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二嫁王妃之繁华错落有序》 第一章 “今天,是我来到骨符寺的第五年啦。再有三个月,就是我的及笄之礼了。不知道师傅和阿成哥哥会送什么给我。”阿兰问向艰难的舔着自己屁股的肉乎乎的大橘猫,换来的是一声胖猫敷衍的呼噜声。 “胖猫!”阿兰瞪了他一眼,把脚边择好的菜拢到篮子里,将小板凳塞进走廊下面,踩着鞋面爬上进门廊里。 初春,寺里的花大多都开了,后院北边厨房这里最多的是早桃花,花瓣洋洋洒洒的一上午就能落满整个院子。橘猫在门廊的木地板上懒散的翻了个身,把白色泛粉的肚皮露在这带着花香的阳光里。 阿兰是一路踩着飘进来的花瓣走到厨房的。 “慢死了。”坐在炉子后面的男孩靠在墙上,半闭着眼睛看着逆光进来的阿兰。 阿兰也不恼,可能因为空气甜甜的,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着什么急,离开饭还有好一会呢!” 阿成站起来,原本和阿兰差不多的个子自开春以来长了不少,修长的影子路过墙角,路过板凳,路过小桌子来到兰旁边,用葫芦瓢从缸里挖出几瓢水倒进褐色的木盆里。兰把菜一股脑儿倒了进去,用手把漂在水面上的菜叶按了下去。摞起来的袖子露出象牙白一样颜色的手臂,溅上去的水珠顺着手臂流下去,形成一道隐隐约约的水痕,反射着太阳的光,看的阿成有一瞬间的失神。 “切两个辣椒过来一起洗了。” “啊...好,什么颜色?” “红辣椒。” “好。”阿成扭过有一点发红的脸,有点别扭的走到墙边,“快没了,最后两个了。” “看来下午可以出去一趟啦!”兰扭过头对着阿成调皮的眨眨眼笑了起来,眼角飞扬起来的睫毛都沾染着春天的味道。 “图将军来了。师傅说多备双筷子。” “图将军来了?”阿兰惊喜的看着阿成,在再一次得到确认之后,兰把手里的锅铲塞到阿成的手里,冲到橱门边啪的一声打开它,抱着土黄色的碗蹦蹦跳跳的就跑出去了。阿成给锅里加了半勺水,走过去把被兰打翻的筷笼子扶正,关上了橱门。 “图将军!图将军!...哎呀!” “快及笄的人了,还这么莽撞。”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扶住了差点摔倒的兰,手的主人眉头微微皱着。手上的佛珠硌的阿兰手臂骨头生疼。 “哎呀,你快点松手!”后面那个皮肤有点黑的男人一把把阿兰从魔爪中救了出来,接过兰手里的碗替她揉了揉胳膊,对着面前的和尚白了一眼,“她若是摔倒地上还真没有你捏的疼。”男人摸了摸兰的小脑袋,把她揽到自己胳膊下面:“咱不理你的和尚师傅!阿兰这么着急来接我,看来是想我了吧?” 女孩怯怯的扭过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那个被他们落下的捏着佛珠的男人,重重的点了点头:“阿兰可想图将军了!” “她是想你给她带的乱七八糟的什劳子!”和尚快步走过二人,路过图将军还不忘撞一下他的肩膀。 图将军揽过阿兰的肩,悄咪咪的说:“你师傅也是而立的人了,有时候不还是这么幼稚!” 因为图将军的到来,让平时几乎无言的餐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虽是出身贵族长在皇宫的公子哥儿,却因为在边疆磨砺过的原因,多了几分洒脱和亲切。 然而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吃完午饭,图将军没有像以前一样带着阿兰阿成去后院研究从宫里带来的最新的稀奇古怪木制玩具,而是借着午后消食和买补给把两人赶下了山。 第二章 骨符寺不在山顶,但是却很偏,在主山路岔到一条小路上,阿成和阿兰踩着铺着树影子的小石头路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能见到大土路和人家户。 “啊......好热!”阿兰垂拉个脑袋拖着身体躲在阿成的影子里。山下的集市是阿兰最喜欢逛的地方,京城的集市总是能遇见许许多多新奇的东西和各色的商人。可惜山路崎岖且远,脱离了冬的寒意连阳光都开始变得有些焦躁。阿兰的里裳都快湿透了,背上的布料贴着肉,皱巴巴的。阿成倒是一如既往的直着腰板,手里面提溜着阿兰的白色小荷叶包。 “还有一半的路呢。谁叫你刚刚下山的时候那么兴奋跳来跳去......”阿成话说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害的后面满头是汗的女娃子一头撞上了坚实的后背,不巧磕到了鼻子:“你干嘛啊!” “小生失礼无意冒犯娘子。”阿成无视掉后面快跳起来的疯丫头,向着面前因为受到惊吓微微捂着胸口的女子鞠了一躬。阿兰捂着鼻子眼泪汪汪的探出脑袋,只一眼阿兰就愣住了,阿兰发誓,这一定是阿兰见到过的最美的女人。 “是我失神,本在转弯路段就容易碰着。”虽然受了吓,可是女子短暂的惊讶后依旧很是淡定得体。笑容更是让阿兰如沐春风。女子看着盯着她出神的阿兰,很大方的对她点了点头。瘦高的阿成黑着脸默默的戳了一下发呆的小姑娘。 “啊、啊!我我我、叨饶了、可是可是......” “别着急,慢慢说。”女子笑眯眯的看着说着脸已经红的七荤八素的阿兰。 “姐姐!你好漂亮!” 女子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眼睛弯弯的。阿兰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的女子。 “多谢小娘子夸奖!可是你叫我姐姐?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娘亲了呢!”天仙一般的女子伸出手宠溺的摸了摸阿兰的丸子头,就继续上山只留给她一个“倩影”了。 阿兰望着天仙消失掉的转角,拉了拉阿成的袖子,痴痴的说:“我终于知道书上说的肤如凝脂手如柔伊是什么样子的了。” “她......入京了?” 图和抬头瞟了面前如玉雕一半的和尚,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大师,我已经和您确认三遍了。” 和尚看着微微泛绿的茶水有点出神。 “大师可是骨符寺的大师,早已断了红尘,美人江湖,不是早已如前世隔绝了吗。”图和拱了拱鼻子,食指擦着黄色的茶杯杯边,一手撑在后面,脑袋微微后仰,逆着的光勾勒出修长的脖子和突出的喉结,“当年……” “行了行了。”正襟危坐的光头和尚不耐烦的摆摆手,把茶刀往桌上一丢,盘起了佛珠,“动不动就说当年当年,每次来就嚼舌头。真不知道阿兰为何还不烦你。” 提到阿兰,图和眼神暗了暗,又抬起眸子,认真的瞧着和尚那圆脑袋,突然说到: “其实我这次来是给你通风报信的,松鹤拿我的龟龟做威胁,逼问出了你的下落。” “......迟早把你的王八炖了汤。” “阿弥陀佛,佛门净地,不可杀生。” “没事,我替他杀。” 二人往门外望去,逆着光,春风正好。她带着桃花来了。 淡粉色衫子上印着青色的莲藕,从袖子到后背是一只展翅的大鹤。和尚有一时间的失神。好像从刚开始认识她,她的衣服上就印着各种各样的鹤鸟,或立或飞,就连夜行衣的里襟都绣着一只小小的飞鹤。 “你躲了我五年。”女子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熟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若不是这次回来‘娘家’探亲,你怕是再难见到我了。” 第三章 “你躲了我五年。”女子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熟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若不是这次回来‘娘家’探亲,你怕是再难见到我了。” “没事,我不怕。”和尚垂下眼眸,看着面前的茶杯,清水倒影着房梁上挂着的桃色小风铃。 松鹤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说到:“南翼的小皇帝才上位,他后妈太后娘娘的小兄弟和老情人们捏着的兵权一时半会收不回来。三公主病逝,留下来的小少爷南喃也被接入宫去养在太后娘娘的名下,三驸马爷和他的吏部现在也算是被拿捏住了。朝野上下只有一个有四分之一兵权的小皇帝的亲舅舅南邵峰支持着他。不过啊南邵峰儿子,也就是小皇帝的小表哥和太后娘娘的小女儿有一腿,南邵峰年纪又大,只要南邵峰一出事,这四分之一兵权就也归太后了。所以南翼小皇帝日子很艰难。” “小皇帝的表哥和表妹有一腿?”图和不自然的撇撇嘴,“怎么哪家皇室都这么乱七八糟的。” “那你的夫君呢?”和尚微微皱眉。 “啧啧啧,这么关心他?这可不像你。”松鹤挑了挑眉,一只手撑着脸,巴掌大的小脸上笑眯眯的,“他啊好的很,我三年前把他的小侍卫要进了我的院子里,撇去的大半的丫鬟,所以他俩在一起很安全。” “南翼王爷断袖我是在密报就早有耳闻,不过被他的夫人证实鄙人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啊。”图和捂着胸口,表情有点扭曲。“别的不说,上次打仗看见他,确实蛮帅的。” 和尚微微挪了一点位置远离图和,无视图和想要解释的表情接着问:“这次老皇帝驾崩,他没什么反应?” “他确实不简单,且不说愿意娶我这个比他大了近十岁的女人,要是说为了掩盖他是个断袖,但是也不用牺牲这么大吧,难不成真的是被我的美貌所吸引的?也不对啊他喜欢男人。”松鹤撇了撇嘴,“天天晚上到我屋子里来和他小侍卫幽会,也还是比较专一的,没见过他有别的男人,一个半闲散的王爷,养养花逗逗鸟,偶尔打着我的名义带小侍卫出去玩耍一下,总的来说,很正常。” “五年了你都没生出来个孩子南翼就没人说闲话吗。”图和突然岔道。 “有次聚会确实有妇人打着这个名义要往王爷府里塞人,我便随口说了一句他不行,然后世界就清净了。” 图和倒吸了一口气。 和尚却差点笑出了声,问道:“他没找你秋后算账?” “没有,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松鹤耸了耸肩。 “那他确实不简单。”图和小声嘟囔道,“不过你这次回来就不怕他起疑心?” “他啊早就对我起疑心了。”松鹤笑道,“不然我在他身边五年了,怎会什么都查不到?” “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和尚淡淡的问道。 “这不是太想念大师了吗——”松鹤看了一样和尚的脸色立马转口说到,“避祸。虽然南翼太后娘娘一开始对我家夫君没什么想法,但是太后娘娘的情人之一户部侍郎南虎对我家夫君的敌意很大,总觉得我家夫君不简单,天天派人暗地里调查他。”松鹤摇了摇头接着说,“但是南虎手段不行,连我家夫君是个断袖都没查到。但是难为南虎长了一张巧嘴,太后娘娘枕边风吹多了自然也半掺怀疑,这次新帝刚刚登基,太后虽然势力大但是总归做贼心虚,朝里中立派和对立派拉拢不了自然是能除就不会留着。更何况我的夫君,虽没有实权,但却是先皇帝唯一的亲弟弟,南翼国唯一的王爷。” “何时动手。” 第四章 “何时动手。” “南翼的祭春神仪式一结束就动手。” “祭祀回来的路上动手吗?” “八成是的。就算我夫君找借口不去,太后估计也会在当天晚上有所行动。毕竟这次机会难得,南邵峰待小皇帝视如己并且手握兵权,郊外祭祀回来路上叛军刺杀的戏码百姓永远找不出纰漏。再给我夫君一个谋逆的罪名,一箭双雕最是省事。”松鹤接着说道,“而我,随相貌堂堂却比王爷大了十岁的帝国和亲过去的公主,我的夫君谋逆了,不仅我要遭殃,说不定牵扯牵扯还能联系到咱们徐国的身上。” “真不安分。”和尚声音有点冷。 “内乱还要扯上外患,真是没脑子。”图和伸了个懒腰,瞥见屋顶的小风铃,问道;“来时阿兰你可见到了的?” “见到的。还叫我漂亮姐姐来着”松鹤得意的一笑。 “你准备怎么办?”图和问道。 “和尚不是一直认为我夫君不简单吗。这次就看看,我家夫君是不是真的深藏不露。我也很好奇,他能藏五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不止五年。他防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整个南翼。”和尚皱眉,眼底冰凉。 阿兰和阿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既没有看到图和留宿,也没有见到打听问路的漂亮姐姐。唯一没变的就是露着肚皮晒太阳的大橘猫还躺在那里。阿兰走过去揉了揉它的肚子便舒服的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阿成四处看了一眼便拎着阿兰进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今日收获颇丰,因为寺庙每半月便有送补给的人挑担子上来,所以阿兰阿成很少得机会外出去集市。