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九重阙:宫锁红颜》 第一个长评 替身的命运,这是简介给我的第一印象。直觉应该是篇虐文。开篇的人物出场不是宫廷的高墙之内,也不是官宦之家的高门大户,由小女孩因为抢了狗的食物而被追咬开始,写出了小女孩生活的不容易,但是却坚定的认为自己不是乞丐,导致将钱给乞丐时被乞丐打骂。看到了她是一个很有自尊的人吧。也正是机缘巧合或者是凌云找了很久,这时将它带进了那个由黄金打造的牢笼。凌云对她不错,却给了她尴尬的身份处境,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自由。 瑾瑜是幸运的,因为娘亲,她不必在流落街头,朝不保夕; 瑾瑜是不幸的,因为娘亲,爱上了深爱娘亲得凌云,一辈子找不到自由; 凌云是不幸的,他失去了苦苦等待、相思的人儿; 凌云是幸运的,最终还是找到了人生的伴侣…… 相知相守,也许会有不如意,但是,我们相信,一切会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 余话: 首先,非常感谢雪轩的厚爱,给了咱第一个长评。 发表时间很久了呢,只是咱太懒了,一直没敢弄这个下东西。 这个长评咱很喜欢很中意的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雪轩啊,从3G到蔷薇再到,你一直在我身旁陪伴着咱,真的让人难以回报,你的深情呀…… 呼呼~~~你放心,这文文,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哦…… 关于上架。 忙碌的六月转眼即逝,伴随着炎热的七月悄悄到来。 陌陌是4月来到,算算日子,两个月了,不长不短。 经过这些日子的努力,上架了…… 上架,不好也不坏。陌陌知道,很多亲们是喜欢看霸王文的,不爱订阅,更不爱把钱花在这个地方。 你们大概会说,免费文到处都有,为什么要花钱看书呢。 陌陌只想说,那些文之所以免费,是因为时间长了,解禁了。更有些文,是有人蓄意从VIP章节中偷过去的。 一部,并不是信手拈来,胡乱捏造的。 陌陌是工薪一族,这书是利用睡眠硬是挤出时间来码的。通宵在陌陌的字典里,排名第一。 一个章节,花费的只是几分钱而已,可在这分钱的背后,是对陌陌极大的支持啊。一个章节,都是陌陌用睡眠的时间换来的。 看文真的不贵,亲们每个月只要少吃几包零食或者少买一件衣服就可以看下去了哦。 说多了,亲们会觉得陌陌唠叨,好吧,一切尽在不言中。给大家提供下17的充值通道。 1、网站充值系统。 友情提示,如果你还不是的会员,请先注册成为的会员。 友情提示,如果你已经是的会员,请选择充值,成为VIP贵宾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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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对着湖面中照映的人影梳理了下那稀疏的发丝。今个儿她实在是饿的慌,瞧见那狗盆上有主人刚放下的五花肉,她也就顾不上沦落跟狗抢食的窘迫模样,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那狗一追就追了她三条街,幸好她吃掉了那五花肉,不然此刻她恐怕就要下水捞鱼来充饥了。 在经过方才一番闹哄景象之后,很快大家也趁早赶去梨园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引起闹哄的女孩,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女孩重新回到墙角边上,蹲下身拖着腮帮望着人群发呆。她虽然不大,甚至全身脏乱不堪,但也无法遮挡她那清秀的面庞,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一闪一闪的眨着。 偶尔她的脚边会有几个铜板出现,这是路人丢给她的,见她一小女孩倒也可怜。 “我不是乞丐,我不是乞丐。”女孩立刻捡起铜板冲着路人的背影大声吆喝着,瘦小的手臂露在空中使劲摇晃着。 有几个路人停下脚步,窃窃私语,面带着讥笑,倒也听不清楚究竟是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语。 女孩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我不是乞丐,为何要将钱丢给我。”她端倪着那几个沾染泥的铜板,放在眼眸上,她透过中间的四方空来看。 有个乞丐正从远处慢慢走来,女孩见到他就分外的开心,蹦着来到他身前,将手中的铜板全数丢到了他的碗里。 “喏,全部给你吧。”她天真无邪的笑道。 乞丐厌恶的打量了她一眼,不屑的鄙夷道,“你个臭乞丐,自己都养不活还来打趣老子,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抡起手中的竹棒就往女孩身上打去。 女孩不明就里就挨了打,她忘记了逃跑,自己明明是把钱送给他,为什么还要打自己呢?她想不透这个问题,硬是愣在原地吃打。 有几个好事之人驻足围观,手摩挲着下巴,这可比戏园子里的戏好看多了。 “住手,如此欺负一个小女孩,实在是可恶至极。”人未出现话已然传入百姓耳中,大家面面相觑这究竟是谁。 此时,从对面一家茶楼中走出一位男子,折扇轻摇,五官轮廓明而深邃,如丝绸般的长发肆意垂下,一身青色织锦长袍,飘逸高贵。 女孩见状连忙躲到青衣男子的身后,只探头出来看着乞丐被人强行拖走,那双小手使劲的攥着他的衣服,生怕又会挨打。 青衣男子不耐烦的摆摆手,“带下去交给衙门,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别手软了。”说完,他拉过女孩的身子,从头到脚的替她检查了一遍。 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居然落在一个几岁女娃身上,他怜惜的替她擦了擦眼角迸出的泪水,柔声问道,“疼不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女孩咬着牙摇摇头,垂下来的发丝遮住她的眼睛。 青衣男子听后,欣慰一笑,“你很坚强,但我奇怪,你为什么不感觉疼呢?” “我是挨打了,可他被抓进衙门了,我想比较痛的应该是他,不是我。”她露出一个笑容来,用手梳理了下发丝。 这番话让青衣男子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这样的女孩他倒是第一次见到,明明疼的要命,却非倔强的说不疼。 他站起身来,刺眼的阳光撒在他的背后,使得他在女孩眼中很是模糊,看不真切。 “你愿不愿意随我回去?那里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你甚至能过的比现在还要好。”青衣男子冥想之后,对着女孩伸出了手。 女孩迟疑的望着这个男子,小手略是生疏的抬起,慢慢的伸入他的大掌内。 “只要能吃饱,去哪里做什么都没关系。”她笑着说道。 一路上,他牵着她的手逆光而行。 偌大的街道仿佛只为他们两人敞开。 只听见,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苏瑾瑜。”她怯怯的应了声,又忍不住抬头冲他问道,“那,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呢?” “瑾瑜……这个名字很好听。”他顿了顿脚步,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转眼间便隐褪,“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名字,也是无法唤出口的,不然……”他意味深长的止住了话语,表情严肃起来。 苏瑾瑜心中一紧,眨了眨双眸,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在此推荐陌陌的新书《浮世相思》,还请大家多多前去捧场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002、皇上叔叔 初入宫时,苏瑾瑜根本就不曾猜想过这个牵着自己手的男人究竟是谁。懵懂如她,当她摇晃着那机灵脑袋打探这偌大花园时,不禁笑声连连,替这死气沉沉的宫殿徒添一抹生气。 她同他一齐走到宫门外那条护城河时,青衣男子缓缓蹲在地上,从胸中掏出一块干净整洁的巾帕,折叠成长方形,柔声道,“瑾瑜,叔叔先帮你带上这个,记得千万不许摘下来。” 苏瑾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她的世界便陷入一片天黑,她只能靠着双手来摩挲前方的道路。正当她迷惘无助时,那只充满温暖力量的大掌再次紧紧牵住了她,领着她一路向前走去。 宫门外的侍卫见到青衣男子,全数跪倒在地上请安。正要张开问安时,青衣男子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的‘嘘’了声。 苏瑾瑜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做响声,至于是什么她无法想象。任由这大掌的主人牵着她,慢慢的走进去。 良久,她感觉耳边一松,原先遮住眼眸的巾帕已经被拿掉了。她迷糊的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这番景象时,不由得惊在了原地。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奂美轮的地方,杨柳树压在水面之上,垂下的绿纸条挑逗着湖中的锦鲤。小径两遍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朵儿,全数是她不曾见过的。 她愣愣的松开男子的束缚,惊讶万分的朝着它们走进,嘴角的笑容也随之加深。好美啊,她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道。 “叔叔,这里好漂亮,就好像是天堂。那叔叔是不是来自天上的仙子呢?”苏瑾瑜捧着花朵儿,扬起声问道。 青衣男子低头浅笑了几声,对着苏瑾瑜招了招手,“瑾瑜,你过来。” 花园的另条小径上走来一行宫女,见到青衣男子,连忙迎身上来,“参见皇上。”恭顺的欠身问安道。 青衣男子摆手,“你们下去吧。” 宫女得令,面不改色的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进,其中有几个大胆的宫女偷偷的瞄了眼那邋遢不堪的小女孩,心中直纳闷。 苏瑾瑜跑到青衣男子身边,指了指那几个宫女,不解的问道,“叔叔,你是皇上吗?那些人是你的妃子吗?”她眯着眼,视线还未从宫女的背影上收回来。 她曾数次听说书的夫子讲过皇上的事迹,还有皇宫是如何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又岂是那些说书的能知道的呢。 待她收回视线之后,等待着青衣男子的回答。一旦想到他是那至高无上的君主,而自己只是个小丫头片子,连忙又向后退了几步,她有点害怕。 青衣男子瞧见她如此,大笑了几声,“刚才怎么就没见你这般害怕,知道朕是皇帝就害怕了?”他戏谑的说道。 苏瑾瑜闷声低头,这个地方漂亮是漂亮,可她也清楚这个地方死人不偿命,何况自己才十岁,又怎么能在这里生活呢。 她连忙跪倒在地上哀求道,“皇上叔叔,你就放了我吧,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要死在这里啊……”清脆的声音带着半分的惊恐,而显得很是刺耳。 男子来到她的面前,轻托起她的下颔,犀利的眸光审视着她那稚嫩的面庞,“瑾瑜,方才朕问你,愿不愿意跟朕走,你又为何说愿意呢?” “如果一早知道你是皇上,那我情愿不来了。说书的夫子经常有说多少人死在皇宫中一辈子都出不去,皇上叔叔,瑾瑜不想一辈子都出不去,我求求你,放了我好吗?”话音还未落定,苏瑾瑜连忙叩头求饶,额头上渗出细小的血珠顺着光洁的额头缓缓流下来。 男子蹙紧了双眉,略带着几分怒气。他掏出巾帕替她擦去额头上的血珠,“朕不会让你老死在这里的,只要那日你长大了,朕就放你离开好不好?” 苏瑾瑜疑惑的看了眼男子,噙着嘴角只好点头,“要是别人欺负我,那怎么办?”天真懵懂的她,只关心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会不会遇上坏人。 男子有趣的刮了下苏瑾瑜的鼻子,“你若不欺负别人就好了。朕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003、入宫三年 宛国向来是凌家的天下,当今圣上便是由四皇子凌云。 这张皇位本不该属于他,先皇驾崩时也并留下任何遗言和遗诏宣布皇位由何人继承。在朝夕之间突然就闯出两个人,自称是沦落在外的皇子。 若不是那可证明其身份的手绢,众位大臣也不会任由他们折腾。 宛国自古以来就是由嫡长子继任皇位,那时所有人都认定皇位是大皇子凌崎的囊中之物。一场政变,这皇位居然被他人所得,也就是凌云的弟弟凌枭。 半年后,凌枭退位,宣布皇位由凌云继承。 这场政变严重的影响了宛国的盛世太平,不少大臣内外勾结,企图取下凌云的皇位,若不是他手中掌握全国数十万的精兵,恐怕这天下已经易主。 凌云领着苏瑾瑜一路经过御书房、议政殿,直径朝着他的寝殿而去。 苏瑾瑜并不老实,那双灵动的眸子总是会瞄向别的地方,偶尔看到几个宫女便会大惊小怪,惹得凌云笑声连连。 永和殿,是皇上日常居住的寝宫。也是坐落在这皇宫中轴线上最为壮观的一座宫殿。由西而去,那里布局了十二座妃嫔宫殿,统称西宫十二妃。由东而去,那里布局了是四大宫殿,也便是‘贤’‘德’‘淑’‘丽’四大贵妃的居住地,比起西宫更是壮丽了几分。 在永和殿的后方是皇后娘娘的合德殿,至今无人居住。 当苏瑾瑜站在永和殿殿门外时,她呆呆的望着那方闪亮的牌匾,久久没有反应。 一身破烂不堪的她,出现在这华丽的宫殿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她仰望着脑袋,慢慢的眯起了双眸。 她觉得很是悬乎,前一秒她还在街上跟老花狗抢五花肉吃,下一秒她就进了宫,为了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居然愿意留下来。 一入宫门深四海,对于她一个十岁的女孩而言,她是无法体会这其中的含义。天真的以为有东西吃,有衣服穿,还有这么多的人,她会幸福的。 她咧开嘴笑着,扯了扯凌云的衣袖,指了指牌匾上的三个字问道,“皇上叔叔,这字该怎么念?” “丫头,这里是永和殿。以后你就跟朕住在这里,好不好?”凌云蹲下身,一字一字念给苏瑾瑜听,全然不顾身后的一干宫女。 苏瑾瑜拍着手笑道,“好啊,这里好漂亮。” 凌云被她爽朗的笑声所感染,牵起她的手踏入了永和殿。 一旦入宫,无论是谁都会按照宫中的手册另起名字。凌云只是将苏瑾瑜交给永和殿的女官**,并开了金口不必换下她原先的名字。 因此,她也就成了第一个进宫不需改名的先例,在众多的宫女之中,她越发的显得突出。 进宫第一年,她十岁。她随着清云学习宫中的礼仪,并按照凌云的吩咐传授她琴棋书画,每日她的课程都被排的很慢。 那年,她只见过凌云匆匆几面而已。 进宫第二年,她十一岁。她随着宫中最高女官学习宫中的各个制度,并传授她骑马射箭,因此她离开永和殿,前往舒宁殿。 那年,她只见过凌云一面而已。 进宫第三年,她十三岁。按照凌云的吩咐,她回了永和殿,照顾他的起居生活,成为一名贴身侍女。 004、重回永和殿 再次回到永和殿已经时隔一年,在去舒宁殿的那年中,苏瑾瑜曾有几次偷偷回来过永和殿,却多次被人拦下。 枫叶正红,她趴在窗台上小手儿托起一片随风而落的枫叶,细数着上方明晰的脉络。 三年了,她来这里整整三年了。当初凌云承诺于她的,她早已学会不再奢望。原先那个和蔼的皇上叔叔,在她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了些许,甚至连他的容貌她也快忘记了。 清云姑姑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认识的人,在她的印象中,她很温柔虽然有时会责罚底下的宫人,她会暗自探望受到苛责的人,苏瑾瑜喜欢她并不过分。 初来第一年,她学的琴棋书画都是她手把手教会的,若不是她,苏瑾瑜只怕还是那毫无见识的市井女子。 稀疏的短发经过三年的洗礼,已经变得又黑又长,如瀑布般倾洒在她的后腰际上。柔云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简单的银簪子。她仅是一名侍女,根本就没有资格去佩戴诸多华丽的发簪。向来淡雅的她,并不在乎这无关的外表。 今日是她回永和殿的第三日,她被安排在这偏殿等待皇上的召唤,不同于他人的是,当别人在努力做事时,她却懒散的趴在窗台感伤。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瑾瑜随之挺直了腰板,打量着来人。只见一名身穿青色宫服的宫女款款走来。 一跨入偏殿的门槛,她便顺势跪倒在地上,恭顺的轻唤了句,“瑾瑜姐姐,清云姑姑正在外殿等着你。”宫女压低着脑袋不敢直视苏瑾瑜,虽然她们都是这永和宫的宫女,可从苏瑾瑜的待遇和她们相差甚多上让她明白,眼前这个人也许那日摇身一变便会飞上枝头。 苏瑾瑜忙从榻上走下来,扶起宫女的身子,连忙说道,“都是自家姐妹,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你虽唤我声姐姐,可我心里明白,你们才是我的姐姐呢。”她笑着拉过她的手,温暖的掌心包围着她的。 宫女怯了怯身子,“奴婢不敢,清云姑姑还在外等候,瑾瑜姐姐还是随奴婢走吧。”她挣开苏瑾瑜的手,朝着殿门走去。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苏瑾瑜有几分失落,凌云对她的宠爱居然会使得她成为众矢之的,这是她不愿见到的。 出了偏殿,外头那姣好的阳光撒在苏瑾瑜身上时,她抬头顺着这道柔软的光线望去,这些年,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外界的逍遥自在了。 倘若那年她没有应凌云进宫,此刻的她是否还在为生计发愁呢。她苦笑着跟随在宫女身后,不敢有丝毫的耽误。 后宫多变,她用了三年就看穿了人世间的冷暖。在这里尔虞我诈,各自猜疑,甚少有人能天真的走过这段艰辛路。而她,苏瑾瑜也不例外。 被闲置的三日,她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她进宫又有什么意义。她每年都看到更多的人被送进宫,又有更多的人被送出宫,再也回来过。 她答应过凌云,只要她长大了,他就会放她离开的。也许当日他救自己并带自己入宫,只是想更好的照顾她吧。 她还未想更多,清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她所能及的视线之中。她低下头审视着自己脚下的那条小径,不敢有更多的浮想。 苏瑾瑜随着宫女异口同声的唤了句,“清云姑姑。”她是这永和殿的女官,凡是谁见了她,都要唤上一句姑姑,也算是她的尊称吧。 清云才二十出头,一个清秀的女子。谈吐举止之间宛如那大家闺秀的风范,可她的神态却显示了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让人有些生畏。 “皇上快下朝归来,你们要快些准备好一切事物。”清云摆摆手,让多余的宫女退下。 独自走到苏瑾瑜的面前,驻足打量了她一小会儿,她掀起长袖朝着她的发髻伸出手,替她摆正了那支银簪的位置。 “瑾瑜,你随我过来。”待她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时,举步走向永和殿的另一侧。 “是。”苏瑾瑜将手藏入袖中并轻拖在腰前,颔首应答了清云声。 偌大的永和殿,苏瑾瑜去过的地方倒不多,之前她在这儿学习时看管的更是严厉,如今她解脱了却也没了那个好奇心。 她一路跟在清云的身后,双眸放的很低,压根连瞄都不敢瞄旁处半眼。绕过层层假山,走过画廊,她也不知晓走了多久,再走过半圆拱门时,清云突然停住了脚步。 呈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座不大的宫殿,却格外的雅致。草坪之中有一座秋千,一张八仙桌,四个石凳,掺杂其中便是那锦簇的花团。 苏瑾瑜出神的看了几眼,她不懂清云为何要带自己来这僻静的地方,忙开口问道,“姑姑,这里是?” 清云退到一旁,轻声说道,“皇上在里面等着你,快进去吧。”话音一落,她便出了拱门顺着方才来的路又独身回去了。 苏瑾瑜愣在原地,皇上在里面等自己?那个满头银发的皇上叔叔吗?她骤然笑出声来,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要在这里见自己,可看到这美好的秋千时,或许她懂了。 经过秋千时,她忍不住的跨进草坪中去,抚摸着沾染在它上面的细灰。这是他答应送给她的,整整迟了三年。 眼角有点温热,苏瑾瑜只自己失态,便不敢在耽搁下去。 叩响那朱红色的殿门,她俯身行礼,高声说道,“奴婢参见皇上。” 里面没有丝毫的动静,一时间这气氛呆滞的令她感到不适。没有他的命令,她是不能自行起身的,膝盖跪在青石板上,寒气也借着这个机会不断的往上蹿来。 她抖了抖身子,良久,都不见有人来开门。她也逐渐的放下躁动的心,索性闭上双眸静候着,她深信,她不会跪的太久,至少在双腿还有知觉前,这道门会打开。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005、三年大选 微风拂过,初秋的早晨总是弥漫着一些让人感到清新的空气。阳光也稍稍柔和的打在她的脊背上,给予她膝盖截然不同的温暖。 苏瑾瑜双手中规中矩的放在腿上,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她双眸的神情,看不穿此刻的她是怨还是泣。 膝盖骨不时的颤抖着,显然她已经无法再坚持几分。可那道小的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的门缝,至今尚无动静。 她不禁作想,方才清云姑姑有道皇上尚未下朝,又怎会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宫殿之内呢。抑或说,这是她在惩罚自己吗? 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微微然的扯动着。那是一抹苍白无助的笑容,她真的有点害怕了,害怕哪天不小心,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互握的双手在眨眼之间化作拳头,轻轻敲打着酸疼不已的膝盖,她想起身离开,整个身子在半个时辰前早已麻木僵硬。 她缓缓的闭上双眸,继续这苦行时,身后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踏声,她的手僵硬在膝盖上,连人也不禁颤抖了几下。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辨不出来者何人,可这个地方除了皇上又有谁会来呢。她虽然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但当年初遇的情形,在她的脑海中徘徊不断。 苏瑾瑜低下头去,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以免让他听到自己的话语中有着不少的怨言。 站在她身后的正是凌云,著了一身玄色衣衫,没有那帝王之尊的威严气势,他双眉之间总有抹难以撇去的忧愁,淡淡的。 方才他让掌事太监命清云带苏瑾瑜来这偏殿,走在这路上时,他才记起自己忘了换下朝服,这又匆匆赶回去,以至于耽误了这时辰。 看到她跪在门前瘦小的模样,凌云有些心疼。当年那个坚强的丫头,过了三年比起小时候更坚强了。她如此中规蹈矩,俨然没了那年的纯真,他蹙眉问向自己,当年带她进宫是否做错了呢。 苏瑾瑜不再请安,而凌云还在方才的心思中尚未缓过身来。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身后的掌事太监见他们杵在原地,赶紧走上来在凌云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又退下了。 凌云抬起脚步,走到苏瑾瑜的面前,柔声道,“这些年不见,你果然是长大了。” “谢皇上夸赞。”她依旧低头浅声,纵然他此刻就在自己面前,也全然没了小时候的想念。 面对着他,苏瑾瑜总会迷惘。 听见她这么说,凌云的眼眸中闪过伤痛,她到底还是跟底下的宫女那般,训练的湮灭了野性,事事逆来顺受。 他蹲下身,手轻托起她的下颔。四目相对,他没想到三年的分离,她已脱胎换骨。清丽脱俗的模样,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让他不禁有些深陷。 苏瑾瑜扬起下颔见到他时,他的银发比起三年前更白了,眼角处有几丝皱纹,看上去他苍老了些许,她蠕动了下嘴角,那声‘皇上叔叔’最终还是藏在了心中。 “朕没有来,你为何不在旁等待下呢。这双小腿可又受得了如此折腾呢。”双手握住她的手臂,轻轻的扶她站起来。 苏瑾瑜吃痛,努力的从地上站立起来。只稍稍一动,她整个人就栽倒下去,那腿早就没了知觉,又怎能奢望它此刻完好无事呢。 “嗯?”她轻哼一身,膝盖便重重的朝着青石板敲去。 凌云见状,生怕她再次受伤。身子一动,他便拦腰抱起苏瑾瑜。转过身吩咐一旁的掌事太监,“开门。” “是。”掌事公公带着惊异的目光流连在苏瑾瑜的身上,听到凌云的吩咐,他立即收回来恭恭敬敬的走上去替他们开了那道大门。 放眼整个后宫,当初皇上登基时举行过一次秀女大选,但册封的人数少的可怜。那中宫、东宫至今闲置,也只有西宫十二殿暂居了三位夫人。 今年是第二次秀女大选,随着日子的推进,宫中也开始着手相关事宜。宫外的大臣们,更是让自家女子参见此次大选,宫中有闻,此次选秀,皇上允诺朝臣选出这中宫和东宫的三位娘娘。 掌事太监眼角的余光一直瞥在苏瑾瑜的身上,这离大选的日子不远了,皇上还将这心思放在这个小宫女身上,莫不成是要封她一宫妃子吗? 早年他就零零碎碎的听闻了这宫中的先例,只是碍于皇上,他没有过多的打探。如今一见,他心中也开始琢磨起来。 006、舍不得你 苏瑾瑜被凌云抱着走进这座偏殿的大门,她倚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那来自胸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禁脸颊两侧泛起红光,羞涩的将头埋的更低。 刚开启的大门又缓缓的闭合,苏瑾瑜抬了抬眸子,打量起四周来,同永和殿的偏殿相差甚多,看上去仿佛是妃嫔居住的宫殿。 她有些心慌,绕在他脖颈上的双手也赶紧收回来,轻声说道,“皇上还是放奴婢下来吧,奴婢自己可以的……” “丫头,什么时候起跟朕这般客套了。你可别忘了,当年是朕牵着你进宫的。”凌云的唇边是淡淡的笑容,他柔光几许看向自己怀中的人儿。 谈起当年的事,苏瑾瑜至今想起来都会发笑。她伸手遮住巧嘴浅笑了几声,“那时奴婢不知道您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自然就没了那份矜持。可如今奴婢只是宫女,又如何承受皇上的厚爱呢。” 抛却这三年的成长过程,只需记得重回永和殿的那几日,宫女对她的优待以及她们在私底下的咒骂声,她全数放在了心头。 她懂得这些都是因为皇上,他对她的好才引来了别人的关注。她苦笑,宫中的是是非非,她猜不透。在自己面前有说有笑的人居然在夜深人静时肆意唾骂,这是朋友还是敌人? 凌云止步,他有些惊愕。这几年,他从未去看过她半眼,只是交代手下的人尽量呵护她一点,不让她吃苦。直到三天前,她学成归来,他便让内侍将她安置在偏殿内。他忘了,他是没有子嗣的,如此的待遇只会让人嫉妒。 他淡笑着将她放在贵妃椅上,“休息会儿,这腿也就好了。”她才十三岁,韶光年华,在他的眼里是那么的惹人珍惜,仿佛轻轻一触,她就碎了。 今日,他召她来这里,只是来完成对她的承诺,殿门外的秋千是她那会儿乞求自己要的。可他能赠送给她时,她却长大了,成熟了。 苏瑾瑜看到他眼里划过的那抹忧伤,纵然是人间帝王,享尽无数富贵,可他心里到底还是寂寞的,同普通人一样难耐这孤寂来袭。 她用手肘支撑着,勉强自己努力挺直腰板,“皇上叔叔,瑾瑜长大了。”见他起身要离开,她慌忙拉住了他衣袖的一角,脱口而出。 凌云当场呆立在原地,他想不到再见面时,他为她完成承诺,而她却想让他再次实现那最先的许诺。 ‘只要你长大了,朕便放你离开。’这句话在他心底搁置了三年之久,再回想起时,物是人非。 这丫头终究还是渴望自由的,对着死寂的宫廷她也充满了无数的失望。尔虞我诈,他本就不该就留她在此,可是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她说她要离开,为何自己却是那样的失落呢。凌云紧了紧手中的拳头,背对着他不去看她那双满是希冀的眼眸。 “皇上叔叔,瑾瑜长大了,你说会放我离开这里的,你当真忘记了吗?”自古以来贵人多忘事,她想在这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地方,稍稍提醒他一句,她长大了。 “朕……朕当真是忘记了。”他苦笑,满是对自己的鄙夷。明明记得却要说忘记了,留住她,留她在宫中,这是他想做的事。说不出原因,道不尽解释。 空气缓缓的流淌在他们二人之中,随着凌云的那番话,苏瑾瑜疼痛的抚上自己的胸口,鼻翼前的空气也单薄了几分,她喘着气,不争的泪水溢在眼眶中打转。 他忘记了,明明答应好的事他却忘记了,她说不上的难过。 偶尔的几声抽噎声,将凌云的身子扳了过来,他怔怔的望着身前的苏瑾瑜。 一缕单薄的阳光透过镂花的窗台撒进这宫殿内,伴随着她眼角的泪花,熠熠生辉。 “朕,朕是舍不得,丫头,你懂吗?”良久,当她的泪滑过脸庞时,凌云悠悠的说道。 007、后宫三位夫人 苏瑾瑜呆愕僵住了脸色,那张小嘴张合着,眸中满是无尽深深的懵懂。他口中说的舍不得是什么意思,当初他领着自己来时就不曾想过放自己离开吗? 她吸了吸鼻子中的液体,用手背抹去那滴晶莹微凉的泪珠儿。缓缓地抬起下颔,迎上他的双眸,她扯了扯嘴角,来自膝盖上那阵麻木痛感让她稍稍揪心, “皇上……是奴婢妄言了吗?进宫容易出宫难,清云姑姑一早就有告知奴婢,如今看来倒是奴婢唐突了。”她忍着痛,从贵妃椅上爬起来,挺直腰板坐在他身前。 她才十三,身高只到凌云的一半。每次她要看清他时,必须将脸抬的老高,好似是在瞭望天空,然他乌黑的眼眸就是空中最璀璨的两颗繁星,星星点点,也就成了她的信仰。 凌云将她的手从衣袖上扯开,大手轻轻握着她冰凉的小手,继而又蹲在地上,瞅着她那略带沉重的面庞,轻声说道,“你才十三岁,尚未及笄。朕早年答应的是要等到你长满十五那年,才放你离开。瑾瑜,剩下的两年就呆在朕的身旁,用心学做个宫女,可好?” 他在她面前一次次放低他身为王者的身段,苏瑾瑜掠过那镂花窗户仿佛能看到那架秋千,他答应的事情虽然晚了,可他却不曾食言。 既来之则安之,她愿意相信他的。 “恩。”苏瑾瑜浅声应答了声,抬眸对上他的银发时,心微微的抽痛,她想在离开前,还他一头乌黑的青丝。 这座宫殿是隶属于西宫十二殿的,可它所处的位置却又偏离了西宫的范围。凌云之所以会带她来这里,自然能少了些许的流言蜚语。 对她这个纯真的女孩,始终是保护的紧。 自那日之后,苏瑾瑜便正式成了永和殿的一名宫女。她被安排在清云手下做事,起居也随着普通宫女一般。 与五六个人挤一间厢房,每日清晨就要早起打扫院落和收拾宫殿的卫生。 苏瑾瑜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就交了几个要好的宫女,她们是初字辈宫女,分别是初乐,初音和初琴。 今个儿是初音当值,初乐和初琴也被清云派到了别的宫殿帮忙打扫。只留下苏瑾瑜一人,她刚洗好众多衣服。忙里偷闲时,她会悄悄的趁着大家不注意跑去西宫那座宫殿。凌云说过,哪天她要是累了可以来这里放松下心情,那座秋千一直都是会她准备着的。 她从宫女耳中有听闻,这西宫住着几位夫人,但三年来皇上从未降临过她们的寝宫,甚至连绿牌也让人免去了。 这几位夫人也就成了这后宫中的摆设,整日流连御花园等其他地方,总遐想着有朝一日能遇上皇上,顺势打破这三年来的定律。 苏瑾瑜坐在秋千上,自由自在的像只空中的鸟儿。她从草坪中采了一支花朵握在手中把玩。全然没有注意,那拱门外有几双眼睛此刻正打量着她,见她那笑颜如花的模样,更是恶毒。 秋千落定,她算了算时辰该是回去整理宫殿的书架时,刚行至拱门外,膝盖上传来一阵痛楚,她来不及猜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身子便被按到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弹。 远处走廊上,款款走来几位盛装打扮的女子,从她们的衣着打扮上让苏瑾瑜明白了几分。今日她出门定是没有掐算好时辰,居然遇上了这百闻不如一见的三位夫人。 身着大红百花拖地裙的是这三位夫人中长相最为妩媚的如夫人,她的眉心有颗黑痣,总会用花细将它描绘成梅花状。 站在她身旁的是华夫人,她着了镶金粉色裙,比起如夫人她少了分妩媚多了分清秀,好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荷。 第三位是霓夫人,她的姿色在两位夫人之下,甚至连穿着也与身后的宫女相差无几。她那双复杂的眸子总会杞人忧天,浓浓的填满许多不该有的烦恼。 三位夫人站定在苏瑾瑜身前时,她忍住痛楚,细声细语的请安道,“参见三位夫人。” “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儿旁若无人。你是哪个宫殿的,教出这样的奴婢,也真是枉费了她当这主子。”开口说话的是如夫人,她的话语充斥着尖声,涂满豆蔻的芊芊玉指直戳苏瑾瑜的脑门。 苏瑾瑜稍稍抬了抬头,很不情愿的说道,“奴婢是永和殿的。” 008、挨打 如夫人一听是来自永和殿的,显然不悦的闪了闪眼眸,那只手也悻悻的收了回来。剩余那两位夫人赶紧将她拉了回去,轻声嘀咕道,“是皇上的人,开罪不起呀。姐姐要三思。” “打狗尚要看主人的颜面,姐姐不可为了一时之气而误了自己。” 苏瑾瑜跪在地下,疑惑的盯着她们三人在旁嘀嘀咕咕,耳边却也听不清楚什么来。 如夫人被她们二人拉扯的难受,双臂猛然一震,推开她们二人,扬高声调说道,“本宫堂堂一殿之主,还要看这个贱婢的脸色,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鄙夷的眸光扫了她们一眼。 扯了扯衣袖,指着那两名太监说道,“给本宫好好的教训这个贱婢,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来这里。别以为你是永和殿的,就能肆意妄为。” 话音刚落,那两个太监提着苏瑾瑜的身子到一旁角落中拳打脚踢,丝毫不敢怠慢如夫人吩咐一事。 可怜的苏瑾瑜连什么事都没弄清楚,只因为坐了会秋千就遭到毒打。眼泪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谁叫她们是主子,而她是奴婢呢。 如夫人在苏瑾瑜的叫喊声中,缓缓的走向那座秋千,自个儿坐了上去。 她的东西,又怎么让那些贱婢随意触碰呢。不论怎么说,她至今还是夫人,那是三宫之首。 其他两位夫人也随着如夫人朝着草坪走去,在经过角落旁时,霓夫人伸手制止了两名太监,“毕竟也是皇上身边的人,别太过分,稍稍惩戒下就好。” 瞧见苏瑾瑜那肮脏的脸蛋,从袖中掏出那方巾帕塞进她的手心中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都别再来了。” 苏瑾瑜感激的看了眼霓夫人,相貌平平的她却拥有一颗慈善的心,这是她意想不到的。浑身上下都是疼痛,她咬着牙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西宫。 回到厢房中,初乐初琴她们几个还未回来,她稍稍舒了口气,换下那身脏乱的衣衫。捧着衣服刚跨出门槛,清云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瑾瑜,你打架了?”她蹙眉,双眼盯着她脸上的伤痕不悦的问道。这后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宫女同宫女之间的打斗。 苏瑾瑜紧了紧手臂,倒退了几步,吞吐道,“我没有,我没有打架。”她侧过受伤的面庞不想让清云看到。 已经涂了很多胭脂了,就是无法彻底掩盖住那伤痕,她扯了扯下唇。 她性子恬淡,不是像那种惹是生非之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清云心疼的走到她面前扳过她的下颔,严肃道,“那是谁打了你?弄成这副模样等会儿如何去伺候皇上。” 苏瑾瑜一听到要去伺候皇上,连忙跪倒在地上,“姑姑,求姑姑不要让我去。这副模样只怕是惊扰了皇上。”若皇上见到了,一定会追根究底,那那三位夫人必定会受到一番指责。她不想再惹起更多的事端来,今日这事,她宁吃哑巴亏。 清云听她这么说,长吁了口气,“罢了,你到太医那儿去拿点药材吧,我派别人去。” “多谢姑姑。”苏瑾瑜如释重负,抱起衣服匆匆就离开了。 在此推荐陌陌的新书《浮世相思》,还请大家多多前去捧场 009、伺候皇上 太医院坐落在御书房左侧的偏殿之中。 苏瑾瑜要去太医院必然要经过御书房,方才清云有道皇上在永和殿等待宫女过去伺候,显然已经离开了御书房,这让她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距离她及笄还有两年,今日只是第一天她就遭受了如此责罚,她看不清这漫长的两年中还有多少的苦难在等着她。 经过御书房时,她连忙低下头,五指并拢放在额头上,宽大的衣袖顺势遮起了她的面容。这是宫中的规矩,凡是经过御书房的宫女太监,必须如此,以免惊吓了从里面出来的皇上和大臣。 此时,凌云刚好批阅完今早呈递上来的奏折,起身要回永和殿休憩,刚走出御书房,掌事太监还来不及呼喊起驾时,凌云如炬的眸光就注意到了那道瘦小的身影。 “慢着。”凌云出手制止了掌事太监的声响,“你们都退下,朕要一人走走。” 话音刚落,他带着些许的疑惑随着苏瑾瑜一块儿走去,看她胆怯的那模样,凌云忍住要叫她的声响。 跟着她走过御书房,凌云好奇,这个时辰不在永和殿,来这里做什么。 苏瑾瑜只顾自己低头走路,自然是没有发觉到跟在她身后的凌云,瞧见太医院就在前面,赶紧加快了脚步。 反倒是凌云放慢了脚步,看着她心急去太医院,他起了些许的疑惑,怀着心事转身就走。 永和殿内,清香袅袅,四周都充斥一种紧绷感,底下的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清云站在一旁,听到掌事太监嘹亮的声响之后,她率领一干宫女齐齐跪倒在地上,“参见皇上。” “免礼。”凌云大步跨入门槛,走到衣架前伸开双臂。 清云看了眼底下的宫女,使了个眼色,“替皇上宽衣。”接着,她走到衣柜边上,选了件便衣交到身后的两位宫女手中。 呈立在偌大的铜镜前,凌云从铜镜中看了眼,也就没有说什么。 上来宽衣的宫女是个新手,她双手有些颤抖的解开衣带,从未做过此事的她满脸通红,在为他褪下衣衫时,眼眸闪烁着不敢去看凌云。 清云见状,从那两位宫女手中拿过衣衫,让她们一块儿上去帮忙。 三人围绕在凌云的面前,个个羞涩的只顾低头,连瞄都不敢瞄一眼。凌云有些腻烦,自个儿褪下了衣衫,往地上一丢。 “清云,你是如何**这些宫女的,连更衣都需要朕自己动手。”凌云只穿了件亵衣,大声指责着清云的管教不善。 而那三位宫女更是吓的全身都匍匐在地上,露出两只手臂不停的发抖着。 “皇上息怒。”清云拿着衣衫走了上来,用脚踢了踢底下的宫女的手臂,示意她们赶紧退下。 清云亲自将衣衫替凌云穿戴整齐,跪倒在地上,用手扯了扯那下方稍稍褶皱的衣袂。做完这些事后,捡起龙袍横挂在手臂上。 欠了欠道,“奴婢告退。”说完就要退下。 凌云似乎想起什么,连忙发问道,“瑾瑜呢,唤她过来。”说着,他定睛看着清云的神色变化。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010、清云姑姑 清云面不改色的回答道,“她今日身子不适,奴婢便让她暂作休息,若皇上要唤她伺候,奴婢这就让她过来。” 她一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皇上对苏瑾瑜的特别关照致使她每次面圣时都会做好一番说辞。算算时辰,苏瑾瑜也应该从太医院回来了,脸上的伤只要与皇上保持一段距离便不会发现。 “让她来伺候朕吧,吩咐御膳房做些可口的糕点。”凌云挥了挥手,示意清云下去。 “是。”清云抬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凌云。 当她退出寝殿时,方才那几个宫女跪倒在门外,双双低头抽噎着。让清云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一时尴尬的杵在原地。 片刻过后,清云叹了口气,“罢了,你们都起来吧。今日这事也不怨你们,若梅,你去把苏瑾瑜召来,说是皇上在等她。” 宫女颤巍的从地上站起身来,那名唤作若梅的宫女得到命令,小跑离开。 清云瞅了眼怀中弄脏的龙袍,“若菊,送去浣衣局,吩咐她们小心清洗。”顺势递给了其中另一名宫女。 “至于你,带着这块令牌到御膳房去一趟,告诉厨子皇上今日想吃些可口的点心,让他们呈上来吧。”她从袖中掏出那块象征身份的令牌,递到最后一名宫女手中。 “是。”两位宫女各自接过东西,对清云一齐弯腰行礼告退。 清云交代完这些事情,轻移莲步走到永和殿中央庭院,抬起她那稍些精致的面容,偌大一个永和殿她竟寻不到称心的人手,看着那些刚进宫就被分配进宫中规矩甚是严厉的永和殿,她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湛蓝的天空,宛如炎夏那般,安静的没有一丝云彩。她伫足瞭望着,似乎再用一点力她便能将它望穿。 她来这座囚宫,整整十四年了。她记得,刚进宫那年她年仅七岁,受尽宫中的冷嘲热讽,吃尽了各种苦难,好不容易当上永和殿女官,她却没了那份喜悦之情。 宫中有规定,入宫十五年,事无大错,便能在期满那日放行出宫。想到这里,清云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慢慢的,她凝望着那自由的天空不愿在离步。 回首往事,她心中始终有一道抹不去的伤痕。她分外清楚,尽管她现在身为女官管理永和殿一干宫女,但她依然没有喜怒哀乐的权利。 宫女若梅一路小跑,终于在后院厢房中见到了正在涂抹伤药的苏瑾瑜。想起方才皇上发怒的情景,她只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提起苏瑾瑜的手臂就往外跑去。 铜镜前分不清谁的容颜因此大惊失色,手臂掠过台面时,那瓶小巧的药瓶随着衣袖一块儿坠在地面上。 清脆的响声让慌张的两人一时愣在原地,淡黄的粉末溅的到处都是,自然也没放过苏瑾瑜的裙角。 她换了一套水绿宫女服,恍惚看去,并非很是岔眼。 “若梅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苏瑾瑜挣开若梅的手,蹲下身将碎片拾了起来,一块一块整齐的放在掌心中。 若梅生怕皇上等急了会责怪到清云头上,脱口而出,“皇上传你过去伺候呢,慢了谁担待的起呀。”说着她俯身再次拉起苏瑾瑜的手。 苏瑾瑜心中一紧,数块碎片烙进掌心之中,她微微吃痛蹙起了双眉。人还没缓过神,就被若梅拉扯出一段距离了。 那些碎片再次跌落在地上,比起之前更碎了。 011、清云的责怪 若梅拉着她几乎是跑到永和殿的,一路上她连发问的机会都没有。额上的刘海随风飘扬,涂抹在脸上的粉末尚未抹匀,如此一来,面颊旁的伤痕若隐若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清云的沉思。她淡然的侧过身,就瞧见若梅火急火燎的身影,不免有些怒气。 永和殿是皇上休憩的宫殿,而这里又是他的寝殿又怎能容许宫女这般肆意而为呢。若梅进宫才一年左右,年长于同届进宫的宫人,掌事太监便给清云送了过来,说年长总会乖巧懂事点。 如今看来,这掌事太监未免有些以貌取人了。 清云拂了拂双袖的衣摆,缓缓的走向她们,淡定的扫了若梅和苏瑾瑜一眼,开口说道,“急急忙忙的成何体统,若是让公公见了去,我也无法护你们周全。” 清云口中的公公,即是掌事公公,尚喜。 若梅站定,听清云这么说起,才知是自己唐突,连忙弯腰认错,“是奴婢太心急了,姑姑提醒的是。” 清云满意的点了点头,行至苏瑾瑜面前时,瞳孔突然紧缩,举手捏住她的下颔,厉声问道,“你的药都用到哪儿去了,为何这伤痕反倒比起之前更醒目了呢?”她的声音不大,却让苏瑾瑜为之颤抖。 若梅想起方才因自己马虎而敲碎的瓶子,淡黄色的粉末,莫不成就是清云口中的药粉吧,想到这里,她的腰弯的更低了,额头上的汗水也随之渗出。 苏瑾瑜瞄了眼身旁的若梅,轻叹口气,用手抹了抹自己的伤痕,“刚才来的路上一时没能拿住就给敲碎了,衣服上也沾染不少。这厢若梅姐姐又唤的紧,便没能返回太医院再取一瓶,还望姑姑体谅。” 清云低头看了眼她的裙摆便松开了她的下颔,反手就将她发髻上的银簪取下,固定的发丝随之飘散下来。片刻过后,掌心里有着不少的细簪。 “若梅,你过来替我拿着这些。”清云将簪子放在若梅的手中,继续替苏瑾瑜打理青丝。 “倘若皇上问起,便说你卧病在床,听到召见就匆匆梳理下发髻,皇上疼爱你想必不会过多的责怪你,只是这伤,能遮就遮。”不必问她都能猜想到苏瑾瑜脸上的上是何人所为,敢动永和殿的宫女的人,非富即贵。 清云取下自己发髻上的一支玉簪,替她固定好发丝,那长至腰际的发丝就用玉簪横簪在腰后,两侧的面庞也随着绾起的青丝所遮挡住。 “好了,快进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收住手,清云柔声说道。 苏瑾瑜好奇的触了触自己的发髻,微微一笑,欠身道谢,“多谢姑姑。”说完她就朝着正门走去。 清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舒心的喘了口气,但愿皇上不会发现,自己还差一年就能离开了,她委实不愿因为苏瑾瑜而终生囚禁在此。 “你先下去吧。”清云对着身旁的若梅说道,然后朝着苏瑾瑜的方向过去。皇上在时,都是她亲自当值,以免发生什么差错。 若梅应声便退下了。 苏瑾瑜侧身走入寝殿之中,当她叩拜行礼时,凌云正坐在一旁的书桌前,手执书籍细细的品味着,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不愿叨扰他的兴致,尽可能的放低自己的声音。头重重的叩在地毯之上,两侧的发髻也一并儿垂下来,有些痒意。 凌云的眸光随着这句请安掠过书籍,看了她一眼便说道,“瑾瑜,在朕面前无需行大礼。”他放下书籍朝着她走去。 苏瑾瑜应了声便从地上爬起身来,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012、爱的负担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皇上是主子,奴婢是仆,又岂可逾越这层关系呢。”苏瑾瑜抬眸看了眼凌云又很快低下头去,比起之前的更低了。 “永和殿的宫女从何时起换了这种发髻,是清云的意思吗?”凌云见到苏瑾瑜的发髻,不解的问道。刚才进来替他更衣的宫女和往日一样,怎么到了她地方就变了呢? 苏瑾瑜抿了抿嘴,想起清云告知她的话,忙解释道,“奴婢身子不适正要休憩,就传来皇上的召见,唯恐皇上久等,因此大致梳理一番,实属不该,请皇上责罚。”说着她再次跪倒在地。 凌云想起自己在御书房殿门口遇见过她,那会儿她去太医院,来回的路程与时间一算,并不符合,顿生疑惑。听见她说身子不适,连忙问道,“既然生病了就让太医替你看一下吧。来人,宣太医。” 静候在门外的清云听到里面有异样,推门进入,俯身道,“皇上……”低头的瞬间,她瞥见跪倒在地的苏瑾瑜,难免担心了一番。 “皇上,奴婢只是偶感伤寒,方才已经去太医院取了药,不必宣太医了。”苏瑾瑜赶紧说道。 凌云摆摆手示意清云退下,随着殿门再次合上,他蹲下身用手托起她的下颔,较为认真的说道,“你有事瞒着朕,对不对?” 苏瑾瑜闪躲着他敏锐的目光,吞吐道,“皇上叔叔,瑾瑜有自己想保护的人,不要为了我为难别人好吗?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宫女,不值得身为皇上的你如此。”腰前的手不断的互掐着,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甲印,微微泛红。 两侧垂下的发髻着下颔被抬起,纷纷向后脑靠拢,那道伤痕和浅浅的巴掌印暴露在凌云的眸光之下。她感受到来自凌云身上那愈发寒冷的气息,就如同他的眸子在转眼间化作一潭冰水,冷漠如霜。 银发下的他让苏瑾瑜有些害怕,瑟缩了下身子。她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又害怕会受到之前那般的责罚,连忙用膝盖倒退几步,沉沉的叩了头,“皇上息怒,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 “瑾瑜……”凌云身子稍稍向前,手停留在空中来不及触摸到她脸上的伤痕,又见她如此求饶,满心的疼惜,“你脸上的伤是谁打的?”分外可见的巴掌外,那只手的主人绝对没有半点留情,究竟是谁会对她下手。 伤痕没有瞒过他的眼睛,苏瑾瑜立即伸手遮挡起来,慌张的摇头,“没有,是奴婢自己不小心弄的,不关任何人的事。”眸光心虚的望着地面。 “需要朕亲自去问清云吗?瑾瑜,不要欺君。朕不想被你欺瞒,整个后宫都是朕的有稍点风吹草动,瞒不过朕的眼睛。”他向前挪动了几分,伸手替她扳开脸上的双手,柔声说道。 殿内的空气顿时停留,苏瑾瑜屏住呼吸带着不确切的目光望向凌云,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那样的小心,那样的温暖,让她原本泛着寒意的心慢慢的有了温热。 她扬起嘴角一抹笑容,柔声道,“打都打了,再追究又能改变什么呢。皇上叔叔,不要让你对瑾瑜的疼爱成为我的负担好吗?瑾瑜只是一名宫婢,不配如此。” 两道剑眉顿时紧拧在一块儿,她说他的疼爱是负担,凌云有些难以相信。 013、囚笼 殿内的气氛异常沉重,静谧的只听到两人平缓的呼吸声。 凌云握着苏瑾瑜的手迟迟没有松开,他的眸光汲取着来自她面庞上所有的表情,他以为她是想保护他人故意这么说的,可她那张恬淡的容颜却没有丝毫的异样,让他很是失落。 “天下之大,所有女子都渴望得到朕的垂青,唯独你,朕给了你满心的关切,你却拒朕于千里之外。瑾瑜,在你心中,你当真如此认为吗?” 苏瑾瑜低着头不敢去看凌云,她心虚,她说了违心话,第一次面对凌云她畏惧了。十三岁的她已经不再是孩童,她深知凌云给自己越多的关爱,会使得自己的处境举步维艰。 那日偏殿的宫女唤自己为‘姐姐’,身为一殿女官大公无私的清云姑姑也因为他而处处替自己解围,她招惹三位夫人而遭致毒打,也是因为他的溺爱而让她忘了这里是有规矩的。 她还清晰的记得,凌云说过的话,再两年她就能离开这个囚笼了。比起他的关爱,她更向往是自由自在的生活,那种没有拘束没有责罚的洒脱。 满心的愧疚,苏瑾瑜知道她这么说会伤害他,一直以来他视她为最亲近的人,可如今自己又说了什么混账话呢。 眼泪在不知觉中悄悄滑落,伴随着她脸颊上丝丝胭脂,滚烫的滴落在自己手背上,灼伤了她的那寸肌肤。 “皇上叔叔……”一时间,她找不到任何的话语来诠释她的谎言,仿佛多说一个字她都会摇头否认,说自己错了。 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随着她的言语而浑浊空洞起来,凌云感到很是疲惫,轻轻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朕想休息了,让清云进来伺候吧。”话音刚落,他快速的松开她的手,翩然转身离开,衣袍飞舞,那淡淡的熏香刺痛了苏瑾瑜的鼻尖,泪水更为不争气的掉落,宛如那断了线的珠帘。 他话已至此,苏瑾瑜呆愣的从地上站起身来,那双腿又开始发麻了。她知道这次就算摔的再痛也不会有人来扶住她,咬着唇一步一步挪出寝殿。 清云手中端着一盆酥饼,正要进去时看到苏瑾瑜出来,哭的很是伤心,她犹豫了下,瞥见到皇上的身影时,又恢复了平静的心情,从容的走了进去。 “皇上,点心送来了。”她小步走进去,将酥饼举高至头顶缓缓的走到桌前。 “撤下去,朕不想吃。”凌云背对她,冷声道。 刚要放下盘子的清云只好又举了起来,退出了寝殿。苏瑾瑜并未走远,整个人颓丧的行走在道路中央,那只手使劲的敲打着大腿。 清云朝着门缝望了望里面的皇上,又看了眼苏瑾瑜,不由得摇了摇头。 厢房中的碎片已经被若梅清扫完毕,梳妆台前放着一瓶崭新的药瓶,底下压着一张纸条。苏瑾瑜推门进入时一眼便看到了。 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是那么的狼狈,原本漂亮的发髻也凌乱不堪,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笑自己自作自受。 014、选秀伊始 临近三年一期的选秀大典,偌大的皇宫也随之紧张热闹起来。各个闲置的宫殿的活计也比起往日多出了几倍,尤其是皇后娘娘的中宫,四大妃子的东宫和剩余几所的西宫。宫女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务必要在选秀之前将宫殿清理完毕。 苏瑾瑜、初音与初琴被派去打扫西宫八所宫殿,区区三人就要打扫完这么多的地方,这让初音和初琴难免有些抱怨,可时势逼人她们也无从选择。让初琴深感疑惑的便是苏瑾瑜的加入,平日清云姑姑对她照顾有加,重活也甚少让她做,才几日功夫,这待遇一落千丈呢。 去西宫的途中,苏瑾瑜走在她们两人后面,始终低着脑袋连看都不看前方的道路,全凭着初音的脚后跟替她开路。 脸颊上的伤势也多亏了若梅为她讨来的药粉,明显有了好转。不必再靠胭脂水粉也不易让人察觉出异样来,在她心中始终无法释怀那日凌云的言辞和举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吞噬她的心田。 经过那座偏殿时,她的脚步不由愣住了。这是如夫人所喜爱的秋千,也是带给她厄运的秋千,可她就是无法忘却。 初琴回头交代苏瑾瑜记得转弯时,瞧见她杵在拱门外,两眼呆呆的望着里面的一切,目光似哀愁似欣慰。 “瑾瑜,怎么不走了?”她拉住一同行走的初音,转身走到苏瑾瑜的身旁,顺着她的目光降落在那架秋千上。 初音看出她眼眸底流露出那不舍的感情,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时辰不早了,再不走怕又要受到姑姑的责罚。瑾瑜,若你喜欢便留下来清扫这所偏殿吧。” 苏瑾瑜全身一震,眸光流转,淡笑道,“谢谢初音姐姐。”这抹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和辛酸,纵然心中翻涌成海,她还是无悔的踏进了门槛。 初音和初琴相视而笑,不管苏瑾瑜如何,抑或说是做了什么。在她们两人的心中,她是同甘共苦的朋友,若她喜欢,她们也愿意成全她。 苏瑾瑜提着空桶走到殿门前,她伸手推开了那看似沉重的大门,里面空无一人。自从那日凌云在这秘召她之后,这里便没有人再进来过半步。 就连那傲气的如夫人也只能在秋千旁徘徊,毕竟这所偏殿并非是她的宫殿,断然闯入,传入皇上的耳中,她的品级怕也会因此而降低不少。 心事万千的她不再任由那些琐事羁绊住她的脚步,挽起宽松的衣袖,关上殿门后就朝着后殿走去。 这所宫殿她只来过一次,在她眼中,这里比起她去过的几个宫殿来的更为清雅别致。以往居住在这里的妃子怕是不追名利和富贵的女子吧,少了那些摆设,清扫起来也就轻松很多。 殿门外的秋千偶尔会在冷风过境的情况下,轻轻来回动荡,抖去降落在上方的秋霜。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她才将正殿清扫完毕,水桶内是污浊不堪的脏水,还有几缕蜘蛛丝浮在水面上。 这里距离水井有着一段距离,当她提着水桶推开殿门时,如夫人和华夫人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秋千边上,有说有笑的模样。 如夫人坐在秋千上,很是享受的玩弄这刚涂上的豆蔻,如火般的妖冶,深深刺痛了苏瑾瑜的双眸。 015、乱棍处死 脑中一片空白,就那样呆呆的杵在殿门前,掌中的木桶正一丝丝在脱离她的束缚。 如夫人突然甩过一个严厉狠毒的眼神过来,吓得苏瑾瑜连忙丢掉了手上的木桶,一股脑儿的跪倒在地面上,顾不得脏水浸染她那袭干净的衣衫。 “奴婢参见如夫人、华夫人。”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她们一眼。那日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中,这些痛她没有忘记。 互捻的双指,在听到苏瑾瑜请安声的那刹那,便刮花了其中一指面上的豆蔻,露出一道细长醒目的刮痕。 “这贱婢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宫不行礼在前,惊扰本宫在后,你当真本宫是纸糊的,不敢动你不成?” 原本就有些许怒意的如夫人更是嚣张的让身后的太监将苏瑾瑜拖出去,乱棍打死。 苏瑾瑜一听要将自己乱棍打死,镇定的任由太监逐渐逼近自己,心里不断的发笑着。她并非后宫之主,岂有擅自草菅人命的权力。 “夫人要处死奴婢,奴婢自然没有怨言,要怪只怪奴婢命不好。奴婢是永和殿清云姑姑的人,今日夫人当真要处死奴婢,还请知会姑姑一声,以免皇上找不到奴婢。”说道最后,苏瑾瑜从容的抬起下颔,对上如夫人憎恶的眸光。 坐在石凳上的华夫人,之前略有所闻,永和殿中有一名宫女深的皇上欢喜,就连那些同级别的宫女也对此人敬畏有加。 方才苏瑾瑜最后那句话引得华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侧过头打量着跪倒在地的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永和殿这么多的宫女,皇上又岂会挨个寻找。清云是一殿女官知会她是必然,但皇上要召见她,这让华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两名太监并未因苏瑾瑜的那番话停住脚步,从后按住她的双肩就往外提去。 “且慢!”华夫人从未见过一名宫女在面临死亡的恐惧下,能够如此镇定,嘴角还噙着一抹笑容,这让她果断的叫住了太监的举动。 如夫人见一向随着自己的华夫人公然与自己作对,不免瞪了她一眼,扬声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堂堂夫人莫非是想替这个贱婢求情不成?”她不悦的甩过双袖。 华夫人莞尔笑道,“妹妹是担心姐姐今日这一举会害了自己的性命。这名宫女虽说有错在先,可姐姐并非这后宫之主,要行使此等权力该由皇上定夺。何况,皇上对她不一般……”她没有将话全部说完,若有深意的看着如夫人,轻轻的摇头。 高傲的如夫人听了华夫人这番话,顿时明白了些许,直径走到苏瑾瑜的面前,纤长的五指狠狠的掐住了她的下颔,“你这条命果然够硬,下次看你是否还能安然的逃过,哼……”扬手打了苏瑾瑜一巴掌,绕过她的身子就离开了。 华夫人见状,只能感慨如夫人实在是太张扬,她仅是三夫之首,连妃都算不上,竟然如此对待皇上身边人,也不怕落得逐宫的下场。 两名太监尾随如夫人而去,苏瑾瑜抚上自己泛红吃痛的面颊,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她看到华夫人朝自己走来,赶紧欠身行礼,“恭送娘娘。”这华夫人虽说没有如夫人那般泼辣刁钻,苏瑾瑜对她始终没有一丝好感。 “这个地方姐姐每日都会来,以后你就别再来了。本宫能救你一次,无法次次救你,聪明如你,该清楚明泽保身的道理。”华夫人从宫女手中接过丝帕,递到苏瑾瑜的面前,眼睛瞄在她脏乱的衣衫上,“擦擦吧。” “谢谢夫人。”三位夫人中她是第二个给自己丝帕的人,苏瑾瑜不禁想起那淡漠的霓夫人。 016、浣衣局小宫女 华夫人离开之后,她不敢耽搁,将殿门外收拾完毕后匆匆走向浣衣局,昨日她刚换洗下的衣衫不知洗好没有,倘若没有,她也好在浣衣局中找一件暂时替换上。 浣衣局和暴室是宫中两大苦地,凡是犯了错的宫女都会被送到这里来。从犯错情节轻重来分,犯小错的便留在浣衣局,接受嬷嬷的管教,犯大错的直接送入暴室,接受惩罚。 踏入浣衣局时,宫女们正在用膳,宽敞的院子晾晒着各宫各所的衣服和床单被褥。一字排开,远远望去,倒也整齐。 苏瑾瑜双手提着湿透的衣裙,朝着饭堂走去,这个时辰应当不该有如此激烈的声响,甚至掺杂了些许咒骂声。 这让苏瑾瑜心生疑惑,探头寻觅是何处发出的响声。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饭堂,只见数名宫女围着一个宫女站着,其中几个在动手,几个说些辱骂的话语。 那个趴倒在地的宫女倒也沉得住气,一张小脸逼的通红,泪水很不争气的往下流。 苏瑾瑜在外张望了片刻,也弄不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她仔细打量在地宫女时,不禁想到了自己以前所受到的委屈,那时候也没有人伸手来帮自己。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大家都是宫女,你们为什么要欺负她一人呢?”浣衣局的宫女各个资龄较长,苏瑾瑜这话让她们分外吃惊。 宫女见苏瑾瑜这般年幼就胆敢管她们的事,开口教训道,“臭丫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苏瑾瑜扫视了她们一眼,平日辛苦劳作使得她们的脾气变得很坏,动不动就会张口骂人,兴许她们是死了心,这辈子都会留在浣衣局,也不顾上这么多了,死了或许更好。 倒地宫女看到有人替自己出头,哭的比之前更凶了,蜷缩着身子往苏瑾瑜走来的方向挪动着,粗糙的地面划破了她的衣衫。 “做错了改就是了,为何要这么对待她呢。难道嬷嬷都不管的吗?”苏瑾瑜蹲下身,将华夫人给她的丝帕递给了宫女,轻声道,“不要哭了,天大的事也不比自己的眼泪重要。” “臭丫头,你居然替她出头。那好,我们姐妹几个今日就将气撒到你身上,大家动手吧。” 一群宫女围攻而上,眼看着拳打脚踢就要降落在苏瑾瑜身上时,管事嬷嬷及时出现在她们身后,厉声呵道,“你们真是反了天,要我将你们各个送到暴室才肯收敛,是不是?” 管事嬷嬷是一位年龄较长的老嬷嬷,但因为她身子极胖加上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凶狠,让宫女害怕,一听到她的声音,纷纷吓的蹿进了饭堂。 苏瑾瑜瞥了眼宫女们的身影,嗤笑道,“狗仗人势。”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教不好呢,活该让她们打你。”管事嬷嬷见又是她,头疼的用手中的长鞭触了触她的脑袋,无可奈何的说道。 苏瑾瑜扶起她的身子,替她拂去身上的尘埃,侧身问向嬷嬷,“既然浣衣局留她不得,不如嬷嬷就她暂借给我吧。这些日子永和殿缺几名宫女,她去了正好补个缺。” 管事嬷嬷犹豫了几番,念到清云平日对苏瑾瑜的疼爱,遂点头道,“也罢,这丫头在这实在帮了不少倒忙。交给云丫头管教管教总是会好些。你领她走吧,内务府那边我自会交代,过几日让云丫头过去知会声就好。” 嬷嬷口中的‘云丫头’正是清云。很早以前,清云是嬷嬷带入门的,若不是浣衣局前任嬷嬷离宫,她也不会被分配到这儿来。 苏瑾瑜冲着管事嬷嬷行了礼,“谢过嬷嬷好意。” 017、星奴 向管教嬷嬷讨了个人过来,苏瑾瑜不好意思再提出换衣服的要求。趁着时间尚早,她领着这名宫女踏上了回永和殿的途中。 一路上,时而传来她的抽噎声,经过的宫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这让苏瑾瑜停住了脚步,不由得苛责了句,“你这模样若是让主子们瞧见了去,岂不是又要受更多的责罚。在宫中,就算再想哭,也不能哭给别人看,你一哭,你便输了个彻底。” “谢谢姐姐救命之恩。”宫女维诺的垂了垂脑袋,话音一落便给苏瑾瑜行了大礼。 这可吓坏了同样身为宫女的她,不待她双膝跪倒在地,便扶住了她的身子,“无须如此,和你讲了这么久,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唤作什么名字呢?” 这名宫胆子很小,从踏出浣衣局那刻起,她再也没抬起过头,就连回话也将头埋的老底,生怕不小心就惹来祸害,“奴婢星奴。” 星奴,星奴,苏瑾瑜在心中念叨着这个名字。奴,是低下的意思,究竟是为何要给她加上奴字,转念一想,她伸手举起她的下颔,浅笑着。 她那双明若星光的眼眸,宛如是天际掉落在人间的两颗珍贵星石。略带羞涩的眸光,让星奴颤了颤双肩,挣开苏瑾瑜的钳制再次垂下头去。 “星奴,这个名字与你一样,很美。纵然为奴为婢,我依然希望你能给自己足够的信心。这不是浣衣局,无人欺负你,你也不要总是低头,脚下那方尘土远不及天空来的明澈。”苏瑾瑜拉过她的小手,覆在自己掌心之中。 星奴的胆子很小,好似做什么都怕有人会过来责罚自己一般,做起事来也分外的小心翼翼,往往别人很快能够做完的事,她比普通人慢上了几分。 相处几个时辰之后,苏瑾瑜也逐渐能够明白,浣衣局那些宫女为何如此排斥她的存在,就连管教嬷嬷也对她充满了不少的烦躁。 她甚少开口说话,回答他人问题时,点头或者摇头。不可否认,她的声音很清脆,好似林中的黄莺鸟儿。 离开西宫时,苏瑾瑜的衣衫也差不多被吹干了,星奴提着木桶尾随着后,踏上她所陌生的道路,回了她的新家。 初琴和初音早早的等候在厢房外,方才她们去偏殿寻苏瑾瑜时,连人影也未看到,还以为她已经回来了,可等了几个时辰,她都没有回来,不禁有些担心。 同房的初乐刚从中宫回来,见到她们两人如雕像般站在房门外,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在等什么呢?” “瑾瑜那丫头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们找遍了西宫也没找到她!”初琴有些焦急,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初乐一听,还以为什么严重的大事,笑着说道,“她在清云姑姑哪儿,我经过时还看到一名陌生的女子,似乎有一些事会发生。” 她离她们较远,说话的内容压根就没有听到,到清云脸上表情凝重,而苏瑾瑜也是满脸的愧疚,不想而知,肯定是出了事,不然也不会如此紧张了。 初琴和初音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就起了兴致,围着她非要说出那陌生女子是谁。她们甚少见到苏瑾瑜会这般担忧。 018、留在永和殿 永和殿旁,枫树上枫叶正红,远远望去,就似那团火燎火燎的云霞,紧紧的包围着这座华贵极致的宫殿。 苏瑾瑜同清云说着话,她的表情并不是很好,有点哀愁,但她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不时的侧过头去看星奴几眼。 而站在一旁的星奴,根本就不敢去看清云,她对于陌生的人始终保持着一种警戒,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小天地中,独自沉沦着。 她们已经站在这里大约一个时辰了,清云对于苏瑾瑜将星奴带出浣衣局,略有责备。当她走到星奴面前时,她胆怯的模样让清云无奈。 “纵然身为一殿女官,我也是没有这权利去调配人手的。管教嬷嬷这么说怕这问题也不大,也罢,你先领她下去换套衣衫,待会儿我会去你那跟其他人说明下。”清云揉了揉眉心,对着苏瑾瑜摆摆手。 前几天她也曾考虑过随着选秀大典的举行,永和殿的宫女还差了几名,正想和内务府去禀报再派遣几个得心应手的人过来,苏瑾瑜偏偏带回一个从浣衣局中出来的宫女。若不是看在管教嬷嬷的面子上,她断断不会允许苏瑾瑜这么做。 事已至此,她轻扯了扯衣襟,快速朝着浣衣局的方向而去。每个进永和殿的宫女,都必须弄清楚她的来历,若有半点疑问,她是无法留在永和殿的。 苏瑾瑜牵着星奴的手,微微笑道,“清云姑姑人很好,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和她开口就是。” 这条是通往宫女居所的小径,苏瑾瑜也稍稍放松了些许,也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卸下一身的伪装,真正的做个快乐的自己。 星奴顿了顿脚步,抬眸瞄了一眼苏瑾瑜,紧抿的双唇缓缓开启,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苏瑾瑜的耳中。 “进宫二年,从未有人待我这般好。承蒙姐姐不嫌弃,星奴这辈子定铭记于心。”她的话很轻,可也算是清晰。 “跨过这道坎,我们就是自家姐妹,不必说这些客气话。”苏瑾瑜不由加快了步伐,星奴的话让她稍稍安心了点,她不算迟钝,只是将自己藏的太深,让人无法看懂她的心思罢了。 初琴端着铜盆要去井边取水时,一出门就瞧见苏瑾瑜牵着那陌生宫女的手,有说有笑的样子,连忙返回了厢房中,拉过初音和初乐两人就说了起来。 “她们回来了,清云姑姑怕也没有责怪她,不过我有认出那个人穿的是浣衣局的衣服。”初琴曾经去浣衣局送过换洗的衣物,对那里宫女所穿的衣服倒也有几分印象在。 门被轻轻的推开,初琴、初音和初乐三人还未将刚才的话说出来,苏瑾瑜就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是星奴。 “三位姐姐,看我带了谁回来。”她没想到她们三个都在,立马笑着拉过星奴,介绍给她们认识一番。 初琴是最快回过神的,走到苏瑾瑜的身旁,小声道,“她是从浣衣局来的,姑姑没有说什么吗?你要知道去过那儿的宫女是没有资格来永和殿伺候皇上的。”她还不时的打量着星奴。 能得到清云的许可,苏瑾瑜自然是不担心这个问题,反倒拉过初琴的身子,认真说道,“姑姑同意了,我想星奴并不像是那种人。姐姐多虑了……” 苏瑾瑜来到星奴的身旁,指了指最里边空置的床榻,“星奴,你就住在这里吧。至于规矩,还请三位姐姐多费心了。”她转过身对着初音和初乐说道。 三人还不及应声,门外就传来了掌事太监尚喜的声音,从未来过这里的他,又有什么事呢? 四人闻声踏出房门,一齐弯腰作揖等候他的吩咐。 “皇上即将回宫,让咱家特意前来召苏瑾瑜过去,耽误了时辰,咱家可开罪不起。”他甩了甩手中的拂尘,略带笑意的说道。 019、愤怒的初音 苏瑾瑜听到尚喜这番话,当场就杵在了原地。眼眸半眯的盯着自己的裙摆,上面那泛着灰色的污渍随着衣衫风干而被烙在了这里。 她低着头,毫无生气的回答了句,“奴婢知道了。”随后便转身走入厢房之中,连礼都忘了行,就那样直落落的离开。 尚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可想到她那特殊的身份,随即就换上了笑脸。宫中沉浮多年的他又怎会不懂,后宫虽然有几位佳丽,但真正获得皇上宠爱的也只有她一人。 比起奉承那几个不得宠的主子,到不如好好巴结这位新贵,以后她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前途是无可限量的。 初音亲自送尚喜离开,余下的初琴和初乐察觉到了苏瑾瑜脸不悦的脸色,以往她去寝殿伺候皇上时并非这样,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你这是怎么了?皇上一向疼爱你,你为何这副表情呀?”一进门,初乐不解的问向坐在床边发愣的苏瑾瑜。 初琴担忧的走了过去,伸手贴在她额头上,漫不经心道,“没有发烧,瑾瑜,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不能同我们讲的?跟皇上怄气了?” 这几日她总是刻意在逃避去寝殿,若是有什么苦活要做,她总是第一个抢来做。清云排好当值名次时,她总会去央求那几个老宫女,不惜替她们跑腿做事。 这些,她们几个统统看在眼里,只是谁也不愿去问她,就像今日那样,她开心就好。 可如今是尚喜亲自前来传的口谕,她即便想躲也躲不过这关。愁眉苦脸的坐在那儿,手不停的绞着衣裙,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星奴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听了她们说的那几句,她也开始替苏瑾瑜担心起来。她偷偷看了眼初琴和初乐,话到了嘴边还是给吞了下去。 苏瑾瑜突然停下了手中的举动,站起身来从衣柜中取过一件干净的衣裳换上。脸颊处还残留着如夫人甩过来的巴掌印子,她使劲的抹了好几层的胭脂这才掩盖过去。 进来的初音看到苏瑾瑜又在抹胭脂,嗔怒道,“你又挨打了?前几日满身的伤,今日你又挨打,到底是谁打的?”她直径走到苏瑾瑜的面前,扯过她的肩膀,逼问着。 初琴和初乐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前几日本不爱浓妆艳抹的她会突发涂抹胭脂,原来她是在遮掩伤痕。随着初音的步伐,她们再次围住了苏瑾瑜。 “做错事挨主子的打,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皇上在等我,还请几位姐姐多多指点星奴才是。”苏瑾瑜放下胭脂盒,露出淡淡的笑容,临走前她还不忘交代星奴的事。 苏瑾瑜离开之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初音如梦初醒般,“这丫头就是太坚强,哪怕天塌下来,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态。初琴,我不该让她去清扫偏殿的,是我的错。”一抹自责闪过她的眼眸,这也难怪她会选择沉默。 初琴惊愕的看了眼初音,随后又无奈的笑了笑。 清云去了浣衣局还未回来,她没有交代任何人她的去向,就连苏瑾瑜也猜不出她是去了哪儿。来到寝殿外时,伺立在门外的是另一位资深宫女若兰。 若字辈的宫女比初字辈的宫女年长三年有余,其中同样是若字辈宫女的若梅是个特殊,因为进宫前她本就叫若梅,内务府因一时疏忽竟然忘了替她改名,使她归入若字辈。 在这永和殿内,她们也称得上是半个姑姑。 苏瑾瑜见到若兰,恭敬的弯腰道,“兰姐姐,皇上可是回宫了?” “” 020、不支的昏倒 (女生文学 ) “方才公公来报,说皇上即将到来。眼下已经过了些许,皇上至今未来。你不必如此紧张,先进殿吧。”在皇上的寝殿外,若兰不敢太过放松,全身的细胞就紧绷着,。 今日若非找不到清云的人影,掌事公公尚喜也不会让若兰顶这个缺。从而也不难发现在这一殿宫女中,她若兰还算的上是能够做主的人。 想到这里,她得意的挺直了腰板,扬了扬下颔,目光坚定的瞭望着远方那条唯一的大道上。。 苏瑾瑜顺着若兰的意思进了寝殿,偌大的宫殿被收拾的干净整洁,里面空无一人。女生文学她望着台上香炉中冒起的袅袅熏香,刹那间出了神。 清澈的眼眸里又开始轮流闪现着这三年来所有的回忆,渐渐的放慢,渐渐的停留在几日前的那天,凌云落寞的身影以及自己伤心的泪水。女生文学 那道身影,那滴泪珠,不断的放大着,压的苏瑾瑜几乎喘不过起来。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怔怔的站在殿中央,怎么也无法甩开它的萦绕。 香味越来越浓,浓的让她想作呕。女生文学 此时,门外如预料般的传来一阵窸窣作响声,伴随着那句‘皇上回宫’她才逐渐缓过身来,慌忙转身过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殿门缓缓开启,凌云在若兰的服侍下,走进了寝殿内。 阳光微洒在他那银发之上,略带着点点亮光,仿佛是皑皑白雪。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将手轻搭在腰前,弯腰作揖道,“皇……”头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垂,眼眸却越来越模糊,疼痛的厉害,好似要倒下去那般。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若兰尾随在凌云的身后,见到苏瑾瑜居然忘了请安,不禁苛责了句,“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眸中带了几分幽怨,这丫头平时就让清云宠惯了,。 “皇上……”她忍住身体的不适,再次开口请安时,竟然连说话的力气也慢慢的抽离。整个人顿时如掉进冰窖一样,从头到脚不断的微微发颤。 眼皮实在沉重的离开,那些回忆又开始在脑海中徘徊。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于是慢慢的抬起头来,凝望着离自己不远的凌云,几日不见他的头发似乎更白了。 “对不起……”轻微的声音从她的嗓子底下发出,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听到。 昏倒前,她从眼缝中察觉到了凌云那丝异样的神情,她无力的扯起嘴角,她知道他听到了,他一定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 双脚不支的向前曲倒,苏瑾瑜合上眼眸任由黑暗包围自己。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毫无知觉,就连该有的疼痛也没有袭遍全身。 在凌云读懂苏瑾瑜的唇语后,她的身子已经倾倒于地上,他不禁大声呼喊了声,“瑾瑜……”话音未落,他匆忙跑上去抱起她的身子,直径走到自己的床榻上。 身后的若兰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的眼前,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凌云如此唤一名宫女,待她反应过来时,苏瑾瑜已经躺在那张宽大舒适的龙床上,被他呵护在怀中。 一时间,除了凌云着急的呼喊声,宫殿里连掉根针的声音也能够听到。 021、自负的若兰 寝殿外,掌事太监尚喜并未离开寸步,当他清晰的听见凌云那惶恐不安的呼喊声时,立即闪入其中。 贵为九五之尊的他,此刻却单膝跪倒在地上,在他怀中的女子除了苏瑾瑜还能有谁。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奋笔处理天下大事的手此刻竟闪现柔情,小心翼翼的触摸着她那精致的面庞,随着棱骨替她抹去那份苍白之色。 尚喜停留了片刻,在弄清是何事让一向处事冷静的凌云变得急躁时,他冲着他的背影欠了欠身,慢慢的退了出去。 半晌之后,苏瑾瑜已从冰冷的地板上被他抱到舒适的龙榻上,他手执她那有了细茧的小手,担忧的望着她,生怕她会一不小心就离他而去。 杵在原地的若兰张大了嘴巴,眼眸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早前就有宫人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特殊的女子,三年前凌云亲自送入宫的苏瑾瑜。 若兰是个极富自信的女子,后宫无情的生活早将她打磨的圆润细滑,为人处事也竟可能的低调尽心。 今日尚喜的到来,让她扬眉。在安排这入殿伺候皇上的人选时,她一眼就将目标定在了这个她有过几面之缘的苏瑾瑜身上。 她担心自己手中尚无这女官的职权,无法调派宫中人手,她借着尚喜帮自己这个忙。 眸子的亮光逐渐敛起,若兰蠕动着嘴角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被堵在了心口,向来机灵的她在此时也变得木讷起来。 从浣衣局回来的清云,老远就看到身着暗黑色医服的太医们纷纷跑向永和殿。尾随在其后的尚喜更是一脸的凝重。 皇上的身子向来没有出过任何的岔子,为何今日这次来的这般的汹涌呢?眼下正是他回宫的时辰,守在殿内伺候的又是何人,居然让尚喜亲自请的太医,一切的疑惑都随着她加快的步伐而逐渐被解开。 “皇上,太医来了。”太医已然入殿,尚喜才轻声的提醒了句。 凌云松开紧握的手,缓缓的从床榻上站起身来。他凝望着她时的柔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逐渐被幽邃的目光所代替。 离开床榻边上,凌云这才注意到气喘吁吁的尚喜和一脸惊愕的若兰。甚是不悦的蹙了蹙眉,眸子盯在若兰的身上,冷声道,“今日可是你当值?” 侧过头,又对尚喜吩咐了句,“让清云立刻来见朕!” 言语间尽是死气,他隐忍的愤怒正一点点的化成字眼无情的打在他们的脸上。 尚喜颔首的瞬间,若有所思的瞥了眼若兰,苏瑾瑜要是没事他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若要是有半点的差错,他定饶不了她。 若兰被凌云扫过来的眼神吓的跪倒在地上,打颤道,“是……是奴婢当值。”她死死的盯着凌云明黄色的靴子,心若死灰。 “既然是你当值,她入殿伺候时,为何不让她下去休息?前几日清云告诉朕,她的身子抱恙,而你哪里的胆子,让带病在身的宫女近身伺候朕,宫中学的规矩权当喂狗了不成?”凌云横眉怒道,清云究竟做的什么事,派了这么个人来当值,真是越来越荒谬了。 若兰从未见过如此架势,被凌云一吼,她连忙磕起头来认错,“皇上恕罪,是奴婢的疏忽,请皇上饶命。” 眼角迸出的泪水滴落在地板上,她到底还是怕死的。 022、牺牲若兰求自保 (女生文学 ) 距离寝殿的不远处,尚喜就遇上了着急赶来的清云。 她伫足,不解的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刚才看到一群太医进入寝殿,莫不成是……”欲言而止,接下去的话她不敢说。 尚喜不悦的甩了手中的拂尘,一脸没好气道,“以后管好殿中的宫女,。这不,出了岔子,皇上若要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话音一落,他愤然的转过去身去,继续在心中纠结着这个问题。 当从尚喜口中出现苏瑾瑜和若兰这两个名字时,清云心中一沉,立马追问道,“尚公公,你不说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又让我如何替你开脱呢?”她俯身轻声的说道。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尚喜的气是来自若兰的利用,夹在这尴尬局面之中,。虽说皇上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罢黜自己,但他总是不希望他对自己感到失望。 当他听到清云愿意替自己开罪时,他显然是高兴的,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扫方才焦虑的情绪,娓娓道来,“苏瑾瑜昏倒在殿内,皇上正责怪若兰为何要让她去伺候。。这事可大可小,咱家心中清楚,她是皇上心中的宝贝,谁动了她那就是在跟皇上作对。今日一事本与你无关,皇上让咱家来唤你过去,最多落个管教不周的罪名,你切勿操心若兰的死活。” 尚喜讲述完整件事后,两人已经站在寝殿门外。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里面传来抽噎声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清云不敢再耽搁,伸手就要将门推开的那刹那,尚喜握住了她的手腕,叮咛了句,“在宫中犯了这个‘妒’,是何下场你应该清楚。” “多谢公公。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清云浅笑着欠了欠身,随后她就进入殿内。 宫中人人都是选择牺牲他人而保全自己,他尚喜能坐上头把交椅,自然少补了为他冤死的人。当他因为这件小事而选择牺牲若兰时,。 好几个太医围在床榻边上,躺在上面的正是苏瑾瑜。她远远望去就能看到她那毫无血色的脸色,为何若兰没有注意到呢。 清云跪倒在地,柔声道,“参见皇上。。”她的耳边尽是若兰的啜泣声,不免让她有些厌烦。 “她是你的人,要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明天让内务府上呈一份折子给朕过目,近日来后宫可谓是风起云涌啊!”凌云连看都不愿再看若兰一眼,独自走到窗台边上不耐烦道。女生文学 “奴婢遵旨。”其余的求饶话,清云只字未提,起身她狠狠的瞪了若兰一眼,也顾不得她此刻的模样,拽去她的袖子就往殿外走去。 尚喜就守在门口,见到清云满溢于脸上的怒气,。离开凌云视线以外的若兰,再次扬起了她的下颔,呆滞的望着清云和尚喜,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结局她能想象的到。纵然能逃过一死,怕也少了不责罚。 只是她怎么也料不到,聪明一世的自己竟然会栽倒在苏瑾瑜的手中。是她太过自负,还是她太低估苏瑾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呢。 “回去悟个清楚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明日过来给我答案。”见若兰起身离开,清云还不忘嘱咐了句,她不好好交代清楚,怕内务府连折子都写不来。 太医小心的将苏瑾瑜的手放回被褥之中,举手又翻了翻她的眼睑,深沉的点头抚须。几位太医经过短暂的交流后,给出一致的答案。 “回皇上,这位姑娘因劳累过度,加上感染的风寒,一时气血不调这才会出现昏厥的现象。这几日好好调理一番便无大碍。” 劳累过度?风寒?凌云拧紧了双眉,这几日临近选秀大典,后宫的繁忙他是有所知道的,他吩咐过清云好好照看苏瑾瑜,这粗活累活又怎么会落在她瘦小的肩膀上呢? 回想起那日她说的那番话,心中也了然清楚,她就是太坚强,坚强的拒绝任何人对她的好。非要独自揽活做,以证明她可以自食其力的在宫中生存下去。 凌云捻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翩然回过身,苦笑着叹了声,“你们先下去吧。” 023、清云的不安 凌云依旧伫立在窗台前,他背对着苏瑾瑜不知要如何是好。空洞的眼眸中焕发着她方才倒下去的顷刻,隐隐约约她是在说‘对不起’那三个字。 究竟背负了什么让她难以启齿,为何她挨打一事清云没有向自己来禀报呢。他的眉渐渐的拧在一块儿,在这满头银发之下,格外的显眼。 床榻上的人传来安稳的喘息声,他缓缓的扬起了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来。他答应她再留她两年,待她及笄后便送她离开。 照如今这样看来,别说两年,就连两个月后的她会变成怎样的模样,他也不敢想象。