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 楔子 玉茗随风飘荡， 身影渐行渐远， 忧伤溢满半个心房。 想念仍旧蔓延， 爬过山越过河， 赶着离别的步调不停驻。 灵魂逐步宽慰， 背叛渐次原谅， 哀莫填充整个怀想。 幸福期待遇见， 分过道扬过镳， 向着奈何的桥廊不退步。 抽离的世界， 烙印的心痕， 谁还记得是谁留下了， 那满地老死不相往来的痛楚吗？ ------------------------------------------- 锋利的剑深深地刺入他的胸口，一股股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襟，就像盛开地大朵大朵的玉茗，他的瞳仁里印着那个美丽倩影，斑白长发吹散在风中，显得异常凌乱，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并不恐慌，人总归是要死的，何况是死在她的剑下也算是无憾了。 此刻的她正眯眼注视着这个愈显苍老的男人，他的表情一如从前那般麻木，眼神孤寂，傲视一切，即使现在是将死之人，却依然透着刻骨的冷漠，她都忘记他曾经是否有过笑颜，也许他从来都不曾真心笑过吧，她握着剑柄的手又加深了几分力道，一剑毙命对他来说太仁慈了，不让他尝尝万般锥心地霰寒鸩毒，怎么抵得了她那些年阴暗的幽闭呢？ 想到这她轻松了些许。最后一缕气息终于消散在空中，她拔出了心爱的寒玥剑，久久凝视着倒在血泊中的身影，那个带给她无限绝望的人，那个早就该死却苟活于世多年的人。这么久的忍耐终究只为等待这一刻，而终于了却心愿的她却又陷入了茫然，今后的路在何方？无人知晓。 她还是逃不过命运的诅咒，就如同提线的木偶只能沿着既定的轨迹上演一场又一场无奈的戏剧，而他终究困死在轮回的罅隙中，心灵的创伤永不得治愈。 一恩一怨，一爱一悔恨，何足怜？一生一死，一世一轮回，何足惜？ 第一章 灵空寺 “雪晴，雪晴……”曹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他已经找了小姐一个早晨了，好不容易才见到小姐的贴身丫鬟。 “曹管家，这大早上，着什么急啊？您腿脚不便的很，这要是又摔倒了，小姐肯定要训我呢。”雪晴素来尊敬这位大管家，在丫鬟里就属自己平日被照顾的多一些，虽然这也是看着她主子的面子，但雪晴还是打心底里担心这位上了年纪的人，前段时间曹管家就因着急一不小心崴到了脚，这儿才刚好些“您呀~如今还是保重身子骨儿最要紧！” “雪晴，小姐人呢？我都找了好半天了，整个府上都被我寻了好几遍，都没见到大小姐，这一早上你俩是跑哪里去了？也不知会一声，愁死老奴得了。”曹管家面容憔悴地说着。 “小姐，很早就出门了，说是去灵空寺一趟，我要陪着去，她却不同意，还说想一个人静静心，我也是怕打扰她便没跟着去。”雪晴心想，该不会是出大事了吧？因为她从来没见过曹管家这般愁容，平日里不论遇到什么事情，这位管家都能稳如泰山，即使面对脾气暴躁的老爷，也可以从容应对，今儿是怎么了？ “小姐临走时，可说何时回来？”望着雪晴不紧不慢的表情，曹管家着急追问着。 “这……我没敢问，您也知道，最近咱小姐的脾气很是不好，我看她一直也没个笑模样，就不敢多嘴问什么。”以前她每次陪大小姐去庙里并不会呆很久，但雪晴觉得小姐今日心情很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她也不敢跟曹管家乱讲话，万一再耽误了什么事情，她怕自己担待不起。 “雪晴，你现在赶紧去趟灵空寺，尽快把小姐找回来，慕容大人来了，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和小姐商议。”曹管家再三叮嘱要尽快，雪晴知道慕容大人平时公务繁忙，每次来都匆匆忙忙，不会耽搁很久。 “嗯，我尽量。”雪晴说完，一溜烟往侧府门的方向跑去，转个弯就消失在曹管家的视线里，时间过得真快，连雪晴都长这么大了，记得她刚来府上的时候还是孩童的模样，大雪寒天蜷缩在府门口避风取暖，身着薄薄一层满是补丁地粗布衣裳，被家奴发现时，雪晴都快冻得晕过去了，只见那两只乌溜溜地眼睛在瘦小的脸上很不成比例。老夫人本嫌这孩子一副苦命相想给点银子打发去了，要不是小姐觉得她可怜极力挽留，恐怕这孩子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哎，一晃都十年过去了，连小姐都到了该出嫁的年龄，曹管家想到这里不禁感叹岁月不饶人啊，十年前的自己健步如飞，而今却手脚笨得一年不赶一年，平地快步疾走都能自己把自己绊倒，他有时都怀疑自己不是年纪大了而是患了病。 雪晴跑一段路就得歇息片刻，平日就总被小姐笑话身子薄得跟纸似地，若刮大风时都得被牵根线才能出门，今儿这么几里路的距离就把自己弄得如此虚弱，要是小姐看到了又该埋怨她平时不跟自己一起练功。老爷以前就总说小姐，好好的女儿家整天舞刀弄剑，也不学学雪晴那股文静劲儿，那时只觉得老爷是在教训小姐，其实仔细想想，像小姐那样有什么不好？女子坚强独立会给人另一番美感的。雪晴跑跑路便歇歇脚终于望见了山顶的灵空寺，每次来这里她都是陪小姐游玩散心，所以总被这里幽深的景致所吸引，可今日时间仓促，她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迈过巨大的殿门，穿过金碧辉煌地正殿沿着左侧长廊直到尽头，转弯绕道后庭院，只见身着一袭碧纱的纤细身影，正望着繁茂的公孙树发呆，好像心念着什么，那一颗一颗白果缀在深绿的扇叶间似一串串会叮当作响的银铃，微风吹过发出飒飒的声响。 枝曳曳，果攒攒，风吹无痕，叶沙沙；影翩翩，容栩栩，泪流无意，眼颦颦。 第二章 暗殇门 “芸莞姐～”雪晴轻轻地喊道，生怕惊到出神的小姐。 “雪晴，你怎么来了？”端木芸莞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慌忙地抬手整理下发髻，以掩饰眼角划过的一滴晶莹的泪。 “曹管家让姐姐您快快回府上，慕容大人来了好久，说是有要紧事需商议。”雪晴不敢说的太情急，怕小姐过于担忧再生了病。 “可说是何要事吗？”芸莞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 “曹管家没说，只说很急，让小姐快点回去，慕容大人好像不能呆太久……”雪晴一边看着小姐的脸色一边说着，她知道，如若小姐不愿意，即使是老爷的话，她也不会听的。 “嗯……走吧。”芸莞牵起雪晴的手就往府上的方向走去。这两位年纪相仿的少女虽然地位不同，但相处这么久，真真是情同姐妹，每每私底下芸莞都让雪晴唤她芸莞姐，刚开始雪晴碍于小姐身份不敢如此称呼，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在她心里真的已经把端木芸莞当成亲姐姐，而芸莞何尝不是呢？曾经无数个漫长难熬的日子，曾经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日子，都是雪晴陪在她的身边，即使什么都不说，但芸莞知道，只要有雪晴在，她便可心安，世上时时有人懂你的心境，莫不是件幸事！ “我的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咳咳~咳咳~”芸莞刚一进大门就看到曹管家迎面过来，老人家气喘吁吁似要摔倒一般，到底是上了年岁的人。 “曹叔，什么事这么急，身体要紧，别摔着了。”曹管家把大半辈子的时光都奉献给了端木府，就连平时常常顶撞老爷的芸莞都很敬重他老人家，不曾对曹管家大声说过话，芸莞觉得曹叔的慈祥很是亲切很是和蔼，她从来没见过爷爷，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说过爷爷很慈眉善目，所以在她心里曹叔就像爷爷一般，常常给予她温暖。 “慕容大人在延春堂等候小姐多时了，他只与在下说是关于老爷的消息。”曹管家面露凝色。 “我知道了，雪晴你先去瞧瞧少爷，曹叔陪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芸莞加快步子向延春堂的方向走去。 “靖哥哥。”芸莞的一声哥哥打破了慕容靖宇的沉思。 “莞儿。”慕容靖宇总是喜欢这么唤着芸莞的乳名，开始时她很抵触他这样擅自称呼，她觉得这世上除了娘亲以外不允许有第二个人再这样唤她。每每慕容靖宇唤她莞儿时，她就装作没有听到，只等他终于叫烦了气愤地喊她端木芸莞时，她才不屑地应一声以示敷衍，但慕容靖宇一直持之以恒地唤着莞儿，她也就懒得再和他计较。 “我爹爹可有消息了？”芸莞急切地问道。 “端木大人他处境危急，据我调查这次绑架乃是暗殇门所为……”慕容靖宇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平稳一些，其实他内心也很慌乱，对于暗殇门的情况他了解并不多，只知道是江湖上很神秘的一个组织，常常从事暗杀以赚取高额报酬，与暗殇门扯上关系就离见阎王不远了。江湖上的流传虽然也不一定可信，但混迹江湖的人都知道这个组织是真实存在的，这次端木大人不知是招惹到谁了，只怕……连慕容靖宇自己都没有勇气再往下想。 “靖哥哥觉得我爹爹生还的希望有几成？”芸莞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一脸忧愁的男子，他的眼角竟生出浅浅的细纹，看着很是陌生。 “这恐怕不好说……”慕容靖宇虽担心芸莞想说些宽慰的话，但他知道芸莞那么聪慧一定看穿了自己的慌乱，她也一定猜到了现在情况危急的程度，所以他只得含糊应对，他觉得哪怕有一丝希望救回端木大人他都不会放弃的，即使不是为了芸莞也得为了芸莞的弟弟啊，这端木崇泽可是整个端木府上上下下老老小小的顶梁柱啊！“莞儿，也别太担心，端木大人他福大命大……” “没事的，靖哥哥不用安慰我，我曾经也听闻过一点关于暗殇门的传言，虽说父亲他……有可能凶多吉少，但也请哥哥不要放弃。”芸莞那诚恳的眼神，看得慕容靖宇很是怜惜。 “莞儿，放心吧，令尊待我不薄，我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靖宇顿了顿又说道：“况且你我这般情谊深厚，我自不会辜负了你。” “那就劳烦慕容大人费心了。”芸莞略略有些不快，每当慕容靖宇暗指他与自己关系微妙时，芸莞都会尽量地回避这个话题。 “莞儿客气了，我最近公务缠身，不能常来照看，若有什么难事就托人通报一声。”慕容靖宇心疼地看着憔悴的芸莞，一个弱女子想要撑起整个端木府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多谢靖哥哥惦记，也请哥哥保重，府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恕芸莞不能远送。”芸莞给曹管家使了个眼色。 “慕容大人，老奴替小姐送您出城吧。”曹管家的眼神飘忽不定，满腹疑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最怕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惹小姐心烦。 “莞儿，保重。”慕容靖宇那留恋的目光，终于从芸莞那张精致的脸上挪开，每一次见到她，他就会清晰地感受到时间在飞逝，平日里的一时辰变得比一炷香还要短出些许，她的眼眸盼若星辰，她的嗓音宛若天籁，就连她那飘散在空气中淡淡的胭脂香味，慕容靖宇都恨不得要想办法收藏起来。可他却始终没有勇气迈出向前的那一步，哪怕她尽在咫尺，他也只能选择去注视着现有的美好，他不敢贪恋，他亦不敢奢求，因为他害怕哪个呼吸的转瞬间就连远观的资格都不再拥有，所以他只能如那般含蓄，如那般守望，如那般含情脉脉。 一眼眸，一回首，一片笑靥，一缕气息，何解相思？ 第三章 姊弟情 “嗯，慢走。”芸莞淡淡地说着。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变成了这么生疏的关系。他们也曾一起在雪地里奔跑嬉戏，也曾一起看缀在夜幕里的繁星闪烁，也曾一起在树林里骑马射箭，也曾一起向飘在河水里的莲灯许愿……那些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久到他都变成策马沙场的将军，而她也出落成含苞娇羞的少女，谁还记得那些儿时里的点点滴滴，谁还记得那些曾一起度过的分分秒秒，原来他们也曾那般亲密，也曾那般青梅竹马。 送走慕容靖宇，芸莞在亭中闲坐着，她本想小憩一下却不小心睡着了，竟还做了冗长的梦，梦中的她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好似回到儿时，回到那段她最怀念的时光，她好久都没有梦到如此清晰的儿时。就在满心欢喜时，周遭的一切人与物都突然离她而去，就连最疼爱的弟弟都跟她挥着手告别，这使芸莞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她深呼吸几口气，想抚平躁动不安的心，暗自庆幸着，好在只是梦一场。 “芸莞姐。”雪晴的声音里透着淡淡地忧愁。 “啊，怎么了？”芸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雪晴是何时过来的，最近的自己可能是承受了太多，所以才这么容易疲惫吧，她在心里安慰着略有焦虑的自己。 “少爷，又说没有胃口……”雪晴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是什么都没吃吗？”芸莞追问道。 “我怎么劝都不行，少爷嫌我烦都把我撵出来了。”雪晴的眼里满是委屈，她头一次见到少爷如此任性，对小姐更是不管不顾的作闹着。 “这个宥宸，真是犟啊，都三日了，不吃不喝，熬出病可如何是好？”芸莞虽然生气地很，但府上的人都知道小姐素来疼爱这个弟弟，从小就不容他受丁点委屈，这两日看他这般绝食闹脾气，芸莞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小姐，要不您亲自去看看少爷，好好劝劝他，我去厨房备点他爱吃的小菜，可好？”雪晴很了解小姐的性格，她是那种很多事表面看虽无所谓实则内心很在乎的人，宥宸就是个例子，无论芸莞嘴上再怎么说这个弟弟多么调皮捣蛋多么飞扬跋扈，但在她心里最在乎的人唯有他一个，他所占据的位置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嗯，你看着备吧，最好煲个翡翠银鱼汤，宥宸爱吃，好了给我送来。”芸莞看着雪晴瘦弱的身影隐没在青釉石障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趴在长椅扶手上轻轻闭上眼睛，她知道雪晴是多么了解她的一颦一蹙，所以她不敢在雪晴面前流露些许焦躁，她怕雪晴担心，除了宥宸，她应该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人吧。 一边端着热腾腾的鱼汤，一边轻轻地叩了叩宥宸的房门，自从上次吵完架后，芸莞已经三日没来看过宥宸，以前姐弟俩闹矛盾从来没有超过半日。 屋内并无人回应，芸莞索性推门进去，她知道宥宸在房里，她也知道宥宸还没有消气。 “宥宸。”芸莞试探性地唤着他，到底是当姐姐的，放心不下弟弟。 “没人。”宥宸高声喊着，就像那天争吵时的语气一样。 “宥宸，乖。”芸莞不顾宥宸的反对，径直走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宥宸冷冷地看着芸莞，那种眼神让芸莞很是伤心。 “宥宸，不要生姐姐气了，好不好？饿坏了吧？”芸莞一边说一边将吹凉的汤勺递到宥宸的嘴边“来，快喝点，我让雪晴刚刚煲的……”还没等芸莞说完，宥宸一个甩手，将汤勺连同芸莞都推到了一边，突如其来的力道使得憔悴的芸莞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右手掌心按到了摔碎的瓷勺上，瓷碗里滚热的汤汁顺势洒下，流出的血混着热汤向前流，此刻的地上一片狼藉，沁在血水里的银鱼显得格外的凄惨。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快请大夫去~”宥宸看着受伤的姐姐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喊人帮忙，他则将姐姐扶到床边坐下，扯下块衣襟包扎伤口，然后又去甘泉亭打了冰凉的井水来敷芸莞的伤口。 “宥宸，我没事。”芸莞安慰道。 “伤的这么重，还说没事。”宥宸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替芸莞擦拭伤口。 “宥宸，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几顿饭不吃，就饿瘦了一圈，芸莞看着憔悴的弟弟，心疼地问。 “都什么时候了，还生气，再说，我哪里真生过你的气？”宥宸略有责备的说着芸莞。 “我以为你还在跟我赌气呢，宥宸放心吧，姐姐没事。”芸莞慧心地笑了笑，知道弟弟不生自己的气了就好，这样他就不会再不吃不喝地熬身体了。 “还有闲情笑。”宥宸一边帮芸莞敷伤口，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痛不痛？” “不痛。”其实芸莞现在的右手正传来火辣辣痛感，冰水的刺骨加之流血的伤口使得近来憔悴的她甚是难忍，可是她不想让宥宸感到内疚，所以她只能装作安好。她想宥宸现在应该很是心疼自己吧。小时候宥宸就喜欢跟在芸莞身后踉跄学步，时常会摔倒，然后担心弟弟的姐姐就会很焦急地把他抱起来，看着他泪眼汪汪的表情就会感到很心痛，想着宥宸稚嫩的模样在看看眼前这个略显青涩的男孩，芸莞就止不住地想笑，谁能想到这孩童曾经那般秀美。 时宜流转，心境自清，彼时年少心相惜，此时姊弟深情谊。 第四章 老夫人 “喂，真的不痛了，是吧？还能笑得出来？”宥宸蹙着眉疑惑着，他不知道芸莞又在想些什么，他要是知道姐姐正想着当年那个秀美的自己时，他一定又会生气的，因为记忆里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就曾诱骗过自己穿裙装出门，害的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众人取笑，那对宥宸来说是童年记忆中最大的羞辱，想想就让他浑身不舒服。 “没什么，宥宸，你别再生气了，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孤身一人出去找他，就算不危险，那天大地大的你去哪里找？没准你出去的功夫，老爷就已经回来了不是？”说到底芸莞不想让宥宸误会自己，虽然自己没有宥宸那般依赖端木崇泽，但那毕竟是芸莞的父亲啊，她的忧愁怎会比他少？而且作为护着宥宸长大的姐姐，芸莞太担心弟弟一个人出门了，她印象中宥宸始终还是那个需要自己羽翼呵护着的孩子，她好像忘了他也在渐渐长大，或许也是她不愿意承认吧。 “莞姐姐，放心吧，我不会再闹着出去找叔叔了，那日也是太着急了才会那般顶撞你，我想叔叔他福大命大，过两日就会回来了。”宥宸的父亲走得早，端木崇泽虽是他叔父，但却一直对他关爱有加。现在，最需要人照顾的就是芸莞，作为弟弟的宥宸又哪有心思再去想别的。 “大夫来了。”皓允脆生的嗓音打破了两个人的寂静。 “快，看看她怎样了？”宥宸赶忙去迎大夫给姐姐看伤势如何，检查完芸莞的右手又切脉细诊一番，大夫缓缓地说：“小姐虽是灼伤但冷敷的及时已无大碍，手掌的伤口有点深但是敷半月药膏也很快就会好的，只是这肝郁脾虚加之气血淤寒的病症可得多吃些时日汤药好好调理一番，否则肝火上行忧燥积郁久了会熬坏身子的。” “皓允，你先带大夫去书房开方子，再去找曹管家领诊金，记得将大夫送回去，然后快点抓药回来。”皓允跟宥宸年纪相仿，也在宥宸身边跟了五六年，一听少爷的语气就知道他现在心情很烦躁，所以他也不敢多言多语，任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这一点也是令宥宸最喜欢的。 看着微微合眼休憩的芸莞，宥宸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明明已经那么劳累，自己还那么不懂事惹她伤心然后又莽莽撞撞将她弄伤，她一个人管着府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说，自己还这么火上浇油，那是她的父亲啊，她的担心怎么能比自己的少，估计这些时日她都没睡过安稳觉吧。偏偏在芸莞最需要依靠的时候，自己却没有借给她肩膀，偏偏在姐姐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自己却还说那些令人伤心的话，宥宸很后悔那日大声地斥责姐姐的无情，他多想让时间倒回，然后安静地抱抱他的莞姐姐，让她能真切的感受到陪伴，而不是她独自去承受一切。 “小姐，吃药了。”雪晴端着药碗快步地走进来，并没有看到熟睡的小姐。 “嘘，让她先睡会儿，把药给我吧，你也去休息一下。”宥宸接过药碗放在床边的紫檀茶凳上，自己则安静地攥着芸莞的手腕，生怕她在睡梦中将手掌再弄伤。 雪晴不忍心看这让人怜惜的姐弟俩，所以她缓缓退了出去。雪晴想起以前小姐每次惹老夫人生气时，自己都偷偷跑去找少爷，因为端木府上上下下唯有少爷最得老夫人欢心，也唯有这孙儿的话才劝得住老夫人的仗罚，虽然少爷与小姐相差六岁有余，但他从小就懂得保护姐姐，常常为了给姐姐求情而哭肿眼睛，惹的老夫人是愈加怜爱。 其实老夫人曾经也挺疼爱她的孙女，只因后来觉得她太不上进所以才总严加管教，以便其能蜕变成众人期望的华美之人。老夫人的本意是想培育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德才兼备能歌善舞的女子，尤其觉得自己的孙女是个美人胚子，所以才想好好调教然后将其送进宫中侍奉皇室，以端木家族显赫的地位，她定能有一个好前程。 与皇族联姻，自古就是延续家族荣耀的必由之路。偏偏芸莞生的文静温婉，骨子里却是伶俐直率之人，不喜之事任谁教诲也听不进半分。对于枯燥的琴技，繁冗的诗词而言，她更喜欢骑技射艺，刀枪剑戟的男儿爱好，这样英姿飒爽的她行事并无半点贤妃良嫔的踪影可循，怎不叫老夫人心生忿念，每每看到芸莞不学无术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必教训一番方可，有时加之自己心气不顺之时，她更是狠罚芸莞，十日半载就让芸莞抄书，跪罚。有时宥宸帮芸莞抄书，一抄就是大半本《女训》那样的枯燥条规，姐弟俩通力合作也得到三更天才能就寝；有时赶上老夫人心情好，宥宸便去替姐姐求情减少跪罚时间，于是两时辰也就一刻钟便可以了。 但有一次芸莞因为她娘的事情闹地太厉害，气得老夫人搬出家训来罚她面壁思过，两日不得进食，导致芸莞患上风寒晕倒在禁闭堂，幸而宥宸那时偷闲就去看望姐姐，才发现其昏迷，要是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但自那之后，芸莞便再没有受过训罚，或许是老夫人真的心疼芸莞了，或许是老夫人觉得将其嫁进皇室无望而心凉了，又或许是因为宥宸对姐姐那般在意的心情使得宠溺孙儿的老夫人不忍再让其伤心了，总之她不再对孙女那般苛刻。尤其是在芸莞的娘去世之后，老夫人更是心疼这个没娘的孩子，对其关爱有加，使得慢慢长大的芸莞渐渐有些依赖自己那慈祥的奶奶，偶尔还会像宥宸那样撒娇讨好老人家。 近夕阳，自多情，远古稀，最意善，恨女不成器，爱女心之切，反醒之，悔过之，方知时未晚？ 第五章 黄鹂鸟 朦胧的月光倾泻入翠绿的湘竹丛里，照地竹叶上那些斑驳的白点泛起了淡淡的光晕，好似滴滴泪珠般惹人怜惜，雪晴不自觉地驻足观看这寂静夜色里的感伤之美。 “雪晴姐好。”皓允略带一点点童音叫起姐姐来总是那般好听，每次雪晴看到他的笑容就觉得特别温暖，但这次却看到皓允苦着一张脸，明明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啊……是皓允啊，有事吗？”雪晴心想自己一定是太专注，竟连他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雪晴姐，听说慕容大人今日来过府里，是吗？嗯……是咱老爷情况不太妙吗？”皓允略露凝色。 “是少爷让你问的？”雪晴紧蹙着眉头反问道。 “不是，就是我想打听打听。”皓允急忙摇头否认。 “嗯，这个……我不太清楚，是大小姐和曹管家去见的慕容大人，到底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雪晴不知该怎样回答，毕竟依小姐的意思还是暂且不让少爷知道为好，怕他再担心闹脾气。 “大小姐不是跟雪晴姐无话不谈吗？”皓允这么直截了当地质问，着实让雪晴犯了难，她非常了解少爷，也知道皓允自小就跟着少爷，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地亲近，若真是让少爷知道老爷的处境危急不得死活非要去救老爷啊！ “皓允呀，你们少爷的脾气属你最了解，他前两日的气还没怎么消，要不也不能弄伤我们小姐，老爷的事还是等慕容大人调查清楚些再说与你们听吧？”此刻，雪晴承不承认，想必这个机灵的孩子也猜到了七八分，不过是想再确定一下而已。 “也好，雪晴姐，夜深注意添衣。”皓允努力地点点头，他明白雪晴姐的担忧，但他也明白少爷的担忧。他的耳畔顿时响起了娘亲临终前那番嘱托，她说，皓允啊，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 “啊……不……不要……” 宥宸被姐姐的梦呓吵醒了，柔和的月光照进屋内，给芸莞的脸颊镀上了宛若白玉般剔透的光泽，看着睡梦中紧锁的眉头，他知道姐姐做噩梦了。他多想抚平她眉间的那抹忧愁，他多想带走她心间的那份不安，他多想让她的嘴角绽放愉悦的笑意，他多想给她的眼角描画幸福的痕迹，但此时，他只能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传递温暖，他只能静静地望着她的脸担心着梦中的她正经历何等悲伤。就如同儿时的他偶尔失眠站在窗边凝望夜空时那样，静静地看着，看着坐在檐角上的姐姐也在抬头仰望闪烁的繁星一样。他知道，她一定很悲伤，他也知道，他无力消散她的悲伤。 一睁眼便看到宥宸趴在床边熟睡着，阳光洒在他那俊秀的脸上，芸莞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意。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庞，被汤汁溅脏的衣服，现在的宥宸很狼狈，但芸莞却觉得很安心，因为有弟弟守在她身旁，要不自己怎会睡得这般安稳，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宥宸紧紧握着芸莞受伤的手，使得她不敢乱动，生怕弄醒他，或许他一夜未曾合眼吧。想到这里，芸莞又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久违的宁静晨光，隐约还能听到春珲堂那两只黄鹂的婉转啼叫，如果父亲还在，此刻的他应该会像往常一样在逗弄那笼中的鸟儿吧。 以前芸莞就总抱怨他父亲养的那两只黄鹂没教养，总吵醒别人的美梦。有一次那鸟儿把芸莞叫烦了，她就背着父亲，偷偷放走了它们，看着它俩扑闪着翅膀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时，她顿时觉得清净是那般美好，后来父亲发现他的爱鸟飞走了很是不悦，问道她时，她也只装作很无辜地说，也许是它俩向往自由自己飞出了笼子。偏偏不巧的是第二日早上又听到了相同的叫声，吵得芸莞更是心烦，她以为是父亲跟自己过不去又买来两只做消遣，后来才知是先前那两只黄鹂又飞了回来，也许是需要主人的食物，也许是真的留恋自己生活的环境，总之，当芸莞再次想把它俩放出笼子的时候，那两个小家伙只顾着在笼子里扑腾来扑腾去，坚决不肯出来。 可自从老爷失踪后，那俩黄鹂一只病死笼中，一只飞丢了，也不知是谁喂食忘记关笼子门，又或是谁特意将黄鹂放飞好像那小家伙能找寻到老爷似的。芸莞将病死的那只埋在了芸香阁的花丛里，即使她讨厌叽叽喳喳吵醒别人美梦的鸟儿，也不会将它抛尸荒野，毕竟藏入泥土还能为她的花儿提供些养分，贡献曾作为活物的一点微薄之力。 而飞丢的那只黄鹂，过了三四日都没飞回来，于是春晖堂里再无欢声鸟语，空空的笼子挂在房檐下，显得无比落寞。芸莞发现宥宸时常望着那笼子发呆，怕他过于触景生情，便偷偷去买了一只模样相似的黄鹂带回府里，骗宥宸说是飞走的那只回来了，其实她更怕老爷哪天突然回府找寻他的爱鸟。 万物之灵，乃世间本原，如心之初，如性之善，皆出自尘，归于土也。 第六章 墙头草 “莞姐姐，还痛吗？”宥宸睡眼朦胧地呢喃着，他怕姐姐乱动再弄坏了伤口，便在床边守了一夜，到底还是个孩子，照顾病人居然也能一觉睡到天亮。 “乖宥宸，放心吧，姐姐一点都不痛了，你再好好睡会儿，辛苦了。”芸莞看着憔悴的弟弟，眼里满是怜惜。 “莞姐姐，你再休息一下吧，我给你端药去。”宥宸一边换下昨日弄脏的衣服一边说着。 “宥宸啊，姐姐还是回自己房间吧，我在你这，你也不方便啊。。。。”芸莞环顾四周缓缓地说着。 “有什么不方便啊？我这不比你那芸香阁安静多了，你就老老实实躺着休息两日吧。”宥宸蹙眉略显严肃似命令芸莞一般。 “要不。。。你去我的芸香阁住？”芸莞欲言又止，看着宥宸熬夜的疲惫，她心疼地很。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就别总操心这儿操心那儿的，我要是真不方便，早把你撵出去了。”宥宸一脸认真的表情“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实在不行吩咐皓允或是曹叔也行。” ”嗯，好。”看着宥宸的背影，不禁让芸莞感慨逝者如斯啊，曾经那个遇上打雷就捂着耳朵钻入芸莞怀里的孩童如破茧的蝶，已然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这些年的成长与蜕变，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她并不晓得时光的洪流匆匆而过后，留下满地稚嫩与彷徨，应去何处找寻踪迹？ 芸莞依稀记得前些年的那个冬夜，宥宸独自出门寻找离家出走的姐姐，只有他最先发现了她的失踪，也只有他最担心她会受重罚。一个人走夜路，一个人忍受着刺骨的冷风，一个人在黑暗中反反复复地唤着莞姐姐，那时的宥宸是多么年幼、多么焦急、多么需要被人保护被人关爱啊！然而被伤痛侵袭的芸莞从未曾想过宥宸的担忧，她要是早知道她的任性会把一个七岁的孩童逼近危险的黑暗中，她是绝不会那般冲动，那般鲁莽，那般伤心欲绝。 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日，芸莞终于抑制不住想要出去走走的心情，太过安稳总会勾起联翩的浮想，于是心便会渐渐没入无底的深渊，在那里没有阳光，没有希望，没有前进的方向，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与黑暗。 不知不觉中，芸莞又来到了自己的芸香阁，熟悉的卵石，熟悉的靠椅，熟悉的花纹窗格，伴着熟悉的香气，又再次勾起了她心底最温暖的回忆。那双秀美望着自己的眼眸，那双娇红微张的唇瓣，那双玉润牵着自己的纤手，那双精致五彩的绣鞋，那…… 每一抹笑靥，每一滴泪珠，都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芸莞眼前，让她不忍心去眨眼，甚至连呼吸都不愿意，生怕哪一个轻微的力道便破坏了那美好的画面，可无论是昼还是夜，梦终归是要醒的。 芸莞梦到了自己的母亲，正渐渐离她远去，她虽能听见母亲一声一声唤着莞儿，却只能站在原地一步都迈不开，更无法追赶，这份压抑被府内丫鬟的闲言碎语给吵醒了。 “知道吗？老爷遇难了。” “你小声点，别净瞎说，还想不想在府里呆了。” “老爷都不在了，还害怕什么？” “你不想在府中做事了？” “谁知道老爷殁了，以后府里会怎样？” “你要是有良心，就盼着点好，不然咱们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我没良心，就你有良心。。。” 越来越尖细的的声音，令芸莞压抑难忍。 “不去做事情，在这里偷什么懒。”芸莞面色微怒道。 “啊~小姐息怒，奴婢知错了。”那两个闲言碎语的丫鬟没想到会遇到大小姐，顿时惊慌地只顾认错。 “不想在府里做事，现在立马可以走。”芸莞懒得跟这俩丫头浪费口舌。 “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俩这一次吧，我俩真知道错了。”那两丫鬟怕被芸莞撵出府，赶紧跪地不停地磕着头。 “哎哎哎……行了，先下去吧，以后不许再乱嚼舌根子，尤其是在少爷面前。”只顾教训下人的芸莞并没有注意到前方隐没在竹丛阴影里的宥宸，先前的她还犹豫过要不要让宥宸知道她爹爹的处境。 此刻的宥宸耳畔依旧回响着那些凌乱的话语，老爷，遇难了，不在了，尤其是，少爷……芸莞尽力不想让宥宸受到伤害，而宥宸却尽力想让自己明白那些词汇蕴含着怎样的伤痛。 有意知者，不知其所悲，无意知者，知其所不知哀也。 第七章 端阳节 芸莞看着那两个小丫鬟怯怯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心里还担心着若要宥宸知道会是怎么个反应，他一定很担忧，担忧老爷的处境，他也一定很愤怒，愤怒自己为何非要对他掖着瞒着。若宥宸依然还是那个天真的孩童该多好，不懂世事多变化，不知伤心为何物。要是宥宸真的成天只想着玩乐不明愁苦，芸莞也就无需这么小心谨慎地拖延着欺瞒着，若他再闹脾气不吃不喝怎么办？如果可以，即使是说一世的谎，即使是受一生的苦，只要能换宥宸无暇的笑靥，芸莞都会情愿为他承受心的煎熬，作为姐姐，她只想为他撑起一小片天空，可以让他肆无忌惮地享受着阳光，不受阴霾的笼罩。可幻想的美好，终抵不过现实的冷酷，宥宸仍将会经历伤痛的洗礼，然后渐渐成长为刚强的男子，渐渐磨砺出一颗刚毅的心。 雪晴远远地就看到那坐在靠椅上孤零零的人影，她知道那一定是小姐，她也知道小姐现在一定不想被人打扰。 “芸莞姐，天色已晚，别着凉了。”雪晴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羽纱袍披在了芸莞身上，柔和的湘妃色衬着小姐那张郁郁寡欢的脸，看得雪晴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知怎样才能解开小姐那紧锁的眉头，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小姐温暖的笑颜。雪晴心里埋有太多慰藉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此刻她能做地唯有静默陪伴。 “雪晴，明日是端阳节吧？为何府上没有一丝过节的气氛呢？”芸莞的声音略带沙哑，透着一丝忧郁，一丝忧愁，亦或是一丝淡淡地挥之不去的忧伤。 “可能近日曹叔太担忧老爷，忘记过节之事，我马上就去提醒他好好准备一下。”难得芸莞还记得端阳节，雪晴忽然起了兴致，想帮曹叔布置好好过个节。 “嗯，去吧，记得告诉宥宸明早去灵空寺祈福，顺便再说一声，我今晚不去他那了。”芸莞说完就进了屋，她忍着下肢传来的酸麻缓缓走向床榻，拉下鹅黄色的锦绣帷幔，安安静静地躺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床架上的花纹看，上面镶嵌着一颗颗宝蓝的装饰玉好似滴滴泪珠般惹人怜惜，手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无法入睡，她知道，这又将是一个无眠地漫长的黑夜。 晨曦的第一缕微亮驱走了夜的弥留，芸莞终于看清铜镜中的影像，蓬松凌乱的长发，空洞无神的眼眸，苍白黯淡的面庞，毫无生气的表情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究竟有几日不曾梳妆打扮，怎能憔悴成这样？芸莞疑惑着自己这段时间为何如此疲惫？打开衣橱挑出一件显脸色的嫣红云缎裙，配上莹白云纹罩衫，画上胭脂粉，描上远黛眉，绾上垂云髻，插上晶玉流苏钗，挂上浅弧度的笑容，整个人映衬地好似春风拂过桃面。 “小姐，起来了吗？”雪晴惺忪着睡眼推门而进，看得芸莞很想发笑，这丫头竟比自己还憔悴。 “嗯，早醒了，我已梳洗完毕，你快去催催少爷，然后问问曹叔车备好了吗？记得提醒他多包点香火钱。”每年的端阳节，灵空寺第一炷香都是留给端木府的，老夫人在世时就习惯了这个旧俗，到老爷这辈儿也就坚持下来，即使现在老爷不在，这炷香还是要上的。该祭奠的人总归是要祭奠，该守的规矩也总归是要守，若真没了习惯与旧俗，也就无非逝者与世人之羁绊牵挂了。 芸莞在等待的空闲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一番镜中的人儿，总觉得少点什么，当眼角的余光瞄到了梳妆台上那个精致的金丝楠木妆盒时，她才想起来自己平日最喜爱收藏的首饰，于是选了一副淡雅的白青玉耳坠戴上，看着那上面精巧的蝴蝶雕纹随着自己转头的力道似翩翩起舞般灵动秀美时，芸莞才满意地点点头，喃喃地念着：“啧，这才应该是那个让人熟悉的端木芸莞嘛～” 她想，如果父亲现在若看到自己这般柔美，这般娇艳，这般光彩照人，他一定会对自己露出些许微笑，只因为这眼前人儿像极了那位令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那位本应陪伴他左右却早早离去的女子，那位有着相似眼眸相似神情相似妆容的女子。 相也，无非像与不像，像则惜之，亦可惺惺相惜兮；情也，无非清与不清，清则意之，亦可绵绵情意矣。 第八章 祈福香 平日幽静的灵空寺，今儿热闹地很，山门前早早就聚集了好些百姓，正等待着僧人允许他们在一年中最重要的祈福节日来寺庙上香敬佛，保佑自家富贵安康，其中有些人伴着朝露而来已在门外等的有些不耐烦，看着端木府的轿子缓缓地从远处过来更是情绪愤愤，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端木大人失踪了？” “真的？怎么能失踪呢？” “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兴许只是被调走了吧？” “哪听说什么调令啊？会不会是病了？” “那么硬朗的身体，好端端地怎么能病呢？” “我也听说是失踪了，府里到处忙着找人呢！” “据说是得罪了谁，我家亲戚有在府里当差的，已经半个月未见端木大人的踪影了，我这消息绝对可靠！” “这下端木府恐怕。。。” “恐怕会衰落咯，等着看好戏吧。” “再衰落，人家照样能年年烧头香呢。” “就是，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人家始终是富贵的主儿，咱可比不了。” “明明年年烧头香还来这么晚，这耽误了多少人的时间，也没比咱老百姓好到哪去。” “家里没了主心骨就是不行啊。” “年年烧头香也才积攒了这么点福气呀。” “哎，世事无常呗……” 芸莞实在是不忍听这些风言风语，更不想让宥宸听到，她只好拉着他快步往山门走去，想赶紧离开乱嚼舌根的民众，她一边走一边跟宥宸说：“别听他们胡说，都是一帮闲人，实在无趣。” 在门口等候的僧人看到端木府一行人来了，终于打开了那一年都不怎么开过的大门。 “慧灵主持已在大殿等候多时了。”那僧人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芸莞和宥宸，并在心里疑惑着对方的年龄。 “路上耽搁太久，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师父您久等了。”芸莞礼貌的回应着。 “施主客气，请让贫僧为您带路。” 迈过山门门槛，穿过天王殿，便看到了那佛香迷绕的大雄宝殿，一行僧人正坐在莲花垫上诵读经文，中间那个愈显佝脊的僧人想必就是自己平日不曾见到的主持吧，听说这位师父遁入空门很晚却颇有慧根，论佛经讲佛法在灵空寺更是无人能及，不到十年便当上了寺里的主持，平日依然勤奋专研佛经，想必其禅悟定能普度众生，芸莞早就想参拜一下这位师父，只是苦于没有机缘，她是多想让大师指点一下，好让自己能在滚滚红尘中找到心灵的归宿，从过往的纠葛中解脱出来。 “慧灵主持，端木府的人到了。”带路的僧人说完就退下了。 “快快来上香吧，过了吉时就不好了。”慧灵主持起身一边将旖檀祈福香递与芸莞一边巡视一圈“施主，端木大人今年为何没来？” “多谢主持惦记，家父最近公务缠身，没能前来上香，还望您海涵。”芸莞愁眉不展地望着主持。 “嗯，施主客气了，只要心诚谁来又有何区别呢？想必施主一定是端木大人的千金了，”慧灵主持关切地询问着，对于端木府的近况，他也有所耳闻，他还以为今年的头香端木府烧不上了呢。 “慧灵主持，以前我祖母来上香的时候，我年年都有跟来，只是那时我年龄尚小，我还记得您曾夸我有慧根呐。”芸莞那时还是个小姑娘，曾在庭院中那颗茂密的公孙树下埋葬过一只死去的蝴蝶，这位慧灵主持见到她在为蝴蝶的死而嘤嘤哭泣时，曾赞赏她小小年纪，就能感知生命平等，实在是有慧根，可苦于女儿身不得入寺出家。 “施主请原谅贫僧一心向佛，不太记得尘世之事，那这位是？”慧灵主持一边摇头一边解释道。 “这是我舍弟，端木宥宸，家父兄长的公子。”芸莞礼貌地回应着。 “慧灵主持好。”宥宸天生就有长辈缘，也许是因为他温文尔雅的气质，也许是因为他俊秀素净的脸庞，总之每逢姐弟俩一同出席的场合，宥宸都是最招长辈喜爱的那一个。 “小施主有礼了。”慧灵师父拂袖往禅坐的方向指去“女施主，快请” “主持您客气了。”说完，芸莞缓缓地向香炉走去，点香，跪上，三叩，九拜，闭眼，默念，一套上香礼佛的规程下来，芸莞终于替端木府烧上了今年的头柱香，她希望如意顺心能延续下去，她希望端木府能继续得到佛祖的庇佑，她希望父亲能平安归来，她想过了今日一切又会是新的开始吧。 信者，心诚则灵也；不信者，自不必过深教也。缘来即安，无可厚非焉。 第九章 灵秀河 烧完头炷香，众人一一拜完菩萨，芸莞才将沉甸甸的香火钱捐进功德箱里，然后拉着宥宸和雪晴去灵秀河踏青。曹叔被留下跟慧灵主持寒暄闲谈一会儿，便带着下人回府上准备过节的事宜。 清澈的灵秀河从高耸的灵峰山奔涌而来，绕过灵空寺向武川城奔去，形成了依山傍水的绝佳地势。芸莞牵着宥宸沿着河边一直走到了下游，一边欣赏沿途风景一边散步谈心，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于商贩聚集的闹市，芸莞好似回到了儿时一样，看到卖七彩线的摊位，拉着宥宸兴致勃勃地跑过去。 水晶似剔透的瞳仁，蜜桃般粉嫩的脸颊，精致的妆容，鲜亮的衣裳，衬地整个人那么鲜活、那么动人、那么光彩夺目，宥宸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莞姐姐，表情欣喜地像个孩童一样。不知何时，芸莞便习惯了冷漠，习惯了不苟言笑，习惯了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无所事事。 “宸儿，你还记得那年端阳节吗？你生病卧床，祖母不让你出去玩，还是我想办法把你带了出去，不然你只能傻傻地躺在床上发呆。你说，那时的我们多好呀？那么单纯，那么快乐，那么容易满足，好怀念那时啊！”芸莞很是期许的语气问道“宸儿，如果可以，你想回到那个时候吗？” “当然想回去了，这可是我心中多年的夙愿啊。”宥宸若有所思地说着，他记忆中的姐姐总是用各种奇怪想法捉弄着他。 “真的吗？”芸莞很愉悦，愉悦于不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沉湎过往。 “当然是真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扼杀掉那个禁不住你的诱惑而穿上裙装的我……”宥宸看着芸莞略有失望的眼神，很肯定地点点头。 “小鬼。”芸莞狠狠地掐了宥宸一下脸颊说道：“姐姐对你的好，你就不领情，是吧？” “莞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说说而已嘛，你别动手呀。”宥宸只撇撇嘴，不再抱怨，他知道，若要让姐姐再发现他还有不满情绪，他的脸肯定又要遭殃了。以前宥宸总是跟在芸莞身后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即使总被姐姐捉弄，但他还是喜欢缠着他的莞姐姐，偶尔遇到芸莞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那秀气的脸庞便会被芸莞一顿揉捏，每次看到他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或是眼眶里有泪珠微微地闪烁时，芸莞便会心情立马好起来。 如今，宥宸已经长高了很多，马上就要超过芸莞的肩膀，他早已经不是被姐姐抱在怀里的孩童。也许不久之后，芸莞只能仰头才能见到那俊秀的脸庞，她不禁又开始感念起流逝的时光，感叹着岁月不饶人、逝者如斯夫…… 七彩线编织的手环戴在芸莞纤细的手腕上，好似虹坠云端般，一手舞一足蹈，上面的银铃就叮当脆响，像极了儿时摇床晃起来的声音。小时候的芸莞很是淘气，总愿意晃着摇床里的宥宸，直到他嘤嘤地啼哭，芸莞才肯罢手。后来芸莞的娘为了防止芸莞的捉弄，就特意定制了一对银铃拴在摇床上，每当听到铃声叮叮咚咚响的时候，都会小跑过来制止芸莞的任性，然后再教育她一番，“他是你的弟弟，你应该似手足般地疼爱他、照顾他，不许伤害他，以后也是……”一通苦口婆心之后还得带着芸莞去跟世母道歉，芸莞每次都不以为然，随口说完了对不起，等到下次逮到机会还会再犯。 直到有一次，芸莞亲眼见到老夫人当着世母哭哭啼啼的面，为了被自己弄掉地上而大哭的宥宸掴了娘亲的脸颊，她才不敢再胡闹。那时的娘亲一直不停地跟老夫人和宥宸的娘道歉，可最后还是挨了打，红彤彤的手掌印深深地映在了芸莞稚嫩的眼瞳里，使得她每每想起便觉得酸楚难耐，直到懂事后才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原来就是伤心的滋味。或许是从那时起，成长的种子才如蛹茧般深埋心底，等待穿破厚厚的屏障幻化成蝶。芸莞不想再看到娘亲的脸红肿难堪，不想再看到世母的眼悻悻欲绝，不想再听到老夫人狠心的话，不想再听到宥宸嚎啕的哭。她只能好好地听娘亲的话，只能乖乖地对宥宸好，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 无自成双，奈何睹物思人，依事事不许误矣。习之使然，问君今非昔比，可生生不愿息矣。 第十章 盖官纱 “莞姐姐，咱回府里吧！”宥宸无精打采道，他明知道自己这样说会扫了姐姐的兴致，但他现在是真不喜热闹，一热闹就嘈杂，一嘈杂就心烦，一心烦就听别人随便的一句话都能燃起他心中愤愤的怒火，宥宸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不满情绪而惹芸莞伤心了。 “嗯……那走吧”芸莞的心情确实低沉下来，刚刚她的思绪还像在云端徜徉般愉悦轻快，现在一想到回府里面对杂七杂八的琐事，她立马就没了兴致，便拉着宥宸往回走。 “莞姐姐，你俩再转会儿吧！”看着芸莞姐那低落的神情，宥宸于心不忍，所以还是找个理由自己先回去吧，也许让雪晴陪着芸莞转一转说一说宽心话，姐姐的心情能好一点，“雪晴，你好好陪我姐转转吧，我先回府里看看曹叔需不需要我帮忙，他现在也老糊涂了，总是忘东忘西的。” “好的，少爷。”雪晴一边点头应着一边拉住了芸莞。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芸莞又不放心的嘱咐着宥宸，在她心里，他始终还是个孩子。 “我都多大人了，还总是不放心呐。”宥宸说完便转身走了。 “好……”芸莞还想再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依靠在灵秀桥头，望着宥宸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她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游子离乡后的娘惦念孩儿的心情一般，似惆怅，似落寞，似孤苦无依般无助。想打搅又怕碍事，想述说却只能远远地盼望着，孩子终将要独立，或早或晚。 上弦月悄悄爬上杨柳梢，星辰好似淙淙流水泛着波光，时隐时现，或明或暗，映衬着屋檐下的灯笼更红更亮，给端木府外墙铸了一圈光罩，守护着府内的喜庆与祥和。宥宸把芸莞从春晖堂拉了过来在庭前嬉闹捉蝉，雪晴和皓允安安静静地在金桂树下站着，时不时听到曹管家的声音，他老人家正指挥着丫鬟们进进出出曜玥厅，他最喜热闹地张罗晚宴了。 “这道年年有余应该摆在正位，鱼嘴不能歪，歪了漏财。” “刚说完，又摆错了是不是？我平时怎么教的，福从天降当然要摆中间啊。” “故意惹我老头子生气是不是，把我气没了，看谁还这么耐心管你们。” …… 除了盯着满桌佳肴，曹叔还时不时抬眼望望窗外，看着小姐和少爷有说有笑的，想到下午慕容大人托人捎话说已找到老爷，会尽快送回，他悬着数日的心才算是落了地，但愿一切平安无事。 惊马一声，划破夜的安详，急匆匆地脚步打破了府邸的平和。 一支策马奔波的夜行小队冲进了庭院，领头人竟直挺挺地跪在了芸莞的脚下，她还来不及辨认来者何人？是否危险？为何行事如此鲁莽冲动？ “莞儿。”仅这一声足以表明身份，眼前的人儿是慕容靖宇不假，但声音没了往日的沉稳，眼神也不再是含情脉脉，更多的是悲凉与无奈。 “靖哥哥，昼夜劳碌，莞儿怎能承受如此大礼，快快起来。”芸莞懵懵地赶紧去扶慕容靖宇。还没等他开口，就看到宥宸跑去揭开了盖在行棺上的白纱，整个人扑上去大哭起来。 芸莞就那么愣愣地站着，耳旁相继传来了各种杂七杂八的哭声与喊叫，在她听来都那么遥远，就连慕容靖宇环着她的肩趴她耳边说抱歉，她也听不清楚，好像都被呼啸而过的风带走了似的，也包括芸莞的心。没有感知变不会伤痛，芸莞整个人像被冻住一般，一步都迈不开，想靠前却没有勇气，整个人瘫倒在地上，陷入无知觉状态，任狂风如何怒吼，都吹不开她紧闭的双眼，昏昏沉沉中她还努力地想分辨，这是梦还是现实。 宥宸一边喊着“叔叔”一边拽着端木崇泽冰凉的手，想扶他起来，曹管家跑上来想拉开宥宸让他冷静冷静，却被宥宸推了个踉跄坐在地上。皓允赶紧过来扶曹叔，不知曹叔是受伤了还是怎样，竟站不起来。一边看着发疯的少爷，一边望着失魂的曹叔，皓允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雪晴陪慕容靖宇送小姐回了芸香阁，被吩咐快去厨房拿点甜食，她虽惦记少爷但也顾及不上。整个端木府上上下下乱做一锅粥，这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更是把老爷的离世映衬地格外凄凉，那月光竟也刺眼地很，仿佛只有无尽的黑暗才能抚慰伤痛。 通则不痛，为外在感受；痛则不通，为内在感知。往生者，情深往矣，此言难忘之生情难却。 第十一章 覆新冢 “莞儿，醒了？”慕容靖宇一脸苍白，眼睛还有未褪去的红肿，隐约还能看见脸颊上些许泪痕。 “几时了？”芸莞与慕容靖宇离太近了，一抬头就能撞到他下巴，她想坐起来靠着，可僵硬的身体像被捆了麻绳似地，手指更是酸麻如细密针扎一般，掌心的伤口也钻心地疼了起来。 “午时了，该布置的，该买的，已经备齐，寻思跟莞儿商议一下请谁来主持呢？对外就说端木大人是突发疾病离世的吧？”慕容靖宇一直低头望着芸莞手上缠着的纱布，他不敢抬头去看她那悲伤的眼眸。 “好，靖哥哥，辛苦了，有时间去灵空寺跟慧灵主持说一声，看他能否来府上。”芸莞若有所思地应着，好像自己感知痛苦的技能被关闭了一样，即使反复确认了不是梦，竟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好。”慕容靖宇把洁白的孝服递与芸莞后，就出去了，留下她独自一人抱着孝服陷入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芸莞才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不梳洗打扮，怎能去见父亲大人的遗容？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她及笄时，他欢喜地说你的眼跟你娘一样摄人心魄，微风拂过，散落一地金桂的花瓣，空气满是甜甜的清香，那是芸莞很少见过的笑容。 “崇立志侠义豪情载春秋，泽新旧无愧苍天终有憾。”绢白丝绸，黑漆楷体，悬挂奠的两侧，五色花圈配着黄白双菊静静地伫立着，像是正目送他的离去，守望着他的灵魂通达奈何桥，喝完孟婆汤，遗忘今生才能得以解脱，留下生者常忆矣。 整个灵堂安安静静，没有哭泣没有细语，大家都静静地跪坐，虔诚地祭奠着端木崇泽，明明是盛夏时节，可空气凝结的寒意久久不肯散去，凉透的是人心，凉不透的是那供盆里热炎炎的火团，它能燃尽一沓沓纸钱与贡品，却燃不尽痛苦与心伤。 “莞姐姐，慧灵主持一会儿就到。”宥宸沙哑的嗓音听得芸莞很是心疼。 这是宥宸懂事以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老夫人离去那时，宥宸还能天真的相信祖母去游山玩水，还经常撒娇似地晃着芸莞的手，要她带着自己也去游山玩水与祖母相遇。那时的宥宸并不知道死亡有多可怕，更不懂得生存在世有多么美好。而今芸莞看着他为老爷如此憔悴不堪很是担忧。 “小施主，请节哀。”慧灵主持苍劲的声音微微颤着，一边说一边紧紧握着宥宸的手，好似再给孩子传输力量一般“佛祖定会保佑端木大人。” “吉时已到，起灵。”慕容靖宇高喊一声后，慧灵主持带着一行僧人走在最前面念诵着经文，然后是芸莞抱着供盆，宥宸一边搀着姐姐一边扬着纸钱，姐弟俩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灵柩，好像一时不见，就怕走散了似的。 长长的送葬队伍望不见尾，零零星星还跟着好些百姓，时间太赶了，不然老爷的友人能赶来更多。 “到底是真死了。” “听说是中毒身亡。” “不是得了重疾吗？” “才没生病，前段日子还好好的呢。” “我也听说了，失踪好几日，八成是被绑架毒害的。” “这府里都乱了套了。” “可不是嘛，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就剩俩娃娃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 百姓嘈杂的议论声隐没在众僧高诵的《往生咒》里，“明暗冤详，死生病殁。债恨情仇，积德行善。富贵康年，福泽身后。至此不得回讨，来世待续前缘。”只这一句反反复复回荡在芸莞耳畔，复仇的种子悄悄在了她的心里发了芽，可是这根须应伸向的地方还是一团迷雾，暗殇门吗？江湖传说罢了，并无可寻的踪迹。 “老爷已入土为安，葆后世子孙万代安康。”一人一钵土覆在新冢上，插上白幡驱鬼辟邪，再点上一把熊熊火焰燃尽花圈、纸钱、贡品、绢布，燃不尽地是亲友的哀痛与苦楚。 慕容靖宇拿出自己珍藏的酒壶扔进了火中，环顾一周，看着芸莞那被火光映红的憔悴面容心疼不已，“端木大人，您放心去极乐吧，剩下的交给我，定不会辜负您。”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山谷，惊了林间的鸟儿，扑落落地扇着翅膀迎着黄昏微弱的日光，显得那般落寞。 芸莞最后磕了头，起来就拉着怔怔地宥宸往山下走，“宸儿，不要回头。”两身素白麻衣像是两朵无根的浮萍，轻盈盈地随着人流飘荡，无依无靠。 生时，嘤嘤啼哭净白如绢；死时，匆匆离逝灰暗似沙。念往日戎马，祭身后英名。绢来，书不尽功绩；沙去，堆不成宝塔。只怨逝者如斯，不得而已。 第十二章 银针毒 “最致命的不是胸口的剑伤。”慕容靖宇一脸严肃，有些话，他与芸莞只能私底下说，免得落他人之耳，再生是非。 “我父亲是中毒而亡。”芸莞淡淡地应着，她不敢看着慕容靖宇，好像自己再审问他似的。 “莞儿，怎知？”慕容靖宇惊讶地反问。 “面色铁青，眼瞳弥散，此中毒之症，况且若因剑伤毙命，这么多日早已腐烂……”芸莞冷静的分析到让慕容靖宇内心不安，好似在责怪一般。 “莞儿，恕我无能……”慕容靖宇不想芸莞对他用这么冰冷的态度，此刻的他到希望芸莞能大哭一场向他寻求安慰。 “靖哥哥，查出我父亲中的，是什么毒了吗？”芸莞苍白的脸仍旧没有一丝血色，这几日，对她来说真是煎熬，饭她是一口都吃不下，好不容易喝进去点汤，不一会儿也都吐了出来，手上的旧伤没好又添了心伤，可要这柔弱的女子如何是好？ “这银针是从头后的风府穴刺入的，毒已散尽很难再判断。”慕容靖宇打开一方石青色的手帕，上面绣着一丛湘竹，那还是芸莞七岁那年绣给宥宸擦口水的，硬是被慕容靖宇顽皮地抢了去，说是常放身边可以保佑他日后节节高升，等他当了大将军，就能保护芸莞与宥宸一世周全。如今他已成为最年轻的大将军，可以统帅千军万马保家卫国，却保护不了这对姐弟免受悲苦。 “可是暗殇门所为？”芸莞拉回了自己的思绪，别过头，但眼角的余光里仍有那抹挥之不去的石青色。 “要说是暗殇门做的，却也蹊跷，之前追查的案子中，死者从未有过明显的伤口，也从不会被抛尸荒野密林，但这用毒的手法到有几分相似……可这么长的银针，却真是头一次被发现，之前我一直很困惑，他们下毒的介质是什么？” “用这样的介质定是毒性极强，微量即致命，可散地太快。若一剑毙命，人都被绑了去，哪还需要如此费周章。” “莞儿的话不无道理，平日没少受端木大人熏陶吧！” “觉得有趣，便多打听一番。”一提到父亲，芸莞的心紧了一下，失去感顿涌上来，令她呼吸难耐。 “第一次听靖哥哥提及暗殇门，我便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我最疑惑的是，我父亲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即使不是暗殇门，也是假借名目，一不涉谋财，二不涉情仇，无端端地就会害人性命？”芸莞紧皱眉头思索着。 “可能是卷进了什么风波或是成了什么阻碍吧。”慕容靖宇不能将圣上暗御他的事告诉芸莞，好像是他把端木大人推进了火坑似的，破案现成为他与芸莞唯一的联系。慕容靖宇倒是想成为端木姐弟的依靠，之前顺理成章能保护芸莞的路都被堵死了，换做现在不是乘人之危吗？“莞儿，我一会儿就得赶回帝都了，若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我定来与你汇报。” “靖哥哥辛苦，我送你吧。”到底还是要走的，离开是成长路上在所难免的转折，面对离开就是世人必须要学会的保护技能。曹管家的脚还没有恢复好，走路仍一瘸一拐，宥宸还悲痛不已坐守灵前，本应拆掉的灵堂竟被胡闹地多留了一宿。只得芸莞亲自送慕容靖宇出城，危难之际赶来主事的人，芸莞再怎么想疏离，礼数上不能差。 “好。”看着憔悴的芸莞，慕容靖宇不该同意，但他的贪心却阻止了他婉言谢绝，哪怕多看一眼多听一句也好，他恨不得不只是送别，若能与芸莞一同回帝都该有多好。 “莞儿，过段时日，来帝都散散心，可好？” “好。”芸莞不假思索地应着。 “提前告知，我好做准备，有时间我亲自回来接你……和宥宸。”慕容靖宇没想到芸莞会答应地这么爽快。 “有劳哥哥费心，保重，勿念。”芸莞挥了挥手，能告辞时就要好好道别，也许下一个转折的路口，连说珍重的机会都没有。 “莞儿，珍重……”那句勿念硬生生地卡在喉咙，发不出声来，就好像倒刺在心间，疼痛不已。慕容靖宇转身上马，不敢再回头看那柔弱的面庞，只得指挥着下属快马加鞭地往回赶，他怕自己多停留一刻便缴械投降不肯离去。 看着那一行越来越小的黑色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芸莞才缓过神来，夜总是那么安静，静的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就连这心跳都在控诉着离开的决定。 人去何处？路在何方？无依浮萍，随波逐流；无靠飞鸟，展翅翱翔。一旦停歇停驻，便永隔轮回不得超脱。 第十三章 守灵堂 “宥宸，我晚上守夜吧，你好好地去睡一宿，总这样熬着是要生病的。”芸莞看着憔悴的弟弟，满眼怜惜。 “不去。”宥宸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供盆，火烧地再炙热，映在他脸上都能透出一层冰冷的苍白，宥宸此刻连看都不想看芸莞一眼，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姐姐。 “宥宸乖，去歇会儿吧，你都三日未合眼了，尤其今日一刻也没闲着，太累了。”芸莞实在是心疼宥宸，毕竟他年纪还小，正需要有规律的作息。 “你去吧。”宥宸点起了三炷香深深地插在厚重的香炉灰里，跪坐在空旷的灵堂前，一切又陷入安静之中，连蝉都不鸣了，生怕惊扰到世人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当芸莞发现宥宸死死地盯着那闪动的火苗消失殆尽时，她才敢轻轻唤了一声“宥宸。” “嗯？”宥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一张口就伤了姐姐的心。 “没事。”芸莞淡淡地应着，她想催宥宸去休息，却又怕他闹事。 “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宥宸从未用这种冰冷的语气跟芸莞讲话。 “没瞒你什么啊。”看着宥宸愤怒的眼神，芸莞不知所措。 “你早就知道他遇害了是不是？你到底是不关心他的死活，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难过吗？”宥宸冷笑着掀翻了供盆，火星四溅，落到纸钱上瞬间燃起了火苗，又沿着绢布向四周蔓延开来。 “宥宸，你别总这么无理取闹，好吗？刚刚不让拆灵堂，这会又要全点着了，作甚？”芸莞赶紧命人去打水来救火，一边用供盆努力地去扣住火苗一边训斥道。 “呵，我就想跟你证明，我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是这样无理取闹的孩子。”宥宸将香炉灰朝空中一扬，被火光映地特别清晰，好似净透的水中滴入了墨四散开来，呛地芸莞一直咳嗽不停“咳咳咳~咳咳咳，宥宸……姐姐是……想保护你。” “骗我，瞒我，就是你所谓的保护，是吗？”宥宸质问着芸莞善意的欺瞒。 “我是有事没告诉你，但……”芸莞欲言又止。 “但什么？老爷回不来了，你居然都不难过……”宥宸的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声音哽咽地望着芸莞，他真想看看姐姐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是关于暗殇门的事，我没告诉你，是我不对，我不也是怕你冲动啊？什么叫我居然都不难过？全天下就你自己姓端木吗？”芸莞很伤心，她没想到自己在宥宸心里竟是无情无义之人。 “你流过一滴泪吗？还有心情去送你的靖哥哥，这么难舍难分，当初悔的哪门子婚啊？” “盼着姐姐嫁人啊，好呀，我走就是了。”没想到宥宸又提起往事，芸莞气地不知如何是好。 “谁急谁知道。”宥宸撂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扭头就走了。灵堂的火虽熄灭了，可此时芸莞的心火谁能来扑灭？ 雪晴刚刚去给芸莞取羽纱袍，怕她深夜太冷再染上风寒。回来就听到两姐弟的争吵，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患难时本应相互依靠的亲人，如此冷言相对，搁谁心里能好受，“小姐，您别难过了，少爷可能是听谁嚼了舌根子，一点误会，过了就好了。”雪晴越说声音越小，她知道自己的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 芸莞连气带累，嗓子沙哑地说不出话来，顺势坐在灵堂前，又点燃了三柱香，默默地念起《心经》，此刻她只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哪怕忘却这天地，忘却这天地间的人与事，做一个没有来路就不会伤心的人。 明月如圆镜，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上，所有的星辰都被笼罩在清冷冷的月色中，一席青衫拂过琴弦，一会儿急躁，一会儿舒缓，可鉴抚琴人虽看似平静，内心却汹涌澎湃。 “主上，将军派人送来书信一封，时辰太晚就没敢来打搅您。” 接过信，青衣男子幽幽地说了句“好”也不知这一句是附和知道还是代表心安。 信中寥寥几字“安排就绪，静候佳音”。 明晃晃的火苗烧掉了书信，却没能燃去他内心的寒冷，他想，是时候该努力一下，至少也算尽力了。 “月儿圆，守夜端，正月守望送玉銮，何处惹尘缘。掐指算，念头暖，断掐念想迎宾还，莫要愁心酸。” 清幽的古琴声声扣着心弦，一字一句吟唱着离世之痛，悼念中透着满满的不舍与无奈“长相思，长相思，长思不过天长，天长不及地久。” 自认吾能，定会泪流，可吾痛，竟生不出半滴，似世间枯竭，万物皆各自有道，不予妄自揣测。 第十四章 立字据 太阳依旧东升起来，芸莞才感到些许疲倦，从昨晚熬到现在，愣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之前她还担心怕把香炉的香火燃尽未来得及更换，今晚再守一宿灵堂就真留不得了，三天圆坟之后就是数七，七日一轮，一年一回。 “小姐，您快点去看看吧。”皓允急匆匆地冲进灵堂。 “怎么了，宥宸又闹了？”芸莞刚平静的心再起波澜，她猜不出宥宸又耍了什么性子！ “不是少爷，是咱门口，来了一帮疯人，张牙舞爪地不知为何？”皓允倒还算冷静，先来请示大小姐，他可不敢擅自做主。 “梆梆梆~梆梆梆~”门外疯人一边踢门一边叫嚣着“开门啊，不敢开门了是吗？再不开门我就硬闯了。” 这端木府前一大早就聚集了好多人，其中有闹事者的亲信，也有早上赶集路过闲看热闹的百姓。 芸莞命人把大门敞开，她想会会无耻之徒，看看这嚣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随着大门缓缓打开，使得正准备撞门的闯入者一个踉跄跌在地上，脑袋重重地跟大地亲密接触了一番。 “初次见面，何必行如此大礼？”芸莞看着丢了面儿的闹事者冷冷地问。 “啐，欺人太甚~”虎背的身材，顶着圆润的脑袋瓜，额头上挂了颗因刚刚摔倒而红肿的馒头包，瞪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芸莞，看得她浑身很不自在。 “我堂堂端木府，行事光明磊落，何时欺人太甚？”芸莞疑惑着自己哪里曾惹到过这种无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堂堂端木府又如何？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没想到看着彪悍的粗人竟收敛了蛮横开始跟芸莞讲起道理。 “我们何时欠您钱？又何时不还您？说话要有证有据，否则空口无凭，就是诬陷，我可以去告官府，压你半年牢狱。”芸莞知道了其来意，也就知道了其软肋，攻守皆有方向。 “还告官府？我倒想让官爷儿给我评评理呢？”这无赖饶有兴致地审视着芸莞。 “你还要去评理？真是可笑，关门送客~”芸莞转头就往回走。 “得了~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我有端木大人亲笔立的字据，一万两，黄金。” “您能先给我看看字据吗？”芸莞疑惑父亲怎么会欠了这么一大笔钱。 “不能，万一给我撕了，我找谁要去，我说大小姐，我还能骗您不成，没有真字据，我也不敢来您府上胡闹，我父亲也是正三品武官，跟您家比虽是差那么一官半职，但也不是什么市井无赖，您不信可以去肆州打听打听，谁人不认识我小郑爷儿？”郑无赖苦口婆心完，话锋一转变得很强硬“呵，一万两我郑家都借的起，还怕你们不还？别以为死无对证就想赖下这笔账，没门！” 碰上个有文化的无赖，芸莞很是无奈，跟他强硬，他就跟她讲道理，跟他客气，他就跟她强硬。 “要不就给我先看字据，要不就赶紧走人。”芸莞实在是没有心情奉陪这撒野的人。 见芸莞要关门，这闹事的小郑爷儿赶紧把字据拿了出来“喏，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休想抵赖。” 芸莞接过字据认真看起来，这确实是她父亲的字迹，只是字里行间略显一点慌乱，可见她父亲当时的心情急迫地很，“限我三日。” “不行，就今日，舟车劳顿，小爷我也不容易。”姓郑的无赖一把抢回了字据揣进衣袖里，生怕芸莞不还给他似的。 “闹半天了，你别得寸进尺。”芸莞微怒道。 “是不是没钱还，没钱就说没钱，咱商量商量，怎么抵债都行。”这个郑无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些，眯眼打量着芸莞的姿色，活了二十年，还真没见过这样天姿的女子，不愧是塞北第一美人。 “稍等片刻。”芸莞急忙忙地跑去找曹管家，最近光忙乎给老爷治丧，还没来得及了解府里的经济状况。 “小姐，我听说来要债的了，我今日走路实在费劲，怕添乱，没敢去门口……”没等曹叔解释完，芸莞就直奔主题“曹叔，咱现在能拿出多少黄金？” “库房里能有六千多两，还有五千两银子，估计能抵两千两黄金，怎么也就九千两现钱，还剩一千两得先凑一凑，咱存钱庄的期钱还得些时日才能取呢！”曹叔无奈地摇摇头。 “曹叔，先拿给我吧，剩下的我想办法。”望着曹叔紧锁地眉头，芸莞虽心疼但也无话可说。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一事未结，又添一事。心诚则成，自欺乎？自弃矣。 第十五章 登徒子 芸莞回了一趟芸香阁，翻箱倒柜地找值钱的宝贝，总算找到一件珍贵的金镶玉坠，那是老夫人临终前交给芸莞保存，为了给她留个念想。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物件能抵一千两黄金了。芸莞随身带着的那个玉佩是她的护身符，是娘亲留给她唯一的宝贝。犹豫再三，芸莞才狠下心将祖母送的玉坠拿去抵债，那么贵重的首饰光是佩戴还真不足以体现其价值。 芸莞命人将一箱金银搬到了大门口，指着郑无赖说：“喏，先给你现钱九千两，这个首饰很值钱抵剩下的，等期钱取出来，我会去找你赎回，烦请你先妥善保管。”芸莞恋恋不舍地把玉坠拿了出来，莹润的坠子被阳光照地透亮，好似一颗硕大的泪珠镶嵌在金色的花瓣里。 “又银子又玉坠的，打发要饭的呢？就一万两黄金，少一两我都不收。”眼前的闹事者又变成一副无赖的死相，这家伙是学过变脸吧？芸莞心中暗暗嘀咕，自以为价值连城的珍宝，在别人眼中可能只是一块无用的石头。 “少得寸进尺，要不现在拿了这钱物走人，要不就宽限时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芸莞只能装得比他更蛮横。 “或者，小姐你……陪陪小爷儿我……这一万两郑府不要了都行。”郑无赖一边说着污秽的话，一边不自觉地把手伸向芸莞的脸颊。 “住手，你个登徒子。”还没等芸莞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宥宸就急匆匆地冲了过来，一巴掌扇在那无赖肥硕的脸上，红红的巴掌印映衬着额头红肿的馒头包别提多滑稽了。 “好你个毛头小子，下手这么狠，今日小爷不给你点教训，爷就不姓郑。”郑无赖一边说着狠话一边冲宥宸轮起了拳头。 宥宸轻盈一跃便躲到其背后，反制住郑无赖的胳膊，与皓允合力将其按到在地“你个无耻之徒，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快给我姐赔礼道歉。”宥宸还是心疼芸莞的，他只许自己跟姐姐作闹，却不愿别人动姐姐一根汗毛。 郑无赖挣扎了几下没法脱身，又羞耻又气愤便对亲信们喊道：“兄弟们，给我砸。” 一群人蜂拥挤进端木府里，吓地女婢四处逃窜，家奴年轻的不多，其余竟是些体弱病残的老仆，根本挡不住这群滋事忘为之徒。有的人闯进正厅砸瓶罐茶碗，弄得叮当作响；有的人胆大跑去拆灵堂烧花圈，把贡品供果弄撒一地还趁机偷喝点酒壮胆；有的人好色趁机对女婢搂搂抱抱，光天化日胆敢肆意偕油弄得嘤嘤哭啼声不断，真是主仆同副嘴脸。这里也不乏好事的平民百姓混进闹事队伍，有的人只是单纯地对府里好奇想看看其奢华程度，有的人可是心怀鬼胎想趁机顺点值钱的物件，还有一些是闻讯赶到的家奴亲眷想带走自己的血亲远离这是非之地。 昨日是哭丧声连天，悲痛万分；今日是哀嚎声震天，气愤填膺。此时府上又乱成了一锅粥，搅地芸莞心神不宁。宥宸想再次制止郑无赖，但其亲信人多，他势单力不从心。 “何等之人，胆敢在开国郡公府造次。”一行衣着宫绣华服的队伍出现在端木府门口，一声喝令，铿将有力，所有人都突然安静了下来，打量着这群官爷。 “给公公请安，这里是端木府，小女怕耽误公公的正事。”芸莞认出了其身份，赶忙作揖以表尊敬，宥宸、雪晴、皓允也学得有模有样。她从未听闻过开国郡公府，怕是这行人来错了地方。 “公公好。”这郑无赖竟然也万分恭敬起来，他本想今日好好表现一番，谁成想半道竟杀出了一行有权有势的程咬金，气得他只得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公主有礼了，皇上真是神算，早料到您姐弟会受屈，这不派老臣赶来探望探望。”为首的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苏公公，出了名的嘴比蜜甜。芸莞只去过一次帝都，那还是几年前的事了，模糊记得宫里人好像是这样的装扮。 “隆恩浩荡，公公舟车劳顿，快快歇息，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芸莞一面客套着一面猜测其来意“公公抬爱了，小女哪是……公主？” “老臣错不了，您就是公主。”苏公公笑眯眯地望着芸莞，弄得她一头雾水，她不知道为何皇上会惦念端木府，记挂着她和宥宸？ 福祸掺半，荣华皆成空；生死由天，名利皆可抛。唯安乎？唯和乎？世事多变不唯人。 第十六章 苏公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大周朝，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念顾旧情，难觅旧人，今追封端木崇泽为开国郡公，端木崇泽戎马一生，骁勇善战，保家卫国，功不可没，因其膝下无子，其侄端木宥宸立事袭爵，并赐其女端木芸莞为端翊公主名号，钦此。”苏公公的声音回荡在芸莞耳边，此刻的端木府被披上了荣华，使得端木姐弟突然又有了可以遮风挡雨的屏障。 “谢主隆恩，皇上英明神武，愿圣上万寿无疆，愿端木氏永浴圣荫。”芸莞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好在父亲军功一身，也算能保宥宸一世周全，但他年纪尚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只好见机行事、步步为营。 “端翊公主，天资聪颖，定会受圣上庇佑。”苏公公一边扶起芸莞一边细细打量着，以这等美貌，在宫中也可算数一数二的美人，只怪命运多舛，惹得这公主年纪轻轻，便染上了一脸素白的忧愁。 “谢公公救端木府于危难之时，若不是您及时赶来，还不知这无赖要闹到何时才肯罢休。”