每三天一次的市侩,也算频繁但也难得与他们得空的时间吻合。 晚饭过后,阿兰趴在窗户边摆弄着新的来的粘人,大橘猫在炕上端着手。而在屏风的另一边则是阿成的领地。阿兰胆小怕黑,阿成便搬来大屏风将屋子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如今阿兰到了及笄的年纪,俨然不是当初的小女孩了,所以阿成这两天在张罗着搬走。东西虽然不多,可是阿成搬了两天都没搬完。毕竟也在这屋里睡了四五年,一时间搬走,别说阿兰了,就连阿成自己都很不习惯。 “阿成,你搬走了这屏风是不是也就得撤了。”阿兰走到屏风前把它折了起来。 “你要留着也行,不过这个太大了,若是想要,我给你换个小的。” “阿成,你说我这屋子空出来这么多地方,放些什么好呢。” “等你及笄了就是大姑娘了,可以放个胭脂桌子什么的。” “可是我从来没用过这些哎。” “总会用到的,难不成出嫁了也不倒持倒持?” “要不然我在你的床的位置给大喵弄个窝吧,反正……” “你要是准备说些什么大不敬的话我把你耳朵拧下来炒板栗吃。” “嗷。”阿兰缩了缩脖子,选择闭嘴。 看着阿成一件一件的把柜子里的衣服被褥拿出来整理好拿出去再进来,阿兰突然有点伤感,抱着大橘猫坐在床上可怜巴巴的望着阿成,说道:“其实每年长大也不太好,虽然有礼物拿。” “也没办法。” “阿成可是我还是怕黑。” 阿成一愣,直起身来走到阿兰面前柔声的说:“没事的,我就在你隔壁。”,敲了敲阿兰身后的墙,安慰道:“我的床就和你隔了一道墙,晚上害怕就敲一敲,我就能听到啦。” 第五章 南翼王爷府 “王妃已经抵达徐国了。”侍卫一样的人毕恭毕敬的半跪在长桌下,一字一句的禀告道。 “嗯,明明是她的人,回娘家却不带着,还派到我这里伺候。”男人靠着椅子,手里捏着绿豆糕往嘴里扔。 “这……”一旁煮茶的侍女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到,“夫人说怕王爷您忧思过度,所以叫奴婢们过来好生伺候着。” “嗯,王妃有心了。”男人一挥手,煮茶侍女便昏了过去。刚刚还半跪在地下的人出现在她的身后,将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 侍卫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长相很是清秀,但是和男人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将侍女安置好后,便走到书架边转动了书架上的一个装饰花瓶。书架悄无声息的移开了,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窄窄的门,被称为王爷的男人放下手中的书,将笔墨纸砚摆好,理了理衣服便走了进去,侍卫检查了一下屋内的情况,随后也跟了进去。 进入密道经过一段长廊,便直接能看到一个门,侍卫快步走到前面,将门推开。 “参见恭庆王爷。”围坐在大长桌周围的穿着官服的官员们一见到来者,便赶忙起身见礼。 “今日叫你们来,有件事要和众位商量。”王爷也没接话,直接朝着主位走过去,“今年祭春,是我们的小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主办的祭祀活动,作为小皇帝的兄长,本王自然有义务要保护皇上的安危,保护太后娘娘的安危。同时,也要让这次祭祀活动经行的顺顺利利——”恭庆王爷话锋一转,望向穿着文官服装的胖胖的官员,问道,“你觉得呢,刘大人?” “恭庆王爷说的有理。”那官员身体一僵,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自然有理。”恭庆王爷眯着眼睛,“户部侍郎南虎,刘大人与他关系如何?” “均为我南翼大臣自然是……” “行了,在这还说什么漂亮话。”恭亲王爷不耐烦的歪了歪脖子,“都知道南虎靠的是太后娘娘裙带关系才混到如今的位置上来,本王还在纳闷呢,一个没脑子没手段没背景靠着身子的男人如何能隔三岔五的给本王找麻烦。刘大人啊刘大人。”恭庆王爷一把抓过刘大人的衣领,将他提到面前,说:“本王从来不怕别人来找麻烦,也从来不怕找别人麻烦。本王从未强求过你要跟着本王走,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辜负本王的信任。你可以失败,但是你绝不该背叛本王。” 面无表情的侍卫接过恭庆王爷递过来的刀擦拭干净。寂静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南虎太闲了,给他找点事情做。”恭亲王冷笑道,“我们的太后娘娘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连先皇的其他女人都忍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呢。” 三日后,南虎在宫中后花园醉酒与太后宫中宫女厮混,被早起在御花园散步的皇上和太后当场撞见。宫女被当场乱棍处死,南虎触犯宫闱,被革去户部侍郎一职,贬为平民。 阿兰再见到那日上山来的漂亮姐姐,已是七日后的时期了。阿兰已经习惯了每日贴着墙面睡觉。怕她着凉,阿成在墙上挂了一床棉毯子。 “阿兰。”和尚从禅房出来,径直的路过蹲在花坛边刨土的小女孩往前院走去,边走边说道:“今日有人来接你,中午之前收拾好东西在房间里等着,切勿乱跑。” “接我?”阿兰爬起来好奇的追了几步,大声问道,“师傅,谁来接我啊?接我去哪?我认不认识他啊?阿成哥哥和我一起吗?” 和尚停了下来,头也没回,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家里人来接你,他跟着去作甚。” 手里捏着小铲子的女孩望着和尚远去的身影愣住了,喃喃道:“我的……家里人?” 第六章 阿兰是五年前被和尚捡来的。阿兰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不对,是见到的第一个活物就是那只大橘猫,只是那时的大橘猫没有现在这么魁梧,还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咪。 那时的阿兰昏迷并且发着烧,额头滚烫,正值寒冬,那只小猫咪便趴在她的额头上取暖。扭头,橘猫就嗷呜一声掉了下来,阿兰便看到了在一旁打坐的和尚。 和尚很秀气,一看就不是一般和尚。和尚左边眼角有颗痣,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和尚…… 阿兰突然皱眉,想起来一件事情。 自打她来到着骨符寺已经五年了。但是她好像从来不知道师傅的名字,连法号也未曾听说过。就连上山来拜佛的善男信女也只是称他“大师”。至于图和,不是叫他秃子就是跟着阿兰阿成喊师傅。阿兰突然发现,自己对于师傅了解的是少之又少。 “你去哪?” 阿兰被突然出现的阿成吓了一跳,转而笑嘻嘻的说:“师傅叫我收拾一下,说我家里人午后要来接我呢。” “你家里人?你不是孤儿吗?”阿成皱眉。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师傅找到了。毕竟师傅神通广大的。”阿兰凑了过去咧开嘴,“咋啦,是不是舍不得我啦?” 阿成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被猜对了,他是真的有点舍不得……不,是非常舍不得。 阿兰突然觉得很不自在。阿成好奇怪,变了好多。一开始说男女授受不亲,然后有张罗着急的要搬出屋子,现在又装深沉。图和说这是男孩子长大了的表现。所以男孩子长大就要自己睡觉吗?难怪师傅不许别人进他的房间。阿兰撇撇嘴,便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一直到晌午,阿兰都乖乖的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包裹整整齐齐的放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自己怀里的大橘猫。直到阿成阴沉着个脸叫阿兰去前厅。 “喂,很开心吗?”看着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姑娘,阿成忍不住问道。 “当然啦。”小姑娘的辫子一翘一翘的,“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孤儿,没想到我居然还有在世上的亲人。当然啦……”阿兰转过头笑眯眯地对阿成说,“你和师傅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哦。” “不知道来接我的人是谁?是我的娘亲还是我的爹爹?我会不会还有哥哥妹妹?我可想要个妹妹了。这样的话我就不用给大喵扎小辫儿了……”阿兰抱着小包裹在前面碎碎念着。今天天气闷闷的,感觉像是要下雨。阿成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不耐烦地想到。 骨符寺在偏西侧有一个会客大厅,只接待贵宾。由于这里地处偏僻而且道路崎岖,所以这五年来使用的次数少之又少。阿兰只有轮到她定期打扫时才会来到这里。 难不成自己的亲人是什么权贵之家?阿兰忍不住犯嘀咕,转身问道:“阿成,你确定没有听错啊?” 阿成没有说话,听到师父让自己带阿兰去会客大厅的时候,阿成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就师父对阿兰的感情,找寻到了阿兰亲生父母,应该也会代为座上宾吧。 但两人万万没想到,来接阿兰的,是当今皇后娘娘。 第七章 阿兰呆呆的站在大厅中间,望着坐在高堂上的女人。女人已年过三十,尽管来到寺庙已经尽力低调了,但是看上去仍旧雍容华贵。一袭深紫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牡丹,长发盘在脑后,用一根金色的钗固定住了,钗尾是一个带着流苏的镂雕凤凰。长长的柳叶眉下面有着一双不算大的细长眼睛,带着审视的味道看向下面小小一团的女孩。一边站着的是穿着米黄色长裙的松鹤,虽然松鹤很美,但是美的没有攻击性。皇后的美,带着强烈的占有的味道,光是坐在那里,就形成一种压迫感。 “阿兰,这位,是大徐国的皇后娘娘。”和尚坐在堂下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出乎意料的是,图和也来了。图和坐在和尚对面,脸色不是很好。 “我……阿兰……阿兰拜见皇后娘娘。”阿兰慌忙的把包裹放在地上,因为紧张,直挺挺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没有把握好力度,整个人差点掀了过去。阿成赶忙一只手拽住了她的后领子。阿兰羞得不行,跪在地上低着头想把自己的脸埋进领子,却听到一声笑声。 “皇后娘娘,这孩子是个怕生的。”松鹤顺势给皇后给捏了捏肩,笑道,“阿兰是吧,这么害怕做什么,快点起来别伤了膝盖。”说着便朝阿兰走过来,将阿成也扶了起来。揉了揉阿兰的额头,问道:“可撞疼了?” 阿兰依旧狠狠的低着头,闷声说到:“没有。” 图和看了一眼阿兰,又看了一眼和尚,站了起来,向皇后做了个礼,说:“皇后娘娘,臣以为阿兰还小,不如再在骨符寺养着……” “不足三月就要及笄,便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小了。太后忧思,不得耽误。”皇后开口打断了图和,却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皇后娘娘说的是。”松鹤陪笑道,“再说阿兰总归是要接回宫里养着的,早些回去,也好学学规矩,和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和后宫妃嫔们多亲近亲近。” 接回宫里?阿兰有点懵看着大厅地板的缝隙出了神,宫里?是徐国皇上的宫殿吗?皇后娘娘亲自来,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和皇后太后还有皇上多多亲近?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阿兰突然不敢往下想。 “佛门清净。皇后娘娘接到了人,贫僧便不留了。”和尚站了起来,向皇后行了个礼,便径直转身往门外走去。