短短数天,她已经蜕变成了另一个人,时时刻刻提防着,分分秒秒逃避着。 想到这些,心隐隐作痛。外面又起风了,扬起的那些尘土在寻觅到这方缝隙后,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挤进来。 垂头浅叹了声,凌云伸手将窗户合上。 偌大的寝殿中只有他们两人,一个相顾无言,一个昏昏欲睡。 凌云迈着沉重的脚步逐渐的走进床榻前,他的双眸深深的凝望着苏瑾瑜那张惨白如纸的小脸上,刻意涂抹过多的胭脂在此刻是那般的刺眼。 “从何时起,你就爱涂抹胭脂水粉了呢?”他柔声道,掀起龙袍的衣袂便坐在了边上。 伸出手替她拨开耳鬓旁上的碎发,当手指触及到她两腮时,不由蹙了蹙眉。多余的胭脂让他觉得烦厌,从袖中掏出手帕小心仔细的替她擦拭掉。 片刻之后,守在殿门外的清云亲自将太医命人送来的药端了进来。她不敢直视凌云,顾低头举步进来,轻声的叮咛了句,“皇上,该用药了。”说着又往前走近了几分。 凌云没有说话,眸子死死的望着清云。他缓缓的站起身来,指上的手帕随着他的起身而掉落在地上,不偏不倚的映入清云的眼帘。 心中稍有惊愕,疑惑的向上翻起眼睑,手一抖,她赶紧跪倒在地上,不敢有半点的马虎。 “皇上……”她看到他脸上的怒气未消,双眉紧紧的拧在了一块儿,看得出他有多愤怒,就连那只手也握不住一方丝帕的重量。 明黄色的身影恰到好处的挡住清云往里面探去的视线,苏瑾瑜的尚未苏醒,让她再次颔首。 “这些日子究竟有多少是你隐瞒于朕的?”良久,凌云缓缓开口说道。言语中没有方才那般的盛气凌人,可他的话却让清云颤抖。 欺瞒皇上,那便是欺君之罪。这个罪名若当真落实在自己的头上,别说一年后能够出宫,也许明天的太阳自己也未必能够见到。 放下手中的盘子,连忙匍匐在他的脚下,不安的问道,“皇上息怒,奴婢不知何事惊的皇上这般生气?” 凌云冷笑声,别过身子退到床榻的另一边,双指指向苏瑾瑜苍白的面颊,“前几日你告诉朕,她保养在身,可朕看到的是她挨打的痕迹,事隔多日,为何她又再次挨打你却不来禀告朕呢?清云,你来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越发说的愤怒,最后狠狠的甩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听了凌云的话,清云直冒冷汗,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自己未必知道。可苏瑾瑜的那方态度,曾经让她起过疑,却从未派人手去调查这件事情的起因,只是隐隐约约的有种预感,果不其然,今日她的确为了苏瑾瑜而受难。 024、三道圣旨 方才在被凌云一番责骂之后,她开始慢慢的回忆起这些日子,苏瑾瑜到底做过什么事又去了哪里。 想起那个新来的宫女还有苏瑾瑜脸上红印未消的面颊。 在浣衣局,清云同管教嬷嬷闲谈时,管教嬷嬷有提起过苏瑾瑜一事。 她大概也是心疼这个小女孩,每当说起她的时候,管教嬷嬷的脸上会流出慈善的笑容,时不时的唤上几句她的小名。 管教嬷嬷并不知道苏瑾瑜挨打受罚的事情,只是她在看到她替星奴讨那个人情时,她的脸上就已经有了那掌印,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肮脏不堪的。 当时算是她的疏忽,只顾得要到内务府去禀告这件事,全然没有想过为何苏瑾瑜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浣衣局内。 直到清云过来想她来询问星奴这件事时,她才恍然大悟,她来浣衣局的真正目的,救星奴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苏瑾瑜是永和殿的宫女,怕动手之人一定不是宫女。今日她负责去清扫西宫十二所,也许是……”清云淡淡的分析道,提及西宫十二所时,她若有所意的抬起眼眸看了眼凌云,随之又迅速的埋入胸前。 凌云盯着清云,见她脸色镇定不像是在说谎的模样,何况她的分析也的确是有根据所在的,自己宠爱苏瑾瑜一事,早在三年前就传遍了整个皇宫,纵然不是他的本意,却渐渐的也希望底下的宫人能够让她一步。 直到那日,她说的那番话和今日清云所说的结合在一处儿。凌云终于是明白了,到底是谁敢明目张胆的动手打人。 西宫十二所住着三位夫人,这点他并不是不知道。三年来他从未宠幸过任何一人,连宫门都不曾跨越过半分,但对她们三人的行径及品德,他稍稍是有点清楚的。 凌云扯了扯嘴角,原本那对紧拧的双眸也在此刻缓缓舒展开来。 他走到床榻边上坐下,伸手替苏瑾瑜掖好被褥,望着她恬静的面容,柔声吩咐了句,“你下去,让尚喜进来见朕。”说着摆了摆手,连看都不看清云一眼。 “是。”清云如释重负般的拜了拜身子,慢慢的退出了寝殿。 尚喜正担忧的注意这殿内的任何风吹草动,看到殿门推开,他慌忙又佯装成一脸镇定的样子,清了清嗓门,用着他一如既往那副尖锐的声音问道,“皇上可是说了什么?” “你都听见了,还问我做什么。”清云剜了他一眼,扯过袖站到一边。 尚喜的笑脸骤然僵硬在面颊上,眼眸狰狞的瞪着清云。他给她几分颜色,却没想到她倒好开起染坊来了。 他推开门悄声走入殿内,由于他是掌管宫中大小事务的总管太监,且又是凌云的贴身太监,所以当他走入寝殿时,并不需要像那几个宫女一般,用衣袖遮住眼眸从而作揖行礼。 尚喜来到凌云的身旁,恭谦的问候了声,“皇上……”柔软的声音俨然不像是他这个身高八斗的男人应有的嗓音。 “传朕旨意,其一、晋封西宫华夫人为华妃、霓夫人为霓妃、如夫人为如嫔,赐住悠宫。其二、封苏瑾瑜为三品女官,统管永和殿。其三、永和殿女官清云因处事马虎,降为四品女官,统管西宫十二所。” 凌云一连发布三道圣旨,他并未向尚喜解释其中任何一个的原因。就连史院的执笔大臣也在这三道圣旨后注明‘无因’。 聪明的人一猜便知,这其中谁是自取其辱,而谁又成了谁的垫脚石。对于清云交出永和殿第一把交椅时,不少人惋惜了几句,可她却乐在其中。 伴君如伴虎,这些年她时时刻刻警告着自己,却终抵挡不住苏瑾瑜这个纰漏,也许去了西宫她能自在一点。 025、如嫔 尚喜拿着那道圣旨踏入西宫时,那三位夫人正在花园中闲谈,谁也没有料到尚喜的到来会给她们带来多大的改变。 最先察觉他的到来是如夫人,她犀利的眸光一早落定在他高举在手中的圣旨上。手紧攥着的丝帕,死死的贴在自己的胸前,她多么希望这道圣旨是前来宣纸让她准备侍寝的,这样的苦日子,她也算是熬到头了。 华夫人和霓夫人余光瞥到如夫人那暗自窃喜的模样,不禁摇头叹了口气。她一直都学不会如何收敛起自己的喜怒哀乐,每次做事又不给人留下一道退路。 华夫人担忧的盯着尚喜走来的方向,他的脚步很是沉重就连面庞上也没有那应有的喜悦,相反的他的目光中带了点惆怅。 三人同时起身,挺直腰板站在尚喜的面前,柔声喊道,“尚公公。” “夫人免礼吧,咱家前来宣纸,还请三位夫人跪地接旨吧……”尚喜一脸正色的说道,双脚像旁轻轻错开,打开圣旨有声的朗读起来。 “皇上有旨,即日起荣封华夫人为华妃,霓夫人为霓妃,如夫人为如嫔,赐住无悠宫。” 跪在地上的三人,有人意料之外的兴奋,而有人则是异常的失落,不甘的抬眸盯着尚喜,久久不能言语。 在宛国,凡是晋封为妃的女子都有一枚玉牌以示身份。当尚喜宣读完毕之后,身后的太监拖着木盘走了上来,红布之下正是那两块久经尘封的玉牌,分别交给晋封的华妃和霓妃。 太监走到如嫔身边时,颔首请安了声,便早早的退了出去。 尚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双手握着拂尘握拳恭喜两位新妃,“咱家先恭喜两位娘娘了,也恭祝娘娘早日获得皇上的皇恩。”他笑着走到她们两人的面前,一一道谢。 华妃和霓妃还是有点诧异,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晋封,而如嫔却只是个嫔呢?以往她们三夫人当中,她可是之首,如今身份的悬殊一下子就拉扯开来。 花园中传来一阵阵清香,伴随着柔软的秋风扫过每个人的鼻前,新鲜的空气也带走了他们不少的忧愁。 尚喜见她们没有多大的惊喜,自知无趣的打算折返回去,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尖锐厉声,“站住。” 开口说话的正是木讷半响左右的如嫔,满怀愉悦的她一下子犹如掉进冰窟一样,说不出的寒冷。当她反应过来时,便瞧见了华妃和霓妃的鄙夷之情。 尚喜应声回过身去,依旧态度卑谦的问了句,“如嫔娘娘,有何事吩咐咱家?” “圣旨在哪里?我不相信皇上会这样对我,无悠宫?那个鬼地方谁要住。圣旨拿来……我不相信你说的,你一定是假传圣旨……” 如嫔接近疯狂的冲到尚喜的身前,撕扯着他的衣袖非要让他交出圣旨来,那些所谓的仪态和礼仪,统统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一张狰狞的面孔不断的纠结着。 宫中的圣旨都会在宣读完毕后收入经阁,她一小小的妃嫔又有何资格要求圣旨呢,何况她妄加揣测圣意,那罪说轻不重,说重又不轻。 尚喜不曾和如嫔有过交往,只是在她进宫那会儿听宫人提起过她的大名,那可是出了名的善妒且心狠。 026、不可得罪的人 “如嫔娘娘,在宫中做事说话可不比在外边儿。您是主子,咱家敬重您喊你声娘娘,可宫中的规矩您可别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管怎么说,咱家至今还是掌事太监,这圣旨岂有作假的道理,还请娘娘自重,这不该说的话咱家就当没听到,如若再犯,别管咱家无情了……” 尚喜一把推开如嫔的纤瘦的手臂,他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那锋利的眸光扫在她身上的每一处,她这样跟街上的泼妇又有何分别。 “这两个贱人凭什么晋封成妃子,而我却只是个嫔呢?公公,皇上他不该如此待我,他不该……”险些摔倒在地的如嫔,伸出涂满豆蔻的长指指向置之事外的华妃和霓妃,极不甘心的高声喊道。 华妃和霓妃面面相觑,是啊,她问的问题也正是她们心中所疑惑的。皇上连西宫一步都未踏进过,凭何来晋封她们的品级呢。 尚喜闻声笑了笑,他甩了下手中的拂尘,看到如此的如嫔,缓缓的走进她的身前,俯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偌大的后宫之中,有两个人你是断断不能得罪的。一个是咱家,另一个正是眼下躺在龙塌上的苏瑾瑜。如嫔娘娘动了她,还能保住这条命,你已该谢天谢地,不必在这里咄咄逼人。” 话音刚落,尚喜瞪了如嫔一眼,领着一干太监便离开。 如嫔的脸色越发的白皙,那双原本红润动人的唇瓣在此刻竟徒然的苍白起来。脚没有站稳,整个身子就这样跌坐在地上。目光盈盈的望着尚喜离开的身影,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一切竟是因为那个女人。 由于苏瑾瑜尚未苏醒暂时无法管理永和殿,凌云特意吩咐待苏瑾瑜苏醒后且熟悉了整个宫殿每日的流程以后,清云方可前去西宫。 清云接下圣旨,嘲讽的笑了笑。起身折返回去,仔细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这个屋子她已经不配在这里居住了,待苏瑾瑜回来后,一切都是要转交给她的。 即便皇上没有下这道圣旨,她也会将这永和殿女官第一把交椅交给苏瑾瑜的。如今看来,她倒也是多心了。 清云负手站在窗台前,那片湛蓝的没有一丝白云的天空,依旧没有丝毫的起伏,可为何在她的眼中多了分苦涩的味道呢,她静静的守着属于她的天空哀伤出神。 今日的皇宫比起往日热闹了一番,可谁又能知晓,他们所谈论的快乐是建立在几人的痛苦之上。最过开心的莫过于西宫的两位妃子,如嫔的咎由自取反倒便宜了她们。 凌云守在寝殿直到天黑,他没有离开过寝殿半步。甚至到了晚膳的时间,他也命宫人改在这里用膳。 床榻上的苏瑾瑜也在宫女的服侍下稍稍喂了点白粥进去,听太医说,她可能会睡到明日早晨,若情况好转她可能会在半夜醒来。 凌云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银筷,示意站在旁侧的宫人撤下这些膳食。尚喜见凌云没有多少胃口,赶紧倒了杯茶呈递在他的手边。 轻声呼唤了句,“皇上……” 027、侍寝 “你也下去吧。”凌云有些厌烦的伸手挡住了尚喜递上来的茶杯,他站起身来背对着所有的宫人,似乎等待着他们退场。 尚喜抬起眸子扫过凌云的身子,直直的望向床榻上的苏瑾瑜。今日刚刚晋封了两位妃子,按照规矩来说,他应该呈上绿牌子让凌云来翻牌,从而决定今晚在哪儿就寝。 可是,照如今看来。他连茶都不愿意喝,更别说是翻牌子了。 永和殿中的这张床已经被苏瑾瑜给占领,凌云若是想要歇息怕是只能和她同床共枕,虽说没有那肌肤之亲,可在旁人眼中,抑或算的上是种宠幸吧。 尚喜心中算计着,这究竟算不算苏瑾瑜侍寝呢?当他回过神来时,凌云的背影已经朝着床榻而去,他只好草草退了出来,冲着殿外的一干人等嘹亮的说道,“皇上就寝永和殿,宫女苏瑾瑜侍寝。” 一时间,底下的宫人纷纷窃窃私语,眸光中充满了不少期许的光彩。在宫中能被皇上相中,那就好比是找到了一生的依靠,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永和殿殿后的四方院中,没有当值的宫女便围坐在那里,谈天赏月。 清云离别在即,所以对她们也放宽了不少,竟然随着她们一块儿围坐在石桌前,仰望着天空中的明月。 初来乍到的星奴一直等候着苏瑾瑜的归来,她离开时的那抹笑容对她而言是那么的欣慰。她从来没有感到过这般的安心。 浣衣局一向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就连晚上睡觉的位置也是在角落中的垛草里,畏缩着身子。想到这里,眼角溢出了泪水。 初琴和初音推门进来,看到星奴这般的孤寂,想起苏瑾瑜说的话。挤了挤脸上的笑容,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大家都在外面,你怎么不出去呢?”初琴笑着说道,看到她的目光落定在窗外时,以为她在担心些什么。 星奴抿着唇摇了摇头,始终不语。 “瑾瑜,她今晚不会回来了。如果你不愿意出去,可以早点休息。”初音见到她这般的不合群,从心底里浅叹了声。 她这么胆怯,又怎么能在永和殿生存下去呢?浣衣局虽然辛苦了点,宫女刁钻了点,可至少性命无忧。永和殿是天子居住的地方,她这般模样若有闪失,几个脑袋都不够用啊。 星奴一听到‘苏瑾瑜’的名字,连忙扬起下颔望着初音,满眸的不可置信,“姐姐,她去哪里了?”宫中传来的圣旨,星奴不曾听到,就连方才大家伙儿在外面议论晚上侍寝一事时,她也不曾知道。 初琴坐在星奴的身旁,伸手替她拨开散在额头上的刘海。她明明那么的清秀,为何那些宫女能硬起心肠来欺负她呢,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能够明白,苏瑾瑜带她回来的原因了。 “她留在皇上那里了,明天才会回来。” 星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乖巧的站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初音和初琴相视一眼,抿着唇不再说话。即便是想再说些什么,可星奴未必愿意听。 028、喂她喝水 偌大的寝殿中,香烟袅袅升起。凌云看了眼苏瑾瑜,她的脸色比起方才已经好了些许,只是她迟迟没有醒过来。 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殿门缓缓的移开了。走进来的是尚喜,他手中端着一杯浓黑的药汁,上面翻腾着刺鼻的味道。 “皇上,这是苏姑娘今晚的药,太医吩咐了这药断不来,不如让宫女进来伺候吧。”他欠了欠身子,恭顺的说道。 处在殿门外的宫女正是初乐,她从宫人的口中听到苏瑾瑜昏倒在永和殿,因为太过于担心她,便央求清云来永和殿当值。 当她前来当值时,正巧听到尚喜那声嘹亮的宣读声,全身不由一愣,痴痴的望着那微掩的殿门,深锁了双眉。 凌云侧过头去看了眼殿门外的初乐,抬起手来摆了摆,“就放在桌子那里,你们都下去吧。”经过若兰那件事后,凌云便不再怎么相信永和殿的那些宫女了。 “是。”尚喜颔首,再次欠了欠身便缓缓的退了出去。 初乐的双眸透过层层帷帐,好不容易找到苏瑾瑜的身影,随着尚喜的出来,视线再次被遮挡住,她微微放低了头部。 ‘嘭’尚喜伸出手轻声的关上殿门,冲着剩余的几个宫人招招手,“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当值的人就好了。” 尚喜侧过头看了眼初乐,她平时与苏瑾瑜的关系极为要好,如今守在这殿门外倒也能放心点。 “你可要机灵点,莫要学那若兰聪明反被聪明误。”临走前,尚喜叮嘱了她一句。 虽然凌云对若兰没有直接下达任何的命令,可照今日这么一事,她的责罚不仅仅只是口头上的警告。作为女官的清云会责备她,甚至可能送她去浣衣局,但尚喜,他可并非是个圣人,在宫中生存,他始终谨记着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时若兰决定要利用他却被凌云苛责时,他就做好了要惩戒她的准备,作为宫女,她不该痴心妄想,更不该触碰那道禁忌。 眼眸里闪过几丝严厉的目光,初乐有些惧怕的弯腰欠身,她没有苏瑾瑜那么的胆大,也没有初琴那般的乐观,她有的就是和大家一样的谨慎。 永和殿在他们离开之后,真正的陷入一片沉寂。除了巡逻士兵那沉闷的铠甲碰撞声,也就是宫人交替的脚步声。 凌云已经批阅完今日呈递上来的奏折,烛台上的红烛也燃烧了一大半,火苗依旧蹿的老高,丝毫不畏惧即将到来的灭亡。 床榻上的人终于有了苏醒的反应,凌云激动的连忙走了过去。 苏瑾瑜挪动了几下身子,仍处在梦中的她只感觉到眼皮铁一般的沉重,极力想睁开一见到那刺眼的光芒反而闭的更紧了。 “瑾瑜,醒来看看朕,朕就在这里。”凌云见她不愿醒来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面庞。 “渴……水……”她呓语着,干燥的嗓子连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迷迷糊糊的张开手想抓住他拍打自己的手。 凌云起身快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过来,俯身喂她饮下。 029、他在说谎 唇边传来甘甜的味道,苏瑾瑜顺势伸手捧着茶杯将清茶一股脑儿的全数倒入自己的口中,嘴角边上还有不少清茶钻出来,浸湿了她的衣领。 凌云看着她如此,心疼的替她抹去嘴角边的水渍。 片刻过后,苏瑾瑜缓缓的睁开了双眸,明亮的厅堂之中点着无数的蜡烛,将这里照的仿佛是白天那般。她尚未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脱口而出喊道,“星奴,是你吗?”转身趴到在床边时,她惊愕的睁大了双眸。 凌云站在离她不远处,而被自己躺在身下的居然是属于他的龙榻,然这里就是寝殿。她一下子慌张起来,伸手掀开被褥就走下床榻。 “参见皇上……”衣衫凌乱不堪的也无暇顾及,她匍匐在地面磕头问安,眼眸惊恐的瞥着凌云的靴子。 那些暂时被抹去的回忆也一点一点的拼凑整齐,她记得自己是在这寝殿昏倒过去的,那时她还听到凌云着急的呼唤声,之后她就不记得了。 但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还是由他亲自照料生病的自己,苏瑾瑜几乎将面颊贴在冰冷的地面上,那刺骨的寒意随时提醒着她要打起精神来。 凌云收回目光,转过身就见到苏瑾瑜行此大礼。眉头稍稍皱了皱,埋怨道,“丫头,这里就只有你和朕,这礼又做给谁看呢?” 每一次见面,她都会下跪。每一次单独相处时,她都无法卸下心防。他与她之间,为何变得如此呢?凌云刚才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这过分的怜惜导致她成为宫中的众矢之的,那么他过分的漠视,是不是对她就是好的呢?凌云在心中嗤笑着自己,既然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又怎能轻易的收回来呢? 就如同十三年前的那份爱,他可以为了那份没有结局的爱情荒废掉自己半生的精力,甚至是这一头的银发都在所不惜。如果能收回来,这个世上便不再有他的存在了。 苏瑾瑜依旧跪倒在地上,哪怕是凌云这么客套的和她说话。 敛起眸中对往事的留恋,凌云俯下身伸手捧着苏瑾瑜的双臂缓缓的站起身来,他用食指轻轻的刮了下她的鼻尖,“今日就睡在这里吧,朕不会叨扰你的。” “皇上……是奴婢叨扰了您。”她垂下头,有句话她没能说出口。在昏倒之前,她没能说出口的话,到了这会儿还是不敢说。 在他的面前,自己的那声‘对不起’是那么的渺小。身为帝王的他,又怎么会轻易在乎这一句话呢。 “你还在发烧,朕不放心让那些宫人来照顾你。快躺下休息吧,朕还有不少奏折没有批阅,别让朕担心好吗?” 凌云扶着她的身子往床榻走去,待重新安置好苏瑾瑜后,他起身走到桌前,将那些早已批阅好的奏折再次翻阅起来。 也许这样,她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永和殿中。他将眸光落在她的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总是吸引着他。 苏瑾瑜哪里还有睡意,尽管脑袋有些昏沉,她还是努力的睁大了眼眸,四周打量着。 030、初乐 初乐挺直身板站在宫殿门外,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窸窸窣窣的作响声,惹得她侧过身去一双眸子不时的盯着殿门,心中不住的遐想着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自从她进宫以来,就没有听到过或者看到过皇上会主动留下某个女子在永和殿中过夜。对于苏瑾瑜侍寝,她抱着深深的不解。 就好似宫人口中念叨的那般,她既是皇上心上之人,为何甘愿屈居于宫女群中。她既能获得别人梦寐以求的荣宠,又为何不飞上枝头取下东宫四殿的其中一所呢? 脑海中萦绕着太多她所无法理解的想法,收回眸光,垂下头不禁傻笑了几声。若自己想的明白,今日便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了,连当值的机会都是央求得到的。 寝殿内的烛火即将燃烧殆尽,凌云掩嘴打了个哈欠,侧头瞥向苏瑾瑜时察,觉她尚未入睡便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殿门走去。 秋夜,分外的清冷。 初乐就在这寒风中忍受着从头到脚的冰冷,眼眸看到自己脚边发出的丝丝亮光,心中一紧连忙俯身问安,“参见皇上。” 凌云望着星光闪烁的天际,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正前方,在大地上撒下清辉。他叹了口气道,“把这些烛火重新换一道吧,若没事就趁早下去歇息吧,朕想自由一个晚上。” “是。”初乐颔首,提起裙摆双脚僵硬的挪向远处。 从未涉足天子寝殿的她,很是羞涩的垂头走向灯柱。顾不得上面滚烫的蜡油用力一把,只见火光闪烁了下,接着重新被取代。 苏瑾瑜动了动眼眸,刹那的黑暗让她睁开了双眸,望向灯柱。 “初乐……”见来人是初乐,苏瑾瑜笑着起身,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是。”维诺的她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连忙应答,灯芯上的火苗随着她欠身溅落在地毯上,有股烧焦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凌云不悦的蹙了蹙双眉,这丫头看到那些宫人倒是把什么宫规都给抛到脑后了,面对自己时整日绷着一张小脸,严肃的像个老妇人。 苏瑾瑜从床榻上走了下来,来到她身旁伸手搓了搓她的肩膀,“初乐,今日是你当值吗?是不是冻坏了?” 初乐惊愕的抬起眸子,手中的蜡烛也随之掉落在脚边,“姑娘……奴婢不敢……”尚喜临走前的嘱咐,她不敢忘记。 若兰受到惩罚的教训她不敢无视,这里是皇上的寝殿,而她是今晚侍寝的新晋女子。自己只是个一名普通的宫婢,又怎敢当着皇上的面和她大呼小叫,忘了德行呢。 双膝跪倒在地上,慌乱的拾起蜡烛捧在胸前,对着凌云欠身,“奴婢告退……”她连看都不敢看苏瑾瑜一眼,生怕因此而害了自己。 苏瑾瑜原本充满了惊喜的眼眸瞬间变得冷漠如霜,初乐的惧怕使得她有些难过,说好了是好姐妹的,为什么她这么的拘谨,就只是因为…… 殿门重新被关上,迎着寒风,初乐长长的吁了口气。侧过头看着里面依旧灯火如昼的寝殿,轻轻的对着苏瑾瑜说了声‘抱歉’。 031、妄想出宫 苏瑾瑜光着脚丫子站在地面上,那只手很不自然的伸在半空之中,就算初乐已经离开多时,她都没有回过神来,眼眸隐隐闪动着。 “你的病还没有好,不要如此折腾自己的身子。”凌云见状,柔声说道。 他走到苏瑾瑜的面前,轻轻的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若当真是想她们了就早点休息,明日醒来你就可以回去了。傻丫头,不要再多想了……”说着,他搂住她的肩膀慢慢的走向床榻边上。 苏瑾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当她看到凌云那双充满怜爱的眸光时,正要躺下的身子突然又反弹了起来,她紧紧的抓住凌云的手腕,乞求道,“皇上叔叔,放我出宫好吗?这里好可怕,我不想再呆下去了,求求你,放我出宫好吗?” 脸颊上还传来丝丝的痛楚,她怎么都不敢忘记如夫人的那几巴掌还有那厌恶的羞辱,她不晓得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眼泪随着她激动的话语溢出了眼眶,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凌云哭泣,也是这些年来她仅有的委曲求全。 心中蓦然的紧了一下,凌云看到苏瑾瑜这般想要离开,深知今日一事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不禁伸手搂过她的身子,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啜泣,自己则是像个父亲那般安慰着她。 父亲?凌云低头浅望着怀中的她,这个念头着实让他有些难受。在世人眼中,他对她的疼爱或许只是出于父爱吧。毕竟他大了她整整十七年,这些韶关年华,并不是他说放下就能够彻底抹灭的。 “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丫头,那些欺负你的人朕已经惩罚她们了。”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想让她好受一点。 手袖上传来温热的感觉,那是她的眼泪。他还记得当年苏瑾瑜进宫那天,有问过自己,若是有人欺负她了该怎么办,他没有当真,只是取笑了她一句。 在事情真正发生之后,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坚强,受了委屈也只懂得往肚子里咽,挨了打她想尽办法的遮掩过去。纵使自己伤痕累累,也佯装很开心的样子出现在别人的面前,她该有多辛苦。 箍在她双肩上的手臂收了收力道,是他大意疏忽了。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应该提早防范好的。 殿内回荡着苏瑾瑜的啜泣声,而凌云迟迟没有发话,任由她哭着排泄心中的不快,身为帝王的他,在此刻竟然软弱起来。 苏瑾瑜一直没有等到他的首肯,不得不退出他的怀抱,哭的红肿的眼眸直视着凌云颇为伤感的神情,她清晰的问道,“皇上叔叔,不答应吗?” 手指勾勒成半圈轻轻抚上她白皙的脸颊,替她拭去垂挂在上面的泪水,他十分的仔细,看到她的泪水,他会心痛。 面对苏瑾瑜的话,他无力的扯开嘴角,淡淡的说道,“明天你便是永和殿的女官了,瑾瑜,你想要什么朕都能给,除了出宫。你答应朕的事,只有期满,没有殊荣。” 只有期满,没有殊荣?苏瑾瑜苦笑着,这是不是在告诉自己,这两年中都别妄想出宫了呢?泪水随着她的笑容散落下来,深深的灼痛了她充满希冀的心。 032、隔阂渐深 殿内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苏瑾瑜望着凌云的眸子逐渐的变得冷漠如霜,她越来越不懂他是怎么想的,到底是自己妄揣圣意,还是他的多变让自己始料不及呢。 “是,奴婢明白了。”她颔首,冷冷的说道。 推开他伸展在自己面前的手,拉过滑落在地面上的被褥就睡了过去。凌云开口想劝解她,可不如怎么样,苏瑾瑜总不愿意听,她始终谨记着他最后的那句话。只有期满,没有殊荣,那么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可笑的解释连自己都无法欺瞒。 凌云没有办法,他低头叹了口气就起身走到一旁的软榻上,静坐到天明。 天微微亮,尚喜进来伺候他上早朝的时候,轻声的走入寝殿内,眼眸一抬,就看到凌云闭着双眸打坐着,屋内的火柱正冒着白烟,显然是刚刚才熄灭。 苏瑾瑜背对着殿门,尚喜无法察觉到她的神色,低头来到凌云的身旁,开口道,“皇上,该上朝了。” 这些事本不该由他来做的,但凡是侍寝的女子不论是谁,若皇上留宿在她寝宫,她就该将第二日准备上朝的用品准备妥当。 苏瑾瑜是第一次侍寝,这些规矩她自然不晓得,连清云都没有机会向她说明。幸好凡事都准备一手的尚喜生怕误了上朝的时辰,早早的命人准备好了一切。 几位宫女陆续走进寝殿,手上依次拖着熏香、痰盂、铜盆和干净整洁的巾帕。 位于皇宫最前方有座古老的石钟,每日百官面圣时,监管石钟的太监就会依次敲击三声,以示新的一天由此开始。 入定的凌云在听到第一声沉闷的钟声时,缓缓的睁开了眼眸。这么多年,他已经养成了点到为止的习惯,只需这石钟一响,不管多累他都会醒过来。 尚喜率着几位宫女齐身朝着他行礼,“皇上万福。”考虑到殿内还有人迟迟没有睡醒,问候的声音不大,足够凌云听到。 “伺候朕更衣。”凌云走下软榻上,张开双臂说道。 递上茶杯的宫女听到凌云说要更衣,顿时停留在原地。那双胆怯的眸子看了看他正穿在身上的龙袍,连忙欠身道,“皇上昨日未曾褪下朝服,只需用熏香熏一下即可。” 凌云随着她的话,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的确是他糊涂了,昨日为了苏瑾瑜那件事折腾了大半天,连龙袍都忘了换下。想到她时,眸光瞥向了她躺着的床铺,见她睡的正香,不愿清扰了她的美梦,随意梳洗了下就离开了永和殿。 伺立在殿门外的清云,始终低着头,今日就是她去西宫的日子,兴许以后再也没有服侍皇上的资格了。一想到这里,有种莫名的悲伤,被人取代的滋味原来是这般的苦涩。 站在她身后的若雨不甘心的瞥头道,“姑姑又何必哀愁呢,那小妮子仗着有皇上的宠爱在后宫为所欲为,过几日中宫入主,我就不信皇上还能偏着她。” 若雨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心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张嘴特别容易得罪其他的宫女。当清云听到她的那番话后,不悦的蹙了蹙双眉。 “中宫皇后,西宫四妃,未必是她的对手。皇上等了她这些年,你认为谁能取代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若雨,明日我便不再这了,她就是你的姑姑,这些话千万别再说了。若兰、如嫔的前车之鉴,你可别重蹈覆辙。” 读者群:39538830招募中,欢迎广大读者们加入 033、不甘 若雨脸上的脸色很是难堪,双眸之中包含了些许的不甘。凭什么她能够成为皇上心中的佳人,凭什么她那个小丫头就能够驾驭在众人之上。这些年自己苦苦奋斗,又得到了些什么呢?她不由得咬住了下唇,愤愤然的低下了脑袋,浅声说道。 “若雨,明白。” 清云翩然转过身去,嘴角噙着那一抹笑容缓缓的走向自己的厢房。皇上已经上朝去了,再过些时辰,苏瑾瑜也该起身回后院,她若不再提早收拾好一切,余下的便是对这里的不舍。 青色长裙在和煦的微风中飞舞着,她没有留下遗憾,更没有交代只言片语。只是将那象征身份的玉牌和发簪整整齐齐的放在梳妆台上,留下的是一封空白的信纸。即使没有染墨,她深信,苏瑾瑜能懂。 太阳缓缓的露出红色的光绪,温柔的撒在大地上。那孤寂的枫叶添的一抹红橙,御花园中那池碧绿的湖水,波光粼粼。 苏瑾瑜被殿门外嘈杂的声响所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昨晚的事她几乎都要遗忘在睡梦中,看到这华丽的宫殿时,心隐隐在作痛。 顾不得自己那凌乱不堪的发髻,顾不上自己的身子是否已然痊愈,草草的穿戴好一切匆匆逃出了一所囚笼,用黄金雕砌的囚笼,死死的困住了她那颗想飞的心。 道上的宫女看到她这般的慌乱,不禁放慢了手中的动作。昨日那三道圣旨宣遍皇宫的各个角落,永和殿的宫女又岂不是这个毛手毛脚的女子,便是今日的女官,这里的新任姑姑。 “姑姑。”众人异口同声的朝着苏瑾瑜飞奔而去的方向喊道。 初秋的清早有些清冷,但那些阳光撒在她身上时,却又倍感温暖。捧在手中的是那些杂乱的东西,她统统没有收拾妥当就逃出了寝殿。 走到小径时,苏瑾瑜停留在原地,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方才跑的太快,若是传到清云的耳中,又该受责备了。想到这里,她调皮的吐了吐舌。 厢房外,她抬起眼眸的那刻,清晰的看到一脸淡然的清云。与着往日不同的是,她没有蹙紧那本是细长的眉毛,如斯的她,竟漂亮了些许。 待她走到她面前,微微欠了欠身,“姑姑,你怎么来这里了?是为了星奴的事情吗?”礼毕,她含笑道。 看着甚是狼狈的苏瑾瑜,清云伸手替她撩起耳鬓旁的乱发,不悦道,“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这般忽视自己的仪容呢。以后不许这样了,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教他人过于担心。快进去梳洗梳洗吧,等会儿来厢房找我。”话音刚落,她绕过她的身子就走。 苏瑾瑜有点呆愕的杵在原地,隐约有些不安。 星奴担心了苏瑾瑜一个晚上,她躺在床铺上都没有睡觉,硬是忍住睡意也要撑到她回来。清云过来的那会儿,她刚刚入眠不久,故而没有等到苏瑾瑜回来。 昨晚当值的初乐没有在睡觉,床铺整整齐齐的也不知晓她去了哪儿,初音和初琴有留下口信交代了她们今日要打扫的宫殿。 034、姐妹情 苏瑾瑜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朝着自己的床榻走去。窗外那一抹金色光线悄悄从窗子外照射进来的时候,那双充满幽邃的眼眸顿时闪烁起来。 “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丫头,那些欺负你的人朕已经惩罚她们了。”这句话随着脑海出现清云那淡然的神情,再次响在她的耳旁。 惩罚?他说的惩罚是什么意思?如夫人打自己一事,莫不成他都知晓了去?如若是这样,那之前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枉然。自己到底还是伤害了别人,纵然她也不喜欢如夫人,可……可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她的恨恐怕会越来越的浓烈,最终跌入那黑暗的深渊。 手缓缓的自眉心滑落下来,全身颓然的跌倒在床榻边上,那只手使劲的抓着单薄的被褥,五指死死的攥着上面的那层缎面,似乎只要一用力,它便破了、残了。 正当纠结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星奴轻轻的侧了侧身子,羽扇般的睫毛也在那刻悄然睁开。心里始终担心着苏瑾瑜,即便处在睡梦中,外界只需一个轻声,她都会醒过来,拱起身子来看是不是她回来了。 星奴睁开惺忪的睡眼,见到苏瑾瑜跌坐在床榻上,闪烁在她眼角的那晶莹的液体,是泪吗?一夜未归的她,是不是遇上了怎么样的委屈事? “姐姐……”她穿好绣鞋翩然走到苏瑾瑜的身旁,将怀中那方整齐干净的帕子横递到她的面前,看到她如此,星奴说不出的难过。 空洞无神的眼眸下在出现这方丝帕的时候,苏瑾瑜不禁楞了楞神,缓缓的抬起眸子,汲取到星奴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她迅速的敛起眼眸深处的悲伤,柔声道,“你醒了,为什么不再多睡一会儿呢?”看到她浑浊的眼眸时,疼惜的抚上她手背。 星奴覆上苏瑾瑜的手,随着她一块儿坐在床榻上,轻轻的念道,“姐姐昨日一夜未归,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起来?” 也许只有在苏瑾瑜的面前,她才会这么的多话,以前她说话不外乎是点头或者摇头,在遭受宫女们的欺辱时,她也只会轻哼上几声。 一脸真诚的星奴让苏瑾瑜感受到莫名的感动,可是昨晚的事能够告诉她吗?她不愿在这份单纯的友情上徒添上这份心悸和畏惧。 她抿紧了双唇,当悲哀再次要来袭死死的缠住她的时候,毅然摇了摇脑袋,佯装开心的说道,“没有什么事,我昨晚去别的宫殿当值了。星奴,看你眼睛里都出现血丝了,再回去睡一觉吧。等下我还要去姑姑那里,回来后我再带你到处去看看。” 话音刚落,苏瑾瑜轻轻的推开星奴的手,笑着走到梳妆台前,认真的梳理好自己的发髻。铜镜中的星奴则是定定的凝望着她的身影。 目光触及到自己脸上那两片绯红时,不由得多抹了些浓重的胭脂水粉,直到脸色恢复成之前的白皙。 “星奴,我先出去了。”在发髻上别上那支银簪之后,苏瑾瑜转身笑着说道。 035、撕心裂肺的取代 星奴从未见过苏瑾瑜这么清丽脱俗的一面,她弯腰在梳妆台前一番摆弄之后,与着方才那狼狈的样子,相差甚远。就连昨日在浣衣局的她,都与众不同。每次见她,都会有不同的惊喜。 半掩的门扉,挡不住那缱绻的阳光温柔的倾洒进屋内,照亮了大半个昏暗的厢房。柔光慵懒的撒在星奴的脚边,一切黑暗在它面前,无处遁形。 苏瑾瑜的身影已经出了老远,待她抬起眼睑的时候,整个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她一人,不由得伸长手臂圈住了自己的肩膀,好不容易有人打心底感到自己的存在,她一旦离去,一切便不复存在,孤寂、清冷依旧,肆无忌惮的淌过她的心底。 这是个多情的秋天,苏瑾瑜在去清云厢房的路上,微微抬起下颔,让阳光照亮在自己的面颊上,暖暖的,让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被阳光照的有些慵懒的她,全然忘却了一件事。这里是永和殿,而她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在殿门的不远处,几个宫女见了去,立马放下手中正在清扫的扫帚,朝着苏瑾瑜的方向缓缓走来。 “姑姑……”她们相识一眼,轻声问候了声。流转在眸间的亮光掺杂了些许的鄙夷之情,因为清云的关系,她们自然而然的厌恶起这个踢她去西宫的女子,厌恶她这一副淡漠的表情。 姑姑?清云不是唤自己去她房的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莫不成是因为自己去的晚了,她等不及就出来寻找自己了。当苏瑾瑜垂下头四周寻觅清云的身影时,怎么也没有找到她来,那么那些宫女口中的那声‘姑姑’是朝着谁唤的。 满脸的茫然,苏瑾瑜惊骇的顿时转过身去,险些就撞了她们与自己挨的很近的身子,“你们……你们方才说什么来着?” 宫女稍稍有些呆愣,她是在装傻吗?昨日皇上的圣旨宣遍整个皇宫,她哪有不知的道理,硬是装作如此,只为了再享受一次众人俯首的模样吗? 一时间,她们中间无人上前回答苏瑾瑜的提问,其中有个年纪较小的宫女颤巍巍的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福了福身,恭敬道,“姑姑莫非是糊涂了不成?昨日皇上的圣旨告知奴婢等人,清云姑姑因玩忽职守被遣到西宫十二所,然姑姑便接替清云姑姑重管永和殿。姐妹几个见了姑姑,自然要问声好。”她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出口,在提起清云的时候,显然停顿了几分。她能感受到来自其他宫女的寒气,使得她不敢在往下说去。 仅仅是这番话,就让苏瑾瑜惊恐的睁大了瞳孔。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惩罚吗,将自己推向更深的悬崖,就是为了自己不被别人欺负吗? 泪水温热了眼角,她的笑,在别人的眼中异常的恐怖,可自己心中却是无边的凄楚。脸颊上流淌着两行清泪,害怕自己逃跑,害怕自己犯错,所以他选择用这个方式更好的捆绑住自己吗? 这个她连姓名都不知晓的男子,这个她习惯呼唤他为叔叔的男子,因为一句‘衣食无忧’的言语,困了自己在这个深宫之中。 “姑姑……”方才那个宫女在看到苏瑾瑜的笑脸时,不由愕然的盯着她,十分的尴尬和不悦,看她丝毫没有收住的意思,连忙轻声呼唤了她一声。 “不要叫我姑姑,我不是……我不配……”眼眸顿时锋利的扫了她一眼,依旧笑魇如花,可她的心却在滴血。 清云,清云,为何你不解释呢?当时你的离去定是为了星奴一事,到底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可我还要接收你现在的一切,你让我情何以堪,让我如何去抚平你那颗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呢? 众人还沉浸在苏瑾瑜凄凉的笑声中时,她提起裙摆疯狂的奔向清云的厢房。她要问去讨个解释,为何不反驳,不辩解就这样忍受了这莫名的罪罚。她清楚的记得,还有一年她就可以离开了,她怕自己害了她,害的她永无出宫之日,这才是她心头真正的煎熬和苦楚啊。 当她气喘吁吁的停留在门前时,她平了平胸膛中的那股气,来不及敛去额头上的汗水就推门而入。 从地面上被激起的灰尘蒙住了她婆娑的泪眼,她满腔的悲怆都来不及宣泄,整个人便呆愕在了原地,清云去哪里了呢? 厢房内,收拾的干净整齐。干净的让苏瑾瑜莫名的害怕,她记得清云最爱的胭脂总会摆放在台前,如今去了哪里?她总是习惯将那些凋落的残花捡回来晾晒成干花如茶,淡淡的花香味依然萦绕在鼻前,可她人又去了哪里? 面颊之上是流淌不息的泪水,滴落在她每走过的脚步前,滚烫的惹起不少尘埃。 经过梳妆台前,苏瑾瑜的步子突然顿住,那生辉的银簪和温润的玉牌安静的摆放在最显眼处,下面还有一封信。 她以为清云有太多的怨言和不甘,可空白的信纸又代表了什么,安之若素吗? 指甲狠狠的戳破了单薄的信纸,几乎是要扎入自己的肤肉之中。那双灵动的眸子早已被满心的悲凉所取代,自己到底处在一个怎样的局面。 本来就没有痊愈的身子,在经过这番伤心和打击之后,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就栽倒在地上。冰凉的地面使得她滚烫的面颊慢慢的有了凉意,接近于死亡的气息。涣散的眸光直落落的盯着门扉,绝望的闭上了双眸。 这里是地狱吗?无边的黑暗,围绕那让人窒息的气息,整个人不断的在往下掉,深不见底。那双手挥舞着,似乎想要抓住能够让她站稳的东西。 任凭她嘶哑了嗓子,都没有回音。 她难过的别过头去,接着涌上心头的便是那无尽的痛楚,紧闭的眼眸更是妄想想要睁大,好看清这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地狱,为何不见那殿上的阎王。 梦中的景象突然变得明朗起来,黑色褪尽,映入她眼帘的是凌云,他正厉声说着此生此世不许她离开皇宫半步,就算死也别妄想出宫。 036、白衣男子 “不要……我不要呆在这里……不要啊……”苏瑾瑜哭喊起来,喑哑的声音从干涸苍白的唇瓣中吐出,双手伸在半空中想要抓住能让她安心的物件。 太医院的别院中,一位身著白色长袍的男子正坐在桌前捣着药,不时从桌上拿起那些药草在鼻前嗅了嗅,只见他微蹙的眉头迅速舒展,指尖利落的流走于药草堆内。 听到幔帐里的轻吟呼喊声,连忙搁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入其中。 淡淡的药香味弥漫在不大的房间中,冗杂在一起的各种药草竟没有突发的难闻,而是清凉的让人不禁多闻几下。 白衣男子绕过脚边的铜盆,直径走向苏瑾瑜所在的床榻。看着她殷殷的呼喊声,满脸的忧愁和恐惧,不由让他皱了皱双眉,遮在袖下的手自发的抬起轻轻的握住苏瑾瑜那不断在探索的手。 凉凉的触觉,白衣男子俯身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刚刚用凉水压了压,此刻也没有那般的滚烫了,只是她一个劲的呼喊着,想必是梦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 长在宫中的宫女哪个不是揣满了心事,自怨自艾的望断秋水,苦苦的守着出宫的大道。 苏瑾瑜牢牢的握住他的手,宽厚的大掌让她安心不少,嘴边的话语也随着美梦来袭消散在唇边。片刻过后,她又恢复了恬静的睡容。 只是手并未松动半分,甚至比起之前来握的更紧。白衣男子微微扬起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他明媚不少,那双眼眸宛如是璀璨的繁星,扫去了世间所有的尘埃和污垢。纤长的手指在苏瑾瑜的掌心中不由得触动了几下,几番想要扳开抽身离开。可只是动了那么丝毫,她就害怕的喊出声来。 白衣男子浅笑了几声,不得不坐在她的床榻边上,静静的守候着她。 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时,白衣男子的心微微沉了沉,要如何才能够在梦中激醒,在那本该是美轮美奂的梦境添上悲凉惧怕的因子。她身为小小的宫女,又背负了多少的心事呢? 甘愿如此折腾自己,一心求死的状态。看她跃上眉间的稚嫩,想必也不过才十一、二岁般。这般年龄别人正享受着来自双亲的疼爱,可她却在宫中做牛做马,就算死了也不过是一席草席,甚至连墓碑都不曾有。 在皇宫后处的乱坟岗中,埋葬了多少如此的少女。她们带着最美的梦心甘情愿的步入着金堆玉砌的皇宫,又带着怎样的心境被人抛尸在荒野,任凭野鸟啄毁遗体。 良久,也不知晓到底是过了多少时辰。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白衣男子闻声迅速站起身来,只是手依然未被松开,他瞅见外面的那袭灰色的长袍,轻声的喊道,“有事就进来说吧。” 看到他兀然停止的步伐,心知他碍于礼节,只能在门外守候着。听到白衣男子的容许声,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火燎。 隔着幔帐,他伸长脖子寻觅着白衣男子的踪影,不免问道,“叶公子,你上哪儿去了?”他的眼眸落定在桌上的药草堆上。 “幔帐中,发生何事让你如此着急的?”白衣男子低头,现在他不得不使劲去扳开苏瑾瑜的手,有些事比起安抚她来的更为重要。 手指一点点从她的掌心中抽离,心也莫名的急躁起来。见到幔帐外的男子迟迟没有发文,赶紧走出幔帐,急声道,“到底何事?” “御大夫让你捣的药,你还未完成吗?他急着要用你这味药,这该如何是好啊……”当他看到那完成一半的药末时,担心的看了眼白衣男子,心里早已乱如麻。 御大夫是太医院最高首领,他吩咐的事情哪怕只是芝麻蒜片的小事,也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可眼前的这位叶公子,他只是来宫中帮忙的,对于他的吩咐竟然打了马虎,传出去那会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啊。 白衣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死死的盯在石臼上,难免露出着急的神态来。到底是自己恍神了,为了那个女子,他竟然忘记了手头上的任务。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混沌的脑袋,镇定的对着他说道,“你先回去告诉御大夫,说这药我马上就给他送去。”从桌上捻起一株药草悠悠的望着上面那细细的经脉舒展至叶边。 男子抬眸瞥到白衣男子乌黑眼眸闪过的那丝坚定的亮光,便不再过问,朝着他欠了欠就领命离去。双脚在跨出门槛时,头蓦然侧过来,视线穿透那单薄的幔帐,好奇的望了一眼。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够让他放下这些颇重的事情,倾注全身心的关怀。 随着石臼中的捣药声作响,男子回过神来,迅速转身离开。 衣袂翻飞,带起不少尘埃,终在这捣药声止时,回归到最初的平静。 白衣男子满意的收住手中的力道,将那墨绿色的药末用纸细细的包了几层。这时距离方才男子离去已然有了大半个时辰,不敢再做过多的磨蹭。 匆匆看了眼仍在睡觉的苏瑾瑜,关上厢房的房门就离去。 洒满一屋的阳光顿时被垄断在屋外,里面的药香味颇为浓郁,石臼上还残留着不少药汁,墨绿的,好似一块上好的墨玉。 白衣男子赶到为御大夫专门设置的药房时,守在门外的男子朝着他使了使眼色,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轻声’的动作,随后他便让出房门来。 “御大夫刚刚消气,你进去时千万别拣重的说。这几日,他已经很是劳心了。”男子垂了垂眼睑,用着轻如蚊虫的声音响在白衣男子的肩头。 他颔首默许,他是这太医院劳苦功高的御大夫,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消除宫中所有人的疾病痛楚,而自己仅是初入皇宫的毛头小子,又什么资格来说不是呢。 门被轻轻的推开,手中紧握的那方纸团,已然被里面的药汁染出墨绿,当他悄声进入药房时,一抬头就被桌前那道锋利的眸光吓在原地。 两鬓斑白,发顶那稀疏的白发也松松垮垮的披在脑后,用黑色细发带系着。纵然披散下来,也不够及肩这般长,倒是两道胡子仿佛从未修剪过。 037、白衣如莲 御大夫两眼发着怒光,瞪着白衣男子手中的那包药末,极为不满的说道,“臭小子,才进宫没几天,居然敢耽误老夫的时辰。要不是你父亲在我面前说了些好话,我怎么可能会轻易的点头答应收你为徒,改明个儿,我非得到叶老爷子面前好好奚落你小子一番。”气归气,御大夫在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指隔空戳了戳他的脑袋,好让他长个记性。 白衣男子倒也不气,看到他顽童的样子,不忍笑了笑,连连走到桌前将药包放在上面,“您老就别拿我的错气煞了自己的身体,父亲那里我自然会去解释,让您老受这无辜的怒气,实在是我的错……” 御大夫拿过药包,缓缓打开,看到是自己想要的药末时,舒心的松了一口气。好似想起什么来似地,用手指捻了点药末放在舌尖上,尝了尝味道。 有那么一丝丝的温热,两道花白的眉毛顿时拢在一处,“听小甲说,之所以耽误捣药的时辰是为了医治宫女。为了加快速度,用了热水浸泡药草加快其软化的速度?”说完,他抬眸望着白衣男子,难怪这药味会这么快的溶在一处。 “是。”白衣男子看到御大夫两眉紧拧着,不知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低头应答。这个法子之前他在药铺中就有见过,若不是赶时辰,他断断不会如此。 御大夫却在那刻露出笑容来,将手中的药包轻轻的放回到原先的位置,“误打误撞,算你过关了。幸好今日我只是牛刀小试一下,这些我也不再计较了,回去吧……”他满意的捋了捋胡子,冲着白衣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是。”白衣男子抱拳一揖,撩了下衣摆就侧身离开。 他走到门前,手刚刚触及到门沿要去开门的时,似乎想起什么来了,侧过头对着御大夫细声说道,“父亲晚上家中设宴,望您老能够出席。” “今早下朝时,他已经同我讲过,要是没事的话,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毕竟也没有多少时日了,一入宫,想出都出不去啊……”颇为感慨的说道,御大夫淡淡的瞄了眼白衣男子面上瞬间凝重的神色,欲言而止。 白衣男子愣怔的扯了扯嘴角,牵起一抹苍白的笑容,与着他身上那袭胜雪的白袍相映成辉,只是这一切都被满室的灰暗深深的笼罩住,让人琢磨不清,看不真切。 他垂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只言片语。打开门扉悄声走了出去,御大夫的话萦绕在他的耳边良久,良久。 这些日子,宛国举国都沉浸在选秀的热闹之中。 登基已然有些年数的皇上迟迟没有册封皇后,就连那象征荣华富贵的四妃位置也空悬至今。朝野上那些蠢蠢欲动的臣子们,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且有那句金口‘定然在此次选秀中册封皇后’,让更多人心之向往。 即便不是凤位,那令人垂涎的四贵妃的位置,硬是让他们挤破了脑袋,纷纷将待字闺中的闺女送上入宫选秀的道路。 多少辛酸泪,多少红颜醉。 卧榻在床的苏瑾瑜终于有了稍稍的意识,睁开沉重睡眼的那刹那,不禁心漏了一拍。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倒在清云厢房之中的,为何映入眼帘的是这么明晃的地方,酸疼的感觉也消了几分,用手肘撑起全身。 大致的环顾了下四周,那淡淡药香味提醒了她,所处的地方应当是在太医院,也只有在这里她能够闻到这种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长翘的睫毛迅速扑扇了几下,用舌尖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拖着步子来到桌前给自己到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口才道是菊花茶,怡人的香气让人不禁浮想起那百里草地上丛生的各色菊花,争艳斗姿。 直到饮完那杯茶,正要放下茶盏时那双手突然颤抖了几下,含水的眼眸兀然睁大,空洞的望着自己眼前那纤瘦苍白的五指。 忘了,真的是要忘了,她似乎快要忘了那个对自己颇为重要的女子,如今身在何方。每当想起清云待自己的那番情时,泪水总是不争气的滑过面庞,淌过鼻翼,最终泪流满面。 手指的颤抖使得茶盏剧烈的抖动着,差点就将它们摔落在地。 撩起幔帐,苏瑾瑜头也不回的朝着门扉跑去,翻飞的衣袂扬起了放在药桌上的宣纸,薄如蝉翼飘荡在半空之上。 她不知道清云到底是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在她面前刻意提起过这件事。她更不知道凌云会如何处置她,是浣衣局还是暴室呢?她不敢想,任凭是其中的哪一个地方,她都不愿去做这个猜想,清云她一直都是这么的循规蹈矩,为何要这般待她…… 飞奔中的她,早已泣不成声,左手掩着蠕动的双唇继续往前奔跑。她要去浣衣局,问问那个管事嬷嬷,清云是否去了她哪儿。 再入浣衣局,里面已经没了那恼人的咒骂声,众多宫女皆然有序的做着手中的活计,管事嬷嬷手中的鞭子也搁在一旁,品味着手中的淡茶。 看到苏瑾瑜匆匆忙忙闯进来,大家起先是愣怔了一番,若不是迫于管事嬷嬷她们定然会放下活计,观赏下这出场面。 “嬷嬷,求你告诉我,姑姑是不是来这里了?朝夕之间,为何变的如此,她,她究竟是去了哪儿?”苏瑾瑜‘嘭’的一声,跪倒在管事嬷嬷的膝盖前,双手祈求的搭在她膝盖上,泪眼婆娑,看上去让人怜爱。 清云一事,今早已然人群遍知,谁不叹息她的遭遇,谁不感慨这个宫中的无情。管事嬷嬷盖上杯盖,垂头盯着苏瑾瑜缓缓念道,“她不曾来我这儿。” 话音刚落,她的眸子便迎上了那湛蓝的天际,悠悠的长叹,“昨日若不是我拉着她闲聊了几句,她也不会耽误了时辰。清云这件事你别放在心上,对她而言离开永和殿未必不是件好事,丫头,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038、错在谁 昨日,苏瑾瑜带走星奴之后,管事嬷嬷没有料到清云会这么快就赶了过来,看着她甚急的步履,心知便已然知晓星奴带给她多大的困扰。 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管事嬷嬷的眼中闪出疼惜的眸光,“别急别急,先喝口茶缓缓气。”她的声音很是柔和,显然和自己那体态格格不入。 清云抿唇点了点头,那紧缩的双眉始终不曾舒展,将茶杯交还给管事嬷嬷的同时,她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嬷嬷,瑾瑜她带回去的那个宫女,究竟是何来历?将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带回永和殿,我无法不过问,还望嬷嬷诚实相告。”眼眸迎上管事嬷嬷的神情,她不想她因为那个不明的宫女欺骗自己。 风凉凉的吹拂过清云和管事嬷嬷的面庞,带起她们那稍稍宽大的衣袖迎入风中,轻轻的摇曳着。 管事嬷嬷低头笑了笑,“她只是个可怜人,瑾瑜会同情她也是必然的。清云啊,她是老实人家的庶出,是她那狠心的爹送她进宫来赚点银两的。刚进宫那会儿,她不言不语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尚喜手底下的太监就把她送到了这里。”她敛起唇角边的笑容,眼眸莫名的变得犀利起来,“她胆怯、谨慎,我想她去了永和殿经过你的调训必然会成为出色的宫女。只是,这个光辉已经降临在瑾瑜身上了,其他人挤破脑袋也是枉然的。” 清云始终垂着头,听到管事嬷嬷如此相信自己,心间上猛然一怔,分别了这么久,她到底待自己不薄。那丫头若真有问题她又怎会允许苏瑾瑜带回呢,到底,还是自己庸人自扰了。 想起当年的师徒情,清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她不该如此怀疑,如此去妄加揣测她的用心良苦。当年若不是她,自己想必永无出头之日啊。 “嬷嬷,清云知错了。”高处不胜寒,她站在那个浪尖风口这么久,稍有点风吹草动定然紧张起来。面对管事嬷嬷的信任,她俯身拜了一拜。 管事嬷嬷理解清云此时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往心里头去。想起自己房中还备着她爱吃的糕点,连忙笑着道,“你难的来这里一趟,正巧房中还备了你最爱的糕点,你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去取过来。”说着拉起清云的手就往里面走去。 在浣衣局耽搁了这些时辰,是清云断断没有料到的。倘若她得知面临的会是那般的处境,她是否可曾后悔过呢? 苏瑾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浣衣局的,管事嬷嬷向她指了指西边的天际,便起身离开。她看了看天色,皇上应该已经下朝了吧,自己又是否断了这继续寻觅的念头呢? 拖沓的脚步,缓缓的朝着永和殿走去。心中被管事嬷嬷的那番话填满,她说,清云没有抱怨任何人,轻易的低头认错了吗?这个欲加之罪,她就这么俯首了,全权因为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一言九鼎无人敢辩驳吗? 嗤笑,轻笑,讥笑。苏瑾瑜的脚步凌乱起来,荡漾在唇边的是那抹极为轻蔑的笑容,她笑自己太天真,笑自己太过可悲。 纵然大家都不怨,可良心呢?她的良心怦然跳动在胸前,每一下都是揪心的痛,她敢忘吗?敢说应当如此吗? 永和殿,依旧与往日那般,没有过多的喧嚣,很静很静,每踏进一步,她的心就会漏掉一拍,直到这窒息的感觉紧紧掐上她的脖颈,再一点点的抽去全身的力气,活生生置人于死地。 曾经,她在这里笑过,感谢上苍让她遇上世间最好的人,那便是凌云。他的疼爱和关切,让她错以为自己今后不论心想什么,他都会替自己圆满…… 如今,她却这里哭泣了,她不禁有点感怀,为何曾经以为的那些美好,在此刻统统覆灭了呢?萦绕在指尖的那份恩宠,她却怎么也推不开,到底,这三年究竟哪里出了错…… 颓然经过寝殿的那瞬间,灵敏的耳朵将那些对话一字不漏的塞入脑海之中。折腾了这么久,他到底是要立后了,谁会是那个飞上枝头的金凤凰呢? 头稍稍低了低,这些事她不愿再多问,对她而言,找到清云将心底最深处的那层负罪感解脱出来,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身子挨着石栏而行,伺立在殿门口的宫女老远就有注意到苏瑾瑜的身影。方才皇上回宫之后,若不是清云提早将人员安排妥当,此刻早已出了天大的乱子。 望着她丧气的背影,竟然轻笑着瞥了瞥,脚步丝毫没有挪动,绽放在脸上的笑容掺杂了重重的鄙夷之情。身为一宫女官,居然如此,让人如何敬重的起来呢。 脑袋沉重的厉害,苏瑾瑜慢慢的走着,她想回去睡觉,要好好冷静下来。她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意气用事,绝对不能如此。 人刚刚走入后院,初琴、初音和初乐便已经早早的等候在那里,三人脸上忧喜各半,更多的是担心,见苏瑾瑜终于回来,三道身影闪过,眨眼间的功夫,她们一齐抱住了苏瑾瑜瘦弱的身子。 “你到底去了哪里?都快急死我们了……” “有什么大事是不能解决的,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呢?” “瑾瑜,我们好担心你出事,好担心你会想不开。” 当她们念叨着心里头话的时候,全然忘却了在后面始终有道眸光牢牢的落在她们所处的位置。 苏瑾瑜展开双臂轻轻的环上她们的后背,沉重不堪的脑袋落在肩膀上,好舒适,就想这样永远不要醒过来了。 “我闷了,出去走走而已。”她笑着说道,全身筋疲力尽,不再强硬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能够这样抱着她们,真好,好到让她落泪也浑然不知。 “清云姑姑的事情,你别太担心了。她被皇上派去西宫当嬷嬷,是份闲差。”初琴拍了拍苏瑾瑜的后背。 她从井边回到厢房就听星奴说了她去找清云一事,那件事昨天就传开了,她找不到任何机会来告诉她,回到后院时,她勉强自己不睡,非得等到苏瑾瑜回来第一时间将这件事的始末细细告知她,以免她心里难受的紧。 千算万算,她唯独漏算了清云的举动,只是那么短暂的时间,她和苏瑾瑜失之交臂。待她赶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她到底昏迷不醒的模样。 亲自将她送入太医院,初琴则回永和殿告知初音、初乐这事,原本昏迷中的苏瑾瑜不会这般早的苏醒,只是梦魇困扰,她被迫睁开了睡眼。 三人找不到她的身影,先回了永和殿。心想,苏瑾瑜能够独自离开,身子必然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不曾想到,她知晓了去,这般放任潜藏在身体深处的病魔,任由它将她掏干。 039、叶辰轩 沈清蓉的美,就像是那荷塘之中的白莲,淡雅脱俗。她的美,从不需要刻意的描摹,仿佛那浓重的胭脂水粉,会玷污了这块上好的美玉。 沈穆最为疼惜她,不仅因为她是独女,更因为从小到大她是那样的乖巧。别人家的孩子在外面玩耍嬉戏时,她能端正的坐在桌前用稚嫩的声音细读书籍。 年纪小小的她,从不让他人多担心半分。十六年来,府邸的门槛都快被那些上门说媒的踏破,可沈穆将这些人全部都给打发了回去。 听说,他是在等选秀大典。又有人说,这沈家的闺女徒有虚名,文才是好,只怕样貌难以见人,又或者身染重疾。 御大夫捋了捋胡子,连连摆手,“以后嘴馋了,来这就好。放在家中,也不知晓过了多久才能闻到。”说这话的时候,御大夫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身旁的妻子。 沈穆笑了几声,命站在旁侧的婢女给御大夫斟酒,他望着越发出落的美丽的沈清蓉,浅叹了声,“关兄,你说这孩子进宫了去,可有出头之日?” 宫廷中的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早已在民间传遍。甚至百年来,逐渐沦落为街头巷尾饭后茶余的话题。 他一心想送她入宫,让皇上欣赏她的美丽,她的出色。可那些外在的因素,却将他堵在了原地。百余年来,哪位妃子身后没有坚固的后台,但凡进宫的人哪个没有心机城府。 可她呢,沈穆不由得担心的坐立难安。 御大夫终于等到了沈穆今日邀请自己来做客的用意,作为相交的老朋友,他愁眉说道,“以色侍君,色衰而爱弛。清蓉,她不该走上这条不归路。况且,你我当朝为官,又不是不知道后宫的那些事,如嫔的教训,你没见着吗?” 一个堪比白莲的女子,若是进了宫蹚了那趟浑水,她还能保持住自己最真的那颗心吗?后宫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死的人还少吗? 常年在宫里制药的他,关于那些流言蜚语,也略有所闻。明知是条岔路,不论他怎么劝沈穆,都没能改变他的心态。 “如嫔败在太过骄纵,可清蓉不一样啊。”沈穆有些激动,眼眸中闪出些许的火花来。 她们的性子截然不同,遭遇又怎么可能一样呢。他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清蓉,眼睑下深深的隐藏起她的情绪,仿佛谈论的是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御大夫重重的叹了口气,沈穆到底是让那些权力蒙住了眼,最适合的人他没看在眼里,反倒痴心起得到皇上的恩宠,即便得到,又能维持多久呢? 叶辰轩和沈清蓉青梅竹马,若不是叶辰轩父母早亡,他也不会寄住在沈家。只是这份不幸,将一份幸运的事牵到了他的身边,那就是十年的生活,他和沈清蓉十年的青梅竹马。 叶辰轩对她的情意,他这个做师父的又岂能不知,当事人不愿意挑破那层窗户纸,他自然没有多加干预。 眼下距离开餐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吧,他说不定在哪儿借酒消愁,自己心上人即将入宫为妃,他的心情又怎么可能好的起来,坐在这儿谈笑风生呢。 御大夫偷偷瞄了眼沈清蓉,方才她似乎是在担心叶辰轩的,这也说明她并非没有知觉。可是,明明是一对有情人,为何要活活的忍受着生离呢?也许,再见那便是死别了。 想到这里,他浑浊的眼眸里蒙上一层疑惑,深深的将这个疑团藏在心底。距离进宫待选的日子,不过三日。就算此时后悔,只落个欺君的罪名。 “也罢也罢,这些话说与不说都那样。”御大夫不耐烦的摇了摇手,显然不愿意在谈及这个恼人的话题。 厅堂之中,时而有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沈穆自知叨扰了老友,连忙闭口不言,沈清蓉满心的忧愁,她怕叶辰轩会有不测,怕他想不开。 皇宫御花园之中,叶辰轩独自坐在湖边边,栏杆上是几壶清酒。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抬头望着浩瀚的天际时,长长的叹息了几声。他输了,彻底的输给了心里的那个小人,说好要放下,说好不再做念想的。 沈府的大门,自从选秀开始他就甚少再回去,更多的时间便是随太医值守。他逃避着沈清蓉的倩影,他怕自己忍不住就会带她远走高飞。 明知她不爱自己,明知进宫是她的夙愿。他偏偏就是不能忘,偏偏要跟自己过不去。 清风习习,吹拂至御花园时,将远处的桂花香也一块儿带了过来。叶辰轩那袭白袍在夜中甚是显眼,衣袂飞扬,桂花香趁机钻入他的周身,围绕在他的鼻尖下。 “你最爱的桂花,可有闻到?”淡淡的吐道,他举起酒壶往口中灌去。 沈府的后院栽种着各种不同的鲜花,唯独少了棵桂花树。叶辰轩曾经答应过她,有朝一日定会为她亲手种上桂树,那番誓言过了一年,一直都没有机会开辟出那寸土地。 他进宫多日,一直没有见到过桂树,如今这熟悉的香味钻在鼻中时,不免有些惊讶,到底是从哪儿飘来的呢? 微微仰起脑袋,向四周张望着。 接着那微弱的宫灯,叶辰轩渐渐的有看清是何处散来这让人舒心的花香,在那远处的红墙上,有棵桂花树正迎风招展着,似乎并不介意此时依然是天黑,尽情的将自身的芳香借着东风飘向更远。 偏离了御花园的大道,不知觉中来到一处宫殿门口。一眼就瞧见了那高大的桂花树,唇角逐渐的弯起,他打量了几眼,这里并非是任何妃子居住的地方,难怪有花也无人怜赏。 “清蓉,我终于能够替你栽上一棵桂花树了。可是,你去了哪儿?”哀伤的表情流转在眸中,驻足在树下他痴痴的望着嫩黄的花朵,摊开掌心从半空中接过那凋零的一朵,放在鼻前细细的吮吸着。 他彻夜坐在树下,满心满脑回忆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么让人痛彻心扉,那么的恋恋不忘。 040、玉牌 如今身为永和殿的女官,苏瑾瑜在初音的催促下早早起床,将清云留下来的那本册子递到她的面前。 “今日没有清云姑姑帮你,你只有靠自己了。”她从柜子中取出文房四宝,按照次序的摆放在桌上。 这是女官的任务之一,每日清晨就要编排好当日的值守和内殿伺候的人员。若稍有懈怠,那首当其冲的便是编排此向安排的女官。 没有人敢有丝毫的疏忽,苏瑾瑜随意翻了几页那密密麻麻的名字,稍有不悦,“初音,你帮我弄吧,出了事,还有我在。” 话音一落,苏瑾瑜起身就要离开。这本不该是她做的事情却要强行来做,在外人眼中,她早已是爱慕虚荣的女子,可又有谁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呢。 她并没有绾起女官该有的发髻,依旧是她素爱的柔云髻,佩戴上那支发簪,让她爱不释手。清云厢房的东西,不知在何时就跑到了这里来。 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的玉牌,她犹豫的伸了伸手。多少宫人梦寐以求的牌子,如今就距自己咫尺之遥,为何没有丝毫的喜悦和自豪呢? “你说,大家是不是很讨厌我?”苏瑾瑜愣怔的转过身去,隐忍的双眸直望着初音。她不希望所有人都欺瞒自己,明明厌恶的要命,为何总是强颜欢笑呢? 在她的内心,总是渴望能够和她们和睦相处的,在这个大家庭之中,她想感受来自别人的关心,想付出自己的关怀。 初音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安慰了句,“不会的。”纵然是谎言,她也希望苏瑾瑜是开心的,在宫中,身份和权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因素,讨不讨厌又怎样呢? 苏瑾瑜垂首苦笑了几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厢房。昨日从初琴口中得知清云被派遣去了西宫,不论如何,今日她都要去哪儿走上一遭。 人刚走到院门口,距离永和殿的寝殿尚有些路程,抬眸张望了几许,以往清晨时分殿中所有宫女都会去那儿伺候皇上上朝,她不知今日进去的是谁,等候在门外的又是谁。 那句‘对不起’,她胆怯的藏在心中。她早已不清楚,他是否还在乎自己的心意。看着他身上那逐渐袒露的王者霸气,让她永远只能卑微的匍匐在他脚边,低声问候。 思绪缓缓的被抽出,苏瑾瑜扯了扯嘴角,朝着另一方向迈开了脚步。 “姑姑……”人刚行几步,身后便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那急促的呼唤声。 苏瑾瑜全身一震,呆立在原地,静等着来人移步至自己的眼前,她这才轻启唇齿,“有什么事吗?” 唤住苏瑾瑜脚步的正是若梅,额头上冒出微微细汗,那张小脸更是因为奔跑而显得通红。她带着尚喜的口谕特意到这后院来请苏瑾瑜去寝殿伺候皇上。 人刚刚止住脚步,就连呼吸都来不及调整,气喘吁吁的说道,“姑姑,尚喜公公让您去寝殿伺候皇上早起。这是他让奴婢交给姑姑的,说是您看过就明白了。”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恭敬的呈递到苏瑾瑜的面前,上面垂挂着明黄色的流苏,在半空之中,一晃一晃。 这块玉牌和清云交给她的如出一辙,只是眼前这块多了分贵气,在玉牌极为显眼的地方刻着她的名字。 苏瑾瑜没有伸手去接,肆意的瞄了几眼,眸中的温情逐渐被寒冷所替代,她没想到尚喜会因此逼迫自己。 不管她认还是不认,这名字已然无从更改。即便否认,即便丢掉,可记录在书册中的名字不可改变。纵然是死,她的灵魂都记挂上了这个使命。 低头的若梅见苏瑾瑜没有丝毫的动弹,不由偷偷的抬了抬眼睑,轻声唤道,“时辰不早了,姑姑还是先去寝殿伺候着吧。若皇上责怪起来,怕那些宫女也无力承担……” 041、高处不胜寒 眸中波澜丝毫未动,苏瑾瑜将呈递在自己面前的玉牌轻轻推至若梅身前,转过身去说道,“回去告诉他,这个位置不该是我,执意让我来取代清云的一切,对我来说比死还难受。”在心中,她也不清楚自己这番话到底是在同谁说,皇上吗?还是尚喜? 若梅神情大骇,撕咬着下唇,脸色很是难堪的垂头低吟了几句,“皇上的旨意,岂容肆意悔改呢?姑姑……三思啊……” 若梅欠苏瑾瑜一个人情,不管如何,她都不想看到苏瑾瑜这般执迷不悟,非要和自己过不去。长翘的睫毛在姣好的面容上撒下阴霾,苏瑾瑜的话,让她进退两难。 手指不由得攥紧了玉牌,凉意从指尖传进心脉,一点一点的吞噬掉她所有的温热。 苏瑾瑜见若梅保持着沉默,以为她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于是迈着脚步走远了。去西宫的路被她挡下,眼下只剩下一条路可以通往那个地方。 远方,传来一记沉闷的石钟作响声。她蓦然抬眸,止住身下那甚急的步履,石钟响,百官已经步入皇宫之中。 若梅在后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唯有绕过正殿去西宫。只怕,寝殿内他已然准备妥当,只差摆驾金銮殿。 就在苏瑾瑜犹豫时,尚喜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脸上的神色自然是难看的要紧,瞅见苏瑾瑜还在这儿磨蹭,没好气的念叨着,“新官上任三把火,莫不成你这第一把火就要烧到皇上心坎里去不成?这第二把火,你是要烧掉整个永和殿才肯甘心?这第三把火,咱家看你不止是想烧死你自己,还想拉咱家陪你下黄泉吧!” 人还走进,刺耳尖锐的声音已经传入了苏瑾瑜的耳中。全身震然,呆呆的望着尚喜那锐利的眼眸,浅浅的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她怎么也躲不掉。 俯首弯腰作揖,早晨的风有点凛冽,她低下面庞时不由倒吸一口气,“公公……”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那乌黑色的衣摆迎风飘荡。 “咱家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比清云愚不可及。”尚喜侧过头去,厉声说道。他眼角的余光剜过苏瑾瑜的面庞,仿佛是那只无力的大掌恶狠狠的扬手一巴掌。 苏瑾瑜惊愕的杵在原地,起伏的胸口让她感到这份意外的寒冷,尚喜的话究竟隐含了多少她所不清楚的事情,今日来此,就是特意来羞辱自己的吗? 她苦笑着别过头去,双手互握,“苏瑾瑜不知公公所言何意。” 尚喜脸上的神情有了缓和,但语气依旧是那般,“皇上宠你护你,才会将你放在这个位置上。而你却不知好歹,非要为了一个解释让皇上难看。苏瑾瑜啊苏瑾瑜,这些年来,你可曾看懂过皇上的那颗心?” 伺候皇上这几年当中,尚喜虽说不知他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可那颗心却昭然人知。即使那日她不曾昏倒,光凭如嫔那件事而言,她清云也注定了被调去西宫的命运。不是因为她欺瞒君上,而是西宫的纷扰,是缺少了一位能干的女官去打理,这个人正是清云。 寝殿的那件事,只能说是个意外,一个完美的导火线。 尚喜走到苏瑾瑜的跟前,柔声道,“别曲解了皇上对你的心,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咱家也不想多教你什么,也许哪日,你站的比任何人都要高。” 042、如梦初醒 苏瑾瑜顺着尚喜的话语,缓慢的抬起了充满惊异的眸光。她不懂,为何尚喜要在这儿同自己说上这些话,隐约间似乎有很多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张口欲问,却被尚喜拦了下来,他侧过头看向高墙的顶端,那熟悉且沉闷的石钟声再次敲响,他叹了口气,“罢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皇上那儿,就让咱家替你遭一回罪吧。”说着,他若有所意的瞥向苏瑾瑜。 今个儿,这永和殿的女官没有去恭送圣驾,必然是宫中头一回。身为太监总管的他,自然免不了责罚,可…… 尚喜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心中的算盘打的直作响。 “有劳公公了。”苏瑾瑜浅声谢了声,绕过他的身子就往西宫疾步走去。 她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沉重,压在心间上的那口气,怎么也无法抒发出去。究竟,自己错过了什么,尚喜的那番话又代表了什么呢? 皇上他,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苏瑾瑜抿紧双唇,几乎小跑而去。 通往西宫的青石路,还残留着不少露水。人来人往,也留下几个脚印子。蔓延至远方的长廊上,有几道别致的风景。 百花盛开,悠悠湖水。那碧绿的圆湖宛如是块上好的绿宝石,从天而降,镶嵌在这胜景之中,种植在湖边的那些鲜花,妖娆的冲着湖水显摆自己的风姿。 沿栏走去,清晨那新鲜的空气在阳光绽放的那瞬间,添染上淡淡的暖意,光芒却刺眼的生疼。 苏瑾瑜四下询问了几个宫女,得知清云的厢房被安排在西宫后殿的一所别院之中。 那儿居住着被编排到西宫做活的所有宫女,不似永和殿那般同心,大家都是服侍皇上的人,自然就少了猜忌,可这儿,住在这儿的宫女来自十二所宫殿,各有各效忠的主子。 人前,妃嫔之间你争我斗,尔虞我诈。人后,宫女们趾高气扬,排挤其他不称心的宫女。 清云作为这儿的看管嬷嬷,自然少不了受那些人的气。苏瑾瑜皱了皱双眉,站在院门口,迟迟没有迈开步子。 姑姑,这里当真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望着暂时静谧无声的别院,她深深的疑惑着。 西宫只居住了三位妃嫔,宫女的人手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充足。选秀结束前,她必然能够享受片刻的安宁,可以后呢?她能够在一年后全身而退吗? 秀眉越拧越紧,不可以,她不可以这样害了算的上是她半个师父的人。 她迈开步子,朝着最里面那间厢房走去,双眸还不时的打量着周遭,虽然不似于永和殿的后院,可倒也算得上称心。 门轻声的掩上,一个小太监低埋着脑袋从厢房走出,走的甚是匆忙,头上拿顶璎珞帽朝着一旁倾去,似乎有些害怕。 他稍稍抬眸看了眼四处张望的苏瑾瑜,反倒将头埋的更低了。 他们两人,一个低头,一个张望,谁都没有注意到彼此的位置,随着肩胛上传来痛楚,两人惊愕的抬头,互看着。 苏瑾瑜揉了揉肩胛上的痛意,自知自己没有看路,才会撞到他人,道歉声脱口而出,“对不起。” 小太监反倒局促不安,闪烁的眸光盯了眼苏瑾瑜,赶紧埋着脑袋绕道而走。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双手使劲的攥着衣袖,几乎飞奔而出。 苏瑾瑜蹙眉,顺着他离去的背影望去,又转过头沿着他的脚步一路看去,目光直至尽头。 这儿是宫女安顿的场所,他身为太监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岂不有太多的疑点存在。她持着好奇心,推开那几扇门扉,空荡荡的不似有人居住。 最里面的那间厢房,是清云居住的。这儿四下无人,莫不成……苏瑾瑜不敢再往下深想,脚步声也因此沉重了些许。 门是半掩的,苏瑾瑜悄悄的出现在门外,从缝隙中看到清云的身影,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拨弄着发髻,那颗提着的心缓缓安放下来。 幸好,最坏的那件事没有发生,她依旧如她。苏瑾瑜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来,推门而入。 “姑姑,瑾瑜来看你了。”屋内燃着缕缕清香,脸上的笑意随即敛去,她望着清云的侧面,恭敬的行礼作揖。 发髻歪了稍许,清云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模糊的铜镜照映不出此刻她吃惊的神情,瞳孔突兀放大,两颊上的红云顿时褪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料到苏瑾瑜定然会来这儿找自己,可她没算准她会在这个时辰来。惊愕化作惊喜,清云从凳上起身,柔声道,“瑾瑜,你又何苦来这儿呢?” “瑾瑜自知当日那错不在你,更不该将罪落定在你身上,瑾瑜有愧,特来还姑姑清白,随我一同返回永和殿。”话音一落,苏瑾瑜提起裙摆就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一脸的恬静。 清云惊骇的倒退了一步,惊的不是她的话,而是她的跪。 她望着她,摇头轻语,“傻丫头,能够离开永和殿平平静静的在这儿渡过一年时光,这是求不来的。在你们眼中是惩罚,可在我眼中却是变相的恩赐。我不埋怨任何人,反倒感恩上苍,皇上并没有收回我出宫的自由,所以你不欠我的,懂吗?”清云俯下身扶起苏瑾瑜的身子,始终保持着笑容。 苏瑾瑜自责的低下头,难过的泪水悄然爬出眼眶,“姑姑……” “瑾瑜,这是你应得的,记住一定要做的比别人好,甚至是比我好,知道吗?我会在这儿默默祝福你的。”清云揽过苏瑾瑜僵硬的肩膀,她的泪无声的浸湿衣衫,温温热热的。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043、抱一会儿就好 苏瑾瑜在清云那儿呆了片刻,便被她推了出来。她既然已经是永和殿的女官,又岂能长时间在外面逗留呢,清云伸手重新推了推她发髻上松动的簪子,笑道,“得空过来看看就好,皇上快下朝了,回去伺候吧。” 苏瑾瑜弯唇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西宫。整个人犹如千百斤的重铁被放下,清云并没有比想象中的脆弱,她笑着踏上回去的道路。 路径寝殿,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正好踏进门槛,心快速的跳动了一下。皓齿轻扯下唇,虽然还是有些怨念,可到底阻不住身下的脚步。 伺候在门外的初音和尚喜见到苏瑾瑜归来,相视一笑。 “瑾……”初音一时口快,差点唤出她的小名,瞥见边上的尚喜,赶紧改口道,“姑姑,你回来了。” 她终于肯回来面对了,看她出神的模样,便知她到底还是放不下的,“御膳房的点心很快就送到,姑姑进入服侍皇上吧。” 苏瑾瑜点了点头,欠他的始终要还,今日不还她也不知晓哪日才能够偿还的清。走到尚喜身旁,欠身作揖,“这儿就交给我吧,公公劳累多时,不如暂退稍作休息。” 尚喜满意的笑着,反手就将手中的拂尘插入后腰带上,对一干太监们挥手,“都下去吧……”说完,他举步就离开了永和殿。 以往清云在的时候,他只需送皇上入殿即可,剩余的自然会让人打理妥当。苏瑾瑜刚刚晋封,对女官的事宜不清不楚,他倒也乐意耗点时间进去。 短短一日的荏苒,苏瑾瑜却模糊的感觉到已经许久没有站在这个位置上。她不清楚,里面的人是否又变的生疏了不少。 御膳房的点心移至苏瑾瑜的掌心之中,精致有型的糕点让她喜爱。 “瑾瑜,心情好点了吗?”手刚刚握住门栏,初音的声音便传入苏瑾瑜的耳中。 她侧头浅笑,“我明白我在做什么,别担心我。”说完,她侧身进入后就关上了殿门。 寝殿内的香气格外浓郁,苏瑾瑜蹙了蹙眉,这并非是他所喜欢的香料,不知是哪个粗心的宫女给弄混了。 走到桌前,她刚放下手中的托盘就托着茶壶走到香炉前,将茶水缓缓灌注进去。 白烟袅袅,混合在香气之中,慢慢的消逝着。 做完一系列动作后,苏瑾瑜跪倒在地上,轻声唤了句,“皇上,请用点心。” 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凌云疲惫的将书籍抛在桌面上,手遮在双唇前咳嗽了几声。 她从未见过如此的他,在印象之中,他总是笑着面对一切。今日,幽邃的眼眸中添染几分忧愁,那剑眉拧的更紧。他在为朝堂的事忧心吗? “瑾瑜,来……”凌云坐在软榻上,冲着地上的苏瑾瑜招了招手,勉强从唇角边上挤出笑容来。 一下朝他就听太监说起苏瑾瑜在寻找清云的事情,他没想过,她是那般的在乎清云。 苏瑾瑜拖着盘中的糕点走进他的跟前,“皇上累了,不如先歇息片刻,奴婢让人进来伺候您更衣。”说着,她将糕点往茶几一放,转身就要走人。 “丫头,你生朕的气了?”他挺起胸膛连忙拉住她的手臂,紧紧的握在掌心之中,“到朕这儿来。” 背过身去的苏瑾瑜撕咬着下唇,他宽厚的掌心正将他满心的暖意逐渐传递到她冰冷僵硬的臂上,眼眸蒙上一层水雾,愣怔的转过身朝着他走去。 殿内清香萦绕在横梁之上,凌云的脸上挤出丝丝笑容,拉过苏瑾瑜的身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别说,别动,就这样让朕抱着你,一会儿就好。”双手环在她纤瘦的柳腰上,吸吮着来自她身上那淡淡的馨香。 044、他的好 整个人被揽入他的怀中,手不知该安放再哪儿,只好就那样半张在空中。五指不时的颤动着,低首垂望那双收拢在自己腰间的手掌。 他们之间从未这般亲昵过,上次,也是因为自己双腿发麻无奈之下,他才会抱着自己的。现在,苏瑾瑜空洞的眸光牢牢的看着被自己坐在底下的凌云。 后背传来他那浅浅的呼吸声,看来他当真是劳累的紧,不出片刻已经有了睡意。苏瑾瑜害怕惊扰了他,一动不动的静坐着,直到全身传来酸意,这才缓缓的挣开凌云的手腾出身体来。 一手搂着凌云坚实的后背,将软榻里面的靠枕挪至他的脑袋下方,怕他着凉又取了毯子替他盖上。 毯子的边缘刚触及凌云的臂膀,似乎是她吵醒了他,凌云缓缓的睁开了睡眸,“瑾瑜,你是要走了吗?”手支撑起身子,鼻音浓重的说道。 他稍稍推开毯子,伸出手来挠了挠额前,这几日他实在是太疲累了,朝堂虽说泰宁,可这选秀一事,压的他不知要如何抉择。 隐卫回来禀告,说不少朝中大臣送女儿进宫,就连位居一臣的宰相也不例外。这后宫是他第二个战场,权衡着朝野上下臣子的心。 退至一旁的苏瑾瑜看到他深锁的眉心,暗责自己不敢叨扰到他的,连忙欠了欠身,“奴婢让宫女去沏壶宁神茶来,皇上日夜操劳,身子骨又怎能坚持的住呢。” 在她看来,凌云那满头的银发便是最好的代表,若不是过于操劳,又怎会提早出现这种现象呢。想到这儿,她的头埋的更低了,几乎不愿去看那让人心碎的发丝。 “小丫头,过来。”看到她即将走出自己的视线,顾不得身上的乏累站起身来冲着她招手,“朕想和你说说话。” 凌云见到她胆怯的模样,笑着走进她的面前。 他们之间不该如此的,如嫔一事似乎将他们原本存在的距离拉的更大了,她躲着避着,始终不愿在踏入永和殿一步。如今她肯来了,他又怎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再看一眼,指不定下次再见面会是何时了。 苏瑾瑜踌躇了片刻,安放在腰前的双手不时的扯动着衣袖,尚喜的话在此刻又飘荡至耳中,真的是自己伤害他了吗?他真的还在乎自己的感受吗? 