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六世缘起》 【总章】 ┃佛六道五缘缘 ┃ ┃经道法世起尽 ┃ ┃曰轮言轮灯烛 ┃ ┃:回:回燃灭 ┃ 一切源于命起于缘, 一部架空历史的古代穿越剧; 或许有着小家碧玉的清新爱情; 可能还有气势如虹、时空浩大的玄幻色彩; 但是!终究摆脱不了, 它是一部爱恨交织、世态炎凉的狗血剧…… 【新书求推荐,本文敬请各位看官,耐心观看!绝不让您失望…】 《六世缘起》【总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第一卷【前世今生】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卷序 《六世缘起》第一卷 第一卷【前世今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第一章『少主帝婚』 永元一年,农历癸巳年七月初九。 京都西苑郡治下,西山顶峰天启寺内,老寺主正禅房静思。沉香屡屡、烛光点点,忽然老寺主心中隐隐扰动,焚烟忽灭。 “老和尚!”顺着话音、禅房幽门便开,老寺主的冥思已断,渐睁明眸。 见一青衣少年,少年姓白,名泓,乃少年国君。少主白泓虽非长子,却是太后独苗嫡子,皇子自古立嫡不立长。自先帝驾崩一年有余,少主尚未成年,无法亲政。暂由两宫太后、太妃垂帘听政。观之如今成熟稳重、聪颖伶俐,颇有天子风范。 禅房外,小和尚阻拦未果,正被侍卫制服一旁。老寺主见状,才缓缓开口说到:“悟真,以后不必阻拦,就由着少主性子来吧。” 白泓早已轻车熟路,径直坐于蒲团上,语气肯切直言:“老和尚,太后和太妃商量着,要给我办大婚!” 谈话间老寺主明眸已合,听罢淡然开口:“大婚即为成年,国家朝政将亲自主持,少主不必劳烦两宫太后垂帘了。” “别的我不担心!可我不知道…迎娶的皇后是谁?要万一是个……咦~我可不要!”白衣公子嫌弃无奈的说。 老住持看着白泓少主,让人忍俊不禁的模样,才悠然开口:“我知道。” “你知道?”白衣公子惊喜的凑上前,不停询问:“谁?是谁?相貌如何?性格八字配否?” “天造地设,更是少主一生至爱。”老寺主悄然睁开左眼,眼瞳里正映射笑容满面的白泓少主。 “说了那么多,也不能让我白高兴啊!到底是谁也不说!”白泓高兴却装作无奈的样子。 老寺主口中悠悠然飘出一句:“叶晴婉。” “叶晴婉?!那可是太妃的亲侄女,据说有倾国倾城美容!”白泓在一旁撒欢似的臭美,惊喜后突然疑惑起来:“唉?老寺主,你咋知道的?莫非、太妃透露过?还是…” “天象。” “唉?又是夜观天象!” “怎么,不信?” “大师、老神仙,你哪次不灵光!老神仙,那朕不叨扰了,朕美去喽!”少主蹦哒着跑出禅房。 老寺主睁开右眼,双瞳目送少主离去。许久,才悄然无奈的说到: “唉,命数已启。” — 情意相牵相映照, 好事成双春风暖。 —— 一切正如老寺主所言。翌日早朝,太后、太妃便在垂帘之后,宣布了少主大婚称帝之事:半年之后,少主白泓十六成年时,正是大婚之日,将迎娶叶晴婉为皇后。帝婚之事一昭告天下,朝野上下便一片沸腾、举国欢庆,登基之日便大赦天下。 白泓早朝后,漫步御花园散心,行至湖心亭,便见到太妃的兄妹三人,皇兄白慕和胞妹白怡、白沁。白慕见白泓,便主动上前来道喜:“恭喜白泓少主即将帝婚,正式登基了。”白慕语气平静,毫无惊喜之意。 白慕是庶出皇子,虽贵为皇兄,皇储却只能立嫡子白泓。白泓知道白慕皇兄心中不快,敬其兄长不愿冲突,作揖回了礼。 白怡倒也笑容满面看着白泓说到:“母后将倾国美艳的表妹,立为皇后迎娶,白泓皇兄真的好福气。” 两人表面热情似火,话端里却冷漠刺骨,皆不待见自己。少主无奈看向白沁,唯有年幼懵懂的白沁,奶声奶气真诚道喜。白泓甜溺于白沁奶音,疼爱的抚摸着小妹。一抬头见白慕、白怡的厌恶之情、已然浮现脸庞,无奈匆匆离去。白泓知道,兄妹在其背后,势必指指点点。自己倒也没计较,毕竟人情冷暖、自知即可。闷声回到了前殿处理务政。 “少主,请看。”监察部长尉迟卿说话间、递来一封密函。 白泓皱眉思索,左手捂着额头,略感恐慌的说: “尉迟卿,朕命你暗查此事。” …… 半年后,永元二年,甲午年三月十八日,少主白泓正式登基称帝,迎娶了叶晴婉。 帝婚同日,神州大地,九州一都,普天同庆。帝婚之时,热闹非凡,大殿之上,万国来朝。两宫太后侧坐凤仪,主持着登基大典。大开酒宴,酒过三巡,群臣身着礼服列座贺喜;大殿之外的权贵臣公和皇城广场的黎明百姓,皆身着华服,向大殿之上的白泓皇帝行三叩九拜… 白泓遵循着登基大典流程,正傲立于大殿,享受着万民景仰。虽是自己良辰吉日,然而却没能融入气氛,环顾四周总不见老寺主身影。 心中愤愤闷声责备:这个老和尚,朕的大婚加冕之日,竟然失约!前几日,还是朕亲自去的寺庙,当面递交的请柬! 白泓对老和尚,是又敬爱又生气。蒙气间,竟将酒杯底座、悄然捏碎。同坐龙仪的叶晴婉,正身着婚礼朝服、戴着盖头,乖巧跪坐白泓身旁。倾目细听,关注着白泓。见状才微微侧身、轻声说到: “少主,可有烦心事?晴婉愿为君解忧。” 白泓第一次听见叶晴婉的声音,虽然蒙面未见其模样,但是叶晴婉娇柔的声音,拨乱千万心绪,已然将白泓冰心彻底融化。 似春风携雨而来,心房如花开放、春风十里。 白泓伸出右手迫不及待,想要掀开盖头、一睹芳容,却被叶晴婉纤纤玉手、轻轻拨开。 “即已嫁君,晴婉便终身托付于君,不必急。” 白泓会心一笑,便起身敬酒宾客了,老寺主的失约始终成了白泓的心病。 入夜帝婚典礼结束,白泓殿前催吐许久。狂饮浓茶过后,昏沉头脑渐渐苏醒,视线开始清晰。白泓这才回了后殿,见叶晴婉恬静、安然坐在床侧,凤尾服虽雍容华贵,但掩盖不了她窈窕婀娜。白泓欣笑间掀开盖头,当他见到叶晴婉第一眼时,愣神间、脑海中立马出现这样一句话: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略施粉黛,皎皎白皙,五官精致柔和美。舒服的鹅蛋脸型,微挺傲鼻,弯弯的柳叶眉。眨眼间明眸似秋水、好一双含情脉脉桃花眼,粉唇微张、楚楚动人,白泓心里默叹: 好一个温婉秀雅、清丽柔美的叶晴婉,当真配得上倾国倾城。 掀开盖头的叶晴婉,眉目轻轻上挑,见白泓时也是微微一愣,心中小鹿乱撞,也对白泓倾慕、赞叹不已: 少主风流潇洒的气度,傲人高挑的身材;五官棱角分明,眉宇间十足的英气;英俊阳刚之美透着些许少年气。 叶晴婉未来得及反应,白泓轻唇已紧贴上红唇,她一时无法呼吸,红晕渐起…… (各位大帅哥、小可爱们,、收藏加推荐,一键三连好不好,,?^?,,这样作者就是你的了) 第一卷 第二章『现世轮回』 春宵翌日,初光缕缕。清晨白泓已醒,看着一旁沉梦酣睡的叶晴婉,轻轻的在其额头之上,留下一吻轻痕。着青衣便装,带着一侍卫,直奔天启寺。 迎着山间朝霞,登上西山顶峰天启寺。 白泓震惊于眼前所见:三日未来,香火旺盛的寺庙竟全然破败;踏入寺院,断壁残垣;院内更荒草丛生,断壁残垣、毫无生气;更让人惊愕的是,侧庙竟在几日之内腐败不堪,轰然坍塌。 见寺此景,错愕间、瞳孔骤大,白泓顿感惊慌无力。 “老和尚!老和尚!” 静、静、静,无人应。怎么回事! 三日不见,发生什么竟如此状况!白泓内心深处歇斯底里的问到:老寺主!老神仙啊!你在哪里! 前几日来寺庙递请帖,老寺主的贺喜,和他欣喜的面庞,脑海的回忆,一帧一帧画面已然成像。这还是初次见老寺主,笑得如此真切呢! 白泓无力蜷窝着身体,呜咽跪倒地上,右手握拳,拳拳砸向地面。 御前侍卫许青辰见状,赶忙搀扶安慰少主。白泓全然听不见旁音;脑海中只回响,老寺主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不对!他是神仙,怎能算不到今日破败呢!他在考验我,对!肯定是在考验。禅房、禅房肯定有线索! 白泓心想着,便疯野似的冲进禅房。猛烈的拉门,灰尘烟土惊扰的四散而飞,烟土充斥着整个禅房。三日无人清扫,竟然尘土遍地、蛛网满窗。他翻遍禅房,毫无踪迹…… 白泓眼前一黑,扑倒在沉土的蒲团,呜咽间竟然入梦了。梦中浮现的竟是第一次与老寺主见面的情景。 —— 启元二十九年、六月初一仲夏时节。 彭泽湖泊,夜幕沉沉,微风细雨中,山涧湖泊渐起烟波。缓来一叶扁舟,烛光点点聚散,舟内一玉树临风公子,正是白泓,款款落笔、丝丝入微折好信件,打开舟侧船窗,信晃动着递了出去。后舟疾驰,并船行礼般,捧走信件。 夜半,白泓秋乏酣然入睡,舟肆意漂摇。 翌日微光渐明,照耀面庞。白泓被光晕唤醒,见已是清晨,舟搁置于湖中岛。夜雨后空气清新,山岛鸟鸣,远岸炊烟袅袅。似有才子佳人笛声,婉转飘渺,仿佛一曲万年。他舒展着身体下了行舟,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又好像在等待。许久,便进入岛中,踏着阡陌小路,一路行至孤岛青山之巅。 日出高起,云雾散尽,山水渐明。阡陌尽头,白泓眼前,那座朦胧在云雾中的古寺,渐渐清晰。在其眼眸中映射着,清晨古寺庙门半开,白泓一席白衣,悄然入寺。寺中传来的诵经声音。使得他饶有兴趣,循着经声传唱,寻到寺中主庙。 此寺虽古朴幽静,但香火旺盛。来时尚早,院内焚香沉沉还未打扫,但寺院主庙却窗明几净,矗立一尊高大佛像,佛像前见一黄须骀背的老主持。 老主持闭目吟诵真经,白泓双手合十,小心翼翼踏进庙门,丝毫不敢叨扰寺主。老主持似乎有所察觉,中断了吟诵,回头便撞见白泓。他目不转睛,看着白衣公子的面庞,一双苍老有神的眼眸,仿佛深邃的看穿了一切。长寿眉飞跃舞动着,先是略感惊讶,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眉眼渐渐舒展,回归平静… 白泓毫不自在,刚想作揖、开口缓和气氛,老主持便止住话端,引领着公子步入禅房。老主持点燃沉香,焚香缕缕,凝神聚气。两人分坐两旁,一时静坐又无话,公子几次想打破僵局,都被老主持伸掌制止了。 白泓无心禅坐,四处打量着禅房。 唔…这禅房,形制虽小,但内置祇洹精舍,这正中还有一块牌匾,嗯…写着…… 白泓在四顾思考时,嘈杂无比的脚步声,出现禅房外,细听时脚步逐渐清晰。 “少主、少主,我们可找着您了!”内臣们含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间,寻进禅房。他身后跟随的御前侍卫,已然在禅房外分列成队。 此时,白泓自觉坏了寺庙的清幽,无言的向老主持鞠躬,失趣便想转身离开。 “请留步。” 老主持沙哑声音却蕴含着十足中气。平静的说罢,便缓缓将手中书写的罗纹纸信,装入信封封好,递交到他的手中。 “寺主这是?” 白泓接过信件,盘问着。 “不必多言,请回銮后,启封。” 老主持不曾点透公子的身份,纵然已经知晓。 孤岛山下,龙船取代了行舟的泊位,白泓伫立船头,回首古庙。眼前那位老主持似乎在庙前,目送着他缓缓离开。回到行宫,展开老寺主的信,上书只有八个大字: 缘起缘灭,轮回此生。 ——— 风絮飘残已化萍, 泥莲刚倩藕丝萦。 珍重别拈香一瓣, 记前生。 ———— 西苑行宫,白泓白衣已解,龙袍于身,踱步良久;脑海八字,浮浮沉沉;少年焦头烂额,于是下定决心,微服私访,孑然一身前往古寺。 入夜,烟波浩渺的湖面,一叶扁舟缓缓划过。停船靠岸,白泓又以白衣示人。寺院庙门竟是虚掩,未多想便匆匆进寺。寺院月光之下略显荒凉,远处禅房点点星光,指引着少年前进。 轻敲无人应,缓推见一人。 禅房内焚香缭绕,烛光悠悠,老主持静坐蒲团,好像知道少年要来,清茶备好;又认为少年会小憩,床榻安好。少年在寺主的指引下,坐于床榻,一口清茶沁人心脾,刚想开口,忽然间头脑昏沉,卧于床榻… 梦中白泓身体轻浮,与寺主并行,傲游天空,俯瞰大地。 “你看。” 寺主开口指向大地一处。 少年寻向所见,骤然变景,两人正浮于江水,正略感恐慌。 “不必惊慌,此为幻景。” 寺主开口,示意他向前看去,少年这才真切看清。 “这…这不是…现世的北海公园吗?我穿越回来的地方!” 寺主淡然一笑。 ——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 公元2019年,仲夏午后的北海公园,滚滚热浪掠过湖水,化为清风。 湖心,一艘游船缓缓划过,涟漪溅起阵阵清波,船上,一名英俊少年驻立在游船甲板,侧目远眺湖心岛。 此人正是尚未穿越的现世白泓,此刻的他,正独自惬意的享受着,高考后难得的自由愉悦时光。水面映射着:远处苍翠欲滴的茂林,簇拥白塔寺的怡人画面。 湖水空悠悠,微波撩心弦。少年看着空旷的湖面,内心渐起波澜,他深吸了几口气,侧身面向湖心琼花岛,发自肺腑的、歇斯底里的呐喊着,压迫多年的内心终于得到彻底释放。此刻少年斜挎包中,闪烁震动的手机,屏幕上一条一条更新的消息,是高考后家人和朋友对考后学子真切的问候。 十余年寒窗苦读,一朝间如释重负。让本该安然舒心的少年,却陷入考后无尽循环的空虚中。世事剪不断理还乱,少年无心回复,只想放空身心,独自享受这片刻的“孤独”。 不知何处传来婉转飘渺笛声,仿佛一曲万年。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本该是一片蔚蓝、万里无云,可唯有游船正北方的远处天空,一团滚滚的乌云,悠悠然的飘浮而来。 少年痴痴的看向云团,幻想着、憧憬着…自己此刻已化作雄鹰,迎风起舞、鹰击长空,翱翔于天地之间;穿梭于浩渺之中;俯瞰着天地之至。少年矗立良久,悠悠然叹息说到: 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今皆向往,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微风渐起,徐徐吹拂少年清秀脸庞,轻轻撩动青丝。少年内心慢慢冷静、渐渐淡然。湖风渐起变化,北风徐徐吹来。云未及,雨先到。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进少年青丝。 一曲烟雨行舟,正应景播放。雨点正遵循着伴奏,规矩的滴落船棚上。雨淅沥洒向着平静的湖面,湖面与雨滴在拥抱中聚散;水花飞溅起舞,空中迸溅开放;远处白塔寺沁入云雾缭绕、烟波浩渺的幻境中。 船上少年,闭目沉醉其中,遵循音律哼唱。这“一叶轻舟”伴着曲声,在风雨中漂浮着划破湖面。 此时,那团散发着出耀眼闪电的乌云团,恰好笼罩在那“一叶轻舟”正上方。瞬时间,湖心水仿佛沸腾般,水面开始翻滚;偌大的湖中,瞬间澎湃,无故卷起白头巨浪,游船剧烈左右摇摆。少年对霎那间剧烈的变化毫无防备,没能及时抓住栏杆,自己重心不稳,整个人一头扎进湖水。 少年跌落水中,湖水从四边八方涌来,吞噬包裹着他的身体。此刻只感觉身体失重间,不可避免的下坠湖底,这北海湖底仿佛黑洞般,吸附着落水者深深沉入湖底。少年口腔中开始灌进湖水,无奈只能手脚并用、向上拼命挣扎,却也无力对抗湖底巨大漩涡。如一片残叶,认命般、不可抗拒的被吸进黑洞漩涡,沉入湖底…… 湖面瞬间平息,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仍沉溺于仲夏的美好恬静,平静的湖面上,唯有“一叶轻舟”缓缓漂过。 ———— 曲终人未散,终生托前世。 ————— 如今,漂浮湖面的少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经历过的遭遇,于心不忍,看着老主持恳切的问到: “不能救我吗?” “所见所闻都是你经历过的,况且这就是你的命,你再看。” 此时场景巨变,现代城市楼宇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规模宏大,规划严整的建筑。画栋飞梁的宫殿建筑,比街连绵的豪门宅第,大街小巷川流不息、繁华之至,时空变幻成唐代。 “这也是我的前世吗?” “是的。” “怎么是位女帝?难不成是武则天?唐代我竟是武则天??” 老主持用指关节,敲打了一下少年额头,回答道: “想的美!那还不是你。” “你是李治。” 我们步入宫殿,虽然有人来人往,却无人察觉我们二人。躺在病床奄奄一息的李治,等待着武则天退朝……眼前场景以八倍速行进,最后定格在了李治皇帝驾崩,武则天扑倒床榻泣不成声的画面。 “这…这真也是我前生?” “对,你六世轮回,皆为帝王命术,生生轮回、代代更迭。” 老主持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现代为何只是普通人?” “你第六世错投凡人胎,可是命数终有帝王,所以转世轮回,穿越今朝,附身皇储独子之日,先帝便已驾崩,嫡子成帝已是最佳命数。” 老主持顿了顿,接着说: “尚有四世,未知,看罢?” …… “寺主,你当真不是神仙,掌管凡人命数?” 寺主无言,轻拂衣袖; 画面定格,梦醒时分; 空剩孑身… (各位大帅哥、小可爱们,、收藏加推荐,一键三连好不好,,?^?,,这样作者就是你的了) 第一卷 第三章『事出有常』 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 — 宫内,少主三日未归,两宫太后心急如焚、忧心忡忡,叶晴婉更是整日以泪洗面。内臣暗地里发动御前侍卫,倾巢而出、四处寻找少主下落,这才得知贴身侍卫许青辰,三日前护少主外出,同样失踪;对外为保太平,宫内放出风:白泓少主与皇后叶晴婉帝婚,蜜月七日。朝政暂由两宫代理,七日后少主正式主政。 —— 白泓昏沉三日,梦境重重。此刻,白泓睁眼发觉,自己仍在天启寺庙不过在后殿,环顾四周后殿竟一尘不染。舒展身体时竟触碰旁人,这才看见身旁许青辰,和自己同床昏睡。白泓试图唤醒许青辰,而他竟无动于衷。 “他中针,麻痹至少四日。” 白泓循着话音,抬眼看去,一“侠客”逆光抱剑正倚靠门框,微风吹动青丝、空中绕动飘摇。侠客说罢缓步走到床前,白泓这才看清侠客模样。 “真乃仙男!”白泓心中所想、竟脱口而出。 细长清秀攻眉现;男以瑞凤双眼示;高挺通天中鼻;半束长发仙气足,宛若古画仙男、画中穿越而来。 “仙侠,你对他做了什么。”白泓回过神,询问起仙侠。 “舟行过湖心岛,见他背伏你,而你不省人事,我以为他要谋财害命…”说完,仙侠突然加了一句:“公子谬赞了,我不是仙侠,在下上官仪。” “上官仪?侠者伏剑,无外伤如何制人昏迷,”白泓疑惑的问。 上官仪开口解释到:“本以歹人,我轻功点水过湖与此人交战,发现此人武功高强,一时难分伯仲。可他始终背伏保护着你,未放手一搏,自此我才觉得,我可能错怪他,刚想停手询问,结果…” “结果,是我飞针刺颈,让他歇息几天,公子得罪了。” 门外又一拂剑仙女,接着话末走进来。两人竟相似模样,仅男女有别,仙女更是英姿飒爽。 “瑶妹,他们的伤如何了?”上官仪看着仙女询问,问完才看到白泓注视而来的眼神,开口介绍到:“公子,这是胞妹上官瑶,医术高超。” 怪不得精通麻痹术,白泓想了想,才向兄妹俩介绍说:“昏迷几日感谢,两位仙侠照顾,我姓墨名泓,侧卧此人乃我保镖,名许青辰。” 上官仪、上官瑶兄妹俩听完说到:“墨姓,实属罕见,见保镖武功都如此高强,想必墨公子家境势必不凡。” 白泓一面应答,留了一手不曾透漏白姓事实,白姓乃王姓,断不可随意透露。 谈话间,一声“瑶姐,快救救程哥哥。”人未到,声已传来,上官瑶听话间出了房门。院门内一女子,竟在吃力的拖拽一伤痕累累的男子。白泓思索间,上官瑶已经安排男子于侧房,正治疗伤病… 白泓跟着上官仪进去,听完对话才理出思绪,原来自己几日昏迷,宫内小道消息传来说:皇帝失踪。消息一出致使江湖势力蠢蠢欲动。 白泓不接解的问:“你们说的天明会,为何要反对朝廷?” 进门年轻的女子,疑惑的看着白泓问到:“你是?” “这位是墨公子,前几日路遇公子,因为昏迷不醒由我和你瑶姐带来照顾。”上官仪两头解释“这位是冯茜希。” 冯茜希叉腰、鼓腮气愤的说:“我和程允哥哥乔装进城,刺探情报,结果路过城门口,就看见通缉令正好被人认出来了,官府就派人追杀我们。” 白泓细听完,内心忧心忡忡看着他们,下意识的推后一步,上官仪见状说到:“墨公子,也与官府有仇?” 冯茜希笑着说:“公子,你放心我们青云山天明会,官府找出来的!” 白泓含糊的应答,内心却惊恐万分,得!冤家路窄,都在一个房间,他庆幸自己机智,小号保命。 白泓投过窗户见许青辰已醒,正蹒跚打着哈欠,舒展着身子走到院内。白泓急忙走过去,大声问候着,拖拽着许青辰回到房间,小声地解释这情况,许青辰听的心惊,却很快镇定下来。 “记住称我墨公子,你为保镖,明白身份了吗?”白泓再次和许青辰确认了身份,才故作轻松的走出去。 刚和青辰走进侧房,听见受伤男子竟在和上官仪商量反攻朝廷的事。表面平静听完,白泓才明白上官仪正是江湖人称剑仙的天明会会长,而受伤男子程允是副会长。天明会讨论的竟是改朝换代,而且上官仪正是前朝遗孤。 白泓惊叹盛世之下,竟真如奏折所言有叛党。听着上官仪谈话内容,白泓思绪万千,改朝换代世仇难解,新朝历代皇帝,无不赶尽杀绝前朝遗孤。然而听完上官仪的话,白泓内心更是恐慌,皇宫内居然有内应。白泓一展画扇,竟是唐寅真迹,扇风时冷静平复着躁动的内心。 半夜,白泓独自一人仰天,躺于院内石桌上,看着星空,梳理着今日的情报,信息量之大堪比高考。 上官仪起夜,见白泓未眠,两人欣然起行。两人青云山,漫步于阡陌小路,白泓白惊愕发现,青云山兵员数量极多,兵营依山,建于村内,而且每个路口都有哨兵。而上官仪正好衬夜查岗。 白泓细数一路,每个人皆持有长戟,根据兵营推测不下三千人军队,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中州青云山位于京都西苑郡西山旁,翻越西山直指皇城,宛若尖刀位于胸口一寸处。 白泓不解的问上官仪:“私造兵器,违反国法,你们如何得来?” 上官仪看着白泓许久,白泓怕他发现什么端疑,尴尬的准备转移话题,然而上官仪却开口了:“你是个非富即贵公子,倘若新朝当真建立、势必殃及,你会恨我们的吧。” “哦!”白泓一时无话。 “唐寅画扇,不是寻常人家所有。”上官仪顿了顿,白泓担心暴露,心中杀机渐起,手中已然准备出手。白泓现世五年散打,自认为偷袭所谓剑仙,不成问题。 然而上官仪却没多想,而是继续跟白泓解释说到:“天明会,宫里一直有内应援助,据说位高权重、我却不知是何人。” “怎么可能,”白泓惊诧的问。 上官仪点了点头说到:“真的,中间有一信使,此人轻功了得,绝对问鼎第一。每每留下密信,准备的兵器钱财所埋之处信中告知,根据信中所写,去挖掘果然不错。” 白泓听罢,内心只能用骇人听闻形容,惊叹古代谋反准备手段,竟如此高明。同时,已然准备带着许青辰一同逃出青云山,早日回宫,安定人心。白泓开始思考猜疑,宫内位高权重内外群臣。 ——— 宫内,叶晴婉正从太后殿,在侍女搀扶中哭啼着出来,走到太妃殿内,看到殿上太妃叶夕云,一个劲的磕头,哽咽的说:“姑姑,晴婉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一定要找到白泓少主…” 太妃叶夕云看着哭成泪人的叶晴婉,于心不忍的说:“本宫,要说的和太后一样,已经发动侍卫、内臣,假借搜捕叛党罪名,暗中遍城寻找皇帝了。” 叶晴婉长跪久久不起,太妃叶夕云见状,无奈自己离开太妃殿了。此时太后殿,太后王汝凝因少主失踪,气血攻心,已病倒床榻… 第一卷 第四章『绝处逢生』 白泓失踪五日,始终毫无线索;宫内议论纷纷,谣言层出不穷。慕王府中,白怡正将从内臣口中,所打听到的消息,透露给白慕。白慕听完震惊无比,踱步良久、神态严肃。 白怡不耐烦的看着白慕苦恼的模样,质问到:“少主白泓如今下落不明,七日大限一到,谎言不攻自破。大哥你可一直惦记皇位,如今得知白泓失踪消息,为何如此神情?” 白慕挥摆衣袖,表情嫌弃的皱着眉说:“女子真不足为谋!没那么简单!我告诉你白泓下落不明这件事,唉!算了解释你也不懂…” “我不懂?皇兄你、我一直处于一个阵营,如今倒嫌弃起我了?”白怡表达不满。 “实话说了吧,刚听你说完,我就感觉事态严重。你知道的,白泓倘若失踪,顺位继承就是我,当朝皇帝登基翌日神秘失踪?我就问你,你觉得最应该怀疑谁?难道不是我?况且是白泓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更诡异了!我若登上皇位,背后千夫指、疑云墨点终生洗清。”白慕痛苦的嘶吼着。 “皇兄,所言极是…”白怡听完赞同的附和着“皇兄要不如!”白怡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杀招。 兄妹二人到底是心有灵犀,白慕看着白怡兴奋的神情,明白过来、一拍即合:“快,以本王的命令,调集京城亲信卫兵部队,借搜捕叛党罪名,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一旦发现少主,控制住我随后就到。” 白慕说完邪魅一笑,正好将计就计暗杀少主,罪名推给叛党,也好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 青云山,白泓跟着上官瑶一行人,逛串村落。山村与世隔绝,医疗皆为土方自救,而上官瑶的到来,终于有了“赤脚医生”。病人住各处、病因如何、服用何药,皆有方有理,而且对村落挨家挨户门清。 白泓看在眼里,佩服至极。上官瑶救死扶伤,虽无偿回报,但是他们天明会却在青云山,倍受村民爱戴。 晨鸡未鸣出发,夕阳渐红归来,青云山皆以步行走遍。又是一夜,白泓坐于院中石椅上赏月,梳理今日见闻,而上官瑶悄悄的走到白泓身后,双手蒙盖住他的双眼,轻声说道:“猜猜,我是谁?” 白泓故作惊讶的抬起手、挥动着食指,然后突然平缓的说:“就不猜。” “猜猜嘛!”上官瑶撒娇的说。 “哼,这院就两名女子,那还不好猜?你是!”白泓又做作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停住。 上官瑶跺脚不耐烦的说:“谁嘛!” “冯茜希。”白泓故意猜错,伸手拉下上官瑶蒙在他双眼的手。 上官瑶泄气的坐在白泓身旁,不愿理他,而是仰头看着浩瀚太空,满天星河、清晰无比呈现在她眼前。上官瑶盯着一颗最亮的星,沉溺其中的自言自语:星空浩美,月光皎洁,愿真能登月,我真想见见嫦娥仙女怎样的美艳,不知道猪八戒是不是… 白泓未听完,便哄堂大笑。上官瑶略显生气的瞪着白泓,气呼呼问道:“我何事惹得墨公子,如此痴笑?” 白泓笑咳良久,屋内许青辰见状,端来温茶,白泓一饮而尽,才止住笑意。白泓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解释到:“小姐,我不是笑话你,你当真断定月球上有嫦娥?” “当真,如此!古人书中真切的写着!怎么?你知道没有?”上官瑶一股脑说出一连串的质问。 白泓不愿意破坏上官瑶心中的美好幻想,只好故作认真的说到:“告诉你实话,月球上当真有嫦娥仙女,而是月球离我们不远!” “你可知多远?”上官瑶惊呀的问。 “三十五万七千公里。” “三十五万七千公里,”上官瑶耳中进、心中想、口中就念出来了。静思片刻又接了一句“好长、好长哦,一辈子也走不到尽头。” 上官仪正好夜巡查岗回来,撞见月下两人,表情微变,夜幕之下,没人能察觉。上官瑶看看哥哥回来,蹦哒着找上官仪去了。 回头还不忘跟白泓说一句:“谢谢墨公子,告诉我月亮多远。” 白泓目送上官瑶离开后,仍然平躺在石桌上,感受着古代真正所能看到的清澈星河。 晨起日出,便有战鼓声阵阵隆隆,惊醒梦中白泓和许青辰。院内人头攒动、皆神情紧张,白泓透窗隐约看清正是各兵营指挥官。 上官仪正站在高墙之上训话,白泓穿戴整齐出门,才听清楚,竟然是朝廷得知情报,锁定了天明会位置,正率大军直扑青云山。白泓心想不好,战争一但爆发,自己则会深陷泥潭之中,无法自证身份。 焦头烂额思考间,便带许青辰要准备出山,然而没出院门就被上官瑶拦了下来,无论许青辰作何解释,上官瑶就是不听不信。上官仪还特意过来深表歉意:“战争一触即发,已无退路!瑶妹、冯妹会领着小部队,带着你们和百姓撤到后山,连累你们了!”说还完鞠了一躬。 白泓是百口莫辩,被上官瑶硬是好意拉走了。 撤退途中,白泓一步三回头,青云山前已是浓烟滚滚,朝廷大军来势汹汹,动用火炮猛烈攻山。上官瑶见状,一路拖拽着白泓向前走。 山后竟埋伏着一队朝廷军,忽然间向撤退的人群发动进攻,百姓四散而逃,冯茜希被人群冲垮不知去向。 上官瑶带军交战、一时间刀光剑影。上官瑶身手当真了得,一手七星剑,剑法灵动、行云流水,以轻功为佐,太极步为基;冲进军中剑如飞风,安然退出已有五人倒于剑下。 开战前,白泓就被许青辰拉扯进一旁躲避,白泓几次想参战,许青辰为保少主安全无奈钳住他。白泓看着上官瑶渐渐体力不支,将无法与之抗衡,很快败下阵来时,一兵正悄然举剑准备偷袭,厮杀中的上官瑶。 白泓一柄飞扇,直击飞兵,自己则挣脱而出,飞身卧住击中弹飞空中的画扇,许青辰无奈身旁护主,也参与交战。 几次上官瑶险些中剑,白泓和许青辰伴其左右、为其护驾,白泓一柄画扇,出神入化,倒在扇下十人有余。交战间许青辰,竟发现有御前侍卫也编在军中,然而对方也看清了白泓和许青辰,竟诡异愣神看着两人。双方痴愣许久,一队行军迅速单膝叩行军礼:“御前侍卫总兵崔文旭,叩见吾皇。” 两旁交战军队,愣看着他们,仿佛时间停止般。此刻,远处一人影正隐蔽谨慎的观察战局,埋伏在后山的指挥竟是白慕。白慕瞳孔骤大,吃惊的看着远处这一幕,几次确认无误,嘴角却浮起一抹阴笑,侧身耳语给亲信下达命令。 上官瑶和天明会军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上官瑶更是在白泓身后连连退步。白泓没有察觉她的恐惧,反而笑着走向上官瑶,正要解释,上官瑶面前一银闪光,剑已直指白泓,距离不过十寸,惊慌的嘶叫:“别过来!” 白泓皱着眉头,不解含义。此时,朝廷伏军,身后竟万箭齐发。白泓回头一看,箭雨竟无差射击,朝廷伏军全部射倒在地,身中数箭宛若“刺猬”,无疑此事非同小可。 白泓眼中一箭,正直冲上官瑶射来,画扇奋力一拨她的血剑,飞扑倒在上官瑶身上,自己身后肩胛骨竟被箭羽贯穿。 上官瑶恐惧颤抖,五味杂陈的看着扑在怀里受伤的白泓。缓过神来时,白泓已被许青辰背走。上官瑶连忙带着残军,跟着许青辰冲向后山。 撤退途中,正巧遇上,上官仪带领的军队溃退下来。上官仪见奄奄一息的白泓,再看看摇拽他衣角泪流满面的上官瑶,已然知道发生何事。 正面进攻的先头斥候军,已距离上官仪溃兵不远了,上官仪柔情的看着上官瑶,又谨慎的看着白泓。良久后,白慕双手捧着白泓昏迷的脑袋,猛掐其人中,竟掐出白泓十秒钟清醒,然后他语气急切、严肃的给白泓交代:“瑶妹,交给你了,出了问题,我做鬼也不放你!” 说完,上官仪带着溃军吸引着朝廷军斥候,前往悬崖峭壁之处。许青辰咬着牙扛着许青辰、拉着上官瑶冲向后山。上官瑶回首中,眼里最后的画面,是上官仪带领十几溃兵,毅然跳崖。 上官瑶指引许青辰,进了后山的一个隐蔽山洞,白泓放下时已神志不清,上官瑶赶忙处理伤口。此时洞外居然有兵将传话声,上官瑶这才看清血路,竟是白泓的鲜血一路标记、指引而来。上官瑶已然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决心,许青辰则脑海中思绪万千,不知如何澄清,保护少主安危。 将士传话间,突然传来马蹄声,洞外朝廷军有人通报:“尉迟卿大人到!”外边将士行军礼的铠甲碰撞声此起彼伏。白泓不知听见了尉迟卿的声音,还是剧烈疼痛,从昏沉中瞬间惊醒。用尽全力嘶吼着:“尉大人,本少主在此!” 洞外尉迟卿正想劝洞中人,不要执迷不悟;主动出来受降。结果白泓的一嗓子,尉迟卿听完震惊之余,一人便慌忙冲进洞中。 此后的记忆,白泓隐约记得…哦,不!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第一卷 第五章『欲语还休』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 “老和尚,是你吗?” 白泓正身处天启寺门前,见寺院内一老者,朦胧间老者正挥手示意他过去。白泓隐约听到“少主”二字,老者体貌话音皆似老寺主。白泓边疑惑询问、边走上前去,踏进寺院定目细看,果真是老寺主。 白泓自觉泪腺温热,眼眶泪花颤动,眼前光晕闪烁,模糊朦胧间身体下意识扑向老寺主。 “老和尚、老神仙,你到底去哪里了!想你想的好苦,我帝婚登基之日又去了哪里了?寺庙为何破败?…”白泓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千百个不快、无数个问题,通通发泄出来。 老寺主默默承受着白泓的锤打和哭诉,待到白泓无力、困顿时,才开口说到: “少主,小心…” 话音未完、老寺主的身影,竟又瞬间化为乌有。白泓扑空、趴倒院地,他气急败坏,冲向寺中巨冠国槐前。 “老和尚,你是又这样!说话从来未明,让我不知所踪!”白泓口中无奈痛苦的斥责老寺主,院内眼前的国槐古树,被白泓视为老寺主的化身,蓄尽全力迎树一拳,结实的击中国槐古树。 “啪嗒”一声,白泓一阵剧痛,浑身竟洒满滚烫汤药。原来白泓昏迷梦中一拳,竟带动身体出拳。侍奉床边的叶晴婉,正端来烹煎好的汤药,吹拂待到温热,再喂白泓时竟被他一拳打翻。 正巧此拳打翻药碗,药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向地面剧烈翻滚晃动,许久才倒扣停住。而滚烫汤药迸溅撒在白泓的肩部伤口,撕裂疼痛骤然,剧烈的烧灼昏睡中的他。白泓表情扭动、口中无话,一个劲的扇风,叶晴婉赶紧拿来冰毛巾,处理伤口药汤。 白泓“张牙舞爪”的经历过疼痛后,彻底清醒过来,满脸的汗珠清晰可见。白泓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正小心翼翼的拿着毛巾,擦拭着他的额头,白泓相由心生、笑容拂面的看着叶晴婉。 叶晴婉几日昼夜守护白泓身旁,疲惫不堪的样子,白泓看在眼里:束发凌乱无比、眼眶里红丝遍布、眼圈昏暗…白泓已不忍再看,他明白叶晴婉有多爱自己、就有多心疼自己、多担心自己。倒是自己帝婚之后没心没肺… 叶晴婉扑倒在白泓身上,纵使身体触碰到了他的伤口,他也没再吭声,咬牙感受着,叶晴婉在他怀里阵阵抽涕、呜咽,自己心中却五味杂陈。 白泓紧紧抱着叶晴婉:抚摸着她的青丝;嗅着她身上的桂花香;亲吻着她温润侧脸;感受着她的炙热体温。白泓愿意时间定格此处、成永恒;将心事封存、厮守一生… 静养半月有余,白泓不顾太医反对,毅然开始临朝执政。这才得知朝廷出兵天明会,仅是太后听从尉迟卿建议,转移百姓注意的万全之策。 白泓却始终想不明白,朝廷一队的后山伏军,为何自相残杀。询问尉迟卿后,才得知。是太妃,主动提出白慕随军出征,意图历练白慕能力,而他却正是后山伏军的主将指挥。 白泓开始认真审视这个皇兄白慕,心中早已明白,白慕是目前最大祸端,后山除亲信外皆赶尽杀绝的事端,可能是临时决定。