的几根可以用手碾碎,才可淬火完工! 这一根根针都得经过人工,而且炒炼蒸淬都是不传之秘,可见细针虽小,价格却不菲! “邱小影,小邱影,躲在楼上干嘛呢?快下来,找你有事!” “来了来了!” “蹬蹬蹬!” 随着楼梯震动,胖邱风一般冲出,边跑边抹嘴。 “又在楼上偷吃桂花糕了吧?” “别,别大声,我娘听到了会打死我的!” “也不怪邱婶不给你吃,再这样真嫁不出去了!” “不是说好了给你当丫鬟的吗?咦?你变卦了?不对,你不是去和李大人摊牌的吗?怎么不吭声?莫不是自投罗网了?” 面对闺蜜兼战友的连番发问,黄榕莫名其妙的一阵心慌:“哪有?你想哪去了?李大……姓李的给了我一桩生意,说是让我替他卖绣花针,一根才一文钱,我有点拿不定主意,这才找你参详一番!” “我说姐姐,你莫不是黄汤灌多了吧?一文钱一根针,全天下也没这个好事,他绝对是在诓你呢!” “没错,就是一文钱一根,量大了还可以从优,你说,这是不是他在挖坑让我跳?” 别看胖邱貌不惊人,哦,不,其实底子挺好看的,她其实对项目管理绝对有着非人的头脑,闻言摆摆手道:“且不管他是真是假,我们先拿出一千两,看他究竟有没有货,要是真的,那就赚翻几个跟头,要是假的嘛?不正好戳穿?” “嗯,好吧,做生意你是人精,那我回头就拿一千两去买货………” “等等!” 胖邱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的呢?你可别见瑟忘义啊,说好了同甘共苦,我就出三百两好了,输了,就当买个教训!” 这边两个小财迷在筹集资金准备试探,那边,李大人也对黄家上了心! “这么说,他最近把能跑的地方都探查了一遍?有没有让他发现到什么?” 盼盼低头想了想:“西庄人挺乱的,被他看过了,不过大部分秘密都在大院里,没让他发现,后来,后来……” “没事,这一阵有点乱,你放心说。” “后来进山探查时,被他破坏了好几个陷阱,才被侦查队发现的!” “哦,那你们就开始了反跟踪,结果惊动了他?调查结果怎么样?” “我怀疑他是金庭的秘探,和之前的皇城司有点类似,不过权利不大,但关系好像挺多的!” 李大人呵呵一笑:“哈,金庭嘛,上下都钻进了钱眼里,没钱,什么关系都是假的,不过此人的人际关系倒可以用起来,大不了我们多花点钱,总比重新安排来得快!” 盼盼有点犹豫:“这老头太邪乎,能放心吗?” “放心?估计这个问题他比我还着急,你安排一个时间,让他秘密过来,我跟他谈谈!” 盼盼告辞出门,心里有点乱,出了岔子,赵虎嘴上没有怪罪,自己却放不下,这帮手下真不省心,害得自己被别人嘲讽,回头就给他们上紧箍咒! 黄金发这几天很是窝火,先前以为自己身手了得,就算被人发现了,全身而退不在话下,谁知失了行藏之后,对方犹如附骨之躯,一路跟了过来! 动作很生硬,但手法层出不穷,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到底还是露了,要是让自己带一带? 甩甩脑袋,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摆脱,刚准备找个机会会一会这个迷一般的知县,院外却丢进一块石头! 黄金发猛然爆起,他可没傻到扒着院墙观察,而是几下就翻上屋顶,借着月光,看到一个婀娜的背影快速远去! “半夜?女子?” 带着疑问,找到院子当中的石头,上面果然裹着一张纸,可一打开,黄老头的冷汗就布满了额头:子时来见! 他是魔鬼不成?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嗯,必定是个魔鬼,否则也不会造出那些个古怪玩意,既能推磨又能烧水,关键还能代替水车,往肚子里塞点柴禾,就把水抽到高处了,而且以他们的做法,好像还很保密,完全没有把这个宝贝用来挣钱,那他的图谋? 该来的总会来,黄老头收拾停当,借着月色向前进发,说起来,这条以往上差的路没多长啊,怎么改建之后要走这么长时间了?不会是他们发现了藏在铺子夹墙里的秘密了吧?自己真是该死,稍不留神,就让人家扒了铺子,还差点把女儿搭了进去,不,这丫头已经上心了,绝不是好事! 投石问路,没有任何动静,黄老头默默一笑,轻车熟路的从几个门洞穿过,几下就翻进了对面围墙,心中还对自己犹为佩服:谁说投石过后就一定会翻墙,那叫打草惊蛇好不好? 只是刚一落地,他的心没来由又狂跳起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自己被盯上了,而且不止一处! 伏身墙角不敢动弹,正考虑如何脱身时,黑暗中有个生意响起:“来了就进来吧!” 黄老头索性长身而起,走到门口时,发现地上有个木托盘,当他把刀子放进之后,被狼盯着的感觉才有所消退! 屋内,石蜡巨烛通明,李知县高大的背影让他感到压力山大,身体转过,黄老头差点吓得坐倒:“你,你不是色目人?” 47 太公钓鱼法 赵虎拿掉假发和大鼻子后,黄老邪看得格外顺眼,仔细思量一番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才说得通,这才说得通啊!” “何以见得?” “试想你要真是一个色目人,怎么除了那些收留的女子,其他人一个不见,所用之人全都是汉人,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再有,我偷偷观察了一下赵家庄,发现了许多惊天动地的新事物,这要是献给大金,加官进爵那是肯定的,可你偏偏藏着掖着,说明所图甚大啊!” 赵虎眯起了眼睛:“那你可看好我的前途吗?” 黄老邪猛得拜倒:“统军司谋克黄金发拜见主上,从此再无黄谋克,只有汉人黄金发!” 赵虎感觉有点慌,以往见家长应该是自己有点忐忑,现在倒好,黄老邪直接拜倒,这以后?算了,相比国之大事,儿女情长暂时得先放一边! “那你还能联络多少志同道合之人?” “原先我还以为朋友遍天下,等失落后才发觉,称得上兄弟的仅剩四五个,这世态,唉……!” “能有四五个真心兄弟已经不错了,当然,之前的线索也别放过,大不了花钱买点消息!” 黄老邪愕然抬头:“大人,你难道……?” “没错,我准备让你把对金情报局组建起来,缺钱就跟秀儿申请,但有一条,所有加入核心组织的成员,都需要在赵能那里过一遍!” “打打杀杀那是莽夫所为,我们要攻心为上,知道吗?” 黄老邪翻了翻白眼:攻心?嗯,是攻心了,死丫头就是自己的心肝宝贝,这都被你绑上了战车,还有谁敢提个不字? 正准备跟赵虎提出一些建议,再顺便提点活动经费,毕竟,自己这一行都是提着脑袋干活,不花大价钱,可没人肯傻傻卖命的。 却听赵虎道:“你们跟南边有没有接触?” “哪个南边?哦,莫非是大员和琼州那边?有是有,我听老四说,他之前负责南边时,曾安插了一枚暗子在宫里,就是不知还有没有联系。” “既然是暗子,那就可以起用,我要跟他们建立一条互通消息的渠道,哦,或者说,是送给他们一个发大财的主意!” “大人,花那么大代价,是不是有点不值?” “放心好了,那帮人成天灯红酒绿,可没有什么胆气。” “那,是什么发财大计?” “几张图,也可以叫黄金藏宝图说起来也与你有关,运作好了,情报司起家的资金就不愁了!” “那情报司主要是打探金国和南边动静吗?” “不止,这两个只是次要的,以后主要精力要放到北边,有了资金,提早安插棋子,当然,这棋子不限于汉人,金人或辽人皆可,特别是辽人,他们失了国之后,仇恨之心反而更甚,就看你们怎么运作了!” 