鼻子泛起酸来,抬眸将目光落定他乌黑的瞳孔上,脚步不听使唤的朝前走去。 凌云对着苏瑾瑜伸出自己的左手,望着她眸中的亮光,柔声说道,“小丫头,你就这么怕朕吗?以前的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的言语中是遮不住的笑意。 每当回想起苏瑾瑜刚进宫的那会儿,凌云总会止不住的发笑,不知为何,对苏瑾瑜他总不像对待其他人那样,连重话他也不曾说过。 苏瑾瑜噙着嘴角将脑袋缓缓的低垂下去,“奴婢不是怕皇上,而是敬畏。”翻了翻眼睑,眸光落定在他的掌心上。 凌云无力的笑着,她说的是敬畏,在害怕的程度上又增加了些许的敬重,敛起笑容他反手就牵住苏瑾瑜的手,往殿们外走去,“朕带你去个地方。” 一听到要离开这儿,想到自己的手被她牢牢的牵进掌心之中,赶紧止住了脚步,瞳孔不断的紧缩,外面的流言满天飞,如此出去不晓得又会种下什么坏果。 “皇上,你还是放开奴婢吧,奴婢自己能走。” 既然还有两年,那么自己只想安静本分的留在这儿完成肩上的使命。如果非得牵扯上什么别的东西的话,那么便是这个男人了,为何每次见面,他总会让自己有种悸动呢。 苏瑾瑜心不停的跳着,五指紧抓着衣襟,静等着他放手。 凌云抿唇不语,手上的力道并没有因此而松开丝毫,反而更加坚定的迈开脚步,偌大的后宫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会出什么乱子他岂有不懂的道理。 门打开的瞬间,初音惊愕的杵在原地忘了下跪,睁大双眸盯在凌云和苏瑾瑜相交的手腕上,意识到自己失礼后,连忙跪倒在地上,高声喊了句,“参见皇上……” “把殿中的窗子都打开,朕不希望回来之后再闻到这种香味。”凌云自顾自走着,离开寝殿后,整个人也清爽了不少。 走在凌云身后的苏瑾瑜在听到他的那番话时,偷偷抬起眼睑看了他一眼。原来他是不喜欢方才那个香味的,为何不让人换掉呢。到了此时此刻,她责怪自己从来没有用心去想过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难怪尚喜会在她面前抱怨不是,难怪无论她说了多重的话他始终不动怒,他仿佛就像是缕春雨,润物细无声。 不知何时,尚喜带领几十名太监就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他来时不曾问安好似是道影子,不管凌云去了哪儿,他都会义无反顾的跟随上去。 巍峨的殿宇逐渐退出,映入眼帘的是那高低不一的楼阁亭台,临水而建,一条长廊将这些楼阁紧紧的联系在一块儿。 苏瑾瑜从未来过这个胜地,就连御花园在它的光辉下失色。 凌云似乎还不想提早止步,后宫人数不多这个地方也甚少有人跨足,他满意的游走在楼阁之中,并不担心有谁会来这儿叨扰了自己的雅兴。 走过长廊,苏瑾瑜越来越搞不清楚他究竟要带自己去哪儿,为何那么漂亮的地方他都不曾放眼驻足呢? 偷偷的侧过头瞄了眼身后的尚喜,看着他一脸恬静的模样,似乎是在说,天机不可泄露。 当她还处在团团疑雾中时,凌云骤然停止的身子结结实实的让苏瑾瑜撞了上去,摩挲着脑袋直嘀咕自己的粗心大意。 “丫头,这个地方你可喜欢?”凌云别过身,将呈现在自己眼前的美景送到苏瑾瑜的面前。 读者群:39538830招募中,欢迎广大读者们加入…… 045、如花美眷 这是秋海棠的天下,这一园的秋海棠花整整花费他三年的时间。自从苏瑾瑜进宫以后,凌云每晚都会来这儿瞧上几眼, 秋海棠花姿潇洒,花开似锦,当苏瑾瑜第一眼看到它们时候,就深深的被吸引了过去。 绽放在脸上的惊喜足以媲美这似锦的秋海棠,她抬眸看了眼凌云,笑着走入园中。御花园中的美景她看过无数次即便换了那些花,她也了无兴致。 可这个地方,让她说不出的喜悦,正如当初凌云送自己那架秋千是的喜悦,是如出一辙的。人在花丛中,苏瑾瑜转身望着凌云,高兴的喊道,“皇上叔叔,这里真的好美。” 头一次,当着他身后这么多宫人的面,她唤他‘皇上叔叔’这个称呼,也许是她高兴的忘了,也许这才是她的本质。 不管如何,凌云都没有生气丝毫,挥手让尚喜他们先行退下,不许任何人踏入这儿半步。 “瑾瑜,很喜欢这里吗?”他朝着她走去,顺手将他眼中最美的那多秋海棠摘取而下,双指互捻。 那袭明黄色的龙袍,那头银白色的青丝,红如朝霞的秋海棠下,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风轻轻的拂过她的面颊,激起那淡淡的花香味,远远飘去。她的眸光随着这阵风瞭向远方,好似自己是那乘风展翅的小鸟儿,能够自由自在的飞翔。 缓缓的张开双臂,尽情的感受着这儿的美妙。 “这里那么好,当然喜欢。”睁开双眸,她回答他方才的问题。 凌云来到苏瑾瑜的身旁,将手中的那朵开的最美的秋海棠簪入她的发髻之中,柔声说道,“你很美,美的就像那九天下凡的仙子。”眸子深处那潭春水,起了微微涟漪。 苏瑾瑜惊愕的抬眸望着凌云,发髻中的那朵秋海棠让她好奇的想伸手去触摸,这么美的花戴在自己身上,兴许是浪费了。 九天下凡的仙子?苏瑾瑜的脸颊上快速晕染出飞花,羞赧低下头去,这大概是她出生以来听过最好听的一句话吧。 凌云盘坐在园内,静静的看着苏瑾瑜娇小的人影流连在花丛之中,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他淡淡的望着她,仿佛看到十四年前那天,百花齐放的那夜。 也许只有在这种地方她才能够真正的卸下心头的防备,他到底是不愿意就此放手送她离宫的。他担心因此她会冷漠自己,继而疏远自己,这一园的秋海棠,原本是想在早些日子就送她的,正好凑了个巧,希望能够让她多些开心的时光。 苏瑾瑜很喜爱这些花朵,舍不得去伤害它们原本就脆弱的生命,她希望能够这样看着就好,待到来年,她希望能够在自己的房中摆放上秋海棠。 凌云看出她眼眸深处的眷恋,浅笑道,“你这般喜欢秋海棠,这满园的花朕就送给你,可好?”凡是她喜欢的东西,他都会送给她,何况这花原本就是为了她而种植上去的。 脸上浮现着难舍的神色在凌云这个许诺后,立马绽开了笑容,双膝跪倒在泥泞之中叩谢,“谢谢皇上叔叔。” 抬眸环顾四周,以后每天都可以来这儿与花为伴了,想起这些,心里又雀跃了几分。只是她忘记了,在西宫的深处,又座秋千被她遗忘在角落之中,那个带给她喜悦,带给她悲伤的礼物。 见时辰尚早,凌云便带着苏瑾瑜逛起了御花园,这些日子不曾出来散心过,今日走上这一遭,他倒也十分的满意。 后宫已然没了那些波澜,各人各司其职。 途经西宫长廊时,苏瑾瑜在原地停顿了片刻,若不是身后的尚喜上来提醒她,只怕她至今还踌躇着。 太阳懒懒的搬过一抹云彩遮挡起所有的光辉,临近夕阳西下,空气中难免会有些呆滞,就连那习习清风也变得急促起来。 明黄色的衣袂飞舞,凌云侧过身望着站立在青石地上的苏瑾瑜,不解的问道,“为何不走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他看不懂她的神色,隐隐约约的觉得,她有话想要说却犹豫在心底。 苏瑾瑜抿唇低下头去,目光盯着自己那双沾染泥泞的绣花鞋上,吞吐道,“皇上叔叔,皇上叔叔是否能见一个人?”她最终还是开口了,清云那件事,她总想还是解释一番更妥当些。 凌云立刻调整方向朝着苏瑾瑜走来,俯身问道,“是谁?”他不清楚苏瑾瑜口中的那个人是谁,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在这儿说。 他皱了皱双眉,似乎有些不悦的望着苏瑾瑜。 “清云姑姑,皇上叔叔能不能陪瑾瑜去看看清云姑姑呢?她到底是我的半个师父呀。”苏瑾瑜的声音很轻,轻的让她几乎都忘了要发出声音。 一时间,空气停滞不前。旁侧的尚喜瞅见凌云脸上的愠气,连忙走上来圆场,“皇上如何尊贵,又怎能降尊屈卑去看望一个宫女呢,奴才……”手中的拂尘也随之被双手握紧,恭敬的弯腰正要进言时,却被凌云的眼色打断,悻悻的回了之前的位置。 “皇上叔叔,求求你,求求你好吗?”苏瑾瑜见他保持沉默,又害怕他会拂袖离开,缓下语气恳求着他,双手提着裙摆即将跪倒下去。 四个‘求’早已让凌云万分难受,何时她学会了求人这个字眼。口口声声呼唤他‘皇上叔叔’却是恳求她的请求,屏退尚喜那番刺耳的话,凌云弯腰扶住她的肩膀,颔首同意。 当他看到苏瑾瑜唇边的笑容时,他庆幸自己没有将她推的更远。如果她能开心,一切依着她又如何呢,只是除了一件事之外。 他不知清云出了何事要让苏瑾瑜这般牵挂于心,更不知苏瑾瑜到底在想什么。 长廊上,谁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叨扰了前面的人儿。凌云走在苏瑾瑜的前面,这去西宫的路,他竟陌生了些许。 那儿的三位妃子,自打进宫初见一面后,他再也没宣召过,就连翻牌子宠幸谁,他都给免去了。 他这个半路皇帝,违犯宫中的忌讳实在是太多了。 046、让你如此难受 那沉稳的脚步声传遍整个长廊,谁都没有料到,从来不召见任何妃嫔的皇上,今天居然会主动出现在这儿。 这十二所表面看似沉寂的宫殿,私底下又在悄悄涌动了起来。 “朕不懂,为何非要来这里呢?瑾瑜,你很放不下清云,怕朕责罚她对不对?”凌云仰长脖子,将萦绕在鼻前这单薄的空气挥散。 尾随在其后的苏瑾瑜低下头去,每当看着他的背影的时候,脑海总是会浮现当日的情景,每当听到他用这般温和的语气来唤她名字时,她总忍不住的要垂下头去。 眼眸底是那抹明黄的衣袂,随着他有劲的步伐,一摆一摆的,好似是只翩翩起舞的金翅蝶,惹得她时不时的端详着。 早已浮起满面不悦的尚喜,闻声向苏瑾瑜望去,看到她三心二意的样子,用拂尘的底部轻轻触了触她的细腰,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她自然是没有听到方才凌云的那番话,抿紧双唇,浅声说道,“有句话其实很早就应该跟皇上叔叔说了,只是一直埋在心底,不敢胡说。” 尚喜让她不要在辜负皇上的心意,更不要再伤他的心,那是否就代表着,他其实一直都在等自己的这句话呢? 凌云疑惑的蹙起双眉,步伐也有所放缓,侧过头身打量着苏瑾瑜,她埋在心底的话究竟是什么,是不是依旧执意想要离开皇宫呢? 惊愕的停留在原地,俯视着离自己不远的苏瑾瑜。 越过这条长廊,西宫已然就在眼前。 额上传来炙热的目光,她知道抿唇不语的凌云此刻定然凝视着自己,在等着下文。嘴角噙着笑容,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心慌,缓缓的抬起眼眸迎上他的目光。 “对不起。”浅而低的声音借着流动于两人中间的空气,飘入凌云的耳中,“那天,我的话不该说的这么重,明知道皇上叔叔待我好,我不该让你如此难受的。” 她记得,她始终都记得。那份宠爱的背后有着多少流言蜚语和责骂声,哪怕她想躲,想逃,她始终都摆脱不了。 曾经一时,她天真的想过,是不是离开凌云她就能够活的自在潇洒些呢?事实、答案早已摆放在她眼前,上至宫廷,下至院落,这一切东西都是属于他的。 矛盾的心理让她徘徊在悬崖边上,进退两难。 凌云全身一震,当日的事他都记不清楚了,这小丫头却放在心头上,烙的她有多难受呀。迈开僵硬的脚步,移至她的身前,伸手将那多秋海棠摆正了位置,柔声说道,“瑾瑜,朕要如何待你,你才会活的开心点?” 他以前以为只要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她便会开心。奇珍异宝,让她坐如针毡,可这满园的秋海棠却能够轻易的打动她的心,到底要如何,她才能在宫里开心点呢? 眸光流转,苏瑾瑜莞尔一笑,“皇上叔叔随我来就是了,等会儿你就会知道瑾瑜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从未奢望凌云能够原谅清云,如今她做的这一切只是想将这个误会解释清楚。她心中明白清云要的是什么,这半片清静,不单单是清云所希望的,更是她可望不可求的。 苏瑾瑜领着凌云朝着清云的厢房走去,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走在她身旁的凌云,是否受到她的感染,唇角始终微微上扬着。 她那句轻声的‘对不起’,不断的在他心中漂浮着,轻轻触碰到他内心最为柔软的那方,有些安心,又有些欣慰。 凌云侧过头去看了眼苏瑾瑜,身子稍稍放低执起她的手握在手心之中。 “当初朕就是这样带你进宫的,不是吗?”他怕她会挣脱,随后解释了一番。 苏瑾瑜顺着手臂望去,他的手一如当年的温暖,比起当年,指边上多了些茧子,这些年他为了批阅奏折费了多少的苦心。 羽扇般的睫毛快速的抖动了几下,她没有拒绝,动了动自己的五指完美的贴在他的掌心之中。 大手牵小手,苏瑾瑜的心底里泛起丝丝的涟漪,有种家的味道,很像父亲的感觉。 来到院落前,凌云屏退了尚喜以及一干太监们。随着苏瑾瑜的引领慢慢朝着清云的厢房走去。 凌云四处张望着,他从未来过宫女居住的地方,就连苏瑾瑜所住的厢房他都不曾涉足半分,只是没想到,今日有机会到这儿来走上一遭。 “皇上叔叔,清云姑姑就在里面。”苏瑾瑜松开他紧握的手掌,因为方才刚刚来过,她自然就少了忌讳,笑着对凌云说道。 转身推门便走了进去,还不忘告知里面的清云一声,“姑姑,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 当她将目光彻底从凌云身上抽回时,那喜悦的双眸却顿时呆滞在空气中,嘴巴缓缓开启刻意压住那嗓子底下的惊讶声。 床榻之上,那单薄的床帏怎么也遮挡不住这两具相贴的身躯,宛如两匹上好的锦缎倾泻而出。清云披散下来的青丝还沾染着点点晶莹的汗珠,在几缕阳光下熠熠生辉,刺痛了苏瑾瑜的双眸。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双唇,僵硬的背过身去。如此不堪的一幕,她不该看的,更不该来这儿破坏这份和谐。 站在苏瑾瑜身后的凌云,脸色铁青的怒视着他们两人,藏在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握住,眸子似乎要喷出火焰来,彻底烧溶眼前的这一幕。 他跨前一步,伸手揽过苏瑾瑜瘦小的身躯往自己结实的胸膛而去,俯身在她耳边念道,“先出去,让朕来处理。”说着,他将她往外推了推。 清云和那男子看到那抹明黄色身影时,浑身打颤着从上面滚了下来,扯过洒落在地面上的衣物遮住自己的身躯。 惶恐的匍匐在地面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平日连人影都没有的后院,皇上居然会来这儿,口中不停的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047、以死相求 凌云的怒气尚未消散,这是他所信任的宫女做出的事情,在宫中禁地居然玩起这套把戏来。他嗤笑着连连点头,“光天化日之下,你身为西宫嬷嬷居然在这儿和太监私通。清云,你是不是嫌这条命太长,恨不得立马交还于朕呢?”手臂用力一拂,桌面上的茶壶器具倾数摔落在地面上,飞溅而起的碎片划破他们的手臂。 苏瑾瑜的脑中一片空白,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她不敢相信,完全不敢告诉自己,里面那个和太监私通的人是她所尊重的清云。 房内传来几记清脆的响声,她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口。双手掩面,两行泪水淹没而下。 暧昧不清的空气让凌云失去了应有的风度和气量,他在房中不断踱步质问,可清云却迟迟不愿作响,跪在地上只顾着哭泣,直至泪水流尽。 “好好好,是朕的错,朕高估了对你的期望。你和这厮的命,不如提早结束,朕身为皇帝,断断不能容许,后宫有这样的事发生。”话音一落,凌云拂袖转身就要离开。 清云起身,痛苦的看了眼紧挨在自己身旁的心上人,无助的闭上了双眸,“还请皇上赐奴才们一个全尸,来生奴才们做牛做马定当回报皇上今世之恩。”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她以为有朝一日能够出宫与他双宿双栖,那条道,已经被洪水所掩盖。 “皇上,是奴才的错,是奴才主动的,嬷嬷她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又如何敌得过奴才的力气,她是被迫的,皇上开恩啊……”小太监顾不得自己肮脏的身体,爬到凌云的脚边使劲的攥着他的衣摆,他愿意用自己的残命来保住清云。 这辈子,他能给她的永远都是黑暗的一面,纵然心中有爱,他们都无法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他人面前,眼下,他一心希望用自己来护她周全,哪怕是五马分尸,他都心甘情愿。 凌云没有理会他说的话语,用力踹开他的双手,小太监顺势向旁边的柜子倒去,额头重重的敲在上面,顿时鲜血直流。 “皇上,求求你,不要杀他,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甘寂寞,是奴婢犯了滔天大罪,求皇上开恩饶他不死。”清云见他受伤,哭着爬上去保住他的身躯,沾染灰尘的手使劲的按住他的额头,那都是他的生命,她不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小太监昏昏沉沉的伸手按住清云的手腕,虚弱的说道,“云儿,别傻。不要为了我这么一个人毁了你自己,还有一年你就能够出宫了,我希望,你能够找到待你更好的真正的男人。”眼角边上,是那不为人知的泪水。 俗话说,男子流血不流泪。这个算不上男子的男子却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哭泣,到底是何其喜,又何其的悲。 清云哭的更大声了,不住的摇头,“不……我不要你死,不要离开我……我不要……”双手有些慌乱,她真的害怕他会死去,更是用力的搂住他的身躯,将脸颊贴在他的额头上,静候着死神的到来。 凌云呆滞在原地,看着地面上的这处感人的戏码,他显然没有注意到,那半掩门外的苏瑾瑜早已哭成了泪人。 她害怕凌云会伤害他们两人,偷偷的打开门关注着里面的一切,凑巧清云和小太监之间的对话,她一清二楚的听了进去。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清云的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感慨的是他们之间的爱情,可是,可是这里是皇宫啊,她不该如此糊涂,这个囚宫到底害了多少少女。 她将眸光转移到凌云的身上,看着他额上暴起的青筋,痛苦的眯起双眸来,他是皇帝,他不会心慈手软就此放过他们两人。 发髻上的秋海棠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让苏瑾瑜敛了敛毛躁的心态,睁大双眸盯着这一幕。耳边突然响起之前在长廊上,凌云说过的那番话‘朕要如何待你,你才会活的开心点?’ 如果这是个契机能够保住他们两人的命,苏瑾瑜会毫不犹豫的利用一番,虽然她会再次伤害到他,可他到底是皇帝,整个宛国都是他的,会在乎这点情感吗?可清云的渺小的世界中,剩下的只有那个小太监了吧。 ‘咯吱……’门再次被推开,苏瑾瑜踏着阳光快速走到清云的面前,重重的跪倒在地板上。 “皇上叔叔……”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苏瑾瑜胆怯的直视着凌云,“皇上叔叔方才问瑾瑜,要如何才会开心是吗?瑾瑜有了答案,请你饶恕清云姑姑。人间有情,即便是在深宫之中也抵不过一个情字啊……” 一切都因她而起,她抱着美好的希冀带凌云来这想还清云一个清白,断断没有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倒成就了现下这尴尬的局面。 苏瑾瑜咬着下唇,当她的眸光触及到那怒意时,头微微向下低去,怎么也不敢在迎上凌云的面庞,低声下气的恳求着他,“求求你放过姑姑吧,她并没有失职不该来西宫的,若没有来这儿就没了现在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皇上叔叔,求你饶恕姑姑,瑾瑜甘愿替姑姑受罚,哪怕一辈子都留在宫中,瑾瑜也不后悔……” 清云看到苏瑾瑜替他们求情,感动的望着她的身影,从口中吐出谢意,“瑾瑜,谢谢你。是姑姑做错了,这罪姑姑自己担,你不要委屈自己。” 苏瑾瑜笑着摇头,不管她怎么拨弄心中的小算盘,她都是赢的那方。他们的生命比起自己遥遥无期的自由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她甘愿用这渺小的未来去换取他们的自由和平安,俯身叩拜道,“皇上,瑾瑜用自己此生的自由换取姑姑安全离开,求皇上成全。” 凌云错愕的倒退一步,手指无力的指向苏瑾瑜身后的那两个人,放声笑了几声,“丫头,你要为了他们两人放弃出宫的机会吗?还有两年,难道你就当真不要出去了吗?”那日苦苦哀求自己放她离开的人如今上哪儿去了,心甘情愿?好个心甘情愿…… 苏瑾瑜翻了翻眼睑,全身被寒意所笼罩,冰冷的地板将秋海棠无情的压坏,她挺起胸膛谨慎的说道,“不出去了,这是我欠姑姑的,我应当还给她。皇上叔叔,难道我的一辈子还不够抵罪吗?如果姑姑因我而死,我也不会苟活于世的。” 048、狠心 话音落定,苏瑾瑜仰着头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她在赌,不惜用死来逼迫他,也要赌一个她心里从未确定的事情。 紧接着,地面上又是一阵物什敲碎的声响,苏瑾瑜缩了缩双脚,惊恐万分的颤抖着双眸,她硬是没有提早睁开。 清云的啜泣声让她心里着实难受,五指紧紧的嵌入掌心之中,钻心疼痛透过那肤肉慢慢的传进心脏最为脆弱的地方,连心跳也放慢了几下。 “生生世世都留在朕的身边,只要你答应,朕就送他们离开,瑾瑜,这笔交易你可答应?”凌云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给了她想要的结果,只是这个期限,却是生生世世。 “好,我答应。”苏瑾瑜弯唇笑道,没有一丝的犹豫,没有一丝的后悔。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她都愿意留下,就算是死,她也甘愿留在他的身旁。 微笑绽放,泪水也随之溢出。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凌云在得到极为平淡的回答后拂袖离开,清云连忙扯过衣衫穿戴好,扶着那小太监的身子往床榻上走去。 苏瑾瑜整个人颓然的倾倒在地上,自己还是伤害了他,尚喜的话说的不错,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才知道后悔。可是,她转过头看着身后忙碌的清云,欣慰的笑了笑。 尚喜看到凌云怒气冲冲的走出院落,自然不敢上前多问什么,老实的尾随在他身后朝着永和殿走去。临走前,若有所思的望了眼那间厢房,暗忖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太监额头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心调养几日才是。苏瑾瑜见没有什么是需要她帮忙的,这才迈开步子想要回去。 清云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再多的话她都无法说出口,隐忍在眼眶的泪水,不住的打圈。 为什么要这么傻,一辈子留在这个是非之地,又能够得到什么?一抔黄土尚有清风作陪,在这儿得到的只有伤害,无尽的伤害。 微风拂过这积满尘埃的飞檐,长廊外的宫殿中传来清冷的箫声,将这吹奏之人满心的悲伤倾数付诸在这忧伤的曲调之中,夹杂着冰冷的寒气,宛如那纷飞的飘雪。 苏瑾瑜疲惫的走在长廊上,伸手将发髻上的那朵秋海棠抽出,微微湿润的花枝连带出不少青丝,凌乱的盘在发顶,略带几分狼狈。 美好的时光往往这般的短暂,她才刚刚伸出五指要去享受这份快乐,总是无情的被摧毁,就连这颗心,也随之湮灭。 当她听到这断断续续的箫声时,指尖上的秋海棠随之掉落在地上,殷红的花瓣零散在她的脚边。 幽静的深宫之中,又有谁吹的一曲好箫,她的印象之中从来不曾出现这种人。后宫那三位妃子,偶尔也只是抚琴吟诗。 她踮起脚尖朝着四周望了望,映入眼帘的是那随风而动的草木,并没有看到那吹萧之人。 箫声渐起,她停留在原地又聆听了片刻,心中十分喜欢它那淡淡的忧伤,嘴唇弯弯向上扬起,朝着声源迈开脚步。 不似那秋海棠的姿态,不似那秋菊的淡雅。在满目堆砌的青翠丛中,点缀着那一小簇一小簇的嫩黄花朵儿,几分素雅,几分生机。 浓郁的幽香几乎就要渗透了那单薄的空气,路人纷纷皆为其而醉倒。 那道熟悉的拱门呈现在苏瑾瑜的面前时,她的脚步也随之戛然而止,这个地方她已经许久没有进来过,那架秋千她也快忘了。 几日未来,这棵桂花树已然爬满了那细小的花朵儿,远远的便能瞧见它的与世无争。回忆就似那汹涌的浪涛,逐渐逼近她的心坎,面颊上顿时浮起微微红潮,那几个巴掌她怎么也无法忘却,它给自己带来的痛楚。 苦笑了几声,如嫔她最后不也因此得到了教训吗?后宫之中,又有谁不知晓她日渐低下的风光。 似乎里边人知道了她的到来叨扰到他的兴致,那箫声突然中断。苏瑾瑜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抽回,谁会在这种无人居住的宫殿吹萧,层层好奇将她牵引进去。 桂花树下,嫩小的花瓣不时的从树梢飘落,纷纷打落在盘坐树下的那名陌生男子身上。不惊不喜,他十分喜欢如此意境,从怀中掏出丝帕将玉萧上的痕迹擦拭干净。 苏瑾瑜呆呆的望着他,自己好似在哪儿见过这张容颜,仔细一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看他的装扮并非是宫中之人,蹙眉问道。 叶辰轩轻笑着掸落肩上的桂花朵儿,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来,“我是御大夫的入室弟子,偶然遇见这桂花树,实在喜欢的紧便留在了这。”手臂一横,玉箫便钻进了他的袖中。 苏瑾瑜抿唇抬眸瞧了眼那桂花树,他的话她并不怀疑,看到他身下那腾空的地方没有一朵桂花瓣,她便知他是个惜花护花之人。 嫣然笑道,“后宫乃是非之地,男子出入其中总归会引起不少妄语,公子既是太医院的,不如早早回去吧。” 叶辰轩跨过前面的那堆桂花,行至苏瑾瑜的面前,“你的病可是好了?”也是在方才他才想起眼前这个女子正是前几日出现在他药房中的宫女。 她面上虽然有些笑意,双眉间萦绕的愁绪却怎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见她愕然的神情,继续说道,“你不记得那间药房了吗?我从御大夫那儿回来后就不见你的身影了,如今看来,你的病算是痊愈了。” 充斥着淡淡的药香味,苏瑾瑜被他这么一说,脑海中也就形成了这么一幅景象,“谢谢你。”嘴上说的是‘谢’,心中却是苦笑不已。 如若那天她没有昏倒,这一切是不是就此错过。如若那天她没有被救起,今日她是否已是一缕亡魂呢。 叶辰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不该有如此多的心事,后宫也并非想象中这般可怕,期满五年,你还是自由的。”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她哭喊的情景,有人想逃也逃不出去,为何沈清蓉偏偏要挤进来呢。 后宫,当真有如此华美吗? 叶辰轩侧过身,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座秋千,笑容顿时浮现在唇边,“能在这儿看到小时候的玩伴,着实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049、生生世世 苏瑾瑜敛起笑容,半眯起双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架秋千,一片花海,早已将她困在了这儿。期满五年吗?即使五十年,五百年,五千年她都无法移动半分。 生生世世,她都是这儿的人了,又能去的了哪里呢。 缓缓的闭上双眸,她极不愿意再去作想这份痛楚,她第一次当着陌生人的面,将泪肆意挥落。 冰凉的泪珠刺痛她的心,皓齿咬着唇瓣,欲哭无声。 叶辰轩看着她如此,心知是自己触痛了她的伤心事,连忙走上前细声安慰着她,“看你,这般不珍惜眼泪。哭花的妆容若是让主子们见了去,岂不是又要受一番责罚吗?”他掏出丝帕想替她擦去泪水时,瞧见沾染在上面的水渍时赶紧收回,五指扯住衣袖边沿,轻轻的触碰着她的脸庞。 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她。苏瑾瑜感觉到那柔软的东西贴在自己面颊上时,兀然睁大了双眸,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惊骇的倒退了几步。 胡乱用手背抹去残留的泪渍,带着哭腔咬牙念道,“公子逾越了。”说着她别过头去,婆娑的目光正好对上那架秋千,呆滞着眨了眨眼睛。 叶辰轩尴尬的收回手臂,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她这么的难过。瞧见她那像断了线的泪水,不由得低头叹道,“是我不该说令人伤心的话,自知过错便不再多叨扰了。”连连摇头,绕过苏瑾瑜就迈步离开。 桂花飘香,随着他飞扬的衣袂缓缓流向远处。苏瑾瑜咬唇并未做过多的解释,她深知这不是他的错,可话到了嘴边,她竟无力去辩解。 也罢也罢,到底是他的箫声将自己引领来这儿的,若不曾触动心底,她也不会失礼于人前,更教他误会自己。 永和殿外,大小宫女太监都侍立在殿外两侧,各个人脸上的神色凝重,眼眸随着殿内传来的物器碰撞声一闪一闪,不由得缩了缩愈渐泛寒的脖颈,怕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初琴、初音和初乐不停的抬眸寻觅着苏瑾瑜的身影,皇上在里边发这么大的火,她又是上哪儿去了呢,就连尚喜也闷声不吭的站在边上。 他着实是想不透,西宫这条路是苏瑾瑜带去的,为何离开时不曾见到她的身影,究竟在清云的厢房之中出了什么事,然皇上的怒火又和她们有什么牵连。 收在双袖之中的五指牢牢的握紧,他扬了扬脖颈,对着身旁的小太监一番窃窃私语,诡异的笑了笑。 身为这儿的掌事人,什么事情能够逃过他的手心,任何事情都别企图瞒过他的耳目。 “啊,姑姑回来了。” 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唤声,其中一个小宫女高兴的指了指前方的苏瑾瑜,紧接着便是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定在那具失神落魄的身躯上。她的到来,显然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尚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将手中的拂尘用力摔了几下,朝着苏瑾瑜的方向迎了上去。 苏瑾瑜伫足,扯了扯嘴角的笑容,恭敬的作揖道,“公公……”心蓦地往下沉去,尚喜眼眸中的怒火,已经将眼下的情况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目光掠过他的肩膀,看到那密麻的宫人都杵在殿外,苦笑出声,“皇上,皇上他生气了。”眸光流转,淡淡的瞥了眼尚喜。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年咱家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动怒过,即便朝野百官逼迫,他都不曾有过些许的异样,可是你,你究竟惹了什么端子!”尚喜挑了挑双眉,怒道。 那番话他今早刚说过,为的就是让她顺心不要忤逆皇上的好意。可是现在呢,现在的一切都说明了什么,尚喜咬牙切齿的瞪着苏瑾瑜。 “若是让咱家知道这来龙去脉,不止是你,就连清云那丫头,咱家也不会放过……”尚喜撩下最后一句狠话,拂袖离开。 苏瑾瑜那沉闷的脑袋霍然想起什么似地,顾不得在人多处大声嚷道,“不可以,你不可以伤害清云姑姑。”说着她提起裙摆迎了上去。 她用永生的自由换来清云和那个小太监的生存,她不允许尚喜去破坏这一切,不允许他伤害他们半分。 散发光辉的太阳被乌云遮蔽,整个天空在顷刻之间陷入了灰暗。厚厚的云层彻底的将之前那洒下来的余晖吞没,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冷风过境,吹起地面上无数的尘埃零零散散的扬入众人的眼中,树梢上那开的正红的枫叶也经不起如此摧残,不舍的脱离母体随风飘起。 苏瑾瑜被这阵风吹的有点不知所措,伸手遮住双眸,极力的想在风中站稳脚跟。 初音见状,赶紧从人群中跑到苏瑾瑜的身旁扶住了她柔弱的身子,“别怕,奴婢给你挡着。”她逆风而立,掺杂细沙的风倾数从脸颊两侧飘来,宛如是柄柄匕首,刮的她生疼。 骤然而起的冷风,刮了小片刻也就有了停下来的趋势,苏瑾瑜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眸,双手依旧紧紧的握着初音的手臂,她怕她一放手,倒地的那个人会是初音。 “初音,你还好吗?” 发髻凌乱的初音摇了摇头,将手臂抽回来随意的拨弄了几下她的发髻,确定苏瑾瑜没有收到任何的伤害,这才放心的回到了原先的队伍之中。 尚喜杵在一旁,不停的用拂尘掸着身上的尘埃,蠕动的双唇不知在咒骂些什么。 风停雨起,这一切来的都太过于不凑巧。原本那有秩有序的队伍顿时慌乱起来,不少人涌向前方的房檐躲避这场暴雨。 宫殿内依旧是物什碰撞摔破的响声,苏瑾瑜每靠近一分她的脸就会垂下去半分。 台阶前她伫足望了眼四周,扬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该做什么的就去做什么。既然身为此殿女官,我自然会对你们负责的。” 这只是她和他之间的事情,无关他人。她谴退他们离开,是不想让更多的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独身留下,是因为她懂,他的气来自她的身上。唯有她在这儿,他才有消气的可能。 050、凌枭 衣物的窸窣作响声,宫人们纷纷退下,引起不小的响动来。苏瑾瑜顶着雨,缓缓的屈膝跪倒在地面上。 这就是惩罚吗?当日她跪在西宫门前几个时辰,他亲自抱着她走,关心的问候她的一切。如今,她还是跪倒在这儿,只是她不知道,他要到什么时候才愿意原谅自己。 “姑姑,你这是何必呢。皇上生气不该让你在这儿受苦啊。”初琴实在看不下去,冲入雨中想拉起跪在地上的苏瑾瑜,只是她心意已决,不管初琴如何用力,她死活都没有松动丝毫。 苏瑾瑜抬眸看了眼初琴,淡淡的说道,“这是我欠皇上的,除了我的自由,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偿还那份伤害。不要劝我了,就让我默默的承受吧,那样我才能安心一点。” 话音刚落,她便侧过头去不再看初琴一眼。 尚喜很是嘲讽的看着雨中的苏瑾瑜,嗤笑着走上来,轻轻俯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咱家倒要看看,你如何解开今日这局。” “只要你不伤害清云姑姑,是死是活,我都认了。公公,你能做到吗?如果今日过后,她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就算毁了这具身躯,我也不会让自己孤单一人走的!”她狠狠的瞪着尚喜,眸中充满了嗜血的味道。 尚喜全身猛然一震,手中的拂尘也随之掉落在地上,掺杂了那肮脏的污水。他愣愣的盯着苏瑾瑜,良久都说不出话来,扬笑离去。 初琴也在苏瑾瑜强烈要求下起身离开了,浑身湿透的她拖沓着脚步走在水潭之中,十分担忧她的身子是否能够支撑的住如此糟蹋。 重新回归至平静之后,苏瑾瑜的耳边只有那‘哗哗’作响的雨水声,发髻早已被冲散歪倒在旁侧,寒冷袭遍全身周遭,她收拢无力的五指。 身子有些稍稍的倾倒,她抬起沉重的眼眸瞥了一眼至今紧闭的朱红殿门,失落的垂下了脑袋,他真的是不愿意原谅自己了吗?他说过要自己快乐的,为什么这份快乐到了嘴边却是这么的苦涩呢? “皇上叔叔,谢谢你,谢谢给了瑾瑜最大的快乐,如果这样你能够开心点,那么我会在这儿跪到你肯出来为止。”颤抖而喑哑从她的嗓子底下传来。 清香袅袅,凌云卧在软榻上,手指轻揉眉心。眼角的余光扫了眼遍地的残骸,不由得叹了口气,抬手示意停止。 “够了,照你这样摔下去,整个永和殿都不够你发泄。”说着,凌云看向左侧的紫衣少年。 只见紫衣少年扯了下唇角,果断的松开手中的花瓶,只听‘嘭’的一记声响,他的人已经坐在圆桌前,端着茶盏品茗。 紫衣少年的眉间有些许的疑虑,不安的双眸总往窗台上望去,呷了口温茶淡然的望着凌云,“雨下的很大,真的不打算出去吗?大哥……”说着,他放下茶盏起身。 凌云并不是不担忧,苏瑾瑜的话他又何曾没有听到呢。明明很生气,却总是找不到任何借口来发泄心中的闷气。 又瞥了瞥那些碎片,悠悠的念道,“枭,你说朕是不是变的太多,十三年了,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个被唤作‘枭’的紫衣少年正是四年前退位的凌枭。自从他退位之后,便不在宛国居住,虽然凌云几番劝留他,可都被他拒绝了。 在距离宛国边境千米以外有座山峰,那里常年积雪,终年不化。山峰名为‘灵鹫峰’,凌云、凌枭在那儿创立‘雪花宫’,不谙世事。 凌枭退位之后,就回去了雪花宫,每年都会在特定的日子回来宛国几月,看望下凌云是否安康。 凌枭收回目光,继而笑着念道,“大哥,这些年谁没有改变过。只是你比起十三年前更为痴情了,身边连个皇后都没有。我始终不明白,她在你心里究竟占据了多少的分量。在雪花宫时我曾打听到不少关于她的事情,大哥你有兴致听吗?”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关闭的窗台上依然被溅湿,噼噼啪啪的声响教凌云的双眉蹙的更紧,当他听到凌枭提到‘她’的时候,心痛了几下,脸上的扬起尴尬的笑容来,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在软榻上。 几分犹豫的神情悄然涌现在眉宇之间,缩了缩食指,凌云缓缓的离开软榻,“不了,这些年过去了,在她心里我早已是个过路人。枭,不要去打扰她,她现在应该生活的很幸福,不是吗?”风轻云淡的说完这些话,他才发现自己的心中还是有多羁绊的,关于她,这些年他何曾轻易放下过呢。 这满头的银发,这具不堪的身子,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总会忍不住感慨,这十三年来的情深似海无情的湮没他。 凌枭无谓的耸了耸肩膀,说了这么多的话,他拿起茶盏继续抿着,玩味的笑道,“那个丫头当真让你如此心疼吗?算算年龄,她可以当你的女儿了,为何要她留在你的身边呢?大哥,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真不明白,你为的是什么?” 凌枭目不转睛的注视的凌云,方才他在屋檐顶上将那些话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中,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一向稳重的哥哥居然会有如此激动的时刻,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小女娃,小的足矣当女儿的女子。 他晃了晃脑袋,将左腿搭在右腿上,继续说着他的猜测,“大哥,你动情了?” ‘咯噔’传来一记细小的碎片被踩碎的响声,凌云抬眸对上凌枭敏锐的眸光,似笑非笑的举起脚,“枭,你该成家了,大选的日子定在后日,不如留下来选个王妃可好?” 凌枭一时诧异,手中的茶盏便掉落在地,墨绿的茶叶溅的到处都是,他怔怔的收回眸光,侧过身去, 片刻之后,他才浅笑着拒绝了凌云的好意。 感情这种东西,他何时需要过。佳丽三千,天下至多,他从未想过被一名女子困住一生。 051、邪佞的男子 凌枭拨开满地的碎片为自己寻了一条小道出来,独自走到窗台前,用力一推便将窗扉往外推去,任由滂沱大雨冲刷进来。 目光斜视,他看到殿门前那柔弱的女子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由叹息了几声,转过身去对着凌云指了指殿门的方向,深呼吸道,“当真喜欢便收了她吧,后宫这么多的位置总有一个是适合她的,大哥,别让你的爱成为她的怨念。十三年的你,不似如今这般心狠呀。” 凌枭重新关上窗扉,手臂上已经沾湿一大片,手指掸了掸上面的雨水,不以为然的走近凌云的身前。 这满地的狼藉是他为了凌云而发泄出来的,他看得出当他回来之后有多压抑内心的情绪,这些年他回来的时候他都不会如此憔悴的,唯独为了那个女子,他破戒了,动了怒气。 凌枭不懂,究竟有多爱,他才会刻意压抑情绪,明知会伤了自己,还是不曾迁怒于他人。 雨在下,凌云的心在徘徊。 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惹得苏瑾瑜抬眸注视着殿门,她以为他会出来的,可怎么也没有等到他。溢满面庞的是泪还是雨水,她都快分不清楚了。 人好累好累,好像就这样睡过去,不再去管任何的事情。 身子在雨水的强势击打下,缓缓的瘫坐在地上,双腿已然麻木,她不争气的敲打着膝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么没用。 哭泣声被雨水所掩盖过去,她能够听到的就是滴血的声音。 远处,一袭白衣的叶辰轩缓缓走近苏瑾瑜,他手执雨伞,心疼的看着这个跪倒在地的女子。浑身湿透的她,似乎已经跪了很久,久到她再也坚持不住,痛到她不禁放声痛哭出声来。 右手托着精致的锦盒,他是奉了御大夫的命令前来给皇上送药的。尚喜派去的太监大致的说了下皇上的状况,担心龙体有恙要他赶紧将药呈递过去。 御大夫不方便在雨中行走,于是就差遣了刚回来的叶辰轩替他走上这么一遭,并将自己贴身佩戴的玉牌交给他,方便他进入永和殿。 在宫人的指引下,他才来到正殿,意外的是他不曾想过自己会遇上这般的情景。他斜了斜脑袋,打量着地上的女子,为何其他的宫人都不在这儿呢? 犯了错的宫女,不是被送去暴室,就是拖出去杖责,很少看到这般惩罚的。居住在里面的人贵为天子,对于宫人赏罚更是严厉,又怎么会容忍她跪在雨中求情呢。 雨水沿着伞骨滴落在他身前的水潭内,晕染处一朵朵水花,煞是好看。 叶辰轩不知眼前这个人正是之前遇上的苏瑾瑜,他替她撑开这倾盆大雨,缓缓的蹲下身,柔声问道,“即便是做错了事情,宫中自有规矩来惩罚,你又何须自己折磨自己呢。” 听闻,苏瑾瑜颤了颤身子,不由惊讶的侧过头去,当她看清楚是叶辰轩时,苦笑的说道,“又是你,真的好巧。每次遇见你,都是我最狼狈的时候。呵呵……” 叶辰轩没有过多的惊讶,他含笑点了点头,将锦盒揣入怀中,想伸手扶起她的身子时,却被苏瑾瑜伸手拦住。 “你不要管,这里不是你能够管的地方。”她的眸中含着雾气,声音却异常的严厉推开他的手腕。 “我是大夫,难道任由你被击垮,然后在拼劲全力医治好你吗?纵然有错该罚,但你要珍惜你的身体,珍惜你父母给予你的一切。”叶辰轩见她一直都这般的拒绝他人,难免有些怨气,他从未见过有人这般的不爱惜自己身体。 “这是你身为大夫的职责,在永和殿你永远没有资格命令任何人,除了他之外,谁也没有资格叫我起来。” 苏瑾瑜瞪着叶辰轩,他这样说这样做,让别人听了去难免会惹上嫌隙,凌云的火不可以烧到他的身上。 她见到他呆怔的望着自己,硬是侧过头去推开他替自己撑的伞,“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生死有命,即便是死了,我也没有怨言的……” 叶辰轩轻笑了几声,自知是自己好心办坏事,便也不再劝诫她,朝着殿门走去。 凌枭打开殿门,见到来人是叶辰轩,疑惑的看向里面的凌云问道,“他是谁?” 他从未见过有人敢在宫中穿自己的服侍昭然出现在永和殿的,不免有些诧异,见他不凡的气质以为是凌云的朋友。 凌云见来人是个陌生男子,扬声问道,“你是何人?”阅人无数的他,实在想不出他是谁,那袭白衣为何总觉得是那么的刺眼呢。 叶辰轩放下手中的雨伞,从怀中掏出锦盒单膝跪倒在地上,朗声说道,“在下是御大夫的弟子,师父担心皇上龙体有恙便派在下前来送药。”他颔首不敢去看凌枭和凌云二人。 当他垂眼的时候,明显有注意到满地的碎片,不由得颤了一下,稍稍侧了侧头,是因为生她的气所以才如此的吗? 凌枭拿过他手中的锦盒,看都不曾看上一眼就给抛掷到门庭外,“是谁告诉你,大哥需要服药的?”是药三分毒,他还清晰的记得,小时候凌云即使生病也从不喝药的,为什么现在的他需要这些药丸了呢? 他猛然转过头去,大声的质问着凌云,“大哥,你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要来送药,我一直不在你身旁,出了事你也从来不跟我说。如今,你倒是解释一番。”他那纤细的手指指着叶辰轩。 凌云的目光掠过凌枭和叶辰轩,直直的落定在苏瑾瑜的身上,她那逐渐苍白的双唇无力的抽搐着,似乎马上就会昏厥过去。他不知觉抿了抿双唇,五指紧紧的嵌入檀香木之中。 “只是补药而已,枭,既然打翻我的药,你就随他去取药回来吧。”凌云低声说道,那药自然不是什么补药,他只想打发这个缠人的弟弟。 凌枭顺着他那道眸光,邪佞的看了眼雨中的苏瑾瑜,识趣的退了出去。 052、特别的女人 “她果真是个特别的女……女人。”凌枭跨出门槛时,若有所意的瞥了他们两人一眼,笑着离开永和殿。 叶辰轩紧紧的跟在凌枭的身后,沉默不语。只是心中奇怪的是,这个紫衣男子是谁,敢用那种语气跟皇上说话,显然没有君臣之分。 凌枭似乎是故意的,人走了并没有将殿门关上,分明是要让凌云仔细的看个清楚,她苏瑾瑜究竟是在用怎样的方式折磨着自己,而他又是用一种怎样的心境去看待这一切的。 凌云缓缓的站起身来,想冲过去抱住她给予她最大的温暖,可她为清云求情的画面又浮现在自己的眸中,用尽一生一世来换取他们的自由。 他还记得,当他说出期满方可离开时,她眸中闪过的忧伤。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熟悉,她明明不愿留在这儿,又何必为了清云那两个背叛者而委屈了自己呢。 凌云头痛的摇了摇脑袋,这么会儿时辰,她都不曾抬起头来,是在哭泣还是在懊悔。 罢了罢了,自己说过只要她能够开心,一切便可。 他松开双拳,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踏入雨中,任由雨水四溢的敲打着,任由水潭没过他的龙靴。 也正是在那全身投到雨水中时,他由心的感受到这场秋雨的寒冷,不禁在心底自责起自己来,她肯留下来,他该高兴的不是吗?为什么要生气呢,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呢。 凌云蹲在苏瑾瑜的面前,伸出手托起她的下颔,“丫头,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朕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苏瑾瑜愣怔的睁开双眸,泪眼汪汪的看着随自己一块儿淋雨的凌云,抿紧了双唇,“皇上,皇上叔叔,不愿意看到奴婢了是吗?” 她全身都在打颤,咬字十分的不清,时而会咬住自己的舌尖。 凌云弯唇不再言语,拦腰抱起地上的苏瑾瑜,朝着寝殿走去,他俯在她的耳边呵气说道,“很快就到了,如果累了就靠在朕的肩上休息一会儿。” 正殿内全是碎片,他不愿让她看到,所以只好多淋些雨回去寝殿,在那儿她才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 苏瑾瑜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无力的瘫倒在他的怀中。真的好累,所有不好的事情为什么偏偏都发生在一块儿了呢。 几个眼尖的太监看到后惊愕的跑到尚喜那儿,将所见的情景一字不差的告知了尚喜。 “真是废物,眼见着皇上淋雨你们就不会上去撑伞吗?若是病着了,这罪你们谁来担待?”尚喜扬手甩了他们各自一巴掌,怒气冲天的咒骂道。 小太监捂着脸颊,匆忙跪倒在地上求饶,“公公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公公饶命啊……” 尚喜踹开他们两人,直径朝着门外走去。他真是太低估苏瑾瑜了,怎么也没有料到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皇上敛起怒意,倒也算是他的失策。 边走边自责,顾不得那漫天的大雨,沿着潮湿的廊道,神色不免有些焦急。 凌云走到寝殿门外时,几个宫女撑着伞迎了上来,一瞧见他怀中的苏瑾瑜,惊讶的低下头去。 “宣太医。”凌云踢开殿门,对着身后的宫女喊道。 怀中的苏瑾瑜已经开始在发抖,脸庞也随着进入这温室而变得通红,她痛苦的揪扯着凌云的衣裳,不停的叫唤着。 凌云皱起双眉,将她搂的更紧。 “丫头,别害怕,朕在这里。”他走到床榻前,小心的将她放在床榻上,生怕会弄疼她。 宫女怯怯的杵在边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蠕动着唇角小声的说道,“皇上,让奴婢来伺候姑姑吧,您的湿衣服总该是要换下的。” 她们伺候皇上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日这般失态过。不禁动怒,而且还为了她冒雨行走,这究竟算怎么一回事嘛。 凌云看了她们一眼,不耐烦的摆手让她们退下,耳膜子也算清静了一番。 他怜惜的替苏瑾瑜撩开粘在额前的发丝,冰冷的指尖轻触在她柔软的面颊上,短暂的留下一阵浅白的痕迹。 每次她都是这么折磨自己,顺带还折磨了他的。每次她痛苦的时候,他也会多痛苦几倍。 苏瑾瑜蜷缩着身子,双手不停的扯着被褥,双眸紧闭,那沾染雨水的眼睫不住的颤抖着,身心的煎熬,让她倍感痛苦。 凌云低头看了眼那瞬间就染湿的床榻,殿外大雨滂沱,这太医要赶来尚需一番路程,照这样下去,几床的被褥都不够让她暖和起来。 他伸手掀开被褥,将苏瑾瑜抱到旁侧的软榻上去,又唤来殿外的宫女让她们换掉床褥。 宫女前脚刚跨进寝殿的门槛,凌枭和太医们随后就到。 凌枭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殿内还有其他人的存在,笑着直言道,“没想到,果然让我算准了。你们几个也别愣在那儿了,还不快着手医治。”他瞥了瞥杵在原地的那几个太医,略有不满。 “是,是,是。”太医们纷纷应声道。 凌云将苏瑾瑜放在软榻上,那几个太医围着她一番诊看。他走到凌枭的身旁,苦笑了几声。 水珠沿着他的龙袍滴落在地板上,晶莹透明,映照出他的焦虑。 凌枭背过身去,他虽然只当过半年的皇帝,深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易。高处不胜寒,皇帝纵然享尽世间美好,那份寂寥又与谁共呢? “大哥,我不愿看到你如此委屈自己。既然打心底喜欢这个丫头,为什么不纳了她呢?无名无份的做个宫女,必然会饱受欺凌。” 他仰了仰下颔,冰冷的声响从嗓子底下升起。 凌云略有所忌的看了眼软榻边上的太医,眼梢的余光轻轻扫过苏瑾瑜,他闭了闭双眸,“自是喜欢,所以只好将她放在这个位置。枭,朕希望她是个坚强的人,而不是一味需要他人撑腰才能独立的人。” 太医的手指突然停顿了一下,抬起那深沉的双眸望着苍白的苏瑾瑜,耳边尽是凌云的话语。 053、不愿只是叔叔 手指掠过红润的唇瓣,凌枭轻笑着走到圆桌上,吩咐宫女沏了壶茶并准备些许糕点。 “大哥,你变了。”他将眸光转向凌云,经过一番冥思后这才缓缓吐道。 凌云一点都不惊讶,柔和的瞥了眼凌枭。是啊,这些年他以为能够独善其身,他以为不曾有任何东西能够这般轻易的拨动他心底深处的那根弦,可是,苏瑾瑜的出现却打破了一切。 太医们抱着医箱,作揖退出了寝殿,并差了一名宫女随他们回去取药。 凌枭吐着茶香,好似在等什么,久久不愿离去。他时而盯着凌云,时而盯着苏瑾瑜,眸中的神色变幻万千,怎么也无法轻易猜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苏瑾瑜重新被放回床榻,这回凌云倒没有任由她如此,唤了宫女替她换下湿的宫服,取了一套华丽的衫裙放置在屏风外。 凌枭、凌云始终背对着床榻,直到宫女退出。 “枭,你想说什么?”凌云垂了垂眼睑,抵挡不住从四肢传来的倦意。 光顾着让太医替苏瑾瑜诊脉,他唯独忘了自己,此刻的他也是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梢滴落至地,更有不少渗透他那尊贵的龙袍之中。 凌枭一口将茶盏中的清茶饮入口中,唇角流下几滴,他用指腹轻轻一拭而过,瞬间转换为那若有若无的笑容。 “没什么,只是看到大哥你穿着这身湿透的衣服好心提醒一句,你不难受吗?”戏谑的说道,他两腿一伸整个人便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一扬衣摆朝着殿门走去。 凌云苦笑了几声,取过一套玄紫长袍便换上了。他走到床榻边上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热,又替她掖好被褥。 宫女送糕点进来时,正巧看到凌云深情凝视着苏瑾瑜,两颊上飞快的浮现出两片红潮,轻手轻脚的放下糕点立马转身就退了出去。 苏瑾瑜紧抓着被褥,身体颇为难受的蠕动着。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跪坐雨中的情景,雨,好大,好似即将要将她彻底的淹没,她快踹不过气来。 “救,救救我。” 颤抖而喑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凌云的耳中。 他轻皱起双眉,撩开她耳鬓上的碎发,五指张开竟摩挲着她稚嫩的面庞,轻轻的,极为怜惜。 噩梦不断萦绕着她,紧闭的眼缝挤出两滴泪水,滑过凌云的指尖,滚烫的落入枕头之中。 哭泣,这些日子她的泪水他见了好多次。他着实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梦中她都这般难受,梦里究竟有什么困扰着她。 凌云抱起苏瑾瑜的身子往自己的怀中揽去,贴着她火烫般的额头,他只好轻声的安慰着她。 “过会儿就好了,乖……”手捋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见到她逐渐舒展的面容,凌云却好笑般的涌起一个念头。 淡淡的凝香,很是好闻。苏瑾瑜倚着凌云的胸膛,不知觉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整个人都往他的怀里钻去。 好温暖,又好舒适。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洁白无暇的衣裙瞬间被残留在爱发梢的雨水打湿,晕染出一朵朵淡雅的白莲。 “你从未在朕面前松过口,清云的命,当真是如此重要吗?瑾瑜,你若喜欢,朕给你就是。留在朕的身旁,当真如此让你难过吗?如此的你,要朕拿你如何是好。”他抚摸着她如墨般的青丝,悠悠的说道。 心头,有这么一丝丝的痛楚,涩涩的。 苏瑾瑜恢复意识时,发觉自己正抱着凌云,不免惊愕的杵在了原地。 “皇上叔叔……”她看到他一袭玄紫衣袍,便知自己所在的位置,这个让她拥有一夜噩梦的寝殿。 松开双手,她慌忙的退出他的怀抱,衣衫凌乱的逃脱到地板上,颔首跪定,“皇上……”戴罪之身的她,又有什么资格重新获得他无边的宠爱呢。 鼻子酸了酸,秀发遮起她的容颜,凌云看不到她此刻的模样,静静的听完她的话语。 良久,他都不见她说半句话,只是颤抖着身子跪倒在地面上,慢慢的站起身来踱步至她身前。 “不让朕担心你,好吗?”说着,他迅速的抱起苏瑾瑜的身子往床榻走去,他轻笑着,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苏瑾瑜偷偷斜了他几眼,她捉摸不到他的喜怒哀乐,自然不敢多言。 直到安置妥当,凌云起身要离开时,苏瑾瑜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腕,小声的问道,“皇上叔叔……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她实在找不出任何的字眼。似乎,她一直都在跟他说‘对不起’。 “瑾瑜,只要是你想要的,朕都会给你。”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在不经意间挣开她的手。 苏瑾瑜缓缓的闭上了眼眸,他为何一点都不怨自己呢,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肆意触动他身为帝王的尊严,是她总是无情的伤透他的心。 可他总是扬起那抹笑容,从不介意她究竟做了多过分的事情。 凌云见她闭眸,以为她是要入睡了,便淡然的转身。今日的奏折还未全数批阅完毕,若再耽搁下去,只怕会耽搁天下苍生。 正当他迈出几步之后,背部传来一阵猛烈的冲击,让他全身震然。 那双小手紧紧的攥着他腰前的衣裳,凌云诧异的握住她的手,“瑾瑜,怎么了?” “为什么你从来不怨我,为什么你一直都这样纵容着我。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什么你从来不对我发火,明明是我的错,可受苦的人却是你……不要,我不要你对我好,皇上叔叔,我不要你难过,我也想你能够生我的气啊,为什么……” 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苏瑾瑜早已哭的不成样子,她贴着他那宽厚的后背,流下悸动的泪水。 凌云哑然,他该如何告诉她,他又要如何启齿呢。他听到她唤了一声‘叔叔’,他怎么能够活生生的打破这个定律呢。 “丫头,朕可是你的‘叔叔’,岂有对你不好的道理呢。”他从齿缝中挤出这一句话,硬是扳开她的双手,佯装无事的正视着她,怜惜的替她抹去垂挂在脸上的泪水,“哭了这么多,都变得难看了呢。” 054、他又是谁 苏瑾瑜迎上他的眸光,抿紧了双唇,摇头否定,“不,你不是我的叔叔,小时候是你带我回宫,你不是我的叔叔。” “如果我不是你的叔叔,那朕又是谁呢?”凌云捧住她左右摇动的脑袋,神色认真的问道。嘴角,咧出一丝笑容来,“瑾瑜,让朕当你的叔叔,不好吗?” 也许,这辈子他真的没有办法如此接纳她。也许,在她的心目中,他从头到尾是代替了她空白的‘父爱’。 苏瑾瑜抚上他的双手,痛苦万分的凝视着凌云,“不可以,我不要你只是我的叔叔,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是我的叔叔呢……”话音刚落,她猛然扳开他的双手,逃似地冲出了寝殿。 凌云愣怔的杵在那儿,她说她不要他继续扮演‘叔叔’这个角色,她说……她说……苏瑾瑜的那番话让他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双眸微微颤抖,悬在半空的手掌也泛起了酸麻。冷风毫无忌惮的从殿门外灌进来,吹醒了凌云的意识。 他仓惶的转身就跑,他要问个清楚,什么叫不能只是她的‘叔叔’,他一定要确认他有没有听错。 守在殿外的宫女愕然的望着这一前一后的人影,连声音都尚未发出,他们已然冲入滂沱大雨之中。 姗姗来迟的尚喜瞅见凌云奔跑在雨中,不由愣怔的追了上去,“皇上……皇上……”雨伞逆风,掀起不少雨花。 凌云骤然止住脚步,不悦的转身盯着尚喜望去,瞧见他手中那柄雨伞时,也顾不得交代什么拿起雨伞就朝着苏瑾瑜即将消失的身影追赶了过去。 尚喜怔怔的望着他们远离的方向,眉头皱紧,他到底还是晚来了半刻。 眸光放远,那个身着白衫女子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后宫之中什么时候又多出这么一个人来呢?尚喜抿唇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寝殿走去。 苏瑾瑜不知道该去哪儿才能逃避开这沉重的思绪,她不知道该不该回去院落,生怕让她们几个徒增烦恼。 逶迤拖地的长裙衣摆沾染了不少污浊的泥水,宽大的广袖不时的灌入夹杂着雨水的冷风,她哆嗦了几下。 面庞之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她躲进一所空置的宫殿之中,重重的喘着气。 她的眼睛时不时的瞥向殿门口,她知道这一路而来,凌云始终尾随在她的身后,至少现在,她还不想见他。她不懂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待思绪平复之后,不禁有些懊悔。 ‘踏踏踏’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她屏住呼吸,极力的缩了缩身躯。 凌云放下手中的雨伞,慢慢的走进苏瑾瑜藏身的地方,“丫头,明知道朕会来,又何必躲起来呢?” 苏瑾瑜轻咬住下唇,沿着壁画缓缓的蹲下身来,双手环住膝盖静等着他的到来。 嘴角还噙着泪水,她偷偷的瞄了眼凌云的身影,害怕被他发现,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筑立起来的心墙再次轰然倒塌。 这所宫殿充满了晦暗的空气,她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轻咳起来。身子比起方才在寝殿还要难受好几百倍,湿透的衣衫黏着她滚烫的肌肤。 她极为难受的扭动了几下手臂,更多的水珠顺着广袖滴落。 凌云微微扯了扯嘴角,那惊愕的神情一扫而光,他望着那发出声音的角落,舔了舔湿润的双唇,“再过几年,朕都快要追不上你了。瑾瑜你要是喜欢,就这样陪朕聊聊天吧。” 他停住继续向前的步伐,折返来到圆桌前,前些日**女刚来打扫过,桌面上也只是一层细小的灰尘。 凌云左手轻托着脑袋,右手不时的揉着眉心。他的身子骨自从十四年前落下病根之后,常年都需精心调养上几番,今日他一再淋雨,那些痛楚隐隐的从四肢通向全身。 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他不想将自己的脆弱呈现在她的面前,他不想让自己变的更为不堪,除了一袖江山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 雪花宫?他苦笑了几声,那是他早已回不去的地方,十四年来,他硬是没有回去过一趟。就连那年凌枭退位回去时,他也只是淡淡的交代了他几句。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他们谁也不曾开口去打破这个僵硬的局面。 凌云到底还是无法抑制这来自体内的痛楚,猛烈的呛出声来,身子不由得抖了抖,额上的青筋四起,似乎要冲出这层薄薄的肤肉。 055、心 苏瑾瑜挪动了几下身躯,她抬眸,方才是他咳嗽的声音吗?脑海之中又浮现叶辰轩替御大夫前来送药的情景,那颗黝黑的药丸就丢在她不远处,直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他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他也抵挡不住病魔来袭。 那越来越强烈的咳嗽声,让她不敢再躲下去。慌忙从角落里冲出来,一手抚在他后背上轻捋着,关切的凝视着他脸上的神色,“是我太任性了,不该害的皇上叔叔难受的。”她垂头低声说道。 “是朕的老毛病了,不关你的事。”凌云吞咽了几下,缓缓的说道。 “不不不,是我害的是我的错,要是我没有做错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都是我的错。”她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凌云。 若没有执意去看清云,她不会如此。若没有替他们求情,他不会如此。若不是这场不适时的秋雨,他们更不会如此。 那话语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苏瑾瑜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将自己心头的那些话语摆脱掉,她害怕凌云盯着自己看的眼神,炽热的让她想靠近。 浑身都湿透的两人,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 凌云伸手握住苏瑾瑜搭在他肩膀上的柔荑,用掌心轻轻的摩挲着,他抬起下颚端详着她的面庞,细声问道,“瑾瑜,在你这颗小小的心脏中,朕到底占了多少份量呢?你告诉朕,不想让朕再继续当你的叔叔,那么你说,对你,朕要用哪个立场继续去爱你,宠你呢?”他一字一句都说的异常清晰,他怕她听不懂,可以放慢了说话的语速。 苏瑾瑜的手顿时停留在他的后背上,颤抖了几下。她惊愕的翻起眼睑,匆匆瞥了他一眼。 脸上仿佛有火在燃烧,连带着她的心都在一块儿焚烧。她羞赧的将头垂的更低了,几乎都要触碰到凌云的肩坎。 她要如何是好,这话是她引起的,可她却从未想过凌云会这般坦白告问自己这个问题。心漏跳好几下,她收回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朕不清楚,瑾瑜你的心是否和朕的一样。”他牵着她的手,慢慢的往他心脏的位置移去。 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让苏瑾瑜更为脸红,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的手背。 他的心?她的心?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已然和他的融在一起,分辨不出彼此。 苏瑾瑜翻了翻眼睑,牙齿紧紧的咬住殷红的小唇,她不懂凌云这话所包含的意思,就连她自己的心,她都变得彷徨不已。 清冷的空气逐渐被他们两人散发的热气所温暖,凌云松了松五指,更紧的贴在那湿透的衣衫上,那双眸子不住的望着苏瑾瑜,惊喜的期盼着什么。 良久,苏瑾瑜感受到了寒冷,努力的想挣开他的手,“皇上叔叔,你弄疼我了……”秀眉拧紧,她轻声的嘀咕道。 凌云缩了缩乌黑的瞳仁,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手放开,在苏瑾瑜想要收回手的那瞬间,他眸光一闪,迅速的握住了她的五指,这回不似方才的紧握,而是极为珍惜的握在掌心之中。 见她迟迟不愿开口回答那个问题,凌云对上她一瞬不瞬的眸子,斜视着淡笑着,“瑾瑜?” 苏瑾瑜抿了抿双唇,继而浅笑着抬起下颚,“皇上叔叔的话,瑾瑜不懂。”说着,她背过身去。 只一转身,她就蹙紧了双眉,希望他不会再追究根底下去,希望有人能够进来打破这一切。就在她遐想连篇时,细腰上传来一阵酥麻的触觉。 淡淡的檀香自她的脖颈处传来,她愣怔的不知如何是好,侧了侧头,脸颊便触上了凌云那单薄温热的唇瓣,羞的她不敢再乱动。 056、轻吻 凌云俯身环抱着苏瑾瑜,他将下颚抵在她柔弱的肩膀上。他知道她懂,也知道她在逃避。她激起了他对这份情的探索,也迫切的想知道深藏在她心底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番说辞。 她越是逃避,他越是难以罢手。正如她方才环住自己腰那般,他几乎要将她弱小的身子嵌入自己的身躯当中。害怕她会疼,害怕她会逃离,他只好放轻动作,在她耳坠旁呵气道,“朕等了你这些年,本想等你再长大点再告诉你。朕怕你长大了,还来不及表明,你就会从朕的身边飞走。瑾瑜,留在朕的身边,好不好?朕想给你一生一世的呵护,瑾瑜,究竟要到何时,你才能够看懂朕的这颗微不足道的心呢?” 凌云在说完这番话后,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这辈子他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这辈子他从未乞求过任何人的怜惜。唯独对她,如果这样能够让他们明白彼此的心,那么就算多来几次,他也是愿意的。 泪痕早已布满她精致的面庞,双手垂放着不知如何安放。她努力的挤出唇角两边的笑容,笑着说道,“清云姑姑得以保命,瑾瑜自然会留在你的身边一生一世,方才的事皇上叔叔怎能如此健忘呢。” “瑾瑜,朕要的不是委曲求全,而是心甘情愿。你听着……”凌云颇为感伤的转过苏瑾瑜僵硬的身子,双手捧着她的面颊,字字清晰的说道,“朕喜欢你。” 苏瑾瑜无法掩饰自己的内心,缓缓的闭上了双眸。 她终于能够明白为何这三年中,凌云待自己是那般的与众不同。懵懂如她,她不懂爱是何物,从来没有妄想过在这个冰冷的皇宫之中,她能够找到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可他偏偏就是出现了,偌大的世间,她认识的也只有他一个。打三年前入宫,她时时刻刻念叨着这个银发叔叔,不曾想过,她的心因此而复苏,因他而跳动。 当她重新睁开双眸时,凌云已然从她的背后来到她的身前,眸中闪烁着某种光彩,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苏瑾瑜伸手抚上他那头银发,缓缓的开启唇齿,“我不知道,当别的女子听到这番话语时会有怎样的举动。是你扰乱我平静的心,是你始终站在我的身后。我不清楚自己能够留住你多少的喜欢,可我很清楚,我不想只能远远的看着你,我不想随时被你遗忘,我不想哪天醒来再也见不到你……” 她松开游在他发间的手指,抚在他宽厚的胸膛之上。那儿有着他强烈有劲的心跳声,随着她的话语,一下一下跳动着。 最后的一滴泪水掉落在他的手背,他伸手拖起她的下颔,仿佛此刻在手中的是那极为珍贵的宝贝,他笑着将脸凑近她的唇边,苏瑾瑜则再次合上双眸。 温热的唇瓣触到她那冰凉的双唇,轻轻的吮吸着。空余的另只手揽过她的腰肢,贴入自己的怀中。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亲近女子,他害怕她不习惯,在确定她那颗心之后便松开了她的唇瓣,紧紧的抱住她颤抖的身子。 寝殿外早已乱做一团,尚喜大声指责着方才负责守门的宫女,他浑身湿透还不时的打着喷嚏。几个小太监取来干净的毯子替他盖在身上,不停的劝他别动怒。 “苏瑾瑜那丫头又去了哪里?你们可别告诉咱家,那个身穿白衫长裙的女子就是她。”他挑眉怒道,全身都哆嗦着。 跪在地上的宫女惊恐的将头埋的更低,声音颤抖的说道,“正是姑姑。” 尚喜苦笑了几声,实在受不了这份寒冷,匆匆离开了寝殿。皇上对她的心意让他无法再多言什么,今日皇上的举动怕是会导致不少事情脱离原先的轨道,他不愿因为这些小事而威胁到他的地位。 一顶油伞,两道身影。凌云牵着苏瑾瑜的手走在回永和殿的路上,全然不顾穿梭廊道上的宫人。他笑着替她拨开耳鬓上的发髻,亲昵的举动煞了很多人的眼睛。 “不要这样,好多人看着呢。”苏瑾瑜握住他递过来的手腕,用余光瞥了瞥那些看热闹的宫人,只怕明日会传遍整个皇宫。 选秀在即,她不想再掀起更多的风浪来。她心中清楚的明白,那个后位不是她该惦记的。他的皇后必须是出自名门望族,在朝野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苏瑾瑜冲着他笑了笑,自顾拨弄好凌乱的发丝。唇瓣红红的,是他吻过留下来的,让她不知觉的抿紧双唇。 057、初琴的害怕 那日过后,凌云并未向苏瑾瑜承诺过什么。他们之间一如往常,只是苏瑾瑜每天都是带着笑容去寝殿服侍。 私底下的那些宫女起初甚是不解,她与以往判若两人。也不晓得是那个嘴碎的宫人,将那日雨中发生的事情传进了永和殿。 当苏瑾瑜从永和殿回来后,就让初音和初琴拉进了厢房之中,满脸的担忧。 星奴坐在桌前,不懂她们两人打算做什么,缓缓起身走到苏瑾瑜的面前,她依旧不爱开口说话,眸光却异常锋利的落定在初音、初琴扯住苏瑾瑜的手腕上。 “姐姐?”她转身看向苏瑾瑜,开口轻唤道。 苏瑾瑜一早就有料到今日的局面,笑着将初音和初琴的手挣开,“不要听别人怎么讲,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 今日去永和殿时,不少风言风语就有传入她的耳中,话语很是难听。她不想让凌云知道,便没有去责问那些宫人。心中不停的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够彻底清理掉这些不实的流言蜚语。一想到这儿,她颇为头疼。 初音自然是不相信那些话语的,看到苏瑾瑜满不在乎的模样,忍不住轻声问道,“这些传言可信的究竟有几分?”自打昨日她从永和殿回来之后,身上穿的是妃嫔的衣衫,就连她原本很是抗拒的责任,竟也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切的改变,让初音不得不起了疑惑。 初琴附和着初音的话连连点头,“你和皇上的事,即便没有十分实,怕也有这么六七分在吧。瑾瑜,咱们几个又不是外人,无需遮掩什么的。” 苏瑾瑜眸中的笑意也在瞬间敛去,她吞吐的垂了垂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们这件事,生怕她们会有所顾及,又生怕她们真的会相信谣言而误会了自己,姐妹情谊不在。 星奴颤抖着双眸望向苏瑾瑜,她转头又看了看初音和初琴,不免有些怨言。 “姐姐的私事又何须向我们交代清楚呢,做姐妹的有今生没来世,我们该做的是如何替姐姐分忧解难,不是吗?” 星奴执起苏瑾瑜的手,浅笑着说道。她看得出她有些犹豫,若当真是件外人无法涉足的事情,她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她不懂,她们既然是住在这间屋子的里人,为何就是看不懂苏瑾瑜的心事呢。 屋内的气氛因为星奴这番话僵滞着,初音皱了皱眉,她没想到星奴开口说的这番话竟如此犀利,一语道破了她们内心的好奇。 她干笑了几声,“星奴,你不懂。后宫人人自危,今日拿出来当笑柄是瑾瑜,你又能保证他日旧事重提,她能幸免于难吗?” 这样的事,后宫之中还少吗? 苏瑾瑜瞥了眼星奴,看到她眉间不悦的神情,只怕会和初音几个吵起来。连忙走到她们两人之中,笑着打圆场,“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动怒呢。星奴,她们几个好歹是你姐姐,说话不可如此。”她转头责怪了句星奴。 “你们都知道,三年前是皇上带我入宫的。这几年他待我一向要好,生怕我会受到委屈,昨日是我多事误了他的好意,回去的路上被宫人见了去,就成了现下的流言。”她平淡的将这件事叙述了个大半,实在没有勇气告诉她们,他们在宫殿发生的事情。 她们三人听后,初音和初琴自然是放下心来,对于那些谣言,她们只好一笑而过。倒是星奴在心底埋怨她们两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真怕皇上一时兴起会纳了你,幸好幸好。”初琴捋了捋胸膛,心里的大石终于是落地了。她本来就不介意皇上过分保护苏瑾瑜,就是怕她有朝一日进了西宫。 苏瑾瑜挑眉看向初琴,疑惑的探问着,“琴姐姐,你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全天下的女子都渴望得到皇上的垂青,你又为何害怕皇上这般待我呢?” 听了初琴的话,她是彻底的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告诉她们这件事是个正确的选择。 初琴斜睨了眼苏瑾瑜,浅笑了几声,连连摇头,“你是我的朋友自然不希望会卷入到这纷争中去,瑾瑜,我不相信爱情,它都是骗人的。轻易的相信男人那些话,只会让自己死的更难堪。”她的眸中闪过几丝忧伤,似乎又另一幅画面呈现在她的眼前,让她感伤不已。 苏瑾瑜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她从未听初琴提起过在宫外的家人,这些年来她倒是很乐意留在宫中。今个儿她听她说了这番话,不禁有些诧异。 “琴姐姐,你这话从何说起呀?”她侧过头问想初琴,一层淡薄的氤氲围绕在她的心房四周。 初琴眨了眨双眸,蝶翼般的眼睫兀的沾染了些许剔透的水珠,她垂下头去低沉的说道,“娘亲知书达理,因为爱情她委身做了爹爹的小妾,大娘的百般刁难终于磨光了一切,爹爹的变心使得娘亲一病不起。她临终前告诉我,不要相信男人更不要相信爱情。瑾瑜,我不希望你走上这条后路,他是天下人的。” 她激动的抓住苏瑾瑜的手腕,忍住眼眶里正在打转的泪水。 当年,娘亲是整整熬光了心头血才会死的,她还记得那年很冷,屋外飘着雪花瓣纷纷压在青石地上,她盼了几天又怨了几天,始终没有等到爹爹踏出三娘房门一步。 自那以后,初琴就在心底里下了决心,这辈子绝对不会原谅那些花心的男人。宁愿终身与青灯为伴,她也不愿去瓜分这杯苦蜜。 苏瑾瑜俯身上前,环住初琴的双肩,关切的安慰着她,“不会的,不会的,琴姐姐放心,我不会那样的。” 她的心里着实没有底,她和凌云之间早已注定了一切。又要如何去应付将来发生的事情呢,她轻拍着初琴的后背,但愿永远没有心碎成灰的那天。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058、你我的爱 尚喜派去的小太监始终没有能够打探到什么异样的情况,似乎这一切被人暗中所垄断。他生怕再继续探究下去会引起他人注意,只好草草作罢。 清云离宫的日子原先是定在三日之后,不知为何,那道圣旨迟迟没有颁令下来。守在西宫的她以为是死期将近,却怎么也没料到,凌云颁下的圣旨居然恢复了她永和殿女官的身份,并念她忠心侍主的份上,特赐她和太监顺子结为对食。 寝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瑾瑜刚刚从西宫回来,一听到这件事便马不停蹄跑来询问凌云是何用意。她既已用自由换取了他们平安出宫,为何他又要下这道圣旨呢。他怎么会不明白,对于宫人而言,重要的并非是权利而是人身的自由啊。 端坐在书桌前的凌云听到脚步声时,淡淡的笑意便从两侧的唇角上扬。放下手中的朱笔静候着她的到来,很久他没有如此期待过某人的到来,他以为自己此生与爱绝缘,可她彻底的改变了他。 苏瑾瑜遣退了守值的殿门外的宫人,她俯身作揖,“参见皇上。” “这儿就只有我们两人,不需如此多礼了。”他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清云姑姑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上明明答应过我,放他们出宫的。”她始终没有沉住气,人还未站稳,这话倒是悠悠的自口中脱出。 凌云笑着对苏瑾瑜招了招手,“过来,到朕这边儿来。”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耐不住性子了。 苏瑾瑜走到他的身旁,瞧见砚台上那未干的笔墨,不知觉的低下头去,她又打扰了他处理国事的时辰。 凌云一手拉住她的手腕轻轻用力,她整个人便在地上旋转了几圈,安稳的落入他的怀抱之中。 紧靠着他的胸膛,苏瑾瑜更是羞赧的将头埋的更低。她发现,他们两人之间亲密的举动是越来越多了。小手握住他的手腕,嫣然一笑。 “皇上,还没告诉我这回事儿呢。”说着,她扬起下颚较为认真的问道。 她已经不再唤他‘皇上叔叔’了,她不想再在他们之间徒添一层隔膜,那层无法捅破的亲情隔膜。 凌云环着她的身躯,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她身上总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馨香,淡淡的宛如薄荷的香味儿。 他深知清云对她而言代表了什么,并没有着急解释,反而现享受起这片刻的安宁。 “朕答应了清云五年后便送她离宫,也保证了这几年她的安全。朕知道她对你很重要,在这个寂寂的深宫之中,你该有个知心朋友。明日起你就专心做朕的贴身女侍,朕无法接受其他的女子,也许这样才能留住朕给你唯一的爱。”说着,他的手搂的更紧了。 他退了这一步,却得到了她的心。他没有怨言,凌枭说的是对的,即便会九五之尊也要替自己好好着想。 苏瑾瑜全身一震,她以为留住清云是因为他无法放下帝王的尊严,却怎么也没想过他是为了自己。展开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细细的吮吸着他身上的檀香味。 “我已经在你身旁了,你是知道的,即便没有姑姑的命,我也不会离弃你的。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将这件事昭告天下,不仅全了她的面子还释她无罪。你总是这样,教我如何是好呢,我从来都不曾付出过什么的……” 凌云笑而不语,搂着她的手轻轻将她推开自己的桎梏,食指在她的鼻梁上一刮,“你把最美好的都给了朕,朕做这些又有什么呢。” 明日就是选秀大典,他始终无法平淡的告诉她,他会迎娶皇后还会册立十二位妃子。而他最心爱的女子却只能是宫女,这教他如何启口。身为主宰的他,却没能平等的给予她任何封赐。 唯有爱,他能给便是他深沉浓烈的爱意。 059、爱便爱了 清晨,石钟尚未作响。 凌云便在尚喜的伺候下迈出了寝宫的殿门,苏瑾瑜仍在睡梦中,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使得他再三回眸伫足。 昨晚,他们相拥而眠。凌云生怕她会冻着特意差宫女加了几床被褥,远远望去,竟将她瘦小的身躯压在被褥之中,那么的微小。 “皇上,御花园已然准备妥当,退朝后文武百官便会在那儿恭候皇上。”尚喜走在凌云身后,轻声的将今日的行程告知出来。 今日是选秀大典,这各家的秀女已经齐聚在储秀宫中打理一切,只等一声皇命。 空荡的走廊沾染了清晨的寒气,凌云那沉稳的步伐也不禁凌乱起来。他要如何是好,平静了这些年的后宫到底是要混乱起来了,一想到以后,他的头微微作痛起来。 眼尖的尚喜瞅见凌云抖了抖双肩,连忙迎上来扶住他的手臂,关切的问候着,“皇上,可是受了寒气?” 凌云扬起下颚,苦笑着推开尚喜的手臂,加快了脚步向着金銮殿走去。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晚了些许时日,晴光潋滟,反倒是抹去了那刻意的寒冷,教人直作相思之情。 伴随这三声沉闷的钟声作响,苏瑾瑜悠悠的睁开了睡眸,伸手触了触枕边的螓首,指尖上是那尚未散去的温热,可它的主人已经不知所踪。 她推开身上那些压着难受的被褥,顿时冷气从四周涌了过来,她的手足泛起了寒意慌忙扯过被褥盖在身躯前。 正当她还处于懵懂状态时,身着深绿广袖裙的清云从殿门口缓缓移步进来,她的脸色比起前几日好上了些许,忧愁布满了她明亮的眼眸,发髻上那支银簪宣告着她已然重新恢复了原先的身份。 清云自屏风后取过衣裙垂在手臂上,见到苏瑾瑜时,她勉强挤出笑容来,“可是醒了?”离开这几日,重新回来时她发现改变了甚多。面对苏瑾瑜,她不知道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 苏瑾瑜侧过头去,瞥到是清云正一脸笑意看着她时,连忙从床榻上站起身来,惊恐的跪倒在地毯上,弱弱的作揖道,“姑姑……” 她将头埋的很低,甚至不敢直视清云的双眸。这是她第一次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生怕清云会看低自己。 “地上冷,先起来把衣服穿好。瑾瑜,不必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我既然到这儿来了便是知晓这件事情的。”清云俯身把苏瑾瑜扶起,将手臂上的衫裙递到她的面前。 永和殿是皇帝休息的场所,从来就没有妃嫔能在这儿过夜。她苏瑾瑜显然是个意外,凌云对她的宠爱又到了何种境界呢,清云疑惑的盯着苏瑾瑜那张脸蛋仔细端详着。 为了她,他不仅赦免她私通的死罪,还重新恢复了她女官的身份,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来自苏瑾瑜。她长吁了一口气,过了今日不知明日的后宫又会变得如何。 苏瑾瑜闷声不响的穿戴好一切,那尚未绾起的青丝垂在腰后。 “姑姑,你终于是回来这儿了。没有你在的日子,你瞧这宫殿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苏瑾瑜笑着拉过清云的手,环顾了眼四周。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瑾瑜,身在后宫之中,姑姑不希望你用情太深,皇上他……”清云看着苏瑾瑜,她着实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她这个消息。 三年一度的选秀大典,再过几个时辰就会在御花园举行。而她才刚刚得到皇上的恩宠,沉溺在这个美好的天地之中,断断是无法接受这个噩耗的。 苏瑾瑜一听到清云提到这个字眼,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僵硬,直至被满脸的忧愁所取代,“今日是他选秀的日子,姑姑,瑾瑜是卑微的宫女配不上他尊贵的身份。在我的世界中,爱便是爱了,未来遥远的让我来不及作想,现在的我只想尽力成全这份爱,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说着,她突然扬起下颚弯唇绽放笑容。 她是卑微的宫女,能够得到他全身心的宠爱,她还奢望些什么呢。在宫中的日子虽然短暂,可她到底还是懂这个的,自古那户名门望族会明媒正娶贫苦人家的女儿做正妻的呢。 她不自然的讪笑了几声,惹得清云呆滞在原地。 若说她爱的苦,那么苏瑾瑜的情何尝不是呢。徘徊两地,等待三年,她还来不及获得更多的恩宠,那心上人儿即将拥着其他女子入眠。 清云抿唇不再多说什么,她比自己想象中来的理智,她轻拥着苏瑾瑜的身子,“皇上他是爱你的,即便有了皇后,这份爱也不会改变丝毫的。” 060、独处 亭台楼阁,在一片葱郁的树木中若隐若现。蜿蜒的石径通向四面八方,碧绿的湖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敛起那层层涟漪,宛如美人身上的褶裙。 风伴着淡淡的芳香缓去了不少宫人拧紧的忧愁,他们各自忙碌着,五指攥紧手中的托盘匆匆而过。 一袭红毯铺在一所亭台之中,在那陡峭的飞檐上还加以点缀了几番。红绸金绸连接着那灰白的石柱倾泻而下。 紧接着,石径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站在中央布置着一切的尚喜闻声赶紧匆匆小跑过去,堆起满脸的笑容引领各位大臣入席。 “各位大臣还请入席,这选秀马上就要开始了……”他抬眸看了眼亭台,几个负责管事的太监已然伫立在一侧,这才露出笑容来。 他若有所思的侧过头望着那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的龙椅,不由暗忖,这百官都差不多到齐了,为何皇上迟迟不见踪影呢。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自从早上踏出永和殿那刻起,他心就闹的欢腾。且不说这选秀是皇上主动承诺于人前的,光凭他如今和苏瑾瑜那层不可言喻的关系,要想今日的选秀顺顺利利举行,他还真没有把握。 一群盛装打扮的宫女托着各种美食自殿旁缓缓走来,各自安放在大臣们的木桌上。随后,她们便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没有尚喜在他的身旁,凌云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他从未像这时如此轻松。