阿兰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师父,鼻子忽然一酸。正当阿兰准备开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和尚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直接跨出门槛走了出去。 阿兰眼泪直接流出来了。师父就……不说点什么吗。皇后娘娘说的对,阿兰不小了,阿兰知道自己进宫肯定再难回来了,阿兰甚至隐隐约约的知道宫里面人让她回去的理由,肯定不是太后忧思自己这么简单,不然早就接回去了。 图和喂了一声便追了出去。松鹤捏了捏阿兰的肩膀,转而对皇后说到:“时间确也不早了,太后她老人家还在福寿宫等着,皇后娘娘启程回宫吧。” 皇后脸上没什么表情,谈谈的嗯了一声。 第八章 阿兰怀抱着自己的小包裹,一只手被松鹤牵着呆呆的站在骨符寺的牌匾下面,图和作为将军护送他们过来,现在正一脸无奈的站在马匹旁边搓着缰绳。皇后被人扶上了车,侍女半掀开帘子,皇后冰冷的声音便从映着花纹的镂花帘子里传了出来:“鹤儿路上好生照顾着,讲讲京城里的规矩,别进了宫让人笑话,说我们皇上有个山野村姑一般不懂规矩的女儿。” “骨符寺是先皇亲自赐的名字,御笔写的牌匾,差的是先皇身边最受重的花黎公公督促挂的门头。养在这里的孩子乃是受佛祖恩惠菩萨保佑,怎会有山野一说。更何况骨符寺的大师德高望重,道义颇深,名下的徒弟又怎会是村姑一般。差宫里的嬷嬷教教礼仪举止便可,皇后娘娘不必太过担心了。”一声奸细的声音从另一个轿子上面传来,小太监连忙摆好脚凳,将幔帐拉开。 阿兰小心翼翼的抬头一瞧,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太监被人扶了下来。 老太监撂了撂袖子,在一旁鼻尖有颗黑痣的小太监的搀扶下给阿兰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老奴故衿,拜见公主。骨符寺仙庙,山路崎岖,这些个不长眼的奴才们走路慢了些,没赶上皇后娘娘的凤轿,故而迟来一步,老奴特来给公主殿下请罪。” 阿兰忙的扶起他来,当下慌乱不已,一时间竟不知应该说点什么。 一旁的松鹤接过话来,笑道:“这位是故公公,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公公在宫里可是识礼数讲公正一等一的大好人。” “松鹤郡主过奖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老太监被扶起来后,一脸慈祥的看着阿兰:“太后娘娘天天念叨公主,奈何公主生来顽疾,无奈才送到这骨符寺托大师教养。托菩萨保佑,公主贵人吉相度过这一关。听闻公主大好了,皇上和太后娘娘便迫不及待的要接公主回家呢!” 阿兰面上应允着,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自己生病还是顽疾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公主怕是有所不知,毕竟那时公主还是个小娃娃。骨符寺住持大师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性格。”像是看穿了阿兰的心思一样,故衿的声音像是贴着阿兰的耳朵传了过来吓得阿兰一个激灵,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听他慈爱的说到:“不过等公主回到了宫里,自然一切就都明白了。” 等跟着松鹤上了轿子,阿兰才想起来阿成,趁着松鹤整理裙摆的功夫,小心翼翼的挑开的帘子想往外看一眼,却看到了一个侍女的脑袋。那个侍女像是被吓了一跳,连忙行了个礼,问道:“公主可有什么吩咐的?” “没有没有。”阿兰连忙摆手,将帘子放了下来。 “你的阿成哥哥和小猫有你师父照看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松鹤伸过手想理一理阿兰的领子,却不想被阿兰条件反射的躲开了。随即笑道:“别害怕,本郡主与你师傅还有你的图和将军是好友,自然不会害你的。” 阿兰没忍住,小声问道:“可我从未见过你……” 松鹤一笑:“那时你还小,而且没过多久我就去南翼了。” “去南翼?”阿兰迷惑的蹙了一下眉头。小嘴肉嘟嘟的看着松鹤心里手里直痒痒,纂住了袖子笑道:“去南翼当王妃的。” 原来是和亲郡主。阿兰心里不忍,小声的说:“那你这些年一定很想家。” 松鹤突然鼻子一酸。 是啊,离开故土,去一个连建筑物风格都不一样的国家生活,远离家人和朋友,谁不会想家。松鹤抿了抿嘴:“阿兰,谢谢你啊。” 第九章 山路很崎岖,轿子一路上摇摇晃晃,摇的阿兰直想吐,很想下去走路。看着气定神闲闭目养神的松鹤阿兰还是选择了闭嘴。下了山便改坐了马车。 一共三顶轿子,每顶轿子上插着写着“南”字的旗帜。阿兰跟着松鹤上了中间的一辆,皇后上了前面一辆。故衿带着小太监上了最后一辆。每辆车左右都配着两个丫鬟、两个侍卫。图和骑着马护送走在前面,轿子末尾还跟了百十来个人。 马车比轿子平稳的多,上了大路后便再不颠簸了。马车里熏着香,坐垫上铺着毛茸茸的毯子,软绵绵暖烘烘的,阿兰被马车轻轻摇着,靠在车厢上昏昏欲睡。不知走了多久,阿兰被松鹤轻声叫醒: “还有一炷香的功夫我们便要进城了。我是外嫁的郡主,在这边的宅子早已荒废了许久,虽一直有人打扫着,但难免有缺失的。我回来的突然,府里还没有收拾出来,我这几日是暂住在太后身边。你虽才入城,但是皇上早已将你的宅子准备好,就在我郡主府那条街上,隔着一个马路。按理说应该直接带你进皇宫去,不过今日南翼来了使者,皇上在会客堂没那么早结束,太后那边规矩又多,所以现在要带你去你的府邸换身衣服做个妆容。” 松鹤往外看了一眼,接着说到:“皇后娘娘这次是被皇上下旨过来接你的,明里暗里自然对你不快活,但是你且安心,她从不对孩子动手。” “那回我的府邸……皇后娘娘会一起去吗?” “自然。皇上原话是‘亲自接入宫中’,未入宫,皇后的任务都不算完成。” “皇上和皇后娘娘……有矛盾?”阿兰试探的问道。 “你入宫后就会发现宫里许多人之间都有矛盾。就连刷夜壶的之间都会有‘矛盾’。”松鹤无奈的笑了一下,说:“皇宫里,不,应该说,但凡有人际关系的地方,只要发生了利益对立,就会产生矛盾。只不过皇宫比较特殊。” 阿兰好奇的望向松鹤,见她眼底没了光,仿佛陷入回忆:“只不过皇宫比较特殊,看似绝对不可能的两个人之间,也会发生意料之外的利益冲突。” 阿兰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房子。光是大门都有骨符寺的木门两个大。早早的便有二三十个侍女侯在了公主府门口,见人来了,便又多出来几十口子。侍女们统一穿着淡蓝色的长裙,裙角均绣着兰花。就连头上戴的首饰,都是标准统一形状的兰花锦绣钗。 见到马车停了下来,便依次给皇后、公主、郡主请安。皇后也不言语,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时,故衿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给皇后众人行了一个礼,转身对阿兰说:“怕是太后等急了,老奴先回去复命,说我们公主已经平安进城,也好叫太后她老人家安心。老奴就先行告退。” 等故衿上了马车,公主府侍从带头的、四十岁余的管家模样的人过来行了个礼,微微弯着身子说到:“皇后娘娘、松鹤郡主、公主请随奴才来。” 皇后在堂上上座,管家看了茶。松鹤便起身要带阿兰去换衣服。皇后冷声的应了。当从客堂出来后,阿兰觉得浑身都轻松很多。 松鹤带着阿兰往后院里去,会客堂后面就是花园,郁郁葱葱的载了写看起来就很名贵的花草,正中央有个隐隐约约的亭子。三尺宽的小溪流穿梭在这个错落有致的后花园里。松鹤带着阿兰往右拐,走上了长廊。 第十章 “这里算是我一手布置的,外围测安排了三组侍卫班子轮流守卫,武功底子都还是不错的。府里伺候奴才也是正经的官家奴,家世清明。”松鹤介绍到。 “家世清明的为何是奴才。”阿兰小声说到。 松鹤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到她胸口的孩子,一头乌发被一根蓝色的发带绑在脑后, 不加点缀,连一个花簪都没有。刘海梳的整齐遮住饱满的额头。这么干净的女孩子,松鹤突然觉得有些可惜。 “这里不是骨符寺。这里隶属皇宫。”松鹤突然冷声说到,“即便是奴才的孩子也终归是奴才。生生世世都是有奴籍的。尤其是官 家奴,除非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否则一生都将在皇宫里,以一个奴才的身份。” 阿兰似乎被突然变脸的松鹤吓到了。沉默的跟在后面,往后院去。 走了约半盏茶的功夫,松鹤停了下来,说到:“这里便是你的卧房。”又往左侧一指接着说到,“那棵树后面走几步便是你的书房,中间有条小路走过去便是茅房。这里各个房间都有走廊连着,下雨也不担心淋着。” 说罢便领着阿兰进了卧房,把阿兰按在梳妆台边,接着就有两个侍女走了过来,作势要去解阿兰的发带。“别动。”松鹤对要躲开的阿兰柔声说到,“礼数还是要遵的,总不能这一身行头入宫去。别怕,这些个侍女手艺极好,定能把公主打扮的漂漂亮亮。” 转身拉开足足有床一样宽的大衣柜,里面尽是令郎满目的各式各样的衣裙,笑着对阿兰说:“衣服我也给你准备好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款式,便都做了一点。今日入宫,便穿着一套吧。” 松鹤从里面拿出一套淡蓝色的套裙,一旁的侍女随即接了过去,立即就有其他侍女迎了上去将衣服摊开立了起来。说是淡蓝,其实有些偏绿,袖口是窄袖,外面还有一个单独的纱衣。松鹤示意了一下,对阿兰身边的侍女说:“做一个匹配的妆容和发型。要快些。” 侍女领了命,便将阿兰的脑袋掰了回来对着梳妆台。松鹤走过来立在梳妆台边,突然对阿兰说到:“这个屋子里的人,可以用。外侧围的三组侍卫,可以用。” 阿兰心里一颤。 “皇后不喜爱你是自然,毕竟你的母亲是差一点夺走她的后位的女人。但是你放心,皇后不是你的敌人。皇贵妃才是。”松鹤抬了抬手,侍女便去关上了门。松鹤接着说:“皇上不会对你出手。你能从他那里得到亲情、感受到一点父女之情,但永远别忘了他是个皇帝。” “给你几个忠告,第一,女子无才是不是德我不知道,但是无才有时候确实能保命。第二,如果你的好奇心很重,那在知道真相之前要确保自己有承受后果的能力。第三,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第四,靠自己,永远永远,不要把希望压在别人身上。”松鹤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朝阿兰眨了眨眼睛,问道:“有什么问题没有?我可以选择性的回答。” “我是皇上的女儿。” “对。” “接我回来不单是因为太后思念。” 松鹤挑眉,没有说话,但是嘴角微微翘起。 “皇后和皇贵妃有利益冲突。” “显而易见。” “皇后不会害我。” “嗯。” “但也不会帮我。” 虽然说是提问,但是每句话都是陈述的语气。细细的语气糯糯的声音里却满是肯定。松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你还能猜到什么?”松鹤忍不住问道。 第十一章 “你还能猜到什么?”松鹤忍不住问道。 “故衿公公不是因为抬轿子奴才走的慢才晚来的。” “为什么?” 阿兰低着头,任由着侍女们在她脑袋上插花,低声说到:“郡主说太后是一个极其讲礼数的人,讲礼数的主子身边的奴才自然也讲礼数、遵循规矩。我既然是皇上的女儿,是徐国的公主,故衿公公作为太后身边的奴才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迟到。” “那为何今日会迟到?”松鹤紧接着问。 “有什么原因,让故衿公公半路不得不耽误一下……”阿兰微微眯着眼睛,脑袋里思索着,“比如说贵人们的传召,或者……半路的刺杀?”阿兰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刺杀谁?刺杀皇后?郡主?还是太后身边的故衿? “今日故衿公公本是与我们一道出门。一直到了山下要换轿子上山时,才派人来报说故衿公公身子骨受不了颠簸所以请旨原地休息一会,等我们到了骨符寺自然赶上。我与皇后,一路上并未受到半点袭击。”松鹤说到。 若是故衿找时间解决的刺杀,那刺客应该就埋伏在山下附近。骨符寺所在本就偏僻,山下村庄离得有些距离,便更不易被人发现。 不是冲皇后来的,不是冲郡主来的,不是冲图和将军来的。刺杀故衿一个公公自然就更没有什么意义了。