芸莞赶紧跟公公道谢，只愿其能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是端翊公主好福气，老臣只是奉皇上之命，应该的、应该的……”苏公公越看端木芸莞越觉得可人“那些闹事者，一会儿老臣一并带走，替公主好生管教一番。” “公公莫急，难得端木府能有机会款待您……”芸莞看着乱七八糟的庭院，有些犯难，这种杂乱的环境怎能招待贵客？ “公主不必客气，老臣的使命已完成，应速速返回帝都，呈报于皇上……”苏公公谢绝了芸莞的好意。 “公公不远千里来到武川，芸莞恳请您多留些时日……”芸莞再次诚恳地邀请着。 “不了不了，公主府上繁忙，宫里也是，老臣不宜久留，等有机会帝都见。”苏公公再三谢绝“端翊公主，节哀顺变，告辞！” “那公公您多保重，再会。”芸莞也不好意思再强求，便让宥宸送贵客出城，自己则带领剩下的婢女赶快打扫府邸，看着一地狼藉，她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这喜忧掺半的感觉令她心里很不安，或许换个环境才能让心情好一些吧，芸莞被自己的突发奇想吓了一跳，转而仔细琢磨，却是可选之路。 芸莞赶紧提笔给靖哥哥写了封信，帝都城里，除了慕容靖宇再无旧识，只能托他先安排住宿。写完信芸莞又思虑良久觉得离开的决定很是正确，毕竟帝都对宥宸的前程更加有利。 “莞姐姐，我回来了。”宥宸蹦蹦跳跳地进来，一扫先前与姐姐的不快，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翻脸比翻书都快，明明昨天还一副要死要活的伤心模样，现在却又无比喜悦起来。 “怎么如此高兴？”芸莞打趣道。 “莞姐姐，苏公公说，只要我努力，以后可以当和老爷一样的大将军。”宥宸得意洋洋地说着。 “那咱换个环境，让你好好努力，行吗？” “莞姐姐，你要带我换哪儿去呀？”宥宸满脸期待的表情。 “你不一直想去帝都吗？”芸莞一提到要离开武川，离开她生活了十多年的故土，顿时心生悲凉。 “真的嘛？那咱什么时候启程？” “等给老爷烧完百天咱就走。”既然宥宸这么同意，芸莞也就无需再多虑。 “好。”宥宸努力地点点头“莞姐姐，我困了，回去睡会儿。” “去吧。”芸莞也回了自己的芸香阁，她要好好整理一下柜子，顺便挑些能带走的衣物，毕竟是去千里之外的陌生地，理应提早安排。 “小姐，曹叔说已按照您的吩咐，打发了大部分仆人，就剩下了两个老夫人在时，利手利脚得喜欢的老人，还留了几个年轻的，都是忠仆的后人。”雪晴突然想到了刚刚小姐让着重强调的事，于是又小声道：“您提到爱嚼舌根的那几位，已经重点警告了，咱日常带她们不薄，如今落难了，大家怎么也都念个旧情，尤其知道咱老爷被追封，还有上赶子来巴结的呢。” “谁？”芸莞疑惑道。 “朔州府太守，派人送来贺礼，恭祝端木府兴隆安和，还说要是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雪晴把一镶金边的匣子递了过来。 “是什么？”芸莞收拾了一下午的东西，很是乏累无心再拆开什么物件，此时的她正静静地依靠在窗前，盯着刚刚挂上枝头的明月感伤世态炎凉呢，老爷去世都可以装作不知道，这公公前脚一走，后脚就派人来送礼奉承，芸莞这回可真体会到了人心多变呐。 孤月空明，曜千古流芳；繁星闪烁，映半世荣华。 第十七章 郑开府 “公主殿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从小就被我宠坏了，都是微臣无能，惊扰了您府上的清净。”郑常贵带着那无赖儿子来给芸莞赔礼道歉，自从见了苏公公，这郑青松便没了先前嚣张的气焰，整个人像只得了病的瘟鸡，在家魂不守舍的恐怕芸莞找他报仇，这郑将军一看儿子这般萎靡，心疼极了，不论自己怎么开导都没用，只好带着儿子来端木府赔礼道歉，好解开郑青松的心结，也趁机巴结一下端翊公主。 “郑开府，您是没见到您儿子那日的表现，落井下石也不过如此。”芸莞瞥了一眼郑青松，这萎蔫的模样与那日判若两人，额头上的伤印还在，到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公主殿下，您念及端木大人与老夫的旧情上，就高抬贵手一次，微臣以后定会好生教育小儿，再不给您添麻烦。”郑常贵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芸莞的表情，小小年纪竟然悲喜不显于色，这才刚治丧完，居然看不到一丝悲痛，难怪之前总听到传闻说这父女关系很僵，看来不是无中生有之事。 “您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吧？好像是我们府上仗势欺人得寸进尺似的。”芸莞听他说话如此隐晦撇责，很是不悦。 “公主，息怒息怒，我错了，若您愿意，我……负荆请罪也行。”郑青松赶忙给芸莞跪下，乞求她的原谅。 “不劳您大驾。”芸莞面色愠怒道。 “公主，您可折煞了微臣，我这小儿骄纵惯了，都是我这当爹的没做好，还烦请您以后能多指点指点这不开窍的木鱼脑袋！您大人有大量，这一次就原谅我家青松吧。”郑常贵一边心疼地说着一边伸手敲打着郑青松，芸莞看在眼里，也觉得郑开府为父不易，她便想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希望小郑爷儿是真的知错了，别动不动就跟别人犯横，欺凌霸弱、小人为之，只有保持一颗谦虚善良的本心才能成为谦谦君子，赢得真正的尊重。”芸莞教育了半天话锋一转，开始跟郑常贵客气道：“而且，郑开府能在家父需要时伸出援手，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公主，您日后有事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吩咐我们父子俩。”一看芸莞松了口，郑常贵喜笑颜开，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儿了。 “这是欠您的一千两黄金，咱都是明事理之人，没必要把事情做绝。”芸莞到底去当铺把老夫人留给她的那个玉坠典当了三千两黄金，为了去帝都准备盘缠，顺便把债还上，她不喜欢欠别人。 “公主说的是，千金难买良言，这钱就笑纳给您，也算给小儿个心安。”他一边推脱说不要，一边又伸手接过钱，估计也是既心疼又肉疼的矛盾着。 “您拿着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非推脱到给我添了负担，只是我很疑惑，家父跟您借钱立字据时，可说什么了吗？”芸莞一直很不解父亲怎么会跟外人借钱，那么急用为何不从府里拿，到底是什么情况下，才会找已经不怎么走动的旧部借这么一大笔，这钱又花去了哪里？ “那是好久的事了，微臣年纪大了，记不太清。”这个郑常贵，一看就是在转移话题，既然他不愿意说，任芸莞怎么问，他也是不会说什么的，那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郑开府，那劳烦您回去后，再好好想想，我等您解疑。”芸莞实在不愿意看到郑青松萎靡不振的样子，能惹事不敢担事，何谈平事之说？一个家族的家风决定了家中个人的发展，芸莞觉得有郑常贵这样如此攀权的爹，这郑青松以后也定是个败家的势利眼。 送走郑家父子，芸莞去看了一下脚伤还没痊愈的曹叔，想安排一下府里的事。 “小姐，不，公主，您何时出发？老奴已备好车马。”曹管家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号，他为大小姐高兴，却觉得这个称号好像阻断了他们主仆的身份。 “曹叔，您何必多礼？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一直都比老爷关心我，今儿这么见外，我不适应。”芸莞更觉得公主的称呼很别扭，外人唤着还勉强听听。 “您现在是被赐封的公主，不光是身份高贵，更是给端木氏添了无尚荣光，这也算是圆了老夫人的一个梦。”提到老夫人，曹叔眼里便泛起了泪光，那是他伴了大半辈子的主人，除了尊重更多的是敬仰与怀念。 人生在世，总应有所绊，有所牵，有所羁，有所念，才是真真活过。 第十八章 卫国公 “慧灵主持，长明灯就拜托您了，我明日启程去帝都，等回来再拜访您，府中其它事宜暂交由曹管家处理，您若有事通报他一声便可。”芸莞每次见到这位德高望重的主持，她的内心便会突然平静的很。从她踏入灵空寺的那刻起，整个人就如沐春风一般舒畅，一切凡尘俗世皆抛自脑后，好似埋藏在肥沃田野里的一颗待萌发的种子，有无尽的能量可以积蓄，一心只管破土而出向上生长，也许是参天大树，也许是无名嫩草，又有何妨？蓄势待发地努力过就不应后悔，若是能做到内心满足充实那就更好了。 “施主请放心，灵空寺从前没少受端木大人的照应，作为主持为端木家族祈福是我寺应尽的责任。”慧灵主持的谦和让芸莞心中流过一股暖流“施主还是亲手写下端木大人的名字吧，随后我会命人立上好的木牌。” “好。”芸莞颤巍地一笔一划写下了端木崇泽四个字，对她来说更像在心上铭刻了永久的烙印。“慧灵主持有心了，还有一事，恳请主持照应。” “施主请讲。”慧灵主持接过芸莞写的字放进了衣袖。 “我将家父心爱的鸟笼挂在了庭院里，若寺庙能寄养这黄鹂更好，不能寄养的话就放生还它自由吧！”芸莞不愿自己去放生，就好像笼中空了，与父亲最后的联系就断了。 “好，施主请安心。”慧灵主持点头应着，并关切地询问道：“施主，此去帝都何时返回？” “还不确定，这次决定去帝都，主要是想换个环境，一是在府中触景生情，二是为家弟思虑。”芸莞很少有机会能跟慧灵主持交谈这么久。 “吉人天相自无争，静候绝处幸逢生，施主既然做出了离开的决定，为何心中犹豫不决？”慧灵主持轻轻地摇摇头似在为芸莞的忧愁而惋惜。 “不太了解帝都，家弟年龄尚小，毕竟是陌生之地，也再无亲人照应……”被主持一语道破心中犹豫，芸莞立马放松了些许，这么多日在府中忙前忙后的张罗各项事宜，竟无人可与她诉说离别之情。宥宸自打听说姐姐要带他去帝都便整日高兴地筹划着，一会儿问东一会儿问西“姐，咱住哪呀？”“姐，哪好玩呀?”“姐，给我讲讲帝都的趣事呗？”“姐，老爷那时都带你吃什么好吃的了吗？”……雪晴与皓允自是甘愿追随主子，只要是侍奉小姐和少爷，无论去哪？去多久？都没有半点怨言；至于曹管家，年纪大了不愿意外出走动，他也确实是走不动了，正好留在府中安安静静地养老，守着府邸再合适不过；况且除了让曹管家留守外，芸莞也真不知道该让谁承担此任，毕竟端木府是她姐弟俩最稳定的大后方，只要还有宅子在就还有些许企盼，无论走多远、走多久都有可以归来的理由。 “施主，节哀顺变，端木大人若见到爱女这副模样，定会心疼。”慧灵主持看着芸莞憔悴的面容，很是怜悯，眼前人到底鼓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背井离乡去未知的远方，对于一个还未经世事的女子来说，太不易了“但若他在天之灵能感知到施主已下定决心要去帝都，他会敬佩爱女的勇气。施主，放心的去追寻本心吧！心之所处自有方向，佛祖定会保佑您家族永浴福恩。” “借主持吉言，那我就告辞了。”芸莞鞠了一躬以表谢意。 “施主且慢。”慧灵主持突然提起了笔，匆匆写下一行字，便折起放入锦囊中递给了芸莞“若施主在帝都遇到难事，可以去找卫国公，将这锦囊拿给他看，见字如见人，他肯定会帮施主，至于能不能成事就得看机缘造化了。” “卫国公，可是当朝的独孤司马？”芸莞曾听父亲提起过，这是一位让皇帝既爱又恨的臣子，其正直如松，却也是出了名的固执，一身清廉，却也一身执拗。 “俗世之交，但愿能助施主一臂之力。”慧灵主持好像陷入了回忆，应该是想起了与那位旧相识的过往，也许曾一同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吧？不然都遁入空门这么久，怎还会记挂着红尘中的某个人，还知道其仍是当朝权贵，晋封了爵位。 “万分感谢。”芸莞再次鞠躬表谢意，没想到出家之人，竟还这么担心她的安危，明明应该一心向佛，却因她的到来而念起了旧识。虽是对芸莞的慈悲，可按佛规算也是破了戒吧？芸莞感激涕零，本来一想到去帝都除了慕容靖宇外再无相识就觉得无助不已，这突然有了临危可托之人，先前心中的那一点发憷也就烟消云散了。 吉人天相自无争，静候绝处幸逢生。心之所处，自有方向。 第十九章 长亭外 “曹叔，您多保重。”芸莞真心不舍得留下曹管家，但他毕竟上了年纪，经不起长途跋涉的奔波与劳累。 “大小姐，照顾好自己，要是急用就托人稍信回来，府里事不用您惦记，小少爷，听你姐姐话，好好用功，雪晴照顾好他们姐弟俩，出门在外，多加小心……”曹管家眼里闪着泪光，惹得芸莞眼圈也红了，她已经好久没听到曹管家叫她大小姐，还是这个称呼听着舒心亲切，雪晴抱着芸莞嗡嗡地哭着，好似她也要与芸莞道别一般。 “曹叔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姐姐的，您也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我们就回来看您，若您腿伤好了，想来帝都逛逛，我回来接你……”宥宸像个大人似地说着安慰的话，又抱了抱曹管家，连宥宸都快和曹管家差不多高了，这时大家才发现曹管家的背脊已经开始有些佝偻，不知是因前段时间脚伤未好而食欲不振，还是因要与这群年轻的孩子分离而伤感难过，他竟这般消瘦。这几个孩子，可都是曹管家看着一点点长大的，从巴掌大的小脸，慢慢退去稚嫩，如今竟要远走他乡去寻求希望与前程，端木府终究还是太小的天地，圈不住想要翱翔天际的心。 韩师傅和俞师傅驾着马车过来，皓允从车上跳下来，也跟曹管家寒暄了一阵儿，便扶着宥宸和芸莞上了韩师傅的车，然后自己则轻盈地跳上了另一辆车，顺便把雪晴拽了上来，皓允这段时间一直跟俞师傅苦练了功夫，以备不时之需，好有个照应。 俞师傅是曹管家的亲外甥，虽一介车夫，但为人憨厚，忠实可信，又有功夫在身，与曹管家关系密切，便被芸莞雇来保护大家路上的安全。曹管家好生叮嘱他外甥，要照顾好少爷小姐，其实俞师傅本不想去帝都，路程远不说，就帝都而言虽繁华，可也仅限于领略风景罢了，但曹管家再三恳求，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最后只得抛下一家老小与芸莞同行，就当替年迈的舅舅去尽心尽力了。韩师傅是俞师傅多年的搭档，他们两个人经常搭伴接活，但韩师傅自前年妻子离世，就不在从事这奔波的行当，怕留下自己的独女无人照应，这次若不是俞师傅缺帮手，他肯定不会重操旧业。既然答应了俞师傅，韩师傅也就没办法只得带着他的女儿若离一起上路，正好若离可以帮着照顾小姐少爷的生活起居。 这个叫若离的小丫头一听说可以跟端木府主子同去帝都，高兴地失眠了好几宿，宥宸一进车里就发现这个小若离睡着了，刚要伸手去拍醒她，芸莞便阻止了宥宸，耳语道：“宸儿，为何要打扰别人的美梦？” 宥宸也突然小声说：“我想让她去前面的车，正好跟皓允他俩学习一下规矩。” “以后有的是时间，先让她睡吧。”芸莞看着蜷缩着像只小猫一样可爱的若离，真心不忍去叫醒她的美梦，于是只得跟宥宸挤在一起，马车缓缓地驶离了端木府，芸莞的心也随着车的颠簸七上八下，她不知道何时才会再回到武川城，回到端木府，回到芸香阁，回到这个充满她所有美好回忆的地方。才刚离开片刻，芸莞就这么感伤，趁着还没出城，她又问了一遍宥宸“宸儿，你真的做好离开的准备了？” “当然啦，早就做好了呀？”宥宸疑惑地看着她，心想明明都准备了一个多月，怎么姐姐现在才问他是否准备好？ “哦。”看宥宸对于离开这么坚定，芸莞也就不再说什么动摇的话，她刚刚的想法很简单，若宥宸回答时有一点闪烁的迟疑被她铺捉到，她都会立马拉着宥宸回府再也不离开半步。 再见曹叔，再见端木府，再见武川城，再见过往……芸莞心中一一默念着，既然已把离开计划了这么久，那就不应该再反悔可好？她内心的反问只为了让自己尽力去坚定着别离，这是安慰亦是勉励。 送别送的再远也终究还是要离开，曹管家望着前行的马车一点点消失在长街的拐角，他的心也一点点变空，站地太久了，腿又有点跛，一转身差点摔倒在地上，这回可没有人再提醒他走路多加注意了，他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哎，上岁数了，身子骨弱咯！” 送君去何所？伊笑不语聒。莫愁前路志，离别无尽时。 第二十章 肆州城 “我们这是到哪了？”若离眨着大眼睛问着芸莞，她一边打量着芸莞和熟睡的宥宸，一边猜测着眼前人的身份。 因为赶路芸莞让宥宸换了套皓允的衣服，自己则让雪晴挑了件府里丫鬟的衣服穿，马车也是用师傅们的，没用端木府的马车，她觉得赶路还是越低调越好，免得路程长再引起歹心之徒的注意，但就是这种低调让若离以为眼前的姐弟俩是主子的贴身奴婢。 “刚离开武川地界。”芸莞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谢谢姐姐，没想到我竟睡了大半日。”若离夸张地抻了个懒腰“啊~好困好累呢，人家不喜欢坐车。” “嗯，忍忍就好了。”出于礼貌芸莞回应了一声。 “姐姐，我想问你个问题，行吗？”若离看芸莞不愿意理她，便想继续套套近乎。 “问吧。”芸莞不知这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 “你们主子人好吗？对你们好吗？”若离想早点了解一下端木姐弟。 “挺好的，怎么了？”芸莞比了一个嘘，示意让她小点声别吵醒宥宸休息。 “听说端木大小姐脾气很大，特别不好伺候呢！”若离可怜巴巴地望着芸莞说着。 “嗯？你听谁说的？”芸莞不高兴地瞪了若离一眼，她觉得眼前人一点都不像猫咪那么可爱了。 “我邻居姐姐之前在府里做丫鬟，她就总给我讲府里的事……”若离兴致勃勃地说着。 “你姐姐叫什么？”芸莞突然想起府里那些愿意嚼舌根子的女婢，气就不打一处来。 “嗯……我也不知道，我俩不太熟的。”面对芸莞冷冷的目光，若离心里竟起了寒意。 “你刚不说她总给你讲吗？”芸莞质疑着，一看若离胀红的脸就知道这小姑娘在扯谎，她也不知道若离到底都听过什么风言风语。 “就是……就是偶尔……碰到了……问一下，我俩一年也……见不上几面的……”若离结结巴巴地回应着。 “真的？”芸莞瞥了若离一眼，继续望向窗外。 “嗯嗯……真的……姐姐，请相信我。”若离用力地点点头，她察觉到自己话有点多，便闭上嘴。 除了宥宸轻微的鼾声和车外传来的马蹄声，车内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哥哥，你醒了？”若离目不转睛地看着宥宸俊秀的脸庞。 “我姐睡多久了？”宥宸把自己身上的毯子给芸莞盖上。 “刚睡一刻钟吧？”若离看到宥宸对芸莞如此照顾，很是羡慕。 “还有，别叫我哥哥。”宥宸打量着若离，看在她娇嫩可爱的模样上就先不跟她计较了。 “那我叫你什么？”若离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反问道，那透出的天真很惹人怜惜。 “算了，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宥宸想起芸莞叮嘱雪晴和皓允在路上不要随便用小姐和少爷的称呼，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让若离叫他什么，索性由她去了。 “好的，哥哥。”见眼前俊美的男子没有拒绝自己的称呼，若离便讨好似地又叫了一声哥哥，也是为了套近乎好让宥宸以后能照应下自己，没想到这甜腻腻的声音却把芸莞吵醒了。 “天快黑了吧？”芸莞揉揉眼睛，透过这车内昏暗的光线能感觉到夕阳正在西下。 “嗯，刚刚韩师傅说马上就要进肆州城了，还说今晚就在这客栈住宿，明儿早起赶路。”宥宸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帘放了下来。 “也好，咱不急这一两日，夜路太不安全，都饿了吧？”芸莞肚子也咕咕叫了，何况正在长身体的宥宸和若离呢？ “不饿，坐车颠簸没什么胃口。”宥宸没食欲，他其实不太喜欢坐马车，可能也是没出过远门吧！ “公主，我饿了。”若离乖乖地回答道，因为刚刚韩师傅嘱咐她要照顾好小姐和少爷，她正为自己的多话而后悔呢！ “一会儿到客栈就好了，再忍忍，还有，别叫我公主。”芸莞看着车窗外越来越热闹的街道，忽然很想念武川，想念百里之外的端木府。 “吁~”惊马一声长啸，只听有人怒吼道：“好狗不挡道！” “姐，我出去看看。”宥宸说完便跳下马车，才发现眼前的人很是熟悉，索性反问他“那你为什么挡道？” “你敢骂我，小崽子，牙还没长齐呢吧！”挡路者上来就拽宥宸的衣领。 “我姓端木，呵～”宥宸冷笑一声。 “哪个端木？”挡路人一愣，疑惑着。 “你认识几个端木？”宥宸不客气地把拽着自己的手打掉。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爷大人大量。”原来这个无赖正是先前闹过事的郑青松。 他乡遇旧识，此非良缘，依旧倍感亲切，好巧不巧，有模没有样，亦不能刮目相待。 第二十一章 为儿愁 “端木小爷，您这大驾光临肆州，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呢，小的好隆重迎接您啊！”郑青松一脸谄媚。 “提前知会，你就不会拦我们了是吗？”芸莞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公主殿下也莅临肆州了？有失远迎，见谅见谅。”这郑青松讨好的模样，让芸莞哭笑不得。 “我们今儿要在肆州借宿一晚，推荐个客栈吧。”芸莞想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坐了一天的马车，甚是乏累。 “您若不嫌弃，就在我们郑府暂住一晚可好？”这郑青松可算是找到个攀附权贵的机会，虽然他是要攀一只落难的凤凰，但那也还是凤凰呀！ “心意领了，就不去府上叨扰了。”芸莞摇摇头回绝道。 “公主都来肆州了，咱有缘相聚于此，就给郑府个机会，好好招待您吧？”郑青松一是想巴结端木姐弟，二是想再仔细看看车里那标志娇美的小姑娘。 “那好吧，费心了。”看看疲惫的宥宸，又想到一车行李，住客栈确实是不安全，芸莞实在没有理由拒绝郑青松的邀请，若硬不给面子，怕郑青松以为自己记仇，到显得芸莞很小气。 “走起。”郑青松骑马领着芸莞一队人往郑府奔去，一路上惹的众人观看，不知这郑家公子为何如此得意洋洋。 肆州城虽小，但郑府在本地却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郑常贵为人虽爱献殷勤，但并无坏心肠，在城里人的口碑中还算可以，只是栽在了他这宝贝独子的身上，活活一个败家子，总是蛮横无理，欺凌霸女。自从上次跑端木府装恶人作闹，被苏公公教训了一顿后，郑青松担惊受怕许久，整个人张扬的性子收敛了好些。他刚刚挡路拦下马车，也是无意看见马车里的若离可爱娇羞，装了回横，谁想到又碰见了端木姐弟。 “公主殿下，请用膳，时间仓促，未备佳肴，也不知合不合您胃口？”郑常贵望着一桌山珍海味客套着。 “郑开府，您见外了，我们这是为了不赶夜路，所以才进肆州城歇歇脚，到您府上打扰，让您费心了。”芸莞看郑常贵如此客气，她也不想计较先前的事，人活着免不了要退后一步，为双方保存面子。 “公主能光临本府，那是老臣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若不介意，恳请公主多住些时日，可好？”郑常贵夸张的语气，让芸莞觉得好笑，这一个名分竟如此让人敬重。 “谢开府的好意，芸莞心领了，只是我们赶路着急，不宜久留。”芸莞还想再问问关于字据的事“郑开府，我想知道我父亲是何时跟您借的钱？” “公主，您真是难为老夫，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太好，我依稀记得，那好像是别人抵药行的货款。”郑常贵略有所思着，就好像他真的不太记得这字据的来历“嗯……公主，您这一行是要去何处？” “帝都，办点私事。”芸莞不想告诉他们此去是想换个环境生活。 “正好，药行有批货需要去帝都接洽，就让青松与您同行，一路上也有个照应。”郑常贵诚恳地说着。 “嗯，郑府还做药材生意吗？”芸莞听郑常贵第二次提起药行，才好奇地问道。 “祖上传下的药行，我这兼顾不过来，就交给青松打理，以前这小儿不争气，自从上次去您府上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开始好学起来，我这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正好您路上再帮微臣教诲教诲。” “郑开府，您言重了，我也不是夫子，何谈教诲？”芸莞赶紧推辞，就算是郑青松悔改了，可人本性难移，她只想把宥宸培养好就可以了，无暇顾及旁人。 这顿饭味如嚼蜡一般，每个人都好似想着自己的心事。芸莞不知郑开府为何非要他儿子跟着一起去帝都，难道只是为了套近乎？为了不住客栈，就多了个曾经的无赖搭伴同行，这是福还是祸？哎，芸莞只能安慰自己，多个朋友多条路，看这郑青松路上的表现吧，若真的表现不好，立马让他打道回府。 匆匆吃完饭，芸莞嘱咐俞师傅和韩师傅去安顿好车马行李，便催着宥宸和皓允回房休息，她怕弟弟跟郑青松待时间长了再染上无赖的坏毛病。芸莞安排好宥宸才带着雪晴和若离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更怕郑青松惦记小若离，饭桌上她就发现郑青松时不时的望着若离发呆。就算这丫头总耍小聪明，芸莞也得寸步不离地把她留在身边，因为韩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了，谁家独女不珍贵？ 为人父母不易，愁儿安，愁儿弊，愁儿名，愁儿利，愁儿未伴长，愁儿不相忘。 第二十二章 遇险情 一早芸莞、宥宸、雪晴、若离四人同乘一辆马车，皓允自己乘坐中间那辆，里面装着半车行李和郑府赠送的补给，最后面跟着郑府的驷马高车，稍显华丽。芸莞已经劝过郑青松，要他换一辆，可他非说时间太紧来不及，其实就是他太懒，凡事能对付就对付。已经辰时，再拖下去，只怕晚上到不了相州，于是芸莞赶紧跟郑开府道别，继续向前赶路。 迎着朝霞，好似前方充满了希望，芸莞的心情不再像先前那般沉重，安逸地睡着了，竟还梦到之前去帝都的场景，一片片柔美的粉色花瓣随微风飘舞着落下，似群蝶，又似落雨，洒满了少女的心海，那是她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过的粉色花雨，回武川之后怎么找寻都没再遇过。 芸莞的梦里是嫩粉的春意，梦外却是凋落的秋景，冷风染地槭叶彤红彤红，映衬着五花山色的静雅，虽美而艳，但也凄而凉。车马行进在山间林路上，远远望去就像三只蚂蚁在静静搬运着过冬的粮食，以备寒冬之需。 “小心~吁~”只听韩师傅高呼一声后，车马突然急停，伴随着惯性若离顺势栽入了宥宸的怀抱。 还没等芸莞把若离拽开，韩师傅就掀起了帘子，小声说了句“不好，这一带有山匪出没。”看到女儿倒在宥宸怀里，韩师傅还不忘嘱咐句“乖，别怕，有爹在。” “还不快点放手。”雪晴一边拽着若离挣脱宥宸的怀抱一边埋怨道。 “谁不放手了？”宥宸懵懵地反问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仅一瞬间怀里便多了个小姑娘，除了芸莞，宥宸印象中还没跟旁的女子这么亲密过，这让他突然很是害羞，脸颊微微红了起来。 “谁不放手谁知道。”雪晴狠狠地瞪了一眼宥宸。 芸莞帮忙掰开了若离的手指，任由雪晴把这小丫头拽到一边，她气宥宸反应太慢不防着点这丫头假装可怜，惹得雪晴醋意愤愤。今早是雪晴主动提出要跟芸莞同乘，说是为了照顾小姐方便，而芸莞只当雪晴在回避皓允。如今这种突发状况也顾不上什么儿女情长，芸莞直接跳下车去，赶紧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韩师傅，为何您判断说有山匪？”芸莞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才急切地问道。 “咱前方有细细的线绳，若我刚刚要是没发现，直接飞快驶过，那咱的马前腿就废了。”韩师傅一边在缕着线绳一边找其源头。线绳的一端牢牢固定在岩石缝中，另一端则结实地绑在了道旁的松树上，被茂盛的高草一挡还真不容易看出来。韩师傅避开了树丛下密密麻麻的三角暗器，剪断了拴在树上的绳索，几支暗箭便从树冠里射了出来，好在俞师傅也赶过来勘察情况，及时推开了韩师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都没想到这群山匪竟如此阴暗，随意设在路边的陷阱竟还是个连环扣，就连那差点射中韩师傅的飞箭上居然也涂了东西，不知道是毒药还是麻药，但可以肯定地是附近必有山匪在蹲点，于是芸莞一行人赶紧上马车想快点逃离此处。 细绳、飞箭、连环陷阱，这前路蜿蜒盘旋，隐没在秋林中，不知等待他们的还有什么？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去？又或是能否走出去？ 芸莞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开始悬了起来，刚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出了状况，这次是皓允的马车后轮突然断裂，弄得人仰马翻。 韩师傅迅速停驻，宥宸拉着芸莞赶快去查看皓允和俞师傅的伤势，只见皓允从摔断的车窗里艰难地爬了出来，衣服刮了好几个大口子，甚是狼狈。听俞师傅说，他觉得车轮突然被重击一下，整个车就失去了控制，他迅速抽出刀砍断了车与马连接的缰绳，于是车顺势翻进了侧沟里摔断了轴架，好在皓允和他都比较机灵没有受伤，马也安然无恙。 郑青松慢悠悠地带着一捆麻绳走过来，指挥着皓允，让他跳进侧沟里，将麻绳绑到车上，他与师傅们合力将破败的车从沟里拖回到路上，然后督促大家赶紧帮忙把东西搬上他的马车里。经过此事，芸莞对郑青松的看法转变了些，不再觉得他那么无赖那么不靠谱。 芸莞吩咐皓允、俞师傅跟郑青松搭乘一辆，将四匹马分给其他车各两匹，就当是提提速，快点离开并州，离开这条是非之路。 暗流肆意袭来，涌于此路，动于此心，何知长路？何见人心？ 第二十三章 霖将军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渐渐逼近，芸莞明显能感觉到韩师傅加快了行车的速度，她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 “芸莞姐，后方赶得这么急，该不是那群设置陷阱的山匪……追赶咱们呢吧？”对于韩师傅的策马飞舆，宥宸担忧地问着。 “宥宸放心吧，不会的。”宥宸的话让芸莞的担忧更添了些许，可身为姐姐她只能镇静自若。 “我爹爹也怕是有人追咱们，不然不能赶得这么快。”若离掀开了车窗帘，指着外面说道，一束光线透过那缝隙照射进来，只见飞扬的尘土随着光线在波动着，呛得芸莞咳嗽不止“咳咳~咳咳～咳咳咳~” “快放下，没听见主子咳嗽吗？怎么当奴婢的？”雪晴赶紧制止了若离，这个小丫头太调皮，以车内的颠簸程度就能感觉到行进快慢，非要亲眼见到才可以相信吗？ “雪晴姐，干嘛那么凶？我爹爹在外面驾车都没嫌呛呢！”若离嘟个小嘴，一脸委屈地望着雪晴。 “雪晴，韩师傅真的很辛苦，你对若离友好点。”宥宸见雪晴对若离凶巴巴的态度劝慰道。 “心疼了？那你怎么不对我友好点？”听见宥宸向着若离说话，雪晴的语气更凶了。 “雪晴，别再说了。”芸莞微怒着，雪晴便不敢再多言，毕竟是追随芸莞多年的奴婢，她最了解雪晴的秉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仨还有心情拌嘴，若后面疾追咱们的真是一群山匪，那要面对的可就是性命之忧了。” 不论韩师傅赶得多疾，毕竟是装着一车人的马车，哪里能疾得过追赶者的快马加鞭，他们一行人还是被拦住，只得停下来。 “大人，为何拦截小民？”听见韩师傅称对方为大人，芸莞以为遇见了山匪首领，正纳闷韩师傅怎么能认出来哪位是头？ “敢问您一行可是来自武川？”对方恭恭敬敬地反问道，再听到韩师傅爽快地应着“是”后，对方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 若离怕韩师傅有危险想出去看看，却被宥宸拽了回来，这一车里除了他以外都是女眷，就算逞能也得是他出去一探究竟，但芸莞却不同意“你们仨保持安静，我去看看。” 芸莞用薄被将这三人蒙上后，才从车里缓缓出来，想亲眼看看被韩师傅称作大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何人？” “公主殿下，受微臣一拜。”这位大人身着银色铠甲，气宇轩昂，后面跟着作揖的十来人都是士兵装扮，各个布甲军服佩戴战刀。 “将军，有礼了。”芸莞认出了这大人的头盔是正二品将军授衔，位列大将军之下。 “禀公主，微臣是受慕容将军之托赶来护送公主去帝都。”单看这位将军一点都没有武将的粗壮，反而那皮肤白皙透着一股谦谦之气好似文官士大夫。 “有劳将军，敢问阁下尊姓？”知道是慕容靖宇派来护送的人，芸莞先前的担忧全烟消云散了。 “谢公主体恤，在下泽枫霖，慕容将军的副将。”泽枫霖一边谦逊地回应一边仔细观察着眼前人，容貌姣好确实如信中所画，只是衣着打扮甚是简朴，他心想这年纪轻轻的女子真是可怜，没了端木大人这座靠山，竟活得如此落魄。 “霖将军，还得多久才能出并州？”芸莞着急赶路，她可不想今晚露宿这山林间。 “再有两时辰差不多，争取晚上赶到相州小憩一下，明日午时怎么也能到帝都了。”泽枫霖这一路过来很是担心，最近山匪猖狂，以前只是小打小闹在郊野村边劫一劫进城赶集的小商小贩，近几个月竟壮大了队伍设卡防于方圆百里的山林间，开始对官府商运下手，行踪隐蔽，已发生几起商运、银运被劫的案子还没有告破，所以慕容靖宇才派泽枫霖赶来迎接。可泽枫霖出发得太晚，不然从芸莞出武川便可一路保护过来“公主，一路上还算顺利吗？我接到书信晚了，本想去武川接您。” “霖将军客气了，就是刚刚遇到点险情，损失了一辆马车，并无大碍。”芸莞如实说着。 “我在路边确实看到了残车，还担忧公主会不会受伤呢？幸好您平安顺意，不然我定会内疚的。”泽枫霖生怕芸莞一行遭遇山匪，路上一直提心吊胆地疾驰着。 “有劳霖将军了，咱继续赶路吧。”芸莞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慕容靖宇派来的自是精兵强将肯定能保证路上的安全，况且芸莞也相信好运的眷顾。 一骑马蹄虚惊鸿，自以不祥皆惶恐，奈得泽枫如甘霖，润物润气亦润心。 第二十四章 欢喜城 远远地便能看到帝都青色的城墙，巍峨似山屹立高耸，那些构筑用的青石砖似泛着微微的荧光，城墙上悬挂的锦织旗摇曳在半空中，更是艳丽夺目，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探个究竟。一路奔波，芸莞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城门口，正排队等待进入帝都。 “霖将军，进入帝都一直都这么严查吗？”芸莞看到每个人都得出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函方可入城，她印象中进入帝都并没这样繁琐。 “回公主，这么严也就三个月，之前就是发现可疑之人才盘查一番，而今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这样严查，以防不法之徒为非作歹。”泽枫霖不知道端木芸莞在想什么，这一路都觉得她很特别，不同于之前见过的莺莺燕燕那般柔弱娇媚，她就连话音都带着一股力量，好似春风拂过大地，给人盎然的暖意。 “将军若方便的话，一会儿能先帮我们寻一家合适的客栈，稍作休息，可好？”芸莞若有所思道。 “公主，慕容将军吩咐我，将您一行安全送到慕容府，他已备好酒席，准备给您接风洗尘呢！”泽枫霖很为难，他没想到芸莞竟然不愿意直接去慕容府。 “那就有劳将军了。”芸莞也怕泽枫霖不好交差，索性答应道，她只是想梳洗一番，不想让他人看到自己的疲惫罢了。 “站住~站住~”城门的守卫追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人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泽枫霖迅速地拦下了那个被追的人。 “为什么追你？”还没等青年回答，守卫就赶了过来。 “什么情况？”泽枫霖打量着守卫追赶的人，竟是个羸弱的青年，身段纤细，弱不禁风。 那守卫本想直接把青年带走，但听到将军问话，不得不作揖行礼之后汇报着：“我刚刚跟他要进城函，他转身就跑，我觉得可疑就追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跑？”芸莞觉得这个青年太过可怜，便关心地问道。 “我……我……我太饿了，偷……偷……偷了个馒头。”这青年一边委屈地回答一边捂着胸口，估计是装着他的宝贝馒头。 “区区小事，生计所迫，互相体谅。”芸莞拿出了些碎银分成两份，稍多的那份给了青年，余下的给了那个有些木讷的守卫。 青年结巴地道谢着“谢谢……小姐……谢谢……公子。”然后一溜烟插进为了入城寅时就排起的长队中，守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泽枫霖一句“不要小题大做”挡了回去，只好悻悻地离开。 “公主是看那青年太过可怜了吗？”泽枫霖看芸莞回头张望了两次，便好奇地问。 “是啊，年纪轻轻，如此颓废，哎~”芸莞怜惜地叹了口气。 “公主，依我看让他入府兵，可好？”泽枫霖没想到芸莞竟对萍水相逢的人这般惦念。 “那么瘦弱，会不会被人欺负呐？”芸莞不免担忧起来，“郑青松，你那里需不需要伙计？” “需要，当然需要。”郑青松冲芸莞谄媚一笑“那……我去把他叫过来，咱一起入城，以后就让他在我店里帮工。” “好，费心了。”芸莞客气着，欠郑青松人情总好过欠泽枫霖的。 “没想到郑兄如此仗义，日后我会吩咐弟兄，多照顾一下郑兄的生意。”泽枫霖感慨着，人不可貌相，看似虽急功近利，本性竟还很善良。 “多谢霖将军，给您添麻烦了。”芸莞没想到泽枫霖竟也如此豪爽。 芸莞一行，被泽枫霖的将军令护着，很快就通过了城门，这种优势就是阶层之间不可逾越的沟壑，过了城门郑青松便带着小青年与芸莞道别，说得赶紧去忙药材采购的事，并将他的车马暂借给芸莞，等有时间会去慕容府拜访。 进入到帝都，好似入了极乐世界般，多彩的牌匾，雀跃的人群，整齐划一的街道与楼宇，飘扬飞舞的帷幔与彩旗，一切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感，仿佛所有的悲伤烦恼在这里都会烟消云散，无处不宣告着帝都是一座欢喜的城池。 对芸莞而言还是记忆里那满天飘舞着粉色花瓣的帝都更美，可宥宸到底是个孩子，满眼新奇地看着帝都的人与物，问东又问西，一边比划一边笑，他觉得帝都简直美极了。 芸莞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宥宸如此天真的模样，自从老爷走后，宥宸便染上了一脸的忧伤，也许端木崇泽早已弥补了宥宸心中那份缺失的父爱，芸莞也总觉得父亲对宥宸的疼爱胜过对她，但芸莞一点也不妒忌。如今，她对父亲愈加怀念，那些年父亲对她的疏忽与疏离早已被时间越埋越深，她记下的点点滴滴都是欣喜与美好。 生之初，空白白，历经沧海成山水画卷：死之终，闪亮亮，踏遍桑田谱悠扬乐章。 第二十五章 驸马爷 慕容府，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刻在紫檀木上，左边一行小字，武帝翔廿三年。一枚御笔亲题的匾额足以彰显慕容氏的尊贵。 慕容氏与端木氏不仅是世交，他们的祖辈儿还曾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这份同进退的患难之情可为弥足珍贵。延续到父辈儿，慕容氏的嫡女慕容歆又嫁给了端木氏的长子端木崇润，于是两家亲上家亲，再加上有了宥宸这份血脉桥梁，可谓是令人艳羡的姻亲。后来端木崇泽还曾带着年幼的慕容靖宇征战沙场，若没芸莞父亲对慕容家四代单传的历练，慕容靖宇也不可能得到武帝的赏识。要是没有那场变故，可能芸莞早已跟慕容靖宇成了婚。现如今慕容府吉盛一时，而端木府却衰落地连人丁都稀少的可怜，真是世事变迁。 “莞儿，一路奔波，可安好？”慕容靖宇亲切地叫着芸莞，他早早等在门口，焦急地候着准备迎接。 “谢谢靖哥哥，别来无恙。”芸莞淡然地一句话，让慕容靖宇很是心疼。 “大哥，当我不存在嘛？”宥宸一见慕容靖宇深情地望着他的莞姐姐就很不开心。 “宥宸，竟说笑，哥一直惦记你呢，好像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呢，呵呵~”慕容靖宇尴尬地笑了两声，他都忘记还有别人在，满心满眼都只装着芸莞。 “快把客人迎进屋，别在门口站着，天冷患上寒疾就不好了。”若不是泽枫霖的贴心提醒，慕容靖宇都忘记邀请贵客进屋边吃边聊。 “霖，去安顿好车马，一会儿进来一起用宴。”慕容靖宇吩咐道，恐怕泽枫霖拒绝，他本想亲自去接芸莞，只是碍于公事繁忙，不得不派泽枫霖前去。 “好。”泽枫霖在慕容靖宇面前不苟言笑的表情让芸莞觉得很奇怪，本来路上来时有说有笑很温暖的一个人突然这么严肃，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宥宸，多吃点，长身体需要营养。”慕容靖宇一直很喜欢宥宸，他有好几个表弟就属宥宸最乖巧懂事。 “大哥，你就一直拿我当孩子吧？之前回端木府那两次，你都匆匆忙忙没理我，刚刚也是，哼~”宥宸的撒娇让慕容靖宇很无奈，宥宸明明就是个孩子嘛，他自己还不承认，“大哥，有时间带我出去玩，我就原谅你。” “好呀，没问题，过两天有时间，哥就带你好好逛逛帝都。”宥宸小时候很喜欢缠着慕容靖宇，总是大哥长大哥短地求着慕容靖宇讲故事给他听。 芸莞还记得宥宸刚懂事时曾特别努力地制止她嫁给慕容靖宇，因为这两位都是宥宸最喜欢的人，他不知道在混乱的称呼中该怎么与他们继续生活。是叫莞姐姐还是叫大嫂？又或是叫慕容靖宇大哥或姐夫？这曾是困扰宥宸童年的大问题。后来这段婚事被取消的时候，宥宸笑的特别开心，他终于不用再纠结于此，因为他的莞姐姐永远都是他的好姐姐。 “宥宸，靖哥哥公务繁忙，哪有时间陪你玩？”芸莞这语气虽有些严厉，却还是藏不住宠溺。 “莞姐姐，不要嘛～”宥宸不高兴地撅个嘴。 “霖，我最近要是没时间，你就替我多陪陪宥宸，带着他姐俩在城里好好转转，辛苦了。”最近还有一堆事情需要核查，慕容靖宇确实抽不开身。 “放心吧。”泽枫霖心里竟有一丝窃喜，陪着这姐弟俩吃喝玩乐，总好过让他去宗察府面对一屋子的冷面人。 “莞儿，晗让我跟你说声抱歉，她早上临时有事出去了，她说等她回来亲自给你们设宴接风。”慕容靖宇其实并不想亲口提起神翊晗，只是从进门到现在芸莞都不曾过问，怕她误会神翊晗摆公主架子不愿露面。 “让晗翊公主费心了。”芸莞礼貌的回应着。 “哪里哪里，她说就当这是自个儿家，千万别客气！”慕容靖宇知道芸莞的个性，总怕她在府上住的不安心。提起神翊晗，芸莞的神色都未曾有过变化，这丝细节映在慕容靖宇眼中，疼在他心上，大白天酒过三巡便已微醺。 望着憔悴的芸莞，慕容靖宇内心就压抑不住想要疼惜她的冲动，他恨自己无能，却依旧无奈于世事枷锁，不知把芸莞接来府上是对还是错，他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哪怕就这样远远地静静地看着也好。 相聚忆昔时，不亦喜乎？别离憬来日，不亦悲乎？一聚离，一喜悲，不亦絮聒乎？ 第二十六章 嫂夫人 弯弯地月牙爬上树梢，繁星闪闪地坠于夜幕，慕容府亮起了一盏盏提灯，照亮每一扇敞开或紧闭的门，神翊晗晚上最怕黑，慕容靖宇又常常忙着公务不在府上，他只好命人多点提灯，不许府上留有阴暗的角落，以便神翊晗能在府中惬意闲逛。 这神翊晗才貌俱佳，或许是因为长公主的身份才更得皇上的宠爱。她刚一回府便急匆匆地来看望芸莞。 “妹妹，这西厢阁住的还满意吗？”神翊晗一身桃红缕金云缎裙映衬着白皙的肤色，配上反绾簪，看起来似画中仙女美极了！ “满意满意，让公主殿下费心了。”芸莞没想到她能对自己这么热情。 “妹妹，说费心这不生分了吗？就算不冲着咱两府的旧情，单凭端木大人对我父皇的贡献，我就得敬妹妹三分。”神翊晗看到芸莞文文静静的模样很是喜欢，一瞅就比她那两个小妹懂事多了“提到端木大人，还请妹妹节哀，逝者长已矣。” “公主殿下说的是，逝者已逝，感恩您对家父的肯定。”芸莞听着神翊晗的客套话竟未生出半丝不悦，反而从她清脆的声音里听到了些许温暖。 “莞儿妹妹如今也是公主身份，不如唤我一声姐姐，可好？或者冲着宥宸那，叫嫂嫂也可以，咱都是一家人嘛！”神翊晗大大方方地提出要求，毕竟总是公主公主的叫着，确实有些生分。 “姐姐说的是，以后还麻烦姐姐帮妹妹多照顾一下宥宸，他年龄尚幼，需要姐姐多提携呐。”芸莞看神翊晗如此真诚便改口叫了姐姐，她实在是不愿意唤她嫂嫂，别扭地很。 “正好隆苑堂刚换了位众人眼中的泰斗级先生，宥宸又与我五弟年龄相仿，以后让他们一同受教可好？”神翊晗的贤良淑德、聪慧可人，与慕容靖宇真是般配，芸莞暗暗地想着“那就有劳姐姐了。” “妹妹，哪里的话，是靖宇想的周全，之前就嘱咐过我，还说下次进宫要我带你们姐弟俩一起转转。”神翊晗一提到自己的夫君，满脸都洋溢着藏不住的幸福。 “也好，上次苏公公也提醒我，若来帝都有机会一定要面见圣上，感谢皇恩浩荡。”芸莞感恩道。 “苏公公提醒的对，我父皇因端木大人的离去痛心疾首，下令严查，他说过不能让他的重臣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冤死。”神翊晗如实地说着，这不只是为了安慰芸莞，因为她确实听父皇夸赞过端木崇泽“前几日好像还听靖宇说过我三弟被父皇派去追查端木大人那个案子了呢，也不知道有什么进展，不过妹妹尽管放心，大家都非常重视这个事情，决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听姐姐这么说，妹妹就放心了，难得圣上日理万机，还惦念着家父，这令妹妹万分感动。”芸莞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一提起端木大人，她便忍不住难过，只愿早早将真凶绳之以法，让他的在天之灵能够得到一点安息，“姐姐，这是一点心意，望姐姐喜欢。” “妹妹客气了，不远千里来到帝都，竟还给我带了礼物，我怎好意思收呢？”神翊晗推辞着。 “姐姐，莫嫌弃，这小小礼物确是家乡特产，日后，我与宥宸麻烦姐姐的事肯定还很多，一点心思，不成敬意。”芸莞将木匣塞进神翊晗怀中。 “那好吧，谢谢妹妹一番心意~”神翊晗将怀中的紫檀木匣打开，便愣住了，她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阅遍世间珍宝的公主，却也从未看过泛着荧光的玉珠，通体圆润透亮，散发微光。 “姐姐，这是武川灵山上采集的玉石，需经数名工匠日益打磨才得以恢复其本来的美貌。”芸莞点点头。 “妹妹，有心了，姐姐喜欢的很……”神翊晗心疼地看着一脸憔悴的芸莞，轻轻拍拍她的肩，“近日，舟车劳顿，而今时辰已晚，愿妹妹好生休息，咱来日方长！姐姐就先走了。” “好的，姐姐受累了，咱明儿见。”芸莞小心翼翼地把神翊晗送出院门，回来时，发现夜幕下的小园亭台正沐浴在月色里泛着淡淡的荧光，走近看才发现那些荧光是亭柱上镶嵌的宝蓝装饰玉，和她床架上的很像，就连串起的花纹都那么相似，瞬间地熟悉感让她很是心安，她之前还很怕神翊晗对她摆长公主架子，现在看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是芸莞决定安心在慕容府多停驻一阵子，至少要等到完全适应了帝都的环境，才能决定到底住在哪里最适宜。 慕容府上不眠夜，心事回转为异客。思千里，念明朝，且安且行乐。 第二十七章 洗尘宴 面向慕容府正厅左边的茗珍堂是府上常常招待贵客的宴堂，此堂的庭院中种满了珍奇的玉茗花因此得茗珍二字。平日神翊晗总喜欢在此庭里赏花偶有灵感还会赋诗一首，后来慕容靖宇知道了，便命人在最茂盛的玉茗树下摆放了一张石桌，方便神翊晗一边赋诗一边写字。 而今儿上午，神翊晗一直呆在茗珍堂，不是为了赏花赋诗，而是忙着为端木姐弟办洗尘午宴，并邀请了自家弟弟们，好借接风之机拜托他们一同关照下芸莞和宥宸。 “还是焕和烯赏脸，也不知道太子身体怎么样了，最近连个影都见不到。”神翊晗一提起太子就一脸的无奈，这几个弟弟里就属他最不靠谱。 “长姐，真以为太子殿下生病了？改日去他府上逛逛便可知一二。”这四皇子神翊烯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老四，不许胡说。”神翊焕一脸严肃，虽然将神翊焕排行老大，但他只是皇族的旁系血亲，因为年纪相仿，便与大家相处的较为亲近。 “嗯，焕翊王说的是。”神翊烯比较佩服这位大哥，也许是因为神翊焕很得他父皇的赏识，他就从未受过父皇的夸赞“长姐，姐夫呢？” “靖宇他被派去支援老三了，也不知道他们那案子查的怎么样了。”神翊晗一想到好久都见不到夫君，就满面忧愁。 “那咱人齐了，开始吧，我好饿啊。”神翊烯一脸孩子气地望着神翊晗，美酒配佳肴让他禁不住开始咽口水了。 “着什么急？主请的客人还没到呢！”神翊晗刚说完，芸莞便领着宥宸匆忙地走了进来。 “姐姐，真不好意思，记差了时辰，让大家久等了。”芸莞很是歉意，都怪小若离，不知道把她的缕金云缎裙放哪里了，左找右找了半天，就这几件拿得出手的衣服，第一次与皇族用宴，穿得正式点为好。 “妹妹，没事儿，都是自家人，这是焕翊王---神翊焕，这是我四弟神翊烯，太子和三弟都有事，下次再介绍你们认识。”神翊晗一边说一边招呼芸莞和宥宸入座。 “焕翊王好，四皇子好。”芸莞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努力地记住面前的人，恐怕下次会面不认识就尴尬了。 “这位是端木崇泽的独女，端木芸莞，那位是慕容靖宇的表弟，端木宥宸，他俩是姐弟。”神翊晗耐心地介绍着。 “焕翊王好，四皇子好，嫂嫂好。”宥宸起身学着芸莞的模样问好，还不忘带上晗翊公主，这让芸莞很是欣慰。 “令尊的事，还请节哀。”神翊焕第一次上战场，便是被端木崇泽带着，那时他还是个刚刚脱离稚嫩的男孩，正是因为那次以少胜多的大捷，才让他体会到了保家卫国的责任，及习读兵法的重要。 “谢谢焕翊王的惦念。”芸莞客气地回应着，她前两年真听父亲提起过神翊焕，夸他少年英才，勇气可嘉，而芸莞当时还以为父亲是要给她说亲，话茬都不曾接一句。 “端翊公主，武川那有什么好山好水，赶明儿回家时带我一个吧，正好没机会去逛逛呢。”神翊烯好奇地问。 “老四，就知道吃喝玩乐，也没个正形，人家姐弟俩刚来帝都才待了两日，你就盼着人家回去？”神翊晗怕芸莞多心，赶紧训斥了神翊烯。 “姐姐多虑了，妹妹知道皇四子是性情中人，并无他意。”芸莞一眼便知神翊烯是豪爽口说无心之人。 “芸莞妹妹，真是善解人意。”神翊烯会心一笑，长长地凤眼竟透着几分妩媚，道是与长公主颇有一点相像。 “老四，你不说饿了吗？多吃点，少说话。”神翊焕怕老四无心再说什么，令两位公主尴尬。 “好，大哥说的是。”神翊烯无奈地应着。 “莞儿、宸儿，多吃点，就拿这当自个儿家，千万别客气，不知道帝都的饭菜还合不合你们胃口。”神翊晗一边看芸莞不怎么吃东西，一边关切地询问。 “长姐，你府上美食、美酒、美人，全都备齐了，怎会让人没有胃口呢？”让神翊烯忍住这个活泼劲儿也真是件难事。 “就你不美，下次不带你了。”神翊晗拿这个老四也没有办法，爱其太调皮，也恨其不争气。 “我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吗？”神翊烯一边装无辜一边反问着。 他一言，她一语，席间气氛融洽，其乐融融，有皇族参加的洗尘宴比芸莞想象地轻松太多，这让她对神翊晗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寒秋午宴暖心情，一杯一肴一席听。酒过三巡烦恼离，青春不待愁知己。 第二十八章 太子府 芸莞已连着两日被接风洗尘，今儿是到帝都的第三日，依旧有人愿意为端木姐弟设洗尘宴。不论是霖将军对宥宸的照料，还是皇子对芸莞友好的态度，亦或是太子今日的邀约，芸莞明白这是看在晗翊公主的面子上才有的待遇，慕容靖宇也是因攀上了皇族才使慕容府如此兴盛，就连太子府都赶不上慕容府的气派。 芸莞环顾一周，竟觉得眼前的府邸虽奢华金碧却少了端庄的美感。 “谢长姐肯赏脸光临寒舍，令府上蓬荜生辉。”太子因佯装生病怕神翊晗不悦，特意宴请赔礼，他怕神翊晗到母妃那告状，自己白白挨顿说也就罢了，要是再让父皇知道，又得罚抄诗书，一想到那些治国理念、礼数信条，神翊煜就头疼地很。 “您这还是寒舍呢？一个戏台子就搭了这么大，够请全城百姓欣赏吧？”神翊晗白了一眼神翊煜，别看太子长得一副博学通才的模样，这一开口用的词语却让神翊晗觉得很别扭，难怪皇上不喜欢跟太子沟通，“对了，这是端木崇泽的千金，端木芸莞，这是她弟弟，端木宥宸，昨日设宴就是为了给她俩接风洗尘，只是某人躲家里看戏不肯赏脸，我伤心也就罢了，这远道而来的客人心要是寒了，还以为咱帝都不欢迎人家呢！” “芸莞姑娘这么善良美丽，一看就是通情达理之人，肯定不会挑我的理，长姐多虑了。”神翊煜端详了一下芸莞，觉得她清丽秀妍的面庞与他见过的美人都不相同，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太子殿下说笑了。”芸莞弱弱地回应着，她不敢直视太子打量她的目光，很怕四目相对会很尴尬。 “四皇子好、太子殿下好。”宥宸发现有客人进来赶忙打招呼道。 “小弟弟真可爱，长姐好，芸莞姑娘好~”神翊烯拍拍宥宸的脑袋，“太子哥，大病初愈了？” “四弟知道我生病也不来探望我？陪我解解闷也好啊，我不请客，你就不来，唉～”神翊煜一脸生气的表情，他知道是神翊烯跟神翊晗告密，说他在家看戏不去赴宴。这也不能全怪太子，谁让昨日戏班演得太精彩，令神翊煜着了迷。本来他都收拾好要出门，却守着戏台看了又看，最后只得派人去跟长姐告假，神翊煜本意也不愿撒谎，因为一个谎会接连迁出各种说辞去圆谎。 “好啦，一帮人堵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来太子府恣意闹事呢，对吧？长姐~”神翊烯打趣道。 “就是就是……”神翊晗拉着芸莞往府里走感觉到芸莞的指尖很是冰凉，她之前没发现芸莞穿得如此单薄，便暗暗在心中自责自己太过粗心，没顾虑到天气寒冷。但入座之后发现午宴是古董羹，神翊晗略微安心了些，别管涮的食材吃得是否可口，桌上烧通红的古董青铜锅至少能让芸莞感觉到些许温暖吧！ “焕呢？”神翊晗知道神翊焕从来不会迟到，她一直很钦佩他的自律，虽然神翊焕比她年长，但神翊晗对他从不以兄长称呼。 “大哥啊，他本来已经答应我，临时通知有事不能来了，好像是宗察府吧？又召开什么密会不密会的，我没太细问。”神翊煜还不忘补一句，“对了，大哥让我替他问芸莞姑娘好……三弟和姐夫在外地，今儿咱们人就算全了，可以开涮了，愿端木姐弟在帝都一切愉快，愿长姐美丽永驻，愿我与四弟愈加逍遥快活，我干了，大家随意。” “逍遥快活，一切顺心！”神翊烯与神翊晗只抿了一口酒，他俩觉得太子自顾自地干杯是因为贪酒的原因。 “谢太子殿下。”芸莞举杯起身而立道：“小女不胜酒力，只能饮此一杯，就先借着太子殿下的美酒敬在座各位，一来感谢太子备下如此丰盛的宴席，二来感谢长公主、太子、四皇子对我们姐弟俩的照顾。”芸莞说完一饮而尽，这葡萄酒配夜光杯甚是好看，只可惜没有月色，欠了些光彩。 “芸莞姑娘，好酒量。”神翊煜又高兴地连干了三杯。 “别总姑娘长姑娘短的，太外道，以后跟着我唤声妹妹就“”行，你俩日后都得尽好做哥哥的义务，别欺负我们家芸莞和宥宸，等见到焕和老三我也要嘱咐一下。”神翊晗处处为芸莞说话，也许是因芸莞的落落大方让她越来越喜欢了吧！ “好的，长姐吩咐的是。”神翊烯和神翊煜竟异口同声道，他俩还真挺像，一个爱吃喝，一个爱玩乐，不分伯仲，要论靠谱论才华，太子倒第一，皇老四倒第二。 萄蜜新酒酿，彤青古董响。与尔共饮千杯醉，嫩柳佛面掐指催。 第二十九章 桃花面 慕容府的装潢虽不抵太子府奢华，却富有情调，小桥亭台，花香满园，一看就是匠心之所在，这西厢阁更是让芸莞住的很心安，因为到处都有玉茗花的踪影，一株一株静静地绽放许久，又一片一片凋落着花瓣，好像小心翼翼守护着珍宝，那般依依不舍地别离。芸莞裹着轻薄的羽缎斗篷，静默地坐在庭院里，看花开看地出了神儿。 “端翊公主，这是刚送来的新贡银狐裘，我家主子特意让我送来，说让公主您先挑挑看，喜欢哪件就留哪件，不要客气。”慧儿纤细的身材，抱着三件银狐裘略显吃力。 “谢晗翊公主赏，让慧儿姑娘费心了！我留哪件都行。”芸莞赶紧让雪晴过来帮慧儿拿斗篷。 “公主您快挑一件吧，要不我也不好交差不是？”慧儿真是人如其名的聪慧，举手投足间很有神翊晗的模样在。 “那就这件吧，颜色淡一些。”柔软地绒毛攥在手心里暖暖地，芸莞很是喜欢。 “公主，我家主子一会儿要入宫，还让我问您要不要一同去？”慧儿把浅色的狐裘递给了雪晴，让她赶紧收起来。 “什么时候出发？”难得长公主做什么事都不忘了芸莞，她虽胃不舒服，但也不好拒绝。 “回端翊公主，我家主子说等您。”慧儿礼貌地应着。 “好，我一会儿就去拜见晗翊公主。”芸莞让雪晴给慧儿拿了一副耳坠，虽然玉很小巧，但上面雕刻的蝴蝶纹却活灵活现，“小小心意，望慧儿姑娘喜欢。” “谢公主赏。”慧儿用手帕包住耳坠揣进衣袖，临走时又不忘补了一句，“谢雪晴妹妹。” “雪晴，没事多与慧儿走动走动，到是跟着长公主的人，端庄的很。”芸莞细声细语地嘱咐着雪晴，“让若离也多学学，别毛毛躁躁，总打碎东西也不行啊，哪日让长公主见到，该笑话咱没教养了，多看多学，耳濡目染总会稳重些。” “公主说的是。”雪晴也很喜欢神翊晗的文静端庄，她觉得芸莞自从老爷去世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沉稳地都不像她的小姐了，不如从前那般爱笑，倒也不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就是在大部分时间里从芸莞脸上看不出一丁点悲喜表情，仿佛人世间发生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雪晴，你去把那金丝楠木画匣带着，顺便再挑两样礼物，让若离给我好好梳妆一下。”芸莞亲自去翻找衣柜，纠结着到底该穿什么才大方得体，她想给宣贵妃留下个好印象，因为宣贵妃一直是主掌后宫的妃嫔。 “谢谢姐姐刚刚送的银狐裘，久等了。”芸莞换上了松花色的罗锦裙配以桃红色羽缎斗篷，涵烟发髻下是白皙红润的面庞，微微一笑，整个人好似一朵绽放的桃花，娇艳欲滴。 “这天太寒了，狐裘还是更暖和些，妹妹怎么不穿出来呢？”神翊晗以为芸莞虽嘴上客气，实则不喜欢那银狐裘呢！ “姐姐，莫见笑，我刚刚特意挑了件浅色的，却又舍不得穿，因为太喜欢了。”芸莞矜持道。 “难得妹妹喜欢，衣裳本就是用来穿得，怎么舍不得呢？等回来再给妹妹挑件深色的送去，换着穿就好了。”与眼前人相比，神翊晗觉得先前那个满面忧愁的芸莞很不真实，“不过，妹妹今日气色真的非常好，一会儿让母妃见着，一定喜欢的很。” “都是姐姐的功劳，最近照顾地太周全，天天送好吃好喝的，谢谢姐姐昨日送的桃花糕，味道糯香，入口即化。”芸莞好久没吃到桃花糕，因此贪吃了几块，到晚上胃就隐隐作痛，今早本好些了，却坐在外面赏花又着了凉。可长公主特意邀约一起进宫，芸莞真是不好拒绝，只得让若离多给自己打了点胭脂水粉，掩盖一下自己憔悴的面容。 “妹妹客气了，这糕点是泽枫霖送来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神翊晗最不喜欢桃花糕，黏黏腻腻地口感让她难以下咽“赶紧上车吧，边走边说，太冷了。” “好。”芸莞把神翊晗扶上了马车，自己也灵巧地跳了上去。 长公主的座驾就是奢华，连脚垫都是银狐毛的，与刚刚送芸莞的银狐斗篷差不多大，连着坐垫围靠都是柔软的长毛，摸在手里，踩在脚下都能感受到暖暖的温热。芸莞暗自庆幸着，还好刚刚出来前特意换上了自己的羽缎斗篷，芸莞可不想在长公主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自卑与窘态。 桃花糕来桃花妆，银狐裘前银狐芒，寒冬簌簌放，何处觅新裳？ 第三十章 未央宫 慕容府与天府城近乎于挨着，当年皇上特意选皇城外的这块宝地为神翊晗建府邸，就是为了能常常见到长公主，而且慕容府的后身正好对着长乐宫，那是太后的居所，也曾是神翊晗儿时常住的宫殿。出了慕容府左转，一直走到尽头再左转就到了天府城的正门---宣平门，透过高耸的城门一眼望去，全是亭台楼宇，甚是宏大。沿着宣平门的梯道逐级向上走便能看到道路尽头格外巍峨的建筑群，隐隐三个硕大的鎏金字悬挂于殿前——未央宫，取自，祈万寿，乐未央之意。 芸莞跟随着神翊晗穿过未央宫的前殿，金碧辉煌的殿内晃得她微微有些蹙眉，穿过前殿往左边走去，宽广的庭院尽头就是宣贵妃常住的永延殿，刚到永延殿就碰上了苏公公，好似公公一行人是特意再此等候似的。 “苏公公，好巧呀！”神翊晗笑眯眯地望着苏公公，这苏瑞可是宫里的老人，已受皇上多年重用，无人可及。 “长公主，富贵未央，安康长乐。”苏公公见到长公主格外亲切，因为他刚入宫时曾在宣贵妃手下干事，受过贵妃的恩惠。 “苏公公，我母妃身体好些了吗？多谢公公百般关照永延殿。”神翊晗知道苏公公平时在皇上面前没少替宣贵妃说好话，她母妃最近生病，苏公公更是殷勤地很，总来嘘寒问暖。 “长公主客气，都是奴才应做的，宣贵妃好多了，刚用完滋补药已安睡。”苏公公把皇上赐的滋补药送给宣贵妃笑纳，他大可把药材直接送来永延殿，可苏公公非常敬重宣贵妃，怕熬制的程序不对再失了药效，便监工安玉堂炮制七个时辰熬成了多味红参汤，亲自送来给宣贵妃服下，立显自己不忘本。苏公公虽是皇上的忠仆，平日里却很注重维系平衡各位嫔妃与皇上的关系，其中他最心系宣贵妃。他不愿夹在主子们中间受气，所以尽可能地努力调和，游走于后宫复杂的关系中，为皇上分了不少忧愁。 “苏公公有心了，公公可曾记得这位姑娘？”神翊晗把芸莞拽了过来，刚刚一直与苏公公聊天，都忘记介绍贵客。 “这姑娘看着面熟，不知是哪位达官显贵的千金？竟出落的如此娇俏明媚。”苏公公正疑惑神翊晗是从哪里寻来的美人，宫里已经很久没有进新人，难得还能这么受长公主待见。 “芸莞妹妹，你不说曾与苏公公有过一面之缘吗？”神翊晗打趣道。 “苏公公平时烦劳地很，贵人事忙。”芸莞怕苏公公尴尬，便赶紧解释着。 “莫非这位是端木……芸莞……哦，不，不，是端翊公主！”苏公公真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他在武川见过的素衣姑娘，那时的怯懦憔悴和现在比判若两人，他更没想到会在宫中与芸莞再会。 “公公才几个月没见就把我的芸莞妹妹忘了，哎~”神翊晗并不知道先前的芸莞是何模样何处境。 “长公主，恕老奴眼拙，年纪大不中用，还请端翊公主见谅。”苏公公立马承认错误，免得耽搁太久，他着急回宣德殿候着，怕皇上找他有事。 “苏公公，带芸莞去拜见我父皇吧，要是有时间就领她在宫里好好熟悉一下，省着下次来迷路。”神翊晗怕打扰宣贵妃休息，便想让苏公公先带芸莞去见父皇，按理也应先谢隆恩才对，“妹妹，正好一会儿回来，我母妃也就醒了。” “咗，长公主放心，端翊公主请随奴才这边走，小心台阶。”苏公公还在暗暗观察着芸莞，虽眉眼与之前相似，但气质与神情已完全不同那时，难怪芸莞能得长公主的喜爱。这神翊晗素来不喜欢与其他的公主过多接触，平时常相聚的都是那几位皇子，这妹妹长妹妹短地叫着一位公主，苏公公还真是头回见。 “姐姐，那我先过去了，一会儿再来给宣贵妃请安。”芸莞与神翊晗道别后，拉着雪晴跟上苏公公的脚步，一路上穿过寿安殿，通光台，清凉台，终于来到宣德殿，此殿虽与永延殿，寿安殿的构建材质一样，都是用清贵木兰与雕花杏木为骨架，但整个殿堂远看却好似一幅贵气十足的画卷，其椽头金箔，门扉金纹，加之窗格与步道镶嵌的各种金边玉饰和宝石，凸显出御用的别致奢华。 福贵未央，长乐寄相思；隆康永延，万寿利安吉。 第三十一章 皇上赏 “端翊公主，请您先在这候着，老奴去通报皇上，速速就回。”苏公公刚要转身却被芸莞叫住了。 “苏公公留步。”芸莞把最珍爱的夜明珠呈给了苏公公，那是老夫人赏赐娘亲的礼物，“公公辛苦了，芸莞非常感激您的长途奔波，救端木府于水火之中。” “端翊公主言重了，奴才是奉皇上之命，待会儿通报完，您当面叩谢圣恩吧。”苏公公让小太监收下了芸莞的礼物，虽不知道匣子里是什么，但一看那么精致雕刻的紫檀木里装的总不能是手帕，香囊之类的小物件吧？ “谢公公提醒，这里有幅画，还请您先呈递给皇上过目。”芸莞客气地将那幅父亲珍藏多年的画卷送与皇上，并嘱咐苏公公道：“这画是臣父奉皇上之命，苦苦找了十多年才寻到的，他听闻皇上喜欢木雕，还特意托张僧繇雕刻了这金丝楠木画匣，只是我父亲没能亲自呈予皇上，很是遗憾。小女不知皇上是否喜欢，还得劳烦公公代为呈上。” “端翊公主想得真是周到，奴才先进殿明示皇上，请您稍等片刻。”苏公公接过画匣转身便进了宣德殿。 …… “公主，苏公公怎么还没出来？急死了。”雪晴怕芸莞在外面站太久，着凉胃疾又重了。 “雪晴，天子脚下岂非你我能抱怨的？”芸莞怕雪晴说再什么不敬的话，便严厉地训斥了一句。 “端翊公主，请进吧。”苏公公刚陪皇上赏了会儿画，一看已经半个时辰，赶紧提醒皇上，送画之人还候在殿外，得到皇上的准许便赶紧出来邀请芸莞进殿。 “好，谢公公美言。”芸莞知道苏公公一定会为自己说好话的，不然也不能她俩等这么久。 “公主客气了，不过只许您自己进去，好好给皇上讲讲这画卷的由来，多说无妨。”苏公公吩咐完便领着雪晴去偏殿候着。 为了平复紧张的心情，芸莞深呼吸了几下，掀起了厚重的金丝锦帘进入正堂，发现皇上看画看得出神，她便静静地跪在堂前，一怕打扰皇上，二也怕惊吓到皇上。 “来了？”过了片刻，神翊翔转头才发现芸莞正在跪安。 “小女给圣上请安，愿圣上万寿无疆，富贵未央。”芸莞说完又给皇上叩了三声响头，“感谢隆恩浩荡，解端木府于危难之际。” “免礼，端木崇泽为朕鞠躬尽瘁，朕记着这份情呢！”神翊翔一边说一边点点头，一脸惋惜的表情难以隐藏。 “家父若能感知圣上的惦念，定会安息，他在世时就常提起，隆恩无以为报，能为圣上所用，那是端木府前世修来的福气。”芸莞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说着。 “这画的来历，你可知一二？”神翊翔若有所思道。 “这是洛神赋图的下卷，圣上二十年前命众人寻找此画无果，家父一直记挂此事，每每想起便是满心遗憾，却一直没放弃找寻的希望，终于在一寺庙的藏经阁发现此画，赶上张画师在此寺庙雕刻禅壁，于是苦苦求得了画匣一枚，正是因为知道要呈与圣上，才敢雕刻龙凤呈祥的纹饰。”芸莞不敢直面圣颜，也不知皇上喜不喜爱这活灵活现的木雕匣。 “顾恺之的画真是精美绝伦，配以张僧繇雕刻的画匣，简直是世间珍宝，端木崇泽费心了。”神翊翔想起了二十年前确实命人寻过此画，那时正值翊妃薨逝，他非常痛心，翊妃在世时就喜欢顾恺之的画作，神翊翔为其寻得了多幅画卷，唯独缺少这幅洛神赋图的下卷，曾命端木崇泽三赴江南寻找此画无果。喜画的人去了那么久，如今寻画的人也离开人世，空留下这画作让神翊翔独自欣赏，使得他心头的失落感倍增，思念之苦更是无法排解。 “皇上，雅人深致。张画师曾评价过顾先生是画龙点睛，而他本人只是画其骨肉罢了。”芸莞这句是听娘亲说的，那时她祖母非要芸莞学书画，娘亲不得已才先教她赏画，只有先学会欣赏，才能知道为何下笔？如何下笔？ “所言甚好，此画朕会好好收藏，去找苏瑞领赏吧。”神翊翔完全被画卷所吸引，都没正眼瞧过芸莞。 “谢皇上赏。”芸莞匆匆离开，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皇上，她送画只为父亲达成心愿，并不是想得到皇上的奖赏，可对于神翊翔来说，所有接近他的臣子都是有所贪图的人吧。 寻得墨宝给予谁？韶华散尽轮道回。花开似锦人未归，鬓白苍苍独享醉。 第三十二章 蔻贵人 “皇上今日心情甚好，端翊公主有心了。”苏公公好久没见龙颜大悦，觉得芸莞很有心机，仅凭一副画就能让皇上如此激动。其中的缘由苏公公并不明白，所以自然不懂皇上睹画思人，就像真实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一样欢喜。 “承蒙公公关怀备至。”若不是苏公公铺垫渲染的好，皇上怎会如此感动，芸莞心知肚明。 “是端翊公主聪慧可人，这由皇上亲自挑选赏赐可是不多见哦！”苏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把今年新贡的文房四宝呈给芸莞，在微寒地冬日里竟各个都还闪着细碎地金光。 “谢圣上恩赐，日后也还需苏公公您多关照。”芸莞接过赏赐便递给了雪晴。 “公主客气了，我送您去找长公主吧。”苏公公客气道。 “公公请留步，您事务繁忙，我原路返回找得到永延殿。”芸莞发现苏公公表情略微有些着急，便拒绝了他的好意。 “那老奴就让小曹子给公主带路吧。”苏公公狠狠地敲了这小太监的脑袋，“那么重不赶紧接一下，这么没眼力价，以后可别跟着我了。” “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小曹子赶紧接过雪晴手里的赏赐，小心翼翼地捧着。 “公公想的真周到，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芸莞怕苏公公再训这可怜的小太监，便先行一步。 “公主，慢走。”苏公公立马回宣德殿去侍奉皇上。 “小曹子，你进宫多久了？”芸莞估摸着这小太监年龄与宥宸相仿，模样俊秀却被早早送进宫里，自是家境贫寒混口饭吃。 “一年不到……”小曹子怯懦的样子像极了一只乖巧的兔子。 “跟苏公公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发现他很着急？”芸莞想指点一下这个看着还算机灵的孩子。 “我跟着苏公公才三个多月，之前一直伺候蔻贵人。”小曹子诚诚恳恳地回答道，主子们平时连瞧都不瞧他一眼，难得还有愿意主动跟他搭话的主子。 “以后这种情况，就先说替苏公公送客，也别管他着急与否，主动为他分忧总好过被他训斥。”芸莞好心提醒小曹子，能跟在苏公公左右对他来说真是天大的福分。 “谢端翊公主提醒。”小曹子觉得芸莞很亲切，并主动向她介绍宫里的情况，宣贵妃主持后宫多年，庄妃，堇妃都和贵妃一条心，他还提到自己曾侍奉的蔻贵人，之前得宠时恨不得被皇上捧上天，就连苏公公都说十多年没见哪位嫔妃受此待遇。可这蔻贵人不珍惜竟做出糊涂事，小曹子一边说一边摇头，满脸痛惜。 “你前主子怎么了？”看小曹子一脸悲伤的表情，芸莞大概猜出了七八分。 小曹子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被发现与宫人私通，受了鞭仗酷刑进了寒怜府，没过几日便自尽了。” 小曹子是蔻贵人刚进宫时被苏公公挑选去侍奉的，明里暗里帮着打探蔻贵人消息，但揭发贵人的事却不是他所为。这小曹子还算幸运，虽主子失宠，但因苏公公的情面而逃过一劫，不然也得一同罚入寒怜府，指不定会有怎样的境遇呢，“这事现在是宫里的大忌，公主听了也当不知，皇上因为蔻贵人的事都气犯了病，一连卧床半月有余。” “端翊公主好，晗翊公主让我在这一直候着您呢！”慧儿本想去宣德殿找芸莞，但怕途中又走差了，只好乖乖地站在永延殿外等着。 “慧儿姑娘，辛苦了，长公主有何吩咐？”芸莞笑着望向慧儿。 “宣贵妃这几日让长公主留宿永延殿，还请端翊公主您先回府，若有急事，您可以凭此腰牌随时来这儿。”慧儿把一块写有公主令的腰牌递给了芸莞，沉甸甸的金黄微微有些晃眼。 “让晗翊公主费心了，谢谢慧儿，那我们就先回府了，替我给公主和贵妃问好。”芸莞小心翼翼地把腰牌藏于腰间，又将挂绳打了个结与自己的玉佩相连，生怕弄丢了这么贵重的物件。 “端翊公主慢走，小曹子，照顾好公主和雪晴姑娘。”慧儿进门前还不忘嘱咐一句，真是如神翊晗一般谨慎细心。 “咗，慧儿姐姐，就放一百个心吧！”小曹子傻傻地笑着回应。 “走了，人家都进屋了，还瞧什么？”芸莞看到他一脸痴迷的表情，觉得很好笑。 “慧儿姑娘确实很惹人喜爱，难怪小曹子眼睛都看直了。”雪晴也边说边笑着。 “哪有的事，竟打趣奴才。”被他人一语点破，小曹子的脸顿时彤红起来。 情窦初开意渐浓，花开有心人懵懂。素颜纯真颊微红，不料寒风无影踪。 第三十三章 独孤氏 芸莞从宫中回府小憩了片刻，喝完雪晴给熬的红参姜汤，胃好多了，经不住宥宸地央求，只得带着他来街市上逛逛，这还是姐弟俩到帝都后第一次来街市。 “莞姐姐，终于肯带我出来玩了，泽枫将军这两日虽一直陪着我，但好像自始至终都是我自己一个人，他都不怎么说话，太闷了。”宥宸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生怕会遇见泽枫霖似的。 “宸儿，你要多学习泽枫将军的稳重，为人处世可是门大学问，多言不易，别总惦记玩乐。”芸莞前两日一直陪着神翊晗，就把宥宸托付给泽枫霖，也是想让宥宸迅速成熟起来，跟着将军出入总好过让他天天围在女眷身边。 “莞姐姐，我想要面人，昨日没好意思跟泽枫将军说。”宥宸笑嘻嘻地看着芸莞。 “好好好，哎，我们的宥宸怎么就是长不大呢？”芸莞一边摇头一边宠溺地捏捏宥宸的脸颊。 宥宸不喜欢芸莞这么捏自己，就像他永远长不大似的，宥宸为了躲芸莞撒腿就跑，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名红衣女子。 那女子转身就给了宥宸一巴掌，“谁家小鬼，没长眼睛嘛？光天化日，想偕油啊！” “怎么随便动手呐！”芸莞看到宥宸面颊红肿很是心疼，又听到对方出言不逊更为生气，眼前嚣张的女子竟不惜其名节，高声诬陷被宥宸占便宜，芸莞怒冲冲地跑过来质问道：“姑娘何须损自己清白？家弟年龄尚小，不谙世事。” “他撞我在先，打他又如何？谁知这小鬼是不是有意为之？你当姐姐的又怎晓得？”这红衣女子虽长着一张美艳的脸，但性子如此刁钻，实在是没教养，美人应是内外兼修才对。 “姑娘，我们真无意冒犯，赔礼？道歉？明明白白讲出来，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允你随便动之？”芸莞反问着，她都不舍得动宥宸一根手指，如今竟被陌生人欺负，作为姐姐，她既心疼又心气。 红衣女子更为无礼，竟拔下头上的玉簪，使劲地摔在地上后又弯腰捡起一段锋利地，顺势划伤了芸莞的手背，“他摔坏我的玉簪，我还没算账呢！你这当姐的竟还教训起我来？既然你心疼这小鬼，那就代为受过吧!”这姑娘看到芸莞的伤口殷红着渗出鲜血，瞬间心情大好起来。 “晓梦，又惹何事？”只见一男子冲过来，气愤地拉着这位伤人的女子检查其伤势。 “烯，是他先惹事的，不怨我。”红衣女子义正辞严地说着。 “宥宸？芸莞？”神翊烯惊讶地看着端木姐弟，原来是有四皇子护着，怪不得这叫晓梦的女子这般张扬霸道。 “四皇子好。”芸莞弱弱地问了一声好，“既然是四皇子的人，那就是误会一场，告辞。” “拿着。”神翊烯把手帕递给芸莞，想让她捂住伤口。 “谢四皇子。”芸莞接了过来，转身就拽着宥宸离开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面对无理之人，还是远离地好。 “你这么就放她走了？都没赔我的玉簪，还有我送的手帕你竟给了她！”独孤晓梦白了神翊烯一眼，原来这个女子，名晓梦，姓独孤，是当朝卫国公的长女，独孤夫人走的早，独孤司马便视其女为掌上明珠，惯得娇纵跋扈。独孤晓梦刚刚那么生气也是因为芸莞提及了她娘亲，本来她这几日心情就不顺，借着冲突，一股脑地全撒到端木姐弟的身上。 “玉簪我赔，你不得再无礼，这是长公主托我关照的姐弟，你把人划伤，人家没追究算给你面子，你还想怎样？”神翊烯刚刚以为是独孤晓梦受了气，本想教训对方，他一时忘了，独孤晓梦哪里是会吃亏的主。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划伤了她？那小鬼先撞得我，你都不关心我疼不疼？还能不能做朋友了？再说，我独孤晓梦用她给我面子？呵，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公主，竟还想教训本大小姐？”