当他独身一人出现在永和殿时,守在殿门外的清云显然有些愣住。 她提起裙摆匆匆迎了上去,确定尚喜他们没有尾随在其后,尚未请安作揖,清云就跪在了青石地上,额头轻触在冰冷的地面上,“清云谢皇上不杀之恩。” 她的声音很轻,刚好足够让他们两人能够听个清楚。凌云仰起下颚,从宽大的龙袍袖中伸出手臂摆了摆,“起来吧,这件事你也就别说什么了,做你该做的去吧。”他瞥了她一眼,绕身就走。 他原先以为在宫中他是可以信任这些近身宫女的,当他亲眼撞破清云那件事后,心凉透了大半边,即便他在看重一个人,她都无法逃得过‘情’这一关。 派遣清云去西宫,名义上是对她玩忽职守的惩罚,可暗地里却是要她过去管理好西宫的那些妃嫔宫女,教她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断断没有料到的是,她却极为享受这个看似惩罚的惩罚,终日与人私通苟且。 心头上涌现的那些画面,让凌云顿了顿脚步,他缓缓的回过身去,叹气问道,“她可是醒了?” “是。这个时辰她应该是在清扫院落,不知皇上有何吩咐?”清云仓惶的抬起下颚,目不转睛的盯着凌云俊俏的面庞。 再过些许时辰便是选秀大典了,百官怕已经到场等候。对于凌云独身回永和殿略感诧异,她担忧的提醒了句,“皇上不如先去御花园,她那儿奴婢会妥当处理……。”说着,她弯腰颔首。 凌云深吸一口气,不待清云说完他就扬长而去。 方三人合抱的枫树下,苏瑾瑜将手中的扫把搁置在角落边上,伫足在树下抬头瞭望着,似乎想要这片红如朝霞的枫叶望穿。 清风袭过,又有几片枫叶自树梢上掉落,她踱步上前踩碎了地面上的枯萎的枫叶,‘喀嚓’清脆的一声,让苏瑾瑜停下了脚步。 怜惜的盯着已经碎成片的枫叶,眸中尽是惆怅。指尖扬起,在空中滑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只是那么轻轻一用力,她便抓住了飘荡在半空的枫叶,唇角缓缓扬起。 寂静的院落中,她敏感的听到了来自身后那沉稳的脚步声,稍稍侧过身去,与着她手中不同的明艳,凌云那袭亮黄的龙袍深深刺入她的眼帘之中。 “皇上……”她呆愕在原地,此时他的出现让她惶然不已,“你怎么会……” 不容她说完,凌云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她的面前,将她狠狠的搂入自己的怀中,吮吸着来自她发丝的清香。 “朕放不下,朕一点都放不下你。瑾瑜,朕要怎么做才不会伤了你的心。你告诉朕,告诉朕……” 061、心在哪儿 当他跨入这院落的第一步时,望着她那瘦弱的背影,心仿佛被某个东西重重敲击了一下。看着她怜惜枯萎的枫叶,看着她喜爱这一切时,他怎么也无法按捺自己的心了。 这个场景多么的相似啊,他珍藏在心坎上的那画面再次重新上演了一遍,教他迷失了方向。 苏瑾瑜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呆呆的桎梏在他的胸前,双手依旧垂在半空之中。 她懂他说的话,如何她才不会伤心,如何她才会一点都不在乎呢,她苦笑了几声,双手这才环在他的腰上,柔声说道,“心在这儿便好,你是帝王,是天下人的皇上。渺小的我,能够住进这个地方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皇上,我不伤心,一点都不。”说完,她退出他的桎梏,冲着他嫣然一笑。 她不想破坏这宁静,他该去选秀的,他该迎娶皇后继而扩大这个后宫。 “时辰不早了,皇上早些过去御花园吧,别让诸位大臣等久了。”她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双唇,轻轻的摇了摇头,“剩下的那些话,以后再说吧。” 她知道他是在乎自己的就已经足够了,其余的就交给上天吧,她相信他们之间不会像宫人口中说的那样。 凌云抚上苏瑾瑜的面庞,温热的唇瓣覆上她的额头,这才转身离开。 殊不知在他转身而走的那瞬间,苏瑾瑜的眼角有个晶莹的珠子,迟迟不愿滴落。 凌云走后,苏瑾瑜痴愣了好一会儿,早已没了清扫院落的心情,坐在枫树下思绪悠悠的随风而去。 御花园该是多么的热闹欢腾,今年入宫的秀女应当是美女如云,她这么想着。又有一片枫叶掉落在她的怀中,不禁回想起昨晚一夜的安好,两颊上飞快的闪出绯红,她羞赧的垂下头去。 “你的心情似乎不错。”叶辰轩清朗的声音传入苏瑾瑜的耳中,错愕的连枫叶捻出指尖都浑然不知。 她猛然从树下站起身来,朝着他走来的方向上下打量着他。 依旧白衣胜雪,她不禁歪着头,疑惑的端详着他堆上面容的笑意。这儿是永和殿,他是连太医都算不上的外来男子,又是打哪儿来的胆子敢踏入这座宫殿。 叶辰轩来到苏瑾瑜的面前,故意弯腰盯着她的眼角看,指尖轻轻的一抹,温润的触觉让他扬起了唇角,“每次见你,你总是在哭。小丫头,既然这么不喜欢这里,当初为什么要进来呢?” 他挺直腰板,抬眸看了眼遮起他头顶半边天的枫树叶,喜爱的不愿收回眸光。 苏瑾瑜抹去眼角的泪渍,背过身去,很是冷淡的问像叶晨轩,“这儿是永和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似乎是风在作祟,当她想要远离他时,鼻尖猛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味,她不免用手遮了遮鼻子,惊呼道,“你饮酒了?宫规是不许臣子在宫中饮酒的,你可知这是犯了规矩的。” 叶辰轩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膀,扬起的下颚随着苏瑾瑜的惊呼声略微侧了过来,他那乌黑的眼眸闪烁这亮光,他淡笑着说道,“人生有着太多的无奈,如果死是一种成全,那么我愿意就这样死去。小丫头,这枫叶很美。” 接连喝了几天的酒,也不晓得宿醉了多少夜。光是御大夫的念叨他就很是头疼了,今日他是来送药的,本想图个清静,却没有想到这念叨声再次响起。 心又开始作痛,今天是沈清蓉入宫参秀的日子。昨晚他硬是忍住这思念之情,没有回去沈府。 方才路过御花园时,显然有被那热闹的情景拨打了心底的那根弦。惊喜化作惆怅,叶辰轩对空仰叹一声,惹来苏瑾瑜的凝视。 他说这枫叶很美,又为何要叹气呢。她半眯起双眸,期望能够在他面庞上寻觅到一丝答案,可是盯了良久,她快速的眨了眨眼睑,酸疼的收回了目光。 浅笑着问道,“它比桂花还美上几分吗?”她屏住呼吸静候着他的答案。 清脆的声响让她垂头看了看地面上那碾碎的叶子,微微皱眉。 062、册封皇后 叶辰轩望了眼苏瑾瑜,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固然他喜爱眼前的这片枫树叶,桂花却是在他心头扎了根的,只要牵动一下,他的心便会剧烈的抖动一下。 清风习习,他淡淡的笑着。 苏瑾瑜见他一脸享受的模样,踱步至角落边上拿起扫帚就要离去,望着这一地的枫叶,她不禁顿了顿脚步。 “今日的御花园可真是热闹呢,不少宫人都围了过去,你呢,不去看上一眼吗?”远处那热闹的喧闹声似乎已经传入他的耳中,藏在袖中的手指颤动了几下,他迅速的收起眸中那闪过丝丝担忧。 苏瑾瑜全身一震,五指抓紧了手中的扫帚,双唇随着牙关的紧咬而泛白。 “那里不是我该去的地方,你若无事就早早的离开这里吧。”小手轻拂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就直径离开。 叶辰轩侧过头去,笑着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御花园此刻正在上演这活色生香的表演,众位入选的秀女卖力的将自己的一技之长发挥到极致,除了博得满堂的鼓掌声,还希望能够得到首座上的瞥见。 凌云坐在上首,揉了揉眉心,又打起精神来关注着亭台内的表演。他似乎太久没有选秀了,面对这些表演,忍不住的想要拂袖离开。 站在他身旁的是数名太监,手中端着玉盘和玉佩。他着实是没有想透,中宫之位究竟要给何人,是位高权重的人臣子女,还是让他看着顺眼的女子呢。 几个时辰过罢,亭台柱上的红绸轻轻放下,丝乐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尚喜浅咳了一声,缓缓走到凌云的面前,轻声问道,“皇上,该是选秀了。”话音刚落,亭台上的红绸又缓缓拉起,二十几位佳丽整齐的排列着,她们的眸中带着无数的希冀,纷纷抛去那宛如摄人心魂的眸光。 凌云没有作言,冲着尚喜摆了摆手。抬起下颚望着那些出色的女子,正当要起身迈步时,一道清冷的身影咻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淡淡的笑容和那偏执的倔强,在此刻死死的盘踞着他惆怅的心。 她的嫣然一笑,仿佛是柄锋利的匕首,生生的劈开了他跃动着的心脏。他失声笑了出来,尚喜和众位大臣甚是疑惑的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他们自然猜不懂,他在笑什么。 “皇上……”尚喜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唤了他一声,这若不是底下大臣逼的紧,他断断不会出言叨扰了他。 他收回声音,缓缓的退到边上,环视了一眼大臣们。 凌云并为敛起脸上的笑意,反而将唇角的弧度拉的更深。在大臣们的注目下穿过那条自红地毯铺成的小道。 数名太监尾随着他一路来到亭台前站定,从未见过这些美丽女子的太监们时不时的偷瞄着她们,闪烁着亮光的眼眸穿梭在其中。 凌云来回踱步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也无法决定这至关重要的玉盘究竟落入何人手中才好。 前几日,听闻宰相之女也有被列入秀女的列选,他退到尚喜身旁低声询问了声。 尚喜领着凌云走到李沐韵的跟前,笑着接过身旁太监手中的玉盘,恭敬的呈递到凌云的面前,“皇上。” “宰相之女才德兼备、温柔贤淑,实乃皇后最佳人选,传朕旨意,封李氏沐韵为后,七日后大婚入主中宫。”凌云将心中的说辞朗声念道,左手将玉盘塞进她的手中便离开了。 坐下下方的宰相对于自己女儿能够当上皇后这事,着实捏了把汗。朝中上下都清楚皇上的为人,他雷厉风行的手段甚少有人能够将他的情绪拿捏准确。在选秀这层而言,他们这些臣子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 自古以来皇后的位子必然牵动着朝野,可他却是个例外。即便他荒废了整座后宫,依然有办法教的他们忠心不二。谁若是出了岔子,那么结局便可想而知了。 就在宰相处于沉思之际时,那十二位妃嫔的玉佩正加紧派发着。 他不爱那浓妆艳抹的女子,更不喜那故作娇态的女子。谁若是没有得到那碧绿的玉佩,必然是败在了这身妆扮之上。 当凌云走到沈清蓉面前时,脚步不由顿住,清丽脱俗的她,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而他的手边也就剩下最后一块玉佩,他指尖一挥,尚喜便将玉佩递交到沈清蓉的手边。 选秀完毕,几个太监领着落选的秀女走下亭台。 依据宛国的祖制,凡是落选的秀女会被分送到各个宫殿,因为不同于宫女的阶级,只需一年,若未被皇上临幸就会被遣送出宫,自行嫁娶。 这十三位晋级佳人则是由尚喜亲自领着送入储秀宫,交给几位嬷嬷亲自**宫中的礼仪体制。 063、怕不怕 凌云回到永和殿时,已是傍晚时分。 自昨晚和苏瑾瑜同床而眠后,他特意吩咐尚喜将奏折送入御书房中,他不希望面对她的时候,还有一堆的国事要等着处理。 苏瑾瑜携着星奴游走在永和殿外,这些日子她有些忽略了这个受尽屈辱的女子。清云的归来,使得她空闲出不少世间来陪她。 “星奴,你还会怕吗?”她眼眸半眯,很是慵懒的问道。 星奴摇了摇头,随及又使劲的点了点头。这让苏瑾瑜有些疑惑,停住脚步,转身凝望着她。 不知为何,她总不喜开口说话。那么好的嗓音却总是用沉默来代替,苏瑾瑜伸手抚上她的面庞,认真的吐道,“星奴,这里是永和殿。你不可以一直摇头或者点头下去,说说话好吗?我不想一直看着你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偶尔也看看别人吧。”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星奴的脸颊上,她皱眉咬紧了下唇,若有所思的盯着苏瑾瑜。 “有姐姐在的地方,星奴一点都不怕。星奴担心的是,别人会伤害姐姐。”她胆怯的垂下头去,手指不停的搅着衣袖。 这些天的风言风语已经让她很是生气了,可当她看到作为当事人的苏瑾瑜一点都不在乎时,心中便慢慢的冒起这个念头,她不希望任何人伤害这个待她如亲生的女子,哪怕是一点点的刺激。 星奴良久不见苏瑾瑜有任何的说辞,缓缓的翻起眼睑,“姐姐,可是生气了?” 苏瑾瑜笑着摇头,“不不不,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只是在想,究竟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和她们交朋友。星奴,大家都是姐妹,不该相互猜忌的。步步谨慎点,她们是找不到那根刺的。” “或许,我可以在这里为自己找个点。”面对苏瑾瑜的话,星奴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了好几下。扬起下颚,她瞭望这那似火烧的晚霞,她好久好久没有再见过这番景象了。 清云伺候凌云换下朝服后,迟迟不见苏瑾瑜进殿,遣了几个宫女到处乱找。她将早已准备好的甜点搁在桌前,恭敬的倒退出了寝殿。 初乐从其他宫女口中听闻苏瑾瑜携了星奴去认路,提起裙摆奔跑在宽阔的道上。清云好不容易恢复了女官的身份,她们谁都不愿再出任何的差错。 “瑾瑜,都什么时辰了,姑姑让你赶紧去寝殿伺候呢。”初乐快步走到苏瑾瑜的面前,抓起她的手腕就往寝殿走去。 身子猛然向前倾去,苏瑾瑜回头看了眼星奴,不带丝毫有余就拉着她一起往寝殿走去。 选秀这么快结束了吗?她的心随着逼近寝殿而上摇下摆,他的皇后会是怎样的女子呢?能够让他看中并加以青睐的女子应当比起那些奇女子还要绝上几分吧。 星奴低头疾走着,当她手腕上的那股痛意逐渐散去时,她们已经到了寝殿。 殿门半掩,清云站在门外浅声交代了苏瑾瑜几句,只见她笑着替她理好凌乱的衣衫,命人将殿门稍稍敞开了点。 一向胆怯的星奴不禁有些好奇,低垂的螓首稍稍向上扬了几分,眸光掠过苏瑾瑜的肩膀偷偷往殿内瞄了几眼。 不知是这寝殿太过豪华炫目,还是夜太黑,使得她的眼眸迷离了些许。她紧缩起瞳孔,却也只能见到那一袂玄青的衣袍和银白的发丝,想上前继续窥探时,朱红色的殿门阻断了她的视线。 望着那逐渐闭合的缝隙,她眸中焕发着一丝丝亮光,脸上不由浮起两片绯红。 “初乐,你们先下去吧。”清云转过身来,对着初乐柔声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硬生生的将星奴的心思拉了回来,她赶快埋下螓首不让清云和初乐发现她的模样。 初乐浅声应答了一声,携着星奴便退了下去。 紧随着身后那道殿门重重闭合,苏瑾瑜的脚步顿时僵在原地,蠕动着嘴角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到她踌躇的模样,凌云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他从软塌上迅速的起身,疾步来到苏瑾瑜的面前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声音低沉的说道,“朕知道你到底还是怪朕的,是不是?瑾瑜,你害怕吗?” 苏瑾瑜迟缓的将手搁在他的背上,方才她问星奴是否害怕,她说因为她在所以她不怕。此刻凌云问她怕不怕,她是否该向她说的那样去回答他这个问题呢。 怕抑或不怕,她都还有权利去退缩吗?苏瑾瑜笑着将下颚抵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道,“你在这里,我就不怕。瑾瑜带着你的爱,即便是下地狱,我都不怕见阎王讨那张生死簿。”手顺着他的脊椎一下一下轻捋着。 064、发如雪 凌云松开她的身躯,食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在朕面前,不许说死不死的。”说着,他牵起她的手来到桌前,指了指那盘精致的糕点笑道,“这盘桂花糕,你尝尝是否合胃口。” 当她看着那盘摆放整齐的桂花糕时,脑海浮现的不是该有的喜悦之情,而是那一袭白色衣袍的男子,到现在她都不知晓该如何称呼他。 苏瑾瑜俯身轻扳下一小块桂花糕塞入口中,浓郁的花香味顿时在口中蔓延,她笑着点了点头,随及扳下另一块递到凌云的唇边,“味道真的很好,皇上不尝尝吗?” 凌云凝视着她,握住她的小手,将桂花糕塞入自己的口中。 “想出去走走吗?朕记得后宫那里有个小山丘,眼下是百花齐放的季节,不晓得那里的花开的如何了。” 每当和她相处的时间里,他都会手足无措。他不知该如何同她打发掉这缱绻的时光,只好任东任北的带她闲逛着。 她这个年龄还处于对任何事物都抱有好奇的心态,他以为她会喜欢的,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看。 可苏瑾瑜拉紧了他的手腕,侧头望着他,“都累了一天,不如让瑾瑜服侍你歇息吧。未来的几日,宫中会很忙的。” 言语中带着淡淡的惆怅,指尖传来凌云的僵硬的举动,她不知觉的松了松手。 余光瞥见到他的愕然,苏瑾瑜不禁在心头指责自己,都说不在乎不在意的,又为何要说出这些话去伤害他的心呢。 正当她张口要解释时,凌云却环住了她发颤的身躯。 那么的珍惜,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会弄疼她似得。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苏瑾瑜蒲扇了几下她那如蝶翼般的眼睫。 他说,他喜欢她。而她也从未问过他,究竟这份喜欢有多深,有多长。 清云告诉她不要用情太深,初琴告诉她不要相信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星奴又告诉她不想她被人伤害。 这些所谓的告诫重新在她的耳旁晕染开来,敲的她有些头晕目眩。 “陪朕再说会儿话吧。”凌云抵着她的额头,柔声说道。他和她彼此拥有的时间还有七天,过完这些日子,他知道他会抛开她一段时间,怕她伤心又怕她落寞,“朕很久没有和人谈心了。” 他不介意在她的面前卸下自己的心房,即使是那层层伪装的盔甲。一个他用生命去看待的女子,除了真心,他不晓得自己还能多做些什么,温柔的言语还是彻底的占有她呢? 当这个念头涌现在他脑海时,他的手臂紧了紧力道。她是那么的柔弱,十三的年华,教他实在不愿给她过多的沉重,开开心心便好了。 “皇上,太寂寞了。”苏瑾瑜错开他的下颚,翻起眼睑心疼的望着他。 五指抚上他的银发,轻咬下唇,“我多想能够让你有如墨般的发丝,如果可以,我宁愿拿最宝贵的东西换取。” 发如雪,他的秉性宛如那春风般,拂至人的心弦。 “最宝贵的东西,瑾瑜,那是什么?”凌云举起手臂覆上她没入发间的手背,凝望着她的双眸问道。 “秘密,不能告诉你的秘密。”她加深笑意,笑着吐道。 苏瑾瑜在说方才那句话是,自己都没有理清她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以前没有,现在也许有,可未来呢。她眼下最宝贵的便是凌云,那么她愿意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换取他的黑丝吗?想到这里,她颤了颤身子。 凌云握着她的手挪至自己的唇边,轻吻一下,“朕有点累了,瑾瑜,等到朕睡着了再回去,可好?” 清淡的桂花香从唇瓣中幽幽传出,温热的撒在苏瑾瑜的面颊上,敏感的她,很快惹起两朵小红云。 “我的伤害还未褪去,呆久了怕传染上你,那可就不好了。”她低下头去羞赧的说道。 凌云笑了几声,牵着她的手就往床榻走去,“丫头,昨晚你可是和朕一起睡的。若要说传染,朕也早已染上了是否?” 苏瑾瑜没有抬起头来,一个劲的埋着螓首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她的脸颊仿佛似火在燃烧,从脖颈烧到了额头,她偷偷伸手摸了摸,生怕自己又发起烧来了。 她的手传来炙热的触感,凌云转身看着苏瑾瑜,“怎么了?身子这么烫?又发烧了吗?”昨晚勉强将烧给压了下去,今日就如此操劳生怕她会吃不消。 他只顾着御花园的选秀,忘了交代清云,真是该死,该死。 065、储秀宫 “没有,我没有发烧。”苏瑾瑜闻言,猛然将头抬了起来。就怕下一秒他会将太医给宣来来,她最怕的就是喝那浓稠的药汁了。 见他眼眸中依旧蒙着那层疑惑的氤氲,苏瑾瑜绕过他的身子,俯身就替他整理着床榻,“天色不早了还是歇息吧,我守着你。” 完毕,她伸手就要解开他的衣袍,却被凌云环住了腰际。 “今晚留下来陪陪朕好吗?昨晚朕睡的很安心,怕失去你后会做恶梦。” 苏瑾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皇后娘娘都在储秀宫,若是传进她的耳里,总是不好的。” 她差点忘记了,眼下的这个皇宫不再只有他们两个人。毕竟储秀宫里居住的是一国之母,而她只是个卑微的宫女,绝对不能给她蒙羞。 凌云讪笑着收回手臂,没有多说什么。展开双臂便让苏瑾瑜服侍他换下了衣袍,取过睡袍替他穿上。 看到他胸膛上有道疤痕,触目惊心。苏瑾瑜一言不发的将盘扣扣上,直到凌云躺在床榻上,她这才开口问道,“那个伤口还疼吗?” 凌云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侧身凝视着她颇为感伤的眼眸,轻笑着执起她的手,“你说的是哪个伤口?” “胸口那个,那里应该是心房的位置吧。”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凌云被被褥遮住的胸膛,似乎这伤痛她还能够感受到。 “这个伤已经十多年了,早就不疼了。”他笑了笑,将眸光从苏瑾瑜的面颊上移开。若不是这道伤口,他也不会在一夕之间白了头发,还化去了那些年的修为。 苏瑾瑜挤了挤笑容,即使他身上不疼了,心里始终都是疼的吧。 在凌云入睡之后,苏瑾瑜这才轻轻的从寝殿中退了出来。守值的清云瞧见她,显然是愣了一会儿。 她侧头看了眼漆黑的宫殿,“我以为皇上会留下你的。” 夜深露重,苏瑾瑜拉了拉衣襟,将双手塞进袖中,“姑姑多虑了,各位娘娘刚刚晋封,瑾瑜又怎敢在如此重要的日子将自己拖到风尖浪口呢。未来的几日,还请姑姑多多提点才是。” 话音刚落,她欠了欠身。 清云将宫灯递到苏瑾瑜的面前,吩咐了身后几位宫女几句,携着苏瑾瑜就往后殿走去。 寂寥的夜晚,满满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冷风灌入袖中,苏瑾瑜不由得瑟缩了下脖颈。宫灯摇曳,她放慢脚步瞥了眼清云,本以为她是有意陪自己会厢房歇息的,可走到岔路时,她却将宫灯交了出来,还交代了几句。 这让苏瑾瑜有些迷惘,塞在嗓子下的话语也随之咽回肚中。 储秀宫,处于西宫与中宫的交界处。 空置数年的宫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原本是教人最容易忽视的地方,今晚却涌来不少宫人。未来中宫之主子和十二位妃嫔都将在这儿学习宫中礼仪,教那些想出人头地的宫人跑来做巴结。 李沐韵被安排在最大的厢房内,储秀宫的几个宫人对她很是敬畏,虽说是来这儿学习的,可他们那几个人又哪里敢得罪未来的国母啊。 一同随其进宫的婢女端午替她收拾好衣物,当她瞧见那碧绿玉盘时,顿然失笑出声,惊扰了正在沉思的李沐韵,她诧异的瞅了眼端午,问道,“好好的,笑什么?” 端午执起那尊贵无比的玉盘,走到李沐韵的身前,她用粗糙的小手抹了抹上面的尘埃,堆起满脸的笑容,“过些日子,小姐就是皇后了,那时候母仪天下该有多威风啊。”她并非是爱慕虚荣之人,谈及这风光事她总会傻笑上好一会儿。 李沐韵随着端午的话语,秀眉拧的更紧了。烛光下熠熠生辉的玉盘,教她忧伤的别过头,连连摆手,“既是皇家之物就该好生收着,端午,拿下去吧。” 这玉盘是身份的象征,就如同皇帝手中的玉玺。待大婚后,玉盘便会刻上她的名字,若碎,她便不再是这个皇后。 想到这儿,李沐韵叹了口气。 “小姐,你怎么了?好好的为何要叹气呢?”端午很是小心的将玉盘藏进抽屉之中,听到那声叹息,她担忧的问道。 李沐韵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心事又岂是这个小丫头能够明白的呢。 066、山鸡变凤凰 端午沉默了些许,她闷声不响的从房间的这个角落走到那个角落。似乎在寻觅着什么,那凌乱的脚步声,使得原本很是心烦的李沐韵更是乱上加乱。 李沐韵从精致的布袋中黏了些许香料投入香炉中焚烧,那幽幽的清香,让端午如梦初醒。 她惊喜的走到李沐韵的跟前,小手紧攥着她的手腕,问道,“这个香料,好似在什么地方闻到过……”话才说了一半,端午便立刻打断留下些许的沉思。 李沐韵讪笑了几声,擦了擦指尖上沾染的香料,起身对着端午说道,“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未来的几日可是会很累的,端午,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话音刚落,她直径朝着床榻走去。她没有多给端午解释的机会,有些事情她不想教任何人懂得,也许,她也不该懂的。 清晨,当整个大地都被雾气笼罩的时候。储秀宫传来声声呼唤声、抱怨声还有那参杂在其中的使唤声。 宫中稍有资历的嬷嬷在昨日选秀完毕后,就准备好了这些日子的培训内容,并也将宫中的礼仪不时的教导给各位小主。 身为永和殿女官的清云,自然是少不了她的位置。 当她看到这十三位佳人一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会儿,她唇角的笑容逐渐敛去。她们有些很美,甚至有这那摄人心魂的魅力。当她走到沈清蓉和李沐韵跟前时,眼眸蓦然睁大,乌黑的瞳孔之中,仿佛将她们几人慢慢的合在一处。 她惊慌的退了下去,五指缓缓的嵌入肤肉之中。这两张清丽的容颜,仿佛是另几个苏瑾瑜。那么的相似,那么的教人喜欢的紧。 清云只是随意的将她们看了眼,交代了几句就回了永和殿。 七日后的大婚正有秩有序的进行之中,连尚喜都不敢有片刻的耽误,亲自到中宫督促宫人们的劳作。 空暇时,他也会差遣几个小太监给李沐韵送去些许玩意儿,生怕她在深宫之中寂寥。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苏瑾瑜便不再经常去伺候凌云了,甚至是刻意在躲避着他。她瑟缩在被褥之中,呆呆的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温热了眼角。 她总喜欢欣赏那片浩瀚的天际,点缀了无数繁星的夜空更是难以教她释怀。冷风自窗台无情的吹入厢房之中,烛台上的火苗使劲蹿动了几下。 初音被这股寒风所吹醒,幽幽的睁开双眸就看到苏瑾瑜裹着被褥坐在窗台前,呆愣的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为了不打扰其他人的美梦,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她的身旁,伸手就想替她关上窗扉,却不料被苏瑾瑜紧紧的抓住了手腕。 似乎是在恳求,她缓缓的抬起眼眸望着睡意初醒的初音,“就让我多看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 初音拿她没有办法,搬来一根凳子就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的侧脸问道,“这几日你的心情又不好了,瑾瑜,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再痛也要走下去,知道吗?” 虽然苏瑾瑜极力想隐瞒她和皇上之间的事情,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又能够瞒的到什么时候去呢。她一直都不曾向她询问过这件事情的真假,正如同她解释的那样,他们有的是知遇之恩。 见她没有说话,初音抿了抿双唇,再次缓缓启道,“对皇上,当真是爱吗?” 苏瑾瑜浑身一震,爱这个字眼教她颤抖,她疑惑的转头看向初音,淡笑道,“姐姐,你懂得什么是爱吗?” 到底是年长她几岁,初音笑着摇了摇头,“心会痛,那便是爱。瑾瑜,你心痛吗?储秀宫的几位妃嫔是否能让你的心痛上好几天呢?” 苏瑾瑜顺着她的话,将手抚上自己的心房,感受着它强而有力的跳动。可是痛吗?当她知道他要选秀的那刻起,她无时不在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或许是听懂了初音的话,她点了点头,“要怎么办,才好呢?” 初音默然,关乎爱,她一直都不懂。在这个深宫之中,她会的便是明泽保身,从未奢望过山鸡有天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 067、乏累 金雕玉砌的皇宫在短短几日之中变染成了大片的艳红,就连素来无人前往清扫的冷宫也破天荒的露出整洁的一面。 临近大婚,户部早已将大赦天下的告示张贴在四个城门前,并定下了时辰去牢狱所接囚犯出牢。 这是祖制之一,最令人兴奋的便是接下去的狂欢,三天三夜百姓不必劳作,宫中会派发各种各样的东西至每个百姓手中,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御书房中,凌云埋头批阅着手中的奏折,对于凌枭的出现,他显然是愣怔了一番。 向来桀骜不驯的凌枭并未将这份惊愕停留多久,他笑着走到旁侧的软塌上,“一眨眼我就多了个嫂嫂,大哥,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呢?” 凌云放下朱笔,郑重的拿起玉玺在一卷明黄的圣旨上盖章,继而神秘的收进了抽屉之中。听到凌枭这极为刺耳的话语,他一笑而过。 唤了宫女进来掌茶,他这才缓缓的走进凌枭面前,“这是宛国最好的冬茶,你喜欢就多喝点。” 闻着壶中的清香,凌枭很是享受的将身子倚靠在软枕上,指尖掠过他沾染茶香的唇瓣,挑眉看着凌云,不急不缓的说道,“娶了后又纳了妃,那小丫头没有怨言吗?毕竟你和她才刚刚开始,你又怎么舍得让她这么快寡欢了呢?” 话音刚落,手中的茶盏也随之放在了桌上,斜视着凌云。 “大哥,哪日这皇位坐的累了乏了,别忘了这雪花宫的大门永远朝着你敞开。”凌枭看出他眸中的犹豫和不舍,便将自己心底最坏的打算给说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凌云苦守这这座毫无人情味的江山又得到了什么呢?十四年前失去的挚爱,十四年后又重新获得,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身心疲惫吗? 凌枭起身从容的朝着殿门外走去,当左脚即将跨过门槛时,回眸的一笑,使得凌云更是深陷迷雾之中。 “若哪天,你就带她走吧。”凌云看了眼凌枭,若哪天他终究会伤她彻底,那么就让她离开这个该死的宫殿吧。 “你舍得吗?”凌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决定他要煎熬多久才有那个决心呢。当他再次凝视凌云时,莫名的悲凉涌上他的心头。 今日他本是来辞行的,可看到凌云如此进退两难时,那离别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凌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淡淡笑过。这一步,他真的算不出自己到底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再见到苏瑾瑜了,心中明白她是在躲着自己,可是他又何尝好过呢。 为了储秀宫那些女子,他日日夜夜都受着噩梦的惊扰。梦醒时分,他多么希望她能够依偎在自己身旁。 手又重新伸进了抽屉之中,这卷圣旨不知是否会让她太多忧愁。扬声唤了名宫人进殿,将圣旨递到他的手中,让他即刻下去宣读。 苏瑾瑜依旧在那颗枫树下静坐,星奴款款走来,轻声的打断了她的思绪,“姐姐,姑姑在等你。”说着,她翻起眼睑看了眼苏瑾瑜。 方才她来的时候,分明有看到太监手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情,清云惊异的神情,让她莫名的担心着。 ‘簌簌簌’绣花鞋拂着静躺在地面上的枫叶,她笑着点了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安静了这些日子,应该会出现一些令她始料不及的事情吧。 唇角轻轻的扬起,星奴诧异的望着她,险些忘记随她一起离开。 宫人迟迟不见苏瑾瑜归来,焦急的在房中来回踱步,这教清云也随之着急了起来。 “公公,你走来走去的岂不是自乱心境。” “咱家也真不明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能上哪儿去呢,皇上还等着咱家回去禀报呢。”他伸手拂了拂额上溢出的细汗,朝着门口又张望了几眼。 苏瑾瑜和星奴急匆匆的赶到大堂时,只看到清云独自坐在上首,不由得环顾四周。 “圣旨在这儿,瑾瑜,你拿去吧。”清云站起身,将圣旨递交到她的手中,“公公有事先离开了,他说皇上的意思你一看便知。” 苏瑾瑜疑惑的看了眼清云,愣怔的接过圣旨,那刺眼的朱红让她震了震身形,百思不得其解的望着清云,“姑姑……这……” 清云走到她的身旁看了眼圣旨的内容,“这是皇上对你的器重,比起当个宫女,不如做个乖巧的内侍女官。”笑着拍了拍苏瑾瑜的肩。 她只是不曾料到,皇上会走这一步棋。光明正大的将苏瑾瑜接到自己身边,并赐予她同尚喜一起的职位。 068、神秘的季秋 当天,苏瑾瑜就被接进了永和殿的一所偏殿之中。她如今身为皇上内侍女官,又岂能再居住在那后院之中呢。 这是当日她居住了三天的偏殿,再次踏进那里时,心隐隐的压抑着。身旁的星奴不时的打量着殿内的一切,长久以来她只在殿外清扫过,从未涉足过任何一所宫殿,今日一见她自然无法将目光挪开。 “这是皇上的意思,是不是?”苏瑾瑜放下手中的包袱,平淡的问向尚喜,眼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波澜,仿佛是一潭死水。 尚喜挑眉颔首,“既然都明白,又何必问咱家呢?”面对苏瑾瑜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这把交椅,他心中的确充满了酸味,转念一想,她迟早都会是皇上的人,她又笑着退出了偏殿。 随他前来的太监也一起离开,偌大的宫殿如今就只剩下她和星奴,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姐姐,这是怎么了?”她参观完殿堂回来就听到苏瑾瑜的叹息声,诧异的询问道。 苏瑾瑜摇了摇头,从唇角挤出笑容朝着星奴走去,执起她的手就往后殿走去。不管如何,她到底是没有办法忤逆他的意思的,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她应该庆幸他没有提早要了自己。 夕阳西下,火燎火燎的云霞遮了皇宫大半天,远远望去,仿佛是哪儿走水了一般。星奴站在花园中,出神的看着那云彩逐渐退去。 苏瑾瑜将偏殿简略的收拾了一番,虽然她现在是内侍女官,内务府怕是要到明天才会安排人手过来打理这里的一切,她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心似乎不那么痛了。 那夜,凌云并没有派人遣她去寝殿伺候,只是差了宫人吩咐她好好休息,好好的将事物准备妥当。 次日清晨,突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从窗台外跳入的雨珠沉重的敲击着,苏瑾瑜幽幽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眸。 一股寒意袭上她的面庞,惹得她往被褥中瑟缩了几下。昨晚看了一晚的星空,迷迷糊糊睡着的她竟然忘了关上窗户。 正当她极不愿意起床时,房门意外的打开了。走进的四个宫女倒也不惊不怪,将手中摺叠整齐的衣裳恭敬的摆放在床榻上,替她关上了窗户。 “奴婢们前来伺候姑娘起身。”宫女们福了福身子,柔声说道。 她们看着面生,显然不是永和殿的宫女,苏瑾瑜环视了她们一眼,“你们是打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服侍我?” 她们同是宫女,为何要她们来服侍她呢?即便是服侍也应当挑选永和殿的宫女,此次却遣了几个生人过来,这让苏瑾瑜的心中充满了不少疑问。 “奴婢季秋,奉了皇上的旨意,从今日起便留在这里当差,不知姑娘还有何不解。”季秋稍稍抬起眼眸,直视着苏瑾瑜。 “来这儿当差?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瑾瑜睁大了双眸,自己不过是个内侍女官,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手留在这所偏殿之内呢。 季秋浅笑了几声,款款走进苏瑾瑜的榻前,“姑娘些许是忘了,昨日皇上就吩咐了,以后寝殿的一切事物都交于姑娘打理。原先的清云姑姑则是统管永和殿大小事物,除了寝殿。奴婢几人过来替姑娘分担琐事的,还请姑娘多多吩咐。” 苏瑾瑜倚着软枕拉了几下被褥,听了季秋的解释稍感头疼,连连摆手命她们退了出去。 待她跨出房门那瞬间时,她才注意到,那几个宫女根本就没有离开,直落落的守在了门前,让她惊愕了一番。 季秋看出了苏瑾瑜眸中的疑惑,笑着欠身,“还望姑娘不要见怪,姑娘这边请……”说着,她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她们的紧跟不舍让苏瑾瑜无奈,只好将她们遣走。 四人恭敬的行礼,后退离开苏瑾瑜的视线之中。 她望着她们的身影,总觉得她们四人不像一般的宫女,待她很客套,仿佛她是主子一般,唯命是从。 季秋携着其余三人重新回到苏瑾瑜的厢房内,打量了一眼便吩咐她们做事,“主子交代的事情,千万不可马虎了。”她的眸中闪过一丝严厉,动作很是敏捷的收拾好床榻。 069、四季如秋 短短半日的功夫,她们四人就已经将偏殿的角角落落都已然打扫完毕。这所偏殿并不是很大,看样子空置了很久。 “主子似乎很在乎这个女子。”站在季秋身后的宫女轻声说道,带着几分询问的眸光落在季秋的身上。 季秋抿唇淡笑却不作答,侧头看了她一眼,只是摇了摇头。她们的身份是不许在这儿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的,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只怕会惹起不少波澜。 殿内,素来无事的苏瑾瑜正坐在软塌上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眼角的余光瞥见到她们四人一齐走进来,便将手中的书籍合上。 季秋福了福身子,柔声问道,“姑娘,该清理的奴婢们都已经清理好了,不知还有核实是需要奴婢们收拾的?” 苏瑾瑜皱了皱双眉,在她们面前,她俨然还是个小女孩。当她们作揖万时,她总会闹心,似乎这礼节对她而言,太过沉重了。 她踱步至季秋面前,稍稍仰头端详着她。她很漂亮,仿佛是个精致的瓷娃娃,苏瑾瑜咧开双唇淡笑着,“季秋姐姐,替我介绍下吧。来了这么久,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三位姐姐的名字呢。” “季春,季夏,季冬。”季秋向旁侧退了一步,一字介绍过来。 季字辈的,宫中之中似乎从未出现过这个辈分的宫女。苏瑾瑜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她们四人,“是新来的吗?宫中一直都没有这个辈分的宫女,季秋姐姐。” 季秋神情呆滞了下,转而又笑着说道,“姑娘多虑了,奴婢们是从众多宫女之中选拔出来的,季字辈的宫女为数不多,倒也并非是来路不明,这点姑娘可以放心。”说完,她再次福了福身子。 苏瑾瑜似懂非懂的倒也听了个清楚,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深感抱歉,连连点头,“既然如此,几位姐姐就住下来吧。不要总是姑娘姑娘的唤我,喊我瑾瑜就好了。这儿是不需这么多规矩的,大家随心就好。” 这时,退朝的石钟响起,幽幽的传入了偏殿之中,缠绕着房梁久久不愿离去。 苏瑾瑜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转身笑着拉过季秋的手,轻抚几下,“我先去寝殿了,今日姐姐们刚来又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瑾瑜过意不去,还请姐姐们稍作休憩。” 话音一落,苏瑾瑜便信步走出了大殿,唤过星奴一同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当她们一齐来到寝殿门外时,清云已然在那儿等候着,瞧见她通红的面颊,苏瑾瑜有些心疼的小跑过去,抓起她的双手不停的替她搓着。 “姑姑,你这又是何苦呢。大冷天让你在这儿等我,实在过意不去呀。”苏瑾瑜垂了垂眼睑,咬唇说道。 “今日起,这座寝殿就交给你了。瑾瑜,顺心而走,随遇而安,望你明白。”清云反手握住她的手,郑重的说道。 望着她迷惘的眸光,清云含笑将她的手松开,绕过她的身子就直径离去。那道青色的身影,如今在苏瑾瑜的眼中,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掠过那层层树荫,夹杂在其中的红色斑点,让她紧缩起瞳孔。心中反复念叨着清云留下的那句话,顺心而走,随遇而安。 星奴来到苏瑾瑜的身旁,见她出神的模样,便上去轻拍了下她的肩头,出声唤道,“姐姐,可是不舒服?” 看着她逐渐苍白的面庞,星奴很是不放心的揽过她的肩头,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会倒下去。 苏瑾瑜侧头看着她,摇了摇头,“皇上怕是快回来了,星奴,我们先进去吧。”她只记得凌云每次退朝后就会来寝殿批阅奏折,没有其他宫女的整理,光靠她和星奴两双手,怕是会耽误不好时辰。 这是星奴第二次来寝殿,上次她只是随意打量了里面的几眼,待当她真正涉足其中时,整个人就呆在了原地,痴痴的望着这华丽炫目的宫殿,她从未见过如此美的不似人间的寝宫。 苏瑾瑜收拾好床榻后,才发觉星奴至今还停留在原地,那双眸子不时的环顾着四周。她低头笑了几声,从一旁抽屉中取过香料投入铜炉中焚烧着。 “星奴,在皇上回来之前,我们要把这儿都给收拾好。” 070、摔跤受伤 星奴应了声,听到皇上会回来这儿,她的心不由得加速跳动了几下。 等了良久,迟迟不见凌云回来。苏瑾瑜和星奴在寝殿内来回踱步,徒添了几分烦躁。 “姐姐,快到用膳时辰了,怕皇上是忙着处理国事了。”星奴对着苏瑾瑜细声说道,这些日子\宫中的变化,她多多少少是有看进眼中的。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了,只怕皇上是琐事缠身,教他无法脱离。 “是啊,就快大婚了。以后这里怕是会冷清不少呢,星奴,我出去透透气。若皇上回来了,你就好生伺候着吧。”苏瑾瑜似有所悟的说道,她侧目看了眼星奴,一手攀上眉心轻柔着。 星奴点了点头,走上去替苏瑾瑜打开了殿门,“姐姐,记得早些回来。” 游走在永和殿中,苏瑾瑜宛如是一具行尸走肉,毫无目的到处乱走。后宫之中,到处充满了喜庆的气息,那悬挂在梁上、匾额上的红色绸布,夺去了天空不少光彩。 天气逐渐寒冷,苏瑾瑜没走多久便喘上了气。那灿烂的阳光仿佛不再温热,慵懒的洒在大地上,增添了几分金色光辉。 不知不觉,她又回到了西宫。那架秋千似乎很久无人问津,绳索上沾染了风霜。原本绿茵满地的草坪也逐渐被枯黄去取代,苏瑾瑜抬眸定望着这所宫殿,过了今日,明日会有哪位妃子得幸能够居住在此。 踮起脚尖,她努力的将下颚扬起。尽情的呼吸着这上方的单薄空气,展开双臂,小手迎着寒风瑟缩发抖。 “这么冷的天,不怕受了风寒吗?”叶辰轩如鬼魅般出现在苏瑾瑜的身后,他在拱门外呆了些许时辰,看到她如此享受,便现身叨扰了她的兴致。 “啊……”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重心像旁偏去,苏瑾瑜的脚踝一扭,她便顺势栽倒在地上。抬起含怨的眸光直盯这叶辰轩,每次遇上他,她都会变得狼狈不堪,他们之间是不是相生相克呢? 眼见着她摔倒在地,他大步向前伸手想揽住她的身子,却不料多少偏差了那么几分,有些懊悔的不敢去看她,匆匆放下手中的竹篮,蹲下身小心的捧起她受伤的脚踝。 “额……痛……”苏瑾瑜一手握住小腿,很是不情愿的想要将脚从他手中抽回来,可一动,却引起全身的疼痛。 叶辰轩抬眸看着她,轻声道,“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到这个折磨了。” “每次遇上你,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上辈子,我们是不是欠了彼此的?”苏瑾瑜扬起下颚,盯着他看。 “要是这样说,那么也应当是我欠了你的,受伤的不该是你。”说着,他替她脱掉鞋子,双手轻轻揉着。若不及时替她治疗,这脚踝怕会肿大的厉害,更别指这几日能下床走路。 苏瑾瑜盯着他看,近距离看去,他也并非像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不堪。 倒也是眉清目秀,她从未见过宫中任何一个男子,有着他这般精致的五官。若说凌云是那和煦的春风,那么此刻的叶辰轩便是那冬日的阳光。 “轻一点,有点痛。”苏瑾瑜咬着双唇,极力压抑着痛楚,可还是忍不住唤出声来。 叶辰轩的双手顿了顿,他低头似乎有想到什么,便替她穿好了鞋子,转身蹲在她的面前,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我背你回太医院,用药水浸泡下会好很多。” “送我回去吧,我房里有药油擦擦就好了。”苏瑾瑜伏上他的后背,离开时间长了怕星奴会担心,回永和殿也好差人同她说上一声,免叫她挂心。 叶辰轩没有回答,从地上拿起竹篮递给苏瑾瑜,“先帮我拿回儿吧。”说着,他扣紧苏瑾瑜的双腿,沉稳的走向永和殿。 苏瑾瑜的身躯很是瘦小,即便整个人都伏在叶辰轩的身上,也不过占了半大的位置。 叶辰轩对宫中的路线不太熟悉,每次前往宫殿都会询问上几个宫人。走着走着,无意间居然来到了储秀宫的殿门前。 苏瑾瑜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缓缓的抬起下颚,瞧见是储秀宫,她愣怔的问向叶辰轩,“我是永和殿的宫女,这儿是储秀宫,你套远路了。” 叶辰轩的眼眸直注视着那块牌匾,宫门近在咫尺,他却没有勇气跨过那道门槛。苦笑了几声,迈开脚步就要离开。 071、表少爷 “表少爷……”宫门敞开,一名宫女冲着叶辰轩的背影,大声喊道。 叶辰轩顿时僵在了原地,这是喜儿的声音,他的手臂松了几分,苏瑾瑜险些从他背上摔了下来。 苏瑾瑜察觉到他的异样,用手肘敲打了他肩膀几下,“放我下来吧。” 喜儿生怕是认错了人,看到叶辰轩呆怔的模样,她庆幸自己没有认错人,笑着小跑过去,“表少爷,你害的喜儿好找啊。” 苏瑾瑜将手中的竹篮塞回叶辰轩的手中,提醒了几句,“有话进去说吧,教别人看了去不好。”说着,她拖着脚一拐一拐的朝着永和殿走去。 他应该就是来储秀宫的吧,不识路才去了西宫,继而害了她如此。想到这儿,苏瑾瑜轻笑了几声。脚上的疼痛变得麻木,额头也渗出不少汗水。 叶辰轩望着苏瑾瑜离去的背影,那条腿根本就无法在地行走,她硬将自己推开,想到这儿,心中的愧疚再次涌了上来。他已经害的她受伤,又怎能再伤她更深呢。 匆忙的将手中交给喜儿,“喜儿,晚点我再过来,把这个交给清蓉,她会明白的。”说着,他朝着苏瑾瑜的方向跑去。 “表少爷……小姐她……”喜儿拿着竹篮直跺脚,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又怎么给他逃了呢。她皱起双眉,嘟囔着。 当叶辰轩放下一切冲她而来时,苏瑾瑜不禁有些迷茫。她搞不懂他,好不容易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又为何主动放弃呢。 苏瑾瑜停在原地推开他伸过来的双臂,“她在等着你呢,我自己可以的。”掠过他的肩头,她还能看到喜儿郁闷的面庞。 叶辰轩低下了头直盯着她逐渐肿大的脚踝,怜惜的说道,“做错的事情就该承担到底,若明日你这脚恶化的严重,岂不是又加重了我的罪过吗?” 苏瑾瑜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是。看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身子还是不由得的往后退了几步。 叶辰轩浅笑几声,一手揽过苏瑾瑜的肩膀将她横抱在怀中。他知道这般亲密的举动会教不少人误会,可是,如今还有办法吗?他生怕下一秒出来唤住他的不是喜儿,而是…… 紧了紧手臂,叶辰轩不顾苏瑾瑜又任何的反映,加快脚步离开了储秀宫。 若在喜儿唤他最后一声时,他能够回头看看,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如此了。 苏瑾瑜掠过他的肩膀凝视着他身后的女子,搅着指尖的手帕,深深望着叶辰轩的身影,带了几分无奈几分落寞。 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喜儿失落的转身就走,却无意间发觉到躲在门边的沈清蓉,轻声唤了声,“小姐……”迅速的将手中的竹篮藏在身后。 沈清蓉抬眸看了眼喜儿,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般,笑着说道,“这是什么?”眼角的余光还瞥在他的背影上,既然都来到了这儿,为什么不进来看上她一眼呢?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其中的寂寥又岂是他能够得知的。沈清蓉将目光收回,落寞的转身就走。 他以为她不会知道,可她偏偏就是看见了。他关心一个宫女多过关心他的表妹,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切都改变了呢。 喜儿察觉到沈清蓉的异样,赶紧将手中的竹篮递到她的面前,“这是表少爷让奴婢交给小姐的,说是你看过就明白了。” 沈清蓉停下脚步,接过竹篮只是轻轻的揭开一半,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几块叠在一起的桂花糕映入她的眼帘。手颤抖了几下,原来他还记得,一直都记得。 喜儿瞧见里面的东西后,不免长吁了一口气,连忙安慰着沈清蓉,“小姐,表少爷他还是惦着你的。你看,他连你最吃的桂花糕都记得,他一定没有忘记。” 眼泪簌簌的流落下来,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再哭过了。当她瞧见这几块看似廉价的桂花糕时,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化作晶莹的泪水流淌至心坎。 叶辰轩转道将苏瑾瑜带到太医院,一路上她始终没有说过半句话。当他俯身放开她身子时,他察觉到她眸中的疑惑和诧异,只是淡然的笑了笑便着手准备着她的药。 072、惶恐的星奴 片刻过后,苏瑾瑜坐的有些乏累,正要起身时,叶辰轩端着铜盆走了进来,“泡下药水吧,我用了上好的药材,过几天就会好了。”他蹲在她的面前,小心的将她脚放入温水之中。 一阵舒适的感觉袭遍全身,苏瑾瑜侧了侧身,“住在储秀宫的可都是皇上的妃嫔,你上那儿是不是……”她不好妄加揣测,只好将那个答案交给他来填写。 叶辰轩掬了些药水轻拍着她的脚踝,淡淡的说道,“我是去看表妹的,前些日子我才得知她让皇上选中,担心她便过去瞧瞧而已。” 面对他这番解释,倒也全了方才那个宫女喊他‘表少爷’的缘故。苏瑾瑜笑了笑,俯身用手揉捏了几下脚踝,不经意间碰到叶辰轩的手指,她快速的收了回来,不顾指尖上沾染的药水胡乱的藏在袖中。 “我好很多了,送我回去吧。” 叶辰轩的眼睫轻轻一颤,抬眸瞅见苏瑾瑜那绯红的脸颊,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凌云在御书房批阅完奏折又将明日大婚的事宜安排妥当之后,猛然才发觉已经过了晌午。尚喜将午膳安排在临近御书房的一所偏殿之中,可凌云却非要回寝殿用午膳,他生怕回去晚了,苏瑾瑜也会傻傻的等在那儿。 星奴算了算时辰,苏瑾瑜的离开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她迟迟没有归来,而自己尚无伺候皇上的经验,情急下她不停的在殿内来回踱步。 随着尚喜一声嘹亮的宣报声,星奴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脑袋轻叩着,“参见皇上。”五指紧紧掐在地毯中,她心慌的有些颤抖。 凌云环顾了四周都没有瞧见苏瑾瑜的身影,看到星奴害怕畏惧的模样,他无端的笑了声,“朕的样子很可怕吗?瑾瑜她上哪儿去了?” 星奴颤巍的抬起下颚,那明黄色的龙袍使得她立马又缩回了脖颈,“姐姐她……姐姐她说有点闷,说是出去走走……” 凌云直径走到屏风初,对着仍跪在地上星奴摆了摆手,“起来吧,替朕宽衣吧。”说着,他展开双臂,等着星奴前来伺候他。 “是。”星奴从地上站起身来,虽说皇上的态度并没让她有感到惧怕,可她到底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服侍皇上,心里难免是有些担心的。 她垂头走到凌云的面前,将颤抖不已的双手轻搭在他的衣领上,羞赧的别过头去。解了甚久都没有解开一粒盘扣,星奴有些焦急。 “你很紧张,是第一次来服侍朕吗?”凌云向后退了半步,亲自褪下了龙袍又走到衣柜前取了套衣衫换上。 星奴的螓首一直垂在胸前,她只看到他来回走动的步伐,不禁有些胆颤,“是,是。” 凌云侧头看了星奴一眼,冲着她摆了摆手,“替朕传膳。” “是。”星奴慌乱的走出寝殿,传膳这事她从未做过,甚至连基本的程序她都不懂得。放眼望去,始终不曾见到苏瑾瑜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请了清云来帮忙。 凌云瞧见是清云进来伺候自己用膳,放下手中的筷子,不悦道,“瑾瑜她还没有回来吗?是否派人去偏殿寻觅过了?” 清云福了福身,尴尬的笑道,“宫人正在途中,怕也不会出什么篓子。” 经过一番冥思后,凌云若有所意的冲着清云说道,“明日你就搬进偏殿吧,她太让我放心不下了。”话音刚落,他起身便出了寝殿。 “是。”清云再次福身谢礼,疑惑的眨了眨眼,他到底把苏瑾瑜放在哪个位置上了。 叶辰轩背着苏瑾瑜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生怕让其他宫女瞧见了去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来,她特意选了条小径回去。 脚上的痛楚缓解了不少,叶辰轩再三顶叮嘱这几日是不许下床走路的。她也只好安心的伏在他的后背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眸。 偏殿外,眼尖的季秋一眼就认出了背上的苏瑾瑜,连忙唤出了季春和季冬上前帮忙。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季秋担忧的问道,冲着季春和季冬使了个颜色,她们想将苏瑾瑜从背上搀扶下来。 叶辰轩身子一闪,退了好几步,“她刚睡着,你们也就别叨扰了她的美梦。”他印象中的苏瑾瑜是很脆弱,很伤感的女子。他不愿让这几个宫女打断她的美梦,也许在梦中她没有这般痛苦。 073、以后该怎么办 季秋望着那张恬静的睡容,抿紧了双唇,让出一条路来好方便叶辰轩进去。 季春和季冬见季秋放行,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辰轩在这所宫殿中肆意进出,她们的心中都浮现一层隐隐的不安。 当叶辰轩将苏瑾瑜放在软塌的那瞬间,她安然的睁开了睡眸,似乎睡意未尽。 “到了。”说着,他蹲下身去想再看看她脚上的伤势。 苏瑾瑜用手背抹了抹鼻尖的痒意,她的脚象征性的往后缩了缩,却不料撞在塌上引起专心的疼痛。 叶辰轩抬眸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些许的责备。她敏感的像只小刺猬,往往不是刺伤别人就是把自己给刺伤了。攀在小腿上的手不禁用力一握,用力将它移至自己眼前。 他戏谑的说道,“自食其果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受?” 苏瑾瑜龇牙咧嘴的倒吸着空气,冰冷的空气钻入她的齿缝间,逐渐冰封了那丝丝痛楚。听到叶辰轩的话语,她双眸闪烁的别过头去,仿佛隐忍着什么。 见她不说话,叶辰轩淡笑着替她揉捏着脚踝,“这几日你就当心点,若是有什么事就唤她们去差遣吧。”指尖覆上她肿起来的地方,轻轻的按了几下。 苏瑾瑜咬着双唇不吭声,可那痛楚让她咬破唇瓣也浑然不知。叶辰轩打算告退时,才猛然发觉自己方才似乎太用力了,唇角那殷红的血渍刺痛了他的双眸。 “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他从怀中掏出手帕递到她的面前,想替她拭去唇上的血渍时,果断的被苏瑾瑜推开了手臂。 “你该离开了。”她冷冷的丢下一句,不再多看叶辰轩一眼。 尴尬的将手帕塞入她的手中,悻悻的转身就走,“明日我会过来看你的康复的情况的。”留下这一句,他便顶着季秋狐疑的眸光离开了偏殿。 明天?明天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帝后大婚,她眼角含泪的盯着自己的脚踝发笑。在这种情况下,她以为自己会哭的肝肠寸断,却没想到从齿缝间滑过的是笑意。 “姑娘这是怎么了?”站在殿门口的季春被她的笑声引的很是不自在,抬头问向季秋。 季秋摇了摇头,想起来偏殿时主子的吩咐,她们四人除了在这儿帮她,更是负责了她的一切。看到她笑成如此,她只能在心中感慨,生了情的女子,总是喜怒无常的,随着环境的改变而袒露她的心情。 “过去瞧瞧吧,她还小,总归是需要安慰开导的。”季秋对着身旁的两个人说道。 此时,殿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人同时停住脚步,纷纷向后望去。 尚喜正要宣报,被凌云拦了下来,“你们都下去,谁都不许进来。”话音刚落,他走到季秋的身旁,使了个眼色。 “参见皇上。”三人一齐福身作揖,倒退着出了偏殿,还不忘关上殿门。 沉浸在自己狭小世界中的苏瑾瑜显然没有听到凌云方才说话的声音,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季秋她们的,佯装无事的说了句,“我没事,姐姐无须挂念。” 说着,她缩了缩身子,想挪到软塌最里面去。那里有她最爱看的枫叶,每当心烦意燥时,她都会在枫树下静坐一会儿。 凌云凝视着她,随着日子的渐逝,苏瑾瑜也在一点一点的长大,如今的她,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她了。 笑意自唇边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他双手负在身后,“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不愿看到朕呢?”瞧见她安然无恙的在这儿,凌云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苏瑾瑜怔然,自脖颈处涌上一股寒意,僵硬的转向凌云的那方。看到是他亲自来了偏殿这儿,她才猛然记起她忘了去寝殿,她居然把星奴一人丢在那里,真是该死。 “皇上,你是不是生气了?”她担心他因为自己没有去伺候,反而会将怒气牵扯到星奴身上。 凌云笑着坐在软塌上,一把环住苏瑾瑜的细腰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告诉朕,朕该生什么气才好。” 苏瑾瑜挪了挪身子,尽量不牵扯到脚踝上的伤处,双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悠悠念道,“皇上,不如你告诉瑾瑜,以后该怎么办吧。” 074、你是唯一 背倚在他的胸膛前,感受到他的炽热和那心跳声。 偏殿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凌云皱了皱眉,环在她腰上的手略感僵硬。 苏瑾瑜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枫树,一片一片的枫叶无情的被寒风吹落,即便它有再多的眷念,有再多的不舍,终究无法逃离摧残,到最后它依旧改不掉这宿命。 蝶翼般的长睫扑扇了几下,苏瑾瑜轻咬着下唇,静等着凌云的回答。她该怎么办才好,未来太遥远,如今的一切让她害怕,害怕没有未来,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瑾瑜,安静的呆在朕的身边。朕不会让她们欺负你的,这样可好?”凌云轻声说道,正如苏瑾瑜所说的那句,以后会如何,他们谁也不知道。可至少现在的事情,他能够把握,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呵护好她。 苏瑾瑜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很是哽咽,“明日就是大婚了,我和你说不伤心,其实是骗人的。我好怕你有了别人就会忘记我,我怕以后我都看不到你,要是真是这样,我真的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着说着,她垂头低声啜泣着。 凌云深吸一口气,小心的将苏瑾瑜的面庞捧到自己面前,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朕会一直在你身旁,不管有多少女人存在,你都会是朕的唯一。” 这是她第一次卸下伪装,在他面前吐露出她的无助和徘徊。这也让凌云明白了,为何越接近大婚,她越是要躲着自己。 五指顺着她的面颊滑至她的脖颈,轻轻的摩挲着,眼眸深沉且炽热的注视着她,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躯之中。 额头轻移,凌云闭上双眸小心的吮吸着来自她唇瓣的芳醇,另只手搂着她的腰肢,让她更贴近他的胸膛。 苏瑾瑜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任由他夺取她鼻翼前的呼吸。 次日,迷糊中的苏瑾瑜侧了侧身子,床榻外侧已然是冰冷的温度。羽扇般的眼睫不由得抖动了几下,将整个人都缩进被褥之中。 今天宫中会迎来最热闹的景象,这是多么令人期待的一刻啊,可她却只想在这儿沉睡不起,带着他专属的味道沉浸在美梦之中。 季秋和季夏在门外徘徊着,她们谁也不愿上前吵醒了里面熟睡的苏瑾瑜。 “秋姐姐,还是你去吧。”季夏推搡了几下季秋的手臂。 季秋蹙了蹙眉,“主子吩咐了不是吗?若姑娘今日都不踏出这房门半步,你和我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她们两人正在僵持不下时,季春匆匆的小跑而来,在季秋耳边嘀咕了几句。 她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进去伺候姑娘梳洗。”说着,她轻叩门扉便推门进去。 季夏不知季春和她说了什么,在季秋转身进入厢房后,诧异的看向季春。 季春耸了耸肩,笑着拉起季夏的手腕就往正厅走去。 金色的光辉射入殿内,叶辰轩背着医药箱静立在殿中央。星奴奉了茶便等候着季春的到来,没有瞧见苏瑾瑜随她们一块儿出来,担忧的走了上去。 “姐姐,她怎么样了?太医说她伤的很严重。” “季秋已经去伺候了,稍等吧。”季春说道。 苏瑾瑜在季秋的搀扶下来到梳妆台前,自顾梳理着她那如墨般的青丝,对着身后正在整理床榻的季秋说道,“这些事还是瑾瑜自己做就好了,还劳姐姐同太医说声,我这脚感觉好多了不需特意前来问候了。” 季秋看了眼苏瑾瑜脚上的伤势,没有说什么便出了厢房。 皇宫之中还算是安静,没有太多的喧闹声。想必宫中不少人都去了祖庙祭祖,再过几个时辰,大婚才算是逐渐的拉开帷幕。 苏瑾瑜双指捻着一戳发丝在下颚来回摩挲着,听到叩门声,她才懒洋洋的侧目望去。 不大的房门外除了季秋还站了另一个人,看到是他时,苏瑾瑜不由得蹙紧了双眉。 “姐姐,这是……”她记得她明明让季秋遣走他的,为何她反倒将人给带过来了呢。 季秋福了福身子,恭顺的说道,“奴婢不敢耽误姑娘的身子,既然有伤痛不如提早让太医给瞧瞧才是。” “太医这边请……”她上臂一伸,便引着叶辰轩进入厢房,“姑娘的身子还劳烦太医多加费心了。”季秋含笑对着苏瑾瑜点了点头,再次退出厢房。 075、心头的味道 叶辰轩放下医药箱,蹲下身看了眼她脚踝上的伤势,“你没有好好听话,伤势反而更加严重了。”他不悦的抬眸瞪了眼苏瑾瑜。 “我没事,用些药油就好了。”她想抽回自己的脚,可他抓的紧紧的根本不给他丝毫动弹的机会。 叶辰轩叹了口气,方才从季秋对她的称呼上,已然隐隐的感觉到她的身份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他没有捅破这层窗纸,在他的心中,她一直都是那个倔强的女子。 “我是卑微的宫女,你不需如此好心。即便是残了这条腿,那也是我的造化。”苏瑾瑜别过身子,咬牙说道。 昨晚她为了不让凌云发现她脚受伤的事情,硬是咬牙没有轻吭一声。逐渐麻痹的肢体让她忘却了伤痛,眉头轻轻的拧紧着。 叶辰轩见苏瑾瑜对自己身体满是不在乎的样子,难免是有点生气。轻揉的五指不禁加重了力道,“既然如此,你应当也不介意我替你毁了这条腿吧。” “你……”紧拧的双眉更是痛苦的纠结在一起,苏瑾瑜咬唇轻哼了声,脚踝处传来的痛楚让她弯下了腰,五指紧攥着身下的木椅,细碎的木屑也随之进入她的指甲之中。 叶辰轩重新背起医药箱,从腰间掏出一瓶药油放在她的梳妆台上,没有交代什么便直径离去。对于他的转变,让苏瑾瑜很是郁闷,甚至想开口询问他时,留给她的只剩下一道落寞的背影。 她试着伸了伸左脚,似乎没有方才那般难受了。只是走路还有点吃力,看上去像个跛子。星奴端着一盘桂花糕走入厢房,笑着说道,“姐姐,吃些糕点解解乏吧。” 桂花糕?苏瑾瑜问到芳香时,蹙紧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她抬眸望去,那盘精致的桂花糕吸引了她全数的眸光。 苏瑾瑜努力撑起身子来,挪动着脚步走到圆桌前,拿起一小块桂花糕放入口中品尝着,比起御厨做的似乎又淡了一些,“星奴,这是谁做的?”扬起下颚问向站在一旁的星奴。 “是太医送来的,说是给姐姐赔礼的。”星奴颔首说道。 这句话差点没让苏瑾瑜噎死,这是他送来的东西。脑海中回忆着前些日子他在桂花树下的情景,难怪他这般的喜爱桂花,再做这些桂花糕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了。 星奴看出了苏瑾瑜的异样,眨了眨双眸,惊愕的问道,“姐姐,怎么了?桂花糕不好吃吗?季秋姐姐说很好吃才让我给你送来的呢。”说着,她也拿了一块品尝起来。 苏瑾瑜浅笑了几声,好吃是不假,可惜他做不出她心头的那种味道。她将整盘桂花糕推到星奴的面前,“既然你喜欢吃,那就都给你吧。” 星奴应了声,端着那盘糕点就离开了厢房。在她离开不久之后,季秋和季春叩响了门扉。 从叶辰轩的口中得知苏瑾瑜伤了腿部,不方便行走。可今日是帝后大婚的大日子,她身为内侍女官有着应尽的责任。季秋颇为难为的站在她的面前,塞在喉咙里的话语迟迟说不出口。 苏瑾瑜抬眸看了眼季春手中拿着的粉色衫裙,心中略微有数,“皇上他回来了是吗?” 季秋点了点头,示意季春将衣衫放在桌上,缓缓开口说道,“皇上和皇后已经在回宫的途中,待会儿接受百官朝贺之后,皇后娘娘会被移驾至合德宫,还请姑娘过去伺候。” “换过衣服后,我便会去合德宫,姐姐可是要同行?”苏瑾瑜站起神来,身子有些摇摆的不得不抓住桌子支撑起来。 季秋颔首,她又怎么放心的下让她独自前往合德宫。 在星奴的搀扶下,苏瑾瑜忍着脚踝的不适努力朝着合德宫走去,这条路比她想象中来的漫长,心里犹如打翻的五味瓶,悲喜交加。 季秋随在身后,看着她如此,不禁担忧起来。勉强下去只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别说能够服侍好皇后,只怕走到了那儿,苏瑾瑜随时会倒下去。 急忙冲到苏瑾瑜的面前拦住前方的去路,“姑娘,让奴婢送你回去吧。”颔首静等着她的答案。 “不了,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季秋姐姐,你应当明白的不是吗?身为内侍女官该做什么,我还是清楚的。”苏瑾瑜将抬起的左脚慢慢的踏上地面,巨大的痛楚使得她弓起了身。 这条路若是能够后悔,当初她也不会踏出房门半步了。她知道季秋是心疼她,可是心疼过后呢?余下的惩罚该由谁来承担呢? 076、合德宫大婚 苏瑾瑜缓缓的闭上了双眸,遐想着这疼痛并非来自自己的身体,逐渐习惯之后她也就挣开了星奴的搀扶。 只是她不懂,此刻的她,脸色有多难看,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不带丝毫的色彩。 季秋蹙紧了双眉,看着苏瑾瑜这般,很是疼惜的别过了身子。站在她身旁的星奴似乎有点看不下去,想上去搀扶时,她硬是扯住了她的手腕,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一路,谁都没有再说任何话语。默默的尾随在苏瑾瑜的身后,随着她的脚步而放慢脚步。 来到合德宫已是未时,三四位宫人早已焦急如焚,这皇后娘娘已经在回宫殿的途中,然殿内还未准备妥当,又要如何是好。 苏瑾瑜整个人不支的靠在圆柱上,重重的喘息着。 季秋领着季冬、季春和季夏一齐走入了宫殿之中,这些事情她们已然是熟悉的很,即便所剩时间不多,可至少能够在皇后抵达之前,将那些尤其重要的事情解决。 星奴从袖中掏出手帕替苏瑾瑜擦去额上的细汗,“姐姐,还坚持的住吗?”看着她这般的刚强,星奴不知觉的红润了眼眶。 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苏瑾瑜反手握住星奴的手掌,虚弱的从侧门踏进了合德宫的主殿。 满目的艳红让两人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若不是季秋急匆匆的赶来,只怕她们会一直呆下去。 敛起眸中异样的光彩,苏瑾瑜便朝着寝房走去。 连口气都来不及喘,皇后的凤舆已经在殿外落下。季秋搀扶着皇后一步步朝着寝房走来,苏瑾瑜极力的睁大了双眸,努力使自己能够看的清楚一些。 “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苏瑾瑜膝盖一曲,整个人便匍匐在地上,恭敬的请安问候着。 新娘子在未入洞房前,是不许开口说话的。李沐韵伸出那戴着指套的右手轻轻往上一抬,示意苏瑾瑜起身。 杵在边上的星奴连忙扶起苏瑾瑜的身子,方便李沐韵能够进入寝房。 待李沐韵在喜榻上坐定,合德宫中的一干宫人全数涌入房中,毕恭毕敬的作揖,齐声高喊道,“恭贺娘娘大喜。” 端午满脸笑容的从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挨个递给请安的宫人,甚至连站在房门外的苏瑾瑜和星奴都有份拿到。 “以后还请各位一同尽心尽力照顾我家小姐才是呢。”端午清脆的说道,言辞之间洋溢着浓浓的喜悦。 苏瑾瑜皱了皱双眉,将手中的红包塞到星奴的怀中。缓慢的挪步来到喜榻前,冲着李沐韵福了福身子,转身就对着地上的宫人说道,“娘娘该是累了,你们都先行退下吧。” 一时间,房中尽是衣物之间的窸窣作响声,苏瑾瑜不禁向后挪动了脚步,身子倾斜了几分,“娘娘已贵为一朝国母,是这后宫的主子,以后的称呼,还请这位姑娘记得更改才是。”她对着端午细声说道。 端午立马抿唇,如小鸡啄米似得点了点头。 “一路舟车劳顿,请娘娘先行休息一番。奴婢会请宫女将膳食送来,若是有其他事情,奴婢就守在门外,知会一声便是了。”话音刚落,苏瑾瑜再次欠了欠身,倒退出了寝房。 季秋和星奴担忧的扶着苏瑾瑜的身子往偏殿走去,距离皇上降临合德宫尚有几个时辰,这些时间中,足够让太医替苏瑾瑜检查下伤势。 脚踝的肿大,让星奴哭出了声来,季秋则是偷偷的打了盆水过来,好让她缓解下痛楚。 “姑娘先呆在这儿,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说着,季秋一个闪身就离开了偏殿。 苏瑾瑜疲惫的趴在桌上,阖眸休憩了一番。 待她睁开双眸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不少,殿内不知何时燃起了烛火,苏瑾瑜低声唤了几声星奴都不见她过来,随意的穿好鞋袜挣扎来到殿门前。 几个黑影逐渐逼近,苏瑾瑜不由得倒退了几步。推门而进的是正是星奴和叶辰轩,他们很是担心的望着苏瑾瑜,久久没有说话。 六目相对,反倒是苏瑾瑜显得有点局促不安,“这都什么时辰了,皇上可是回来了?” 077、误会 叶辰轩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脚踝上的伤势,紧拧着双眉。她总是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即便是给了她最好的药材,她也会因为自己的固执而丢弃不用。 “你当真是想卸了这条腿吗?”他强拉过苏瑾瑜的手腕,往凳子上狠狠摔去。 苏瑾瑜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愣住了,直到意识到自己即将摔倒时,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双手扶住桌子不至于狼狈落地。 “你……”苏瑾瑜使劲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怒道。 “我不管你是宫女还是妃嫔,既然遇上了我,我就绝对不会允许,我的病人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你骂我也好,怨我也罢,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的。”说着,叶辰轩的怒气也随之软和下来,他从医药箱中取过药油细心的替她擦抹着。 “很疼,你轻点……”苏瑾瑜刚想张口反驳,却让这涌上心头的痛楚不由叫唤出声来。 叶辰轩抬眸淡望着苏瑾瑜,心中不断的疑惑着,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看似瘦弱无助的她,却总爱用虚伪的面具将自己包围起来,还不忘注明‘生人勿进’的字样。 苦笑了几声,手中的力道也在他的浮想之际加重了不少。 苏瑾瑜痛的连连呼喊几声,这声音在静谧的偏殿内很是刺耳。星奴颇为担忧的守在门口,看到苏瑾瑜受苦的样子,她揪着手中的丝帕。 顿时,殿外热闹了起来。不少人宫人走进走出,不知忙活着什么。 那些黑影窜来窜去,让星奴很是不安,想出去打探下情况却又怕开门口教别人知道了偏殿中发生的一切,不由得退缩至苏瑾瑜的身旁。 “姐姐……”一旦有生人在,星奴就会变得不爱说话。 “嗯……快了,快了……”苏瑾瑜咬着手指,勉强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眼来。她知道星奴在担心什么,的确眼下的局面越来越不安,别说是星奴了,就连她自己也有点害怕起来。 脚上这伤,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但这一切冥冥之中似乎又注定了什么。 叶辰轩从医药箱中取出纱布在脚踝上缠绕了几圈,细心的替苏瑾瑜穿好鞋袜,“给你抹了点药草,晚上就寝时千万不要沾水。”说着,他从地上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袍。 “谢谢。”苏瑾瑜也随着他一起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是时候出去了,去晚了只怕会引起他人的误会。 星奴替叶辰轩拿起医药箱,引领着他往殿门走去。 ‘砰……’殿门从外面被人狠狠的推开,寒气霎时涌进,殿内三人纷纷睁大了双眸,惊恐的望着外面。 一身大红衣袍的凌云此时就站在殿门外,尚喜很是不屑的嘲讽着。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外面站了多久呢?苏瑾瑜下意识的向前走了几步,脚踝上缠满了纱布,让她有些不自然。 “参见皇上。”叶辰轩敛起惊恐,镇定的作揖问安。 凌云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苏瑾瑜半分,他怎么也不愿相信,她居然会和别的男子在偏殿之中做这些事情。 若不是想早点完成大婚仪式,他也不会提前赶到合德宫,更不会在殿门外听到这些声音,深锁的双眉,隐藏起他无边的怒火。 “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苏瑾瑜倒吸几口气,她从来没有见过凌云这番难堪的神色,她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不然他不会如此的。 她想上去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虚浮的脚步才踏出半步,身子便向叶辰轩那方倾去。 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苏瑾瑜所幸没有摔倒在地,她怕在这样下去,会激起他更大的怒火,甚至连累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不待人站稳,她便推开了叶辰轩的手臂,急急忙忙往凌云面前走去,一个趔趄,她还是摔倒在地上,整个人埋在灰尘之中。 尚喜俯在凌云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眼神还不时的瞄在苏瑾瑜的身上。 凌云忍住冲上去将她扶起来的冲动,轻甩衣袖便消失在夜幕之中。尚喜则一脚跨入偏殿的门槛,蹲在苏瑾瑜的面前,冷声道,“既是内侍女官,做你该做的去吧。这笔帐,咱们留下来慢慢的算,也好算个清楚仔细。” 078、合卺 尚喜这一番话教苏瑾瑜错愕的抬起了下颚,她望着他眼眸里闪烁的亮光,却怎么也猜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她从来都不觉得他们之间有笔账要算,如果是为了今天这件事,他又是站在那个位置来算呢。 星奴看着苏瑾瑜趴在地上不停的发笑,她很是郁闷的走到了尚喜的身前,欠了欠身道,“公公……”话落,她转身就从地上扶起苏瑾瑜,细心的替她拭去衣衫上的灰尘。 尚喜扯了扯嘴角,滑过一丝嘲讽的笑容,转身便迎入夜幕之中。 敛起眼眶中的盈盈泪水,苏瑾瑜握在星奴手臂上的手,不住的颤抖着,眼眸呆呆的望着尚喜离去的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凉凉的晚风吹拂至她的面颊,将她隐忍的泪水风干,“星奴,送太医离开这儿吧。这次,算是我欠你的。” 眼角的余光瞄向叶辰轩,没有太多的犹豫,苏瑾瑜轻推开星奴的手臂,往正殿走去。 “姐姐,她太要强了。”星奴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悠悠的说道,侧身向后让出路来,“太医,这边请。” 叶辰轩颇为担忧,对于凌云的责难,他并不在意。行的端做得正,他从来不会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而过于忧心。只是,当他听到星奴说这话时,他犯难了,她到底是在乎的,不然她不会如此的。 脑海中不由浮现那日她雨中罚跪的情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睥睨天下的君主,她又何曾替自己着想过半分呢。 宫内喜气洋洋的一片,叶辰轩的心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过了今晚,他和沈清蓉已是天地一方。 “她会出事吗?”离开合德宫后,叶辰轩拉住星奴的手臂,蹙眉问道。 星奴干笑了几声,从容的将手臂上的手轻轻推开,“错不在姐姐,皇上又岂是不晓大理之人呢。”说完,她欠身告退。 这些日子以来,她从宫人们的口中也听说了不少。若皇上当真气苏瑾瑜,那么清云也不会突然离开永和殿又突然回来,这一切的变换,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就放在心头上。 对于帝王的怜爱,星奴是庆幸苏瑾瑜能够得到,免了不少的苦头,又免了不少的歪路。进宫为奴为婢时,民间不少百姓都希望送自己女儿进宫当妃嫔,一日飞上高枝,纵然不是凤凰也强过地上的蝼蚁。 送走叶辰轩再回合德宫,比起方才安静了不少。星奴站在偌大的庭中,感受到不少冷气。发丝凌乱的飞扬着,回首望着那条她经过的大道,心迷茫徘徊着。 季秋从寝房出来便看到星奴如此,叹了口气便来到她的身旁,轻声道,“出事了,对吧?我看到皇上的脸色很是难看,星奴,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事?” 季秋代替苏瑾瑜守值时,未曾料到皇上会这么快就赶过来。起初她也是惊吓了一番,正要出去寻苏瑾瑜回来时,恰巧遇上了怒气冲冲的他。 “参见皇上。”季秋连忙跪倒在地上请安,眼眸连看都不敢看凌云一眼。 “朕想,你会给朕一个很好的交代的。”凌云伫足,斜了季秋一眼。 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嘹亮的关门声,季秋懵懂的跪在地上不知所然,他口中的交代是什么,又有什么事是需要她交代的呢,重重疑问包围着她。 猛然抬头,糟了,若不是偏殿的事情被发现了去吧。季秋顿感头疼,惆怅蔓延至心坎。 苏瑾瑜狼狈的模样印证了季秋的猜测,浅叹几口气,她便从寝房走了出来。 星奴回过身,冲着季秋颔首,“皇上很生气。” “皇上会懂的,这些年了,他早已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了。比起任何人来,皇上都来的成熟睿智。”他若是有气就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去喜房了,季秋露出笑容来。 星奴诧异的望着季秋,纵然在如漆的夜幕之中,她脸上残留的笑意没能逃过星奴那明如星辰的眼眸,她不懂,能够说出这番话的季秋是否真的只是个宫女。 昏黄的寝房之中,红火的龙凤烛不断的摇曳着。一把金色秤杆,两杯溢出杯口的合卺酒,均被安放在圆桌上方。 凌云伫足喜榻前,收拢在双袖下的五指,迟迟不愿拿起那把金秤杆,目光涣散的望着这个头戴喜帕的皇后。 079、代替品 对于李沐韵,凌云并没有记住她的容貌,甚至连她的名字也是尚喜告知他的。除了她是宰相的女儿之外,其他的凌云一无所知。 也许是踌躇的有些过长,待在一旁的嬷嬷缓缓的走到凌云身旁,笑着说道,“皇上,该是揭喜帕的时辰了。” 话音一落,另一个嬷嬷便端着金秤杆来到李沐韵的前方,“皇上……”恭敬的欠身,好让凌云方便执起这金秤杆。 这场婚事,是他自己一味对天下百姓的承诺,为何到了眼下最后的关口,却又止步不前呢。凌云的心乱了,从未如此慌乱的他,怎么也无法拿起这金秤杆。 可怕的静谧,寝房内所有的宫人都惊愕的看向凌云。 “嬷嬷,这些小事就让奴婢来吧。”侧身进入寝房,苏瑾瑜拐着脚走到嬷嬷面前,福了福身子。 嬷嬷颔首,便将手中端着的盘子递交到苏瑾瑜的手中。 “请皇上执金秤杆,恭祝皇上、皇后娘娘新婚大喜。”苏瑾瑜稍稍提高了音调,欠身说道。 凌云注视着苏瑾瑜面颊上的笑容,心微微颤抖几下。想起方才她在偏殿的所作所为,凌云长吁一口气,拿起金秤杆便挑起了李沐韵头上的喜帕。 苏瑾瑜笑着再次欠身,将喜帕和金秤杆放回盘子中,退至圆桌前。 坐了这么久,李沐韵觉得这身子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稍稍抬起眼睑看了眼凌云,五指更是用力的抓紧了手中的玉盘,她想逃开,想离开这个囚笼。 没有惊喜,甚至连笑容都没有,两人就这么相望着。 苏瑾瑜本想将交杯酒端上去,可脚踝却在这个时候痛了起来,手倚着圆桌,她只好向嬷嬷求救。 “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共饮合卺酒,恭祝皇上与娘娘白头到老、举案齐眉。”嬷嬷笑着说道。 仿佛是被人操控的玩偶,凌云同李沐韵一道饮下了合卺酒。 经过这一系列的仪式之后,李沐韵则被带到屏风后换下了那身繁重的凤袍。苏瑾瑜从宫女手中拿过那块洁白无瑕的绢帕,将它垫在被褥之下,撒了点花生和桂圆在床榻里侧。 做完这些后,李沐韵着了身轻盈的衫裙,朝着凌云款款走来。 擦去浓妆艳抹的她,宛如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让人不住的将眸光落定在她的身上。清香袅袅,凌云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床畔,望着他的皇后。 李沐韵的高贵大方让苏瑾瑜垂下了螓首,众位宫女和嬷嬷已经悄悄的退出了寝房,只剩下苏瑾瑜一人,若不是那走在最后的宫女将她从寝房中拉出,只怕她会呆的更久,看的更多。 李沐韵就那样站在凌云的面前,她不想靠近,今晚是他们两人的,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她情愿荒废人生一度的美妙时光,也不愿做那些教她心碎的事情。 凌云看出了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惧怕,不免笑着说道,“你是朕的皇后,不该如此害怕朕,过来……”他对着她招了招手。 李沐韵捏紧了衣袖,低着头走到凌云的面前,脸颊快速染上两朵红霞,教她不敢再抬眸多看他一眼。 夫妻之间相处的那些事,已在几天前就有嬷嬷拿了书教她看,那些画面突然在她脑海中徘徊,从未历经人事的她,羞赧的将头埋的更低。 凌云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容,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坐定,眼眸望着门口,他淡淡的说道,“你是朕的皇后,携手共度一生的女子。朕会尽量满足你想要的,只是……” “只是什么?”李沐韵侧眸看着凌云,对着他意犹未尽的话语感到稍稍的不安。 凌云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台前,今晚的月亮很是明亮,花好月圆却不是良辰美景,“只是朕的心早已给了他人,除却爱情,朕会弥补你的。” 