返程时,多的人便只剩…… “有人要杀我!” 松鹤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算聪明。” “图和将军知道我有危险。”阿兰想到山上时图和的表现,说到。 “老和知道你会有危险,但是这次刺杀他不知道。应该说,我们都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心急。”松鹤回抱着手臂,说到。 “‘我们’指的是郡主,图和将军和我师父吗?” “嗯,也许还有别人。”松鹤回答的模棱两可。 阿兰不说话了。 松鹤微微吃惊,问道:“没有问题了?” “没有了。” “你都不问问你娘亲是谁?” “不问,你既然不主动告诉我,那问出来估计也是假身份。能差一点做皇后的女人肯定不简单,不然我也不会在骨符寺长大,甚至还会被刺杀。”阿兰看着微微吃惊的松鹤,有点小得意,说到,“而且郡主您刚刚还说什么好奇心啊、要有能力承担啊什么的,我想这个秘密应该就是和我娘有关了。” 接着阿兰沉默了一下,有点担忧的问:“郡主,我会不会天天被刺杀,一不小心就死了。” 松鹤闻言,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不会,起码目前还有我们。我们会努力保护好你哒。” 接着,松鹤带着阿兰学习了基本的一些礼仪。阿兰认真记下了,只是做起来尤为别扭。松鹤安慰道:“今天不过是撑个场面,到时候别害怕,跟着我做就行了。就算有些小瑕疵别人也不会多说的。到时候见了太后,自然会给你安排教礼仪的嬷嬷。” 随后阿兰一行人便往皇宫驶去。阿兰本以为能直接进去,但是没想到一路上停了许多次。先是入宫前的例行检查车马,检查是否有人藏在车底或混入尾行侍卫中。接着是入宫门前查询各自队伍佩戴的通行令。阿兰作为主子,自然不用下车,但是也得乖乖等着。 第十二章 马车走走停停。入了内宫,便下了车换上轿辇。图和过来行了个礼,就带着随行侍卫往西走去了。松鹤解释道:“图和作为将军一般不能入内宫。” 三顶轿辇抬着她们往里走皇后娘娘在前,阿兰和松鹤并排走在后面。远远望去,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如果阿兰觉得自己的公主府是漂亮的。那么皇宫则只能用宏伟大气来描述。住在这里的帝王,又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半路上遇到的侍女太监们都会退到路边跪下行礼,弄得阿兰特别不自在。走了半炷香的功夫,迎面走来一个弓着身子的太监,给皇后娘娘磕了个头,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过去,与他交谈了几句,随后轿辇就改变了方向。 接着阿兰便看见有宫女过来行礼解释道:“公主、郡主,皇上派人来说国事已商谈完毕,现在往太后娘娘寝宫去了,让皇后娘娘、公主、郡主直接去往福寿宫。” 松鹤点了点头,阿兰见状跟着也点了点头。 走到一个宽阔的铺着鹅卵石的路口,便看到有太监早已在此候着了。阿兰学着皇后娘娘和松鹤下了轿辇,候着的太监就将轿辇抬了下去。 “这里离太后的福寿宫不远了,按规矩要步行过去,连皇上都不能坐轿。”松鹤小声说到。阿兰望着不远处的大宫殿,越往前走,越只觉得眼睛涨的疼。 来到福寿宫,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两扇大红门,门顶上挂着一块牌子,四周镶着金边,上刻着两个醒目的金字“福寿”,红门大开着,看门的宫女们 见人来了,行了个礼,派了两个小太监进去禀报。阿兰跟着皇后往里走,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仔细一看,那宝珠竟是左右两侧灯盏和香炉顶上的装饰物。 太监刚进去,紧接着就出来了几个打扮的很精致的女子,向着来人行了个礼,看着阿兰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公主了,太后娘娘自早上便巴巴的盼着,现在总算把公主盼来了!” 阿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感觉被人推攘着往殿里面走,弄得阿兰有点晕头转向。 刚进屋,阿兰便闻到一阵香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一声娇唤:“可是公主来了?”阿兰望向声音的主人,见是个女子,二十多岁的样子。身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钗,显的体态修长。松鹤在她耳边说到:“这便是贵妃娘娘。” 贵妃自觉失态,笑着说道:“臣妾期盼公主已久,这才忘了礼数。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这一路上山路崎岖,奔波辛苦了。” “给皇上、太后请安。”皇后像是没有听到的一样,对着堂上拜了个礼。松鹤带着阿兰也拜了个礼。只听堂上的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慈爱的说:“这便是哀家的乖孙女吧!快!锦绣,快将她扶到哀家跟前来看看!” “好好好,太后娘娘我这就去。”被称为锦绣的女子满脸笑意,扭着腰肢便走了过来。阿兰一看,这是刚刚出来迎接自己的丫鬟之一,不禁感叹道不亏是皇宫,连丫鬟都如此好看。 太后牵着阿兰的手示意她贴过来坐下,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阿兰的脸颊,满是怜惜:“好孩子,长大了。哀家是你的祖母啊!” 第十三章 “祖母!阿兰给祖母磕头了。”阿兰乖巧的叫了一声作势便要跪下。糯糯的声音叫的太后心里都化了,忙的伸手去拽,连声夸到乖孩子。见太后的眼泪快下来了,一边的锦绣忙笑道:“太后娘娘也叫咱们皇上看看,皇上不说话,可心里也必然欢喜的紧呢!” “是了是了!祖母太高兴了!”太后紧紧的牵着阿兰的手,“去,快去给皇上看看,快去快回!”太后笑着将阿兰往坐在侧手边的皇帝身边推了推,众人一听“快去快回”便都笑了。 “好女儿。”未等阿兰开口,皇上便说到,“仔细算来,快到了及笄的年纪了吧。” “回父皇,是的。”阿兰乖乖的回答到,悄悄的打量着这个四十多岁却依旧健朗的男人。 “怨父皇。都怨父皇。”平时不苟言笑的皇帝望向阿兰的眼睛里涌现一丝柔情,一旁的贵妃一时间失了神。这个眼神,倒不是像在看阿兰,而是透过阿兰,在看另外一个人。 “皇上别自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公主天生身子骨弱,皇上也是不得已才将她送灵寺的呀!”贵妃怕皇上又回想起什么,连忙说到。 “待会,父皇带你去你母妃的住处看看。”皇上没有接贵妃的话,对着阿兰柔声说到。 “好的,父皇。”阿兰心下有点同情贵妃了。从她进门到现在,贵妃说话就没有被搭理过,阿兰都有点未贵妃尴尬。谁知贵妃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依旧接着话说到:“是呀是呀。当年公主的母妃走的早,那时的公主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想必对慕青姐姐……” “乖孙女儿,到祖母这来。”太后笑眯眯的打断了贵妃的话,对着阿兰招手。阿兰小心翼翼的看了贵妃一眼,乖乖的走了过去。 寒暄了一会,皇上便说要亲自带阿兰熟悉一下宫里。谁都知道,皇上这是要带阿兰去公主母妃的故居了。只有贵妃冲在前面说要陪着公主一起,被太后以协助皇后准备晚上的家宴阻拦了下来。 出了福寿宫,皇上便直接往左拐,熟练的拐上了一条小路。但是阿兰明显发现,这条路的两边的灌木花草有着往中间生长的趋势。这条路,已经很少有人走了。 再往前走个约半盏茶的时间,便看到了一个有婴儿手臂粗的藤曼,呈弓形架在路上,上面爬满了绿叶,还开了一些碎花,碎花掩映之地,有一块小小的牌子,上面刻着几个字:兰宫。花藤像是一道分割线,跨过花藤拱门,后面的道路两侧,开满的花朵,在这个属于生命绽放的季节里,蓬勃的生长着。 “你很好。”走在前面的皇上突然说到,“和你母亲一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和聪明。” 皇上走到一所被花海包围着的、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却很干净的屋子门前,说到,“你的外祖父叫宋贺杰,是我徐国三朝元老,大名鼎鼎的肃清将军。你的外祖母叫何清清,是个边疆小官的女儿。” “而他们唯一的女儿,也就是你的母亲,叫宋慕青。” 宋慕青。宋贺杰爱慕何清清。阿兰心底流过一阵暖流。 皇上推开雕着花的木门,迎面看到的是一幅挂在墙上的画像。画上的女子穿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下裙是逶迤拖地粉红烟纱,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女子站在一棵树下,微微仰头闻着花香,小巧的瓜子脸上,面颊微红,眼睛闭着,小嘴微翘,仿佛在感受花的气味。 “你的母亲,是朕见过的,最有灵性的女子。” 第十四章 “你的母亲,是朕见过的,最有灵性的女子。”皇上走进屋子,手指轻抚过房间的一桌一凳,一草一木,这里没有了主人,却依旧一尘不染,皇上缓步走着,如数珍宝的说到:“她爱笑,也特别喜欢花花草草,总爱侍弄这些个绿植花朵。朕初见她时,她的发鬓上,就别着一朵艳丽的牡丹。那么大那么艳红的花朵,在她的身上,却依旧不俗。甚至夺不去她的半分美丽。” “后来接她入了宫,朕便按照她的喜好,将这里布置成了她爱的样子。”皇上在载着长寿树的盆栽边坐下,喃喃自语道:“刚开始的她,对宫里的一切都好奇,喜欢花,朕便寻来了这世上最娇艳的花朵。她爱小桥河流,朕便在她的屋子后面挖了一潭溪水。朕与她一起装饰屋子里的桌椅板凳,诗画挂饰,将这里打造为只属于朕和她的世外桃源。” 阿兰乖乖在站在一边。屋里没有别人了。皇上的太监和随行侍卫都侯在了屋外。天快黑了,橘黄色的阳光从窗户缝里爬进来,照应在墙上那幅美人画像上。 “只可惜后来……”皇上说到这,突然停住了,直直的望着墙上的画良久,久道夕阳从橘黄色变成深红色,从画上溜到了阿兰的脚边,皇上才开口,接着说道: “她身子骨弱,生病了,又怀着你,便不愿意喝药。好不容易将你生下来了,可惜身体亏空的厉害,便去了。”皇上突然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所以你身子骨也弱,太后求了高人,便要将你送去骨符寺寻得菩萨庇护。” 皇上带着阿兰走出屋子,在屋外的太监侍卫行了个礼,皇上突然有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了,去吃家宴吧。” 阿兰乖乖的坐在太后的脚下,看着自己压根不认识的皇子、公主、妃子送来的礼物、听着他们诉说对自己的思念之情。听完了寒暄看完了跳舞,规规矩矩的吃完了家宴。阿兰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肉都快笑僵了。吃完这场人数众多的家宴,月亮已经升的老高。阿兰在松鹤的帮助下委婉的谢绝的太后留宿的建议,逃一样的出了宫。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公主府,屏退了左右,阿兰才大大方方的倒在了床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烛光摇曳,阿兰侧躺在床上。看着立在桌子上的蜡烛,细细的想着白日里看到的、听到的一丝一毫。 最让阿兰意外的是贵妃。从刚见面开始,阿兰就觉得贵妃好像到哪都没人搭理。皇上、皇后从来都是保持沉默,太后更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看起来毫无心机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缺心眼,大大咧咧的。但是她却是仅次于皇后位份的皇贵妃,松鹤点名要自己小心的敌人。 可是,敌人?阿兰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让自己危险的,是什么。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从大师的小徒弟变成了一国之君的女儿,并且身处险境,还有人要杀她、害她、打她的算盘。阿兰努力的睁着眼睛,既然松鹤和师父和图和是一伙的,那么他们一定会和自己解释清楚,那么他们一定会找机会来见自己。