独孤晓梦前几日因长公主设宴没邀请她而愤愤不平，原来就是主请这对姐弟，亲自见了也不过如此，她觉得没什么好结识的。 “你之前吵着要去赴宴，这见到真人，却又失望了？”神翊烯打趣道。 “谁要去看他俩？我不过就是喜欢凑凑热闹，真庆幸晗翊公主没给我这个机会，对了，前日太子请客也没叫我，是我哪里得罪了他们？”独孤晓梦话语中的酸味，逗地神翊烯咯咯直笑，这晓梦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姑娘，令神翊烯捉摸不定。 初冬晓梦无情诉，漫漫长思畏前途。往昔回想难平怒，静观其变好积福。 第三十四章 桃花糕 “莞姐姐，你的手还疼么？”白皙肌肤上一寸长的鲜红格外显眼，又是右手，手心的伤痕还未完全退去，手背又添了新伤，怎么能不让宥宸心疼？他在心里暗暗地自责着。 “宸儿放心吧，姐姐没事的”芸莞安慰道。 “若不是四皇子护着，我定饶不了那个晓梦。”宥宸一提起那嚣张的女子，就很是气愤。 “宥宸，你可别胡来，咱忍一时风平浪静，这偌大的帝都连容身之所都是暂借的，受点委屈没什么大不了。”芸莞怕宥宸孩子气太冲动再惹出什么事，况且今日是宥宸大意在先，惹得独孤晓梦发脾气是他们姐弟理亏。那么张扬的女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得理不饶人的千金，若非神翊烯的出现，这独孤晓梦指不定会怎么闹事呢？ “知道了。”宥宸委屈地回应道，他很内疚，因为自己无端端地又给姐姐惹事了。 “等再见到四皇子，记得谢谢他的仗义相助。”芸莞喃喃道，不知是在提醒宥宸还是提醒自己，只是何时能再见，还很难说。 “好。”宥宸一边应着一边给姐姐上完药的伤口进行包扎，缠完了白布还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少爷，你先去休息，还是我来弄吧。”雪晴看着宥宸笨手笨脚的样子很想笑，她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道。 “宥宸，去休息吧，雪晴她俩陪我就行。”芸莞把宥宸撵走后，吩咐着若离，“去问问你爹爹，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慕容靖宇去外地查案，芸莞最近一直都没见到他，而泽枫霖对案子是只字不提，还是韩师傅昨儿在街头旁听说又有官员被绑架，芸莞便让他多走动走动，好好打探一下内情，询问出被绑之人是谁，是否跟暗殇宗盟有关？ “大……大公主。”皓允急匆匆地跑进来。 “什么大公主，又叫错了，这要晗翊公主听到可如何解释？”芸莞说了皓允两三次了，也难怪他会叫错，毕竟大小姐叫了好几年，一时改到公主这个称呼确实别扭地很。 “公主莫生气，奴才知错了，日后一定注意，一定。”一看到雪晴，皓允就不自觉得紧张，加之称呼不熟所以才总犯错，平日里跟宥宸汇报时他可从没说错过。 “皓允，下不为例，谨言慎行总不会错的。说吧，什么事？”芸莞看到皓允手里拿了封书信。 “刚刚泽枫将军送来了一封书信，说本想亲自交给你，但宗察府临时有事，他急于去处理一下。”皓允才刚进慕容府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一转身竟是泽枫霖，他非常愿意替泽枫将军办事，因为羡慕泽枫霖年纪轻轻便能成为一名将军，这是皓允的梦想，却只能是奢望。 “皓允，辛苦了，去陪宥宸练字吧。”芸莞接过了那封写着莞儿亲启的书信，不用看内容就知道这不是泽枫霖写的，叫她莞儿的人除了慕容靖宇还能有谁？ “慕容府待得可好？晗对你可好？我不在的这几日过得可好？帝都依然是那么热闹那么欢喜吧？也不知你逛了什么？看了什么？吃了什么？我前两日路过武川顺道回端木府上看望了曹叔，老人家身体恢复的很好，还惦念着你们姐弟，不停地问我，你们姐弟在帝都过得如何？兴许是曹叔府邸守得太寂寞了。等你俩在帝都再适应适应，就接他老人家去逛逛可好？桃花糕味道可好？虽然帝都有百年老店，却总不及家乡的味道好。我最近依旧很忙，不知过几日才能回去，有事就联系泽枫霖，若不方便说与他，就书信给我，不必客气，保重，勿念。” 没有人称没有落款，每一句可好背后都是慕容靖宇满满的关切，原来桃花糕是他送的，之前芸莞还很疑惑泽枫霖怎么会知道自己最喜欢椰蓉桃花糕，他不过只是受人所托罢了。 “谢谢靖哥哥去看望曹叔，他一个人确实太孤单，等有机会我定要把他接来。长公主对我们姐弟照顾的很周全，一切安好，多谢，勿念。”芸莞提笔只有寥寥几句，把信对折再对折装入写着慕容亲启的信封中交给了雪晴，让她去送给皓允，并要她嘱咐皓允不要着急，过两日再给泽枫霖送去就好。 芸莞打心底里很感谢慕容靖宇，当初若不是奔着他来，在帝都连一个可以让宥宸立足的府邸都不会有，好在神翊晗的性格非常好相处，又很替他人考虑周全，才使得她们姐弟俩在慕容府住得很是心安。 眼未寻，耳未听，处处觅音讯，迢迢送长亭。 第三十五章 烁翊王 “宥宸，一会儿下车见到四皇子，记得感谢他上次帮着解围。”神翊晗在宫里照看宣贵妃不能参加午宴，为了应神翊烯的邀请，芸莞不得不带着宥宸前来赴宴，晗翊公主有权拒绝，可芸莞有何理由拒绝。 “好的，莞姐姐。”即使芸莞不提醒，宥宸也记得这件事。 下了车，芸莞牵着宥宸往府里进，远远地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女声喊着晗翊公主。 “晗翊公主……好……”一身红衣的女子走进看到不是晗翊公主后，满脸疑惑的问道：“怎么是你？” “你好，我不是晗翊公主，姑娘认错人了。”芸莞知道是因为相同的马车，相同的银狐裘才使得独孤晓梦错把自己当成了神翊晗。 “我知道你是谁，不需要提醒。”独孤晓梦满心欢喜以为见到长公主，没想到却尴尬地认错了人，而这认错的还是前两日与自己起冲突姐弟，好一个神翊烯，说了不让他请端木姐弟，他却偏偏不听。独孤晓梦一边在心里念叨着冤家路窄一边狠狠地说了句“别挡我路”便撞开了芸莞和宥宸，趾高气昂地走进了烯翊王府。 “芸莞妹妹，别介意，晓梦就这性子，并无恶意。”这一幕被后来的神翊煜看在眼里，劝解道。 “太子殿下好。”芸莞与宥宸一同问好，她不能跟太子多说什么，好似自己给独孤晓梦告状似的。 “免礼，芸莞妹妹是第一次来老四府上吧，请随我来。”神翊煜像主人一样，热情地带路。 “有劳太子殿下了。”芸莞和宥宸小心翼翼跟在太子身后，这一路将府里的亭台楼阁，假山花池尽收眼底，不愧传闻四皇子专擅游山玩水，各式庭院造诣皆取天下之所长，集于此园。 “端木姐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神翊烯热情地将芸莞和宥宸安排在了主位。 “喂，老四，没看见我吗？”神翊煜耐不住性子道，他要是不来怕老四挑理，可来了竟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太子哥，没看我招呼客人吗？你想坐哪就坐哪，自便自便。”神翊烯还生气太子跟父皇告状，说自己去旗宾楼喝花酒的事，明明是太子说养了戏子还是个会造园的绝世美人，结果神翊烯好奇去见了那位风尘女子，谈论过后才知其只是会模仿师作，略懂皮毛罢了，他没想到自己竟被父皇罚掉半年俸禄。 “切，你忙，你忙吧。”太子看到芸莞的对面桌空着，就坐了过去，有美人看，总好过看神翊烯那张臭脸。 “三哥，来了，快请进，请进。”神翊烯看到许久未见的神翊烁甚是亲切，赶紧上前为其脱帽宽衣。 “三哥，回来了。”独孤晓梦一脸谄媚，立马上前帮神翊烁将斗篷挂到门柱后的衣架上。 “二哥，四弟，晓梦，别来无恙。”神翊烁连笑声都那么有磁性，嘴角微微上扬，双眼似月牙半弯着，让人觉得他的笑容特别温暖。 “三弟，舟车劳顿啊。”神翊煜发现神翊烁消瘦了不少，这一趟远门肯定吃了很多苦。 “太子哥，你坐那去，这是我给三哥留的位置，今日设宴也是为给三哥接风洗尘，你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神翊烯瞪了一眼太子说道。 “你也不管我，还说让我随便坐。”太子不高兴地嘟囔着，却一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四弟，都是自家兄弟，哪能分这么清楚，坐哪都一样。”神翊烁安慰道，平日里太子与四皇子就总孩子气，如果神翊焕在，那定不会轮到神翊烁出来主持公道。 “三皇子，您坐这吧。”芸莞主动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刚刚若不是神翊烯安排，她不会坐在主位。 “姑娘请坐，不必多礼，他俩总喜欢这么闹人，让姑娘见笑了。”神翊烁挨着太子桌旁的位置坐下后，冲芸莞再次露出迷人的微笑，配以剑眉星眸，似林中溪涧般让人觉得恬淡可亲。 “老三，坐哪儿不都一样嘛，能望得见芸莞妹妹就行，是吧？”神翊煜心安理得欣赏着对面的美人。 “芸莞妹妹客气了，我们兄弟说笑不必当真，对了，这位妹妹，三哥可曾见过？”神翊烯赶紧岔开话题。 “听闻端翊公主，沉鱼落雁，玉音绕梁，今日一见果不其凡。”神翊烁看到芸莞的面色微微娇羞，甚觉可爱就打趣道，谁知芸莞听到他的赞美，脸顿时红彤彤地如朝霞一般，这令神翊烁略有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言了。 娇娇兮似霞云微光，婉婉兮若闭月羞花，可爱，可惜，亦不可名状。 第三十六章 鲍翅羹 “谢三皇子赞美，芸莞愧不敢当。”芸莞早就听神翊晗说过三皇子玉树临风，学识渊博，比太子和四皇子靠谱很多，她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姑娘快请坐。”神翊烁没想到芸莞如此腼腆，早知这样就不逗她了，不过仔细观察，这公主还真有几分倾城的美颜。 “别姑娘姑娘的，神翊晗要是听见，又得埋怨咱们对人家太外道。”神翊煜贵为太子，可他话语间充满了厌倦，尤其他也曾姑娘长姑娘短地唤过芸莞，还被神翊晗说教了一番。 “二哥说的是，长姐呢？”神翊烁才发现神翊晗没来。 “芸莞妹妹说长姐这两日留宿永延殿，宣母妃这段时间一直久病未愈。”提到宣贵妃，神翊烯露出难得认真的表情，他的母妃身子比较柔弱，宣贵妃一直对其照料有加，前两日他被父皇抓到训斥一顿，也是因为他去永延殿看望宣贵妃。 “好，我抽时间会去看望贵妃。”神翊烁原定今日就入宫拜见父皇，但神翊烯兴高采烈地要为他接风，于是才有了这场午宴，“二哥，你去看过宣母妃吗？” “还没，最近比较忙。”神翊煜心虚地说着。 “宣母妃白疼你了。”神翊烯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他实在不好意思揭发太子的忙碌是对新戏班着了迷。 “太子，明日可有事否？”神翊烁不笑的样子很是严肃。 “没，没事。”这种严厉的语气，让神翊煜不敢拒绝，可惜了兰朵姑娘，他本想明日和她一起赏第三幕新戏，只能改日再约。 “明日我去接你，咱俩一起入宫。”神翊烁知道神翊烯刚被父皇惩罚完，就不邀他一同前去，免得再惹父皇生气。 “三皇子，明日可去永延殿？”芸莞不知神翊晗何时回府上，虽有公主令牌却也不便入宫叨扰，想托旁人给神翊晗稍点东西。 “端翊公主，可要一同前去？”神翊烁疑惑地问。 “边吃边聊不好吗？我都饿的皮包骨了。”太子后悔来赴宴，耽误了自己大好的赏戏时光。 “是我考虑不周，这还有位长身体的孩子呢？”神翊烯把自己那份鲍翅羹递给了宥宸，这桌丰盛的午宴，都是快马加鞭运来的海鲜食材，只因神翊烯知道他三哥最爱这份鲜美。 “四弟有心了。”神翊烁才看到对面坐的宥宸，确实有几分端木大人的模样在，就是太稚嫩了些。 “谢四皇子赏。”宥宸发现神翊烁正出神地望着自己，便主动打了招呼，“三皇子好。” “弟弟好，多吃点。”神翊烁看到宥宸很喜欢这道汤羹，便想将自己的也拿给宥宸，不料却被独孤晓梦制止住。 “三哥，你都瘦了，必须得多吃点，好好补一补，喏，把我的这碗给小弟吃吧。”这道鲍翅羹可是独孤晓梦亲自下厨熬了两个时辰的美味，只为了神翊烁能多吃一口。 “多谢三皇子和独孤姑娘，宥宸脾胃不和，不能吃太多寒凉之物。”芸莞不想欠独孤晓梦的人情，好像宥宸是没出息的孩子，不过一碗鲍翅羹罢了，有什么稀奇？ “你知道什么？这明明是大补之物，怎么就寒凉不适脾胃？”独孤晓梦很是生气，她为这顿饭费了多少心思，岂是芸莞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新晋公主可随意说教的。 “食材的寒凉也是因人而异，我只对家弟的脾胃了解，不涉及旁的，望独孤姐姐不要非议。”芸莞觉得独孤晓梦太过任性，听风就是雨。 “我非议？你既然谈到了食材，那咱今儿就一起探讨探讨，如何？”独孤晓梦觉得各家千金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只有她自己是个例外。 “芸莞不才，不甚精通。”芸莞懒得和她比。 “那探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可以？”独孤晓梦从小就要强，什么都想做到最好，所以女子该会的她样样拿手。 “独孤大小姐才气逼人，芸莞自愧不如。”芸莞才不想被她激怒，干脆利落的拒绝就好了，这样便不会给别人留下谈资的话柄，尤其是在各位皇子面前，谁沉不住气谁就略输一筹。 “好了，晓梦，人家不愿与你一般见识，烦请你友好些。”神翊烁不知这两位姑娘有何过节，只认定是独孤晓梦惹事在先。 “三哥，干嘛这么凶？”独孤晓梦第一次听到神翊烁这么严厉的语气，一肚子怨言也只好憋着，之前这几位皇子拿独孤晓梦都当妹妹看待，去哪吃吃喝喝都带着她，这端木芸莞一出现就打破了先前的平衡，惹得独孤晓梦很是气愤。 富贵丛中藏玉茗，万般珠香娉，皆空伶。 第三十七章 清凉台 神翊烁早早就去了太子府，硬是把神翊煜从美梦中拽醒，一起来到了慕容府取芸莞要给长公主带的东西。 “太子殿下好，三皇子好。”芸莞一身素衣正在用早膳。 “芸莞妹妹，东西可收拾好了？”神翊煜哈气连天的模样，芸莞一看便知他是被强行压过来的。 “我想给晗翊公主送点衣物用品，虽然宫里样样齐全，但是长公主恋枕我是知道的，所以烦请三皇子和太子跑一趟，辛苦了。”芸莞客套着。 “芸莞妹妹不用费心解释，我先替长公主谢谢你这么惦记她。”神翊烁彬彬有礼的声音比神翊煜说话令人舒服多了，“我俩本来也是要去探望宣母妃，举手之劳。” “谢哥哥们体谅。”芸莞先前想让他俩带宥宸一起去，可偏偏宥宸昨日海鲜吃得过多又未喝姜黄酒，脾胃虚凉生了寒疾。 “芸莞妹妹这么惦记我长姐，不如与一同前往，可好？”神翊煜一想到今日会被神翊烁牵着走，便想邀上芸莞同行，就当给自己解闷了。 “嗯……不麻烦吧？”芸莞还未见过宣贵妃，与皇子们一起去不算唐突。 “何谈麻烦？能有妹妹同行，那是我的荣幸，嘿嘿~”神翊煜满心欢喜，可算有人能替他分散神翊烁的视线了。 “哥哥们先吃点早茶，稍等我片刻，雪晴再去盛些桃燕羹给殿下们品尝一下，这盏凉了。”芸莞未想过今日会出门，一身素衣有点太过随意，去见宣贵妃怎么也得穿得正式一点。 “不急，等你哟。”神翊煜望着芸莞的背影出了神，那抹素衣轻飘飘地似兰花般淡雅迷人。 “太子哥，你那眼珠恨不得长在芸莞妹妹身上。”神翊烁发型太子竟对芸莞一脸痴迷的表情。 “哪有？我只是欣赏欣赏，况且望着美人总比对着严肃的脸舒服。”神翊煜瞪了一眼神翊烁，自顾自地喝起了桃燕羹，味道清雅怡人，“来，三弟也快尝尝，堵上你的嘴，省得我总被你说。” 神翊煜将一勺桃燕羹塞进了神翊烁的嘴里，害得神翊烁呛到差点喷出来，“咳咳咳……” 神翊烁缓了一缓，慢慢咽下，竟觉唇齿间留有的余香似曾相识。 芸莞不仅换了适宜的衣服还给宣贵妃带了上好的红参，虽然六宫之主身份高贵，阅尽世间珍宝无数，但芸莞初次拜见贵妃定不能空手而去，正好借着让雪晴帮拿东西，便能与他们一同前往，芸莞可不想单独与陌生异性共处。 这四人乘坐同辆马车，一路安静地来到了天府城。可自从下了车，神翊煜的嘴就没停过，看到宫中稍微有点故事的景物，他都会指给芸莞看，好像他们一行是为了来天府城赏园游玩。 “这是我们儿时常来的清凉台，夏季碧波莲叶，美不胜收。”神翊煜耐心地给芸莞介绍着，好似正回顾自己成长之路一般细致，“寒冬时节，我们就到冰面上玩，有一次，我不小心掉入了冰窟，多亏三弟及时拽住了我，手足之情，难忘啊。” “太子哥从小就淘，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太子一番话勾起了神翊烁的回忆，清凉台后面就是他母妃的永和殿。神翊烁自从母妃离世后就未再踏入殿内半步，他平日走在宫里也都会尽可能地绕过永和殿。逃离睹物思人的痛苦，说容易也容易，不提不想就是了，可一旦提及想起，心内的汹涌澎湃就会成倍袭来，忧郁悲伤肆无忌惮令人无处躲藏。 “听太子殿下这么一说，倒觉得三皇子更像是兄长。”芸莞不敢直接戳穿太子过于鲁莽的事实。 “那以后我改口唤他一声三哥吧。”神翊煜打趣道，他一直挺欣赏神翊烁的稳重，却又不像神翊焕那般冷漠。儿时同读私塾，小他一岁有余的神翊烁和神翊烯都常得到先生的夸奖，偶尔还会把诗作呈与父皇批阅，每每神翊煜的折本都会被父皇画个大大的红叉，所以他从小就认定自己不是读书的好苗子，从顽皮到顽劣逐渐放弃自己。倘若注定不能参天，就不如安心做一颗只懂享乐的无名嫩草，风来舒心，雨来顺意。 “太子，身为储君，不得不注重礼教，要是让宣母妃听到了，看她罚不罚你？”神翊烁非常了解神翊煜，相较于父皇的苛责，神翊煜更听从宣贵妃的教诲。 同样是早年丧母，但神翊煜比神翊烁更为可怜，襁褓之中就失去了生母的庇佑，若不是宣贵妃视如己出百般照料，一个婴孩怎能在明争暗斗的后宫里茁壮成长。 幸月寒冬暖冰心，宫墙深重难自悯，忽忆起兮，永和未和，永延已延。 第三十八章 泽枫氏 “母妃好，长姐好。”神翊煜大步流星的走进殿内，看宣贵妃正襟危坐与神翊晗聊着天。 “感觉好几个月都没见到我的煜儿，快走近点，让母妃瞧瞧。”宣贵妃拉着神翊煜的手，摸摸手背又拍拍脸颊很是高兴，“好像富态了点，挺好挺好。” “母妃，你的煜儿那是发福了，天天窝家里听戏，不胖哪儿跑？让他来我府赴宴他都没有时间。”神翊晗一看到宣贵妃宠腻的表情，就特别想当面揭穿神翊煜游手好闲的真面目。 “长姐，你又嫉妒母妃想我了？”神翊煜似撒娇般挨着宣贵妃坐下。 “我嫉妒你什么？不过就是远的香那么一点点罢了。”神翊晗顺手掐了一下神翊煜，提醒他别得意。 “母妃都想，都想……”宣贵妃欣慰地点点头。 “长姐，你是承认母妃更想我了，是不是？”神翊煜自喜地笑着。 “宣母妃，只想你的煜儿，都不想儿臣。”神翊烁边掀帘子边说道，刚刚他在外面嘱咐了掌事姑姑，带雪晴去偏殿休息后，才领芸莞进了殿里。 “我的烁儿也来了，今日刮的什么风，把我的宝贝儿都吹来了？”宣贵妃看到神翊烁也来探望自己，更是笑逐颜开，但瞧见神翊烁高大的身影后还跟着个女子，便疑惑地问道：“烁儿，后面的女子是……” “之前父皇封的端翊公主，母妃可曾记得？”神翊烁知道宣贵妃不可能忘，她之前还因皇上给端木崇泽追封开国郡公一事而质疑过，可后宫不能干政。宣贵妃没办法左右皇上的意愿，她倒不是针对端木大人，只是她的失望大于抱怨，因为泽枫氏也一直效忠皇上，却没出来一个世袭王公，她身为贵妃自然是气不过。 “小女端木芸莞，给宣贵妃请安，愿贵妃凤体安康，富贵未央。”芸莞跪安问好，并呈递了礼物供贵妃滋养身体。 “公主有心了，免礼。”宣贵妃身子愈见好转，之前皇上卧病在床，贵妃彻夜未眠地侍奉，加之忧心攻火，皇上痊愈后她便累倒了，病病殃殃，时好时坏，已三月有余。 “母妃，端翊公主还给儿臣送了衣物用品，她知道晗儿恋枕，特意大老远把桃木枕捧了过来。”为让宣贵妃喜欢芸莞，神翊晗撒娇道。 “在府里有姐妹作伴，母妃也就放心你了。”宣贵妃一边说着一边远远地打量着芸莞，模样看着很俊俏，举止也不轻浮，宣贵妃才略微放松警惕，当母亲哪有不惦记儿女的幸福，就像捕猎人但凡丛林有丁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机警的发现，“走近点，让我瞧瞧。” “遵命。”看到宣贵妃向自己招手，芸莞便起身走过去，余光中看到神翊烁，神翊煜都在望着她，略微不好意思地把头更低了些。 “很标致地美人，这么眼熟，好似见过似的……”宣贵妃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神翊煜。 “母妃好眼力，我就说第一次见到芸莞妹妹怎么会觉得异常亲切，原来是妹妹的眉眼像极了蔻贵人。”神翊煜笃定着，他之前就觉得蔻贵人很美艳，可自从见了芸莞，过往那些花花朵朵好像都失去了颜色，只有芸莞在，他的眼神才有可追寻的焦点。 “芸莞妹妹冰清可人，哪有那股子狐媚劲儿。”神翊晗不高兴地说道，她气太子口无遮拦，这要是当着父皇的面提到蔻贵人，免不了要受责罚。 “晗儿说的是，芸莞确实是清纯美人，都怪母妃失言在先，怨不得太子。”宣贵妃刚刚竟忘了忌讳，脱口而出才引得神翊煜浮想联翩。 “还不快谢宣母妃夸奖。”神翊烁好心提醒芸莞，他都没怎么见过蔻贵人，只有两次路过远远地被旁人提醒，说那就是父皇非常宠爱的贵人，后来因探望生病的父皇，听苏公公说才知道蔻贵人自缢了。 “谢宣贵妃。”芸莞乖巧地跪在宣贵妃脚下，不敢再抬头。 “家里还有何亲人？”宣贵妃疑惑地问着芸莞。 “回贵妃话，小女家中除了舍弟，再无其他亲人。”芸莞很纳闷为何宣贵妃会对她的家事感兴趣，兴许只想听听故事当消遣罢了。 “端木崇泽是大周难得的勇将，可惜了。”宣贵妃一脸追忆的表情道：“以后常跟晗儿一起来，陪我说说话就行，煜儿，烁儿也是，母妃知道你们男儿志在天下，但我这永延殿实在是太寂寞了。” 为妻为母，或慈，或严，或溺，或威，似爱意浓浓，绵绵无期。 第三十九章 珍香丸 “晗儿，你都守着母妃好几日了，霖儿昨日来看我，还说靖宇可能快要回府，你也该回去打理家事。”宣贵妃劝神翊晗回府，她身子一直都有些虚弱，总让神翊晗这么日夜陪着自己也不是个长事，若影响女儿与驸马的感情可怎么办？做母亲的自然要多为孩子多考虑，不应有丁点私心。 “母妃说的是。”神翊晗虽担心宣贵妃，但毕竟已经嫁为人妇更要以夫君为重，女子的命运就是如此，况且慕容靖宇与她相敬如宾，她对这段婚事很是满意。 “长姐，我和太子先去拜见父皇，稍等片刻就送你与芸莞妹妹回府。”神翊烁想得很周全。 “三弟，你自己去拜见父皇吧，我送她俩回府就行。”神翊煜是真害怕见到神翊翔，逮着个机会就想遛走。 “煜儿，贵为太子，自是要掌管天下的，不可一门心思想逃避。”宣贵妃看出了神翊煜的小心思便训斥道。 “儿臣只想陪在母妃身边，不想操心天下。”神翊煜睁大着眼睛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得望着宣贵妃。 “煜儿，快别忽悠我这老太婆了，一直陪着母妃能有什么出息。”宣贵妃被神翊煜弄得哭笑不得。 “不是母妃说永延殿太寂寞了吗？还说我忙没时间来看您？”神翊煜反问着。 “就煜儿最会讨母妃喜欢。”神翊晗虽是亲生骨肉，但宣贵妃确实对神翊煜更宠爱些，每当皇上斥责神翊煜的时候，宣贵妃都会替她的煜儿辩解，因为她最知道神翊煜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要，俗话说母凭子贵，可这句话用在神翊煜身上却大相径庭，若不是翊妃的血脉，神翊煜不过就是宫里随随便便地一个毛孩子罢了，哪还能坐得稳太子之位。 “你俩安心去宣德殿吧，完事再来接我俩，我正好有时间领芸莞妹妹在宫里转转。”神翊晗知道她三弟心思极密，总怕照顾不周全。 “长姐说的是，那一会儿通光台见，宣母妃好生静养，儿臣会常来给您请安。”神翊烁赶紧拉着一脸不悦的神翊煜走了，生怕这太子再找什么要溜走的借口。 “母妃一定要按时服药，不许忧心，要多静养，我和芸莞妹妹也先告辞了。”神翊晗一手抱着桃木枕一手紧紧牵着芸莞的手。 “宣贵妃，福寿安康。”芸莞一直没敢正视贵妃，总觉得她在不停的打量着自己。 “晗儿，忙去吧，勿念。”宣贵妃看着眼前人亲如姊妹，也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的女儿担心。等神翊晗和芸莞走了，宣贵妃赶忙让琴嬷嬷去唤苏公公来永延殿，毕竟是皇上派他去武川追封的端木家，其中的因缘总会知道些许吧！ “晗姐姐，这寒冬里雅致赏园是为了折枝玉茗吗？”一女子身着素衣白裙，右手裹着白狐裘，左手把玩着一朵娇粉的玉茗花，媚笑地看着神翊晗。 “二妹，好久不见。”神翊晗和芸莞相谈甚欢，并未注意到神翊曣是何时进得玉茗苑。 “曣翊公主好。”芸莞问好道，她知道这位是二公主——神翊曣，她的母妃是之前非常得宠的敬妃，若没有蔻贵人的出现，这敬妃不知道还会宠冠六宫多久，只是那么多年的宠爱与蔻贵人相比却相形见绌。 “晗姐姐，这位妹妹可是端翊公主？”神翊曣追问着，从小到大没见神翊晗对哪位妹妹这么上过心，赶巧儿今日让她先瞧见了。 “正是，芸莞比你大半月有余，理应唤她一声姐姐。”神翊晗知道神翊曣是好信儿芸莞，才跑玉茗苑来假装相遇。神翊晗在永延殿都住了三日，神翊曣若真想见她，早跑来请安了。这么多年，敬妃与宣贵妃表面祥和，实则暗中较劲互不服气，所以平日里神翊晗与她这二妹妹也较为疏离。 “晗姐姐，这是父皇赏赐的珍香丸，吃完会有淡淡的花香围绕身旁，我特意给你送来一盒尝尝。”神翊曣似炫耀一般。 “心意领了，妹妹留着自用吧。”神翊晗拉着芸莞走了，留下神翊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朵如花似玉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她知道神翊晗不高兴了，本来这珍珠香丸就是仁医堂为蔻贵人定制的，她特意跟父皇要来私藏，因为这股淡淡的清香似勾人魂魄般持久沁心，更能勾起男子心底的欲望，她这表面是为她长姐好，暗地里却是对其赤裸裸的嘲笑。 红颜易老玉茗虹，待到花开折枝戴，似云似烟，如梦如幻，可惜美人难寻香难留。 第四十章 模仿犯 硕大的宣德殿就神翊翔一人在望着画架发呆，神情略微呆滞，兴许是近日总失眠的缘故，连批奏折的心思都没有。 “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万寿隆康，富贵未央。”神翊烁洪亮的声音打断了皇上的思绪。 “烁儿回来了。”神翊翔的画架上是完整的《洛神赋图》，芸莞送来下卷的那日，苏公公见皇上喜欢，便命画匠连赶几夜将此图上下两卷合二为一，装裱于金丝锦缎上，刚刚才送来呈给皇上过目，若有问题得尽快改之，“快看看，朕这画可有不妥之处？” “儿臣觉得这画的上下两卷虽接缝整齐，但仔细看略有细微的色差，许是时间久远，保存条件不同，若让匠人再换成三色裱，颜色稍加区分便能让画更加和谐统一。”神翊烁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给皇上提出意见，其实若不细致揣摩根本看不出任何差别。 “朕就觉得哪里不对，哎，眼神儿大不如从前……”神翊翔望着三皇子略显憔悴的面庞感慨着“烁儿辛苦了。” “儿臣有幸能为父皇的赏画，何谈辛苦？”神翊烁疑惑着。 “朕是说你此去青州辛苦了。”这苦活神翊翔虽派神翊烁去，但打心底里还是挺心疼他的。 “为父皇效忠，哪里会辛苦？谢父皇如此惦念儿臣。”神翊烁知道神翊翔故意无视神翊煜，一定是太子又惹他老人家生气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神翊煜跪安半天实在忍不住才开了口，他知道父皇是故意不理睬他，弄得他一边心虚一边揣测着到底是父皇知道戏班子的事还是旗宾楼的事了？反正都是跟戏子有关。 “你还好意思来请安。”神翊翔一看到神翊煜就气不打一出来，之前还寻思神翊煜撇清与神翊烯玩乐之事，是成熟了悔改了，谁想到那旗宾楼的戏子就是太子挑唆神翊烯去看的，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在家养戏班就算了，豢养到了青楼里，神翊翔觉得太子简直就是登徒子。 “父皇，儿臣不知错在何处？”神翊煜铁了心不承认。 “朕真想看看你这无赖小儿的脸皮到底几寸厚？”神翊翔气得直捏神翊煜的脸，攥地太紧扳指上的龙纹硬生生将那白皙的脸颊咯出了伤口。 “父皇，消消气，儿臣知错了。”神翊煜实在受不了疼痛，只得跟神翊翔求饶。 “你记住了，朕是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别得寸进尺。”神翊翔一想到自己这十几年对太子的骄纵就后悔不已，更觉得对不起翊妃。 “儿臣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神翊煜磕头认错的同时也细细打量着父皇，见神翊翔平复一些才安静地跪在一旁，不敢再多言。 “父皇，您不是传儿臣来汇报案子吗？”神翊烁赶紧转移话题，以免神翊煜又受罚。 “唉……说吧。”神翊翔重重地叹了口气。 “儿臣去到青州不出三日，就在东南密林中寻到了知府大人的尸首，儿臣觉得知府大人并非被暗殇宗盟所绑架，模仿犯罪的可能性极高。”神翊烁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与端木崇泽的案子相比呢？”神翊翔若有所思。 “倘若端木大人的案子有七分似暗殇宗盟所为，这案子也就三分相像。”神翊烁近来因为暗殇宗盟的案子已经忙了近一年，之前主要都是查谋财的案子，直到端木崇泽被害，才让父皇如此重视。 “为何三分？”神翊翔反问道。 “一是没有中毒迹象，二是死法太过蹊跷，更像是仇家所为。”神翊烁很是笃定。 “不管是不是暗殇宗盟所为，都必须追查到底，斩草除根，若真是模仿犯罪，那也太猖狂了。”神翊翔震怒道，谁也不可能撼动大周的基业，叱咤战场拼死打下的江山，岂能受这些小人挑衅。 “咗，儿臣定不辜负父皇的信任。”神翊烁难得受到父皇的重视，派他查这案子也不过是怕别人对此案瞒报虚报罢了。 “去忙吧。”看着兄弟俩退出殿内，神翊翔唤了一声“苏瑞。” 小曹子在殿外候着，听到皇上唤苏公公立马就跑了进来，“皇上，苏公公被宣贵妃叫走了。” “宣贵妃叫他作甚？”神翊翔自言自语道：“啊，小曹子，一会儿苏瑞回来了，转告他搜罗一下出身名门望族的女子，最好让画师先挑选一下样貌。” “咗，奴才遵命。”小曹子很是疑惑，虽皇上说的话一字不落都记住了，却并未领略到圣意，更不敢妄自揣测，只能等苏公公回来询问询问才可知一二。 雕朽木，琢顽石，念易成空，为翊心安。 第四十一章 生辰宴 独孤晓梦站在烁翊王府门前，像个主事家母似的迎接着长公主一行人，其中还有她不太喜欢的端木姐弟，今日幸月初四是晗翊公主的生辰，神翊烁忙着给神翊晗摆寿席才吩咐独孤晓梦出来等候，顺便她可以先给晗翊公主奉上精心准备的礼物，“晗翊公主，辰日长乐。” “谢谢晓梦妹妹，有心了。”神翊晗接过独孤晓梦送她的羽翼团扇，精致的珍珠镶嵌在柔美的银绒羽毛上，颗颗似泪珠动人，只可惜冬日用的机会少之又少，夏日用却还稍显闷热，华而不实之物。 “晗翊公主客气了，三皇子才是有心，为了给您祝寿，已准备半月有余。”提起神翊烁，独孤晓梦双眸异常的明亮，“公主，驸马，快请进。” “嗯。”神翊晗挽着慕容靖宇走在前面，芸莞和宥宸紧随其后，独孤晓梦则继续留在门口等候神翊烯，就属四皇子不靠谱，若不是要跟其商议一下贺寿环节，她才不会在寒冬里驻足等候呢。 见到神翊晗进来，神翊煜，神翊焕，神翊烁异口同声道：“长姐，辰日长乐。” 三人说完还因齐声的默契而会心一笑，只是问好的声音太大像是审讯似的，吓得神翊晗一激灵。 “知道的是祝福，不知道的还以为走水了呢。”神翊晗虽嘴上对他们说教，实则心里美滋滋地，难得弟弟们这么费心，也算平日里她这长公主没白疼他们。 “呸呸，长姐，大吉日说什么晦气话。”神翊烁赶紧阻止她道。 “芸莞妹妹也来了，快请坐。”神翊煜殷勤地迎着芸莞姐弟往里走。 “长姐，姐夫，快请上坐。”神翊烁白了神翊煜一眼，这个不分主次的家伙，见色忘姐，小心惹到神翊晗，去父皇母妃跟前再告他一状沉迷美色。 “三弟，有心了。”慕容靖宇看到端木姐弟入了旁座后，才推着神翊晗坐到主客的位子，正好他抬眼的余光里便有那抹素净的身影，自从前晚回府到现在，慕容靖宇都没有去看过芸莞，他一直纠结该如何探望？慕容靖宇想单独去见芸莞怕太唐突，若和神翊晗一同去又觉有些许生分。 “焕，是刚回帝都吗？”神翊晗有半月未见神翊焕，听三弟说焕翊王被父皇派去安州查案。 “是的，我刚回来。”神翊焕一边说着，一边将精致的玉雕瓶递与神翊晗，“这是安州特产的美玉，望长公主喜欢。” 神翊焕记得晗翊公主最喜玉茗花，所以特地命匠人雕刻出栩栩如生的玉茗花瓶以博神翊晗喜欢。 “谢谢焕这么有心。”神翊晗一直觉得这位兄长最靠谱，虽不是父皇的子嗣，却传承了父皇的稳重与睿智。 “晗姐姐，辰日长乐。”只见神翊曣左右手各领着一位妹妹进殿给晗翊公主请安。 “曣，暖，晓月都来了。”神翊晗大半年没见到神翊暖，如今竟也出落成少女模样，也许真是自己上了年纪，神翊晗不那么喜欢过生辰，但是弟弟们有心每年轮着请客贺寿，她就权当大家热闹地凑一起聚聚会。 “这是玉茗香丸，愿长姐辰日长乐，驻颜未央。”神翊暖乖巧的样子很讨人喜欢，她是皇上的三女儿，与神翊烯血脉相同，都有一双魅人的凤眼，但因年龄尚小，眼神中满是纯情。 “暖妹妹有心了。”这玉茗香丸不过是珍香丸加了玉茗花粉罢了，神翊晗知道这定是神翊曣的主意，因为神翊暖那么单纯怎会知道这丸药的功效，她可不想用这种方法勾引夫君。 “长姐，这是我和晓月妹妹为长姐准备的玉茗蝶簪，希望长姐会喜欢。”神翊曣让独孤晓月把妆匣送与神翊晗，这独孤晓月虽是独孤晓梦同父异母的妹妹，但与作为表姐的神翊曣更为亲近。 “妹妹们都有心了。”神翊晗接过寿礼，让大家都入座。 “端翊公主，你送我长姐什么了？”神翊曣与端木姐弟临桌坐着，假装很自然地客套着。 “回曣翊公主的话，芸莞不过是送了一副画而已。”芸莞淡淡地回应道。 “一副画，而已？端翊公主这是在敷衍谁？是我，还是，我长姐？”神翊曣提高了音调，好像芸莞刚刚真说了什么不敬的话。 “曣儿，芸莞妹妹送我的那副画是她亲手画的玉茗图，活色生香呐，赶明儿有时间呈给你欣赏欣赏。”还好神翊晗及时解围，不然芸莞都不知该如何回应神翊曣的质疑。 辰日喜逢欢满堂，玉茗祝贺送难忘。诉不完衷肠，道不尽流芳。 第四十二章 玉茗图 “长姐，辰日长乐。”神翊烯命人搬进来一盆高大的玉茗，翠叶中藏着几朵花颜色各不相同，洁白，乳白，淡粉，深粉，浅红，嫣红，惊的各位公主争相上前观看，从没见过一株玉茗上开过这么多颜色的花，很是新奇。 “多谢四弟，这礼物真奇特，赶明儿送宫中给父皇瞧瞧，仅此一株就堪比他的玉茗苑呐！”神翊晗高兴道。 “长姐要谢更应该谢三哥，因为这花是他最先发现的，只是送我这里精心栽培一下罢了。”这花刚被搬到烯翊王府时，令神翊烯大吃一惊，他对园林造景颇为研究，但也从未见过如此色泽多姿的植株。 “弟弟们都费心了，今儿真是安吉长乐。”神翊晗特别满足，这应该是生辰宴里最热闹最有心意的一次。 “慕容姐夫，你送何物讨我长姐欢心了？”神翊曣看到各位哥哥对神翊晗如此重视，很是妒忌。 “二妹，别打趣我了。”慕容靖宇最近公务烦忙，早忘了神翊晗的生辰，若不是早上见到神翊晗欣赏芸莞送来的画卷上提着祝福语，他都忘记说那声辰日长乐了。 “曣儿，姐夫对长姐的呵护宠爱平日里做的就足够了，哪还需要特别的日子再特别表达？”神翊烁白了一眼神翊曣，他本没有叫神翊曣来，就是因为不喜欢她那刁钻的性子。 “靖宇对我已经很好了，我心满意足，希望二妹也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神翊晗娇羞地挽着慕容靖宇的手，她真的挺满足于现状，夫君是她的意中人且待她不薄。神翊晗刚嫁入府中那年，曾提过两次为夫君纳妾，都被慕容靖宇一口回绝，至今慕容府也未纳任何妾室，这对于从小看惯后宫争宠的神翊晗来说，真是莫大的荣幸。神翊晗怕神翊曣太尴尬又补充道“愿芸莞和晓梦妹妹也都有好归宿，暖儿，晓月还太小，急不得。” “哟，长姐把妹妹们都嫁出去了，看以后谁还陪你解闷。”神翊煜打趣道。 “哼，太子是怕没人陪你解闷吧？”神翊烯瞥了一眼神翊煜。 “谢晗姐姐的祝福，宥宸还小，我急不得。”芸莞怕神翊晗热心地给她联络姻缘，赶紧回应着。 “三皇子，快提议敬长公主一杯，大家边吃边聊吧。”独孤晓梦也赶紧转移话题，因为她确实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可她认为的好归宿虽近在眼前却似远在天边。 “长姐，辰日长乐，富贵未央。”神翊烁举杯祝贺，众人也都纷纷举杯应着。 “长姐的生辰如此热闹，芸莞妹妹可否也作画纪念一下？为宴席助助兴。”神翊曣借着神翊晗夸赞过芸莞的画技好，便想方设法地刁难。 “曣妹妹说的对，芸莞才艺出众，最适合为大家作画了。”独孤晓梦难得赞同神翊曣的提议。 “席间如此热闹，哪里适合莞儿安静作画。”还没等神翊晗开口，慕容靖宇就先替芸莞回绝了。 “莞儿妹妹，不如我给大家弹奏几曲，让大家边听边等你画成如何？”神翊烁觉得慕容靖宇回绝地有些唐突，便也唤了声莞儿想替芸莞解围。 “三皇子想的周全，可否借您笔墨用用？”芸莞怯怯地说道。 “给端翊公主取新贡的笔墨。”神翊烁一边命人将画具给芸莞备齐，一边开始认真扶着九霄环佩琴。 悠扬的琴声听得在做各位如痴如醉，时而叮叮如铃清脆，时而潺潺如水湍急，时而高远缥缈，时而低缓沉稳，像是正在讲述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 “三皇子的琴扶得真好。”芸莞一句赞美打断了大家的思绪。 “成了？”才两柱香的时间，神翊晗惊讶地问道。 “芸莞不才，只表现了祝寿的场面，怕拙各位的眼，还望见谅。”芸莞很是谦虚。 “快拿来看看。”神翊烯急忙忙地命人帮他将画展现给大家看。 “好一副祝寿图。”看着形象生动的众人围着多彩玉茗观看，神翊焕一脸欣赏的表情。 “妙，真是妙。”神翊煜跟着赞叹道，他对琴棋书画并不感兴趣，若论唱戏他倒是能点评几句。 神翊烁没有答话，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声里，那些赞美属不属于自己都无关紧要，但独孤晓梦和神翊曣听在心头却另一番滋味，明明要为难芸莞，却变相给了人家赢得满堂喝彩的机会，真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琴者，抚弦不变也；画者，下笔不定也。琴画相合，变化不离其宗，定数也。 第四十三章 隆苑堂 神翊煜一早便来慕容府找神翊晗，刚进门就撞上了慕容靖宇，“姐夫，长姐呢？” “你长姐去探望母妃了，刚走。”慕容靖宇不知道神翊煜来作甚，他正要带宥宸出门。 “那芸莞妹妹在吗？”神翊煜急切地问道。 “我姐在。”宥宸乖巧地点点头。 “找她什么事？”慕容靖宇警惕地很，本来他想告诉神翊煜芸莞跟着神翊晗进宫了，谁成想宥宸比他回答的快。 “我想托芸莞妹妹转交礼物给长姐。”神翊煜很奇怪，平日里慕容靖宇寡言少语，今日却问东问西。 “给我就好。”慕容靖宇不知太子安的什么心，他就是想保护芸莞不受烦扰罢了。 “姐夫，我又不是坏人，我就是给长姐送礼物，顺便给芸莞妹妹也备了一份。”对于慕容靖宇的防备，神翊煜无奈地很，他只想见见芸莞，又不会害了她。 “我替你转送就行，哦，对，你替我将宥宸送到隆苑堂，我昨儿已经告知宗先生今日宥宸要去。”慕容靖宇吩咐道。 “太子殿下好，靖哥哥好。”芸莞出来给宥宸送毛笔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芸莞妹妹，我托姐夫给你送了样礼物，现在我就把宥宸带去隆苑堂。”神翊煜本不想送宥宸，但当着芸莞面他又想积极地表现一下。 “谢谢太子惦记，我跟您一同去吧。”芸莞担心太子不靠谱，再让宥宸染上不好的习惯。 “好，一起吧。”神翊煜高兴道，他刚刚还因没见到芸莞而遗憾呢。 “还是我去吧。”慕容靖宇不放心让芸莞跟神翊煜同行。 “没事，靖哥哥去忙吧，我去就行。”本来神翊晗说要顺路送宥宸去，是慕容靖宇硬要亲自去送，于是芸莞才将宥宸交给慕容靖宇，也寻思弟弟能跟着大将军多学些优点，谁成想慕容靖宇竟这么不负责任，把宥宸托给谁送也不能托给不靠谱的太子啊。 “注意安全。”慕容靖宇无奈地叮嘱着，他只是不想芸莞被太子打扰。 “好。”芸莞点点头便被太子拽进了车里。 “芸莞妹妹，你这手？”神翊煜发现芸莞的手背上有道伤痕，虽已快愈合但还泛着淡淡的红晕，一看就是新伤。 “是独孤……”宥宸发现太子非常关心姐姐便多嘴道。 “不得胡说。”芸莞瞪了一眼宥宸，“是我不小心划到的，谢谢太子殿下关心。” “是晓梦弄得？”太子殿下盯着那伤痕看了半天，竟忘记了松手。 “真是我自己不小心，宥宸还是小孩子，太子不用信他的话。”芸莞使劲挣脱了太子的手，毕竟是男子即使轻微的力道依旧让芸莞费劲地很。 “谁要是敢欺负妹妹，一定要告诉我。”神翊煜边说边示意芸莞和宥宸坐下。 “好，谢谢太子关爱，太子殿下的脸……是怎么了？”芸莞对神翊煜的关心纯是出于礼貌。 “不小心碰得，已无大碍，妹妹放心吧。”神翊煜哪敢说这伤是被皇上掐的，他这两天出门都往伤口上盖很多粉，唱戏用的粉可比姑娘平时上妆用的厚重太多，只有离近看才能略微发现不同。 “宥宸，你也要谢谢太子殿下。”芸莞发现神翊煜还在盯着自己看，这着实令她有些害羞。 “谢谢太子殿下亲自送我去私塾，给您添麻烦了。”宥宸彬彬有礼的样子让芸莞很欣慰。 “举手之劳，不必多礼。”神翊煜能与芸莞同行很是愉悦，“芸莞妹妹，以后叫我煜哥哥可好？感觉你与慕容将军的称呼更为亲切。” “太子殿下说笑了，您身份尊贵，不要为难芸莞，我与慕容将军已相熟许久。”芸莞一边宠溺地拍拍宥宸的脑袋瓜儿，一边说道：“想想那时宥宸还在襁褓之中，我俩就一起哄他开心，一晃竟十多年过去了。” “端木，慕容，两家世交，早已传为佳话。”神翊煜早年听闻芸莞的祖父曾在战场上不顾生死冲进敌军，救下了慕容靖宇的祖父，于是慕容祖父为了报恩才将最心爱的女儿慕容歆许给了端木家，当时兄弟俩年纪正相当，还因谁娶慕容歆为妻而发生过争执，可毕竟是亲哥俩，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世事多变，太子殿下近来在听什么戏？”芸莞赶紧转移话题，她怕太子提起什么不愉快的传言，关于父辈儿祖辈儿好的坏的都已是陈年旧事，现今就只剩下宥宸与她相依为命。 “没想到芸莞妹妹也对戏感兴趣，改日邀妹妹一同欣赏，可好？”神翊煜没想到芸莞竟主动跟自己聊喜好，于是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讲起戏来。 知音难觅情难却，珍惜或忽略，亦唱遍天下何所悦？ 第四十四章 寻婚事 神翊晗本与芸莞在房内闲聊，慕容靖宇刚进门，她便迎上去为其摘下裘帽，一脸幸福的表情问道：“夫君，回来了？” “嗯，回来了。”慕容靖宇见到芸莞在，疲惫的面容立马挂上了笑颜。 “姐夫好。”为了显示与神翊晗的亲近，芸莞故意这么称呼慕容靖宇，她本想唤靖哥哥，却又怕神翊晗多心。 “哟，这没几日功夫，你就抢走了我妹妹。”慕容靖宇轻抚了一下神翊晗的面颊，打趣道：“之前还哥哥长哥哥短的，现在我倒成她姐夫了。” “晗姐姐，靖哥哥，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妹妹先告辞了。”芸莞淡淡地笑着，她怕自己多余便赶紧离开。 “妹妹也早些休息。”神翊晗目送芸莞走出院门，转身冲着慕容靖宇媚笑着，“难得我与芸莞妹妹这么情投意合，怎么觉得夫君你吃醋了呢？” “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吃醋。”慕容靖宇一把将神翊晗拉进自己的怀里，“是晗儿辛苦了，夫君心疼你嘛。” “妾身的分内之事何谈辛苦？夫君的弟弟妹妹就是我的至亲至爱，定当尽心尽力照顾好他们。”神翊晗许久没被慕容靖宇这么抱着，娇羞地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是弟妹？还是弟弟妹妹？”慕容靖宇亲了亲神翊晗的额头。 “若是弟妹，哪需要晗儿费心，对了，夫君，今日送宥宸去隆苑堂可好？见到五弟了吗？”神翊晗好久没见到神翊炤，心中总惦念着。 “我没去上，太子去的。”慕容靖宇无所事事一上午，下午被泽枫霖叫走了。 “太子怎么去送宥宸了？”神翊晗疑惑着。 “我本要送宥宸出门，正巧太子来给你送礼物。”慕容靖宇不想说他阻挠太子见芸莞的事。 “那你临时有事才让太子去的？”神翊晗不知道为何先前夫君执意要去，明明她就能顺路把宥宸送去学堂，顺便还可以看看五弟。 “芸莞妹妹出来送宥宸，太子便问要不要他们一同去，对了，太子还给芸莞准备了礼物。”慕容靖宇淡淡地说着。 “哟，太子居然对芸莞妹妹如此殷勤，真是难得，不过妹妹好像对他没什么意思，我俩聊了一晚上，竟一句关于太子的话都没提。”神翊晗饶有兴趣地看着慕容靖宇。 “母妃怎么样了？”慕容靖宇怕神翊晗要撮合太子与芸莞的事，抢先转移话题。 “母妃好多了，今日我陪她还去玉茗苑赏花了呢，我不是让三弟把那株彩色的玉茗送与父皇了嘛，你猜怎么着？”神翊晗卖着关子。 “怎么了？”关于皇宫里的事，慕容靖宇其实一点都不感兴趣。 “父皇命人打造了一只特大的金缸放在院落的正中心，并将彩色那株移栽了进去，说是要等着看它长成百年树神。”神翊晗手舞足蹈的样子很是可爱，“夫君，你有没有觉得父皇有时也跟个孩童似得呢。” “我看你最像个孩童。”慕容靖宇抱着神翊晗的手不自觉地又攥紧了一点，“都老夫老妻了，脸竟通红成这样。” “哪有？”神翊晗整个人都放松地窝在慕容靖宇的怀里，“夫君，今日母妃提及父皇有意给神翊煜订婚事呢，咱真快有弟妹了哈！” “父皇让母妃帮着张罗？”慕容靖宇追问道。 “还没提上日程，就是父皇私下让苏公公搜罗王公贵族的适龄女子，并让画师帮着画像呢。” “那就是快了。”慕容靖宇应道。 “母妃有一点抱怨，毕竟她对太子付出的心血比对我都多，明明是跟亲母妃一样，可煜儿的终身大事，父皇却未亲口跟母妃提及。”神翊晗有一点怅然，她觉得宣贵妃这么多年很不容易。 “母妃不是病着嘛？父皇肯定是怕惹她操心忧虑。”慕容靖宇安慰着。 “我也是这么劝母妃的，但她依旧很在意此事。”神翊晗知道自己很难左右宣贵妃的想法，“下次，我跟母妃说说太子中意芸莞的事吧，让母妃帮着撺掇一下。” “你可别，太子吃喝玩乐太不着调。”慕容靖宇就怕神翊晗心血来潮给芸莞当红娘。 “芸莞妹妹那么知书达理，煜儿若与她成家也一定会变得懂事，再说，成为太子妃对芸莞和宥宸都是好事，两全其美嘛。”神翊晗对自己这个主意非常认同。 “你看着来。”仔细想想，慕容靖宇确实没有阻止的理由，所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月为水中影，或圆或缺日算兮；伊似意中人，或缘或阙心倾兮。 第四十五章 骑射艺 芸莞在府中闲着无事便来隆苑堂等候宥宸，其实派师傅来接就可以，只是她好奇想听听先生讲学，都说这位宗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芸莞一直没遇见过所谓的大学士。临出门时，芸莞碰见了慕容靖宇，他非要凑热闹与她一同来说是顺路，却被芸莞无情地拒绝了，还告诉他以后宥宸上下学堂不需他费心。芸莞只是单纯地想保持与慕容靖宇不远不近的距离，可他非有意无意想拉近关系，这令她很苦恼。 “莞姐姐，今日宗先生夸奖我了。”宥宸见到芸莞来接他，赶紧高兴地汇报着。隆苑堂是皇家为振兴皇族开办的学堂，对外也招收学员，只不过名额有限，稍和皇家能攀点关系的王公缙绅都挣破脑袋想将子嗣送来这里，可算是英才济济于一堂，宥宸虽聪颖好学但才读几日书就能得到宗先生夸奖实属不易。 “先生为何夸你？”芸莞很是好奇。 “先生问作诗最注重什么？我答曰情以物兴，物以情观，情以物迁，辞以情发，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宥宸很尊敬宗先生，尤其是看过先生批改的字迹，更是多了分敬意。宥宸从小就喜欢书法，对于宗先生的字体更是喜欢，最近总拿先生的批改进行临摹。 “你这算耍小聪明了，竟把《文心雕龙》与《诗品》相结合，先生明明是要你自己谈谈对诗作的感想。”芸莞觉得宗先生不过是鼓励宥宸，想让他努力好学罢了。 “引用诗文来解诗作，不正合适吗？”宥宸辩解道。 “宥宸确实天资聪颖，今日学射箭，他射的很准。”神翊烁刚刚只顾着和宗先生闲聊，并没有看到芸莞，还是泽枫霖说了声端翊公主来了，神翊烁才过来打个招呼。 “谢三皇子夸奖。”宥宸礼貌地回应着，对于宥宸来说获得再多的赞扬，都只是想让姐姐知道自己正在前进的道路上努力着。 “三皇子是来教骑射的吗？”芸莞很喜欢射箭骑术，但这些并不适合大家闺秀，儿时她还为自己的女儿身而犯愁，那时老夫人一心想让芸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的芸莞虽都精通了，但也磨掉了原本属于她自己的棱角，那些棱角曾是芸莞娘亲极力想保存与维护的，真是物是人非。 “今日是泽枫霖教的，我不过来旁听一下。”神翊烁如实回答道，上次去青州查案时他的右手掌心被划伤了，本来都已长出新肉，可神翊晗生辰那日抚琴太过用力，刚长好的伤口又撕裂开，以前学堂的骑射课他若有时间就会来亲自教导。 “我姐姐从小就喜欢骑射。”宥宸道出了芸莞的心声，反而让她感到赧然。 “端翊公主，若真喜欢以后可以常来私塾练习骑艺与射艺。”泽枫霖领着神翊炤走过来，礼貌地邀请着。 “五皇子好，霖将军好。”芸莞虽未见过神翊炤，但一看举止仪态便知道被泽枫霖护着定不是王公缙绅之子。 “炤哥哥好，霖哥哥好。”宥宸亲切地打着招呼，他这几日与神翊炤还算聊得来。 “莞姐姐好，这几日总听宥宸提起你，如今一见，确实如众人口中那般美艳。”神翊炤最近从好多人那都听到夸赞端翊公主的话，有说她美丽动人，有说她知书达理，难得能听到姐姐哥哥们同时赞美一个人。本来长姐的生辰他也应该到场的，只是宗先生不让休息才没去成，他早就想见见芸莞，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五皇子真是仪表堂堂，俊美不凡。”芸莞也夸赞道。 “莞姐姐，我三哥才最仪表堂堂，俊美不凡呐？”神翊炤打趣着。 “好了，好了，虽互相夸赞能共同进步，但过犹不及啊。”神翊烁赶紧打断了相互之间的吹捧。 “莞妹妹，若真喜爱骑射，明日狩猎祭天，你也一同前来吧？”神翊烁真诚地邀请道，这几日来学堂频繁教学就是为了巩固，好祭祀时能完美收场。 “我一介女流，不太方便吧？”芸莞委婉的拒绝，毕竟是祭天的重大节日，不好随便去凑热闹。 “没事，长姐也会去，况且宥宸他们还有祭天骑射。”神翊烁一提到骑射，便发现芸莞眼中泛起了微光，他明白那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 “好，那明日见，三皇子，五皇子，霖将军，芸莞和宥宸先告辞了。”芸莞想赶紧回府跟神翊晗确认一下，真心希望明日长公主不缺席，她才能一同前往。 时寒冬幸祭祀，应烁邀约，深祈愿之，端翊纳，望持弓矢随晗翊而从。 第四十六章 双幸祭 宥宸昨夜有些失眠，清早睁眼就爬起来换上了狩猎服跑过来催姐姐起来，弄得芸莞无精打采地坐在铜镜前梳妆，眼睛略微有些浮肿，她只好用凉水敷了一会儿，才觉有点精气神。 宥宸看芸莞收拾地不紧不慢便焦急催促着，他嫌雪晴和若离梳妆配合得不好，竟自己上手帮芸莞戴起了金钗，弄得她哭笑不得。 “公主都不急，少爷你急什么？”雪晴将宥宸乱插的金钗摘掉，重新帮芸莞绾上发髻，第一次参加如此隆重的皇家祭典，她知道芸莞急不得。 “莞姐姐，你快点嘛，我与五皇子约好了，要再试练一番。”宥宸一脸焦虑，他总怕自己会出错。 “宸儿，自信一点，没问题，霖将军昨日不夸你了嘛？”芸莞安慰道，她觉得宥宸是在撒娇，只为能早点去上建章林苑游玩罢了。 “好吧，姐姐快一点啦！”宥宸看着若离给芸莞打完胭脂后，又催促着。 “走了走了。”芸莞将狐裘帽歪戴一点略显俏皮，白狐裘斗篷配以淡粉色罗裙，好似雪中飘舞的樱花娇羞着，看到镜中的自己很是光鲜，芸莞才满意点点头，拽着宥宸去搭马车赶紧出发。 今日是幸月幸日，皇家狩猎祭天的重大节日，神翊翔率群臣一同前往建章林苑祭祀，祈盼降瑞雪迎丰年。宥宸到了林苑就与表演队伍集合去了，剩下芸莞形单影只恭候着皇室的到来，她本想与晗翊公主作伴，可神翊晗一早就去了永延殿给宣贵妃请安。 “怎么就你自己？”神翊烁牵着一匹高大的白马走了过来。 “宥宸练习去了，三皇子没见到吗？”芸莞看着这匹装饰着金羁的白马漂亮极了，主动上前轻抚了一下马鬃。 “泽枫霖今日负责表演队，我先帮他溜溜他的挚爱。”神翊烁发现芸莞很喜欢这匹马，便逗弄她道。 “谁的挚爱会是一匹马？”芸莞惊讶地很，本来跟她亲近的白马突然扭过头去，好像不高兴了似的。 “你看，这灵物多通人性。”神翊烁拍了拍白马的额头安慰着。 “白马姑娘，我错了，你最美最漂亮。”芸莞贴着白马耳语道，这马立刻示好似地蹭了蹭芸莞的脸，“怪不得泽枫霖将它视为挚爱，真是太有灵性啦！” “喜欢吗？”神翊烁看着芸莞明眸里满是欣喜，“莞妹妹，先帮我照看一下它吧。” “好。”芸莞高兴地牵过这白马的缰绳四处溜达，还好有白马做伴，让她不那么孤单。 祭祀大典吉时已到，一切井然有序，远远地望到看台上神翊晗端立在宣贵妃的身边，神翊煜则站在皇上的身旁，神翊焕、神翊烯与群臣站立在两侧。众人齐齐地注视着骑射队伍缓缓进场，马蹄声伴随着悠扬地古琴，很是空灵。 表演队伍成人字形排开，最中间的正是五皇子神翊炤，而宥宸位于神翊炤的身后，也是比较显眼的位置。芸莞在人群之中观望着宥宸甚觉欣慰，因为她发现弟弟身着铠甲还真有几分将军的模样，持缰，扶助，持功，放箭每个动作都很流畅。 队伍整齐划一地御马转身，朝着远处刚放出笼的疾兔射箭，鼓声伴随着弓箭的射出越来越急，声声敲着心弦，于是灰白的兔子纷纷倒在了雪地里。 大周的先祖曾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马背就是天下，为了祭祖也为了不忘先辈征战天下的功劳，便订立此节日以祭天地神灵，保大周瑞雪兆丰年。到神翊翔这代，他便要求每次祭祖都要有皇族子嗣参与表演，以证心诚。 神翊煜贵为太子只参加过一次，而神翊烯从小身子羸弱，参加祭祖仪式的皇子一直都是神翊烁，直到神翊炤长大了些，神翊烁才退居身后进行指导。而这么多年骑射狩猎的仪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最初的狮子老虎那样的猛兽改为了温顺的兔群，不过只为象征一下罢了。 “吁~”惊叫的马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一人驰马飞奔出表演队伍，当大家都以为是什么特别演出正望得出神时，芸莞却发现是马匹受到了惊吓，而那飞奔的马上正坐着宥宸，作为姐姐她想都没想，踩着马镫一个跨步翻上身旁的白马，直冲冲地朝宥宸奔去，由于罗裙较窄马鞍坐得不是很稳，芸莞只能紧紧地把缰绳攥在手里，生怕一个不小心从马上坠落，没救下宥宸倒把自己陷入窘境。 天地滞夯，北疆之囊，周朝锋芒，马背之王，未御不兴国矣。 第四十七章 论六艺 那匹疯马踏着雪地里灰兔的尸体，虽绊绊磕磕却依旧横冲直撞没有停歇的意思，宥宸吓得双手紧紧地抱着马脖。 慕容靖宇看到芸莞正追逐着疯马，便拽过侍卫的缰绳跳上马背，冲着宥宸的方向奔去。 神翊烁见状也立刻找了匹马朝前方疾驰而去，只不过他的位置更靠近芸莞，在外人看来三皇子是奔着骑马的女子而去。神翊烁很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将那匹白马交给芸莞照看，他根本没想到一个穿裙装的女子会不顾一切地策马狂奔。 而跟在神翊烁身后地竟是身着嫣红骑装的独孤晓梦，她因发现神翊烁冲着芸莞飞奔才御马追了过来，她可不愿芸莞出风头，更不愿她的三哥与芸莞有过多的接触。 愣神了片刻，泽枫霖才发觉状况不对，而且他看到了芸莞骑的白马竟是自己的爱驹，立刻冲进表演队伍抢了匹马也奔前方驰骋而去。 这六个男男女女前后追赶着，使得看台顿时沸沸扬扬起来，大家努力地辨别着那个是谁？这个是谁？ 皇族可不愿祭典出现什么不可掌控的状况，所以神翊翔周围的气氛一度紧张了起来。 “女子贤良淑德，哪家闺秀竟如此放肆。”宣贵妃发现那最先追出去的人是端木芸莞后，愤愤不平，她实在忍不住先开口斥责。 “谁规定女子不可为六艺？”神翊翔不似往日那般严肃，正饶有兴趣地望着，随口问道：“太子，六艺为何？” “儿臣不知，望父皇明示。”神翊煜一门心思为芸莞紧张担忧着，压根就没考虑过父皇的意图。 “晗儿，你说。”神翊翔眯着眼睛审视着神翊煜。 “礼、乐、射、御、书、数。”神翊晗乖巧地应着，其实她挺喜欢御艺的，尤其是被慕容靖宇抱在怀里骑马，她很喜欢那种奔驰的感觉。 “太子的六艺样样不通，日日就知沉迷观戏，你何曾管教？就连朕问他话都心不在焉。”神翊翔满面愁容地小声抱怨，他怕被下面的臣子听到，有失皇族颜面。 “臣妾不才，还请皇上恕罪。”宣贵妃没想到皇上竟在此训责自己，还当着神翊晗和神翊煜的面这多少有些让她下不来台，所以赶紧转移话题道：“不如陛下给煜儿寻门好姻缘，方能引导好他。” “朕让苏瑞寻着呢。”神翊翔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宣贵妃心里肯定略有不满，为神翊煜选妃可是订终身的大事，没征得宣贵妃的同意多少会让其感到些许失落，即使只是作为名义上的母妃，“那俩女子是谁？” “红衣的是独孤晓梦，白衣的是端木芸莞。”神翊煜说道芸莞名字的时候不自觉地加重了音调。 “独孤……端木……”神翊翔重复地念叨了一遍姓氏，似在权衡着什么。 “父皇，芸莞就是为您呈上《洛神赋图》的那位公主。”神翊晗冲太子眨眨眼睛。 “陛下，太子妃的人选，还应参考一下煜儿的意见为好。”连神翊晗都看出神翊煜的心思，宣贵妃自然是早就发现了太子中意芸莞，便主动给神翊煜创造表达心意的机会。 “父皇，我……”神翊煜终于鼓起勇气想表达自己。 “你什么你？”神翊翔凛冽的眼神瞪地神翊煜不敢再说话，转过头又冲着宣贵妃怒道：“再纵着他的性子，岂不是要亡我大周。” “臣妾知错了，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宣贵妃想让神翊翔赶紧消消气，免得让臣子看皇族的笑话。 “父皇不要迁怒于宣母妃，若没有宣母妃悉心照料，襁褓中的太子如何能立足？”神翊烯觉得神翊翔以偏概全，所以才站出来为宣贵妃说话。 “还有闲心替别人开脱？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神翊翔一想到神翊烯身为堂堂皇子，光明正大地去逛旗宾楼就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定了太子妃的人选，才好给其他子嗣寻婚事，“等他立足？不如等旭日西升。” “皇上，依臣拙见，太子并非不舞之鹤，论才智品德皆是翘楚，只是暂觉治国理学乏味罢了，若遇贤良引导，定能使我大周基业百年常青。”神翊焕悠悠地说着，平日里他一直对神翊翔毕恭毕敬，属于只做不说，只听不说，只看不说的行动派。 “朕贤良淑德俱佳的玲儿，怎么生出这么个不思进取的孩儿，哎~”神翊翔无奈地摆摆手要他们都退下，于是看台上只剩他孤零零地坐在硕大的龙椅上，不知是发呆还是陷入了沉思。 玲珑心意奈何知？万千佳丽为情痴。知得了爱恨，痴迷于良人，岂使吾生死离散化悲愤。 第四十八章 辰渊剑 望着宥宸惊吓地整个人趴在马背上不敢起身，芸莞既担心又害怕。她努力地从后方追上了宥宸，伸出手去想让弟弟抓住她，好脱离那受惊的疯物，可是芸莞胯下的白马却不巧被雪地里的石头绊到前蹄，她本因裙子较窄马鞍坐得就不稳，这一个踉跄使得芸莞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从马上滑落，好在她双脚灵巧地勾住了金羁才不至于摔落地上。 “啊~”一声惊叫，连观看的人都跟着心里一紧，因为芸莞正头朝下侧吊在白马的身上，绾髻随着马奔跑的节奏散开，乌黑亮丽地长发在雪地上舞动，好似饱蘸墨汁的笔在洁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创作。 神翊烁发现情况危急后，第一时间冲了过来，他尽量靠近芸莞，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抓住芸莞的胳膊将其拉起，正好独孤晓梦也追了上来，于是神翊烁一个寸劲儿将芸莞送入了独孤晓梦的怀里，丝滑长发轻轻地拂过神翊烁的面颊，极短的瞬间竟传来一股淡淡的香气令他觉得异常好闻。 神翊烁本想将芸莞拽上自己的马，可突兀记起那天因听到一句赞美的话都脸颊通红的芸莞，若大庭广众坠入一男子怀抱定会非常赧然。虽情况危急也应遵循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否则在众目睽睽下男女如此亲密定会引得浮想联翩。正巧独孤晓梦赶到化解了神翊烁的踟蹰，他才毫不犹豫地将芸莞交给了晓梦。可神翊烁并不知道独孤晓梦不喜欢芸莞，但对独孤晓梦来说很是庆幸，幸好她及时赶到接住了芸莞，毕竟她抱着芸莞总好过芸莞陷入神翊烁的怀抱，对心上人臣服的她就像是个机警的猎犬，不愿主人受到任何猎物的迷惑。 宥宸听到那声惊呼，小心翼翼地回头张望才发现姐姐差点从马上摔落，他担忧且害怕，整个人不自觉得就往一侧偏过险些也从马上坠落，慕容靖宇及时赶来将宥宸救下。 泽枫霖紧随其后一跃跳上了那匹疯马，将其缰绳紧紧地拽着试图把它勒停，但它调转了方向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直地朝百官群臣冲去。 迎面而来的神翊烁拔出了锋利的辰渊剑，刺穿了这疯物的脖颈，“吁~”可怜的马儿哀嚎一声便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泽枫霖顺势翻身下马背双膝跪地，他暗暗庆幸自己的白马没有受惊，否则也会付出生命的代价，“谢三皇子搭救。” “泽枫将军才是英勇可嘉。”当着众人面，神翊烁可受不起这般行礼，他赶紧下马扶起泽枫霖，拔下了辰渊剑插回剑鞘，与泽枫霖互相搀扶着缓缓地走到看台下。 “让父皇受惊了，请父皇责罚儿臣。”神翊烁跪在地上，整个人趴在雪里，像是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你何罪之有？”神翊翔眯着眼睛审视道。 “父皇，儿臣滥杀无辜，是儿臣鲁莽。”神翊烁认错的态度很是虔诚。 “无辜？鲁莽？”神翊翔自言自语着。 “皇上，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选错了马匹，与三皇子无关，请皇上降罪。”泽枫霖扑通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请神翊翔降罪。 此时，芸莞与独孤晓月也赶到了看台下，见泽枫霖叩饶着，三皇子还跪在一旁不敢说话，她俩便赶紧跳下马来一同请罪，难得这两人会行动如此一致。 “皇上，要罚就罚我吧，请您高抬贵手，饶恕三皇子。”看着神翊烁埋在雪里的手冻得通红，独孤晓梦心疼地说道。 “皇上，一切都是因臣弟而起，作为姐姐，理应最先受罚，若不是烁翊王，泽枫将军出手相救，后果定不堪设想，皇上仁慈，请降罪于小女。”芸莞紧张地说道。 “你说朕仁慈，为何还要降罪于你？”神翊翔饶有兴趣地望着跪地蜷缩的芸莞。 “回皇上话，臣女未管教好家弟，安律也当治芸莞的罪，不可牵连他人。”芸莞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牵连他人？那为何你说你弟犯错，却要让你承担？”神翊翔质疑着。 “都是微臣的错，请父皇息怒。”慕容靖宇发现这四人齐齐跪倒在看台下，便带着宥宸赶来请罪。 “驸马也有罪？”神翊翔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回父皇话，因为宥宸也是小婿的弟弟，要责罚也应一同受罪。”慕容靖宇并没搞清状况，只听到皇上说要芸莞承担，他虽不能与芸莞同享福，若能与她共患难也未尝不可。 祈盼吾心似君心，如辰如月如比邻。不为同甘苦，只求结伴途，亦足。 第四十九章 犹可怜 双幸祭的观天台下齐齐地跪着六个人，远处又跑来一位跪倒在神翊翔的脚下央求着。 “父皇，父皇，都怪儿臣，一切错皆因儿臣起，那匹疯马本应是儿臣的，儿臣不应随便借出，差点害了宥宸弟弟，多亏了哥哥姐姐们在，才替儿臣挡了这一灾。”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可神翊炤却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小小年纪实属勇气可嘉。 “好了，祭典祭祀，本就以物祭天，先祖想要这匹马，那是它荣幸之至。”今日未出现吉兆，反而慌乱了片刻，神翊翔可不想听到民间流传关于大周朝的谣言。本来祭典就是为了安抚天下，企盼来年瑞雪丰年，平安顺意，连小皇子都站出来求情顶罪，神翊翔也没法再给谁降罪，只好说道：“都平身吧，朕奖赏还奖赏不过来呢，何来降罪之说？” “谢主隆恩，父皇英明神武。”神翊烁先起身说道，他就知道父皇不会真给谁治罪，毕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都是皇亲国戚如何评判？ “皇上万寿无疆，富贵未央。”其他人也一一平身跟着谢恩。 “只是两位女子……”神翊翔若有所思着。 “皇上……”芸莞刚起来又跪了下去，本松一口气的她，听到皇上的话，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小女不才……”独孤晓梦看芸莞再次跪下，自己也马上跪安道。 “苏瑞，朕要重重地赏赐这两位女中豪杰。”神翊翔刚才远远地望着，根本看不清这俩女子的模样，现在仔细端详竟然都面容姣好，一个白衣似雪冰清玉洁，一个红衣似火娇艳欲滴，好鲜明地对比。 “谢主隆恩。”芸莞与独孤晓梦异口同声道。 “咗，圣上慧眼识珠，刚刚御马疾行，英姿飒爽，真真是两位豪杰。”苏公公附和着，本来一成不变的祭祀大典，因上演了这场意外的追逐营救而多了些许乐趣，看得苏公公既紧张又担忧，好在皇上圣明，一句简单的话便止住了混乱。 神翊翔眯着眼睛摆摆手一副疲惫的神态，苏公公高喝一声：“起驾回宫”，于是群臣跟在皇族身后一并往天府城缓缓地行进。 “芸莞妹妹，没事吧？刚刚真吓到我了。”神翊煜见父皇走远，才敢来探望端木姐弟。 “没事，让太子殿下受惊了。”芸莞客套着。 “我真的很担心妹妹，没事就好，若方便，我送你们姐弟回府可好？”说实话，神翊煜刚刚见到芸莞御马疾行，甚是欣赏，柔弱的女子竟那么勇敢坚毅令他刮目相看。 “不劳烦太子殿下，我和宸儿还有点事要办，告辞~”芸莞知道皇上正给太子选妃，时期敏感，她更应与神翊煜保持距离，免得落他人之眼，再生是非。于是她拉着宥宸跟在整个队伍的后面，好似远离太子就能远离是非一样。 余光中满是宥宸的憔悴，这好端端地少年刚刚竟置于那般险境，芸莞后怕地很，这可是端木族的命根子，宥宸的父亲就英年早逝，那时老夫人虽伤心欲绝但毕竟还有男丁在可以延续香火，如今宥宸是端木族唯一能延续血脉的男子，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 “不知那马为何那般惊恐？”芸莞一脸疑惑地问道。 “之前表演时还好好地，就是一转身射箭，它便开始狂奔起来。”抱着马脖子时，宥宸确实非常害怕，他从没见过受惊吓的马，更别提如何应对那种状况。 “不知是不是被鼓声震的。”芸莞猜测着，可是她在学堂见过宥宸他们演练，相同的鼓声并未有何异常。 “我这是替五皇子挡灾了哈。”宥宸只觉得巧合，并没觉一丝疑惑。 “五皇子为何要与你换马，之前演练时不就敲定好了吗？”芸莞觉得蹊跷。 “这匹马是今日新牵来的，我夸赞它是匹骏马，炤哥哥就提议与我换了。”宥宸换马时还高兴地很，他之前有点嫌弃自己的那匹马较为瘦弱呢。 “不知五皇子之前那匹马怎么了？”芸莞自顾自地念叨着。 “好像是生了肠疾，非常虚弱。”宥宸不明白姐姐为何那么担忧，“谢谢莞姐姐，那么勇敢地来救我。” “傻孩子，救你是必须的，只要有姐姐在，你就不会有事。”芸莞拍了拍宥宸的肩膀，非常坚决的语气安慰道。 “嗯，莞姐姐最好了。”宥宸冲芸莞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似想驱赶走她脸上的阴郁。 “但愿这只是巧合吧。”芸莞会心地笑了笑，她只想宥宸平安就好。 钟鸣震天，策马颠。青丝蹁跹，犹可怜。岸谷不许变，心头默默念。 第五十章 回心髻 神翊晗端着亲自熬的安神汤来到了西厢阁，看到芸莞在桌案旁忙得正欢，走进才瞧出芸莞在聚精会神地画骏马。 “晗姐姐，来了。”芸莞放下笔墨，赶紧招呼长公主，她刚刚在画祭祀大典，她是第一参加那么恢弘的皇家仪式，又经历生死攸关的瞬间，想借由书画记录一下。 “妹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定是昨日受到了惊吓，这是我亲自熬的安神汤，快趁热喝喝补补气血。”神翊晗一边用勺搅拌着汤汁一边递与芸莞。 “姐姐想的真周到，昨日也让姐姐惊吓到了吧？”芸莞接过汤碗，小口地喝着。 “可不是吗？我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宥宸在表演特殊节目，直到妹妹追了出去，我才发现情况不对，只可惜我不会骑马，不然也能帮大家救你和宥宸了。”神翊晗略有一丝失落，看到芸莞与独孤晓梦熟练地御马疾行，神翊晗心里多少有些羡慕。从小时起，母妃就不许她碰六艺，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神翊晗才愿意跟皇弟们聚在一起，偶尔还能偷偷碰碰弓箭，虽然她力气小根本拉不动，但依旧满心欢喜。 “芸莞妹妹正画什么呢？”神翊晗好奇道。 “妹妹想记录下昨日的祭典……”芸莞腼腆地应着，之前在武川时到处都让她习以为常并无作画的灵感，可来了帝都后处处都很新鲜，令芸莞很想画下来细细品味。 “妹妹画的祭祀场面，很是宏大。”神翊晗仔细地欣赏着芸莞的作品。 “姐姐喜欢吗？等我画成了送你可好？”芸莞反问道。 “妹妹这么喜欢画景物？姐姐还没怎么见过妹妹画的人物像呢？”神翊晗发现芸莞的作品画面感很强。 “也画过，就是不太擅长。”芸莞自谦着。 “芸莞妹妹可否给我画一幅半身像？”神翊晗突然想到今年的生辰还没留自己的半身像做纪念呢。 “姐姐若喜欢，妹妹可以尝试一下。”难得神翊晗能主动提要求，芸莞怎么会拒绝。 “那一会儿就画吗？”神翊晗高兴道，既然芸莞答应了，正好她就有理由再约画师给她们两人画像了。 “可以，姐姐等我调下颜色，便可。”芸莞应承下来，给长公主画像不可粗心，定要用金箔显现出华美之感，她命雪晴取出了皇上赏赐的笔墨。 “妹妹辛苦了，赶明我约宫中的画师再给咱俩一起画像，他们最近有点忙。”神翊晗生辰之前就约过画师，但没排上。 “是吗？”芸莞不知为何神翊晗能预约到画师，却还要让自己给她画像。 “父皇派画师去给名门望族的待嫁女子画像，应该是为给太子选妃用吧？”神翊晗一边打量着芸莞一边悠悠地说着。 “是吗？”芸莞不觉得奇怪，太子确实到了娶妻的年纪，男子先成家后立业这是自古规矩，逾越不得。 “芸莞妹妹，觉得太子怎么样？”神翊晗发现芸莞对于太子选妃并无半点惊讶。 “太子挺好的。”芸莞不好评价太子如何如何，夸奖他亦或贬低他，都不是她能谈资的事。 “听靖宇说，太子之前给芸莞妹妹也送礼物了。”神翊晗就是想试探一下芸莞的心意。 “太子有心了，那玉茗吊坠雕地栩栩如生呐。”芸莞只当太子是送晗翊公主的礼物多备了一份罢了。 “这个太子不靠谱，明知道我喜欢玉茗，他送我的吊坠却是茉莉花，这个糊涂鬼。”神翊晗念叨道，提到太子，三句话离不开不靠谱。 “那把我的那个玉茗吊坠送与晗姐姐吧。”芸莞以为神翊煜会给她俩准备一模一样的礼物，看了一眼是鸡血石雕刻的玉茗花，就锁在柜子里了。 “芸莞妹妹不喜欢玉茗花吗？”神翊晗觉得芸莞跟自己一样，因为喜欢玉茗花，才可以把它画的那么灵动逼真。 “喜欢。”芸莞一边说着，一边画神翊晗的回心髻，她还特意在发丝间画了一朵泛着金光的玉茗花作为点缀。 “芸莞妹妹不喜欢神翊煜吗？”神翊晗受不了隐隐地试探，直接问道。 “嗯。嗯……”芸莞实在不好回答，只得点点头含糊地答应，对于太子，即使不喜欢也不算讨厌。 “哦。”神翊晗虽听到芸莞承认不喜欢太子，但看到那么犹豫地表情却还是有一丝窃喜，她想也许芸莞也并不知心意为何吧？就像当年自己听到父皇的赐婚一样懵懵懂懂。 周浩无疆界，烟波渲涅，风凛冽，懵懂为谁妻妾，辨不清离别，绘不出寂蔑。 第五十一章 绫缎锦 “长公主，五皇子来了。”慧儿跑来西厢阁请示道，她不知道领神翊炤直接过来是否方便。 “带炤儿过来吧。”神翊晗端坐着，专注地看着芸莞画画。 “若离，去把小少爷也叫过来吧。”芸莞吩咐着，毕竟宥宸与五皇子属同龄，最近相处地很愉快。 “我去吧。”一听到叫宥宸来，雪晴便争着道。 “雪晴，我都说了让若离去，你就好好给我研墨，不行吗？”芸莞也不好深说雪晴，平时与若离争风吃醋就罢了，这当着晗翊公主的面，岂不让人笑话。 “好。”若离一溜烟地跑了，到底是小姑娘，青春活波地很。 “这小丫头，很是机灵。”神翊晗看到若离的活泼劲儿便联想到自己的豆蔻年华，那时的她是父皇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宫里人人都争着想呵护的公主。自从嫁给慕容靖宇后她只好收敛起性子，安心地侍奉夫君，整日等着那早出晚归的人儿，自己好似只为夫君而活着，再也感受不到青春的愉悦。 “晗姐姐若喜欢这丫头，就把她留在身边用吧，若离兴许是年龄太小，平时有些浮躁，但还算勤奋好学。”芸莞明白地很，对于若离来说有机会跟在长公主身边，总好过跟着她前途未卜。 “妹妹可舍得？”神翊晗很是惊讶，她没想到芸莞误会自己想留下这丫鬟，因为她不过是感叹韶华流逝罢了。 “若能跟在姐姐身边，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妹妹可不敢违抗天意。”芸莞诚恳地回答道。 “姐姐说笑的，本来妹妹身边就没什么人照应，姐姐才不会夺人所爱呐。”神翊晗想使唤谁，一句话的事，自有万千人肯响应，何必夺芸莞身边的小丫鬟，即使这丫鬟求神翊晗留着她用，看在芸莞的面子上，按理神翊晗也绝不会同意。 “晗姐姐，莞姐姐，你俩在忙什么？”神翊炤好奇地问着，他第一次来到芸莞住的地方，看哪里都觉得新鲜。 “老奴给晗翊公主，端翊公主请安。”苏公公捧着硕大地扁匣子问好道。 “五皇子好，苏公公好。”芸莞不知苏公公为何同五皇子一起来慕容府。 “端翊公主客气了，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给您送赏赐。”苏公公将那紫檀盖子掀开，拿出了整套绫锦骑装，红艳里透着金丝，一看就是上好的御用缎料。 “谢主隆恩，愿吾皇万寿无疆，富贵未央。”芸莞赶紧跪下，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她其实并不喜欢红色，可能是因为红彤彤地与血色太相近吧。 “苏公公真有心。”神翊晗看着那缎面的五彩锦绣图纹，就知道这套骑装定是秀坊的极品。 “长姐，我可否在府上住些日子？”神翊炤眼神中透着渴望。 “当然可以，五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是长姐得知晓你为何离宫？莫不是你闯了祸？”神翊晗很是好奇便逗弄着神翊炤，不知他好端端的天府城怎么就不想住了？ “长公主，五皇子很乖，这不是学堂放假，皇子在皇宫中无聊才要来您府上住住，央求皇上大半天，才同意老奴送他来慕容府。”苏公公无奈地摇摇头，“哎，堇妃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五皇子，让二位公主费心了，老奴先行告退。” “苏公公这么急着走作甚？好不容易来一趟，晌午用宴过后再走也不迟呀？”神翊晗客套着。 “老奴奉皇上之命还得去探望三皇子，就不多作逗留了。”苏公公一脸焦急。 “公公是急着给三弟去送赏赐吗？哈哈~”神翊晗禁不住笑道。 “哪有？是三皇子手受了伤，老奴替皇上去探望探望。”苏公公担心地说着，若不是听神翊焕跟皇上汇报，谁都不知道神翊烁竟负了重伤。 “三弟受伤了？”神翊晗惊讶道。 “定是因救我才弄得……”芸莞觉得很是内疚，还没等说完就被旁人打断。 “是三皇子先前去青州查案负地伤，端翊公主不必自责。”苏公公安慰着。 “芸莞妹妹别多想，三弟没那么娇气，之前抚琴不也没事嘛，有时间抽空去探望一下便可。”神翊晗也安慰着。 “好。”芸莞应承下来，她知道神翊烁定是昨日伤又严重了，不然皇上不会派苏公公去探望，她觉得自己真得抽空去看看神翊烁，即使不为了去感谢他的搭救，也应去打听一下青州的案子。 骑装绯红金似锦，御赐绫缎聘相颦。殊不知烁负伤硕，可忍救莞未愈完。 第五十二章 百灵草 郑青松发现雪晴姑娘正站在他的百灵草堂外张望，赶紧迎接道：“贵客，请进，请进。” “你在呀，刚刚怎么没见到你，我以为只有伙计在。”