李沐韵听完,整个人顿时怔在了那儿。他有心上人,而她也有意中人。为何老天也要如此捉弄她呢,她笑着吞吐道,“皇上又何必娶我做这个徒有虚名的皇后呢,将这个位置交给你心爱的女子,岂不是更好?” “朕不想让这个囚笼困死了她的心,即便得到她的人,朕将永久的失去她的心。同样都是女子,朕想你会明白,朕的心情是如何的。”凌云缓缓的转过身,悠悠的说道。 因为她是他心爱的女子,所以他给了她无限的自由。李沐韵突然失声笑了出来,那自己又算什么呢?尊贵的身份注定了她今后的坎坷吗?一辈子呆在这个皇宫之中,做个清心寡\欲的皇后,她又成了什么,代替品吗? 080、抛下新婚皇后 寝房内,沉默良久,除了李沐韵的笑声萦绕在房梁外,凌云没有再说任何只言片语。 “所以,你就牺牲我?替你成人之美吗?”李沐韵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即便今晚是她的大婚,即便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当今的皇上,他的一番话教她将那些礼数教养统统都抛到了脑后。 她不甘心就因为这样沦落到这个地步,因为他的一句话,她和他就要饱受着各自的煎熬。 龙凤烛即将燃尽,房内的灯火也黯淡了不少,凌云绕过李沐韵的身旁,“朕相信,你会是一位好皇后,会替朕好好打理这个后宫的。宰相他年事已高,皇后应当好好孝顺他才是。” 李氏一族在宛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李沐韵作为李家的长女,自然不会做出任何丢门楣的事情,这也是凌云为何选她做这个凤座的原因。 “夜色深了,皇后早点歇息吧。”凌云侧眸看了眼李沐韵,她眼眸中满满的愤然,他不是没有瞧见,只是,事已至此,就算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再多说什么,凌云从袖中将那枚精致的凤玺轻轻的搁在桌上,头也不回的踏出了房门。 “我会让你后悔的,你会后悔的……”李沐韵的脸庞早已布满了泪痕,五指深深的嵌入掌心中。 比起和心爱之人的分离更让她心痛的是,在这个宫中,她的存在俨然成了那个最华丽的花瓶,在他心里不痒不痛的装饰品。 罢罢罢,她来到梳妆台前取下凤冠,泪水将她精细的妆容模糊,这一切并非她所想也非他所愿,那么就此做个陌路人。 他当他的皇上,她做她的皇后,井水河水就此分道。 凌云突然离开寝房,这让苏瑾瑜很是惊愕,她拖着受伤的脚踝硬是拦下了他的去路,倔强的抬眸直视着他。 “皇上,你不能就这样丢下娘娘,于理不合啊……” 今晚他若是拂袖离去,那么垫在床榻上的白绢岂不是成了一张废绢,没有见红的皇后自然会成为整个后宫的笑柄。 苏瑾瑜展开双臂死死的守在外面,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为什么他又要在洞房花烛夜舍她而去呢。星眸中充满了疑惑,却又不敢开口问他。 凌云向后退了几步,“在你的心中,当真希望朕去宠幸其他的女子吗?以后对你不闻不问,你也愿意接受吗?瑾瑜,告诉朕,你希望朕怎么做。” 这个傻丫头为什么迟迟看不懂他的心呢,她说她害怕以后会失去他,那么他将整个后宫放在边上当摆设,她又不愿意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呢? 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她的嗓子底下,惆怅的垂下了她的螓首,他这么做自己应该欢呼雀跃的不是吗?为什么,又为什么要替其他的女子分忧呢? 眼波流转,苏瑾瑜的这个念头很快就给清寂的寒风吹了散去,“她不止是皇后,还是你的妻子。皇上,就算你不爱她,可你应该给她该有的尊重啊。皇后娘娘,她会难过的。” 同样都是女子,苏瑾瑜应该能够体会那个站在房内被凌云抛下的李沐韵会有如何心情。女人都是自私的,那么就让她无私一回吧。 凌云轻皱双眉,一把扯过苏瑾瑜的手腕就往殿外走去。她说的都是什么混帐话,什么时候起她做起了替妃嫔求恩宠的差事。 一个趔趄,苏瑾瑜的脚踝根本就使不上力气,被凌云这么拉扯,本能的攥紧了他的手臂。 守在殿外的宫女们,瞧见凌云和苏瑾瑜出来,纷纷跪在地上问安,“参见皇上。”应该是圆房的时辰,看到他的身影,宫女们错愕的偷看了几眼他们的背影。 站在一旁的端午发觉了异样,连忙跑回了寝房,新婚之夜她一人要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啊。 李沐韵很安静的倚在床杆上,万千秀发犹如瀑布般倾洒在她的腰上,脸颊上的泪渍尚未流干。满室的大红,唯独那床榻上的白绢很是刺眼,洁白无瑕,显然没有半滴的血渍。 端午惊讶的关上房门,走到李沐韵的跟前,轻轻的蹲下,“娘娘,皇上他……”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李沐韵,看到她哭肿的双眸,端午也难过的低下了头。 那个宫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皇上会抛下新婚皇后,而带她离开合德宫呢?他们的手,是那样的紧合着。 端午不敢将自己方才看到的情景告诉给李沐韵听,生怕她会更加伤心。 081、一辈子的娃娃 呆愕的李沐韵怔怔的望着端午,心不断的抽疼着,似乎有血在蔓延,晕染出朵朵妖冶的花朵儿。 无声的泪水继续流淌着,滴落至端午的手背上,深深的灼烧了端午的心。 “娘娘,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委屈了自己啊。”双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端午起身环住李沐韵的身子。 李沐韵将额头靠在端午的肩膀上,轻声的啜泣着。 龙凤烛忽然熄灭,偌大的寝房之中只剩余那凄凄的哭泣声。 凌云扯着苏瑾瑜一路朝着西宫走去,长廊上昏暗的宫灯勉强照亮他们脚下的夜路。深沉的夜色,缀上那些明亮的星辰,倒也不显得很是寂寥。 苏瑾瑜没有说话,双唇紧紧的咬着,她几乎是拖着左脚往前走着的。回廊处,苏瑾瑜怎么也支撑不住,甩开凌云的手臂摔倒在地上。 凌云惊愕的转身盯着地上的苏瑾瑜看着,她额头溢出豆大的汗水,让他不禁蹲下身,徒手托起她的下颚,细细端详着。 下唇一片红肿,凌云拧紧了双眉,低沉道,“病了?还是累了?” “你不愿听我的解释,不是吗?”苏瑾瑜将他搭在下颚的手推开,勉强的从地上挣扎着想要站稳。 眸光流转,凌云垂下了眼睑,当他注意到她脚的不自然时,脑中闪过一丝白光,略感歉疚的拉住苏瑾瑜的手臂,稍稍用力一拉便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看着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苏瑾瑜愕然抬眸盯着他看,嘴角蠕动着说不出话来。 寒风吹的更是凛冽,苏瑾瑜下意识收紧了环在凌云脖颈上的手臂,脸庞埋在他的胸膛之中。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当她睁开眼眸时,整个人已经处在了秋海棠的花丛之中,凌云正细心的替她褪下鞋袜。 脚不由得的缩了缩,苏瑾瑜不想让他做这些卑贱的事情,赶紧抓起地上的绣花鞋环在胸前,“这些小事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脚都肿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做什么事情?”眉宇间闪过一丝凌厉的神色,凌云走到苏瑾瑜的跟前,硬是替她揉着脚踝,“痛就喊出声音来,这里没有人听到。” “嗯。”伪装被揭开,苏瑾瑜褪去了那层层围绕着的面具,轻声唤了几声。 这几天他都忙着大婚的事情,居然连她什么时候伤了脚的事情都不知晓,方才在偏殿还那般的误会他们,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惩罚自己才好。 十四年了,他曾尝试着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最深处,不让人触摸不让人察觉。可一旦沾了情、爱这些东西后,他的情绪总能在最关键时被挑起。 抬起眼睑,凌云凝视着苏瑾瑜苍白的面色,很是怜惜的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这里的秋海棠再过几日怕就要凋谢了,凌云知道她喜爱这花,特意在今晚带她过来看。 给她的惊喜正在一件件减少,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让她开心的像个天真孩童的。 风吹拂至花丛中央,花海连绵起伏,浓浓的花香钻入苏瑾瑜的鼻翼之中,她长长的深呼吸了口,贪婪的吮吸着这怡人的芬芳。 凌云随意摘了朵秋海棠替苏瑾瑜簪在发髻上,手指不时的捻了捻花瓣,生怕她冻着更是贴紧了两人的身躯。 “其实,我和太医没什么的。你应该知道,我这颗心既然给了就不会再给第二个人。”苏瑾瑜扳过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中画着圈圈。 凌云会心一笑,“朕的小娃娃是在担心朕吃醋吗?” 苏瑾瑜听到凌云喊她‘娃娃’很是不满的嘟起了嘴,“我十三了,不是娃娃了。”再过两年她就及笄了,怎么还可以再叫她娃娃呢,那是小孩子该有的称呼啊。 凌云拉过她的手,浅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在朕的眼中,你永远都是娃娃。你看,朕的头发都已经白了,还不够格唤你娃娃吗?” 一句临起的戏言,却叫苏瑾瑜一下子僵住了笑容。手抚上他的银发,心疼的倒吸了几口气,泪水温热了她的眼眸,滴进黝黑的土壤之中,在皎洁的月光下,释放着璀璨的光芒。 凌云瞧见苏瑾瑜哭了,也不知自己是否弄疼了她的脚踝,怜惜的捧着她的脸蛋,细细的吻去她的泪水。 “如果我也是白发,那么我们就能真正的白头到老了。”闻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苏瑾瑜缓缓开口说道,“一辈子,不离不弃。” 082、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面颊紧贴的凌云被苏瑾瑜这番话愣住,他凝视着她的眼眸,深深的沦陷其中。 “瑾瑜,朕在心里告诉过自己,除非你到了及笄的年龄,不然朕不会多碰你一下的。”忽明忽暗的眼眸闪烁着亮亮光彩,“可如今,朕似乎做不到了,你说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手指摩挲着她的面颊,殷殷期盼着什么。 苏瑾瑜微微低了低下颚,冰冷的五指握着他的手腕,扬起下颚她将自己的双唇贴在凌云的唇边,勾勒出一抹笑容,“这辈子我都会在你身旁的。”说着,她将手臂环在他的身上,羞涩的吮吸着他的味道。 凌云全身一震,手掌揽过她细软的腰肢贴上自己的胸膛。 将她抱入自己的怀中,朝着花海尽数的楼阁走去。 月色浮动,红纱撩人。苏瑾瑜依偎在他的胸膛中,一步步走入属于他们彼此的世界中。 满园的秋海棠扯过更深的暮色,遮起这片娇艳。 清晨,苏瑾瑜早早的睁开了睡眸,望着这个极不熟悉的房间,她微微侧了侧身,手指触到凌云的胳膊时,她羞赧的扯过被褥蒙住自己的全身。 昨晚那夜,她经历了惊天的变化。手指碰到身下干绉绉的床褥时,脸颊上飞快的抹上两片红云。 她摩挲着凌云俊美的五官,看他还处在睡梦之中,不愿过多的叨扰了他,从地上拾起衣裳穿好。 今天的寒意特别的明显,隐隐传来的痛楚教她拧紧了双眉,这儿毕竟不是她自个儿的房间,怎样都是要离开的。 双手不停的抚摸着痛处,拐着脚走到了窗台旁。丝丝冷气从缝隙中挤着进来,吹开了苏瑾瑜胸前的秀发。 当她打开窗扉时,银装素裹的画面让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白茫茫的一片竟是那样的美丽。 从空中不断飘洒下来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飞进了窗台,落在苏瑾瑜的掌心之中。 凌云朦胧中听到苏瑾瑜的笑容,睁开眼便瞧见了她靠着窗台玩弄着手中的雪水,他自顾披了见亵衣走到她的身后,双手环在她的腰上。 “怎么了,那么开心?”低头闻着她发丝中的香味,颇为慵懒的问道。 苏瑾瑜笑着转过身将手中的雪花展露在凌云的面前,“你看,下雪了,真的是好美啊。”言语间,还不断的回头看外面的景象。 今日是他大婚的第二日,按照规矩免去了今日百官进朝,他也趁机在这里偷闲。揽过苏瑾瑜的肩膀往梳妆台走去,这里没有什么首饰,只安放了一把象牙梳。 “来,朕替你绾发。”凌云示意苏瑾瑜坐下,一丝一丝的梳理着她的青丝,手法陌生的将她上面的发丝绾了髻,下面全数披散在腰间。 苏瑾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幸福的笑着。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在这一刻停留不前,能够让她将此生最美的回忆好好珍藏。 小雪初歇,凌云抱着苏瑾瑜便离开了西宫,朝着永和殿走去。 失踪了一个晚上,尚喜和清云都快急疯了。 合德宫传来昨晚匆匆离去的消息后,尚喜守在永和殿一个晚上,要不是那场大雪,指不定他现在还蜷缩在殿外。 李沐韵在端午的盛装打扮下,出现在永和殿中。她来找凌云是想给个交代,那块洁白无瑕的白绢,她不知道他是如何作想的。 “皇后娘娘,用点早膳吧。”尚喜将宫人手中的膳食亲自端上桌面,客套的说道。 昨晚她哭了大半个晚上,眼睛红肿不说,就连人也是疲倦的很。看着那些精致的膳食,她全然没有食欲,摆了摆手,让端午都给退了下去。 “尚公公,皇上呢?本宫都在这儿呆了几个时辰了,你倒是跟本宫说说,皇上去哪里了?”李沐韵再也坐不住了,疲累的揉着眉心,言辞厉色的问向焦急的尚喜。 这间毫无生气的寝殿,她不相信昨晚凌云是在这里就寝的。 尚喜不停的呵气弯腰,“皇上怕是去散步了,皇后娘娘稍等才是呢。”手底下的宫人回来禀告都说没有瞧见皇上的踪影,就连凌枭那边他也派人过去问候了,结果还是一样没找到。 083、皇后自缢 (女生文学 ) 李沐韵望了眼殿门外的飞雪,秀眉拧在了一块儿,冲着端午招了招,“端午,送本宫回去吧。” 在这样等下去,她不晓得还要在这儿坐上多长时间。凌云待她的态度,昨晚已经有了表明,若不是要讨个交代,她才不会将这些时间浪费在这儿。 端午应了声,扶着李沐韵的手臂就往殿门外走去,尚喜连忙跪倒在地上问安。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辽阔的苍穹下悠悠的撒下片片雪花瓣,将这大地渲染成白皑皑的一片。纤尘不染的雪花点缀着万物。 走在长廊上,那些雪花落在李沐韵的肩膀上,迅速的晕染成白圈,丝丝的凉意渗透肌肤。 端午见状,连忙从袖中掏出绢帕细心的擦拭着,李沐韵似乎有感觉到,脚步逐渐的慢了下来。 “娘娘?”收起绢帕,端午轻声的询问道。她不懂李沐韵为何在这儿止步不前了,廊外的雪也逐渐歇了下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尾随在端午身后的宫女们,纷纷煞白了神色,目光直落落的盯着最前方的两道人影。 李沐韵愕然的望着凌云怀中的女子,她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心爱女子吧。突然间,她苦笑了几声,五指缩回袖中,紧紧的攥着。 “娘娘,。”端午扯了下李沐韵的手臂,她不想看到这尴尬的场面。想起昨晚她哭的那般的伤心,端午心中也不是很好过。 起初,她天真的以为坐上了皇后的宝座,以后得到的便是他人所羡慕不来的。短短的一夜,这一切期盼瞬间湮灭,宛如这场骤然的飞雪,让人难以预料。 李沐韵推开端午的手,屏退身后的那些宫人,就这样站在长廊之中。她倒想看看,能够得到他全身心宠爱的女子,到底有多么的特殊。 纵然她心有所属,纵然她对他没有丝毫的情感。即便如此,她还是皇后,众人之下她不愿将自己的脸面丢的更低,她与天俱备的骄傲容不得一个卑微的宫女肆意践踏。 凌云抱着苏瑾瑜一步步走进李沐韵,当他瞧见她犀利的眸光,步子也缓缓的慢了下来。 顺着他的眸光看去,苏瑾瑜惊骇的望着李沐韵,从身着打扮上,她不难认出眼前这个女子正是他的皇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参见皇上。”李沐韵携着端午,恭敬的福了福身。 凌云稍稍颔首,“皇后特意在这儿等朕,不知所谓何事?” “端午,差几个宫人送这位姑娘回去,本宫有几句话想单独同皇上说,见不得外人在场。”李沐韵含笑凝视着苏瑾瑜,很是讽刺的说道。 凌云听到这话,稍有不悦的斜了眼李沐韵。她到底是统摄六宫的皇后,微微垂眸对着苏瑾瑜浅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是。”端午怯怯的应了声,走到凌云的面前再次欠身,“皇上。” 苏瑾瑜笑着脱离了凌云的怀抱,挪步至李沐韵的跟前,“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说着,她便随着端午朝着永和殿走去。 偌长的廊道上只剩余凌云和李沐韵,身旁是徐徐而过的寒风。 “皇后找朕有何事?”凌云起步继续走着,他猜不出李沐韵来这儿的目的。 “皇上既不愿意留在臣妾宫中,那么臣妾只好来这儿寻皇上讨个交代了。”李沐韵快步跟随上去,同凌云并肩走着,将藏在袖中的白绢掏出递到凌云的面前,“不知皇上要如何打算。” 凌云从李沐韵手中接过那块白绢,侧眸看了眼她,抿唇不再言语, 顶着那稀薄的飞雪,两人并肩走在小道上。候在殿门外的尚喜,一眼就看到了那极为刺眼的颜色,一红一黄。 立马差了宫人将准备好的姜茶端上来,而他则是撑着伞朝着他们小跑而去。 “皇上,皇后娘娘。”尚喜弯着腰,手中的浮尘垂落在雪地上,扫出浅浅的痕迹。 凌云看了眼尚喜,不作答。李沐韵半眯着双眸侧头看着凌云,似乎思虑着什么。 “都退下,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踏进殿门一步。”凌云前脚刚跨入门槛,后脚便吩咐下去。 两碗姜茶冒着腾腾热气,与着殿外那萧条的冷气相互缠绕,相互撕扯。 寂然无声的寝殿内,只见寒光闪耀,‘嘶’的一声,好似什么被利器划破。李沐韵猛然回身呆呆的望着凌云以及那不断冒着鲜血的手掌。 殷红的血珠滴落在无暇的白绢上,顿时绽放出明艳生动的花朵。这便是他给她的交代,给天下臣民的表示吗? 李沐韵没有过分的惊慌,仍旧呆滞的看着凌云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的脸色。那块白绢浸透不少鲜血,顺着丝线滴落华贵的地毯上。 “你疯了。”良久,李沐韵缓缓的闭上双眸,轻淡的说道。 084、一句一伤 她此生的幸福便如此断送在凌云掌心那不断流逝的鲜血,她怨,她恨,她怪。 “她,当真值得你为了她付出如此吗?偌大的后宫,我不相信一个帝王能够为了一个女人守身如玉。宛国的天下,皇上当真是不要了吗?”李沐韵嘶声力竭的冲着凌云怒道,“你可以为了所爱之人成全她的一切,那我呢,又有谁来成全我的一切。” 凌云抿唇不语,目光深邃的望着李沐韵。对她,他到底是充满了满腹的歉意。坐上这个皇后位置的她,除了感情,别的她都丝毫不在乎吗? 他自问能给她世间极尽完美的珍宝,独独除了感情。 她是他的皇后,是他可以推心置腹的女人,可为什么,眼前的这一切却教他如此的冷漠呢?只因,他并不爱她,只因,他的心系在了另外的女子身上吗? 半眯着眼眸,凌云从怀中掏出丝帕替手掌止血,血流的够多了,只怕这难以解开她心头的恨意。 李沐韵看到凌云毫无反映,突然放声失笑。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为了进宫,她荒废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韶光, 十五及笄之后,即便心有所属。她都无法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一切的一切只因流淌在她身上的是李氏一门的血液,天注定她进宫的道路。 忆起这三年来所承受的痛苦,李沐韵伸出纤瘦的五指迅速的从高耸的发髻上拔下一枚银簪,抵上自己那白皙的手腕,用力一划。 凌云眼见着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却总归是晚了一步,受伤的手掌紧握的是她决然滑过手腕的手。 顿时,鲜血四溢。 她是打心底里不愿再痛苦下去了,也许死,会是她唯一的解脱。 笑魇绚丽的绽放在她的唇角,五指一松,银簪便掉落在地毯之上,同她的身子一般,宛若那失去双翅的蝴蝶,飘然落下,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双眸充满怨恨的直盯向将她搂入怀中的凌云,她恨他,恨他这般的无情,可她更恨的是这血脉,除了死,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血脉啊。 “不要救我,就这样让我解脱,这样……就好。”李沐韵面容苍白,缓缓的将眸光移至天花板上,空洞的望着,流光一闪即过,最终因为失血太多而散去了精气,昏倒在凌云的怀中。 “皇后……”凌云拉过李沐韵的手臂,卯足了劲才勉强点住她的穴道,冲着殿外的宫人大声喊道,“来人,宣太医。” 一声嘹亮的呼喊声,响彻九霄。 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泉涌而出,焦虑不堪的在寝殿中来回踱步。数位太医更是连开数张药方递交给宫人,照着煎药。 一碗晚汤药灌入李沐韵的口中,迟迟没有奏效。 慌了神的端午趴到在榻沿,痛哭流泪着。软榻上,凌云正襟危坐,缠绕在掌心上的白纱布早已被鲜血染红,眸光焦急的落在李沐韵的身上。 皇后自缢,这件事怕是瞒不了多久,今个儿惊动了整个后宫,明个儿便会传遍朝野上下。 凌云疲累的向着身后的锦垫倚去,殿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他这才收回眸光向殿门望去,紫色衣衫再次映入他的眼帘。 “究竟出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就……”凌枭一听到消息连忙从宫外赶了回来,昨日还是一场盛世大婚,怎么才转个身,就闹成如此呢。 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被太医团团围住的床榻,铜盆已被血染透,甚是骇人。 凌云长长叹了口气,脸色微变,“到底是朕伤了她,枭,是朕的错。处在这个高位上,朕自问无法将后宫的事处理妥当。” “大哥,她到底是你名义上的皇后。即便你不爱,也要替她的家族着想。今日这事一出,其中的缘由又岂是外人能够知悉的呢。到底,她们的身份悬殊。”凌枭走到软塌前,低润的说道。 方才他已将李沐韵大致的容颜看了个仔细,虽称不上是倾城倾国,倒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向来懂得怜花惜玉的凌枭不由感叹了下,若不是凌云的心早已刻上了那道模子,或许,他会爱上这种女子。 凌枭淡淡一笑,侧眸看着凌云妄自揣测着。 “朕给了她皇后该有的一切,可是,你该懂的。”凌云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谈及这件事情。更何况苏瑾瑜那件事,凌枭也是明白的,又何须多言呢。 085、红颜祸水 不料,凌枭却失笑出声,扬起手连摆,“那子嗣呢?宛国的祖制是嫡长子,子凭母贵。大哥你连皇后都不愿碰,更别谈及其他的妃嫔了。偌大的后宫,充其量算是个摆设,你最爱的人还是她,不是吗?” 凌枭的神色一下严肃了起来,这个皇位,他们苦苦争夺了那些年,又岂能毁在这个关卡上呢。 他相信苏瑾瑜不会当真糊涂,妄想专宠后宫。如今会做这一切的,怕也只有凌云了。 凌云愕然抬眸,明眸忽明忽暗的闪烁着。这番话竟然出自凌枭的口中,让他难以置信。虽然他极力想否定他给予的结论,包含在其中的道理,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的心墙。 他站在高阶之上,睥睨天下。肩上有着他应尽的责任,于公,于私。经凌枭这么一提,凌云倏然感到头胀不已,眸光掠过凌枭的肩头直直落定在李沐韵的身上,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凌枭叹了口气,当年他所无法做到的事情,他希望凌云能够办到。比较之下,他永远都觉得凌云比自己多了分魄力和耐力。 “宛国的江山,这辈子只能属于我们兄弟。大哥,你还记得师父临终前是如何交代我们的吧。十四年前,你是因为她放弃了这江山,十四年后,你还要为了另一个弃了你用血脉凝固的天下吗?” 凌云轻轻一颤,十四年前,始终都是他永生的梦魇。他害怕任何人的提起,尤其是关于她的一切。 眉宇间露出仓惶的神色,“够了,不要再说了。”手指重重的敲击在桌面上,凌云语调发颤的阻止凌枭继续说下去。 凌枭含笑,唤来身旁经过的太医,示意他凌云受伤的手心,转身踱步便离开了寝殿。今日这番话,他是希望凌云能够记在心里的,不然,不然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倾国倾城、绝代风华的女子,是祸水,红颜祸水。 苏瑾瑜虽才一十有三,可她眼下便是能让凌云溃败的祸水。 十四年了,这么久的时间,久的可以教他忘记所有人了,为何他没有忘记该忘之人,反倒记的越是清晰了呢。 离开寝殿的凌枭并不着急出宫,在宫人的指引下,朝着苏瑾瑜的偏殿走去。 飞雪瓣瓣落在他的身上,无形中加重了他的寒气。雪地上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子,沉稳有力。 当他来到偏殿时,季秋和季冬正在清扫着堆积在殿门口的白雪,枯黄的扫帚奋力的将那些积雪化开,细细碎碎的,乍看下倒像是撒在地上的白盐。 借着微弱的阳光,季秋察觉到地上的倒影时,携着季冬连忙迎了上去。 凌枭在四年前便将皇位禅让于凌云,时隔数年,当季秋再次见到凌枭时,一时间居然忘了他是谁。 一袭的紫色衣袍,唇边是宛如春风般的笑容,这么面熟的容貌,她想透了脑袋也没想起他究竟是谁。 眼眸低垂,凌枭注视着季秋眼眸中那深深的疑惑,戏谑道,“比起四年前,你的确有所进步,季秋……” 若不是看到她眉角的朱砂痣,凌枭怕也是认不出她就是季秋,那个从暗人转变成如今宫女的季秋。 “皇……”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荡漾,她惊愕的睁大了双眸,意识到自己唤错了声立马就此打住,继而轻声唤了句,“王爷,这些年可还好。” 他是凌枭,四年前她伺候过的主子。 季秋数日前就知道他回来了,迟迟没有机会见他一面,心底念着盼着,上天怜悯让她见到了,可她却忘了唤他,甚至连样子也模糊了不少。 凌枭浅笑着颔首,从脚底传来阵阵寒意,让他蹙了蹙双眉,也同时唤醒了他来这儿的目的。 “王爷是为了姑娘来此的吗?”季秋欠了欠身,一言道破他心中所想。 方才闹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让季秋她们几人也很是忐忑不安。皇后自缢,这件事非同小可,何况她们知情人又有哪个不晓得,新婚之夜皇上撇下皇后独自外宿,这对她而言,是多么大的屈辱啊。 季秋望了眼身后的偏殿,随着这件事的喧闹,无形中将苏瑾瑜推上了风头浪尖。 “季秋,你向来明白本王的心思,有些话你明白就好。”话音刚落,凌枭便举步踏入了偏殿。 季冬正要尾随上去时,被季秋拦了下来,“别去,这不是我们该知道的。” 086、福份 凌枭跨入偏殿的门槛,一眼便瞧见了斜靠在软塌上的苏瑾瑜。难得她有如此安逸的兴致,殊不知这永和殿早已乱作了一团。 和上一次见面有些不同,在凌枭的眼中,他曾一度以为这苏瑾瑜只是个柔弱女子,逆来顺受。此刻见了她,那个想法顷刻间湮灭。 不知是他轻浅的呼吸声扰乱这殿内的氛围,还是她坐的乏累了,轻轻一个侧身,四目交接。 对于殿内何时多出个人来,她有些茫然,呆呆的望着凌枭,身子慢慢的至塌上挪开,“你是?” 记忆中好像有这么一个人,紫色的衣袍,熟悉的好似在何地见过。 凌枭扯开唇角扬起一弯弧度,略微慵懒的睨着苏瑾瑜,“到底是大哥对你太过宠幸,还是这一切本就是你处心积虑所要的呢?” 这番严厉的说辞教苏瑾瑜原本不稳的身子,果断的跌落在地上,臀部并没有如期的疼痛蔓延,只是她的心好疼好疼,些许是这心痛瓜分了该有的痛楚。 皇后自缢这件事,她岂会不知。端午刚踏进这偏殿连口气都还未喘顺,季秋便带来了这个惊骇的消息。 不过一夜,苏瑾瑜没有料到她会做出这般决绝的举动来。是不是她的出现,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若那晚她没有坚持去合德宫,是不是一切就会安然无恙呢。长廊中,她看她的眼神,知道她是怨的,是愤怒的。 眸光呆滞的望着凌枭的袍裾,边缘沾染了不好初雪,化作水珠滴落在地上。 地上的寒气从臀部蔓延至她的四肢,酸痛也就在那会儿涌上她的心尖。 “没有,奴婢没有。”她不曾处心积虑规划过这一切,凌云对她的疼爱从不是她用来伤人的利刃。 眼眸略抬,迎上凌枭琥珀般的瞳孔。如此姿态的他,让苏瑾瑜忆起,那日滂沱大雨外,正是这个人将药盒砸到地上。 他唤凌云一声‘大哥’那么他便是宛国的七王爷,常年居住在外从不谙世事的七王爷凌枭。 “三年前,皇上自宫外带奴婢来到这儿,奴婢从未起过点滴的非分之想。若说这儿还有些许可以惦记的,那便是皇上待奴婢的恩情。”苏瑾瑜从地上翻过身子,双膝跪倒在冰冷的底边上,双手垫在额前行了个大礼。 那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她又怎敢奢望呢。只是她错了一着,还落了个满盘皆输。 “大哥宠你爱你,是你的福分。妄想这单薄的福祉足以庇佑你此生。”凌枭弯弯俯身,咬字清晰的说道。 依凌云对她的宠爱,将来为妃为嫔不是他能够拿捏准确的。即便她将来能够在后宫得到一隅立足之地,但她靠的仅是一个男人对女人该有的疼爱,并不能替她谋得更多。 甩袖离去,迎面而来的是那一抹清冷的空气,冷到她快要窒息。 “我没有,我没有……”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离去的背影,泪水还是不自然的滑过她的鼻翼。她不曾想过争什么,更不曾想过要皇后死啊。 为什么,为什么……当她缓缓合上双眸时,殷红的鲜血充斥着她整个脑海,仿佛自缢的情景就摆在她的眼前。 季秋候在殿外,看到凌枭怒冲冲的从里面出来,心中便有了不妙的感觉。 忙拦住了他的去路,低吟道,“王爷,奴婢斗胆。”低垂的螓首,连看都不敢看凌枭半眼。 “季秋,休得妄言,本王对她没做什么事。”凌枭瞪了她一眼,三年不见,她的胆子倒是壮大了不少。 看的出她是护主心切,凌枭便没有过多的为难与她,止住了她要说下去的话语,匆匆离去。 季秋抿唇不语,进入偏殿才发觉苏瑾瑜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受伤的脚踝更是被她压在下面,这要如何受得了。 “季春,快快找太医过来。”季秋连忙冲着殿外的季春喊道。 苏瑾瑜拉住季秋的衣袖,摇了摇头。此刻全数太医都汇聚在寝殿,若她现在去请太医过来,无疑是让凌云更加担心,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房里有药油,擦抹几下就好,不必麻烦他人了。”说着,她的视线落在了殿门的左侧。 许久没有消息传来,不知命是否有保住,在这萧索的冬日里,淡淡的药香从外面飘来,一刻都不曾停过。 “姑娘,若是有什么心事便和奴婢们唠叨唠叨吧,憋在心里伤的总是自己。”季秋扶起地上的苏瑾瑜,轻声的说道。 087、不肯进膳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在入夜后也逐渐停了下来。漆黑的天空见不得半点的星光,那朦胧的月亮仿佛披上了白纱,教人看不真切。 琉璃灯盏将寝殿照个通明,进进出出早已换做了医女,手中端着一碗一碗的汤药和补药。 虽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凌云还是遣了几名太医随时在殿外待命。尚喜见凌云一日都未进膳,担心他的身子支撑不住,特命了御膳房做了几道可口的点心,搁置于桌上。 “皇上,您一日未进口,不如先吃点东西吧。娘娘若是知道您如此,定然会早日苏醒的。” 凌云斜了眼尚喜,伸手晃了晃,“搁着吧,宣太医进来替皇后看看吧。”眉头骤然紧缩,李沐韵的情况很是不乐观,他找不到要自己离开的理由。 “是。”尚喜应了声,便退出了寝殿。 守候在外的清云,瞧见尚喜垂头丧气的踏出殿外,忙走上来朝着殿内瞥了一眼,“皇上,还是不肯进膳?” 尚喜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就走到了角落边上。 清云颇为担忧的站在殿外,双手相互握着,从早晨到现在,她都没有见过苏瑾瑜,隐隐的她似乎察觉了什么。 转身对身后的若梅嘀咕了几句,不顾这寒夜的清冷,若梅急急的出了寝殿。 “昨夜,皇上离开合德宫是否和她有关系?”清云来到尚喜跟前,轻声的说道。 尚喜闻声,不由轻轻一颤。昨晚凌云究竟去了哪儿,他到底耽搁了没去调查原因,眼下听清云提起来,抬眸疑惑的盯着她。 “听闻合德宫的宫女有提起,怕当真是如此。怎么,你又有什么法子了?”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尚喜愕怔的望着清云。 清云抿唇浅笑了几声,“对皇上而言,她向来是最好的良药。” 若梅来到偏殿时,正巧遇上出来倒水的季夏,向她说明了走这遭的目的,倒也没耽搁多久就见到了苏瑾瑜。 “姑姑让奴婢来着请姑娘去寝殿。”若梅欠了欠身,柔顺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苏瑾瑜微微诧异,都这么晚了还让她去寝殿,这又是做什么呢。 若梅并不知晓清云派遣她来这儿请苏瑾瑜过去的目的,方才听她和尚喜的对话,隐约可知是为了皇上。 这个想法并不真切,她吞吐道,“怕是为了皇上,这一日皇上为了皇后娘娘都未进膳。” 手中的茶盏一时没有拿住,‘砰’一声便掉落在桌面上,惊得若梅惶恐的抬起螓首,呆望着苏瑾瑜。 他是在惩罚自己吗?因为昨晚,因为皇后自缢,他才选择这样折磨自己。心莫名的抽疼,温热的指尖顿时散去所有的热气,冰冷的撑在桌面上。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忙让若梅替她换了件。顾不上疼痛缓缓的朝着寝殿走去,季秋本是想拦阻,却拗不过苏瑾瑜只好陪着她一道前去。 清云似乎算准了苏瑾瑜在这个时辰能够到达,御膳房呈上精心备置的甜汤此刻也落在了苏瑾瑜的手中。 “或多或少,都劝皇上喝点吧。”清云没有说过多的客套话,开门见山便将请她过来的目的倒个清楚。 苏瑾瑜颔首,歪着身子走入寝殿。 靠在锦垫上的凌云闭着双眸,眼睑时不时的颤抖着。即便是休憩,他都不敢让自己太过沉于梦中。 放下手中的甜汤,苏瑾瑜担忧的看了眼榻上的李沐韵,她是那么的惹人疼惜,丝毫没有血色的脸庞,甚至那手腕的伤口还在冒血。 心兀自低落至谷底,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为何这般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 她的停留最终还是引起了凌云的注意,他没有想过一睁眼就可以看到她,她的出现给了他些许的勇气,轻笑着揽过她的肩膀。 “为何不早早休息呢……” 这一天下来,他无时无刻都担心着。生怕李沐韵就这样的去了,那么接下来他该面对的会是多大的艰险,他不敢作想。 休憩那会儿,他似乎梦到了三年前的往事。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纯真。 “皇上,这么晚了就让奴婢来守着吧。明个儿还要上早朝,身子怕是吃不消。”苏瑾瑜回以浅笑,顺手端起甜汤递到他的面前,“喝点甜汤吧,味道不错。” 苏瑾瑜一直记得凌云的身子并不好,催促他去休息前还不忘清云交代的事情。 088、给不了的永远 “不了,朕在这儿守着就好,你先回去吧。”凌云摆摆手,没有亲眼看到李沐韵醒过来,即便是睡着他也难以入眠。 “皇上执意要在这儿守夜,做奴婢的又岂有先回去的道理。夜深茶凉,奴婢去沏壶茶,让皇上提提神吧。”苏瑾瑜从凌云的怀中挣开,朝着圆桌走去。 凌云继续倚在锦垫上,疲倦的合上双眸轻柔着眉心。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好不容易下了场大雪,瑾瑜你随着尚喜去司局将朕早年收藏的白茶取过来,烧点雪水好入茶。” 苏瑾瑜应答了一声,踩着沉重的脚步便出了寝殿。 浓郁的药香味又在寝殿的上空尽情的蔓延着,子时将至,这几个时辰李沐韵都没有丝毫的起色,医女们更是抓紧了手头上的伙计。 端午早已哭的没有气力,趴在榻沿啜泣着。双手死死的握紧李沐韵那只完好的手掌,向老天乞求着恩赐,一点就好。 一碗汤药喂下,李沐韵的眼睫突然抖动了几下,紧接着是她轻吟的响声。 “娘娘……”面对她的苏醒,端午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眼,使劲的揉了揉红肿的眼眸,是真的,她没有看错更没有做梦,高声冲着殿外的太医喊道,“太医,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凌云听到呼唤声,缓缓的睁开了双眸,静候着太医禀报。 匆促的脚步声在殿内来回徘徊着,太医惊喜的收起红绳,“皇上,未来几日皇后娘娘只要多加调理,方无大碍。血气两亏,切勿使得娘娘太过操心才是。”言语之中洋溢着他的喜悦。 太医留下两名资历较深的医女后便离开了永和殿,经过十几个时辰的挣扎,李沐韵终于脱离了危险。殿内殿外,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凌云踱步至榻沿,犹豫的坐了下来,看着她仍旧毫无血色的面庞,低沉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是朕的错不该由你来承担。” 李沐韵努力的睁了睁疲倦的眼眸,呆滞的望着凌云,漠视他眼眸里的担忧,将脸转向里侧不愿多看她一眼。 端午瞧见李沐韵如此冷漠,连忙走上来打圆场,“皇上,请皇上不要怪罪娘娘,娘娘她刚醒过来,意识不清……”惶恐的匍匐在地上,她颤抖的说完这句话。 凌云叹了口气,他就这么让人害怕吗?执起李沐韵受伤的手臂,缠绕的纱布还有丝丝血渍渗出,逐渐转变为暗黑。 “你,到底想要什么?”凌云骤然蹙紧了双眉,他到底看不透李沐韵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凌枭的话时不时的徘徊在他的耳畔,她是皇后,是他不能就此忽略的。 榻上的李沐韵显然怔了怔,手臂在他掌心中瑟缩了几下,很不自然的触觉让她侧头凝视着凌云。 到底想要什么,若她说她想自由、想离开皇宫,他又肯给吗?不,即便他愿意放自己出宫,可她的父亲呢,他竭尽全力都会保全家族的面子,岂能容得下她这个家族的叛者。 苦笑了几声,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胃里不停的翻滚着那甘苦的药汁,李沐韵浅咳了几声,“我要的,皇上永远都给不起,又何必多此一问呢。”说完,她合上了眼眸。 “我累了,皇上请回吧。”李沐韵使劲气力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顾不得那撕心的疼痛,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她要的,他永远永远都给不起。那道玄青的身影,徘徊了多少个夜晚。她的梦,她的心思悉数为了他而美满。 可是,为什么,自从进宫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他了,甚至连那熟悉的衣袍也不再出现过。为什么,为什么…… 轻咬着双唇,眼角边上溢出几滴晶莹的泪水。不着痕迹的滴落在枕上,慢慢的,往里渗去。 手心突然落空,凌云颇为焦虑的盯着李沐韵,瞧见她哭泣,心还是软了下来。凌枭说的不错,他到底不该为了苏瑾瑜而放弃整个宛国。 曾经的他,两袖清风,生死相随义无反顾。现在的他,肩挑重任,即便是个誓言也不敢轻易许下,许了,那便是沧海桑田。 “若可以,朕会给你一个孩子。有个孩子在你身旁,多少会活的自在点。”凌云凝望着她,良久在说出这句话来。 089、无奈的恨意 昏暗的烛光笼罩着华丽的寝殿,宫人们轻声的进出,谁也不敢发出稍稍重一点的声响,生怕叨扰了主子们。 黝黑的夜,看不清道路,也教的她颤了颤身躯。冷,好冷,萦绕在指尖的温度也无法温暖她的内心。 碧绿的茶盏冒着腾腾氤氲,自她走过的地方多少残留下些许的清香。 ‘若可以,朕会给你一个孩子。’ 当她来到殿门外时,恰巧听到这句出自他口的承诺。他说,他会给她一个孩子。 颤抖的指尖一时握不住那滚烫的茶盏,一晃神,它便脱离了她的束缚,朝着青砖地面摔去。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宫人,硬是被这声嘹亮的打破声,笑容顿时僵滞,惊愕的眸光纷纷落在散在一地的茶叶。 这是前几年藩王进贡的上等白茶,清雅芳香。若不是今日下了这场大雪,怕这茶还会在司局安存上好些个年头。 这记响声正好打破了凌云和李沐韵之间无声的沉默。 “皇上,请回吧。”李沐韵瞧见是清晨依偎在凌云怀中的女子,在心中讥笑了几声,便朝里侧身而去,冷漠的说道。 良久,她收回目光,扯了扯身上的被褥。 “端午,服侍皇上休息吧。”随意的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端午,轻阖眼眸。 “是。”端午欠了欠身,走到榻前放下那丝薄的床幔。继而对着凌云恭顺的做了个请的姿势,“皇上,就让奴婢服侍您休息吧。” 凌云疲倦的举起手臂摆了摆,幽幽起唇,“罢了,你好生服侍皇后休憩吧。”说着,他起了身就出了寝殿。 呆愕在原地的苏瑾瑜,方才收回了思绪,慌忙的从地上掬起那残留着温热的茶叶,转身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掌心准确无误的握住了她的手臂。 “伺候朕入寝吧。”淡淡的话语,手在他说完之后便松开了她的。 他心中清楚,方才对李沐韵的那一席话,苏瑾瑜是有听到的。尽管如此,他也无意去解释,正如凌枭所说的,若他当真为了她一人而放弃全天下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就不配在坐在这个享尽荣华的皇位之上,可,谁又能懂,荣华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无奈和孤单。 正如那杯白茶一般,他始终都没有机会饮上一口。然,苏瑾瑜也从未开口奢求过什么。 永和殿的寝殿被李沐韵所占去,凌云本是可以和她同塌而眠的,却以她伤势在身的理由婉约拒绝了,并在另一殿中设了寝榻。 去侧殿的路不长,两人之间那静谧的孤寂,却显得这条路比以往的冗长了些许。宫灯内的火苗不停的攒动着,青石路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斜长。 薄雪覆盖的道路,留下四排浅浅的脚印。 “恨朕吗?”当宫人点上殿内的灯盏时,凌云轻柔的问道。深邃的眼眸中,闪现着丝丝血丝,灯火下有些狰狞。 苏瑾瑜轻轻一颤,抿紧的双唇勾勒出一抹浅笑,“不恨。”收拾好一切,她静静的侍立在一旁。 瞬间,殿内充斥着令人慌乱的清寂。。 “朕有朕的无奈,望你懂。”凌云长吁一口气,一翻身便倒头躺去,眼眸缓缓的阖上。 这一天,太累太长了。这些年,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累过了。 平静的喘息传入苏瑾瑜的耳中,她这才轻移脚步,从侧殿中退了出来。 萧索清冷的雪地,她顺眼望去,清晰可见他留在那儿的脚印,比她的还大出那么半个来。 冷风夹杂着些许的愠意,无情的拂过她的面庞,连带着那温热的晶莹悄然滴落至雪地,融化微小的积雪。 沁凉的感觉随着它的坠落,缓缓的涌上心尖。 伤口被触及,还是会疼,疼的都快忘记了要如何哭泣。 皇后自缢这件事很快在朝堂上引起不小的风波,花费了不少精力才将这件事平息下去。宫廷内对这件事也缄口不提,数日之后便也没了那好奇。 李沐韵也因为这件事而暂居在永和殿的寝殿内,每天一下朝,凌云便会在第一时间回来探望她的伤势,在宫人们的眼中,皇上和皇后鹣鲽情深。 耽搁已久的册妃大典距大婚已经十日有余,按照祖制,钦天监挑了个吉日随礼部的奏折一起呈递了上来。 凌云未做多想,将一早就准备好的圣旨颁下。 经过层层选秀,皇后乃宰相之女李沐韵,妃嫔级乃华妃、霓妃和如嫔,美人十二分别出自各个世家。 090、回不到过去 就在这场风波过后的三日,远在青城的太后和太妃得悉了此事,不日归朝。 四年前,凌枭终将夺得帝位后,只是随意寻了个理由,将太后和太妃遣去了青城,名曰祈福,可谁都知,是要掏空她们两人在朝野的权力。 此次归朝,让凌云有点措手不及。他们并无任何血缘关系,这几年也甚少见到她们两位,大臣的奏折中倒也提到过她们两位。 积雪褪尽,皇宫更显得冷寂凄凉。 永和殿的正殿内,青烟袅袅,若有若无的馨香萦绕在房梁之上。 夜已深沉,尚喜端着方盘走到凌云的身后,细声道,“皇上,夜已深,该歇下了。”说着,他将摆放着十六块绿牌子的盘子递到他的眼前。 前几日,凌云都独宿于永和殿中。今晚,他没有提早吩咐会在寝殿歇息,故而今夜尚喜请出了绿牌子。 “照往常那般。”凌云翻阅着手中的奏折,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烛火摇曳了几番,使得他的瞳孔紧了紧。似乎想到了什么,复抬眸喊住了尚喜的脚步,“摆驾,合德宫。” “是。”尚喜敛目低眉的轻喃了声,用红纱布遮起所有的绿牌子,对着殿外的宫人高声宣道,“皇上起驾合德宫。” 侍立在旁的宫人率先进了合德宫,这是帝后大婚以来,皇上第一夜留宿合德宫。宫人们不敢耽搁太久,伺候李沐韵沐浴更衣。 那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李沐韵正好梳妆完毕,略施水粉的她,宛如那出尘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眉心之中总笼着一缕淡淡的忧愁,似喜悦,却又惆怅。 端午用丝带扎起她所有的青丝挽在胸前,额前特意留了几缕略短的青丝,更填得一抹妩媚。 “娘娘,待会儿皇上来了,千万不要再说那些让他生气的话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你头上的那片天,即便再怨,也不要束缚了自己呀。”端午垂眉,细细的梳理着她的发丝。 女为悦己者容,李沐韵望着镜中的自己,她从未发觉自己的容貌有这般好看。纤瘦的五指抚上脸庞,手腕上那狭长的伤疤难以遮挡,这是她心头永远的疼,教她不敢忘。 “我的心早给了别人,又该拿什么去面对他呢。”李沐韵从端午的手中取过月牙梳,“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他若全了我的面子,我自然不会失了他的里子。”说着,她站起身来绕过端午,感慨道。 端午愣了愣,拧紧了双眉,“娘娘若当真不在乎,那日就不会选择一死了之了。您是皇后,又怎能受到那样的屈辱呢,您的心,当真还回得到过去吗?” 唇边勉强挤出的笑容在端午说这句话时,骤然僵在一起。若还回得去,她又何必用死来寻找出路呢,这辈子,只要她还姓李,就再也回不去了。 没有再往深处做想,举步便朝着正殿走去,她不曾想到凌云来的这么快,路途中两人就相遇了。 “臣妾参见皇上。”她福了福身,柔声说道。 “免礼。”宽袖轻拂,凌云顺势便握住了她的手腕,牵着她一齐走向寝房。 腕上的伤口虽说是结了痂,被他这么轻握着,竟有了丝丝痒意,不自然的动了动。 “伤口还疼吗?”凌云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了句,手中的力道又松了松。 李沐韵拘谨的摇了摇头,浅声说道,“有些痒,应是快好了。天气寒冷,可是需要吩咐御膳房呈上甜汤,暖暖心。” 漫漫长夜,她总想多做点什么好打发这时间,又似乎在焦急着什么。 凌云摆了摆手,吩咐身后的宫人退下。他素来没有食用宵夜的习惯,在这寒冷的日子中,总是无法在任何的热汤中寻觅到丝丝的温暖。 偌大的寝房,还垂挂着大婚时的红色轻纱,灯盏上的龙凤烛已被替换。端午收拾好床榻后,也退了出来。 满目的嫣红,传递着当初的喜庆。 李沐韵轻轻的将手从凌云的桎梏抽离,抬起眼眸凝了他一眼,恍惚间,她错认为他便是他,微微发颤的五指攀上他的腰际,轻扯着缠在上面的腰带。 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怔得她的手停留在原地。眸华若有若无的腾起几丝寒气,指尖上的温度逐渐散去,她终是无力的垂下了手臂。 091、初侍寝 是的,她做不到。前一刻她说要相敬如宾,后一刻却主动他的恩宠。她向来不是这般犹豫不决的人,现下,她确实进退两难了。 “大婚多日,皇后却是初次伺候朕,难免的羞赧,朕自不会介意。”凌云淡笑着解开腰带,褪下这身冗繁的衣物。 李沐韵低下螓首,五指扯着裙摆上的软纱,内心纠结的不敢去看凌云一眼。 “夜深了,皇上早些歇息吧。”李沐韵看到凌云躺在她的床榻上,细声轻语中夹杂这几分刻意的疏离。 她收了收衣领,朝着软塌走去。 大婚那夜,凌云对她所说的那些许诺,一一浮现在脑海。正如他所说的,他们之间无关爱情,距离便是给彼此最好的让步。 他的‘宠幸’在外人眼中,宣告着他对她的恩宠。可李沐韵心里明白,这场戏中,入戏的向来是外人,然,他们在此时便成了台上的伶人。 “皇后,你似乎忘了你的身份。”凌云闭着双眸,听到细碎的脚步声,隐隐猜测到李沐韵想要离开,幽幽的提醒了句。 眸下,他的心又岂像表面那般平静呢。他说过,除了苏瑾瑜,他难以接受任何一个女人,即便她是他的正妻。 这便是身为帝王最大的无奈,明知他不爱她,却硬是要她的全部。待到掏空挖干之后,随后便丢弃到一边,如此轮番上演着。 “朕,还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不是吗?”说着,凌云徒然睁开双眸冲着李沐韵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李沐韵全身一震,惊骇的顿住了脚步,瞬间转身,不可置信的望着榻上的凌云,“臣妾只是在尽本分罢了,皇上那夜应承过臣妾的。” 他说过,她是个有名无份的皇后,他给不了她任何的幸福。现在又为何要亲自去破坏当初亲自许下的应承呢。 明眸蒙上一层水雾,她看不懂凌云,猜不到也琢磨不透。 “任何女子都可以拒绝朕的恩宠,唯独你,抗拒不得。作为皇后,朕希望你该懂得,你应尽的本分在哪儿。” 李沐韵倏然闭上了双眸,面无表情的朝着床榻移步。她差点就忘记了,这道荣光的背后还有着另一番的折磨,那便是子嗣。 当初凌云说过他会给她一个孩子,却不想来的这么快、这么急。 伸手褪下衣衫,寒意直抵心底。她不愿再去看他,哪怕当痛楚遍及全身时,她也只是扯过被褥蒙住了自己的眼眸。 空洞的黑暗,她似折翅的蝴蝶一般任意飘零着。当这些苦水肆无忌惮的将她淹没时,再坚强的人,也终究抵挡不住这足以摧毁意志的苦楚。 两行清泪无助的自眼角深处慢慢的流淌着,她素来不是爱哭的人,今晚的泪,怕是她这辈子流的最多的一次了吧。 孤寂的留白占据了她整个脑海,兜兜转转,一道亮光闪过她紧阖的眼眸。抽搐几下,李沐韵便深深的昏睡了过去。有道熟悉的声音,引领着她逃离这令人惧怕的黑暗,逐渐的,她似乎看到了光明还有那沁鼻的芳香。 距京都离去数十里,泗水之滨,有着一片偌大的桃林,蓊蓊郁郁,绵延其中。几只纸鸢染了这淡淡的桃香,悠悠的飞入湛蓝的天际。 忽如一阵清风袭来,打着花苞儿的桃花顿时盛开,烂漫妖冶,馨香四溢。 桃树下,那一袭淡青的衣袍随着清风微摆,双手习惯的负在身后,挥袖之间挽不住一脉流水。 他背对着她,双手紧握的清晰可见泛白的关节,李沐韵犹疑的轻唤出声,“玄锡,是你吗?”这是进宫以来,她第一次梦见他,看到他迟迟不愿将脸转过来,稍稍起了哀伤。 “来了,为何不让我见你一面呢。你可知,我这儿有多痛。”五指微张,抚上自己的心头。李沐韵向前迈了几步,将桃花瓣碾入土壤之中。 那名名唤玄锡的男子,终究抵不住的侧过了身,狭长的凤眼中满是淡漠,“今生你注定是他的人,沐韵,我是来和你告别的,借你的终是还你了,安好便好……”随着话音初落,他轻甩衣袖,桃林、纸鸢悉数消失,就连他的身影也越行越远。 李沐韵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远去的方向,想抓却又抓不住“玄锡……玄锡……”直到他消失成黑点,她绝望的跌坐在地上,周遭又是一片的漆黑。 092、笑颜如花 梦中,他说他们要分开了,他说这辈子他的目光不会再望着她一人。 李沐韵扭动着身躯,惊惶失措的唤出声来,“玄锡,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梦是这般的真切,真的让她以为他们不会再有相见之日。抑或,此生,再相见已惘然。 整个人倏然惊醒,发指的恐惧也随着她回到现实而散去,残留的气息却教她啜泣出声。曲起双膝,她缩在角落中无助的望着榻前。 在她熟睡时,凌云已然离去。嫣红的床榻上有着那一抹暗红的血渍,这是她的,昨晚他要了她的证明。 四肢的酸疼开始蔓延,那个地方很疼很疼,仿佛被撕成两瓣那般。 端午端着铜盆从外进来,见到李沐韵瑟缩在榻角,关切的迎了上来,“娘娘可是做噩梦了?”方才在外面,隐隐约约就有听到她呼喊的声响,只是模糊了些许,听不真切。 “他走了,他说他要走……端午,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回来……”李沐韵抬起腥红的眼眸,抽噎道。 掀开覆盖在身上的床褥,从榻上爬了出来,正要起身下床时,凌乱的床榻绊住了她的玉足,身子往前一倾便无情的摔倒在榻下,双手死死的抵着冰凉的地面。 端午放下铜盆,惊愕的扶起李沐韵的身子,“娘娘……”怜惜的替她撩开耳鬓旁的碎发,话到了嘴边只好又给咽了下去,她知道她心里的苦,却又不好再多说什么更教她伤心。 李沐韵睨了端午一眼,双手缠在她的双臂上,“怎么办,他不要我了,我要怎么办……”说着,她投入端午的怀中,放声哭泣着。 这场梦,到底是她思念的紧,才导致的幻觉。 可是,端午轻捋着李沐韵的后背,忧心忡忡的长叹了几口气。这道宫墙,阻的不是他们,而是彻底断了宫外所有的一切,乃至生老病死。 “娘娘,奴婢伺候你梳洗吧。”端午刻意从这个话题上绕过去,再说下去怕会惊扰了更多宫女,“过些时辰,各个宫殿的主子该向娘娘来请安了。” 这些日子的休养快教她忘记了,每日清晨都会在这个时辰各宫妃嫔向她的问安。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李沐韵嗤笑了几声,婆娑的泪眼瞬间变得冷若寒潭,彻底让人看不出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好似是座雕塑那般。 端午小心翼翼的替李沐韵整理着一切,看到她身上的淤红和榻上的那鲜红,连连摇头。进宫才这些时日,就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若再呆下去,死的又会是谁呢。 想起前些日子,长廊中发生的那件事始终是端午心中的一处心病。她是奴婢有着自己忠心的主子,后宫三千佳丽,她的主子作为佼佼者,又岂能让那卑贱的宫女瓜分去了本该属于她的恩宠呢。 永和殿,偏殿。 苏瑾瑜坐在软塌上瞭望着这殿外的一切,自那场大雪之后,这枫树憔悴了不少,乌黑的枝桠上只有几片红枫在那儿迎风摆首,却又不知能够坚守到什么时候。 正如这世间的定律一般,人生必定会死,万物皆有循环。 季秋端着甜汤踏入时,苏瑾瑜象征的冲着她莞尔一笑。她的眸光始终不愿离开那轩窗半分,似乎期待着什么,似乎又在谋划着什么。 “这些日子姑娘都不曾好好用膳,身子怕是经不起如此折腾,不如喝点甜汤吧。”季秋用着她一贯的语气,平淡的说着。 入宫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一切。当她看到苏瑾瑜脸上的笑容时,心仿佛被什么敲击了一下,笑颜如花,曾几何时,她的笑容已经枯竭。 唇角抽搐了几下,她到底没能扯出这一弧度来。 “我不饿,谢谢姐姐。”苏瑾瑜轻声的说道,双脚又往后屈了屈。 “是冷了?”季秋将甜汤放在几案上,看到她瑟缩了下以为是这窗外的寒风冻着她了,“快下朝了,姑娘应要……” 苏瑾瑜抿唇不语,默默的接过季秋递过来的披肩,将自己早已冰冷的身体严实的遮盖起来。可不论怎样,她的心都没有感受到一丝温度。 此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苏瑾瑜随意的瞥了一眼。 093、自是信你的 “自那场雪之后,天也寒了不少。姑娘若是觉得冷,便唤奴婢燃些火盆吧。”季秋朝着殿外看了眼,柔声说道。 “嗯。”苏瑾瑜应了声,便从榻上起了身。 季秋颔首,临走前瞥了眼那冒着热气的甜汤。她知道,这碗甜汤怕是又会被她忽略了。 行至门槛时,季秋对着清云欠了欠身,“劝她多少吃点吧,若引来皇上责怪,怕是奴婢们担待不起的。” 清云住在偏殿已经有些日子了,每次遇上难题时,季秋便会请清云出来劝服苏瑾瑜。 “她心里不舒服,咱们说的再多那也是徒劳。季秋,有我在这儿,你就放心吧。”清云看着殿内的苏瑾瑜,悠悠的说道。 季秋抬眸看了眼清云,眼波流转,良久才吐了句,“我,自是信你的。”这次,她用了自称,两人之间的关系倒也拉近了不少。 放遍整个宫廷,怕也只有这个偏殿能够让她们这般无拘无束,这一切也全仰仗了苏瑾瑜背后的那道荣光。 打清云出现在这儿的那刻起,季秋便没有将她当作敌人。她知道,这个地方若是没有他的允许,谁都没有这个胆子在这儿住下,哪怕她是执掌永和殿的女官,那也是断断不允许的。 目送季秋远去,转过身来时,她才察觉到苏瑾瑜已经移至她身旁了,有些惊愕。 清云将手覆在她的手腕上,轻笑着语道,“舍得离开那儿了?”今日若是她没有来,只怕苏瑾瑜会在软塌上坐上一整天。 “姑姑,有事吗?”她躬身,敛目低眉的问道。 “皇后娘娘久病初愈,即今日起恢复六宫问安。应是第一次的关系,负责六宫的女官也要过去,让娘娘认个熟。”自昨晚皇上在合德宫歇下后,清云便清楚,这后宫的争斗才正是拉开帷幕。 苏瑾瑜的身子略微的僵滞了下,直到那酸意从四肢涌上时,她这才缓缓挺直了腰板,呆呆的望着清云。 “这是你迟早都要经历的,瑾瑜,趁着这几日,不妨好好想想,皇上为何要将你放在这个位置上。”清云并没有直接道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凭着在宫中多年的经验,她深信,皇上会这么做,不能说是不爱,或许怕是爱的太深,所以才无奈的选择了这个。 因着清云的话,苏瑾瑜愕然抬眸,凝视了一会儿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能从清云口中听到,着实吃惊了一番。 唇角轻抿,苏瑾瑜淡淡的回了句,“姑姑的话,奴婢记下了。” “走吧,错过了时辰那总是不好的。”清云颔首,转身就往殿门走去。不知是在殿内太过清冷,还是她的心自那件事后便不再暖过的关系,迎面而来的寒风居然没让感到丝毫的寒冷。 合德宫就在永和殿的正后方,两殿遥遥相望。 萧索的宫道上,除了那几抹青绿的劳碌身影,今个儿还增添了数位打扮艳丽的女子款款朝着合德宫走去,或窃窃私语,或笑声频频。 她们便是居住在西宫的几位美人,这些日子皇上总是翻不到她们的绿牌子,便也学会从衣着打扮上和别人有了计较。 流连御花园这几条宫道上,无谓就是为了要在皇上经过时的那匆匆一瞥。也许,逆转人生的契机就会出现在这儿。 远远瞭去,合德宫的殿门缓缓开启,那金黄的铜钉在初升的旭日中闪闪发光,正如住在这儿的主人,此刻也正在发光发热。 按照宫里的规矩,待众位妃嫔落座完毕,这宫里的女官才好逐一从侧门踏入合德宫的殿门。 苏瑾瑜睨了清云一眼,瞧见不少女官和太监拾阶而上,恭敬卑谦的躬着身,谁也不敢将眼眸掠抬一分,怕是犯了这宫里的规矩。 在端午的搀扶下,身着大红织锦百花腰裙的李沐韵款款走来,唇边是她一直维持的笑容,笑的再美,也是无法抵达心底的。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众人一并起身作揖。 李沐韵颔首,涂满艳红豆蔻的手轻摆,柔声道,“都起了吧,端午,奉茶。”说着,她睨了端午一眼,将边上准备好的温茶逐一奉给各个主子。 094、假借他人之手 两侧依次摆放了十五个座椅,瞧见有几个是空着的。李沐韵眉心微犟,便问了句合德宫的司女,“都是哪几位娘娘未来,可是错过了时辰?” 司女敛眉低目,踩着碎步迎至她面前,“回皇后娘娘的话,绮雅阁的沈美人抱恙在身不便前来,悠宫的如嫔出门时崴了脚,故而未能前来。” “既是如此,将皇上赐给本宫的珍品赐予沈美人,初入宫,这些病疼还是早些医治的好。司寝局那儿,便也撤了她们的牌子吧,以免冲扰了皇上。”李沐韵咬字清晰的对着司女说道,宫门深似海,她心知今日这么做无疑中树立了敌人,可若不怎么做,她身为皇后的威信又要如何树立呢。 先甜后苦,她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分寸的。 “是。”司女领命,便退了下去。 在座的数位美人面面相觑,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落得终身难以见圣颜的下场。 李沐韵又同她们问寒嘘暖了片刻,看窗外的天色约莫着是前廷下朝的时分,故而命人宣了众位女官进殿问安。 乍见苏瑾瑜也在她们的行列中,李沐韵的秀眉反倒蹙的更紧,戴着护甲的指尖反复摩挲着杯腹,酸疼的身躯也在那顷刻间站了起来。 听着边上宫人介绍着,李沐韵的脚步也在她们中间来回踱步,她清楚苏瑾瑜是见过自己的,便随意瞥了她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李沐韵看向宫人,端起茶盏便轻呷了口。 苏瑾瑜稍稍抬了抬眼眸,恭顺的福了福身,“奴婢苏瑾瑜。”她就这么一直弯着腰,没有李沐韵的吩咐,她连抬都不抬起半分来。 三年来,她是这深宫中的一朵奇葩。新人好奇,旧人生怨。李沐韵休养的这些日子倒也陆陆续续听了不好宫人谈起过这个人。 “是皇上身边的内侍女官,前些日子刚刚晋级。”宫人还不忘在末了加上这么一句。 李沐韵睨着苏瑾瑜,缓缓的阖上茶盏时,大概是未好的旧伤沾染了些许的寒气,指尖一颤连带掌心整杯茶顿时倾覆。 距李沐韵较远的端惊愕的轻轻的唤了声,“娘娘,当心。” 那杯茶是她特意吩咐宫人沏的,水温比起奉给各位主子的高了些许。寒冬且她的身子不方便,多饮些热茶总会是好的。 李沐韵轻呼了声,滚烫的热茶已经触碰到她白皙的肌肤,灼伤了她那刚涂染上豆蔻的指尖,丝丝馨香从中散出。 咫尺的距离,苏瑾瑜是离李沐韵最近的一个宫女。当她看到那杯茶滑过她的指尖时,脚步往前挪了一挪,搭在腹前的双手迅速递了上去。 没有意外的落地声,只是那些茶水撒在了地面上,然整个茶盏牢牢的被苏瑾瑜抓住手心中,微微颤抖。 两侧的宫人纷纷迎了上来,收拾着地上的污渍。衣裙窸窣作响,轻带着几缕寒风钻入空隙间,那双纤瘦白嫩的手顿时变得红肿。 “惊扰了娘娘,是奴婢的不是。”苏瑾瑜咬着下唇,极力敛去话语中的颤抖。双手死死的拖着那茶盏,仿佛这倾覆的不是热茶而是浆糊,将她的手黏在了上面,动一下,那便是钻心的疼痛。 唇角微微上扬,李沐韵满意的睨了眼苏瑾瑜。接过端午递上来的丝帕细细的擦拭着指尖,虽疼,却是入不了心,更牵不起她丝毫的情绪。 “好个忠心的奴才,今后便留在合德宫当差吧。” 话一出,惊得不少人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其中数清云最为诧异。 坐的久了,站起来走走倒是舒适的。李沐韵见苏瑾瑜没有应答,便不断的来回走在他们行列前,时而看他两眼,时而又打量谁几眼。 “皇上尚未大婚,需要内侍女官那是合情合理的。可如今,三宫六院各有归宿,服侍皇上的职责是妃嫔的首当任务,又何须假借他人之手呢。”话锋一转,方才的温和刹那间凝结成霜,敏锐的眸光扫了各人一眼。 “奴婢,谨记。”苏瑾瑜再次躬身,李沐韵的话在她的心里敲出了层层涟漪,以前她所坚持的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须臾之后,合德宫便也散了场。 清云和苏瑾瑜并肩行走,两人之间死一般的沉默,谁也没有打破。 095、自私的犯难 秀眉拧紧,清云侧目看了苏瑾瑜一眼,接着便是她叹气的声响。 丝丝寒风吹拂在她炙热的手背上,这疼痛倒也减轻了不少,只是红肿依在。苏瑾瑜察觉到清云的异样,顿了顿脚步。 “姑姑,可是在担心?”别说清云,就连她自己都没料到会有这个变数。她低眉,用指腹摩挲着那脆弱的肌肤,些许的颤栗让她放大了瞳仁。 清云并不知晓当日在长廊上的事情,苏瑾瑜又不想将这件事刻意泄漏出去,毕竟,对她而言,是祸不是福。 “其实,过去了也好,永和殿有姑姑在就好了,反倒奴婢总是多余的。”苏瑾瑜望了清云一眼,柔声说道。 清云望了眼苏瑾瑜,没有再说什么。眼下不说的再多,对她而言都是徒劳。 苏瑾瑜将这件事禀报了内务府,不出须臾的时间,这件事便传到了凌云的耳中。 轻执的朱砂笔随着尚喜的禀告一再停顿,无暇的宣纸上沾染了点点摇曳血莲,宛如是那祁山上盛开的绝色花朵儿。 皇后向他讨了苏瑾瑜,有意而为之,还是像她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忠心而已。 御书房内,清香袅袅升起,不断涌入鼻翼之中。 霎那间,凌云有片刻的恍惚,这道折子他该不该批阅呢。 尚喜从凌云的眸中读懂了他的犹豫,以往在处理这种事的事情,他都不曾向现在这般,再三徘徊。 人心中有了感情,一切都会变得脆弱,尤其是那颗心。 手中的拂尘随着他的步伐而摇摆着,轻轻的拂过他所走过的每一寸地面,“皇上,不如用些点心吧。” 笔尖旋即一转,便落在了笔架上,凌云拿起那本折子藏入袖中,正色道,“摆驾永和殿。” “是。”尚喜诧异的瞄了眼凌云,实在想不透他究竟要做什么。与着以往,他每每能够揣测的圣意而稍稍偏离了轨道。 苏瑾瑜刚刚回到偏殿,连茶都来不及饮上一口,前面便传来了皇上摆驾回宫的消息。这让她有些惊慌,双手微微颤抖,惴惴不安着。 方才在来的路上,她就做好了准备。这件事,算是她自作主张,除了这样她实在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拒绝,除却她内侍女官的身份不提。 她想,他总是计较的,不然不会这么匆匆就赶了过来。 偏偏是这份计较,每每将她推上风口浪尖之上。凌枭的话,她不敢忘,然她给他的那个答案,她更是铭记在心,哪怕那只是个谎言。 苏瑾瑜起身回了厢房,褪下这件象征身份的衣裙,摘下那支花形发簪,打扮的和普通宫女一般,在季秋几人不解的眸光中,走向寝殿。 她不想凭着他的恩宠在后宫之中得到应有的呵护,她不想让他背负更多的骂名。然,她并非圣人,有时候她还会自私那么些许。 这回,注定是个劫难,那么就让她自私的去承受便好。 清云一脸凝重的站在寝殿外,她到底是习惯了,即便她现在不再掌管寝殿内的事物,可每次凌云回来,第一个迎候的便是她。 想到这儿,苏瑾瑜惭愧的略低了螓首,躬身道,“姑姑。” “进去伺候吧,待会御膳房会有几道点心呈上来。”藏在袖管之中的双手抖动了下,清云向后退了一步。 苏瑾瑜颔首,充满歉意的睨了眼清云,压在心底的话始终没有轻易说出口。 她已有好几日没有见他了,消瘦了不少,下颚处还有点点胡茬尚未清理干净,唯一不变的应属他的发丝,依旧发白如雪。 在这温暖的寝殿中,徒添几丝寒气。 “皇上万福。”苏瑾瑜福了福身,言辞间没有丝毫的惊慌。 她有着自己的小计较,不想胆怯的躲在他的背后。 “内务府告诉朕,你要去合德宫当差?”凌云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他从御书房带来的那本折子。眸子虽说是落在上面,乌黑的瞳仁是不是的斜睨着苏瑾瑜。 只见她着了件浅绿的宫服,发髻上只簪了支最为普通的银簪,一如月前的她,拘谨保守。 “是,奴婢谨从皇后娘娘的吩咐。”苏瑾瑜再次福了福身。 凌云略带愠意的望着苏瑾瑜,五指使劲的攥着折子发出抖动的声响。她究竟在想什么,倘若不想去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合德宫,虽说他承诺会给李沐韵一个孩子,可,若是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他能够想象的出,李沐韵会做耍些什么。 096、秋海棠簪 “你若不想去,朕就替你回了这道折子吧。”思绪良久过后,凌云浅叹了声。 他将那道折子收入抽屉之中,这么做,要的只是苏瑾瑜的回答。对于宫中基本的人员调动,本就不该如此多此一举,特意写到折子呈递上来。 苏瑾瑜微微启唇,偷偷瞄了眼座上的凌云,他是有所计较的,计较着她这次的主动却是为了她人。 “请皇上成全。”果断的闭上双眸,她不敢再去看他冷若寒潭的眸华。只怕这一眼,会使得她再次沦陷,失去她原本的初衷。 凌枭说过,她不该为了这份宠爱而要求的更多,奢望的太远。 那么,若是这样,她一卑微的宫女又要凭什么去回绝皇后的命令呢。心中嘲笑了几声,原来,没了他的依靠,偌大的后宫中她是那么的渺小,微不足道。 凌云凝着苏瑾瑜,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因着她略低的螓首,他看不清她的面容,更看不出她的神色。 眸华中出现那袂明黄,只觉得四周寂静的足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苏瑾瑜不想再让他执着于这个话题,遂而举步走到他的面前,抬手就要去解他的衣裳。 “皇上应当是累了,奴婢伺候你换下朝服吧。” 手一触到缠在他腰上的腰带时,凌云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入怀中。 “你的心,朕看不懂了。瑾瑜,朕看不懂……”下颚抵着她的额头,几日不见,她又悄悄长高了些许。 “奴婢的心一直就在皇上身上,故而,奴婢更清楚自己的职责。身为宫女的奴婢没有资格去拒绝娘娘的命令,不是吗?”双手攀在他的腰际上,闻到淡淡的龙涎香,不知不觉的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在她说完这番话,又不禁起了悔意。这样的话,只会给他产生更大的错觉,她害怕的也正是如此。 她感觉到手臂两侧的力道有稍稍加紧,仓惶的抬起眸华,“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凌云松开她的身子,认真的凝视着苏瑾瑜,指尖抚过簪在她发髻中的簪子,不知为何每当看到她佩戴上这支发簪时,心隐隐的仿佛漏了什么,说不出的难受。 终是轻轻一扯,那束住的青丝随着簪子抽离而倾数披散下来,五指摩挲着如锦缎般的秀发,淡淡的馨香钻入他的鼻翼之中。 “明日便去合德宫吧,皇后那儿朕会交代。”凌云将簪子捻在指尖,合着阳光散发出丝丝羸弱的银光。 苏瑾瑜颔首,从凌云的桎梏中退了出来,一手揽过全数发丝,“还给奴婢吧,这副样子要如何出现见人呢。” 大白天的就弄得发髻凌乱不堪,若是让别的宫人瞧见了去,传入皇后耳中那便是罪,淫\乱圣上的大罪。 凌云笑而不语,自径走到桌前从最底下的抽屉中取出一方锦盒,墨绿的盒面随着他的指尖缓缓打开。 是一支发簪,这后宫之中只有妃嫔才有资格佩戴花形发簪,前几日他命工匠特意打造了这支发簪,一体的银色,只在末梢镶嵌了一朵盛开的秋海棠。 娇小玲珑的秋海棠就那般绽放在凌云的手中,苏瑾瑜只是睨了眼,打心底里的喜欢上了这支簪子。 “好漂亮。”她走到他的面前,从他手中接过不停的端详着。 她素来不知道,秋海棠还能够用这样的形式存在着。她以为,在那日之后,它本该是凋谢了的,与那初雪一块儿消失在人间。 一想起那夜的缠绵,苏瑾瑜的脸上顿时浮现两朵红晕,衬得她更是娇羞。 “朕一直没能送你什么,这支发簪就好生收着。秋海棠,待明年开放了,朕再带你去看。”话音一落,凌云不着痕迹的抽回她指尖上的发簪,替她重新绾起了青丝。 苏瑾瑜浅笑了几声,幸福的滋味儿向她涌来,将头轻倚在他的肩头,这是她熟悉的味道,也许在以后,她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闻不到他的香味了。 “奴婢不在了,就让季秋姐姐伺候皇上吧。她懂的比奴婢都多,有她在这儿,奴婢也就放心了。” 凌云没有作答,她若不在了,那么谁伺候都是一样的,牵不起他内心的涟漪,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097、初到合德宫 苏瑾瑜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便离开了偏殿。 清晨星奴抱着苏瑾瑜的手臂,怎么也不让她离开。内务府颁文卷下来的时候,她们几个恰巧都在偏殿内,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只有星奴无法舍得。 “以后,我不在了,就让季秋姐姐好好照顾你。星奴,这个地方是要你自己坚强才能够生存下去的,有空我会过来看你的。”苏瑾瑜环住星奴的身躯,依依不舍地说道。 即便知道,这一走若是没有恩旨,她或许再也回不来这个地方了。 抬眸环顾了眼这熟悉的四周,原来,不舍的还有自己。低头浅笑,再不舍那又如何呢。 抵达合德宫时,恰巧遇上出来的妃嫔们。双手搭在腹前,恭敬的立在一旁。 只见一道白色长群逶迤拖地而过,裙摆上用金丝勾勒出朵朵妖冶的月季,如泣血般触目惊心。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十年风水轮流转,怎么?如今沦落到要给皇后娘娘提鞋了吗?” 伴着一声尖锐的嘲笑声,众位走在前头的美人纷纷将眸华落定在苏瑾瑜身上。 “如嫔娘娘吉祥。”苏瑾瑜翻眸,这么久不见,她的气焰并为随着被送入悠宫而有所收敛,反倒更加的横行了。 这儿是合德宫,并不是在悠宫,抑或是西宫十二所的某个角落。 谁都不敢造次,除了她如嫔之外。 如嫔掩嘴浅笑了几声,伸出涂满丹蔻的纤纤玉指,轻托着苏瑾瑜的下颚缓缓扬起,“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啊,可惜了,生下来就是做奴才的命。” “娘娘说的是,奴婢还有命在身,请娘娘高抬贵手。”迎面而来是她浑身的胭脂味儿,苏瑾瑜侧了侧头,这味道她实在是闻不习惯。 如嫔听她这么一说,逐渐加深了唇角的弧度,向前轻跨了一步,将唇瓣贴在苏瑾瑜的耳边低吟道,“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尽管我现在进了悠宫,可那并不是冷宫,不是吗?你欠我的,迟早都是要归还的。” 指尖顺着她的下颚缓缓抚过她的脸颊,那抹笑容添了几分神秘,又带了些许的狡黠。 苏瑾瑜只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逐渐的散去,几日不见,如嫔好似像变了一个人,有些让她捉摸不透。 那刺鼻的香味儿还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轻轻触动五指,才发觉已经僵硬了良久。 合德宫内,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声。紧接着,那嵌满六十四颗铜锭的宫门缓缓开启,端午一脸正色的跨出门槛。 “还愣着做什么,岂有让主子等奴婢的道理。”端午厌恶的睨了眼苏瑾瑜,这个宫女她打心底里不喜欢。 苏瑾瑜愕然的抬起下颚,惊觉如嫔一行已经走远,她连忙疾步来到端午的面前,颔首示意,“这是内务府的折子,劳烦呈交于皇后娘娘。” 这道折子是今早季秋给送过来的,说是有了它,才能证明她是合德宫的人,并会载入册中。 端午应了声,转身就走,连个好脸色都不曾给苏瑾瑜。 她不懂,为什么主子要将她调到合德宫来,这里根本就不缺人手,多了她一个,只是碍眼的很。 想虽然是这么想,端午还是依照李沐韵的话,引了苏瑾瑜去偏房,也正是那日苏瑾瑜和叶辰轩呆过的那间。 “参见皇后娘娘。”站在殿外,苏瑾瑜欠了欠身作揖道。 李沐韵站在书桌前,正描摹着一副丹青,偌大的宣纸上,除了几棵翠竹外,不再有它。她听到苏瑾瑜的问安,连眸子都不曾转移,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起来。 昨夜,凌云再一次翻了她的牌子,只是这回他没有再碰她,很平淡的交代了她几句。 他会出面,是李沐韵有所计算到的。正因为如此,她才特意调了苏瑾瑜过来。有她在,合德宫永远不会是一座徒有虚表的中宫。 端午曾问过她,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她却无比平淡的一笑了之,后宫中从来没有值得这回事,正如同没有一个女子会满足现状。而她,身为皇后自然要护周全自己的门面,再痛也不能让外人得知。 “今后,你的活计本宫会让端午逐一告诉你,这儿不比永和殿,凡事都需亲力亲为。”笔尖凝聚了一滴墨汁,随着李沐韵的出神而晕染了宣纸,远远看去,倒像是一朵孤傲的墨菊,“本宫饿了,做点点心呈上来吧。” 098、一碗面 李沐韵放下手中的画笔,抬眸凝了眼苏瑾瑜,吩咐了句。 在端午的牵引下,苏瑾瑜很快就来到了合德宫的小厨房,看到干净整洁的灶头,她下意识的垂下了螓首。 这儿什么都没有,若是真想准备出几道可口的点心,怕是需要费上几个时辰的。可,李沐韵的话,犹如警钟在耳边不停的响起。 “谢谢。”苏瑾瑜转过身对着端午道了谢意。 嘴上即便是这么说的,她的心里始终是没有底的。尴尬的冲着端午笑了几声,便朝着院落走去。 “娘娘不爱吃太甜的点心,做点平淡的就好。”看着她要走,端午赶紧喊了句。她不想让这个人破坏了李沐韵用膳的心情,就算再厌恶,她都要压下来。 苏瑾瑜颔首,见到院落旁有一小堆木柴,欣喜的迎了上去。 进宫以来,她从来没有做过粗活,最重最累的活计也只是打扫下宫殿,挑几旦水而已。对于劈柴、生火甚至是做糕点,她都没有把握。 看着那把沉重的斧子,苏瑾瑜卷起双袖,用尽力气才勉强将它举了起来,迅速落下,木柴却纹丝不动。 端午在旁见她劈柴都劈不好,心中窃笑着向李沐韵去禀报。 原来将她调到合德宫来,并不是一无是处,她也逐渐的能够猜测到这算盘该怎么打了。 经过一盏茶的功夫,脚边只有寥寥几块参差不齐的木柴,然苏瑾瑜已经是满头大汗,身上再也使不出任何的力气。 呆呆的望着那几块木柴,她叹了口气,弯腰要去拾那几块木柴。 指尖刚触及它的边缘时,一根细小的木刺扎入她的皮肉之中,她骤然收回了双手。阳光下,她原本白嫩的手,现下布满了不少的伤口,那泛红的茧生生的吃疼。 看着那一无所有的厨房,苏瑾瑜勉强只找到了些面粉和几个鸡蛋。 使用小厨房是要经过皇上或者太后的允许,平日里除非是自个儿带食材来做,不然御膳房是不管辖这块儿的食材。 苏瑾瑜又怕李沐韵饿的紧,赶不及去御膳房索讨食材。只能从这些面粉想办法,她不爱食甜食,或许口味清淡的面食,她会喜欢。 小时候在街上流浪的时候,苏瑾瑜曾经在小摊上看到小贩做面的情景,不出须臾就能做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 面条亦熟,她劈的木柴也许正够煮这碗面条了。 一盏茶过后,苏瑾瑜端着面食敲响了侧殿的门扉,看到端午也在哪儿,她小步走了上去,“点心做来了,还望向娘娘通报一声。” 这粗糙的食物放在平日是断断无法端至台面的,今日在这个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能放手一试。 端午犹疑的凝了眼苏瑾瑜,这盖子下的食物究竟会是怎样的。她实在有点难以相信,她能够做出这道点心来,那厨房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李沐韵倚在檀椅上,细细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门,被悄声的推开,一前一后的身影逐渐朝着书桌走去。 长翘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感觉到眼眸前出现一片阴影,下意识的将书籍从眼前挪开。 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握在书页上的指尖不经意的触动了几下,这个味道是?愕然的抬起眸华,看到来人是苏瑾瑜,心一下子就坠落千丈谷底。 “娘娘,用点膳食吧。”苏瑾瑜将那碗面食搁在书桌上,轻声的揭开了上面的盖子。 这碗面,手中的书籍随着她惊愕而掉落在地上,浑然不知。曾几何时,她也向普通的女子坐在路边吃过这样的小食。只是这个记忆,很远很远了…… 端午察觉到了李沐韵的异样,盈盈眼眶之中蹿动着热泪,是幸福抑或是痛楚呢?她咬着下唇,一把推开苏瑾瑜的身子。 “娘娘,这样的东西怎能让你食用呢,奴婢让御膳房重新做一点吧。” 脑海中有太多的回忆,是她无法抹去的。正如烙印在心田上的记忆,会随着心动而伴随一生一世那般。她忘不了他,怎么也放不下。 胸膛间涌来一股干呕,慌乱的抓起筷箸往嘴里送了几口,味道虽然不似宫外的好吃,却有着独特的口感。 用罢,李沐韵起身的那时,瞥见苏瑾瑜双手上的伤痕,侧头瞥了眼那碗面食,终是软了下来,“去太医院取点药,端午,把本宫的令牌暂交给她吧。” 099、太医院领药 苏瑾瑜稍稍抬眸,迎上李沐韵的那道眸华时,双手下意识的藏在了身后。 五指疼痛的曲了曲,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端午接过李沐韵递上来的令牌,很不情愿的交给了苏瑾瑜。人前,她是没有资格去指使苏瑾瑜的,毕竟,她好歹都是三品女官,而她只是个宫女,只不过是借了皇后这个光环。 “奴婢谢过皇后娘娘。”倒退半步,苏瑾瑜恭顺的行了大礼, 李沐韵疲倦的侧过身,再也不看她半眼,挥了挥手道,“本宫乏了,下去吧。”话音刚落,她将手搭在端午递上来的臂上,离开了偏殿。 墨绿的令牌,透着丝丝寒气自她的掌心逐渐传入心底,寒,她的心更寒。 太医院临近永和殿,她怕自己这个模样见着了凌云不好,特意从后门绕了进去。后殿有些静谧,走动的人甚少,空旷的院子中晾晒着各种各样的药草。 混合在一起倒也好闻,苏瑾瑜垂下了螓首,疾步走向前廷,她能耽搁是时间并不多,怕回去晚了会有另番责罚。 毕竟合德宫不似永和殿,然皇后也并非是清云。她能求的,只是一隅安宁。 转了几道弯,苏瑾瑜这才进入到太医院的正厅,看着那些太医忙碌的身影,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或许这伤不太严重,过不了几天也就好了。 背部撞在门框上,引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声。脚跟绊在门槛,重心不偏不倚的向厅外倒去,那枚放在袖中的令牌也随着她的倾斜从里面滑了出来。 惊呼之余,她伸长手臂想去抓住它,若是它碎了,只怕她是无法担当起这个罪责的。 人未落地,然那令牌亦落入了一只宽厚的掌心之中。胜雪的白衣,她下意识的察觉到,自己此刻竟然落入了他的怀中。 是巧合,抑或是有意的。她来不及去思考,她所庆幸的是,令牌未碎,而她也免去了一顿责罚,如此就好。 “你,受伤了?”低沉的声音自她的耳畔响起,苏瑾瑜愣怔的抬眸对上他关切的眸华,不露痕迹的从他怀中脱离。 上次的教训,她还记着。一直以来,她都不敢和任何的男子走的太近,也包括了那些太监。 叶辰轩观察到苏瑾瑜泛红的双手,想必又是做了什么惹主子厌烦的事情了吧。 每每遇上她,她都会受伤。只是这回,她懂得如何照顾自己了。 在这宫里,毕竟最爱的人还是自己,帝王的恩宠,那不过是一场让人永生难忘的风花雪月。 苏瑾瑜整了整衣裳,这才缓缓吐了句,“谢谢。”眸光倾注在他掌中的令牌,一瞬不瞬。 “这个?”叶辰轩轻笑了几声,将那块令牌横递到苏瑾瑜的面前。眸光随意的一瞥,看到镂刻的那两个字时,心漏跳了一下。 合德宫,那不是皇后娘娘的宫殿吗?身为永和殿的内侍女官,要出了什么岔子才会被送去合德宫。难道真的应了那句,颜未衰而君恩薄。 “你在合德宫当差?”叶辰轩蹙了蹙双眉,犹疑的问道。 苏瑾瑜接过令牌小心的放入怀中,“嗯。”简单的应了声,转身就想离开太医院。 “既然受伤了,就进来拿点药材吧。你是靠着双手吃饭的,伤了就给好好医治下。”叶辰轩拦住她的去路,大步走进正厅,从药柜上那了瓶药粉递给苏瑾瑜,“每晚涂上,三日就能好了。” “谢谢你。”苏瑾瑜接过药瓶,浅笑着凝了眼叶辰轩。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不用言语就能体会心思。 这是苏瑾瑜第一次真诚的对叶辰轩微笑,在心里对他的不满也随之逐渐湮灭了。不过,她明白自己的心,对他,存的是一种极其普通的朋友关系。 这些年,她从没交到过半个宫外朋友,甚至对宫外的一切也淡忘了很多。 合德宫寝房内,李沐韵卧在宽敞的软塌上,一双凤眸微微睁启。她素来甚少有这番慵懒的时候,自打进了宫,她越发的懒散了。 端午端着刚沏好的花茶踏入房内,袅袅清香萦绕在她身前,随着她脚步轻移,那氤氲不停的翻飞着。 “娘娘,请用茶。”微黄的茶水倾入上好的茶盏之中,上面还漂浮着片片细小的花瓣儿。端午用镊子夹了一枚枸杞放入其中,恭敬的递到李沐韵的面前。 方才那碗面她吃的有些急,胃里翻滚的难受。饮了几口清雅的花茶,复递给端午时,手臂骤然缩回,脸色煞白。 100、中毒 幽蓝的茶盏顿时坠落至地,落地声淹没在端午的惊呼声里。 李沐韵将头侧向一方,不住的呕吐着,整个人似乎要被抽干了力气,昏倒在榻上。 “娘娘……娘娘……”任凭端午如何呼唤,李沐韵都没了反映,身上的温度冰冷的吓人,“来人,快宣太医。” 苏瑾瑜刚离开太医院,就瞧见几个太监火急火燎的冲入院中。脸上焦虑的神情没逃过苏瑾瑜的眼眸,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哪宫的主子出了岔子。 “皇后娘娘昏倒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呢?”一名老者背着沉重的医药箱,疾步跟随在太监的身后,年迈的他几乎跟不上了,只能硬着头皮努力尾随着。 口中念念有词,他想在抵达合德宫时,就能够掌握所有的情况,这样诊脉起来也就方便了许多。 “听说吃了不得当的东西,老太医你快跟咱家走吧,去晚了,这命也就到头了。”太监焦虑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催促着老太医。 不得当的东西?苏瑾瑜没听懂别的话语,倒听到了这句。 那碗面食,该不会是…… ‘砰’紧握在手心中的药瓶倾覆在石板地上,飞扬的粉末没入尘埃之中,尽情的飞舞着。 苏瑾瑜提起裙摆,飞奔在冗长的宫道上。但愿,她听到的都是假的,那碗面她有试过,怎么会出了意外呢。 当她赶到合德宫时,殿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宫人,他们人人自危,却又不好走到里面去。 “出,出什么事了?”苏瑾瑜气喘吁吁的拉过一个宫女询问着,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水,着急的盼着宫女的回答。 “皇后娘娘昏倒了,刚才还吐了一地呢。”宫女拍了拍胸膛,脖颈往里面又伸了伸。 就在她尚未反映过来时,太监领着太医也赶到了合德宫。 须臾之后,经太医诊断是中了毒,膳食引起的急火攻心。 那天,李沐韵只吃过苏瑾瑜做的面食,其他的再无用过。