送走了黄金发,赵虎仰望天空,并没有对送出几张精密海图感到可惜,宋人和金人都钻进了钱眼,反而忘记了本身的危险,现在南边的航海业如此发达,出去转一圈也未尝不可,万一找到美洲,橡胶就有了着落! 还有一点,就是土豆玉米等农作物,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何况自己也没想隐藏多久,等大家来年见到事实之后,估计会有人发疯似的来抢来买,可惜啊,不付出代价,种子都不给你! 清晨,霜冷露重,李大人一如既往的带着两个护卫开始跑步,健壮的身躯在薄衫下英姿勃发,要是被那些仰慕者看到,准得尖叫连连,可惜,这一幕只有早起卖豆浆油炸鬼的小贩有眼福! “李大人,又跑步了?回头过来吃碗馄饨,昨晚特地用大骨熬的汤,可鲜美了!” 隔壁的豆腐西施也扬声道:“李大人你也别老吃馄饨了,我磨的豆浆特地加了糖,可甜了!” 看到李大人微笑远去,郑老头大笑道:“我说杜家婆娘,你就不知道了吧?李大人只喝咸豆浆,甜的还是留给我喝吧!” “滚,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随着上早工的人增多,两家也开始忙碌起来,话题也转向顾客:“我说刘大哥,你们最近人少了不少,可让我们轻松了许多!” “是下乡给那些难民建房子了,不过你可别高兴太早,城墙地基已经开挖了,到时来的人更多!” 一边收下几个人的铜角子,一边麻利收拾桌子,嘴里还没闲着:“啥?还要开工啊?那我得赶紧找几个帮手了,不然人一多,得把老娘忙死!” 刘大哥把一块蜂窝煤换上,趁着烧水的功夫笑道:“杜家的,你刚从漕运过来不久,可能没去看衙门口的告示吧,咱李大人可是大手笔啊,大街修得平平整整,连下水道都是水泥管的,这不,听说城墙也要用水泥砌筑,也不知要花多少银钱呢?” “这么说又要大招工了?我得赶紧让我家那口子回去说一声,眼看就要入冬,河上一封冻,漕运司好多人就没了着落!” “那赶紧的,听说这回要招好几万人呢,也不知衙门哪来那么多钱的!” 其实招工的事不用打广告,口口相传之下,这段运河上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陆陆续续已经来了不少,当然,这些都是无牵无挂的单身汉,等到运河一封冻,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食,漕运司想压都压不住。 不过吕大人并不担心,人走了才好,自己又可以贪下好多粮食,大不了来年再把人要回来,姓李的要是敢不放,一纸诉状就叫他丢官! 李大人才不管他的小九九,人到了自己地盘,哪有放出去的道理?这不,当初服劳役的人,在食物和工钱的召唤下,早就把主家拋到了九霄云外,谁让你们太抠门,反正自己就一佃户,家里那破碗烂盆不要也罢! 至于其他人所担心的钱粮更没问题,何家顾家和岛上的存粮就够几万人吃喝的,何况养殖场丰富的农产品也能补充不少油水。 钱更不担心,都是自己造的,铜角子看起来精美绝伦,但比铜钱瘦了好几倍,一进一出之下,还能落下许多! 嗯,下面就看能不能把漕运司给做空了! 48 做空 随着第一片雪花飘落,从州城到沛县这一段运河算是彻底闲了下来,按往年常识,这时正是漕工们最难熬的日子,吃饭要花钱,修补房屋、购买柴禾木炭,都离不开孔方兄,往往一年的辛苦,到开冻时已经空空如也,更有那些不学好的,一旦空下来就往赌场或窑里钻钻,还没等到过年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这时,也是漕运司联合其他富绅一起剥削劳动力的时候,说起来很好听,做工可以混个肚圆,其实干的是牛马活,吃的连猪都不如,正因如此,吕大人才静观其变,等李知县工地上饿死冻死几个,他的公文就有话可说了! “直娘贼,敢捞过界跟我抢食,看你还能风光多久?” 由于河上的漕工都是自由身,他没法阻止人家找活干,自然要从侧面想办法捅刀子了! 不过他跟李知县不在一个系统,完全不知道,一纸任命不但震慑了宵小,连李大人自己也被搞懵圈了! “封公?还是个梁山公?朝廷那些大人脑子进水了吗?居然封我为梁山公?” 闻讯赶来的几个手下都笑容满面,张师爷更是兴奋不已:“这可是大好事啊!因上次大人剿灭红袄军得力,沿途县府更是褒扬不绝,同时,你上面那位王守信王大人也因此深得圣恩,自然要意思意思了!” “可这意思也太大了吧?当初海陵王不是把国王都削成郡王了吗?怎么到这一点都不值钱了?老黄?” 黄老邪第一次有幸参加内部核心会议,有点忐忑地站起来道:“大人有所不知,现在金廷早就对下面报喜不报忧失去了信心,所有机密消息都来自我等密探,之前我们没有上报是因为一直在查证,这次,我们老弟兄四个一起发力,上面自然对大人提拔重用!” “四人?” “对,都是汉人,不再想为金廷卖命,只是一直找不到明主,州府以北四县的信息,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所以大人这才一下子拥有管辖四县民壮的大权,至于州城那个肥猪只拿钱不干事,要是再多送点礼,所辖地盘更大!” “一口吃不了胖子,四个县民壮已经够我们忙的了!对了,你那另外三个弟兄等有空一起过来玩玩!” “正要如此,这几天我在赵教导那里可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原来人生是要有目标的,自此以后,再不会浑浑噩噩了!” 盼盼笑道:“恭喜大人再添四员大将,如此一来,我们情报司实力雄厚,再不用让我们女孩子打头阵了。” 话题一转,又对众人介绍道:“这次金廷要有大动作了,金帝老迈,丰王完颜询问的权臣胡沙虎毒死了康王完颜永康,正准备拥丰王登基!这次丰王封公不止大人一个,全国共封了九个,其中最大的要数沧海公王福、河间公移刺、大人的梁山公、恒山公武仙、上党公张开,南边有襄阳公陈琼、湘南公曾伯、吴越公张九……!” “等等,你让我捋一捋,脑袋有点乱,这陈琼、曾伯和张九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这几家都是当地豪强,家族盛大,朝廷自然要笼络他们为之抗蒙了!” “好吧,这豪强都凑到一块来了,看来以后要乱成一锅粥了!” 老黄补充:“除此以外,金庭因红袄军日渐强大,派右副帅蒲查七斤前往镇压,通州契丹人斫答反叛,留守东北的蒲鲜万奴造反自立,自立大真国,向东进攻上京,岂料后院被破,东京为耶律留哥所破,老婆也被别人强娶了,这金廷啊,已经乱了!” “好!” 赵虎一拍桌子:“既然纷乱四起,那就没人再注意我们这边了,各位要尽快行动起来,我们要在今冬明春,召集到足够人手进行培训,另外,等到明年秋收过后,附近四县的粮食产量再也无法保密,所以我们至少要有割据一方的实力!至于召人,就先从运河开始,反正他们那边大量的汉子闲着也是闲着!” 接着,他又命令道:“盼盼,通知妙真,让她攻下元丰县和汤山县之后,沿着薛城一路向北打到莱州,然后沿海向南,争取把海州也给我拿下,沈先生,你们机械部大量制造弩箭等冷兵器,另外,也可以少量制作大窝头,以便破城!” 一席话震得老黄头皮发麻:这,妙真?杨妙真?听这叫法,两人莫非?