雪晴听见郑青松招呼她。 “我一直在呀，有失远迎，请雪晴姑娘见谅。”上次雪晴来药堂找郑青松要红参，他就没认出雪晴是先前端木府的丫头，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这才是贵客。”雪晴挪了一步，让出了她身后的女子。 “哟，这位是……”郑青松不记得自己见过眼前人，他不算阅美无数，但在帝都也混迹许久，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守在店门旁观看路过的莺莺燕燕，倒真没见过这么美艳的女子。 “你才是贵人，记性这么差，我……你都不认识了。”芸莞敲了郑青松一记脑瓜崩，瞧见郑青松的木讷样芸莞就想笑。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郑青松自城门口分别之后就没见过芸莞，若不是听到芸莞的声音，只是瞧着她如今的模样，郑青松根本就认不出这是那个披麻戴孝一脸哀愁的姑娘。 “你不记吃只记打，是不是？”芸莞上次让雪晴来取药时还给郑青松带了点自己做的家乡小吃，毕竟他们都是背井离乡来，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谢公主赏的筱面，好吃极了。”郑青松的肆州离武川不太远，那一带的面食就属武川的筱面赫赫有名，真没想到堂堂端木家的大小姐竟做得一手好面，虽不及武川当地正宗，但离家千里能吃到如此美味，也令郑青松小小地感动了一下。 “小乙，快来见过你的恩人。”郑青松冲着年轻的伙计喊道。 “小乙是谁？”芸莞不记得曾见过眼前的少年。 “公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呐？难不成偷馒头的事都忘了？”郑青松意味深长地笑笑。 “谢谢……公主殿……殿下，感谢您……大恩……大……大德。”小乙一听到说偷馒头，咧个嘴傻笑道：“生计……所……所迫，恩人……莫笑。” “哈哈~小乙，要谢还是多谢谢郑公子吧，他才是你的大恩人。”芸莞仔细看看这少年，壮实了些，肯定在药堂吃的好睡的好，她也就放心了。 “去忙吧，我和你恩人还有正事要谈。”郑青松将小乙撵去干活，“公主今日光临，有何事吩咐？” “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治跌打损伤的良药？”芸莞准备去烁翊王府，一想到神翊烁，芸莞内疚地很。 “百灵草油？我们药堂有的是。”郑青松赶紧让伙计去取他们药堂的主打药。 “若是为了普通的跌打油，我还用来你这儿？”芸莞当然知道百灵草专治跌打之症，不然郑青松也不会以这草药命名药堂。 “那红花油如何？这是我们的祖传秘方，保管有效。”郑青松询问道。 “你再好好想想，我是要送人用的。”红花也不是多稀奇的草药，而且神翊烁救她时，她就闻过那种淡淡的香味，只是当时没有意识到是红花罢了。 “嗯……”郑青松眉头紧锁着。 “有什么宝贝，别藏着掖着了。”芸莞看出了郑青松的犹豫，她非常满意上次从郑青松这拿的红参，她觉得郑家药堂肯定还有奇药，不管涂的抹的，不同寻常就好。 “那就把我的珍藏送给你吧。”郑青松无奈地摇摇头，他没想到自己心里的不舍竟被芸莞看穿了。 “有什么名贵药材吗？还是效果奇好？”芸莞疑惑地很。 “我只知道含活血的人参和安神的灵芝，这两味算是名贵吧？但具体配方我没有，因为是友人的祖传膏药，除了药材多种外每次制作还需熬很久，我上次讨要来成盒的药膏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郑青松一五一十地说道。 “几日能见好？”芸莞更关心药效，不管是百灵草油还是红花油都需配合涂抹手法，较为繁琐。 “若轻微损伤，一日早晚便有效果，若重伤则需要三五日早午晚坚持涂用就会好，但伤筋动骨的话怎么也得静养二三月吧。”郑青松据实回答道，他之前敷过一次药，还是去端木府讨债回来后，确实好使，用完药就不疼了。 “没那么严重，给我来一月的量，分两份装。”芸莞一听如此有效果，尤其想到宥宸总有骑射课，便想自己留份药备用。 “好咧，端翊公主就是想要玉兔的药杵，我也鞠躬尽瘁为您效劳。”郑青松依旧那般油嘴滑舌。 “快点去拿药，我现在就要带走。”芸莞催促着，怕去烁翊王府赶上午饭时间就不妥了，她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红花百灵皆可治，唯有心病无药医。他仗义相救，她自责内疚，一蹴而就亦依旧。 第五十三章 青衫舞 芸莞上次来烁翊王府是独孤晓梦带路，并没有闲暇逛府上的园林造景，如今看到这些错落有致的假山池沼，搭配常青松柏覆上些白雪，即使冬日里也别有一番趣味。 “公主，你看，这里有好大的鱼游过。”雪晴扶着芸莞走在池塘的汀步上，忍不住往下望去，只见两只金黄的鱼在冰层下游弋着，竟似有五尺长。 “雪晴，这好像是锦鲤吧？确实没见过这么大的。”芸莞也很惊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烁翊王府，真是有趣。”雪晴最近跟着芸莞去了好多宅院，即使是在宫里，她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锦鲤。 “小心脚下。”汀步上盖满了雪与冰，芸莞怕雪晴没站稳滑入冰窟便提醒道。 “好。”雪晴乖巧地答应着，抬头便看到前方的枝丛中有一舞剑的身影，“公主，你看。” “又有锦鲤游过吗？”芸莞低头看向冰面找寻着。 “公主，看前面。”雪晴抬手指给芸莞看。 透过雾凇地嶙峋枝干间，只见一男子，身着一席微薄的青衫，手持一把锋利的宝剑，飘逸洒脱地挥舞着，旋转着，芸莞走近才发现那灵活的男子就是神翊烁，可他哪儿像个伤者？ “莞妹妹，你怎么来了？”神翊烁很是诧异，即使没人给她俩带路，也没人过来通报一声。 “三皇子，好剑法。”芸莞一边拍手一边称赞道，她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害羞，没想到神翊烁一个转身竟看到了她和雪晴在一旁偷偷地观看，与神翊烁双眸相对时，芸莞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 “让莞妹妹见笑了，我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耍弄耍弄。”神翊烁发现芸莞正盯着自己拿剑的手。 “三皇子，你的手可是受伤了？”芸莞紧张地询问道。 “已无大碍，养几日就好了。”神翊烁不知道自己受伤的事，芸莞是听谁说的。 “这是我为三皇子准备的良药，治跌打损伤非常好用。”芸莞将郑青松给她的小盒子掏了出来。 “谢莞妹妹关心，我已上了红花油，没事了。”神翊烁安慰芸莞道：“莞妹妹别多想，我这伤是之前自己不小心弄得。” “定是那天救我才使三皇子的伤又严重了。”芸莞弱弱地说着，神翊烁是在生死攸关的瞬间冲过来救下她的人，只说声感谢未免太客套。 “莞妹妹，你看我现在可以舞剑，先前配合妹妹作画还可以抚琴，这旧伤是青州查案受得，真没影响到我。”神翊烁将袖子撸起来给芸莞看。 “啊~”芸莞瞧见神翊烁的右臂一惊，手心的伤口殷红着泛着新肉，手臂略微红肿着，都这样了，居然还在庭院中舞剑，芸莞赶忙打开盒盖，给他涂起药来，“疼也忍着点，别动。” “不疼。”看到芸莞突然凑过来给自己上药，神翊烁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上好了，这个抹三日，早午晚各一次，忌食生冷寒凉之物，三皇子千万不可再食海物。”芸莞将郑青松嘱咐自己的话对着三皇子重复了一遍。 “好，莞妹妹辛苦了。”神翊烁又嗅到了芸莞发丝的味道，淡淡地很是好闻，对于她的嘱咐他并没听进去，只称赞道：“好像抹上就好多了，之前一直隐隐作痛呢。” “三皇子才是辛苦，妹妹不知如何回报？”芸莞怯怯地说着，她不知怎么面对自己的恩人。 “莞妹妹，我倒真有一事相求。”神翊烁突然严肃起来。 “嗯，三皇子请讲，但凡芸莞能做到的，都会尽力。”芸莞用力地点点头。 “我希望莞妹妹，别再三皇子三皇子的称呼我就可以了。”神翊烁觉得芸莞总唤他三皇子很是生分。 “那如何称呼？”芸莞反问道。 “叫我烁哥哥，可好？”神翊烁知道芸莞称呼慕容靖宇为靖哥哥，于是灵机一动。 “好。”对于神翊烁的要求，芸莞不好拒绝，一句哥哥而已，称呼一声又不会掉块皮肉。 “有如此明艳的妹妹，伤地值呀。”神翊烁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便又重新挂起他那温暖的笑容。 “烁哥哥竟打趣我，刚刚还说只是青州受的伤，与妹妹无关呢。”芸莞也逗趣道。 “青州那是查案受的伤，实属被动，可为了莞妹妹，我这当哥哥是可以肝脑涂地哟。”神翊曣和神翊暖虽是他妹妹，但一年也见不了几面，而独孤晓梦平日里总三哥长三哥短地唤着，却嚣张跋扈地很，难得如今有芸莞这样的姑娘柔柔地唤神翊烁一声哥哥，使得他看芸莞的眼神都温柔了些许。 青衣持锋，惊得雪濛濛。山色晶沁，泛起波粼粼。 第五十四章 醋坛子 “烁哥哥，你这手心的伤到底是怎么弄得？”芸莞一脸关心地问道。 “查案时，被暗器所伤，幸好没有中毒。”神翊烁回想起发现知府大人的尸首时，由于太过心急，绊到了草丛中的细线触发了机关，幸亏自己躲得快，下意识地用手遮挡面颊时被暗器划出了伤口。若不是他反应快，有可能更严重，毁容不说，要真失明了可如何是好？ “烁哥哥查案真是危险，不知青州发生了什么？”芸莞若无其事地问道。 “当地的知府被绑架了，留有暗殇宗盟的字条，并向官府索要赎金。”一提到暗殇宗盟，神翊烁发现芸莞的眼神略显忧伤，想必她是知道端木崇泽就是被其绑架杀害的吧。 “那知府怎么样了？”芸莞关切地问道。 “我们在密林中发现刘大人时，已被挑断手筋脚筋绑在树上，活活流血而死。”神翊烁一边观察着芸莞的表情一边说道。 “好惨。”芸莞很是疑惑地问“真是暗殇宗盟所为？” “以我拙见，不像是暗殇宗盟所为，极可能是刘大人被寻仇报复了。”神翊烁肯定地说着。 “可发现中毒的银针？”芸莞追问道。 “没有，暗殇宗盟不过为了钱财，并无理由致人惨死，端木大人那时心口多了剑伤就已经很稀奇，这刘大人更是死的蹊跷。”神翊烁明确了芸莞知道她父亲是因中毒而亡的，才多说几句关于案子的事，也算对芸莞有个交代。 “确实蹊跷，不图钱财，用如此残忍的手段真像是寻仇报复。”芸莞猜测青州的案子就是打着暗殇宗盟的旗号罢了。 “莞妹妹说得是，这刘大人我曾见过，为人正直清廉，而青州多是土豪劣绅，定是他平日里得罪了谁，否则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神翊烁遗憾地摇摇头，他眼前又浮现起刘知府低着脑袋背靠大树浑身是血的场景，即使不是因伤口流血而亡，就这么把他绑在树上不吃不喝，也会挨饿冻死。 “烁哥哥，人各有命，活好当下就可以了。”听神翊烁那么说，芸莞知道案子定还没告破，才安慰神翊烁道。 “嗯，莞妹妹说得是，端木大人清风正气，为人耿直，并无什么仇家却也惨遭……”神翊烁觉得自己越说越不妥，赶紧话锋一转，“莞妹妹，你放心，我定会早日捉拿到真凶。” “谢哥哥惦念家父，芸莞万分感激。”能与神翊烁如此坦诚相待，芸莞很欣慰，毕竟贵为皇子本无须为此操劳。 “妹妹不必客气。”神翊烁将芸莞扶起，他可受不起这一拜，明明还是个需要父亲保护的弱女子，却早早失了靠山，任谁见到都会觉得她十分可怜。 “三哥~”独孤晓梦远远地就看到了神翊烁，但没认出他旁边的两位女子是谁，走进发现是芸莞和她的丫鬟，尤其看到芸莞给神翊烁行礼被扶起后，独孤晓梦一脸不高兴地质问道：“你怎么来了？” “四皇子好。”芸莞不想理睬那张丧脸，直接跟神翊烯打起招呼。 “三哥，芸莞妹妹，好巧。”神翊烯冲神翊烁挤挤眼睛，看他俩好端端地说着话，突然神翊烁上前一步扶起躬身的芸莞，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四弟，晓梦，莞妹妹就是来看看我的伤势如何？”神翊烁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解释道。 “明明是罪魁祸首，还好意思来。”独孤晓梦嘟囔着。 “晓梦，不得无礼。”神翊烁怕芸莞自责。 “烁哥哥，四皇子，妹妹有事，就先告辞了。”芸莞拉着雪晴就要走，看都没看独孤晓梦一眼。 “来都来了，急什么？”见芸莞要走，神翊烯推了独孤晓梦一下，只是想让她与芸莞好好说话，哪怕送送客也好。 “推我作甚？明明就是势利眼儿。”独孤晓梦发现芸莞竟拿她当空气，更为生气道。 “就你不势利，行了吧？”神翊烯发现三哥一脸阴郁，先出言训了独孤晓梦。 “泽枫霖也受伤了，她怎么不上赶子去看看呢？”独孤晓梦见芸莞走远，故意大声说道，她可不是受气的主。 “晓梦，你再这样就不要来见我了。”神翊烁转身进了屋，他本想去送芸莞的，因为让独孤晓梦那么一闹都没来得及跟他的莞妹妹道别，可看着芸莞头也不回的走掉，他却有点悻悻然地，也许芸莞来看自己不过就是其为了得到内心的一点慰藉吧。 春晓摘青杏，好梦自诩难，芸芸众生燕妒之，莞尔一笑莺惭兮。 第五十五章 梦一场 芸莞刚刚听到了独孤晓梦说她的坏话，自然也听到了泽枫霖受伤的事，可她不好直接去泽枫府上探望，想托神翊晗把跌打药带给泽枫霖比较妥当，她回府便直接来找神翊晗，“晗姐姐，在吗？” 门敞开着，芸莞等了片刻依旧没人答应，她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太小，长公主没听见，就想进屋里看看，“晗姐姐，我进来了？” 芸莞环顾一圈都没找寻到神翊晗，想将药放在桌子上就走，转念想到她只放个药盒在桌上，神翊晗即使看见也不知道是给谁的，她便去案前寻起了笔墨纸砚，想给神翊晗留个字条。 “莞儿。”慕容靖宇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刚才他就隐约听到了芸莞的声音，但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他才做了个梦，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也正常。 慕容靖宇总是会做同一个梦，梦里的场景有时是在茂密地树林间，有时是在人流嘈杂地街道上，与他同行的女子突然就莫名的消失于树丛或人群里，他在梦中就不停地找寻着那个身边的女子，一到要追上时或女子刚要转身时，慕容靖宇就会猛然惊醒，所以他始终都没能见到梦中女的容貌，但他心里却一直认为梦里的翩翩倩影就是端木芸莞。每每梦醒时，发现躺在他身边地女子是神翊晗，慕容靖宇都需要反复确认好半天，因为梦里的他很轻松自在，可惊醒的一霎那却会感到异常压抑。 “靖哥哥。”芸莞很是惊讶，她以为慕容靖宇白天去忙公务不在府上，早知道他在，芸莞就不会主动过来找神翊晗了，“长公主不在，那我先走了。” “这么……不想见我？”慕容靖宇满眼猩红地问。 “没有，靖哥哥多心了，我只想看晗姐姐在不在。”芸莞说完转身就要走。 “莞儿。”慕容靖宇又轻轻唤了一声。 “靖哥哥，有事儿吗？”芸莞意识到慕容靖宇喝酒了，因为她闻到了里屋散发地阵阵酒香。 “只是来找神翊晗吗？”慕容靖宇嘟囔着。 “嗯，我听说泽枫将军也受伤了，特意弄到好用的跌打药，想托长公主有时间送送去，毕竟是她表弟……”芸莞解释道。 “莞儿受伤了吗？”没等芸莞说完，慕容靖宇便紧张地打断了她的话。 “谢靖哥哥关心，莞儿没事。”芸莞觉得慕容靖宇还是清醒地很，竟凭借她说的一个也字听出了话外之音。 “莞儿没事就好，不过你说泽枫霖也受伤了？那还有谁，受伤了呢？”慕容靖宇追问着。 “是三皇子受了伤，我刚刚就是去给他送药了。”芸莞如实回答。 “神翊烁吗？我还以为是宥宸。”慕容靖宇摇摇脑袋，不论是神翊烁还是泽枫霖都不应该与他的莞儿有任何瓜葛。 “靖哥哥放心，宥宸很好，若哥哥有时间见到泽枫霖，把这药带给他，可好？”只要这盒药能托人带到，芸莞就会觉得安心一些，毕竟是救宥宸受的伤，这份人情，芸莞记在心中。 “又泽枫又神翊的，我也受伤了，你怎么不关心我呢？”慕容靖宇突然一脸哀伤地质问芸莞，他的眼神里满是委屈与无助。 “靖哥哥哪里受伤了？”芸莞很是惊讶，怪不得她和宥宸能平安无事，那是因为有很多人在承受那份伤痛。 “莞儿，为什么？为什么总躲着我？”慕容靖宇抓起芸莞地手放在他的心口上，“我这里受伤了，你知道吗？” “靖哥哥，松手……”芸莞使劲想挣脱他的手，可是他力气太大，“你喝多了？” “我喝多了？”慕容靖宇重复了一遍像是在思考似的，然后拉着芸莞就往里屋走，“我没喝多，没喝多，不信嘛？你看我还能走直线呢！” “靖哥哥，你别这样，弄疼我了。”芸莞努力挣脱着，使得慕容靖宇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床上，也不知他是撞晕了还是睡着了，芸莞才得以脱身。于是她赶紧跑出屋去，这一幕若让神翊晗见到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恰巧这时，慧儿刚走到院落中央，看见芸莞从屋里急忙忙地跑出来便大声喊道：“端翊公主好。” “啊，慧儿呀。”芸莞算是松了口气，还好神翊晗没跟慧儿在一起。 “公主有事吗？我们主子出去了。”慧儿暗暗地观察着稍显不安的芸莞。 “这样啊，怪不得我没见到她，麻烦把这盒药让晗翊公主带给泽枫将军，谢谢慧儿姑娘。”芸莞把药盒塞给慧儿后就急忙忙地走了，还好慕容靖宇是醉酒，不然以后要怎么面对他，芸莞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越想越觉得难堪。 酣酣然，淡淡然，何然醉醒世人。冰冰冷，微微冷，何冷梦醒时分。 第五十六章 梅园亭 神翊晗刚回府，慧儿就塞给她一盒药，令她很疑惑便来西厢阁问问情况“莞妹妹，刚刚去找我了？” “是呀，姐姐，你不在呐。”芸莞略有心虚。 “我回泽枫府探望了一下小霖子，顺便替我母妃给娘家送点东西。”神翊晗将那盒药从衣袖中套了出来。 “霖将军怎么样了？”芸莞担心地询问，她能明白神翊晗的心情，这若是宥宸受伤，芸莞一定心疼极了。 “他的腿受伤了，我亲眼看看，才算安心了一点。这是什么？”神翊晗指着药盒问道。 “姐姐，我就是听说将军受伤了，才弄了这药，想托姐姐带给他。” “哦，这样啊，慧儿光说是你送来的，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将军的腿怎么样了？”芸莞关切地询问着。 “让妹妹费心了，他的小腿还是很肿，虽然消了些，可依旧不能着地，估计得养三两个月吧？”神翊晗的语气很是疼惜，泽枫霖小时候常常被送给宣贵妃照看，因为性格乖巧又皮肤白皙像个小姑娘似的，神翊晗就总喜欢哄他玩，只要泽枫霖一来，神翊晗就不和煜儿、烁儿、烯儿在一起混日子，嘴里尝尝念叨着小霖子。有时还偷偷用宣贵妃的胭脂给泽枫霖化妆编小辫，还把自己的裙子套在小霖子身上，把他当成她的小妹妹满宫中遛给别人看，逢人问是哪户人家的千金时，神翊晗便骄傲地说是母妃给她生的小妹妹，惹得宣贵妃是又好气又好笑。后来太后听到了宣贵妃有私生子的流言，竟还震怒地叫宣贵妃来解释此事，得知是宣贵妃的亲侄子后，便要神翊晗常带泽枫霖来寿安殿请安。那时的神翊煜、神翊烁、神翊烯正是讨人嫌的年龄，天天好的时候一起淘气玩耍，不好的时候便争吵打架，太后难得见到如此秀气乖巧的男童，相比其他孙儿竟喜欢地不得了。 “都是救宥宸受的伤，我特别内疚，晗姐姐，真对不起。”芸莞内心充满了愧疚。 “妹妹快别这么说，宥宸也是我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愿他们都平安顺意，咱这当姐姐的才能心安不是？话说回来，都是霖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别人。”神翊晗怕芸莞误会赶紧解释道。 “晗姐姐，这个跌打药很好用，你先让泽枫将军试一试，早中晚各一次，禁食辛辣寒凉之物，若效果不错，我再托友人弄点。”芸莞耐心地叮嘱着。 “好的，妹妹有心了，三弟怎么样？”神翊晗早上来找芸莞，想带她一起去泽枫府上逛逛。 “三皇子已无大碍，我去时他还舞剑呢，养养就好了，晗姐姐请放心。”芸莞想问问神翊烁案子的事，特意没叫神翊晗一同去探望，芸莞疑惑长公主是怎么知道她去了烁翊王府。 “不说右手坏了吗？怎么还舞起剑了？”神翊晗疑惑道，这个烁儿从小就皮实，受伤从来没哭过，不像烯儿小时候总哭哭啼啼，有时连神翊晗都能把烯儿欺负哭。 “三皇子说闲得无事可做，讲真的，他的剑法很好。”芸莞赞叹道，她本以为皇子有将军有侍卫保护着，不需如此刻苦地习得剑法。 “烁儿，从小就要强，令我比较佩服的是只要他想做，无论何事都能做到极致。”神翊晗一脸钦佩。 “晗姐姐说的是，三皇子的琴，抚得也堪称一绝。”芸莞附庸着，她理解做姐姐的心情，若有人夸赞宥宸，她心里也一定会特别美滋滋。 “公主，画师来了。”慧儿一边跟神翊晗禀报一边偷偷打量着芸莞。 “那……就安排在梅园亭吧，我看今年的梅花开得挺早，好多都已含苞，正好现在晌午也不太冷，冬雪配红梅好景致呢。”神翊晗交代完慧儿，又跟芸莞说，“妹妹，一会儿换件厚衣裳，最好艳丽一点，画像好看。” “晗姐姐，我也给你画吧，我还没被画过像，不习惯。”芸莞如实答道，想到需一直静静端坐着被他人细细揣摩，令芸莞心里不太舒服。 “妹妹，我专门请画师来给咱俩画像，不要扫兴嘛。”神翊晗把画堂最好的三贤都请了过来，想给她俩各画个单人，再画个合像留作纪念。 “谢谢晗姐姐，那我换完衣服就过去。”看着神翊晗兴致勃勃地样子，芸莞真不想扫她的兴，索性试试，人应该敢于尝试，就当是对自己的一种挑战。 “那我也回屋换件衣裳，咱俩一会儿梅园亭见。”神翊晗兴高采烈地走了。 灼灼红妆，皑皑白雪，又到含苞梅开时，姊约妹共赏。 第五十七章 红梅赞 “我穿什么好呢？”芸莞犹豫着，不知该怎么搭配。 “公主，穿这件配狐裘斗篷如何？”雪晴喜欢芸莞粉嫩地衣装似一朵娇美的桃花般，楚楚动人。 “红梅已经略微绽开，娇粉配之不妥，而且银狐裘与雪色太相近。”芸莞一边摇头一边否定了雪晴的提议。 “那公主穿那套皇上赏赐的骑装，如何？”若离特别钟意那套精致的绫缎锦，厚重地缎子，美艳的绣工，早上她整理衣橱的时候还特意拿出来叠了一遍，若不是御赐之物，若离肯定要穿身上比试一下。 “嗯，红色比较相配，去给我拿过来试试吧。”芸莞想象着一身艳红的骑装站在含苞待放的梅树下，倒真有画面感。 “端翊公主，真是太美了。”神翊晗已经坐在树下，让画师开始作画，慧儿看芸莞穿得过于美艳，为了引起主子注意便大声称赞道，一是想让公主听见，二是想让主子防备一点，毕竟那日她眼睁睁地看着芸莞匆匆离去，心中总觉不妥却又不好直说什么。 “芸莞妹妹，确实很美，快过来，让画师给咱俩画一副吧。”神翊晗换了一袭豆青色衣裳，长长地裙摆散落在地上，好似雪地里长出了嫩草似的。 “好。”芸莞走过去坐在神翊晗左侧，一套绯红的骑装配着豆青色长裙甚为和谐，头顶的梅花星星点点开了几朵，被枝干上的雪花映地格外鲜红。 “两位公主微微笑一下，简直是太美了。”画师们赶紧加快速度，生怕时间耽搁太久，给公主们冻出寒疾。 “晗翊公主，我给您的画已画完，要不我再给端翊公主画一张？”讲话的画师年龄稍微小一些，看着其他两人都还埋头苦干着，他不好意思自己闲下来。最近他们画师堂的预约从早排到晚，有直接来堂里找他们画像的，也有把他们接到府上的。画师们现在不只是为帝都的名门望族服务，连小家小户或者外地一些乡绅也跑来帝都，给家中的适龄女子预约画像，真不知道这选太子妃的消息怎会传的这么快。今日来慕容府上算比较清闲，不用赶场，也不用费劲心思地想着怎么能把姑娘画的好看一点，因为这眼前的公主已经美得倾国倾城了。 “好，辛苦了。”神翊晗先前就嘱咐过这个看着挺机灵的小画师，给她画的快一点，然后再给另一位公主画副半身像，要细致不许糊弄。 “晗姐姐，我就画一幅就好了。”芸莞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这孩子画的快，两幅单人像，一会儿妹妹先挑，剩下那张就留给我收藏吧。”神翊晗若是直接要芸莞的画像，显得太过突兀，一打听就会知道她要做什么，神翊晗不想让芸莞知道自己正暗暗努力撮合她成为太子妃的事。难得神翊晗如此喜欢芸莞，若能给这妹妹寻到一门好亲事，对慕容靖宇也算是个交代；同样，父皇母妃要有这样一位知书达理、天生丽质的儿媳，自然很欣慰，两全其美，何乐不为呢？ “宛若天仙，美哉，美哉！”慕容靖宇一边拍手一边赞叹道。 “夫君怎么来了？刚刚不还说脑袋疼，不愿出来嘛！”神翊晗疑惑道，她本想借机让画师给她和慕容靖宇也画副像，可谁知慕容靖宇竟拒绝了她，说醉酒醉地厉害呢。 “屋里太闷，越躺着越难受，出来转转才感觉脑袋，清醒多了，咳咳~”慕容靖宇干咳了两声，以掩盖内心的焦虑，毕竟他见到芸莞有一点忐忑，好在是当着大家面，不必那么尴尬地解释什么。 “夫君是着凉了吗？慧儿快去拿件厚衣服来。”神翊晗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你们两个才应该多穿点，一直坐在那里，不冷吗？”慕容靖宇努力将关注点从芸莞身上挪开，他怕让他的娇妻发现什么异常，但是芸莞越是沉默不说话，慕容靖宇就越是想看看她，他正为自己醉酒失态而后悔呢。 “我不冷，谢夫君体恤，芸莞妹妹，冷吗？”神翊晗看芸莞冰着一张脸，以为芸莞冻木了呢。 “不冷，谢姐姐关心。”芸莞对神翊晗笑一笑，她克制自己不去想刚刚那幕近距离接触，因为太尴尬很想努力忘记，但偏偏慕容靖宇又溜达到她面前，还挂着目空一切的面容，仿佛刚刚胡言醉酒另有他人一般。 远观望，红梅下，宛若仙女凡间缥。青衣旁，画中佳，恰似玉茗丛中眺。 第五十八章 长相思 “大哥，今日要宴请谁？”神翊煜早早来到焕翊王府。 “谁来就请谁呗。”神翊焕没想到这太子竟提前一个多时辰就来了。 “哦，那长姐来吗？”神翊煜就想知道芸莞来不来，但不好意思直接询问。 “二弟，你要想长公主来，我就请她来。”神翊焕绕弯回答道，他以为是太子又犯错误了，很怕见到神翊晗。 “谁来都行。”神翊煜才不关心神翊晗来不来呢，只要芸莞妹妹能来就行。 “真的？你是不是盼着谁来呢？”难得神翊焕对神翊煜这么感兴趣。 “啊，没，没。”突然被说中心事，神翊煜有点慌张，转念一想又有何妨，“嗯……端木姐弟也来吗？” “哟，你是盼着端木姐姐来还是端木弟弟来呀？”神翊焕打趣着。 “大哥，别闹，跟你说个正事。”神翊煜听说父皇正认认真真地选太子妃，他既高兴又难过，“你总能见到我父皇，可听说他中意谁家姑娘了吗？” “皇上中意谁，哪是臣子可以随便揣测的，你别跟我闹了。”神翊焕没想到这个太子说是正事，还这般不靠谱。 “我是想问我父皇有没有跟你提过选妃的事？”神翊煜焦急地问着 “皇上想选妃，更不需跟臣子提啊？”神翊焕假装听不懂太子所说之事。 “哎呀~不是父皇选妃，是父皇给我选妃。”神翊煜一脸羞涩，终于把想问的话直说出来。 “哦，你说这事啊，我真没留意。”神翊焕一看神翊煜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倾心端木芸莞，这一个大男人发起春竟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似的，也真够丢皇室的颜面。 神翊焕觉得历朝君王在他这个年龄早已妻妾成群，神翊翔虽晚婚了一点，但晚育却一点没占着。偏偏这个神翊煜，没个太子样还整日戏迷一个，导致皇上一而再地纵容他，可男人最终还是要先成家后立业。 “大哥，你就不能替我留意一下嘛？”神翊煜有点埋怨地说道。 “二弟，你不会是想娶芸莞妹妹吧？”神翊焕没见神翊煜对谁这么中意，之前不过都是花天酒地的唱戏姑娘，可一提芸莞，太子便扭扭捏捏，只有真心喜欢才会有这等表现吧。 “啊……啊……想啊，怎么办才好？”连神翊煜自己都觉得奇怪，之前明明只是迷戏，香儿、怜儿、兰朵整个戏班子的姑娘都很惹人喜爱，旗宾楼他也是常客，后宫佳丽他认识的比父皇还多，可谓阅女千人，但偏偏见了芸莞之后才有了那种心似小鹿乱撞的感觉，每一次见面那怦怦的心跳就会强烈几分，他一直在思考这是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什么怎么办？你到底要问我什么？”神翊焕疑惑地很。 “大哥，我就这么说吧，我父皇为了选太子妃天天让画师画像，可他根本没问过我喜欢谁，你说这种情况，我怎么才能娶到芸莞妹妹？”神翊煜将喜欢芸莞的事一股脑地说完了，反而觉得轻松很多，若祭祀大典那天当着父皇的面也能这般说出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这事，你还得去求宣贵妃，不能你自己跟皇上说，即使说了也没用，但以目前的状况，你这事能成的把握不大，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神翊焕帮太子分析着，但他了解皇上，若是他神翊焕去求皇上赐婚肯定能成，可太子求赐婚的事根本没有可参考的以往之鉴。 “母妃已经在父皇面前帮我说了好话，全被挡了回来，并没什么效果。”神翊煜不好意思说连累宣贵妃也挨骂的事。 “那也得让宣贵妃再去求皇上，不要拐弯抹角的问，就直接光明正大以母亲关心孩儿的语气直接推荐芸莞，若还是行不通，这事你也就别想了。”神翊焕将结果也直截了当地说完，弄得神翊煜挂上一脸的忧愁。 “哦，好吧。”神翊煜突然像个丧家犬似的，眼神里都没了生机。 “芸莞妹妹来了。”神翊焕热情地说道。 “别逗我了，我的心伤提芸莞妹妹也不好使，我得自行疗伤。”神翊煜背对着门口，耷拉个脑袋若有所思道。 “太子殿下好，焕翊王好。”芸莞挎着宥宸和五皇子走进来，好奇地问道，“太子也受伤了吗？” “嗯，他受了内伤。”神翊焕揶揄着。 “别听他瞎说，芸莞妹妹，我没事。”神翊煜赶紧解释，也不知道芸莞是何时到的，他怕自己刚刚说的话被芸莞听见就尴尬了。 初相思，终相思，相思无言心思念，何以解思愁？ 第五十九章 烁哥哥 “太子殿下，若是内伤需要服药静养，要是跌打损伤，我倒是寻了种非常好用的药。”芸莞刚刚只听见太子说到自行疗伤才关心地问一下。 “不用了，谢谢芸莞妹妹。”神翊煜有点心虚地应着，他怕之前与神翊焕的对话被芸莞听了去，毕竟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芸莞妹妹，请上座，今日我设宴，主请你们姐弟。”神翊焕热情地招呼着。 “大哥，说得好像我很多余似的。”神翊炤嘟个嘴问道。 “小鬼，你是借端木姐弟的光了，知道嘛？”神翊焕拍了拍神翊炤的脑袋，宠溺道。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哼！”神翊炤气的脸鼓鼓地，立马坐主位上不起来。 “五皇子，焕翊王跟你开玩笑呐，你跟宥宸乖乖坐这，一会儿好好吃饭哦。”芸莞嘱咐着。 “好的，莞姐姐。”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答道。 “芸莞妹妹真厉害，平时炤儿特别调皮，宫中都没人能治得了他，在妹妹面前竟然如此乖巧，太难得了。”神翊煜望着芸莞那么端庄素雅，越看越喜欢。 “太子说笑了，我只是尽力想做个好姐姐罢了。”芸莞谦虚地很，这几天五皇子跟她关系特别好，兴许是因其与宥宸能同作伴玩耍的缘由吧。 “妹妹，长公主呢？”神翊焕问道。 “晗翊公主患了风寒，正在家静养，她让我给焕翊王代好。”芸莞如实汇报，临出府门前，她还给神翊晗送去了安神汤，平时都是长公主对她关照的多一些，长公主如今病了，芸莞更要对她上心才行。 “她好端端地怎么病了？”神翊焕很是担忧。 “昨日，府里来了画师，在外面画画着了凉，不过长公主养一养，就应该无大碍，她只是很遗憾不能来参加您的宴会了。”芸莞礼貌地回应道，她也不明白为何晗翊公主非要冬日里请画师来，说是为芸莞和她留个念想，却把她自己冻出了病，弄得芸莞很是内疚。 “哦，现在画师这么难约，慕容府还能约到，到底是长公主厉害。”神翊焕若有所思道。 “为什么画师难约啊？”神翊煜不解地问。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刚刚问我什么你不记得了？”神翊焕无奈地摇摇头。 “大哥，我问你的事和这画师有何关系？”神翊煜不知是见芸莞紧张还是真饿了，看着美酒佳肴一顿咽口水，“算了，不说这事了，大哥，咱人齐了吗？” “老四一会儿就能到吧，老三说病了正用药，需饮食清淡，就不过来了。”神翊焕看出神翊煜的着急，估计他是想吃点东西缓解焦虑吧。 “就剩老四了呀，他太不靠谱，不用等了。”神翊煜赶紧入座，倒满了酒杯，夹了个琵琶鸡腿就开始吃上了，他一紧张就想吃东西，以前见到芸莞还能开开玩笑，自从有了想娶芸莞的想法之后，每见到芸莞，便紧张地连话都不敢多说。 “呀，二哥竟然偷吃上了。”神翊烯来得正是时候，一进门就看到太子又吃又喝的模样。 “哟，可不嘛，这么迫不及待啊。”神翊烁吊着个手臂紧随其后进来了。 “烁哥哥，你这是严重了？”芸莞关切地询问着，生怕自己送去的药给三皇子的伤用坏了。 “莞妹妹，不用担心，我这是早上练剑不小心弄得，绑一天不乱动就好了。”神翊烁温柔地看着芸莞，没想到她能叫自己哥哥叫地这么顺口。 “哦，没事就好，小心点呀。”芸莞刚刚太紧张神翊烁，此刻的她略觉害羞。 “好。”神翊烁本不想来，可他想到也许芸莞会来，便又改了主意。 “妹妹长妹妹短地，这不好好地嘛。”神翊烯拍了神翊烁胳膊一下。 “四弟，别闹。”神翊焕怕神翊煜多想，便赶紧阻止神翊烯的玩笑，怕他再说什么奇怪地话。 “快吃吧，早吃完早利索，磨磨唧唧。”神翊煜丧着一张脸，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三弟，四弟，快就坐。”神翊焕提了一杯酒，大家才开始用宴。 唯有太子一脸不开心，明明送宥宸上学堂的那天，太子也提过称呼的要求，却被芸莞委婉地拒绝了，而今听芸莞对三皇子称呼地这般亲切，想到这儿，神翊煜又自己连干了三杯，别人劝他少喝点，他也听不进去，满眼都是芸莞的一颦一蹙，让他恨不得将她搂进怀中，刻入骨里。 痴一分，爱十分，痴情爱恨终百分，道不尽合与分。 第六十章 怒冲冲 佛香迷饶的永延殿里，慧儿虔诚地跪在地上，双手托举着画卷呈递给宣贵妃，“宣贵妃，晗翊公主让奴才把这画给贵妃您送来，烦劳贵妃有时间将其呈给皇上过目。” 慧儿知道长公主正尽力想撮合芸莞与太子的事才觉欣慰一点，她最近紧紧盯着芸莞，生怕芸莞和驸马爷走得太近，长公主大度不拘小节，可做为贴身奴婢得替主子更明眼一些，谁知道远道而来的女子会念什么经？ “晗儿怎么没过来？”宣贵妃几日没见到神翊晗很是想念，“琴嬷嬷，替我把画收了。” “晗翊公主生了寒疾，这两天卧床静养，好在驸马不忙，寸步不离得守在床前照看着，宣贵妃请放心，长公主已无大碍。”为了让宣贵妃宽心，慧儿详细地汇报着神翊晗的近况，其实慕容靖宇并没在府上，她也不知道驸马为何整日那般忙碌，她试图问过主子，却被神翊晗教训了，其实慧儿只是心疼主子罢了，并不是多事之人。 “我的晗儿好端端地怎么就病了呢？”宣贵妃一脸担忧。 “长公主请画师来画像，在外面坐太久，有些着凉。”慧儿没敢提长公主是为了给芸莞画像才生了病。 “请太医看过没？”宣贵妃心疼地问道，她自然知道寒疾的危害，若不彻底痊愈，恐担忧日后落下毛病，水做的女儿最怕寒凉。 “没请，公主说养两日便可好，今早儿确实好了很多。”慧儿换着样给神翊晗做了好些滋补汤，就是为了让主子能快点好起来。 “这孩子，病了也不当回事，若以后再这样病了不请太医，你可要多催促她，再不然就直接来告诉琴嬷嬷，让她去宣杨太医。”这杨太医是宣贵妃的御用太医，平日里都得预约才请得到，医术高明地很。 “宣贵妃说的是，奴才谨记在心。”没有神翊晗在，宣贵妃苟不言笑，让慧儿心里感到些许害怕。 “真是乖巧，不愧是晗儿教出来地，琴嬷嬷，赏。”宣贵妃很喜欢慧儿，人稳重又端庄，说话得体办事细心，颇有点神翊晗的姿态。 “谢贵妃赏，恭祝贵妃，富贵安康，长乐未央。”慧儿接过琴嬷嬷赏地金元宝，沉甸甸地感觉让她心里美滋滋，因为只这一锭就快赶上她半年的积蓄了。 “也不知晗儿给我送的是什么画？”宣贵妃以为是神翊晗的半身像，便让琴嬷嬷把画架拿来，将画展开来欣赏。 宣贵妃远远地望着画中女子一袭红衣站在枝干嶙峋地梅树下，画面很是静美，但因有距离，所以贵妃看到的面容较为模糊，“画中是晗儿吗？好美艳呐~” “不是。”慧儿如实答道。 “来，扶我走进看看。”慧儿赶忙起身来扶起宣贵妃，毕竟琴嬷嬷上了岁数腿脚赶不上慧儿快。 宣贵妃越走近越发现画中人不是她的晗儿，却眼熟地很，等贵妃看清之后甩手扇了慧儿一巴掌，“贱婢，你给我看的到底是谁？” “是……是……是端翊公主。”慧儿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地晕头转向，脚下无力直接跪倒在贵妃面前，她作为神翊晗的贴身奴婢没十年也八九年了，还从未受过如此重得惩罚。 “端木……芸莞？”宣贵妃气愤地跨过慧儿，疯了似地将画撕成两半，摔在地上还不忘上去踩了几脚，一边踩还一边说道，“呈给皇上，怎么给皇上，和那个狐媚子一模一样，给皇上看到，那还了得？还了得？啊~”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请贵妃降罪……”慧儿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宣贵妃，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只会告饶。 “错了，错什么了？你一个贱婢又知道什么？”宣贵妃难平心中怒火，将愤怒转嫁到慧儿身上。 “贱婢不知，还请宣贵妃明示。”面对一连串发问，慧儿答不上来，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宣贵妃，难不成是画里的芸莞长得太像蔻贵人，才引得贵妃这般怒气冲天。 “你还说不知，你个狗奴才，成心气本宫呐？”宣贵妃怒目横眉地弯腰去揪慧儿的耳朵，疼地慧儿嗡嗡直哭。 “宣母妃，动怒伤肝，您凤体未愈，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要儿臣如何是好？”神翊烁吊着个肩膀来给宣贵妃请安，还没进殿就已听到了宣贵妃的疾言，他也不知道宣贵妃为何生气。 怒火烧之愤愤兮，终不恤奴婢心气。未知相像与否，难测主人义薄。 第六十一章 红参丸 宣贵妃听到神翊烁的声音，紧紧掐着慧儿的手立马松开扶在额头上，转过身看向门口，仿佛刚刚那个发疯的女子另有其人“烁儿，怎么有空来看母妃了？” “儿臣好几日不曾来看望宣母妃，正巧父皇今日召见儿臣，所以儿臣先来给母妃请个安。”神翊烁自从祭祀大典之后便没来看过宣贵妃。 “母妃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宣贵妃似要晕倒一般，神翊烁眼疾手快立马上前扶住了她，“宣母妃，小心。” “我的烁儿，怎么受伤了？”宣贵妃轻抚着神翊烁的肩膀，虚弱无力地问。 “谢宣母妃关心，儿臣之前青州查案受了点伤，已无大碍。”神翊烁一边搀着宣贵妃往座位走去一边轻描淡写地应着。 “真是辛苦烁儿了，你父皇也很心疼，这两天总跟我念叨着。哦，对了，烁儿，你这是不是祭祀大典那天救人，才又严重的？”一想到芸莞，宣贵妃便；很是生气。 “宣母妃，没有啦，儿臣这两天在家练剑，不小心才抻到了旧伤。”神翊烁听出了宣贵妃语气中的不悦，赶紧转移了话题，“宣母妃，您一定要保重凤体要紧，快跟儿臣说说慧儿怎么惹到了您，儿臣替您好好管教管教她。” “没什么，就是这丫头送来一幅画，让母妃想起了旧人。”宣贵妃察觉到自己刚刚很失态，可是一想到翊妃，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之前的蔻贵人就跟翊妃三分相像，慧儿刚送来的这副画中的芸莞，面容竟与翊妃似一个模子扒下来地，怎能不令宣贵妃震怒。一提起皇上心心念念的女子，宣贵妃就难以释怀，这画若让皇上看到，怎得了？ “旧人定是已故之人，何须引得宣母妃发怒？”神翊烁试探道。 “烁儿说的是，是母妃刚刚情绪太激动。”宣贵妃看着满脸泪痕的慧儿说道，“小丫头，快回府吧，照顾好我的晗儿，让她病愈后早点来给我请安。” “遵命，谢宣贵妃。”慧儿吓得腿都软了，本想站起来却又倒了下去。 “回去别跟长公主提这画的事，若我长姐问起，就说贵妃自有安排，让你主子安心养病。”神翊烁一边扶起慧儿一边嘱咐道。 “慧儿谨记三皇子嘱托，谢三皇子、宣贵妃训诫，愿贵妃、皇子富贵安康，长乐未央~”慧儿刚刚真是被吓得不轻，好在神翊烁来请安化解了难堪，她之前只觉得三皇子温文尔雅，如今更多了几分敬意，于是慧儿深深地鞠了一躬便逃离了永延殿。 “这慧儿，毛手毛脚地，三弟也在啊。”神翊煜一边嘟囔着一边走进殿内，刚刚掀开殿帘的瞬间竟被人胳膊肘撞了一下，定睛一看是慧儿，好在是女子并没撞疼神翊煜，奇怪地是慧儿瞥了他一眼竟没打招呼直接走了。 “太子哥平日里就毛躁地很，人家慧儿比你稳重多了。”神翊烁打趣道。 “煜儿来了。”每次见到神翊煜，宣贵妃都神采奕奕。 “三弟，就知道取笑我，咳，我亲爱的母妃，儿臣特意来给您送补药，都是上好的鹿茸，灵芝加之红参熬成的丸药，一日一颗，化解您的体弱虚寒。”神翊煜关切地很。 “煜儿有心了，母妃这两日确实感觉寒凉，兴许是祭祀那天着了凉。”宣贵妃接过药盒交给琴嬷嬷，“分一半给晗儿送去。” “母妃，您都留着吧，我再弄点给长姐送去就是了，您要是吃完觉得好，记得告诉儿臣。”神翊煜很高兴，他又有理由去慕容府了，“三弟，给你也弄点药吧，伤筋动骨可得补一补元气。” “谢二哥惦记，我这小伤，过两天就好了，一会儿要不要去见见父皇？”若不问一声，神翊煜是不会主动去参见皇上的。 “不了，不了，我要多陪陪母妃，你有事就先去吧。”神翊煜赶紧推辞着。 “跟烁儿一起去看望一下你父皇吧，他还是很心疼你的，这几日听苏公公说，你父皇特别认真为你挑选婚事，操劳地很。”看神翊煜那么害怕见他父皇，宣贵妃劝解道。 “不，不，不，我不去，额……三弟替我给父皇请安吧。”神翊煜一边拒绝一边摇着头，跟孩童玩的拨浪鼓似的。 “好吧，那我先去拜见父皇，母妃，您好好静养，儿臣告辞。”神翊烁说完就走了，也不知太子为何越来越害怕皇上，可无论怎样父皇最喜爱的皇子始终还是神翊煜。 美玉或朽木皆不可雕，烁替翔枉然，岂非周室倾颓，蒙尘离都。 第六十二章 钟情人 “母妃，这一地碎纸是什么？”神翊煜边说边要弯腰去捡。 “煜儿，不用管，让琴嬷嬷收就好，快来陪母妃说说话。”宣贵妃怕太子认出画中人，赶紧给琴嬷嬷使了个眼色好把画拾走。 “原来是画啊，这个红衣女子真像芸莞妹妹。”神翊煜一眼就认出了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嗯，你长姐送来的，我刚看时还以为是蔻贵人，怕你父皇见到又该伤心，着急收起时一不小心就扯坏了，母妃年纪大了，现在手脚笨拙地很。”好在神翊煜并没有见过翊妃，所以也没认出画中人更像是他的亲生母妃。 “母妃这么年轻，可别总说自己年纪大，您这般风华绝代真是驻颜有术呐。”神翊煜总是这么嘴甜。 “煜儿，就知道哄母妃开心，多哄哄你父皇多好。”宣贵妃一直想缓和这对父子紧张的关系，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却像是猫与鼠一样整日躲躲藏藏。 “母妃这么温婉贤淑，父皇对儿臣太过严苛，母妃，你看儿臣的脸啊？”神翊煜指着自己的脸颊撒着娇。 “煜儿，这是疤痕吗？何时受的伤？”宣贵妃紧张地询问，虽然男儿身上有点疤痕正常，只是对于储君来说颜面也很重要，好在只留下浅浅的印痕。 “就是上次三弟要我去给父皇请安时弄得，不然为何刚刚儿臣断然拒绝再去宣德殿……”神翊煜义正言辞道。 “煜儿，这伤真是你父皇弄得？” “当然了，儿臣哪儿敢有任何欺瞒，母妃，您说说父皇多狠心，硬生生将儿臣的脸掐出了伤，要不是儿臣日日以厚粉遮挡，哪还有颜面出门？”神翊煜假装伤心地告着状。 “可怜的孩儿，也不知你父皇为何如此生气……”宣贵妃仔细看了看神翊煜的疤痕，还好只是皮外伤，她明白掐人能掐出这样的伤定是皇上十分生气，她掐慧儿都没掐成这样。 “对了，母妃，您听说父皇给我选妃的事了吗？”神翊煜觉得宣贵妃那么关心他，肯定会留意宣德殿的风吹草动。 “我昨儿还跟苏公公打听了一下，可是他也很迷茫，因为这次连他都揣度不出皇上的意图。”宣贵妃很是无奈，她想参与选太子妃的事，毕竟她是名义上的母妃，但皇上至今未正式征求过她的意见。这未来的儿媳乃是影响母子关系的重要因素，她多想要神翊煜娶个乖巧听话，端庄贤淑的姑娘，以便日后的宫中更和谐顺意。只可惜泽枫族这代全是男丁，否则宣贵妃定要力挺自己的血亲为太子妃，用以稳固泽枫族与皇族的姻亲关系。 “母妃，儿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神翊煜有点害羞，不知怎么开口。 “煜儿，还跟母妃卖关子？”宣贵妃笑道。 “儿臣想让母妃去求父皇给儿臣赐婚。”神翊煜只能求宣贵妃，若是他自己亲自去求，定会被神翊翔轰出宣德殿。 “煜儿是相中哪家姑娘了？”宣贵妃之前看出神翊煜喜欢端木芸莞，只是问一遍再确认一下，孩子终究还是要长大成家的。 “就是刚刚那画中的女子，儿臣最近对这芸莞妹妹着了迷，尤其听说父皇正给儿臣选妃，弄得儿臣对她日思夜想，寝食难安。”神翊煜不敢直接用情啊爱啊的去形容，对于皇族而言，谁能许谁永远呢？即使他会一心一意地对芸莞，宣贵妃也不会信的，宠爱多少都可以给，但心却不可以动。 “太子，是认真的？那姑娘，性格样貌倒是很适合，只是没依没靠，怕你父皇不会同意。”宣贵妃了解皇族选妃的目的，不论择什么家世都是为了巩固大周百年基业，若宣贵妃的祖父未曾当过丞相，她也许就比不过慕容家的姑娘了，好在端木家那时虽战功累累却只有男丁，不然她想嫁进皇族，估计也会受到很大的阻碍。 “儿臣知道这次是真真难为母妃了，可儿臣心意已决，只求母妃成全。”神翊煜跪倒在宣贵妃脚下，可怜地像个哈巴狗似的。 “好，为了我的煜儿，母妃定会尽力而为，但你父皇的脾气你也了解。”宣贵妃心疼地轻抚着神翊煜的脑袋“乖儿，快起来吧，看这小脸确实是瘦了。” “母妃最好啦，哎，若父皇能这么善解人意就好了。”神翊煜叹息道，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坚持，若芸莞能成为他的太子妃，以后父皇要他做什么，他都无怨无悔无半点犹豫，永不叛逆。 知为君王心中恨，凝多少钟情人，等白首不分，似瑶岑。 第六十三章 解语花 威严的宣德殿堂上，一男一女正亲密地交谈着，一个忧愁满面，一个顾盼生辉，空气中飘散着珍香丸的味道，淡而持久。 “皇上，为何您眉头紧皱，跟臣妾说说，好让妾身为您分分忧呀。”敬妃谄媚地一边说着一边给神翊翔揉着肩膀，她专擅为皇上解忧。 “最近奏折太多，好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看得朕心烦意乱，唉……”神翊翔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到难为臣妾了，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可不敢有心为皇上分这种忧，急得人家团团转，怎么办？”敬妃一娇一嗔拿捏地恰到好处，让神翊翔听着舒心又悦耳。 “爱妃能这样说，就很让朕宽心，哎，也不光是政事烦心，自家门内事也够让人操心的了。”神翊翔最近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不服老是不行了，自从上次大病一场痊愈后好似重重地伤了元气，总浑身乏累，常常走神。 “皇上说的可是家事？如今，后宫祥和安康，我们姐妹之间相亲相爱，有何让皇上操心费力的？”敬妃媚笑道。 “就你最让朕操心费力？独占了朕的精力~”神翊翔轻轻捏了捏敬妃的脸颊，依旧那般吹弹可破，想想敬妃跟了他十多年，连女儿都到了快要出嫁的年纪，竟还能保养的如此年轻，连他自己都为她万分惊讶。 “皇上是天下的皇上，臣妾何时独享了？”敬妃嘟着樱桃小口反问道。 “你说呢？”神翊翔的后宫里，敬妃一直比较得宠。 “臣妾是有这个心却没这个胆儿呀？”敬妃眼似秋水，故作委屈。 “好了，不闹了，朕最近正为太子选妃的事扰心呢。”毕竟是宣德殿，不可放肆地儿女情长，这要是在永安殿，他肯定要搂着敬妃亲热一番，会撒娇的女人真讨男人欢心。 “选太子妃？家世，相貌，人品，三者相互匹配，优中选优就好，皇上不用忧思多虑。”敬妃突然一本正经地模样，到让神翊翔有点不习惯。 “烦就烦在，并未发现三者皆优的佳人，哎~国之泱泱，与煜儿相配的女子却凤毛麟角。”神翊翔无奈地摇摇头，每日画师送来的画像都会经苏瑞之手挑选一番，再呈给皇上过目。 “臣妾倒是有一人选，不知可否推荐给皇上？”敬妃将衣袖中的小画拿出来递给了神翊翔。 “呵，爱妃倒真是藏了一手，直接递给朕，还询问征求朕意见？”神翊翔打趣道。 “臣妾不敢，皇上要是不需要臣妾推荐，收起来就是了。”敬妃一边将画装回衣袖中，一边赌气道。 “好了，不要生气，快拿给给朕看看，没准就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呢。”神翊翔接过画打开认真地看着，这小家碧玉的模样，一看就是温婉可人的女子。 “这是臣妾的外甥女，独孤晓月。”敬妃看到神翊翔眉头展开了些许，便在心中暗暗窃喜着。 “独孤？可是卫国公之女？”神翊翔不记得敬妃与独孤家有什么亲属关系。 “嗯，晓月是卫国公二女儿，年龄有点小，但她是臣妾看着长大的，样貌品行更是没得挑。”敬妃解释道。 “年龄尚可，虽相差六岁有余，但也不是大问题，朕会好好考虑的。”神翊翔若有所思道，“卫国公的大女儿出嫁了吗？” “皇上说的是独孤晓梦？那孩子虽闺中待嫁，但臣妾觉得没人敢娶她，从小就飞扬跋扈的主儿，没一丁点女子该有的模样。”敬妃对独孤晓梦的印象差到极点，不只是因为总听她小妹抱怨那孩子不听管教常惹是生非，还因为神翊曣小时候跟她告状说去姨母家受了独孤晓梦的欺负。 那时敬妃觉得自己的金枝玉叶怎能受此委屈，便叫她小妹带着独孤晓梦进宫给神翊曣赔礼道歉，但独孤晓梦是卫国公的心头爱，她小妹不争气，竟顺从夫君的话诓骗了敬妃说独孤晓梦卧病在床不能来请罪。时日长了气虽消解但对晓梦的心结却解不开了，也就因为那时的敬妃还没专得皇宠，不然仗着得宠的势头，敬妃肯定是不会饶过卫国公和他的大女儿。 “嗯，也许吧，爱妃真是朵解语花，朕心情好多了，先回永安殿吧，晚上朕再去看你。”神翊翔摆摆手让敬妃回去，他最近养成了午睡的习惯，正说着话呢，困意一上来便无心再理任何人。 妾为君分忧，顾思虑积厚。天下苍生皆扰心，四季轮回无须悯。 第六十四章 淡淡然 敬妃刚走出宣德殿，便在庭中遇见了她最不想见的人，这么多年一直与其井水不犯河水，才算是相安无事。 “贵妃姐姐，好久不见。”敬妃见到宣贵妃总还是要行礼的，可自从她得圣宠后就不怎么去永延殿请安了。 “确实好久不见，妹妹近日可好？”宣贵妃也懒得跟敬妃计较那些平日里的小事，她总觉得无伤大雅，敬妃不去跟她请安倒也眼不见心不烦，她太讨厌魅惑之人。 “托姐姐福，臣妾好得很。”敬妃的笑对男人来说是妖娆多姿，但在女人看来却是狐媚祸主。 “妹妹应该叩谢圣恩才对，若没有皇上的眷爱，哪有咱姐妹这等福气呐。”宣贵妃心里愤愤不平，早知道这敬妃如此下作，当初就应该阻止她入宫。幸好她膝下无皇子，不然还不得反天了。可宣贵妃看着敬妃皮肤白皙脸颊微红，却又有些羡慕嫉妒，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奇特有效的保养品。敬妃虽与宣贵妃差四五岁，却看着相差十岁有余。 “姐姐说的是，皇上要午休了，妹妹还是劝姐姐回永延殿等候吧，告辞。”敬妃说完就离开了，若她背后长眼定能见到宣贵妃黑着脸瞪着她的表情。 “皇上，臣妾来给您请安了。”宣贵妃没听敬妃的劝，径直走进宣德殿。 “哦，贵妃来了？”神翊翔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小画，都没看宣贵妃一眼。 “臣妾都好几日不曾见到皇上。”宣贵妃不敢对皇上娇嗔，只得用平淡地语气说道。 “来得正好，你看看这画中人如何？”皇上将手中的小画递与宣贵妃。 “画中的女子看着桃腮杏脸，标志的美人呐。”宣贵妃如实的回答道。 “这是卫国公的女儿，家世也不错。”皇上赞叹道。 “这画中人可是独孤晓梦？”宣贵妃疑惑地问道，这画中人不太像那天见到的红衣女子。 “不记得是不是叫晓梦，反正是卫国公的二女儿，说是年龄稍小一点，我看着还不错。”神翊翔将画从宣贵妃手中抽回，卷起来插入画桶中，“贵妃怎么想起来看朕了？” “臣妾怕皇上为政事操劳，特意让安玉堂熬制了补药，给您送来。”宣贵妃将太子送她的丸药呈给了皇上，她这两天吃着感觉身体有点力气。 “贵妃有心了，朕最近是挺忙的。”神翊翔面容有些憔悴。 “皇上，龙体要紧。”宣贵妃话题一转道，“对了，皇上，这药材还是太子寻的，他怕叨扰您，才让臣妾代为送来。” “他自己为何不来？”一提起神翊煜，神翊翔就很生气，明明他对太子最用心，可这孩子越来越变得胆小如鼠、畏畏缩缩。 “煜儿知道您忙着为他选妃，有些不好意思。”宣贵妃解释道。 “他呀，不来就不来吧，不给朕闯祸就行。”神翊翔自我安慰着。 “皇上，煜儿有一事托付臣妾。”宣贵妃发现皇上突然机警地看向自己，弄得她心虚地很。 “说。”神翊翔地态度严肃起来，猜到了其来意。 “煜儿相中端木芸莞了，恳请皇上成全。”宣贵妃硬着头皮回答道。 “自己的事不敢自己说？”神翊翔眯着眼睛看向宣贵妃，只是名义上的母妃，还这么用心地来替养子出头，他也不知道这贵妃是真傻还是假傻。 “煜儿不知如何开口，求了臣妾几次，妾身明知皇上正在为此事费心，但看着孩儿为伊憔悴的模样，作为母妃真是心疼啊。”宣贵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偷偷地观察着皇上的表情，她愿意让皇上知道太子对芸莞动心的事，即使促不成这桩婚事，也能警醒一下皇上，别哪天让皇上发现芸莞十分像翊妃再起邪念。 “贵妃，好好地别哭啊，朕知道你爱子心切，但朕得为大周朝思虑，端翊公主虽模样品行都俱佳，可是家世呢？那公主的名号还不是朕为了抚慰而赐的空名号，无人庇佑那姑娘，你难道不想让咱煜儿以后能依仗点什么吗？”神翊翔最怕女人流泪，一看到女人哭，他就得婆口苦心地劝着，麻烦地很。 “皇上圣明，可是面对煜儿，臣妾怎么交差？”宣贵妃抽噎地问着。 “若太子再去求你，你就让他直接来问朕，咳，朕要午休了，贵妃也回殿休息吧。”神翊翔边打着哈气边往殿门走去，看都没看宣贵妃一眼，留下她尴尬地跪在殿中央不知如何是好。 煜思莞兮不敢言，纵被帝君无情谩。求之未得兮，潸然，赧然，亦惘然。 第六十五章 相思蛊 神翊煜听从了宣贵妃的话，来慕容府关心一下神翊晗，刚进府门就看到脸颊依旧微微红肿的慧儿，他很疑惑这丫头是怎么惹到了宣贵妃，“慧儿，长公主怎么样了？” “回太子话，我家主子好多了，服了点安神汤，刚睡着。”慧儿感到异常尴尬，因为从永延殿出来不小心撞到了太子，这在府中再次碰见更觉难堪。 “也不知我长姐会睡多久，我姐夫在吗？”神翊煜看出慧儿有意在回避他。 “驸马去忙公务了，长公主自从患了风寒后，特别乏力困顿，每日都晕晕地，还总说累，早上刚有点精神头，熬到这下午又浑身乏累睡下了。”一提到神翊晗，慧儿脸上便挂满了忧愁。 “这是我给长姐准备的补药，用人参、鹿茸和灵芝熬成的丸药，若嫌粒大，你可以搓成蜜丸给我长姐服用，一日一丸特别适合驱寒滋养，我宣母妃特别惦念她，慧儿可要好生照看。”神翊煜将药盒递与慧儿并仔细地嘱咐道。 “慧儿替主子谢过太子爷。”慧儿恭敬地双手接过药盒，一听太子提到宣贵妃，慧儿吓得手直哆嗦，先前要不是三皇子恰巧赶上，慧儿都不晓得自己能否安全回府，她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常陪主子去永延殿请安，她真是头一次见宣贵妃这般失态。 “慧儿，你的脸怎么了？”神翊煜不好意思直接问她与宣贵妃发生了什么冲突，以至于将芸莞妹妹的画像扯碎了。 “啊，我不小心摔倒了，谢太子殿下关心，奴婢还有事要忙，太子请自便。”慧儿说完就一溜烟地逃离了，生怕太子抓住她再问东问西，若真直接问为何宣贵妃要责罚她，她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幸好神翊晗因为病了迷迷糊糊地，慧儿为了掩盖脸上浅浅的红印就多涂了些胭脂水粉，才算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自从神翊晗病了，都是慧儿在府里忙前忙后的处理家事，芸莞曾派雪晴来帮忙却被慧儿撵了回去。现在只要提到芸莞或芸莞相关的人与物，慧儿内心都很排斥，尤其听神翊晗说了太子喜欢芸莞，现在弄得慧儿都不愿意见到太子了。 “这丫鬟，怎么性子这么急？以前挺稳重的。”神翊煜嘟囔道，“哎，你叫什么来得？” “太子爷好，回太子爷的话，奴才叫若离，若即若离的那个若离。”小若离刚刚想来找她的慧儿姐姐，不料看到太子与慧儿谈论着什么，就躲在一旁观察着，看见慧儿走了，她才追了过来。 “小丫头，端翊公主在忙什么？”神翊煜问道，他记得这个机灵的丫鬟是芸莞的贴身奴婢。 “回太子爷话，我家主子正在抚琴。”若离听慧儿说太子钟意芸莞，她很为此事高兴，期待着自己的主子能嫁给太子，那她也可以享尽荣华成为伺候太子妃的人。 “带我去听听。”神翊煜让若离带路，自己慢悠地跟在后面，他在心里默默演练着见到芸莞该聊些什么，如何才能试探出芸莞是否对自己动心，哪怕流露出一丝丝情愫也好安抚他那焦躁不安的心。 “不用你通报，下去吧。”到了闺房门口，神翊煜摆摆手将若离撵走，听着芸莞舒缓的琴音，他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如高山流水，听佳人一曲，定绕梁三日。”神翊煜故作镇定地掀开门帘进入屋中，却因话音太小没引起芸莞的注意。 “咳，咳，咳～”神翊煜看芸莞如此痴迷于抚琴，都没发现自己进来，便悻悻地咳嗽了几声。 “太子殿下好。”芸莞起身给神翊煜请安，琴音戛然而止。 “继续，继续，芸莞妹妹的琴扶得真好，我还想再多听听。”神翊煜其实对于琴没什么研究，他要是听到唱腔还可指点一二，除了夸赞眼前人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一见到芸莞，他就有些紧张。 “让太子殿下见笑，芸莞只是扶着玩罢了。”太子突然闯入屋中，让芸莞甚觉尴尬，毕竟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多少会让人有些非议。 “是我太唐突了，让若离通报一声好了。”神翊煜发现芸莞表情惊愕，才明白自己吓到了她，于礼数上来说确实有点太唐突，可是神翊煜近几日未见到芸莞，似是隔了几个春与秋一样漫长，他的心好像中了相思之蛊般被一点一点地啃食着，痒痛难捱。 忽来关切琴流畅，奔腾江，巍峨嶂。顾盼佳良，忍心蛊痛痒。 第六十六章 管太多 “太子殿下，您大驾光临，可有何事？”看着神翊煜发愣的表情，芸莞赶紧起身行礼。 “妹妹免礼，免礼，我就是无事闲来逛逛……哦，对了，我是来探望长姐，我长姐不是病了嘛，宣母妃让我得空来一趟，正好，我顺路过来看看妹妹的，不必拘泥……”神翊煜被芸莞问得一紧张，不知道怎么解释。 “长公主这两日患了风寒，一直卧床静养，我都没怎么见到她。”芸莞觉得神翊煜很憔悴。 “嗯，是啊，上午去给母妃请安，受她老人家所托来看望一下，派人弄了点滋补药，我送过来还挺及时呐。”神翊煜一边说着一边琢磨着怎么试探芸莞的心意。 “太子殿下真有心，晗翊公主有您这么好的弟弟，真是令人羡慕。”芸莞赞叹着，要是以后宥宸能如此细心体贴就好了。 “芸莞妹妹真觉得我好？”神翊煜展眉眼笑道。 “嗯，是呀，您贵为太子还能如此细心体贴，太难得。”芸莞觉得神翊煜的问题有点让人猜不透。 “芸莞妹妹，哪天有时间去我府上坐坐，帮我指导一下戏班的琴技，如何？”神翊煜诚恳地邀请着。 “谢太子抬爱，芸莞技拙，谈不上指导，切磋切磋还成。”芸莞自谦着，她的琴技与三皇子比不了，但也算得上高超。 “那就这么说定了，改日来接妹妹去我府上亲临指导，我觉得妹妹的琴技甚是精湛呐。”望着芸莞点头答应后，神翊煜很是欣慰。 “太子殿下快请座，站半天了都，我叫若离去泡壶热茶，暖暖身子。”芸莞说完就要去喊若离，平时这丫头和雪晴天天赖在她身边，这有客人来，竟抓不着人影伺候。 “不用忙，谢谢妹妹，我这就走了。”神翊煜下意识地抓住了芸莞的衣袖，本想制止她却不小心碰到了芸莞的手，纤细光滑似玉一般凉凉地，“妹妹，屋里很冷吗？怎么手这样冰？” “还好，谢太子关心。”芸莞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芸莞妹妹，你好好休息，嗯……替我多照顾照顾长姐，辛苦了，我先告辞。”神翊煜说完转身就走，头都没敢回，他很怕芸莞发现自己留恋的眼神，他更怕让芸莞赧然。一路上，他一直揣摩着芸莞的话，只是夸了细心与体贴，是否能证明对自己有意？不过即使现在有人问神翊煜，为何他对芸莞情有独钟，估计他也说不清道不明，毕竟喜欢与爱都意味着什么？这是令人很难解释的感情，亦或感觉。 只要见到意中人就会脸红心跳，碰到了玉润手指更觉紧张，哪个君子不钟意窈窕淑女呢？由于专心思考，神翊煜没瞧见远处有人驻足观察他，直接左转从偏门出了慕容府，而远处那人对太子特意叨扰芸莞的行为大为不满。 “刚刚太子来过了？”慕容靖宇径直闯进芸莞的屋里，质问道。 “嗯，来了，怎样？”芸莞不喜欢靖哥哥这种严肃的语气，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怎样，问问，就想知道太子找你什么事？”慕容靖宇追问道。 “没什么事，他来探望长公主，顺路过来坐坐。”芸莞如实应着。 “只是顺路？没什么事不要把太子领进自己屋，他太不靠谱。”慕容靖宇好心嘱咐着，他怕芸莞吃亏。 “什么叫把太子领进屋？腿长他身上，他想去哪儿，我管得着？”听着慕容靖宇阴阳怪气的语调，芸莞很是生气。 “咳，我是想说就算他想来，也要阻止他啊。”慕容靖宇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那是不是以后你想来，我也得阻止你？”芸莞突然冷冷地质疑道。 “我是为你好，我认识太子这么多年，我很了解他。”慕容靖宇解释着。 “你也认识我这么多年，你了解我吗？”芸莞觉得慕容靖宇的提醒很是多余，她与谁往来，还用得着征得他同意吗？ “我就是了解你，才不想让太子接近你。”芸莞太单纯善良，慕容靖宇怕她被太子油嘴滑舌地骗了。 “你不想太子接近我，那你去劝太子啊？在这儿说我有用吗？”芸莞反驳着。 “你放心，我会跟神翊晗说的，让她管好她弟弟。”慕容靖宇一本正经地说着，好似在跟芸莞发着什么誓言似的。 “夫君要跟我说什么？”神翊晗掀开厚重地门帘边进屋边问道，看着屋里的芸莞与靖宇表情很是严肃，她也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是不是自己的出现打扰到了他们。 自问心中印象如何，知伊冷暖，可许其终身誓言。 第六十七章 鱼水情 “没什么~”慕容靖宇立马否认道，他才刚听慧儿说神翊晗熟睡呢，没想到她会来西厢阁，恰巧他还在芸莞屋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妥地很。 “晗姐姐好，身子可好些了？”芸莞很自然地问候着，并未有一丁点尴尬的神色，她心里坦荡无需假装。 “谢妹妹关心，好多了，妹妹还好吧？哎~姐姐这身子真是太弱了，对了，这是滋补药，妹妹服用试试，据说其驱寒补养效果甚佳。”神翊晗让慧儿把太子送的药分成两份，给芸莞拿来一半，毕竟昨儿在外面画画，芸莞也跟着一起受冻了。 “晗姐姐留着服用吧，我最近身体还可以，并无大碍，姐姐的心意，妹妹领了。”芸莞觉得这可能就是太子费尽心思寻到的滋补药，她怕神翊晗不够吃。 “妹妹留着吧，跟我还客气什么？妹妹，夫君，刚刚你们在谈论什么？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俩了？”神翊晗看着慕容靖宇怪异的表情，心里十分疑惑。 “晗儿竟说笑，哪来的打扰，我刚刚与莞儿聊了聊端木大人的案子。”慕容靖宇好不容易想出个话题只为转移注意力，他也不知神翊晗在门外都听到了些什么。 “哦，这样啊，那夫君接着跟妹妹说吧，我先回屋休息了。”神翊晗一脸闷闷不乐，说完转身就要走。 “晗姐姐，多坐一会儿吧，妹妹想再跟姐姐聊聊天。”芸莞发现神翊晗很是不悦，怕她就这么误会地离开。 “不了，我是真的有点乏累，妹妹用完滋补药，也好好休息吧。等我好些了，咱姐妹俩再细细聊，不迟~”神翊晗嘱咐着。 “晗儿，你看着很憔悴，我送你回去吧，莞儿，告辞。”慕容靖宇说完就去搀扶神翊晗，回屋的路上，这夫妻二人好像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谁都没跟谁说话。 “爱妻，小心门槛。”看着神翊晗病恹恹地迈过门槛，慕容靖宇索性将她打横抱起往里屋走，“这么疲惫，还去探望芸儿作甚？让奴婢去送药不就好了吗？或者等我回来也可以啊。” “不要嘛，放我下来。”神翊晗被突如其来的公主抱下了一跳，“我不知夫君回来了，而且人家一直记挂芸莞妹妹的身体，不亲自将药交给她，怎能让我安心？” “我的晗儿，事无巨细，真是辛苦你了。”慕容靖宇深情地望着神翊晗。 “为夫君分忧是妾身的分内之事，应该的。”神翊晗有力无气地应着。 “看你太累了，早知道刚刚就抱你回来好了。”看着神翊晗苍白的面容，慕容靖宇担心地很。 “还好，多休息休息就好了。”神翊晗趴在慕容靖宇的肩头，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任他抱着往床边走去，她虚弱的气息喷在他耳旁弄得心里痒痒地。 慕容靖宇温柔地将神翊晗放在榻上，帮她脱去绣鞋与外衣，盖好厚重的棉被，安静地坐在床边把手覆盖在神翊晗的眼睛上，轻轻地说道：“乖晗儿，睡一觉就好了。” “谢谢夫君。”神翊晗感受着慕容靖宇手上的温度，缓缓闭上眼睛，对于她的夫君与芸莞，她不应该多想的，“去跟芸莞妹妹继续聊案子吧，我先睡会儿。” “我只想陪着晗儿，哪儿也不愿去，好不好？”慕容靖宇索性将自己的靴子与长袍也褪下，躺在他的爱妻身旁。 “干嘛？”神翊晗害羞地转了个身，背对着慕容靖宇，一是怕自己的寒疾传染给夫君，二是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像是又高烧了似地脸颊滚烫地很。 慕容靖宇什么都没再说，只将神翊晗用力地搂入自己的怀中，她无力的挣扎，在慕容靖宇看来更像是耳鬓厮磨，这份亲切勾起了慕容靖宇心底那深深的欲望。他捏着神翊晗的下巴，轻轻地亲上了那似小鹿般纯净的眼眸，弄得神翊晗只能紧紧地闭上眼，感受着慕容靖宇喷薄的气息。 那令人心潮澎湃的一呼与一吸从她的眼睛移像耳根转而又贴上了白皙的脖颈，留下些许浅红色的痕印，虽让她神经越来越敏锐却也感到些许微疼。光天化日之下，她还真是羞于看到如此真实如此清晰的夫君，他们从来都是晚上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拥抱着彼此，她喜欢静静地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安心地感受着他那强劲的心跳。 空中云浮游，水中鱼嬉戏。愿君如磐石，可见异，勿思迁。 第六十八章 竹叶青 “姐夫来了？”泽枫霖很是诧异，除了摔伤的头两日，长姐来看过他以外，就没谁再来过，他都觉得自己快被世人遗忘在这小小的床榻上，可今日泽枫府的东厢房里竟又热闹了起来。 “姐夫来了？”神翊烁也跟着附和道。 “烁儿在啊，霖儿怎么样了？”慕容靖宇关切地问道。 “怎么听你叫我俩这么别扭呢？”神翊烁实在不习惯慕容靖宇叫他烁儿，而且霖儿这称呼也被他叫得很奇怪。 “我这不是替你长姐来看看她的心肝儿吗？”慕容靖宇打趣道。 “咦，快别这么叫了，听得我想吐。”神翊烁皱个眉头盯着慕容靖宇。 “要不不来，要来一起来呢？你俩心意相通呀？”泽枫霖反问道，平日里无人问津地感觉令他内心很是压抑，只得靠读书来打发时间，这终于有人来陪他闲聊，竟让孤独许久的泽枫霖有些不适应。 “你姐让我给你送滋补药，她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这几天她陪你一起生病呢，所以没法来看你。”慕容靖宇解释道，出门时神翊晗本想跟他一起过来，是他好心劝说她多休养休养，神翊晗才没跟来的，慕容靖宇除了送药，还想找人喝点酒好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 “我这不是病了，只是挫伤而已，晗姐姐怎么了？”泽枫霖关心道。 “患了寒疾，静躺休养就好，你的伤如何了？能下地走路吗？”慕容靖宇一边将滋补药递给泽枫霖一边观察着他的小腿。 “他养养就好了，你看，没事。”神翊烁朝泽枫霖的小腿轻拍了一下，疼的泽枫霖直咧嘴。 “三皇子，没你这么欺负人的。”泽枫霖一巴掌狠狠拍向神翊烁的左臂，却没看到他龇牙的表情，疑惑地问道“额，你怎么好得这么快？” “小霖子，你是不是傻，我左臂本来就没受伤啊。”神翊烁白了一眼泽枫霖。 “拍错了，嘿嘿。”泽枫霖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看向慕容靖宇，“姐夫，你那匣子里都是药啊？怎么还有股香味呢？” “路过清雅轩，点了几个招牌小菜，要了一坛竹叶青酒，说是他们家新酿好的，疏气养血、利脾化瘀，特别适合你。”慕容靖宇心情很不佳，才想到去买点酒解解闷。 “那也应该适合我。”神翊烁立马到了一杯，仰头就干了，“啧，好酒好酒，再来一杯。” “给我也尝尝，正好说话说得都渴了，你俩来半天了，也不知道给我倒杯水喝？”泽枫霖看到神翊烁一脸满意的表情，也有点馋这酒了。 “你想喝水啊，来，快点喝。”神翊烁顺手给泽枫霖满上了一杯水。 “我不要水，凭什么你喝酒，我喝水啊？”泽枫霖接过酒杯将水倒空，又递还给神翊烁。 “别急，咱仨一边吃一边喝，好久没聚一起聊天了，今日一醉方休，可好？”慕容靖宇与这俩妹夫的关系都处得不错，政事上也都互相有个照应。 “来，走一个。”一口菜都没吃，三人齐齐干了一杯酒。 “你们发没发现太子最近很异常？”慕容靖宇询问道。 “我都好些时日没见过太子了，他怎么了？”泽枫霖好奇地问着。 “昨儿，太子去找芸莞被我撞个正着。”慕容靖宇担忧地说。 “太子早就对莞妹妹倾心了，你竟然不知道？”神翊烁觉得男欢女爱这种事很正常，没什么好解释的，尤其他早已发现太子对芸莞好似动了真心。 “是吗？我怎么没发现？”泽枫霖丧着一张脸反问道，要是太子真相中芸莞，他以后岂不是要与芸莞姑娘保持距离了，可他自从第一次见到芸莞就觉得她与众不同，他一直很好奇想近距离探究一下呢。 “不管了，不管了，即使芸莞真嫁给太子又与我何干？喝酒喝酒。”慕容靖宇很是无奈，他是真不想让神翊煜接近芸莞，总觉得这个太子不靠谱没安什么好心。 “要是真嫁了，那也是我长姐的功劳，她是不是积极撺掇此事呢？”神翊烁去拜见宣贵妃的时候，就猜到了长姐送画是为了选太子妃之事。 “若这事能成，芸莞就真是太子妃了？可她要是日后不幸福怎么办？尤其太子还……还那样……”慕容靖宇找不出词语来形容神翊煜，反正他就是不喜欢太子。 “我哥哪儿样了？”神翊烁突然拽住慕容靖宇的衣领质问道，刚刚这三人还和谐地频频举杯，这会儿却突然安静地都不说话，空气中漂浮着一丝尴尬与疑惑。 风风雨雨君何催，为伊消愁为伊醉。待到小女出嫁时，解不开相思成疾。 第六十九章 醉消愁 “哎，聊得好好的，这拽姐夫衣领是干嘛呢？”泽枫霖劝解道。 “你哥怎样你不知道啊？”慕容靖宇狠拍了下神翊烁的右肩，“竟还质问我？还想伤的再严重点？” “啊啊~姐夫，你下手可真狠，我不过是心里不爽罢了。”神翊烁小声嘟囔着。 “都伤了，还不老实，活该~”小霖子在一旁嘲笑道。 “好像你没受伤似的，小瘸子。”神翊烁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自顾自喝着酒的泽枫霖。 “你说说你俩，竟逞英雄，救美把自己救残了？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的主儿，哎~”慕容靖宇重重地叹了口气，“太子也真是好不到哪里去，竟还妄想娶莞儿？” “你们都是明眼人，太子从小到大都什么表现？可我父皇竟还是处处向着他。”神翊烁满脸忧愁道，“好，好，好，不说了，反正他这事想成难比登天，就算去求宣贵妃又能怎样？” “宣贵妃也赞同？”慕容靖宇很是疑惑。 “姐夫，那你说说，你想让芸莞姑娘嫁给谁？”泽枫霖觉得自己还真有一点喜欢芸莞，尤其是听说太子钟情于芸莞，他心里竟酸溜溜地。 “我说啊？怎么也得靠谱点吧？哪怕像你或者你都行，怎么都比太子强。”慕容靖宇指指泽枫霖又指指神翊烁，他觉得这俩弟弟至少看着顺眼点。 “就太子那副德行，你拿我俩跟他比？切~”泽枫霖嗤之以鼻道。 “哎呀，我是想说，如果是你俩追求我的莞儿，我肯定不会这么阻止，至少我能接受，不是？”慕容靖宇怕这俩弟弟误会，便努力解释着。 “这还差不多。”泽枫霖又敬了他姐夫一杯酒，“你刚刚说错话了，得罚酒，连干两杯。” “你说的也不算呀，谁知芸莞妹妹心里是怎么想的，才来了帝都两个月，就能让……让太子哥神魂颠倒，你这个妹妹可真是不简单。”神翊烁苦笑了一声，这酒喝的他有点反胃，胸膛里火热热地难受。 “你说谁妹妹呢？她，她，她不是我妹，她是我……”慕容靖宇突然抓住神翊烁受伤的胳膊，瞪着他的眼睛道。 “是你什么？”泽枫霖有点喝高了，像个小孩子在撒娇似地问道。 “是我……哎呀，反正我也不明白，她为何就是这么有魅力。”慕容靖宇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与神翊煜才认识一个多月，就能将常在花丛中采摘的心俘获，没准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在作祟呢？ “芸莞姑娘确实与帝都的莺莺燕燕很不相同，但普天之下，还是你最有福，能娶到我姐。”泽枫霖羡慕地说着，从小神翊晗就领着他玩，他可崇拜他姐姐了，不管姐姐对他做什么，他都能接受，他从小的梦想就是长大能娶到像他晗姐姐这样的女子。 “小霖子，你这句说的太对了，慕容靖宇你是连下辈子的福都一同享了的人，这一世你好好享受好好珍惜吧。谁能娶到我长姐，那真是谁家祖上积了千年德行哈。来，干一个！”神翊烁赞叹道。 长公主被父皇捧在手心上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神翊晗足够优秀啊，可不舞之鹤的太子竟也被父皇宠着，就令神翊烁很是费解。 “还喝啊？再喝我就回不去家了，前两天闲得喝醉了，刚被晗儿训斥过，我不想再丢人了。”慕容靖宇一想起那天醉酒跟芸莞耍酒疯，甚觉难堪，好在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然要他如何面对旁人。 “是你……是你先要喝的，小爷儿我，还没喝够呢，快点，干了这杯酒，我就替你扛着，我姐最心疼我了，她可舍不得训我。”泽枫霖脸蛋红扑扑地，他是真喝多了，开始自己给自己倒酒，自己跟自己干杯。 “切，就你这腿脚，你扛得了吗？没事，姐夫你放心，我给你送回去。我姐最欣赏我了，有我在，保你没事。”神翊烁还是很清醒，他的酒量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醉过。 “妹夫，我真喝不动了，让小霖子陪你喝。”慕容靖宇推脱着，他不知道自己喝多了又会说出什么胡话疯话。 “我陪你喝。”泽枫霖抢过神翊烁的杯，给他倒满了酒，还没等与神翊烁干杯，这泽枫霖就举杯一仰而尽。当一个人说自己要喝多时肯定还没喝到量，但是一个满嘴说自己没多要酒喝的人，没真喝醉就是装醉。 竹叶青，王侯将，为伊倾心心未倾，醉酒消愁愁自消。 第七十章 空白白 神翊烁送慕容靖宇回家的一路上，都一直紧盯着他姐夫不敢有所松懈，因为只要神翊烁想把慕容靖宇放下平躺着，他就想吐。 泽枫霖本想安排让慕容靖宇睡在泽枫府里，可是他不同意，跟个小孩似的撒酒疯非要回家，拽着神翊烁的衣袖不松手，又搂又抱，神翊烁无奈只能亲自送他回来，一路上还一直安抚着醉酒的姐夫，这好不容易才把他安全送达府中，“长姐，慧儿，快来接一把。” “三弟，你姐夫这是怎么了？”神翊晗担心了一晚上，一直等到半夜才看到神翊烁搀扶着慕容靖宇进院，她还以为是她夫君受伤了呢。 “喝多了，因为查案的事大家聚了聚，长姐可别训姐夫哦，最近忙案子我们都很不容易。”神翊烁赶紧解释道。 “你姐我这么通情达理，怎会训他呢？最近你姐夫总在外奔波，好在有你还能互相有个照应。