所有的矛头纷纷指向了苏瑾瑜,百口莫辩。 “奴婢没有下毒毒害皇后娘娘,奴婢没有……”在侍卫的羁押下,苏瑾瑜不住的开口解释着。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要任何一人死,对李沐韵,她是愧疚的,但这份愧疚绝对引不起她的杀戮。 那碗面食在太医诊断之前就被收拾干净了,就算要在证据,也无从找起。这罪名,不易推翻。 端午的眸中闪过一丝狠绝,都是她的出现才会逼得李沐韵步步败退。上次是自缢,这次是中毒,她不敢想象,下一次会不会这么幸运,再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她疾步冲到苏瑾瑜的面前,扬手就甩了她一嘴巴子,不断的咒骂着,“为什么要毒害娘娘,娘娘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为什么你这么狠心,下的去这种毒手呢……”紧接着,是她哽咽的啜泣声。 苍白削瘦的脸颊上,顿时留下五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唇边有着些许血渍,是她不小心咬破唇瓣而流出的。 苏瑾瑜摇着头,她真的没有做过,真的没有下过毒。 “住手!” 端午扬起手正要甩下第二个嘴巴子时,一记急迫的怒吼声,吓怯了她的举动。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寝房内的一众人等齐齐跪倒在地,恭迎凌云的到来。 这件事,他也是刚听了太监的禀告才知晓的。即便李沐韵中毒是不争的事实,可他相信,苏瑾瑜绝对不会下手毒害皇后。 她有着比皇后更多的恩宠,一个凤位,不至于教她变得如何歹毒。 刚赶到这里,他就看到了端午欲落的手掌,他素来不喜在宫中动用私刑。走进一看,原来她已经承受过了。 “是谁允你在这儿放肆的,主子倒了,规矩也忘了不成。”他立于房中央,犀利的眸光扫视着地上的众人。 脚边是颤抖的端午,分不出她是哭的动容还是吓的胆怯了。 “方才可是你下的手?”凌云睥睨着地上的端午,言语间充满了丝丝的憎恶。 “是……是……”端午不否认,语音颤抖的连连点头应答。 “她是三品女官,而你不过是个九品宫女,难道还没学会宫中的规矩不成?以下犯上,是大罪。”眼角的余光瞥在她的背部,见她抖动的厉害,凌云刻意放缓了语速。 一听到是大罪,面容凄惨的端午猛然抬起明眸。不,她不想死,也不能就这样死去。 “皇上饶命,奴婢知错了,皇上开恩……”跪倒在地的端午,向后挪了半步,使劲的对着地面磕头。 101、可笑的巧合 (女生文学 ) 凌云沒有丝毫的动容。冷眼斜睨着端午。 丝丝血渍从端午的额头渗出來。顺着她的面庞滑落。说不出的凄惨。 苏瑾瑜翻眸瞧了眼凌云。又看了看端午。心始终是不忍的。启唇要说话时。尚喜匆匆从殿门外走了进來。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皇上。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启程回宫了。”尚喜躬身。恭敬的说道。。人不禁愣了一下。 凌云那狭长的凤眼不由的半眯着。四年都不曾回來过。现下又何须再回到这个地方呢。莫不成单单是为了上次皇后自缢的事件。最终按捺不住要回來了吗。 心下嗤笑了几声。挥了挥手示意尚喜退下。 “太医。这毒可有得解。”凌云侧过身问向榻边的太医。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诊断。也该定出个药方出來了吧。女生文学 即便这毒有的解。那么。苏瑾瑜要该怎么办才好。 谋害皇后。是大罪。罪可连诛。 “回皇上。微臣已经用银针压制了娘娘的血脉。待微臣回去研制出解药即可。”太医朝着凌云欠了欠身道。 “可知是何毒。”凌云蹙眉问道。他着实无法理解。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宫里还会有谁会下毒去毒害皇后。她进宫沒多少日。若说树立了仇家。未免也言之过早了。 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又望了眼床榻上的李沐韵。从她的面色看來。这的的确确是中了毒不错。可毒性却又不似别的那般强烈。 “初步估计。是用了两种相克的食物才导致的呕吐。至于毒。还需进一步观察才能做定论。女生文学”说完这话。太医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宫中的饮食制度一向有着严谨的规定。一席膳下來。是不会出现如此纰漏的。 太医冲着凌云福了福身。踱步至苏瑾瑜的面前。单膝跪倒在地。“你给皇后娘娘到底吃了什么。可是从御膳房拿來的材料。”略有所忌的轻声说道。 苏瑾瑜垂眸。。“是奴婢自己做的。材料是小厨房里找到的。娘娘说是饿了。要奴婢做点点心呈上去。奴婢不知要做什么。只能做了一碗面食。”她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太医听。“那碗面食。奴婢有试过。不会有毒的。大人。你相信我。这毒绝对不是奴婢下的。奴婢沒有想过要谋害皇后娘娘啊……” 唇角的血渍因她激动的情绪。向脸颊旁蔓延了些许。。 太医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复起身走到了端午的面前。“娘娘。今早沒有用早膳。” 血气两亏的端午。摇摇晃晃的挺直了胸膛。涣散的双眸看不清太医的容貌。忍着身体的不适摇了摇头。“娘娘。娘娘这几日胃口不佳。所以。所以就给撤了。” 自从自缢事件之后。李沐韵的食欲可谓是降到了极点。饿的时候也只是喝一点清茶。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有时候甚至忘记了饥饿。那日她指名要苏瑾瑜给她做点心的时候。她沒有出口拦阻。若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她情愿中毒的那个人是自己。 太医沉思了一会儿。实在得不出任何的理论來。 “先救醒皇后。其他事一概稍后再议。”凌云着实不愿就这样耗下去。于是开口令太医以救治为主。关于是谁下的毒。。 临走前。凌云凝向苏瑾瑜。吩咐了侍卫将她暂时关押在厨房。沒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至于端午。李沐韵身边始终要有个贴身的宫婢。便让她待罪伺候。 他实在想不出。在这个宫里有谁是这么希望皇后死的。若说那西宫几位美人的话。断断沒有这么大的胆子。 无恩宠。又何必去争夺呢。 现下所有的证据都将矛头指定在苏瑾瑜一人身上。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除非有第三者现身。不然这罪。怕是会定死。 他可以儿女情长。但无法罔顾祖制。 凌云來到御书房。人还未坐下。这记声音便从门外飘了进來。将他的思绪扰乱。 “短短的日子。又出事了。” 來人是凌枭。鉴于他曾经也是宛国的皇帝。。 凌云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将整个身子倚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你说。这毒会是谁下的。” 凌枭笑了几声。从袖中掏出一份折子。“是谁下的。我沒有丝毫的兴致。只是。时间到了。我该回雪花宫了。” 每年凌枭回雪花宫时。会准备一道折子。用來载入史册。他编篡了太多勉强的借口。凌云也懒得在用这些礼节來约束他。便免了这道程序。但他却依旧如此。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似得。 “太后她们回宫了。你此番一走岂不是把这么多的包袱都丢给了朕。朕。会累的。”有太多烦心的事困扰着他。第一次他卸下皇帝的伪装。在凌枭面前袒露他的脆弱。 众多王爷都在外地。居在京城的又是他所不喜的。好不容易盼來了凌枭。來不及说上几句贴心的话。他却要离开了。 偶尔。他也羡慕凌枭的自在与闲暇。 “回來了也好。替你管教下后宫。皇后她。似乎担不起这个责任。这事一出。不知又要引起多大的风波。” “这事。会不会是意外。朕始终不相信。她会毒害皇后。”凌云闭上眼眸。自顾自的说道。“连太医都说。两种食物相克引起的呕吐。那么会不会同时也引发了毒性呢。” 在宫外。他不是沒有见识过。有人因为误食几种药材而引起剧毒攻心。瞬间死亡。 药材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那么食材又为何不可以呢。 相生相克。亦如是人。 凌云大笑了几声。沒有理会凌云的言语。自顾踏出了御书房的大门。这趟浑水。他不想再参合进去了。凌云倘若真不想让苏瑾瑜死。穷尽手段。他都能找到替她开脱的罪责。 只是。事情真的会这么巧合吗。 凄凉冷寂的夜晚。一如苏瑾瑜的心。如死灰般的冰凉。 望着红肿的五指。她再也哭不出声來。只是这么呆呆的看着。看着伤口不断的抽痛着。 102、信任危机 厨房的两扇木门被铁链上了锁。借着屋内微弱的柴油灯光。她看到隔着那层薄纱外的人影。 她是戴罪之身。若是让自己逃脱了。这儿的人怕有一万个脑袋也无法担待起这个责任吧。苏瑾瑜摩挲着双手。寒意。从四面向她袭來。 五指泛酸了、胀痛了。她只好停下來。屈膝环住自己的身躯。一个下午了。谁都沒有來看望过她。。 人一旦失去了所有的依辅。所有人是不是都会拿她当作瘟疫般驱赶呢。 清云。星奴。她们真的不要自己了吗。还是。在她们心中也认为。自己就是毒害皇后的凶手呢。 苏瑾瑜猛然摇了摇头。不。她沒有做过的事情。就算死。也不会承认。哪怕屈打成招。她都不会说半个字。 稍稍抬眸凝了眼屋顶上方的天窗。。 “皇上叔叔。连你都不信我了吗。”明眸骤然暗淡。上扬的眼梢边上滴落一颗晶莹的泪水。这个世上她谁都可以不顾。但他。是她唯一想要顾全的人。 因为他。所以她不争不夺。因为是他。所以她甘愿留在这个她极度不喜欢的深宫之中。 门上的铁链突然作响。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若有人存心要陷害她。又怎么会留她到查明真想的那一天呢。 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死。抑或是对她最好的解脱吧。只是。她想再见他一面。一面便好了。 木门被轻声的推开。冷风吹入这本就不暖和的屋内。苏瑾瑜下意识的收了紧了双臂。此刻的寒冷。是沁入心脾的。 她沒有侧头去看來人是谁。依旧瞭望着天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保持着嘴角的笑容。 一袭黑色衣袍的凌云。对着门外的侍卫摆了摆手。宽大的袖下紧捏着药瓶。察觉到她双手的伤痕时。都來不及说上几句话。 他知道。这个时候是无法替她宣召太医医治的。他能做的只有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替她來上点药。不至于让伤势加重。 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凌云的脚步不由得顿在了原地。 103、一念灭,沧海桑田 那夜,凌云留下药瓶就离开了厨房。直至他离开,苏瑾瑜才慢慢的反映过来,自始至终他都是护着她的,若没有信任,她该去的地方就该是天牢了。 轻声笑了几声,她又妄作了一回小人。 正当她坐在厨房闲来无事的时候,侍卫们走了进来,说是奉命带她去前殿。 心里惴惴不安着,一日过去了,今日是太医对李沐韵中毒事件做出解释的日子,带她过去,若认了,也好直接送入天牢,来来回回倒也少了些许曲折路。 当她抵达合德宫时,凌云尚未到来。坐在上首的是凌枭,苏瑾瑜不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自那日他走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叩见王爷。”侍卫送苏瑾瑜到殿门口就不再往内踏进半步,她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凌枭极有兴致的望着双膝跪倒在地的苏瑾瑜,一手轻托着茶盏,抿了几口才悠悠的让她起了身,“想活,还是想死?” “若能活着,谁愿意去死。”眸华一瞬不瞬的直视着座上的凌枭,对他,苏瑾瑜的心里是有厌恶的。 他不像凌云那般的温润,每每说话都会让人心里仿佛扎了根刺的难受。 “跟本王走,是活路。留在这里,是死路。一念起,千山万水,一念灭,沧海桑田,你该如何抉择?”双指捻着杯盖,一下一下的轻叩着。 静谧的殿内,压抑的让呼吸都变得局促起来。 苏瑾瑜的耳边徘徊着凌枭那刻意制造出来的声响,心跳声也逐渐的与其融在一块儿。离开是自由,留下那便是永无止尽的伤害。 覆在腹前的双手因着凌枭这句话轻轻触动了几下,眸华忽明忽暗,内心有着些许的挣扎。 凌枭若有所思的睨了眼苏瑾瑜,轻托起茶盏呷了几口。 当时,凌云曾告诉过他,有朝一日希望他能够带走苏瑾瑜。那会儿,他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把这个当作凌云最大的让步。 离别在即,困扰在他心中的这个疑团,总是需要解开的。不然,即便是走,他也无法安然放心的下。 一盏茶过半,苏瑾瑜都只是愣怔的站在原地,似乎方才的那句话,她了然没有听到。 “怎么?舍不得宫里的荣华富贵了?”凌枭将手中已经凉了的茶盏放回檀桌上,指尖摩挲着他拇指上的玉扳指。 荣华富贵?苏瑾瑜听着他的话语,将眸光移至双手上,今早刚涂抹的药粉还残留在肌肤上,她用拇指学做凌枭的样子,摩挲着那细小的粉粒,慢慢的渗入伤口之中,连带这些许的疼痛。 直到指尖下的粉粒尽数碾磨殆尽,她这才提起裙摆跪倒在地,双手支撑在地面上,连看都不再看凌枭,“奴婢不愿做个背信弃义之人,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宫里。” 她始终没有忘记,当初她是心甘情愿用自由作为筹码同凌云做了一笔交易。那么现在,她尚有一口喘息,又怎么能够就此离去呢。 毕竟,她的根,是长了这深宫之中。她的心,也是随着他而去了,再也找不回了。 “一念灭,桑海桑田。若连心都没有了,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还请王爷成全奴婢。”苏瑾瑜恬淡从容的将这些话说出口,暗淡的星眸发出奕奕的亮光。 凌枭没有再接任何的话语,只是淡淡的望着苏瑾瑜。须臾之后,他便从上座起身,离开了合德宫。 那袭绛紫的衣袍,逐渐抹过苏瑾瑜愕愣的眼眸之中。她没有侧头望向他离去的方向,隐约觉得他不会再回来了。 一如那般,苏瑾瑜继续跪在坚硬的地面上,就在她权思该不该起身时,殿外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 刚下朝,凌云就从尚喜的口中得知了凌枭独自前往合德殿的事情,连龙袍都来不及换下便匆匆赶了过来。 他来合德宫,应当不是为了去看望李沐韵,毕竟她尚未苏醒,走上这一遭,是毫无意义的。那么余下的,便只有苏瑾瑜了。 今日是他离宫的日子,凌云着实想不透他为何要去合德宫。 当他走到殿外时,便有看到那抹绛紫的身影快速的从峭檐上一闪而过。 “还跪着做什么,他都已经走远了。”凌云屏退了所有的宫人,独自跨入殿内。 “没有王爷的许可,奴婢不敢妄自起身。”苏瑾瑜稍稍侧了侧头,眼角的余光倒也能看到他进殿的身影。 本来就是戴罪之身,没有主子的金口便匆匆起了身,反倒落人口实。即使没有这谋害罪,怕也会落个以下犯上的罪。 “起来吧,随着尚喜去太医院走一趟。晌午过后,朕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凌云从地上扶起苏瑾瑜的身子,看着她越来越消瘦的身形,有了几分心疼的感觉。 朝堂之上,太医院呈上折子,说是要研制出解药,需要苏瑾瑜过去一趟即可。他虽不解这做法,但也默许了,只因太医告诉他,整件事或许只是个巧合。 苏瑾瑜疑惑的抬眸,太医院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这件事有了转机?她从凌云的眼神中读到‘安心’这个词,便没有再过多询问什么,在侍卫的羁押下,离开了合德宫。 太医院的厨房中,准备着当日苏瑾瑜做面的食材。不少太医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熙熙攘攘倒也挤了大半个厨房。 “各位大人,咱家奉了皇上的口谕,把人给送了过来。”尚喜双手抱拳一握,恭顺的弯下了腰,腰后的拂尘笔直的横插着。 苏瑾瑜在众目之下,有些尴尬的走了进去。她有些害怕,手抚在臂上来回摩挲着。 “拜见各位大人。”眼波流转,她将眸华落定在灶台前的那些东西上。 “这些虚礼都免了吧,还请姑娘再做一次面。”太医摆了摆手,时间没有多少,怎么也不愿意把这攸关生命的时间浪费在这些礼节之上。 苏瑾瑜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颔首应答,“是。” 不过须臾,一碗面食便呈现在各位太医的面前,医女正要拿去检查时,苏瑾瑜仿佛想起了什么,连问出口,“等下,奴婢忘了添上一味食材了。” 104、她要的信任 医女刚迈步,随着苏瑾瑜这句话顿时僵滞在原地,手中那碗面食也稍稍溢了出来。 “是鸡汤。”苏瑾瑜环顾了四周一眼,这才开口说道,“那日奴婢听闻娘娘身子欠安,便想着要加点什么补血气的东西进去。急忙之下便去了御膳房,添了这勺鸡汤。莫非……?”她欲言又止,因为鸡汤实在没有害人的功效啊。 相反的,她的这句话间接的将整个御膳房都牵连到了其中。这让太医们颇为头疼,距离晌午没有几个时辰了,且事隔一日,要找怕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着苏瑾瑜这句话,太医们纷纷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交头窃耳的小声嘀咕着。 苏瑾瑜看着他们,起了些许的不自然。沾满面粉的双手往衣裳上蹭了几下,伤口在这层白粉的覆盖下,显得更加的红肿。 “老夫才离开几日,宫里就乱做什么样子了。你看看,都是一帮吃饭不做事的废物。”门外传来一记较为沧桑的声响,言语之间充满了对屋内太医们的指责。 急急忙忙的被口谕宣回宫中,连口气都没有喘过来就拉到了这里。本以为是看到太医们正齐心协力的研制毒药,却不想看到这么一副画面,心中难免存了点计较。 苏瑾瑜随着众位太医一齐将目光转移至门外,一位年迈的老者在小童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了进来。 花白的胡子一直垂到他的胸前,瘦骨嶙峋的左手不时的捋着,却又总是将它们缠在一起。 “御大夫。”太医们暗自捏了一把汗,音调颤抖的对着他作了揖。 这件事,到底还是惊动了他。由此看来,皇上对这件事相当的在意,不然也不会将他特意从宫外召了回来。 他正是叶辰轩的师父,前几日刚告老回乡。不过几日,他还是被请了回来。 “老夫庶人一个,几日前就不是这里的御大夫了。皇上既然有事要老夫帮忙,索性来看看是这么大事,把太医院诸位大人都给难倒了。”御大夫连连摆手,身为庶人的他受不起这么高的礼仪。 当他看到医女手中端着的那碗面食时,舒坦的笑了几声,望向众人,“知道老夫要来,特意备着的?” “皇后娘娘因食了面食,引起中毒。皇上命太医院于今日晌午前,将中毒一事解释清楚。”暂任的太医院的院首,上前跨了一步,恭敬的将事情交代了一遍,“御大夫既然来了,还请您老助我等一臂之力。” 御大夫含笑看了眼院首,继而对着医女招了招手,“端来给我尝尝看,许久没有吃这样的小食了。” 须臾之后,在众位太医睽睽注视下,御大夫将整碗面食都吃光了。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味是够了,就是劲道不够足。” 将碗递给医女时,御大夫这才注意到双手沾满细粉的苏瑾瑜,满意的点了点头,“小丫头,这面是你做的?” 苏瑾瑜浅笑颔首,方才御大夫的那句赞赏让她微微红了面颊。 这是她第二次做面食,能得到这样的夸赞,已经很是高兴了。 “要是多放点食材进去,味道会更好。”御大夫本着食家的腔调,说了几句。好似想起什么来的似得,他侧过头盯着院首问道,“皇后娘娘是为了这碗面中毒的?不可能……怎么美味的食物,怎么能让人中毒呢。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众位太医一致点头,这教御大夫起了疑惑。 这毒可以分为很多种,剧性毒药,慢性毒药,以及那种参合性毒药。 “呈给皇后娘娘的那碗面食,添加了鸡汤,莫非是这鸡汤出了问题?”其中一个太医较为大胆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若真是有心人毒害娘娘,怕也不会就这样看着你们放手医治了。怕的是,到头来只是一场误会。”御大夫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根据他这大半辈子行医的经验以及见惯后宫争宠手段来看,后者是明显被排除可能的。毕竟皇后的背后是宰相,与宛国的生息相关。 苏瑾瑜略带希冀的侧头瞥了眼御大夫,虽然他年纪花甲,可说出来的话却丝毫的不含糊,甚至比起这诸位太医来,更令人信服。 她暗自祈祷着,但愿这一切真的只是个误会。 御大夫略微思考几番之后,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笑着遣散了诸位太医,并胸有成竹的保证会亲自处理这件事,连累不到太医院,也无需任何人的性命。 随着御大夫一齐去御书房时,苏瑾瑜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问了句,“御大夫,当真如此肯定这毒不是奴婢下的吗?” 御大夫走的很慢,苏瑾瑜为了跟住他,刻意将一步并作两步来走。在这条冗长的宫道上,他们宛如是两只蜗牛,正慢慢的爬行着。 风,微微的自他们吹来。苏瑾瑜哆嗦的收了收衣襟,指上的伤连带着心,也有了几分痛意。 十指连心,说的正是这份痛楚吧。 当那些木刺划破她肌肤时,都没有感受到如此的疼痛,反倒在有了医治的情况下,痛的让她有些难以言语。 那双深邃的眼眸望向了苏瑾瑜,御大夫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有着说不出的喜欢,若还在宫里,他倒乐意收这么个关门弟子,陶冶下他的心情。 “早些年,宫里因食材搭配不当引起的中毒数不胜数。自从皇上登基之后,对此有着严格的规定,也就减少了这样的事例。那些太医,看惯了疑难杂症。每每有了病况,总爱往头疼处想,忽略了这最根本的。又那个本事毒害皇后,怎么就没本事替自己化了这场劫呢。”说完,御大夫深意的瞥了眼苏瑾瑜。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又怎么能够拥有这么清澈的眼眸呢。 虽然靠这个来判断,太过于武断。但御大夫打心底里相信,她不可能会是凶手。 苏瑾瑜停下脚步,冲着御大夫行了礼,真诚的谢过他的信任。 105、风波平息 (女生文学 ) 合德宫正殿内。一目望去。满殿的宫人惶恐的低首敛目。他们谁也不敢发出半点的响声。手死死的攥着衣衫。掠过他们的螓首。坐在上首的那抹明黄厉眸扫过四周。 御大夫姗姗來迟。他引着苏瑾瑜來到了凌云的面前。掀起衣摆跪倒在柔软的地毯之上。 苏瑾瑜偷偷瞥了眼凌云。瞧见浮现在他脸上的那抹愠意时。继而又垂下了眼睑。她知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的怒气并不在于此。只怕身后的那群宫人会遭了殃。 他沒有开口。谁都不敢妄自上前來辩解。即便是御大夫。他也顺着凌云的气。半响之后才缓缓张唇。 “皇上。老臣已经查明皇后娘娘中毒一事。”御大夫双手抱拳。颇为沧桑的声音在此刻也有了些许的底气。 凌云一瞬不瞬的将眸光抛在了御大夫的身上。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幽幽沉沉的说道。“既然明晓了。那就告诉朕。朕的后宫之中。究竟是谁存了这么大的胆子。” 他一改往日的温润。言语之间充满了严厉的说辞。苏瑾瑜疑惑的抬起了眼眸。这是他吗。为什么今日的他。宛如是那地狱的阎王。 翻手是天。覆手是地。是生是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也许。只需要一个轻轻的手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那些侍立在殿门外的侍卫便会冲进來抓人。 苏瑾瑜不知晓。合德宫出了什么样的大事。会把他逼到这个境界。身后。是一片沉默。死寂般的沉默。让人错觉他们似乎都不存在。 年迈的御大夫经不起跪拜。时间一长。整个人的重心便会向前倾倒。握拳的双手只好撑在地面上。“是食材不当引起的中毒。宫女呈递给娘娘的面食加了鸡汤。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与鸡相克的食物甚多。从太医院给的资料來看。怕是娘娘用了菊花茶。菊花与鸡汤融在一起。便产生了剧毒。且娘娘近日忧心。才会导致昏阙。日后加以调理即可。请皇上明鉴。” 在來合德宫的路上。他故意拖慢时辰。虽说是想到了这中毒的缘由。可他还是因为迟來。惹得皇上起了愠意。 。皇上的身子是越來越差了。 凌云细细的听完御大夫的回答。命了尚喜去将端午找过來。她是李沐韵的贴身宫女。是谁呈的茶。她应该明白。 趁着这闲暇的时间。凌云从椅上起身。踱步至宫人们的面前。一一打量着。 闪烁在瞳孔之中是殷红的杀戮。那是苏瑾瑜这几年來从未见到过的。她不懂。他的杀意。从何而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皇后卧病在床。你们几个大胆的东西不好生伺候着。居然得空休闲妄论宫中是非。说。是哪个许了你们如此大的权利。又是哪个说的这些秽话。”他的手始终牢牢握在身后。说到激动时。五指更是发出细微的响声。 御大夫侧头担忧的望向凌云。宽大的广袖是遮不住他那因用力而泛起青筋的手背。五指深陷于肤肉之中。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有着那殷红的色彩。 他动怒了。这四年來。哪怕朝堂再如何凶险。哪怕臣子再如何逼迫他。他都沒有产生过如此大的怒气。 顿时。他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宫人们被这么一吼。纷纷跪倒在地。颤抖的双手死死的贴在地面上。额头犹如小鸡啄米似的磕在坚硬的地上。 伤再疼都不及死亡的可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们再怎么用力都摆脱不掉笼罩在身上的阴影。 “将这群藐视宫规的奴才们拖下去。乱棒处死。”长臂一挥。凌云毅然转过身來。 待命的侍卫们。押着那些犯了错的宫人们。离开了合德殿。 走时。他们沒有哭喊。甚至连最本能的求饶都忘了发出声。或许。他们明白。死亡是不可摆脱的。妄自哭闹。只会让自己的下场落的更难看。 眸底的明黄一抹而过。背对着的苏瑾瑜缓缓的闭上了双眸。他。终究还是沒能饶恕这些人。然。她忘了。他是帝王。他皇位的本身就是成千上万人的鲜血凝聚而成的。 死。对他而言。只是眨眼之间的决定。 垂在两侧的手臂不由的颤抖了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指尖透着冰冷的寒意。将她的心一块儿封住。 尚喜带着端午过來时。恰巧遇上被带走的一众宫人。各个脸上如死灰般的绝望。她不由得紧绷起神经。 “参见皇上……”端午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昨日的教训她至今不敢忘记。额头上那层厚重的纱布。一并将她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敛了去。 “昨日皇后饮的菊花茶。可是你呈递上去的。”菊花有散风清热的功效。这大寒日子里。凌云着实想不透。她何必需要清热呢。 端午将头垂的更低。“回皇上的话。昨日娘娘用过面食之后。说有点头痛。便唤了奴婢沏一壶菊花茶。”昨日的情景历历在目。端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菊花和鸡汤相克。一并食用便会引起中毒。御大夫。可是如此。”凌云转过身若有深意的斜睨着地上的御大夫。 御大夫颔首。“是。老臣相信此次事件只是一场巧合罢了。宫女并不知晓这食材相克的道理。引的皇后娘娘中毒。是过。不是罪。” 凌云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让御大夫起身。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尚喜。将她们二人送往司制局。该罚的还是要罚的。免得叫底下的宫人忘却了这宫里是个有规矩的地方。”话音刚落。凌云轻甩双袖快速的踏出了合德宫。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御大夫看了苏瑾瑜一眼。深思了几番便沒有再做过多的询问。随着凌云的步子赶了上去。 端午瘫坐在地上。长吁一口气。眸中似有不甘的盯着苏瑾瑜。一场巧合吗。莫非下次何人再下毒。难道这个解释还能二用吗。 “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们任何人。为何你总是苦苦相逼呢。”苏瑾瑜说着走进端午的面前。看着她的额头。心里不是一般滋味。“我敬重皇后娘娘。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在未來。我都会尽力服侍她。端午。你不信我沒关系。但你不能就此认定我。” 106、心疾复发 苏瑾瑜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帕横递到端午的面前。同样都是这个宫中的奴婢,或许她比她要幸运的多,至少她有个疼她的好主子,至少她曾经见过绚烂的生活。 可,苏瑾瑜却忘却了。从自由到就此束缚,付出的是多大的辛酸。 “擦擦吧,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别让这些伤口给毁了。”苏瑾瑜见端午仍旧垂着螓首,无奈的叹了口气。抓起她的手腕就将丝帕塞进她的掌心之中,在她的身上,苏瑾瑜仿佛能够看到当初的自己。 她受过被责罚的痛楚,那日见到端午如此,除了心痛之外,还有不舍。虽然凌云是为了自己而打她的,可那毕竟不是她的错。 掌心被塞的满满,端午忍不住抬起眼眸凝了苏瑾瑜一眼,蠕动着双唇说出那两个字眼,“谢谢。”说着,便伸手擦拭掉脸上微微渗出的汗水,连带着些许尘埃。 苏瑾瑜浅笑着望着她,伸手想替她整下缠绕在额头上的白纱,可又害怕弄疼她,将伸出的指尖又收了回来。 手臂一转,便将端午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场风波终于在此刻平息了,笼罩在合德宫上方的阴云就此散去。 苏瑾瑜和端午在侍卫的带领下,朝着司制局走去。 那里是审判的地方,凡是犯错了的宫人都会去哪儿领罪,至于罪大者的发配不外乎是暴室和浣衣局两个地方,罪小者领了板子也就相安无事了。 凌云疾步走在宫道上,将尚喜他们几个甩的老远。他的手死死的捂着胸膛下方的位置,仿佛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一到永和殿正殿,他连忙就关上了殿门,任凭谁上前问候都一概不理,除了一个人之外。 御大夫冒着生命的危险,在尚喜极力制止下终是跨进了殿内。 抬眸望去,只见凌云靠在锦垫上,无力的喘息着。那张面庞,宛如纸张般苍白。 调养了四年,这病终究还是犯了。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御大夫担心的瞅了一眼凌云,从柜子上的锦盒中取出几粒红色药丸,呈递至凌云的面前,“今日可是首次病发?在这样下去,身子是承受不了的。” 凌云看都没有看,一瞧见是保命的药丸,连忙塞入口中,连过渡的茶水都没有索求,用力将它们塞进喉咙之中,难免会引起些许的恶心。 剑眉紧蹙,他咬住牙关终是平复了胸膛的那股乱气。 “朕的时间是不是不多了?”良久,凌云这才抬起黯淡的眼眸,完全没了方才的气势,现在的他倒想只受了伤的猫儿,舔舐着残留在身上的伤痕。 这一天,他一早就知道,只是他不知道,会来的这么快。才四年,他都来不及做更多,可身体似乎走到了尽头。 御大夫担忧的摇了摇头,这是心上伤,要医治又如何简单。 他研制出来的药丸,没有一次能够真正的压抑在他体内乱窜的寒气。今年冬天,在经历过那场初雪后,更是提早引发了他体内的寒气。 “你不该如此动怒的,明知道会……”御大夫凝着凌云,接下去的话,他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凌云苦涩的笑着,怒气?这些年他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心态,不管有多动荡,他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可是今日在合德宫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之后,心中的怒火成功的被点燃了。 直到那刻,他终于能够体会到,他给予苏瑾瑜极大的宠爱,她默默承受着什么。他以为,有他在无人能够伤害到她半分,可是他错了,错的太离谱了。 刀剑固然能置人于死地,可恶毒的言辞的杀伤力丝毫不逊于刀剑,相比之下,更伤人心。 “朕还有多长的时间?一年,还是几个月?”照着这样的情况下去,他的心脏便会因为极度劳损,直到油尽灯枯的那天。 “及时服药,不会太短,少说还有几年的时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那方药引,近年来也有了眉目。”御大夫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张递给凌云,“照着这张药方喝,一日三次,不可中断。” 洁白的纸张上透着那干劲有力的字体,这是他今日刚刚配制出来的药方,与那些药丸共同引用,效果能加倍。 “有劳御大夫了,朕会谨慎处理的。”凌云将药方藏入袖中,谢过御大夫,“朕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便找个可信的太医过来处理吧。” 他是宛国的帝王,每日需要靠这些药物维持生命,传出去只会让朝堂动荡,让那些有心人趁机行事。他不愿为了自己而将江山毁于一旦,那是死都不足以弥补的错误。 御大夫应了声,便退出了永和殿。 操劳了这辈子,就算到了此刻他也无法将那责任真正的卸下。离开皇宫,是为了更方便的寻觅那方药引。正是因为他的离开,更使得他的旧疾复发了。 走到萧索的宫道上,御大夫收了收衣领。年纪大了,再也经不起这些寒风的吹打了,或许那次他终会被人抬着离开这座宫殿。 当晚,合德宫就传来了皇后苏醒的消息。身处永和殿的凌云,只是吩咐了尚喜赏了点上好的补品过去。 那夜,他翻了西宫李美人的牌子。 承恩车的铃铛声响遍整个后宫,自然而然的宣告着,对她的宠幸。 挨了二十板子的苏瑾瑜躺在厢房中,看着身旁数位宫女皆以入睡,她不好再发出过多的响声惊扰了她们的美梦。 只好小心的挪动着身子,往轩窗的位置挪进了几分。 萦绕在耳的铃铛声,声声击入她的心中。苦涩的笑了几声,趴在榻上直到铃铛声再次响起,她才慢慢的进入梦乡。 “听说昨晚,皇上崇信了西宫的李美人,不知道会不会晋封呢?” 清早,天还未大亮。新来的宫人便围在桌前熙熙攘攘的讨论着今早听闻的消息,对后宫的女子而言,皇上宠幸了谁,谁又得到了多大的恩宠,都是她们所好奇的。 苏瑾瑜听着她们的对话,动了动僵硬的身躯。 107、沁心 抱恙的这几天中。只能趴在床上的苏瑾瑜。时不时的听到宫女口中传來的消息。 皇上不是宠信了某个美人。就是召见了某个妃子。 这些话语。对苏瑾瑜來说。似乎已经有了免疫功能。听多的这几日。她发觉这个事实其实并不难接受。 或许。对她來说。他的做法是对的。至少在以后。她的心不会像过往那般的心伤。 。已经好的差不多的伤口。不再像第一日那般的疼痛。 “听说再过几日。皇上会晋封几位美人呢。这些天。后宫之中。就属李美人最得皇上的恩宠了。”上药的宫女怕苏瑾瑜无聊。特意找了个话題來替她解闷。 半响之后。苏瑾瑜穿戴好衣服。转过身來对着宫女问了句。“。可是好多了。” “醒过來了。太医说娘娘需要静养。不便操劳。”宫女替苏瑾瑜擦掉被褥上的粉末。低着头轻声的说了句。“太医每天都会过來问诊。都被娘娘给挡了回去。咱们做奴婢的。也着实替娘娘担心。” 她们是内务府最近在批过來的宫人。前段时间处死的那些宫人在他们看來。是个嗜血的教训。故而在说起后宫的事情时。。生怕再惹怒圣意。 这些宫女中。就属眼前这个小宫女最为乖巧。平日里被欺负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拿着这些折磨当甜食吃。 苏瑾瑜担忧的凝望着自己指尖上的那道伤口。结了痂。却还有些许的痒意。 “來。扶我起來。我想去见皇后娘娘。有些话藏了很久。都憋的我难受了呢。”苏瑾瑜一手按在宫女的手腕上。。 臀部传來些许的痛楚。差点就让她摔倒在地上。 自从她和端午念叨过后。消除了她不少的敌意。故而。苏瑾瑜更是相信。用真心与人相交。她不会是吃亏的那个。至少现在是如此的。 宫女不懂她的意思。初來乍到的她尚未理清着宫中的关系。听到苏瑾瑜说要去皇后娘娘哪儿。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腕。 “娘娘心情不好。。你这样过去岂不是挨打吗。身上的伤还沒有好呢。经不起打的。” “我有良药。皇后娘娘会想看到我的。”苏瑾瑜冲着她笑了笑。轻轻的将她的手从腕上扯开。她自己心中也沒有底。李沐韵不是她所了解的人。但冲着她的敌意。她是有必要走上这么一遭的。 有些结。尤其是心结。解不开那就是个死结。 。尤其是她。她不想让高高在上的她。再为这深宫多添一道悲凉了。 几日沒有离开房间的她。如今出來倒觉得有了几分生疏。 缓缓的在宫道上挪动着自己的脚步。看着自己身边经过的一切事物。心不知觉的就飘向了远方。 今天的天气很好。温柔的阳光中夹杂着几丝寒风。吹拂在脸上并不觉得它生冷。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双手插在袖筒之中。抬眸看了眼那发出光芒的太阳。不似夏日般的灼烈。有着冬日专属的柔情。 沒走多久。她便來到了合德宫正殿前。守在殿外的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 声音很是冰冷。有着不容抗拒的魄力。“皇后娘娘有令。不许任何人任何事打扰。请回吧。”他们也是新來的。平日里根本就沒有见过苏瑾瑜。更不知晓曾经的她受到过怎样的恩宠。 108、绮雅阁美人恙 西宫绮雅阁,那是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 几位身着浅绿宫服的宫女,忙碌的身影穿梭在阁中。 黝黑色的药汁透着淡淡的味道,悠悠的从碗中冒腾着,托盘边上放着一小盏蜜糖。 “美人,该用药了。”宫女走到榻沿,恭顺的对着此刻正躺在上面的沈清蓉轻声提醒了句。 进宫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是以抱恙为理由推却所有主子的到访。甚至对于皇后撤下牌头一事,她连半点的情绪都没有露出过。 阁中的宫女对这位新晋封的美人,有着太多难以解释的疑惑。似乎,不想获得恩宠,是她在这儿唯一的目的。 “搁着吧,等药凉了,我再喝。”一脸憔悴的沈清蓉从被褥中伸出那白皙的手腕,缓缓的朝着她们挥了挥。 这药太苦,每每让她尝到了心中的味道。自此,她便要了些许的蜜糖,想要借此来融化内心的苦涩。 满头的青丝披散在肩膀两侧,不绑不绾,任凭它们各自散着。沈清蓉略微疲惫的向里侧身,手安然的枕在螓首下,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重天外。 “小姐,这药要是凉了就没有药效了,趁热喝了吧。”喜儿端着白粥从推门而入,门外她将沈清蓉方才说的那些话悉数入了耳。 “他,还是不在吗?”原本想要阖上的双眸,因着她的到来,重新睁开,略带着些许的希冀,眼眸深处那是慢慢的失落。 喜儿走到橡木桌前,轻声的放下手中的白粥。 手臂很是不自然的颤抖了几下,她知道她口中说的人是谁。抿了抿双唇,喜儿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却又不想让沈清蓉连唯一 的希冀都丧失。 “会来的,小姐病好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喜儿勉强从唇角边上挤出一抹空洞的笑容来,或许这样的回答,才是能够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这场病,自踏入宫门后便没有见好。那场雪后,更是加重了她的病情。 喜儿心里明白,这是心病,是这些年来迟迟来不及说出口的心病。可这药引,此刻却去了哪儿呢? 桂花凋谢,零落碾成泥。 “我知道,他是不会再想见我了。喜儿,扶我起来,去庭院走走吧。”躺了这么久,沈清蓉闭上眼就会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她不想再这样睡下去了。 喜儿应声,从屏风上取过这些日子一直准备着的披肩,小心的替她整理好着装,这才扶着她缓缓的朝着庭院走去。 “小姐,今日天气很不错。不如让奴婢吩咐厨房做点你爱吃的点心,好替你补补神。”喜儿搀扶着沈清蓉走下石阶,这座轩阁比起自家府中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这些日子都忙着要照顾沈清蓉,每当闲暇时分,她都会来这里认清路,以防下次迷了路。 沈清蓉保持沉默,她不想拂了她的好意。找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席地而坐。 喜儿害怕沈清蓉会着凉,连忙吩咐了身后的宫女回屋去取毯子过来。这天气固然再好,也无法抵去那半分的严寒。 她借着去御膳房的机会,再次溜到了太医院。 这些天,喜儿总会用拿药当作借口,三番两次往太医院跑,可每次拿了药又迟迟不肯离开,似乎在期盼着什么,似乎又在等待着什么。 急急忙忙的踏入太医院的大门,恰逢医女出来,喜儿犹豫了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医女姐姐。”喜儿的声音很下,透露着些许的胆怯,“可否告知一事呢?”眸华闪烁的迎上医女,殷殷的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这几天下来,太医院不少人都认识了有这么一位宫女,对她到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医女含笑,轻轻的点了点头,“出什么事了,神神秘秘的。” 喜儿见她没有拒绝自己,也就放开了胆子。牵着她走到角落边上,“叶太医,他可是在院内?” “御大夫临走前调他过去留守合德宫,你若是要找他,不如去合德宫瞧瞧去吧。”医女依旧笑着,只是在听闻她提起叶辰轩时,微微的蹙了蹙眉。 喜儿谢过医女,难怪这些天她总是碰不到他,原来是去了合德宫,原来,并非是他不愿见沈清蓉,只是情势所逼。 苏瑾瑜来到太医院的大门时,看到两道身影在角落中神神叨叨的。心里起了疑惑,拧着双眉向前靠近着。 从衣着打扮上来看,一个是医女,一个是宫女。光天化日之下,又有什么话是不能让人听见的呢,非要在这里说完不可。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几步之遥,苏瑾瑜歪着头不解的问向她们。 喜儿原本就胆怯,禁不起苏瑾瑜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整个人顿时就僵滞在了原地,呆呆的望着苏瑾瑜。 医女倒也不见怪,恭顺的福了福身,“只是向奴婢讨个赐教而已,姑娘来这可是为何?” 太医院中,她算得上是最为年长的医女。对这深宫中的奇奇怪怪的谣言,倒也略有耳闻。苏瑾瑜她是见过的,当日她曾亲眼目睹,那张豪华龙榻上的她,夺了多少女子心中梦寐以求的荣华。 今日她虽然被遣去了合德宫,可在皇上的心里,那份地位又有谁撼动得了。至少,在她死前,那份殊荣会伴随着她一生一世。 苏瑾瑜亦向医女福身,“前些日子受了罚,身子骨到现在都见不得痊愈。特意恳求太医们能赏几味药,好让奴婢趁早服侍皇后娘娘。” 站立在一旁的喜儿,听到‘皇后娘娘’这四个字,思绪也在那刹那回了体。 “请随奴婢前来。”医女瞥了眼喜儿,不再做过多的理会,自顾引领着苏瑾瑜重新走进太医院内。 医女询问过苏瑾瑜受伤的情况,从柜子上取了一盒药膏递交到她的手里,末了还不忘加一句,“领取多少药材,太医院一向是有记录的规矩,今儿姑娘取了多少,奴婢会据实记载,还请姑娘明白。” “谢谢。”苏瑾瑜颔首,小心的将手中的药膏藏入袖中。 109、喜儿的乞求 苏瑾瑜领了药,再三谢过医女便佯装要离开。 “姑娘,可是要回合德宫?”医女见她要离去,蹙了蹙眉,仓惶的开口唤住了苏瑾瑜的步履。 苏瑾瑜有些诧异,转过身去冲着医女点了点头。她除了合德宫又还能再去哪里呢,永和殿吗?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了。 心中苦笑了几声,唇边依然扬起微笑的弧度,“是,医女姐姐有何吩咐?” 她看到医女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便觉得她是有事的,不然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唤住她呢。 “既是如此,那还请姑娘代劳了。”医女讪笑着,略带歉意的走到苏瑾瑜的面前,从袖中掏出那张折叠整齐的信纸,“这是皇后娘娘的食膳方子,还请姑娘交给叶公子。” 本想遣人去合德宫通知宫人到太医院来取走这张药方的,可太医们又琢磨着那些宫人可能会抽不出身,特意让她走上这么一遭。 在这宫里,医女对谁都没有心存信任,唯独除了苏瑾瑜之外。她再三沉思之后,觉得将药方交给她,是不会有什么纰漏的。 苏瑾瑜看到她递过来的药方,心下窃喜了几分。 “叶公子?他是?”苏瑾瑜对医女口中的‘叶公子’着实难以理解,合德宫内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一号人物呢? 医女掩嘴笑了笑,“他是御大夫的弟子,叶辰轩,叶公子。这些日子留在合德宫照顾皇后娘娘的凤体,这张方子交给他即可。” 他不是这太医院的太医,只是御大夫当初带进宫来学习的弟子。太医院上下一致唤他一声‘叶公子’,一来是为了替他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算是对御大夫的尊重。 医女这么说,苏瑾瑜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身影,那一袭的白袍以及每次遇上他的不愉快。她蹙了蹙双眉,天底下巧合的事情不少,但她怎么也没有想过,他居然是御大夫器重的弟子。 难怪他能够在宫里行走自如,难怪能够在太医院遇上他,原来这一切,都是她所不曾了解过的。 苏瑾瑜本就是为了这张药方而来,她没有理由不走上这么一遭。 离开太医院后,只需稍稍抬眸,她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喜儿。心里满是对叶辰轩的疑问,见到喜儿的时候,她也只是绕了过去,并未做过多的理会。 两人擦肩而过,喜儿犹豫的垂下了螓首。她是认识她的,当初出现在储秀宫门口的那个宫女。只是喜儿不知道,该唤她什么,更不清楚她是否愿意帮助自己。 记得刚入宫的时候,她便有听说过,在这个深宫之中,永远都不能指望别人的帮助,有时候那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闻着那淡淡的药香味,眼见这个良好的机会就会在自己的眼前,一纵而逝。没有再做更多的念想,连忙举步随了上去。 “宫女姐姐……”喜儿略微提高了音量,带着几分胆怯。 随着苏瑾瑜打住脚步,喜儿也就随着她一起停在了原地。两人的距离,不过几尺之远。 “宫女姐姐,奴婢有事相求。”见苏瑾瑜转过身来,喜儿立马提起裙摆就跪倒在地上。她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真诚换取她的帮忙,除了这个,她想出浑身上下有什么可以求别人的物什了。 苏瑾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眸华茫然的盯着地上的喜儿。惊愕的向后退了半步,“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随即,她环顾了下四周,见没有其他的宫人,赶紧迎了上去想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若她只是要求帮忙,根本不需行如此大礼。她们同是一介宫人,又有什么资格要她下这个跪呢。 苏瑾瑜伸出双手扶上喜儿的手臂,喜儿趁机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迫切的将搪塞在嘴里的话语,一一道了出来,“还请宫女姐姐带奴婢去合德宫,奴婢感激不尽。” 看着喜儿急切的模样,苏瑾瑜拧紧了双眉。依稀之间,脑海中徘徊着什么,是她无法直接窥探的。 “我们,我们是不是见过面?”苏瑾瑜蹲下身去,端详着喜儿的容貌。她也逐渐的能够明白了,为何脑海中会有一些黑色的斑驳,原来这正是她所遗忘的记忆。 喜儿随着她的话语,抬起了眼眸,唇角露出些许的弧度,“若奴婢没有记错,那日储秀宫门前,奴婢是见过姐姐的。” 当日,叶辰轩抱着她离开,为了她撇下了自家的主子。这一切,喜儿又何尝忘却过呢,今日听她提起,便不再客套。 储秀宫?如此一说,苏瑾瑜很快的想起了,那日的情形。 “你是要求我带你去合德宫见叶公子,可是?”看到她的出现以及医女方才告知她的话,间接的,苏瑾瑜倒也能够猜出个大概来。 喜儿点了点头,“奴婢想见表少爷一面,还请姐姐成全。” “起来吧。”苏瑾瑜松开她的手臂,好让她从地上站起来,“跟着我走就是了。”她凝了一眼喜儿,终是答应了她这个乞求。 上次,因为她,叶辰轩没有和她说上几句话。这次,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她没有道理说服自己不帮这个忙。 从太医院回合德宫的路上,苏瑾瑜和喜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愿去打破这份静谧。 沁心一直在殿门处等候着苏瑾瑜回来,去了这么久始终不见她回来,心里难免会有些担忧。 两道身影出现在合德宫前的石阶前,本是要转身离开的沁心,眼角的眸光瞥到那衣袂时,飞速的奔下阶梯迎向苏瑾瑜。 “沁心。”苏瑾瑜抬眸静静的望着如此失态的沁心,言语之间不免有些惊异,“出事了?” “不是,是因为担心,所以便出来看看。”沁心慌乱的收拾了下自己的衣衫,在喘过气来后,缓缓说道。 苏瑾瑜颔首,侧头看了眼尾随在身后的喜儿,复开口道,“东西取回来了,沁心,带我去见合德宫里的太医吧。” 110、有些事,有些人 在沁心的指引下。苏瑾瑜领着喜儿一块儿朝着叶辰轩所在的庭院走去。 对于喜儿这个外來的宫女。沁心是不认识的。途中她也曾问过苏瑾瑜。。苏瑾瑜也只是笑而不语。 “这儿就是太医所在的房间了。这些天他都忙着替娘娘调理身子。似乎很少在外面走动。”沁心将这几日她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了苏瑾瑜听。。她隐隐的感觉到。她们似乎很焦急。仿佛出了什么事情。 苏瑾瑜向旁退了一步。对着身后的喜儿低声说道。“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她想等喜儿解决好她的事情之后。她才肯进去将自己手中的药方交给他。继而解决掉她的事情。 喜儿感激的对着苏瑾瑜和沁心行礼。沒有说更多的客套话。。连忙朝着叶辰轩的厢房走了过去。 沁心有些担忧。转身凝了眼苏瑾瑜。方才当着喜儿的面。她不好多说什么。现下她已经走远。沁心便放开了问。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担心会出事情吗。毕竟。她不是这儿的宫女。” “不会出事情的。沁心。他们是主仆关系。何况……她若是有半点的问題。我又怎可能带她过來这儿呢。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长吁一口气。她浅笑着回答沁心的疑问。 她喜欢见面时的第一感觉。就像当初在浣衣局遇上星奴那般。。那么。她也会尽力将这些问題化解开來。 “单纯的想帮助一个人。即便真的会危害到自己。我还是开心的。”苏瑾瑜见沁心依旧拧紧着双眉。。轻执起她的手覆了上去。 沁心叹了口气。“正因为如此。所以在那件事上。你也沒有选择保护自己。”下毒那件事。沁心是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这件事。 她之所以会接近苏瑾瑜。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还是抱着些许的好奇。她很像知道。是什么教的她如此。宁愿伤害到自己。也沒有将事情的责任推卸到别人的身上。 若换做他人。。她们定会将这件事推到其他人的身上。甚至是皇后身上。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那碗面食。是皇后主动索取的。而那些食材。都是厨房提供的。然在呈递上去那时。她是有过试毒的。一个当真想置人于死地的人。是不会给自己留这么一条退路的。 “有些事。有些人。过去的。我就不会再想了。”苏瑾瑜松开她的手。自顾的朝着长廊走去。 她不知道喜儿这一进去需要多少的时辰。她也不知晓自己究竟能在这儿站多久。身上的伤口还沒有完全愈合。即便是坐着。那疼还是有入心的。 轻抚在廊上的纤瘦五指。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甚至看不到那些曾经滞留过几日的伤痕了。上面还残留着他那时替她抹药的香味。清风拂过。这似乎已经很远了…… 喜儿推门进入厢房时。叶辰轩正握在床榻上休憩。半眯着的眼眸不时的望着空洞的天花板。 來合德宫已经有些时日了。叶辰轩到现在都沒有想透。究竟是为了什么。御大夫会把自己发配到这所宫殿來。 表面说是调理皇后娘娘的病体。可御大夫给他列出的那几张药方。除了少许是调理身体的。更多的却是驱寒。 111、给一个理由 叶辰轩略带着些许的疑惑翻侧着身子,眼眸稍稍一抬,便瞅见了前脚踏门而入的喜儿。整个人打了个颤,连忙起身下了榻。 “喜儿,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叶辰轩被调到这里来,只有太医院内的太医们知晓,西宫的宫女又怎会得知呢, 喜儿一见是叶辰轩,眼眶顿时温热起来,倍感委屈的跪倒在叶辰轩的面前,不住的啜泣着,“表少爷,你去看看小姐吧。这些日子,她,她一直病着,她想见你一面,一直没敢让病好,说是见着你了,这病也就好了。” 终于见到了叶辰轩,喜儿一激动便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其中包括沈清蓉的病况和她的思念之情。 叶辰轩惊愕的呆滞在原地,她病了,因为想见自己,所以宁愿生病,宁愿把身子拖垮,都想以此来见上一面,这又是何苦呢。 “你太傻了……”轻喃着,似乎在和思绪中的她说话。 “小姐说,只有自己病了,她才理由见到你,才不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表少爷,求求你,见小姐一面吧,一面就好。”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珠帘,喜儿见到叶辰轩的犹豫,连忙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她知道,这深宫之中,每一步都充满了危害,稍有差池,便会堕入比十八层地狱更为可怕的地方。 叶辰轩的思绪被喜儿的磕头所打断,他不是不愿去见沈清蓉,只是她如今贵为宫中的妃嫔,又岂是他这个小小医者可以涉足的呢。 “喜儿,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啊……” 在这个冰冷的皇宫之中,素来只有他跪别人的份,今日看到喜儿跪拜自己,倒有着说不出的抑郁。 叶辰轩从地上扶起喜儿的身躯,从怀中掏出那一方干净整洁的绢帕,递到她的面前。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叶辰轩便让喜儿回去了。 坐在长廊上的苏瑾瑜,听到厢房有动静,便将自己的眸光落定在那扇门扉上,静静的等待着。 须臾后,满脸泪痕的喜儿终是离开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苏瑾瑜知道,她的心事算是解开了。 “沁心,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吧。”缓缓站起身来,垂眸微笑着对沁心轻吐道。 话音未落,她便朝着厢房挪动了脚步。 叶辰轩收拾着自己的药箱,转身之际,就已然瞧见杵在门外迟迟没有作声打扰的苏瑾瑜。门外的光线,因着她的身躯被遮去大半。 他含笑不语,示意苏瑾瑜进来,宽大的袖子轻拂过药箱,人已行至苏瑾瑜的面前。 “谢谢你。”开口第一句,他便向她道了谢,谢谢她让喜儿进来合德宫这件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我帮了你,你就回报于我吧。”苏瑾瑜走到桌前,从袖中取出那张食膳药方,轻轻的打开,“这是皇后娘娘的食膳,今日可是能够配好。” 叶辰轩凝了一眼苏瑾瑜,没有作声,拿起桌上的药方轻声一笑,“晚膳时分,你过来取吧。” “谢谢。”苏瑾瑜含笑道,见他收好药方,便不再做过多的打扰,起身就要离开厢房。 那道倩影伴随着阳光缓缓的淡出叶辰轩的视线之中,手指刚触及到药箱的肩带时,脑海中划过一道白色的光影,他连忙唤住了苏瑾瑜的脚步。 “再帮我一次吧……” “我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宫女,连自身都保不周全,又有什么资格再帮你一次呢。叶公子,请你告诉我,我又能帮得了你什么。”脚步随着他急切的呼喊而停留在原地,可她却迟迟没有转过身去。 刺眼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让她有阵晕眩的感觉。心里不断的猜测着叶辰轩的请求,是为了何事。倘若是为了西宫这件事,她素来是插不来手,倘若是为了其他的事,怕他是找错了人,说错了话。 苏瑾瑜极为苦涩的将这些话丢给叶辰轩,若他有个千百般好的理由去说服她,也许,她愿意为他去讨个人情。 “是为了西宫的美人,对吗?”苏瑾瑜翩然转过身,试探的眸华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万分惊愕的叶辰轩。 112、看不懂 从西宫回来的路上,苏瑾瑜和叶辰轩两人并排走着,谁都没有打破这好不容易建立的沉默。 苏瑾瑜稍稍侧眸,看到叶辰轩那被泪水浸湿的前襟,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这个世上,无奈且无助的事情,一瞬间全部涌到了皇宫中来。 也许,这个地方,是个不详、不幸的地方。 “这是努力后的结局吗?明知是无法抗拒的,却硬是要忍着心痛,亲手送她进来。其实,离开这里可以过的更好。”苏瑾瑜似笑非笑的回望着叶辰轩,当初如果有选择,又何必再入宫这趟呢。 选上了,那是无限的殊荣。可万一没有选上呢,哪个为人父母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将韶光浪费在这杀人不见骨的深宫之中呢。 苏瑾瑜在心中苦笑了几声,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这是凌枭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兴许,这沧海桑田距离她不远了。 起风了,寒风呼啸而过。叶辰轩依旧沉默着,那沁心的凉意从他的前襟慢慢往心田的方向蔓延着。 大半个月不曾见到沈清蓉,她愈发的消瘦了。看着她倚在床榻上,本不是很厚重的被褥盖在她的身上,仿佛都会将她压坏。 叶辰轩又岂是不懂呢,自选秀依始起,他便不愿再见她这一面了,曾经说过的话语,曾经约定的事情,早已随着清风飞向九霄,化为烟云。 那日,在储秀宫门前。他们若是见上了这一面,那么今天的事情又是否还会发生呢。叶辰轩不断的在心中问着自己,明知他们之间已经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却为何偏偏执意向往呢。 忧愁爬上他的眉宇,掩在袖下的双手终是无助的松懈。 “我看不懂你。”叶辰轩冲着苏瑾瑜轻喃道,“既然选择明泽保身,又为何突然改变了注意,愿意替我走上这一遭呢?” 方才,他开口乞求她帮助的时候,苏瑾瑜说的那番话彻底的熄灭了他心底所有的期盼。一个理由,只需一个说服她的理由即可。 叶辰轩不知要如何开口解释,便简单的告诉她,在这个深宫之中,除了男女之爱,还有亲情,她有难,那么作为表哥的他又怎能推辞不去呢。 一个亲情,彻底的让苏瑾瑜软化。 在她的记忆当中,父母亲的样子也很是模糊了,甚至连只言片语她都不记得了。流浪的时候,她就万分羡慕那些有人疼爱的人,有时候,她要的也很简单,简简单单的关爱,就足矣。 幸好,凌云待她是极好的。这种好,她是深有体会的。雪中送炭的温暖,能够让她在此刻回忆起来时,心都是暖暖的。 进宫的女子,素来都是孤寂的。除了奢望皇恩之外,她们心里牵挂的便只有宫外的那个家及家里的亲人了。 沈清蓉是幸运的,宫里还有叶辰轩在。可她依旧是寂寞的,因为宫规,因为身份悬殊,导致他们见上一面都是万分的困难,不惜用生病来换取这一次的谋面。 113、他说的希望 苏瑾瑜顿然停住了步伐。侧过身凝视着叶辰轩。“你有着我羡慕不來的东西。所以我愿意帮你这一次。只是宫里的规矩。还请别忘记了。下次。也许下次沒有这么幸运了。”话音刚落。眸华里的光彩瞬间凝结成霜。。冰寒入骨。 深宫之中。她从來不希望有人能够看懂她。除了凌云一人之外。别人的看穿。对她而言。是极大的伤害。。那么她的命也就沒有剩下多少了。 叶辰轩听着苏瑾瑜的话。微微笑了笑。她。还是真适合这般模样。突然的温柔还真让他无所适从。 午膳时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叶辰轩依照承诺。准时将准备妥当的食膳亲自送到了苏瑾瑜的手中。 那不过是最简单的几样饭菜。白粥之中融合了满满的精华。看似普通。。 “这是宁神的香料。交给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一日燃上两次便好。”叶辰轩从袖中将他从宫外带进宫的香料塞进了苏瑾瑜的手中。他不想让更多的宫女看到私自藏着宫外物。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疑惑的抬眸。反问了句。“司香局中取的。” 叶辰轩现在是合德宫的太医。负责皇后的日常起居。 “我自己晾晒的。 114、皇后疯了 这是在帝后大婚后。苏瑾瑜第一次踏进这间象征人间富贵的寝房。 距离上次站在这间寝房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苏瑾瑜端着托盘杵在房门外。默默念叨着心里的话语。她祈祷。这一切的风波终究是会过去的。 轻声叩响门扉。静候了须臾。都不见里面有任何的动静。苏瑾瑜做了个深呼吸。垂着螓首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漆黑。。微弱的烛光在角落中喘息着。比起这拢黑暗。它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微不足道。 苏瑾瑜有些晃神。这究竟是怎么了。随着房门被推开。照亮了苏瑾瑜脚下的道路。她抬眸望去。只见李沐韵蜷缩在床榻之上。满脸的泪痕也说不出她到底哭泣了多久。 她是宛国至贵的皇后。可现下。满头的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身前。那张可人的面庞。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再是曾经见到过的绝美容姿。取而代之的是那抹苍白。一种近乎绝望的苍白。 “皇后娘娘……”苏瑾瑜惊惶的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这就是她为何不愿见人的原因吗。 自从那场大病痊愈后。她再也沒有跨出过这间屋子。所有的寝食都是宫人放在房门外。有些时候宫人会发现。她根本就沒有动过半口。。吃些少许的白粥。 她想死。却又不甘就这样的死去。 苏瑾瑜跪在她的床榻外。伸出的双手想替她拨去挂在脸颊上的青丝。指尖尚未触及。李沐韵就胆怯的闪躲开來。整个身子也因此而颤抖不已。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苏瑾瑜担心的站起身來。焦急的伸出手臂想去抱住她轻颤的身子。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115、再相见 星奴伺立在寝殿门外,听到里面传来的那阵急促的咳嗽声,她担心凌云是累着了,再三权衡下这才开了口,主动请求服侍他休息。 这大半个月中,她眼见着苏瑾瑜离开永和殿去了那她进不去的合德宫,又从其他宫人得知她受到了责罚。一向胆怯的她,突然间发觉,这个地方只有靠自己才会有条活路。 之前苏瑾瑜还在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告诉过她,要学会坚强,学会去相信别人。现在她走了,星奴便将心中的牵挂倾注在了她曾经呆过的永和殿。 或许,哪天她还是能够回来这儿的。她相信,她是不会忘了她的。 星奴通禀之后,里面的声响也在那瞬间静止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继续前往,万一触怒了圣颜,是她想不到的后果。 就在她踌躇之际,清云带着御膳房的点心缓缓走了过来,这些日子,她们一直居住在那偏殿之中,感情比起一般的宫人,自是来的亲近了多。 但她们都知道,这份殊荣是苏瑾瑜给的,即使她离开了,然凌云也没有收回,隐约之间似乎有着另一番的安排。 “姑姑。”星奴侧身,欠了欠身。 清云颔首,抽出袖筒之中的双手扶起星奴的手臂,“皇上,可又是咳嗽了?”接连几日,凌云的咳嗽声总会定时出现在永和殿的上方,她曾禀报过请太医把脉,可都被凌云婉约拒绝了。 自苏瑾瑜离开后,皇上慢慢的改变了些许。 星奴抿唇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不见好过,今日姑姑可是带了御膳过来?”说着,她探头看向清云的身后。 当得知凌云咳嗽成疾时,清云劝谏了几回他都无动于衷,她只好斗胆从太医那儿寻了药方将药揉入这糕点之中,借着它们好让凌云服下药。 清云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从里面拿出一叠精心准备的糕点递给星奴,“今日是你当值,伺候皇上服用这些糕点吧,或多或少总是要服用一点的。” 星奴颔首,带着清云的吩咐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门扉轻声的被打开,凌云顺着门缝抬高了他的眼眸,瞧见是星奴进来,便摆了摆手,“都出去吧,朕谁都不想见。” 话音未落,更为急促的咳嗽袭来,扶在书案上的手迅速捂住自己的双唇。再也顾不得些许,不住的咳嗽着。 端着糕点的手轻轻颤抖了几下,星奴怎么也没想到,凌云的病是这么的严重。胆怯的她不敢擅自抬起眼眸,可心却不断怂恿着她,只是一下下,看一眼那就好了。 须臾之后,殿内的咳嗽声倒也有了缓和。星奴踌躇着挪动着脚步,将糕点放在茶几上,顺手倒了杯热茶走向书案。 “皇上,喝口茶热喘口气吧。”星奴恭敬的将茶盏递到凌云的面前,见他没有接的意思,便放在了离他手最近的地方。 照这样下去,只怕御大夫的药引尚未寻觅到,他就会因为咳嗽过于强烈而提早咳出血来,从而加重病情。 他侧眸瞥见到倾斜的药盏,黝黑的药汁顺着杯沿缓缓滴落至地面上。 “下去吧,叫尚喜进来候着。”凌云收起放在书案上的奏折,确定自己有了些许的缓和之后,这才对侍候在一旁星奴吩咐着。 星奴抿着唇,翻起眼睫偷偷凝了眼凌云,“奴婢遵旨。”恭顺的福了福身,倒退着离开了寝殿。 清云站在空旷的空地上,任由寒风侵袭着她瘦弱的身躯,星奴望着她的背影,垂首轻叹了声。搭在腹前的双手因着寒冷不由得加了些许的力道。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清云缓缓的侧过身来,“皇上还是没有用吧。”眸华轻轻扫过星奴的失落的面庞,其实就在她跨进寝殿前,她就清楚的知道,这里除了她,怕谁也没有能力能够劝谏皇上了。 只是……眸华蒙上了层层水雾,清云苦涩的笑了几声。 “罢了吧,皇上说什么就什么吧。”轻甩双袖,绕过星奴的身子直径离开了寝殿。 “奴婢,知道了。”星奴俯身轻声应答了声,便举步消失在清云的视线中,这个时候的尚喜应当是在后阁为晚膳做着准备。 看着星奴急匆匆的离开寝殿,清云没有唤住她,虽然心里有着些许的疑惑,但,她侧头一瞬不瞬的凝着那座巍峨的宫殿,心中的滋味复杂到了极点。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寝殿的时候,宫女若梅移步至她的面前,俯在她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只见清云变了变脸色,眸华中闪亮着几丝彩光,抑制不住的惊喜之情。 “此事当真?”她稍显激动的抓住若梅的手臂,再次确定的问道。 若梅抿着唇点了点头,“是,因为碍着各宫的规矩,所以奴婢便没有将她引过来,还请姑姑指示。” 清云含笑,松开若梅的手臂疾步走向永和殿的正殿。难道,上苍真的是有听到她的心声吗?所以,下一刻就将她送到了这儿来。 苏瑾瑜站在正殿前,一脸的焦虑。方才若梅说是要去通报一声,可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呢。难道,他不在这个地方吗? 倘若如此,那么西宫哪儿,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那个禁地,让她有了几丝的胆怯,看到那所谓的‘沈美人’她不清楚自己该抱着怎样的心态去求见。 须臾之后,寒冷肆意的袭击着她全身周遭,不住的扯了扯衣领。 转身迈步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抹湖绿色的衣袂,随风飘飘摆动着。那是清云最爱的颜色,每年冬季,她总会穿这么一套湖绿长衫裙,在这个萧索的季节,平添了一抹寂冷。 “姑姑?”她半眯着眼眸,将所有的眸光倾注在那道倩影之中,原来若梅去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清云亲自过来,这才会慢了些许。 “合德宫可是出了什么事,若梅告诉我,你急着求见皇上。”两人一见面,清云开门见山的问着她此次前来的目的。 “是,若皇上不在,那我再去其他地方瞧瞧吧。”苏瑾瑜浅笑着颔首。 116、心病还须心药医 (女生文学 ) 几天不见。清云凝视着眼前的苏瑾瑜。比起以前。她似乎成熟了些许。沒有再想往日那般的冲动。 见她转身就要离去。清云忙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臂。“既然來了。就进去看看皇上吧。他病了。” 一时寂静无声。苏瑾瑜随着清云那不大的话语愕然杵在了原地。她说他病了。那么这些天那些源源不断传來的消息究竟有着几分真、。 她狐疑的抬眸望了眼清云。她素來是不欺人的。且拿这个來欺她。她想清云纵然有着天大的胆子。她也是不敢如此的。 “姑姑。奴婢去宣太医过來吧。”苏瑾瑜覆上清云的手背。眸华闪躲着说道。“病了。就该看太医。” “瑾瑜。世间上不是所有的病都需要大夫的。”清云不知道为何苏瑾瑜会说出如此的话语來。。她一定是会很担心的。可现在。这些话似乎不像是她的那般。让清云有些摸不着头脑。“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么久沒有回來。难道是生疏了不成。星奴她也是想你的啊。” 眸光流转。苏瑾瑜抿紧了双唇。心里当真是有了计较吗。计较这些日子他都未來看望过自己一眼。计较这些日子后宫不断迭起的恩宠流言。她在心里苦笑着自己。原來。凌枭说的话当真是这么的贴切啊。。 嘴上曾经信誓旦旦说过不会计较。可心里到底还是在意的。 再次抬眸。清云的执意让苏瑾瑜软下心來。今日见或不见。明日都是要见上的。就算可以为了自己不去见上他一面。可皇后呢。皇后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他应该要知道。 随着清云一齐走在通向寝殿的宫道上。清云轻轻的拉过她的手。。“前些日子挨罚了。可还痛着难受。”那次。是她头一次听到苏瑾瑜要遭罪的消息。本以为凌云是会为了她免去这皮肉之苦的。可最终的结果。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硬生生的板子落在身上。这份痛苦。清云是知晓的。当她再见凌云时。本想探问上一句。可看到他满目的悲凉时。这话又重新回了自己的肚子。 不是不帮。实在是这宫规难违。女生文学他可以破例一次。可以破例两次。但不能次次都为了她破例。让更多的宫人以后如此效仿。 须臾之后。清云见苏瑾瑜沒有声响。轻叹一口气。“心里不要怨皇上。他也是爱莫能助啊。到底是皇帝。他不可以为了你。而罔顾纲常啊。瑾瑜。这些道理你怎么又忘记了呢。” 被清云覆住的手。女生文学不由得轻颤着。她的话。让苏瑾瑜顿住了身下的步履。 “姑姑。奴婢无怨。却是悔了。”唇角勾勒出一抹惨淡的笑容。当真是后悔了吗。后悔沒有选择凌枭给她的那万水千山。而是留在了这个即将变成沧海桑田的深宫之中。 苏瑾瑜望着只有咫尺距离的清云。复轻声苦笑了声。女生文学“王爷离开前。曾让奴婢做个抉择。是留下还是随他离去。当时奴婢选择留下。是因为习惯了这儿的一切。可如今……奴婢不曾拥有过真正的自由。现下。奴婢好想体会下。真正的自由是什么样子的。” 眸里是无尽的渴望。抬头瞭望着那辽阔的天空。虽然这只是一隅。却满载着她对自由的向往。 清云静静的听着苏瑾瑜的话。。这辈子她想要的自由曾经被她亲自毁坏。是苏瑾瑜替她寻回來的。可她却也因此失去了永生的自由。 这是深宫中每个女子的向往。所以清云沒有说话打断她的联想。有着梦想。才会有活下去的动力。 “是姑姑害了你。”清云伸手抚摸着苏瑾瑜鬓上的秀发。满是惭愧的说道。“是姑姑一时大意才会害的你如此……”说完。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清云深深的低下头去。她不敢去看苏瑾瑜的眼眸。生怕会加深自己的负罪感。 苏瑾瑜轻笑着覆上清云柔软的五指。这是她唯一能够替她做的。她是后悔了。可悔的并不是当初用自由换取清云生命这件事啊。她只是有些害怕了。想找个地方躲躲而已。 看着清云如此。苏瑾瑜反手牵起她的手朝着寝宫重新迈步。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每走一步。心里都想着待会儿见到他该说些什么才好。 片刻之后。终是走到了寝殿门外。 恰巧。星奴随着尚喜随后也來到了殿门外。 尚喜看到站在清云身旁的苏瑾瑜。不悦的蹙了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清云推开苏瑾瑜轻握的手掌。本想走上去给尚喜一个解释。却不料。苏瑾瑜提前一步抢在了清云的面前。 “公公……”苏瑾瑜欠了欠身。“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來永和殿求见皇上的。” 她的确是为了皇后才走上这一遭的。苏瑾瑜在心里不断的告诉着自己。就算是谎言。也不能有半点的惊慌。要是让尚喜瞧出了些许的马脚。只怕身子未好。这板子又要落在旧伤上了。 尚喜狐疑的盯着苏瑾瑜。他心里是清楚的。皇后知道苏瑾瑜是皇上心头上的人。她刻意将她讨过去。是为了更加方便的监视她和皇上的來往。这眼下。皇后却主动派遣她过來求见。岂不是违了当初的初衷。 这点。他断断是难以相信的。 “得了。跟咱家一道儿进去拜见皇上吧。”尚喜念在她至今仍是与自己同个阶级的身份。便不再做过多的计较。 苏瑾瑜复以浅笑。“奴婢知道。”话音刚落。便迎头走了上去。 经过星奴身旁时。她刻意侧过眼眸凝了她一眼。现在的她总是开窍了。希望将來她能够在这永和殿中独当一面。 寝殿的大门在闪过两道身影后。再次重新闭合。 星奴担忧的走到清云的身旁。她不清楚苏瑾瑜怎么会过來的。可是尚喜对她。显然是沒有抱什么好意的。略微纠结的望着清云。“姐姐她……” “不会出事的。星奴将方才的点心重新呈上去吧。”清云眸中带笑望着那扇殿门。这味药剂來的正是时候。她可以解决很多她们仅作为宫人而难以解决的问題。 心病还须心药医。清云清楚皇上得的并不是什么心病。可苏瑾瑜却能够医治好他所有的疾病。 117、他的负担 浅咳暂歇。凌云端起方才星奴离去前搁在书案上的茶盏。听到门外有所动静。便疑惑的抬起眼眸朝着殿门望去。 苏瑾瑜和尚喜一前一后踏进寝殿。凌云对于苏瑾瑜的出现带着几分讶异。 轻托着茶盏的指尖不由得轻颤了几下。唇瓣刚刚触及这温热的茶水。因着她的出现重新放回了原先的位置。 “叩见皇上。” 尚喜和苏瑾瑜恭顺的跪倒在地上。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静候着凌云的回答。 寝殿内比起外面温暖了些许。苏瑾瑜紧握在袖中的双手也随之稍稍松开。清云告诉她。说他病了。可如今他却依旧坐在这个位置上。到底是病在了哪里。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可在尚喜面前。她还是会选择收敛些许。有些事。她连清云都沒有告诉。又怎么可能希望尚喜会知晓呢。 虽然这个深宫之中。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实在太多太多了。。但她始终不愿再给它多增添几笔。 “起來吧。” 低沉的声音响起。苏瑾瑜和尚喜这才从地上起了身。垂头敛目的望着脚下的那寸立足之地。谁都沒有上前说话。他们似乎都在等着谁第一个上前说话。 凌云稍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离开书案朝着软榻走去。苏瑾瑜和尚喜的站立方向也随着他的走动而挪动着身子。 。再无其他更多的响声。 须臾过后。大概是静乏了。凌云冲着尚喜挥了挥手。“替朕准备些可口的糕点。还有沏壶茶。取御书房的白茶便可。” 话音刚落。凌云翻动着眼睑。这是他第二次去取白茶过來了。每当他想支开这些宫人时。总会用白茶作为借口。光明正大的遣他们离开他的视线。上次是苏瑾瑜。这回轮到了尚喜。下回会是谁。他沒有猜测到。 118、一味的抉择 (女生文学 ) 凌云见苏瑾瑜别过头去。仿佛在隐忍着什么。左手抓着她的手臂。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身体又开始难受了吗。”前些日子的那些板子。她哪里经得起如此。现在能够站在这里。他都已经很感谢上苍了。 苏瑾瑜含笑摇了摇头。身体的难受又哪里比得上她内心的煎熬呢。看到他如今这个样子。苏瑾瑜不禁开始懊悔。当初为什么要去合德宫呢。 一开始。。她如果沒有想要去合德宫。或者在凌云提出可以免去的时候。她沒有天真的想要去服侍李沐韵。那么现在的这一切是不是会改写。 苏瑾瑜抬起螓首。迎上凌云温柔的眸华。每一次看到他紧蹙的双眉时。总会忍不住想替他去抚平。是什么占据着他的困扰。是前廷的政事吗。或许。她真的不该为了这些小事到这儿來叨扰他。 “。如果累了。就让奴婢伺候你吧。”苏瑾瑜覆上他冰冷的手背。轻轻的说道。“等到晚膳的时候。奴婢再叫醒你。可好。” 凌云点了点头。身子一侧就躺在苏瑾瑜的双腿之上。眸光凝视着上方的苏瑾瑜。须臾之后。他缓缓的阖上了双眸。 闻着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凌云舒适的动了动螓首。“等会儿。女生文学记得叫醒朕。朕想陪你一起用晚膳。瑾瑜。”话音刚落。苏瑾瑜尚未应答。就听到他那浅浅的喘息声。 五指抚摸着他的银发。细细的梳理着。指尖沒入发梢之中。沒有想象中的温热。取而代之的是那寒意。苏瑾瑜诧异的望着腿上的他。究竟是什么病。教的他这般不愿意宣召太医。还是。是他故意而为之的呢。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不懂。作为帝王的他。为何这般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虽说。他是九五之尊。有着独天得厚的庇佑。可他到底只是个凡人。有着生老病死的一个凡人。 寝殿内。香炉中冒腾着袅袅青烟。这是他最为喜欢的一种香料。除了能够安神之外。它还能够让人暂时忘却那些烦心的琐事。 这个地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个时辰。苏瑾瑜轻声笑了声。眸中万千的柔情凝视着凌云。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望着她的。这般等待着她。 良久。苏瑾瑜感受到双腿的麻木及酸疼。见凌云睡的正安稳。又不想就此叨扰了他的美梦。 望着轩窗外逐渐黯淡的天色。再不回去。怕沁心又要着急了。现在。她已是合德宫的人。冒然出现在这里已经于理不合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垂眸看着凌云。她轻咬着下唇。还是做了决定。 她往软榻里面缩了缩身子。取过一只锦垫代替她的双腿枕在凌云的螓首之下。见他反侧了几下身子。并无苏醒的痕迹。这才放心的起身离开软榻。 举步要离开寝殿时。终是不舍的回过眸华。看着他那袭明黄的背影。轻轻的走了过去。。在他的脸颊上落个轻吻。 “对不起……” 她说她会在晚膳时辰唤醒他。她答应他会陪他一起用膳。可是。现在做不到了。苏瑾瑜欣慰的笑了几声。只要为了他好。善意的欺骗又何尝不可呢。 走出寝殿。尚喜、清云和星奴都站在外面静候着。见到苏瑾瑜出來。清云一脸凝重的走到她的身旁。 “皇上。女生文学他如何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苏瑾瑜失落的离开。清云不禁猜想。难道皇上不愿去见皇后吗。 苏瑾瑜扯了扯唇角。滑过一抹浅笑。这笑容只是存在于表面之上。心里却是在哭泣的。 “姑姑。奴婢先回去了。皇上已然入睡。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要打扰他了。” “皇后娘娘那儿。你又该如何交代呢。毕竟……”清云轻声的说道。皇上是不会为难她的。可皇后那儿。她担心苏瑾瑜会因此再遭责罚。 苏瑾瑜执起清云的手。摇了摇头。“娘娘她。她凤体抱恙。奴婢这才想求皇上去合德宫见上娘娘一面。”她俯在清云的耳边轻喃着。。 清云惊讶的凝了眼苏瑾瑜。最终还是沒有说什么话。只是稍稍颔首。以示明了。 这次。尚喜并沒有再过多的为难苏瑾瑜。见她和清云在旁说话。除了伸长耳朵细听之外。再也沒有多做什么举动。 这个时候。能够让凌云放下政事休息的人。怕也只有苏瑾瑜了。虽然他很清楚苏瑾瑜的地位。可尚喜却总是因为苏瑾瑜三番两次伤害凌云而不断的憎恶着她。 入宫几载。他看遍了所谓的世间冷暖。对于深宫的女子。作为某种政治的交易。无不想尽力在这后宫争一隅荣华。 几年前。在街上偶遇年幼的苏瑾瑜时。尚喜就看了个真切。这个小女娃将來的前途是无可限量的。至少在深宫之中。她是可以凭着这份独特的恩宠获得更多更高的恩宠。 一连三年。他亲眼看着这个贵为人间至尊的皇帝。为了这个來自宫外的女子。付出了多少心血。用尽了多少的办法。这才名正言顺的在西宫替她造了一所宫殿。安放着她所中意的那架秋千。 知道她向往自由。他又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在西宫的尽头特意拓出一方空地。种满了殷红的秋海棠。这是他给她在深宫中唯一的自由。 回想起这些事时。尚喜总会为了凌云的情深而叹息几声。宛国。这么多皇帝之中。就属这位外來的新帝最为痴情。虽然他身上充满了不少的谜。但也吸引着尚喜尽心的为他做事。 当尚喜深陷回忆中时。苏瑾瑜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寝殿。 寒风拂过。似乎她根本就不曾來过这儿。方才的那一幕。只是做了场梦。一场亦幻亦真的美梦。 星奴低头沉思的几许。向清云道了几句就匆匆随着那抹即将消失的背影迎了上去。 萧索的宫道上。苏瑾瑜收了收衣领。不想这天气还是这般的寒冷。沁人心脾的寒冷。 “姐姐。”星奴提着裙摆快速的奔跑着。生怕追不上苏瑾瑜而显得有些焦急。捕捉到她背影时。连忙脱口呼唤着她。 119、一直很坚强 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因为寒冷苏瑾瑜又伸手扯紧了衣领的沿边。这个冬季是自她进宫以來。最为寒冷的一季了。她不知道何时才能迎來万物复苏的春季。 脑海中浮想联翩。她还记得初入宫的那天。御花园里是百花齐放。虽然那是个夏季。可面对那些争奇斗艳的鲜花。她却是从心底里喜欢的。 前两个春季她都因为琐事而错过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次。她真的好想亲眼看看。真正的百花齐放是何姿态。是不是真的像那些秀才口中说的那般令人向往。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合德宫了。想起沁心焦急的模样。身下的步子不禁加快了些许。 只感觉身后疾风闪过。臂上的衣袖被什么扯了下。整个人差点就摔倒在地面上。苏瑾瑜惊骇的停住脚步。。见到星奴一脸的仓惶。上气不接下气的躬身喘着气。 “星奴。怎么会是你。”苏瑾瑜不知道星奴在这儿拦住她的去路是为了什么。反手扶住她的身子。好让她能够舒服一点。 星奴的五指始终紧紧的嵌在苏瑾瑜的臂上。仿佛只要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好不容易盼到能够见上这么一面。星奴不愿意就这样分离。 “姐姐。 120、另类的布菜 (女生文学 ) 苏瑾瑜凝了沁心一眼。转身就往梳妆台走去。拿起木梳仔细的梳理了下前额的青丝。将簪在发髻上的银簪用手扶了扶。 原來。凌云他并不是装做不知道。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过來这儿。 