要真是如此,女人在前面攻城略地,男人在后面收拾残局,这,不敢想,不敢想啊! “记住,不管是破城还是破庄,除了罪大恶极的土豪劣绅,要尽量少杀人,现在百废待兴,哪怕是罪犯,也可以挖矿烧砖嘛!” “所有衙门里的人都给我抓起来,连同那些读过书的,都送到赵四那里洗一洗,然后让他们到沈蓉那里当教师,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谁要是敢反对或藏私,就进行劳动改造!” 沈蓉有点担心:“那些可不是什么好人,万一把学生教坏了怎么办?” “所以你得成立教育处,旁听时一旦发现就关小黑屋,再犯就送煤矿锻炼一下!” 几人一听就乐了,这样以后不愁没人管理了啊,看,学院连县令、县丞都可以批量产出,不,是教出,那以后要是军官也出自学院,随时就可以拉出一大批部队啊! 就在大家其乐溶溶之时,一纸公文摆在李知县桌面上! “要修水利?以往每年都是这样吗?” “回大人,是的,这是当初海陵王定下的规定,只有到了冬季,庄稼才不需要灌溉,同时,也能提供粮食,以便百姓度荒!” 李知县微微点头,看来这个海陵王除了残暴,对于民政做得还是不错的,大路平整、河道通达,这些事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完成的。 “我们的粮食够吗?” 王县丞连忙回应道:“够够够,之前顾家的存粮就把常平仓补满了,后来迁都一事让南边所料不及,又低价买了几十船粮食,我等原先,原先错怪大人了!” “怎么?认为当初我买粮食是劳命伤财?记住,北边战事正急,一旦被火烧到,什么金银财宝都比不上粮食!” “不是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吗?” “匹!带着金银能跑得过鞑子的骑兵?没听逃难的人说吗?鞑子只要会一句:蛮子,献宝,就乖乖滋滋的把财物送上,同时还送上自己的人头!” “啊?怎会如此软弱?” “是啊,百姓太软弱了,所以我得想办法增加他们的血性,等河道挖成,就是我梁山公练兵的时候了!” 49 分地 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大河封冻,两岸白茫茫一片,寒风卷着雪粒,打得脸皮刺骨的疼痛! 一队队行人从西北旖旎而来,他们都是为躲兵灾过来逃难的人群,可怕的红袄军,攻破城寨之后,不但俘去了领导班子,连衙役兵丁也一并抓走,县城没了主心骨,红袄又把粮食分了个一干二净,这让许多未被波及的中小地主惶惶不可终日,赶紧带着全族之人来投沛县,一是因为有运河阻隔,二来附近只有李大人可以抗击红袄,不投他投谁? 河上有薄冰,黑村长嫌渡船太麻烦,索性建了两道浮桥,当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群时,内心对老师是说不出的敬佩,多好的机会啊,不管来多少乡族,到这里就被打乱重排,以后,每个村子,每个长,可没有什么族长了,声音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从学堂出去的少年村长! 一踏上地面,所有人的心就从嗓子眼掉了下来,这大路也太平整了,简直就是用一块块大石铺就而成,上面没有一丝积雪,路边红砖红瓦的房屋更让人羡慕不已,整条街都是砖墙瓦盖,这赵家庄得是多富裕啊? 富不富裕暂且不提,一人一碗热腾腾的肉浇饭却是特别实在,大碗的杂粮饭,上面浇一勺实实在在的红烧兔肉,光这卖相就让人垂涎欲滴,一个个吃完之后,收碗的村民连碗都不想洗,实在是太干净了! 两边的商铺都关着门,一是因为这些难民并不是村民的理想客户,二是人手实在太少,只好把大家抽调过来帮忙。 若大的水泥广场上,一簇簇,一团团人群都以同乡、同族聚集在一丝,等候别人安排。 村民拿着铁皮喇叭,不停向每一支队伍介绍李大人治下的规矩:不得随地便溺、不得偷窃、不得打架斗殴,违者要服苦役,看好自家小孩,如有走散,一律到招领处认领等等! 接下来,人群被分成男女两队,统统赶进浴室,首先是把长发解开,在放着药水的木桶里泡一泡! “哎呀,怎么这么多虱子?我常洗头的啊!” “这药水真好,连虮子都干掉了,上面一层白花花的!” “速度快点,后面还有人等着呢,把脏水倒掉再冲干净,然后把你们的字服放到那个铁皮柜子里,我要开蒸汽了!” 衣服蒸过之后又放暖气片上烤着,人群则在热水龙头下面洗澡,大冬天的能洗澡那是再美不过的事情,要是水不太烫就更好了! 洗过澡,再拿起烤干的衣服穿上,顿时感觉浑身轻松不少,一个个红光满面的在外面集中,有些破落户的衣衫实在褴褛,还发了件棉袄! 可别以为里面填的是棉花,那个精贵着呢,这些棉袄布眼可没那么密,蒸过的鸭毛鹅毛时不时冒出头来,刺得浑身不舒服,但却足够暖和啦! “凡是七岁以上、十七岁以下的,不管男女,都要进学堂上学?还有这等好事?哎呀,可惜我家小子成了婚……” “我家闺女十五,都许了婆家了,这可咋办?什么?不进学堂就全家赶走?这,这是哪门子道理?” 议论的,吵闹的,吼叫的,不一而足,可不管如何闹腾,就是没有一个离开,这些人精明着呢,大冬天能吃到肉,还能洗到热水澡,放眼天下也找不到这么太平的地方,何况人家也说了,女子学到知识,哪怕以后会管账也是好事,谁家不想出人头地呢? 这不,随着小孩被领走,大家心头都有点失落,等把他们重新分配,带往另外一个县乡安顿时,也没啥怨言,毕竟在乱世苟活,能有一处安身之地已是不易,岂能计较太多? 一下子安排这么多家庭可是个大工程,学堂里自然没有那么多学生去当村长,而且也担任不了,只有把原先当过里正的这些人提拔出来,至于会不会作威作福?人都不认识,想出头还早,到时大不了再给他们换个地方! 县城里的上下人等都被分派出去,李知县上任以来,都一直没交点任务,如果这事再干不好,说不得还真要像黄老邪那般给个冷板凳坐坐! 忙归忙,但效果却立杆见影,毕竟只需把人分到某个村庄,然后再根据人数多少分配房屋田地,得益于红袄军的清扫太快,每家的用具都是现成的,只管住人就是了! 这人啊,一旦干净之后,再也见不得脏,这不,趁着刚开的太阳,立即进行大扫除,还不忘请衙门里的人告诉自家小孩这里的住址,那些公人自然点头答应。 在赵虎的潜移默化下,这些六部民事的公人已经收手不少,但这回他们还是得了不少好处,两个条件差不多的人家,分上下田时自然有人会送礼。 不过这事赵虎也管不过来,毕竟一个村一个村的安排,他也没那么多可用之人,水至清则无鱼,只得提前告诫一番,让他们别太黑,毕竟这个活动还要持续好长一段时间的。 县丞主薄等人痛并快乐着,红袄这次真狠啊,一次头清掉两个县,好在治安有少年城管队管着,青皮一个不见,相当于接手了两个完整的县,什么大地主土豪被弄得一干二净,他们名下居然掌握了八成土地,这些都得重新造册分配,好在县里的田册还在,只管让手下按人头分地就成。 李知县这个甩手掌柜,一点都不同情他们,人手你们自己去找,我治下不再有大地主,只管每人三十亩地,吃相不要太难看,告到我这里就给你换工作! 乱,乱成一团,烦,烦得要死,一边在苦苦哀求,尽量把亲朋好友往近了靠,一边又有强行规定,同村不得超过三户同乡,那些大户人家的房屋工具该怎么分,破落户没人肯住该咋办?一帮人忙得脚不沾地,可效率也不是一般的高,以往一年都搞不定的事,楞是在年前就大致完成了! 他们忙,赵虎也在忙,这一阵时间,他把北边跑了个遍,又带着几个学生,重新画出地图,嗯,下面就要和钟家谈谈,今冬开挖水利的事情了! 