因为白慕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正所处青云山,所以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白慕也正好借刀杀人。 白慕不可不除!白泓心中暗下杀心,此事又碍于太妃,而无计可施。况且白慕做事谨慎严密,后来得知白泓没死,竟主动向太后虚情假意的负荆请罪,提出自己未能尽保护少主之责,请求降其失职罪过。此举反而唤起太后同情,不仅豁免罪过,而且将任命其为东州州长。九州一都,白慕将一州在手,且爵位世袭慕王。 白泓直觉白慕聪明至极,又无奈于母后此举,简直坑儿。虽说白泓自己登基称帝,到底不过是少年君主未经世事,重大事项还需两宫太后辅佐、决定。 朝廷中央五部,内务部、司法部、监察部和军部皆为自己亲信;剩下吏部也一直为太后亲信把持、也算作同阵营。虽然五部牢牢在手,但是地方行政九州一都,除京都之外,其他行政长官皆为前朝大员,已是两朝遗老。倒是太妃虽然权利不及太后,但是亲信遍布朝野各部。母子同心,怕是太妃也与白慕一道… 梳理完头绪,白泓身体不寒而栗,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少不更事的君主,并非大权在握。经此事变故以后,白泓才全然明白,登基不过仪式,想安然坐稳龙椅,自己还要苦心经营。 许青辰御殿前换岗之际,白泓看到他,才想起那日洞中是三人。赶紧宣来许青辰,一打听才知道,太后得知上官瑶为叛党,已押解入京都、关入天牢。 “许青辰,你陪朕亲自去趟天牢,救上官瑶出来。” “是、少主,可太后…” “到时候,我会说。” 天牢铁门开启时,锁链激烈碰撞、尖声刺耳;踏入天牢黑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恶臭血腥味弥漫空中。 平时天牢里,面对死囚趾高气昂的狱卒,此刻正持灯火,卑贱的尊指敬引着白泓带路,一层一层走进地下死牢。一路上死囚依栏伸出血手挥动、嘶吼鸣叫,一声声痛苦的哀嚎,白泓听的心里阵阵发怵,于是询问起狱卒: “朕登基之日,不是大赦天下吗?怎么还有如此多死囚?” “少主,大赦天下可不包括天牢,天牢都是罪大恶极、死不可赦的人。”狱卒恭敬地回答。 “那,上官瑶呢?” “按理说,打入天牢,天天都会受酷刑轮回的待遇,可唯有此女子,尉迟卿大人有令只关不受刑。” 许青辰悄悄趴在白泓耳边吹风:“怕是,尉迟卿大人见少主救她,明白少主并无杀心,所以私自改传皇后旨意。” 白泓不曾想,天牢地下竟当真有十八层,地牢十八层宛若十八层地狱般。而上官瑶关押之处,正处于地下第十八层独牢。地下天牢,幽禁隐蔽、潮湿昏沉的黑暗牢道中,两侧烛光点点照明。这微光,暗示的不是希望;而是等待死囚们无尽轮回的痛苦。 白泓借着微光路过行刑牢房,灭绝人性的残酷刑具,正整齐排列,墙上映射着的巨大的刑具黑影。正有人此时受刑,痛苦嘶吼响彻整层地牢。 黑暗微光中,狱卒邀功般的介绍着天牢,却没看见白泓厌恶至极,即将崩溃的痛苦神情。还手舞足蹈的说:“少主,这人啊!进了我们天牢,哪怕就是厉鬼化身!也招架不住…” 白泓一脚踹翻狱卒,食指指向他怒斥到:“人就是人!赶紧把酷刑,给朕叫停!” “可…” “不停,抗旨就是你死!”白泓神态突然淡然的说。 狱卒听完少主截然相反的态度语气,猜测着白泓,以为少主喜怒无常,黑暗中他颤栗抖擞着,身下却涌出一股暖意。不敢怠慢,赶紧通知天牢酷刑,停止行刑。 白泓走到上官瑶单人牢房前,呼唤着上官瑶。上官瑶此刻,正蜷缩地牢独间中的黑暗角落,听到白泓的呼唤声,嚎啕大哭、无力的扑倒在牢栏前。上官瑶关押半月之余,身体孱弱无比,白泓抱着她走出来天牢。 天牢半个月,终于重见光明。阳光竟然如此奢侈,如此温暖,上官瑶被白泓抱在怀里,心中竟然洋溢幸福的甜蜜。 怀抱中,关押许久的上官瑶满身污秽,白泓不忍直视、此刻的她已判若两人。再不是白泓印象中,英姿飒爽、俊美柔情、又可盐可甜的医师侠女了。 面容剧烈浮肿、身材变形严重、面色惨白,身上竟多处溃烂。上官瑶沐浴更衣后,未经太医救治。而是,自己写下特药专方抓药,以独创的药引为主,精通的针灸推拿为辅,自已一人便把自己医好,并很快恢复生气。 上官瑶想要镜子,看看自己如今模样。白泓迟迟不给,他明白此时的模样,上官瑶一个女子,是无法接受自己丑态。而是安慰着上官瑶说:“身体养好,我给你画像都行。” 上官瑶明白话意,床被蒙头嚎啕,不一会便无泣声。白泓小心翼翼的拉开床被,才发现上官瑶此刻已然睡去,均匀清晰的呼吸声渐起,白泓把被子盖好、四角掖好。便起身离开,临走时还收走了,屋内所有的镜子。 几日的自我休养医治,上官瑶竟神奇般的,恢复往日英容、身体已然健康无恙。白泓带着许青辰前来探望上官瑶时,叶晴婉也闻讯而来。看着上官瑶,白泓此刻内心忐忑不安、担心她误会,却又没话解释,只好无言迎着叶晴婉到来。 “少主整日无心朝政,总是不时的,前来探望妹妹,今日一见,才明白妹妹为何、能撩动起少主情丝了,侠者英气、又有江南女子的万般柔情。”叶晴婉浅笑而说。 “晴婉,你想多了…”白泓想解释却又无话解释,尴尬愣在原地。 倒是叶晴婉安然坐在床边,与上官瑶攀谈起来,两人竟然话语投机、欢声笑语,缓和了白泓的尴尬紧张,反而此时自己却成了局外人。 太后的贴身内臣马俊涵,奉太后懿旨前来,在白泓身边耳语传旨后,白泓听完,无可奈何的跟着马总管离开了。白泓临走前给了许青辰一个眼神,让他呆在此处等他回来。 白泓步入太后殿,身体虚弱的太后正坐卧床榻,无奈给少主解释到:“泓儿,你可知道?上官瑶,她是前朝遗孤、她是叛党!” “泓儿,知道。” “我告诉过你,前朝遗孤乃世仇,你父皇乃至太祖太宗,都无不赶尽杀绝、前朝势力,可你居然还去天牢,私放余孽。” “母后,世仇到此为止吧。” “你…你给我出去,你个不孝子,你根本不懂。”太后王汝凝气血攻心,再度昏厥。 白泓见太后病情严重,慌乱间脑海中便想到了上官瑶。急切的带着她来到了太后殿,上官瑶见太后病状、把持脉搏、观察许久,才进了太医处,亲自抓了药烹制。由白泓喂给太后,然后在得到白泓默许之下,动用针灸封穴、推拿治疗。一番医治后,竟收效甚益,超过太医几日的医治成果。 太医们一旁连连称赞,上官瑶害羞的谦虚推辞道:“大人们谬赞了,小女不过病人见多,医治和医术一同进行,实践也就出真知罢了。” 白泓见太后好转,主动上前搀扶太后坐起身,当面夸赞着上官瑶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救好了母后;趁机赶紧规劝太后,上官瑶乃女子,怎会是叛党,请求释放上官瑶回青云山。白泓不愿上官瑶呆在宫中,江湖女子哪知宫中险恶,更何况宫中规矩繁多,虽然上官瑶礼数周到、言语谦卑,可总不想让她沾染宫中风气。 太后听完思索良久,虽念其医术高超,而恕反上官瑶的叛党罪名,但是她需要留在宫中,安排在太医处配药。 白泓当然明白,太后是打算把上官瑶软禁宫中。宫中太后眼线遍布,上官瑶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终是插翅难逃。 上官瑶此刻并不解太后话语深意,本以为自己无罪释放,还能宫中相伴白泓,倒也开心。 “草民上官瑶,谢过太后娘娘,我欠墨…白泓少主一命,愿尽心…” “停!” 上官瑶没有说完,就被太后冷漠厌恶的言气打断了。 上官瑶冷场的尬在殿下,白泓无奈主动上前提出:“母后,泓儿前殿正缺侍女,倒不如…” 白泓此举本想,让上官瑶离开母后设下的变相软禁的枷锁,然而此举却没料想激怒了太后。 “不行!没事都退下吧!”太后王汝凝愤慨的说完,卧躺床榻背过身去。 白泓自知此事无果,无奈的看着上官瑶,悄然离开太后殿。 — 夜深,寝宫中。 身着粉纱轻丝睡衣的叶晴婉,正躺在白泓怀中耳语:“少主倘若真的喜欢上官瑶,晴婉倒愿成全…” “怎么会,晴婉!今生唯爱你一人这件事,从第一眼就已决定了,”白泓温柔的打断了叶晴婉的话。 “少主,晴婉说的真心话,倘若真想侧立瑶妹为妃,我不会有半点…” 叶晴婉的柔唇被白泓食指贴上,话半止停。白泓摸心发誓的说:“天地良心,白泓此生心中只有许晴婉一人。” 叶晴婉感动之至,然而此刻白泓的手却不老实了“少主,你伤口还没痊愈…”叶晴婉娇柔喘息着说,白泓却在一旁忍着伤痛、咬牙说到:“那就换个姿势…” 第一卷【今生前世】 「小舟从此逝, 江海寄余生。」 ———『卷序』 第一章『少主白泓』 故国寒冬,冰雪已至。 白塔寺旁,一老者依靠庙门伫立良久,纵使白雪覆盖住她的身影、冰晶凝结她的银丝,可她望穿秋水的思念、依旧炙热。 “老奶奶,天太冷了,咱们不等了回屋吧。” 女孩童奶音稚嫩,正轻轻摇曳老者的衣袖,老者低头柔情的抚摸着她。 “等!他说过,春风拂面日、良人白马归。” “可,现在是冬天。” “傻孩子,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 ————— 永元一年,农历癸巳年,七月初九。 京都万源街早市,又一银楼开张,引得空前热闹。万源街三里长却有纵横九街,门铺店家千百余,而此新店正为第千家。 银楼新店,款式精致、品质上好的银器、珠宝,引得达官贵人无不关顾,一时间门店竟挤的水泄不通。 万人空巷,一主一仆正街上游逛。 见主为一青衣少年,此少年姓白,名泓,乃少年国君。此刻的他正微服出宫,少主白泓虽非长子,却是太后独苗嫡子,皇子自古立嫡不立长。自先帝驾崩一年有余,少主尚未成年,无法亲政。暂由两宫太后、太妃垂帘听政。 白泓见街一简台,正有人变幻戏法,白泓颇有兴趣近案观赏,仆人寸步不离。 仆人着华衣,其为少主贴身侍卫,名许青辰,侍卫白泓四年有余。 戏台小巧、戏法俗套,却始终有人围观,与喝彩捧场人群不同,围观的白泓却安静观赏。 “压一猜中三倍奉还,公子可有兴趣?”戏人话落,白泓见旁人目光,不得已将碎银压上。 盖碗猜球,白泓脑海里竟已然猜出真章,杂耍障眼无奇、早已了然于胸。白泓无趣的看着戏人,口中故弄玄虚、手上煞有其事,变幻戏碗。 “公子,小球何处?猜中三倍押金奉还,”戏人嬉笑满面。 “碗里都没有,”白泓倒也实诚,脱口而出。 戏人尬在原地,试图继续忽悠,然而白泓却自己动手,依次把碗掀开,还正向旁人揭秘。 围观群众轰然离去,白泓正沾沾自喜,殊不知老戏人已怒火中烧。戏人一声令下,白泓竟被两名横肉凶面的壮汉围在角落。 “大哥、大哥,大人不计小人过,钱我不要,”此刻的白泓主动作揖道歉,背地里却做好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白泓后脚用力一蹬街墙,凌空而起飞跃壮汉,落地瞬间一柄飞扇出手,直扇两壮汉后脑。 壮汉不痛不痒,白泓大惊失色,带着许青辰逃向窄巷,两名大汉在其身后穷追不舍。 白泓两人慌不择路,面前竟是围墙死路,两人二话没说,直接翻越高墙。 身后壮汉姗姗来迟,见四处无人,以为跟丢,飞奔另路追寻。 白泓、许青辰两人,跌落高墙,眩晕良久。待到清醒,四周景象才清晰所见,此处正是银楼后院,此院景观堪比御花园,规模虽小但却别有洞天,园林设计精妙无比,山石林木、彩画斑斓的长廊和精致巧雅的湖心亭,在巧妙布局后交相辉映,使得景院一步一景、移步异景。 白泓猜测银楼家主,家世不凡,景院内古筝弹拨声,古音渐入佳境。白泓寻音所至,见湖心亭女子正悠然抚琴。 女子背影看的白泓,魂牵梦绕,正想近身端详。竟不想旁出门犬,龇牙咧嘴,冲着两人狂吠不止。白泓是不怕歹人追、就怕恶犬吠,门犬血口将至,白泓慌乱不已,身旁许青辰侧踢一脚,门犬当即入水。 湖心亭女子,听闻犬吠,下意识衣袖遮挡面容,卑女挡在她身前。良久,婢女竟狂笑不止,女子不解,婢女指向湖旁,女子目光所及也笑意难收。 她们笑的正是白泓一人,白泓此时正在树端。“恶犬”冲来时,白泓竟然慌乱间,不顾形象的上树。白泓缓神时,坐在树端见湖心亭,两女子正嬉笑自己,倒也高兴,挥手示意,两女子挥袖回应。 护院家仆,闻讯赶来,许青辰见状也藏于树端。湖心亭女子倒没有指出两人,而是怪罪“看门狗”落水,家仆见院内无事,作揖离开后院。 白泓下树,扑扫衣土,衣冠整齐,傲仰明眸,舒展画扇阔步入亭。 亭中女子半脸遮纱,却见尔来来的公子,眉眼含笑。婢女一旁倾慕、赞叹耳语:小姐你看,这公子虽然初见“丑态百出”,但此时的气度却风流潇洒,身形傲人高挑;五官棱角分明,眉宇间蕴涵十足的英气;英俊阳刚之美倒透着些许少年气,真是一少年美男呢! 女子敲打着婢女,嬉笑间,白泓踏入亭内。伸手作揖行见礼,“谢小姐,宽容大量,二人私闯民宅实属无心…”说话间,抬眼看去。 女子青纱遮面,只见两弯细长柳叶眉、一双含情脉脉桃花眼、鼻根微挺傲然、额面白皙透亮,眨眼间明眸似秋水,默默撩动白泓心弦。 那只落水“恶犬”,此刻正依偎女子脚旁,含泪紧盯白泓。 “公子,为何误入后院。”女子娇柔轻音,白泓初听便已沦陷。虽然青纱半遮,未见其模样,但观眉眼动人,已拨乱千万心绪。 白泓便将误入后院,前因后果通通讲给女子,女子听的虽然捧腹,倒是笑得矜持。 交谈甚欢,不知已近黄昏。银楼准备打烊,护院家仆即将回到后院,白泓依依不舍的告别女子,仍翻越高墙而出。 “公子,可愿留名。” “单字墨姓。” 回宫,入夜。 白泓寝宫辗转反侧,脑海皆现湖心亭女子面容,暗下决心,明日仍去。 清晨,又是院墙、又在湖心亭,白沁再次相会女子。两人院内园林相伴,吟诗作画、互奏音律。许青辰和女子婢女知趣的离开,守在院门处放风。 不知不觉白沁已成习惯,翻越院墙幽会佳人,夕阳西下同墙而离。几日之后,“恶犬”便早早的,守在内墙静等白沁,可女子从未解纱,白泓始终不明全貌。 那是最后一次见她,白泓含泪道别:“我婚约已定,再也不能来见你了。” 女子听完动容的说:“墨公子,昨日,母亲也给我定下婚约。” 两人面面相觑,亭中无话… ————— 京都西苑郡治下,西山顶峰天启寺。伴苍凉钟磬、和清脆木鱼之声、众僧同诵经文,和音悠扬婉转、静心安神。 禅房沉香屡屡、烛光点点,老寺主打坐冥思。忽然老寺主心中隐隐扰动,焚烟忽灭。 “老和尚!”顺着话音、禅房幽门便开,老寺主的冥思已断,渐睁明眸。 白泓轻车熟路,径直坐于蒲团上,肯切直言:“老和尚,太后和太妃商量着,要给我办大婚!” 谈话间,老寺主明眸已合,听罢白泓所言,抚须淡然开口:“少主大婚即为成年,国家朝政将亲自主持,不必劳烦两宫太后垂帘了。” “可我不知皇后何人,称心如意倒也罢了,倘若是…”白泓无奈摇头 老寺主眉眼含笑的说:“我知道。” “你知道?”白衣公子惊喜的凑上前,一连串的询问:“谁?是谁?相貌如何?性格八字配否?” “天造地设,更是少主一生至爱,”说完,老寺主悄然睁开左眼。 “老和尚,确切的告诉我,是谁吧!”老寺主眼中,映射着白泓嬉笑的模样。 老寺主口中,悠悠然飘出一句:“叶晴婉。” “叶晴婉?!那可是太妃的亲侄女,据说有倾国倾城的美艳!虽然不是湖心亭女子,倒也不错,”白泓惊喜后忽然疑惑问到:“唉?老寺主,你咋知道的?莫非、太妃透露过?” “天象。” “唉?又是夜观天象!” “怎么,不信?” “大师、老神仙!你哪次不灵!即然如此,那朕就不叨扰了!”少主恭敬作揖后,转身蹦哒的跑出禅房。 老寺主睁开右眼,双瞳目送少主离去,观少主之如今成熟稳重、聪颖伶俐,颇有天子风范。 许久,却悄然无奈的说到: “唉,命数已启。” ————— 一切正如老寺主所言。 翌日早朝,太后、太妃便在垂帘之后,宣布了少主大婚称帝之事: 半年之后,少主白泓十六成年时,正是大婚之日,将迎娶叶晴婉为皇后。 帝婚之事昭告天下,朝野沸腾、举国欢庆。 白泓早朝后,漫步御花园散心。迎面撞见太妃所出的兄妹三人,皇兄白慕和胞妹白怡、白沁。 白慕见白泓,便主动上前来道喜:“恭喜白泓少主即将帝婚,正式登基了。”白慕语气平静,毫无惊喜之意。 白慕是庶出皇子,虽贵为皇兄,皇储却只能立嫡子白泓。白泓知道白慕皇兄心中不快,敬其兄长不愿冲突,作揖回了礼。 白怡倒也笑容满面看着白泓说到:“母后将倾国美艳的表妹,立为皇后迎娶,皇兄真的好福气。” “听闻少主,日日出宫,皆传私会佳人,当真有此事?”白慕挑眉弄眼的说到。 “怎么会!少主帝婚已定,怎愿生出事端,”白怡添油加醋的解释道。 白泓无奈,含糊其辞搪塞过去。低头默默看向白沁,唯有年幼懵懂的白沁,奶声奶气。白泓甜溺于白沁奶音,疼爱抚摸着小妹的粉嫩脸颊。政务繁忙,白泓告别兄妹三人,匆匆回到了前殿处理政务。 “少主,请看。”监察部长尉迟卿说话间、递来一封密函。 密函恳切劝言:恳请少主出兵,剿灭叛逆党羽天明会… 白泓皱眉思索,左手捂着额头。 “少主,臣已查明。” “快讲。” “天明会,乃前朝上官氏遗孤叛党,头目上官云。” “这样…前朝遗孤…” 白泓深思良久,鉴此情况,一时无语。盛世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叛党不能无风起浪。更何况自己刚登基,不愿征战,导致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只好谨慎的说: “尉迟卿,朕命你专职此事。” …… 第二章『少年初见』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天启寺内,月光皎洁、夜色明亮,见两人正月下谈心。 白泓正为老和尚倒茶,俯身恭敬递茶时,问到: “老和尚,我有两问。” “少主,尽管言说。” 老和尚端来茶杯,定格许久。末了,缓缓放置桌上。 “当今真为盛世?” “百姓安居、边境稳定、国力日昌,当真盛世。” “那朕乃盛世之君,如何坐的稳定繁荣?” “应民心,顺天意,能有今日盛世多为先帝功治。” 夜幕之下,白泓颇为不快,翻着白眼,倒无人知晓。白泓将眼前温杯清茶一饮而尽,把之前递给老寺主的茶,从他面前茶几上拿起,端放在他手中,说到: “茶凉了。” 老寺主仰头赏月,月光耀面,浅浅一笑说到: “盏凉换杯。” 白泓无语,闷声喝茶、内心忐忑,老寺主神机啊!知道我院外沏茶时,加了酒想破他规矩。 白泓少年酒半浅醉,瘫倒在茶案旁。 “少主,还记得第一次你我初见吗?” “怎么不记得…”白泓呢喃说着。 夜半微醺,渐入梦乡。 “啊!” 白泓在自己尖叫中惊醒,下意识的抚摸着额头,豆大的汗珠流附额面,汗流浃背被微风吹拂后,不由颤抖。 “唉…” 白泓喘着粗气,平复许久才自言自语呢喃的说到: “又梦见有一白龙,张着血盆大口,挥舞巨爪直扑向我…” 日东出,天已亮。 门外一阵掺杂数人的急促脚步声,人未及,声先传。 “泓儿,你又跑来叨扰老寺主了,现在日上三竿了,怎么还在贪睡!前几日,日出晨起的好习惯,哪里去了?” 婚事已定的白泓,虽然昨夜微醺买醉,倒是今日晨梦惊醒,仍心有余悸,不得已听着太后王汝凝的训责。 “哎呀!泓儿,你清醒一点,衣裳穿反了,”太后王汝凝紧皱眉头、嫌弃的说,“都愣着干什么呢,赶紧给少主更衣,没个眼力劲儿。” 四、五个侍女,听完训斥,簇拥而上,争先侍奉白泓更衣。 白泓宿醉惊梦后、起床气倒是颇大,一把甩走两人,口中拖着长音懒散的说:“不用、本少主长手了,会自己更衣。” 说完打了一个酒嗝,太后看不下去,亲自上前给白泓更衣,这次倒也没有生气,而是耐心的劝说。 “泓儿,今天母后,带你去见未来的皇后,你的妻子叶晴婉。” 知子莫如母,白泓听完果然不仅不在昏沉醉梦,而且还精神抖擞。衣着服饰都迅速穿戴整齐,还在镜前臭美一番。 “叶晴婉,是太妃的亲侄女,国色天香,泓儿你是一国之君,言语分寸得体,更要注意形象,”太后笑劝得意忘形的白泓。 “叶晴婉,哪年生人?” “启元十六年生人,比你小一岁。” “那就是十四岁…” 白泓心中嘀咕着,小小年纪,怎敢说国色天香,女大十八变,容貌还没定下来呢。 ————— 皇城外,西北向云海湖畔,正是太妃叶夕云本家的宅院。 叶晴婉未出闺阁,不能出门,白泓初见叶晴婉,只能选在叶家。 叶家早早列队,跪迎在叶府门前。告别老寺主,此去叶府一路皆有御前侍卫和皇宫卫队,十步一人全副武装驻守路旁,沿路百姓跪拜迎銮,非凡壮观。 白泓静坐车銮里,内心倒也习惯。到了叶府门前,白泓蹬梯下銮,呵!叶府倒是当真气派,宅府宽门、院墙高立,门前两尊威武对狮,更有父皇亲题的叶府牌匾。 叶府! 白泓心中默念,知叶家强盛,不知其几何,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叶府家主,太妃叶夕云的父亲,亲自导陪白泓,游逛完叶府堪称“内城第一山水”的园林,白泓虽默叹精绝,心思倒也不在此处。穿过画廊曲径后,才进了叶府后院晴婉居所。 太后王汝凝和白泓,分坐主次位,叶主一旁陪同。见楼下人声嘈杂、白泓已到,叶夕云便从阁楼,领下叶晴婉。 叶晴婉缓步走下,阁楼窄梯,一级一级台阶,白泓虽目不转睛、却又心情复杂的看去。 叶晴婉渐现真容,白泓惊鸿一唉?身材窈窕婀娜,竟不是萝莉? 叶晴婉略施粉黛,玉面皎皎白皙、皓齿明眸、五官精致柔美。舒服的鹅蛋脸型,两弯嫦娥柔眉,两凤眸清炯有情,微挺傲鼻,粉唇小嘴微张、楚楚动人。 白泓心中默叹:好一个温婉秀雅、清丽柔美的叶晴婉,当真配得上倾国倾城。世人所言真实,竟当真倾国倾城。 叶晴婉看到白泓炙热目光,害羞的埋头,在太妃叶夕云的劝说下,她眉目微微上挑正视白泓,那一刻叶晴婉心中小鹿乱撞,呼吸越发急促。 眼前的“夫君”,何止称心如意,简直就是,心中梦寐的良人。 太妃叶夕云见两人神情,便知婚事已有定数,笑着招呼走旁人,阁房仅留下白泓、叶晴婉两人。 时间停止般、两人分别静坐两旁,屋内无比安静,仅能听见两人心动的声音。 “你…” 静坐良久,两人都试图打破僵局,未曾想竟异口同声,叶晴婉此刻红晕渐起,害羞的抓握衣角。 “叶晴婉?我做你的夫君,你满意吗?”白泓试探的开口。 叶晴婉面庞通红无比,低着脑袋,微微的点了点头,白泓此刻竟屈身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叶晴婉低垂的目光,两人目光交汇。叶晴婉更是坐立不安,扭捏的左侧转身,无奈用力点头表示满意。 白泓被叶晴婉的反应逗笑了,不过倒也知晓叶晴婉的态度,对自己作为夫君表示满意,于是接着问到: “帝婚之后,皇后只能幽居后宫,现在你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梦想、或者想做的事,告诉我吧!我带你实现。” “你真能实现吗?”叶晴婉轻轻揉搓着衣角,依旧羞涩的回答。 “当然,我是少主!一国之君,”白泓昂首掐腰,摆出自认为霸气非凡的姿态。 叶晴婉倒是被他霸气侧漏的姿态逗乐了。没忍住,憋笑挤出声来,随后用芊芊玉手遮住粉唇,掩饰失态。做作的轻声咳嗽了一声,清了嗓子说到: “我就一个愿望。” “说,一百个我也满足你。” “我想出去,上街看一次。” “就这个?没了?” “没了。” 白泓哄堂大笑,叶晴婉却不解笑意,自觉失礼,默默责备自己说话,有失礼貌。 白泓见叶晴婉的闷生怨气,自认为自己失态,赶紧轻声安慰。 “晴婉,对不起…” 叶晴婉反而出奇的看着白泓,愣神间,没注意自己哭涕,鼻子竟冒出涕泡。白泓拿过手绢,帮叶晴婉轻轻揉擦鼻涕,耐心的问到: “你没有上过街吗?” “没有…” 叶晴婉说罢左右摇头,却让白泓无法擦到叶晴婉的傲鼻,白泓倒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可爱,毕竟只有十四岁,放在现……白泓倒也不愿多想,接着问到: “难道所有大家闺秀,都从未出过院门吗?” “别人家我不知道,反正叶府女子,不行!可能天下都这样吧。” 叶晴婉仰头眨着眼思索间说到。 “那我今天就带你上街如何?” “不行的,爷爷、姑姑都不会同意的。” “你家后院有看门狗吗?” “没有,怎么?” 白泓微微一笑,转身打开了房门,冲着外边的人说到: “院内人,都请先退到前院,我和晴婉两人想要一同游园。” 院内人皆会心一笑,退出了后院,临走前紧闭了院门,表示不会打扰。 白泓见四下无人,带着叶晴婉溜出阁房,手里捧着床单,穿越后院径直来到院墙下,叶晴婉看着高墙,内心发怵连连后退。 白泓把床单拧成粗绳,一端绑上石头卡在墙缝之中,牢固后蹲在墙下,让她站背上,拽紧绳子。叶晴婉倒也听话,白泓背着叶晴婉缓缓起身。 距离墙顶,尚有一小段距离,白泓卯足了劲,向上跳跃,送叶晴婉上墙。叶晴婉纱裙飞舞,白泓一不小心抬头,赶忙红着脸低下他“不可一世”的头。 白泓自己上墙,倒是娴熟应手,翻越后院高墙,才发现还在叶府。询问过叶晴婉之后,白泓才知道这是后院厨房,翻过厨房这院才算出了叶府,无奈顾计重施。 这次白泓倒也没有抬头… ————— 帝后初见,培养感情,太后、太妃静候几时,倒也高兴。 叶府备好宴席,准备开宴,两宫太后早已上座,叶府家主也一旁陪坐,唯有帝后两位尚有空缺。 太妃叶夕云吩咐许青辰,邀请白泓、叶晴婉前来赴宴。许青辰应答着,退出前院,不一会心急如焚而来。 “太后、太妃,少主和皇后,都不见了!” “什么?” 两宫太后异口同声的惊觉,太后责怪问道: “后院找遍了?” “确实不见帝后。” 叶府瞬时无言,寂静无比,白慕、白怡兄妹两人也面面相觑。 后院厨子闻讯赶来,跪倒地上请罪,喘着粗气的说:“太后、太妃,我看见有一衣着华服的少年,可能正是少主了,他带着叶小姐翻越高墙离开叶府。” “那你为何不早说!”太妃怒斥。 厨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许青辰抬手伸了进去,竟是些许碎银。厨子一时慌乱,赶忙下跪求饶的说: “这是少主扔下来的,我只是替少主保管,真的不是…” “给我拉出去,打断腿!”太妃叶夕云气急怒责。 许青辰见状主动请缨,御前侍卫领狗乔装出街,出叶府寻找帝后两人。太后瘫软无力,太妃倒缓过神来,按话吩咐下去。 第三章『惹下祸端』 第一次上街的叶晴婉惊喜万分,拉着白泓的手,在街上蹦蹦跳跳,但是当她每路过一个摊位、当铺时,却都要驻足观察。 “你…” “我怎么?” 叶晴婉呆呆的眨着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着白泓,疑惑不解。 “你…真可爱。” “哦。” 叶晴婉粉嫩的脸,泛起红晕。 “我第一次上街的,最近的一次不过在前院门前,听见吆喝声。” “哦,这样,那!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什么好…” 叶晴婉尚未说完,便被白泓欢脱的拉跑了。 戏院楼门前队伍排出半里,白泓无奈掏出怀中两张金边的门票,门童见状一惊,赶忙招乎管家。白泓在戏楼管家的带领之下,离开队伍,在人群簇拥之下,进了二楼正中单间。 “这是,看戏的戏楼?” “正是,你看开始了!” 叶晴婉顺着白泓的手指方向看去,舞台之上竟是衣着奇异的洋人。 “这是?”叶晴婉惊异的脱口问到。 “西洋戏剧团不远千里来访,尉迟卿大人接见的,特转送给皇室几张票。” “哦。”叶晴婉侧目倾听,但是目光却未曾离开舞台。 舞台之上,一身着西服头戴高帽,通体黑装的西洋男子,围着台上一空椅绕转一周,张开双臂表示无人,空中一抓木棒闪现手中。 此刻台下竟就有人惊异。 西洋男子见状,摇了摇头,侧目表情略感滑稽,空中一抓,黑布“刷”的一声出现,附在空椅之上。 台下竟已有人大呼,白泓撇了一眼台下观众,叶晴婉却早已被舞台的“幻术”吸引。 “天哪,凭空现物…”叶晴婉轻声自语嘟囔着。 舞台之上黑布附在空椅,西洋男子表情故作紧张,台下观众都目不转睛盯着西洋男子,此刻他一把抓过黑布,表情瞬间变为欣喜。空椅之上,凭空出现一位衣着暴露的西洋金发女子,台下瞬间热烈。 观众欢呼雀跃,一齐惊呼“神仙之术”、“大变活人”,众人眼神皆是惊奇、炙热的看着西洋女子。 叶晴婉随见西洋女子衣着暴露,暗暗娇羞不耻,却仍被“大变活人”震惊万分,眼里看着台上的“幻术”,双手却在疯狂的摇着白泓的胳膊说: “快看!快看!那人是神仙嘛?” 白泓胳膊被叶晴婉拉扯的疼痛难忍却无奈,只能强忍着轻轻把叶晴婉的手拨开,咬牙说到: “魔术大变活人而已。” 叶晴婉转头看向白泓,一脸不解的问: “什么啊!这是神仙之术,看没看到凭空出物,凭空现人!” “哎呀,魔术而已,障眼法罢了。” “你骗人!眼见为实!” “我…”白泓无奈。 此刻台上又进行了下一个新节目,叶晴婉目光又被舞台吸引。西洋男子手持一盒扑克牌,台下人皆惊奇,洋人手中卡片。 西洋人手持抽出一张卡片,展示给台下一名观众,并拿来一支毛笔,示意观众写下记号,写好后西洋人熟练的洗牌,“刷、刷、刷”的洗好后,西洋男子定格在舞台之上,神态又故作紧张。 台下观众屏住呼吸,还以同样神情看着西洋男子。西洋男子见状,将手中扑克牌洒向空中,“嘭、嘭、嘭”的几声撒落空中的扑克牌,皆为银火化为灰烬,台下前排桌前“贵人”观众,下意识的离开椅子撤离数尺。 台上西洋男子空中一抓,一完好无损的扑克牌,现身男子手中。正是!记号那张纸,台下欢呼雀跃,“贵人”们也都欣喜入座。 “天哪!” “没点创新,”白泓倒是不同于叶晴婉的惊异,而是轻描淡写的饮着茶水。 午后,西洋节目结束,白泓早已饥肠辘辘,只好询问到叶晴婉: “晴婉,你饿不饿?” 叶晴婉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肚子应景的“咕噜”一声,她的小脸瞬间红扑扑的,只好尴尬的说: “嗯…” 白泓浅浅一笑说到: “西餐吃过吗?” “没有。” “那今儿,少主带你体验一次。” “真的!” 白泓安抚住兴奋的叶晴婉,独自离开包间,交谈许久回到包间主座。 不一会,洋人厨师和服务员竟走进包间,叶晴婉惊异白泓竟然与洋人厨师交流无碍,对答如流。白泓打发有佣人之后,详细为叶晴婉介绍午餐。 叶晴婉虽然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问好,但此刻却被白泓的介绍吸引住了。 “这个是披萨、这个是…” “你怎么知道的,还有、还有,你怎么会…洋文?” 听完叶晴婉的疑惑,白泓倒是沉思许久,无奈说到: “解释起来挺复杂的,以后再说吧,先吃饭!” 叶晴婉听完,看着眼前精致的摆盘和刀叉,一时无从下手。白泓见状走近叶晴婉身后,手把手的交会叶晴婉西餐使用。 叶晴婉的双手被白泓紧紧握住,白泓的呼吸、心跳,叶晴婉在他怀里亲切的感受到,内心突然甜蜜起来。 “左手叉,右手刀…” 叶晴婉在白泓的教导之下,笨拙的切着牛排,白泓倒是极其耐心。看着叶晴婉实在“愚笨”,只好亲手切肉,仔细切下一小口大小的牛肉,将肉叉好轻轻送进叶晴婉口中。 叶晴婉矜持的吃下,本是心花怒放,咀嚼之后竟变得表情厌恶,强忍吃下,不停灌下茶水。 “你!你!你!你给我吃生肉干嘛!” 白泓不解,看着眼前牛排才恍然大悟,赶忙道歉: “晴婉,对不起,是这样的,西洋人都吃三分熟…” “哼!你又骗我。” “骗你?还又?” 白泓哭笑不得,无奈端走牛肉,把披萨端到叶晴婉面前,切下一块,送进她的口中。 叶晴婉起初扭头表示不吃,白泓好说歹说她才微微张口咬下披萨。 “好吃!”叶晴婉口中被芝士拉丝糊住了,却仍含糊的赞美披萨。 “这回没骗你吧!” “没有、没有!” 叶晴婉见外出时间不早,内心颇为忐忑,白泓拗不过,只好打包好西餐,付钱离开西洋戏楼。 “小子!是你!” 街上,背后一声、白泓一惊、回头一看,正是“老熟人”那个老戏人,白泓拽着叶晴婉撒腿就跑。 无奈叶晴婉一女子,哪里跑的快,几步就被老戏人和两名壮汉围逮住。白泓和叶晴婉被三人拉扯,逼近角落。 老戏人不怀好意的看着叶晴婉,嘴里直咋舌,念念有词道: “哎呦,小子,国色天香大美人在手里,还没事找茬,今天我非让你痛不欲生。” 说完伸手抓向蜷缩一团的叶晴婉,白泓用力一柄画扇,扇到老戏人的脑袋上。老戏人心跳是砰砰的,脑瓜子是嗡嗡的,老戏人抱头跪地无声痛哭。身后两名壮汉携拳而来,白泓也被打的瘫软在地。 突然身后院墙犬吠不止,白泓听出竟是“恶犬”,赶紧拉扯叶晴婉,强忍疼痛说到: “快去敲,那家门!快去!” 白泓用身体挡住壮汉两名,叶晴婉含泪扑倒门前,用力拍打,开门的正是银楼后院两个护院。 门开一霎那,“恶犬”夺门飞扑,一口咬住殴打白泓的一个壮汉的右手,壮汉疼痛难忍,一脚踢飞“恶犬”,护院见状拿来棍棒驱赶壮汉,两壮汉无奈夹携着抱头的老戏人跑开。 叶晴婉抱着嘴角渗血的白泓,埋头白泓怀里痛哭流涕,京都巡查闻讯斗殴而来,正巧撞见来寻的许青辰。 白泓最后模糊的记忆,只有无力侧头,瞳孔中后院门内远处依稀可见的身影。 白泓伤势不重,休养数日便生龙活虎,叶晴婉却被太妃闭门软禁,太后看着白泓气不打一出来,无奈也一同软禁白泓于宫中。 两个“鸳鸯”下次相见,就是数月之后帝婚之日… 第四章『帝婚大典』 — 情意相牵相映照, 好事成双春风暖。 —— 苦苦软禁数月后后,永元二年,甲午年三月十八日,帝婚总算如期,少主白泓正式登基称帝,迎娶了叶晴婉。 帝婚同日,神州大地,九州一都,普天同庆。帝婚拂晓之时,便已是热闹非凡,大殿之上,万国来朝。两宫太后侧坐凤仪,主持着登基大典。 皇后叶晴婉的车銮队,从皇城之外一路迎着的欢呼,缓缓行进宫中,叶晴婉戴着红盖头、穿着红金凤尾服虽雍容华贵,但掩盖不了她窈窕婀娜。叶晴婉在宫女搀扶之下,一步一步踏着台阶,走进前殿。白泓手心沁出汗水,目不转睛看着叶晴婉一步一步走来,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擦干手心汗水。 叶晴婉走进龙仪,白泓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引导着叶晴婉安坐龙仪之上。许久未见,纵使平日万千思绪,此刻两人端坐却无话。 帝婚酒宴已开,酒过三巡,群臣身着礼服列座贺喜;大殿之外的权贵臣公和皇城广场的黎明百姓,皆身着华服,向大殿之上的白泓皇帝行三叩九拜… 白泓遵循着登基大典流程,正傲立于大殿,享受着万民景仰。虽是自己良辰吉日,然而却没能融入气氛,环顾四周总不见老寺主身影。 心中愤愤闷声责备:这个老和尚,朕的大婚加冕之日,竟然失约!前几日,还是朕亲自去的寺庙,当面递交的请柬! 白泓对老和尚,是又敬爱又生气。蒙气间,竟将酒杯底座、悄然捏碎。同坐龙仪的叶晴婉,正身着婚礼朝服、戴着盖头,乖巧跪坐白泓身旁。倾目细听,关注着白泓。见状微微侧身、轻声说到: “少主,可有烦心事?晴婉愿为君解忧。” 叶晴婉娇柔的声音,拨乱千万心绪,已然将白泓冰心彻底融化。 似春风携雨而来,心房如花开放、春风十里。 白泓伸出右手迫不及待,想要掀开盖头、再一睹芳容,却被叶晴婉纤纤玉手、轻轻拨开。 “即已嫁君,晴婉便终身托付于君,不必急。” 白泓会心一笑,便起身敬酒宾客了,老寺主的失约始终成了白泓的心病。 入夜帝婚典礼结束,白泓殿前催吐许久。狂饮浓茶过后,昏沉头脑渐渐苏醒,视线开始清晰。白泓这才回了后殿,见叶晴婉恬静、安然坐在床前,白泓欣笑间掀开盖头。 “叶晴婉,你让朕苦想数月!” “少主,晴婉也是…” 叶晴婉未来得及反应,白泓轻唇已紧贴上红唇,她一时无法呼吸,红晕渐起…… 春宵翌日,初光缕缕。清晨白泓已醒,看着一旁沉梦酣睡的叶晴婉,轻轻的在其额头之上,留下一吻轻痕。