沁心领着苏瑾瑜一路朝着偏殿而去。每多走几步。她就会偷偷的侧过头去瞄苏瑾瑜一眼。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平日里要是换做别人。早就在心里乐开了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可是。苏瑾瑜却沒有半丝的喜悦。镇定自若的神态让沁心越來越难以理解。 夜色朦胧。苏瑾瑜走在沁心的身后。时不时的能够察觉到。前面有道炙热的目光总会不经意的落在她的身上。微微发烫。让她一瞬不瞬的凝着沁心。 须臾之后。沁心再次侧过头來的时候。正巧迎上苏瑾瑜的眸华。 “。你有话就直说吧。一直盯着我看又看不出什么來。” “我只是在想。你的过去一定有着我所不知道的。瑾瑜。你的过去究竟是怎么样的。”沁心停下脚步。眼眸中闪烁着丝丝亮光。满待着希冀。 苏瑾瑜轻声的笑了笑。她的过去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告诉沁心。她和凌云是那种关系。那么她又是否会变得跟别人一样。。 “我的过去一点都不重要。沁心。在你面前。我们都是一样的。”苏瑾瑜走到沁心的面前。稍稍弯下腰执起沁心的手。细细的摩挲着。 沁心伸手覆上苏瑾瑜的手背。汲取着自手背传來的温度。仿佛是那春季的旭日温暖着她的心。望着苏瑾瑜这般真诚的眸华。她再也说不上什么來去反驳。 一个人的过去如何。。正如她自己那般。有着很不光彩的身世。若不是生活所迫。她又怎会入宫为奴呢。沁心如此想着。牵着苏瑾瑜的手缓缓走向了偏殿。 尚喜已然在殿门外恭候着。见到姗姗來迟的苏瑾瑜。不由得迎了上來。低声责怪了几句。“这都是做什么。让皇上这般的久等。怪罪下來。吃罪的是咱家。还是你这个小蹄子來承担啊。”说着。他伸出细长的手指戳了戳沁心的肩膀。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话。他是对着沁心说的。可苏瑾瑜明白。话中的意思明显是冲着她的。 苏瑾瑜福了福身。她在尚喜面前不需行礼。只需简单的问候下即可。“有劳公公。皇后娘娘可在殿中?”回想起李沐韵中午的情形。她不确定此刻的她是否适合出來用膳。 她朝着四周张望了几眼。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沒有寻觅到端午的踪影。心下便有了分晓。 “娘娘刚进去不久。这晚膳咱家也刚传令下去。你也别净在这儿琢磨这些事了。皇上一日未进膳。等会儿多给皇上布点菜吧。”尚喜侧过身去。淡淡的说道。 什么。苏瑾瑜猛然抬高了下颚。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尚喜说错了。难道。她沒有发疯吗。 。在尚喜的催促下。苏瑾瑜茫然的跨进了偏殿的门槛。 偌大的长桌。凌云和李沐韵相望而坐。摆放在他们面前的是十道精美的冷菜。每碟都是经过御厨精心的装扮。加以帝后一同进膳。这规格比起往日的來。又有了些许的严格。 一踏入殿内。苏瑾瑜连忙垂下了螓首。双手覆在腹前。对着他们两位恭顺的欠了欠身。“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了吧。”长臂一挥。凌云轻声的说道。接着对着伺候在旁的宫人们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窸窣的衣物作响声。凌乱的衣摆自苏瑾瑜的眸底逐渐的退开。得到凌云的示意。她这才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瞥。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就注意到了坐在位置上的李沐韵。 比起中午在房中的她。正常了些许。望着她那双失去生气的眼眸。整个人宛如是只玩偶任由人摆布。苏瑾瑜的心瞬间抽疼着。 她依旧如此。只是在众人的面前。不得不撑起这身份该有的形象。 站在长桌的中央位置。苏瑾瑜接过宫人呈递上來的美味佳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整齐的摆放在桌面上。 想起方才尚喜的叮嘱。她执起筷箸将些许的菜肴放在盘子中。分别用银针试过毒之后。这才分别呈递至凌云和李沐韵的面前。 李沐韵执起筷箸就往嘴里送食。丝毫不介意苏瑾瑜递过來的食物。是否合了她的胃口。又是否对了她的口味。 苏瑾瑜望着她。不禁松了松手中的筷箸。侧过头便对凌云颔首。“不如让端午进來服侍娘娘用膳吧。合德宫中怕也只有她知晓娘娘的喜好了。” “也好。”凌云应了声。唤进尚喜就如此吩咐着。 苏瑾瑜冲着他笑了笑。“这些已经试过毒了。还请皇上慢用。”说着。她放下筷箸将盘中的食物呈递至凌云的面前。 “有些毒无色无味。甚至连银针都试不出來。不如亲自替朕尝毒吧。”凌云抬眸看了眼苏瑾瑜。看着她眸华中的疑惑。他扯了扯嘴角。伸手指了指距离不远的数到菜肴。“一一都尝试下吧。” “是。”苏瑾瑜依照他的指示用勺子取了些许的菜肴放在另外个盘中。 这是她第一次布菜。至于其中的操作也是方才向沁心询问着。曾经她见到过有人布菜的样子。就简略的和苏瑾瑜说了几句。 品尝着御膳房的佳肴。苏瑾瑜不由得在心中感慨着。以前她认为最好吃的食物是由心而发。吃自己爱吃的就好。可如今。她咀嚼着口中的菜肴。这些都是她从未吃过的。初次品尝倒也有着让她喜欢的理由。 凌云看着苏瑾瑜。心满意足的扬起嘴角。 在寝殿他就说过要陪她一起进晚膳。当他睁开眼眸时。怎么也沒寻觅到苏瑾瑜的身影。那柔软的双腿也被锦垫取而代之。问过清云才知。她是回了合德宫。 于是。他就过來了。 见苏瑾瑜露出笑容。凌云继续吩咐着她尝着其他的菜肴。而摆放在他手边的筷箸。连动都未曾动过。 121、转变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这餐始终无言的晚膳就如此告终。 按照惯例,尚喜在凌云漱口之后上前询问,可是需要司局呈上今晚的绿牌子。凌云用丝帕擦了擦沾在唇边的水迹,稍抬眼眸凝了一眼苏瑾瑜,就摆手让尚喜退了下去,默许今晚在合德宫入寝。 苏瑾瑜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杂物,她没有发觉凌云投递过来的那抹眸华,专注的做着手中的活计。在听到尚喜那嘹亮的宣报声时,光滑的茶盏从她的指尖滑过,温热的茶水顿时倾斜在桌面上。 “奴婢,失仪了。”想去接住茶盏的倾覆,可到底是晚了一步,任由它侵蚀着她的指尖,灼痛着她的肌肤。慌忙从袖中掏出巾帕擦抹着桌上的茶水,垂头低声了句。 李沐韵早在凌云决定留在合德宫之前,在端午的搀扶下离开了偏殿。消息一出,只怕她还要折腾上半个小时才能够侍寝,在这段空暇的时间里,凌云屏退了偏殿内所有的宫人,唯独留下了苏瑾瑜一人。 静谧的殿中,苏瑾瑜反倒局促的站立在一旁,望着凌云那平静的俊容,心里不停的翻腾着。 今晚晚膳他几乎没有吃过多少菜肴,即便是她亲自试毒过的菜肴,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筷箸,倒是放在手腕旁的那壶清茶,饮了大半。 须臾之后,苏瑾瑜看到他茶盏中的茶水少了一半,举步朝着圆桌走去,这茶是尚喜亲自端进来的,她不清楚泡制的白茶还是上好的龙井,贸贸然的只好替他加上开水。 人刚行至桌前,五指握紧茶壶的壶柄,一双手穿过肋下环住她的腰肢,熟悉的香味萦绕在苏瑾瑜的鼻前,指尖微微收张。 “你食言了,答应朕的怎可变卦呢,纵然你有天大的理由。”凌云将侧脸贴在苏瑾瑜的耳边,低沉轻柔的说道。 双手覆在苏瑾瑜的腹上,摸着那稍稍隆起的肚子,不禁笑着戏谑着,“吃多了?摸上去好像是有了身孕呢。”隔着厚重的衣裳,五指轻轻的摩挲着,仿佛这里面真的孕藏着一个小生命,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耳边有着丝丝的痒意,苏瑾瑜羞赧的松开壶柄覆在凌云的手背上,“即使奴婢食言了,可皇上还是陪着奴婢用膳了,不是吗?”她侧过头去,浅笑凝着凌云。 原先,她是无法揣测出凌云让她亲自布菜的原因,直到他一次次让她反复试菜,她才逐渐的明白,他会到这儿来,并不是为了李沐韵,而是在遵守他于她的承诺。 心尖上涌起半分的喜悦、半分的悲伤,到头来,一日之间她间接的利用了李沐韵两次。想到这儿,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她那般的模样,有着一半是他们的责任。 “这么做,岂不是让娘娘很难堪,虽然她……”苏瑾瑜扳开他的双手,在他的桎梏中转过身去,眸华迎上他那一潭深邃的眼眸,吸引着她不断的沦陷着。 凌云伸出食指按在她的双唇上,缓缓的摇了摇头,“半个时辰而已,除了朕之外不要提起任何人,瑾瑜,这样的机会不多,应当好好珍惜。”话音刚落,凌云便以自己的双唇取代食指,紧紧的贴合着她那温热的唇瓣。 苏瑾瑜微微启唇,尽力配合着他的索取。是啊,他们能够彼此拥有对方的机会,真的少而又少。尤其是在后宫充实之后,他每日流连在各个妃子身旁,苏瑾瑜能够见上他一面,怕也难上加难。 轩窗微启,苏瑾瑜倚在凌云的怀中,望着星空上的繁星。 今晚的夜色尤其适合仰天观星,就不是不知道会不会遇上流星。据说,百年一遇的流星,有缘人有幸一见,注定情牵三生。 “这样真好。”苏瑾瑜瞭望着辽阔的天际,欣慰的说着。 凌云笑着并未作答,握在她肩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这样的好,也只有这般短暂的时光。也许,这仅有的欣慰,在她的心中似得了天大的恩赐。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半个时辰原来过的这么快,从亲吻到相伴观星,仅有做了这两件事而已。 苏瑾瑜离开凌云的怀抱,稍稍整了整衣衫,将轩窗闭合后便走到殿门,静候着尚喜的到来。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准备妥当,还请移驾寝房。”尚喜将左侧的耳朵贴在殿门上,听里面毫无动静,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苏瑾瑜看了一眼凌云,双臂稍稍用力就打开了偏殿的大门,自觉的退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尚喜着实受了些许的惊吓,摆正身姿绕过苏瑾瑜就朝着殿内走去,还不忘吩咐苏瑾瑜先行离开。 寝房内,原先遮住轩窗的黑纱也在顷刻间撤了下来,李沐韵站在中央望着仰头望向屋顶,这份被笼罩在灯火下的凄凉,教她缩了缩脖颈。 冷,沁入心底的寒冷。本以为可以让自己多空闲几日,只是没想到平静的生活过的这么快,快的让她有些目不暇接。 手腕上的伤疤时不时的提醒着她,这些日子都发生了哪些事,哪些是她该忘的,哪些事她该忘记的。 “娘娘,皇上已经过来了。”端午将捻在指尖的那朵素菊插入她万千青丝中,此次侍寝来的太过突然,她都来不及准备更多,信手摘取了这朵花便给李沐韵簪上了。 “既然做不来与世无争的那个,那就争着向前走,既然摆脱不了这命运,那就试着让命运摆脱我。”李沐韵扬起唇角,幽幽沉沉的念叨着。 她不想让自己的命运时刻被凌云紧捏着,既然他要她如此,那为何不好好活着呢。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可以为自己博到一份出路,毕竟,凌云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绝情。 凌云再次踏入合德宫的寝房,看到李沐韵很是主动的坐在床沿,心下起了狐疑。方才的她,毫无生机,转眼的瞬间就换成了另个人,女人当真如此善变? 李沐韵起身走到凌云的身前,伸手替他褪去身上的衣物,一一挂在屏风上。动作至今还有着些许的羞涩,她很不自然的垂下了螓首,轻咬着双唇想尽力讨他的欢心。 他说,他要的是孩子。那么李沐韵在想,除了孩子,身为皇后的她,又是否能够奢取更多,唯独除了爱之外。 122、恢复如常 自那日侍寝后,三宫六院又恢复了往常的请安制度,只是在后宫之中,为数不多的妃嫔之中,最受宠的已经从当初的李美人到了现下的梁美人。 那几位妃嫔级的妃子,至今还是无缘沐浴皇恩。这其中的缘由,宫人猜测了许久都不得其解。 临近农历初一,宫中陆陆续续的开始为春节做了起准备,后宫初入主,很多事是需要多番打理的,比起前几个月倒也热闹了不少。 不知不觉,苏瑾瑜在合德宫已经渡过了两个月。 这些日子中,看着李沐韵逐渐的坚强起来,她的心也有了些许的安慰。 “娘娘,先用些点心吧。”苏瑾瑜将一盘点心呈递到李沐韵的边上,轻柔的说了句。那日的事情也就成了她心里永远的秘密,从未向端午打听过,似乎这件事在李沐韵的心里,越发的不重要。 李沐韵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每当空闲的时分,她都会坐在这儿翻一翻端午从宫中书房寻来的四书五经。即使这些书她自幼看起,却还是一再的翻阅上几遍。 她趁着翻书的空隙,对着苏瑾瑜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殿门拢起最后的一束光芒,李沐韵若有所思的抬起眼眸,眸华流转凝着苏瑾瑜离去的背影。似乎,她的存在对她而言,根本没有或多或少的影响,自那日之后,凌云也甚少来这儿了。 每晚都会有女史过来禀告,皇上临幸哪阁的美人、哪宫的妃子,听了久了,李沐韵也逐渐的腻烦了起来。来来去去,出现在她耳边的总是那么几个美人的名字。 顺着手臂望去,那盘精致的点心呈现在她的面前,自中毒事件之后,她的饮食有了严格的控制,凡是能够呈上来的,都是经过了几道的删选,甚至连茶水也一并的做出了规划。 其实,在她的心里还是很怀念当时苏瑾瑜为她做的那碗面食的。唤来端午,李沐韵在她的耳畔轻声交代了几句,面颊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娘娘说了,今晚想再吃一次你做的面食。”端午走到苏瑾瑜工作的地方,将她拉到角落边上,轻轻的说道,“拿着这个去御膳房吧。” 说着,端午把藏在袖中的令牌递到苏瑾瑜的面前,这是李沐韵为了方便行事特地交给她的,她不想让外人多想了去,既然要吃,那不如就光明正大的借御膳房的宝地一用。 苏瑾瑜轻轻颔首,从端午手中接过令牌就起身离开了。 “娘娘她真的还想再吃上一回面食吗?为什么不拒绝呢,上次就是为了这件事栽了跟头。”得知苏瑾瑜要前往御膳房,沁心慌忙的跟了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通,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为什么不学聪明点呢。要是再发生什么状况,就不是轻易能够逃避的过去的。 “她是主子,她要我们死我们便死,讨价还价或者直接拒绝,你可想过这后面的利害关系。”苏瑾瑜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的对着沁心说道。如果能够选择,她不一定会逆来顺受,但偏偏没有选择,偏偏无路可退。 123、欺瞒 御膳房的几位御膳师傅似乎一早就知道苏瑾瑜过在这个时辰过来这儿,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完毕,灶台上的锅炉中正烧着热水。 苏瑾瑜拜见几位师傅之后,按照他们的指示取过自己需要的食物,又遵从吩咐特意在面食中添加了几味有益于身心的食材。 半个时辰后,一碗经过大家精心准备的面食终于煮好了。三位御膳师傅一一尝试了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中这才让苏瑾瑜将那碗面食送至合德宫。 这一来一去,就花费了些许的时辰,等到送至李沐韵面前时,已是傍晚时分。 苏瑾瑜用手摸了摸碗沿,虽然是藏在食盒中送过来的,可到底是有了些许的凉意。抬眸尴尬的看了眼李沐韵,将筷箸放在她面前,略有歉意的低沉说道,“是奴婢走的慢了,这面食有些凉了,还请娘娘见谅。” 李沐韵取过勺子舀了一口汤送入自己的口中,仔细品尝后,便吩咐端午取过茶盏漱口。 苏瑾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道面食是经过三位御膳师傅指点的,而且这味道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为何她吃了之后会是这个表情呢。 双手局促的搭在腹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偷偷观察着李沐韵的神情,怎么也不敢开口说话。 须臾之后,李沐韵用丝帕轻轻的擦拭着唇边的水迹,“这面食可是你做的?”收起丝帕,她扬起下颚盯着眼前的苏瑾瑜。 让李沐韵不得不承认的是,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宫女,的确比起其他的宫女稍稍多了几分姿色,就连她贴身的端午站在她面前,也完全是起了绿叶的作用,那朵红花,开的正是当好的韶华。 据说,她才一十有三,比起她来整整年少了四岁。若再过上几年,只怕她会成为这后宫女子最大的敌人,不仅仅是为了她的美貌,更多的还是降临在她身上那诸多的恩宠。 苏瑾瑜欠了欠身,柔声应答道,“是奴婢做的。” “你这是在欺瞒本宫吗?还是你当本宫吃不出这味道来。”李沐韵轻轻的拍了下桌面,震的汤汁从碗中溢了出来。 端午见状,连忙让宫女将那碗面食拿出去,细细的擦拭着残留在桌上的汤汁。 素日里,李沐韵是最宝贵书桌的,她平常就喜欢在这里看书习画,若是让这些油腻的东西沾染了上去,定会影响她明日的心情。 “奴婢不敢,奴婢遵从娘娘的吩咐做了这碗面食,御膳房的几位师傅虽一同替奴婢做了主意,可这面食的的确确是出自奴婢一人之手啊。”苏瑾瑜看到李沐韵有了愠意,慌忙提起裙摆跪倒在地上,在她的面前,又怎么敢说谎话呢,她若是因为多加了几味食材而不悦,她是可以解释的,但苏瑾瑜不想因此累及几位御膳师傅。 “如果本宫想吃这样的面食,整个御膳房谁都可以替本宫做,本宫又何必需要你来做呢,你究竟有没有想过,本宫要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碗面。”李沐韵霍然起身,双眸死死的盯着苏瑾瑜,她要的只是简简单单,没有添加任何珍贵食材的面食。 124、想家 独自走在合德宫的宫道上,苏瑾瑜的心不禁有些零乱。 晚风习习,吹拂在她的脸颊上留下的尽是些凛冽的痛意,夕阳已经隐没在那青山之后,等待着下一次的出场。苏瑾瑜双手环着胸,静静的观望着不远处的云霞,从未觉得,原来这云霞也是这般的美丽,与着夕阳有着不一样的美丽。 直到黑暗逐渐的降临,苏瑾瑜这才从那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抽出身来,双手不禁搓了搓臂膀,临近年关,这天气居然也有了好转,比起前几日,今日似乎真的没让人觉得有多少严寒。 “该吃饭了,嬷嬷让我过来唤你一声呢。”沁心老远就能看到她一个人杵在这里,也不知晓是在做什么,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瑾瑜勉强从唇角挤出笑容来,对朝着她走来的沁心轻轻点了点头,其实,她真的不饿,在御膳房的时候为了能够做出让御膳师傅满意的面食,她尝试了很多种食材,却不想,这一切皆是他们自作聪明,反倒让她挨了不少的指责。 她说,她想要的是那种普普通通的面食,可在别人的眼中,贵为皇后的她,又怎么会对那些普通百姓的食物感到兴趣呢,虽说,她之前是宰相家的千金小姐,尽管无法锦衣玉食,却也是个衣食无忧。 苏瑾瑜轻叹着摇了摇头,随着沁心一齐朝着属于她们的后殿走去。 那儿除了提供宫女休息,还有让宫女用膳的厨房,每天没有被分配去前殿打扫卫生的宫女,就留下来清扫这后殿的卫生,不仅要做饭还要清洗不少的东西。 每餐饭都是由不同宫女做的,虽然是这个样子,可老嬷嬷担心大家的手艺参差不齐,便专门派人留守在这里,若哪位宫女做不出像样的饭菜,那么以后,她是断断无法再做第二次。 用过饭之后,苏瑾瑜和沁心坐在庭院中,身上特意多穿了件棉袄用来抗寒。今晚不是她们当值,自然而然整个晚上都是空闲的,沁心说睡不着,苏瑾瑜便陪着她一起来了庭院。 再过几日,便是重新的一年。沁心呆呆的仰望着星空,算了算,她马上就要十五了。 在普通百姓家,女子十五及笄都是一见头等的大事,可她现在在这儿,就连死亡也甚少会有人惦记的。 “瑾瑜,我好想家,好想再回去看一眼。”沁心侧过头,凝望着苏瑾瑜的侧脸。她从来就没有在苏瑾瑜的面前提及过她的家庭,这一次,她实在无法制止那满溢在胸腔的思乡之情。 虽然,在那个家中,她也卑微的像个奴隶,纵然有着父亲,可她也甚少得到半丁点的怜爱,若不是实在无法忍受不了继母带来的苦楚,她也不会逃入宫中。 “打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见过爹娘,家是怎样的我也无从得知。若不是遇上了他,或许我至今还在流浪呢。”冬天的星空是最为明净的,苏瑾瑜侧头看着沁心轻声说道。 双眸中溢着那温热的晶莹的泪花,好似那璀璨的明星。 125、生病发烧 次日清晨,沁心整夜未眠,天一放亮她就早早的起了床准备着一切。 苏瑾瑜还在睡梦中,她轻手轻脚的来回走动着,替她准备好要用的事物。前脚刚踏出门槛,就有宫女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抓住沁心的手腕,不断的喘着气。 “阿碧,有什么事情吗?怎么累成这个样子啊?”沁心顺手扶住了她的身子,微微蹙眉,大清早的皇后还未起身,她怎会有急事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沁心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捋着她的后背,直到她喘顺气,复开口重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阿碧使劲的摇了摇手,“不,不是的。是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再过一个时辰就抵挡宫门了,皇后娘娘召集后宫各位主子和咱们这些奴才一起去东华门呢,沁心,你们赶快过去吧,不可晚了。” 太后和太妃已在半月前就从青城启程回来,因为担心两位老人家的身子骨受不住这连日的奔波,特意放缓了行驶的速度,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比原定的行程慢了将近几日。 不过所幸的是,他们终于在新春前赶回了皇宫,来得及参加一年一度的宫中盛典。 沁心一听是太后及太妃,心中一紧,赶紧返回厢房。 “瑾瑜,快起来,太后和太妃娘娘她们要回宫了,咱们不能再慢了,要是去晚了又得受到一顿责罚了。”沁心从衣柜中取过苏瑾瑜的衣裳,放在她的书床上。 见她至今还没有醒来,轻叹了口气,昨晚要不是她拉着她说了一晚上的话,也不至于害的她这么劳累。一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沁心俯下身扯了扯覆在苏瑾瑜身上的被褥,唤了这么久,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中。看着她那微微发红的脸颊,沁心伸手摸了摸她的左侧的面颊。 好温暖的触觉,比起这寒冷的空气,她的脸颊似乎充满了魔力,吸引着她不愿就此松手。 不过须臾,沁心便起了疑,这股温度比起她的体温又高了些许,看着苏瑾瑜动了动螓首,她仿佛也很享受她掌心为她带来的丝丝凉意。 “天呐,瑾瑜,你发烧了……”沁心摸着自己的额头,与着她的温度做着比较。难怪,她的脸色一直都是红彤彤的,有着不寻常的温度。 怕是昨晚受了凉,沁心不禁自责起来,要是她没有说那么多话也许她们早就回房休息了,偏偏,她跟她唠叨了大半天,还害得她生病了。 “瑾瑜,你醒醒啊……瑾瑜,听到我在叫你了吗?”沁心小心翼翼的拍打着苏瑾瑜的脸庞,下手不敢太重生怕会在她精致的脸蛋上留下痕印。 看着她依旧是沉浸在睡梦中,沁心不由慌了身,这可怎么办是好,眼看着一个时辰就这样过去,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苏瑾瑜没有去恭迎太后太妃回宫,怕是会怪责她。可是,她现在生病了,普通的宫人生病是没有资格去太医院请太医来医治的,除非有皇后娘娘的口谕。 沁心环顾着四周,看到铜盆中刚打来的井水,仿佛想起什么似地,慌忙走了过去将巾帕丢入其中,拧干之后覆在苏瑾瑜的额头之上,取了同间厢房其余几位宫女的被褥,一一覆盖在她的身上。 希望这个土方法能够替她驱赶体内的寒气,沁心担忧的凝视着苏瑾瑜,抿紧了双唇,倘若注定是要被责罚的,她希望能够争取下机会替她请一位太医过来瞧瞧,毕竟,这也是一条人命。 126、沁心的请求 柔和的阳光慵懒的倾洒在合德宫上方,李沐韵在端午的伺候下已然梳妆打扮完毕,见时辰尚有些早,便差端午取了豆蔻过来,细心的涂抹着她那宛若青葱的指尖。 “这些天,娘娘似乎变了很多。”端午双膝跪倒在地上,细心的装扮着李沐韵的指甲,说这话的时候,稍稍放缓手中的力道。 李沐韵听着端午的话语,轻轻的咬着唇瓣,时间能够轻易的改变每一个人,在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任凭谁都会做着这般的改变。 即便,她的心至今还牵挂在某一个人的身上,可她的身,却已经是不由自主的投入到这深宫之中,风吹雨打都无怨无悔。 “本宫有着想保护的人,只有真正做了这后宫的主人,本宫才有那个权力。端午,本宫永远都是你的小姐,至始至终都不曾改变。”李沐韵伸手覆上端午的手背,轻轻的将它执起来。她可以对谁铁石心肠,但面对端午,这个从小就陪伴在她身上的奴婢,她给予她的是无尽的柔情。 她和端午之间,一直都存在着姐妹情愫。 端午能看到李沐韵坚强起来,心里很是欣慰,从前她的生活都是无忧无虑的,从来都没有醒过有朝一日会在这个深宫之中,自主沉浮。 片刻过后,十枚指甲上尽是那妖娆的嫣红,与那一袭的黑色礼服相映成彰。 殿门外,宫人匆匆来报,说是载太后的车队已经进入了京都的城门,不时便抵达宫门口。 “娘娘,是时候走了。”端午整了整李沐韵的下摆,将那稍稍褶皱处轻轻拉平。 李沐韵颔首,临走前望了铜镜一眼,这儿改变的不止是她的心,甚至连这容貌也有了变化。精致的容妆,高贵华丽的首饰,衬托着她无与伦比的骄傲。 沁心静候在宫门外,翘首瞭望着。她一早就来到了这儿,因着不便打扰特意在此等候。拦下方才那焦急的宫人,沁心这才得知,是太后的车队即将抵达,心莫名的慌乱了起来。 俯身提起裙摆欲走上台阶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她稍稍抬起了眼眸,那抹黑色的长裙她抿了抿双唇。 李沐韵瞥见站在台阶下的沁心,狐疑的侧过头去瞥了眼端午,“站在下方的可是谁?”这个时辰,不去东华门恭迎圣驾,跑到这儿来又是要做什么呢。 端午应了声,绕过李沐韵的身躯就匆匆迎了下去,见到是和苏瑾瑜相处较好的沁心,不由嗔怪着,“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在这儿磨蹭呢。”说着,她还若有若无的望着李沐韵。 沁心略感抱歉的弓了弓身,拉过端午的手就往外走了几步,“瑾瑜她发烧了,奴婢是来恳请皇后娘娘宣个太医过来瞧上一瞧。奴婢自知这于理不合,可她前些日子刚受过罚,也不知是伤口恶化还是……端午姐姐,还请劳烦你通报声皇后娘娘。”她尽量压低声音,眼眸是不是的瞥向李沐韵。 澄黄的阳光笼罩着李沐韵,让人看上去是那么的不真切。 端午一听是苏瑾瑜,也默默的认同了沁心的说法。比起沁心来,她知道的更这更多,要是她当真病死在合德宫中,那么这儿即将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合德宫中自有太医,等会儿皇后娘娘去了东华门,便让太医过去瞧上一瞧吧。”端午想起这件事来,又觉得不是很难办,至少在李沐韵知道后,她也有着十足的理由去说服她。 127、太后回宫 经过端午这一提醒。沁心顿然明白了些许。再三谢过端午之后就匆匆的朝着侧殿飞奔而去。 居高临下的李沐韵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并未向站立在旁侧的宫人打探这件事。只是在端午走上來搀扶她的时候。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出事了。” 端午稍稍弯起唇角。“还请娘娘宽心。沒有什么大乱子。”说着。扶着李沐韵就往台阶走去。 “希望如此。。”搭在端午手腕上的五指。随着她的话语微微手里。尖锐的护甲刺入腕上的肌肤中。端午吃着痛却不敢做声。 她心里明白。李沐韵是看穿了她的心事。每当她说谎的时候。内心就会狂跳不已。方才她忽略了一点。她的手正在李沐韵的指下。只需这么轻轻一用力。她就能感受到手腕上的跳动。 身后尾随了一众的宫人。。即使心中已经盘算好了所有的说辞。可心还是有着几分紧张。或许。在李沐韵的心里。她是不希望视为姐妹的端午替苏瑾瑜说谎的。然这个正是端午所担心的。 端午怎么也无法忘记苏瑾瑜躺在凌云怀中的那一幕。而这就像根刺深深的刺中了她的要害。她深信。李沐韵也正是如此。才会有了那颓废的几日。 沁心一路狂奔着。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晚。东方的山头也有了柔和的光芒照耀着大地。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算算时辰车队也该抵达皇宫了。 行至厢房前。沁心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推开双门就走了进去。“叶太医。还请你过去看看……”她边走边说。显然是忘了打量眼前的这一幕。 叶辰轩整个人都浸泡在木桶之中。上身并未穿任何一件可以遮蔽身躯的衣物。就那样袒露在沁心这个小妮子的眼前。 瞬间的恍惚。 128、怪异的记忆 (女生文学 ) 原本在御花园设了家宴。却因太后身子乏累也就不了了之。 在外界的眼中。凌云同太后之间虽说是名义上的母子。双方到底谁也沒给谁留下多大的面子。这四年中。凌云从未去青城探望过。然在太后归京之后。自然也无须去参加这个所谓的家宴。 凌云倒也沒有太多的说辞。只是让尚喜吩咐下去。将宴席撤了下去。 沁心忧心忡忡的赶往东华门。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待她赶到时正巧遇上太后上了步辇。为了不那么的引人注目。只好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伴随在太后身旁的李沐韵。手心里沁出了不少的冷汗。太后。并非她想象中的那般不谙世事。倒是尾随在后的太妃。为人和善不少。倒是个可以结交的长辈。 。距离李沐韵的合德宫有着较长的一段距离。大概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较为清净的场所。在慈恩宫的旁侧有着一所偏殿。是专门用來礼佛的宫殿。 李沐韵送太后回宫的途中。太后便不再多说些什么。时而会意味深长的打量她几眼。惹得李沐韵浑身都不自在。怕是要被人看穿了那般。 带领着众位妃嫔请过安后。李沐韵就早早的离开了慈恩宫。临走前吩咐了太后的贴身宫女。晚膳时御膳房会呈上几盅药膳。务必劝服太后服用。 这些东西都是昨日在获悉太后回宫时。特意差人送去御膳房的。不管如何。在这个后宫之中。倒也有了个万万人之上的主子。她李沐韵又怎敢马虎呢。 回去合德宫的路上。她特意免去了步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独领着端午走在长廊之中。 “娘娘。太后娘娘好似不是很开心。对皇上的态度也够让人匪夷所思的。”端午走进李沐韵的身旁。轻声的嘀喃道。她从來沒有见过哪一家母子之间的关系。是这般的僵硬。似乎多说一句话也成了忌讳。 双手都藏在特质的绒毛护腕中。方才被太后轻捏的手腕还有着淡淡的痛意。太后当着多人所说的那番话。包含的不仅仅是她们所听到的那般。虽然这些年她都不在京都。可关于皇宫里的事。难免不会传入她的耳中。 李沐韵皱了皱眉。侧过脸去凝了端午一眼。见她好奇的模样。脚下的步子也有所放缓。 “端午。对宫人而言。最忌讳的便是在私下议论主子们的事情。而你更不该当着本宫的面。说出方才那一番话语來。倘若这番话让外人听了去。落个教导无方倒是其次。只怕保不周全你这项上人头啊。” 从一进宫初。她就再三叮咛过端午。切记将府里那些耍嘴皮的功夫挪用到宫中來。祸从口出。这些年因为一句话而被定罪的不再少数。而她身为皇后。更是应该多加注意这方面。 端午听着李沐韵的教诲。不禁将腰弯了下來。螓首埋在胸前。略带愧疚的说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妄言了。还请娘娘责罚。”双手紧紧的扣住自己的手腕。提到‘死’这个令人恐慌的字眼。哪怕她再有靠山。也是不愿开玩笑的。 “端午。老实告诉本宫。方才那个宫女來找本宫何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李沐韵脚尖一转。整个人都挡在了端午的面前。从护腕中伸出手來。食指轻搭在端午的下颚上。迫使她迎上她的眸华。 她不想有任何期盼她的事情发生。既然她看到了。倘若不弄个清楚。今日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的。 回想起方才坐在那几丈高的步辇上。环顾着四周时。总觉得少了样能吸引她眸华的事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心中虽是这般想的。可却又说不上是什么。 直到这会儿。她凝视着端午犹豫的眼眸。心里才慢慢有了答案。 “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所以你才会想瞒着本宫。”李沐韵一字一句的吞吐道。伴随着那淡淡的粉黛香。传至端午的鼻翼。 “是。”端午浅答了声。她不敢有任何的欺瞒。尤其是在李沐韵洞悉一切的情况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据宫人回报说是发烧的厉害。奴婢不敢惊扰娘娘。就擅自做了决定。不管怎么说。都是要保住她一命的。若奴婢做错。还请娘娘责罚。” 话音未落。李沐韵骤然收回了手。扯了扯唇角。做错。她明知端午擅自做主是逾越之罪。可她能责怪她什么呢。苏瑾瑜是凌云心尖上的人。要是在合德宫出了什么事情。这个罪不是她能够担当的起的。即便他不会为了一介宫女将她入罪。但也会剥夺她作为皇后更多的权利。 毕竟。这个皇宫的主人。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人的。就连太后。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道风景。 “陪本宫去走走吧。”李沐韵转身。便朝着御花园走去。 苏瑾瑜在服下叶辰轩送來的药丸之后。脑海中恍恍惚惚有了些许的意识。但神智却依旧是不清不楚的。 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一间四面环水皆是用翠竹搭建的楼阁。远远的。她还能听到几声婴儿哭泣嘶喊声。徘徊在她的耳畔。是那般的真实。 楼阁内。有位身着鹅黄长衫女子倚靠在床栏上。不停的安慰着怀中的婴儿。 眸光一转。楼阁的竹门便被人推开。一位身着绛紫长袍的男子走了进來。脸上洋溢着笑容。好不幸福。 “夫君。我们的儿子单名昊字吧。你可觉得好。”女子笑着冲着男子开口说道。 “锦儿觉得好那便好。。”男子一手揽过女子的肩膀。一手挑逗着襁褓中的婴儿。 这个奇怪的画面。是苏瑾瑜这十三年从未遇见过的。那对男女怎么也无法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只是觉得好熟悉、仿佛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苏瑾瑜还想知道更多的时候。整个人一震。双眸便蓦然睁开了。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久久无法从方才的梦境中缓过神來。 这是梦吗。为何又这般的清晰与怪异。那。这是她的记忆吗。为何她从未遇到过呢。这般温馨的画面。倘若真是见过。她是不会这般轻易的就忘却的。 “锦儿。昊。他们到底是谁。”苏瑾瑜半眯着眼眸。自言自语道。 129、巧遇如嫔 苏瑾瑜呆望着眼前的一切,望着这熟悉的房间,心里却是无止尽的寒意。额上传来渐渐的温热,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数床被褥,一一将它们掀开。 难道,是因为这些压住了心脉,所以她才会胡思乱想的吗?包括那段不且实际的梦,倘若,当真如此,自己又为何对他们念念不忘呢。 掀开最后一床被褥,重重的喘了口气,在那新鲜的空气涌入她胸膛时,脑海也分外的清晰了起来。 抬眸望了眼轩窗外的天色,现下已是一片天晴,阳光穿透那单薄的窗纸射进厢房,照在那逗留在半空的尘埃上,尽有那么点斑驳。 她记得,昨晚整夜都和沁心留在外面,两人谈心、观星。她也是今早方入眠的,隐隐之中,她好像听到过沁心唤她的声音,可又不是那么的清楚真切。 就在她沉思之际,厢房的门被人推开了。苏瑾瑜霍然起身,直落落的望着门扉的方向,这个时辰又会有谁到这儿来呢。 惊讶之余,她侧头打量了眼身后那凌乱的床榻,又怕是嬷嬷进来,连忙转身收拾着。 “瑾瑜,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所有人都去东华门迎接太后娘娘的圣驾了,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怕是会……”昨晚值勤的宫女本以为所有人都在东华门,却没想到,刚进门就瞧见苏瑾瑜衣衫不整的模样。 背对着宫女的苏瑾瑜,一听太后回宫了,被褥蓦然的从指尖滑落。 太后回宫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起过这件事呢,不然她也不会一觉睡到这个时辰了。惊慌的转过身,走到宫女面前。 “一直无人跟我提起这件事,现在去怕也是赶不上了。你说,要如何是好。”苏瑾瑜急切的望着宫女,这样的场面她是第一次遇上的,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这会儿要是清云在,她也不会如此焦急了。李沐韵对她的敌意,她是明白在心的,尽管如此,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再一次让她有机会来惩罚自己,不晓得她还能够坚持多久。 心中一急,整个人都晃悠了起来,脑袋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就连呼吸也变得炽热,灼伤鼻翼前的那小块肌肤。 宫女瞧见苏瑾瑜,满脸通红,掠过她的肩头望见床榻上那几床的被褥和放在床头的铜盆,心下起了疑惑,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 “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发烧啊。” 苏瑾瑜咬着唇瓣摇了摇头,甚少发烧感冒的她,对于这种病症是不熟悉的,经过宫女这么一提醒,她才明白过来,为何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可是,尽管如此,她依旧无法用这个作为借口去辩解为何没有出现在东华门的理由啊。 “我还能坚持的住,我去东华门看看。”话音刚落,苏瑾瑜便睁开宫女的手,朝着房门走去。 倘若太后已经迎入宫中,那她就随着人流一道离开,只要寻觅到几个相熟的宫女,便能蒙混过去。倘若,东华门前已经人走楼空,那么她就躲着吧,至少她独自出现在那空旷的宫门前,显得很是突兀。 疾步穿梭在冗长的廊道上,苏瑾瑜再也没有心思去欣赏盛开在廊道外的似锦繁花。只是闻着那淡淡的花香味儿,让她的内心起了些许的涟漪。 彷徨、无助,这些让她无能为力的心慌,莫名其妙的涌上心尖,其中还包括了方才的梦境。 那个黄衫女子和紫袍男子,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 经过御花园一隅,只是那么匆匆的一瞥,苏瑾瑜那急促的步履也随之放缓了不少。 眸华闪动着那晶莹的瞳仁,呆望着那伫立在湖畔前的两道人影。明黄的衣袍点亮了她的眸华,熠熠生辉,可,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她又是谁呢? 是西宫的美人吗?这些天,从宫女口中听闻,他这些天宠幸了不少美人,昨日的李美人到现在的韩美人。 几抹伤痛闪过她的眼眸,那些许的期盼也随着女子的笑声飘零落地。 也许,最早之前清云对她说的那番话,还是贴切实际的。随心而安,当这颗心无法在安宁的时刻,她又要如何是好呢。 唇角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容,能怨能怪的怕也只是她自己了。怨老天在捉弄人了,在错的时间让她遇上了对的人,那么结局注定是孤苦的。 敛目垂首,她举步就往回走去。东华门,怕是不需要再去了,即便去了那儿,也已经人走楼空。 离去时,苏瑾瑜便不再原先那般的心急,前脚刚踏上廊道的台阶,便被一声高傲尖锐的声音唤住了她的步伐。 愣愣的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何人见了本妃也不行跪拜礼,竟敢绕道而走。”树丛后,如嫔领着数位宫人摇曳而来。望着苏瑾瑜的背影,她极为厌恶的指责道。 数日不见,她自是认不出苏瑾瑜的身形来,对她的厌恶感倒也没有这样而有一丝的降低。 苏瑾瑜抿紧了双唇,僵硬的转过身去,没有抬眸看如嫔,欠了欠身道,“奴婢见过娘娘。”双腿稍屈,静等着她的应答。 如嫔瞧见是苏瑾瑜,连忙往后退了半步,十指绞着那柔软的丝帕,硬是扯出丝丝褶皱。那日被贬至悠宫之时,尚喜待她说的话,至今都还残留在她的脑海之中。 不过,在那之后她便也听说了她因犯错而被凌云惩罚的事情,心里轻蔑的笑了几声,哪怕有再好的手段,也是抵不过这后宫三千。 就算是凌云也不过如此,男人终究都是喜新厌旧的,况且这宫里自古就不缺貌美如花、文采出众的女人。 如嫔仔细的端详了几眼苏瑾瑜,这才缓缓的朝着她靠近,“本妃当是谁呢,许久不见,这模样都俊俏了几分,只可惜这颜再好,也没了会欣赏的主啊,真是可惜了啊……”左手轻搭在她的肩上,稍稍用力。 随在如嫔身后的宫人,纷纷将眸光倾注在苏瑾瑜的身上,他们倒也是好奇,是谁能够让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如今这般口酸。 “托娘娘的福,奴婢只是尽本分而已。”这般被她按着,苏瑾瑜即便是想福身也无法动弹,只好将头埋下几分。 “本妃没那个福托于你!”如嫔突然扬声打断了苏瑾瑜的话,双眸中尽是厌恶,直落落的剜在苏瑾瑜的身上。 130、韩氏一族 如嫔突如其来的厉声,彻底的打算了苏瑾瑜的思绪。她呆呆的抬起眼眸凝着如嫔,她一直就是如此,永远都不晓得如何敛起她的脾气。只是苏瑾瑜不懂的是,在经过上次的教训之后,她为何依旧盛气凌人,只因为她到现在还是妃子的关系吗? “在想什么?是不是很好奇本妃就算被冷落,为何还有这般的底气。”涂满紫红豆蔻的五指,狠狠的掐上苏瑾瑜的下颚,蹂躏着脸颊的肌肤。如嫔侧眸望着苏瑾瑜,纤长的指甲只需轻轻一用力便可刺入她的肤肉之中。 苏瑾瑜吃痛,抿紧了双唇。当她看到如嫔伸出另只手细细的摩挲着她的脸颊时,眸华微微紧缩,恐惧的盯着如嫔戏谑的眸华。 她这是打算做什么,在这儿替她毁容吗?苏瑾瑜暗忖,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如嫔素来是不喜她的,倘若在这儿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只怕会引火焚身,毕竟在后宫之中是不许动用私刑的。 指尖从左侧的面颊滑至右侧的面颊,如嫔唇边的笑容逐渐的加深,仿佛在她五指之间的只是个玩偶,那毫无生命可言的人偶,看着伴随指尖滑过后留下的浅红印子,更是轻笑出声来。 “怎么?这会儿倒是不说话了?”乌黑的瞳仁随着她的话语,逐渐的放大,燃烧着满满的怒火。尚喜说过,这个后宫之中不可得罪的两个宫人,其中之一便是苏瑾瑜。 她怎么也无法忘记,就因为她,她要忍受着众多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看着华妃和霓妃如今都位列妃级,而她至今还只是一个略高于美人的级别,这口气又要她如何轻易的咽下去呢。 如嫔缓缓的松开了掐在她下颚的五指,仔细的端详着那刚涂抹不久的豆蔻因着方才的用力稍稍脱落了些许,用指腹细细的摩挲着,似乎还能感受到指甲上存在的微小的裂痕。 下颚瞬间释放,苏瑾瑜难受的用手轻抚了几下被捏的红肿的脸颊,微微张口,连带着丝丝的痛楚。 “请娘娘恕罪,是奴婢的不是。”苏瑾瑜抬眸轻凝了眼如嫔,本想就此离开,可又怕失了这规矩闹到合德宫更是会惹起不少的是非。如此衡量,便提起了膝前的裙摆朝着冰冷坚硬的青石地屈下膝盖。 如嫔只顾着端倪那青葱般的五指,连正眼都不再打量苏瑾瑜半眼。须臾之后,她看的腻烦了,便寻了身后的一个宫女上前问话。 “你告诉本妃,见了本妃不行礼,还弄坏了本妃精心打扮的豆蔻,这罪当如何?”话音未落,如嫔迅速的伸出上臂一把揪扯处于懵懂状态的宫女,迫使她迎向跪倒在地的苏瑾瑜。 胆小的宫女被如嫔这么一扯,整个人魂都去了七八成,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思虑方才她说的那番话。愣怔的望着苏瑾瑜,轻轻的咬住单薄的唇瓣,双眸一闭,话语便脱口而出,“对娘娘不敬,轻则打板子,重则该贬入暴室。” 如嫔含笑轻颔首,听到宫女这般说便满意的松开了五指。在宫人的搀扶下,她蹲下身抬起苏瑾瑜深埋的下颚,眸底充斥着嗜血的笑意。 “你可知,我有多恨你,是你毁灭了我的将来,这辈子我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皇上了。就算如此,整日能够陪伴在皇上身旁的人,也不见得会是你,一个卑微低贱的宫女又有什么资格飞上枝头呢。韩氏一族的女子自古都是入宫伴驾的命运,一个美过一个,虽然我输了,但韩家永远都没有输,赢家更不会是你,这辈子都不会是你!” 狠狠的推开苏瑾瑜的下颚,如嫔朝着身后几名宫人挥手。 “将她送到内务府,吩咐李总管好生照顾着。”如嫔从袖中掏出丝帕擦了擦十指,她笨过一次,就不会愚蠢第二回。这双手她不想再打人了,而是会想尽办法借他人的手来折磨她恨的人。 宫人应答后,从地上架起苏瑾瑜柔弱的身子就往内务府走去。 经过如嫔的恶言相向,苏瑾瑜再也没了过多的力气去挣扎什么,她的话宛如一柄柄匕首剜着她那鲜血淋漓的心房,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滴血的声音。 她是卑微低贱的宫人,这辈子她无法摆脱被烙印在身上的痕迹。浑浊的脑海中突然又闪现出梦境中的画面,黄衫女子朝着她走来,不断的唤着她‘宸儿’。 宸,宸儿,那是多么好听的一个名字呀,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可她是在呼唤自己吗?被架的难受的手臂缓缓的抬起来,想去握紧那双看似温柔的手。 “我不想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苏瑾瑜回过头去望着如嫔,眼看着她愈来愈小的人影,眼眸再也支撑不住的阖上了。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在苏瑾瑜昏倒的前一刻,突然涌出这段话语。 过了晌午,这晴空万里的天际逐渐的被乌云所取代,眼看着就是一场隆隆冬雨。厚厚的云层至天际的一段向大地挤压下来,仿佛只需一伸手便能捕捉到这柔软的云层,只是它从原先的乌云转变成了黑云。 片刻之后,整个大地都瞬间寂静了些许,只听到窗外那淅沥沥的雨水声。 永和殿正殿内,凌云拨弄着放在桌前的铜炉,将那些香料抛入些许,看着那袅袅青烟,五指骤然紧缩,将那成块的香料碾碎。 “季秋,你来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凌云猛然抬起眼眸 ,直视着单膝跪倒在地面上的季秋,只见她穿了一身的黑色的长衫,那万千秀发也全数束在脑后,俨然是男子的装束。 “整件事的始末正如皇上所见,如嫔娘娘并未大错,两人一早便有矛盾,说些尖酸的话自然无法避免。可主子到底是主子,要如何对付奴才,身为主子自然是有这份权利,哪怕,她责罚的是皇上的人。”季秋盯着地面,冰冷的将自己的见解悉数告知凌云。 一个是主子,即便失了宠,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惩罚底下的奴才,又何必经过他人的同意呢。整件事上,季秋并不觉得如嫔有多大的过错,她能怨的,怕也只有凌云无法给予苏瑾瑜更好的身份地位在后宫之中立足。 131、劳师动众 这些天,她每天看着苏瑾瑜在合德宫辛苦的劳作。哪怕再是心疼也无法现身帮忙,每次在黑暗中,她都能看到她那落寞的神情。 凌云松开五指,将那些香料的粉末尽数投入铜炉之中,“听你的意思,是在责怪朕的不是?” “属下不敢,在皇上将别的美人宠上天,以此来分散别人对瑾瑜的注意时,又可曾想过她心里会有多难受。虽然才一十有三,可到底是明白情爱为何物的,一旦有了距离,只怕离死心不远了。”季秋埋首,轻声的说道,心里却紧张的紧,生怕凌云不爱听这番话。 凌云凝了季秋一眼,唇角两侧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这天底下最懂她的人,到底还是别人。 “你是在指责朕的不是?季秋,朕只想用最简单的方式给予她最好的,却不想正是因为如此,伤她最重。”凌云伸手揉了揉眉心,这个问题他在十四年前就不知道要如何解答,用心去爱一个人,并不是他想象之中这般的简单。 季秋静静的听完凌云的话语,原本单膝跪倒在地上,因着他的指责而双膝跪倒在地,整个人尽可能的俯首。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是她尽力效忠的主子,即便她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这般和他说话,只是今时今日,季秋明白,在他迷茫的时候,她是断断不能说出那番说辞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有后悔药呢。 她是心疼苏瑾瑜,同样是他的女人,别人能够高枕无忧享受着宫人的照顾,而她却是费劲心力的去伺候别人,还是他的正妻。 季秋不明白也不曾询问过凌云,到底苏瑾瑜选择去合德宫,是她自愿的还是李沐韵强求的呢。然,这个答案她或许已经明白了,如果能够站在他的身旁,又怎么会想离开他呢。在苏瑾瑜的心里,她不仅仅将他当作了自己的男人,更是将他当作了头上的那片天,足以替她挡风遮雨的天际。 季秋往地面上叩拜了几下,“是属下多嘴了,季春已经替她查看过了,说是起了高烧,调理几日就可以了。”挺起胸膛再看凌云时,已然看不清他的面庞,轻揉眉心的双手挡住了季秋的视线。 良久之后,殿内的气氛有些僵滞,只见那书案上不断冒腾的袅袅轻烟。 季秋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已然快没了知觉,无力的抬眸凝着凌云,见他始终毫无反映,便轻声的用手敲了几下腿部,生怕待会儿是爬着离开这座大殿了。 体内的寒气不断的闹腾着,凌云用手遮起那难受的面容,生怕让季秋察觉了去,会禀告于远在雪花宫的凌枭。本想开口让她退下,却不料,一启唇这寒气便没完没了的纠结在体内,让他的话语活生生的堵塞在腹中。 内力在不断的损耗,只剩余丁点能够暂时压制住乱窜的寒气。 约摸在半个时辰后,凌云的脸色这才逐渐恢复正常。一时心急便将寒气悉数往腿部逼去,那双腿就如此被冻住。 “你,下去。”凌云冲着季秋挥了挥手,便不再做过多的话语,继续用内力逼退那些寒气。 “是。”季秋得到凌云的首肯,便使劲支撑着退出大殿,那双腿因着麻木而显得有些瘸拐,可凌云却也没有那个功夫去注意季秋的异样,紧闭双眸的他,忍受着体内极大的苦楚。 季秋退出大殿便起身往寝殿走去,眼下这个时辰,怕季春三人都留守在寝殿之中。可凌云却不想是要去寝殿的模样,这让季秋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才那番话又有何意呢。 清云领着星奴焦急的站立在寝殿外,螓首不时的往殿门中望去,可瞧了大半天也是白费力气。季冬她们三人只是向她们要了一盆热水,整整一个时辰都不见她们有谁出来过。 自打季秋将苏瑾瑜重新带回寝殿时,瞧着她苍白的脸色就让清云打心底焦虑。几日不见,她便成了这番样子,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水。 “姑姑,姐姐她究竟怎么样了?”星奴纠扯着袖沿,若这不是皇上的寝殿,她真想这会儿就冲进去。看着同她一样焦急的清云,星奴的心里更是没了底。 “看她的样子,怕是起了烧。皇上又不让宣太医,真是让人着急啊。”清云侧过身来,看着星奴急急的说道,双手不停的收紧。 星奴缓缓垂下头去,抿紧了双唇,一时间两人沉默了良久,直到季秋的出现,她们两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清云瞧见季秋朝着这儿走来,便携了星奴一道迎了上去,缓缓施礼。 “季秋姐姐。”清云轻声的喃了声。 季秋在宫中的品级虽说是比不上她清云来的高,但季秋却是这宫中少数作为心腹而留在宫中的女子。按照她在凌云身前的时长,清云唤她一声‘姐姐’并无稀奇。 “皇上劳师动众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么多人等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清云,你们先离开吧,等她醒来了我自会把人给你送过去。”季秋拉过清云的手,轻轻的拍了几下。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季秋看着清云那双被冻僵的双手,也不忍让她在继续留守着。再者是怕身处正殿的凌云,会有不时之需,让清云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清云听进了季秋的话,便也不做过多的强求,领着星奴就离开了寝殿。 季秋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轻叹口气,这深宫之中能够保存这份关怀他人的真心,又能够找出几个呢。她在这儿看到了不少落井下石的事件,却能够在星奴和清云的身上寻觅到难得的友情,让季秋着实感动了一番。 进入寝殿便看到季冬正在为苏瑾瑜灌输内力,替她除去残留在体内的寒气。可又担心她从未习过武,经不起这番折腾,特意分开几个阶段来进行。 季春听到自门外传来的动静,稍稍侧眸瞧见是季秋,唇角微微上扬,她们四个甚少在这样的场合能够聚在一起的。可见,这个床榻上的女子有着多大的重要性,就连季秋也为了她再三的奔波。 须臾之后,季冬收回了内力,季秋拧干湿巾轻轻的擦拭着苏瑾瑜的全身。 “主子,怎么说的?”季春走到季秋的面前,低声问道,“就这么搁着吗?” 季秋苦笑着摇了摇头,望了眼轩窗外的天色,不出几个时辰这烧便能够悉数退去,“烧退了便送到清云那儿,留在这儿终归是不好的。”双眉微微蹙了蹙,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132、开罪尚喜 季秋离开正殿之后,凌云的身子这才缓过来。回想起方才季秋说的那番话,心中不由得冥思起来,她的话并不无道理,细细回想起来倒也是他欠缺了考虑,只是,这一局面他又要如何化解呢。 唤来尚喜让御膳房准备了姜汤和膳食,便望寝殿匆匆走去。途中遇见赶来的清云,以为是寝殿那儿出了什么岔子,连忙大步跨了上去。 “急慌慌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凌云吩咐宫人拦下清云的去路,朗声问道。 清云瞧见是凌云,不急不慢的欠了欠身,“是季秋唤奴婢前来这儿伺候的,不知皇上这会儿是否前去寝殿?”这条长廊是通往寝殿的,但也是可以离开永和殿的。清云心想他应该是寝殿的,不然也不会这般焦急的询问寝殿是否出了状况。 “如此便随朕走吧。”凌云挥手示意宫人开路,携着清云便朝着寝殿走去。 就算身子如何难受,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苏瑾瑜。想起方才她被那几个宫人架着的时候,他真的恨不得杀了那两个胆大妄为的奴才。听闻季秋说她是发烧了,几日未去合德宫,李沐韵她又是如何折腾她了,连病了好让她到处乱跑。 如此作想,袖中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攥在了一起。 脑海中忆起她那愉悦的笑容,犹如隔世之远,逐渐放慢了脚步,凌云侧眸凝了眼走在身后的清云,当初苏瑾瑜为了她甘愿放弃这一生的自由,而他也正是因此卑鄙的利用了这个妄想留住她。 纵然他能够留得住她的人,可她的心亦会随那阵清风飘向远方;纵然他能够留得住她的心,可她的人呢,季秋说过倘若无法给予她一个更好的位置,那么她最后的道路只有一条,绝对不会是活路。 “皇上,到了。”来到寝殿,清云提前一步替凌云打开了殿门,有股暖气从门缝中钻了出来,喷洒在清云微微泛红的面颊之上。 凌云敛起眸中的万千思绪,轻轻的用鼻音应了一声,绕过清云的身躯便朝着寝殿跨了上去。 季冬已经为苏瑾瑜施功完毕,季秋和季春正打算搀扶着她将她送往清云的住处。对于凌云突然的造访,她们四个是浑然不知的,直到起身走向门外时,才发现凌云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 四人齐齐对着凌云颔首,毕恭毕敬的问安道,“参见皇上。” 倚靠在季秋怀中的苏瑾瑜仍旧没有丝毫的反应,繁重的棉衣捂的她出了细汗,季春见状连忙用湿巾替她拭去额上的汗水。 苏瑾瑜并未苏醒,凌云不知季秋要带着她去哪儿,皱了皱双眉,低沉的询问道,“你们这是要带她去哪儿?”话音刚落,直径朝着季秋走了过去。 “送姑娘回清云那儿,依姑娘现在的身份是无法在这儿下榻的,属下们不敢逾越这宫中的规矩。”季秋将怀中的苏瑾瑜交给季春,双手抱拳单膝跪倒在地。 凌云走到季秋的面前止步,打横抱起苏瑾瑜的身子就往床榻走去,这期间他并未说半句话语,殿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闷到了极致。 季春几人担忧的凝望着跪地的季秋,但愿这次擅作主张不会惹恼了他。 扯过被褥仔细的替苏瑾瑜盖上,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额头,确定这烧是退了,这才冲着身后四人甩了甩手,“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这儿半分。” “是。”四人齐声应道,小声的退出了寝殿。 临走前,季秋忧心忡忡的翻起眼睑望着凌云的背影,看着他如此温柔的照顾着苏瑾瑜,心下便放心了不好,可有怕让太后得知了去,会在后宫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毕竟,这是先例。太后作为后宫的元老,曾经踏着众多妃嫔一步步走上这个地位,她又怎么会看着皇后被一个卑贱的宫女压在头上呢。 但她也能够从凌云的话语中明白,他的那番话明显是冲着太后或者皇后所说的。倘若她们真的要闯进来,又怎是她们几个能够阻拦得了呢。 想到这儿,季秋在心中苦笑了几声。 凌云凝望着苏瑾瑜那姣好却苍白的面容,这张脸庞之下,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和情感。对于这份情愫的蔓延,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旧人的关系,还是因为她的关系呢。 粗粝的五指细细的摩挲着她的额头,虽然烧是退下去了,可这额头还是有些发烫。这好好的,怎么就给生病了呢,这三年中他也从未看到她像今日这般脆弱过。 在寝殿内呆了大半个时辰,尚喜也就在门外侯了这么久,吩咐下来的姜汤都不知道加热多少回了,可迟迟都没有开门的意思。 “皇上,他还是不愿意出来吗?”尚喜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着,侧头就瞧见季秋她们几人,心中的烦躁更是不打一处来。 季秋点了点头,没有命令,她可不敢放行,虽然尚喜是奉命来送姜汤的,可凌云在吩咐她的时候也没有交到过,冒然的放他进去了,要是撞见不敢看的事,这罪过就统统到了她头上了。 更何况,苏瑾瑜此刻和凌云在一处,这些姜汤什么的又有什么用呢。这烧呢,让季冬给解了,那相思之情呢,也不是他尚喜能够开解的啊。 季秋想到这儿,抿着唇笑了笑,引得季春她们几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眸华,实在琢磨不透季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开心的事。 “罢罢罢,咱家这走就是了,要是皇上问罪起来,咱家不是没有来过。”尚喜轻甩了几下手中的拂尘,狠狠的剜了一眼季秋就愤然离开了寝殿,吹了大半天的冷风,这身子都快冻僵了,还要看季秋的嘲讽,真是 自讨没趣。 季春担忧的走到季秋的身旁,虽然她们的身份是凌云的心腹,可到底在宫中还是一介宫女啊,得罪了尚喜怕在宫中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了。 “开罪了他,不怕他跟主子嚼耳根吗?”季春望着尚喜离去的背影,轻轻的问向季秋。 133、他说的无碍 (女生文学 ) 季秋遮唇轻笑了几声。“他不会的。尚喜他能够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得不说。他对主子是尽心尽力的。若无必要。他是不会跟主子嚼耳根的。”对于尚喜这个人。季秋说不上很了解他。倒也是略知一二。毕竟他是个懂得拿捏分寸之人。 望着尚喜留下的那碗姜汤。季秋绕过季春的身子走了上去。端起它就往御膳房走去。姜汤凉了。总是要有人去送回去的。既然尚喜不愿做这个。。那么她就只有亲自來做了。 天快黑的时分。苏瑾瑜总算是睁开了沉重的双眸。望着这明亮的大殿。心下便明了。她定然不是在她的那间厢房中。 看着这熟悉的地方。苏瑾瑜朝外侧了侧头。见到凌云守候在她的床榻边上。激动的忍住了要涌出眼眶的泪水。 好久不见。他又消瘦了些许。。细细的描绘着他的棱骨。还是那么的熟悉。可在这份熟悉中难免掺杂了几分陌生。 回忆想。杨柳树下那两道身影。指尖蓦然的停顿在原地。晃神之间。苏瑾瑜这才有了些许的意识。不禁责怪着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现下躺在这儿又要如何回合德宫交代呢。 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又怎能回永和殿來偷懒呢。 如此思忖着。。苏瑾瑜掀开身上的被褥起身就要下床。这烧的后劲也在此时涌了上來。脑袋一阵昏沉。苏瑾瑜差点就难以支撑滑下床榻。 一阵沉闷的响声。吵到了凌云。这些日子他实在是太困了。又加上睡眠不佳。竟然在榻边这般睡着了。轻轻抬眸。就对上苏瑾瑜惊惶的眸华。凌云扯唇笑着拉过她的手。 “身子如何了。是否还是有点难受。。”凌云顺势坐在榻沿。仔细的端倪着苏瑾瑜。她仿佛是个受了伤的孩子。不知所措。 苏瑾瑜沒料到自己的唐突会将他吵醒。本想再次瞧瞧的离开。反倒被他抓个正着。温热的手腕被凌云牢牢的握在掌心之中。犹如有层薄冰覆盖在其上一般。 她是知道发烧的。可也不曾料到凌云的手是这般的寒冷。讶异的迎上他的眼眸。。看不出他丝毫的异样。可又难以解释他的温度。 “是不是病了。为何这手是这般的寒冷。”终究是抵抗不了。挪动着身子往榻沿凑去。 凌云听苏瑾瑜这么书。眸光一紧。骤然就收回了握住她手腕的掌心。他差点就忘记了。对于出热过的人來说。他的体温是比正常人还要冰寒的。何况寒气正在他的体内乱窜。又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的不让她察觉呢。女生文学 “朕无碍。”简单的将这句话从齿缝中挤出。硬是扯出笑容來。 苏瑾瑜感觉手腕一松。连忙垂了下眼眸盯着凌云的手臂。须臾之后。手腕的温度这才逐渐的回复过來。可见他的体温有多冰冷。 她沒有再问。听到他说的那句‘无碍’。。不然又怎么会这样呢。 “奴婢瞧皇上的血气不好。不如请太医來替皇上诊下脉。也好开几副药送皇上进补。”眸光流转。苏瑾瑜轻笑着说道。“皇上的龙体攸关国家。还请皇上珍惜自己的身体。” 说着。苏瑾瑜整理好衣衫下床就要往殿门走去。上次就有听清云说他的身子不好。今日一见怕倒是真的。当时她沒有宣太医。可今日她怎么都想请个太医过來瞧瞧。女生文学 疑心也罢。多心也好。只要能够确定他是安然无恙的。苏瑾瑜的那颗心才能够放下。 凌云沉默的走在榻沿。看着苏瑾瑜当真是要去请太医。连忙起身拉过她的身子。“朕只是有点冷。并无大碍。” 隔着衣衫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寒冷。。凝望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说道。“只是有点冷吗。皇上。当真欺奴婢无知不成。”虽然沒有学过任何医术。可这点简单的知识她还是懂的。 她不想什么事凌云都瞒着她、欺着她。就连生病也非要装出一副正常人的模样來。他们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般计较了呢。 以前。他说过。他们之间无需任何的伪装。可现在。他却处处伪装着。。究竟当初的话是一时兴起。还是他根本就沒有往心里去呢。 苏瑾瑜望着凌云。失笑出声。几步之遥。足足让苏瑾瑜花费了不少的时辰才走到他的面前。反手握住他的掌心。另只手抚上凌云的心房。 “明明就是病了。为什么说要说沒事。明明身体就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呢。奴婢不懂。皇上为何不能够好好的珍惜自己呢。你这样子又要让我如何安心呢。每次听到你的消息。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姑姑说你病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五指紧攒成拳。一记记擂在他的胸膛上。苏瑾瑜不敢抬眸迎上他的眸华。只好低着头任由泪水肆无忌惮的泛滥。 凌云感受不到胸膛的疼痛。看着苏瑾瑜如此为他担心。心慢慢的拧在了一块儿。伸手覆上她的拳头。使劲的往自己的胸膛敲去。他想让她打的更痛。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在他的身旁还有她陪伴着。他不是孤单一人的。 苏瑾瑜被他的举动惊吓住了。拳头逐渐的软化。她怕打疼了他。仓惶的抬起下颚。“很痛……”话还未说完。便让凌云悉数堵了回去。 他将她打横抱在怀中。步步朝着床榻走去。 宽袖一挥。便将那燃烧着的红烛熄灭。 静候在殿外的季秋感觉眼前一黑。立刻侧头望向寝殿。夜深了。也是该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天空尚未放晴。倒是先下了淅沥沥的小雨。 季秋穿戴整齐的穿梭在冗长的廊道上。她此行前去的目的正是合德宫。昨夜。苏瑾瑜留宿永和殿。这今日必然会让太后乃是皇后得知了去。 这太后虽刚回宫。与皇上之间的情分倒也存在些许。怕也不会因此而刻意为难。毕竟这三宫六院之多。她也无心会去管辖每个妃嫔的來历。 最让季秋担心的还是皇后这关。早前的那几件事都让她心存疑惑。 “还请回禀皇后娘娘。说永和殿的季秋求见娘娘。”季秋拦下扫地的宫人。轻声的说道。 134、他们之间的怨恨 合德宫内,端午伺候着李沐韵沐浴更衣。今日是太后回宫的头一日,她身为皇后定然是要比那些妃嫔早先一步赶到慈恩宫中请安。 端午端来一盆刚刚烧好的热水,替李沐韵擦拭着身子。李沐韵从宫人的口中得知,每日清晨太后都会同太妃一齐去庙堂为大行皇帝祈福诵经。 这些年来,李沐韵也只是在佛寺中静住过几日,礼佛这种事她还是有些了然的。 在端午的服侍下,李沐韵很快就打理好一切,听到门外有窸窣的响动声,蹙了蹙眉,让端午将人引了进来。 “现下找本宫,所为何事?”李沐韵站在梳妆镜前,用那纤细的指尖梳弄着脑后的发髻。 宫人跪倒在地,毕恭毕敬的对着李沐韵施礼,“永和殿的宫女求见皇后娘娘。” 一听到永和殿这四个字,李沐韵的手骤然僵在半空中,大清早的怎么会有永和殿的人过来这儿。李沐韵的双眉比起方才拧的更紧了,想起今日要去请安,难不成是凌云的意思? “唤她进来吧。”李沐韵取下斜插在发髻上的一支金凤簪,递给站立在身后的端午,这太后是喜欢素净些的,带这几个过去必然会冲了她的双眸,与其如此,不如挑选几样素雅的首饰,以作点缀之用。 端午见李沐韵将发髻上的金簪一一取下,她诧异的望着铜镜中的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静静的等待着,看她要如何装扮。 只见李沐韵从抽屉中去过一支幽蓝的碎宝石顶簪插入发中,随后又取了两支纯白色的玉簪斜插于两侧发髻之中。 “娘娘,你这是?”端午不明白,李沐韵为何要将自己打扮的如此素净,这丝毫不符合她皇后的身份。 李沐韵笑而不语,恰逢季秋在宫人的带领下踏进了寝房,她挥了挥手让宫人退下。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季秋冲着李沐韵福了福身,见她一身的淡绿,心中有着些许的惊愕。她是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见到李沐韵,这与众宫人口中所说的相差甚远。 李沐韵摆了摆手,“起来吧,有话直说便可。”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卖永和殿一个面子的,一个小小的宫女在毫无口谕的情况下敢独自前来合德宫,隐藏在其中的利害关系不得不让她有所深思。 季秋听着李沐韵的话,反倒更是俯身弯下了腰,“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奉了皇上的意思,前来合德宫伺候皇后娘娘。昨日,合德宫宫女因在御花园顶撞了如嫔,让皇上训回了永和殿,说是如此无教养的宫人是不可继续留在合德宫,以免冲扰了皇后娘娘,特让奴婢前来。” 对于昨日一事,李沐韵是无从得知的,毕竟这风声还未传入她的耳中。听到季秋这般说辞,李沐韵倒也起了疑心,唤过端午便直问,昨日是谁顶撞了如嫔。 端午支支吾吾的推搪着,抬眸瞥了眼正前方的季秋,心中一沉,“是,是苏瑾瑜。” “是她?”李沐韵拧紧了秀眉,她顶撞如嫔?她记得苏瑾瑜自打来合德宫之后,从未听起宫人指责过她半句,什么时候她盛气凌人的一夕间就开罪了如嫔,李沐韵狐疑的打量着季秋,若这人是苏瑾瑜,那么她不难明白凌云的意思。 他是想借着这件事来讨回苏瑾瑜,也好让他能够时时刻刻见到她。 轻扯衣袖,李沐韵稍稍侧过身去,眸光落定在铜镜之上,“她既是合德宫的人,犯了错便该让本宫来处理,怎能劳烦皇上呢,若让太后听了去,又该责怪本宫未能打理好后宫之中,打扰了皇上处理政事的思绪。回去告诉皇上,这人还是交给本宫为好。”广袖轻甩,拂起地上几层尘埃。 垂首敛目的季秋,微微笑了笑,“娘娘,当日娘娘之所以向皇上讨了这个人,是因为她忠心。那么,只要是忠心的奴婢,是谁又何妨呢。比起她,奴婢相信奴婢会是留在合德宫的不二人选。”口中说着违心话,可她说的也并无道理。 “大胆奴才,当本宫说的话不存在吗?本宫说了,要皇上亲自跟本宫来说。”脸色一沉,李沐韵猛然转过身去,狠狠的盯着季秋,藏在袖下的五指使劲的掐在了一处。 “是,奴婢明白了。”季秋见到李沐韵发怒,连忙跪倒在地上应承着她的话。今日前来本就是她擅作主张,若不是看他们两人如此煎熬,她也不会这般委屈了自己。 见识过李沐韵的强势之后,季秋识趣的退出了合德宫,只要想一个能够说服凌云的理由,那么重新回到合德宫便不再是什么难事。 李沐韵在端午的搀扶下,缓缓的朝着慈恩宫挪动着脚步。檐外时那若有若无的细雨,李沐韵的心情因着这细雨丝变的更为急躁。 “娘娘,皇上是护着她,与其这样不如做了人情。”端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沐韵的脸色,这样坳下去迟早会将皇上的耐心所磨光。 其实,这合德宫有没有苏瑾瑜的存在,她端午实在是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她不在了,太阳照常升起,这日子还是这般过去,她想不透为何李沐韵不卖这个人情给凌云呢。 李沐韵欣赏着四周围的景观,显然没有将心思放在端午的话语中。当她走到慈恩宫殿门前,搭在端午手臂上的手收回了袖中,那沁心的凉意让她的手腕险些失了知觉。 忆起方才端午说的那番话,李沐韵抬眸凝着慈恩宫的牌匾,亮晃晃的铜字在柔和的阳光中发出闪闪亮光。她扬了扬下颚,对着身旁的端午缓缓说道,“本宫这么做,只是想告诉皇上,这后宫的大小事宜皆是由本宫在处理,今日他将这人讨了过去,传入各宫妃子耳里,显的是本宫不会打理这偌大的皇宫。端午,错了必然要接受惩罚,可本宫希望的是,而不是借着这惩罚获取更大的恩宠。” “可是娘娘,您这么做只会让皇上怨着您啊,为了一个宫女值得吗?”端午在旁轻声的嘀喃道,这因小失大的例子,在后宫之中足矣注定一人在往后的命运。 李沐韵笑而不语,她和凌云之间本就无点滴的情爱,若要说他们之间还有一丝感情的话,那就是怨恨了。 135、永和殿捉人 走至慈恩宫殿外,李沐韵见宫门紧闭,只见几个穿了蓑衣的宫人在前庭扫着积水,怎么也挡不住那源源不断从空中飘落下来的小雨。 沾染了尘世间的尘埃后,在明澈的雨水也在那瞬间便的脏乱不堪。宫人放下扫把便不停的用抹布将地面上的积水拧到木桶中去。 李沐韵看了须臾,自知该是时辰去请安了,行至殿门前不待求见就有个宫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套粉红色的袄裙,发髻也与别的宫女稍有差异,李沐韵一看便知,此人是太后的近身宫婢,忙走上前去问候,“不知太后可是起了?” 柔儿见是李沐韵,忙福了福身,恭谦的回着话,“昨日太后偶感风寒,怕是要耽搁皇后娘娘问安了。奴婢奉了太后的口谕,这几日的请安就免去了,待她稍感舒适了自然会召见各宫娘娘的。皇后娘娘还是请回吧,奴婢会告诉太后您来过这了。”话音初落,柔儿再次躬身。 “本宫知道了,好好照顾太后娘娘。”李沐韵轻颔首,便不再做过多的叨扰。 离开慈恩宫后,李沐韵见天色尚早便改道朝着永和殿走去,她和凌云之间的那些事总该是要解决的。今早她退回了那个名唤季秋的宫女,又给了他这么条台阶,搁在他心里怕是会有疙瘩,索性李沐韵便亲自前去,顺带也替他走下那条台阶。 “娘娘可是要去永和殿?”端午一看不是回合德宫的路,忙上前问了句。 “本宫不去见他,他也是会来找本宫的。”李沐韵侧目凝了眼身旁的端午,心里不断的询问着自己,这样的生活是否就是她倾尽一生所追求的呢? 韶光白首,终究是抵不过这一世的如梦凡尘。 “娘娘起先如此打扮是为了太后娘娘,可若是去永和殿,这番打扮岂不是失了身份。”李沐韵一身的素白,着实不想是个恩冠六宫的皇后,说是某个失宠的妃子也不为过啊。端午生怕让皇上见了去,会责怪她失仪。 怪,对于一个他从不上心的人,李沐韵相信做什么他都是不会在意的,包括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在他的眼里那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躯体寻了个蔽体的衣物而已。 前些日子,从司寝局处得悉凌云最近经常流返于西宫,那数位美人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等候花园中,为的就是能够让他瞧上一眼,尽管如此,谁也没有捞的什么便宜,每日的绿牌子照翻不误。 李沐韵没有应答端午的话语,却已经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十足的理由。可她却在赌,赌凌云不会拿她的梳妆打扮说事儿。 走过长廊后,就已经接近永和殿了。这石钟还未敲响,也就是说凌云现下应当还留在永和殿梳洗。 如此想着,李沐韵就加快了脚步,趁他上朝前好将这件事说个清楚。 在寝殿外伺候的初音,早早的就看到了朝着这儿走来的李沐韵,看到她只携了一名宫人便猜测她是有事而来,但寝殿里至今还无动静,尚喜再三催促都不见应答,这让殿外的几名宫人委实焦急。 清云端着朝服从正殿处走来,途中遇上李沐韵,惊讶的差点唤出响声来,平日里都不见哪宫的妃子起的这般早,怎的今日皇后甚至在上朝前就赶到这儿来了呢。 想起苏瑾瑜昨晚在寝殿歇下,倘若让她再进了去,难保不会惹来更多的风浪。 可,清云略微焦虑的环顾着四周,整个永和殿的人也没有谁能够阻止她的步伐,这让清云感到莫名的头疼和无奈。 端午眼尖的认出了走在另一长廊中的清云,轻扯了扯李沐韵的衣袖,俯身在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沐韵半信半疑的侧头看了眼端午,在廊道的汇集处拦下了清云的去路。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清云携着身后数名宫女一齐请安道,看着李沐韵此举,清云便知这事是逃避不了了,硬着头皮弯下身子。 李沐韵的眸华落定在那明黄的龙袍上,举起双手从清云手中将整个托盘拿了过来,“本宫既然来了这儿,这些事就让本宫做吧。清云,替本宫带路。” 清云僵硬的手臂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听到李沐韵这么说,原先皱起的双眉更是拧在了一处,她实在是担心苏瑾瑜,公然得罪了皇后以后又还要如何在皇宫中生存下去呢。 这后宫毕竟是皇后在打理,皇上就在再如何心疼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李沐韵见清云毫无反应,不悦的睨了眼清云,“怎么?是没有听到本宫说的话吗?还是认为本宫连这些活儿都做不来?” 看着清云呆滞的模样,这让李沐韵心中一紧。昨晚苏瑾瑜并未回合德宫,然今早季秋又来告知她,凌云要将她重新讨回永和殿,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李沐韵当下就有些明白,为何清云会变的如此。 如此想来,李沐韵一瞬不瞬的凝着清云,好似要活生生的将她剜出来似地。 “端午,随本宫走。”说着李沐韵将龙袍递到端午的手中,举步就往寝殿走去。 她可以容忍凌云心中另有所爱,也可以将大婚那日的事情统统忘记。可是,今日她已经贵为皇后,他若是再做出些许有伤她尊严的事情,那么也怪不了她鱼死网破。 做一个无欲无求的皇后,她李沐韵宁愿敢爱敢恨的在这个世上走上一遭,起码她是活出了自己。 初音看到李沐韵怒气冲冲的朝着寝殿走来,连忙来到尚喜的身旁,拉了拉他的衣服,“皇后娘娘来了,看样子是知道了这里的事情。公公还得快想想应对之策,要是让她瞧出端倪,咱们几个也担当不起啊。” 尚喜听到初音这么一说,猛然转过身去看向李沐韵,声音尖锐的指责着初音,“为何不早点告诉咱家,现在都走了这会儿,你让咱家想什么办法。” 说着,尚喜连忙叩了叩殿内,轻声的喊了句,“皇上,皇后娘娘来了,还是快些起身吧……” 星奴担忧的盯着尚喜,都什么时候还用那副嗓子说话,里面的人怎么可能听得到。眼角的余光时刻注意着李沐韵,她忙走到尚喜的身旁,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嘀咕道,“来不及了,不如让奴婢来吧。还望公公替奴婢做个掩护,若是出了事,便让奴婢一人承担即可。” 136、机智的星奴 (女生文学 ) 尚喜还未反应过來。只见星奴一手握在殿门上。稍稍一用力整个人便从缝隙中钻了进去。听见殿门闭合。尚喜连忙想去拉住冲动行事的星奴。却是无济于事。 幔帐轻柔。遮住床榻上的两道身躯。 星奴有些后怕的缓缓朝着床榻挪动着步子。米白色的幔帐同时也遮住了星奴的炯炯的眸光。双手在衣袖中磨蹭了几下。。 毕竟是沒有经历过如此情况。星奴犹豫的杵在床畔。心想等他们逐渐苏醒过來。 抿紧了双唇垂下螓首。猛然想起李沐韵此刻正朝着寝殿赶來。若沒有及时将苏瑾瑜带走。只怕会惹上更多的麻烦。而这些是她们所无能为力的。 想到这个。星奴仿佛吃了豹子胆一般。轻轻的掀起幔帐。看到苏瑾瑜正舒适的窝在凌云宽厚的胸膛之中。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脸颊上不由得浮起两片红潮。羞赧的低下头去。 “冒犯了。”星奴轻声的嘀咕了一声。从搁在旁边的屏风上取过苏瑾瑜的衣裳。伸手推搪了几下被褥中的她。“姐姐。你快醒醒。再不然就來不及了。” 苏瑾瑜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唤她。悠悠的侧过身來只是那么稍稍睁开了双眸就瞧见了一脸焦急的星奴。。犹如当头一棒。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星奴。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天发了烧。让她睡的太过死沉。差点就误了时辰。“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眼眸望向轩窗外。看着天色已然大亮。心里暗暗的担忧着。 “快是上朝的时候了。姐姐。这些话现在就别说了。快点穿上衣服避一避吧。皇后娘娘就要來了……”。仓惶的将衣服套在她的身上。又不敢太过大声的叨扰到凌云。硬着头皮心里却慌的要命。 苏瑾瑜轻轻一颤。皇后娘娘要來了。在星奴的摆布下。苏瑾瑜也逐渐有了反应。穿戴整齐之后就要离开之际。只听到门外一致的跪地问安声。 星奴倏然挺直了身子。环顾着四周并沒有什么好藏身的地方。心知门外的那几个宫人是无法拦阻李沐韵的脚步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转身要去拉扯苏瑾瑜时。瞧见那低矮的床榻。若是正常人定然是无法进去其中的。可苏瑾瑜尚未及笄。以她现在的身躯勉强一点是可以进入其中的。 “姐姐。今日娘娘若是见了奴婢。定然无法大做文章。可若换做是姐姐。只怕会牵连到其他人。还请姐姐委屈下。钻入床榻底下。待娘娘离开即可。”星奴两眼发慌。女生文学现下根本就沒有什么考虑的时间了。见苏瑾瑜迟迟不见动静。星奴整个人都有些躁动。 “谢谢。”须臾后。苏瑾瑜微微扯了扯唇角。笑着向星奴道谢。她说的话并不无道理。只是让她惊讶的是。苏瑾瑜怎么也沒有想到。当初那个胆怯的星奴竟然能在这么紧急的关头出了这个计谋。看來。。 及时从合德宫赶來的季秋。提早一步拦住了李沐韵的去路。刻意制造出响声。用來提醒寝殿里的人。 “娘娘这般早赶來寝殿。定是累坏了。不如请娘娘到偏殿一坐。奴婢等人唤醒了皇上再请娘娘过來如何。”季秋恭顺的弯着腰。笑颜倦倦。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本该是去慈恩宫请安的李沐韵竟然会折道來了永和宫。。只怕保不住里面的人了。 李沐韵侧头睨了季秋一眼。从她口中听到的那番话。让她怎么都不是滋味儿。这么多人都不想让她进去寝殿。只怕里面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们几个才会向天借了胆。在这里拦住她。 “季秋。你告诉本宫。在这个宫里有哪个地方是本宫去不得的。本宫身为皇后又是否有资格自由出入这个寝宫呢。女生文学”李沐韵从袖中伸出左手。示意端午将龙袍递上來。 “娘娘贵为皇后。自然可以随意出入。只是这儿是皇上的寝宫。若娘娘擅自闯入。只怕会惹恼皇上。奴婢劝娘娘还是三思而行。”季秋欠了欠身。复开口说道。以凌云的脾性。这并不是沒有可能的。况且今日她这么做是为了苏瑾瑜而着想。若真有什么开罪的地方。。怕凌云也不会太过责罚。 李沐韵目露笑意。起初她以为季秋來合德宫只是为了能顺利讨回苏瑾瑜而來的。却沒有想到季秋比她想象中的更要护主。可是可惜她护的主子是她所不在意的。 “既然你也说了沒有本宫去不了的地方。那么。端午送她去内务府好好管教。告诉她在这里谁才是主子。”眸中的笑意瞬间化为柄柄寒匕。刀刀刺向季秋的身上。李沐韵丝毫不留情的扫了身旁众位宫人一眼。看谁也像季秋这般不要命的敢上來再來拦阻。 见无人敢再多说一言。李沐韵冷笑了几声就示意宫人替她打开殿门。 在那丝光亮照射到殿内时。星奴紧张的朝着床榻底下望了一眼。确定沒有什么纰漏。这才俯身跪倒在地面上。略微高声的唤道。“奴婢恭请皇上起身。” 话音初落。见床榻里面至今毫无动静。星奴按照之前那些宫人一般。独自起身熄灭了铜炉中的香料。佯装无事般的对着殿门外的宫人说道。“请进來伺候皇上上朝吧。看这时辰也该是差不多了。”眼角的余光虽然瞥到了那抹身影。星奴一个劲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就装作沒看到。在她出声之前。 李沐韵环顾了四周一眼。并沒有看到苏瑾瑜的身影。这才举步迈入寝殿之内。将手中的龙袍交给宫人手上便朝着床榻走去。看着那凌乱的床榻。不由得皱了皱双眉。 凌云向來不多动。怎会让床铺便成如此。莫非…… “尚喜。本宫问你。这寝殿之中昨晚可有人出入。”李沐韵一手掀开幔帐。侧头凝着身后的尚喜。 星奴深呼吸了几口气。缓缓的走了上去。双腿跪倒在地。“奴婢回娘娘的话。昨晚无人进出寝殿。只是昨晚皇上睡的并不踏实。怕是近日來为朝事累坏了身子。” “启禀娘娘。皇上确实是累着了。昨晚是在子时过后才入睡的。奴才为此也甚感忧心。”尚喜见李沐韵一副狐疑的模样。忙上前來说道。 137、紧急时刻 五指微微曲张,李沐韵盯着地上的尚喜和星奴,心里虽然不敢苟同他们所说的那些话,但看着床榻上的凌云,那副略显苍白的面庞,的确像是琐事缠身的模样。 他们进来寝殿已有些许时辰,但凌云却依旧像是没有感觉一般,仍旧在他的睡梦中遨游。 李沐韵吩咐宫人将幔帐挂起,她单膝跪倒在床榻上轻轻的推搪着凌云的手臂,“皇上,该早朝了。”一连唤了三遍,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尚喜和星奴惊愕的面面相觑,平日里不管睡的在怎么熟,只要有丁点的动静,都足以让他从睡梦中苏醒,可现在任人百般叫唤,他都置若罔闻。 望着轩窗外的天色逼近,那石钟声也已经奏起一声,再过两声若凌云依旧没有起身,那么今日的早朝便要作罢。 太后初回宫,若是这件事传入她的耳中,只怕又会有一番的说辞。毕竟,司寝句的册子上写满了每日侍寝的名单,龙体欠佳,必然会与每晚的房事所联系在一起。 李沐韵从床榻上退了出来,转身要去取茶盏过来时,凌云悠悠的睁开了双眸,看到是李沐韵的背影,轻声的说了句,“皇后来了,是朕睡的太熟了,你们几个伺候朕起身吧。”凌云指了指前面的几个宫女。 “臣妾参见皇上,眼看天色不早,臣妾就不耽误皇上早朝了,臣妾告退。”李沐韵叹了口气,重新转过身去冲着凌云施礼,说着便离开了寝殿。 “恭送皇后娘娘。”一众宫人随着李沐韵踏出寝殿的门槛,齐齐叩安道。 