他这是喝了多少啊？怎么都不省人事了？”神翊烁能把慕容靖宇安全地送回来，神翊晗很是欣慰。 “我姐夫没事，就是多喝了两杯，长姐放心吧，姐夫真是幸福，能娶到长姐这么知书达理的娇妻，到底修了几世的福分呐。”神翊烁赞美着，他知道女子无论年长与否，都喜欢听赞美之词。 “真的吗？”神翊晗还从未听别人这么夸过她。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姐夫自己说的，醉酒的人只会讲真话。”神翊烁继续为慕容靖宇美言着。 “烁儿，把你姐夫扶床边就行，我给他换洗一下，再让他好好休息。”慕容靖宇醉酒醉得一点意识都没有，他们三个一同扶着他竟还给神翊晗累地气喘吁吁。 “好，那长姐，我也回府休息了。”神翊烁摇一摇略有醉意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下，终于给慕容靖宇安全送回，他绷紧地神经总算能放松一点。 “你也喝多了吧？忙了一晚，今儿就在客房暂住一下吧。”神翊晗担心地看着醉醺醺的神翊烁。 “我没事，你们早些休息，我先告辞了。”神翊烁站起来走了几步，脚底轻飘飘软绵绵地差点摔倒，好在慧儿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慧儿，快扶三皇子去东厢休息，正好离芸莞妹妹近，托她多照顾一下。”神翊晗嘱咐道。 “主子，慧儿去照顾三皇子也可以。”慧儿一是不想见芸莞，二是想感谢之前三皇子为她解围，所以才主动申请想好好照顾神翊烁。 “你还得回来帮我呢，听话，快去快回。”神翊晗皱着眉头吩咐着。 “是。”慧儿嘟着嘴答应道。 “烁哥哥，早。”芸莞刚刚打了壶热水进来，准备一会儿神翊烁醒了，好给他洗漱用。 “莞妹妹？”神翊烁揉揉眼睛，生怕自己认错了人，在看看周围的一切，陌生地很。 “烁哥哥，失忆了？”芸莞打趣道，“不认识我了？怎么如此茫然？” “没失忆，就是有点迷糊，我记得我回府了呀？这还是慕容府吧？”神翊烁对于昨日的记忆只停留在将慕容靖宇送回府中，然后跟长姐告别说要回家，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当然啦？不然我怎么能在这照看你呢？昨儿半夜慧儿来找我，说长姐让我好好照顾烁哥哥一晚，我还以为是哥哥受伤了呢。”芸莞当时很担心，可发现神翊烁的狼狈是由于喝醉酒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醉酒醉得毫无意识啦，嘻嘻。” “啊？我真的无意识了？真丢人，让莞妹妹看笑话了，说实话妹妹可能不信，我这还是头一次喝成这样，昨天送我姐夫回来时还好好地，后来发生了什么，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哎~给妹妹添麻烦了。”神翊烁觉得有点难为情。 他没想到从未喝多过的自己竟然也会有断片的时候，神翊烁以前觉得什么酒后乱性都是假话，谁想到醉酒到一定程度还真会失去自我意识。 “烁哥哥客气了，不过是芸莞举手之劳罢了。”芸莞给神翊烁打了盆温水端了过来，又将壶中的热水往盆里填了一些，试好水温后贴心地递上一条柔软的手帕，“赶紧洗漱完，喝点白粥，胃能好受些。” “胃还好，就是脑袋有点疼，莞妹妹辛苦了。”神翊烁边揉脑袋边接过芸莞递来的手帕准备洗漱，不料却发现自己正穿着贴身的内衣，于是尴尬地问道，“我的衣服呢？” 一明眸，两顰蹙，对酒相思何解忧？无念掩心头。 第七十一章 酩酊酣 “烁哥哥，你衣服脏了，我已经拿去洗了，现在肯定还没干。”望着神翊烁略显尴尬的表情，芸莞很是害羞。 “让莞妹妹费心了，以后再也不能喝成这样，太难堪了。”神翊烁想起来昨晚回来的路上有些颠簸，慕容靖宇不知是醉酒还是晕车，竟吐了他一身。虽然神翊烁觉得恶心，但他也不能不管他姐夫，因为仰面呕吐万一人真呛过去，一口气没上来那可是要命的事。 “啊，烁哥哥别误会，我是让宥宸和五皇子来帮你换得衣服。”于礼法讲男女授受不亲，芸莞赶紧解释着，她可怕三皇子有什么误会。 “也不知道我姐夫怎么样了？昨天吐得那么凶。”神翊烁怕芸莞以为是自己喝吐了，毕竟送慕容靖宇回来时他还一直保持着清醒，怪只能怪昨儿那个竹叶青酒，实在是后反劲儿，他低头洗脸时发现了素白衣襟上的印记非常明显，一看就是外衣脏了洇染地，使得他心里更觉难堪。 “靖哥哥应该很好吧，有长公主和慧儿那么细心地照料。”芸莞回应道，一想到慕容靖宇上次醉酒后的表现，就让芸莞很是赧然，从一个人的酒品便能看出此人的所行与所想。 “莞妹妹，帮我把我衣服拿来吧，穿穿就干了。”神翊烁此刻想地是，外衣潮总比内衣脏更能让他接受。 “冬日衣物尤其是半夜洗的，穿了再生寒疾。”芸莞担忧地很。 “没事，我精壮着呢，不怕寒凉。”神翊烁说完就后悔了，对着一个女子形容自己精壮甚觉不妥，“妹妹放心吧，我常年在外奔波，衣服潮点而已，算不了什么。” “嗯……要不这样，我去让晗姐姐找套你姐夫的干净衣服，烁哥哥就先对付一下，如何？”芸莞本想找宥宸的衣服，可是小太多了，神翊烁肯定穿不了，要是俞师傅或韩师傅的衣服又太过粗糙，不符合皇子身份。 “还是妹妹想得周全。”神翊烁喝了点粥，顿时觉得胃里暖暖地，整个人都精神了些。 “三哥，三哥，你在偷吃什么？”神翊炤一早上就调皮地跑过来。 “我喝白粥呢，你要吗？”神翊烁盛了一勺就要往神翊炤嘴里塞，吓得这五弟直往芸莞身后躲。 “烁哥哥，你喝吧，我再去给五皇子端碗新的。”芸莞贴心地很。 “莞姐姐，我不要白粥，我要鲍鱼粥，青虾粥，干贝粥……”神翊炤努力回想着自己喜欢的口味儿。 “好，姐姐现在就去给你熬。”芸莞说完就便要走。 “莞妹妹，不用在意，那么惯着他作甚？小鬼头，你是想回宫了吧？”神翊烁立马拽住了芸莞，还是他最了解他五弟，不愿让芸莞徒劳。 “才没有，我在这好好地，为何要回宫？”神翊炤心口不一道，论吃喝自然是宫中更好，可是日日有奴才看着他读书写字，就连母妃也严守他学习，还要他练出佳品好让其能呈给他父皇过目，以便得到嘉奖。 “真不想回宫？”神翊烁认真地看着神翊炤的眼睛问道。 “不，不回，宥宸舍不得我。”神翊炤斩钉截铁道，明明就是他自己更喜欢慕容府的悠闲自在。 “五皇子，宥宸呢？”芸莞愣神了半天，才想起来找弟弟。 “宥宸昨晚醒了之后就失眠了，好像天亮才睡着，我躺的太无聊，就先起来了，也是怕打扰他睡觉。”神翊炤这几日与宥宸真是情同手足，做什么都形影不离。 “那就等宥宸醒了，我带你们出去玩怎么样？”神翊烁很不好意思，因为昨晚麻烦两个弟弟帮自己换了衣服，还害得莞妹妹没有休息好，早上看到芸莞的时候就发现她很憔悴，所以神翊烁想用游玩来弥补一下。 “好呀，好呀，三哥，我们去哪里呀？”神翊炤兴奋地直蹦高。 “秘密。”神翊烁越不说，他五弟就越好奇。 “三哥真讨厌，还卖关子……”神翊炤噘着嘴，“对了，莞姐姐，你去吗？” “你们去吧。”芸莞淡淡地笑了笑，她怕自己多余，尤其在去哪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还是不跟着去凑热闹为好。 “姐姐，你不去我也不去了。”神翊炤抱着芸莞撒娇的同时朝神翊烁眨了眨眼睛。 “妹妹一起去吧，人多热闹。”神翊烁从没主动约过女子一同出门游玩，虽然要带着两个小孩儿，但年纪相当的却只有他与芸莞，想想内心竟还稍有些许紧张。 酩酊颓山，晨起羞于醉酣酣。问君心安？素衣浅痕堪。 第七十二章 替罪羊 神翊烁亲自赶着马车，带着一大两小来到了建章林苑的西北角，这里是被密林围绕的一片开阔的积雪地，很适合练习狩猎。 “烁哥哥的伤痊愈了？”芸莞看着神翊烁拉满弓箭有点担心地问。 “托莞妹妹的福，早好了，不然昨儿根本扶不回我姐夫，他啊，喝得连走路都飘了。”神翊烁隐瞒了自己的伤，其实昨晚儿扶他姐夫的时候又抻到了，可现在他正要教芸莞如何射箭，不想让她担心。 神翊烁讲说完，便拉满弓一箭射出，远处松树下才刚蹦蹦跳跳地活物立马倒在了雪地里。“这灰野兔烤着吃，特别香。” “三哥太帅啦，你一直是我的榜样。”神翊炤一脸崇拜的表情，平日里他最听父皇和三哥的话。 “三皇子好箭法。”宥宸也跟着赞叹道。 “嗯，烁哥哥，好准啊。”芸莞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叹，她心里稍稍有点感伤，毕竟这野兔也是条鲜活的生命啊，就这么被无情剥夺了生的权利，相比之下，世上一些人也活得这般卑微吧？ “弓箭就像我这样，用足臂力就够了，若是骑射，则需要考虑风向与马速。”神翊烁耐心地讲解着，“若下次再遇到受惊吓的马，一定不要慌张，努力夹紧马身拉直缰绳，观察一下速度还没减慢，就将身体偏向一侧选好柔软地地方向前一跃便可脱离马匹，这样自保肯定不会受大伤。要是与惊马一同共进退却是很危险的，一旦它突然停驻或加速把人甩出定会受重伤。” “谢烁哥哥教导，上次若不是哥哥及时相救，我定会被摔伤呢。”芸莞听神翊烁说完，感觉很后怕。 “谢三皇子，要是早向三皇子请教，我就不会连累大家受伤了。”宥宸一直没机会感谢神翊烁。 “宥宸乖，跟着炤儿一起喊我三哥吧。”神翊烁听宥宸叫他三皇子，总觉得有距离感。 “好的，三哥。”宥宸乖巧地答应道。 “宥宸，咱俩去堆雪人吧，让烁哥哥好好教莞姐姐射箭。”神翊炤说完拉着宥宸就往雪堆跑去。 “这五弟，人小鬼大。”神翊烁无奈地笑了笑，他没想到炤儿竟长大了，还知道撮合神翊烁感情的事。 “五皇子，仪表堂堂，福慧双修，定是玉树芝兰，日后成大事者。”芸莞夸赞道，她没想到宥宸能与神翊炤相处地如此融洽。 “希望如莞妹妹所言，五弟现在好多了，以前更是调皮地很。”神翊烁曾经还管教过神翊炤，不过是吓唬吓唬，没舍得真下手，竟被堇妃传唤训斥了一番，只因神翊炤哭着跟母妃告状说三哥欺负人。后来神翊炤虽有点怕他三哥，但更多的还是敬佩，敬佩神翊烁学富五车，技艺样样精通。 “对了，烁哥哥，我父亲的案子可有新进展了？”芸莞这两天一直想打探，但她可不想去问慕容靖宇。 “端木大人的案子还没什么进展，但是青州案子有人自称是杀害刘大人的凶手，跟当地新提拔的知府自首，交代完作案过程便咬舍自尽了，看起来特别像是替罪羊，就是不知道是新知府为了结案立功还是他人另有所图。”神翊烁边说边阐明自己的分析。 “确实蹊跷地很，肯定另有隐情。”芸莞很赞同神翊烁的看法，她本以为那天慕容靖宇找她真是探讨父亲的案子，没想到他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安慰长公主。 “不要动。”看着神翊烁严肃的表情，芸莞突然紧张起来，静静地盯着神翊烁将弓箭射向她身后，然后任由神翊烁拉着她跑向身后的密林间，只见雪地上正躺着一对灰白斑鸠。 “哎，吓我一跳。”芸莞刚刚连大气都不敢喘，还以为碰见了埋伏，谁想到是神翊烁盯上了好吃的鸟。 “逗你啦，即使它俩飞起来，我也能射中。”看着芸莞被自己吓得一惊一乍的表情，神翊烁觉得她可爱极了。 “烁哥哥这是一箭双鸠呀。”芸莞打趣道。 “今日的美味凑齐了，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小酌一下？”神翊烁询问道。 “都可以呀，听哥哥安排便是了。”芸莞乖巧地应着。 “三哥，三哥。”神翊炤急切地呼唤着神翊烁，他刚刚怕打扰神翊烁和芸莞，便带着宥宸越玩越远，可一转身宥宸竟消失了，放眼望去已经看不到他三哥的身影，神翊炤顿时害怕地开始呼唤了起来。 近日怕提往事情，情节未了却，却似辜负他心，心徨之。 第七十三章 坠雪窟 “炤儿。”神翊烁和芸莞一听到呼救声就分头找寻了起来，“炤儿，怎么了？你在哪？” “烁哥哥，我在这。”芸莞最先看见五皇子远远趴在地上，便喊神翊烁一起过去。 “三哥，姐姐，我在这。”神翊炤冲远处跑过来的人大喊道。 “炤儿，发生了什么？”神翊烁和芸莞异口同声地问。 “宥宸弟弟突然不见了，惊吓到我了。”神翊炤怯怯地说着，一边说一边紧紧地抱着芸莞，生怕他的莞姐姐会晕倒似的，“芸莞姐姐，我好害怕啊。” “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呢？”神翊烁反问道，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着芸莞，这妹妹定是受到了惊吓，眼神呆滞，脸色铁青，对于神翊炤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刚刚就是在这玩，我捡树枝，宥宸捡好看的石块，结果我听到了一声啊，回头就没见着宥宸，于是便喊了三哥，然后就看到你和莞姐姐跑过来了，我之前就在这里趴着一动没动。”神翊炤越说越害怕，他拉芸莞走回刚刚自己站的地方，他当时怕自己也像宥宸一样消失不见，那哥哥姐姐就更不容易找到他俩了。 “没事没事，肯定是掉洞里了，这方圆也没什么能躲藏坏人的地方，咱仔细找找就是了，莞妹妹别担心，有我在，宥宸不会有事的。”神翊烁拍了拍芸莞的头安慰着。 “好。”感受到神翊烁手心传来温度，芸莞才回过一点神。 “这是宥宸的，咱们顺着这脚印找找看，应该就在这附近，炤儿他俩也没分开多远，一定要小心，别触发了什么机关。”神翊烁指着雪地上的脚印有理有据地分析着，好在有个头脑聪明、沉着冷静的男子在，不然一女子带俩孩子可怎么办。 “好像在这里。”神翊炤突然喊了一声。 “就是这里。”神翊烁拉着芸莞跑过来确认道，“这应该是猎人深挖地雪窟，洞底有冰水，若猎物掉入时间过长便会活活冻死在陷阱中。” “烁哥哥，这里看着好深啊？宥宸不会有事吧？”芸莞焦急地问着，眼圈微微发红。 “妹妹不用害怕，肯定没事，我现在就下去救他。”神翊烁说完就跳入了雪窟，害得芸莞更担心了，这要是陷阱太深两个人都上不来可怎么办？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白皑皑的雪和散落的枯枝，没什么可以帮着她救人的东西。 芸莞又探着身子往洞里看了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洞底到底多深更是未知。她脚下一滑，也差点不小心掉了下去，便只好领着炤儿一直在洞口的不远处守着。芸莞心里纠结着怕离得太远有什么事帮不上忙，又怕离得太近不小心掉进去。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看见一只强壮有力的手伸出了洞外，正在搜寻着坚硬能抓住的地方，芸莞和炤儿马上跑了过去想帮忙，芸莞更是着急伸手抓住神翊烁的手腕想将其拽上来。 “莞妹妹，小心点，我还是自己往外爬吧，怕你站不稳被我俩带下来，宥宸没事，放心吧。”神翊烁试着自己抓住洞外坚韧的植物根茎，一使劲爬了出来，并摘下自己的裘帽，垫在宥宸的脑袋下将他平躺的放在雪地上，“没有伤痕，就是一时摔晕了，刚刚洞底太暗没法检查。” “烁哥哥辛苦了。”芸莞看着神翊烁满是泥土的手有点心疼，还好有他在。 “莞妹妹别跟我客气，应该的。”神翊烁边说边把自己的斗篷脱下，盖在宥宸身上将他抱起，“洞底确实有点水，宥宸下半身都洇透了，我怕他生寒疾，咱先回我府上暖和暖和，若是直接送你们回慕容府，长姐肯定会担心。” “好，烁哥哥想得真周全。”芸莞怕神翊烁着凉，便将自己的狐裘巾围在了他的脖子上，动作很是温柔，惹得一旁的神翊炤偷偷笑着。 “宥宸弟弟都晕过去了，你还笑？”神翊烁怕芸莞多心，便训斥了一下他五弟。 “三哥，我错了，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宥宸弟弟。”神翊炤乖乖地应道。 “以后出来玩，不许跑离我视线，要不就不带你们出来了。”神翊烁看看怀里的宥宸，又看看神翊炤和芸莞，无奈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该说谁了，毕竟自己的责任也不小，刚刚只顾着和芸莞聊天，竟把这两个小鬼头给忘了。 险中相救，寒风裹狐裘，感念流。吾乃执拗，却把手足谬。 第七十四章 斑鸠粥 宥宸迷迷糊糊地醒来，见到姐姐趴在床前，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莞姐姐。” “宥宸，醒了。”芸莞一直守在床前想等弟弟醒来，但昨晚因为照顾醉酒的神翊烁，她一宿没睡，今日宥宸突然失踪又让她受到了惊吓，弄得芸莞疲惫不堪，竟睡着了。 “嗯，姐姐，我们这是在哪儿啊？我睡了很久嘛？”宥宸边揉眼睛边问着。 “眼睛疼吗？”看宥宸揉眼睛的动作，芸莞担心道。 “不疼。”宥宸一脸疑惑，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莞姐姐如此担心自己？ “那脑袋疼吗？身上哪里不舒服？”芸莞紧张地追问着。 “怎么了？姐姐，我挺好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宥宸点点头很确认地口气说道，“姐，我没来过这吧？”。 “啊，这是烁翊王府……”芸莞还没解释完为何会来这里，神翊烁便进来了。 “宥宸醒了？你可把你姐吓坏了。”神翊烁端着亲手熬的斑鸠粥过来，本想让芸莞先尝尝自己的手艺，“快，先喝点粥，饿坏了吧。” “谢谢三……三哥。”宥宸突然想起神翊烁说叫三皇子感觉有点生疏的事，立马改了口。 “乖宥宸，快尝尝，特别香。”神翊烁一边喂宥宸喝粥一边说着。 “我来吧，谢谢烁哥哥。”芸莞接过了粥碗，开始一勺一勺地喂宥宸吃起来。 “姐姐，你也尝尝，可香了，谢谢三哥。”宥宸讨好似的说着，他鼻子有些不通气，根本就没闻到粥的香味，不过喝在嘴里，黏黏糯糯地，口感味道都还不错，“已经天黑了啊？” “你跟炤儿在雪地上玩，不小心掉洞里摔晕了，昏睡一下午，现在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神翊烁不放心又跟宥宸确认一遍。 “谢谢三哥关心，我挺好的。”宥宸如实地回答着。 “宥宸，你可得好好感谢你三哥，他不仅细心照顾你，更是你的救命恩人，当时我们发现你掉进洞里，他二话不说直接跳进去将你背了出来，大冷天的他又怕你患寒疾将自己的裘帽斗篷都给了你。”芸莞感激地说着，她不仅是跟宥宸叙述，更是将心中的感谢一同表达出来。 “莞妹妹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即使不是因为你们姐弟，也得看我长姐的面子呀。”神翊烁怕芸莞太当回事，便简单解释一下，让她别那么在意。 “烁哥哥，真的很感谢你对我们姐弟的照顾，之前救我今日又救宥宸，莞儿无以为报。”芸莞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份感激之情。 “今日若不是我大意，宥宸也不会掉入雪窟里，是我带你们出来玩的，没看管好宥宸，是我失责。好在并无大碍，莞妹妹不怪罪，我就很知足了，快别再说客气的话。”神翊烁听芸莞说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是宥宸自己不小心，他竟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若不是烁哥哥在，宥宸怎么能安然无恙？”芸莞一想到宥宸掉入陷阱曾有性命之忧，就感觉自己这个姐姐当得不合格，端木氏只剩这么一个独苗，真让人后怕啊。 “宥宸早点休息吧，明早我送你和炤儿去学堂，宗先生回来了。”神翊烁明早进宫可以顺路将这俩孩子送入私塾，“我已经托人去给长姐送信，说你们仨今晚在我府上留宿，让她不必担心。” “他俩留这儿，我还是回慕容府吧。”芸莞面露凝色，她其实是怕神翊烁不方便。 “没事儿，我已经让下人打扫了东厢房，还算舒适，妹妹今日也受惊了，我送你早点去房间休息吧。”神翊烁边说边把斗篷给芸莞披上。 “那……好吧，让烁哥哥费心了，宥宸早点休息，明早见。”芸莞说完就跟神翊烁一起走出了房门。 “到了，就是这间，妹妹请安心入睡，晚上有我守着宥宸，你这屋离我们很近，一会儿我找个靠谱地女婢为你守夜，有需要随时唤我就行。对了，妹妹一直说没胃口，现在饿不饿？我一会儿给你送碗粥喝点？”神翊烁关切地望着芸莞，本来她的饭量就小，这又半日没进食。 “不用了，我不饿，烁哥哥辛苦了，本来昨晚就醉宿，今儿又累了一整日。”芸莞看着神翊烁憔悴地面容，心里有点内疚。 “我没事，妹妹放心吧，明儿见。”神翊烁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去，芸莞静静地矗立在门口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很是安心，不知为何？将宥宸托付给神翊烁竟令她如此心安。 千叮咛，万嘱托，东风捎来相思酩，醉意藏长亭。 第七十五章 再相遇 “莞姐姐，告辞。”神翊炤不开心地嘟着嘴，一副非常舍不得跟芸莞道别的表情，可实际上他是更不想去学堂罢了，好在还有宥宸陪他作伴。 “炤儿，乖，别不开心了，有时间再来府上玩。”芸莞嘱咐道，才相处几天，好像真似自己多了个弟弟一般。 “五弟，别缠着莞姐姐了，再坚持一个月，学堂就放休息了，到时候再来找你莞姐姐玩。”神翊烁也安慰着神翊炤，好像这五皇子多依赖芸莞似的。 “莞姐姐要是有时间就去学堂看我哦。”神翊炤竟红了眼圈，真是个感情丰富的少年。 “好啦，炤哥哥要是想来，就再跟我一起回来就好了。”宥宸也安慰道。 “快点走了，要是迟到，宗先生可是会打手板的。”神翊烁着急把弟弟们赶紧送去，自己还得去上早朝。 “要打手板还好了呢，先生他现在喜欢罚抄诗书，要是谁潦草对付，还会加倍惩罚。”神翊炤着重强调了一下，别看他身为皇子，但受罚时先生可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那就更不能迟到了，咱们得快点走，莞妹妹，进屋吧，天冷注意防寒保暖。”望着芸莞单薄的身子，神翊烁略微有些担心，顺势将狐裘巾替芸莞好好围了一下。 “谢谢烁哥哥，慢走。”芸莞看着神翊烁带宥宸和五皇子进入马车后便转身进府，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莞儿。”只见慕容靖宇双眼猩红地站在不远处唤了她一声，显然刚刚的送别被他全看到了，尤其是最后略有暧昧的动作。 “靖哥哥早。”芸莞想打个招呼就赶紧回屋休息，昨晚她又失眠了，一换地方芸莞就休息不好。 “昨晚，一直在烁翊王府了？”慕容靖宇的语气有些质疑，明明昨天三皇子已派人来慕容府送信，可他依然想亲口询问一下。 “嗯，怎么了？”芸莞不想跟他有任何争执，便淡淡然地回应着。 “出去疯一天就得了，晚上竟然还留宿那儿。”慕容靖宇看见芸莞冷漠的表情生气道。 “不行吗？”芸莞觉得慕容靖宇奇怪地很，为何要处处看管着自己，她又没做错什么？再说她留慕容府也只是暂住一时。 “不行。”慕容靖宇用非常坚决地说，到让眼前人微微一愣。 “为何不行？”芸莞瞥了一眼她的靖哥哥，她觉得他变了，她也不知改变是从何时开始的，即使她与慕容靖宇已经相识了十多年，但这种凛冽的眼神，严厉的语气却让芸莞觉得越来越陌生。 “为了对得起端木大人，我必须给你许个好人家。”慕容靖宇义正言辞地说着，他答应过端木崇泽要好好照顾这对端木姐弟，对于芸莞，他除了有义务好好关照外，心里更多的是愧疚与遗憾。 “怎么？皇室不好吗？”芸莞的冷言相对，让慕容靖宇哑口无言，他大脑一时空白，心却感觉丝丝疼痛，像是梅花针在细密地刺着。 皇室很好，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皇室不好，因为曾经将他与她硬生生地分离过，这一句反问又加深了芸莞与慕容靖宇之间的鸿沟。 “夫君，你怎么还没走？”神翊晗正巧看见慕容靖宇与芸莞隔着三米的距离，正聊着什么沉重的事情，刚刚慕容靖宇害怕上朝晚了，都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就匆忙出了门。 “晗儿，我正巧见到莞儿回来，便过来打个招呼。”昨晚慕容靖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早上才迷糊了一会儿，缺觉缺得脑袋疼，起床时还让神翊晗给揉了半天才缓解些。 “哦，是芸莞妹妹回来了？”面对芸莞，神翊晗眉头不再紧锁，笑着问道。 “晗姐姐早，靖哥哥慢走，我先回屋休息了。”芸莞说完转身就走，她想不管尴尬与否，都让慕容靖宇自己去跟神翊晗解释吧。 “晗儿，我先走了，莞妹妹面色有些憔悴，你若有时间就去跟她聊一聊，姐妹之间较易宽慰，我刚刚也没问出她到底是怎么了？”慕容靖宇像个大哥哥关心妹妹似的跟神翊晗嘱咐道，他也怕他的晗儿多心。 “夫君放心吧，我一会儿就熬点滋补汤给妹妹送去，顺便跟她聊聊天，问问什么情况？”神翊晗给慕容靖宇一边整理衣领一边乖巧地答应道，慕容靖宇顺势亲了亲神翊晗的额头，然后才急匆匆地往天府城赶去。 忆往昔音容颦蹙，念今朝绸缪未雨。别时难离，情深至此。 第七十六章 闹饥荒 每月初一都是大周上朝的重要日子，平时可以请事假病假，而初一这一天必须要齐全，尤其是腊月初一，临近年终岁尾事务繁忙地很，除了皇上外派的官员，其余人都必须来上早朝，不得以任何理由请假，即使贵妃的侄子身负重伤也得拄拐一瘸一瘸地来到朝堂之上，神翊翔认为皇亲国戚更应起到好的表率作用。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苏公公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文武百官齐齐地跪安，唯独泽枫霖半站着请安，他实在是跪不下去，能来到朝堂之上已算是尽力了，若要跪下必会因腿伤加重而站不起来。 “皇上，臣有奏。”泽枫铎身为御史大夫已掌管宗御府多年，专管各地上奏以及对当朝百官进行纠察与弹劾，算是集权部门中的集权，也许是因为其一表人才又是皇亲国戚，在朝中备受人尊敬。 “朕准奏。”神翊翔眯着眼睛打量着泽枫铎，互为君臣已二十年有余，他却依旧似记忆中的那个青葱少年，浑身散发着活力，与儿子泽枫霖站在一起，更像是同龄人一般。 “河州开府徐晋上奏折，请皇上派粮草增援。”河州开府的奏折洋洋散散数千字，泽枫铎读得很累，从头到尾说得都是河州百姓如何不易，多么需要支援的话。 “为何？”神翊翔若有所思道。 “河州也算地处西北，今年夏季干旱雨水不足，粮食存储不够，如今寒冬岁尾，徐开府怕当地百姓闹饥荒，控制不住再……”泽枫铎也不想让皇上为难，可身为宗御府要职，最不可为的就是欺下瞒上，准确地上传与下达是他的第一职责，将事情做到未雨绸缪更是他的义务。 “西宁、凉州夏季不也干旱吗？怎没上奏折要粮草增援？”调拨南方的粮草，或从帝都拨出一些粮草倒是无所谓，神翊翔怕是地方上有人借着饥荒的幌子图谋不轨。 “除西宁、凉州外，临松也略有受灾，但河州已经连续两年受旱灾，当地百姓流离失所较多，皇上，徐开府的担心不无道理。”泽枫铎代为解释道，即使皇上不准粮草增援，他的职责也已完成，日后若有任何变故，皇上已然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做出了决定，更没有理由去治他的罪。 “徐晋徐开府，臣听闻是个好大喜功之人。”统领宗百府的司空楗突然跪地谨言道。 “好大喜功吗？臣倒是未有所耳闻。”泽枫铎也跪请道，徐晋所言是否属实，不是他或司空大人一言就能判别真假的事，但增援与否确是皇上一言就可执行的。 “此事，众爱卿怎看？”神翊翔询问道。 “臣无异议。” “臣认为，皇上应彻查清楚，再做定夺。” “臣听过此人有些急功近利，觉得司空大人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臣觉得，应让泽枫大人派人去河州查明清楚，更为妥当。” “臣认为，安抚百姓为先，若因粮草不足酿成祸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臣觉得此事蹊跷，怕增援之举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臣，不敢苟同。” “臣不详。” “…………” “好了，此事上奏折论之。”神翊翔听着下面各种站队的声音很是生气，若真为大周朝的利益考虑，他到觉得议论议论挺好，谁想到一个个都在絮絮叨叨、嘀嘀咕咕。 “泽枫御史，百官的奏折你要仔细，再呈给朕。”神翊翔嘱咐道。 “咗。”泽枫铎应承道，这个山芋到底还是让他接了。 “退朝。”苏公公洪亮的声音再次响彻大殿。 “恭请皇上圣安，愿皇上万寿无疆，富贵未央。”文武百官齐齐地跪安道，目送着神翊翔走回后殿，才一一起身准备离开。 “卫国公，慢走。”苏公公赶紧小跑到殿门前叫住正和泽枫铎攀谈的独孤儒渊。 “叫我？”独孤儒渊很是惊讶的反问道，他误以为苏公公叫错了人。 “正是。”苏公公白了一眼独孤儒渊，明明听得一清二楚还跟他装糊涂似的。 “公公有事？”独孤儒渊不知道苏公公因为什么叫住他。 “奴才奉皇上之命，请您去宣德殿。”苏公公在前面带路，独孤儒渊小心翼翼地跟在其身后，这一幕弄得泽枫铎惊讶地半天没缓过神，怎么想都想不通，若因为河州之事，明明应该留下他去密谈才对。 叱咤连营定乾坤，蹉跎年岁似回轮。岂知圣田难耕耘，不知成全他人婚。 第七十七章 父之约 “老臣给皇上请安，愿圣上万寿无疆，长乐未央~”独孤儒渊一踏进宣德殿便跪安道，虽然贵为三公，但他却很少来这里，更未单独被皇上约见过，他内心很是焦灼，因为猜不透皇上的意图。 “卫国公，近来可好？”神翊翔端坐在龙椅上打量着独孤儒渊，已好久没单独约见独孤氏，自从独孤丞相离世，其子进了公爵就与皇室疏远了很多，这独孤儒渊德才兼备身为大司马更是一身正直，虽受了重用却令皇上又爱又恨。 “承蒙圣上厚爱，臣一切安好。”独孤儒渊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苏瑞，快赐座。”神翊翔示意了一下，苏公公赶紧命人为独孤儒渊搬来座椅。 “谢皇上。”独孤儒渊仍在揣测皇意，仔细想想这好像是他被封为大司马后第一次与皇上私下谈话，平日里都是皇上召见三公一同商讨国事。 “爱卿，觉得河州之事，朕应如何做决定？哎~”神翊翔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臣以为，可以先少增援些粮草，借由运送之名派人去仔细查明后，皇上再定夺，也不迟呐。”独孤儒渊与泽枫铎刚刚在殿门口已探讨过此事，真假虚实必要查清后才可判定。 “此折中法，不失为妙计。”神翊翔赞同地点点头。 “微臣鄙陋，谢皇上谬赞，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独孤儒渊知道皇上肯定不是为了此事而约他密谈。 “爱卿谦虚了，朕会好好考虑的。”神翊翔边说边让苏公公给卫国公上茶水。 “皇上英明。”独孤儒渊喝了半盏茶才算松了口气，调整呼吸节奏好缓解内心的紧张。 “爱卿家中子女安好？”神翊翔慈眉善目地问道。 “承蒙皇上厚爱，微臣膝下女儿安康，最遗憾莫过于无子嗣，哎～”独孤儒渊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着。 “子嗣的事，爱卿不必遗憾，富与贵自遵循天道，不是凭一己之力就可改世道轮回。”神翊翔安慰道。 “臣不敢有何妄念，只是愧对祖上，还望皇上明示。”独孤儒渊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吓得又跪了下去。 “爱卿，不必多礼，快起身，朕听闻爱女贤良淑德，温婉可人，属实否？”神翊翔认真地询问着，到让独孤儒渊又紧张了起来。 “皇上言重了，微臣之女不敢受圣上称赞。”独孤儒渊不知道皇上是关心臣子家事还是闲聊顺便问候一下。 “爱卿觉得我煜儿怎样？”此言一出，神翊翔觉得眼前人肯定能意会出自己的本意，君臣之间的沟通确实是一门大学问。 “太子殿下博学通才，一表人才，七步之才……”独孤儒渊竟没听出皇上的话外之音，一顿夸神翊煜有才华。 “好了，好了，不要再夸了，朕的儿子，朕最了解。”神翊翔赶紧阻止独孤儒渊继续夸赞太子，明明要与他谈正事，却一直在偏离主题，神翊翔索性直截了当道，“若与朕为姻亲，尚可？” “啊……”独孤儒渊惊讶地半天合不拢嘴，他之前听闻太子选妃之事时还真动过此念头，但公务繁忙一直没抽出功夫去请画师。 “难不成……卫国公不满意我煜儿？”神翊翔眯着眼似在质疑。 “臣惶恐，是因为太过突然，臣从未妄想过，不，不，皇上，臣感激涕零，万分感谢……”独孤儒渊言语都混乱了，被幸运冲昏头脑，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 “哦，爱卿同意就好，朕不过是询问一下，毕竟是男婚女嫁的喜事，按礼数怎少得了父母之约呢？”神翊翔紧锁地眉头终于平缓了些。 “皇上能看中独孤氏，那是我族祖上修了几辈子的福分，臣不知该如何表达对圣上，对皇室的感激，若有不当之言，请皇上宽恕……”卫国公这会儿是笑地合不拢嘴，他时常琢磨着要给独孤晓梦寻一门好亲事，对于爱女闺中待嫁，他很是着急，苦于一直没碰特别心仪之人。 之前看晓梦与四皇子走得很近，独孤儒渊想过将爱女嫁与四皇子，可四皇子是个喜好玩乐之人。如今皇上直接提到要给太子选妃，甭提多合独孤儒渊的心意了。自己的爱女若是真成为太子妃，那以后定是要当皇后的，再孕育出皇族子嗣，那自己的外孙就可能变成未来的储君。独孤儒渊将手敷在心口，感受着一下又一下强有力的心跳，他才真的相信这一切不是自己在做梦。 老父愁，闺中待嫁觅快婿；老父喜，皇室约谈寻新妇。 第七十八章 犹未悔 神翊翔见眼前人眉头紧锁，面色胀红，赶紧关切地道：“卫国公，哪里不舒服吗？” “让皇上多虑了，臣安好。”独孤儒渊还在平复内心的惊诧，这要不是皇上亲自问询，他可不敢想将爱女嫁给太子，对他而言这乃纯纯的奢望，“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臣只怕小女不够优秀……” “爱卿，爱卿，不急，不急，此事真急不得，爱卿与朕都好好斟酌斟酌吧。”神翊翔赶紧打断独孤儒渊，怕他再夸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回去询问一下小女再回复朕，也好。” “好，好，还是皇上想得周全，老臣会尽快回禀圣上。”独孤儒渊在考虑是自己直接去问独孤晓梦，还是让他夫人去问一下更妥当，没想到皇上竟能让自己定夺此事，真是圣明的郡主啊。 “好，尽快。”神翊翔觉得独孤儒渊城府略深，像是正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似的，莫不成是不想将女儿嫁给太子？自己的儿子就算再多缺点，那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容不得别人评头论足，况且他的煜儿本性良善，神翊翔很是不悦。 “皇上，那老臣先行告退。”独孤儒渊行礼完赶紧走快两步出了宣德殿，在门口碰到了神翊焕，打了个招呼他便匆匆离去。 “参见皇上。”神翊焕一边想着皇上为何召见他，一边恭恭敬敬地请安道。 “侄儿，可见过卫国公了？”神翊翔看神翊焕若有所思的表情便询问道。 “回皇上的话，臣刚刚确实在殿门口见到了。”神翊焕点头确认着。 “你可认识独孤儒渊的女儿？”神翊翔知道神翊焕在王公贵族中人缘较好，许多达官显贵都争着想与神翊焕攀关系，好在他了解神翊焕的品行，与他兄长如出一辙，忠良正直无半点阴暗偏私。 “认识。”神翊焕已猜到皇上是在为太子选妃的事跟他打听着。 “焕儿，怎么看？”神翊翔随意询问了一下。 “独孤大人的长女，独孤晓梦就是祭祀大典上受皇上赏赐的红衣女子，多才多艺，性格直率，其小女儿臣只见过一次，不了解，不妄加评判。”神翊焕如实回答道。 “嗯，刚刚约卫国公商讨了一下河州之事，他顺口提到了家事，朕关切一下罢了，侄儿无需多虑。”神翊翔对独孤晓梦的印象很是模糊，只隐约记得那日的两女子英姿飒爽，行事果敢。 “河州之事，臣觉得应当彻查清楚再定夺。”神翊焕直言道，从他嘴里说出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地，神翊焕从来不乱发表言论。 “确实应该替朕好好彻查一番，只是不知派谁去更合适，焕儿有何高见？”神翊翔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派他侄子去河州。 “臣愿意为皇上效力，请皇上准许。”神翊焕猜到皇上叫他来就是想试探自己的态度，这么诱导他，还不如他自己主动请愿。 “焕儿，真是为朕分忧。”神翊翔眯着眼睛打量着神翊焕，“等朕让相大人择个吉日吉时，以便启程顺利。” “臣领旨，请皇上放心。”神翊焕诚恳的眼神望着神翊翔，刨除高高在上的天子身份，这位龙座上的男子不过是他的叔父。 当年神翊焕的父亲神翊羯将嫡子托付给只是普通皇子身份的神翊翔时，焕儿还在襁褓中啼哭着，多亏了翊妃悉心照料，不然神翊焕很可能会夭折。那时的翊妃只是神翊翔的嫡妻，还并不是什么尊贵的皇妃，而那时的焕儿却是太子的子嗣，也是因为神翊羯不幸离世，神翊翔才成为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这真是造化弄人。 “焕儿，辛苦了，年终岁尾，平安为重，早些回府休息吧。”神翊翔很重视这个侄子，不只是因为神翊焕是他唯一的侄子，也是因为他的启蒙都是翊妃的功劳，神翊翔很感激翊妃将神翊焕教导的如此优秀，那时的翊妃还只是他的嫡妻，一心一意对他，操持家务，府中上上下下井井有条。 神翊翔当年突然抱回太子的子嗣时，竟没让他嫡妻有一丝的犯愁，就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用心的疼爱，神翊翔本想照顾到孩子百天就将其送进宫中，毕竟是皇族唯一的血脉，但他父亲神翊鲲命令他好生照顾好这个孩子，因为这是他大哥临危时的托孤，神翊翔因此遵从了他父亲及大哥的嘱托，而他的玲儿更为他分担忧愁，努力地呵护着神翊焕好好长大。 玲儿教珑玲，焕儿亦炳焕。翔，慰之，忆之，犹未悔。 第七十九章 欺君罪 “夫人，夫人，夫人……”独孤儒渊回到府里便喊着独孤晓月的生母，想同她一起分享喜悦之情。 “老爷，什么事这么着急？”独孤府掌事家母敬怡愫，虽是独孤儒渊明媒正娶的夫人，但却是续弦罢了，因为独孤儒渊的嫡妻走的早，那时的独孤晓梦才五岁，为了照顾爱女也为了打理府中事宜，便娶了敬妃的亲妹妹。 此事全因敬妃撮合，那时敬妃可是亲笔写信给独孤儒渊谈这门亲事，独孤儒渊当时虽婉拒了，但敬怡愫偶遇独孤儒渊一眼就钟情于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跟家里要死要活地作闹非要嫁入独孤府。 作为敬怡愫的姐姐，敬妃当时还是未受宠爱的嫔妾，也一心想将妹妹嫁与掌权的独孤家，好让自己有个攀附的依靠，于是姐妹同心，独孤儒渊最后缴械投降，按照嫡妻的标准娶了敬怡愫，婚后育有一女，便是现在的独孤晓月。 “夫人，你猜，有何喜事？嘿嘿~”独孤儒渊神秘地笑道，他真是打心底里高兴。 “妾身不才，不知夫君何喜之有？”敬怡愫从未见过独孤儒渊如此眉开眼笑，就好似老来得子一般，未能为独孤氏孕育子嗣，是敬怡愫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每每想到这时，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夫君，毕竟当初是她自己非要为独孤儒渊续弦，虽然婚后夫君待她很好，但她心里一直觉得有所亏欠。 “独孤氏要出太子妃了”独孤儒渊想了一路，还是想先告诉他夫人，然后让夫人再与独孤晓梦说更为妥当。 “真的吗？晓月能做太子妃了？”敬怡愫兴高采烈地问。 “晓月？”独孤儒渊一脸迷茫的疑惑道，“夫人何由提起晓月？” “不是晓月，难道是晓梦？”敬怡愫转念一想，心里满是失望。 “当然应该是晓梦啊……”独孤儒渊很不理解地看着夫人，“晓月那么小。” “姐说晓梦可以的。”敬怡愫想起了前几天敬妃特意派画师来给独孤晓月画像，还托人传口信说想帮其成为太子妃，若有人问起独孤晓月的年龄，就让虚报两岁。 “怎么可以？晓月还未及笄，与太子相差八岁有余，竟胡闹。”独孤儒渊气愤地很。 “姐说论家世，论样貌，论品行，咱晓月都俱佳，除了年龄……”敬怡愫若有所思着，“对了，姐说年龄虚报两岁就行，咱晓月比同龄孩子成熟很多呢。” “夫人，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可是欺君之罪。”独孤儒渊眉间紧锁地摇摇头，“这若让皇上知道，咱独孤府上上下下都是要掉脑袋的，万万不可。” “敬妃姐姐说没事的，只要事成，就没人会追究咱晓月的年龄。要不就先给晓月提前一年及笄，妾身只怕错过这个机会，便无缘皇室了呢。”敬怡愫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说着安慰的话。 “敬妃，敬妃，若真出纰漏，敬妃只顾自保，才不会管你们姐妹之情。退一步讲，你们姐妹俩为何非要晓月嫁入皇室？她小小年纪，宫内水有多深，就算你不知，敬妃还能不知？”听他夫人说完话，独孤儒渊气的差点背过去，“你总不想咱一家老老小小，全成你们姐妹之情的殉葬品吧？” “姐不会不管我的，再说她不也是为了咱独孤氏能攀龙附凤吗？为何晓梦能嫁，晓月却不可为之？”敬怡愫越说声音越小，想想她的姐姐，她心里还真没什么底，其实她知道当初把自己嫁给独孤儒渊续弦，是姐姐为了找寻依靠的势力，但她对独孤儒渊真是一见钟情，自然就顺了姐姐的心意。 “你以为单靠着敬妃的地位，晓月就能平安顺意了？到时风言风语多了，就算皇上不追究，那太子呢？夫人，你想将晓月嫁给太子的事就此打住，就算咱独孤氏要攀龙，那也轮不到晓月，我绝不能冒生死之险，做欺君罔上之事。”独孤儒渊只想掐断他夫人的妄想。 即使独孤府上若真能出一位太子妃，那也是独孤儒渊的爱女独孤晓梦，与独孤晓月毫无关系，“你有时间进宫一趟，当面与你姐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不可能不知道，至于晓月……到了能许嫁的年龄，我自会给她寻门相当的好亲事。” “是的，夫君。”敬怡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独孤儒渊解释，只得应承道，毕竟夫君也上了年纪，万一再被气病了可如何是好？她努力地思索着该怎么去推托掉亲姐姐对自己的好，这事让她很有负担。 存续前缘情两难，心似梦寐尽未完。为姊祈盼，为君续弦，不如不羁不绊。 第八十章 敬姨娘 独孤儒渊坐在厅堂里，一边皱着眉一边喝着茶，他刚刚把夫人撵出去，说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但他的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揣测着皇上的想法，但却想不起先前与皇上对话里的细枝末节，他也弄不准皇上提到的女子是指自己哪个女儿。 面对当朝的各个显贵世家，皇上能将独孤氏作为钟意之选，其中深意不得而知，况且敬妃在这事上到底起到多大的作用，独孤儒渊更是难知一二。 独孤儒渊无奈地摇摇头，哎，到底是上了年纪，他记不清自己跟皇上提没提自己有两个女儿的事，而且皇上约他密谈到底是告知还是试探，他现在也弄不准了，之前兴高采烈的情绪一落千丈。 独孤儒渊真想带独孤晓梦进宫觐见，皇上定会相中他的爱女，可若皇上是因为看了敬妃送去的画像而钟意独孤晓月的话，那就很麻烦。 他怕皇上见到真人，再询问其年龄之事而穿帮，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到时敬妃定会撇清与独孤氏的关系。 若敬妃也卷入欺君之罪，只怕诛九族都会有可能，独孤儒渊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把独孤晓梦嫁与太子，这样既保存了独孤氏的名誉也保全了府上老老小小的性命，否则独孤晓月嫁入皇室，他与夫人定会整日担惊受怕，保不齐哪天再被不安好心之人举报，那才真是似坠落监牢般不得安生。 “爹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独孤晓梦发现独孤儒渊正在发呆，便从他背后蹑手蹑脚地慢慢接近，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父亲的肩膀。 “啊~哎哟呀，我的小祖宗，想你亲爹折寿啊……”独孤儒渊刚刚思考地太入神，根本没看到爱女偷偷溜进厅堂，更没听到她的脚步声，活活被这个调皮的女儿吓了一跳，手上的茶碗差点摔到地上。 “是爹爹太用心了，也不知在想什么？”独孤晓梦嘟个嘴跟她父亲大人撒着娇。 “爹爹还能想什么？当然是在想你了，都好几日没见到我的晓梦了。”看到爱女如此可爱的表情，独孤儒渊宠溺地回应着。 “爹爹真想我了？那为何我在府里总寻不到你？”独孤晓梦一直想跟父亲说被皇上赏赐的事。 因为上次祭祀大典独孤儒渊外出忙公务了，独孤晓梦最近总也见不到他的面，一直没机会跟他汇报，虽然日日都能见到敬怡愫，但独孤晓梦却总是对她冷冷地，偶尔对独孤晓月客套客套，毕竟有血缘关系在，“爹爹，我有事想跟你汇报呢。” “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你爹爹我最近比较忙，今日皇上还约我密谈了呢。”独孤儒渊正琢磨着怎么跟独孤晓梦解释皇上的意思。 “皇上为何密谈爹爹？”独孤晓梦不解道。 “你先说完你的事，爹爹再告诉你。”独孤儒渊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对爱女提起这桩婚事。 “切，爹爹一直这么忙，我有好事也没法第一时间与爹爹分享，平日里，敬姨娘就跟孩儿抢爹爹，现在可好，连皇上也开始跟孩儿抢爹爹了呢？”独孤晓梦一脸不开心的表情。 虽然独孤儒渊是按嫡妻标准娶的敬怡愫，但独孤晓梦一直都不喜欢这位继母，之前总是喂，喂的唤着，曾被独孤儒渊听到后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那是独孤晓梦记忆里唯一一次看到父亲发火。 从那之后，独孤晓梦便一口一个姨娘喊着，虽然也是对妾室的称呼，却比之前礼貌很多，独孤儒渊便不再计较什么，敬怡愫开始时听着非常别扭，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晓梦，不得无礼，皇上哪是你可以打趣的。”独孤儒渊突然严肃地说道。 “爹爹，莫生气，孩儿错了，再也不敢打趣皇上了，爹爹不许皱眉，不许严厉，不许生晓梦的气。”独孤晓梦搂着独孤儒渊的脖颈，像是个长不大的孩童似的。 独孤晓梦不是天生嚣张跋扈，全因生母走的早，之后又与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整日相处，才铸就了她张扬的性格，不过是期望得到父亲更多的爱与宠溺。 无论独孤晓梦在外面多么霸道不讲理，但在独孤儒渊的面前，她就像只乖巧听话爱撒娇的小猫似的，她对于生母的印象很是模糊，只隐约记得儿时自己生病，母亲温柔地将手覆在她的脸颊上，那是她能回想到仅存的温暖，懂事以后的她一直认为她的父亲才是她这一生唯一的依靠。 嫡生晓梦，亲父宠伊，爱伊，疼伊，惜伊，祈伊，盼伊，心念伊。 第八十一章 如梦令 “我想说的当然是好事了？关于祭祀大典的，爹爹没有听闻？”独孤晓梦眉开眼笑地望着独孤儒渊。 “听闻什么？祭祀大典爹爹都忙得没去上，晓梦去作甚？”独孤儒渊一脸疑惑。 “我去凑热闹呗，顺便还得了皇上的赏赐呐。”独孤晓梦很是骄傲。 “晓梦长本事了，做了什么竟还能得皇上的赏赐？”独孤儒渊真希望皇上是因在祭祀大典上相中了独孤晓梦，才想与独孤氏联姻。 “我见义勇为了啊，骑马救下了一女子，皇上称赞我为女中豪杰，特意赏赐了一套艳红的骑装，可美了。”独孤晓梦最喜欢红色，被赏赐的当天，就穿着新衣去林中驰骋了。 “好啦，姑娘家家这么大，总这样跟爹爹撒娇，该让人笑话了。”独孤儒渊无奈地摇摇头，女儿到底是长大了，总该要嫁为人妇，他宠得了一时，却宠不了一世。 “谁敢笑话，我扒了他的皮。”独孤晓梦悻悻地说道。 “整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地熏陶你，张口闭口要扒皮作甚？”独孤儒渊看着性格如此直爽地女儿真是好气又好笑。 “爹爹，人家就是形容一下嘛，嘿嘿。”独孤晓梦尴尬地笑了两声。 “好，好，真应该给你找个好人家，好好教导教导你。”独孤儒渊轻轻地拍了拍独孤晓梦的头，眼里全是慈爱。 “才不要呢，孩儿要在爹爹身边赖一辈子，爹爹烦我，我也赖着，才不要什么好人家呢。”独孤晓梦鼓着脸颊，一本正经地说道。 “女大不中留……”没等独孤儒渊说完就被打断了。 “留来留去留成仇……”独孤晓梦赶紧接完下句，怕父亲再说什么让她嫁人的话，“我是你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爹爹就受着我吧，除非我能嫁给我的心上人。” “哟，我的晓梦有心上人了？”独孤儒渊难得听到爱女说了句想嫁给心上人，便好奇的追问道。 “才没有，我只是许个愿望，想让爹爹放心罢了。”独孤晓梦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好让独孤儒渊安心，她才不会随便说出自己的意中人呢。 “晓梦啊，爹爹有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独孤儒渊犹豫着该怎么跟独孤晓梦说她与太子的事。 “不当讲就不讲。”独孤晓梦人精似的，一听父亲这说话的语气，肯定是与婚事有关，她知道自己确实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但一直没有得到心仪郎君的回应，独孤晓梦便不敢奢望婚事。她一直认为不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那就不如孤独终老为好，否则耽误了他人也耽误了自己。 “你这么说，爹爹偏要跟你说道说道。”独孤儒渊不想再试探了。 “除了婚事，父亲想说什么，孩儿都悉听尊便。”独孤晓梦太了解她父亲，这两年总是旁敲侧击地跟她说这家王侯的公子多优秀，那家将相的长子多才华横溢，她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她一概全盘否定，除了上次独孤儒渊跟独孤晓梦提到神翊烯时，她才认认真真地跟父亲解释了一遍她与四皇子只是朋友关系。 “可能会被赐婚。”独孤儒渊之前跟好多同僚打听过儿女的婚事，每次跟独孤晓梦说的时候，她都用各种理由拒绝。 “赐婚？皇上？跟谁？”独孤晓梦还真想过让父亲舍下老脸去跟皇上请求儿女的婚事，这突然听到皇上要赐婚，独孤晓梦完全懵了。 “皇上想与咱独孤氏联姻，为太子选妃，你可愿意？”独孤儒渊仔细观察着独孤晓梦的神情。 “独孤氏？太子妃？”独孤晓月重复了一遍父亲的话，恐怕是自己听错了，她刚刚心里想的并不是太子殿下。 “对，与太子成亲，可否？”独孤儒渊又询问了一遍。 “不可，不可。”独孤晓梦一边摇头一边生气地说道，“我才不愿意做什么太子妃呢，独孤氏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谁爱嫁谁嫁，要是非要我嫁，那不如打死我算了。” “女儿家家，怎么张口闭口又打又死的，成何体统？”看着突然发疯似的女儿，独孤儒渊训斥道。 “我才不稀罕什么太子妃，你要嫁你嫁。”独孤晓梦没想到父亲会突然对自己如此严厉。 本来独孤晓梦听父亲说完皇上要赐自己与太子的婚事就够伤心的了，她转头就要回闺房，一边跑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一想到父亲刚刚兴奋的神情，她就又气又急，若真让她嫁给太子，那还不如逼死她算了。 倾心如意郎君，老父寻姻为难。试探婚嫁否，小女悻悻怯然。晓梦，晓梦，为情困于昏懵。 第八十二章 宗察府 神翊烁来宗察府开会，在门口正好碰见了神翊焕，“大哥，明日几时启程？” “相大人今早才通知我，说是让牟时出发，要趁天光微凉，才算得上是吉时。”神翊焕心想这个三弟消息倒挺灵通，也不知他是从哪打探的。 “相大人，观星斗天象一向很准，大哥应从之。”神翊烁再想要不要陪神翊焕一同前去。 “谢三弟提醒，手臂的伤好多了吧？”神翊焕拍了拍神翊烁的右肩膀。 “谢大哥关心，已无大碍，此去路程较远，须三弟一同前往吗？或是送大哥半程也可？”神翊焕从小就很有当哥哥的模样，一直很照顾神翊烁。 “年底岁末公务繁忙，三弟还是不远行的好，一番心意为兄领了。”神翊焕知道神翊烁是担心他，路途太远，不知前方有何危险，赶上年终岁尾，谁不想光鲜地回家过年？ 神翊焕这一去一回便要整月，自是没法回帝都过节的，他自己回不来就算了，更不想三弟跟着他一同吃苦，毕竟皇上最讲究春节的团圆。 “也好，大哥若需要我帮忙办什么，就托书信给我，出门在外，平安为重。”神翊烁用手轻轻拍了下神翊焕似是安慰。 神翊烁有些舍不得他大哥走这么久，他还记得小时候，神翊焕第一次随军出征时的情景，他抱着神翊焕默默地哭，好像他大哥一去战场便回不来一样，弄得神翊焕也泪流不止，那可是这对弟兄唯一一次抱头痛哭。 “好了，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要是发现风景好的地方，日后一定带你去游玩。”神翊焕感觉谈起离别有些伤感，便转移了话题。 “游山玩水那是四弟的兴趣，大哥竟逗我。”神翊烁撇撇嘴很无奈地笑笑。 “神翊烯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了远门，这个四弟也真让人犯愁。”神翊焕突然很感叹道。 “大哥，所言为何？”神翊烁没听明白其中缘由。 “没什么，等他自己跟你诉苦吧。”神翊焕魅惑地笑了笑。 “好。”神翊烁知道神翊焕故意卖关子不想告诉自己，他便不再多问什么。 “焕翊王，烁翊王，临时召开密会，二位辛苦了。”独孤儒渊远远就看到这两位王爷在门口闲聊，赶紧出来迎接一下，他虽掌管宗察府，但神翊焕与神翊烁却是皇上特派到他手下任职的，毕竟是皇亲国戚一直都很受他重视。 “参会是义务，卫国公不必客气。”神翊焕赶紧寒暄。 “独孤大人，恭喜啊。”神翊烁突然冒出一句话，引得独孤儒渊很是惊讶。 “烁翊王说笑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喜从何来？”独孤儒渊眯着眼睛打量着神翊烁，他猜测着三皇子所言应该是指独孤氏与皇室的联姻。 “喜从圣上而来，独孤大人竟有所不知？”神翊烁看着独孤儒渊装糊涂的表情，很想发笑。 “三弟，不要乱讲。”神翊焕看独孤儒渊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便制止道。 “此去河州，派我大哥前去，那是圣上信任宗察府，信任独孤大人啊。”神翊烁看到独孤儒渊一脸惊讶，猜测其并不知晓皇上派神翊焕前去河州之事。 “哪里，哪里，三皇子高抬老夫了，皇上派焕翊王前去，那是对他无比信任。”独孤儒渊松了一口气，毕竟与太子的婚事，独孤氏只是最佳备选，独孤儒渊可不想声张，他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未经圣上谕旨花落谁家，自然存在无穷多的变数。 “卫国公谬赞了，我承受不起，我刚刚还在跟烁翊王商议此事，本想先呈报给您的。”神翊焕还以为神翊烁是知道联姻的事，没料到其会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他本以为皇上已经跟独孤儒渊沟通过派遣之人，原来卫国公并不知情此事。 “焕翊王，要何时启程？老夫设宴为您送行，可好？”独孤儒渊只是建议皇上要查明此事，没想到皇上直接派亲侄儿去，这真是重用他宗察府的人，不知御史大人和司空大人知道了会怎么想，怎么看。 “明日，牟时。”神翊焕本想密会之后再说与独孤儒渊的，“设宴就不必了，时间仓促，就不劳烦卫国公了，有事书信沟通。” “焕翊王，定要保重啊，经途遥远愿您一路顺意。”独孤儒渊很是诧异，就两日时辰不到，皇上能调集多少粮运？派亲侄子去安抚百姓，到底是在考验谁？或许皇上早已得到关于河州的密报，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成熟罢了。 远远行似游丝，遥遥跅弛不羁。却道别离，自顾相思。 第八十三章 恨绵绵 独孤儒渊刚进府，就撞见面色苍白的独孤晓梦，一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做父亲的既担心又生气，虽然这两天父女俩互不理睬，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儿？” “没要去哪儿？”独孤晓梦看到她爹爹进门，本想偷偷地绕过他走，谁知竟被他逮个正着。 “晓梦，你这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独孤儒渊疑惑着，刚才明明看到她要出门，这又转头往院里走，他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自从上次谈话聊到与皇室联姻的事之后，独孤晓梦便躲在闺房里未曾踏出房门半步，独孤儒渊也一直未去看她。 最初，敬姨娘担心独孤晓梦想不开寻短见，每隔俩仨时辰就端着吃食来敲房门，弄得独孤晓梦忍受不了，便对敬怡愫怒吼道若再来打扰就死给她看。 敬怡愫又担心又生气，借机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道与独孤儒渊，惹得其又气又急，但敬怡愫劝他冷静冷静，正好让独孤晓梦也好好反思一下，他便冷落了爱女两日。今日一见独孤晓梦，竟发现她面容毫无血色，神情恍惚，当爹爹的看在眼中，疼在心上。 “不要你管。”独孤晓梦从来没对父亲如此失望过，即使当初他娶敬怡愫过门时，她都谅解了他，她知道那是爹爹为了她好，可这次，她认为独孤儒渊是一心巴结皇上才选择牺牲自己的幸福来谋取更大的利益，她觉得她的父亲变得太过贪心。 “我是你爹爹，我不管你，谁管你。”独孤儒渊不愿看到女儿怒气冲冲的模样，为了缓和关系，他心软地安慰道。 “你管我？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爹？”独孤晓梦从来没有这般跟父亲生过气，之前耍小孩子脾气只是为了得到父亲关注的目光罢了。 “我没资格？那谁有资格管你？”独孤儒渊严厉地反问着。 “我娘有资格，可你却狠心牺牲了她。”独孤晓梦发觉父亲面容更添了冷峻，她知道这次是真戳到他的痛点了，但她一点不肯示弱，终于把自己埋藏在心中多年的话道了出来，反而觉得内心轻松些许。 当年独孤晓梦的娘亲就是为了给独孤氏留下子嗣，才因难产而母子双亡，她依稀记得父亲抱着一团鲜血模糊的肉团哭的晕倒在地，那是她记忆中的父亲唯一一次流泪，即使后来为母亲办丧事，她都没见到父亲再掉一滴眼泪，沉着且冷静了几个月，转年春天刚到便娶了敬姨娘过门，当年岁末就给她添了小妹妹。 独孤晓梦虽讨厌敬姨娘和晓月妹妹，但她并不恨她俩，因为她把满心的恨都倾注在那个未曾谋面便夺去娘亲生命的婴孩身上，她从不承认自己有过那样一个弟弟，她只觉那个小生命可恨至极，从不觉得未有生的权利便死去有什么好让人可怜。 但自从侍奉过娘亲的老婢女告诉独孤晓梦，娘亲生她时就差点难产死掉，她才意识到母亲害离去的罪魁祸首是独孤儒渊，是她深爱的父亲因贪心而牺牲掉了她的母亲，现如今又要牺牲掉她的幸福谋得私利，她真觉得自己可怜至极。 “晓梦，你怎么会这么想？爹爹怎么会牺牲你的娘亲？”一提到独孤晓梦的母亲庄缦竹，独孤儒渊便无言以对，既伤心又内疚。 “那你说，我母亲是因为什么而离世？”独孤晓梦怒目圆睁地审视着。 “她的离去，确是想为独孤氏绵延子嗣，但我是爱你母亲的，她离世我也无比伤心。”嫡妻难产而死，一尸两命，这是独孤儒渊一生中不可磨灭的痛楚。 “你只是伤心吗？”独孤晓梦的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 “我……”作为父亲，面对爱女的质问，他哑口无言。 “你什么你？说白了，我们不过都是满足你欲望的棋子罢了。”独孤晓梦愤然离去，留下独孤儒渊陷入了沉思，他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犯了错，是他做的？说的？亦或是旁人的种种表现？ 不论是嫡妻难产而亡还是他膝下无子嗣，独孤儒渊都怀揣着愧疚与遗憾，但对独孤晓梦的关爱与照料，更多的是爱屋及乌的缘由。 独孤儒渊本以自己是尽职尽责的父亲为傲，此时却感到深深的歉意，平日里百般疼爱独孤晓梦，却从不曾真正了解过爱女的内心，他顿时觉得自己愧对亡妻，其实独孤儒渊是一个对感情很执着的人。 他一直幻想日后九泉下若真与嫡妻相见，他能无愧于心地告诉庄缦竹，她的女儿很幸福，好让其安心转世，来生再续前缘。 忆嫡妻逝兮，何夜瑟歌可？未陪寐悲泪，怎肯问愤恨。 第八十四章 藏倾慕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神翊烯昨日醉酒吐了半宿，一直到三更天才睡着，迷迷糊糊中却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他心里还想是哪个不开眼的奴仆，竟一大早来打扰他的美梦。 “我，快开门啊，快点，你个大懒虫。”独孤晓梦怒气冲冲地敲着门。 “晓梦啊，你这是怎么了？”神翊烯红肿着眼睛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女子一脸憔悴。 “你怎么了？病了？”独孤晓梦不知道神翊烯在补觉，刚刚竟还觉得他好吃懒做，太阳爬上三竿竟还在睡觉。 “没，昨晚失眠了，一宿没睡，刚眯会儿，你又来打搅我。”神翊烯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他不想让眼前人发现他醉宿，要不还得解释更多。 “你这心大的人为何还会失眠？”独孤晓梦疑惑地追问道。 “我心大装得也都是你，失眠自然是想你，想的……”神翊烯眯着眼睛笑起来，他很少会挂着失落的表情，就连独孤晓梦都好奇为何神翊烯从来都不会心烦意乱，接触久了便误以为，他是大大咧咧不知愁的性格，其实他只是不想别人为他担心罢了。 “想我？你还是饶了我吧。”独孤晓梦听到神翊烯在跟她开玩笑，便放心了许多。 “真的，你不信？”神翊烯认真地强调了一遍，他确实有段时日没见到独孤晓梦。 “你的话，鬼才信。”独孤晓梦嘟着嘴，不开心地反驳道。 “晓梦？到底怎么了？你看你这瘦的，没来就没什么肉，啧，啧。”神翊烯打量着独孤晓梦，隐约发现她脸上残留泪痕，虽心急但若眼前人不想说，他便不会再追问。 “你这是关心我的语气吗？看我跟看乞丐似的，你再这样，我走了啊？”独孤晓梦听到他半开玩笑的语气，更生气了。 “好了，好了，不闹了，有什么事想讲给我听？我能解决的我肯定帮你，我解决不了的就当我听故事了，行不？”神翊烯认真地回应。 “听什么故事？拿我寻开心啊？”独孤晓梦狠狠瞪了一眼神翊烯，转身就要走。 “来，往这走，咱俩有的是时间，边喝茶边说。”神翊烯急忙拽着独孤晓梦往厅堂走去，他怕她闯进寝房，发现满桌的空酒坛就不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皇上要给太子赐婚罢了。”独孤晓梦直说着，她实在憋不住，想找个人倾诉，也想让神翊烯帮着打听一下。 “父皇要给太子哥赐婚了？这是好事啊，先成家才可展宏图之志。”神翊烯故作镇定地问。 “好你个头，你若不想听，我就不说了。”独孤晓梦生气地甩开了神翊烯的手。 “我哪有不好好听？只不过帮你总结一下嘛，怎么又惹到独孤大小姐了？”神翊烯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认真起来。 “那你这么羡慕的口气，好像你想马上成家立业似的。”独孤晓梦嘟嘴抱怨着。 “怎么了？我高兴啊，太子成完婚后，我也就有望娶妻生子了。”神翊烯依旧挂着笑容看向独孤晓梦。 “你有望，我就无望了，呵~”独孤晓梦冷笑一声，她觉得神翊烯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 “你无望？太子哥的事，你担心作甚？难不成你想嫁与他？”神翊烯想逗晓梦开心，继续打趣道。 “我可不想，但……我爹想，你爹也想。”独孤晓梦不顾礼数，对神翊烯直呼他爹，大为不敬。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神翊烯一时没明白话中的意思，想让独孤晓梦解释一下。 “我心急了，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父皇的……”独孤晓梦以为神翊烯是因为自己说错话，才让她再说一遍。 “没什么冒不冒犯的，你刚刚说独孤大人想将你嫁与太子，因此我父皇要赐婚？”神翊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虽知道父皇要给神翊煜选太子妃，可他从未想过卫国公竟主动巴结皇室，按身份，地位，家世，外貌等综合考量，独孤晓梦倒有资格备选太子妃。 但神翊烯清楚独孤晓梦的性格，即使父皇真相中独孤晓梦，背地里多加打听后便会自动放弃，谁会为太子选一位嚣张跋扈的太子妃呢？ “是你父皇密谈我爹爹，说要将我许给太子。”独孤晓梦不情愿地解释了一遍缘由，她已郁郁寡欢了两日，才想起来找神翊烯帮着打探打探，她总不能直接去求神翊烁吧，即使自己在心仪三皇子，也不能逼他娶自己不是？ 为情所困将孤独，不堪回首藏倾慕。待到华韶念白驹，知否伊心终生苦。 第八十五章 兰花指 “怎么可能？我父皇会相中你？”神翊烯脱口而出的质疑，换来了独孤晓梦一顿拳脚相加。 “你这么质疑作甚？我怎么就不好了？切~就你好，你们皇室好行了吧。”独孤晓梦很是生气地抱怨着。 “君子动口不动手……还动……不许动。”神翊烯赶紧护着自己的脸，怕独孤晓梦手没轻重再划伤了他。 “我是女子，才不要做什么君子呢，就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君子的人，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哼～”独孤晓梦打完依旧不解气，还重重踩了神翊烯的脚趾，疼得他赶紧脱了鞋靴抱着脚一顿揉。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太子哥才不会喜欢你。”神翊烯眼泪汪汪，假装柔弱地伸出兰花指戳了戳独孤晓梦的额头。 “瞧你那样，好像我喜欢太子似的。”独孤晓梦彻底被神翊烯逗笑了，赶紧让他攥拳收回了兰花指。 “那晓梦喜欢谁？”神翊烯趁机追问道，他是逮到机会便会试探一下独孤晓梦，却一直都没得到过答案，但神翊烯很执着，总觉他钟爱的人终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不告诉你，秘密。”独孤晓梦神秘一笑，她才不会傻到被神翊烯套出话来。 “呦，呦，这笑得灿烂的劲儿，高兴了？”看到独孤晓梦露出笑容，神翊烯总算放宽了心，赶紧安慰道，“你放心吧，太子哥不喜欢你，他若知道父皇有这意，肯定会作翻天。” “真的？”独孤晓梦半信半疑地问。 “真的，我父皇最疼太子哥了，你没看不论他怎么闯祸父皇都不惩罚他？我这地位与他比，那可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上次惹我父皇生气，明明太子哥是主使，父皇却罚我禁足一个月，即使后来知道内情，父皇也只是对他说教了一番，哎，我父皇可真疼他，从小就是……”神翊烯巴拉巴拉讲了一堆过往的小事。 神翊烯猜测他父皇最终还是会顺着太子的心意，他并没考虑过为人父母的想法，也没考虑过这是关乎大周朝基业的终身大事。 “皇上真会如太子的意？”独孤晓梦反问道，她思考着该不该相信神翊烯的话。 “当然，既然人会按规律做事，我们就应按规律想事，你说是不？”神翊烯自顾自的说着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独孤晓梦，还是在安慰自己。 “也对，你总算说句人话了。”独孤晓梦觉得神翊烯这句话说得在理儿，毕竟他比自己更了解太子与皇上的父子关系。 “我一直在说人话，好不好？”神翊烯反驳完觉得不妥，又补充道，“我说的人话一直都很好，不对，不对，我很会讲人话的……” “瞧你这话，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人话，鬼话，你都擅长，行了吧？”独孤晓梦撇撇嘴，又恢复了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 “这才是我认识的独孤晓梦。”神翊烯轻轻拍拍她的头，宠溺道。 “作甚？”独孤晓梦躲开了他的手，整理一下自己的发髻，刚刚都没梳洗打扮就出了门，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 “你放心，我保证太子不喜欢你。”神翊烯笑眯眯地望着晓梦，看得她一头雾水。 “那他喜欢谁？”独孤晓梦随口问道。 “他当然喜欢芸莞妹妹了，你竟不知？”神翊烯惊讶地反问着。 “我怎么会知道？”独孤晓梦不置可否。 “你傻啊，你没看出来吗？”神翊烯讥笑了一下眼前人。 “你才傻呢，他喜欢谁关我什么事，我为何非要看出来？”独孤晓梦很疑惑，为什么太子会喜欢端木芸莞，这让她对芸莞的讨厌更深了一层。 “呦，你不会是嫉妒芸莞妹妹吧？也是，芸莞妹妹才不像你这么蛮横呢。”神翊烯完全无视独孤晓梦的怒目。 “我嫉妒她，就凭她，给我当女婢都没资格。”独孤晓梦内心气的发疯，却故作镇定地说。 “人家是太子哥的心头爱，怎么会沦落到给你当女婢？”神翊烯本想安慰独孤晓梦，谁知会弄巧成拙地，惹怒了她。 “你去找你的芸莞妹妹吧，我走了。”独孤晓梦推开挡路的神翊烯，怒冲冲地走出了烯翊王府，留下一脸迷茫的神翊烯，也不知因哪句话得罪了她。 神翊烯觉得独孤晓梦内心还是在意他的，不然也不会跑来跟自己抱怨赐婚的事，尤其夸赞芸莞时，他觉得独孤晓梦表现得很像是在吃醋。 世间愉悦之事，莫若良人相知，来去自由心意，忘却天下悲离。 第八十六章 催赐婚 独孤晓梦在回府的路上，一直不停地琢磨着神翊烯的话，若真像四皇子所说太子真心喜欢端木芸莞，那就应该赶紧让太子去跟皇上请婚，若太子不主动说，皇上就不会知晓其心意，才会有要与独孤氏联姻的想法产生。 独孤晓梦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可不能直接去质问神翊煜，毕竟人家是要掌管天下的储君，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索性另起他意，虽不能与太子直说，但她完全可以托人代为表述。 “你，站住，说你呢？”独孤晓梦刚进慕容府门便到与雪晴擦肩而过。 “独孤小姐，在叫我吗？”雪晴突然被人挡路，定睛一看竟是那位伤过主子的嚣张小姐。 “你看看周围，除了你还有人吗？”独孤晓梦急走两步拦在了雪晴面前。 “您若不挡道，奴才还真不知道。”雪晴没好气地应着。 “你家主子呢？”独孤晓梦降低了音调，毕竟是在驸马府，惊动了长公主就不合时宜了。 “午睡呢，小姐请回吧。”雪晴看眼前人态度好点了，才告诉她说芸莞在府中。 “带我去见她。”独孤晓梦根本没把芸莞放在眼里，不过就是异域的奇花异草，怎可堪比帝都的富贵名花？ “端翊公主休憩呢，吩咐不许下人打扰，奴才还有事要出门，恕不奉陪。”雪晴再次强调了芸莞的身份，再怎样她主子都是高贵的公主。 “你有什么资格？不过是个奴才还想撵我走？呵，公主？她不让下人打扰，可没说不让本大小姐打扰。”独孤晓梦冷笑了一声，推着雪晴往前走，“赶紧带路。” “独孤小姐请回吧。”雪晴看独孤晓梦蛮横的样子，更不愿意让她见芸莞了。 “反了你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态度好点，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是不？真当我吃素的？”独孤晓梦一个巴掌重重拍在雪晴脸上，霸道的话语中透着不容拒绝的严厉，“不教训你，不知道我是谁？快……点……走……” 雪晴狠狠地瞪了一眼独孤晓梦，无奈地领她往芸莞的西厢阁走去。 “你瞪谁呢？给我好好带路。”独孤晓梦推着雪晴让她快走两步，一路上她俩就这么一前一后沉默着。 直到芸莞的房门前，雪晴才大声地通报道，“公主殿下，独孤氏求见。” “进。”芸莞此刻正在钻研棋谱，这几日陪长公主下棋总是输了又输，不练习技艺还是会退步的。 之前芸莞常常与宥宸下棋时，棋艺还是很精湛，别看宥宸年龄尚小，但他学什么像什么，这一点倒很符合端木家族的男子。 自从来到帝都，芸莞便整日忙着应酬、打点、适应环境，而宥宸也常去学堂，她已经好久没与宥宸下过棋了，棋艺退步输给神翊晗也正常。 “忙呐？”独孤晓梦一进来就不客气的坐在芸莞对面，连问好都那么随意，根本没拿芸莞当回事。 “嗯。”芸莞也不理睬独孤晓梦的蛮横，继续看着棋子发呆。 “聊聊？”独孤晓梦发现芸莞故意不想理她，略有不悦。 “独孤姑娘造访，是想聊甚？”芸莞随意回应道，对待蛮不讲理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晾着晒着，让她自讨无趣就不作不闹不无理了。 “聊聊婚姻大事。”独孤晓梦一本正经道。 “谁的？你的吗？”芸莞不知独孤晓梦这是唱的哪一出戏，“我不了解帝都的人与物，不适合给小姐您做参谋。” “你听说了？”独孤晓梦心中一惊，她以为芸莞知晓了皇上要赐婚的事。 “听说什么？”芸莞继续淡然地应着。 “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关于你的婚事，你若真与太子情同意和，赶紧催他去求皇上赐婚啊，时不我待。”独孤晓梦忍不住，一股脑道了出来。 “我与太子？你说什么呢？”芸莞被独孤晓梦说的一头雾水，虽然字字都明了，连成句子便让她无法消化，不知独孤晓梦为何会将太子扯到她的婚姻大事上来。 “你以为没人知道吗？除了心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独孤晓梦以为芸莞在她面前装矜持，不想承认自己与太子关系暧昧，谁知道这端木芸莞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住了神翊煜。 独孤晓梦暗暗揣测着芸莞的心意，不禁在心中冷冷嘲笑着眼前人，一个弱女子想攀龙附凤什么招数使不出来？她此刻内心充满幽怨，怎会想到芸莞因家破人亡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帝都的不易？ 一枝玉茗，坠入帝都梦。岂敢提过往事，喜怒爱恨，皆可抛、似等东风。 第八十七章 太子妃 “晓梦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玷污我清白？”芸莞特意把话说得重一点，不想让独孤晓梦再胡说什么。 “我说什么就玷污你清白了？虽然不知你使了什么狐媚子，可太子殿下对你那真是痴心一片，你千万别辜负了人家的心意啊。”独孤晓梦不肯服软，拜托的话从她口中讲出来真的很难。 “姑娘你可别造谣生事，我怎么就狐媚子让太子痴心了？就算姑娘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芸莞知道独孤晓梦性子又急又直，所以并不太防备她，这样掖不住事的人并不可怕，绵里藏针、佛口蛇心之人才会令人心生恐惧。 “我是听闻太子钟意你，特意好心来告诉你一声，好让太子在皇上面前多为你美言，毕竟想与皇室联姻的大有人在，你若不努力，到时花落谁家可就不一定了。”独孤晓梦劝说着。 “难不成是太子派你来我这当说客来了？”芸莞疑惑地很。 “嗯……也可以这么理解，反正权当为你好就是了，我可没有恶意，别糟蹋了我的好心。”独孤晓梦无奈地解释道。 “谢晓梦姑娘费心了，敢问还有别的事吗？”芸莞没猜出这独孤晓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多劝劝太子，抓紧时间啊。”独孤晓梦着急地说道。 “为何？”芸莞实在没猜出独孤晓梦话里话外的意思，一会儿替太子表白，一会儿又要催促太子。 “因为……反正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一旦皇上圣旨下来，再无悔改之日。”