着青衣便装,带一侍卫,直奔天启寺。 迎着山间朝霞,登上西山顶峰天启寺。 白泓震惊于眼前所见:三日未来,香火旺盛的寺庙竟全然破败;踏入寺院,断壁残垣;院内更荒草丛生、毫无生气;更让人惊愕的是,侧庙竟在几日之内腐败不堪,轰然坍塌。 见寺此景,错愕间、瞳孔骤大,白泓顿感惊慌无力。 “老和尚!老和尚!” 静、静、静,无人应。 怎么回事!三日不见,发生什么竟如此状况!白泓内心深处歇斯底里的问到:老寺主!老神仙啊!你在哪里! 前几日来寺庙递请帖,老寺主的贺喜,和他欣喜的面庞,脑海的回忆,一帧一帧画面已然成像。这还是初次见老寺主,笑得如此真切呢! 白泓无力蜷窝着身体,呜咽跪倒地上,右手握拳,拳拳砸向地面。 御前侍卫许青辰见状,赶忙搀扶安慰少主。白泓全然听不见旁音;脑海中只回响,老寺主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不对!他是神仙,怎能算不到今日破败呢!他在考验我,对!肯定是在考验。禅房、禅房肯定有线索! 白泓心想着,便疯野似的冲进禅房。猛烈的拉门,灰尘烟土惊扰的四散而飞,烟土充斥着整个禅房。三日无人清扫,竟然尘土遍地、蛛网满窗。他翻遍禅房,毫无踪迹…… 白泓眼前一黑,扑倒在沉土厚积的蒲团,呜咽间竟然入梦了。梦中浮现的竟是第一次与老寺主见面的情景。 ——— 启元二十九年、六月初一仲夏时节。 彭泽湖泊,夜幕沉沉,微风细雨中,山涧湖泊渐起烟波。缓来一叶扁舟,烛光点点聚散,舟内一玉树临风公子,正是白泓,款款落笔、丝丝入微折好信件,打开舟侧船窗,信晃动着递了出去。后舟疾驰,并船行礼般,捧走信件。 夜半,白泓秋乏酣然入睡,舟肆意漂摇。 翌日微光渐明,照耀面庞。白泓被光晕唤醒,见已是清晨,舟搁置于湖中岛。夜雨后空气清新,山岛鸟鸣,远岸炊烟袅袅。似有才子佳人笛声,婉转飘渺,仿佛一曲万年。他舒展着身体下了行舟,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又好像在等待。许久,便进入岛中,踏着阡陌小路,一路行至孤岛青山之巅。 日出高起,云雾散尽,山水渐明。阡陌尽头,白泓眼前,那座朦胧在云雾中的古寺,渐渐清晰。 在其眼眸中映射着,清晨古寺庙门半开,寺院中傲立一通天高大、巨冠穹顶般的古树国槐,树端尚有一黑猫贪睡。 白泓一席白衣,悄然入寺。寺中传来的诵经声音,使得他饶有兴趣,循着经声传唱,寻到寺中主庙。 此寺虽古朴幽静,但香火旺盛。因来时尚早,院内焚香沉沉还未打扫,但寺院主庙却窗明几净,矗立一尊高大佛像,佛像前见一黄须骀背的老主持。 老主持闭目吟诵真经,白泓虔诚的双手合十,小心翼翼踏进庙门,丝毫不敢叨扰寺主。老主持似乎有所察觉,中断了吟诵,回头便撞见白泓。他目不转睛,看着白衣公子的面庞,一双苍老有神的眼眸,仿佛深邃的看穿了一切。长寿眉飞跃舞动着,先是略感惊讶,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眉眼渐渐舒展,回归平静… 白泓毫不自在,刚想作揖、开口缓和气氛,老主持便止住话端,引领着公子步入禅房。老主持点燃沉香,焚香缕缕,凝神聚气。两人分坐两旁,一时静坐又无话,公子几次想打破僵局,都被老主持伸掌制止了。 白泓无心禅坐,四处打量着禅房。 唔…这禅房,形制虽小,但内置祇洹精舍,这正中还有一块牌匾,嗯…写着…… 白泓在四顾思考时,嘈杂无比的脚步声,出现禅房外,细听时脚步逐渐清晰。 “少主、少主,我们可找着您了!”内臣们含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间,寻进禅房。他身后跟随的御前侍卫,已然在禅房外分列成队。 此时,白泓自觉坏了寺庙的清幽,无言的向老主持鞠躬,失趣便想转身离开。 “请留步。” 老主持沙哑声音却蕴含着十足中气。平静的说罢,便缓缓将手中书写的罗纹纸信,装入信封封好,递交到他的手中。 “寺主这是?” 白泓接过信件,盘问着。 “不必多言,请回銮后,启封。” 老主持不曾点透公子的身份,纵然已经知晓。 孤岛山下,龙船取代了行舟的泊位,白泓伫立船头,回首古庙。那位老主持似乎在庙前,目送着他缓缓离开。回到行宫,展开老寺主的信,上书只有八个大字: 缘起缘灭,轮回此生。 第五章『现世轮回』 — 风絮飘残已化萍, 泥莲刚倩藕丝萦。 珍重别拈香一瓣, 记前生。 —— 西苑行宫,白泓白衣已解,龙袍于身,踱步良久;脑海八字,浮浮沉沉;少年焦头烂额,于是下定决心,微服私访,孑然一身前往古寺。 入夜,烟波浩渺的湖面,一叶扁舟缓缓划过。停船靠岸,白泓又以白衣示人。寺院庙门竟是虚掩,未多想便匆匆进寺。寺院月光之下略显荒凉,远处禅房点点星光,指引着少年前进。 轻敲无人应,缓推见一人。 禅房内焚香缭绕,烛光悠悠,老主持静坐蒲团,好像知道少年要来,清茶备好;又认为少年会小憩,床榻安好。少年在寺主的指引下,坐于床榻,一口清茶沁人心脾,刚想开口,忽然间头脑昏沉,卧于床榻… 梦中白泓身体轻浮,与寺主并行,傲游天空,俯瞰大地。 “你看。” 寺主开口指向大地一处。 少年寻向所见,骤然变景,两人正浮于江水,正略感恐慌。 “不必惊慌,此为幻景。” 寺主开口,示意他向前看去,少年这才真切看清。 “这…这不是…现世的北海公园吗?我穿越回来的地方!” 寺主淡然一笑。 ——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 公元2019年,仲夏午后的北海公园,滚滚热浪掠过湖水,化为清风。 湖心,一艘游船缓缓划过,涟漪溅起阵阵清波,船上,一名英俊少年驻立在游船甲板,侧目远眺湖心岛。 此人正是尚未穿越的现世白泓,此刻的他,正独自惬意的享受着,高考后难得的自由愉悦时光。水面映射着:远处苍翠欲滴的茂林,簇拥白塔寺的怡人画面。 湖水空悠悠,微波撩心弦。少年看着空旷的湖面,内心渐起波澜,他深吸了几口气,侧身面向湖心琼花岛,发自肺腑的、歇斯底里的呐喊着,压迫多年的内心终于得到彻底释放。此刻少年斜挎包中,闪烁震动的手机,屏幕上一条一条更新的消息,是高考后家人和朋友对考后学子真切的问候。 十余年寒窗苦读,一朝间如释重负。让本该安然舒心的少年,却陷入考后无尽循环的空虚中。世事剪不断理还乱,少年无心回复,只想放空身心,独自享受这片刻的“孤独”。 不知何处传来婉转飘渺笛声,仿佛一曲万年。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本该是一片蔚蓝、万里无云,可唯有游船正北方的远处天空,一团滚滚的乌云,悠悠然的飘浮而来。 少年痴痴的看向云团,幻想着、憧憬着…自己此刻已化作雄鹰,迎风起舞、鹰击长空,翱翔于天地之间;穿梭于浩渺之中;俯瞰着天地之至。少年矗立良久,悠悠然叹息说到: 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今皆向往,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微风渐起,徐徐吹拂少年清秀脸庞,轻轻撩动青丝。少年内心慢慢冷静、渐渐淡然。湖风渐起变化,北风徐徐吹来。云未及,雨先到。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进少年青丝。 一曲烟雨行舟,正应景播放。雨点正遵循着伴奏,规矩的滴落船棚上。雨淅沥洒向着平静的湖面,湖面与雨滴在拥抱中聚散;水花飞溅起舞,空中迸溅开放;远处白塔寺沁入云雾缭绕、烟波浩渺的幻境中。 船上少年,闭目沉醉其中,遵循音律哼唱。这“一叶轻舟”伴着曲声,在风雨中漂摇着划破湖面。 此时,那团散发着耀眼闪电的乌云团,恰好笼罩在那“一叶轻舟”正上方。瞬时间,湖心水仿佛沸腾般,水面开始翻滚;偌大的湖中,瞬间澎湃,无故卷起白头巨浪,游船剧烈左右摇摆。少年对霎那间剧烈的变化毫无防备,没能及时抓住栏杆,自己重心不稳,整个人一头扎进湖水。 少年跌落水中,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吞噬包裹着他的身体。此刻只感觉身体失重间,不可避免的下坠湖底,这北海湖底仿佛黑洞般,吸附着落水者深深沉入湖底。少年口腔中开始灌进湖水,无奈只能手脚并用、向上拼命挣扎,却也无力对抗湖底巨大漩涡。如一片残叶,认命般、不可抗拒的被吸进黑洞漩涡,沉入湖底…… 湖面瞬间平息,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仍沉溺于仲夏的美好恬静,平静的湖面上,唯有“一叶轻舟”缓缓漂过。 ——— 曲终人未散,终生托前世。 ———— 如今,漂浮湖面的少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经历过的遭遇,于心不忍,看着老主持恳切的问到: “不能救我吗?” “所见所闻都是你经历过的,况且这就是你的命,你再看。”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此时场景巨变,现代城市楼宇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规模宏大,规划严整的建筑。画栋飞梁的宫殿建筑,比街连绵的豪门宅第,大街小巷川流不息、繁华之至,时空变幻成唐代。 “这也是我的前世吗?” “是的。” “怎么是位女帝?难不成是武则天?唐代我竟是武则天??” 老主持用指关节,敲打了一下少年额头,回答道: “想的美!那还不是你。” 说完顿了顿、接着说到:“你是李治” 我们步入宫殿,虽然有人来人往,却无人察觉我们二人。躺在病床奄奄一息的李治,等待着武则天退朝……眼前场景以八倍速行进,最后定格在了李治皇帝驾崩,武则天扑倒床榻泣不成声的画面。 “这…这真也是我前生?” “对,你六世轮回,皆为帝王命术,生生轮回、代代更迭。” 老主持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现代为何只是普通人?” “你第六世错投凡人胎,可是命数终有帝王,所以转世轮回,穿越今朝,附身皇储独子之日,先帝便已驾崩,嫡子成帝当真为最佳命数。” 老主持顿了顿,接着说: “尚有四世,未知,看罢?” …… “寺主,你当真不是神仙,掌管凡人命数?” 寺主无言,轻拂衣袖; 画面定格,梦醒时分; 空剩孑身… 第二卷【世事无常】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卷序』 第六章『天明叛党』 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 — 宫内,少主三日未归,两宫太后心急如焚、忧心忡忡,叶晴婉更是整日以泪洗面。 内臣暗地里发动御前侍卫,倾巢而出、四处寻找少主下落,这才得知贴身侍卫许青辰,三日前护少主外出,同样失踪;对外为保太平,宫内放出风: 白泓少主与皇后叶晴婉帝婚,蜜月七日。朝政暂由两宫代理,七日后少主正式主政。 —— 白泓昏沉三日,梦境重重。此刻,只是自知卧躺于床榻,睁眼环顾四周,虽不知所在,但此房间干净整洁。舒展身体时竟触碰旁人,这才看见身旁许青辰,和自己同床昏睡。白泓试图唤醒许青辰,而他竟无动于衷。 “他中针,麻痹至少四日。” 白泓循着话音,抬眼看去,一“侠客”逆光抱剑正倚靠门框,微风吹动青丝、空中绕动飘摇。侠客说罢、缓步走到床前,白泓这才看清侠客模样。 “真乃仙男!”白泓心中所想、竟脱口而出。 细长清秀攻眉现;男以瑞凤双眼示;高挺通天中鼻;半束长发仙气足,宛若古画仙男、画中穿越而来。 “仙侠,你对他做了什么。”白泓回过神,询问起仙侠。 “舟行过湖心岛,见他背伏你,而你不省人事,我以为他要谋财害命…”说完,仙侠突然加了一句:“公子谬赞了,我不是仙侠,在下上官云。” “上官云?侠者伏剑,无外伤如何制人昏迷,”白泓疑惑的问。 上官云开口解释到:“本以歹人,我轻功点水过湖与此人交战,发现此人武功高强,一时难分伯仲。可他始终背伏保护着你,未放手一搏,自此我才觉得,我可能错怪他,刚想停手询问,结果…” “结果,是我飞针刺颈,让他歇息几天,公子得罪了。” 门外又一拂剑仙女,接着话末走进来。两人竟相似模样,仅男女有别,仙女给人以英姿飒爽之态,但眼语含情,又感温柔似水。 “瑶妹,他们的伤如何了?”上官云看着仙女询问,问完才看到白泓注视而来的眼神,开口介绍到:“公子,这是胞妹上官瑶,医术高超。” 怪不得精通麻痹术,白泓想了想,才向兄妹俩介绍说:“昏迷几日感谢,两位仙侠照顾,我姓墨名泓,侧卧此人乃我保镖,名许青辰。” 上官云、上官瑶兄妹俩听完说到:“墨姓,实属罕见,见保镖武功都如此高强,想必墨公子家境势必不凡。” 白泓一面应答,留了一手,不曾透漏白姓事实,白姓乃王姓,断不可随意透露。 谈话间,一声“瑶姐,快救救程哥哥。”人未到,声已传来,上官瑶听话间出了房门。院门内一女子,竟在吃力的拖拽一伤痕累累的男子。白泓思索间,上官瑶已经安排男子,于侧房治疗伤病… 白泓跟着上官云进去,听完对话才理出思绪,原来自己几日昏迷,宫内小道消息传来说: 皇帝已失踪数日,生死未卜。 消息一出致使江湖势力蠢蠢欲动。 白泓疑惑不解的问:“你们说的天明会,为何要反对朝廷?” 进门年轻的女子,疑惑的看着白泓问到:“你是?” “这位是墨公子,前几日路遇公子,因为昏迷不醒,由我和你瑶姐带回来照顾。” 上官云两头解释, “这位小妹是冯茜希。” 冯茜希叉腰、鼓腮气愤的说: “我和程允哥哥乔装进城,刺探情报,结果路过城门口,就看见通缉令,正好被人认出来了,官府就派人追杀我们。” 白泓细听完,内心忧心忡忡看着他们,下意识的推后一步,上官云见状说到: “墨公子,也与官府有仇?” 冯茜希笑着说:“公子,你放心我们天明会,深处青云山,官府找不来的!” 白泓含糊的应答,内心却惊恐万分。 得!冤家路窄,都在一个房间,倘若被他们知道真实身份,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庆幸自己机智,小号保命。 白泓透过窗户见许青辰已醒,正蹒跚打着哈欠,舒展着身子走到院内。白泓急忙走过去,故意大声问候着,背地里却暗暗拖拽着许青辰的衣角。 回到房间,白泓才小声地解释这情况,许青辰听的心惊,却很快镇定下来。 “记住你称我:墨公子,你许青辰为保镖,明白身份了吗?”白泓再次和许青辰确认了身份,才故作轻松的走出去。 刚和青辰走进侧房,听见受伤男子竟在和上官云商量反攻朝廷的事。 白泓故作平静听完,心里才明白上官云,正是江湖人称“剑仙”的天明会会长,而受伤男子程允是副会长。天明会讨论的竟是改朝换代,而且上官云正是那情报之中的前朝遗孤。 白泓惊叹盛世之下,竟真仍有叛党。上官云谈话内容,使得白泓思绪万千,改朝换代世仇难解,新朝历代皇帝,无不赶尽杀绝前朝遗孤。然而听完上官云的话,白泓内心更是恐慌,皇宫内居然有内应。 白泓一展画扇,竟是唐寅真迹,扇风时冷静平复着躁动的内心。 半夜,白泓独自一人仰天,躺于院内石桌上,看着星空,梳理着今日的情报,信息量之大堪比高考。 上官云起夜,见白泓未眠,两人欣然起行。在青云山,两人漫步于阡陌小路。白泓惊愕发现,青云山兵员数量极多,兵营依山,建于村内,而且每个路口都有哨兵。而上官仪正好趁夜查岗。 白泓细数一路,每个人皆持有长戟,根据兵营推测不下三千人军队,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中州青云山位于京都西苑郡西山旁,翻越西山直指皇城,宛若尖刀位于胸口一寸处。 白泓不解的问上官云:“私造兵器,违反国法,你们如何得来?” 上官云看着白泓许久,白泓怕他发现什么端疑,尴尬的准备转移话题,然而上官云却开口了:“你是个非富即贵的公子,倘若新朝当真建立、势必殃及,你会恨我们的吧。” “哦?”白泓一时无话。 “唐寅画扇,不是寻常人家所有。”上官云顿了顿,白泓担心暴露,心中杀机渐起,手中已然准备出手。白泓现世五年散打,自认为偷袭古代所谓剑仙,不成问题。 然而上官云却没多想,而是继续跟白泓解释说到:“天明会,宫里一直有内应援助,据说位高权重、我却不知是何人。” “怎么可能,”白泓惊诧的问。 上官云点了点头说到:“真的,中间有一信使,此人轻功了得,绝对问鼎第一。每每留下密信,准备的兵器钱财所埋之处,皆信中告知,据信中所写,去挖掘果然不错。” 白泓听罢,内心只能用骇人听闻形容,惊叹古代谋反准备手段,竟如此高明。同时,已然准备带着许青辰一同逃出青云山,早日回宫,安定人心。白泓开始思考猜疑,宫内位高权重的内外群臣。 ——— 宫内,叶晴婉正从太后殿,在侍女搀扶中哭啼着出来,走到太妃殿内,看到殿上太妃叶夕云,一个劲的磕头,哽咽的说:“姑姑,晴婉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一定要找到白泓少主…” 太妃叶夕云看着哭成泪人的叶晴婉,于心不忍的说:“本宫,要说的和太后一样,已经发动侍卫、内臣,假借搜捕叛党罪名,暗中遍城寻找皇帝了。” 叶晴婉长跪久久不起,太妃叶夕云见状,无奈自己离开太妃殿了。此时太后殿,太后王汝凝因少主失踪,气血攻心,已病倒床榻… 第七章『绝处逢生』 安得今人心,常如古井水。 — 白泓失踪五日,始终毫无线索;宫内议论纷纷,谣言层出不穷。慕王府中,白怡正将从内臣口中,所打听到的消息,透露给白慕。