阿兰本以为他们晚上起码会来一个,结果再一睁眼,已经天亮了。而面前,则是一张熟悉的脸。 第十五章 “橘子姐姐!”阿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惊喜的望向眼前这个齐齐的流海下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的女孩子。 橘子是三年前带着母亲在街边乞讨的乞儿。母亲病重,橘子一度想卖身葬母。被偷偷下山玩的阿兰和阿成撞见了,心下不忍,将她们母女二人悄悄的带上了山,安排在寺庙后面的柴房里。居然也一直没有被师父发现。后来母亲的病逐渐好转了,橘子留下自己打工赚来的几锭银子和一封信,说自己已经找到容身之地,便销声离开了。阿兰为这事还伤心了许久,让图和一度以为她病了。 橘子坐在床沿边,握着阿兰的手,真挚的望着床上的小人儿,虽然已经快及笄了,却还是这么小一只,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三年前的她,蹲在自己面前,一脸心疼但认真的说,你们和我走,我们回寺庙去。 “阿兰你可知道,自打我和母亲上山的第一天,大师就已经发现我们了。”阿兰听此,大吃一惊,橘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只不过大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默许了我和阿娘的存在。” “大师配合着阿成哥哥每日送来的草药给我们送药膳,我的阿娘才能好的那么快。后来阿娘病好了,大师给了我们一张庄园地契,让我们去打理,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份住处、一份收入。”橘子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阿兰心疼的握紧了橘子的手,问道:“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是图和将军派人接我来的。图和将军和大师到了庄子里来的。大师说你现在遇到了困难,身边没有贴心的人,我就懂了,二话不说我就来了”橘子笑道,“小姐!公主大人!” “哎!”阿兰笑着往橘子肩旁上轻轻的打了一下,说到,“你知道吗橘子姐姐,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昨天上午我还在寺庙后院看大喵努力的撅着屁股拉便便,下午我就去到了天子宫中和各位皇子娘娘们吃家宴!” 阿兰收敛了笑容,接着问道:“橘子姐姐,师父可有告诉你什么?” 橘子摇了摇头,说:“大师只说,你现在一个人不安全,也难办事,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你。还说万事都要以你的吩咐为主,意思就是我的主子不是大师,而是阿兰你。” 橘子皱着眉,努力回忆着:“不过我看图和将军和大师好像有争执,不过后来图和将军就没说什么了,就一直在皱眉,上车之前就反复叮嘱我照顾好你。” “唉,这一个二个的,什么情况,也不好好和我说,害的我昨晚一晚上没睡好。” “我来的时候你还在打呼呢。”橘子歪着头看着她。 “啊那!那还不是因为我太累了!”阿兰仰着头,突然叫了一声,“完了完了,我把太后娘娘给我找的教习嬷嬷给忘了!” “忘了?”橘子一脸疑惑的望着突然站起来的阿兰。 “忘在宫里了!昨晚上吃完饭就直接回来了!忘记把她带着了!” 第十六章 用完早饭,阿兰便匆匆的带着橘子乘着轿子去了宫里。刚巧碰上了由皇后带着众嫔妃给太后请安。阿兰便拦下了要去通报的丫鬟,自己先去园子里逛了逛。本想着往自己母亲的宫里去,却在半路上碰到了穿着盔甲的人立在路中间。 “图和将军!”阿兰欣喜的喊道,终于来人了,是不是要告诉自己点什么消息。 可谁知,那人明明顶着图和的脸,却有着女人的声音:“拜见公主。属下是松鹤郡主派来的人。” 阿兰这才发现,虽然有着图和的脸,但这人仔细一看却要比图和纤瘦的一些。 来人掏出一块玉佩,阿兰一瞧,确实是松鹤昨日贴身带的,并且也给阿兰看过,说见此玉佩如见本人。 “你有什么要说的。” “今夜夜宴结束,属下会扮作公主的样子坐轿子返回公主府。到时候公主与属下在此接头,主子要见公主。” “松鹤郡主?”阿兰问道。 “骨符寺住持大师。” 阿兰听此,心下一喜,接着问道:“松鹤郡主和图和将军呢?” “一早便前后入宫去见皇上了。南翼国,来人了。” 阿兰和假图和分开后便往御花园里去,看了会儿小宫女修修花喂喂鱼,估摸了一下时间,便带着橘子往福寿宫的方向走。结果刚到门口,就被小太监拦下来说皇上有请。于是又坐上了轿子千里迢迢的去到了太极宫。橘子留在门口,阿兰独自进去。 刚进殿,就看到了图和和松鹤面无表情的分坐在大厅两侧,大厅中间跪着一个嫔妃打扮的女子,后面跟着跪了几个小宫女。阿兰目不斜视,带着橘子向沉着脸的皇上请了安。 “这么早进宫?” “回父皇,儿臣昨夜把皇祖母给儿臣找的教习嬷嬷给落在宫里面了,阿兰是来给皇祖母赔罪的。” 皇上挎着的脸突然有点绷不住了。 “如若皇祖母生气了,父皇一定要帮帮儿臣说好话啊!昨晚儿的家宴太好吃了,阿兰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阿兰一幅很委屈的表情,说到,“光是那好看的粉红小壶里的饮汁儿,阿兰就喝了十多杯!” “哎呀!那可是南翼大使带来的景逸琼啊,成人喝了六七杯都是要醉的!”一旁的太监大总管微弓着身子,笑着说道。 “今早起来可头痛啊?”皇上又气又笑,见阿兰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转而对身边的太监问道,“久道,昨天谁负责的!公主的桌上怎么还上这么多烈酒?” “父皇,不是在我桌上的,实在是那个小瓶太好看、酒味太香了。我没忍住,从皇后娘娘桌子上顺的……” 闻言,皇上突然爽声大笑了起来,慈爱的说道:“这南翼的景逸琼确实是难得的美酒,但是你还小,喝这么多,头晕也是该!” “女儿知错啦!”阿兰小声的撒娇道。 一幅父慈子孝的场面,其乐融融。跪在地上的女子狠狠的拽了拽帕子,岔道:“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皇上闻可谓问的皱了皱眉毛,恢复了严肃的样子,对阿兰问道:“你今日可在后宫见到图和将军?” 图和将军?阿兰愣了一下,反问道:“后宫是各位妃嫔娘娘们的住所,图和将军一外臣,怎会出现在后宫里。更何况又无姊妹侄女入宫为妃,更没有道理会去往后宫了啊?” 第十七章 “也就是说,公主今日未在内宫见到图和是吗。”皇上问道,眼睛却是盯着地上跪着的女人。 “是的,没见过。”阿兰坦然的说道。 “公主是昨夜吃多了酒早起眼花了吗!”地上的女人大声说道,“皇上!臣妾以性命担保!臣妾真的在通往兰宫的小路上见到了图将军和公主!而且图将军真的对臣妾意图不轨啊!” 前半句时阿兰还心里一惊,可是等后半句出来,阿兰实在是没忍住,余光瞟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图和。图和脸色铁青,表情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皇上、皇上要相信臣妾啊!臣妾是真的为了徐国着想!这样一个将军!有什么资格做将军!” 皇上显而易见的有点厌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柳贵人,你除了你贴身的宫女的证词和那些图和将军压根就不承认的求爱信件以外,还有什么证据吗。” “公主!公主今日真的去兰宫的路上与图和将军见面了!他们还交谈了!还有这些信件!真的都是图和来找我我避而不见时塞给我的宫女们的!皇上你要相信我啊!公主!我知道你与图和将军私下交好,但你也不能颠倒黑白啊!”女人鬓发都有点乱了,趴在地上哭道。 “公主何时与本将军私下交好了?”图和沉着脸问。 阿兰立马会意,接着说:“父皇,阿兰确实很敬佩图和将军。即使在骨符寺,阿兰都知道图和将军为了我们徐国大败北满之事,可谓是英勇之极!阿兰为父皇有这样的少年将军高兴,为徐国有这样的勇士骄傲!” 阿兰转头看向地上的女子,说到:“可是本公主与图将军第一次见面是在昨日下午,父皇派将军来护我回家!”皇上被阿兰的一句“回家”冲击的心灵都颤抖了,当下心里软成一片。 “本公主还未及笄,却被说与外臣私下勾结!父皇!阿兰委屈!”阿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便开始学着柳贵人哭哭啼啼。 松鹤挑了挑眉头,心下想到:好丫头,人家说的是交好,怎么到你这都上升到勾结了。 阿兰接着说道:“而且阿兰早上根本就没有去过兰宫!” 柳贵人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阿兰。自己早上明明就是看到了!千真万确!实打实的公主和图和!实打实的站在兰宫那条小路上。 “阿兰今早本想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赔罪,哪知正好皇后娘娘和各宫嫔妃们正好在那里请安。阿兰刚入宫,也不熟悉她们,所以想着等她们结束回去了在去找皇祖母。所以就去御花园转了转,还给花池里喂了鱼!还看宫女修了花!父皇可以去找那些宫女们证实!”阿兰委屈的说,“父皇,阿兰从小就不是很聪明,大师叫阿兰背佛经阿兰都要背很久才能背出来。昨晚上父皇带阿兰去兰宫时天已经快黑了,宫里道路千万条,阿兰才走一遍,压根就没记住路。” 皇上想到阿兰连太后给的教习嬷嬷都能忘记,觉得阿兰确实好像不太聪明。 柳贵人显而易见没想到阿兰还有这一招,愣愣的看着她。以为这小姑娘一吓就能套出来话了,没想到却被反咬了一口。这个女孩,太不简单。 “皇上!”柳贵人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被抽干净了力气。 阿兰却没有要停的意思,接着说:“柳贵人!本公主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污蔑我!” 皇上没有说话。 松鹤面无表情。 图和眉头紧皱。 阿兰委委屈屈。 第十八章 皇上不是傻子,柳贵人家中无人做官,但柳贵人的兄长柳诉是图和的副将。随着图和走南闯北也立了不少战功,便开始有些骄傲自大了,甚至还要脱离图和单独领兵,只不过当时图和直接北上一路杀了过去,没给柳诉单独表现的机会。现在时期和平了留在了京都,暗地里还是五皇子一党。柳诉这人最开始给皇上的印象的很儒雅的,脑子也蛮聪明。只不过后来就开始被人巴结,露出了贪婪的一面。但是没什么大错,念及也为徐国出生入死,皇上也没想过要动他。 柳贵人的行为,就是柳诉的行为。柳诉的行为就是五皇子的意思。皇上眼底一冷,柳诉作为图和手下数一数二并且还在京城的副将,再加上五皇子一派的支持,只要图和倒了,那么这掌握三分之一兵权的信义兵团的大将军,柳诉可就是十拿九稳了。 五皇子啊……皇上眯了眯眼睛,思索到,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从皇帝处散了,松鹤跟着阿兰一起准备去拜见太后。太后到底是太后,阿兰前脚刚出太极宫,后脚就知道了全部消息。 “锦绣啊。”太后倚靠在榻上,眯着眼睛拿着小金棍逗着架子上的八哥鸟,对身边服侍着的大宫女问道,“不觉得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吗。” 就是那天出门迎接阿兰的漂亮女子,现在正半跪在软垫上轻轻的给太后揉着腿,细声回答道:“柳贵人说话从来就是三份真七份假。所以奴婢觉得,她口中必有真话。图和将军是徐国的数一数二的忠臣。相信他也不会勾搭一个后宫的妃嫔,尤其还是柳贵人。”锦绣微微抬眸,试探的说到,“那么关于公主的,应该就是真的了。” “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刚入宫的孩子啊。”太后喃喃道。 锦绣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阿兰和松鹤就来了,请了安,太后宽慰了几句,便各自散了。阿兰这次没有忘记带上自己的教习嬷嬷。 就在要出宫的路上,阿兰又一次被拦了下来。这次是皇后有请。松鹤给了一个同情的眼神,快快乐乐的往宫外走去。她的郡主府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终于可以搬出去不用在太后眼皮子地下做事了。这几天可把她憋屈坏了,天天和影子互换身份乔装易容。 阿兰谴人将教习嬷嬷送回去,便又带着橘子往皇后宫里赶去。