50 海州行 钟有财被叫到县衙时,内心着实忐忑不安,灭门的州府没见过,这个色目县令确已经破过两个大户人家了,而且还是根深蒂固的,人家不但破完没事,反而还被封了公! 原本以为李知县叫自己过来会狠宰一刀,没想到人家和颜悦色的在拉家长:“钟老先生别来无恙乎?” “无恙、无恙,尚能吃得睡得。” “哦?晚上不做噩梦吗?我之前听说那个顾半城,在被抄家前有半个月都没睡好,哦,钟老先生向来造福桑梓,自然不可能睡不着了,哈哈!” 老钟的胡子不停抖动,这是捧我还是摔我啊?老朽年迈体衰,麻烦你挑重点好么?这心肝太脆,可经不住刺激啊! “哦,是这样的,最近上头下了命令,让你我赶紧兴修水利,可惜这城北大部分田地都在你的名下,本官不好勉强啊!” 老头捋着胡须,小眼睛珠子咕噜噜滚了几下,立即笑道:“李大人说笑了,修水利可谓利国利民、造福后代的好事,小人哪有拦着的道理?” “可惜人工不足……” “小的在城北还有不少佃户!” “那就立个文书?” “正有此意!” 好嘛,两个人打着机锋,心里各自乐开了花,一个心道:免费为自己开河挖渠,那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好事,这货选了城北,自然是想做点政绩给上面看,可实惠却是自己的,何乐而不为? 赵虎也在心里冷笑,签吧签吧,等河挖出来,哭的地方都给你找好了! 县里做事的团队如今异常庞大,办事效率也被逼得飞快,没几天,就召集了足够的人工,安排好所有事项,五条河流一起动工,场面也足够壮观! 可老钟看着看着就心里不舒服了,这挖河怎么不按常理来?五条河流就如一把扇子,从县城向北展开,这要是遇到兵灾,自己不正好首当其冲? 不行不行,得赶紧找李知县,让他改道,至少得把钟家保护起来! 可一打听又犯了难,李知县外出办事,也不知何时能回。 有心想找茬,被张师爷拿着文书喷了个满脸水雾!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手为何那么欠啊?也不细看就匆匆签了,现在想改都没有余地了啊!算了,先回去自己挖条小河,把庄子拦起来吧!没想到张师爷在他临走时又叮嘱了一句:“钟老员外慢走,对了,县里的河流开挖,都需要备案,千万不能私自动工啊!” “老………老朽就挖条渠,挖渠、渠、渠!” 钟老头的表情包绝对丰富,可惜赵虎他们一行是看不到了,此次是从码头上船,直接穿过大湖来到薛城,二十多人从码头上岸后,眼珠子就转不过来了。 得益于水运便利,这里成了赵村商品的集散地,坐落在最佳位置的恒源商行门口,来往的客商看起来不多,其实每一个在当地跺跺脚都能摇动几下! 这当中,又以色目人居多,一个个腆着大肚子,身后随从当中,不乏身材火爆的色目美女,别看他们身价不菲,可到了里面照样立即堆起笑脸,为的就是能早点提到货物,毕竟没人跟银子过不去! 这年头,习惯了骄奢淫逸的金国上层女眷,攀比的风气越发浓重,她们才不管什么朝廷大事,一心只想着把下面孝敬上来的金银给花出去! 朝廷规定必须用纸钞又怎样?人家恒源的货就是牛,拿着现钱都要排队! 现在贵族女子,要是不挎只样式新颖的小羊皮包,包里没瓶香水,那都不好意思出门! 至于喜欢攀比的,你有香水,我就要买玻璃瓶的,你有玻璃香水又怎么样?老娘有小镜子! 偏偏这小镜子据说是从南洋进过来的,商行每个月只有百十面,许多人拿着钱排队,只盼人家能收了定金,把自己给排上,至于官府,想叫人家收纸钞,喝…蓷!老娘在你脸上挠十一条血印子! 没有打扰忙得不可开交的王朝,赵虎带着队伍来到矿区,这里同样人头攒动,听说恒源商行需要焦炭,也让本地许多商家找到了财路,这不,炼焦的,制蜂窝煤的,打造煤炉的店家不知几,而且生意还特兴隆! 小会计抱怨道:“老爷,这么大的生意就放了出去,少挣好多钱呢!” 赵虎轻笑道:“世上的生意哪能一家赚得完?而且这个蜂窝煤放出去,今年冬天可少冻死好多人呢,利民之事,可不能光顾挣钱!” 秀儿满眼都是小星星,老爷就是老爷,还这么年轻有为,那么大,都想叫爸爸! 生意很是火热,可矿工们就不堪入目了,衣着褴褛,满脸黑灰,辛苦的劳碌只能换得温饱,至于出了事故,连个烧埋银都不会给! “嗯,这些商人心太黑了,回头得告诉妙真,把他们抓起来后也尝尝矿工的痛苦,至于他们挣的钱嘛,正好拿来改善矿工条件!” 看着不舒服,匆匆掠过之后,就带着大家离开薛城,一路往南赶去,说起来有点不信,从恒源商行开出的信件比县里的路引还好用,一听说是恒源商行的,沿途的酒肆客栈比见到官府的人还要巴结,谁不知恒源商行有钱啊,连官府都派人保护,生怕失了这个金主,一旦惹怒了人家,手眼通天的色目大商能把自己撕成碎片! 连日的阴风呼啸,只在昨晚下了一层薄薄的轻雪,甚至连枯草都没盖住,宛若深闺怨妇做足了准备,结果牛皮吹破天的家伙……哼!哼! 难得开了太阳,一行二十多骑索性换上了衙役装束,话说这些官府衣衫一亮,沿途还真没几个有胆子的敢来剪径,毕竟他们最不想惹的就是公人! 人群分为三组,最前面探路的是两个侦查员,中间陪着赵虎的,除了沈建成和小秘书外,还有十几个精干少年,殿后的五人更是精选。 这二十三人当中,有瞄准的全队成员,他们都是优中选优,经过大量子弹喂下,现在的枪法,绝对能让敌人胆寒! 人数更少的一队,是赵虎从所有人当中选拔的亲卫队,他们不但枪法准确,对地形、陷阱、爆炸物、冷兵器格斗,更是下足了苦功! 这些其实并不算多大能耐,赵虎这一路可有教会了好多东西,等他们夜下摸银的功夫学成,敌人连自己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前面出现一个地形异常危险所在,不用赵虎下令,后面就分出四人,钻进灌木丛中,立即甩掉身上的公服,露出与枯草基本相同色的短打,快速往山上爬去! 51 鸳鸯山 等待侦查时,赵虎他们下了马,一边慢走一边欣赏此地景色。 左边下面一条小河已经封冻,右边,有一个伸出的山嘴在开路时被削掉,变成一个高达十丈的绝壁,绝壁后面,还有一个山头,感觉就像一个山字被从中劈成两半,只留右边半个! 沈建成款款而谈:“大人,此地大妙啊,一路走来,就这条官道最为平整,其他不是要过河就是要翻山,谁要守在此处,不需武器,只要几块石头就成!” 指着后面山头道:“如若是我们,还可以在那里架上几门炮,当真是一夫当关的地形了!” 秀儿比了个射箭姿势,也娇声道:“是哩,鞑子骑兵过来,除非会左手拉弓,不然很别扭的!” 大路过了绝壁向右拐弯,看不到那边情形,听得几声鸟叫,亲卫队队长张龙以鸟叫回应,赵虎看了张龙一眼,微微颔首表示做得不错,的确,前面只有两个与其让他们打草惊蛇,不如去前面守株待兔。 结果,他们没打草,蛇却自己出来了,也许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从拐角后面的林中走出二三十人,为首一个身高马大,甚为魁梧,立在大路当中扬声道:“呔,前面的金狗,还在那磨蹭啥呢?莫不是知道你爷爷在此?哈哈,就算知道也是迟了,还不过来受死?” 赵虎见对方没有弓手,也是轻松的回道:“既然知道我们是衙门里的,还敢在此剪径,莫非真当吾等无能?可敢出来一战?” “好,我鸳鸯山李全今日倒要会会你这金狗,看看你这厮有多大能耐?” “李全?” 