独孤晓梦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说。 “若姑娘着急，可以亲自去劝说太子，我觉得皇上赐不赐婚，与我本不相干。”芸莞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想到当年就是因为皇上的赐婚，才使得她一直待字闺中。 天子的一句话不论随意与否，都可能会改变一个人一生的轨迹，芸莞想象不出，若当年没有悔婚，现在的自己正过着怎样的生活。 “哎，我也不想再废话，总而言之，你若有意，太子有情，就祝福你俩终成眷属好了。”独孤晓梦也察觉到谈话气氛太尴尬，起身便想离开却发现慕容靖宇大步走了进屋里，“驸马爷好。” “晓梦在啊。”慕容靖宇刚刚在门口听见有人祝福芸莞，就急着进来看看是何人。 “我太无聊了，就是路过来找芸莞闲聊会儿。”独孤晓梦想用笑容掩盖自己憔悴的面容。 “你们聊，我这就走。”慕容靖宇望着沉默的芸莞，也不知自己是该留还是该走。 “不用，不用，我与她聊完了，你们忙，我先告辞。”独孤晓梦说完便赶紧离开，留下芸莞和慕容靖宇沉浸在满是尴尬的气氛中。 “晓梦又难为你了？我不知道上次你的手是被晓梦划得。”慕容靖宇了解独孤晓梦的性格，他怕芸莞受委屈不好意思说，上次手被划坏的事还是听泽枫霖喝醉时说的，他有点自责，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她。 “没有，就是聊聊天。”芸莞一边看着棋谱一边应着，“就算知道是她又怎样？你要替我划回来吗？” “妹妹不要厌烦我，我不过是想关切一下，对了，晓梦来是替太子传话吗？他们又难为你了？”慕容靖宇好奇的问道。 “没有，不劳烦哥哥费心。”芸莞依旧淡淡地语气说道，好似对待路人那般陌生。 “真那么想当太子妃吗？”看着芸莞冷漠的态度，慕容靖宇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就是来问我这个？”芸莞直视着慕容靖宇，略有生气道。 “我是给你送些吃食，曹叔托人带来的。”慕容靖宇将木匣放在茶桌上。 “曹叔身体可好？”芸莞一听他提起曹管家，心中不悦立马消了一半。 “很好，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要嫁与太子，肯定高兴地合不拢嘴。”慕容靖宇本想逗芸莞开心一下，才打趣道。 “你就这么着急我嫁出去？”芸莞反问道。 “当太子妃多好啊……”还没等慕容靖宇说完，芸莞就打断了他的话语，她实在不想听这些话，一点都不现实，还竟惹人心烦。 “好与不好，与你何干？”芸莞一句话问得慕容靖宇无言以对，不论关心与否，都显得那么地多余，好似将他狠心地推到千里之外，靠近一步都觉得可笑至极。 今君非良人，旧爱已解恨，待嫁时涔涔，莫问何路奔。 第八十八章 夜不寐 自从昨日独孤晓梦走后，神翊烯就跟丢了魂似的，一清早便出府游荡在帝都地大街小巷。他走过的街巷都是先前陪独孤晓梦逛过的地方，触景伤情令他内心无比难过，不自觉地逛到了烁翊王府附近。 神翊烯耷拉着脑袋来找神翊烁寻求安慰，像只斗败的公鸡般憔悴地寻着主人，一进门就急切地询问，“三哥，大哥远征了是吗？他何时走的？” “远什么征，不过是受父皇差遣，去趟河州运送粮草罢了。”神翊烁睡眼惺忪地回应。 “送个粮草，为何还要大哥亲自去？”神翊烯心不在焉地问。 “那天朝堂之上，你睡着了？”神翊烁很是不解。 “我没睡着啊，怎么了？”神翊烯大言不惭道，他以禁足在府为由拒绝去上朝，神翊翔听说后，便取消了对他下的禁足令。既然被提前赦免了一个月，神翊烯就不得不去听文武百官汇报政事，其实这对神翊烯来说跟受刑没什么两样。 “你是龙耳还是目害？不然怎么什么都不知？”神翊烁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什么龙耳？什么……我不聋也不瞎。”神翊烯半天才反应过来神翊烁正揶揄他，赶紧争辩道，“三哥，你又不是不知，我对政事一窍不通。” “你耳眼都健全？那泽枫铎与司空楗两个大活人在朝堂上争执的事，你竟忘了？”神翊烁特别想知道神翊烯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成天就好吃喝玩乐，一说话就油腔滑调，他都替父皇犯愁，若今后自己有这样的子嗣可如何是好？ “啊，我不记得了啊，对了，大哥怎么走得这么急呢？我都没去送送他。”神翊烯赶紧转移话题，他其实先去的焕翊王府，听老管家说神翊焕远征了，所以才来烁翊王府打探一下。 “今早天微微亮就启程了，等你送？要大队人马等到夕阳西下吗？”神翊烁也没去送行，他昨晚与神翊焕把酒言欢到亥时才回府，他本意是想在那里留宿直到去送别，但神翊焕不想他折腾，看他微醺了便派人把他送回府里，可这早上大好的时辰到底是被别人给打扰了。 “我也没起那么晚啊，不过说实话，早起对我来说确实太难了，唉。”神翊烯无精打采地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点，他要不是失眠缺觉，肯定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你属耗子的？”神翊烁笑眯眯地看着神翊烯。 “我那是属鼠，属什么耗子啊，一点都不敬畏我的生肖大仙，呸。”神翊烯撇撇嘴猝了一口，说话犯了忌讳，呸一下假装他俩没有亵渎神灵。 天子神选，皇权天赋，其实按血脉算天子就等同于神，但神翊烯因喜爱游山玩水，比较讲究风水运势，自然对神灵更加敬畏。 “怪不得晚上精神，白日总做梦。”神翊烁继续打趣道。 “才没有呢？我哪里白日做梦了？”神翊烯心虚地否认道，他昨儿夜里失眠一整宿，闭着眼睛满脑袋都是独孤晓梦与太子亲热的画面，于是便睁眼狠狠地瞪着直到天亮，现在还觉得眼睛酸痛的要命，这早上饭都没吃就跑了出来。 “说吧？什么事？”神翊烁目不转睛地盯着神翊烯。 “没事，真没事，三哥，这样盯着我作甚？难道我脸上开花了吗？”神翊烯一被别人盯着看就心虚，好像真的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要是真没事……那你一清早跑来找我作甚？”神翊烁质疑道。 “我这不来看看你嘛？顺便问问大哥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何时走的，去的哪里，你看我都没能去送送他，正好路过你这便来问问，显得我还是很关心他嘛……”神翊烯依然犹豫着要不要把心事讲与他三哥听，他深知神翊烁打探消息很灵通，却不知其愿不愿意帮助他。 “呵~你只是想让我跟大哥汇报一下你很关心他？难不成他还能怪你？四弟你没吃早饭吧？”神翊烁突然语气变得很温柔，一边帮神翊烯整理冠簪一边关心地问道。 “没吃，不饿。”神翊烯点点头无精打采地应着，他现在是日夜不寐，茶饭不思，加上前日醉宿，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你说，我就听着，你不说，那就消停吃完饭然后滚回府去。”神翊烁虽表面上严厉地训斥着，但他望着神翊烯苍白的面容，内心很是疼惜。 为伊倾心，夜不寐，食不思，求美人常相见，不见则往生矣。 第八十九章 神算子 “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神翊烯捋着头绪，思索着该从何说起，“呃呃，我喜欢晓梦，三哥，你是知道的？” “嗯。”神翊烁认真听着，他不理解神翊烯为何会喜欢那个刁钻蛮横的女子，能为独孤晓梦痴心不改真是难得。 “可晓梦对我是否一往情深，我一直都不确定……但她昨日来找过我，我觉得她对我有意，但是现在有件很棘手的事，我不知该怎么处理……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以及这件事日后……会不会影响到我与晓梦……我都未知……”神翊烯一想到独孤晓梦满脸泪痕的模样，就感到揪心地疼。 “四弟，平时不是挺油腔滑调嘛？这会儿讲正事，竟还语无伦次了，你能不能挑重点讲？”神翊烁听不得神翊烯的啰里啰嗦。 “我想说的重点就是我喜欢晓梦……”神翊烯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心意。 “你都跟我说过八百遍了，皇四子之心天下谁人不知？”神翊烁顿觉无奈，真是个让他头疼的弟弟。 “晓梦不知。”神翊烯自顾自地说着，“不过，我也不敢肯定，晓梦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三弟，你要是想让独孤晓梦对你也心有所属，你得自己努力争取，三哥真帮不了你，男欢女爱，强求不得。”神翊烁一边喝着粥一边含糊地说道。 “我不是想求三哥这个事。”神翊烯撂下碗筷，他实在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那是什么？你要在跟我磨叽，就别说了，赶紧吃完赶紧滚。”神翊烁说边说边夹起了块桂花酥塞进神翊烯的嘴里，害得神翊烯呛了一口气，憋得脸微微泛红。 “你这哪是听我说话呢？明明是想谋害我嘛。”神翊烯狠狠地瞪了一眼大笑不止的神翊烁，继续说道，“我刚刚要说的重点是……” “晓梦可能会嫁给太子？”神翊烁抢先说道。 “哎呦，神算子啊，哥你真是没有不知晓的事？那你帮我看看我娶晓梦这事还能成吗？”神翊烯很是惊讶，原来神翊烁知道此事。 “五成。”神翊烁一脸神秘地表情道。 “为何？”神翊烯立马精神了些，他先前觉得自己娶独孤晓梦的事已经无望了。 “晓梦中不中意你，我不知，但你对她是铁了心，而太子的心也不在晓梦身上，只要父皇不昭告天下，就还有可运作的机会。”神翊烁边思考着边分析道。 “如何运作？”神翊烯赶紧追问道，“三哥，你知道我为何闹心，却还假装糊涂，还让我怎么信你？” “不信我，那我可什么都不说了。”神翊烁无奈地摆摆手。 “哥，我错了，你快给我出出主意吧？别见死不救啊。”神翊烯乞求地拽着眼前人，就像拽着救命稻草一般。 “最主要的是看父皇如何定夺，你说你，为了个女子要死要活的，连避讳都忘了？真是没出息。”神翊烁揣摩着神翊翔的心思，按家世，地位，相貌，独孤氏占尽风头，但若论性格，独孤晓梦可没有半点贤良淑德的影子，父皇并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有多么的蛮横刁钻。 “父皇若定夺了，此事不就无挽回余地了吗？”神翊烯担心地追问道。 “我是说得看父皇对独孤氏有多了解？毕竟敬妃与独孤氏有姻亲，而独孤晓梦与她的敬姨娘却矛盾重重，晓梦与晓月比，谁更胜一筹？”神翊烁为了神翊烯慢慢地缕清其中的关系，可这榆木脑袋怎么都开不了窍。 “晓梦？晓月？”神翊烯木讷地重复了一遍名字“晓月？……” “终于聪明了一回。”神翊烁跟他调皮地眨眨眼睛。 “不是，不是，我是想说，晓月怎么可能？”神翊烯发现神翊烁会意错了，赶紧解释道。 “怎么不可能？”神翊烁质疑道。 “我是想说独孤晓月，明明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神翊烯闷头喝了一小碗粥，才缓解了刚刚咽痛的感觉。 “有宠冠六宫的敬妃当靠山，有何不可？”神翊烁放低了声调道，“我确实看到庄怡情带着一幅画去见父皇，你觉得那画中人会是独孤晓梦吗？” “真的？她要是推荐独孤晓月，那我的胜算可就大了。”神翊烯终于有了点笑模样，“有三哥在，这事能成……嘻嘻。” “你也别高兴太早，做好最坏的打算努力便是了，若天公诚心不作美，怎奈何之？”神翊烁好心提醒道，他怕神翊烯一悲一喜，再得意忘形了，毕竟父皇的心思，哪是那么好揣测的 神翊烁不过是按照已知的线索层层推测，但促成最后结果的因素却有很多未知。 佳音无期终不归，俯首似梦泪顰蹙。如若伊人情深回，乍似旧识寻他处。 第九十章 胭脂铺 神翊烁送走神翊烯后精心打理好自己的仪容去了趟帝都最有名的胭脂铺，他半个月前预定的定级胭脂终于做好了。 据说是加了珍珠粉、红参与燕窝的新配方，帝都稍有显贵的富家小姐都已经排号预定到了明年，神翊烁很少在意这些小玩意，听闻有这么好的胭脂，他抱着侥幸心理试着订了一下，店家居然要他等半年。 平日里，奢华的稀奇物都得限时赶工出来，哪里会让皇室等上仨两月的。于是神翊烁重金打赏了胭脂铺掌柜，出十倍高价买了三盒胭脂，还亮出了自己皇子的身份，使得掌柜笑开了花欣然答应半个月完工。 即使鸿商富贾也逃不过图利逐名，面对如此金贵的买主，哪个掌柜的会得罪，除非是活腻了。 于是神翊烁拿到的胭脂盒那叫一个奢华，珍珠宝石镶嵌在金丝楠木上，也不知这托得谁的手艺，竟如此精雕细琢，堪称世间绝品。 神翊烁不想再多听掌柜苍白的寒暄与客套，拿好胭脂便告了辞，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慕容府走去，还没等进正厅，就听见了叽叽喳喳的女声，好似两只黄鹂在鸣二重奏，引得他格外好奇。 “干嘛呢？这么热闹？”神翊烁掀起帘子便看到俩女子正在下棋，互不相让。 “三弟来了，这不对弈呢嘛？”神翊晗一瞧是神翊烁便示意他随便坐。 “哟，长姐厉害了，竟还学会偷棋了？”神翊烁看着神翊晗将白子从棋盘上拿了起来，开玩笑地说道。 “不过是芸莞妹妹让我悔步棋罢了，偷棋怎么能是君子所为，三弟是怀疑我的棋品？”神翊晗一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边重新下了一步棋。 “三皇子……烁哥哥好。”芸莞好几日未曾见到神翊烁，这又顺口叫了声皇子。 “呀，长姐可不许再悔棋咯。”神翊烁在一旁观看着棋盘中的黑黑白白，仔细分析着。 “我哪还能总悔棋了，刚刚不过是下错了一步罢了，是莞妹妹非要我悔的，可不是我主动哦。”神翊晗急忙否认道。 “莞妹妹，你赢了。”神翊烁特意指给芸莞看。 “谢谢烁哥哥，一语点醒梦中人。”芸莞微笑地道谢，其实她已经看出自己赢了。 “妹妹，你最近棋艺精湛呀。”神翊晗吃惊地看着自己输掉的棋盘，不相信这是出自芸莞之手，可每一步每一子都是她亲眼看芸莞下的，这进步的速度令神翊晗很是惊叹。 “姐姐承让，妹妹今儿只是运气好，尤其又碰到了高手支招。”芸莞最近总拿着棋谱钻研到深夜，还总与自己对弈甚是刻苦，她相信所有的努力都会有所收获，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对了，三弟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神翊晗突然好奇地问道。 “怎么？我想长姐了，还不能来府上坐坐？”神翊烁边说边将衣袖中的胭脂盒掏了出来，一个递给神翊晗，一个递给芸莞，还有一个揣了回去。 “这是什么？”神翊晗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胭脂盒。 “女孩子家家的小玩意，长姐竟不知？”神翊烁打趣道。 “哟，我和莞妹妹是借了谁的光，能用上这么精致的胭脂呢？”神翊晗朝芸莞眨眨眼睛，想让她接过话继续问。 “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俩。”神翊烁一脸坏笑。 “烁哥哥要是送人不够分，就把这盒也拿去吧，哥哥的心意，我领了，非常感谢。”芸莞一看这胭脂盒的做工就价值不菲，她觉得自己受用不起。 “送出去的礼，哪能再收回？”神翊烁推脱着，将芸莞递过来的胭脂盒又塞回到了她手中。 “谢烁哥哥，你这伤可好些了？”芸莞好几日未曾见过神翊烁。 “让妹妹惦念了，我好多了。”神翊烁不小心碰到了芸莞光滑的纤手，心里稍有羞涩。 “还是芸莞妹妹贴心，我这当姐姐的都忘了他受伤的事，妹妹，你以后真不用跟他客气，他是个财主，有的是银子，若真不够了，让他去买就是了。”神翊晗看芸莞不好意思收，便安慰道。 “呵，长姐的陪嫁品都赶我两倍了，竟还说我是财主，我的银两也不大风刮来的呀。”神翊烁认真地辩解道。 “三弟说的，好似我的是大风刮来的，若父皇听见，肯定要对你说教。”神翊晗教育弟弟们常用的套路就是搬出他们的父皇，而神翊翔确实是个疼女儿的父皇，其对神翊晗的疼爱已超出了帝王应有的范畴，从小到大什么都依着这位长公主，从来都没对她严厉过。 掌上钰珠，当长公主，美艳夺目，温雅贤淑。承蒙帝王爱惜，姓神翊，名晗字，号晗翊，生自贵气，精心养之。 第九十一章 桂花酥 “好，好，长姐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口下留情，以后长姐的胭脂我都包了。”神翊烁主动承包了神翊晗爱美的嗜好，哪个女子不喜爱打扮，尤其是有钟意郎君的人。 “听者有份，三弟可别忘了芸莞妹妹的。”神翊晗不客气地补充着，她现在凡事都喜欢替芸莞想着。 “好，莞妹妹的胭脂我以后也包了，用不用给你俩立个字据，要不口说无凭？”神翊烁打趣道。 “对于君子的品行，我还是确信的，只要是三弟答应过的就不会失言，这若换成太子或四弟说的话，我还真得留点凭据呢，嘻嘻。”神翊晗把自己都逗笑了，这几个弟弟里，她最信任神翊烁，因为从小到大其从未对她失言过。 “这还差不多，明明是好心送点小物件，竟还被你俩要挟了一番，哎，什么世道？”神翊烁装作很无奈地摇摇头。 “谢烁哥哥，谢晗姐姐，什么事都惦念着我。”芸莞诚心实意地道谢完，才把胭脂盒小心翼翼地拽进了衣袖中。 “莞妹妹客气了，应该的。”神翊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觉得芸莞能深得神翊晗的关照，真算是有福之人，因为他晓得他长姐若对一个人好，那必是彻彻底底毫无保留地去付出。 “我三弟最好啦。”神翊晗起身要神翊烁坐在芸莞对面，与其对弈一局，“你这个高手，快帮我赢了这个小妮子，这几日她棋艺进步飞速，竟赢了我好几次。” “哟，莞妹妹厉害呀，我长姐的棋艺甚是精湛，比我都略胜一筹呐。”神翊烁夸赞道。 “三弟可别谦虚了，你什么技艺都样样精通，我不过是略懂一二罢了，自从我进了慕容府便没怎么下过棋，退步了。”神翊晗很喜欢下棋对弈，未出嫁前经常与神翊翔、神翊焕、神翊烁对弈。 可自从嫁给了慕容靖宇后便没了下棋的机会，慕容靖宇常常忙公事且是个不太通棋艺的夫君，作为妻子理应没了下棋的乐趣。 但芸莞来府上之后，神翊晗得知其会下棋，隔三差五相邀对弈，起初芸莞每场输的特别快，后来渐渐能迎合些招数，近几次竟开始占了上风，弄得神翊晗很是惊讶，不知芸莞为何会进步这么快？ “晗姐姐棋艺相当了得，刚刚只是让着我罢了，肯定是怕我总输该不想陪她玩了。”芸莞依旧称赞着神翊晗，也确实是与高手对弈才使得芸莞的棋艺进步很快。 芸莞很欣赏方方面面都俱佳的神翊晗，不愧为大周朝的长公主，深得众人的喜爱是有原因的。 “咱仨别相互吹捧了，下两盘定输赢，如何？”神翊晗想让神翊烁试试芸莞的棋艺，不知刚刚只是巧合还是其真进步神速，“三弟，你先与莞妹妹下会儿，我去给你俩弄点吃食，想吃什么？” “长姐辛苦了。”神翊烁客套着，他好久没与他人对弈，也是因为没有相当的对手。 “晗姐姐，桂花酥还有吗？你昨儿送去的都被我吃了，姐姐手艺太好了。”芸莞跟神翊晗撒着娇。 “应该还有点，一会儿给你拿来，专心下棋吧。”神翊晗看着芸莞嘟着嘴的表情，觉得很可爱，她喜欢芸莞这种不矫揉造作的神态，一点都不虚伪让人一看就明了。 “我也喜欢长姐做的桂花酥，好久没吃到了。”神翊烁赞同地点点头，他府里新添了个糕点师傅做的点心很好吃，但唯独他做出来的桂花酥与长姐做的口味略有差异。 “晗姐姐人真好，做的点心也特别好吃，一会儿哥哥多吃点，我肯定口下留情，但也请烁哥哥下棋时，手下留情哟？”芸莞打趣道。 “好~我长姐对我们都很好，只是小时候，我们都很淘气，而长姐真是恨其不争气，却也爱之深深，除了父皇外，有时母妃的话都不好使，就她能治得了我们，从小我和烯就像她的小尾巴似的，她走哪儿我俩就跟哪儿。” 神翊烁陷入了回忆，儿时的他们是那么地自由自在，“其实也是长姐爱跟父皇打小报告，所以我们总希望她口下留情，但心里明镜儿，她是真为了我们好，怕我们不学无术，怕我们不务正业，也怕我们冥顽不明。” “有这样的姐姐，很是幸福吧？我就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姐姐，小时还傻傻地作我娘，想要她给我生个姐姐，我娘逗我问生个哥哥好不好？我竟也勉强同意了。”听完神翊烁的话，芸莞也想到了从前，想到了自由自在的时光。 那些无忧无虑的童年卷入漫长的时间洪流里一去不再复返，留下满地的怀念与留恋无处埋葬。 少时未得姊，偶感心孤寂。遂愿君出息，千里远家离。 第九十二章 论输赢 “莞妹妹，我相信宥宸肯定与我一样，觉得无比幸福，你作为姐姐虽然很辛苦，但也值得哈。”神翊烁一句话戳中了芸莞心底最柔软的情愫，他明白宥宸是她最牵挂的人。 “希望是吧。”芸莞使出全身力气深呼一口气，缓缓地点点头，她真希望宥宸会更幸福，所以才会选择背井离乡来到帝都。 为弟弟谋个好前程是芸莞作为姐姐最大的心愿，好在有旁人看在眼中，懂得她内心的祈盼，这也算是对她的一点肯定与安慰。 “输了。”神翊烁笑眯眯地看着芸莞。 “哪里输了？”芸莞因为回忆分了心，竟没注意到自己的失误。 “棋盘如战场，牵一发动全身，执一子定胜算。”神翊烁下完了最后一粒子，好让芸莞看得清楚。 “诱导敌人分心却还能做到自己气定神凝，这可否算是一计攻无不破？烁哥哥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芸莞跟神翊烁作揖，以表自己输得心服口服，她打心底里佩服眼前人。 “战场分心那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了。”神翊烁突然很是严肃。 “我真是技不如烁哥哥，不只是分心的缘故。”芸莞坦诚地说，就连神翊晗的棋艺都远不如神翊烁厉害，更何况是她？ “你俩战得怎么样了？”神翊晗端着桂花酥和桂花茶回来观战，没进屋时便已飘进来一股甜香。 “赢了，莞妹妹。”神翊烁朝芸莞眨眨眼睛。 “真的？是莞妹妹太厉害，还是三弟棋艺退步了？”神翊晗万分惊讶地反问着。 “真的。”芸莞也帮着神翊烁逗弄着，“晗姐姐不信我？” “那以后我不和莞妹妹下棋了，她也太厉害了，我可不想总被她赢，若输得丢了自信，以后再也不敢执棋可怎么办？”神翊晗自顾自地说着，她甚至觉得芸莞之前是故意让着自己的。 “那以后我常来陪长姐下棋如何？就当精进我的棋艺了？”神翊烁追问着。 “真的？三弟不忙吗？”神翊晗疑惑道，“算了，你，我更下不过，以后我不玩就是了。” “长姐，你想想莞妹妹才刚与你棋逢对手，怎么能下过我？不逗你了。”神翊烁起身让她长姐坐下，端起桂花酥的盘子吃了起来，“我的战利品，不与你俩分享。” “以后再敢戏弄我，我保证，你再也吃不到我做的桂花酥。”神翊晗看着神翊烁跟个孩子似得抢吃的，噗嗤一下笑了。 “那我就不给长姐送胭脂了。”神翊烁突然坏笑地说着。 “好呀，你用这话茬等着我呢，我不要了，你拿走吧。”神翊晗嘟着嘴把先前那个漂亮的胭脂盒递给神翊烁。 “好了，好了，我错了，长姐勿息怒，快快收好，我还得让长姐帮我送胭脂呢。”神翊烁把衣袖中的令一盒胭脂掏了出来递给了神翊晗。 “咦~这是要送哪家姑娘的？”神翊晗被弄得莫名其妙，她只觉神翊烁似有了心上人一般，不然不会对女子用的小物件感兴趣。 “什么哪家姑娘？是送你娘亲的，我的宣母妃。”神翊烁就知道神翊晗会误解自己要追求什么窈窕淑女，他才不需要拜托她帮忙牵线搭桥呢。 “哦，我还以为三弟有意中人了呢，送母妃你为何不自己去送？”神翊晗好奇地问道。 “长姐有时间去看看宣母妃，顺便送去就是了，我上次去看宣母妃时，她心情不太好，估计是连日未见到长姐，甚是思念吧。”神翊烁漫不经心地说着，他猜测神翊晗是不知道慧儿惹宣贵妃生气的事。 “母妃为何心情不好？”神翊晗自从生病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时间就让芸莞陪着闲聊，陪着玩乐，她最近总觉慵懒，估计是病没好利索。 “可能是因为你送的画被宣母妃不小心撕坏了吧？反正上次路过去给宣母妃请安，她大发雷霆。”神翊烁得话明显是在提醒神翊晗，她联想到最近慧儿的反常，便猜出了一二。 “好，我一定把三弟的心意传达给母妃。”神翊晗觉得自己确实该去给母妃请安了。 “晗儿。”慕容靖宇难得回来这么早，“哟，三弟，稀客呀。” “姐夫，你太忙没时间，我正好陪长姐聊聊天解解闷。”神翊烁安慰似的拍拍慕容靖宇的肩膀。 “辛苦了，三弟。”慕容靖宇帮神翊晗整理一下发髻，余光中微微地瞄了芸莞一眼。 “哥哥，姐姐，我有点头晕，先失陪一下。”芸莞起身就走，都没跟慕容靖宇打个招呼。 “妹妹慢走，好生休息。”神翊晗看到芸莞着急离开，真以为她很难受呢，殊不知芸莞只是不想见到慕容靖宇罢了。 与君对弈，试论输赢棋，不止分心于忆，置之生死，同战严谨兮，思之。 第九十三章 不相见 慕容府的厅堂通明光亮，映着满桌的山珍佳肴甚觉美味，但神翊烁却觉得有点铺张，早知神翊晗留他吃晚饭这么热情招待，他就不答应留下了，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长姐，你这准备的太丰盛了，咱家常吃点就好，不必如此客气。” “客气什么？你多久才来长姐这用宴一次，我当然得好生招待。”在这些弟弟中，神翊晗最欣赏三皇子那似松竹般谦谦的气质。 “就咱们三人？有点太铺张。”神翊烁不好意思直接跟神翊晗说让端木姐弟来，只能旁敲侧击道。 “对哈，三弟要是不提醒，我都忘了，慧儿快去，请芸莞和宥宸过来一起用宴。”神翊晗吩咐着略显不悦的慧儿，她听出了神翊烁的话外之音。 “多两个人来帮忙挺好的，尤其宥宸正长身体应该多补充点营养，要不这么丰盛的佳肴真该浪费了。”神翊烁客套着，他其实挺想有旁人在场，不然他夹在长姐与姐夫中间，倒显得很多余。 “三弟，你难得来府上一次，平日里你长姐最惦念你，她的一番心意，你可别辜负，尤其这酒陈酿甘醇，多喝点哈。”慕容靖宇最近总喜欢没事喝点小酒，正好今日有酒友相陪，内心正觉甚好，“来，烁儿，走一个。” “酒可以喝，但这称呼赶紧改改吧，怎么一听姐夫这么叫我，就甚觉恐慌呢？”神翊烁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烁儿？还是我叫的顺耳吧？夫君你可真是气人，我是想让三弟多吃点，这人还没到齐，你就劝三弟喝上酒了，也没个正形啊。”神翊晗有点埋怨慕容靖宇，兴许是因其这段时间总醉酒的缘故。 “长姐不明白男子的心意，高兴地时候就喜欢喝点，是吧？姐夫。”神翊烁赶忙把话拉回来，“姐夫，等人最无聊了，咱俩再喝一个。” “回主子的话，端翊公主身体不适，来不了了，她还说她弟弟忙着抄书吃过了。”慧儿用不悦的口气转述着芸莞的话，其实芸莞嘱咐慧儿给大家代好，并托慧儿送了壶桃花酒，却被她藏了起来，自从慧儿送画被宣贵妃训斥后，她便对芸莞心存芥蒂。 “慧儿，夹些吃食给公主送去。”神翊晗吩咐着。 “端翊公主说吃不下，我看主子没必要自讨没趣。”慧儿总觉得芸莞有所企图，所以处处提醒着神翊晗。 “怎么说话呢？你不愿意送，就我去送。”神翊晗对慧儿的语气很是不满。 “爱妻，消消气，你陪三弟先好好吃点，我一会儿要与他不醉不归。”慕容靖宇拿过碗筷开始夹菜，专挑些清淡的素菜。 “也好，你先劝劝芸莞，难受也得吃点，不然身体受不了。”神翊晗耐心地嘱咐道，“饭后，我再熬点安神汤给她送去。” “晗儿想的周到，费心了，你先陪三弟吧，我去去就回。”慕容靖宇拍拍神翊烁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吃。 “姐夫辛苦了。”神翊烁想起上次喝醉酒时，慕容靖宇一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模样，他觉得慕容靖宇与芸莞的关系很是奇怪。 慕容靖宇急忙忙来到西厢阁，边敲门边唤着芸莞的乳名，“莞儿～” “回吧，我睡了。”芸莞闭门不见，她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是慕容靖宇。 “我给你送吃的来了，难受也吃点，要不我们该担心你了。”慕容靖宇表明自己的来意。 “端回去吧，我不想吃。”芸莞虽无力地回应，但她并未生病，只是乏累不想见慕容靖宇而已。 “别躲着我好吗？”慕容靖宇环看一圈没有旁人，才压低声音说道。 “我为何要躲你？”芸莞起身走到门前，与慕容靖宇隔着门问话。 “我不知你为何这样？你这不愿见我也太明显了吧？”慕容靖宇不敢表现出自己太多的情绪，只能压抑着，“莞儿……当真这么讨厌我，觉得我很碍眼是吗？” “我不见你……只是不想你……再泼我脏水。”芸莞一边思考一边解释着。 “我怎么你了？”慕容靖宇惊讶地反问。 “我与太子寒暄，你说我要当太子妃，若看见我与三皇子闲聊，你指不定说我什么呢？”芸莞的语气中满满的不悦与责怪。 “哪有？我说错什么你以后就指出来，别这样冷战好吗？”慕容靖宇心里是很在意芸莞的，他并不想惹芸莞生气。 “没有冷战，没有以后，虽暂借你屋檐，日后还是不要相见了。”芸莞此时此刻只想安静地不被打扰，尤其是不被慕容靖宇打扰，她觉得现在的他与她认识的靖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就不如让旧人一直活在记忆中为好。 旧爱痴，解心事，愁绪不宜排解。解得了心愁，解不开三生石，解不出蓝田玉。 上架感言 亲爱的朋友们，好久没有认真留本章说了，最近一个月忙着改文改得昏天暗地，本来正常码字时，手速一天也就四千字，偶尔习惯性爆发不算在内，可这几日改文的速度都翻了倍，简直惊天地泣鬼神了哈，此处浮夸一万字省略。 以上宽慰的话只想说蒙蒙真是很用心在写笔下（敲键盘上）的故事，为了支持我走到现在的可爱的你们，也为了故事里的角色！！！ 虽然本书里的人物较多，但蒙蒙已挑选出了十二位，组成了五女七男混搭天团，各有特质各有性格，故事主线会继续围绕他们展开，保证尽我本能跌宕起伏，百转千回，精彩随后呈现…… 明天就要上架了，说实话内心忐忑不安却又兴奋不已，每一阶段的进步都是督促我要将故事写得更完满，每一位读者朋友的陪伴都是激励我将故事写得更精彩。 这本书首发起点女生网，欢迎各路帅哥美女、大侠勇士、王者佳人能前来订阅点赞，求首订求首订求首订！！！同时，也求票票、求点击、求收藏、求评论、求关注……兴许写着写着还得跟大家求安慰呐。 往后余生，大家多多关照，蒙蒙不胜感激，此处先鞠一躬，拜天地结盟不？ 感谢不胜言表还是用故事用心继续回馈各位吧，蒙蒙爱你们?~ 以下请自行脑补，蒙蒙双手托腮深情款款地面对存稿君呈冥思苦想状，小心翼翼察言观色道：“敢问君上，关于首发V章，可否允许小女多更些？” Ps：5月1日，中午十二点以后，首订不见不散！！！抱拳、作揖、飞眼（wen）~ 第九十四章 心头肉 宣贵妃正专心打坐默念却被突来的贵客打搅了，于是琴嬷嬷扶着她来到正殿。 永延殿内焚香迷绕，宣贵妃本不愿牺牲自己的参悟时刻，因为上午辰时被她认定为吉时，但长公主病了数日好不容易来给她请安，作为母妃哪有不惦念自己的孩儿。 “儿臣给母妃请安。”神翊晗脸上写满了憔悴，她昨晚又哄着醉酒的慕容靖宇折腾了一宿。同是喝了一坛酒，她三弟倒是无恙地回府了，她看着喝多似顽童的夫君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将他哄睡后，神翊晗虽迷迷糊糊但却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撮合芸莞和太子的事。 今儿一早神翊晗便赶忙来探望宣贵妃，顺便跟其打听一下宣德殿的消息。 “晗儿来了，病可痊愈了？”宣贵妃眉开眼笑地看着面色苍白的神翊晗很是心疼，她是好久没见过她的宝贝女儿，对于神翊晗的寒疾，她可一直牵挂于心。 “晗儿已无恙，让母妃担心了，儿臣祝愿母妃安康长乐。”神翊晗撒娇似地抱了抱宣贵妃，给她按按肩膀又捏捏脖颈，并将神翊烁给的那盒胭脂拿了出来，“母妃，这是烁儿让我孝敬您的，他得知我病了，昨日特意去看望我，还说母妃想我了呢。” “母妃最近很惦念你，上次慧儿来时说你伤风发热，可把母妃担心坏了。”宣贵妃看了一眼跪安的慧儿，那胆怯的模样像是见了害人的野兽一般，“慧儿，快来，扶你主子好好坐下。” “咗。”慧儿扶神翊晗坐下后，依旧怯懦地站在一旁，不敢吱声更不敢看宣贵妃，她的脸颊似还微疼着，她可不想再惹贵妃盛怒。 “哟，好精致的胭脂盒？”宣贵妃把玩着神翊烁送的小物件。 “儿臣也觉得稀奇的很，烁儿本想亲自送给您，他听说我要来给您请安，才托我带来的。”神翊晗声音略有嘶哑道。 “晗儿病真痊愈了？也不知烁儿的伤怎样了？母妃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宣贵妃担忧地很。 “回母妃话，儿臣已无大碍，三弟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母妃勿担心，您保重身子最要紧。”神翊晗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晗儿一来就讨好母妃，有何事？”宣贵妃吩咐琴嬷嬷把胭脂收好，顺便取些滋养品给神翊晗带回去。 “呀，母妃真是神通广大，看儿臣一眼就知有事相求。”神翊晗终于有了点笑模样，脸色也好了很多。 “你是母妃的心头肉，你有心事，母妃怎能不知？”宣贵妃满眼爱怜地看着神翊晗。 “还是上次托母妃求父皇的事，不知进展如何？”神翊晗说得很含蓄，她怕提到送画之事再使慧儿尴尬。 “哦，你不说，母妃都忘了，你父皇不同意这门亲事。”宣贵妃轻描淡写地说着，却没提自己被皇上训斥的事。 “为何？”神翊晗疑惑着。 “芸莞那孩子家世你也了解，对煜儿没任何帮助，其实母妃也不同意，只不过看你积极撮合，才帮帮忙问问罢了。”宣贵妃突然变得语重心长，“晗儿，你说实话，这么上心此事，到底是受煜儿所托，还是端木芸莞她自己想嫁入皇室？” “儿臣只是觉得他们很般配，所以才好心撮合。”神翊晗嘟着嘴不开心道，“父皇怎么这么势力呢？” “不许胡说，你父皇不是对端木族有偏见，只是更看中家世，毕竟贵为太子妃，理应方方面面俱佳。”宣贵妃耐心地解释着，“你父皇很疼爱太子，你就别再掺和了，据母妃所知，敬妃有中意人选推荐，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母妃，怎么现在连敬妃也跟您争呢？”神翊晗一听母妃说道敬妃，便很不服气，她一直很疏远敬妃和神翊曣，总觉得这对母女有些阴险。 “哪有什么争不争的，少一事不如没有事，母妃现在是看开了，只求安康就好，若你能平安幸福那就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宣贵妃感叹着。 之前一提到与敬妃相关的事，宣贵妃都恨不得争得你死我活，非要拼出个输与赢，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后她才深知安康是福，身为本，一切皆外物。 “母妃身体恢复的如何？”神翊晗听其说话稍有气喘，担心地问道。 “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要养好身子，子嗣的事，你可要多上点心。”宣贵妃叮咛着神翊晗，作为女子定要为夫君生儿育女，若能为婆家生出男婴延续了香火，那自是上辈子积得福报。 “啊，知道了，母妃好好休息吧，儿臣先告退，愿母妃富贵安康，长乐未央。”神翊晗不想听宣贵妃再劝自己生孩子的事，所以走为上策。 知红颜，霜满庭，念念旧情心未平，妾守君浓情。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五章 守规矩 神翊晗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红参汤静静地走进宣德殿，此时的皇上正闭目养神，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着，她怕吓到她父皇只好先轻声试探一下，“父皇，儿臣来给您请安了。” “是晗儿啊，刚刚朕还跟苏瑞念叨你，没想到竟把你念来了。”神翊翔确实刚询问过苏公公关于神翊晗生病的事，然后因批奏折批累了才小憩一下。 “父皇您想儿臣了？”神翊晗撒娇地问着。 “父皇除了思虑天下外，就只惦念你，好端端地怎就病了呢？”神翊翔最近被政事忙得晕头转向，看到神翊晗似见到一股清流，提神醒脑。 “儿臣可不敢耽误父皇的英明，还请父皇以天下为重。”神翊晗调皮地笑道，对于帝王来说，以天下为重自是己任。 “晗儿，可有事？”神翊翔笑眯眯地望着长公主，“想讲什么就直接讲，别恭维朕了。” “孩儿确实有事相求。”神翊晗稍微严肃了一些，她在细细观察着父皇的表情。 “晗儿说吧，但凡父皇能答应，你尽管讲就是。”神翊翔对长公主一直是有求必应。 “父皇，儿臣的事就是想先让您趁热品尝品尝这碗红参汤。”神翊晗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将话题引到太子的婚事上。 “嗯，还是朕的晗儿体贴心细，汤味道不错。”神翊翔难得露出满意的微笑。 “父皇，这是太子探望儿臣时送来的，他知道儿臣病了，于是精选红参制成了药丸，儿臣嫌药太过苦涩，特意加料熬制成了红参汤，竟觉味美，所以才想让父皇品尝品尝儿臣的手艺。”神翊晗很少为神翊煜美言。 “哟~太子竟还长心了，真是难得。”神翊翔早已看穿了神翊晗的小心思。 “说道太子，晗儿听说父皇在为其选太子妃，不知可有中意之人？”神翊晗询问道。 “朕还在斟酌中？”神翊翔眯着眼睛打量着爱女。 “儿臣有副小像，想请父皇过目。”神翊晗从衣袖中拿出画像呈给神翊翔。 “好，按相貌确属一等一的美人，只是家世如何？性格如何？”神翊翔望着红梅下的女子一袭青衣觉得很是熟悉，这画完全勾起了神翊翔久违的记忆。 “性格温良，天生丽质，家世嘛，略逊一筹。”神翊晗如实汇报着。 “此女为何人许？”神翊翔疑惑着。 “端木大人的遗女，端木芸莞，父皇先前见过，还赏赐过。”神翊晗怕父皇忘记，特意提醒道。 “哦，朕不记得那女子有画像这般美艳？”神翊翔依旧审视着画像里的人。 “父皇，芸莞妹妹天生丽质……”神翊晗肯定着点点头。 “她公主的名号还是朕为了安抚才册封的，家世不行，晗儿不要难为父皇。”神翊翔的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 “可是芸莞样样出众，家世不可忽略些吗？毕竟端木族为皇室戎马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神翊晗依旧劝说着，反正她都说出了心里话，那就不如直接说透了好。 “端翊公主……竟这般贪心？难不成还真想做太子妃？晗儿不要再被她利用了。”神翊翔觉得这个端木芸莞很不简单。 “不是芸莞利用儿臣，是儿臣真心为太子好，毕竟是煜儿的意中人，请父皇三思。”神翊晗语气更温柔了些，她并不想惹父皇生气的。 “不可，朕的话，你不听了？”神翊翔勃然大怒道。 “儿臣一直以父皇的仁慈为傲，父皇为儿臣赐婚时，可曾询问过晗儿的意思呀？”神翊晗眼泪汪汪地说着，“儿臣是在见过慕容靖宇之后才答应的父皇，为何轮到煜儿，却不可？” “他是储君，岂能与你一样谈论儿女私情？”神翊翔一看爱女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有些心软。 “为何不一样？”既然话说到这里，神翊晗就想得到个让她死心的答案。 “妇人之见，不可苟同。”神翊翔无奈地摇摇头，他觉得自己平日里对神翊晗有点太娇纵了。 “父皇……”神翊晗拽着神翊翔的衣袖乞求道。 “若再提此事，便不用来见朕。”神翊翔一甩手，弄得神翊晗踉跄地差点摔倒。 “愿父皇富贵安康，儿臣告退。”神翊晗被苏公公扶住站稳后，便跟神翊翔告辞了，她走时心里很难过，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神翊翔的冲冲怒气，好歹她也是为了太子考虑的啊。 “去查查。”神翊翔把画递给苏公公，小声吩咐道，他脑海里此刻全是神翊晗伤心的表情，也许是他对长公主太过疼爱了，以至于她忘记自己应有的珠规玉矩，有些事，对于皇室来说那就是奢望，是绝对不可觊觎，不可窥视的。 帝王珍视奉明珠，白纸墨训守规矩。守规矩，难易途，寒洗沐，虹映湖。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六章 叹韶华 神翊烁有事来请示他父皇，刚进庭院内，就看到了长姐与慧儿远远地正交谈着什么，走进才听到是长公主在跟慧儿抱怨，“长姐，要回府吗？” “哦，是三弟啊，你的胭脂我已送给母妃，她很高兴，你若有时间再去请个安吧。”神翊晗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甚是憔悴，不适合见旁人，她没想到会碰到神翊烁，竟瞬间觉得赧然地很，早知他今日进宫便让他自己去给宣贵妃送胭脂好了。 “长姐辛苦了，我本约了今日去狩猎的，临时有急事才来与父皇汇报。”神翊烁观察着神翊晗，发觉她似哭过一般，“谁这么胆大，敢惹我长姐？” “没事，烁儿去见父皇吧，有时间去府上我再说与你听，我先走了，告辞。”神翊晗又虚弱又郁闷，想赶紧回府上歇息。 “长姐，慢走，回见。”神翊烁望着神翊晗着急离开的模样发了会儿呆，猜测着她到底为何流泪。 “皇上，这是加急密报。”泽枫铎把青州开府的奏折呈递给神翊翔过目，他为此事很是忧心。 “何时？”神翊翔并未翻看，他刚刚与神翊晗置气弄得心情很差，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据报，焕翊王在青州附近遭遇了山匪，现在下落不明。”泽枫铎担心地说着，他知道皇上平日里对侄儿很是关切。 “人还未找到吗？才走了一半就遇险情？那粮草呢？”神翊翔疑惑着，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份奏折上并未提及粮草之事，只说了正竭尽全力搜寻焕翊王。”泽枫铎已把那密报熟记于心，从头到尾确实只字未提粮草。 “那其他人呢？都是干什么吃的？”神翊翔心情更糟了，本来增援河州的事就令他很犹豫，这要是再损兵折将，他该怎么办？ “山匪来势汹汹，臣听闻其可能与暗殇宗盟勾结成党，那可就是密谋已久，大逆不道……”泽枫铎顺势说道，本来他就不满意此事，因为派的是宗察府的人，况且宗御府一名皇子皇孙都没有，他当然会觉得皇上不信任他这个御史大人。 “儿臣参见父皇。”神翊烁洪亮的声音请安道，他刚进宣德殿就听到了泽枫大人在与神翊翔汇报着。 “何事？”神翊翔依旧面容不悦。 “去往河州的粮草全被山匪所掠，焕翊王已身负重伤。”神翊烁昨晚收到了密信，斟酌一宿，才来与他父皇商议此事。 “朕已听御史大人汇报完，说一行人受了埋伏，但并未说粮草全部被劫之事。”神翊翔漫不经心应着，似在思索着什么？ “儿臣想请父皇派兵去围剿山匪。”神翊烁很担心他大哥，说是脱离了险境，但若一直昏迷可如何是好？ “嗯，得派兵，只是当务之急是找到焕儿，若亲侄真有个三长两短，朕兄长的血脉就断了，朕怎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神翊翔又想起了神翊羯将襁褓中的焕儿托付给他时的场景，到底是上岁数了，神翊翔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偶有事情便感伤之，无论是对他大哥还是翊妃，他都甚是思念。 “我大哥失踪了？”神翊烁反问道。 “御史，你，回答他。”神翊翔指着泽枫铎，让他解释给三皇子听。 “回皇上话，这奏折中确实说焕翊王下落不明……”泽枫铎准备接过奏折。 “儿臣收到大哥手下的密报，说是昏迷不醒，未提失踪二字。”神翊烁很是质疑，自己的线报从没有不准确，如今为何与泽枫大人的汇报不一致？ “泽枫铎？”神翊翔眯着眼睛审视着御史大人。 “微臣不敢有半句假言，请皇上明察。”泽枫铎看神翊翔阴郁地看向自己，立马双膝下跪。 “父皇息怒，这其中的细节蹊跷地很，儿臣恳请父皇查明此事。”神翊烁发现父皇横眉立目的表情甚是憷人，于是也跪下请示道。 “臣愿替圣上分忧，前去青州调查此事，争取尽早寻到焕翊王。”泽枫铎怀疑自己拿到的密折消息不准，想亲自去青州，好将功补过。 “儿臣也想前往青州去救焕翊王，求父皇成全。”神翊烁也怕自己的情报不准，失踪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使没失踪，那也正昏迷不醒，依然令人很是担忧。 “都别争了，你俩就留在帝都待命，朕自有安排。”神翊翔摆摆手，示意他俩都退下，此刻他只想安静地独自待会儿，刚与爱女置气完又碰到爱侄失踪之事，多少会令神翊翔感到力不从心。 也许是因蔻贵人的突然离去，也许是因大病痊愈，不知从何时开始，神翊翔觉得自己的身体似失去了活力一般，萎靡不振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乏累困顿地很。 谁叹韶华难复解？朽木逢甘易萌蘖。严冬凛冽，何时春采撷？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七章 解干戈 神翊晗匆忙地回到府中，便将慧儿支了出去，独自窝在床榻上，她觉得整个人冷得不行了，用了两层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住，她的寒疾虽已痊愈，但此刻她的心却又受了伤。 神翊晗以为自己很了解父皇，她珍惜父皇对她的慈爱，因为她知道父皇在别人口中的严厉到底是多严厉，可神翊晗从未想到过父皇会对她也这般严厉。 从未见过父皇横眉冷对的样子，这次神翊晗是真的迷茫了。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做错了，神翊晗开始怀疑自己，她本可以不去管太子的婚事，毕竟神翊煜也没求过她什么，芸莞更是没对太子表现出一丝爱意，兴许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撮合罢了。 神翊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对此事如此上心，甚至不惜顶撞她父皇，像着了魔似地非要促成这段姻缘不可，她觉得自己委屈至极，明明一切都是出于好心，但父皇和母妃却都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尤其是她父皇那么冰冷的态度更是令她寒了心。 神翊晗不禁想起了自己儿时常常坐在神翊翔的腿上，看他批阅奏折，那时的父皇对她是那么地和善，父皇的宠妃虽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对她的独宠却从未变过，她总以长公主自居，以为父皇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她娇惯着，爱护着，宠溺着，顺从着…… 就连神翊晗的婚姻大事，神翊翔都是征求完她的意见才下了诏书。神翊晗第一次听父皇提起说慕容靖宇这个名字时，很是疑惑。当时她父皇特意问她，“晗儿觉得嫁于此人如何？将相之才，正义之士，朕很钟意。” 那时的神翊晗还是个领着弟弟们一同玩乐的疯丫头，并无端庄贤淑之感，她从未想过要嫁人，以为自己能无忧无虑地一直在宫中生活终老，突然被父皇问及自己的婚事，神翊晗特别懵懂，却还是答应了父皇，想亲眼见一见此人后再定夺。 神翊翔本想安排神翊晗与慕容靖宇在宫中相见，他都把慕容靖宇以政事召见进了宫，神翊晗又因胆怯而回绝了父皇，说是太正式的场合根本看不出个人的真性情。神翊翔真是娇惯着神翊晗，想都没想就答应她道，“想何时何地与何人见面都行，晗儿自己把握。” 经过一番斟酌，神翊晗最后拜托神翊焕将慕容靖宇约到了酒楼，她女扮男装去假装相识，还称自己是焕翊王的亲弟弟，弄得慕容靖宇一头雾水。 神翊晗的这一举动让本就有些木讷的慕容靖宇也弄不准到底是谁约得他。其实，还是慕容靖宇太心粗了，天真的以为所见所感就是真的，以至于完全相信了女扮男装的神翊晗。 但那纤细的声音应该早就出卖了神翊晗的身份，即使尽量压低了声音，也不至于让人分辨不出男女，但慕容靖宇愣是没认出来，竟与身着男装的的神翊晗相谈甚欢，三巡酒过后便搂搂抱抱，称兄道弟。 神翊晗却被其言行震惊，瞬间变了脸色，以为慕容靖宇是发现了她的女儿身趁机偕油占便宜，于是神翊晗狠狠地一个巴掌甩在了慕容靖宇的脸上，本醉醺醺地慕容靖宇顿时被打清醒，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儿，不知所措。 好在神翊焕出现地及时，才打破了那难堪的局面。神翊晗本不想让神翊焕来赴宴，但神翊焕实在不放心神翊晗一个人面对陌生男子，于是掐着时辰想来观望一下，刚踏进酒楼门口就远远地看到慕容靖宇搂着神翊晗喝酒，他快走几步想去劝说慕容靖宇不要这么无礼时，便发生了扇巴掌的事，弄得神翊焕是又气又笑，赶忙出来打圆场化解干戈。 为了不让神翊晗的小阴谋被公诸于众，神翊焕夹在慕容靖宇和神翊晗中间，继续豪爽劝大家饮酒，以求喝醉来缓解尴尬与窘态，直到皇家盛宴公布长公主下嫁的诏书，慕容靖宇才发现神翊晗的真实身份。 “晗儿。”慕容靖宇温柔地一声打断了神翊晗的沉思，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高兴还是难过，他从不主动询问。 “夫君回来了。”神翊晗轻声应着，只要慕容靖宇一出现，她的眼便有了追逐的焦点。 “又不舒服了？”慕容靖宇用手抚了抚神翊晗的额头关切着，他近日对神翊晗很是温柔。 “没有，夫君放心吧，我就是有点畏寒罢了。”神翊晗无力地躺在床榻上，静静看着慕容靖宇。 这眼前的人儿与初相识时一样，炯炯有神的眸，墨黑的眉，清澈地像一潭映得出云彩被靠山峦的湖，所有美好的瞬间一一浮过湖面，骤然凝结成了永恒。 听闻父命结连理，男装佯识，相谈甚欢喜。聊尽天下羞惬意，榆木当前不知伊。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八章 剿山匪 慕容靖宇坐在床榻边，将神翊晗紧紧地拥入怀中，轻声地在他的爱妻耳边说道：“晗儿，父皇要派我去青州了，估计又得有段时日不能回帝都，更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青州的案子不是结了吗？为何又要去？”神翊晗的语气里透着淡淡地不悦，她印象中听慕容靖宇与神翊烁曾聊过关于青州的绑架案，当时已抓到了犯人承认了所有罪行。 “青州知府的绑架案早已结了，可最近又发生了新案子，是关于焕翊王往河州运送粮草的事，他带着一行人刚到青州地界便遇上了山匪，损失惨重。”慕容靖宇对神翊焕总是毕恭毕敬地态度。 “焕，他还好吗？”神翊晗担忧地问道，神翊焕平日里对她很照顾，尤其是她未出嫁前，神翊焕总变着法地哄神翊晗开心，她虽比其小几个月，但她从不称神翊焕为哥哥，兴许是因为焕哥哥与唤哥哥相近吧，所有她只叫他焕。 “什么消息都有，有说他下落不明，还有说他身负重伤正昏迷不醒，父皇要我亲自去一趟，探查下具体情况，希望他已脱离险境了。”慕容靖宇更相信神翊烁的消息是准确地，毕竟泽枫铎城府很深，他可猜不出其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这么严重？我相信焕，他福大命大，肯定会平安顺意的，不用担心。”神翊晗一本正经说着，她知道这位大哥曾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士，定能保护自己的周全。 “嗯，晗儿放心吧，我正好借机把山匪一并收拾了。”慕容靖宇赶紧安慰着，他总算见到他爱妻有点笑模样了。 “山穷出匪，都是亡命徒，夫君要多加小心，本来就出门在外，可别让我再担心了。”相比之下，神翊晗更担心她夫君的安危。 “没事，战场上都拼过来了，区区小贼，无足轻重，晗儿，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慕容靖宇信心满满道，“焕翊王肯定是中了埋伏，输在了敌暗我明，我绝不会再犯这种失误。” “夫君不可大意，焕的武艺你是知道的，再说年终岁尾，本就不便出门在外，也不知夫君得何时回来？”神翊晗到底是不想让慕容靖宇远行的，“父皇为何派你去？” “我会早点赶回来陪晗儿过节的，别不高兴了，你看，父皇重用我，这不是好事吗？再说，晗儿不也希望父皇多赏识我吗？”慕容靖宇不知如何解释，便转移了话题。 “那不一样，父皇即使重用你，也不一定非要你去剿山匪啊，况且，妾身只是担忧夫君的安危罢了，不想你只身犯险……”神翊晗睁着水汪汪地眼睛望着慕容靖宇。 “有何可担忧的？晗儿乖乖把心放肚里，夫君定当快去快回的。”慕容靖宇不喜欢看神翊晗这种清澈的眼神，好似眼前人是莞儿的化身一般，让他无法自拔。 慕容靖宇也受不了女子的眼泪，尤其是这种强装坚强不想流出的泪，令他最为心软。 “那夫君，何时出发？”神翊晗轻轻用衣袖抚了抚眼角，带着一丝魅惑用双手攀上慕容靖宇强壮的肩旁，撒娇地问。 “父皇说要等相大人占卦完再通知我何时启程。”慕容靖宇拉下神翊晗的手，跟她保持着一定距离，努力地望着她点点头，其实他明明知道后天就要启程了。 “也对，毕竟是出趟远门，多准备准备为好，尤其应好好占卜一下吉时，以便夫君出行顺利，我先去帮夫君收拾行囊。”神翊晗刚要起身，却被慕容靖宇再次搂进怀里动不得。 “晗儿，是心情不好吗？怎么如此虚弱？”慕容靖宇阳刚地呼吸喷溅在神翊晗白皙的脖颈上，弄得她心里痒痒地。 “我今日去见了母妃和父皇，谈及太子婚事，被彻底否了，哎~”神翊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父皇，母妃，都不同意？”慕容靖宇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毕竟皇上怎会让太子娶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做太子妃。 “嗯，父皇对我很是严厉，还说要再提此事，就不要去见他了。”神翊晗越说越委屈。 “我就说不让你掺和这事，你就是不听。”慕容靖宇当然知道神翊晗口中的此事为何事，若太子真娶了芸莞，恐怕慕容靖宇连神翊煜都得躲着了。 “我想让芸莞当太子妃有错么？我的初心是好的，却惹得父皇非常生气。”神翊晗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抱怨着，“现在，怎么连你也说我？我不也是为了煜儿和芸莞好吗？” “你当真觉得成为太子妃就是对莞儿好？我觉得未必。”慕容靖宇冷冷地语气反问道。 “反正我已尽力，剩下的就看他俩的造化吧！”神翊晗用手帕抹了抹眼泪，娇弱地应着。 “我劝你，不管怎样都别再为此操心，莞儿是不会喜欢太子的。”慕容靖宇环着神翊晗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她与你谈过？”神翊晗疑惑地很。 “没，但我了解她。”慕容靖宇没有察觉自己的话已经惊动了神翊晗的敏锐的神经。 “嗯。也许吧，至少你们相识那么久了。”神翊晗虽表面淡淡地说着，但内心略有醋意，她最近也发现了夫君与芸莞的关系很僵，可她却不知道为何？ 君远营，府幽静，妾盼归来情。无心聘婷，待到枝满杏。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九章 求远行 昨日听慕容靖宇说完其要被皇上外派到青州的事，神翊晗又一宿未合眼，早上趁着她夫君不在家，急匆匆地赶去了宣德殿，她想跟父皇认错，顺便恳求她父皇改派其他人去青州剿匪，她一是担心夫君的安危，二是想让夫君留帝都陪她。 “父皇，儿臣给您请安，愿您万寿无疆，富贵未央。”神翊晗早早就来殿门口等候神翊翔下早朝，她从未这么早来见她父皇。 “晗儿怎么来得这么早？是有何事？”神翊翔不想提起昨日的不悦，毕竟神翊晗是他的掌上明珠，就算对他有所顶撞，作为父皇也必须要学会释怀，与皇子们相比之下，神翊晗可是最让他省心的孩儿了。 “儿臣来给父皇请安，昨日是晗儿冲昏了头脑，惹怒父皇了，还请亲爱的敬爱的父皇能原谅儿臣的鲁莽。”神翊晗见神翊翔满脸疲惫，以为她父皇还在生自己的气。 “有些事，涉及政事，不是妇人能明了得，以后不许胡乱举荐。”神翊翔摆摆手，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他怕神翊晗又提到太子妃人选的事。 “儿臣反思了一宿，父皇，看在儿臣这劳神费心地份上，您就原谅我吧，儿臣千不该万不该顶撞您。”神翊晗指着自己重重地黑眼圈说道。 “晗儿，眼睛怎么了？是靖宇伤到你了？”到底是当父亲的，心疼女儿为先，若慕容靖宇敢欺负长公主，皇上肯定要罚其入地府面壁思过。 “他敢？我敬爱的父皇不得剥了他的皮？”看到父皇心疼自己的模样，神翊晗很心安，发觉皇上不生她的气了，便又跟其撒娇道，“儿臣这不是熬夜熬的嘛，失眠一整宿就这样憔悴，儿臣知错了，昨儿对父皇说话的态度不好，还请父皇不要介意。” “好吧，这才是朕懂事的晗儿，谁要是敢伤朕的长公主，朕定要他过刀山火海，万劫不复。”神翊翔愤愤地应着，他对神翊晗一直宠爱有加。 “父皇这么心疼晗儿，那父皇一定会爱屋及乌的，对吗？”神翊晗拐着弯地想引出派慕容靖宇远行的事，她也不能上来就指责神翊翔，为何派驸马出远门，当年还是神翊晗自己跟皇上提议要多重用慕容靖宇呢。 “嗯，什么事直说就好？晗儿，怎么还跟朕绕上弯子了？不方便说的事就别说了。”神翊翔打量着神翊晗，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晗儿最近身体不适，虽病已痊愈，但总觉难受地很，若是有驸马能在身边常常照看，晗儿的不适还可缓解些。”神翊晗娇弱地面容让人看了确实很心疼，但此刻的她没有任何恙疾，纯是为了留住慕容靖宇而编的借口。 “苏瑞，传太医来给长公主瞧瞧病，快去。”神翊翔很是担忧，怕爱女寒疾落未愈，再落下病根。 “不用不用，苏公公，别去，我就是没休息好，无大碍了，真的。”神翊晗赶紧拽住了苏公公，她只是想博得父皇的怜惜罢了。 “公主殿下，落下病根更不好治，您还是听皇上的话吧，让太医看看，就都放心了，皇上近日可是很惦记着您呢，总跟奴才念叨您是否无恙。”苏瑞深知皇上的心思，劝解着神翊晗。 “不用，真不用，谢父皇疼爱。”神翊晗见拗不过苏公公，只好跟神翊翔实话实说，“父皇，儿臣有事相求。” “哦，晗儿有何事？”神翊翔最喜欢有话直说，可后宫的女子却都不够直率，而做臣子的更是圆滑，以至于他的周围许久都没有直率之人了。 “我就是想让慕容靖宇陪在我身边，希望父皇爱屋及乌一点，体谅体谅女儿吧。”神翊晗可怜兮兮地求着神翊翔，她以为父皇派她夫君远行是为了惩罚她。 “他怎么了？总冷落你？不愿陪你？”神翊翔微微有些生气地问道。 “他可不敢，只是父皇要派他出去，儿臣舍不得罢了。”神翊晗撅嘴略微嗔怒着。 “朕派他？”神翊翔反问道。 “昨日靖宇跟晗儿说他要远行，虽是焕受了重伤，但父皇派谁去都可以呀？”神翊晗央求着“把夫君给我留下吧，或者，或者让他带我一同去也行呀！” “哪是朕派得，明明是他反复来……”神翊翔怕给这小两口制造什么矛盾，“晗儿与驸马吵架了？” “没有，没有，驸马待晗儿好着呢，父皇放心吧。”神翊晗赶忙解释着。 “真的？”神翊翔看着那飘忽不定地眼神很忧心。 “真的，真的……父皇，儿臣就是舍不得驸马走，年终岁尾地，也不知他何时能回来？”神翊晗虽听出远行这事是慕容靖宇主动申请的，却依旧继续撒着娇，她不知她夫君为何非要离开帝都，她这次就是不想让他称心如意。 “明日启程，过几日就会回来了，晗儿耐心等等，朕已经定了的事，哪有可悔改的余地”。神翊翔耐心地劝说道。 “明日启程？”神翊晗真是猜不透慕容靖宇的心，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昨日就让相大人算好了？晗儿不知？”神翊翔更疑惑了，慕容靖宇昨儿来求他的事就让他很疑惑。 “让父皇费心了，晗儿告辞。”神翊晗一脸阴郁地走出了长乐宫，远远便看到慧儿正被人训斥着。 山一程，水一里，山水里程相思易，送君终须离。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章 心明镜 神翊晗急忙小跑来到慧儿身旁，将蜷伏的慧儿扶起后才发现，训斥她爱仆的人正是与母妃不对付的敬妃。 “不知这丫头怎得罪了敬妃？还望您海涵。”神翊晗不客气地问着，打狗还得看主人，慧儿是长公主的贴身女婢，在这天府城里谁都会敬慧儿三分。 “原来是晗翊公主的婢女，本宫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长公主见谅，千万不要怪罪本宫。”敬妃装作不认识慧儿，实则是知道了慧儿给宣贵妃送画的事，她总不能直接教训长公主或宣贵妃吧，正好借机训斥慧儿一番，好解解她的心头之气。 敬妃虽表面对神翊晗毕恭毕敬实则暗地里正嘲讽着长公主的愚钝，敢跟她争太子妃的人选，连皇上这靠山其都敢得罪，也不拿个称，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您敬妃是贵人多忘事，怎能记得住我的慧儿，只是，不知她如何得罪您了，惹得您如此盛怒。”神翊晗只想为慧儿讨个说法，她真看不惯敬妃那恃宠若娇的样子。 “今日本宫心情欠佳，这丫头竟还理直气壮地挡了本宫的路。”敬妃淡淡地应着，她看神翊晗很不顺眼，她不明白这丫头凭什么被皇上宠上了天，竟比她的曣儿更得圣心。 “慧儿，你给敬妃赔罪了吗？”神翊晗看着满眼泪痕的慧儿很是心疼，平日里，连她都不曾动过慧儿一根汗毛。 “赔了，赔了，敬妃娘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慧儿捂着自己红肿地脸颊，赶紧跪下求饶，她觉得自己委屈地很，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接连得罪了宣贵妃与敬妃。 “好了，今日看在长公主的面上，这事就过了，只是下次可别再碍眼了，尤其本宫胆小，吓出个病疾，可怎么办？”敬妃故作身体难受的模样，惹得神翊晗是气不打一处来。 “谢娘娘宽宏大度，愿您长乐未央。”神翊晗说完就领着慧儿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她自己心里明白，知道敬妃是因皇上的动怒而不把她这长公主放在眼里，但她没想到敬妃敢如此放肆，这笔账她暂且记下了。 “慧儿，到底怎么回事？”回到府中关上房门后，神翊晗才敢好好询问慧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主子，慧儿没挡着敬妃娘娘的路，是敬妃娘娘拦住了奴才问话的。”慧儿委屈地边哭边说着。 “她都问什么了？是不是你哪句话说错了？”神翊晗用手帕帮慧儿擦拭着眼泪，然后将她扶起与自己肩并肩坐着。 “回主子话，她问奴才那天送给宣贵妃的画中人是谁？还问昨日公主送的画中人又是谁？”慧儿如实回答道，“奴才说不知道，然后她就吩咐人按着奴才跪地掌掴……” “可怜的慧儿，受罪了。”神翊晗知道敬妃教训慧儿是为了给她点警示。 “长公主，您何必为了端木芸莞，得罪了贵妃与圣上？这又引来了敬妃的猜忌……”慧儿依旧抽噎着。 “芸莞妹妹岂是你能直呼姓名的？慧儿不得无礼。”神翊晗立马训斥道。 “慧儿错了，只是慧儿为您心急，对于端翊公主，主子太上心了，这样值得吗？”慧儿怕被旁人听见，于是小声问着。 “慧儿，不要说了，我自有判断。”神翊晗打断了慧儿的话，其实她也不知为何，这么急切地想让芸莞得到幸福。 “主子，您视慧儿如姊妹，您就是慧儿的天，您的事奴才比谁都在意。”慧儿越说越激动。 “慧儿，有些事你还小，不懂也正常。”神翊晗见慧儿泪如雨下，便赶紧安慰着。 “主子的事，慧儿心里明镜儿，您急于将端翊公主嫁出去，奴才比谁都懂。”慧儿稍稍委婉道。 “你心明镜？”神翊晗不知这小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关于驸马爷与端翊公主的事，主子您是真没看出，还是装作不在意？”慧儿着急地问道，她觉得她主子平日里冰雪聪明，这会儿怎就听不懂她的话呢。 “慧儿，住嘴。”神翊晗听慧儿提到自己的夫君很是生气。 “因为送晗翊公主的画像，慧儿已被宣贵妃和敬妃双双训斥，虽受了皮肉之苦，但并无半点记恨，慧儿为主子卖命，也一心为主子着想，即使惹主子不高兴，慧儿也得说。”慧儿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好似已做了赴死的准备。 “慧儿也被母妃训斥了？”神翊晗很为慧儿心疼。 “嗯，慧儿就是不想让主子有偏见，所以才告诉您这些，烦请主子不要对端翊公主掏心掏肺，谁知她是不是只狐媚子呢。”慧儿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只是不知道她主子能否听得进去。 女儿心、碎玉铸之，化作玲珑几面。执念一抹柔香，姊妹情、除却真假。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一章 荆棘花 神翊烯暗恋独孤晓梦多年，因为父皇赐婚的事，令他近日茶饭不思，昼夜不寐，总担心着，害怕着，一闭眼睛就是独孤晓梦消失不见的画面。 他越想越忧虑，好似这事马上就能成了，好似他一生都得活在这段婚事的阴影中。 神翊烯真不想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嫁为他妇，索性去找神翊煜问个清楚。 “太子哥，你倒是真能耐，又搭了个戏台？”神翊烯打听了好几个奴婢才得知太子在后院里听戏。 “外面台子让苏公公带人给拆了，我才特意在殿内搭了个小的，怎么样？”神翊煜得意洋洋，他可舍不得戒掉看戏的嗜好。 “怪不得刚刚下人都摇头说不知道你在哪？合着都在帮你打掩护啊，不过，太子哥倒真是爱戏如命，也不怕父皇知道了再惩罚你。”神翊烯难得替太子担忧，其实他一直很纳闷同样是惹是生非，他父皇每次都对自己重罚，而对太子却只象征性地惩戒一下。 “上次苏公公来我这砸戏台，给我心疼的啊，那几日真是度日如年，好在我机灵地很，弄了个这么隐蔽的，以后四弟无聊可以来这里坐坐。”神翊煜一边为兰朵姑娘鼓掌一边邀请神翊烯以后多来府上做客。 “我可没你这雅兴，对了，我来是想问，太子哥喜欢晓梦吗？”神翊烯说的话直奔主题也没个铺垫。 “晓梦？哪个晓梦？”神翊煜被他四弟突如其来的提问弄得很懵懂。 “你还认识几个晓梦啊？当然是独孤晓梦，我的晓梦啊。”神翊烯白了一眼太子。 “我怎么会抢四弟的女人？一清早就跟哥开玩笑，有意思吗？啊~”神翊煜哈气连天地解释着。 “哈，太子哥，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的？”神翊烯很是疑惑。 “四弟，有话直说，但得挑我能听懂的讲啊，你这么不着边际，让我怎么猜测？”神翊煜回赠了四皇子一个白眼，其实他俩完全是半斤对八两，比差的话，应该不分伯仲。 “父皇要把晓梦赐婚给你。”神翊烯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话语中满是酸味。 “赐婚？晓梦？”神翊煜虽知道父皇在为他选妃，却从未听人提起过独孤氏。 “瞧你这样，竟要娶晓梦当太子妃，我觉得太子哥根本配不上我的晓梦，呜呜~”神翊烯又急又气地埋怨着。 “烯，你别激动，好好说，这事父皇真定妥了？”神翊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父皇那儿的进展我不太清楚，这赐婚是晓梦告诉我的，唉~”神翊烯无奈地摇摇头，“我的晓梦啊，她非常非常不愿意，但她爹爹却应承了下来。” “已应承？那就是父皇先与独孤大人商议了？”神翊煜再三确认道，人会找一切可能的理由去证明自己不希望的结果是个错误。 “应该吧，你居然什么都不知？”这到换成神翊烯开始疑惑了。 “这几日身体不适，我在府中休养休养。”神翊煜自己说的很心虚，毕竟他足不出户沉迷于听戏，没什么闲暇时间去打探消息。 “你快去求求父皇，把我的晓梦还给我吧，求你了，求你了，我的太子哥。”神翊烯使出了他的杀手锏，一个会撒娇的男子真让人没辙。 “你放心，我本来也不稀罕那个疯丫头，四弟，快放开我吧。”神翊煜赶紧求饶，他觉得自己快被他四弟晃散架子了。 “你哪里会懂得，温柔贤淑的花到处都有，所以这开了花的荆棘，才愈显弥足珍贵。”神翊烯突然文绉绉地冒出一句，顿时逗乐了太子。 “哈哈，真不知，这朵荆棘花给你下了什么盅？”神翊煜好奇地问着。 “还好意思说我，太子哥不也中了相思盅吗？”神翊烯怕被太子继续嘲笑，赶紧转移了话题。 “什么相思盅？”神翊煜赶忙否认道。 “别不承认了，明眼人一看便知。”神翊烯坏笑地望着太子。 “看什么啊？我可不像你，一副牛郎盼织女的表情。”神翊煜嘟囔着，似埋怨也似赧然。 “太子哥若是如此不在乎，只怕日后连鹊桥相聚的机会都没有，嗯……”神翊烯边说边赞叹地点点头。 “好好说话，你这乌鸦嘴，可别咒我！”神翊煜表面虽平静，实则心里暗流涌动，很是担忧。 “你不是想娶芸莞妹妹吗？你倒是努力啊。”神翊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连跟我承认喜欢她都这么难，还能有什么作为？” “你以为我容易吗？一提婚事就被父皇训，哪里给我机会提出自己的想法？”神翊煜听完四弟说的话，更觉抑郁，好不容易遇到个真让他动心的女子，父皇怎会那般固执？ 遇荆棘喃喃之，奈花开不易，难解别离。遂低诉心疾，风情存息，谁道相思？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二章 叶子戏 神翊煜送走了神翊烯后，也没了看戏的心情，他左思右想仍觉不妥。他平时若有事喜欢去找神翊焕商议，可神翊焕被父皇派去了外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总不能写信与其商议吧，没准信没收到神翊焕就回来也说不定呢。 此时的神翊煜能商量婚事之人唯独神翊晗了，毕竟她是长公主又深得父皇的宠爱，他觉得兴许长姐的劝说可以说服父皇改变心意。 “姐夫，好巧啊，我长姐在府里吗？”神翊煜刚出门没走几步，便遇到了慕容靖宇，他可从未在家附近偶遇到谁。 “不在。”慕容靖宇摇摇头。 “不在啊？我本想去府上看看的。”神翊煜一听神翊晗不在府上，便失望满满。 “太子是要去找你长姐吗？她早早就进了宫，说是母妃想她了，我才刚儿从府中出来，她还没回来呢，要不你去永延殿瞧瞧去？”慕容靖宇其实是从宗百府出来的，他早上看神翊晗匆匆走了，自己待着无聊便出来逛了逛。 慕容靖宇听太子说要去慕容府，立马警惕起来，他生怕太子是为了找机会去接近芸莞。 “嗯，我有事想与我长姐商议，不想让宣母妃为我担心，姐夫，你可知长姐何时回府？”神翊煜着急问着，目前神翊晗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我也不知母妃会不会让她留宿在那，我明日要去青州了……”慕容靖宇总算放松了警惕，好在太子是真有事不是为了叨扰芸莞，慕容靖宇又劝说了一遍，“要是太子实在着急不如就去永延殿找你长姐？正好也顺道给母妃请个安。” “不用不用，我也没什么急事，等有时间我再去府上看我长姐吧，姐夫要去青州作甚？”神翊煜疑惑地很，他不知为何慕容靖宇提起要离开帝都很是高兴，他就不喜欢常年去外地奔波。 “焕翊王在青州中了埋伏，父皇派我前去探查一下。”慕容靖宇一副担心的表情，他深知此事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大哥可好？有没有受伤？”神翊煜竟不知此事，此刻的他也无暇顾及旁人，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婚事，虽然平日里他跟神翊焕走的很近，但现在他俩谁也指望不上谁。 “就运送粮草路过青州中了山匪的埋伏，焕翊王可能仍处于昏迷中吧？伤势不得明了，父皇派我去正是想查清此事。”慕容靖宇还是相信三皇子的说辞，毕竟山匪只为谋财，不至于去害人性命，尤其是对朝廷重臣下手。 “那里的山匪竟如此猖狂？请姐夫一定要保护好我大哥，辛苦了。”神翊煜不想进宫去找神翊晗，索性先跟慕容靖宇打探一下，“对了，姐夫，近日可听闻关于父皇给我赐婚的事吗？” “我啊，听你姐说了几句，有什么眉目了吗？”慕容靖宇觉得自己不便操心太多，毕竟他很反对神翊晗撮合太子与芸莞的婚事。 “嗯，我刚听说父皇想将独孤晓梦定为太子妃，我想趁着父皇心意未定，让长姐去劝劝，不知能否有效？”这是最令神翊煜心烦意乱的事。 “太子不满意晓梦？”慕容靖宇并不知道皇上钟意的太子妃人选是独孤晓梦，但他掩藏起自己的惊讶，淡定地询问着。 “姐夫，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心仪芸莞妹妹许久了，只是没有表白的机会，正好父皇要给我选妃，我很希望最终人选会是她，可谁知父皇会相中……”神翊煜直截了当说出了对芸莞的爱意，可听在慕容靖宇耳中却很讽刺。 “哦……你喜欢莞儿啊，我都不知道，不过也不瞒你说，你长姐先前倒真给你努力了，她还劝说了母妃多在皇上面前为你说说好话。”慕容靖宇挂着一脸忧愁，明眼人早就能看出太子的所言所想。 “真的吗？那父皇什么意思？姐夫可知？”神翊煜顿时面露难色，生怕听到不好的言词，他只想放手一搏不敢再奢望着美梦成真。 “效果甚微，连你长姐都被训斥了呢！你也知道父皇平日里多疼爱你长姐，哎~”慕容靖宇无奈地摇摇头。 “额，这样啊。”神翊煜此刻的心抑郁到了极点，“嗯……那姐夫觉得，我现在还能做些什么？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嗯……依我看，这事只能靠太子自己去努力了，最好是挑个皇上心情甚佳的时候，主动请示。”慕容靖宇怕神翊煜太难过，于是微微笑着鼓励道，“再说太子那么喜欢听戏，何不亲自为父皇晓之以情地演上几段？” “姐夫，都这时候了，你竟还用戏来打趣我，那是我的爱好，又不是我的特长。”神翊煜皱着眉头望着他姐夫，他此刻多想听到些吉利话，这一上午不论是与神翊烯还是与慕容靖宇的对话，都狠狠地戳在他的心上，隐隐作痛。 “我说正经的呢，太子定要好好考虑如何能动之以理，好让父皇欣然接受你的心意，对了，一会儿喝酒，去不去？”慕容靖宇预约了清雅轩，据说他三弟为给他送行已准备了陈年佳酿。 “都谁一起啊？”神翊煜无精打采道。 “神翊烁和泽枫霖，加你一个，正好咱还能玩玩叶子戏，一起去吧。”慕容靖宇想让太子高兴一点。 “算了吧，我叶子戏玩的不好，况且我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差，怕给你们添堵。”神翊煜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一喝就多，一多就愁，借酒消愁根本不适合我，你们好好聚吧，我回府安静待会儿，姐夫，珍重！照顾好我大哥。” “嗯，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预祝太子一切顺心，回见。”慕容靖宇拍拍太子的肩膀似安慰也似欣慰，他本就不想这顿饭局被神翊煜打扰，自己这一走怎么得半个月有余，要是多了太子在场，很多话都不好交代。 纸牌递，递得了闲趣，乐难出；叶子戏，戏真情未续，易择路。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三章 抽筋骨 哒，哒，哒…… 神翊烁听见上楼的脚步声，一边倒酒一边便喊着，“姐夫，快点……本想等你来再喝酒，这小霖子嘴太馋啦，肯本忍不住……我俩一人只喝了一杯哟……解解渴嘛。” “姐夫，没有的事，明明是三皇子先要尝尝的，你可别信他。”泽枫霖瞥了神翊烁一眼，趁慕容靖宇没看到，先将酒杯斟满了酒放在桌上，他之前只想抿一口常常，谁知这陈酿实在是甘甜浓厚，泽枫霖没忍住就多贪了两杯。 “这时又一本正经地叫皇子了？快改口，叫烁哥或烁哥哥都行。”神翊烁私底下很是随和，自从上次去看泽枫霖偶遇慕容靖宇临时促成了三人酒局后，他便开始喜欢与小霖子和他姐夫在一起喝酒了，谈天说地自在且随性地很。 “竟难为我，你那爱称，我才叫不出口呢，烁哥哥？烁哥哥？咦~”泽枫霖细声细语地叫了两声哥哥，竟把自己恶心到了，瞬间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神翊晗打扮成小姑娘的事。 泽枫霖很庆幸那些来自神翊晗的关爱没对他的男子气概产生任何不好的影响。 “好了，都别闹了。”