皇上叫完皇后叫,真不愧是夫妻。阿兰叹了口气。自己早饭吃的匆忙,走了这么多路,早就饿了! 刚进皇后的寝宫,却听到了贵妃的声音。看到冲着自己快步走来的贵妃娘娘,阿兰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贵妃像是没看到一样,一把拉过阿兰的手,还没等阿兰来得及行礼,就将阿兰按在的座位上,后面的侍女拖了一个托盘过来,里面放着一件布料。贵妃兴高采烈的说到:“你看看,这可是上好的料子,宫内都难得一见的,你摸摸,可喜欢?” 阿兰礼貌性的笑着应了几下,然后求救一样的望着皇后。 皇后坐在对面的软榻上喝了口茶,才接过话来,说到:“皇上下旨,三天后要给公主办个洗尘宴,一来是给公主接风洗尘,二来是公主自小流落在外,没有封号。皇上在那天会赐封号给公主。”皇后冷冷一笑,“办宴赐封号,皇上对公主也是极为看重了。” 阿兰心里也是冷冷一笑,不知道皇上这一招,是笼络人心呢,还是别有所求呢。 只有贵妃一个人乐呵呵的招着侍女将阿兰转过来转过去的量尺寸,商量样式版型和配饰挂件,忙的不亦乐乎。 第十九章 然后贵妃开始觉得带来的首饰都不好看,于是二话不说拽着阿兰就往自己的尚垂宫去,打开自己的三大箱首饰盒子,给阿兰的头上不断的插花盘发,脸上不断的试妆卸妆。连午饭都是和贵妃在梳妆台前匆匆吃完的。阿兰觉得自己的脸都快废了,头皮发麻。 贵妃,确实是个可怕的敌人。阿兰绝望的揉着脸想到。 到了快晚饭的时间,阿兰才被皇上的太监三请四邀的从贵妃手上抢走。 只不过越走越奇怪,这倒是更像去往兰宫的方向。 上午在皇上那里说自己不识路都是吹的。阿兰从有记忆开始就在骨符寺山上跑,漫山遍野的闲逛,要说方向感和识路能力,阿成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她。 接着在一条小路上就看到了一个穿着披肩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 假阿兰亮出挂在腰间的松鹤的玉佩,阿兰向她点了点头,两人擦肩而过。接着就有人过来给阿兰披上了深色斗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扛在身上,一路轻功出城。 阿兰只觉得耳边的布料被风吹的扑哧扑哧的,身下的人肩膀戳的她肚子有点疼。幸好午饭吃的少,不然全给顶出来了。阿兰翻着白眼默默庆幸的想。 但是阿兰错算了路途颠簸的程度,等轻功大侠放她下来的时候,阿兰胃里面的酸水都快被挤出来了,扶着门口直打嗝。而橘子扶着另一边门框。原来她刚刚一直在大侠的另半边肩膀上。 “飞蓬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松鹤笑着从屋里出来给阿兰和橘子一人端了一杯茶水。 阿兰将口中的酸楚味压了下去,茶的味道确实让阿兰舒服的不少。最主要的是,一阵冷风让她俩瞬间清醒了起来。阿兰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阁楼上,屋檐不是很高,但是侧边却有长长的走廊。木屋檐上挂着一排风铃,风一吹,就能听到叮叮当当得到声音。 阿兰跟着松鹤走进了屋子里。屋子里有点昏暗,只在屋子中央的矮桌上点了一盏小蜡烛,桌子不大,有两个人已经围坐在桌边了,正面对门的位置上,坐着的就是阿兰的师父。图和坐在和尚的左手边,手边放着一件黑色披风。阿兰没看仔细,但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在屋子里墙角处昏暗的地方,还有几个人影躲在暗处。 松鹤坐在图和对面,将背靠门的位置留给了阿兰。橘子跪坐在阿兰后侧方,轻功大侠跟着进来,将门关上了,靠在门框上。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诡异。只有矮桌上的烛火偶尔轻微的刺啦和屋外时而作响的小风铃叮叮当当。 阿兰也不着急,看了一眼松鹤,看了一眼图和,最终想将目光锁在面前的和尚身上,但出于自小对师父的尊敬,和一丁点的害怕,阿兰还是决定低头看烛火。 “夜间到了自己不熟悉的环境里,避免眼睛直接看向烛光,这样会削弱观察暗处的能力。”一向笑嘻嘻的图和此时却带着阿兰很不熟悉的严肃表情,低声说到。 阿兰从眼角悄悄的看了一眼图和,没有说话。 松鹤白了一眼这两个沉默的男人,接话道:“能不能不要装深沉啊?快点说,影子可是第一次扮这么矮的小孩子,你们不怕穿帮的?” 图和一时语塞,不是他们不想说,只是商量了这么久,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是徐国当今皇上和徐国宋大将军之女宋慕青的女儿。你的母亲住在兰宫,封号兰妃,位于四妃之首,差一点就成为了当今的皇后。” 第二十章 “你是徐国当今皇上和徐国宋大将军之女宋慕青的女儿。你的母亲住在兰宫,封号兰妃,位于四妃之首,差一点就成为了当今的皇后。”一直沉默着的和尚突然缓缓的说着:“只不过就在册封前夕,兰妃一家遭遇的变故。你的外祖父家被发现私藏大量军器,而且名下莫名有数十万的私人军队效忠。兰妃得到消息,当下小产生下你。当时皇上在你的外祖父家中带兵亲自搜查,兰妃被现在的贵妃刺激和陷害,生下你后大出血,一个时辰之内就不治身亡。” “事后,贵妃安排了一个新进宫的新人,将一切嫌疑和过错全部推脱给了她,并且在皇上进宫之前就假借太后之手将其除掉,做的一干二净。不要被贵妃的表面迷惑了。她远比你想象中要有手段。” 阿兰的肩膀微微一颤。 和尚看了面前的小人儿一眼,接着说到:“太后娘娘能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王位,这件事又怎能不知。只是装作糊涂罢了。这里面,当然也少不了太后的推波助澜。至于忠勇如宋将军家出现的军器和军队,皇上亲自带人查处,相信你也能想到,里面的猫腻。” “为……为什么……”阿兰瘫坐在地下。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最多也只不过是被宫里的妃子陷害罢了。虽然进宫还没到两天,但是,她能觉察到太后对自己的喜爱,她能感受道皇上对自己母亲的爱意和思恋。但是,外祖父和母亲的死,却都和这两个人脱不开关系。 “你的母亲一家,对我等有恩。”倒影在和尚眼底的烛光闪烁了几下,接着说到,“她是个很好很好、很温柔的女子。我等原本只是想着遵循着宋将军和你母亲的遗愿,护你平平安安的长大。但,”和尚眼底一冷,“这些人太贪心了,居然妄想对你下手。那么,贫僧……” 和尚眼底掀起一丝狠厉:“不介意新仇旧账一起算。” 阿兰看着他眼底的恨意,突然有点紧张,小声问道:“他们……是谁?他们要做什么?我……要怎么做。” 阿兰和橘子依旧是被轻功大侠一路扛回来的。推开自己卧室的房门,里面穿着的女子单膝跪地,对着阿兰双手抱拳,说到:“影子参见小姐。” 阿兰看着面前这个大圆脸、细长眉目、相貌十分普通的女子,微微有些惊讶。 “大师叫影子来跟着小姐。以后影子就是小姐的人了。” 阿兰睫毛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无害的笑道:“好,那今日起你就便是我的人了。”阿兰向着屋里走去,橘子跟着在后面,将阿兰的披风取下。影子跪在地上,转了个方向,面朝着梳妆台边的小人儿。 “自是我的人了,影子这个名字也就别用了。”阿兰将头上寥寥几个珠钗去掉,说道,“我的贴身侍女是个水果橘子,那你就叫桃子吧。” 影子给阿兰磕了个头:“桃子拜见公主。谢小姐赐名。” 阿兰站了起来,挽着橘子的胳膊准备去洗澡,突然回头说到:“你若真是将这里当作家,以后便无需这么拘束。还有,”阿兰接着说,“你以后,只是桃子,再不是谁的影子。” 桃子一愣,继而给阿兰离开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个头。 第二十一章 阿兰和橘子对坐在大木桶里,整个屋子里雾气腾腾的。阿兰将大半个脑袋都沫在水下,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盯着水面上的花瓣发呆。 橘子将毛巾籀干担在木桶边,有点心疼的看着阿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一时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被人告知要作为联姻的对象之一,肯定是难以接受。 “橘子姐姐。”阿兰坐了起来,小脸上满是严肃。 “怎么了?”橘子望着阿兰一脸认真的表情,突然有点紧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是不是胃又疼了?” “师父他骗我。”阿兰语气里满是笃定。 “大师?”橘子仔细的想了想,问道,“你是指你的身份还是兰妃去世的原因?” “不,这些师父不会骗我。因为这个很容易查,而且关于我母亲和师父,我进宫第一天和父皇去了兰宫见到了画像,画上的女子与师父卧房书桌上的一幅人物,确实为同一人。”阿兰说到:“我指的是,师父说,‘原本只是想护我平平安安长大’这句话。” “这句话……”橘子皱眉,“有何不妥?” “我遇见你和刘妈妈,是在三年前。”阿兰说,“三年前,南翼和徐国因为松鹤郡主的联姻,关系是非常不错的,而且还互开了商道,北满打了败仗,还给徐国送了质子。也是安分的很。按道理说,谁都想不到三年后徐国会处于弱势,甚至还有可能会联姻,并且嚯嚯到我这个落在寺庙养着的没了母亲的女儿头上。” 阿兰看着一脸疑惑的橘子,解释道:“你就不能觉得师父是特意帮我培养你,好让你成为我的人的吗?否则,给地契,给园子,如此慷慨大方的帮一个小孩带回来的人,这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啊。” 橘子一惊,说到:“你是说,大师是故意要将我留在你身边的?” “但是,你觉得师父怎么就能知道,原本要平平安安长大的我,三年后,会需要用人呢?” “大师……” “师父可能从我母亲去世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计划着为宋将军一家报仇了。”阿兰接过橘子的话,低声说到,“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包括我。” “阿兰……”橘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安慰一下,顿了顿,伸出手暗了暗阿兰瘦小的肩膀,满脸真挚的说:“小姐,你若愿意报仇,橘子全心全意帮你。你若不愿意,橘子也一定站在你这边。” 阿兰望着橘子坚定的眸子,眼前突然就模糊了。“橘子……橘子姐姐!!”阿兰终极还是没忍住,扑到橘子怀里,小声的哽咽慢慢变大,仿佛想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一样。 屋前守着的桃子听到哭声悄悄退下,迅速找了借口将院子里几个值守的人差到前院去了。 阿兰再醒来,已是第二日了,橘子就睡在阿兰床脚的小床上。 天才蒙蒙亮,阿兰没有叫醒橘子,自己披着衣服悄声的拉开门,想出去透透气。刚拉开门就惊醒了靠在门边打盹的桃子。 “小姐。”桃子给阿兰行了个礼。 “怎么你守着的?”阿兰轻轻关上门,小声问道。 “昨日桃子听小姐情绪不佳,想着小姐应该不是很想让人听到。所以私自将她们派去前院了。”桃子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到,“小姐放心,公主府有武艺高强的侍卫护着,而且桃子虽然武艺平平,但是有危险来一定会为小姐挡着的。” 阿兰刚想说就算是侍女守着她们也不会武功,突然就想起来这里院里全是师父松鹤的人,还不知道个个身怀什么绝技呢,也就闭了嘴。 第二十二章 阿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桃子,突然来了兴趣,裹紧了外衣在院子里梨花树下的石凳上坐下,笑眯眯的问道:“你多大呀?” 桃子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微微低着头,回答道:“回小姐,今年十六了。” 阿兰微微惊讶,说到:“你居然还没有橘子大?那你什么时候开始给我师父做事的?” “我是个孤儿,父母战乱死了。是大师救的我,教的我功夫。” “你们那里,有很多孤儿吗?”阿兰问道。 “基本上都是战乱的遗孤。大师收留了我们,安排我们学习不同的功夫能力,说特殊时期,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能保护自己的国家。” “那你还有小时候的记忆吗?