赵虎心中大惊,这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莫非……也不对啊,这厮还没去投红袄呢,不行,得把他弄走,别让自己头顶大草原…… 心念电想之时,李全已经拖着大刀飞奔而来,两名亲兵见赵虎没有动静,赶紧上前一步,举枪瞄准! “别开枪!” 随着赵虎的阻止,对方也大叫道:“你使诈,居然用突火枪,小的们,风紧……” 话音未落,这个九尺大汉就以常人不可思议的速度,拖刀立返,长长的关公刀背,在沙石地上拖出一条灿烂夺目的火星,这状态,比他开始前进攻时还耀眼,前后反差之大,令赵虎他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山匪吗?怎么感觉像在过家家? 苗准抬眼看了一下右边,而后爽朗一声大笑:“哈哈,狙击队,冲啊!” 十几人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催动坐骑,奋勇上前,几十只马蹄踏在平整的大道上,卷起一片黄尘,宛若千军万马,汛雷一般向李全他们一帮扑去! 两条腿哪能跑得过马蹄?尤其在对方冲击之时,几十匹战马就像几十辆坦克,横冲直撞之下,跑在前面的李全不忧反喜,扯着嗓子吼道:“砸,给我砸!” 好吧,一块石头如愿砸下,带着摄人心魄的呼声从最先一个土匪的鼻尖掠过,“呯”的一声砸在地面,吓得这个土匪亡魂丧胆,可脚下却无法刹住,踢到石头后,来了个平沙落雁式,好嘛,再抬头时已血流满面,这鼻子还是没保住啊! 前面遇袭,后面匪众自然停下,紧接着,又有大小不等的石块从天而降,气得李全仰天大骂:“麻三你个兔崽子,眼睛瞎了吗?” 又回头喊到:“李忠,李忠,快过来!” 身后响起了马蹄声,赵虎他们立即止步,心中对这个李全又增加了几分,果然有后手,而且还是骑兵,可惜,在一阵乱石面前,同样不能寸进! 前路被封,后有骑兵,李全终于知道自己精心安排的计划,在一处被破后,处处受制,不但如此,还把自己人等给搭了进来! 既然如此,唯有一战,束手就擒,不是自己的风格! “呔,金狗,可敢放马过来一战?” 说完,双手紧握长刀,只等对方冲击之时,给他来个人马俱碎! 不料赵虎一把摘掉碍事的高帽,跃身下马,长声道:“有何不敢?” 这下李全反倒是惊住了,和尚?短发?赤手空拳?他是从嵩山下来的? 后面,也是惊声一片:大师,不可冒险! “老师,让我来!” “呀,老爷居然会武功,好厉害的样子啊!” 赵虎摆手阻住部下,轻松跨步上前,李全倒也光棍,明知对方根本不用近战,从上面扔石头就能灭了自己,现在反而有了机会,只要制住此人,就有一线生机,于是也放下大刀,双拳一碰:“好,那就空手一战!” 众人屏住呼吸,只见两条大汉疾步上前,脚下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已是飞奔! “呔!” 李全先发制人,提气开拳,飞身扑上时,钵大的右拳夹着雷霆般的气势,直向赵虎头脸击来! 如此大的冲击力,赵虎除了格挡,唯有闪避一途,左摆,弯腰! 李全心中大喜,闪?闪就对了,爷爷的后手来了! 右脚轻点,人如豹子旋身,左腿却闪电般向后蹬出! 这一腿才是他的真正杀招,碗口粗的树都能蹬断,何况区区一人? “呀!” 秀儿再次惊呼,心更提到了嗓子眼,却见赵虎不躲不避,侧身向前一靠! “嘭!” 沉闷的撞击声令人听得心慌,而失去重心的李全却犹如一只大雁,回身飞扑地面! 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地势平坦! 双手欲撑,然而浑身气血已被撞散,化为滚地葫芦转了一圈,身上已被踩上一只大脚:“服,还是不服?” “天呐,他手不动腿不抬,就把大当家打翻,该有何等武力啊?” “大当家的!” 后面两个骑手救主心切,不顾危险,催马越众上前,却听得“呯呯”两声巨响,马头炸碎,两个骑手也被甩落地下! “金狗,既然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但我绝不投降于你!” 赵虎回撤一步伸手:“哈哈,果然是条汉子,吾可不是金狗,而是杀金狗之人,可否起来一叙?” “不是金狗?那你为何穿着衙役的衣衫?” “此事说来话长,且听我慢慢道来!” “那也不行,你杀了麻三!” 赵虎抬手做了个手势,只见断崖上面露出一张哭脸:“大,大当家的,他们来得太出奇,兄弟们还没准备好就被擒住了,我,我无颜啊!” 见手下没事,李全想了想才道:“要我山寨依附也无不可,但你一不能让大家饿肚子,二不能为虎作伥!” “可以,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不过所有人都必须听令而行!” “那就先看着吧!” 赵虎知道,单凭打一架,几句话就想让对方归心自然是不大可能,接下来的训练及目标才是重点,于是下令收兵,先进山寨看看再说。 52 收心 从前面拐角进入林中,原本李全还抱着一丝看笑话的想法,因为这条山路上可是有着好几个小机关的,要是对方不注意中了套,那自己以后的地位嘛,嗯哼! 只是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个姓赵的家伙带着手下,如入无人之境,自己的陷阱呢?卡套呢?怎么都不好使了? 找个借口退下,四下寻了一圈,终于把几个小喽啰拖了出来,冷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守着路的吗?怎么被人梱了?” 一个鼻青脸肿的回道:“大当家的,我们也不知道啊,明明躲在暗处,突然就被人阴了,那两个家伙下手真狠啊,你看我这被揍得!” “无用的废物!” 骂完才知道问题出哪了,不就是之前放过去两个探路的吗?看他们也没什么出奇啊,怎么就一路横扫了自己的暗道呢?嗯,这帮强龙不可小觑啊! 强龙之所以强,除了对方神不知鬼不觉摸哨外,他们那种声震如雷的突火枪也是一个方面,刚才他趁机查看了一下拖回的马尸,半个马头都被击碎,可见这种火器之强,绝不是想象得到的,再看每匹战马的马鞍上都有一件长条包裹,不是突火枪又是什么? 赵虎他们来到山寨,发现这是一片峡谷中的平缓地,借着两条溪流,倒也能灌溉几百亩地,可惜两边还有大片荒地,因无法提水,只能长了些牧草,如果全部开发出来,养个千把人不成问题! 时间有限,等视察完毕,天色已黑,李全摆好宴席请赵虎一行,同时,也在宴前宣布入伙赵东家。 这在土匪一行里,也是司空见惯,如果谁头脑发热,纯粹单打独斗,估计要不了多久就经营不下去了。 盖因大多数山匪都有个土豪养着,平时打家劫舍只是副业,真正的用处却是土豪的一把刀,有时想吞下不听话的对手,灭门惨案那是常有之事,就比如何家,再比如豹眼刘、王朗之类! 看到在坐的没什么反应,赵虎就知道,李全这个班子只是初建,除了他一个寨主之外,连个二把手都没有,嗯,那个麻三算是个跟班! 酒菜还算不错,大概李全为了面子,把存着过冬的年货拿出来不少,瞧着下面那些匪众狼吞虎咽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平时大概没什么油水,至于大块吃肉,大称称金的膏状只能停留在传说中罢了! 赵虎摇了摇头,这帮土匪不太专业啊,要这么下去,温饱都成问题,李全也知道自己的囧境,有些不好意思的连连劝酒,大概想把目光转移开来。 不过看到赵虎和几个手下都不喝酒,包括麻三在内的几个也只喝了几杯就不再互劝。 