白慕听完震惊无比,踱步良久、神态严肃。 白怡不耐烦的看着白慕苦恼的模样,质问白慕说到: “少主白泓如今下落不明,七日大限一到,谎言不攻自破。大哥你可一直惦记皇位,如今得知白泓失踪消息,为何如此神情?” 白慕挥摆衣袖,表情嫌弃的皱着眉说: “女子真不足为谋!没那么简单!我告诉你白泓下落不明这件事,唉!算了解释你也不懂…” “我不懂?皇兄你、我一直处于一个阵营,如今倒嫌弃起我了?”白怡话中表达不满。 “实话说了吧,刚听你说完,我就感觉事态严重。你知道的,白泓倘若失踪,顺位继承就是我,当朝皇帝登基翌日神秘失踪?我就问你,你觉得最应该怀疑谁?难道不是我?况且是白泓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更诡异了!我若登上皇位,背后千夫指、疑云墨点终生难以洗清。”白慕痛苦的嘶吼着。 “皇兄,所言极是…”白怡听完赞同的附和着“皇兄要不如!”白怡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杀招。 兄妹二人到底是心有灵犀,白慕看着白怡兴奋的神情,明白过来、一拍即合: “快,以本王的命令,调集京城亲信卫兵部队,借搜捕叛党罪名,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一旦发现少主,控制住我随后就到。” 白慕说完邪魅一笑,正好将计就计暗杀少主,罪名推给叛党,也好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 青云山,白泓跟着上官瑶一行人,逛串村落。山村与世隔绝,医疗皆为土方自救,而上官瑶的到来,终于有了“赤脚医生”。病人住何处、病因如何、服用何药,皆有方有理,而且对村落挨家挨户门儿清。 白泓看在眼里,佩服至极。上官瑶救死扶伤,虽无偿回报,但是他们天明会却在青云山,倍受村民爱戴。 晨鸡未鸣出发,夕阳渐红归来,青云山皆以步行走遍。又是一夜,白泓坐于院中石椅上赏月,梳理今日见闻,而上官瑶悄悄的走到白泓身后,双手蒙盖住他的双眼,轻声说道: “猜猜,我是谁?” 白泓故作惊讶的抬起手、挥动着食指,然后突然平缓的说:“就不猜。” “猜猜嘛!”上官瑶撒娇的说。 “哼,这院就两名女子,那还不好猜?你是!”白泓又做作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停住。 上官瑶跺脚不耐烦的说:“谁嘛!” “冯茜希。” 白泓故意猜错,伸手拉下上官瑶蒙在他双眼的手。 上官瑶泄气的坐在白泓身旁,不愿理他,而是仰头看着浩瀚太空,满天星河、清晰无比呈现在她眼前。上官瑶盯着澄亮的玉月,沉溺其中的自言自语: 星空浩美,月光皎洁,愿真能登月,我真想见见,广寒宫中嫦娥仙女怎样的美艳,不知道猪八戒是不是… 白泓未听完,便哄堂大笑。上官瑶略显生气的瞪着白泓,气呼呼问道: “我何事惹得墨公子,如此痴笑?” 白泓笑咳良久,屋内许青辰见状,端来温茶,白泓一饮而尽,才止住笑意。白泓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解释到:“小姐,我不是笑话你,你当真断定月球上有嫦娥?” “当真,如此!古人书中真切的写着!怎么?你知道没有?”上官瑶一股脑说出一连串的质问。 白泓不愿意破坏上官瑶心中的美好幻想,只好故作认真的说到: “告诉你实话,月球上当真有嫦娥仙女,而且月球离我们不远!” “你可知多远?”上官瑶惊呀的问。 “三十五万七千公里。” “三十五万七千公里,”上官瑶耳中进、心中想、口中就念出来了。静思片刻又接了一句“好长、好长哦,一辈子也走不到尽头。” 上官云正好夜巡查岗回来,撞见月下两人,表情微变,夜幕之下,没人能察觉。上官瑶看到哥哥回来,蹦哒着找上官云去了。 回头还不忘跟白泓说一句:“谢谢墨公子,告诉我月亮有多远。” 白泓目送上官瑶离开后,仍然平躺在石桌上,感受着古代真正所能看到的清澈星河。 ——— 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 晨起日出,便有震耳欲聋的战报击鼓声,惊醒尚在梦中的白泓和许青辰两人。庭院已是内人头攒动,众人皆身披厉甲、皆神情紧张。白泓睡眼朦胧中透窗看,隐约辨清正是各兵营指挥官。 上官云此刻正站在高墙之上训话,待白泓穿戴整齐出门,这才听清楚。竟然是朝廷线人得知情报,锁定了天明会位置,正率大军直扑青云山。 白泓心想不好,战争一但爆发,自己则会深陷泥潭之中,无法自证身份。 焦头烂额思考间,便要率许青辰准备出山,然而没出院门就被上官瑶拦了下来,无论许青辰作何解释,上官瑶就是不听不信。上官云还特意过来深表歉意: “战争一触即发,已无退路!瑶妹、冯妹会领着小部队,护送你们和百姓撤到后山,连累你们了!” 说完还鞠了一躬。 白泓此时是百口莫辩,被上官瑶硬是好意拉走了。 撤退途中,白泓一步三回头,青云山前已是浓烟滚滚,朝廷大军来势汹汹,动用火炮猛烈攻山,一时间地动山摇,山前阵地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上官瑶见状,一路拖拽着白泓向后山撤。 不曾想山后竟也埋伏着一队朝廷军,向撤退的人群发动了猛烈进攻,百姓四散而逃,冯茜希被人群冲垮不知去向。 上官瑶带军交战、一时间刀光剑影。上官瑶身手当真了得,一手七星剑,剑法灵动、行云流水,以轻功为佐,太极步为基;冲进军中剑如飞风,安然退出已有五人倒于剑下。 开战前,白泓就被许青辰拉扯进一旁躲避,白泓几次想参战,许青辰为保少主安全无奈钳住他。白泓看着上官瑶渐渐体力不支,已无力与朝廷伏军抗衡,很快败下阵来时,此刻一兵正悄然举剑准备偷袭,而尚在厮杀中无力脱身的上官瑶无所察觉。 白泓一柄飞扇,直击袭兵,自己则挣脱而出,飞身握住击中袭兵、弹飞空中的画扇,许青辰无奈身旁护主,也参与交战。 几次上官瑶险些中剑,白泓和许青辰伴其左右、为其护驾,白泓一柄画扇,出神入化,倒在扇下十人有余。交战间许青辰,竟发现有御前侍卫也编在军中,然而对方也看清了白泓和许青辰,竟诡异愣神看着两人。 双方痴愣许久,一队行军迅速单膝叩行军礼: “御前侍卫总兵崔文旭,叩见吾皇。” 两旁交战军队,愣看着他们,仿佛时间停止般。此刻,远处一人影正隐蔽谨慎的观察战局,埋伏在后山的指挥竟是白慕。 白慕瞳孔骤大,吃惊的看着远处这一幕,几次确认无误,嘴角却浮起一抹阴笑,侧身耳语给亲信下达命令。 上官瑶和天明会军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上官瑶更是在白泓身后连连退步。 白泓没有察觉她的恐惧,反而笑着走向上官瑶,正要解释,上官瑶面前一银闪光,剑已直指白泓,距离不过十寸,惊慌的嘶叫: “别过来!” 白泓皱着眉头,不解含义。此时,朝廷伏军,身后竟万箭齐发。白泓回头一看,箭雨竟无差别射击,朝廷伏军全部射倒地暴毙,身中数箭宛若“刺猬”,无疑此事非同小可。 白泓眼中一箭,正直冲上官瑶射来,画扇奋力一拨她的血剑,飞扑倒在上官瑶身上,自己身后肩胛骨竟被箭羽贯穿。 上官瑶虽恐惧颤抖,但一股暖意浮上心头,内心五味杂陈的看着扑在怀里,为自己挡箭而受伤昏厥的白泓,已是心疼无比。待到上官遥缓过神来时,白泓已被许青辰从她怀里背走。上官瑶连忙带着残军,跟着许青辰冲向后山。 撤退途中,正巧遇上,上官仪带领的军队溃退下来。上官云见奄奄一息的白泓,再看看摇拽他衣角泪流满面的上官瑶,已然知道发生何事。 正面进攻的先头斥候军,已距离上官云溃兵不远了,上官云柔情的看着上官瑶,又谨慎的看着白泓。 良久后,上官云双手捧着白泓昏迷的脑袋,猛掐其人中,竟掐出白泓十秒钟清醒,然后他语气急切、严肃的给白泓交代下去:“瑶妹,交给你了,出了问题,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说完,上官云带着溃军吸引着朝廷军斥候,前往悬崖峭壁之处。许青辰咬着牙扛着白泓少主、拉着上官瑶冲向后山。上官瑶回首中,眼里最后的画面,是上官云带领十几溃兵,毅然跳崖。 上官瑶指引许青辰,进了后山的一个隐蔽山洞,白泓放下时已神志不清,上官瑶赶忙处理伤口。此时洞外居然有兵将传话声,上官瑶这才看清血路,竟是白泓的鲜血一路标记、指引而来。上官瑶已然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决心,许青辰则脑海中思绪万千,不知如何澄清,保护少主安危。 将士传话间,突然传来马蹄声,洞外朝廷军有人通报: “尉迟卿大人到!” 外边将士行军礼的铠甲碰撞声此起彼伏。白泓不知听见了尉迟卿的声音,还是剧烈疼痛,从昏沉中瞬间惊醒。用尽全力嘶吼着: “尉大人,本少主在此!” 洞外尉迟卿正想劝洞中人,不要执迷不悟;主动出来受降。结果白泓的一嗓子,尉迟卿听完震惊之余,一人便慌忙冲进洞中。 此后的记忆,白泓隐约记得…哦,不!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第八章『欲语还休』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 “老和尚,是你吗?” 白泓正身处天启寺门前,见寺院内一老者。朦胧境中,老者正挥手示意他过去。白泓隐约听到“少主”二字,老者体貌话音皆似老寺主。白泓边疑惑询问、边走上前去,踏进寺院定目细看,果真是老寺主。 白泓自觉泪腺温热,眼眶泪花颤动,眼前光晕闪烁,模糊朦胧间身体下意识扑向老寺主。 “老和尚、老神仙,你到底去哪里了!想你想的好苦,我帝婚登基之日又去了哪里了?寺庙为何破败?…”白泓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千百个不快、无数个问题,通通发泄出来。 老寺主默默承受着白泓的锤打和哭诉,待到白泓无力、困顿时,才开口说到: “少主,小心…” 话音未完、老寺主的身影,竟又瞬间化为乌有。白泓扑空、趴倒院地,他气急败坏,冲向寺中巨冠国槐前。 “老和尚,你又是这样!说话从来未明,让我不知所踪!”白泓口中无奈痛苦的斥责老寺主,院内眼前的国槐古树,被白泓视为老寺主的化身,蓄尽全力迎树一拳,结实的击中国槐古树。 “啪嗒”一声,白泓一阵剧痛,浑身竟洒满滚烫汤药。原来白泓昏迷梦中一拳,竟带动身体出拳。侍奉床边的叶晴婉,正端来烹煎好的汤药,吹拂待到温热,再喂白泓时竟被他一拳打翻。 正巧此拳打翻药碗,药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向地面剧烈翻滚晃动,许久才倒扣停住。而滚烫汤药迸溅撒在白泓的肩部伤口,撕裂疼痛骤然,剧烈的烧灼昏睡中的他。白泓表情扭动、口中无话,一个劲的扇风,叶晴婉赶紧拿来冰毛巾,处理伤口药汤。 白泓“张牙舞爪”的经历过疼痛后,彻底清醒过来,满脸的汗珠清晰可见。白泓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正小心翼翼的拿着毛巾,擦拭着他的额头,白泓相由心生、笑容拂面的看着叶晴婉。 叶晴婉几日昼夜守护白泓身旁,疲惫不堪的样子,白泓看在眼里:束发凌乱无比、眼眶里红丝遍布、眼圈昏暗…白泓已不忍再看,他明白叶晴婉有多爱自己、就有多心疼自己、多担心自己。倒是自己帝婚之后没心没肺… 叶晴婉扑倒在白泓身上,纵使身体触碰到了他的伤口,他也没再吭声,咬牙感受着,叶晴婉在他怀里阵阵抽涕、呜咽,自己心中却五味杂陈。 白泓紧紧抱着叶晴婉:抚摸着她的青丝;嗅着她身上的桂花香;亲吻着她温润侧脸;感受着她的炙热体温。白泓愿意时间定格此处、成永恒;将心事封存、厮守一生… 静养半月有余,白泓不顾太医反对,毅然开始临朝执政。这才得知朝廷出兵天明会,仅是太后听从尉迟卿建议,转移百姓注意的万全之策。 白泓却始终想不明白,朝廷一队的后山伏军,为何自相残杀。询问尉迟卿后,才得知。 正是太妃主动提出白慕随军出征,意图历练白慕能力,而他却正是后山伏军的主将指挥。 白泓开始认真审视这个皇兄白慕,心中早已明白,白慕是目前最大祸端,后山除亲信外皆赶尽杀绝的事端,可能是临时决定。因为白慕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正所处青云山,所以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白慕也正好借刀杀人。 白慕不可不除!白泓心中暗下杀心,此事又碍于太妃,而无计可施。况且白慕做事谨慎严密,后来得知白泓没死,竟主动向太后虚情假意的负荆请罪,提出自己未能尽保护少主之责,请求降其失职罪过。 白泓直觉白慕聪明至极,母后听闻之后,不仅豁免其罪,反而御赐黄褂。白泓无奈于母后此举,简直坑儿。虽说白泓自己登基称帝,到底不过是少年君主未经世事,重大事项还需两宫太后辅佐、决定。 朝廷中央六部,内务部、司法部、监察部和军部皆为自己亲信;剩下礼部、吏部也一直为太后亲信把持、也算作同阵营。地方行政九州一都,行政长官皆为前朝大员,皆为两朝遗老。倒是太妃虽然权利不及太后,但是亲信遍布朝野各部。母子同心,怕是太妃也与白慕一道… 梳理完头绪,白泓身体不寒而栗,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少不更事的君主,并非大权在握。经此事变故以后,白泓才全然明白,登基不过仪式,想安然坐稳龙椅,自己还要苦心经营。 许青辰御殿前换岗之际,白泓看到他,才想起那日洞中是三人。赶紧宣来许青辰,一打听才知道,太后得知上官瑶为叛党,已押解入京都、关入天牢。 “许青辰,你陪朕亲自去趟天牢,救上官瑶出来。” “是、少主,可太后…” “到时候,我会说。” 天牢铁门开启时,锁链激烈碰撞、尖声刺耳;踏入天牢黑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恶臭血腥味弥漫空中。 平时天牢里,面对死囚趾高气昂的狱卒,此刻正持灯火,卑贱的尊指敬引着白泓带路,一层一层走进地下死牢。一路上死囚依栏伸出血手挥动、嘶吼鸣叫,一声声痛苦的哀嚎,白泓听的心里阵阵发怵,于是询问起狱卒: “朕登基之日,不是大赦天下吗?怎么还有如此多死囚?” “少主,大赦天下可不包括天牢,天牢都是罪大恶极、死不可赦的人。”狱卒恭敬地回答。 “那,上官瑶呢?” “按理说,打入天牢,天天都会受酷刑轮回的待遇,可唯有此女子,尉迟卿大人有令只关不受刑。” 许青辰悄悄趴在白泓耳边吹风:“怕是,尉迟卿大人见少主救她,明白少主并无杀心,所以私自改传皇后旨意。” 白泓不曾想,天牢地下竟当真有十八层,地牢十八层宛若十八层地狱般。而上官瑶关押之处,正处于地下第十八层独牢。地下天牢,幽禁隐蔽、潮湿昏沉的黑暗牢道中,两侧烛光点点照明。这微光,暗示的不是希望;而是等待死囚们无尽轮回的痛苦。 白泓借着微光路过行刑牢房,灭绝人性的残酷刑具,正整齐排列,墙上映射着的巨大的刑具黑影。正有人此时受刑,痛苦嘶吼响彻整层地牢。 黑暗微光中,狱卒邀功般的介绍着天牢,却没看见白泓厌恶至极,即将崩溃的痛苦神情。还手舞足蹈的说:“少主,这人啊!进了我们天牢,哪怕就是厉鬼化身!也招架不住…” 白泓一脚踹翻狱卒,食指指向他怒斥到:“人就是人!赶紧把酷刑,给朕叫停!” “可…” “不停,抗旨就是你死!”白泓神态突然淡然的说。 狱卒听完少主截然相反的态度语气,猜测着白泓,以为少主喜怒无常,黑暗中他颤栗抖擞着,身下却涌出一股暖意。不敢怠慢,赶紧通知天牢酷刑,停止行刑。 白泓走到上官瑶单人牢房前,呼唤着上官瑶。上官瑶此刻,正蜷缩地牢独间中的黑暗角落,听到白泓的呼唤声,嚎啕大哭、无力的扑倒在牢栏前。上官瑶关押半月之余,身体孱弱无比,白泓抱着她走出天牢。 天牢半个月,终于重见光明。阳光竟然如此奢侈,如此温暖,上官瑶被白泓抱在怀里,心中竟然洋溢幸福的甜蜜。 怀抱中,关押许久的上官瑶满身污秽,白泓不忍直视、此刻的她已判若两人。再不是白泓印象中,英姿飒爽、俊美柔情、又可盐可甜的医师侠女了。 面容剧烈浮肿、身材变形严重、面色惨白,身上竟多处溃烂。上官瑶沐浴更衣后,未经太医救治。而是,自己写下特药专方抓药,以独创的药引为主,精通的针灸推拿为辅,自已一人便把自己医好,并很快恢复生气。 上官瑶想要镜子,看看自己如今模样。白泓迟迟不给,他明白此时的模样,上官瑶一个女子,是无法接受自己丑态。而是安慰着上官瑶说:“身体养好,我给你画像都行。” 上官瑶明白话意,床被蒙头嚎啕,不一会便无泣声。白泓小心翼翼的拉开床被,才发现上官瑶此刻已然睡去,均匀清晰的呼吸声渐起,白泓把被子盖好、四角掖好。便起身离开,临走时还收走了,屋内所有的镜子。 几日的自我休养医治,上官瑶竟神奇般的,恢复往日英容、身体已然健康无恙。白泓带着许青辰前来探望上官瑶时,叶晴婉也闻讯而来。看着上官瑶,白泓此刻内心忐忑不安、担心她误会,却又没话解释,只好无言迎着叶晴婉到来。 “少主整日无心朝政,总是不时的,前来探望妹妹,今日一见,才明白妹妹为何、能撩动起少主情丝了,侠者英气、又有江南女子的万般柔情。”叶晴婉浅笑而说。 “晴婉,你想多了…”白泓想解释却又无话解释,尴尬愣在原地。 倒是叶晴婉安然坐在床边,与上官瑶攀谈起来,两人竟然话语投机、欢声笑语,缓和了白泓的尴尬紧张,反而此时自己却成了局外人。 太后的贴身内臣马俊涵,奉太后懿旨前来,在白泓身边耳语传旨后,白泓听完,无可奈何的跟着马总管离开了。