关于你父母的?” “不记得了。我父母死得早。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我只记得我很小就开始和其他孤儿一起学武功了。” “那你们,是在哪练的?”阿兰好奇的问道,昨天晚上的谈话,让阿兰知道师父和图和手下应该有不少的跟随着,但是这么多人的训练管理,如何不会被发现呢? “就我知道的,我们人不是很多。我只知道这一个训练营,大概五十多个人,都在寺庙不远处的山洞里,很隐蔽。没听大师说有其他的训练营了。” 阿兰点点头,表示懂了。只不过…… 阿兰细细的想着昨晚师父带来的屋子里的其他人,在靠里最右边的角落里,是一个黑脸络腮胡子、眼角有一个骇人的刀疤的,叫宋老黑,看起来像一个老战士,体格健壮的像个三十岁的壮士; 宋老黑旁边站着的是一个体型修长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年纪,长相秀气,穿着黑色花纹的衣服,一根玉带勒出女人一样的细腰,此人叫唐小白。 再旁边的柜子上盘腿坐着一个女人,带着一个黑色笠帽,看不清楚脸,但是是武士一样的打扮,最让阿兰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对快溢出来的胸。这个人叫元宝。 而昨天晚上充当运输工具的轻功大侠则一直带着一个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冷冷的立在阿兰身后当门神,听松鹤介绍叫明飞蓬。 这四个人肯定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手底下肯定也有自己的人脉。而自己的师父、松鹤和图和,这三个人手上估计也有不止一个像训练桃子这样的训练营。阿兰不知师父的深浅,但是松鹤和图和都算是朝堂上的人,图和又手握兵权…… 阿兰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若是这群人要反,那徐国说不定就真的…… “小姐起的好早啊!”橘子的话打断了阿兰的思路。 橘子推开门,看见坐在院子里的阿兰,松了口气略带抱怨道。 阿兰看见她的衣服胡乱的披在身上,顿时笑了:“怎么?你这是怕我跑了还不成?”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橘子见桃子在一边,便没有提昨晚上浴池夜谈的事情。 阿兰嘟嘟嘴,宽慰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有这么几条大腿让我抱着,还要给我娘报仇,都不用我费心了。岂不乐哉?” 师父是对阿兰严厉,但是不是对阿兰不好。阿兰都明白。这么些年的照顾,图和将军对自己的宠爱,不是皇上太后几句话就能比较的。而且…… 阿兰笑着抿了抿嘴,想到:可能师父对自己的母亲,真的有特别的情绪吧。如果要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为无辜的、忠义的外祖父一家洗清冤屈,阿兰是很愿意的,即使一开始就被作为棋子。毕竟…… “为师绝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 第二十三章 用完了早饭,阿兰便被教习嬷嬷捉了过去学习礼仪。阿兰原本以为只是学些场面话、规矩和流程,却不曾想,居然是从“笑”开始练的。阿兰就按标准“笑”了一上午,边笑,边听嬷嬷说后日洗尘宴的注意事项。就连橘子和桃子都没能幸免,毕竟是公主的大丫鬟,自然也是不能忽视了礼数。桃子还好,本身为了易容就就学过一些规矩,而且模仿能力也高。只是苦了橘子,到了晚饭时候嘴角都还在抽筋。 桃子帮着小丫鬟收拾好了碗筷,将板凳收在桌下,便过来给阿兰研磨。橘子在一边将一整张大的宣纸裁成巴掌左右的小块。 “小姐这是在干嘛?”桃子看着对自己一脸讨好笑着的阿兰,知道自家小姐肯定就没安好心。 “嬷嬷不是说明日要抽查嘛……小桃小桃~”阿兰抱着桃子的胳膊撒娇道:“你表现这么好,嬷嬷肯定很轻松就放过你了,你明日第一个上,然后轮到我和橘子了的时候,就再嬷嬷身后悄悄的举起纸条给我们提个醒。” 所以第二日,南翼恭庆王爷南不易悄悄溜进公主府的时候,透过窗户就看到一个穿着水蓝色碎花长裙的女子对着一个嬷嬷身后的丫鬟挤眉弄眼着,像是在寻求帮助,而那丫鬟在举起手中纸条的一瞬间,被突然回头的嬷嬷抓了个现行。 松鹤窝在长亭边的摇椅里,眯着眼睛翘着小拇指捏着杯子,嘴里还哼着音乐,好不惬意。身边的小丫鬟微微歪着头打瞌睡。 “微儿。”松鹤闭着眼睛,对一旁打瞌睡的小姑凉说道,“去催一催厨房晚饭,等饭好了再来叫我。” 那丫鬟突的被惊醒,整个人抖了一下,忙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松鹤眼睛还是微微眯着的,过了好一会,松鹤自言自语道:“毕竟五年的夫妻了,丈夫到了做妻子的还是能感觉的到的。” “扑哧。”暗处的人笑了一声,从屋顶上翻了下啦,坐在长亭的栏杆上,一脸温柔:“娘子可想本王了?” “你去了公主府?”松鹤答非所问。 “嗯,我去了公主府。”男子也不避讳,笑眯眯的说到,眼底尽是温柔。 “皇上还不知道你进京吧?” “没事,他老人家明天晚上就知道了。” “你要在公主的洗尘宴上搞什么幺蛾子?”松鹤挑眉。 “放心,兰妃娘娘的女儿,本王知道轻重。”南不易一只脚搭在松鹤身下摇椅的撑杆上,左手撑着脑袋支在膝盖上,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无辜的望着松鹤,“意不意外?本王没死,本王好好的活过了南翼的祭祀典礼哦。你夫君我厉害不厉害?” “我听说南虎死了。”松鹤放下杯子,冷冷的看着他。 “这本王就不清楚了~本王只知道他犯了宫闱,居然和太后身边的宫女搞到一起了,啧啧啧。”南不易摇着头表示可惜,“直接从户部侍郎被革到平民呢~原本可是有大好前途的呢。要本王说啊,没能力就别乱找别人麻烦不是?” “南虎,找了谁的麻烦?”松鹤冷声问道。 南不易笑道:“自然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啊。太后那么看重宫规礼仪的人,怎么能允许别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了宫中大禁呢~” 松鹤垂下眸子,不再说话。南翼的太后靠着母族和自己的裙带掌握朝权,这可是众所皆知的秘密。。 “夫人夫人~”南不易讨好一般的笑着,两只手撑着脸颊,笑眯眯的问道:“夫人都不想知道本王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第二十四章 “夫人夫人~”南不易讨好一般的笑着,两只手撑着脸颊,笑眯眯的问道:“夫人都不想知道本王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你想好有什么借口来敷衍我了?” “哎呀呀~夫人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怀疑本王,但是其实夫人却又找不到证据~”南不易一脸受伤,夸张的看了一口气,说到:“本王这次跋山涉水,可是专门为了接夫人回家呢~” 阿兰洗尘宴这天早上基本上是被橘子和桃子拖起来的。自从嬷嬷的突然回头戳穿了她们的把戏,阿兰一行三个人就被拖到花园里练习,穿着厚厚的雕着花的鞋跟在鹅卵石上练姿势,更何况天气慢慢变热了,中午时分太阳也有些毒辣。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阿兰觉得自己饿的能吃下一头牛,结果却被嬷嬷盯着复习的餐桌礼仪,连饭都要几粒米几粒米的吃,更别说桌上的鸡腿了。橘子给阿兰夹菜的时候阿兰都能听到她的咕咕叫的肚子,于是又饿又想笑,实在辛苦。 阿兰闭着眼睛幻想自己还在床上,任由着侍女在她身上、脸上、脑袋上一通蹂躏。然后在早饭后就被催促着、被人扶上了轿子往宫中送去。 按照规矩,阿兰要先后给太后、皇上、皇后请安跪拜,在皇上的暗示下,阿兰也“顺便”路过了兰宫,向自己母亲的画像拜了三拜,这让阿兰感动了好一会。为了表示对阿兰的重视,皇上将洗尘的贺词阶段选在了皇家祠堂进行。一般这里只为皇室男子而开,这次也算是破了一回例。不过到底是皇帝的意思,太后的默认,也没人敢说闲话。更何况阿兰的生母兰妃早已不在,后宫里倒也没有什么腥言碎语。 基础的仪式结束后,阿兰便要出宫回到公主府等待送礼的访客的到来。和前几日的家宴一样,阿兰的公主府迎来了许多些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好在公主府的管家是个百事通,问候话全由他一人包办了,阿兰只需说一些大相径庭的谢词便可。 到了晚上,阿兰又被马不停蹄的送入宫内,等待宴会的开始。 和上次的宴会不一样的是,这次的宴会来的人员更多、更全、更具有代表性。除了皇子和其他公主,后宫妃嫔只到场了皇后、贵妃和四妃六人,来的更多的则是高位阶官员及家属们。 到了时间,阿兰跟随着太后一起,在大厅上位就坐。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一群人,阿兰只觉得好累。太后和皇上并坐在高堂上,阿兰靠着太后坐在左边,皇后靠着皇上坐在右下手。席下左前方坐着以贵妃打头的后妃公主和官员家女眷。对面则坐着各大官员和少爷们。 阿兰悄悄的往右边看去,只觉得排头坐的几个男人打扮很是独特,而且中间居然还有一个空位。这是哪家的人?居然还敢让皇上等的。阿兰心下疑惑。 正思索间,突然一阵躁动。阿兰循声抬头瞧去,只看到一身粉红色锦袍,如丝缎一般的墨发高高束起,用一个粉红色发冠箍住,只在两耳垂下几缕乌黑的发丝,那人脸颊也是粉粉的,看起来甚是可爱。若不是一身男装,阿兰都差点将他认作女子。不过虽着粉衣,但是看着却并不阴柔,反而只觉得阳光爽朗。 来者给堂上微微弯了腰并做了个手势。阿兰想这可能是个别国的礼仪。毕竟这一身打扮就不太像徐国人。。 “南翼国都使者,南翼恭庆王,拜见徐国皇帝。”很欢乐阳光的语气,分明只是个大男孩的磨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却让阿兰微微一惊。这少年,居然就是松鹤郡主的……夫君。 第二十五章 一番客套话之后,便是穿着繁华而飘逸的宫廷舞女上场表演了,大家吃吃喝喝,互相说着恭维的话。南翼使者团和皇帝之间也是客客气气的。恭庆王爷人畜无害的夸赞着徐国国都的繁华,让皇上听了十分受用。太后以身体困倦为由,用了一点膳便早早退了。阿兰咬紧了牙齿,小心翼翼的打了个哈欠。 宴席佳肴撤去后,阿兰本以为就能结束了,谁承想皇帝此时却开口说话了:“图和啊。” 被点到名字的图和向皇上抱拳答道:“臣在。” “你是我徐国少年英雄。带着我大徐国将士们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战事平稳,国家也算太平了,可有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啊?”皇上脸上挂着长辈一般的慈爱的笑容问道。 “回皇上,还未曾考虑。”图和紧接着说到:“北满一国虽已言和,但其心难测。此时,臣以为还不是真正的太平。更何况徐国的北坊城池还未收服,南翼……南翼国与我朝时而也有争执。”图和微微朝南翼使团看去,“臣惶恐,国未安,何以安家。” “图和大将军此话严重啦~南翼国一向热爱和平。”南不易笑眯眯的朝皇上作了一揖,转而对图和说到:“此时本王带着南翼使团来,就是为了来细谈如何解决这时而的小‘争执’哒。其实嘛都谈不上争执,不过是偶尔两国意见不是那么的统一罢啦。” 图和微微哼了一声,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南不易接着说:“此次南翼国是真心想要与徐国巩固友好关系哒。为了表示诚意,特地给徐国皇上带来了一些礼物呐!”南不易向后招招手,不一会儿就有好些南翼国打扮的人拖着盘子、抬着箱子呈了上来。 南不易起身走了过去,一边掀开红布一边介绍着: “这件是千片满工纹玉衣。” “这件是稀世珍碧玺猫眼。” “这件是羊脂白玉桥型笔架。” “这是暖鹅黄玉车马。” “南阳太极白玉塔。” “青铜鎏金嵌宝石吊壶。” …… 阿兰不懂宝物,但是一件件精美考究的物品美轮美奂,依次的呈现在众人面前,大厅里一度色彩斑斓,晃得阿兰都觉得十分眼花缭乱。阿兰突然间很佩服南不易的记忆力,居然能记住这么多绕口但是听起来又很华贵的器物的名称。 待到器物全部呈完,南不易突然微微一笑,对着皇上作揖道:“徐国皇上想必自然也看不上这些俗物,奈何南翼地少人稀,物资是在有限,光是这些都已经是举国之力了。不过……” 席下松鹤微微挑眉。 “南翼使团还有一件压轴的宝物要献给徐国皇上。” 