晚饭过后,赵虎留下李全麻三,身边则由亲卫队副队长展颜作陪,两人看到这情况,就知道东家有大事相商,赶紧正经危坐,倾耳聆听! 赵虎在沛元汤三县周边画了一个圈道:“目前,这三县已归我所辖!” “什么?” 李全失声惊叫,据他所知,除沛县外,另外两个县可是刚被红袄军攻破,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位赵大人的辖地了? “嗯,你猜得不错,我娘子妙真在前面打,我在后面收拾摊子!” 李全顿时面色灰暗,他起事后,发现人少力薄,这不,正准备去投奔美女霸王呢,没想到居然是眼前这位赵大官人的夫人! 相反,麻三却双眼放光:“这么说,赵,赵大人,你是准备推翻大金了?” 赵虎微笑摇头道:“推翻?谈何容易?而且自身根基不牢的情况下,贸然起事,只能便宜他人,所以我们要一步一个脚印,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在坐几个喃喃自语:“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妙,妙,妙啊!” 于此同时,李全也顿生豪情,眼前这位可是姓赵,如果事成,那自己人等可就有从龙之功了啊!大丈夫当如是也,等到封侯拜相的那一刻,何患无妻? 几人被赵虎九字真言一激,顿时如打了鸡血般兴奋,李全更是摩拳擦掌,紧握双拳道:“东家,以后你叫我等往哪就往哪,决不带半个不字!” 赵虎微笑点头:“嗯,目前我们第一步计划,就是趁金国自顾不暇,先把河东路这几个地方给占了!” 随着他画出的地图,几人也大概知道主上第一步目标,那就是河东地区,济城以南、彭城以北、海州以东地区,地方看起来不大,其实已经囊括了鲁东地区! 接着,赵虎又把地图向南扩大:“第二步,就是整个黄淮地区,特别是淮河以东,长江以北,这一片地势广阔,荒地更多,但只要开发完成,那就是一大片产粮地!” 李全有点不明白,这杨洲以东,可是大片的芦苇荒地和沿海一条煮盐区,主上莫不是疯了,有着大好的江南不去占,偏偏要跟这大片荒地过不去? 也许看到了他们的疑惑,赵虎解释道:“别看这些地区有好多荒地,其实,靠近淮河地区,土地早已退掉了盐碱,你们看,这海洲以南,好多地方都已经开始种植水稻,到时只要我们把人往这里一放,多少地也可以开发出来!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片地,还没多少人放在心上,完全给了我们开发的时间,到时,只要这片地区产出足够的食盐、磷肥和粮食,就完全够我治下的粮草了!” 不过赵虎接着又叹息一声道:“可惜我们还是没有足够的人手和精力,要是能把淮河入海给治理停当,这一大片可就成了鱼米之乡了!” 几个人也被赵虎的手笔给惊呆了,自古黄河时常夺淮入海,又可说,自洪泽以东,就没有一条象样的出水口,所以一旦发生涝灾,沿途就是哀鸿遍野!这当真要治理淮河,得要多大花费啊? 说完这个理想目标,赵虎又给两人下达了任务:“你们两个先跟着我向东走一趟,顺便学习一些知识,至于部队,暂时交给展颜训练一番,同时,一些新式武器也会由恒源商行送来,并把寨子里的老人小孩接过去安置。” “鸳鸯山将有人过来筑成坚固防线,死死卡住金朝东进线路,所以,三个月后,在化冻之前,你们要做好准备,把海洲以东这一片给我拿下,同样,只以攻破为目标,尽量少些杀戮,只诛首恶,以后不论矿山还是盐田,都需要大量劳力!” 53 秀才遇到兵 第二天,赵虎留下沈建成和展颜小队几个,带着李全麻三两个向东行进,苗准他们不由为山上的匪众们暗掬了一把同情泪,入到展阎王手里,嘿嘿!等着脱皮吧! 骑在展颜他们空出的高头大马上,李全不由顾盼生辉,这才是男人的坐骑啊,相比之下,自己那十来个人的马队,简直就是驴小队,一照面还被放倒了两匹! 正自我炫耀间,前面一个侦查员回头报告:“大人,前面有一支十几人的押解小队!” “嗯?十几个人?” “是的,其中官差四个,身上有些伤痕,看是刚经过激战不久,囚徒五人,另外六个貌似民壮!” “奇了怪了,什么时候押解人犯用得着民壮了?众衙役,随本官前去审问一番!” “诺!” 十几匹战马慢跑起来,顿时在干燥的土路上卷起一片尘烟,远远的,就看到对面有好几个人四处逃窜,而那几个衙役急得跳脚,又不敢去追,生怕犯人也跟着逃跑! 不过他们倒没害怕,因为这十几骑身着的皂衣和自己一样,自然知道是遇见了同行。 烟尘棸息,人马俱停,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上前抱拳:“各位同行,本人海州县尉朱同,正押解犯人前去府衙,请问?” “哈哈,海州无人乎?堂堂县尉都沦为解差了?本人乃沛县王县丞,自去海州公干!对了,你叫朱同,有个同事叫雷横的吗?” 朱同差点结舌,堂堂县尉?这是自己的本责工作好不好?貌似海州没发生大案啊?莫非为此事?可这跟你沛县有何关联?况且还没听说过有县丞亲自带衙役出门的。 思虑半息,这才回答道:“并无听说此人,不知王县丞前来,是否奉了州府之令?也是为此案而来吗?” “唔,你先说说是什么案情。” 朱同介绍道:“说起来这几个犯人均为要犯也不为过,左边这个留长须的中年人,名叫吴法,原本已做到推官,后因一金人犯案,残忍杀死了两个丫鬟,被他判为斩监候,不过听说上面来文,要放了那个金人,一气之下,亲手杀死了金人并潜逃回乡!” “唔,不错,刚正不阿,是个好官,来人,把他的枷锁给去掉!” “大人不可……” “嗯?你在质疑本官断案?难道你不是汉人?” “小的是汉人,可此人杀了金人,是大案,小的只能凭律法办事!” “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先解开,到了地头再说!” 两个衙役解下了枷锁,吴法揉了揉手腕,也不发话,却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全两眼。 李全被盯得浑身发毛,赶紧避开目光:“这家伙眼里有刀!” 只听朱同继续介绍道:“这个略胖的矮个,姓高名舟,原本经营着一个造船厂,一个色目大商找上门,订做了五艘海船,说是要去找什么火山灰,可等船造好之后,色目大商却说本钱已用来采购香水,船款等他找到火山灰后再付,高舟自然不依,没成想色目大商上面有人,寻个由头就把他的船厂给占了。” 看了一下满脸不忿的高舟又道:“此人倒也有些本事,打入牢房后,竟然用身上藏着的钢丝软锯锯断大木,潜逃而出,谁知到家一看,儿子病故,妻子投井而亡,就只身潜入船厂,用凿子凿死了色目大商一家!” “唔,此人不失汉人血性,也解了枷锁!” 两个官差不敢再动,看了看朱同,朱县尉挥挥手让他们听令,自己继续介绍道:“这三个更不得了,为首的名叫李检,好好的秀才不做,居然更改皇统制,并广为传播,搞得好几处百姓依着他们的皇统制来打官司,说要严惩犯法的金人与色目人,你说这律法是他们能改的吗?简直是大案中的大案了!” “哈哈哈哈,人才,人才啊,嗯,这三人也放了!” “王县丞,这……” “怎么?你不想有求于我?” 朱同闻言叹道:“确实是要借助大人之力,我们原先也有十多人,可路上却遇到一股盐匪,为首之人脸都破了一半,却着实凶狠,一言不合就拔刀,这不,我们逃出来时只剩四个,不得不花钱雇了几个民壮,可………” “嗯,你是看我们安全从鸳鸯山走出,这才请我们再帮你一次吧?” “正有此意,这里是我们几个剩余的钱财,还请王大人笑纳!” “嗯,钱不钱的以后再说,先带你们去鸳鸯山吧!” “如此多谢王大人了!” 