慕容靖宇见到两位弟弟早已备好了佳肴等着他，便先找个借口解释自己来晚的原因，“我临时有点事，来晚了，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自罚一杯。” “姐夫，你这一进屋见到酒立马眼睛发亮了呢，刚刚那杯是自罚还是口渴呀？”神翊烁打趣道，他与泽枫霖已经等了慕容靖宇近一个时辰了。 “就是就是，想喝酒就说嘛，我会立马给你斟满哒，又不是不给你喝。”泽枫霖也起哄着。 慕容靖宇将斗篷摘下坐好后，便端起了酒杯，仰头又喝了杯中酒，咂咂嘴，“不亏是三弟的一番心意哈，真是好酒，满上。” “姐夫，你这得走个把月呐，怎么不见你犯愁，反而觉得你这么高兴呢？”神翊烁很奇怪为何慕容靖宇面挂笑颜。 “远行是明儿的事，今儿咱不醉不归，一醉方休吧。”慕容靖宇兴致勃勃地拿起酒坛又倒满了酒。 “小霖子，咱俩努努力把姐夫灌多，探探他到底是去青州办案还是要去花天酒地，不会是在那里有惦念的人等着呢吧。”神翊烁接过酒坛帮泽枫霖倒满了酒，他想让小霖子多喝点。 “三弟可别瞎说，这若让你长姐听到，不得扒了我的皮？”慕容靖宇小心翼翼地环顾了四周，说实话神翊晗不太计较这些小事，也从未对他有过疑心。 “姐夫，你这么谨慎？不会真有事吧？”神翊烁突然压低声音道，毕竟是酒楼，虽然他们是常客，但免不了要防着有心之人偷听，“姐夫，你要是敢对不起我长姐，念在旧情上，我俩就先动手把你抽筋拔骨了，不然落入我父皇手里，你当真会被千刀万剐呢。” “对，对，抽你的筋，拔你的骨，剥你的皮，锁你的魂。”泽枫霖在一旁煽风点火，不亦乐乎。 “咦~干嘛说得这么吓人，好像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我与你俩无冤又无仇，况且我对晗儿多好，你们不知道吗？”慕容靖宇被这俩弟弟盯得看，略觉紧张起来。 “逗逗你嘛，晒我俩半天，作甚去了，还不老实交代？”神翊烁笑嘻嘻地将剑鞘架在了慕容靖宇的脖颈上，他知晓慕容靖宇脾气好，所以言行上也对其比较随意。 “烁儿，快把我了结啦吧，这样你就能如愿的去青州了。”慕容靖宇又惊又气，立马推开了神翊烁的剑。 “才没有，我就是担心大哥罢了，谁去不都一样嘛？同是自家人，再说姐夫那么积极，我也不好抢你功劳哈。”神翊烁展眉颜笑地安慰道，他要去青州是因为得知神翊焕下落不明，他才那般担心的，不过知晓寻到其下落后，神翊烁就不那么担忧了。 “三弟，我来晚了是我不对，但我真没私会谁？你俩可不许瞎说，我刚才是遇到了神翊煜，本想邀请他来喝点酒，咱能一起玩玩牌，可他说心情不好，不想喝酒。”慕容靖宇反应有点慢半拍，竟把神翊烁逗他的话当真了，于是才很严肃地解释着。 “太子哥怎么？没戏听，连酒都不喝了。”神翊烁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可能是父皇已经给他定妥了太子妃，才惹得他闹心吧。”慕容靖宇低语着，生怕别人听到似的。 “谁？”泽枫霖很是好奇。 “我真不敢相信，他竟跟我说是独孤晓梦，你俩信吗？是不是因为不了解那丫头的性格？”慕容靖宇若有所思地问道。 “煜，满意不？”神翊烁坏笑地问着。 “我看他都快愁出病了，还想着求晗儿替他说话呢。”慕容靖宇面露难色。 “因这事，我长姐都受挫了，那八成是定了。”神翊烁很确信地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泽枫霖最近在家待得消息很是闭塞。 “我那天正好去宫里，见到长姐满脸泪痕的往外走，一看就是被训斥了。”神翊烁看着慕容靖宇疑惑地表情，猜测他也许并不知长姐的动向。 “怪不得晗儿这两日心情不佳，等我走了，拜托你俩有时间就去看看晗儿，陪她说说话解解闷。”慕容靖宇一心想走，一是想查明青州的事，二是免得芸莞总费心的躲着他，而且他更怕时间一长，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索性离开帝都更清净自在。 “好，我已经一个月没见过晗姐姐了，等我腿脚再好好的，立马去看她。”为了让慕容靖宇放心，泽枫霖赶紧答应道。 “有莞妹妹在府中陪着就够了，我看这姐妹俩……感情深厚着呢……要不，姐夫你把她收了吧！我猜长姐肯定同意。”神翊烁望着慕容靖宇的目光很是狡黠，似要看穿对方心底。 佯装不知，明也；明礼犯之，愚也；愚妄瞒己，不忠也。遂心心念念伊，不可切切实实，无奈远行避。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四章 指腹婚 “三弟，不可胡诌，刚刚一顿吓唬我，要我别辜负你长姐，这转过头就开始试探我了？以为我喝多了么？你和霖子不是为了给我践行吗？怎么倒像是给我了摆鸿门宴呐？”慕容靖宇故作镇定，毕竟莞儿在他心中的分量真不轻，而他自己也没想明白那份心底的占据到底算什么，似留恋，也似遗憾吧！ “姐夫，看把你吓的，当弟弟的哪敢试探你啊，逗逗乐子，你说你急什么……不过，我想问问姐夫，你可要如实回答，你与芸莞妹妹是否算作青梅竹马呀？”神翊烁继续盘问道。 “青梅竹马？你咋不说我和莞儿两小无猜呢？其实吧，现在说说当时那种情况，就是儿时玩伴时常混在一起，我是大哥，她是小妹罢了。”慕容靖宇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不可自拔，他不敢承认自己对芸莞的情愫，“以前姑母住在端木府的时候，我常去府里待上一两个月，后来跟着端木大人各种历练……嗯……总而言之，就是我们两家是世交，祖上是一同征战过沙场的，也都为大周立过赫赫战功，这样的情分，你们懂得。” “世交的情分？说白了就是有缘无分，既然你俩那时都没能在一起，现在也更不可能怎样了，听姐夫这么说完，我就放心了。”神翊烁赞同地点点头，他得为他长姐多加考虑。 “咱们认识多久了？我什么样，你俩比晗儿都了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我对你姐的专情，你们都应晓得。”慕容靖宇问心无愧道，毕竟他这些年都未曾纳过妾室，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况且……太子还惦记着莞儿呢，竟想让晗儿去求父皇将莞儿赐给他。” “就他那样，娶个厉害的女子震震还行，莞妹妹就算了。”神翊烁觉得太子过于不务正业，真应该找个人管束管束。 “芸莞妹妹这种温柔的性格配我才正对，嘿嘿。”泽枫霖一直希望自己能娶个婉约贤淑的女子。 “小霖子真动心了？哈哈~”神翊烁望着一脸痴情的泽枫霖，止不住地笑，“姐夫，哈哈~回家就跟我长姐汇报，正好莞妹妹嫁给他，哈哈~太子哥就不惦记了。” “行，没问题。”慕容靖宇很纳闷，为何一听到有人说倾慕芸莞，他便很不悦。 “逗乐子，别当真，喝酒，喝酒。”泽枫霖掩饰着自己的羞涩，芸莞确实如一股清风般吹动了他的心海，只是他暂没察觉到那细密的鳞波微光。 “小霖子，才几杯就开始说胡话了？”慕容靖宇拍了拍泽枫霖的头，认真地说道，“若当年我俩履行了指腹为婚的约定，就不用让你们这么朝思暮想地惦记了。” “什么为婚？惦记谁了？莞妹妹吗？”神翊烁一下就捕捉到了话外之音。 “姐夫，你与芸莞妹妹真有过婚约啊？”泽枫霖不解地问着。 “家父的玩笑，你们还当真了？”看着泽枫霖和神翊烁愣愣地望着他，慕容靖宇尴尬地笑了笑。 “怪不得你上次提了句你的莞儿，快说，还有什么瞒着我俩的？”泽枫霖上次虽喝大了，却依稀记得他们的谈话。 “我长姐知道吗？”神翊烁突然严肃地问道。 “不知道，我没告诉晗儿，怕她误会。”慕容靖宇有点后悔道出了心中的遗憾，对他，亦或对他的莞儿，都应好好保守这个秘密才对，毕竟当事人只有他与她，当时宥宸年纪尚小，孩子的话不会有人在意的，况且宥宸是个乖巧懂事的弟弟，按常理也不会说出不利于哥哥姐姐的话。 “那姐夫可嘱咐过芸莞妹妹，千万别跟我长姐提及此事？”神翊烁不放心地追问着。 “我没说啊，我也怕莞儿误会，好像我瞒着晗儿怎样怎样似的……”慕容靖宇很是疑惑。 “若没有事，又有何可误会的？”神翊烁审视的眼神盯着慕容靖宇，生怕错过他眼神里丝毫的伪装。 “别小题大做了，若真有事，我还能告诉你俩？切~”慕容靖宇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那倒也是。”泽枫霖附和着，他觉得慕容靖宇还算是合格的姐夫，平日里姐夫虽很忙，但只要神翊晗需要，姐夫就会出现在她身旁。 “还是小霖子乖，回去我就跟晗儿说，她的小霖子喜欢我的莞儿，让她努力努力，这样你俩就放心了吧？”慕容靖宇打趣道。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敢对不起我长姐，看我怎么收拾你。”神翊烁边指着自己的眼睛边说着，男人的心虽然不是看管出来的，但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多加掌控，太放任、太信任未尝是件好事。 端木氏孕期，若得女必嫁慕容之子，约指腹婚事，本应尊父意，不料巧遇分离，叹惜。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五章 醒酒汤 玉盘照着白雪上的落梅更加艳红，映着通亮的月光使得神翊晗微微眯眼沉思着，此刻的她虽端坐在梅园亭欣赏冬日的夜色之美，但她的魂竟飞走了一般，像要抛弃心中那满满的疑问。 神翊晗也不知慕容靖宇着了什么魔，非自己跑去宣德殿跟父皇申请要去青州，打着为了救神翊焕剿山匪的旗号，好似只为逃离她身边，逃离慕容府，逃离帝都。 “主子，你快去看看驸马爷吧，太愁人了。”慧儿的出现，打断了神翊晗观梅赏月的自怜思绪。 “夫君？他怎么了？”神翊晗担忧地问着。 “哎，主子你别气别急……驸马他又喝得不省人事，三皇子刚刚把他送到门口便急忙忙地走了，我已命人将驸马爷抬到了东厢房。”慧儿都为长公主上火了，不知这驸马最近有何不顺心的事竟频频醉酒。 “为何不把他送进卧房里？”神翊晗顿时心急又无力，捂着心口缓了又缓。 “吐得全身都是，慧儿想清理清理，然后再将驸马爷移进里屋，毕竟主子您最讨厌醉酒的气味了……”慧儿的话没说完便被神翊晗制止道，这俩人都着急地很，尤其是神翊晗。 “人都醉了，多说无用，快点带我去看看。”神翊晗有时感激慧儿的直言，有时却又觉得不耐烦，但她知道慧儿口口声声都是为她着想，毕竟是跟在她身边的陪嫁丫鬟。 这慧儿真是幸运，从小进宫就开始侍奉长公主，然后又因主子的下嫁一同进入慕容府，慧儿还曾跟神翊晗发誓要一生侍奉她。 “主子，要不您还是先回屋里等着吧。”慧儿察觉到长公主铁青的面色，她有些后悔直接来通知主子关于驸马醉酒的事，倒不如等驸马自己醒了，让他亲自跟长公主解释的好。 “快。”神翊晗什么都不想多说闷头往前走着，慧儿只得小跑到前面带路。 “莞……晚上了吗？”慕容靖宇似梦呓般突然惊醒了，他刚刚迷迷糊糊地竟差点把眼前人认成了芸莞，好在他反应过来，立马改了口，若是这声莞儿叫出了口，定会惹神翊晗生气不已。 “夫君，你是喝了多久啊？天黑了都不知道。”神翊晗气得鼓着脸颊却只能忍耐不能发火。 “晗儿，我的晗儿，可算见到你了。”慕容靖宇认真地念着神翊晗的名字。 “夫君，你还好吗？因为什么又喝成这样？酒醉伤身啊。”看到夫君还能认出自己，神翊晗放心了些。 “没事儿，我没醉，我还能再喝一坛，晗儿可否与我共饮之？”慕容靖宇因为吐完了胃中酒，反倒精神了些，一把将神翊晗拉到床边。 “夫君什么酒量，难道自己不晓得吗？”神翊晗闻不了酒臭味儿，赶忙用手捂住了口鼻。 “我能喝着呢，晗儿躲着我，是瞧不起我吗？”慕容靖宇指着神翊晗的额头问着。 “我哪里瞧不起你了，只是你每逢有酒局必喝醉，晗儿，不过是担心夫君的身体罢了。”好在慧儿已吩咐下人将驸马爷的衣服换了，不然神翊晗靠她夫君这么近，早就忍不住吐了。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金刚不坏之身。”慕容靖宇拍拍自己的心口。 “好了，快喝完醒酒汤，赶紧休息吧，明日还得启程呢？”神翊晗将汤勺吹凉喂到慕容靖宇的嘴边。 慕容靖宇嫌一勺一勺喝太慢，端过汤碗跟饮酒似的一仰头，喝完醒酒汤便疑惑地看着神翊晗问着，“晗儿，怎么知道我明日就走？”这汤还没起作用他就已清醒，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曾跟爱妻透漏过何时启程。 “我什么都知，还不如不知更好。”神翊晗略有责备道。 “什么意思？”慕容靖宇并未听出神翊晗的话外之音。 “夫君为何要跟父皇申请去青州，你明明知道我最近身体不适，很想让你多陪陪，尤其年终岁尾，要是你赶不回来过年节，让我一个人怎么办？”看着夫君迷茫的神情，神翊晗如实地说着。 “我不是听晗儿的话，主动为父皇分忧吗？”慕容靖宇嬉皮笑脸地想缓解尴尬。 “那为何父皇不让你去，你却再三请求？”神翊晗依旧严肃地问。 “你是不信我说的？”慕容靖宇悻悻地质疑着。 “那你说父皇与你，我应该相信谁？”神翊晗提出这两难的问题，教人如何回答为好。 “爱信谁信谁，我管不着。”慕容靖宇也突然严肃的应着。 “爱谁谁？夫君到底是对我有多不满意，才非要年底远行，你说，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你想躲我躲到什么时候？”神翊晗的泪珠在眼圈里打着转，她没想到夫君会用如此无所谓地语气同她讲话。 月影退，君迷醉，妾自怜兮，愁难消矣。遂，遂，遂！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六章 墨香情 “晗儿乖，别哭，别哭，都是夫君不好，夫君说错话了。”慕容靖宇本不想惹神翊晗伤心，谁知他越解释越乱，“就算不只为父皇分忧，我也很担心焕翊王啊，他现在生死未卜，你作为妹妹不担忧吗？” “真的？”神翊晗直勾勾地盯着，好似要看穿他的心一般。 “真的，晗儿信我，我一定早日赶回来，行吗？”慕容靖宇轻轻抚了抚那苍白的面容，哄劝道。 “那我舍不得夫君，可不可以跟你一同去往青州啊？正好也能帮你照顾焕。”神翊晗楚楚可怜地问着，她是真不想跟慕容靖宇分开。 “不可不可，舟车劳顿，路上艰辛地很，况且青州现在什么情况？焕翊王怎样？都一无所知，我怕顾及不上你，若父皇与母妃知道也会很担心的，晗儿就辛苦点，乖乖听话，在府里还能照顾照顾我的莞儿，宸儿呢。”慕容靖宇讲了一晚上他的莞儿如何如何，现竟对神翊晗脱口而出，好在还提到了宥宸，并没引起神翊晗敏感的神经。 “我照顾的还少吗？就因为有我，所以夫君才什么都不管了，直接将他们托付给我，你倒好，说走就走？”神翊晗略有不快，继续抱怨着。 “晗儿心思缜密，又悉心照料，耐心地打理府中上上下下，细心处理大事小情，夫君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呢。”慕容靖宇只能说好话安慰着神翊晗，毕竟作为长公主能为他如此付出，他感恩在先。 “又有何用？只能自怜自艾罢了。”神翊晗气得不在理睬她夫君，而他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酒劲一下子涌上来，竟让神翊晗觉得慕容靖宇好似装睡一般。 于是神翊晗使劲儿推了推慕容靖宇，可他却睡得更熟了连鼾声都打得越来越大，只留下合不上眼睛的她憋着满肚子委屈。 神翊晗胡思乱想着夫君近日的表现加之慧儿白天的那番说辞，好似真是芸莞妹妹来府中之后，慕容靖宇才变得奇奇怪怪，行踪不定，喜怒无常。 从前的慕容靖宇很少会喝酒，更别提这一个月里醉了三四次，神翊晗翻来覆去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活跃着思绪，直到天光微亮才略有困意，不管怎样，她都想找机会与芸莞妹妹侧面聊聊，兴许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等神翊晗再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了，枕边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床铺板板整整好似从未睡过人似的，这慕容靖宇远行前竟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弄得她更为郁闷，靠在床头生了会儿闷气后，神翊晗不自觉的笑了，为妻必当处处为其考虑。 作为慕容靖宇的嫡妻，夫君出行，她不也没能起来相送吗？换个角度思考一下，神翊晗内心中的悔意、内疚便大过了气愤与委屈。 “主子，醒了？”慧儿发现神翊晗醒了，赶紧命人去打水来，好给主子梳妆打扮。 “夫君何时走的？”神翊晗换完衣衫，坐在铜镜前，一边梳头一边问道。 “大概巳时吧，说是相大人给占卜的吉时。”慧儿终于藏不住了，笑嘻嘻地将衣袖里的信拿了出来。 “给我的？”神翊晗很好奇是谁写的，刚要伸手去接，慧儿却把信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又放于身后。 “主子净说笑，难不成还能是给我的？”慧儿看主子心情好些了，便与她逗弄着。 “呦，慧儿又长本事了，敢欺负我？你要是不给我看，那就读给我听吧。”神翊晗知道慧儿大字不识几个，就连慧这个字都是神翊晗好不容易才教会其认得。 “长公主，欺负人，明知我不识字，哼！”慧儿嘟着嘴鼓着腮，将信拿到面前，装作一副要给主子读信的模样。 “我可教你了，是你自己学得不用功。”神翊晗趁慧儿不注意，一把抢过书信，看到信封上写着晗儿亲启四个字，她才知道这信是慕容靖宇写的，瞬间喜笑颜开，“慧儿，夫君可还交代什么了？” “就吩咐把信给主子，然后说让我好好照顾主子，切~都多余嘱咐，慧儿对主子自是一片赤诚忠心……”慧儿对驸马爷近日总醉酒很是生气，话语里明显地透着不满。 “这还差不多。”神翊晗没在意慧儿的不敬，一心只想感受慕容靖宇的关切，她的心情比昨晚好了很多，竟从书信的墨香中闻出了些许清甜。 “晗儿，保重，夫君去去速回，昨晚席间，霖透露情意于莞儿，难辨真假，晗儿可试之，勿念。”读完这封简短的书信，神翊晗便有了新目标，既然无法促成太子的婚事，那将芸莞妹妹嫁与她的小霖子也未尝不可行？ 慕容行前一席话，知得了君子情暖。尺素亲启传牵挂，明得了伊人心欢。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七章 小碧玉 神翊晗小心翼翼地将慕容靖宇写给她的信收进了精致的木匣里，这匣子还是慕容靖宇第一次出远门时留给神翊晗的礼物。 那时他们新婚燕尔，进宫给父皇请安时，神翊晗特地跟她父皇提到以后重用驸马，于是神翊翔立马要派慕容靖宇去外地办个案子，面对婚后的第一次分别，这两人都需要时间去适应没有彼此相伴的日子。 慕容靖宇为了让神翊晗能开心的等待重逢，他便送给她一个木匣留着装他写的书信，他承诺只要一想念她就会写信给她，他还逗她说无时无刻不想念她，那木盒很快就会被装满的。 可是后来慕容靖宇常常出门在外，神翊晗习惯了他忙碌的状态，也习惯了与他通信次数越来越少，以至于三年过去了，她的盒子才装了一半的信，但好在还有这些书信记录着过往，这让神翊晗感到些许欣慰。 还没等神翊晗梳洗完毕，芸莞就来看她了。 “妹妹，真是心有灵犀呐，我刚跟慧儿说完，一会儿要去西厢阁看你，虽只两日没见，却惦念地很。”神翊晗一边戴着珠钗一边跟芸莞说着话。 “妹妹也是想姐姐了，正好来给姐姐送点新奇物。”芸莞将一只蒙着白纱的金色鸟笼递给了神翊晗，“想姐姐了，想姐姐了。” 神翊晗解开白纱，只见一只绿羽红喙的小家伙正歪着脑袋打量着她，“哟~这是什么鸟啊？这么可爱？” 芸莞一直觉得长公主的生辰过得太仓促了些，她除了给神翊晗画像外没送什么有纪念意义的礼物，正巧昨儿去百灵草堂，她发现了这个稀奇的鸟，央求了郑青松半个时辰，他才肯将这只鹦鹉卖给芸莞，“这是鹦鹉，我托友人从西域带回的稀罕物。” “稀罕物，稀罕物。”神翊晗听到是这小家伙在说话，甚觉好玩。 “我从未见过如此色泽鲜艳的鹦鹉，儿时父皇曾送给我一只通体白色的，好像是在七八岁的生辰宴上。”神翊晗边回忆边止不住笑道，“哈哈~我那时真真是胆小如鼠，听到鸟儿会说话，顿时吓得哇哇哭，引得满屋子人大笑不止，可我却委屈地不得了，竟哭晕了过去。” “那后来呢？”芸莞难得听长公主提到儿时的事。 “也许真是与那只鸟儿没缘分，养了不满三年就病逝了。”神翊晗满脸地惋惜，“你猜我给它起了什么名字？” “妹妹不才，姐姐请讲。”芸莞当然猜不出一只鸟的名字。 “白雪。”神翊晗很想念那只长着凤头的雪白鹦鹉。 白雪病逝的时候正值寒冬腊月，把它放在雪地里根本分不出哪里是羽毛哪里是雪花，神翊晗那时曾发誓不再饲养活物，以至于一门心思将喜欢转移到了花草上，毕竟花草相对飞禽稍显无情些。 “可惜了，听说这鹦鹉很长寿，理应能伴主人一生呐。”芸莞看到神翊晗的目光中闪烁着晶莹，便赶紧转移了话题，“晗姐姐，给这只小鹦鹉也起个名字吧？” “嗯……叫它碧玉如何？”神翊晗不假思索地道。 “碧玉好，一听就联想到吉祥如意。”芸莞点头以示赞同。 “与它的羽毛颜色一样，也希望它如玉一般坚韧长久。”神翊晗一边逗弄着小碧玉一边闲聊着，“慧儿，快去弄点谷物坚果，我好奖赏一下小碧玉。” “姐姐，以后好好照顾小碧玉哦，无聊时可以教它说说话。”芸莞耐心地嘱咐着，毕竟她不能在慕容府住一辈子，总会有离开的时候，所以早点送个能留念想的礼物，挺好。 “没事儿，有妹妹陪我解闷呢，我怎会无聊？”神翊晗拉着芸莞坐下，想跟她聊聊感情问题。 “妹妹无聊，妹妹无聊。”小碧玉正值生长期，对语言也很敏感。 “哟，这小碧玉，真聪明，只是千万不能说坏话，免得被它学了去。”神翊晗太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真真是性本善呢，这人性里的恶都是后来沾染地吧？”芸莞也附和着。 “人生来就是白纸一张，那些个五彩缤纷都是后抹上去的，每一笔构思都丰富了命运，画满了颜色，一生也就圆满了。”神翊晗感慨万千道。 “晗姐姐比喻的真好，妹妹很赞同。”芸莞与神翊晗相谈甚欢，总觉得有无穷无尽的话可以闲谈可以探讨，不论是书画还是对弈都兴趣相投，“那些大恶之人不过只是墨用多了，可这人呐，一旦沾了黑墨，便是旁色无法补救的。” “妹妹的画虽已色彩绚丽，却依旧少了一抹大红色。”神翊晗微笑地望向芸莞，女子嘛，终归还是要蒙上大红的盖头去感受喜庆与幸福。 “妹妹愚钝，姐姐说我缺一抹大红色，作何解？”芸莞不是很喜欢红色，尤其是大红色，所以神翊晗突然提到红色让她倍感诧异。 “莞妹妹，你说你平日里机灵地很，怎么一提这事你就不灵光了呢？我的意思你真不知？其实生为女子，早晚都是要穿大红的嫁衣嘛！”神翊晗当年的嫁衣堪比皇后的华冠丽服，只可惜父皇没有立后，所以一直没人能穿上那套华服，就连亲眼见过的人都少之又少，神翊晗是因误打误撞入了他父皇专门收藏珍品的殿宇，才对那套被皇上精心收藏的凤冠霞帔久久不能忘怀。 “姐姐说的是，但妹妹真是不急，关于此事，我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呢，不奢望也不急于什么。”芸莞明白神翊晗是劝她多考虑婚事，她很感激长公主对自己如此上心，毕竟婚事应遵父母之命，合媒妁之言，只是芸莞此时分不清神翊晗到底是因何身份谈及此事。 “妹妹按年龄算理应到了谈婚论嫁时，这么推辞此事，莫不是妹妹已有意中人了？”神翊晗很怜惜芸莞，觉得小小年纪竟没个人替她做主婚事，实属可怜之人。 凤钗绾，嫁衣阑，回眸一笑解心烦，只为许君盼。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八章 太委屈 “谢晗姐姐为我费心，只是宥宸尚未稳定，我现在一心在他身上，顾不及旁的。”芸莞除了希望宥宸有出息外，她还想尽快查明父亲的案子，早日抓到凶手才能让其安息，这一点与神翊晗多说也无用，反而会令长公主更担心。 “多一个人照顾宥宸不好吗？作为女子何必太要强？该依靠时得需依靠便是了。”神翊晗看着芸莞坚强的模样很是心疼，她多想有个人能照顾好这眼前人儿，护端木姐弟俩周全，保芸莞平安顺意。 “晗姐姐好福气，有靖哥哥可以依靠，妹妹现在是无心寻找可依之人，就算哪天有心寻之，也未必可得呢！”芸莞一副既犯难又羡慕的表情，恭维的话无需说地太明显。 “莞妹妹觉得，我弟弟们怎么样？他们一个个可也都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神翊晗神秘地望着芸莞。 “姐姐的弟弟自是人中龙凤，只怕是妹妹我高攀不起呢。”芸莞略微害羞地笑着。 “怎会呢？我先前有意撮合你与太子之事，只可惜受了阻挠，但我仔细想想也觉煜儿太才疏学浅，配不上你呢。”不管芸莞是否知道，也不管她领不领情，神翊晗还是认真地解释着。 “姐姐的一番好意，妹妹心领了，地位尊贵的太子妃可是我这等人当得了的？”芸莞自谦道，况且她对太子妃没一丁点的兴趣。 “妹妹婉约贤淑，才貌双全，不必自嘲，我就是又寻得了一人，不知可属妹妹心意？”若不是慕容靖宇的嘱托，神翊晗还真想不到将谁撮合给芸莞合适。 “姐姐真有心了，妹妹甚觉唐突，一时没法接受他人的情意，还请……”芸莞谢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神翊晗打断了。 “你觉得我表弟泽枫霖如何？”神翊晗盯着芸莞的眼眸，生怕错过一丝倾慕的神情。 “霖将军，玉树临风，逸群之才，妹妹自愧不如。”芸莞从未对泽枫霖动过心，虽然认识三月有余，但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位霖将军。 “哪里需要你与他比了，妹妹竟逗姐姐开心。”神翊晗略有羞涩地说道“我是想问，你对小霖子心动吗？” “妹妹根本不了解霖将军，何谈心动之说？”芸莞脸颊彤红着，像覆上了两朵桃花似的。 “哎，可怜我的小霖子对芸莞妹妹痴情一片呢。”神翊晗惋惜地叹着。 “晗姐姐，快别逗我了，你们的好意妹妹真心领了，只是现在妹妹分身乏术。”芸莞面露难色无奈地应着。 “那妹妹能一直留在我身边陪我吗？”既然话说道这里，神翊晗便顺势问一句，也不算太唐突。 “晗姐姐要是需要妹妹陪伴，那是妹妹的福气。”芸莞不知神翊晗的话外之音，淡淡地回应着。 “既然妹妹对我有心，那我也想劝劝夫君，只怕妾室的名分太委屈了妹妹呢。”神翊晗怕话说得太重，好似自己要撵人一般。 “姐姐万万不可，这真是要折煞了妹妹。”芸莞没想到神翊晗会如此直接地问她，立马下跪求长公主宽恕，表明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芸莞妹妹快起来，我真是钟意了你，靖宇自从迎我过门从未纳过妾，我一直觉得有所亏欠，姐姐今日提这事确实仓促了点，还望妹妹海涵。”神翊晗自顾自地提起心中的夙愿，转念一想确实太委屈芸莞妹妹，毕竟人家正值芳龄年华，让大户家小姐做妾室都太过委屈，何况是端木氏的独女呢？ 闺房相谈婚事，姊妹芳华情谊。为妻夙愿难追忆，却话妾室可当之，怎奈缘依稀？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九章 守府邸 “姐姐，请你放心，即使芸莞孤独终老也不会打靖哥哥的主意，我对姐姐可是绝无二心呐。”芸莞依旧跪着，好似只有双膝跪地才能表明自己的忠心，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与慕容靖宇保持了距离，没想到神翊晗还是误会了。 “妹妹误解了，我是真钟意于你，贤淑又有才华，妹妹可千万别多虑，快点起来，刚刚我也是灵光一闪才有了这主意，若惹妹妹心烦，姐姐跟你道歉便是了。”神翊晗使劲儿将芸莞扶了起来，她可受不起芸莞这一拜，像是自己惩罚她似的，在府里能有作伴的好姐妹实属不易。 “妹妹发誓，就算一生借住慕容府，都绝对不会有要嫁入府中的非分之想。”芸莞一边起身一边与神翊晗起着誓，她不会对慕容靖宇有任何非分之想。 “主子，主子，我回来了。”慧儿兴高采烈地端着一盘吃食跑进屋，打断了芸莞与神翊晗的对话，“我也不知道小碧玉喜欢吃什么？就一样都抓了点，主子看可以吗？” “主子，主子……”小碧玉被慧儿的声音惊地在笼子里扑腾着。 “嘻嘻~这小碧玉真讨喜，慧儿，赶快先喂它些吃食，好好观察，看它都喜欢吃什么。”神翊晗听着碧玉学慧儿说话的语气甚觉惊喜，简直就像是慧儿自己重复了几遍似的，近乎原声。 “姐姐，我听朋友说，这碧玉不娇贵，五谷、果蔬都能吃，不用特意寻找它喜欢的食物。”芸莞怕碧玉给神翊晗造成困扰，本来她送这鸟就只是为了讨长公主的欢心，“姐姐无需费心的精养，该给它惯坏了。 “多谢芸莞妹妹的心意，这小家伙好可爱，我喜欢极了，自然会对其精心养之，妹妹放心吧。”神翊晗仔细观察着可爱的碧玉，头顶的羽毛高高立起，像是高傲的小凤凰一般。 “能得到姐姐的厚爱，这碧玉可真有福气。”芸莞羡慕地很，生命本应平等，努力的过活就是为了追求平等的生命，但生的权利却有着高低贵贱之分，不论是尊贵的帝王还是弱小的虫蚁都应遵循天道，其中天生丽质者却能更享生的尊荣，这让资质平庸者只有艳羡的份。 “慧儿，你一定要好生照料它，别辜负了芸莞妹妹对我的一番心意。”神翊晗拿起了一颗板栗放入了笼中，碧玉立马嗑掉外皮吃了起来，真是投神翊晗的脾气，因为板栗也她的最爱，人最喜欢追求趋同，趋同过后才会想要特立独行的好。 “晗姐姐喜欢就行，妹妹还有点事，就不多打扰了。”芸莞故作镇定地与神翊晗道别，其实她的思绪正奔涌琢磨着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她觉得自己应尽早多做打算，应将被动地接受化为主动。 “主子，长公主喜欢吗？”若离看着两手空空的芸莞，略有失落，她到底似孩子，一直守在门口盼着芸莞带小鹦鹉回来，她竟有一丝邪恶，希望长公主讨厌那稀罕物，并将芸莞连同小鹦鹉一起赶回西厢阁，那她便可整日教其说话了。 “喜欢什么？”芸莞心不在焉地应着，她还在琢磨着神翊晗的话外之音。 “那只会说话的神物啊？长公主可喜欢？”小若离太喜欢那只鹦鹉了，她从未见过会说话的小鸟，第一次瞧见小鹦鹉时，若离还以为神仙显灵，吓得差点晕过去。 “喜欢极了，长公主还给小家伙起名叫碧玉呢，名字好听吧？”芸莞听出了若离话语中的失落，便安慰道，“若离要是想碧玉，有时间就去探望探望，但是若离得跟我保证，千万不可以打扰到长公主的休息。” “谨记主子的教诲，主子放心吧，就算是借奴婢十个胆儿，奴婢也不敢打扰到长公主。”若离高兴地答应着，“碧玉，碧玉，真好听。” “雪晴，你带若离一同去趟百灵草堂。”芸莞想托郑青松帮着打听点事。 “昨儿，咱不去过了吗？”雪晴质疑着，她本盼着宥宸从学堂回来，教自己写字呢。 “顺路再去铺子给曹叔买两匹上好的绸缎，颜色深一点，让郑青松顺带捎回去。”芸莞听说郑青松要回肆州过年节，便拜托他去趟武川去端木府探望一下曹管家。 “昨儿已经送了一堆吃食，绸缎就算了吧，曹管家也从来不在意穿着呀？”雪晴觉得没必要浪费银两，曹管家一套衣服能穿好几年，人上了年纪便不那么在意外表了。 “咱头一年出来，再说过年了，曹叔守着冷冷清清的府邸也不容易，得机会添两件新衣让他高兴高兴，若郑青松方便就拜托他到武川时，再给曹叔寻个裁缝，要不这老人家又该舍不得了。”芸莞一想到曹管家孤零零地守着个偌大的府邸，就觉得既落寞又难过，但有府邸在，芸莞和宥宸才算是有个归宿有个家。 “好的，主子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办。”雪晴仔细想想主子说得很在理，而且曹管家一辈子真是仔细惯了，对端木府付出了其全部的心血。 “雪晴，顺便跟郑青松提一句，帮咱搜寻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也无需说得太正式，好像咱出什么事了似的，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毕竟咱不能永远住在慕容府里，你俩快去吧，若看到俞师傅和韩师傅，就让他俩来找我。”芸莞看到雪晴和若离疑惑的眼神，怕这俩丫头多心，好像自己真没法待在慕容府里了一样，赶忙解释道。 “我爹出门了，俞师傅好像在马厩。”若离不知主子找她爹爹有何事。 “那你俩先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要是见到俞师傅就叫他过来一趟。”芸莞嘱咐着。 “好，我俩先去铺子买绸缎，然后再去百灵草堂。”雪晴点点头，她看出小姐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朝辞别端木府，经离武川千里路，守府邸空空，耐阻碍重重，忍凄凉无人懂。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章 重情义 芸莞裹着银狐裘坐在庭院中发呆，这银狐裘是神翊晗刚派人送来的，比先前那款长了很多，颜色也稍深一些，绒毛看着更为密实，芸莞怕神翊晗多心便收下了，她本不想收，因为她才送给长公主一只鹦鹉，就又收了回礼弄得她很不好意思，但她猜测神翊晗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才想送芸莞件狐裘弥补一下。 望着庭院里光秃秃的枝丫，芸莞很是感伤，那一朵一朵艳丽的玉茗花早没了踪影，惹得喜花之人空留着念想无迹可寻。 芸莞有时会觉得自己像是一朵盛开的玉茗花，看似鲜活却早进入了凋零时节，只不过那些美丽的花瓣都是一片接着一片缓慢掉落，让人乍看并不觉凄凉。 但有时芸莞又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强忍寒冷等待发芽抽叶的枝干，只是她并不知道春风与细雨何时才能滋养那嶙峋的干枯？除了等待她别无选择。 “端翊公主，天太冷了，您这样静坐，很容易生寒疾呐。”俞师傅一直觉得芸莞虽年纪小却很成熟稳重，没想到她竟似孩子一般不顾忌严寒赏着冬景。 “俞师傅来了。”芸莞出神了半天，俞师傅在庭院里站了半天，她竟然都没发现。 “嗯，公主有何吩咐？”俞师傅以为芸莞想问最近关于案子的进展呢。 “韩师傅出去了？”芸莞本想当两位师傅的面共同探讨一下。 “回公主话，韩师傅他去采购些东西，毕竟快过年了，韩师傅细心，知道府上过节该添置些什么？”俞师傅如实回答着，他一介武夫没有韩师傅心思细腻。 “你和韩师傅都辛苦了，这几个月多亏有你们的照顾，费心了。”芸莞对这两位师傅很是满意，不亏是曹管家选的人手，办事利索，考虑周到，言行得体。 “公主客气了，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就算不冲我叔对我这个侄子的关爱，也得看在主子您平时对我们的关照啊。”俞师傅是个淳朴的老实人，他嘴里从未说过谎话。 曹叔当时找他护送芸莞出发的时候，俞师傅只答应将端木姐弟俩送到帝都就回武川，毕竟家中有老小在不宜远行，但这一走竟过了三个月，他可没想到自己会出来这么久。 “俞师傅，我已托朋友准备回武川看望曹叔，你随行与其一同回家吧。”芸莞一开始想让俞师傅自己回去，但又怕他只身一人行路不安全，正好跟郑青松一同走，互相有个照应。 毕竟最开始雇俞师傅出行的时候，就是让他路上保护大家的安全，已经让他多待了很长时间，如今，芸莞与宥宸也算是安稳了很多，便不能再麻烦他了。 “主子，您有话可以直接说，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您告诉我，我可以改的。”俞师傅不解地问，好端端地待在帝都，不知芸莞为何要撵他回家，让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俞师傅多心了，我就是想到一家老小都盼着你回家，正好赶上过年，回去聚聚吧，这点银子你快收下。”芸莞递给俞师傅一个沉沉地钱袋子，连工钱带路上盘缠都有了，还能剩很多贴补家用。 “主子，我要留帝都陪您，我叔要我照顾好您和公子的，我不能就这么走了。”俞师傅一脸担忧的表情，虽然他惦念家人，但毕竟主子还没完全安顿好，他不放心就这么离开。 “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已托朋友帮着寻私宅了，我不能跟宥宸一直借住在这慕容府，总要有自己的安身居所不是？等俞师傅有时间再来帝都，可以带着家人一起呀！”芸莞这么说只是安慰俞师傅，她现在并不急于搬走。 “那我就等主子搬完家再走也不迟。”俞师傅真是个重情义之人。 “不用，不用，马上过年了，正好你赶回武川替我陪陪曹管家，他那么大岁数了太让人惦记，独自守着府邸不容易，有你们一家陪他过年，才能让我感到欣慰。”芸莞确实不放心曹管家自己一人过年，人越老越容易感到独孤。 “那也好，等我过完年，再回帝都，主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俞某人随时为主子卖命。”俞师傅将沉甸甸地钱袋子别在腰间，这些银子真够他一家老小整年吃香喝辣的了，兴许都够换个宅子的了。 “好的，多谢俞师傅，若有什么事，我会吩咐曹管家通知你，等回武川了，你要多照顾照顾你叔，他这辈子一直为别人操心，真是不易，劝他多顾及自己，想想清福，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托人带信给我。”芸莞耐心地嘱咐着他，现在的武川，只有曹叔是她唯一的牵挂与惦记。 雪瑞桑田预知酣，霜露沧海独具寒。人间无数稀相罕，为谁苦等满心憾。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一章 求原谅 永安殿虽离宣德殿较远，确是众多殿宇中最让神翊翔喜欢来也最常来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敬妃的居所，敬妃刚得圣宠时，神翊翔想让她住得离宣德殿稍近一些，还让敬妃随便挑殿宇。 可是敬妃在永安殿住惯了舍不得搬离，她还劝说皇上，不用为她大费周章，若离宣德殿太近，她怕自己把持不住常去叨扰皇上，万一耽误了政事她可担当不起，神翊翔因此夸赞敬妃体贴懂事，理解他心系天下的不易。 一踏进殿内便有淡淡的香味萦绕在身边，让人闻起来心旷神怡，也不知神翊翔常喜欢来永安殿到底是因为敬妃还是因为殿内的清香。 敬妃刚送走皇上，便有人来叨扰这抹冬日里却依旧明媚的春光。 “来了。”敬妃穿着软纱薄裙慵懒地靠在床榻上，看都没看敬怡愫一眼。 “姐姐莫生气，妹妹一时糊涂，还望姐姐原谅。”敬怡愫虔诚地给敬妃跪安，恳求着敬怡情的原谅，这对姐妹也算是欢喜冤家，关系好时跟一个人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给对方，可关系僵时却可翻脸似彼此不相识，吵架时甚至说过断绝来往的狠话。 “本宫好端端地生气作甚？”敬怡情比敬怡愫聪明多了，这么多年所有关于机敏与睿智的决定，都是她这个当姐姐主导地，敬怡愫只负责执行，虽然偶尔会出岔子，但姐妹之间的分工哪一次也没有例外过。 “姐姐，是妹妹小人之心度你之腹了，我专心在府里面壁思过数日，越思考内心愈加愧疚，妹妹这不赶紧来跟姐姐承认错误了嘛？”敬怡愫发现敬妃脸色好一点，便赶紧起身去给敬妃揉揉肩膀捏捏腿。 “好了，好了，有奴才做这些事，还用得着你了。”敬妃到底是心疼妹妹的，赶紧拉着敬怡愫坐下，“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姐姐，妹妹就不能来看看姐姐，给你赔不是吗？怎么一来就是有事相求？”敬怡愫掏出了个金镶玉的蝴蝶簪子递给了敬妃。 “你留着带吧，姐姐有……”敬妃还没等拒绝，就被妹妹的话打断了。 “姐姐，妹妹知道你这儿什么都不缺，皇上对姐姐的好，妹妹心知肚明，好玩的好看的，哪一件不是可着我的敬妃姐姐先挑选？这小小的簪子虽入不了姐姐的法眼，却是妹妹的心爱之物，姐姐若不收，就是还生妹妹的气呢？”每次这俩姐妹吵架冷战，最后都是敬怡愫来跟敬妃道歉。 毕竟敬怡情是皇上的宠妃，这层血亲的关系可断不得，令敬怡愫较为遗憾地是敬妃姐姐没有诞下子嗣，唯一的女儿还不怎么得皇上喜欢，她一直为姐姐担忧着，生怕哪天姐姐会因美人迟暮或其他什么原因失宠了，那先前她俩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好，就你心眼多，你就拿住本宫了，每次你送本宫一样，本宫都会加倍奉还，是不是？”敬妃逗弄着她妹妹。 “姐姐~才不是呢？”敬怡愫赶紧否认道。 “不是什么？本宫给你的还少吗？”敬妃微微皱眉瞥了她妹妹一眼。 “哎呀呀，姐姐，你理解错了，妹妹想说，敬妃姐姐对我那是万般宠爱，妹妹心怀感恩，从不曾想过算计姐姐的……”还没等敬怡愫解释完，敬妃就摆摆手不要她再说奉承的话。 “姐姐逗你呐，还当真？瞧你，这几日不见，竟憔悴成这样，啧啧~”敬妃一边帮敬怡愫整理发髻，一边赶紧命人去把皇上赏她的红参丸拿了过来，“愫愫，这些你先拿去吃，都是上好的红参制成的，滋补的很，一天半丸就够了。” “姐姐对我可真好，处处都为我着想。”敬怡愫先前把惹独孤儒渊生气的事都怪在了她姐姐身上，惹得敬妃大发雷霆，让奴才把敬怡愫轰出了永安殿。 这几日敬怡愫仍与独孤儒渊冷战着，她左思右想还得来求姐姐帮忙。 “卫国公还气着呢？”敬妃很了解妹妹的秉性，即使是不听话的独孤晓梦也不至于将敬怡愫弄得这么狼狈。 “姐姐真神了。”敬怡愫夸赞着，她一直很佩服姐姐，似拥有能看穿人心的技艺，从小就是这样，她所有的小心思都逃不出她姐姐的眼睛，她曾嫉妒过姐姐，为何生的美貌倾城还那么聪慧敏锐？ “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除了他还能有谁把你弄成这样？”敬妃一副恨女不成器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敬怡愫一直是喜怒哀乐挂在脸上。 敬妃暗自庆幸，得亏当年她把妹妹嫁进了独孤府，这要是同她一样入了宫或是嫁入复杂的豪门贵族，会得何下场谁都不好预测。 莫因性急伤亲族，莫以旧怨度心腹。人非神灵，岂能至善至美？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二章 调包计 “姐姐就别取笑我了。”敬怡愫不好意思地反驳着，知她者莫她亲姊也，从遇见独孤儒渊的那一刻起，她便注定会为他痴迷一生。 “他还因为你想将晓月嫁给太子而生气呢？”敬妃询问着，不问明白缘由，她也不好帮妹妹支招。 当年敬妃曾苦口婆心地劝过她妹妹，毕竟是为独孤氏续弦，她怕敬怡愫有一天会后悔，但这妹妹油盐不进甘心沉迷于独孤儒渊，所以她才积极促成这门婚事，就当作是为她自己笼络人心，想到独孤氏在大周朝中的功名，她勉强算为妹妹的屈嫁找到点心理平衡。 “也许吧，不光是我惹他生气，晓梦那个孩子也真不懂事，跟我吵完架又跟她爹吵，闹得可凶了。”敬怡愫这次是真被独孤晓梦气到了，她诚心实意地去关心体贴独孤晓梦，什么过分的话都没说，到被那毛孩子一顿怒吼。 “那丫头可真行，她要是不改改这嚣张跋扈的性子，只怕是孤独终老最好呢，不管她嫁给谁，都会有让你俩操心的时候，要是被婆家休了真是丢了你夫君的老脸，他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敬妃并没有接触过独孤晓梦，也许是听她妹妹的抱怨听多了，她对独孤晓梦没有什么好印象。 “哎，儒渊多疼爱她，姐姐最知道了，总这么娇纵着，何时是个头啊！我也总劝他，想开点，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哎~”敬怡愫唉声叹气着。 “从前只顾溺爱，疏于礼数管教，现在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再说那丫头的事，你操的什么心？让她自生自灭得了。”敬妃嫌弃自己的妹妹没能耐，一个黄毛丫头再厉害又能怎样？还能把天捅出个窟窿不成？ “姐姐，你知道我是真心疼儒渊啊，这几日竟觉他白发生了不少，似苍老许多。”敬怡愫露出满脸的担忧。 “你就管好晓月，照顾好自己就行，独孤晓梦自有她爹为她费心就够了，你管得再多都是费力不讨好，这话劝你多少遍你才听得进去？”敬妃常劝她妹妹别担忧独孤晓梦，毕竟不是亲生了，还那般不知天高地厚不可教也。 “那，姐姐，这晓月的婚事……”敬怡愫深知上次自己对敬妃失言了，不然姐姐也不会将她撵出宫去，只是独孤晓月的婚事若没有敬妃做主，恐怕成的机会太渺茫了。 “还惦记那做太子妃的事呢？”敬妃眯着眼睛打量着敬怡愫。 “瞧姐姐说的，谁人不知太子妃地位尊贵，要是晓月能顺利嫁给太子，那可谓一世荣华富贵呢。”敬怡愫相信姐姐有成事的本事，就看其肯给独孤晓月使多少劲儿了。 “这会儿想明白了？也不知是谁上次竟冤枉本宫，说要害自己的亲外甥女儿呐。”敬妃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 “姐姐~我何时说过那样的胡话疯话？哈哈~”敬怡愫尴尬地笑了两声，她真想改掉自己口无遮拦的毛病，可是脾气一上来，她什么话都敢说，说完就后悔。 为这毛病敬怡愫可没少吃亏，明明好心好意为他人着想的事也会因自己说错话而变了性质。 “这事嘛，说难就难，说容易也容易，就看独孤晓梦配不配合。”敬妃魅惑一笑，很是勾人。 “姐姐想让晓梦配合什么？”敬怡愫不明白她姐姐的心机，赶紧追问着。 “她不是不想嫁给太子嘛？那就顺应她意，不让她嫁便是了。”敬妃卖着关子看着一脸懵懂的妹妹。 “晓梦坚决否认这门婚事，整日绝食作闹以死相逼，我都为儒渊犯愁，都是他平日娇惯的。”敬怡愫还是没领略姐姐的意图。 “这样更好，免得她惦念着太子妃的身份再坏了咱们的好事。”敬妃没有子嗣，她当然希望自己日后能依仗太子。 “姐姐请讲，妹妹全听你的。”敬怡愫焦急地问道。 “你必须要保证，不能临阵倒戈你夫君，否则以后莫再与本宫谈姐妹情深。”敬妃审视着敬怡愫，想要看穿她妹妹眼底的犹豫。 “姐姐放心，妹妹发誓对你绝对忠诚。”敬怡愫平日里与独孤儒渊无话不谈，想到这事不能与他讲，心中略觉对不起夫君。 “你回去劝那丫头，让她答应这门婚事，然后跟她讲明白，接亲时让晓月替她进花桥，等入了洞房生米煮成，就谁都没办法改变了，若独孤儒渊质问你，你就说全是独孤晓梦的主意，你什么都不知情便是了。”敬妃这出狸猫换太子很是精彩，让敬怡愫既担心又有些小兴奋。 不论是独孤晓月还是独孤晓梦都是独孤氏的女儿，嫁谁不是嫁呢？反正都是为独孤氏增光添彩的婚事。 粉黛闺中佳人怨，萧起墙外情郎传。欲诉相思苦难算，却惹泪珠念想断。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三章 纤手绯 寒冬腊月，细雪纷飞，衬得梅花更加红艳似火，只是大部分的红花都掉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看起来很是凄凉。 自从上次与独孤儒渊争吵后，独孤晓梦便将自己锁在闺房中，今日好不容易有点闲情到庭院里坐坐，却见到满枝绽开的红梅，气地她将无辜的花从嶙峋地枝干上一朵朵揪下丢到地上，连有些微红的含苞都遭了秧。 细嫩的手背被粗糙地枝丫划伤了，独孤晓梦都未曾察觉到疼痛，直到几滴鲜红的血落在了地上，才让她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去揪花泄愤，只好默默地坐在秋千上发着呆。 那些大红色本是独孤晓梦的最爱，可自从她得知自己要被皇上赐婚后，如今见到红色眼前便会浮现出身着一袭嫁衣的自己，她开始厌恶看到这颜色更厌恶这桩婚事，就像盛放的红梅只能无助地等待凋零一般，她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像是灵魂被掏地空空的。 即便是一顿疯狂的发泄都未能让独孤晓梦的心情好起来一丝，此刻的她正如一枝等待被收割的红梅，无论是被人折枝把玩还是精心养之，她都无权掌控自己命运的轨迹。 “晓梦，晓梦~”敬怡愫刚回府便急急忙忙来找独孤晓梦说事了，敬妃的一番劝慰总算点醒了这个梦中人。 “别打扰我。”独孤晓梦正憋着一肚子气，就算是整个帝都的红梅都拿来供她发泄，也定泄不干净她心中的愤恨。 “这孩子，太不爱惜自己，大冷天地坐在外面很容易生寒疾的……”敬怡愫握着独孤晓梦冻红肿的手，微微有些心疼，她是真打心底里关心这孩子，只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使得她们娘俩习惯了吵闹与互相嫌弃。 “你来作甚？看我笑话嘛？别碰我，病死了才好呢。”独孤晓梦厌恶地甩开了敬怡愫的双手，其实她了解敬姨娘并无坏心肠，但她就是不喜欢这个女人。 “傻孩子，说什么疯话呢？你死了，要你爹爹和姨娘我如何是好？”敬怡愫轻轻地碰了碰独孤晓梦的额头，生怕这孩子烧坏了脑子，竟要死要活地让人很是担心。 “正好没了我，也没人碍你的眼了，我爹爹也就不用逼我了，大家各自安好。”独孤晓梦一直认为敬姨娘对她所有的关切都是装样子给她爹爹看得，她才不信后娘会真心疼一个毫无血缘的孩子。 “怎么说话呢？又没大没小的，你是你爹爹的宝贝，自然也是我的。”敬怡愫很是不悦，她不喜欢独孤晓梦这番没良心的话。 “人死了，想说也说不了，还当什么宝贝？再说不还有晓月在呢，你啊，少跟我猫哭耗子了。”独孤晓梦眼睛直勾勾地透着无尽的寒意。 “呸呸呸~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这要你爹听到，看他不收拾你？”敬怡愫气得泪眼汪汪地，她实在是管教不好独孤晓梦这孩子，软硬兼施也起不到半点作用，这独孤晓梦也不知像谁，真似块顽石似地又臭又硬。 “别装哭腔，好像我又欺负你似的，嫌我晦气啊，那你来这儿作甚？”独孤晓梦非常受不了她姨娘的唠唠叨叨。 “丫头，姨娘我好心好意来探望，你好歹对我态度好点吧？就看在我费力操心你婚事的份上，理应敬我三分，不是？”敬姨娘觉得独孤晓梦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态度好时与其说话，独孤晓梦也权当耳旁风一样，没一个字能听进心里去。 “用不着您为我费心费神，让我自生自灭得了。”一提到婚事，独孤晓梦的心沉地更深了，对此她不报任何希望，她害怕自己抱着一丝希望最后跌入万丈深渊。 “不就一个赐婚嘛？至于寻死觅活吗？”敬怡愫收起了自己的好态度，开始对独孤晓梦冷嘲热讽的，就这样的话才能让其听得进心里，谈判上若想要占上风，只能把自己伪装地比对手更强硬才行得通。 “站着说话不腰疼，晓月要是能当太子妃，倒合了你心意吧？”独孤晓梦又急又气地质疑着，她越来越觉得敬姨娘是来看她笑话的，自己现在这憔悴的模样一定会让她姨娘在心中暗自窃喜吧？ “我来就是想和你说这婚事的……”敬怡愫总算是将话题引到这正事上了，只是独孤晓梦依旧不在意。 “还有什么好说的？”独孤晓梦不想听姨娘啰嗦，赶紧打断了她的话。 “我有办法让晓月代替你成婚，可好？”敬怡愫信心满满地说道，她相信只要独孤晓梦肯积极配合，那敬妃的盘算定会变为可信的现实。 “姨娘，你说的可是真的？让晓月代替我去做太子妃，这事可以实现吗？”独孤晓梦心中的那点希望被放大了许多，好似无尽漆黑的心海里照进了一束微光，虽微弱却承载着满满的希望。 “当然，姨娘愿意让晓月替你去冒这个险，前提是你必须要跟我好好配合，不许拆台，不许背叛，更不许临阵逃脱。”敬怡愫按照姐姐的吩咐，将计划一步一步地引出，勾起了眼前人无限的好奇。 “怎么配合？”独孤晓梦此刻疑问重重。 “你先答应我保密最重要，这事处于谋划阶段，只能天地知，你我知。”敬怡愫不放心晓梦，又着重强调了一下事前的保密。 “好，姨娘放心，若我跟爹爹透露半句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独孤晓梦为了让敬姨娘相信自己，竟发了毒誓。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不只是你爹爹，对晓月你也不许说，等我找到合适机会自然会告诉她，不管怎样决不能让你爹知道，若计划败露，对你对我都是损失。”敬姨娘语重心长地嘱咐着独孤晓梦，这可能是她俩十多年相处中唯一一次能达成共识的谈话。 素衣观梅，红花下楚楚可悲。纤手绯，静默落泪，无人相陪。廿芳龄待嫁妇为，三千日思念欲给。空等雪映衬细发黑，难开内。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四章 婚嫁戏 “敬姨娘，你就别卖关子了，急死我了都，赶快快告诉我吧，需要我做什么努力？”独孤晓梦到底是沉不住气了，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急于得到他人的救赎。 “傻孩子，不是姨娘故弄玄虚，是因为无论什么计划，都不可能天衣无缝，未知的人与事太多了，咱娘俩必须把丑话说在前面，晓梦，你得听心里去，姨娘我是真为你好，不然我不能跟你谋划这事，不管是以下犯上的罪名还是算成欺君之罪，别说你我，就连你爹都得被咱俩牵扯进去，你要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敬怡愫再三跟独孤晓梦强调做事的原则，她可不想赔了夫君又折了女儿的婚事。 “知道知道，姨娘最好啦，只要别让我嫁给太子，让我做什么都成！！！”独孤晓梦此时心里一直惦记着神翊烁，只要不嫁给太子，她就觉得自己还有与三皇子成亲的机会，哪怕是做三哥妾室，只要能陪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要她怎么付出都心甘情愿的接受。 “难得听你这样讲，我会找机会再跟你爹爹提这桩婚事，就说你想明白了，来找我谈过，决定答应做太子妃，若你爹爹质疑，我会让他来问你，到时你就劝他说你想开了这事，让他宽心便是了。”敬怡愫不紧不慢地说着，越看独孤晓梦着急，她的心里就越窃喜，这太子妃高贵的名分是别人觊觎不来的，可对于独孤晓梦来说却如泰山压顶一般难捱。 “然后呢？”独孤晓梦一脸质疑地表情问道。 “然后？剩下的事其实都不需要你做什么了。”敬怡愫犹豫着要不要和盘托出。 “那姨娘就让我苦等着，到底何时才算是解脱啊？”独孤晓梦很烦躁，她最不喜欢姨娘的性子，讲什么都是慢悠悠地。 “急什么？你最好祈盼婚期快点到来，因为只有到了娶亲那天，我才能让晓月替你入花轿，介时我会安排你出去避避风头，若你爹爹找不到人，情急之下自会答应我的提议，事成之后，你再跟他求求情，他那么疼你肯定会原谅你的任性。”敬怡愫得好好哄着独孤晓梦，毕竟自己亲闺女的幸福还需要其协助呢。 “那姨娘为何不求爹爹，直接跟皇上提议将晓月嫁给太子呢？”独孤晓梦很纳闷，明明一个恨出嫁，一个恨未嫁，为何非要逼恨出嫁的人去嫁人呢？ “你妹妹的年龄还是尚小一点，只怕提议之后，再被有心之人告发，咱府上老小可就遭了秧。”敬怡愫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说着，她也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可是现在境况就是这般尴尬。 “要不我直接提议让我爹爹拒绝皇上吧？免得咱家陷入困境。”独孤晓梦还是担心若自己真答应了赐婚，最后弄巧成拙真嫁给太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皇上赐婚，难不成是儿戏？君要臣嫁女，哪有臣子拒绝的道理，晓梦你都这么大了，念在你爹那么疼你的份上，你就不能为他多加考虑，当嫡女的怎能如此自私？”敬怡愫心里对独孤晓梦有很多成见，但现在却不能表现太多，只得装作一切都为晓梦为晓梦她爹为整个独孤氏考虑，婚事遵从父母之命这就是女儿最孝顺的体现。 “姨娘说得有理，只是我怕……”独孤晓梦很担忧，毕竟是终身大事，她马虎不得，况且她迷恋她三哥已经好几年了，她真是不甘心嫁为旁人妇，生出旁人子。 谁教郎君难觅寻，无端无缘无旁尊。守得住方寸，抵不过青春。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诓骗局 “谢姨娘的一番好意，我自己的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我会想办法推了这门婚事的，不用姨娘再为我操心了。”独孤晓梦从小到大雷厉风行，做事从未如此胆怯顾忌。 “万万不可，我的晓梦啊，你怎么不听劝呢，姨娘我也不能害你啊……”敬怡愫一看独孤晓梦要反悔，立马急了。 “姨娘，你对我的好，我会铭记在心，只是这事变数太多，我不想拿自己的幸福去赌未知，我更不能输。”独孤晓梦认真地点点头。 “傻丫头，你能输什么？这计划对大家不皆赢吗？能与皇室联上姻亲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这绝对是咱独孤氏祖上积攒的福报，咱不能不识好歹，若这事处理不好，那得罪天子的后果谁都不可预料，你也知道我姐姐深得皇上宠爱，连她都不敢对皇上有一丁点的忤逆，何况是咱呢？再说有她撑腰，你怕什么？” 敬怡愫苦口婆心地说着，她对这事还不能表现得太上赶子，因为她不可以让独孤晓梦感觉到自己是被利用的棋子，若这枚有独特思想的棋子非要按自己的意志来，那先前所有预设都会被推翻重构。 “若把我逼死了，他们还会让我和太子举行****不成？”独孤晓梦生气地皱着眉，她恨皇室为何就能颠倒乾坤，凌驾于万人之上。 “别觉得自己委屈，何止是你？你爹爹，我，晓月，乃至咱一大家子老老小小都可能会为你陪葬，即使是最受宠的妃子，也可因圣上一言一行，转瞬间尽失所有，咱的命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得。”敬怡愫耐心地解释着，她害怕独孤晓梦脾气倔真去寻死。 “姨娘，莫吓我，有理咱就不怕讲，哪怕让神灵评判也成……”独孤晓梦越说越气，凭什么君威要凌驾于生死之上。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姨娘耍小孩子脾气呢？快冷静冷静！嗯……就这么说吧，像你若真愿意做太子妃，姨娘肯定是一百个赞成，都是咱独孤氏嫁出去的姑娘，只要能嫁入皇室便是皆大欢喜，令人艳羡地很呢，可姨娘看你这么憔悴狼狈的模样，真是过意不去，不管你对姨娘是否满意，但姨娘我是真是处处都优先为你考虑，晓梦你因婚事而犯愁，我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所以这才想出了我认为的万全之策，现在就看你是否肯配合了？” 敬怡愫反复说着为独孤晓梦考虑的话，她与敬妃相比，口舌之功差太多了，她姐姐那真是句句都能说到人心坎儿上，满舌生花。 “姨娘，我……我还是担忧，这事要是未成，那我这一辈子岂不是都会赔进去了？？？”独孤晓梦的话不知是在质疑她姨娘，还是在中劝说着自己内心，此刻的她不知所措，迷茫地很。 “傻孩子，这太子妃可是人人都挣破脑袋想当的角儿，对你来说怎么还成了负担？啧~啧~”敬怡愫后悔自己刚说完的这番话，她怕自己无意的提醒会让独孤晓梦改变心意，“哎~怎么说呢？我不敢保证一定就行，因为行事在人成事在天，姨娘觉得这是目前对你来说最好的办法，就看你敢不敢去尝试，反正都这样了，你又能如何呢？” “那倒是真的，我也拿不定主意呢，多谢敬姨娘为我考虑，姨娘说怎样？我照办就是了。”独孤晓梦头一次对敬怡愫如此恭敬地说话，倒让这娘俩都觉得不自在，反正是同舟共进的蚂蚱，走一步看一步吧，谁知这成事的东风能不能如期而至呢？ “晓梦，凭良心算，姨娘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怎样？晓月与你真就像是我的手心手背，吃穿用度，姨娘从未差过你半点，有时甚至恪着晓月，也得满足你的需要，就像是这赐婚，也是因为你不愿意，我才另想办法的，等晓月替你成婚后，姨娘定会努力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放心吧，我的乖女儿，你是儒渊的心头爱，自然也是我的，以后姨娘还得依靠你呢。” 敬怡愫觉得因为这密谋之事，反而拉近了继女与自己的关系，现在就坐等独孤晓月成为太子妃，然后她再为独孤晓梦努力促一桩良缘成婚，从此这世间对她来说就无忧无虑，无欲无求了。 “姨娘尽管把心放肚子里，您带晓梦不薄，晓梦心里有数着呢。”独孤晓梦这些年没少惹她姨娘生气。 不管独孤晓梦怎么作怎么闹，敬怡愫还真没太当回事，偶尔生生气唠叨一下就过了，她始终把独孤晓梦当成个未长大的孩子，她爱独孤儒渊，她就得接受独孤晓梦，不只是为了她夫君，更是为了她自己能留个好名声。 …… 卫国公府这四个鎏金大字还是独孤晓梦的太祖爷传下来的，独孤氏五代单传唯独到了独孤儒渊这代断了香火，每每思及此事独孤儒渊都哀伤地很，他觉得自己没有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连个血脉后嗣都没未祖上留下。 “爹爹。”独孤晓梦在门后突然蹦了出来，吓了独孤儒渊一跳。 “哎~哪天爹爹被你吓晕过去，你就觉得有意思了。”独孤儒渊虽嘴上说说，但看着欢快的女儿，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怎么会呢？我这么心疼爹爹，才舍不得吓唬您呢！”独孤晓梦最近都是冷着一张脸，独孤儒渊难得看到她又露出了笑容。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独孤儒渊发现女儿心情甚好，才打趣道。 “太阳西不西边出来，女儿不知，但是爹爹确实打西面回来的吧？”独孤晓梦在门口等了她爹半天，她一直在琢磨怎么跟她爹爹提及先前说的婚事。 “嗯，宗察府又开密会，最近……”独孤儒渊突然意识到不应在府门口讲公事，免得被旁人听了再生是非，“对了，晓梦，你这是……要出去？” 冬寒何惧怨新欢，春暖无须妆旧杉。日日月月明明天，女女子子好好难。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宿命女 “没有啊，我与爹爹心有灵犀，我觉得爹爹快回了，所以才在这恭候着。”独孤晓梦的脸颊冻得微红，即使披着厚厚的狐裘也抵不过凛冽的寒风。 “哟~晓梦有什么事要说与爹爹听？”独孤儒渊一猜独孤晓梦就是想求他，只是除了赐婚之事，他猜不出来还能有什么惹女儿心烦。 “爹爹，我想开了。”独孤晓梦直截了当地说着。 “什么想开了？”独孤儒渊被弄得一头雾水。 “就是当太子妃呗。”一提到这敏感的身份，独孤晓梦的语气里便充满别扭。 “哦哦哦，到底是说……赐婚这事，我就说嘛。”独孤儒渊喜从心来，表情立马洋溢着欢笑，“晓梦你真考虑清楚了？不反对了？” “嗯，爹爹去汇报给皇上吧，就说我独孤晓梦答应了。”独孤晓梦认真地看着独孤儒渊，她生怕眼前人不相信自己。 “这话让你说的这么勉强，好像是皇室求着咱似地，别说当太子妃了，就是论为备选，一直备着，哪怕是成为太子的良娣良媛什么的，那都算咱府上积德了。”独孤儒渊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希望独孤晓梦是真想开了，别以后再反悔惹出事端。 “对对对，女儿知错了，先前说了很多令爹爹伤心的话，女儿全部收回。”独孤晓梦挽着她爹爹的手臂撒娇地说道。 “真的？”独孤儒渊对于独孤晓梦乖巧的样子很不习惯。 “嗯，女儿最近一直闭门反思着，对您和姨娘，我做的都不够好，我已经长大了，到底是该嫁为人妇，总这样被你们宠溺着也不是个常事。”独孤晓梦从没为自己的事说过这样体贴的话，她平时都只是跟爹爹装可爱撒撒娇，从未如此正式地聊过自己的心事。 “你姨娘要是知道你心里念着她的好，她一定会非常感动的，爹爹宠你是应该的，但是你姨娘真是为你好，处处都想着你。”听到爱女这番话，独孤儒渊很受用，好像女儿一夜之间就长大成人了似的。 “晓梦知道，爹爹不必多说。”看到爹爹信以为真了，独孤晓梦便狡黠一笑，钻到独孤儒渊的身后推着他往门外走。 “我的乖乖，你要推爹爹去哪里？”独孤儒渊不知女儿为何而顽皮。 “爹爹赶紧去跟皇上汇报呀？”独孤晓梦催着她爹去趁热打铁，免得凉了该没好戏看了。 “嗯嗯，我的晓梦，怎么又这么心急了呢？”独孤儒渊停下脚步，转身爱抚地整理着独孤晓梦的发髻，“爹爹明日再去吧，正好顺便汇报一下青州之事，明儿是小年节，咱理应给皇上备些礼品，明儿爹带你去吧？” “爹爹，你要带姐姐去哪里玩？怎么又不带我呢？”独孤晓月撅个小嘴嘟囔着，她知道父亲疼姐姐比疼她多，虽然姐姐总让父亲操心费力。 “晓月乖，爹带你姐进宫有正事要办，等真去游玩时肯定会带着你。”独孤儒渊爱抚地拍拍小女儿的脑袋，感叹着时光飞逝，连这小丫头都长高了许多。 “夫君，明儿我给这两丫头约了量尺，年根底难得裁缝能有空来府里，就别让晓梦陪你进宫了，行吗？”敬怡愫害怕独孤晓梦被皇上见到，更害怕自己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夭折腹中，赶忙阻止道。 “好，那就听夫人的吧。”独孤儒渊心中多少有一丝失落，他觉得女大终归是不中留啊，不论晓梦还是晓月，迟早都要嫁人的，这就是女子本该有的宿命。 纷繁雪域云锦杉，荧惑夜幕玲馥莲。茫茫前路，皑皑未卜。 第一百一十七章 舍不得 百灵草堂关上了最后一道大木门，郑青松吩咐完俞师傅准备启程上路，转头便对芸莞说：“公主，这小乙就托付给您了，我本想留他看管药铺他说不敢，害怕独自一人，我让他跟我回肆州他又不愿离开帝都，而且他真的是无家可归呢，所以才暂且请您先收留他一阵子，等过完春节回来我再雇他当伙计，您看成不？” “没问题啊，就让小乙跟在韩师傅身边吧，一口吃食，一席住地，我还是提供的起。”芸莞没法拒绝郑青松的请求，毕竟是他先替自己分忧而收留了小乙，那时的芸莞刚来帝都城，连住所都还未定，怎能轻易救济一个毫不相关的流浪汉呢？ “小乙，你不快谢谢端翊公主，你若不好好听话，等我回来定会狠狠地惩罚你啊。”郑青松吓唬着小乙，其实他更想将小乙带回家，毕竟路上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照应。 “谢……谢……公主。”小乙连忙给芸莞鞠躬，依旧是那个磕磕巴巴地模样。 “公主殿下，让您费心了，快早些回去吧。”郑青松摆摆手道别着。 “没事，我们一起出城去送你们。”芸莞说完便示意韩师傅，要他也准备一下大家一同去送行。 “恕不远送，再说，十里相送不也得别嘛，等过完年我就回来了。”郑青松怎敢劳烦公主大人亲自去送他。 “我们是舍不得俞师傅。”芸莞又想起第一次见到郑青松的场景，甚觉好笑，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当时谁能想到蛮横的无赖如今会变得这么通情达理。 “哦，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咳……咳。”郑青松干咳了两声用以缓解尴尬。 “哈哈~跟你开玩笑呢，看你还当真了。”芸莞又嘱咐了一遍俞师傅，“路上照顾好郑公子，他性格直爽，可得看住了，千万别让他惹事，平安最重要。” “原来公主还是在乎小的呀，放心吧，我会照着好俞师傅。”郑青松跟芸莞保证着。 “我们俞师傅武功可了得，你还是有机会跟他学习学习吧，免得路上添麻烦。”芸莞想让俞师傅陪曹管家过年，不然也不能俞师傅不想回去，她还非要他走。 “公主想得周全，这年底山路确实不好走，我俩互相有个照应，挺好挺好。”郑青松倒是会点拳脚功夫，但都是些皮毛，吓唬一下不会武的还行，幸好还有俞师傅能保护他。 “我们主子办事周全着呢，哪里轮到让郑公子费心费神？”雪晴与郑青松熟络得很，便也打趣道。 “谢雪晴姑娘提点。”郑青松虽望着雪晴真诚地说着，眼神却飘忽到了旁侧。 “车上的吃食尽管用，别舍不得，曹管家年纪大，吃也吃不了什么，你俩可别亏着自己。”芸莞不放心这俩人年底走山路，但没办法，都思乡心切啊。 “主子，人家郑少爷那可财大气粗，咱俞师傅肯定会跟着借光的，不能亏着。”雪晴觉得这百灵草堂跟百宝盒似的，每次来都有新鲜玩意，也是因为生意人走南闯北朋友多，互相都能照应着。 “雪晴，别总打趣郑少爷了，人家都要走了。”芸莞怕雪晴乱讲话，教旁人下不来台。 “主子，我打趣怎么了？又不是舍不得。”雪晴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于是不再出声。 “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郑青松嬉皮笑脸地一边应着一边偷瞄着若离。 “哦，我知道你舍不得谁？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芸莞会心一笑，拍了拍若离地小脑袋，这孩子虽豆蔻年华，却娇美可人地很，尤其是跟着芸莞在慕容府常住后，整日锦衣玉食，再也不是先前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了，尤其芸莞对她熏陶教导地好，见了很多世面，懂了很多礼仪。 “多谢公主，您的心意，我定会传达给曹管家，等明年开春，我争取早点回来，一进帝都就先去拜访您，若期间有事，您一封书信或托人捎话都行，小的肯定随叫随到。”郑青松将衣袖中的书信拿出来递给了芸莞，小声嘱咐道，“对了，这是给您的地址，有时间就去看看，我也托朋友继续打听着府宅的事。” “费心了，不急不急。”芸莞觉得这郑青松还算靠谱，她以为他光准备回家，已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呢，她虽不急于搬出慕容府，可凡事有备无患，她管得住自己的言行，却防不了他人作祟。 “那小的这就出发，不劳您大驾，赶紧回去休息吧，俞师傅，启程。”郑青松钻进马车探出头与芸莞一行人道别挥手。 “青松保重，俞师傅保重。”芸莞与这两人虽认识时日不长，却相处愉快，真如亲人般觉得这离别如此感伤。 归家心窃喜，百灵草堂同伴启。恐一季不见若离，常思。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八章 当珍藏 “姐姐，你们回来了。”宥宸一直等在慕容府门口，盼着姐姐回来，他本想跟学堂请假随一行人去送俞师傅，可是姐姐不同意，况且宗师傅确实很严厉，宥宸只能乖乖去了学堂，可巧得是宗师傅被临时传唤走，所有人都只学了半日便休息了。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芸莞好奇地问道。 “宗师傅临时有事，我们便散了。”宥宸对于不上学堂很是开心，天天之乎者也的熏陶确实无趣地很。 “不是还可以上骑射课吗？”芸莞追问道，宥宸上学堂已经两个多月了，头一次回来这么早，她担心是宥宸私下逃了学。 “霖哥哥还没完全康复呢，烁哥哥有事，再也就没其他人管我们了呀？”宥宸如实说着。 “那倒是，年底了，大家都忙，哦，对，明日就是小年节，韩师傅年货采购的如何？”芸莞近日没过问采买的事，她完全相信韩师傅，因其为人心细还有耐性。 “还差点极品鲍翅，说是明后日能到货，我等掌柜的通知呐。”韩师傅边说边思考着，他也怕主子吩咐的食材没备齐。 “好，到时想着给人家好好结算一下，免得店家需要银两等过年。”芸莞好心提醒道，年节好过，日子不好过，谁家生意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是，主子想得周到。”韩师傅答应着，除了上等食材，其他都已结算完毕。 “雪晴，明儿想着去秀坊铺子把新衣取回来，正好都先穿穿，哪里不合适还有时间送去改改。”芸莞操心完吃的又操心穿的，毕竟是头一年在帝都过年节，不能失了身份。 “姐，我明日学堂休息。”宥宸兴高采烈地问着，他希望姐姐能带她出去玩。 “真的？”芸莞质疑道，她觉得宗师傅那么严格的一个人，不能随意给这帮孩子放假啊。 “骗你作甚？真休息，也不知宗师傅到底是有事还是身体不适？”宥宸也很纳闷，今儿就瞧见宗师傅的面色有些惨白。 “雪晴，正好你带宥宸去取衣服，让他在铺子里试，哪里不合身直接改咯，就他的尺寸是量得衣服，他个子长得太快，难免有差池，咱都是量身得的尺寸，不太会有差对了，再带上小乙一同量尺，加点银两让店家赶赶工，要过年了，咱都得新衣新面貌。”芸莞面面俱到地嘱咐着，跟在她身边的人，她就得顾着其衣食住行。 “姐，咱何时多了个小姨？我怎么不知道。”宥宸不记得自己还有亲戚在帝都，就算有他未听说过的小姨在，怎么来了这么久都未曾联系过呢？ “什么小姨？是小乙，甲乙丙丁的乙，小傻瓜，哈哈~”宥宸疑惑的表情逗得芸莞咯咯直笑。 “莞姐姐又笑话我，我听错了嘛，可这个小乙是谁啊？”宥宸追问道。 “小乙去马厩了，一会儿你要是见到他本人应该能眼熟，咱刚来帝都时救得那个青年你还有印象嘛？他后来去百灵草堂当了伙计，郑青松回肆州了，让咱收留小乙过个年。”芸莞耐心地解释着，手下多个人总比少人使唤强。 “姐，让若离也陪我们去吧？”还没等雪晴反映过来，宥宸便抢先说道，他想带着若离，纯纯是因为怕雪晴黏着他，虽然雪晴对他无微不至，但他心里总觉得别扭。 “我想让若离陪我出去一趟，你俩先去吧。”芸莞怕宥宸与若离走太近，情窦初开再心生暧昧。 “哦，好。”雪晴微微一笑，虽看到宥宸嘟着嘴，但雪晴心里美美地，她很少有机会与小少爷一同出行。 “皓允，你去一趟当铺，帮我把玉佩赎回来。”芸莞前段时间手紧又当了块玉佩暂时用用，好在曹管家派人捎来了银两，才可以赎回。 “姐，刚刚太子专程来找你。”一说到玉佩，宥宸就联想起太子身上的金镶玉。 “找我？”芸莞惊讶道，平日里太子都是来看长公主，偶尔顺路才来问候她一下。 “嗯，太子殿下见到我很是亲切，还以为咱俩在一起呢，可我跟他说你出去了，他便突然很失落，很低沉。”宥宸看出了太子对芸莞的好感，于是才特意形容地具体些，想观察一下他姐姐的反应。 “太子有何事？”芸莞真是猜不出太子的来意。 “没什么？就随便跟我聊聊天，问你可有意中人否？”宥宸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随口一说。 “额，他怎么这么不分轻重，问孩子作甚？”芸莞微微有点生气。 “我不小了，别总当我是孩子，我告诉他了，说我姐一心放在我身上，无暇顾及旁的。”每当芸莞说他年龄小的时候，他都很不悦，“姐，太子是要成亲了吗？炤儿告诉我，说他父皇已选定了太子妃。” 钟情佳人多情郎，择婿难得选婿窗。执念当珍藏。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君主上 早朝刚退，独孤儒渊便来宣德殿觐见皇上，今日的神翊翔容光焕发，难得见到如此愉悦的龙颜。 平日里这位帝王常常板着一张脸，还总眉心紧锁着，深深的川字挂在额头，若褪去龙袍更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隐士智者，看淡了世间一切浮华，心海平静泛不起任何涟漪。 “臣求见，愿皇上富贵安康，长乐未央。”独孤儒渊跪了半天，也不知皇上是真没瞧见还是特意无视他，一直在与苏公公探讨着什么。 独孤儒渊除了静静地跪安外，只能在心中琢磨着二人正商议何事，听了半天后他才猜到与太子婚事有关，因为他听到了什么这女子家世不成，那女子面容美虽美却有些病态的憔悴，尤其这颗痣位置太凶之类的…… “爱卿有何事？”神翊翔眯着眼睛看向独孤儒渊，这几日没见竟觉其苍老了很多。 “皇上，臣刚得知河州有滋事者，就赶紧来禀报圣上。”独孤儒渊总等到单独来见皇上的机会了。 “嗯，就是几名村民跟知府请愿，朕已知晓。”皇上无心为此事烦扰。 “皇上，刚刚早朝无一人提及此事，年终岁尾，当地百姓本等着粮草救济，焕翊王路过青州又出了事，那些闹事者怕是家里揭不开锅了，老臣恐担心……”还没等独孤儒渊说完，便被神翊翔打断了。 “朕已派临近的晋州、原州先调拨些粮草，爱卿放心吧。”神翊翔早就安排好了，不需要旁人再为其操心什么。 “皇上，河州之事不可小觑，臣愿意领命前去为皇上分忧。”独孤儒渊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说才能引起关于太子妃备选的话题，若要他直接张口提，那真是要舍了他的老脸，好像是他求着圣上非要把女儿嫁入皇室。 可对于天下最高权利的拥有者，即使明知没有机会也应创造机会去接近去尝试才为上策，为臣子不争取不付出哪会得到君上的回应。 “免了免了，爱卿年纪不小了，安心在家过年节吧，朕早已派人去了。”神翊翔这两天心绪不宁。 青州刚上奏说神翊焕已经脱离险境，河州便传来加急奏折说百姓因粮草迟迟不到开始日日与官府闹事，弄得他更是无心理朝政，好不容易翻翻画师堂送来的美人小像，养了养眼加之苏公公的蜜嘴甜言，才使得皇上有了点笑模样，“卫国公，还有事呈奏吗？” “臣惶恐。”看着皇上对自己冷漠的态度，独孤儒渊很是犹豫，他也不确定上次的密谈是皇上的试探还只是其无心一提？ “但说无妨。”神翊翔明知独孤儒渊吞吞吐吐是想问赐婚之事，他就想要卫国公亲自提出来，这么多年君臣关系，独孤儒渊一直刻意与皇室保持距离，他吩咐什么，独孤儒渊都应承着，从未踟蹰过、质疑过、更未反对过，但这种俯首帖耳却让神翊翔觉得特别疏离。 “臣无心打探，敢问陛下刚刚是与苏公公商议太子妃之事吗？”独孤儒渊看皇上也不提赐婚之事，他只好自己主动问道。 “嗯，爱卿可有好见解？”神翊翔眼睛眯地更重了，似是闭目养神一般，也不知他这动作是审视还是真的眼神昏花急于休息。 “皇上，您先前……曾跟微臣……提过……家女之事……”独孤儒渊吞吞吐吐的语气倒把神翊翔逗乐了。 “哈哈，你不说，朕都忘了，爱卿可问了小女意愿？”神翊翔这几天也留意了些适宜的备选，虽模样秀美，技艺超凡，却始终不及独孤的家世，但独孤儒渊一直未来觐见，他以为是卫国公故意避而不见，毕竟女儿适龄当爹的自有主张也正常。 “承蒙皇上抬爱，小女自是乐意至极。”听皇上这么问，独孤儒渊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刚刚还以为皇上已经钟意了旁人呢？ “嗯，朕知道了，容朕再考虑考虑。”神翊翔不想马上答应卫国公，怕独孤儒渊高兴地把这事传出去，毕竟司空楗才刚将自己的外甥女推荐给神翊翔时他并没直接拒绝，这要是司空楗前脚走，神翊翔后脚就答应了独孤儒渊，若让司空族知道，这不是刻意调拨臣子之间的关系嘛，神翊翔觉得此事再推迟几日敲定也无妨碍。 “是，圣上费心了。”独孤儒渊心里又多了几分忐忑，他不确定皇上是否完全同意，欢喜之情立刻减了半，“那微臣告退。” “嗯，爱卿辛苦了。”神翊翔听到独孤儒渊悻悻的语气，也没多说什么安慰的话。 君臣关系就是这样，即使内心再多不悦，当臣子的只能忍，不是不甘的隐忍君主，而是心甘情愿的忍耐与忍受，这是臣子下的义务与责任，逾越不得。 …… “父皇，父皇……”神翊煜着急忙慌地跑进宣德殿，都没看到有旁人在场，直接跪倒在神翊翔脚下央求着，好像刚刚打输了架回家寻求父亲庇护的孩童。 “成何体统？赶紧给朕起来。”神翊翔怒声训斥道，他觉得被独孤儒渊看到未来小婿这幅懦弱的模样甚是难堪，身为皇上怎能被臣子笑话自己教子无方？ “父皇，儿臣有事相求。”神翊煜固执地跪着不肯起来，他今日做好了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准备。 “给朕起来，再说无妨。”一看神翊煜不听管教，神翊翔就气不打一处来。 “父皇若不答应，儿臣就长跪您脚下。”神翊煜仰着头倔强地盯着皇上，像做好了誓死的模样一般。 “你……你……说吧，为何作朕？”神翊翔无奈地摇摇头，他本想骂太子混账东西，苦于外人在，还是维护太子面子重要，即使不因为独孤儒渊可能会成为神翊煜的丈人，也得为储君在臣子面前立好威严而着想。 “儿臣给父皇请安了，卫国公安好？”神翊烁彬彬有礼的请安，反衬得太子更不守规矩。 君臣之情，主上圣谕，为下必遵，论忍之术应运也。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二十章 一哭闹 三皇子耽搁了些时辰，本与太子一同来的，刚刚在宫门口遇上司空楗闲聊了几句，太子等不及才自己先进了宣德殿请安。 “烁儿，快来扶太子起来，这孩儿怕是迷了心智，苏瑞，快传太医给其好好诊治。”神翊翔又气又心疼，毕竟地上太凉，他怕太子长跪再生了寒疾，他的玲儿若在天看到定会万分心疼的。 “皇上，老臣告退，太子殿下，三皇子，告辞。”独孤儒渊不敢留在殿内，赶紧退了出去，毕竟还未将女儿嫁入皇室，与敬妃那边论皇上的连桥不足以参与皇上的家事，他急忙离开是怕皇上碍于情面不愿撵他，这点自知之明独孤儒渊还是有的。 “明明看到了卫国公，他可是你未来的岳父，你倒好，贵为太子竟不分场合胡乱作闹，做甚？”神翊翔猜测着独孤儒渊出了宫门，才放声训斥道。 “父皇息怒，太子只是心太急。”神翊烁边说边扶神翊煜起来。 “别碰我，父皇不答应，我就不起。”神翊煜胡乱地推着神翊烁，面对父皇他一直是怯懦地，如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抗争一次。 “哥，起来……啊……”神翊烁借着太子推他的力气，顺势倒了下去。 “三弟，没事吧，哥不是故意的。”太子赶紧爬起来去扶神翊烁。 “我没事，哥，你快跟父皇，好好说说你的请求，别作闹了，有事说事。”神翊烁用受伤的手臂撑着地，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劝说着。 “烁儿，手还没好？太子你……”神翊翔刚刚想继续训斥太子。 “父皇……我想娶端木芸莞为太子妃，望父皇成全。”太子又低头跪着，索性闭上眼，心一横，便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一直反复琢磨的时候，到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好。 “谁？”神翊翔质疑着。 “端木芸莞，端木大人的独女，您先前赐封的端翊公主。”神翊煜仗着点酒劲儿才敢用如此严肃的语气与他父皇对话。 “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身为储君……应心系天下……为个……区区女子……不分是非……不辨权谋……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枉费朕对你的良苦用心。”神翊翔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苏公公更是一声不敢出，他从未见过皇上如此盛怒。 “父皇消气，保重龙体要紧，苏公公快去给我父皇熬些安神的补药，有助于舒缓情绪的。”神翊烁吩咐道。 “咗，三皇子费心了。”苏公公见情形不对，正好借着熬药溜之大吉。 “烁儿，你也扶太子下去吧，朕累了。”神翊翔不想再看太子这幅丢了魂的模样。 “望父皇成全。”太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神翊翔，眼里闪着泪花。 “堂堂男子汉，你丢人丢到家了。朕对你太失望了，太子妃人选朕与卫国公早已商议好，就选独孤氏了，父母之约，容不得你反悔。”神翊翔顿了顿又补充道，“今日之事，朕罚你禁足到定好婚期，给朕好好闭门思过吧。” “父皇，我……”太子还想再辩解些，即使娶不到芸莞，他也不想让独孤晓梦做自己的太子妃，他可受不了嚣张跋扈的女子。 “谢父皇为太子费心，儿臣告辞。”神翊烁打断了神翊煜的话，将太子拖拽出了宣德殿。 这一幕可与早上太子来找他商议时，毫不相同，神翊烁教的话，太子一句都没说，可这胡闹与哭却是太子自己新加的戏码，弄得神翊烁好气又好笑。 谕旨留芳名草拟。公诸等吉时。佳人父命讨巧帝。却只一作一涕、男儿抑。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二十一章 挂灯笼 慕容府张灯结彩，远远就能看到府檐上挂了许多通红的灯笼，要是晚上观赏也一定会很美艳，再有几天就是隆重的新春佳节了，芸莞让韩师傅把采购的装饰物件全部挂上，除了灯笼外还有各种牡丹、锦鲤与吉祥结，整个府中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今日是慕容靖宇离开帝都的第十天，神翊晗依旧心情欠佳，无心打理府上的事宜，她的夫君不在，对于即将到来的团圆佳节，神翊晗光想一想就觉头疼乏累地很。 因此，慕容府中所有的大事小情都由芸莞主动请缨，毕竟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又是芸莞姐弟在帝都过的第一个年节，芸莞觉得她积极主动点也不为过。 “雪晴，这个灯笼挂得再高点，你要是够不到就换我来？”芸莞指挥着雪晴，想让她将那个绣着富贵牡丹的大红灯笼挂的再高一个枝丫。 府门口的古松树高且茂密，理应挂个高高的灯笼图个吉利，韩师傅早上挂完房檐的灯笼便带着皓允去取新改的衣服了，其他在场的人还真没有比芸莞高的。 “公主……换……换我吧。”小乙来到慕容府几日了，这是他头回想主动表现一下。 “雪晴，你下来吧，让小乙上去。”芸莞吩咐着，虽然小乙跟雪晴差不多高，但男子手臂长些，身段又灵活。 “我……我……上去了。”小乙接过雪晴递给他的灯笼，立马爬到了梯子最上层，努力地挂着灯笼。 “小乙，再高一点，好吗？”雪晴发现小乙挂得位置跟自己挂的差不多时，便指点着。 “好……好……好害怕啊~”小乙低头发现自己站在如此高的地方，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小乙，害怕就换我吧。”芸莞无奈地摇摇头，这小乙到底年纪尚小，都不知自己畏高。 “那公主，注意安全。”小乙紧张地居然都不结巴了，瑟瑟发抖地爬下梯子，换芸莞亲自上去。 “放心吧，没事。”芸莞灵巧地爬了上去，她将灯笼取下踮着脚想将它挂得更高，却不料梯子突然倾斜了一下，害得芸莞没站稳滑下了梯子，不自觉大喊一声“啊～” “小心。”一个黑影迅速冲过来接住了差点要摔到地上的芸莞。虽是雪地，但是梯子架得高，要是芸莞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摔下，不仅会磕淤青了，磕晕厥都有可能。 “谢烁哥哥。”芸莞本能地一手紧紧搂着神翊烁的脖颈，一手抚在心口缓解突兀的心跳，她后怕得很，因为她明显感觉刚刚掉下的角度是后脑着地，若落雪地里磕碰上个石块之类的硬物，后果不堪设想。 “莞妹妹，别客气。”神翊烁将芸莞轻轻放到树下的石桌上，他发现芸莞异常紧张。 “莞妹妹，还好吧？”神翊煜紧张兮兮地跑过来询问着，伸出了关切之手想安慰芸莞。 “我没事，谢太子殿下关心。”芸莞一扭头，避开了神翊煜的手，瞬间尴尬四起。 芸莞对太子的抗拒表现地过于明显，估计这要是三皇子的举动，芸莞不一定会这么躲闪。 “长姐在吗？”神翊烁为了缓解气氛，赶紧转移了话题。 “晗姐姐正休息呢，她近日比较乏累，天太寒了，就没叫她一起来布置。”芸莞本想装饰完了再叫神翊晗出来欣赏一番。 “还有要布置的吗？”神翊烁贴心地问道 “我们帮你一起啊？”神翊煜赶紧接过话茬，他也觉得刚刚自己的动作太过暧昧，怕引起芸莞的误会。 “就差这一个灯笼了。”芸莞指着那个被自己扔到雪堆里的大灯笼，好在没被摔坏。 “我来吧。”神翊烁重新摆好了梯子，迅速地爬上，将大灯笼比划在最高的枝丫上，“莞妹妹，挂这里可以吗？” “非常好，烁哥哥辛苦了。”芸莞不曾想到可以将这灯笼挂的那般高。 “好，那我挂了。”神翊烁将灯笼挂完后，取下了几根灯笼穗拧成了一股绳将灯笼与树枝的接口处牢牢地绑上，他怕挂得不结实掉下来再伤到人。 “三弟，下来时注意安全。”神翊煜因为恐高错失了在芸莞面前表现的机会，平时他连站个凳子都会腿抖，以至于他只能在台下看戏，从不敢站到戏台上摆弄一番。 “放心吧。”神翊烁一个跟头翻下梯子，从那么高跳下，腾空一周安稳落地，看得众人目瞪口呆，齐齐称赞三皇子武艺高。 芸莞更是对三皇子敬意倍加，到底是堂堂男儿，敏捷迅速，若不是神翊烁来得正巧，她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安然无恙，这种救命的机缘，可否算作两人之间珍贵的缘分呢？ “今儿，怎么如此热闹？”神翊晗听到外面很是吵闹，托慧儿打听一下，才知道弟弟们来了，她便出来迎接。 从出房门神翊晗就一路数着红彤彤的灯笼与吉祥结来到了前庭，各式各样的图案与装饰将慕容府烘托地很喜庆，“好漂亮啊，莞妹妹辛苦了，挂了这么多灯笼和吉祥结。” “晗姐姐客气，三皇子也有帮忙呐。”芸莞没得说错，挂高灯笼实属难活儿，而太子竟袖手旁观了半天，“姐姐喜欢就好。” “妹妹这么用心，我当然喜欢，嗯，这个，我最喜欢呐，替我好生收藏。”神翊晗挑到了一枚形似玉茗花的吉祥结，递给了慧儿。 “晗翊公主眼光独到，这是我家主子亲自编的吉祥结。”若离替芸莞邀着功。 “莞妹妹真是心灵手巧呢，我也想收藏一枚。”神翊煜借机夸赞，顺手选了个鲤鱼结。 “太子殿下，这枚是我编的结。”若离调皮地一笑。 “那这个呢？”神翊煜不甘心又选了个心形，他不过就想留一枚芸莞亲手做的吉祥结。 “这是奴婢编的结。”雪晴如实回答着。 “还是我与莞妹妹心有灵犀。”神翊晗与芸莞相视一笑。 红灯笼，笼彩头，头年喜吉祥，祥和挂高处。处之泰然救险情，情丝渐渐泛羞红。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二十二章 蝴蝶结 “那我也试试，这枚应该是出自莞妹妹之手吧？”神翊烁拿着一只灵动的蝴蝶结问道。 “嗯。”芸莞害羞地点点头，这样的吉祥结做起来太复杂，她只编了这一枚。 “还是三弟用心，一次就猜中了。”神翊晗将芸莞的羞涩看在了眼中。 “长姐，近来可好？”神翊烁望着神翊晗慵懒的表情，担心地问。 “嗯……我？很好啊！”神翊晗不知她三弟口中的好是指什么？ “我听莞妹妹说，长姐近日乏累？要不宣太医来瞧瞧？”神翊烁怕他长姐的久病未愈，再落下病根，积郁亏虚对身体更不好。 “不用，我就是略有虚弱，养养就好了，三弟不用惦念。”神翊晗顺便嘱咐着，“有时间，你俩多去看看母妃，但可别提我身子弱的事，要不她该担心了。” “长姐，放心吧，我只跟母妃说你是相思病犯了。”神翊煜说话没个正形，竟打趣起他长姐来。 “油嘴滑舌，管好你自己得了。”神翊晗狠狠地瞪了神翊煜一眼，转过头对芸莞说，“妹妹，是不是这两日打理府上之事累到了？怎么这么憔悴？” “谢姐姐关心，妹妹无恙，休息一下便好了。”芸莞的心情才算平复些，心跳也不似之前那么急促。 “莞妹妹刚刚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惊吓到了吧。”神翊烁赶紧为芸莞解释着，他怕长姐多心，毕竟是寄人府里，更应谨言慎行。 “啊？那可真是后怕啊！慧儿，快去备点酒席，我要好好给妹妹压压惊。”神翊晗早已命人准备了小年节的宴席，只是收到了慕容靖宇送来的信，读了半天，忘记邀芸莞一同赴宴，好在弟弟们来了，人多自然热闹些，“外面太冷了，咱们进屋边吃边聊。” “长姐真贴心，就知道我俩是来蹭饭的？”神翊煜开玩笑道。 “你就知道吃喝玩乐，何时能收收心绪？”神翊晗对神翊煜半怒半嗔着。 “哟，长姐不欢迎我，那我走了？我真走了？”神翊煜试探地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回头便责怪神翊烁，“三弟，你说你也不拽我一下，真是的。” “哈哈，别闹了，我怎么舍得你走。”神翊晗被太子逗得咯咯直笑，赶紧去拉其衣袖，将他拽进屋里。 神翊烁与芸莞也相视一笑往屋里进，此刻的三皇子很贴心地让芸莞先进屋，一手帮她掀起厚重的门帘一手帮她整理发髻上的雪花，这小小的举动让芸莞微微桃面，心里异常温暖。 “长姐，姐夫何时回来？”神翊煜虽与长姐闲聊着，眼神却游离于芸莞身上。 “他呀，貌似得年后回来了，焕身负重伤，他得留在青州照顾。”神翊晗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愁绪。 “姐夫若将大哥一同接回帝都多好？不然只留他俩人在异乡过佳节，岂不凄凉？”神翊烁接过话，装作自己不知慕容靖宇与神翊焕赶不回来的事。 “我先前也以为你姐夫能将焕接回来呢，可是刚刚收到书信，说是他们回不来了，焕行动不便，我猜呀，他得好生静养一段时间……”神翊晗本想抱怨一下，后来还是忍住了嘴，都是自己的心里话，有些还是不便主动说与旁人听。 慕容靖宇的信中只嘱咐神翊晗好好待宥宸，尤其是第一个年节，过得隆重一点热闹一点，闲言碎语未提及芸莞半字，只托人带了几盒桃花糕，让神翊晗分给宥宸吃，这倒让神翊晗对芸莞起的那点戒备烟消云散了。 慕容府逸福，慕容妻客气，久离情教忆多娇，暂年华蔻双红扣，若知相思噬骨肆，奈何天赐羁绊辞。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做妾否 “哎，大哥竟遭遇了不测，本好端端地，我当时就与父皇提议过让我去运送粮草，这样姐夫也不用外出，留在家里陪你多好。”神翊烁如实说着，他曾跟父皇申请过，只是慕容靖宇抢先一步，所以他只能留在帝都，为女眷操操心费费力。 “对了，这是你们姐夫托人捎来的桃花糕，你与煜儿一人一盒，莞妹妹，这两盒给你，你送宥宸一盒吧，我不喜欢吃这些黏黏糯糯的糕点。”神翊晗一边给大家发糕点一边观察着芸莞的表情，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想从芸莞的面容上读出什么？是失落、还是欣喜、亦或是点滴妒忌？ “长姐，上午父皇又将我训斥一番，从明日起我就得闭门思过了。”神翊煜情绪非常低落，今日正是他非要拽着神翊烁来慕容府上看看芸莞，他还不知自己的禁足会到何时呢？ “为何？”神翊晗不解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我去请求父皇赐婚的事？”神翊煜看了看默不作声的芸莞，他此时此刻都还不知芸莞是否对他有丁点情愫，这令他的心更低沉了些，明明为了她都顶撞了皇上，可眼前人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实属可怜。 “哟，煜儿有长进啊，平时在父皇面前都唯唯诺诺地，怎么竟又这么胆儿大了？”神翊晗心知肚明太子是去跟父皇提议要娶芸莞的事，依旧打趣着。 “长姐不知，太子哥胆子大地很，一进宣德殿就跪在父皇脚下哭哭啼啼，还发誓要与父皇抗衡到底，只求达到目的，太子哥平日里的戏那真是没白听，各种技巧全用上了……”神翊烁故意将此事说得风趣些，想博美人一笑。 “那结果呢？父皇同意了？”神翊晗能想象出皇上被太子惹生气的表情。 “咱父皇那仙风道骨般的阅历，岂能轻易动摇？估计罚太子哥禁足府中，也是父皇怕他再上演苦肉戏罢了。”神翊烁见芸莞脸上挂着笑意，便不再详述，免得说多了让神翊煜太难堪。 “听三弟分析完，怎么觉得我应该再接再厉，对父皇软硬兼施呢？”也不知神翊煜是故意没听懂重点还是怎的，竟还得意地反问着，以为自己做了非常正确的决定。 “煜儿，一直被父皇当软柿子捏，如今你硬的起来吗？”神翊晗笑着问太子。 “这话，长姐到问对了，太子哥最缺少的就是硬气，就连对心爱之人表白都暂未行动呢？”神翊烁的话里略带一丝讥笑，他知道太子望着近在咫尺的芸莞内心定会苦恼。 “谁说的，我可以立行啊。”神翊煜被长姐和三弟的话讥讽地脸颊微红。 “骗谁呢？太子哥，你就是胆小鬼。”神翊烁继续激将着。 “莞妹妹，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吗？”神翊煜气不过，仰头喝了一杯酒后，深情地望着芸莞直接告白道。 “啊？太子真是折煞我了。”芸莞被太子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赶紧下跪道。 糕点盒子由于紧张被芸莞碰掉地上，好好的桃花糕洒落一地，似太子的心摔在地上一般，七零八落，看着芸莞极力否认的表情，神翊煜也很伤心。 “莞妹妹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考虑婚事，只是我先前劝慰过，她一心只为宥宸，煜儿还是别打搅妹妹的好，尤其是父皇对你的婚事那么上心，这事又由不得你自己做主。”神翊晗边说边将扶芸莞起来，算是安慰她，也算是替太子化解尴尬。 “真是姐弟情深啊，敬佩敬佩。”神翊烁看着芸莞低着头胆怯的样子，他的心微微有些触动，随口称赞着，也不知在说端木姐弟还是说长姐与太子。 “莞儿，我真想让你做太子妃，可父皇早已有人选，如今我也是无可奈何。”神翊煜眼神中满是忧郁，顿了顿话语，似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强迫自己问道，“若做我的良娣，你可愿意？” “晗姐姐，妹妹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勿念。”芸莞一手扶着雪晴的肩膀依靠在她身上，一手揉着太阳穴佯装头痛，匆匆地离开。 太子妃对于芸莞来说本就是奢望，不论是听神翊晗提起还是听太子亲口说的话，她从来就没在意过，良娣也好，良媛也罢，都不过是妾室罢了。 神翊烁发现芸莞的手帕掉在了地上，便赶紧拾起来，“长姐，太子哥，我去瞧瞧莞妹妹。” “我去吧。”神翊煜立马起身要随三皇子同去。 “你快给我老实坐着吧，刚提了良娣惹人心烦，就别再去打扰她了。”神翊晗怒着眼睛训斥着。 神翊煜从未见过长姐如此生气的表情，只得乖乖听话坐下，眼巴巴地望着神翊烁出门去追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良娣良媛非正室，同在内宫同为妾。妃位主上晋后立，终使嫡妻艳冠列。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君安慰 “莞妹妹，你别生气，太子心粗，口无遮拦，没顾及那么多，可他心地不坏，没有丁点污蔑之意。”神翊烁急匆匆地撵上要回西厢阁的芸莞，陪她慢慢地走着。 “谢烁哥哥关心，我可能是刚刚惊吓的，突然有要晕厥的感觉，万一晕倒了，再扫了大家的雅兴，我不是对太子有意见，哥哥你误会了。”芸莞解释道，她实在不知如何面对神翊煜，索性逃出来图个清静。 “那妹妹现在好些了吗？用不用请太医来瞧瞧？”神翊烁关切地问着，他怕芸莞惊吓出病来，好在自己来得及时，正巧救下了她，万一芸莞直接掉在地上定伤的不轻，现在想想他都觉得后怕地很。 “嗯，我休息休息就好了，烁哥哥无需惦念，继续跟长公主和太子一同用宴吧，顺便帮我好好解释一下，刚刚确实是我走得太急，略有唐突，还望大家包容。”芸莞憔悴的神情望着神翊烁，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实属不妥。 可当着神翊晗与神翊烁的面，太子竟这般口无遮拦，就算用词是良娣，品位仅次太子妃之下，那也不过是妾的身份，要芸莞如何回应？ “太子哥对你有点着迷，心急没顾及旁的，他总这么口说无心，妹妹多担待点吧。” 神翊烁有点担心芸莞，想多陪她聊聊天，“他从小就被我父皇宠坏了，他若要上天揽月，父皇都恨不得把繁星全摘下来给他，所以才会养成那么自我的性格，其实身为尊贵的太子，他理应谨言慎行，况且正室空着，即使再喜欢也不能对妹妹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 “谢哥哥体谅，我真没放在心上。”毕竟太子从小就阅尽了天下芳华，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男子能倾慕芸莞，那足以彰显她的特别，可当众提出要收她为妾，多少有些不尊重人的意味。 “莞妹妹客气了，这是你的手帕吧，如此精美的绣工堪比秀坊的手艺，弄丢了实在太可惜。”神翊烁将手帕递给了芸莞，他不确定这灵动的竹子是否出自芸莞之手。 “烁哥哥，抬举我了，闲暇无事绣着玩的。”芸莞接过手帕时不小心碰到了神翊烁的手，她的脸顿时泛起一抹红晕。 “难怪妹妹能将吉祥结编的这么生动逼真，原来是绣工了得呢。”神翊烁又将自己收藏的蝴蝶结拿出来欣赏一番。 “身为女子哪有女红不好的，打发时间而已，难得哥哥喜欢。”芸莞谦虚着。 “我当然喜欢妹妹……亲手做的物件，宫女的手艺虽好，却只是无限重复那些繁杂纹饰，完全没有这种简单生动的美感。”神翊烁知道这是芸莞自己秀的物件，便继续赞赏道，“兴许是因为莞妹妹的画工了得，所以才能将女红做的这样好，都是描绘与勾勒，神形相似呢。” “烁哥哥若真喜欢，这方手帕就送与你吧，这是我新秀的，干净地很，赶明儿有时间，哥哥喜欢什么样的花纹，妹妹再专门给你绣。”神翊烁已经两次救芸莞于险情，她正琢磨着要如何答谢恩人呢？不然一直欠着救命的人情，芸莞内心会很是不安。 “谢妹妹如此细心，那我就不客气了。”神翊烁将手帕拿了回来，叠整齐后小心翼翼地揣进衣袖之中，“莞妹妹，不知你听说了吗？前段时间在青州地界，山匪猖狂劫了救灾粮草的事？” “有所耳闻，刚刚你们不是还在说这事吗？焕翊王受重伤，靖哥哥被派去支援。”芸莞淡淡地应着。 “嗯，焕翊王身负重伤是因为数根银针入了他的血脉，好在他用内力及时封住大穴，才保住了性命。”神翊烁低沉的语气，听得芸莞心有余悸。 “然后呢？”芸莞也担忧的追问道。 “然后？他昏迷于雪地里，数时辰后被发现，受伤又受冻使得他元气大伤。”神翊烁本想第一时间去探望神翊焕，只是神翊翔不许，他才作罢。 “那为何不将他带回帝都休养？让太医瞧病不是更好吗？”芸莞好奇地问。 “因为有银针进入了血脉之中，得注意观察，不然任其肆意游走，会危及性命。”神翊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芸莞的表情。 “真是危险，焕翊王劫后余生，必有后福。”芸莞安慰道，“银针无毒吧？” “嗯，幸亏银针无毒，莞妹妹可知，伤我大哥的银针与害死端木大人的银针极为相似，我猜测那作案的山匪与暗殇宗盟定脱不了关系。”神翊烁突然觉得芸莞冰雪聪明的很，仅凭银针二字，她就猜出了自己将神翊焕遇险之事说与她听的意图。 “烁哥哥，我们出去转转好吗？这两天我一直在府里呆着，有点闷，很想出去透透气呐。”芸莞主动提议想与神翊烁出去是为了找个地方更方便聊天，毕竟将神翊烁领回西厢阁，于礼义来说甚是不妥。 “好啊，妹妹想去哪里？我奉陪就是了。”神翊烁贴心的询问，陪着佳人去哪里都好。 “哪里都行，哥哥定吧，我对帝都还是不太熟悉。”芸莞不想太正式地问及父亲的案子，她怕神翊烁觉得自己是个目的性太强的女子，有所防备。 “我们去清雅轩坐坐吧，喝点吃点，长姐刚刚虽备了一桌子佳肴，也没见你吃两口。”神翊烁观察地很细心，芸莞在饭桌上只夹了一口素菜吃，本来就受到惊吓，加上太子的叨扰使得她食欲大减。 “也好，那哥哥得答应，这次算我请客。”芸莞听说过这个生意红火的酒楼，却一直没有机会去尝试一下。 “嗯，先前就想带炤儿和你们姐弟去品尝一下，难得今日有机会。”神翊烁怕自己拒绝芸莞的心意，她该不好意思去了。 上次他们去打猎，他就想完事后直接带着野味去清雅轩小酌一下，后来宥宸掉入雪窟不仅耽误了行程更影响了大家游乐的心情。 因危言及山匪劫，银针暗器相命窃。怎念旧人忆情伤，心为嫣然冬尽葬。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二十五章 清雅轩 “谢谢烁哥哥，那我们边走边聊。”芸莞早就想问关于暗殇宗盟的一切，苦于没有碰到适合打听之人，刚刚神翊烁一提到银针，她便想到了父亲的惨死。 已经大半年了，这案件依旧没有一点进展，她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端木崇泽？对于父亲来说，只有尽早抓到凶手才会让他安息啊！ “好啊，妹妹先请！”神翊烁示意芸莞现在离开。 两人迅速走出了慕容府，虽乘同辆马车俩人却保持着缄默，直到来了清雅轩，一看这店面的装潢辉煌气派，不拘一格，指不定老板是帝都哪户权贵富贾呢？能引得皇子频频赞誉的酒楼自是不多得。 “店家，招牌菜一样一份，最好的竹叶青酒也来一坛，妹妹，关于主食，你喜欢吃什么呀？”神翊烁贴心地询问道。 “哥哥觉得什么好吃就点什么，我只负责结账就是了。”芸莞灿灿的笑容似日光一样温暖人心。 “那就桃花糕吧，这里点心都很好吃呐，等有机会再来一一品鉴。”神翊烁猜测芸莞很喜欢这类糕点，要不然慕容靖宇也不能托人千里之行只为送几盒神翊晗不喜欢吃的糕点。 “好。”芸莞点头微笑，那娇羞的模样真想让旁人伸手去捏捏脸颊，“烁哥哥，我父亲的案子可有何新的进展吗？” “除了找到相似的银针外，一无所获，话说回来，焕翊王遇袭的事也是我们猜测可能与暗殇宗盟有关系，包括先前两起官银被劫的案子也可能是他们所为，但到底是真山匪还是伪装成山匪，以及暗殇宗盟参与的程度如何？有何目的？仍需查证，我本来申请去青州就是想亲自调查一番，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啊。”神翊烁也想赶快揪出杀害端木大人的凶手。 “费心了，若这事有什么进展，希望哥哥能说与我听。”芸莞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妹妹放心，我定会早日抓到真凶，好让端木大人安息。”神翊烁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像是跟芸莞保证这事肯定会成似的。 “有哥哥这话，我就安心了。”芸莞客气地回应道，她本以为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没有还是神翊烁不想告诉她。 “妹妹曾与我姐夫有过婚约？”神翊烁直言不讳。 “啊，烁哥哥怎知？”芸莞有些赧然地反问。 “他醉酒说的，我还以为是他自我吹嘘呢？”一看芸莞脸红了，神翊烁便知这事是真的。 “嗯，指腹为婚罢了，父母之命，无奈之。”芸莞简单地解释着，她也不知道慕容靖宇都跟三皇子说过什么。 “嗯，我长姐既然不知此事，妹妹最好也不要跟她再提起，我想驸马应该也不会傻到自己告诉她的。”神翊烁再三嘱咐道，他了解神翊晗的个性，怕她接受不了。 “哥哥无需担忧，那……都是陈年旧事，我内心……早已坦荡荡。”芸莞顿了顿，她不知该用何词形容这事，她只是不想让神翊烁多心罢了。 “我到不担忧，只是端木大人若在世定会跟着你担忧，毕竟妹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嗯……妹妹可有中意之人，长兄为父，我也算是妹妹的半个兄长，理应为此事操心费力。”神翊烁认真地询问着。 “谢烁哥哥惦念，芸莞只愿宥宸安好，再此之前无心婚嫁之事。”芸莞谢绝了神翊烁的好意，她与宥宸还没在帝都站稳脚跟，府邸都未选好位置，此时的她哪还有资格想儿女情长的事。 归去归来游星辰，陈年陈往难释怀。烁思莞，莞念宸，宸未立，何谈婚否？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二十六章 狐狸精 “公子，难得你头一次带女眷来本店做客，这是我们掌柜赠您的汤羹，请品尝。”店小二端着两碗吃食送了过来。 “店家有心了，祝愿清雅轩广开财路，生意兴隆。”神翊烁礼貌地客套着。 “谢谢公子的祝愿，也祝您与佳人终成眷属。”这店小二觉得眼前二位是他见过最登对的璧人，便忍不住赞叹。 “说笑了，这是我妹妹。”神翊烁发现芸莞很是害羞，才特意解释一下。 “恕在下眼拙，只觉得佳人与公子郎才女貌，还以为是令人艳羡的一对呢。”店小二刚与他们掌柜聊天时，还羡慕着神翊烁有美人相陪。 “没事，以后我这妹妹要是光临此地，还请店里多关照。”神翊烁发现芸莞喜欢这家店的口味，才特意嘱咐道。 “好，您二位慢用。”店小二怕自己再说错话，赶紧退下了。 “莞妹妹，这山楂银耳羹你要多吃点，一是健脾胃，二是店家的心意别辜负了。”神翊烁很是贴心，边嘱咐边将自己面前的汤羹放到芸莞面前，他头回见到芸莞吃这么多，怕她积食引起脾胃不适。 “好，谢烁哥哥，今日真是吃多了，哥哥莫见笑，这里的佳肴样样味美，我实在是没忍住。”芸莞怕神翊烁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便解释道，这是她来帝都吃过最家常却也最可口的饭菜，尤其是点心，等有机会她一定要带宥宸来清雅轩坐坐。 “莞妹妹喜欢就好，这两盒点心你带回去给宥宸尝尝。”神翊烁想得很周到，他非常明白芸莞当姐姐的心情，早已命人备好了点心好让芸莞带回府中。 “哥哥真细心。”芸莞害羞地接过点心盒，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神翊烁轻易的看穿，这并没引起芸莞内心的恐慌，相反却让她对他更为信任，好似她的一切他都懂得都理解。 “妹妹，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府吧。”神翊烁说完一边帮芸莞提着点心盒一边护着芸莞下楼，刚要出酒楼门就碰到了熟人。 “三哥。”独孤晓梦好久没见过眼前人，心中满是思念，甜甜地唤着她的心上人，根本没见到神翊烁身后的女子。 “晓梦？三弟？这么巧？”神翊烁有点尴尬地望着对面并肩站立的一对男女，其实若论容貌论性格，神翊烯与独孤晓梦倒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烯哥哥好，晓梦姐姐好。”芸莞从神翊烁身后探了出来，也用甜甜地声音打着招呼，于礼节还是要敬独孤晓梦三分，毕竟是卫国公的长女。 “谁是你姐。”独孤晓梦凶巴巴地很，她一看见芸莞整个人都僵硬了，她三哥明显是要与芸莞一同出去的，只是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身后的芸莞，以至于独孤晓梦刚刚的娇嗔都被其听了去。 “晓梦长于芸莞三月有余，莞妹妹唤你一声姐，那是对你的尊敬，你这是什么态度？”神翊烁见芸莞面红耳赤，便对独孤晓梦说教起来。 “烯，你看咱三哥啊！”独孤晓梦没想到神翊烁会凶自己，尤其是为了个外人，她觉得委屈极了，她不明白此刻的三皇子已不再是她心中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当一个人心中有了守护便会为此披荆斩棘。 “三哥，喝高了？怎么情绪这么差？”神翊烯打着圆场，他明知道独孤晓梦受了委屈却无法为其辩解，“咱一起再喝点，让三哥高兴高兴。” “不了，四弟，我先送莞妹妹回府，要不长姐该着急了，你俩好好叙旧吧。”神翊烁拽着芸莞走出了酒楼，看都没看独孤晓梦一眼。 “这个狐狸精，迷完太子，又来招惹三哥……”看着神翊烁如此护着芸莞，独孤晓梦气地牙根痒痒，跟神翊烯小声念叨着，她怕神翊烁听见再对自己发脾气。 “晓梦，不得乱讲。”神翊烯赶紧捂住独孤晓梦的嘴，怕她惊扰到离开的人。 神翊烯看到他三哥当着独孤晓梦面护着其他女子，他的内心很是开心，因为只有神翊烁亲自让独孤晓梦死了心，他与晓梦的事才能成一半，不然一个要嫁给皇太子却心心念念皇三子的女人如何能成为他的爱妻？ “烯，连你也向着端木芸莞？”独孤晓梦生气地很。 “哪有的事，我不是怕你再惹三哥生气嘛？”神翊烯可不舍得训斥他的晓梦。 “她就是只迷人心智的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你可得好好劝劝咱三哥，别真被她勾去了魂魄。”独孤晓梦担忧地嘱咐着。 “好好好，晓梦说得全对，我会提醒三哥的，放心吧。”神翊烯见到独孤晓梦羡慕嫉妒的表情，甚觉好笑，这个口是心非的女子，他真愿纵着宠着护着她一生一世。 峨眉残，一声谩，未珍重祈盼。朦胧泛，四人散，守伊至石烂。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二十七章 遭天谴 “我说的真全对？那岂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顺从？”独孤晓梦狡黠一笑，她正愁不知该让谁全心全意地帮她呢。 “那是当然，你晓梦说得话，我哪一句没放在心上？哪一句没照着做？”神翊烯真不怕独孤晓梦跟他提要求，不论上天摘星还是下海寻龙，他都会去，先不管能不能摘着寻着，反正自己态度好最重要，爱一个人不就应该先有一颗为她赴死的心吗？ “嗯，那我必须要提个要求，试探试探你诚不诚心？”独孤晓梦一脸为难的表情说着，好似她是那个被要求帮忙的人。 “说吧，什么事？上刀山？下油锅？还是你对我有什么企图？”神翊烯装作很惊吓的样子，惹得独孤晓梦大笑道。 “你倒是想得美，我能对你有何企图？我看你是做白日梦呐。”独孤晓梦重重地拍了一下神翊烯的脑袋，这也就是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作祟，不然别的女子听到这样的玩笑话，早就赧然羞涩不知所措了。 “你知道我想得什么美？嘻嘻~”神翊烯坏笑了两声，突然一本正经地问，“说，到底什么事？” “我先告诉你个秘密，等到需要你帮忙时，我自会告诉你，这个秘密，你必须要保密哦。”独孤晓梦还在思考着该怎么讲出自己的心事。 “晓梦说得我肯定会答应啊！再说你这么晚约我来酒楼谈这事，就代表你万分信任我，还需要我保密什么？用不用我跟你发毒誓啊？”神翊烯举起手认真的起誓道，“神灵在上，我神翊烯起誓，若我……” “好了，好了，我当然相信你啦，大晚上的别乱说话，我怕神灵招不来，再冒出个妖魔鬼怪可怎么办？”独孤晓梦赶紧拉下神翊烯的手，打断他的起誓，她如今只能相信神翊烯，因为除了求助他，没谁能帮她，也没谁能让她信任。 “哟~我的晓梦，心疼我了？怕我说话太狠会遭天谴？”神翊烯端起酒杯一仰而尽，半开玩笑的眯眼望着独孤晓梦。 “呀~你不许再乱说话，遭什么天谴？雷公风雨神都怕了你了。”独孤晓梦也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辛辣的味道呛得她只想流眼泪，“我爹爹说，皇上正在草拟圣旨……就是关于……关于……” “关于什么？说话吞吞吐吐的，这么想吊我胃口呀？”神翊烯一听到圣旨立马警觉起来。 “就是……就是关于我与太子的婚事。”独孤晓梦难为情地很，毕竟这是个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你与太子？那赐婚不是已定了吗？我听三哥说父皇钟意于独孤氏的小女儿啊？”神翊烯质问道。 “晓月？不能，不能，我爹爹亲自去跟皇上禀奏，说是我同意了此婚事啊？”独孤晓梦也一头雾水。 “你傻啊！我父皇要是真钟意谁还用得着去征求意见？不过就是试探试探独孤大人作何态度罢了。”神翊烯反击似地狠狠拍了独孤晓梦的额头，像是要把梦呓的她打醒一般。 “你怎知你父皇是无心一提？”独孤晓梦不解地问，她一时有点缕不清头绪。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我左右不了我父皇的想法，可你呢？怎么想的？竟还让独孤大人去跟我父皇汇报，你不应该竭力阻止此事才对吗？” “阻止什么？就是我让他去的啊！”独孤晓梦越说声音越小，每个人对此事的期许都不同，她也不清楚这事到底会按照怎样的脉络发展。 “你让他去的？你改变主意了？想做太子妃？还是你真的傻了？”神翊烯不置可否道，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做个甚，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别自己臆想好吗？”独孤晓梦索性想全盘说出，不然这事讲不清楚，忙自然也帮不了。 “我看你还狡辩什么？”神翊烯生气地很，眼睛鼓鼓地瞪着，好似一只凶狠的恶狼在盯着猎物。 “我答应了敬姨娘的提议，她想让晓月替我去与太子成亲。”独孤晓梦漫不经心地应着。 “换你妹当太子妃？她真是不择手段啊。”神翊烯心疼独孤晓梦的无知，他恨她怎么如此单纯地被利用，心甘情愿为他人做了嫁衣，“你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罪吗？”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答应敬姨娘，连敬妃都在九族之内，鸟为食亡，各取所需罢了。”独孤晓梦苦笑道。 “也就你才会这么想吧。”神翊烯又气又急，他气自己无能为力，他急她油盐不进，明明有古灵精怪的头脑却天真如婴孩般不思索做事的后果。 神翊烯在听独孤晓梦讲出这调包戏的时候，眼前就浮现了一副独孤府的炼狱图，他很怕他的晓梦最后变成一只可怜的待宰羔羊。 夜邀君饮酒叹悲。晓梦欲成妃，沧海唯烯泪。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二上吊 肃穆的宣德殿，苏公公静静地站在皇上身旁，他正要将宗御府起草好的圣旨呈与皇上审阅，“皇上，请过目？” 苏公公见皇上阅完后满意地点头，他便赶紧将手中端着的一堆锦缎拿给皇上挑选。 “这龙凤呈祥绣的好，就选用这个了。”神翊翔视力虽有些模糊，但眼睛还是尖儿地很。 那些个牡丹锦鲤祥云龙纹的图案有些迷人眼，若换旁人选肯定要挑一阵子，可神翊翔仅一眼就发现了那只活灵活现的凤凰，堪比当年玲儿的精美绣工，“赏秀坊，尤其是重赏绣这锦缎的宫女，太子婚事所用之物也让她主绣吧，尤其是嫁衣。” “咗，老奴替秀坊谢过皇上。”苏公公小心翼翼地应着，这些图案他也是斟酌过才拿给皇上过目的。 “对了，苏瑞，翊妃亲手绣的嫁衣呢？”一提起那套嫁衣，神翊翔便想到了玲儿当年一身艳红的盛装，这衣服应该是翊妃留给他最后的物件了，来不及穿上就被他一直珍藏的皇后嫁衣。 “皇上说的那套可是珍宝阁里藏着的凤冠霞帔？”苏公公平日里可不敢随便提起有关翊妃的事与物。 “正是，朕好久未去珍宝阁了。”神翊翔突然特别想念他的玲儿，一颦一笑都美得惊天动地。 “皇上一会儿可想去转转？”苏公公试探地询问着。 “嗯，今儿还是不去了，哪天顺路再去看看吧。”神翊翔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了，那珍宝阁虽藏着珍品，确是个伤心之地，他已经很久没去过，“对了，苏瑞，朕很想让你把那套嫁衣拿给秀坊去瞧瞧，让她们都好好学学，切记勿揉勿碰，千万别脏了朕的珍藏。” “还是皇上想地周全，奴才再次替秀坊谢过皇上，那这工期要怎么定才好？”苏公公见皇上高兴便顺嘴多问一句，毕竟太子大婚的日子还没订好。 “嗯……朕在斟酌斟酌。”神翊翔正思索着，相大人已给了几个吉时，都很吉祥顺意，他还犹豫未决不知选哪个好。 “父皇，父皇，为儿臣做主啊。”神翊烯慌慌张张跑进宣德殿，打扰了殿内的宁静也打断了他父皇的思考。 “这哭天喊地成什么体统？”神翊翔心中还残留一丝喜悦，只是轻微训斥了四皇子。 “父皇，请成全儿臣。”神翊烯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整个人像极了和尚在敲木鱼。 “有事说事，没事别哭哭唧唧跟个姑娘家似的。”神翊翔眉头微皱望着四皇子问，“再说，你长姐，你妹妹都没来朕这里哭闹过，你和太子倒好，堂堂男子汉，倒真是哥俩，把朕的宣德殿当你们自家戏台子呢？” “父皇，儿臣想娶独孤晓梦为妻。”神翊烯怕父皇生气将他赶走，赶紧直言不讳道。 “真是同一副嘴脸。”神翊翔质疑着，“你说的那姑娘，可是卫国公的长女？” “父皇说的正是，儿臣非她不娶。”神翊烯横竖一条心，闭着眼睛不敢看他父皇。 “父母之命，岂轮到你造次？太子的婚事朕已经订好了，不容悔改。”神翊翔一口否决了眼前人的请求。 “我至亲至爱的父皇啊！今日您若不成全我，那我活着也没意思了。”神翊烯拿出根麻绳勒住了自己的脖颈，装作要自缢的模样想逼迫神翊翔。 “四皇子，万万使不得。”苏公公赶紧上前拦住神翊烯的双手，生怕他作出事真伤到了自己。 “苏瑞，不用管他，朕还不信他真能下得去手。”神翊翔皱着额头生气地很，好似眉毛都拧到了一起，“苏瑞，朕说话你敢不听？松手，松手，去传庄妃，快让她来看看她的宝贝儿子。” “父皇，这是咱父子之间的事，何必叫上我母妃？”神翊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瞄着她父皇。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朕得给你母妃一个交代啊，这时候想起跟朕的父子关系了？断了也无妨，反正朕子嗣众多，少你一个不少，你个混账玩意~”神翊翔觉得这个四皇子比太子还气人，明明心里什么都明白还故意作闹。 “父皇怎么能说出这么让人伤心的话？父皇不认我了~我不活了~不活了~”神翊烯哭声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驾崩了呢! “先君臣后父子，你不忠不孝，不配做朕的皇子。”神翊翔气的手颤抖地停不下来。 “皇上，臣妾错了，烯儿还小不懂事，都是臣妾没管教好，皇上快消消气，若您要责罚就罚臣妾吧！”庄妃梨花带雨地跑进宣德殿跪倒在皇上脚下，她哭得比神翊烯表现的更真实更让人怜惜。 神翊翔本想让庄妃亲自管教管教她的烯儿，谁知这女人哭起来比胡闹的孩儿更难缠？ “你有何错？”神翊翔仔细端详着庄妃依旧那么美艳动人，这么多年她有意无意地躲着皇上，还一直推脱说自己身子羸弱，常年久居永兴殿内念经礼佛，从不给皇上请安更不会主动侍寝。 可是天府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更何况是总对皇上冷面的冰山美人，于是神翊翔也渐渐对庄妃冷落起来，好好的永兴殿落得像座冷宫一般，神翊烯很少回宫更很少回到永兴殿。 神翊烯年少时曾试图改变母妃冷清的生活，隔三差五就往宣德殿跑，常常去请教他父皇一些关于诗书古籍的问题，偶尔还会坐在他父皇身旁求皇上教自己练字。 即使神翊烯曾深得皇上的欢心也没能改变庄妃的命运，于是他早早便搬出了宫独自居于府中。 开始时神翊烯还总是邀请他母妃去府中游玩，寻各处美景造于府中想博母妃高兴。 但自始至终庄妃都未踏进过烯翊王府，弄得神翊烯很是伤心，他一直不明白为何母妃要将自己封闭的如此严密，就连暖翊公主也很少与其亲近。 烯欲娶妻询父命，翔嫌小儿未见性。上吊恫吓不得应，无奈情、何以明，至亲血缘难断定。 第一百二十九章 学会忍 “皇上，是臣妾不好，与烯儿无关，烯儿最无辜了，一切都是臣妾教子无方，还请皇上息怒。”庄妃边哭边用手覆在神翊烯勒红的脖颈处，“都怪母妃，让烯儿受苦了。” “呵~如今，你还有颜面跟朕提教子这两个字？”神翊翔想想庄妃这些年清苦的过活，就气不打一出来，“你跟朕说说你曾教过他什么？胡作乱闹吗？现在想起来心疼你孩儿了？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他如今成了什么鬼样子？竟还敢要挟朕，若哪天作闹要弑朕，该如何论罪？” “皇上息怒，臣妾罪该万死，恳请皇上责罚。”庄妃许久不曾见过神翊翔，她躲皇上已有十多年，除了对宣贵妃亲近点，平日里与任何人都井水河水互不相犯，她记忆中从未见过这样盛怒的皇上，一时间除了请求宽恕外，其竟无言以对。 “罪该万死是吧？说吧，你想怎个死法？朕成全你便是了。”神翊翔望着庄妃含泪动情的眼眸，隐约看穿那些泪水背后隐藏的满满倔强。 “父皇，万万不可，父皇，儿臣知错了，要罚就罚儿臣一人吧！这事与母妃无关，父皇圣明。”神翊烯也跪倒在皇上脚下痛哭乞求着，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不能动他母妃。 即使平日里庄妃对四皇子冷淡疏忽，可她毕竟是神翊烯亲生母妃啊！哪有娘亲不爱自己的骨肉？ “你的勇敢呢？丢了？不是才刚恐吓朕吗？”神翊翔倒想看看这个四皇子心里还装着什么鬼主意。 “父皇，儿臣知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母妃吧。”神翊烯只是在为母妃求情，不想将她牵扯进他父子俩的矛盾中。 “皇上，对烯儿疏于管教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愿以死谢罪。”庄妃说完起身就向殿内的梁柱撞上去，好在神翊烯反应快一把抱住了庄妃。 “母妃~母妃~”神翊烯一边唤着一边与庄妃抱头痛哭。 那嗡嗡的抽噎声听地神翊翔抓心挠肝，感觉一群蜜蜂正围着自己似的，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好了，今儿这事就这样吧，你娘俩给朕打住，快别哭了，庄妃嘛，教子无方，罚奉半年，神翊烯给朕闭门思过半年，不得踏出府门半步。”神翊翔摆摆手示意哭成泪人的娘俩赶紧离开。 “谢主隆恩～谢主隆恩～”庄妃磕了个响头，起身带神翊烯离开了宣德殿，路上母子两人一句话都不说。 “母妃，儿臣错了。”神翊烯终于忍不住跟庄妃认了错，他红肿着眼睛低头望着他母妃，“母妃以后不许再做傻事……” “母妃做傻事不也为了你嘛？傻孩子，母妃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身为皇子，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忍耐，忍受，忍让，忍情……一切都以忍为根本。” 庄妃一边教诲着神翊烯一边脑海中回顾着自己这二十年的宫中生活，忍字为先是她用血与痛品出的哲理。 “嗯。”神翊烯伤心欲绝地应着，整个人呆滞的像块木头，话也不会说，笑更不会了，庄妃从未见过这样的儿子。 “烯儿乖，以后有事先找母妃商议。”庄妃一边疼惜地轻抚着神翊烯的额头一边安慰道。 “母妃，你终于肯关心我了。”神翊烯噗嗤一下笑了，跟个小孩似的抱住了庄妃，只是好久未与母妃亲近，竟不知她宽大的素衣下身子竟瘦弱成这样，内疚感与负罪感顿时涌上心头。 谩之难矣，以耻之死。妾身为己，不如长恨别离。若无庄妃则无烯，无烯则无忌，无忌则翔无恃，何来忍字？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三十章 庆佳节 一觉醒来，长乐宫似披上一道彤红的霞光，到处都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的吉祥装饰，图案各异，灵动精致，无不彰显着皇室的光彩与奢华，不论是寻常百姓家的红灯笼还是皇室盛大的布置都是为了追求内心的祥和与顺意！ 长乐宫的喜庆归根到底是神翊晗的功劳，她为了讨母妃喜欢，特意跟芸莞学了几种简易好看的吉祥结，编了一些挂到了永延殿作为装饰图个吉利。 宣贵妃竟喜欢的不得了，集合所有宫女连夜赶出了上万只吉祥结用于布置长乐宫，神翊翔见了也赞不绝口，还说头一年有了喜庆的气氛。 其实宫里每年的春节都用红绸与灯笼装饰，只不过一成不变让人甚觉乏味，有点新意才会让生活增添些生机与活力。 今日是守岁除夕，接着就是为期一个月的新春佳节，一年里就这段时日的长乐宫才有愉悦轻松的气氛。 平日到处是森严的等级规矩束缚着内心，每个人都得恪守自律，只有春节时奴才才能休闲一点，自在一点，可以参加除夕宴，可以与主子一同看戏赏舞听琴。 宴会之后还有好看的烟火表演，整个宫中都弥漫着浓浓地年味，热闹十足。 吉时已到，皇上率众人移驾通光台，金碧辉煌的殿堂内到处洋溢着喜庆，美味的佳肴陈列在桌上，各式的珍宝装点着宴会。 能参加除夕宴的都是王公贵族，就算能与皇室稍攀上一点亲缘的人都得靠着名望大臣地推荐才能入宫用宴，这表面上是皇上主导的家宴，实则却将亲戚与臣子一同做了区分对待。 “皇上，臣等祝您佳节愉快，万寿无疆。” “皇上，佳节愉快，富贵未央。” “皇上，新春佳节顺心意，长乐为君臣效力。” “皇上……” 来参加宴会者除了能跟世人表明自己身份特殊外，更重要的是为了表达出自己对皇上的忠心，以便日后得到皇上重用。 谁不想待在皇上身边，围着天子享受权力至上的荣耀，世人皆因此想引得追求一生的富贵与福贵能纷至沓来，名利也自不必多说。 “众爱卿请入座，值此佳节，圣上与各位相聚于此，十分喜悦，特有喜事宣布，众人听旨。” 苏公公顿了顿，想让声音更洪亮，毕竟这是举国上下的一桩大喜事，理应更庄重更严肃，“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逢新春佳节，特此将皇太子婚期公诸于世，举国欢庆，为大周朝基业千年，择太子大婚吉日于景帝翔廿七年八月初八辰时，同时封卫国公之女--独孤晓梦为皇太子妃，赐予独孤氏黄金万两，珠宝首饰千件，绫罗绸缎百匹，古籍字画十幅，凤冠霞帔一套，钦此。”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同喜同乐，普天同庆。” “喜上加喜，长乐未央。” “……” “臣替小女叩谢圣恩，愿皇上万寿无疆，富贵安康。”独孤儒渊在嘈杂的恭祝声中回过了神，若不是身旁的泽枫铎提醒，他还以为自己做着白日梦呢。 独孤儒渊赶忙上前跪下领旨谢恩，这份突如其来的荣华富贵竟冲昏了他的头脑，此刻的他呆若木鸡只顾得磕头感谢。 但周围的臣子有欣慰羡慕的，也有眼红嫉妒的，尤其是司空楗一副狠狠地目光正盯着独孤儒渊的后脑勺发愣，换做别家女子司空大人心里还能平衡些，就独孤氏嫡女的性格那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帝都城里谁人不知？ “卫国公，领旨平身。”神翊翔淡淡地说着，他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特别的关照，毕竟只是姻亲关系，就算是卫国公之女嫁入了皇室，那他与独孤儒渊理应恪守君臣关系，不得有丝毫的特殊化。 “谢皇上，老臣……”独孤儒渊还想说点恭维的话，却被苏公公打断了。 “除夕宴正式开始，请奏乐。”苏公公看到皇上不太耐烦的眼神，便宣布了大家开始用宴观赏节目，最明白皇上内心的除了苏瑞再无旁人，不愧是近三十年的主仆关系，神翊翔的神情与说话语气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儿臣给父皇，母妃请安，值此佳节，祝愿各位，新春长乐，富贵未央。”神翊晗带着芸莞和宥宸来通光台凑凑热闹，一是因为夫君不在帝都，她回宫过年理由正当，二也是想带端木姐弟见见世面，小小的慕容府再热闹也不及长乐宫的喧嚣纷繁。 “晗儿，快入座，好久没陪朕参加除夕宴了吧。”神翊翔一边感叹嫁女哀愁，一边细数着匆匆时光，不经想到了他的玲儿，再看看晗儿身旁的芸莞，恍惚佳人在世，那低头娇羞的模样颇有几分相似。 “父皇，乐者弹奏的如此动听，曣儿想为父皇舞上一曲，可好？曣儿恭祝父皇喜事连连，大周国运昌盛。”神翊曣很是嫉妒，因为父皇太疼爱长公主了，好像只有她长姐才是父皇的掌上明珠。 论姿色论才气神翊曣样样不输神翊晗，就连她的母妃都比神翊晗的母妃得宠，可父皇却始终对她不冷不热。 别人私底议论的话，神翊曣也听过，有说她是过继给敬妃的公主，因不是敬妃的亲生骨肉所以不受皇上待见。 说来也怪，宠妃得圣心，圣上哪有理由不爱屋及乌疼宠妃的孩子，连敬妃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皇上就是不待见神翊曣，害得敬妃偶尔生气便会训神翊曣没本事，得不到皇上的重视。 每每这时神翊曣都甚觉委屈，平日里明明是她陪父皇最多，也付出最多的心血去逗她父皇开心，却总不及长姐半分。 与神翊晗相比，她就像民间随便册封的公主，空留名号罢了。神翊曣有时觉得是母妃的光环太刺眼，以至于她被照耀地这般黯淡无光，她的内心过于敏感总因一句话、一个神情就似感到父皇或他人对她的疏离与质疑。 顺民意，顺天意，方能舟驶未遇险意，终得心意。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三十一章 献技艺 “舞吧。”皇上眯眼看着二公主，不知神翊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敬妃的妩媚在他眼中是迷人的姿态，可女儿随母亲愈现妩媚总让他提心吊胆，无限担忧，生怕神翊曣年纪尚小惹出事端。 “儿臣遵命。”神翊曣翩翩起舞，长长的薄纱随着她的舞姿轻盈地飘着，一仰头一旋转像极了一只高傲的美丽天鹅，纤细且优雅。 一曲舞毕，神翊曣挑衅的眼神望着神翊晗，“长姐曾跳过更美艳的，不如姐姐亲自出马跳一段为宴会助助兴吧？”她知道神翊晗最近身体不适，所以才敢如此公然地问。 “我有点疲惫，真是舞不动了。”神翊晗推辞着，“况且妹妹舞姿妙曼，衣袖飘飘，长姐就不献丑了。” “毕竟比你年长几岁，曣儿别难为你长姐了。”望着憔悴的长公主，神翊翔的心里也心疼地很。 “父皇，你又向着晗姐姐说话？”当着这么多达官显贵的面，神翊曣的撒娇使得现场气氛很是尴尬。 “皇上，我替晗翊公主表演一段如何？”芸莞一心只想替神翊晗解围，未多加考虑过其他事。 “嗯，你要表演什么？”神翊翔饶有兴趣地望着芸莞问道。 “刚刚曣翊公主舞蹈柔美，臣女就来段刚毅点的舞剑助助兴，可好”芸莞冲着神翊晗点点头，以示安慰。 “好。”神翊翔从未见过女子舞剑，只当是小姑娘为了逞强想用剑法胜舞法。 “请皇上赐剑。”芸莞铿将有力并无半点退缩，这请求不算无礼，因为来参加宴会的人都不许佩戴刀剑，以防不法之徒为非作歹。 “苏瑞，取剑去……”神翊翔吩咐着苏公公，他想让苏瑞去拿轻一点的宝剑，他也怕芸莞出丑，影响皇室的威严。 “父皇，用儿臣的吧。”神翊烁一边将自己心爱的辰渊剑递与芸莞一边命人取琴，他要配合芸莞的舞剑弹奏一曲，“父皇，我配合莞妹妹，一同为除夕宴助兴，可好？” “允了。”神翊翔仔细观察着芸莞，虽面容有些形似翊妃，但性格却大不相同，他的玲儿温柔贤淑，端庄秀丽，有着母仪天下的慈爱，而殿堂上舞剑的女子骨子里却散发着刚毅与果敢，不是那种温婉可人的天性。 芸莞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她小时候最爱的就是男儿的刀枪剑戟，那些琴棋书画才是后来耳濡目染地。 与此同时，神翊烁的琴音更为精湛绝妙，与芸莞剑法的急促舒缓配合的天衣无缝，剑身舞动的锋利声化为琴声的节奏，使得即兴表演浑然天成，让在场观看的人无不惊叹。 “妙，精妙，给朕重赏，重赏~”神翊翔抛掉了先前内心的忧虑，眉开眼笑地赞叹着 “若无精妙的琴音，臣女的舞剑便会索然无趣，请皇上重赏三皇子，以表达臣女的感谢。”芸莞只想为神翊晗化解尴尬，不愿出风头，尤其是她余光中瞄到神翊曣愤怒的眼神，更不想得重赏后再引曣翊公主嫉恨。 “这女子秀外慧中，文武双全，后宫正缺少这样年轻貌美的佳丽，皇上不妨留在身边……”敬妃看出了皇上对芸莞那欣赏钟意的神情，抢先提议道，她知道宣贵妃曾想将芸莞许给太子，她可不想有这样强劲的对手日后威胁到自己的外甥女，不如将芸莞纳入后宫，她才能掌控得住局面。 “嗯……”神翊翔思索着该怎么回应爱妃，众人瞬间屏住了呼吸，于是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颂祝佳人前程锦，瑶林玉树满相邻。霞蔚云蒸顺如意，巍然起立止相思。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请赐婚 能来参加除夕宴的都是达官显贵，谁人不知皇上的后宫理应贵妃做主，敬妃却仗着圣宠如此口无遮拦，往小了说是其与宣贵妃争宠，往大了说就是僭越是挑战皇上的君威。 神翊翔可不想让权贵臣子看皇室的笑话，但他却也不想伤敬妃的心，毕竟最知晓他心境的就是敬怡情，他只不过对芸莞一个欣赏的神情，就被敬妃意会明了替他说出了心中所想。 对于帝王来说敬妃这样的红颜真是值得让其一直珍视一直宠爱。 “父皇，您刚刚说的奖励，儿臣想到了，不知可说不可说。”神翊烁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 “说吧，有何事求朕？”神翊翔还在为如何回应敬妃而一筹莫展着。 “知我者莫父皇也，儿臣却有一事相求，稍有唐突，还望父皇成全。”神翊烁知道他父皇没有理由拒绝，却依旧犹豫着拖延着，就像是说出了请求会被父皇拒绝一般。 “讲。”神翊翔知道三皇子是在为他解围。 “儿臣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神翊烁一句话赢得了众人的好奇心，都想知道哪户人家的小姐能嫁给才貌俱佳的三皇子。 “哦，赐婚？烁儿，可有心仪之人？”神翊翔面容祥和地询问着。 “儿臣本想在太子完婚之后再说与父皇，其实儿臣早已心有所属，想请父皇将芸莞妹妹赐予儿臣可好？”神翊烁异常坚定让人无法拒绝。 “佳偶天成，朕允了，但婚期得订在太子成婚之后，急不得。”神翊翔已猜到了神翊烁的心意，不过顺水推舟赏他个面子，除了太子婚事涉及朝政外，其他皇子的婚事只求得安稳就好。 “谢父皇成全。”神翊烁没想到父皇会答应地如此痛快。 “刚刚敬妃提及芸莞优秀时，朕就在考虑她适合朕的哪个儿子，真是好事成双啊，烁儿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她，以慰开国郡公的在天之灵。”神翊翔为了体现出自己是个博爱的明君，展示其恩泽天下的气度，特意提到芸莞的父亲，只要为国效忠就会被大周朝被皇室所铭记。 “谢皇上。”芸莞懵懵地谢恩，她不知道为何几句话的功夫，皇上就给她定下了夫婿，她对神翊烁虽有些好感，却依旧很陌生很无知。 从慕容靖宇悔婚到太子执意要娶她，从敬妃提议让皇上将她纳入宫中到刚刚皇上将她赐婚给神翊烁，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婚事如何？自己的夫君为谁？因为她一心只想求宥宸安稳，无暇顾及旁的。 可至今，芸莞觉得自己像个物品一样被推来推去、求来求去，这一点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男子的一句话一个决定就能轻而易举地改变她的一生，也许女子的悲哀莫过于此。 “今儿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愿圣上万寿无疆，富贵未央。”敬妃赶紧出来圆场，她没想到芸莞这个丫头如此令人着迷，不光太子要死要活地想娶她，连心高的三皇子都为她出头，这样的红颜就算入了后宫也可能会是祸水一枚，嫁给神翊烁到省得她自己操心了。 “朕很欣慰，苏公公，快命人准备准备，烟火表演提前一时辰，双喜临门，应早点祭天祭祖。” 神翊翔赶紧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因为他很失落，可能是突然联想到了翊妃与蔻贵人，同样是年轻貌美的芳龄却受苦受难后离他而去，兴许他的后宫容不下娇嫩艳美的花，他内心正劝慰着自己，不应再有任何点滴的奢望。 “咗。”苏公公看出了皇上有些急躁，赶紧命人去准备烟火表演，自己则去吩咐安玉堂给皇上熬碗雪梨莲子羹，好去去心火。 “煜儿呢？”神翊翔环顾一周没见到太子，他到底是上了年纪，竟忘记神翊煜早被他禁足在太子府中。 “皇上，您不是说煜儿婚期未定，让他好好留在府中反思吗？”宣贵妃正好想借机让皇上解除对太子的禁足。 “哦，婚期已定，贵妃派人去传太子进宫吧，正好人多热闹热闹。”神翊翔想让太子看看他三弟与芸莞这对金童玉女，好死了对芸莞的爱慕之心。 “皇上，那烯儿呢？臣妾一想到阖家团圆的节日，将他独自一人留在府中，臣妾就……”庄妃眼含泪珠边说边抽噎起来。 “正好让他好好反省一下，你平时多管教管教，烯儿也不至于成这样。”神翊翔没好气地训斥着，环顾一周都是笑逐颜开的表情，就庄妃自己哭哭啼啼，使得神翊翔心里蒙上一层愁云。 宣贵妃对煜儿再好，那也不是血亲的生母，关键时刻会怎样，谁都不好判断，神翊翔为太子愁，亦或是为大周的百年基业愁！ 天府城观天府之国，享除夕盛宴。长乐宫聚长乐未央，闻喧哗依然。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观烟火 一朵朵升空绽放的烟火点亮了漆黑的夜空，下面是一层层铁花发出的浪潮映衬着夜幕。 远远望去好似整个天空是一片倒灌的黑海，烟花与铁花像是从深海底不断喷涌出的阵阵浪花，照亮黑暗的同时也照亮了人心。 天府城一年一度盛大的烟火表演除了祭天神祭祖先外，更重要地是燃放给平民百姓看，用以昭示大周朝的昌盛与繁荣。 周边好多城池的民众路途但凡近一点的都会带着妻儿老小赶来欣赏一番，可能大家都觉得一生能看到一次这样辉煌的天际便足矣了吧！ “莞妹妹，喜欢吗？”神翊烁与芸莞站在离铁花表演最近的地方观看着，仰头便能望到满天璀璨的星火，伴着一股股升空的热浪转瞬即逝，甚是梦幻。 “喜欢，特别喜欢。”芸莞略有一丝害怕只好与三皇子并肩靠着，此刻她已顾不上礼数，满眼都是那些炫目闪烁的倒映，心中则暗自感叹不已。 “妹妹特别喜欢？那日后我常常放给你看，好不好？”神翊烁望着芸莞欣喜的表情微微发愣，好似眼前的妙龄女子变成了一个得到糖吃就很是满足的小姑娘，多美好的夜晚与佳人啊，他甚至萌生出想让时间定格于此刻的想法。 芸莞于神翊烁似一朵根植繁花丛中的清莲，使得他顾不得艳冠群芳的美与傲雪香梅的奇，一心只想将这朵清莲种在他的心海里，才使得他有勇气跟父皇提出了赐婚的请求，这虽不算一时冲动却还是打破了他的既定之规。 “莞儿，小心。”神翊煜冲了过来将芸莞拉到一旁，他一是吃醋芸莞与三弟靠的太近，二是真心害怕芸莞被铁水烫伤，不自觉地凑过来想拯救芸莞。 “太子哥来了。”神翊烁下意识地拉住了被神翊煜拽着的芸莞，“没事的，有我护着莞妹妹，你就放心吧。” “离着铁花太危险了，三弟怎么这般冒失，芸莞妹妹细皮嫩肉若伤到了，可如何是好？”神翊煜内心十分矛盾，他听说了自己的婚期已定，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作为太子，他确实不适合拉着别的女子。 可神翊煜远远地便瞧见这对璧人肩并肩的站着观看烟火，他的内心醋意泛滥，但他此时却并不晓得他父皇已将芸莞赐婚给了神翊烁。 “太子哥请放心，从今以后，我会护芸妹妹一世周全。”神翊烁说完冲芸莞点点头，似在对她起誓一般。 “煜儿，你知道吗？”神翊晗发现太子正打扰神翊烁与芸莞欣赏烟火，便赶来解围，“父皇将芸莞妹妹赐婚给三弟了？” “啊……我……呃……不……不知道啊！”神翊煜愣了半天才松开拽着芸莞的手，他不知道这事何时发生的？好似自己正在做梦一样。 此刻的神翊煜多想劝说自己只是游离于梦境，不醒来就好，“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嗯……等煜儿与晓梦大婚完毕，就该筹备三弟与莞妹妹的婚事。”神翊晗被她三弟的勇敢折服了，她觉得芸莞真是幸运，多少名门望族想将女儿嫁给神翊烁都被回绝了。 神翊晗先前撮合太子与芸莞不成后又想撮合泽枫霖娶芸莞，却从来没动过心思去撮合芸莞与神翊烁，她更没想过骄傲的三弟会心动会主动去请婚。 “何时？”神翊煜此刻很是抑郁，为了不让眼前这双璧人看出自己的落寞，他赶紧将长姐拉到一旁，想仔细询问一番事情经过，怎么几日不见芸莞就名花有主了，他竟然还听从过神翊烁的提议去跟父皇寻死觅活地请求赐婚。 “婚期吗？还没定呢，肯定是在你成婚之后呀。”神翊晗依然处于喜悦之中，并未察觉到太子的焦躁不安。 “不是，我不是问他俩的婚期……”神翊煜无奈地摇摇头。 “那你问何时？你的婚期吗？八月初八啊。”神翊晗觉得太子说的话莫名其妙，特别影响她欣赏表演。 “我是说父皇何时赐的婚？为何将莞儿嫁于三弟？”神翊煜把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事实重复了一遍，好像连他自己都听不懂自己说话的本意。 “就刚刚啊！敬妃当着众人面怂恿父皇将芸莞收入后宫，好在三弟出面解围，才化解了尴尬。”神翊晗手舞足蹈地讲着故事，若是寻常百姓听了肯定会觉得有趣。 可神翊煜听完他长姐的话却整个人木讷地像块石头，又冷又硬。 “那边火光通天，怎么回事？” “是不是走水了啊？” “啊~真走水了！” “走水了，走水了。” “…………” 刚刚观看烟火表演时惊喜的人群此刻被惊吓地四散开来，嗡嗡作响似一行行要去扑火的飞蛾。 望月当空照佳人，烟火纷繁映心神。许一世安稳，得半生虔恳。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三十四章 藏经阁 “苏瑞，苏瑞。”神翊翔看着躁动的人群很是闹心，好好的宴席竟出了插曲令他非常不悦。 开年的除夕盛宴竟这般不太平，皇上心中自然感觉不好。 “皇上，奴才已命人前去查明此事。”苏公公早已得知藏经阁起了火星，他本不想打搅皇上的好心情，只派了一些宫人去扑火，谁成想这火势竟然蔓延开来，连隔着层层殿宇的通光台都能看得到，并且引起了众人的担忧。 “已命人前去查明此事？苏瑞啊苏瑞，怎么连你也糊涂了？竟辨不明轻重缓急？亏朕这么信任你，咳~咳~咳~到底是哪里着火了？”神翊翔气地一口气没上来，呛地直咳嗽就好像他也被那浓浓黑烟熏到了似的。 “回皇上话，是藏经阁先起了黑烟。”苏公公略有胆怯地应着。 “那朕的珍品阁呢？”神翊翔紧张地问着，那里装得不仅是奇珍异宝，那些珍藏的物件可都承载了他心中满满的回忆呢。 “刚刚宫人只报说藏经阁失火，珍品阁应该无恙吧。”苏公公刚刚本想亲自去的，但怕皇上着急找他，所以他就先派小曹子带人去灭火，还没等到小曹子回来禀明实情，皇上就发现了此事。 “苏瑞，你真想让朕气愤不已吗？你给朕好好解释解释什么叫应该无恙？”神翊翔虽然火冒三丈，却只能强装冷静暂且压下自己的怒火。 “奴才不才，还望皇上明示。”苏公公不知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妥，只得硬着头皮询问着。 “赶紧命全体侍卫去救火啊。”神翊翔怒冲冲训斥着，也不知最近是他自己脾气太大，还是周围人一同惹他生气，神翊翔动不动就被气地鼓鼓的，虽知道怒气伤身，但他也控制不住啊。 “咗。”苏公公赶紧小跑去传话，他觉得还是亲自带队去救火比较妥当。 “继续看戏吧。”神翊翔仅一句话便使不安的人群平静下来，锣鼓喧天地开场戏一出，增添了喜悦的同时也掩盖了远处走水的嘈杂声。 “烁儿，去给朕好好查一下。”神翊翔悄悄将三皇子叫过来耳语道，他暂且相信只是意外起火，若是谁有意为之肯定会牵连更多的人。 “父皇放心，儿臣定当查明此事。”神翊烁说完就急匆匆地往藏经阁赶去，没顾得上跟他的佳人道个别。 芸莞本想嘱咐让他注意安全，话到嘴边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看着神翊烁高大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芸莞的心无来由地冒出些许不安。 “莞妹妹，不用为你夫君担心。”神翊晗一边打趣芸莞一边攥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才没有呢~姐姐竟说笑。”芸莞的脸羞涩地像被红梅染过似的，也不知她在极力否认什么。 “好啦，姐姐不逗你了，咱继续看戏吧。”神翊晗拉着芸莞坐在宣贵妃身旁，与皇上只隔了两人的位置，这是芸莞从未有过的待遇。 “我去叫太子来这里坐吧，他不是最喜欢看戏嘛？我回下面去就好。”芸莞觉得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坐在这么主要的位置上倍感压力。 “不用管他，他过来只会惹父皇和母妃生气。”神翊晗如实说着，“况且，莞妹妹现在身份特殊，无需顾虑太多。” “好，谢晗姐姐，宣贵妃好……”芸莞看到宣贵妃朝她温柔地笑一笑，于是便赶紧请安道，她心里知道神翊晗指的身份特殊是说与皇室的关系越来越近，有些事不必考虑特殊与否。 “莞妹妹，日后成亲了，你可得改口唤母妃哦。”神翊晗趴在芸莞耳旁小声说道，弄得芸莞的脸色更红润了。 敬妃此时根本没心思看戏，时不时地用余光瞄向芸莞，也不知这长公主正与芸莞窃窃私语什么，她可从未看过自己的曣儿受过神翊晗的待见。 “皇上……”还没等敬妃为曣儿开口跟皇上撒娇，便被神翊烁给打断了。 “烁儿，怎样了？”神翊翔眯眼问道。 “父皇，已无大碍，就是烟火花不小心引起地。”神翊烁不想当着众人面汇报失火的损失情况，他怕惹皇上盛怒。 “嗯，这烟火也可算作祥瑞，预示我大周朝的国运，定会鸿运亨通，火烧旺运、火烧旺运嘛~”神翊翔忽然仰天大笑道，于是众人随声附和着。 “皇上英明，可喜可贺” “国运亨通，旺运时盛” “火烧旺运，运开时泰” “…………” 所有人都赞美皇上化干戈的能力，只有芸莞看出了神翊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但她并不知道那不安代表了什么，她觉得眼前的男子虽眉目清秀，却深藏不露。 这种不露声色或许注定她一生都要在解谜中渡过。 走水之浑，失火之愠，望乌烟熏，化心意沦，得众人尊。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回娘家 青砖黑瓦，乌木墨字，若不说这是泽枫府，谁能看出这是当朝贵妃的娘家。 宣贵妃已经三年未回过府邸，年前她曾派宫人给泽枫铎送春节礼品，顺带给府上稍信儿说今年不回家省亲，气的泽枫老夫人卧病在床数日，泽枫铎更是无心打理府上大事小情，府中没有主事家母就是不行。 泽枫铎的原配夫人病殁了十多年，他一直不肯续弦，这不仅惹得泽枫老夫人整日忧心忡忡，就连作为贵妃的妹妹也总得为府里为兄长操心费力。 宣贵妃整日在宫中锦衣玉食惯了，一踏进府中看到老旧的陈设，顿时心生悲凉，满眼都是颓废，没有一丁点的过节气氛，再想想曾经风光无限的泽枫府，弄得宣贵妃既酸楚又悲愤。 “贵妃回来了。”泽枫铎与老管家恭候迎接着，他们因为宣贵妃的省亲甚是高兴，尤其是泽枫老夫人。 “哥，这大过节的怎么连个灯笼都不挂，就算你不在意，你也得为娘亲想想啊，啧~啧~” 宣贵妃看到府中的老物件，怀念、惋惜与伤感之情冗杂而至，弄得她顿时酸了鼻子，可是她绝对不可以流眼泪，“再说，又不是不知道本宫要回来……白让人提前告知你了，不欢迎本宫是吗？” “瞧贵妃说的，我，咱娘，还有霖子都在，一会儿晗儿也来，佳节人团圆不就够了嘛，尤其是娘盼了贵妃三年，总算盼回来了，我们都很想贵妃，何来不欢迎之说？”泽枫铎是个太念旧的人，他实在不愿意大动干戈翻新添瓦，府里舒适够住就行了。 以至于泽枫府二十年前什么样，而今也无太多差别。 “娘怎么样了？”宣贵妃关切着，若不是得知老夫人病着，她就不折腾回来了，平日里泽枫铎从不进宫给她请安，宣贵妃索性也堵着气不回来，但心中难免惦念年迈的娘亲，尤其老人家日渐衰弱，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 “娘亲已无大碍，刚喝完药睡着了，她昨儿听说贵妃要回来，激动地半宿没睡，年龄大了本来觉就少。”泽枫铎无奈地叹口气。 “早知道就不派人先通报了，直接回来给娘个惊喜好了，害得她还没睡好觉，哥，平日里安神汤常给娘喝喝，补气宁神，身子虚弱自然气血不顺畅。”宣贵妃略有责备道，她知道泽枫铎孝顺，但身为男子又为当朝重臣自然忙碌地很，哪有心思全用到老夫人身上。 “贵妃说的是。”泽枫铎不管他妹妹说什么都不会去反驳，他心里明镜儿作为贵妃的难处与不易，这么多年宣贵妃没少为泽枫府付出。 “母妃，舅舅，新春长乐！”神翊晗带着端木姐弟一同前来做客，主要是为了领芸莞参观她儿时的小花园。 这园子地方虽不大更比不上宫里的玉茗苑，但却是神翊晗在泽枫府的最爱，尤其到了花开的季节，满院竞相开放的玉茗，真真是美不胜收。 “宣贵妃好，御史大人好，恭祝二位富贵安康。”芸莞请完安，宥宸也学姐姐的样子乖巧地问了一遍好。 “这俩位是？”泽枫铎是第一次见到这姐弟俩，生生愣了半天。 “端木氏后人，姐姐是端木崇泽的独女，弟弟是端木崇润的独子。”宣贵妃淡淡地说着，她第一次见到芸莞也愣了片刻呢。 “舅舅，外祖母怎么样了？”神翊晗着急地问道。 “睡了，晗儿不用担心，你外祖母身体硬朗地很，已无大碍。”宣贵妃耐心地安慰着，“带芸莞他俩去府里转转吧，一会儿用宴时再唤你们来。” “母妃想得真周到，晗儿去去就回。”神翊晗也一年多没回过泽枫府了，她很担心那些花儿没得到精心照料再枯死。 宣贵妃不仅支走了那三个小辈儿，连同身边的下人都撵了出去，望着心事重重地泽枫铎问道，“像不像？” “像，太像了。”泽枫铎频频点头以示赞同。 “我以为蔻贵人就很像了呢，没想到这丫头更神似。”宣贵妃一提到蔻贵人，手心便被凉汗沁满，她见过很多上吊的人，却没谁像蔻贵人那般面目狰狞令她作呕数日。 可芸莞的出现总在不经意间让宣贵妃联想起那骇人的一幕，这也是宣贵妃不太喜欢芸莞的缘由之一。 “与玲儿这么神似，只是巧合吧？”泽枫铎心中所有关于他玲儿的记忆全部活灵活现了起来。 “哥，有时间暗自查查，不论巧合与否，有备无患地好。”宣贵妃除了她兄长外，再无他人可以拜托，总不能求皇上亲自去探查吧？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哪怕烂在肚子里也不要再提任何只言片语的好。 隐藏笑靥未敢念，缄默深情不想言。蔓生荒草无人怜，问谁知悉伊坟山。 喜欢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请大家收藏：()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少女同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诛九族 “嗯……”泽枫铎轻轻地应了一声，似在答应宣贵妃的请求也似在思考着过往的人与事。 整个思绪完全飘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飘回到了那个处处有玲儿身影存在的时光里，那是泽枫铎此生最短暂的欢喜，往后的岁月皆为悲苦。 当年玲儿的一颦一笑立刻在泽枫铎的心中活了起来，那些儿时的点滴美好是他的救 《神翊暗殇之千回端木》第一百三十六章 诛九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