就在说话间,有一人高的盒子一样形状的物体被推了上来,上面依旧像其他礼物一样,盖着一块巨大的红布。 南不易走过去,哗啦一声,便扯开了红布。在场的人不免倒吸一口气。 阿兰呆呆的看着红布后,那个跪坐在铁笼里面的女人。 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衣服的边角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米粒一样的宝石,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闪着光。面似芙蓉,眉如柳,小巧的鼻子上有着一双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上面插着一株仿佛刚刚摘下的艳红花朵,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 不同于松鹤的清纯,不同于皇后的端庄,不同于兰妃的干净,更不同于贵妃的妩媚。笼子里的女人,更是妖娆的。就连眉梢,都带着点点情欲的味道。 第二十六章 不同于松鹤的清纯,不同于皇后的端庄,不同于兰妃的干净,更不同于贵妃的妩媚。笼子里的女人,更是妖娆的。就连眉梢,都带着点点情欲的味道。 阿兰不知道席上皇上的态度,但是却听到的在座公子皇子们微微吸气的声音。松鹤看着对面坐席上眼睛都快直了的公子哥儿们,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南不易余光瞟见了自家夫人,忍不住微微一笑。 “南翼国,这是何意?”皇上短暂失神后,便恢复了仪态,沉着脸问道。 “自然是举国之力,将好东西献给徐国国王了。” 阿兰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家老爹,虽然皮肤不错,看起来也是威风凛凛很有气势,但毕竟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台下这个小姑凉,看起来和橘子差不多大,皇上都可以做她爹了。不过,阿兰往女眷席上瞟了一眼四妃之一的淑妃,听说年前才及笄,年后便被刑部尚书的父亲送入宫里来了。 啧啧啧,阿兰微微摇了摇头,想起松鹤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见了漂亮的都要夹着腿走路。阿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夹着腿,但是能猜到应该就算走不动路的意思吧。 想着想着,便又想到了松鹤。阿兰悄咪咪的望向台下正在说话的那个粉面公子,看起来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岁,居然是与自家阿娘差不多年岁的松鹤的夫君,虽然松鹤长的好看又年轻,行事作风又果断活泼,笑起来又可爱,脸上比阿兰还要干净……阿兰想着想着,便郁闷的摸了摸刘海下新冒出来的一颗小痘痘,叹着气摇了摇头。 “曦聆公主可有意见呢?曦聆公主?” 橘子悄悄的戳了戳正在低头摸痘痘的小姑凉,阿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在和自己说话呢。也不知道谁在说话,说什么话,当下就应付道:“嗯嗯没意见。”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本王回去这就替王弟准备聘礼。”南不易十分高兴的样子,对着阿兰的方向微微一拜。 阿兰一脸懵,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皇上,只见皇上一脸阴郁的盯着自己,突然有点慌张。 皇上看着自家闺女呆呆的样子,就知道刚刚定然走了神了,不禁感到又气又笑。 “好了恭庆王。”皇上打断了台下喜笑颜开的南不易,说到,“曦聆公主才回到宫中,这些年朕还未好好补偿她,太后也是疼爱的紧。而且还未及笄,年龄太小,不适合。”随即,便指认了一位到了年岁的公主作为和亲对象。 席下便起身出来一位女子谢恩。 接着皇上又点了几家大臣,将适婚年纪的少男少女拉了个线。阿兰这才明白,这不仅是一场洗尘宴,更是一场相亲宴。为的就是拉拢团结,顺便平衡一下朝中势力。 宴会散了以后,松鹤便和阿兰一起结伴回府。因为二人府邸离得近,为了方便说话,两人便同坐了一撵轿子。 阿兰问道:“这个南不易啊不对,你夫君,今晚怎么突然打起了我的主意?” 松鹤白了她一眼,说到:“小姑奶奶你也是心大,人家巴拉拉的谈论你的婚事呢你居然还能走神,这就算了,啥也不知道居然还给一统答应下来。” 阿兰讪笑几声,撒娇道:“松鹤姐姐我错了啦,不过临走时为啥贵妃看起来有点生气?”阿兰立马转移话题,问道。。 “你可记得今日赐婚中,皇上将督察院左督御史之女刘嘉铭嫁给了通政司参议的儿子?”松鹤见阿兰点头,接着说道:“刘嘉铭是贵妃的胞妹,一来是从一品左督御史的女儿下嫁给了一个五品参议的儿子,贵妃一家自然捞不到什么好处。二来是刘嘉铭是贵妃唯一胞妹、刘家的唯一未嫁的嫡女了。我听说原本刘家要将她嫁给五皇子的。” 第二十七章 “站队吗?”阿兰问道,“五皇子这么吃香?贵妃一家都要去巴结他的?” 松鹤点点头,说到:“大皇子二皇子都夭折的早,三皇子心思压根就不在朝堂。在所有成年皇子中,现在论权谋论能力,确实只有五皇子算得上翘楚。再往后的皇子,有的才会走路,皇位什么的压根就轮不到他们。” “只不过皇上生五皇子生的太早了。”松鹤冷笑道,“五皇子长大了,但皇上却还正直壮年,身体好的不得了,没事还能给你们造几个弟弟妹妹。” 阿兰噎了一下,假装没听见后半句话,问道:“五皇子很想当皇帝吗?” “想,想的不得了哦。”松鹤转了转脖子,嘲讽道,“不得不说,他很聪明,论权谋,确实是个当皇帝的料子。不过他太心急了,有时候太聪明不是好事,我有说过吧?” “太聪明的人往往就觉得自己的心思不会被人发现。五皇子一直暗地里做手脚想早点当皇上。却不曾想,早被真正的皇帝发现了吧。”松鹤突然小声问道,“你可还记得柳贵人?” 阿兰想起那个在皇上面前指证图和勾引她,还说看见自己和假图和在后宫见面的妃子。 “说说看你的想法,你尽管大胆的猜。”松鹤往后一躺,靠在软榻上。 阿兰一愣,一边回想那日的场景一边说到:“当时我在路上看到图和将军就觉得很奇怪,那里是后宫,按道理说就算假扮也应该假扮成能入后宫的女子才对,为何要冒险假扮图和,堂而皇之的在内宫游荡。所以既然不是为了骗我,那就是为了骗别人了。既然是骗人,怎么能说实话。” 松鹤赞赏的看着阿兰,夸道:“怪不得你师父夸你聪明。” 阿兰既惊喜又意外,师父居然还夸过她,于是微微得意,接着说道:“而且我觉得,光凭这点,如果我是柳贵人我定然不会闹到皇上那里去。所以柳贵人的后半段,什么勾引啊情书啊,必定有一个是真的。然后再添油加醋说一下,哭个梨花带雨,然后图个皇上怜香惜玉,更何况皇上怎么允许自己的臣子窥探自己的妃子,哪怕证据不足,就算是假的,也难免心中不快。” 松鹤大笑道:“你猜的八九不离十,只不过……”松鹤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柳贵人说的这两件事,都是真的。” 阿兰大惊:“图和将军真的……?” “对柳贵人芳心暗许是假的,但表面上互通情谊是真的。柳贵人收到的书信是真的,可里面的真情是假的。” “这是你们设的局?”阿兰不解道,“可是柳贵人与你们有什么怨什么仇?不……是柳贵人身后的那个人?” “柳贵人的兄长柳诉是图和的副将,是五皇子一党。已经不止一次了,居然想对图和取而代之。不自量力的东西。”松鹤微微扬起下巴,说到:“而且柳贵人在后宫里头,是贵妃罩着的。在你母亲兰妃这件事情上,手里自然也不干净。” “难怪师父下手这么狠。”阿兰思量道,“柳贵人被打入冷宫没几天就死了。柳诉也被降了级。”。 “柳贵人的死,更有可能是贵妃娘娘动的手。”松鹤说道,“柳贵人没了用处,就是累赘。被打入冷宫,哥哥也指望不上了,算是穷途末路。这个时候,还能保住贵妃娘娘的秘密吗?只要随便给柳贵人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柳贵人就会把贵妃供的一干二净。”松鹤看向阿兰,问道,“你说,这柳贵人,贵妃会留着吗?” 第二十八章 阿兰一时语塞。只不过这都是柳贵人自己的选择,再说了这宫里,为利益而谋聚者,有朝一日必然也会因为利益而分开。阿兰想到,这可能就是松鹤曾经和自己说过的“利益冲突”吧。 直到快到公主府,阿兰才忍不住开口,说:“郡主姐姐。我作为和亲候选人这件事……是真的吗?” 松鹤看着她,问道:“害怕了?” 阿兰轻轻的点点头,说到:“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没有去过比骨符寺和皇宫以外还要远的地方。今天晚上,不过是三言两语之间,就可以决定一个女子的一生了。我从未想过……从未想过去一个新的环境和地方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过日子……”阿兰突然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松鹤,不再说下去。 “其实都还好,就是有点想家。”松鹤垂下眸子,顿了一下,缓缓说到,“很想家。” 就在阿兰掀帘子准备下马车时,松鹤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了起来: “你放心,你若不想嫁,我必保你不嫁。” 洗漱完毕,阿兰靠在窗边的摇椅里把玩着贵妃送的玉佩。窗户外面就是走廊,亮着几盏蜡灯,梁上面挂着一只今日不记得谁家刚送来的八哥鸟,现在正在用橘黄色的喙剃着爪子,细细的小铁链子随着动作发出微小的哗啦啦的声音。 夜已深了,橘子和桃子双双都在里屋的小塌上歪着了,屋外值守的小侍卫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现在抱着毯子在墙角也微微打着盹。 阿兰没有穿外衫,只穿着白色的里衣便裹着毯子悄声推门出去了。已经快入夏,夜间也没有那么冷了,月亮亮亮的挂在天上,照的夜如白昼。原本只想出去吹吹风的阿兰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花园。月色皎洁,阿兰便想着去亭子中心坐坐。 只是阿兰没想到,亭中居然有人,阿兰更没想到自己一靠近,那人便挥着什么闪着银光的东西刺了过来。待到定睛一看,脖子上架着的居然是闪着寒光的轫剑。 那人一手紧握着剑柄,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穿着白色里衣的小姑凉,连忙将剑收了起来赔罪道:“是在下唐突了。”说着慌忙将掉在地上的毯子拾起来拿在手里,一时间进退两难。 “无妨,是我吓着你了。”阿兰借着月色都能看到对面这个五官俊俏的大男孩脸颊上的绯红,忍不住偷笑,将毯子拿了过来重新披在身上,好奇的问道:“这深更半夜的,你来此地作甚?”又瞧了瞧他手上的剑,说,“你是公主府里的侍卫?” 男子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鼻子:“嗯,对。在下睡不着,就出来转转。” 阿兰看了看前面的亭子,说道:“我还从来没有在这个花园里逛过呢,那亭子好看吗?” “嗯,好看。”男子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小声的回答道。 阿兰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实在实在是没忍住,憋着笑问了一句:“那我好看吗?” 说完这句话,阿兰就看到在月光下,男子的整张脸以非常诡异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甚至红到了耳根。 “天太黑看不太清但是、但是想必姑娘也是很好看的。”男子憋红了脸,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了一句。 “我想去亭子里看看。” “好的,那、在下告辞。”男子拿着剑抱了个拳就想跑。 “你可否陪我一下,我害怕。”天一黑,阿兰的胆子似乎都大了起来。 “姑娘放心,公主府侍卫戒备森严……” “我怕黑。” “……”。 阿兰走在前面,揣着剑的男子隔着老远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阿兰有些得意,第一次体会到了女流氓的快乐。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