在几个囚徒眼中,这王大人简直就是菩萨心肠,不但给他们马骑,还给了充足的食物,休息之时,还让明显女扮男装的亲卫给他们包扎,当然,几个受伤的衙役也都受到了照顾! 重新来到山脚下,见赵虎拨马就行入林内,朱同赶紧制止道:“王大人,那条路走不得,之前我可是参与过一次剿匪,损失了好多人也没能通过,不得不退回,还请王大人走大路!” 赵虎回头疑惑道:“大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李全,你个笨蛋,接着啊!” 李全一路被那个吴法看得发毛,完全忘记了答话,倒是麻三机灵,拍了拍自己的排骨胸膛大声道:“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哦,不,人财都得留下来,大当家的,快请客人上山啊!” “呛啷!” 朱同猛的拔出腰刀,对准李全颤声道:“你,你是恶匪李……李全?” 李全点头:“正是本寨主,贵客不请自来,如有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那你,王县丞王大人,想必也是假的了?” 赵虎微笑道:“不错,本官不是什么王县丞,而是正而巴经的沛县县令李靖李安民!” “哈哈!” 人群当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只见带着铁链的吴法“哗啦啦”鼓掌道:“这才说得通嘛,堂堂县令收服了山大王,李大人,哦,不,赵大人所谋不小啊!” 突然回头道:“李检,你等的福气来了,还不赶快上前拜见?” 三人还处于懵懂之中,惶惑拜见过后,其中一个问道:“这么说我们不用被杀头了?以后还能改皇统制吗?” 赵虎微笑道:“改,所有一切不合理的都要改,王子犯法,也于庶民同罪!金人不让,我们就改天换地!” “当啷!” 朱同他们突然扔掉腰刀,上前拜见:“还请王……赵大人收下我等,这劳什子县尉做得太无趣了,被判罪的都是好人,成天看着那些恶人无法无天,心里很不痛快!” 赵虎上前扶起道:“你们可以入伙,不过还得回海州一趟!” 54 难戴的官帽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话说今年的雪真是有点怪,你要下就下呗,老是先酝酿个几天,到最后就来那么一点,就好似节衣缩食去青楼………莫乱想,莫乱想,如今做了县令,去有身份的人,但,县令大人也孤独啊! 满以为十年寒窗,换得功名可以好好有所作为,升官发财倒是次要,留名青山,令百姓爱戴,那才是自己的目标,只可惜,事与愿违,当了县令才知道内里苦衷,手下的佐二官抱成一团,阳奉阴违,除非一来就向那个大商察合表态! 低头是不可能低头的,永远都不可能,一旦附属了这位色目大商,以后的岁月可就得看人家脸色了! 当然,也有别的选择,那就是跟那个姓严的盐商同流,共同对抗这个察合,不过那家伙更不是好人,听说跟半边脸严青走得很近,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官声?哎,难,我真是太难了! 新任海州知县徐海鸣长得倒是眉青目秀,可这几天都是愁眉不展,为打开局面,他和宋师爷可算是绞尽了脑汁,但思来想去,就是找不出任何突破口! 就在他对窗哀愁之时,宋师爷顶着一头雪花跑来:“老爷,来了,来了!” “怎么回事?谁来了?” “是朱县尉回来了!” 徐知县有点失落地问道:“那他把犯人都送到了?” 老宋闻言一顿:“那,那倒没有,听说遇到了盐匪,被打的只剩几个,后来又在鸳鸯山遇险,好在碰到王县丞他们,才逃回一命!” 宋老头说话没分清主次,徐知县却是喜忧参半,这逃就逃吧,回来干嘛?不知道那个察合一天两趟到门口询问吗? 老宋大概也看出了徐知县的尴尬,于是仔细解释道:“逃是逃了回来,不过衙役只剩四五个,犯人仅剩高舟一人!其他人都被那个山匪李全劫走了!” “嗯,劫走也就算了,总比杀头好,等等,你说那个高舟又回来了?” “是的,大人,这高舟的确福大命大,听说差点丢了命,恰逢有赵县尉他们路过,这才救活给带了回来!” “带回来一个麻烦哦……等下,这个赵县尉又是何人?” “说是沛县派来公干,前来共同剿灭红袄军的!” “沛县?没听说啊?可有公文?” “额,这个倒未曾听说,不过他们救下了朱同,现在就在门外,老爷你要不要见上一见?” “嗯,这个朱同其实人还不错,不管什么差事,都不折不扣,既然如此,那就到二堂会一会吧,顺便让朱同叙说一番。” 客人被迎进二堂,只是数量有点出人意料,除了朱同和几个手下外,其他人往堂前一站,立马把小小的二堂挤得密不透风! 徐知县发觉反差有点大,来客是清一色的衙役,十来个人好像有点喧宾夺主之意,不但门外有把守的,堂前还排列整齐,再看看自己家仅剩的四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县衙成了外人的呢。 “嗯,这个,朱县尉,你们不是十几个人一起押送的吗?怎么只回来四个?而且还要让邻县的衙役护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快道来!” “回大人,情况是这样的,我等一路押解……” “咚咚咚、咚咚!” 衙门外的大鼓忽然被人擂响,惊得徐知县立马跳起:“该死,那个胖子又来了!” 为何如此?完全是这个色目胖子根本不把大鼓当回事,来了之后,只要发现没人迎接,那是想敲就敲啊! 果然,鼓声停歇不久,一个大嗓门就在二堂外响起:“姓徐的县令,我听说那个木匠又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在包庇罪犯?” 话音未落,一个大肚子就挤了进来,而后,众人才看到这个脸被胡子埋住的色目人,大腹便便走进,旁若无人的叫道:“快快的,把那个木匠交给我,我就知道你们汉人互相包庇,等他落到我手里,保准不出一天就让他归西!” 徐知县气得满脸通红,这知县究竟是你还是我?眼睛里除了钱就没有王法了吗? “察合,这可是公堂,不是你家店铺,吾才是一县之主!” “哈哈哈哈,毛娃子还嫩,那个师爷,你没跟他讲过,在这海州城,我察合不点头,任谁来做官也不好使?” “你……你……!” 宋师爷被呛得语无伦次,正所谓主辱臣死,他有心想怼回去,奈何人家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一夹,人都给架了起来,哪还有还嘴的余地? 血气方刚的徐知县再也忍耐不住,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你一个无官无职的商人,真以为拿到把柄就可以随便欺负本县? 咬牙怒喝道:“看拳!” 说完,一手抄起官袍,一手捏紧小拳拳,对着胖察合的大肚子就是一顿好擂:“我打打打,打死你这个色目奸商!” 半刻过后,耐心很好的胖察合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徐知县的小拳拳:“打够了没有?现在轮到我出拳了!” 说完,捏起钵大的拳头,就要给知县开花! “闹够了没有?” 