白泓临走前给了许青辰一个眼神,让他呆在此处等他回来。 白泓步入太后殿,身体虚弱的太后正坐卧床榻,无奈给少主解释到:“泓儿,你可知道?上官瑶,她是前朝遗孤、她是叛党!” “泓儿,知道。” “我告诉过你,前朝遗孤乃世仇,你父皇乃至太祖太宗,都无不赶尽杀绝前朝势力,可你居然还去天牢,私放余孽。” “母后,世仇到此为止吧。” “你…你给我出去,你个不孝子,你根本不懂。”太后王汝凝气血攻心,再度昏厥。 白泓见太后病情严重,慌乱间脑海中便想到了上官瑶。急切的带着她来到了太后殿,上官瑶见太后病状、把持脉搏、观察许久,才进了太医处,亲自抓了药烹制。 白泓把上官瑶的药喂给太后,然后上官瑶在得到白泓默许之下,动用针灸封穴、推拿治疗。一番医治后,竟收效甚益,超过太医几日的医治成果。 太医们一旁连连称赞,上官瑶害羞的谦虚推辞道:“大人们谬赞了,小女不过病人见多,医治和医术一同进行,实践也就出真知罢了。” 白泓见太后好转,主动上前搀扶太后坐起身,当面夸赞着上官瑶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救好了母后;趁机赶紧规劝太后,上官瑶乃女子,怎会是叛党,请求释放上官瑶回青云山。 白泓不愿上官瑶呆在宫中,江湖女子哪知宫中险恶,更何况宫中规矩繁多,虽然上官瑶礼数周到、言语谦卑,可总不想让她沾染宫中风气。 太后听完思索良久,虽念其医术高超,而恕反上官瑶的叛党罪名,但是她需要留在宫中,安排在太医处配药。 白泓当然明白,太后是打算把上官瑶软禁宫中。宫中太后眼线遍布,上官瑶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终是插翅难逃。 上官瑶此刻并不解太后话语深意,本以为自己无罪释放,还能宫中相伴白泓,倒也开心。 “民女上官瑶,谢过太后娘娘,我欠墨…白泓少主一命,愿尽心…” “停!” 上官瑶没有说完,就被太后冷漠厌恶的言语打断了。 上官瑶冷场的尬在殿下,白泓无奈主动上前提出:“母后,泓儿前殿正缺侍女,倒不如…” 白泓此举本想,让上官瑶离开母后设下的变相软禁的枷锁,然而此举却没料想激怒了太后。 “不行!没事都退下吧!”太后王汝凝愤慨的说完,卧躺床榻背过身去。 白泓自知此事无果,无奈的看着上官瑶,悄然离开太后殿。 — 夜深,寝宫中。 身着粉纱轻丝睡衣的叶晴婉,正躺在白泓怀中耳语:“少主倘若真的喜欢上官瑶,晴婉倒愿成全…” “怎么会,晴婉!今生唯爱你一人这件事,从第一眼就已决定了,”白泓温柔的打断了叶晴婉的话。 “少主,晴婉说的真心话,倘若真想侧立瑶妹为妃,我不会有半点…” 叶晴婉的柔唇被白泓食指贴上,话半止停。白泓摸心发誓的说:“天地良心,白泓此生心中只有许晴婉一人。” 叶晴婉感动之至,然而此刻白泓的手却不老实了“少主,你伤口还没痊愈…”叶晴婉娇柔喘息着说,白泓却在一旁忍着伤痛、咬牙说到:“那就换个姿势…” 第九章『何方妖物』 “啪嗒、啪嗒”轻微的两声,惊醒梦中白泓,白泓皱眉细听,声响竟现寝殿之上。 白泓抚醒昏睡中的叶晴婉,叶晴婉揉搓着眼睛,看到白泓紧张神情仿佛明白些什么,只是紧紧抱住被褥蜷缩床头。 白泓抽出佩剑蹑手蹑脚,贴附门后,一阵阴风吹过,鲜血溅落满门,血滴沁入寝殿。 叶晴婉虽惊恐万分,却颤抖着身体想带着门前白泓入殿躲避。当叶晴婉走进寝殿前门一看,白泓正站立于门前,手中佩剑已戳于地,而门缝中,插一尖物正直指白泓的喉咙。 叶晴婉瘫软趴向白泓,不停跪磕殿外人,求人放过白泓,甚至不惜自己舍命。门缝沁入黄烟,叶晴婉瞬时瘫软不省人事。 殿外人,银光闪过,寝殿大门伴着夜风,瞬时推开。 白泓顺着月光,看清眼前人身材窈窕修长,然而面部竟长一张诡异猫脸,异色双瞳介于蓝绿,劈开门销的尖物泛着银光,竟是此“人”指甲,当“她”开口间竟是女子。 白泓下意识将昏厥的叶晴婉护在身后,眼前已使得白泓感到恐惧无比,白泓不由打着寒颤。 “你…你…” “猫女”将一人尸身扔进殿门,此人身着夜行服,白泓定睛一看竟是程允尸体,还没得深想“猫女”就说话了。 “他想刺杀你。” “猫女”尖声刺耳的开口说到,听完“猫女”的声音,白泓豆大汗珠在额头凝聚流淌而下,睡服于身早被汗水沁透。 “你…鬼…人…是…” 白泓紧张的舌头已经打结,倒也无法启齿,话序也骤然混乱。 “喵、哈哈哈,”猫女尖声叫着,仿佛猫爪抓墙之声,白泓听着刺耳,内心痛苦之至难以忍受,好在猫女没再笑而是开口说到: “救了你一命,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你…” “宫中东北一隅冷殿,我不希望有人出现。” “嗯?” “这宫中不止是你出生地,也是我的。” 白泓低头思索良久,看着“猫女”问到: “荒芜阴暗的冷殿,本就没人去…” “太后想将一女子软禁此处…” 莫不是上官瑶…白泓低头思索着,点头答应了“猫女”。 “答应你,冷殿不会再人去了,这个尸首…” “我能处理干净。” “那他…” “一个人穿夜行服,当然是刺杀少主你的。” “他怎么可能进的宫里!” “天快亮了,血迹我要赶紧处理了。” “那我…” 白泓还未说完,猫女手爪贴附白泓额头一点,白泓应声昏睡倒地。 “少主…”上官瑶哭腔惊醒白泓。 白泓神态疲惫看着上官瑶,上官瑶哽咽的说,昨晚有人刺杀少主。白泓看着上官瑶只好故作镇定的问: “晴婉,你做噩梦了?” “没有、没有,你看血!” 上官瑶顺声指向前殿大门,前殿大门干净无比,别说血迹连灰尘也不曾有。 “皇帝、皇后,日出晨起!”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哪有此刻,我昨晚睡得好好的。” 叶晴婉挠着自己的头,陷入沉思,无奈承认做了噩梦,白泓躲在被窝里差点笑出声。 白泓独自到那荒废的冷殿。推开锈迹斑斑的院门,眼前冷殿阴暗恐怖,院内茂盛的荒草,正从坚强的从石砖缝隙中长出。 白泓被一声“喵”吸引住,院中间穿过一只小花猫。白泓倒也不觉奇怪,小跑过去捉住小猫。 “是你吗?” 白泓疑惑的问,小花猫却不配合的挣扎。殿内仿佛有桌椅碰撞声,于是白泓静悄悄的走到冷殿前,用力推开主殿门,“吱呀”厉声刺耳。 阴暗昏沉的冷殿,正午太阳都不曾光顾,冷殿厅竖立一张屏风,昨夜那尖声从屏风之后传出。 “没和太后说吗?” “说之前,先来探探虚实。” “哦?” “小猫咪出来!” “你!” 屏风之后,一团黑影一闪而过,通体暗黑的猫悄然落地,正是那瞳孔异色、猫女真身。白泓蹲下身体,嬉笑着说: “挺可爱的,不嫌弃我可以做个铲屎官呢。” “呸,没大没小的。” 黑猫能口吐人言、道行颇高,说完顿了顿,又不耐烦的说: “你给我带的饭呢?” “呀,你怎么知道我带饭来了?”白泓故作惊讶,从怀里掏出一盒黄河鲤鱼。 “哼!筷子呢!” “你又不是人,用什么筷子。” “哼,”黑猫嘶哑咧嘴,嘴角一撇,跃进屏风之后。殿内千百烛光忽亮,殿内明亮如日光,白泓看到殿梁之上,正有百十只毛发各色的猫齐刷刷看着他。白泓突然直觉瘆得慌,屏风之后一婀娜身影突显。 白泓下意识后退一步,冷殿竟殿内起风,殿门被风吹闭。白泓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服软说到: “猫奶奶,你别化人形了,能吓死我…” “哦?说实话了,昨夜吓到了?” “嗯…”白泓无奈承认。 “哈哈哈,”猫女此声不似从前的尖历,而是玲珑悦耳。 白泓倒有些意外,悄悄走进屏风,见一红衣女子背身正坐桌前,用着长筷津津有味吃着鲤鱼。白泓深呼吸两口气,才半眯着眼,一步一步蹭了过去。 “嘶~”白泓禁不住咋舌。 “咋了?”猫女侧头看着白泓。 “魅美!”白泓赞叹不绝,“你人形如此美貌,昨日为何吓我?” “哼,别说没用的了,说吧何时跟太后说冷殿这事。” “没借口啊,”白泓倒是自来熟,一屁股坐在猫女身旁客椅,“不妨说说为什么不让上官瑶来吧,我看你不是猫妖。” “怎么不是?”猫女突变猫面,张牙咧嘴佯装扑向白泓,白泓故作镇定,然而脸色煞白出卖了内心。 猫女吃完鱼肉之后,将餐盘残鱼端到地上,房梁之上众猫纷纷争食。猫女看着白泓想了想才说:“那女子命格克阴。” “皇城本至阳,哪里来的阴?” “物极必反,阳极必阴,比如此处。” “所以?她久居会耽误你修行?” “嗯。” “你也不像妖怪。” “呸,你才妖怪!妖道修行虽然不正统但心有好有坏,难道神仙皆善?” “也对,”白泓点头赞同,刚开口询问“昨晚…” “有人来了,”猫女一口仙气,呛得白泓夺门而出,殿内烛光已灭、猫群不在。 白泓站在院中,院门大开。院内外正有两内臣谈笑路过,见冷殿院门大开正怒斥说着: “哪个不长眼的进这阴森的地方。” 扭头正见白泓仰头看着冷殿,两个内臣吓得扑倒在地,白泓倒也没在意,只是叮嘱两人关好殿门,转身离去背影之后,仅留下两个冷汗浃背的内臣。 白泓正在太后殿问安,碰巧遇见上官瑶送药而来,两人眼神碰撞后,微微点头无话。 太后王汝凝见状颇为不快,动喉低声咳嗽,上官瑶无奈放下药引,匆匆离去。白泓看着上官瑶的身影,突然想到昨夜的程允尸体,谜团重重,不禁沉思。 太后王汝凝以为白泓动歪心,赶忙制止说: “泓儿,别三心二意的!” 白泓苦笑一声只好说: “母后,孩儿没想别的,就是冷殿空着,孩儿想翻修成藏书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说什么是什么吧。” 白泓没能想到此事,母后竟如此好说通,结果母后接下来一句话竟让白泓哭笑不得。 “帝婚数月,也该考虑考虑皇子、皇嗣了。” “晴婉,才十五…” “十五出阁了?怎么了?” 白泓一拍头,才想起古代结婚并无法规。赶紧略作委屈的说: “太早了吧、还想过过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宫外的词儿?你都成年登基还这般幼稚。” 白泓无奈作揖作罢,告别母后,回到前殿嘴里嘟囔着:我才十六,应付完后宫,还得忙这堆积如山的政务,何日是个头。 说罢,白泓拿着眼前一个奏章摔向桌上,奏章竟被摔开,露出数行字竟引得白泓细读,读完却哭笑不得。 南洲监察司空恩信,竟奏章上书千字问安少主白泓。白泓无奈回了空恩信的奏章: 朕安,以后请上奏工作相关内。 一点小插曲,白泓正式处理政务。看完尉迟卿密折,白泓看完倒吸一口凉气。 上官云那晚所说的话,白泓仍历历在目、心有余悸,于是脑海开始筛选当朝重臣、两朝元老。 白慕、白怡皇兄皇妹俩应是重点排查对象,俩人党羽应当归置审问。 白泓正在苦恼之际,黑猫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奏折之上。白泓受了一惊,身体颤触了一下,然后表情一转,开始极不耐烦发问: “你来干嘛?” 白泓嘴上嫌弃却手上却将奏折堆砌搭建成猫窝,只留下一空面。黑猫猫女懒洋洋的趴在临时“猫窝”里舔舐着毛发,听到白泓不好气的责问倒也没在意,而是轻声问到: “冷殿之事,说了吗?” “妥了妥了,就是日后得重修,改成藏书阁。” “哦,嗯?啥!还得重新修缮?你让我平日住哪?”猫女倒是突然不快,炸着猫嘶哑咧嘴反问白泓。 “别急啊,有个提案不拨款也不能修缮不是?先放着吧,”白泓说完见黑猫认同所言、她已气消大半。白泓手贱摸了摸黑猫,猫女倒是一时挺享受,突然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一爪下去抓得白泓手上五道血口。 “你竟敢摸本美女?” 白泓五官扭曲吃着疼,表情狰狞的求饶: “不敢了、不敢了,你刚才不是挺享受的…” “还说!给你脸抓花!” “我闭嘴…”白泓见要毁容,赶紧服软。 “我问一下,程允如何进的戒备森严的宫中,还有…他的尸体如何处理的。” “没大没小的,按辈分你得称呼我姑姑,不叫不给答,”黑猫翘着猫尾,扭头看向一旁。 “猫妖成精不得百年?” “呸,你才这么老,算起来我两岁了。” “啥?两岁道行如此之高?” “瞧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宫中有一锁龙井,井口无法进人,但是我是猫,当时幼年贪玩不慎跌落井中,本以为必死无疑,结果发现锁龙井铁链之下竟光芒万丈,竟是蟒丹吃完以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哦?锁龙井里锁的不是龙吗?怎么是蟒丹?” “小女又哪里知道前事呢,或许真有蛟蟒化作真龙罢,”黑猫故作深情地说完。白泓不耐烦的弹了她一个脑崩说到: “灵猫一体,自为阴阳,你怎么至阴?” 黑猫抱着头吃痛的说:“我怎么知道,道行不够呗!” 许久才反应过来,猫爪利爪露出,跃跃欲试看着白泓,张牙舞爪的说:“好小子,敢弹我脑崩!” “两岁的猫换算和我年龄差不多呀,唉你是妖了,更不可同日而语,要不称呼小黑?” “小黑,”黑猫嘴上念着这两个词,爪子已经挠到白泓的手背之上了。 白泓抱着十个血眼的手说到:“不喜欢,不喜欢呗,干嘛挠我!你有狂犬病怎么办?” “我是猫,挠你怎么得傻狗的病?”猫女倒是不解。 白泓无奈,只好去找来烈酒,将手浸泡其中,给黑猫下了通碟: “好好说话,都别动手动脚。” 黑猫倒也和白泓达成共识,有了潜在的“规矩”两人交谈不仅通达了许多、反而越说越高兴,开始话题早已飞到云霄之外,竟已互称姐弟。 “猫姐,你可曾知世上何人轻功问鼎?” 猫女盯着殿顶,沉思许久说到:“只知猫妖普遍轻功颇佳,怎么有什么事?” “好奇而已,”白泓刚说完,黑猫便飞速跑上房梁,此刻殿外一阵踱步声,正是尉迟卿大人。白泓包扎好伤手,平复心情后才接见了尉迟卿。 “少主,有一事务必面圣禀报。” “尉大人请讲。” “是关***会的…” “哦,快讲!”白泓颇感兴趣,毕竟上官瑶的哥哥—上官云,跳崖之后下落不明,也无法和上官瑶交代。 “之前关乎天明会情报错误,上官云并非天明会头目…” “嗯,天明会背地势力就潜伏朝堂,倒是上官云可有下落?” “上官云下落不明,倒是上官云的师傅倒是现身青云山。” “上官云师傅?何人?上官瑶知道吗?” “上官瑶肯定知道,不过这是师傅据说精通仙术。” “又一个仙术?我笑了,神仙和妖遍地都是…” 殿梁上“啪嗒”一声,白泓被惊的不轻,尉迟卿倒是迟疑看着殿顶。白泓无奈转移尉迟卿视线,接着说: “既是仙人,何必搅乱凡事,朕看来噱头而已,尉大人盯紧此人,现在当务之急查出朝廷内鬼,那才是头目。” “是,”尉迟卿应答到。 白泓送走尉大人,黑猫重新跳回龙案,盯着尉迟卿离去的背影,喵喵喵的嘟囔了许久。 “你在干嘛呢?” 黑猫这才缓过神来,张口问道:“怎么,叛党还有宫中内应?” “有的,据说位高权重,”白泓叹息着说。 “或许,我能帮上忙去监视他们?” “你?”白泓惊喜万分“你当真愿意助我?” “当然,谁叫你是我弟呢!当然忙不白帮,有条件!”黑猫懒散放松舒展着身体。 “什么条件?” “每个月圆之夜,奉送给我五名精壮男子。” “你…你要干什么?” “修炼。” “莫非吸人精血?” 黑猫魅惑的露出肚子,舌头舔舐着嘴唇。 “不行,岂不杀人?助纣为虐!等等,你竟是如此歹毒女子?” “以前也没有这么修炼过,一直佛系,不过…” “莫非,程允成了你第一个试验品?” “正是。” 白泓恐惧的看着故作萌态撒娇的黑猫,直觉慎得慌。黑猫洞察出白泓内心的抗拒,只好改口说到: “第一次、第一次而已,不过感觉效果极佳,这样吧每月虎血五碗、拇指大小夜明珠二十珠不为过吧?” “那好像还可以…” “倘若我出宫监视群臣,不回冷殿,你去冷殿找一只老白猫,她虽不开灵识却懂人言,把话转达给她、我就能听到了。” “这也可以?” “嗨!这算什么,”黑猫笑眯眯的看着白泓,“就这样吧,一有情况,我就亲自通知你。” 黑猫把“亲自”两字说的极重,白泓无奈看着黑猫,提着唯一的要求: “就是不许惊扰到叶晴婉。” “好、好、好,白老弟可是少主,叶皇后咱自然惹不起。” 黑猫可能一时趾高气扬说完,忘了自己还是猫身,此刻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前殿,而且是走正门,刚殿门便被几个内臣驱赶着落荒而逃… 第十章『赊刀缘由』 白泓、许青辰二人微服出访,只因传闻鼓楼锁龙井,传来低沉龙鸣声,引得半城百姓皆寻向所至。 许青辰奋力人群开道,白泓得以顺利通过。锁龙井旁一老汉、一推车,仰天卧躺、喝的酩酊大醉,口中仍念念有词: “龙王言:大…大事…大事将至。” “哦不!龙王又说:天灾到来!” “啥,是人祸?” … 每当说完一句,便手舞足蹈的喝一口酒,众人念其疯态都驻足十余尺外围观。 锁龙井中果然传来阵阵轰鸣声,白泓本以为铁链碰撞之声,听完与其说是碰撞声厉刺耳,倒不如说井下当真有龙,因为轰鸣声宛若生物挣扎嘶鸣哀叫声,凄鸣声惨不忍听。虽然白泓未听过龙鸣,倒是能确定井下却有庞然大物。 人群中一屠夫不信邪,膀大腰圆的他跃跃欲试走向前,啐了一口痰,撸起袖子迈着大步走向锁龙井口。老汉见状扑向屠夫,口中谩骂道:“切勿上前叨扰龙王,”屠夫一掌推开老汉,老汉落地数尺外目眩良久。 围观人群只见,屠夫探头井中看去脸色变得煞白,身体颤抖不止、双腿瘫软竟跌落井中。众人皆想向前,井下传来屠夫最后奄奄一息声。 “龙!龙…” 接着井下传来轰鸣的咀嚼,压碎骨头的咯吱声,听着无不汗毛直立,刚才冲向前试图救人的男子,吓得瘫软在地,倒爬着离白泓开井口。 老汉苏醒过来,眼珠眼眶打转,定眼一看眼前白泓,露出满嘴黄牙表情欣喜的去拉白泓的手。 白泓本就被锁龙井吓得不清,此刻老汉欣喜若狂的表现,让白泓直觉狰狞。