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住了手,胖察合的目标也许根本就没放在知县身上,闻言扔小鸡一般甩掉徐知县,转头阴笑道:“哼哼,我等你很久了,没想到你忍耐心这么大,报上名来!” 赵虎慢慢走近,快贴到胖子面前才道:“本人也是个知县,看不惯你这个野种不把父母官放在眼里的样子,这才叫停,怎么?莫非你还想侮辱第二个县令?” “县令?你只是个县令?还穿着衙役的服装?莫非是个土匪冒充的吧?” “找死!” 边上苗准一声怒斥,两排衙役突然把水火棍齐齐杵地,一片浑厚的声音顿时充斥着大堂! “威武……!” 可惜这玩意也是要有一定基础的,那得从喉底发出的中低音才有效果,一帮青少年叫得倒挺整齐,就是一点威力都没有! 胖察合哈哈大笑:“就你这群毛孩也想吓我?别做梦了,大理寺我都见识过,这里不过是徒有其表,娃娃知县,来啊,有种把我打杀了,否则,我就打得你们连老娘都不认!” 朱同忽觉腰间一轻,再抬头时,赵虎已经跨步旋刀,只见一片白光画了半个圈子,停顿时察合竖起大拇指,意思这刀好快! 也许还想发声,可惜腔子里的污血猛然冲出,将若大的头颅顶翻,而后,直冲屋顶! 赵虎一刀斩断察合,甩刀绽舌大喝道:“杀!” “喏!” 55 县太爷的刀 一言不合便拔刀,杀了察合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傻掉了,这可是察合大人啊!跺跺脚海州城都能震三震的人物,就这么被杀了? 没等他们从噩梦中惊醒,两排少年已齐举水火棍,状若标枪般向前突刺,口中齐声喝道:“杀!” “嘭嘭嘭!” 大部反应不及,被捣中面庞喉咙,当场放翻,不过也有三两好手,弯腰闪身,躲过了雷霆一击,并立刻拔出弯刀,作似反击! “我来!” 一直闲着的李全,猛的拔出苗准的腰刀,嘴里还小声道:“反正你也用不上!” 说完,一招力劈华山,对着一个北硕护卫当头砍下! 壮护卫避无可避,只得抬刀拦截,怎奈他实在低估了苗准此刀的强悍,只听“当!”“噗呲”两声连响,弯刀从中被砍断,半边脸也随之掉落! 李全溅了一身血,却越战越酣,长刀入手沉重,正合已意,而且如此锋利,简直就是虎入羊群,几个护卫没有一合之敌,腾挪跃动间,仅一人就砍杀大半! 两排护卫捣中对手后,立即扔掉水火棍,甩枪下肩,拔出刺刀卡上,而后,三人一组,对着爬起的护卫就刺了过去! 这些护卫也是身手敏捷,“当当”两下磕开两把,可第三支到底没能躲过,腿上被扎出一个三角形口子! 鲜血狂喷而出,这个护卫眼看不妙,躲到一旁想捂住,可这口子实在怪异,任凭他如何用力,就是止不住,眼中登时露出绝望的神情,口中狂嚎倒地! 原以为能呼叫同伴,四下一扫,才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动脉破碎,眼看着没了气息! 赵虎拍了拍手:“好了,这下干净清爽,徐知县,我替你除掉了这个嚣张跋扈的察合,就不请我坐坐?” 满场的杀戮、四溅的鲜血,吓得徐知县和师爷早就躲到案底,闻言抖抖索索钻出:“你,你究竟是何人,你犯上大事了!唉,我该如何是好啊?” 赵虎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胆子都吓破了,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说完,坐到知县大案后,一把抓起几根火签扔下:“朱同,你让你手下去把六部内跟察合勾结的小吏给我抓来,至于你,带着李都头他们去抄了察合的老窝!” “啊?我们?抓人?抄家?大人,这……” “放心,县衙外有人把守,他们一个都逃不掉,倒是察合家得注意点,只要投降,一概不杀!” 朱同捡起火签,带着两排人出门,而县衙院子里,此‘刻却已纷乱无比! 察合大闹二堂,吃瓜群众自然是那几个攀附他的小吏,眼见到赵虎一言不合就砍头,吓得裤子都湿了,当下也不管后面的争斗,拼了老命就往外窜! “刷刷!” 角门被砍杀两个,另外三人立即转身跑向前面大门,其中一个脚下拌倒,再抬头时,却发现前面两人被一刺刀捅进心窝,眼见着连连抽搐,再不可能成活! 滴血的刺刀无情逼来,这个小吏顿时磕头如捣蒜:“别,别杀我,我招,我招,察合所有的庄园田地铺子,都是我帮他写的文书,我这就全都拿出来,只要不杀我就成!” 二堂内,赵虎让师爷去叫人打扫卫生,又让秀儿沏上两杯茶,这才招呼惊魂未定的徐知县坐下。 “徐大人,你我同朝为官,恕我直言,你看这大金朝还有救吗?” “大金朝?唉,都是那些贪官污吏把水搅浑了,若要是遇到明主……” 赵虎敲响茶几:“还没醒呢?放眼全天下,有几个汉人说话算得数的?再说,这天下可是我们汉人的天下,女真人不过是趁我中原薄弱而得手,再看看北边,他们被鞑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君臣只知抱头痛哭,可有办法回天?” 接着又敲了一记猛钟:“难道你堂堂一个汉人,就想一辈子仰望金人鼻息,从没有过自己的想法吗?醒醒吧,我的徐大县令!” 徐知县被说得满面羞愧,汗流浃背:“我,可我就一文弱书生,大金再无能,瘦死骆驼比马大,你让我如何是好?” 赵虎坦然道:“没让你去做杀头造反之事,我现在已经被封为梁山公,下辖三县,多个海州也没啥大不了的,上面的事我来摆平,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去我的学堂,当一辈子教书先生,不愁吃穿,也会给你介绍内室,另外一条就是先帮我管好海州,同时培养出一批人才,以后,将有更大的地盘需要你管理,不知你有没有这个信心和能力!” “有没有第三……?算我没说,你让我好好想想!” “嗯,我出去安排一些事情,回来给我答案!” 说完赵虎起身出门,发现宋师爷已经叫人把一地的尸体拖走,此时正费力的清洗地面。 拍了拍老宋的肩膀:“嗯,干得不错,去跟你老爷商量商量,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宋师爷呆呆看着赵虎出门,赶紧小跑进屋,发现徐知县正双手抱着脑袋,一愁莫展。 等徐海鸣徐知县道明情况,宋师爷低吼道:“我的大老爷啊,这事不明摆着吗?还用纠结?” “你要是去当了教书匠,倒是一辈子吃喝不愁,可也就是个教书匠了,老爷你想想,他堂堂一个知县,偷偷跑来海州不说,色目大商更是说杀就杀,难道真不怕上面怪罪?” “你的意思,他上面有人?” “嗯,刚得到的消息,正是最受圣恩的王大人!” “你是说那个不学无……不,那个王守信?我的天呐,这个赵,不,李县令烧得好准一柱香啊!” “算了,那是人家机缘巧合,再说,那个姓李的早就死了,现在我等需要仰仗的,正是这位赵虎赵大人,你再仔细想想,他姓啥?” “姓赵!莫非?” “对啊!” 老宋猛的击掌道:“从龙之功就在眼前,你还在思前想后,这么多年书白读了?” 沉默半刻,徐知县终于狠下心来:“反正杀了察合也没有退路了,与其默默无闻一辈子,不如干他个轰轰烈烈!” “好!这才是有担当的男子汉!” 门外响起击掌声,赵虎微笑走进,宋师爷已低头作礼:“拜见主上!” 赵虎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了,不必客气,既然徐知县已弃暗投明,那么我们就商谈一下以后的打算!”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