许青辰抬手准备护主,老汉伸展右手,竟是抓得地上黄土,许青辰被沙土眯住双眼,无力顾及白泓。 白泓虽然排斥老汉,倒也乖乖跟着老汉,走到了龙井推车旁。老汉探半身进了推车里,捣鼓半天,才从车中掏出一把菜刀,交到白泓手中。 老汉表情严肃的对白泓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二十两,一把。” 白泓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手中手工制的菜刀,刀口开刃虽然锋利无比,不华丽而且刀把处锈迹斑斑,白泓驳斥到: “一把破旧菜刀二十两坑人?我又不傻,况且我又不是厨子,给我菜刀何用?” 老汉拨开污秽不堪的长发,露出灰脸,爽朗的笑着说: “我是赊刀人,这个价给你不贵!” “赊刀人?赊刀?那你什么时候来收刀款?” 老汉闭目掐指一算默叹: “水泛青龙日。” “如何找的我?”白泓哭笑不得。 “你会来找我,”老汉盯着白泓,斩钉截铁的说。说完老汉将推车推下锁龙井,锁龙井瞬间平息,老汉一溜烟钻进人群没了踪迹。 秋末冬至,西北风起。 太医处软禁了数月的上官瑶,凭借对太后病理的悉心治疗,博得太后王汝凝的认可。 太后王汝凝虽有顾忌却松了口,调上官瑶侍奉其左右。白泓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他想着想着嘴角浅笑,便要睡去… “想什么呢?” 昏沉的白泓瞬间惊醒,睁眼一看,黑猫倒挂寝殿横梁,悬于寝床正上。 “你…”白泓一时无语,咬牙切齿看着黑猫,指向梦乡中的叶晴婉。 “没事,她已被我催眠了,”黑猫轻描淡写的说着,说完跳落寝床,蜷缩在棉被上,埋怨嘟囔着说:“入冬了,属你这暖和。” “你也不能这样啊!”白泓一边推了推床上的黑猫,边调侃的说:“满地跑、不洗澡、床上躺。” “嗨!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辛辛苦苦收集完了情报,一脚给我踢开了,”黑猫蹭了蹭被子,白泓刚想抚摸撸猫。黑猫故作深情的看着白泓,笑着露出利爪,白泓将手急伸回来,边叹气边揉了揉头。 “说起来,还有事需要你帮忙呢。” “呵!就这?” “嗯哼!” “一个请求!” “说!” “入冬,北州送来的活鹿、野兔,还有滋补贡品通通给我。” “朕答应了!” “嗯,说事吧,”黑猫点了点头。 “帮我找两个人,一个天启寺老寺主、另一个江湖人称“剑仙”的上官云。” “记下了,这么晚了,我得先睡了,”黑猫说着就趴下了。 白泓不耐烦的蹬了蹬被子,见黑猫纹丝不动,伸手便要揪她下床。 “别动,你这床挺暖和,天亮之前我会走的。” “你…” “我是一只小猫怕什么,”黑猫头也不回的就眯上了眼睛,可黑猫双耳突动,“你这有神物?” 白泓一惊连忙摆手说到: “都是妖物!” “你!”黑猫表情不爽,越下床榻四处嗅闻,从床下拖出暗箱,看着白泓说:“此物在此殿,我睡不着。” “干嘛!暗箱里菜刀,这是我辟邪的。” “辟邪?哦!你才是邪!”黑猫长牙舞爪、跃跃欲试准备挠白泓。白泓哭笑不得的把暗箱拿走。 黑猫惺惺作罢,待白泓回来,夹卧两人中间。两人一猫卧在一床,酣然入梦。 第三卷【无风起浪】 「白首相知犹按剑, 朱门早达笑弹冠。 」 ———『卷序』 第十一章『都是乌龙』 白泓带着许青辰,路过京都万源街,勾起旧思,于是不由自主迈进银楼。虽少了开业之初的热闹景象,人倒也不少。 银楼柜员见白泓、许青辰两人衣着华贵、气宇不凡,迎着笑请进门。白泓一展画扇,四顾银楼才踱步入门,此银楼银饰品质、工艺皆为上品,纵使是白泓也叹为观止。 白泓拿起一串挂坠,正悬起细看之时,余光扫到柜台后墙那一半句绝句。 看着墙上绝句便读了出来“昨日春风起昨日现,昨日梦中相思苦 ”,这不正是白泓与女子游玩之时,即兴所吟诵的吗! 白泓念叨着:“昨日春风起昨日现,梦中相思无缘逢;前世有缘前世现,今朝重逢不必识。” 柜台一男子侧目听闻白泓所言,竟目瞪口呆。白泓说罢伤心欲绝,转身便要离开,柜台男子潘然清醒,三步做两步赶忙上前拉住白泓。 “公子,请留步。” 白泓回头看了看他,没好气的甩了甩手。 “公子,我家小姐有物品赠予,对上此诗的人。” 白泓略感惊讶,想了想故意问到男子:“我与你家小姐不曾相识,何必接受赠物。” 男子挠了挠头,苦恼的说:“不知道,不过这句诗太多才子、王公来对,其中不乏绝对,可是唯有公子您和小姐写的答案,完全吻合。” 白泓佯装惊讶,随男子进到柜台前等着女子赠物。柜台男子进阁楼许久,才抱着一个浅色木纹的长木匣子。 “这是?” “不知何物。” “你家小姐呢,怎么不是她来亲手赠予我?”白泓倒也疑惑。 “她出阁,嫁人了。” “嫁人了?何日事?”白泓惊讶的问,又隐隐担忧,再提了一嘴:“小姐赠予赏物,我是担心他夫君吃醋,所以问问。” 柜台男子点了点头,倒也不在乎的笑着说:“上个月小姐就嫁到东州了,赠物您收好,其他大可不必担心。” “那…”白泓想细问,开口便摇头作罢,作揖回礼退出了银楼。 白泓、许青辰刚刚回到万源街上,身后便传来杂乱脚步声和追喊声“快,抓住他!”“小子,你可跑不了!” 白泓顺声看去,一男子蜻蜓点水般在街道楼宇、墙头屋顶,攀爬飞跃。白泓叼着狗尾巴草,神情傲慢的看着被“通缉的男子”,街头“跑酷”。 白泓越看越不对劲,越看越熟悉,那楼宇间“跑酷”的男子,蒙面穿梭如风,其男子体态、风度颇为熟悉,佩剑竟也与那人相似。脑海中依稀闪过的身影,想着想着嘴角咀嚼的狗尾草,随风刮滑落。 “上官云?!” 白泓带着许青辰赶忙跟上,无奈男子轻功确实了得,一溜烟的功夫,府衙的人皆累瘫倒地,白泓、许青辰两人也是无功而返。 白泓正思索着是否是上官云,只觉怀里空落落的,木盒子不见了!白泓气的捶胸顿足,顺着追路原路沿街寻找。 街上一衣着素朴的白面书生,倚靠着街上,怀里鼓鼓囊囊似抱有他物。 白泓上下打量一番,主动上前准备搭话,白面书生看见白泓也观察了一下,主动开口:“公子,可是寻遗物?” “正是、正是!”白泓欣喜若狂赶忙答应着。 白面书生怀中掏出包裹,开始询问道:“公子可否形容一下,包裹内为何物?” 白泓满脑子都是问号,怎么拾金不昧还包裹起来?莫非是为了确认失主,特意将木盒伪装起来?这个书生倒是机智,白泓暗暗赞许。 “一个木盒,木质是浅亮黄白木纹的白酸枝,”白泓仰头闭目努力回忆。 白面书生听完,虽小心翼翼打开了包裹,但仍然是背着白泓。白面书生观察许久,微微点了点头说到:“好啦,物归原主了。” 说完结实的系上包裹,奉还白泓。白泓感动作揖询问到:“阁下,怎么称呼?” “杨朔,”白面书生同样回礼作揖,“公子如何称呼?” “墨姓,名…”白泓尚未回答完,就见疑似“上官云”男子被府衙抓捕,正押解在街上,“不好意思,杨朔有缘再见。” 说完白泓不顾一切,飞快奔向那正被押解的“男子”,白泓拨开围观人群一看,竟不是上官云。 男子虽然有一头浓黑秀发,但是其面容丑陋、容貌苍老,唯独衣着崭新。白泓听闻路人议论,才得知该男子竟也算是丐帮略有地位的五袋长老。 该男子倒是跪地不停求饶,大喊冤枉,白泓看着五袋长老,虽然隐隐约约察觉似乎有所不同,却不知从何说起。百姓皆斥责此人品德败坏,竟干污秽不堪的脏事,白泓倒也觉得此人罪大恶极应当惩处,便拿着包裹和许青辰一同回宫。 回到前殿,白泓洗净双手后,摩拳擦掌、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这是!什么? 怎么不是那个盒子了…白泓眉头紧皱,莫不是,到底还是搞错了!乌龙!白泓气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白泓看着眼前与银楼女子赠予的大同小异的白木盒,愁眉苦脸的看着,后来无奈只好小心打开。 白木盒通体冰冷,白泓拨开木盒,盒内竟是一颗通体青蓝光的宝珠,散发着阵阵寒气、阴气逼人。白泓看见宝珠不由自主,伸手触碰竟被宝珠刺痛到整个手臂麻木。 什么东西?白泓脑海中萌生出诸多疑问。既然无法触碰此物,白泓无奈只好封存宝珠,安放在龙案之上,用巨大的传国玉玺覆压盒上。 夜半,政务缠身的白泓,正托腮抵在龙案上小憩,轻微的响动让神经敏感的白泓察觉到了异样。白泓依旧维持睡姿,暗地里一手已经悄然摸到桌下,“刷”的一声,桌案下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佩剑直指身后。 “喵!”一声凛冽的猫叫从前殿传来。 “怎么是你?”白泓剑头直指一只浑身炸毛的黑猫,这个黑猫正是猫妖。 黑猫受惊缓和许久,毛发才舒展,埋怨起白泓:“下回,别搞突然袭击,我对你没啥防备。” “你来是干嘛?”白泓说着转身披上龙袍,捧起黑猫放在龙案上。 黑猫龙案踱步许久,停在了传国玉玺旁。 “今天就察觉不对,宫里阴气太重!虽然有至阳之物压覆,却不能散阴,现在看来原来是这么回事,”黑猫指着传国玉玺,向白泓示意。 白泓搬开大玉玺,黑猫迫不及待的打开木盒。黑猫看着宝珠,垂涎三尺的责问到:“说吧!你小子哪里搞来的这个好东西?” “我捡的,你知道这是什么?” “捡的?”黑猫抄起一本奏折劈头盖脸的呼啸着扇向白泓,白泓抱头求饶,黑猫口中还念念有词:“骗我?当我两岁傻猫吗?” 黑猫一屁股坐下,深沉的说:“这是蛟龙丹,比内宫那井中蟒丹稀有万倍。” “蛟龙?”白泓瞪大了双眼。 黑猫凝视宝珠许久才蹦出一句话“看颜色,可能是只青蛟龙。” “青蛟龙?”白泓突然有些不寒而栗。黑猫似乎有所察觉白泓异样,不解的问到:“你怎么了?” “我曾梦到过一只青龙扑向我…”白泓回忆起那梦,瞬时间脸色煞白,嘴角牙齿颤抖。 “此事不好,”黑猫示意白泓将玉玺重新归位木盒之上,白泓照做。黑猫竖耳一动,直觉怪异,掀起龙案布盖,催促白泓躲进龙案之下。 白泓不解,表情颇为不快,知道听到殿顶瓦檐一阵乱响,这才慌忙躲进龙案之下。白泓龙案遮布划开一道,见眼前黑猫竟化作一英俊男子的模样,正大摇大摆的穿上,慌乱躲避时掉落的龙袍,白泓是气不打一出来。 正要开口埋怨,殿堂中凭空出现一道黑影,白泓转念责备皇城侍卫白痴无能,三天两头刺客云集,透过布缝白泓大吃一惊。 竟是上官云!此刻他随着破衣烂缮,但容貌、气质不变,依旧仙气十足,不同的是上官云此刻眼中竟闪耀着青光。 “哪里来的刺客!”此刻变装男子的猫妖开口,竟是男音。 “狗皇帝,龙丹还我,还有你的命也要给我…”上官云此刻声线粗犷,仿佛疯狂一般,身体仿佛沉重一般向前拖行。 “是猫不是狗呢!”猫妖男音竟还略带撒娇,说完猫妖一跃而起,利爪直插上官云双眼… 第十二章『刺客上官』 上官云将佩剑扔向空中,一跃而起顺势拔剑,剑体寒光出鞘形似龙鳞,幽暗中波光粼粼,白泓观之寒气逼人。 猫妖尖爪化作利刃,与上官云的龙鳞剑正面交锋。猫妖行动敏捷,上官云虽有轻功于身,到底速度不及猫妖,一边被迫格挡一边连连后退。眼见上官云处于下风,躲在龙案下的白泓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 上官云退至殿门前,殿门外值夜内臣似乎有所察觉异样,悄悄趴在门缝。上官云剑柄空中一转,插入门缝,瞬间门内迸溅血流三尺,龙鳞剑剑体渐明,上官云的眼神愈发凶狠。 “逆鳞剑…”猫妖脱口而出,连连后退,赶忙敲打龙案示意白泓。 上官云伸出舌头贪婪吮吸着逆鳞剑体的鲜血,嘴角露出阴笑疯狂冲的向猫妖,猫妖敏捷的躲过一剑,顺势抓起上官云的胸襟用力背摔。上官云身前挥剑身前衣襟被斩断,上官云并未给猫妖反应的机会。说时迟那时快,上官云后脚一蹬龙案一跃而起凌空劈下。 “咔、咔”两声,猫妖坚硬锋利的两个长利爪在格挡此剑之后全然斩断破裂。猫妖表情突变无助,猫步点水两步攀上殿内竖柱。 上官云两眼青光闪过,脱手飞剑直指猫妖,猫妖慢一步,似乎身体被剑钉在竖柱上。白泓听到内心心砰砰的跳动,手心直为猫妖捏了一把汗。 猫妖疼痛难忍,无法表情管理,俊男的模样变成了猫妖的半人半猫的鬼头,表情狰狞。猫妖以立剑为中心,空中绕体一周,“刷”的一声白泓这才看清。 逆鳞剑扎到了猫妖的一尾,猫妖所做的不过顺势自断一尾。上官云上前扯下猫妖一尾残忍的撕扯,接着便想拔剑,可是逆鳞剑插入数寸,上官云几次用力无动于衷。 猫妖抱尾逃向殿梁上,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丢失的一尾,上官云双手合十用力拔剑,双脚一蹬。 逆鳞剑顺势拔出空中不断旋转,直劈向身后殿台龙案。此刻白泓眼睁睁的看着上官云逆鳞剑从天而降,“轰隆”一声龙案中间半塌被剑劈开,正留一个白泓在两个半开龙案中不知所措。 上官云眼神依旧暴虐,没有丝毫怜悯,上前拾起逆鳞剑,竖剑刺向白泓。白泓两腿一蹬,躲过一剑,又一剑横扫而来,白泓顺势一躺两脚一蹬踢的上官云连连后退。 “踢起来,怎么这么软?”白泓心里大为不解。 没来得及细想,猫妖便从殿梁之上,跳至上官云身后一击猛锤,上官云应拳倒地。白泓连忙上前查看,仅是被击昏尚有气。 白泓企图给上官云翻身,触碰之时身体无比瘫软。白泓眉头一皱,摸索上官云全身,竟摊软无比仿佛没有骨头。 “这是…”白泓看着猫妖,猫妖蹲下细细察觉。 “不、不可能…”猫妖察觉奇异之后惊愕的说:“他、他已是粉身碎骨…” “什么?”白泓目瞪口呆的看着昏迷中的上官云。 白泓拿起木盒说到:“你此来不仅仅是刺杀我,而应是为了蛟龙丹,既然如此…”说话间把木盒揣到上官云的怀中。 “你干嘛?”猫妖一把夺取木盒,踢了白泓一脚骂到:“你傻吗?你给了他你会死的!” 上官云嘴角一撇凌空而起,夺到木盒,慌忙打开木盒正要囫囵吞食蛟龙丹,猫妖一爪拼力一挥企图击歪上官云的头,阻碍吞食。不曾料到上官云竟闻呼啸爪声迟疑的回头,霎时间鲜血迸溅,上官云的双眼被一爪划瞎。 白泓揪心的看着眼前一幕,上官云手中木盒跌落殿台,歇斯底里的痛苦哀鸣。殿外火把渐渐点点出现,人声鼎沸呼啸而来。 “有刺客!快护驾。” 上官云听闻竟随殿门开始,化为一团乌云团呼啸着夺门而出,冲垮数位侍卫。 许青辰分兵去追,带领两人入殿请罪,白泓看着许青辰是咬牙切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皇城成了菜市场,刺客天天来串门?朕能用你也能费了你!懂?” “臣有罪!”许青辰无地自容。 “算了、算了,”白泓说完头心里一惊,猫妖呢?可不能被侍卫发现,会被当成刺客,担心着白泓四处寻找却毫无踪迹。 叶晴婉、两宫太后闻讯而来,白泓无奈安慰众人,以掩饰化小此事。 白泓一夜未眠,日出便早早去了冷殿,“吱嘎—”一声,白泓推开了尘土飞扬的殿门。“猫姐?”白泓试探的唤门,顺手推开大门,屏风之后依旧烛光幽幽。白泓蹑手蹑脚走过屏风,猫妖化为女人形,正坐在殿厅。 “姐?你没事吧!”白泓说着话便把鲫鱼汤放在猫妖面前桌上。 猫妖一侧脸,魅惑面容上挂满泪珠,咬着牙说了一句:“疼!” 白泓无奈掏出一盒云南白药说到:“想到了,你变回猫形,我给你敷药。” “呸,色胚!”猫妖白眼一撇。 白泓无奈耸耸肩说到:“好心当成驴肝肺,唉!你还有几条尾巴。” “就剩三条。” “总共几条?” “六条。” “只听说狐狸能修炼九条尾叫九尾狐,猫能有修炼到九条吗?你说你有六条,我以前就见你一条呢?”白泓好气的看着猫妖。 “哼,老喵要是修炼到九条猫仙,玉帝老儿都得敬我三分!”显摆完,猫妖依旧没好气的接着说:“凭啥给你现六尾原型,你想屁吃呢?” “哦!”白泓表情冷漠的伸手收起鲫鱼汤。 “放下!”猫妖厉声呵斥到白泓“你不是来看我的吗?给我添堵干嘛!” “嘿、嘿”白泓笑容满面看着猫妖。 可能是鲫鱼汤太过美味,猫妖三下五除二就喝完,抹了抹嘴角,“我需要静养,最近别来烦我,”说话间把空饭盒塞到白泓怀里,连推带赶的驱逐到殿外。 白泓哭笑不得抱着空饭盒离开。 回到前殿的白泓坐立难安,自觉最近诸事不顺、厄运缠身,便动身与侍卫许青辰微服出宫,驾车前往京都东侧城外的卧佛寺拜佛。 京都一胡同宅巷深处,走进一佝偻的中年男子。男子进宅前四顾无人才推门踏进,迅速锁好宅门。 “大人,”宅内一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作揖行礼。 中年男子怒气冲冲,挥了挥手指着床上近乎昏死的上官云,斥责到:“你的主意?让他摸进宫中刺杀皇帝的?” “本以为唤醒徒儿蛟龙元神,不曾想傀儡元神连龙丹都无力保住,”老道士无奈的解释到:“徒儿本是渡劫失败蛟龙重生。” “我问你进宫刺杀是怎么回事?你别跟我神神叨叨的,还有,”佝偻的中年男子停下皱了皱眉、鼻子嗅了嗅又嫌弃的问到:“这身破烂是怎么回事?” “徒儿跌落悬崖、粉身碎骨,唯独保住元神,我刚刚唤醒他的龙神两神共体实在不受控制。徒儿龙神不受控制跑出街竟接连砍人,官兵围追本宅,我无奈找了个乞丐换上他的衣服,来了个金蝉脱壳。还有入宫刺杀,是因为他龙神出街丢了蛟龙丹,被皇帝捡去才…”老道士一字一顿清晰的解释给中年男子。 “主子很生气,因为你这一出整盘计划全乱了!不过小皇帝倒也有意思,装作没事儿人一样,今儿个还出宫,”中年男子剃着牙、撇了撇嘴,“好在那个老太后留下了上官瑶在宫里,倒也方便做一个内应旗子,对了天明会里那个程允呢?” “不是您说让他入宫吗?”老道士不解的看着中年男子。 “什么?他入宫了?我怎么不知道?”中年男子大吃一惊。 “飞鸽传书来的呀,没错啊信鸽都是有标识的呀,”老道士诚恳的说到。 “不对!内部出了点问题,”中年男子开始慌神了,丢下一句“我去禀报头儿,”撒腿就跑。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