凌云揉了揉眉心,疲惫的望着李沐韵离去的背影,见她已然走远,便让宫人退出了寝殿。 自星奴进寝殿之后,他就已然苏醒,只是不愿意叨扰到苏瑾瑜的清梦便一直陪着她。听到星奴说李沐韵来了,他一早就想起身,却不料寒毒在那时发作。 接下来的事情一如顺畅,只是委屈了苏瑾瑜钻在床底下。待众人离开,凌云忙将手伸入床底下,“傻丫头,出来吧。” 苏瑾瑜听到是凌云的声音,那颗提着的心也就松了下来,接住他的掌心就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奴婢伺候皇上吧,马上就该上朝了。”苏瑾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到凌云只有身上着了件龙袍,发髻还没有打理,心知他的时间所剩不多。 凌云轻轻颔首,坐在圆凳上任由苏瑾瑜替他整理好一切。 待石钟敲响第二声时,凌云已然准备妥当,起身要离开寝殿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次止住了脚步往回走到苏瑾瑜的身前,左手按在她的额头上。 “烧退了便就留在这儿吧,那所偏殿朕一直为你空着,清云她们一直盼着你回来。”时间仓促,容不得他再多解释些什么,说完这些凌云便急急的抽身离开了。 苏瑾瑜听着他的那些话,心里充满了些许的感动。原来,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在这里有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如此便好,如此就足够了。 伴随着一句‘皇上起驾’的洪亮声响起,苏瑾瑜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见到殿内凌乱的一切,转身就要过去收拾的时候,星奴打开了殿门走了进来。 “姐姐。”她望着苏瑾瑜的背影,轻柔的唤道。 唇角缓缓扬起,苏瑾瑜笑着回过身去,“几天不见,真的是长大了很多啊……”望着星奴的面容,褪尽稚嫩,现在的她是真正可以承担起任何责任的一名宫女了,早已不再需要躲在羽翼下偷活。 星奴咬唇点了点头,激动的走了上去一把抱住苏瑾瑜的身子,她们两人身高并未差多少,苏瑾瑜将下颚抵在她的肩上,开心的捋着她的后背。 在星奴的帮助下,苏瑾瑜很快就整理好了寝殿的一切。见铜炉中的香料迟迟未点燃,便取了凌云平日里最喜爱的香料来焚。 正在擦抹圆桌的星奴,闻到那股香味时,不由蹙了蹙眉,侧头看是苏瑾瑜手中的香料,忙走了上去将它们取了过来,“姐姐,前些日子皇上吩咐了,说是要撤了这些香料,自那以后清云姑姑一直让咱们用其他的代替。” 苏瑾瑜诧异的看着星奴手中的香料,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有什么道理要他放下自己喜欢的而去用那些他从未闻过的香料呢,难道是厌倦了,因为太过熟悉所以腻烦了? 可这样的说法又觉得不太对劲,这不是凌云,在她记忆中的凌云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说,还有其他的隐情吗? “星奴,让我一个人静静。”苏瑾瑜凝重的看了眼星奴,便匆匆离开了寝殿。 倘若凌云真的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她,那么永和殿里的人是可以回答她这个问题的,尤其是清云和季秋她们。 可是找遍了整个寝殿四周都没有看到清云和季秋的身影,在回偏殿的路上,苏瑾瑜遇上了正在打扫的初琴,这些日子不见,记忆中的她倒也有了几分生疏。 “初琴姐姐,你可看到过姑姑?”苏瑾瑜笑着迎了上去,平日里她们几位和清云是最常来往的,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基本都会知道。 初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扫把,回过头去看是苏瑾瑜,亦高兴的走了过去,“天哪,怎么会是你,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苏瑾瑜脸上的笑意更深,执起初琴的手心轻轻的摩挲着,“我是来找清云姑姑的,可是找遍了寝殿都没有看到她人,姐姐你可是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一提到清云,初琴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殆尽,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苏瑾瑜这件事,脸色难堪的望着四周用来闪躲苏瑾瑜的眸华。 “出事了,对不对?”苏瑾瑜压低声音,急切的迎上初琴的眸华,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事,不然初琴不会这般的。 “是季秋被皇后娘娘送去内务府了,清云姑姑听到后就赶过去了。听初音说,皇后打算治季秋不敬之罪,这件事有些棘手。”初琴知道若是不实话告诉苏瑾瑜,她一定会询问更多的人,而永和殿的几个宫女都是知道实情的,初琴握在苏瑾瑜手上的五指不由得紧缩起来。 “皇后娘娘?”苏瑾瑜一脸的凝重,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138、太后救季秋 内务府中,端午带着季秋站在堂上,管理内务府的李大人不知所措的望着堂下的两人。虽说这是皇后亲自命令下来的,可这季秋却是皇上的心腹,伤了她岂不是断了他的仕途。 再三犹豫之下,李大人迟迟无法做出判决,这让端午很是气愤,看到为官者如此犹豫不决,又怎对得起梁上的那块牌匾呢。 “李大人,皇后娘娘说了让李大人禀公处理,千万不可马虎了。”端午在旁再三的提醒道,知道官官相护,且这季秋在宫中也算是个‘老人’了,难保李大人会网开一面。本该就此离去的端午,因着这个念想特意留了下来,她着实想见识一下这宫中的规矩,是如何惩罚这些犯了错的宫人。 李大人从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不忍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季秋,一边是皇上,一边是皇后,得罪了谁都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那么先让本官好好研究下该如何惩罚,来人啊,先将犯人押入大牢。”李大人冲着站在门外的几位太监高声喊道,或许先将季秋放入牢中是最好的办法,一来他可以从轻处罚不必为了应付这宫人而下重手,二来他也着实不想看着季秋在堂上受刑。 端午本想再说什么,看到李大人坚定的眼神,也就收回了堵在嗓子口的话语,朝着李大人拜了拜,就离开了内务府向李沐韵交差去。 苏瑾瑜急匆匆的赶到内务府时,恰巧遇上从里面出来的清云,忙走了上去拉过清云的手臂,将她扯到了旁边的角落中,“姑姑,季秋姐姐她如何了?” 清云抬眸看了眼苏瑾瑜,伸手抚上她苍白的脸颊,复低头浅叹了声,“该来的总会来,怎么躲也是躲不开的。李大人阻了我的去路,听闻那几个太监说是暂时收押了,至于什么时候放出来,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本就没有什么大碍,千错万错只怪她撞上了皇后。”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季秋姐姐她怎么能够留在这里啊,她根本就没有错啊……”苏瑾瑜难过的抓紧了清云的手腕,尖锐的五指刺入肌肉之中,引的清云皱了皱双眉。 就算没有错又如何,就像方才说的,该来的总会来是她们怎么躲也无法躲开的,这就是劫,本该苏瑾瑜受的如今到了季秋的身上,只是清云并不担心,因为季秋的身后是皇上,他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季秋为苏瑾瑜代过的。 可是,清云又如何能够告诉苏瑾瑜,季秋真实的身份呢。作为心腹的她,每一次出现必然有至关重要的任务在身,或许保护苏瑾瑜就是季秋的责任,若是让苏瑾瑜知晓了去,怕是会和凌云闹下别扭。 寒风拂过高瓦绿墙,自清云的面颊处擦过,烙下生疼的痕迹,仿佛是一柄柄匕首在剜似的。她不禁羡慕着,那些无忧无虑的宫人,不必为了这些头疼的事情而浪费精力,更不需为了他人的事情困扰了自己。 苏瑾瑜没有再回合德宫,与清云一齐走在回永和殿的宫道上,两人相互说着在分开期间发生的事情,谈论最多的只怕是星奴的改变了。 回到偏殿,季春和季冬已经在殿门外等候着,抑或说,她们等候的人并不是清云和苏瑾瑜,而是另有其人。 苏瑾瑜松开搭在清云手臂上的五指,朝着她们两人走去,仅一步之遥,苏瑾瑜提起裙摆跪倒在地面上,难受的垂下螓首,“是我害了季秋姐姐,两位姐姐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吧。”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吓坏了季春和季冬,知道苏瑾瑜真实身份的她们,又哪里敢接受她如此一跪,在苏瑾瑜尚未说完话时,两人也一齐跪在了地上。 “姑娘真是折煞了奴婢,还请姑娘快快请起。”话音刚落。季春翻起眼睑凝望着苏瑾瑜。 随后清云也走了上来,扶起地上的苏瑾瑜,“错不在你,又何须如何糟蹋自己呢。”说着,俯下身替她掸落膝盖上的灰尘。 “方才季夏已经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去内务府领季秋回来了,姑娘没必要将所有的过失往自己身上揽。这事,若真要计较起来,倒也是季秋的不是,索性的是太后体恤,并未打算追究这个责任。”季春接着清云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在端午带着季秋离开永和殿时,季夏就因为过于担心就急急向太后求救去了,幸好太后念及旧情,特意饶恕了季秋这一回。 应此事是皇后亲自下的口谕,太后不要当着众人的面将她驳了回去,只好暗地里命人放季秋离开。 苏瑾瑜和清云如此听来,也就放下了心来。 只是令苏瑾瑜不解的是,刚回来不久的太后为何会卖这个面子于季秋,她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一个则是个宫女而已,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让苏瑾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平安就好。 “离开了合德宫,是否打算重新再回来永和殿呢?你知道,皇上他是离不开你的。”清云从星奴的手中接过茶壶,替苏瑾瑜倒了一杯。 星奴顺势就坐在苏瑾瑜的身旁,对于方才她焦急离开寝殿一事,她没有再过问。 苏瑾瑜双手捧着茶杯,心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倘若再继续留在永和殿,定然会落人话柄,毕竟她一来一回的少不了别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脑海中浮现凌云的模样,苏瑾瑜指尖一滑,差点就将整个茶盏摔落在地上。她不想留在合德宫,也不想在留在永和殿了,或许,那个地方是她唯一可去的地方。 苏瑾瑜并没有将心中所想告知于清云,只是稍稍抬眸凝了清云一眼,“既来之,则安之,或许我可以替自己寻到一处安身之所。” 凌云下朝回寝殿,一踏入殿门就瞧见苏瑾瑜站在那里等候着她,看着她如此模样,凌云走上去牵过她的手,关切的问道,“睡的可好?” “好是好,不过总觉得欠缺了什么。”骤然止住脚步,苏瑾瑜站在凌云身前稍抬眸华,“奴婢心中有愧,即便皇上能替奴婢挡风遮雨,这只会让奴婢的心更加的不安。” “瑾瑜……”凌云蹙紧了双眉,他实在想不透苏瑾瑜她到底想要说什么话。 139、请求去太医院 面对凌云,苏瑾瑜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告知他,她在心中的那个决定,生怕这话说的稍重了些许,会让他们两人彼此都难过。 可是,若真的要再继续留在永和殿,她又深知,她会成为这宫里的导火线,毕竟李沐韵她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的,还有如嫔说的那番话,这后宫的险恶又岂是她能够悉数知晓的呢。 苏瑾瑜执起凌云的手,双手轻轻的摩挲着,这双曾经充满温暖,替她实现多个愿望的手,如今却是冰冷无比,那粗粝的厚茧让苏瑾瑜难受的蹙紧了双眉。 “比起这里,奴婢更希望皇上能够答应奴婢去太医院。”苏瑾瑜垂着螓首,话说的很轻很轻,仿佛就知道她自己能够听到似地,“奴婢曾经答应过自己,有朝一日定想替皇上治好这满头银发,然,上苍已经给了奴婢这个机会,剩下的就看皇上是否成全奴婢了。” 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但又能有更好的理由守在凌云的身旁,比起位高权重,太医院的确是个不错的抉择。这个世上无病无痛的人又能有多少呢,当一个卑微的宫人生病时,又有谁来关心他们,苏瑾瑜之前从未想到过要去学医,自那日御大夫来过之后,她的心里就萌生了如此的念头。 苏瑾瑜最担心的就是凌云,她的苦心他未必能够明白,可是,那并不在重要,只要能够好好的、平安的留在宫里,做个低人一等的医女那又如何呢。 她,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够继续望着他就好。 “太医院?为何你会想去那个地方,朕的病根本就无法医治,而且朕也说过,这些年就老老实实呆在朕的身边就好,哪儿朕都不想你去。”凌云有些错愕,他没有想到苏瑾瑜竟然会想要去太医院,御大夫已经离开了皇宫,在那个地方他又要找谁来替她庇护呢。 况且,凌云根本就不认为,苏瑾瑜去或者不去那个地方,对他的病情会有任何的帮助,相反,他更害怕让苏瑾瑜知道,他身体真正的状况。 一手稍稍用力的推开苏瑾瑜的手,又有些愤然。 “若皇上不答应奴婢,那奴婢就偷偷的学,我不想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你是因为生病了欺瞒着我,所以才不让我学医的是不是?”苏瑾瑜抬起眼眸,深深的端详着凌云,昨天晚上躺在他身旁时,就时刻能够感受到他的不对劲,加上,就时刻能够感受到他的不对劲,加上他的身体一个晚上都不曾温热,这更加确定了他有事欺瞒。 伪装被揭开,凌云整个人顿时愣怔的杵在了原地,他不曾想过苏瑾瑜会发现他一直极力掩藏的秘密,他更不清楚,苏瑾瑜是否知道的更多。 双手忙抽回至后背牢牢的紧握着,“朕不需欺瞒你任何事,你答应过朕,生生世世都会留在朕的身边,所以你哪里都不许离开。”眸华坚定的凝视着苏瑾瑜,这个誓言他一直放在心里,比想象中更无耻的用这个来要挟苏瑾瑜的脚步。 话音刚落,凌云侧过身去,不忍再看苏瑾瑜,他知道,他已经触到了苏瑾瑜心里的那根弦。即使没有那个承诺,苏瑾瑜都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可是他却如此残忍的,再一次用这个来束缚住她,以此来达到他自私的目的。 倘若没有这一切,他又何曾不愿意送她去更安全的地方呢,可是,现在这一切已经发生,他不想让苏瑾瑜知道他的生命所剩无几,更不想看着她懊悔自己,没有学的更多。 面对凌云的一席话,苏瑾瑜抬起下颚用手背擦了擦钻入眼眶中的灰尘,她没有想过凌云的立场会这般的坚定,这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不想让你为难,你明知皇后娘娘是厌恶奴婢的,又何必强行留我在你身边呢,这个后宫并不是只有皇上和奴婢,在我们之中阻碍了太多太多。知道你病了,你知道奴婢有多难过吗?在你被病魔折磨的时候,奴婢不想向别人那样束手无策,而且,奴婢并没有说要离开你,只是去了一个能离皇上最近的地方,难道皇上连这个都不许了吗?”苏瑾瑜向前跨进一步,眼眸中溢着满满的晶莹,她希望凌云能够点头答应她,她不想让这个请求变质,硬是忍住了哭泣的冲动。 凌云缓缓的闭上双眸,默默的念叨着方才苏瑾瑜说的那番话。她的苦心,他算是知了,可是他的苦心呢,为何就没有办法能让她明白到呢。 难道,除了点头答应之外,他就没有半点的办法了吗。就像苏瑾瑜说的那般,就算他不同意,她也可以偷偷的去学医,以她如今在宫里的熟络,要做到这件事怕不会有些许的困扰。 启唇浅叹,罢了罢了,她若执意要去,他又能拦阻多少回呢,次数多了反倒会更加坚定她这个念想。 “去吧,明日朕会让内务府带你过去,名义上是责罚对如嫔的不敬,朕希望你能够早日学成归来。”凌云幽幽的念道,藏在袖中的双手在那刻骤然松开。 “谢谢。”苏瑾瑜敛去眸中的悲伤,在凌云颔首同意时,充满了无数的喜悦之情,她走进凌云的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倚在他的后背上静静的聆听着他的心跳声,依旧如往日那般的强烈。 再过数日,她就满一十四了,距离及笄的日子,倒也不远了。 在傍晚时分,原本暂居在合德宫替李沐韵请脉的叶辰轩被凌云的口谕召回了太医院,说是李沐韵凤体大安,无须在让他继续留在合德宫了。 发生的这一切,是苏瑾瑜所不知晓的。 为了不让李沐韵再起疑,那晚凌云翻了西宫美人的牌子,之前被李沐韵下令扯牌的沈清蓉和如嫔,至今未能重新挂牌。 这让凌云宠幸的美人,来来回回也就这么几位。 苏瑾瑜留在永和殿的寝殿中,收拾着殿内的一切,明日就要前往太医院了,她不停的幻想着,那里会是个怎样的地方,上回接触过的几位太医大人,倒也是和蔼可亲,就连医女也是礼数兼备的。 想着想着,苏瑾瑜抱了一席的毯子来到软榻上,从这里能够直接看到天空,又不像坐在空地上那般的寒冷,只是没有凌云在的寝殿,与着殿外的寒冷,是如出一辙的。 转身回望,映入眼眸的是那满室的黑暗,只剩余那微弱的烛光在烛台上残喘浅息,似乎只需轻轻的晃动下,烛芯马上就会坠落灯油之中。 140、等候 流星划过苍穹的星空。苏瑾瑜扯了扯覆在身上的毯子。伴随着那有一阵沒一阵的寒风自轩窗外吹入。她的睡意也在逐渐的湮灭。 窗外始终沒有任何的动静。或许今晚他不会再回來了。 不知怎的。今晚是苏瑾瑜见过最多次流星的一天。眼眸睁阖之间。她也不知自己忽略了有多少颗带着希望降临的流星。 她记得。流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遇上了。许个愿它便会实现。 可眼下。她看到的却不是一颗。若每一颗流星都承载了她对这一切的期盼。那么。它们又要花费多少年來帮她实现愿望呢。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子时。见寝殿外不少灯盏重新换上了烛火。苏瑾瑜从软榻上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静谧的殿内。沒有丝毫的响声。步伐的拖沓声在此刻显的尤其的冗长突兀。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经过烛台时。苏瑾瑜本想一走了之。当她看到那顺着烛台而流下的灯油。还是将它熄灭了。迟早它都是要步上这个后尘的。早一刻晚一刻。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 凌云回到寝殿。已过了子时。殿内被黑暗所笼罩着。询问了守值的宫人方知苏瑾瑜是在子时那会儿熄的灯。凌云的心微微抽搐了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不知他竟害的她等候如此之久。 他进出西宫不过一个时辰。只是随着那名美人在起下了盘棋。便用了理由提早结束了此次宠幸。在回去的路上。因着夜深露重。寒毒趁机再次发作。 察觉到异样的尚喜并沒有直接送凌云回寝殿。而是折道回了御书房。御大夫给的药丸。一直都存放在御书房之内。沒有凌云的允许。尚喜又怎敢亲自去取呢。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毕竟那个药。仿佛是蛊毒。一旦上了瘾。这辈子便再难摆脱。 大概是凌云心急着去见苏瑾瑜。再也顾不得药后劲的猛烈。一连服用了三颗。彻底将寒毒压回去后。又再三叮嘱了尚喜。不许将这件事告知任何一人。 摸着黑暗。凌云找到了床榻的位置。望着苏瑾瑜安然的枕着入睡。便不想再过叨扰她的清梦。 141、碧水 在太医院住了几日,苏瑾瑜倒也没觉得什么不适。近日来,叶辰轩不曾到她的侧院来询问过半分,只是每日将需要做的活计捎话给医女,带她认清了太医院所有的楼阁和各处的作用。 自那日来到太医院依始,凌云便没有再露面,之前和她较为亲近的宫女也未曾来过太医院探望。苏瑾瑜倒也放的开,也就放下了那颗提着的心,生怕她们会因来太医院而受到他人的责罚。 趁着天气晴朗,医女交代苏瑾瑜晾晒那些草药,并将收拾起来的几味药草碾磨成碎,这样的日子倒也是闲适。 “放着好好的宫女不做,又为何要到这太医院来做起这人下人来了,你这念头,可真是愚智。”随着苏瑾瑜一起整理这些药草的医女在知道苏瑾瑜是自愿来这太医院时,不由得感慨了几句。 苏瑾瑜卷起衣袖,顾不上这寒冷的天气,这院子里没有什么外人,她自然也就轻松了些许,听到医女这么说,她也不急的反驳,只是轻轻的笑了几声。 医女见她笑着,双眉一蹙,“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什么脾气,要是让外人欺负了去,怕你也只有伤心抹泪的份。” 医女年长苏瑾瑜五六岁,在她的面前,苏瑾瑜就像是个稚嫩的孩子,虽说那张脸蛋长的甚是可人,就连她瞧见了,也打心底里喜欢着。不过,对于她逆来顺受的脾性,也委实让她有些无奈。 苏瑾瑜将一篮的药草铺好之后,看到医女还在那里生着闷气,连忙走了过来,“这宫里头深不见底,姐姐你应当也知晓这么几分,我在这里只图个能有安身之所,至于做些什么,又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相反的,比起深宫里,这太医院倒真正是个平静的地方,在这儿也要学习学习这博大精深的医学。” 医女听着苏瑾瑜的话,也觉得颇有些几分道理在其中。见她考虑这么详细,也觉得方才的话说重了些,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拉过苏瑾瑜的手心。 “别老姐姐的唤我,显得生疏。以后,你唤我一声碧水就好,在这太医院里,我可就把你当自家的亲妹子一样照顾了。”医女碧水笑着轻捋了几下苏瑾瑜的手背,去年进来的那拨医女中,哪个都不及眼前的苏瑾瑜让人窝心。 苏瑾瑜扬起唇角,抬起手覆在碧水的手背上,对着她笑了笑,“好,以后便是自家的姐妹了。”几分言语,真情流露。 深宫之中,苏瑾瑜屈起指尖细细数着,和她同样有着姐妹情分的,除了眼前的碧水,还有清云、星奴、沁心这么三人。 可是任凭这三人中其中一人,都抵不过今日碧水对她说的那番话,让她感动来的强烈。 这些年来,她所结交的都是和她亲近过的人,可碧水,她们之间相处不过一日,竟可为了她说的那一番话,认了她这个妹妹,心底里的情谊,让苏瑾瑜的心怦然一动。 晌午过后,苏瑾瑜和碧水在房中休憩,饮着清茶。忙完了上午的活计,打算再过些时候再去整理那些药草,正当碧水替苏瑾瑜倒满茶盏时,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 苏瑾瑜瞧了碧水一眼,这个时候又会有谁来敲门呢,就算是要找,也不该找到这儿来啊。 但苏瑾瑜并未多想,在敲门声再次响起时,她提早开了门,一见是叶辰轩,不由得愣了下。 “这个时辰,你怎么会来这儿,你应该……”每天这个时辰,叶辰轩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钻研古书,平日里都是不让人去叨扰他的雅兴的,怎么今日他反倒自己踏出了房门呢。 叶辰轩从门缝中向里轻轻一瞥,看到房间里还有碧水,也就不再局促什么,抬眸看了眼苏瑾瑜,欲言又止。 “碧水姐姐,是我自家的姐妹,叶大夫有什么话不如在这儿直说吧。”苏瑾瑜看出了叶辰轩的为难,可又不想当着碧水的面,如此避讳。心一横,侧过头去就脱口说了出来。 叶辰轩惊愕的凝视着苏瑾瑜,才几日的功夫她竟然和素来得理不饶人的碧水成了自家的姐妹,这让他深深的诧异,是什么让两个性格迥异的人能够结拜金兰。 “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叶辰轩睨了眼碧水,一把拉过苏瑾瑜的手腕就往屋外走去,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秘密,会来找苏瑾瑜是因为在这个宫里也只有她能够帮的上他的不情之请。 手腕处来来丝丝的痛楚,苏瑾瑜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拉出了房门,连个交代也没有跟碧水说上半句。看到急匆匆的叶辰轩,苏瑾瑜心里也顿然有了几分清楚。 在拐角处,苏瑾瑜用力挣开叶辰轩的桎梏,将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不停的轻柔着腕上红肿的地方,双眉因而拧在一处,“你这样做,反倒让碧水姐姐起了疑。叶大夫,你的意思我怕也是明白了几分,回去跟碧水姐姐说上几句,就与你一道前去,如何?” 这会儿能让叶辰轩这么着急的人,怕也只有身在西宫的沈清蓉了。上回和叶辰轩前去的时候,她知道沈清蓉的身子骨不好,时常与药为伍,而叶辰轩又恰巧是个大夫,更何况亦是身在宫中,她愿意找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转身就要折回去的时候,苏瑾瑜仿佛想起什么似地,忙侧过身凝了叶辰轩一眼,“我现在只是一介医女,就算和你一道前去怕也不能替你遮掩什么,我不知道叶公子这么做,是要做什么?” 不熟悉太医院运作的苏瑾瑜自然是不会知晓叶辰轩的用意,每位太医外出替主子诊病的时候,都会随身带上一名医女或者侍从,用来差遣,顺便也算是个见证。 将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也要做个第三个证人。 叶辰轩还算不上是太医,就要前往西宫替美人诊病,若带上个不相熟的医女,只会让沈清蓉拘谨。可苏瑾瑜却不同,她一早就已经得知此事,此次有她一同前去,叶辰轩也能够放下心来。 142、步步皆错 (女生文学 ) 面对苏瑾瑜的问话。叶辰轩轻轻的扯了扯衣袖。踱步來到她的面前。“太医院有个规矩。凡事出门替主子看诊的太医。都需带个医女或者随从过去。这么多人中。怕也是有你能够帮我了。” 清楚了这层的关系。苏瑾瑜的心里倒也释怀了不少。她懂得叶辰轩心里的苦楚。便也沒有再说什么话语。转身就朝着房间走去。 冥冥之中。。 就像第一次她跟叶辰轩相遇的情景一般。他的失落。他的醉酒皆是为情所困。而他们。的的确确也是相似之人。 因情而苦。因爱而殇。 房内的碧水看到叶辰轩的模样。心知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正要出去寻苏瑾瑜的时候。正逢苏瑾瑜回來。碧水看到她红肿的手腕。忙将她拉了过來。 “。我说你呀。就是不知道反抗。他拉你走。你不愿意。难道就不会唤我帮你吗。”碧水蹙紧了双眉。干瞪了眼碧水。看到苏瑾瑜沒有什么反应。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你说。好端端的。他有什么事情这么火燎火急的。” 苏瑾瑜覆上碧水的手。轻拍了几下。示意她不要这么动怒。“姐姐。叶公子他是有不得已的事情。这件事怕也只有我能帮了。还劳烦姐姐不要为此伤了自己的身子。女生文学” 想起叶辰轩还在门外等候着。苏瑾瑜不便再和碧水多叨唠上几句。匆匆安慰了她几句后。就随着叶辰轩离开了厢房。 在去西宫的途中。叶辰轩满心的担忧。方才喜儿來向他禀报。说是沈清蓉的病情久不见好。生怕会落下什么病根子在里头。让他速速前去绮雅阁一趟。 。沈清蓉的身子本就沒有什么大碍。因为家里万般好也不需她操心什么。自有人会替她打点好一切。 初入宫那会儿。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在烈阳中暴晒上几个时辰。又要早起。依她的身子骨而言。怕是早已吃不消了。能煎熬到现在。定会使得病情难上加难。 尾随在他身后的苏瑾瑜。更是提着裙摆努力追上他急促的步履。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生怕稍有不慎就将他跟丢了。 举步跨上台阶。因着心里焦急。脚尖刚触及阶沿就下了劲道。重心一偏。伴随着苏瑾瑜的低沉的呼唤声。结实的摔在了地面上。 叶辰轩的步履一滞。那被牵走的魂魄也随之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转身之际。他瞅见摔倒在地的苏瑾瑜。见她掌上都磨出了殷红的鲜血。 连忙小跑冲了过去。女生文学脱下肩上的医药箱。关切的将她扶正了身子。“怎么样。还好吗。”捧着她的双手。眸华直直的凝着溢出的血珠。充满了歉意。 男女授受不亲。虽说他并非故意。可在外面苏瑾瑜面露难色的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回來。要是让外人瞧见了。惹上什么流言蜚语那便不好了。 “我沒事。女生文学就摔了一下而已。”苏瑾瑜艰难的从袖中取出手帕。擦了擦掌上的伤口。手帕一触及伤口就带起了丝丝痛意。不由得缩了缩手腕。 叶辰轩静静的看着她所做的一切。见她独自处理伤口却不得其果。再次要去擦拭的时候。他果断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取下她另只手中的手帕。 “你这样做。女生文学只会让伤口便的更加严重。”叶辰轩凝了她一眼。就将手帕揣入了怀中。拉过放在边上的医药箱。从里面取了药膏。“忍着点痛。”他抬起下颚叮嘱了苏瑾瑜一句。 沁凉的药膏在叶辰轩的指尖慢慢的被抹开。混合了苏瑾瑜的鲜血。宛如那一滴滴殷红的血珠子被涂抹均匀。 凉意过后。女生文学就是那刺入骨髓的痛楚。苏瑾瑜害怕的想要收回手擦去那折磨人的药膏。却被叶辰轩死死的攥紧着。丝毫也不让她有多动弹。 直到药膏充分的被吸入肌肤之中。叶辰轩这才松开她的手腕。拉过另只手强迫她摊平掌心。又是同样的做法。可这次苏瑾瑜却沒有再缩手。而是冷静的凝视着叶辰轩。 眸华中燃烧着团团火苗。女生文学似怨恨。又似忍耐。 叶辰轩注意到她的眸华时。五指轻轻一颤。却未往更深处想去。取了白纱就在她手上缠绕起來。 “这次。我会走的慢些。”叶辰轩从地上起身时。轻声的说了句。他知道苏瑾瑜是因为他而摔跤的。看着她那晶莹剔透的眼眸时。他终是软下心來。 如果为了沈清蓉而让苏瑾瑜遍体鳞伤的话。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也做不出來的。 “以后。不要凡事都和碧水讲。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长廊中。叶辰轩侧头对着苏瑾瑜说道。他不确定苏瑾瑜是否有将这件事告知碧水。依照她们姐妹的情分而说。即便今日不说。只怕明日也是藏不住的。 苏瑾瑜静心听着叶辰轩的话。听他说起碧水。不由得翻眸望了他一眼。“你不必担心。这件事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人知了。我答应于你的。定然会竭力做到。”说着。苏瑾瑜敛目盯着自己的手掌看去。 说着这番话。待到苏瑾瑜重新抬时。人已经行至绮雅阁的门外。这是她第二次來到这个别致优雅的楼阁。相比之下。这里丝毫也不逊色于绛雪阁。 喜儿早早的就等候在门外了。身上的衣服也积起了几成的寒楚。面颊通红的迎了上來。 “表少爷。你总算是來了。小姐她知道你会來。一直在等你呢。”简单的话语。掺杂了满是沈清蓉对叶辰轩的情深。 看着这一幕。不禁让苏瑾瑜想起她和凌云之间的一切。就连离开那日。她都沒能好好的再看上他一眼。也不知晓他的病是否痊愈了。 满心的牵挂伴随着叶辰轩的步履声。一一攀上她的心房。感受着强而有力的心跳。苏瑾瑜终是无法抑制的想起凌云。 喜儿认出医女是苏瑾瑜。瞧见她如此的为难。不由得走了上去细声问了声。“可是还好。” 苏瑾瑜敛起心神。勉强的挤出笑容來朝着喜儿轻摇螓首。怎么会不好呢。就此少了纷争。可心里却总是不好的。仿佛缺了什么。难以寻觅回來。 这些日子來。她步步为营。却步步皆错。 143、声声情 叶辰轩在喜儿的陪伴下。走进了绮雅阁。然。苏瑾瑜孑然一人的站在楼阁外。迎立在寒风之中。 她哪儿都不想去。进去里面她害怕见到那种会让她忍不住掉泪的事情。倘若随心而走。她又害怕会给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仅仅是凌云。也会是里面的这三个人。 苏瑾瑜侧身凝望着里面的三人。双手紧紧的搭在腹前。纠结的蹙紧了秀眉。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姐姐。我家主子唤你进去呢。”须臾之后。喜儿从里面走了出來。看到苏瑾瑜依旧停留在原地。停顿了下脚步就迎了上去。 苏瑾瑜转身就看到喜儿。不知所以然的望着喜儿。她不知道沈清蓉唤她进去是为了什么。见喜儿走进。她便欠了欠身。“不知娘娘唤奴婢何事。” 喜儿只是按照吩咐來唤苏瑾瑜进去的。。她也无法揣测出两位主子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喜儿心里清楚。在他们的眼里。苏瑾瑜是与众不同的。她和叶辰轩之间就像是朋友一般。 “是。奴婢进去便是。”苏瑾瑜垂了垂螓首。话音初落绕过喜儿的身躯就往阁内走去。也许是沈清蓉出了什么事情。叶辰轩要她回太医院一趟吧。毕竟在这个时候。她是多余的。只有用得到药材的时候。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才不会显得多余。 绮雅阁中。沈清蓉被安排在靠窗的软榻上。身上覆盖着几层单薄的毛毯。相比之下。她的身躯显的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宛如是只断翅的蝴蝶。随时都会陨落。 叶辰轩坐在床沿的圆凳上。手中捏着热帕细细的替沈清蓉擦拭着白皙的面颊。温热所过之处浮起片片红潮。更显得唇瓣的才苍白。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未曾想过沈清蓉的病情是如此的严重。连想都沒有想就迈步走了上去。双眸微微紧眯。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会被折磨成如此。 “叶大夫。美人的病怎会如此严重。难道皇上到现在还不知情吗。”依照宫里的规矩。凡是病情严重的主子都会有宫人层层呈递折子。。 榻上的沈清蓉听到苏瑾瑜这么说。一口气还未喘顺第二口起就噎在了喉咙里。任凭叶辰轩如何劝诫她都难以将堵在嗓子眼里的气喘出來。 叶辰轩的声声安慰。都因碍着身份悬殊而不敢贸然伸手。这让苏瑾瑜浅叹了声。到底还是命运弄人。好好的一对有情人偏是多磨难。今日一相见。转身之际怕已是海角天涯。 “。”苏瑾瑜坐上榻沿。伸手扶起沈清蓉孱弱的身躯拥着。轻轻的捋着她的后背。并不停的替她按摩着背后的穴道。 “进宫这么久了。娘娘怕是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过。奴婢心里明白娘娘在担心什么。可若是任由您在这个小小的楼阁屈居。这身子又能熬到什么时候去呢。即使您不曾替自己想过。可您应当为叶大夫着想。如此一來一往。时间久了也是会让人有所怀疑的。。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还望娘娘能解开这个心结。” 苏瑾瑜倚着沈清蓉的螓首。俯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册封后的第一日。她就因着身子抱恙而被李沐韵撤下绿牌子。更是让司寝局撤了关于她的一切。凌云穿梭在后宫芳群之中。可他却是个无心人。无暇过问这西宫有多少美人。更是无心去记住每一个美人的名讳。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以后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让苏瑾瑜有理由相信。这些日子以來。沈清蓉过的都是与世无争的日子。却也是这样念念不忘的日子。逐渐的蚕食着她的心。更让她的病情每况愈下。 叶辰轩尴尬的侧过身去。苏瑾瑜的话一字一句皆入他的耳中。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随着沈清蓉陷入沉思之际。。叶辰轩也在心头念叨着这句话。他并非那看不透世间红尘之人。一早他就做好了最坏的心里打算。 可当他在这儿再见沈清蓉时。那颗一再被他抑制的心怎能不萌动呢。她愿为他牺牲到如此境地。他又能责怪她什么。又能多劝诫什么呢。 难相忘、难舍弃。终是他的私念。 喘过气來的沈清蓉缓缓的闭上双眸。 144、讨个帮助 离开绮雅阁之后,叶辰轩对苏瑾瑜抱着几分感谢之情,只是他不知晓该如何与她诉说。 沈清蓉愿意接受她的说辞,并答应会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这是叶辰轩一直想要见到的,虽然这个代价会让他的心日夜守着煎熬,可若是她就此撒手人寰,那心又何尝会好过呢。 苏瑾瑜能感受到叶辰轩时而抛过来的眸光,待她侧眸要去寻觅时,他却又装作无事一般,继续望着前方的道路,她只好怔怔的蹙了蹙双眉。 “叶大夫有话不如就直说吧,扭扭捏捏的让人心里不舒坦。”苏瑾瑜骤然止住步伐,望着叶辰轩继续行走的背影,朗声说道。 碧水说过,她是个逆来顺受的人,现下,她想任性一回,看看自己又真的是否像碧水所说的那般。 叶辰轩顿了顿步子,扭过头打量着苏瑾瑜,见她五官都皱在了一处,不忍轻笑了几声,“你认为我是该罚你,还是去皇上那儿打你的小报告呢?”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苏瑾瑜生气的模样,充满了小孩子的味道。 苏瑾瑜本想出声反驳,一听到叶辰轩提起凌云,所有的话语顿时停留在口中,呆呆的望着他。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个难以解开的心结,方才她能够帮助沈清蓉解开心结,可现下她却无法帮助自己开解,或许,她注定是无法独自坚强的吧,那层脆弱一旦被触及,她注定了是输家。 “皇上龙体抱恙,叶大夫不该为了小事冒然叨扰到皇上。”苏瑾瑜别过螓首,闪过丝丝柔情的眼眸望向长廊外的盆栽,这些淡雅的菊花在那寒风之中更加挺立、耀眼。 她始终在等待一个机会,她真的是很想知道凌云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进入太医院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没有看到尚喜来太医院宣太医前去永和殿。她一度认为是自己多心,可心里的第一直觉却告诉她,这件事绝对不会那么的简单。 “这话岂能乱说,皇上何时抱恙过了,太医院怎么会没有点滴的风声呢?”叶辰轩忙迎了过去,瞪了眼苏瑾瑜,示意她不要将这种话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万一被哪个有心人听了去,定然是免不了牢狱之灾。 话刚脱口而出,叶辰轩就起了疑心。苏瑾瑜之前是永和殿的宫女,后来虽说是去了合德宫,可到底她还是几位主子身旁的宫女,要是皇上真的生病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若你说的是真的,可太医院内的众位太医的的确确是不知晓这件事的。”末了,叶辰轩急切的补充了一句。 苏瑾瑜讶异的抬起双眸,眸华中是叶辰轩那清澈的身影,她定定的望着他,原以为他是在欺瞒于她,可片刻过后,她便倾覆了那个念想。 干净清澈,不亢不卑,叶辰轩的确不像是在说假话。 那么,前些日子她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假象吗?清云的话也是假的吗? 不,她不相信,倘若凌云没有生病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可万一他要是真的病了也不愿让太医医治,这样的情况她又怎想见到呢。 匆忙的扯过叶辰轩的手臂,转身就往永和殿的方向快速走去,既然现在叶辰轩就在这里,那为何不去探探究竟呢,她的心里一直都缺了这个答案,这也是她来太医院唯一的目的。 “帮帮我,就这一次便好。”苏瑾瑜祈求的对着叶辰轩说道,“这件事待我很重要,叶大夫,请你看在过往的情面上帮我这次。” 叶辰轩不作他想,轻轻的颔首示意。他欠苏瑾瑜的又岂是帮她一次忙能够还的清呢,纵然是要拿命去偿还,只需她的一句话,他又怎会稍加犹豫呢。 折返前去永和殿的途中,叶辰轩不时的审视着苏瑾瑜焦急担忧的神情,他有几个疑问盘旋在心里打转,慢慢的影响着他的心境。 “你很关心皇上,不单单是因为他是你曾经侍奉的主子,我这样说是否唐突了?” “他在我心里占据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我不想看到他出半点的事情,如果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希望我可以替他承受。他,他再也受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苏瑾瑜边走边说,右手轻覆在心房的位置。她没想到,她会在叶辰轩这个外人的面前,这般自然的谈及她和凌云之间的感情。自第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能够感受到心跳急促的跳动了几下,原来,这便是动情的证明。 叶辰轩细细的端详着苏瑾瑜,他没想过,进入耳中的答案竟然是会如此,看来,在这个牢笼之中并不都是阴谋诡计,还让他看到了所谓的情爱,它是没有任何束缚的,完全靠着是心和心的靠近。 “你爱上他了。”轻声的对着苏瑾瑜唤了句,他悠悠的望着她瘦小的身影,感受不到那凛冽的寒风。 你爱上他了,苏瑾瑜骤然止步,微微皱了皱眉,真的是爱上了吗?可‘爱’这个字她真的有勇气说出口吗? 依恋、不舍和关心,这些加在一处就是爱的诠释吗? 苏瑾瑜侧过头去凝了叶辰轩一眼,轻柔的说道,“你说是,那便是了。”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的,既然他认定了,那又何必去花费多少的口舌呢。 话音一落,苏瑾瑜便匆匆的疾步走去。 每次苏瑾瑜来永和殿时,她总是能够在寝殿找到清云,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这次竟无人阻拦她的去路了。 “姑姑,皇上可是在寝殿之中?”苏瑾瑜唤过清云,来不及问寒嘘暖,开门见山的就说明了此行的目的。 清云诧异的看着苏瑾瑜,回过神来这才缓缓的开口,“美人身体有恙,方才让那几个奴才请了过去,你这是为了什么而来?”她看着一身医女服的苏瑾瑜,心里猜测不出。 原是去了西宫,可是方才在来的路上,苏瑾瑜并未瞧见凌云进出西宫啊,她狐疑的看着清云,“不瞒姑姑,奴婢正是自西宫而来,可并未瞧见皇上啊。” 清云蹙了蹙双眉,没有马上接过苏瑾瑜的话,只是愣愣的望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却又不得不藏在心里。 145、叶辰轩的责骂 (女生文学 ) 一直望着清云的苏瑾瑜。自然是沒有遗漏清云露在脸上的为难之情。她稍稍侧了侧身。心想她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碍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提及。 于是。苏瑾瑜走了过去拉住清云的手腕往角落里走去。还不忘看了看身后的叶辰轩。见他沒有半点的惊异之情。遂就放下了心。 “姑姑。现下这儿就只剩下我们两人。若是心里有什么话不如就直说了吧。。奴婢不想看着姑姑有事欺瞒着。”苏瑾瑜低沉的说道。双眸仍盯在清云的面颊上。她知道只有她这样看着她。才能够确定她接下來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 清云轻眨了眨眼睑。唇角含笑扬起下颚凝了苏瑾瑜一眼。她总是这么聪明。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伪装。殊不知在这后宫之中。若愚也是另一种智慧。 朝着叶辰轩望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清云侧头问向苏瑾瑜。“未宣而來。这于理不合。瑾瑜。速速回去吧。虽然知道皇上待你不同。可现下治理后宫的是太后。宫中眼线众多。今日你鲁莽前來。假以时日定然会在宫中引起稍小风波。皇上龙体欠佳。你可知这意味的什么吗。” 苏瑾瑜垂下螓首。细心聆听着清云的教诲。。最后一关却在清云这儿栽了跟头。 倘若。今日清云是咬定牙关不让她知晓凌云究竟身在何方。那么即便是询问了更多的人。恐怕回答她的只有沉默。其他的就剩下好心的劝诫了。 可。苏瑾瑜却是抱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态前來永和殿的。第一次她是按着自己心里所想的行动。丝毫沒有顾虑到此刻身处旁侧的叶辰轩。。 “姑姑。奴婢求求你。告诉奴婢皇上究竟在哪儿吧。这件事今日奴婢不弄清楚。是不会离开这儿的。姑姑可以差人将奴婢丢出去。但明天、后天终有一天奴婢会在这儿跪到姑姑答应为止的。再不然。奴婢也只要豁出这条性命了。” 苏瑾瑜索性跪倒在清云的面前。更是将头不断的磕在地面上祈求着清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一向都是如此的倔强。心里一旦有了目的。是不会这般轻易的放弃的。更何况这件事关乎了凌云的安危。 一向沒有见到苏瑾瑜这么委曲求全的清云。瞬间也不知所措了起來。答应了那便是对主子不忠。不答应可她又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苏瑾瑜就这样糟蹋自己。心知她的脾性。定是会活生生的磕到她应允为止的。 清云难为的弯下腰。女生文学紧皱着双眉。“你这又是何苦为难自己呢。瑾瑜。这宫里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何况。这儿是永和殿。论起來你今日私自进來已然是犯了规矩。现在又这般举动。难道你当真想让姑姑亲自送你去内务府不成。” “姑姑是明白人。瑾瑜心里想的什么。今日姑姑又怎么不知道了呢。。这些日子以來。瑾瑜所做的又哪件事是害了他人的。这么做无非是想待他一人好而已。姑姑。求求你成全奴婢吧。”苏瑾瑜双手撑在地面上。扬着下颚望着清云。她不想让清云为难。可现在的局势是她非为难不可了。 双手捏紧了袖子。眼眸缓缓挤成一条缝。清云倒退了半步。稍稍用力拂了拂双袖。“那你可曾理解过我的苦心。。自你牺牲一切救了我的那天起。我可曾害过你。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你伤的更多。不要让我为难好不好。” 苏瑾瑜纠结的迎上清云的眼眸。她生平素來就不想为难这些同命之人。更何况清云说的也在理。倔强的人只是她一人而已。丝毫不关清云和叶辰轩的事情。又何必在这儿当着他们的面故意不给她们台阶下呢。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女生文学苏瑾瑜抿紧了双唇起了身。额头上已然出现绯红的印记。她看了眼清云就绕身走过。來到叶辰轩的身前。取下佩在腰上的那块玉牌递到他的眼前。 “虽然不太清楚太医院的规矩。可倒也清楚玉牌的意思。我不想连累你。虽然在你眼中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可他到底是存心期满我的。女生文学有件事我想要弄个清楚。离开永和殿吧。你是无辜的。我不能因为自己害了你。” 话音一落。苏瑾瑜强硬的把玉牌塞进了叶辰轩的手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凌云欺瞒了她。不断的和她做着计较。她不可能就此因着清云那几句话就退缩。不弄个清楚。她是怎么也不会离开的。 叶辰轩读懂了苏瑾瑜的话语。同时也看清了她眸中的坚定。实在不忍心在沈清蓉之后又看到苏瑾瑜如此不要性命。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拽了回來。 “我是太医。你要知道什么尽管可以來问我。但绝对不能容许你做这种不要命的事情。上次救不了你。难道这次你还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吗。 叶辰轩顾不得是在何场地。大声的呵斥着苏瑾瑜。前一刻她还在跟沈清蓉说其中的利害关系。怎么下一刻自个儿就给忘记了呢。 苏瑾瑜和清云愣怔的望着叶辰轩。待反应过來后。清云忙走了上去将那些附近正在扫地的宫人遣了走。在寝殿外大声喧哗。是不敬。 叶辰轩仿佛注意到什么似的。瞧见清云严厉的眼神后。拽着苏瑾瑜就往外走去。丝毫都不给苏瑾瑜有挣扎的机会。 苏瑾瑜愣愣的随着叶辰轩离开。她不清楚他究竟要将她带去哪里。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叶辰轩的那番话在她的心里宛如砸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让她愕然的不知所措。 确定离开永和殿之后。叶辰轩这才将紧握在手心里的玉牌重新交到苏瑾瑜的手中。语气也随着这一路走來而温软了不少。“你这么做岂不是连累更多人。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既然你來到了太医院。我想你不会一事无成就想重新回去吧。今日你纵然见到了皇上。可凭着你的本事就能通过望闻问切來诊断他的病情吗。除了那条命。你还剩下什么。” 清寂的角落。苏瑾瑜的明眸蒙上水雾。她抬眸看了眼叶辰轩。蠕动的嘴角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举步就离开了那里。 146、大年三十 苏瑾瑜满怀心事的回到了太医院的厢房,碧水已经离开了,临走前也替她收拾好了一切。望着干净整洁的房间,她怎么也无法再按捺自己的眼泪了。 人还未走进里面,就沿着门脊缓缓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袖敲打着双腿,她在埋怨自己的不中用,怕是方才叶辰轩的话真的让她听进去不少。 门外,叶辰轩呆呆的站在那里,从里面传来那清晰的啜泣声,让他的剑眉慢慢的拧在了一块儿。一路上他尾随着苏瑾瑜而来,看着她那急切的步伐,就猜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她是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的哭上一场。 爱情,果真如此伤人。回忆起当初,他也是如此过来的,可这事换在了苏瑾瑜的身上,叶辰轩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沈清蓉的影子。 她们之间,实在是太过于相似了。 举手想要叩门去安慰她,手刚举到半空,犹豫了片刻无力的坠了下来。或许这个时候,还是让她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才是对她最好的,也不见得他就算敲开了房门,她是乐意见到他的。 浅叹之后,叶辰轩亦满怀着心事离开了厢房,临走前,那凄惨的哭泣声不断萦绕在他的耳畔,仿佛声声控诉,让他始终没能将眉头舒展开来。 一连过了几日,苏瑾瑜始终都没有再开口说过半句话,叶辰轩远远的看着她,心想她是在怨着他。碧水也为此忧心忡忡的走过来责怪着他。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让你给弄成这样了?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几天的举动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碧水咀嚼着晾干的药草,站在叶辰轩的身旁随他一齐望着苏瑾瑜。 这几天,每次当她去找苏瑾瑜的时候,总能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在仔细的钻研,有时候顾不得上深夜就会跑去医堂找药草分辨,时而会开心的笑上几声,时而又会独自深思,拒人于千里之外。 碧水看着都怕,只好求助于叶辰轩了。 “她有心事在,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样吗?”眸华中充满了担忧,听到碧水谈起苏瑾瑜奇怪的举动,叶辰轩睨了她一眼,低沉的问道。 碧水颔首,“远远不止这些,她就像疯了一样。我和她说话,她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过了老半天才会给我一句回应,你要是有空就好好开解她一下吧。” 叶辰轩似懂非懂的凝了碧水一眼,正要张口和她说话时,她却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他和苏瑾瑜两人在这片空地之上。 望着认真的她,叶辰轩委实不想让自己靠近,他不想叨扰她的学习,同时他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才好。碧水让他好好的开导苏瑾瑜,可她却不知晓,正是他害的苏瑾瑜现下如此,他在心中苦笑了几声,怕是这让碧水知晓了去,下个遭殃的就是他自己了吧。 叶辰轩找了个位置,远远的望着苏瑾瑜,只要她不伤害自己,那么他就不会出去打扰她。 临近春节,太医院怕是皇宫中最后感受到热闹气氛的一个地方了吧。每天清早,医女们便不再急急忙忙的去收拾药草,而是打扫着庭院。 苏瑾瑜只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握着扫把清扫着地面,这几天她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时而会请教下碧水遇到的疑难,时而会缠着太医询问书中的知识。 慢慢的,通过她自身的努力,在很快的时间内她就学习起针灸来,因为拿捏不准人体穴位,她不得不在碧水的帮助向太医讨了一本书来看。 “这么用功,是想参加明年的考试吗?”碧水敲了敲肩膀,歪着头对着苏瑾瑜说道。 苏瑾瑜暂时放下手中的书籍,抬眸看了眼碧水,苦笑了几声,“我只是想在自己能够得到这个机会的时候,尽量把握住,我不想放弃这么好的学习机会。碧水姐姐,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应该好好学习一番的,不是吗?”说完,又重新举起了手臂,将整个脸颊都用书籍遮挡住了。 碧水没有再说什么,轻笑的摇了摇头。 叶辰轩和她聊过几句,她大概的也能够知道苏瑾瑜之所以会来太医院的原因。只是叶辰轩并没有告知她更多的事情,隐隐的,她倒也无法全部理解。 大年三十那晚,苏瑾瑜和碧水早早的将院落收拾完毕,在小厨房煮了一锅汤圆就回了厢房。 今年宫里特别热闹,可这热闹也只是让那些主子们享用的。她们只是一介医女而已,就连普通的宫女都比她们大了半个级别,自然无法出去欣赏设在御花园的晚宴。 听着远处不断传来的敲击作乐声,苏瑾瑜用铁棒拨了拨火炉中的柴火,看着汤圆起伏翻滚,淡淡的香味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碧水嘴馋的用筷箸插了一个放入嘴中细细的咀嚼,这是清早她特地向御膳房讨来的,害怕不够吃也偷偷的摸了一回鱼。 苏瑾瑜拨弄着碗里的红糖,湿润的筷箸沾染上褐色的红糖顿时粘在了一处,伸手抓住另一只筷箸不时的将湿润后的红糖从筷箸上拨下来。 一个汤圆下肚,碧水看到苏瑾瑜玩弄着手中的筷箸,显然没有将眼眸放在那一锅的汤圆上,不禁蹙眉说道,“汤圆本就是甜腻之物,我不懂为何你还要这一碗的红糖,难道心中当真是这般的苦涩?” “只是我素来就喜欢这甜腻之物,越甜越好。碧水姐姐,天气寒冷,你该多吃点。”说着,苏瑾瑜舀了一勺的汤圆倒入碧水手边的碗中。前两个年头,每逢这个时候从来没有人和她一起煮过汤圆,有的时候也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的守夜,期待着美好的未来。 可今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一锅的汤圆,可她的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苦苦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举起手来将那筷箸放入口中,红糖入口即化,丝丝甜腻顿时蔓延开来。 “真的,好甜。”放下筷箸,苏瑾瑜缓缓的闭上双眸轻声说道,丝毫没有注意此刻碧水那异样的神情,或许,这个时候的她根本就无法伪装起来,尤其是在女子面前,那层多余的伪装成了她逃避的理由。 147、小算盘 碧水听到苏瑾瑜这么一说。也将筷箸放入那红糖之中搅拌了几下。随后才放入口中。浓浓的甜味让碧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方才才吃过汤圆。现下又吃了这红糖。素來不怎吃甜食的她只觉得口中极为不适。替自个儿倒了杯热茶饮下后才觉得好了很多。 “我说妹妹。吃这么多甜死人的东西做什么。还是趁热吃了这些汤圆吧。借着好彩头。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來年我们还是能够团团圆圆。”碧水站起身來拿过勺子给苏瑾瑜舀了些汤圆倒入她的碗中。知道苏瑾瑜是喜欢吃甜食的。所以特意多舀了几个过去。 乳白色的汤水和那红糖一旦相和。那颜色就变得有点棕色。一点也沒了让人食用的兴致。 大年三十的晚上。虽不见那明朗的圆月。可那满天的星光也依旧将天空点缀的极为美妙。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暖过身后。苏瑾瑜便起身打开了轩窗。热闹的钟鼓作乐声也随之涌了进來。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碧水不悦的走了上來。想关上轩窗。 可苏瑾瑜却按住了她的手腕。冲着她摇了摇头。“姐姐。就让我听一会儿吧。” “你这是做什么。明摆着让自己心里不好受不是吗。 148、小猫引路 那是一只雪白的猫儿。浑身上下的毛沒有一丝的杂质。杏仁般的眼珠儿被额前的体毛所遮住。小舌舔着爪子上沾染的红糖。惹得嘴边的白毛也沾染了不少的红糖。 在宫里。苏瑾瑜从來就沒有看到这些动物。有时候也只是在厨房或者角落里看到几个偷窃的老鼠。这些猫儿狗儿什么的。也甚少有人会寄养在宫中。 面对眼前这个白色的猫儿。。她越发的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出这么一只猫儿。如果是流浪猫不小心进入皇宫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有灰尘沾染在身的。可它却依旧雪白。这让她越发的不解。 苏瑾瑜轻声的走进圆桌。生怕一不小心就惊动了桌上的猫儿。她心里也是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的。听着它舔舐所发出的声音。她不由得放慢了脚下的步伐。。静静的站在圆桌前望着白猫。 “你是从哪里來的。这么冷的天也应该是冻坏了吧。”苏瑾瑜轻声的冲着猫儿说道。看到它一点都不害怕她的存在。也逐渐的放大胆子往桌前靠近。 猫儿轻呼了几声。继续低头舔着碟子中的红糖。时而用舌头卷起汤水解渴。此时苏瑾瑜已经挪步至了桌边。展开双臂要环住猫儿的时候。。它好像有所察觉。也顾不得上那甜腻的红糖。忙从桌子上跳了下來。落在地上还不忘叫了一声。 苏瑾瑜落空。差点就把茶壶给摔了下去。幸好猫儿动作不大。也能够让她及时的抓住壶柄。避免滚烫的热水落地四溅。 “你不乖。怎么可以跳來跳去的呢。这有多危险啊。”。朝着猫儿干瞪了一眼。看着它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來。 起身就往地面上走去。可这猫儿倒也好苏瑾瑜玩起了捉迷藏。绕着柱子就走了好几圈。來到墙边抬头就看到打开的轩窗。一跃就跳上台面。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窗台。临走前望了苏瑾瑜一眼。随后纵身一跳就跳出了苏瑾瑜的视线。 苏瑾瑜差点就惊呼出声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看到猫儿离开她的视线。连忙打开门追了出去。看到它是朝着后院走去的。又担心碧水回來找不到她。再三的犹豫。苏瑾瑜还是追这猫儿离开了房间。 环顾四周。她都沒有找到它的踪影。看着打开的院门。心想它应当是离开了太医院。可又不想出去乱走。生怕让那些主子们瞧见了去。毕竟。。会被主子们有所责怪。 心里这般想着。可身下的步子却还是慢慢的朝着院门挪动着。待她來到院门前。双手攀上门栏时。再三的犹豫了几下。正要关上院门时。突然就听到了猫儿的叫唤声。好似是在不远的前方。隐隐约约的苏瑾瑜的确是在那漆黑的夜幕中看到了那抹雪白色的影子。 “猫儿。你不可以乱跑的。。”话音刚出。苏瑾瑜提起裙摆就追了出去。她不知道这只猫是谁的。可心想若是有主子的。它又怎么可以到处乱走呢。或许它真的只是一只无意之中闯入后宫的小猫。 这个想法。虽然是有点勉强。可并不是沒有这样的例子。早前她就有听几个宫人提起过在宫墙边上时而会出现几个狗洞。又不少宫外的野狗钻进來。。 离开太医院后。苏瑾瑜垂首就朝着猫儿奔跑着。不知不觉中她竟然上了城楼。那儿一个守卫都沒有。更让苏瑾瑜放下了心里的担忧。看着紧闭的门。她想猫儿就算再神通也是无法从城楼上跳下去的。 慢慢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在苏瑾瑜累了。打算停下來歇息一会儿的时候。那只猫儿突然就走了出來。 149、烟花美景 (女生文学 ) 听到苏瑾瑜说要离开。凌云忙放下怀中的猫儿大步走向她的身后。一把将她的手腕攥在手心里。 夹杂着几丝的寒意。充满泪水的眼眶在那会儿酸涩的抖动了几下。滴滴泪水滴落至地面。惹起些许的尘埃。 凌云明白苏瑾瑜心里定是在计较这些日所发生的事情。他允许她去太医院。却不闻不问。他知道她來永和殿寻觅。却不理不睬。 人心都是脆弱的。。它可以为了一件小事而感动的痛哭流泪。但它也可以为了一件理应执着的事情。计较上数日。如若永不得其解。那么它会默默的记到直到知道答案的那天。 可凌云也分外的明白。送苏瑾瑜去太医院他已经是做错了一步。倘若事事再依着她。所有的伪装又有什么用呢。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这个世界上并沒有不透风的墙。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而她的心墙又是那般的脆弱。他不想让她过于担心。会痛会苦。他都情愿自己一个人独自承担着。 凌云伸手扳过苏瑾瑜的身子。凝视着她残留在脸上的泪痕。这些日子不见她哭泣过。如今在这个时候。她却落泪了。他不知道。这是喜还是忧。 指尖始终萦绕着丝丝寒气。。连带着她的泪水都一并替她拭去。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小丫头也学会和他闹脾气了。 方才的那番话。换做平日里定时可以将他气走的。可是今日。这番话虽说的让人尽生闷气。可却包含了她浓浓的情意。 “丫头是和朕闹脾气吗。”他俯身至她的眼前。轻柔的问道。丝毫沒有责怪的意思。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她的额前摩挲着。似乎是想将她的脾气悉数抹光。女生文学 苏瑾瑜眨了眨眼。流光流转于湿润的眼眸之中。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人。现在是这么真实的就出现在她的眼前。而她却说了一大堆的话去气他。苏瑾瑜咬了咬下唇。眸光略带着些许的歉意。 “奴婢不敢。”这四个字宛如千斤重从苏瑾瑜的齿缝中钻了出來。她稍稍抬起下颚迎上凌云的眸华。女生文学乌黑的瞳仁闪烁着足以照亮黑夜的光芒。一时间让她难以挪开关注的眼眸。 如果就这般的望着他。是不是时间会过的慢一点。如果他们之间沒有像现在崎岖路砖。是不是就会简单的很多。 苏瑾瑜将手从凌云的桎梏中抽了出來。抚上那惹人眸光的银发。在这漆黑的夜幕中。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显然形成了那独特的风景。 这些日子。她翻遍了所有的医书。都沒有寻觅到一丝记载是关于如何医治着白发的。 有几本书中有记载。一夜白发是心力尽瘁所导致的。气血两亏。那不是单单靠进补就可以弥足的了的。关于更多。她也无法得知。 凌云瞧见苏瑾瑜放下了方才的计较。左手覆上她流连于发间的五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轻轻的收拢将它带了下來。 此时的猫儿也在城楼上四处溜达完一圈后。因着受不了那凛冽的寒风。不断的在苏瑾瑜的脚边磨蹭着。发出的呜咽声吸引了两人的眸光。 “猫儿。”苏瑾瑜凝了一眼凌云。见他唇边含笑便松开他的手。从地上抱起猫儿那稍稍臃肿的身子。抚摸着它背部的毛发。 “这是皇上的猫儿。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才想起。她会走上城楼于凌云见面。那都是猫儿在替她引路。苏瑾瑜不禁狐疑的凝视着凌云。天底下沒有这般的巧合。而他也似乎一早就知道她会前來似的。 凌云含笑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猫儿的螓首。“前些日子。凌枭托人带來送朕的。却沒想到竟是只猫儿。不过它倒也是乖巧灵敏的很。” 这才几日的功夫。女生文学凌云就已经将猫儿**的十分听话。不然他也是无法在这个时候将苏瑾瑜引來城楼上的。 苏瑾瑜浅声应答了一声。继续同怀中的猫儿玩耍着。“皇上替它取了名字吗。它应该要有个属于它的名字。”须臾之后。她复抬眸问向凌云。 “雪梨。”凌云笑着说道。 。形态又似横卧的秋梨。一雪一梨。倒也是很符合这个名字的。 苏瑾瑜托起雪梨的身子。亲昵的蹭着它的额头。“雪梨。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说完。便笑出声來。 凌云静静的在旁看着苏瑾瑜同雪梨如此亲呢。沒有出言打扰她的兴致。这么久都不曾在她脸上出现过这般天真无邪的笑容。还着实让他有些想念。 不一会儿。远处传來几记较为沉闷的响声。吸引了苏瑾瑜的眸光。黑漆漆的夜里她根本就无法看个真切。察觉到旁边的凌云一脸从容镇定的神态。让她疑惑的望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吗。”苏瑾瑜抱紧了雪梨。生怕这个小东西会受到惊扰。 凌云沉默不语。牵着苏瑾瑜的手走上了最高的城楼台上。对着苏瑾瑜指了指天际。 “那儿。是朕送你的礼物。丫头。过了今天你又长大了一岁。”凌云侧头对着苏瑾瑜说道。一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肩膀。用自身的温热温暖着她瘦弱的身躯。 苏瑾瑜亦回眸望着凌云的眸华。清晰的能从瞳仁中看到自己的模样。这让她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就在那时。数道烟花冲破束缚。滑向天际。绚烂的绽放出专属它们的灿烂。 道道彩光。在这撩黑幕中尤其的鲜艳。苏瑾瑜高兴的对着怀中的雪梨说着。时而花型。时而星型。时而又似那源源不断的瀑布。每道烟花都争的苏瑾瑜无法挪开眸光。 凌云看到苏瑾瑜这么开心的样子。欣慰的笑了笑。但愿。每年她都可以想今天一样这么开心。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烟花都悉数放完。天空上还残留着几道消散不去的烟灰。勾勒出方才烟花绽放的形态。伴随着一阵寒风。便随风飘向了远方。 鼻前萦绕着那刺鼻的硫磺味。苏瑾瑜还未从刚才的景观中回过身來。望着那依旧漆黑的天际。她的心却似那波涛汹涌的海浪。久久不能平复。 怀中的雪梨挣开她的怀抱。跑到了凌云的身旁。不停的在地上寻觅着什么。好似是闻到了什么可口的香味儿。 150、幽会被抓 直到那散在半空的烟灰尽数消散完毕。苏瑾瑜这才离开凌云的怀抱。她抬眸凝了凌云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什么话都不说。就要这里留下朕离开了吗。”凌云悻悻的收回手。衣服上还残留着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不轻不重的唤住了苏瑾瑜的步履。那略显低沉的声音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尤其的清晰响亮。 。她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到凌云的侧身。思索半刻之后。这才悠悠的开口说道。“终是要离去的。若再留下去只会让宫中的侍卫瞧见。今晚皇上应当是在御花园陪太后娘娘庆祝。而不该出现在这里。然奴婢更不该出现在这里。错既已经铸成。不如早早的退去。” 凌云张了张唇。本想再说些什么话挽留苏瑾瑜。可听到她那番压天的大道理。。脚边的雪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停的用爪子拨弄着凌云的靴子。清寂的夜晚。任何声音总是那般的清晰。 几声呜咽声。让苏瑾瑜转过身去。她望着地上的雪梨。扬唇轻笑了几声。原是清冷的眸华在捕捉上雪梨的瞬间。顿时充满了几丝彩光。熠熠生辉。 “还请皇上好好照顾雪梨。有空了就让它來看看奴婢吧。”。苏瑾瑜将手摆放在腹前。对着凌云福了福身。匆匆沿着阶梯走下了城楼。 凌云并沒有挽留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的淡出他的视线。他不知道。苏瑾瑜的冷漠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他们两人分开的越久。他就更加的无法知道她的心事。 他不知道太医院中的她。是否安好。也不知晓叶辰轩待她。是否尽心尽力。不过凌云始终是相信御大夫的眼光的。。既然他会做这个决定。那么他必然是要相信叶辰轩的。 能在深宫之中。找到第二个对苏瑾瑜好的人。实在不少。他希望苏瑾瑜能够在叶辰轩的身旁汲取到些许的关怀。來代替他暂时无法给她的安慰。 走下城楼。苏瑾瑜背靠着冰冷的城墙。默默的抽噎着。伴随着她最后的脚步落地。再也沒有传來更多的响声。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而此时已经接近深夜。伸手捂住双唇尽量不让自己哭的更大声。以免在凌云的面前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情绪。 她摸了摸肩膀。似乎还有着他的味道。淡淡的香味儿。 在那儿站立了良久。她始终沒有听到上面有任何的动静。她知道方才那番话定是会让凌云伤心的。可她又何尝不是呢。 为了能让他们彼此暂时少些相思之苦。。她只能这么做。她不希望久后重逢的冲动害了他们两人。更不希望再为这冰冷无情的后宫添抹上一道艳丽的色彩。 “但愿。你能理解。会明白……”眼眸的酸涩。让苏瑾瑜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原先捂嘴的手也干净利落的抹去了残留在脸颊上的泪痕。 几阵寒风吹过。同时也吹散了萦绕在苏瑾瑜心里的苦楚。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收拾好心情举步就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可脚步还未走出几步。就看到了不远处那团团的火光。分明是朝着城楼而來的。惊惶之下。苏瑾瑜环顾着四周。可并未瞧见容身之所。 士兵瞬间就出现在苏瑾瑜的面前。将她团团包围住。刺目的火光之下。苏瑾瑜极为不自然的瞥过头去。 151、如嫔告状 太后娘娘一走,众位美人也就散开各自回宫了。苏瑾瑜被架起押往慈恩宫中,经过如嫔的身旁时,她抬眸看了她一眼,今晚算是栽在了她的手里。 如嫔察觉了苏瑾瑜的眸光,特意拦在了她的面前,吩咐几位太监先行退到一旁。 “果真如本宫所料,你果然出现在了这里,别怪本宫心狠,要怪只能怪你的命不好。明日,也是时候本宫看到你哭的日子了。”如嫔伸过手轻轻的在苏瑾瑜的面颊上摸索了几下,尖锐的指甲硬是生生的在她白皙的脸庞上留下红印。 苏瑾瑜不敢吭声,只是望着如嫔,她不曾想过前几次的结怨会让如嫔这般的心生怨恨。这次,怕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她知道凌云的脾性,特意领着太后等一行人来这儿捉她。 不管是为了什么,此时出现在城楼之外,就已经是她的不是了。纵然有口可解释,但如嫔又怎会是个轻易罢手的人呢。 让苏瑾瑜欣慰的是,并未惊动楼上的凌云。倘若方才他当真寻声而下,那么苏瑾瑜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魅惑皇上的罪名了。 如嫔不敢动私刑以卸怨气,看着被划花的脸庞,她放声笑了几声,俯身在苏瑾瑜的耳畔细声说道,“本宫倒是想看看,在皇上的心里,孰轻孰重。” “娘娘就不怕引火焚身吗?”苏瑾瑜忍痛说道,她侧眸看了眼如嫔,着实猜测不出她这么做究竟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如嫔掩嘴轻笑了几声,似乎当苏瑾瑜方才的那些话语是个天大的玩笑话。轻拍了拍苏瑾瑜的肩膀,如嫔扬长而去,她又有何惧呢,除去了心中的这根刺,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会去想那些身后事呢。 太监们见如嫔离开,重新走了过去押着苏瑾瑜就离开了城楼。 寒风吹过,扫落垂挂在枝头的那几片枯叶,伴随着凛冽的寒风飘向到不了的远方。尘埃落定,又重新恢复了方才的安宁,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地,隐隐的,还能听到几声猫叫声。 凌云怀中抱着雪梨慢慢的自石阶踱步而下,望着那远处的火光,心里更是激起了千层浪。他该好好想想要如何安全的从太后手中救出苏瑾瑜,侧头看向如嫔离开的方向,他对她的厌恶到了极点,只怕是这后宫再也容不下她这样的人了。 次日清晨,如嫔早早的梳洗打扮过后,就来到慈恩宫请安。她来的时候太后尚未起身,因此就在宫门外耽搁了半个时辰。 东方露出鱼肚白,今日是新年的第一日。宫中有不少的事情需要打理,且这新春几日也免了早朝。 慈恩宫宫门打开时,殿门外已然聚集了不少的妃嫔在那儿恭候,不时的闲聊着,更多的怕是来看如嫔昨晚口中的那个笑话的。 因着碍于后宫之中不得搬弄是非,她们也自然而然的将这件事埋在了心里,好奇的想看看如嫔要如何继续下文。 李沐韵姗姗来迟,一身的大红衣袍在众人中彰显出她那与众不同的地位。走到如嫔身前,她刻意的顿住了脚步,轻声的说了句,“适可而止,否则本宫也护不了你周全。”说着,她别有深意的睨了眼如嫔。 带领着众位妃嫔一齐走入慈恩宫,太后和太妃已经坐在上首等候着各位的问安。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妃娘娘,祝两位福与天齐。” “免礼吧。”太后从衣袖中伸出手,轻轻的摆了摆示意众人起身入座。 须臾过后,便有宫女鱼贯而入奉上这新春的第一杯清茶和精心准备的糕点。 喝过清茶,用过糕点,太后同太妃互望了一眼,便唤来身后的宫女,俯身在她耳畔嘀咕了几句,便匆匆的退出了正殿。 如嫔玩弄着手中的茶盏,两眼的眸华直落落的望着李沐韵,方才在殿外说的那番话让如嫔感到不安。似乎她一早就知道,今日她会说出什么。 可,她一想起能够替自己拔掉那根刺,轻轻颤了一下,将手中的茶盏放在茶几上,同时也抽回了眸华望向他处。 无人说话,殿内的气氛稍稍有些紧张。各位美人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只是相互用眼神交流着,可又不敢多观望什么。 与此同时,殿外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惹得众位纷纷抛出眸光,落定在太监手臂中的苏瑾瑜身上。原来方才太后的吩咐便是带苏瑾瑜上殿问话。 “奴婢叩见太后娘娘、太妃娘娘、皇后娘娘。” 关了一个晚上的小黑屋,苏瑾瑜有些乏累的跪倒在地上叩头。经过一个晚上的酝酿,她也准备了辩解的说辞,同时也默默的祈祷着不会出现什么变故才是。 “哀家问你,昨晚究竟在城楼做什么?若有半分的欺瞒,这后果你应当明白。”太后一瞬不瞬的盯着地上的苏瑾瑜,关于她,太后的确是丝毫不知情的。 苏瑾瑜又拜了拜,额头叩响地面,“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是听到了燃放烟花声,出于好奇便闻声跑了过去,却不想没见着烟花,反倒让太后娘娘捉了回来。” 太后半信半疑的颔首,继而她将眸光落定在旁侧的如嫔身上,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如嫔,你还有什么话要当着哀家说,也一并说出来吧。” 如嫔整了整衣衫,起身朝着太后福了福身,轻移脚步走到苏瑾瑜的身旁,“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有些话不知当讲不讲,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不该如此说来,不如让臣妾就告知太后一人吧。” 在座的这么多人,有一半以上是不知晓凌云和苏瑾瑜之间的事情的。如嫔在听到李沐韵那番话后,改变了原先的心思,毕竟她的话只是想让太后知道就好,其余的人是否知晓并不重要。 害怕会损了凌云的颜面,所以如嫔只好请了这个不情之请。 太后蹙了蹙眉,她盯着如嫔那从容的神情,缓缓说了句,“如有妄言,你就好自为之。”说着,太后起身朝着屏风后走去。 如嫔看了眼李沐韵和地上的苏瑾瑜,举步就随着太后而去。 152、出宫 只瞧见,屏风上倩影浮动。 数位美人不禁窃窃私语,讨论着如嫔会说怎样的事情与太后听。太妃看着那些美人,轻轻的摇了摇头,在这宫中本就忌讳妄自揣测,然她们更是在慈恩宫做这番打算,若是太后在场,必然会有所指责。 “咳,咳,咳。”连续三声故意发作的咳嗽声,硬是生生的打算了那些嘀咕话。太妃意味深重的看向李沐韵,轻声说道,“皇后,过了这开年,便好好教导下刚入宫的各位美人吧。在这宫中不比在外面,事事都得顺了自己的心,学会谨慎谨言,那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李沐韵缓缓起身,冲着太妃轻施一礼,“臣妾谨记。”说着,她又重新坐回了原先的位置,眼眸定定的望着自己的裙摆,连瞧都没有瞧上他人半眼。 她又是何尝不担心如嫔那番举动呢,可是她不能暴露了自己的心情。就算再想护住苏瑾瑜和凌云之间的那段情,也终究是无法堵住悠悠众口。而那如嫔又是个耍性子的人,打定了主意怕是谁的话都无法听入耳畔的。 众位美人被太妃如此一说,纷纷闭紧了双唇,不安的握紧了双手。 半响过后,如嫔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脸上堆砌着满满的笑意,坐回属于她的位置。 太后是在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了出来,抬眸扫视了众人一眼,脸色尤其的凝重,似乎听到了一个噩耗般,让众人心中一寒。 苏瑾瑜趴在地上,额头死死的抵着地面,冰凉的寒意缓缓的沁入心扉。 太后走到正中央缓缓的摆了摆手,对着众人说道,“哀家乏累了,你们都先行退下吧。皇后,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置,该罚的罚,该责的就责。这些琐事就不必过问哀家了,直接着手处置就好。”说完,太后又重新走向了屏风后。 李沐韵错愕的抬起眼眸,她看着如嫔,荡漾在她唇边的笑容并未有所消失,反是冲着她轻轻颔首。李沐韵不知如此漫长的时间,如嫔究竟同太后说了什么,难道当真是没有提及那件事情吗? 走出慈恩宫,李沐韵就让苏瑾瑜回了太医院,口头上惩戒了她几句,怕太医院找不到她人会闹到凌云那儿,也就不再多做追究,惹出这件事的始终是如嫔。 李沐韵望着苏瑾瑜离开的背影,轻送一口气。站在她身旁的端午,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服气的嘀咕道,“就这样放她走了?奴婢实在不甘心……”说着,甩了下衣袖。 “那还能怎么样,抓她回来让人毒打一顿,还是送进内务府里关个三天三夜?”李沐韵加重了语气冲着端午说道,她不希望公报私仇,毕竟没有人证、物证,说她与凌云私会,这个罪名委实太过于牵强。 “娘娘贵为皇后,怎么可以容忍她在这里如此放肆妄为呢。”端午别过头去,赌气的说道。 “三宫六院,妃嫔众多。本宫要是每个都如此计较,还不把自己累个半死。端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到底是本宫的命运,曲折坎坷又能怨得了谁呢。” 李沐韵苦笑了几声,举步就要离开。 端午也实在不好说出什么来,这皇上要宠幸谁,那是他作为帝王的权利。今日是苏瑾瑜,明日也可能来个李瑾瑜,千千万万个子民中就会有千千万万苏瑾瑜出现,又能计较到什么时候去呢。 怕也是她小肚鸡肠了,没有任何名分的医女,就算有着再多的恩宠,也无法更改这后宫半毫,自然也不算是李沐韵的敌人。 端午重新扶起李沐韵的手,朝着台阶处走去。 尾随而来的正是如嫔,双眸死死的盯着李沐韵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停的盘算着。 苏瑾瑜一路狂奔,她不知晓叶辰轩是否已经离开了皇宫,若不是耽误了那整整一个晚上,这个时辰怕也已经离开了皇宫。 胸膛里的心房猛烈的跳动着,伴随她那急促的脚步,一下一下的袭击着她,仿佛只需轻轻一下它就会破体而出。 赶回太医院时,远远的就看到那抹湖蓝色的身影,是碧水在那儿等候着。 “碧水姐姐……”人还未走进,声音便借着东风悠悠的飘了过去,“碧水姐姐……” 碧水听到有人在唤她,转过身就瞧见了飞奔中的苏瑾瑜,气急的跺了跺脚,快快的迎了上去。 一把抓住苏瑾瑜的手臂,焦急的责怪道,“我的小祖宗,你都是跑哪儿去了。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才回来,叶公子他刚刚离开,他会在宫门处等你半个时辰,若你没去他就会离开。” 苏瑾瑜听罢,正在趋于平静的心又再次猛烈的跳动了起来。昨晚在小黑屋呆了一整夜,关于这个问题她也是考虑了大半夜。 离开,凌云必然会有所计较,定也是会破了当初对他许下的承诺。可若不离开,又怎能去宫外寻找秘方呢。 在宫里,她根本就无法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些胆小的太医身上。听闻民间有着不少隐居的神医,专治奇难杂症,为了治好凌云,她不得不赌上这么一把。 不计输赢,她都想踏踏实实的去走上一遭。 苏瑾瑜向碧水问清叶辰轩离去的方向,便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叶辰轩刻意放缓步履,他不想走的太快,这样苏瑾瑜便会多跑上一些路程。可规定最后离宫的时辰,已然逼近,他不时的回头翘首盼望着。 昨晚,碧水来替她开了这个口,叶辰轩是有些高兴的,毕竟他一早就想带她出去看看,生怕会被她拒绝,却不想她也有着同样的心思。 可是,她人呢?为何迟迟还没有赶来,难道当真是临时变了卦,不再离开这皇宫半步了吗? 行至东华门,守门的侍卫看到叶辰轩姗姗来迟,忙走了上去叮嘱了他句,“叶公子再不离开,可就过了这门禁了。” “我的随从落下了东西正回去去取,我想再等等,总是回来的。”叶辰轩从怀中掏出离宫的令牌,抵到侍卫的手中,不慌不急的解释着。 侍卫顺着他的眸光望了一眼,便没有再说什么,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又重新还给了他。 153、禁锢的蝴蝶 (女生文学 ) 时辰越來越逼近,在侍卫的几番催促下。叶辰轩不得不挪动这脚步往宫门走去。时辰已经过了这么久。丝毫都沒有苏瑾瑜的任何动静。只怕她终是不愿意和他离开了。 转身就要离开。同时也斩断了仅剩的期盼。 朱红色的宫门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刺眼。那满目的嫣红镶嵌着数点金色的铜锭。使人有瞬间的恍惚。 左脚刚刚向前迈了一步。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耳边就传來那急促的脚步声。心下一紧。立刻就转过身去。 “叶太医……”苏瑾瑜看到他已经置身与宫门前。忙张口唤了他一声。这一路匆忙的赶來。幸好在最后一刻让她等到了。 叶辰轩随着她这么一唤。连忙迎了上去。拉过她的手腕就朝着宫门走去。连半分喘息的机会都沒有留给苏瑾瑜。。 侍卫并未做过多的阻拦。太医院的规矩他不是不知。又何必做这无谓的干扰呢。况且。能成全他们离宫探亲。也会让他的心好过一点。 仅一步之遥。随着身后的宫门闭合。苏瑾瑜这才如梦初醒。双模呆呆的凝视着眼前的那条宽阔的大道。原來。从入宫到出宫仅仅是这么短的距离。 她挣开叶辰轩的手腕。。提起裙摆上前跨了一步。五指覆在那冰冷的门上。而脚尖也正好抵在宫门与地面的交界处。 “原來。出宫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可我却连如此简单的一件事都沒有丝毫的自由。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苏瑾瑜笑着侧头对身后的叶辰轩说道。看似在笑。可心里却充满了无限的凄凉与悲哀。 当年入宫。怕也是走的这道门。三年了。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就连这崭新的宫门怕也是上了好几次的漆。才能使它如此的鲜艳。如此的让人向往与恐惧。 叶辰轩抬眸看了眼苏瑾瑜。并沒有接话。静静的站立在那儿。等待着苏瑾瑜从心里的阴影中摆脱出來。看着她的五指缓缓的自宫门上滑落。一言不发的抓起她的掌心往外走去。 阳光璀璨。苏瑾瑜不习惯和其他男子有着这般亲密的举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再三的挣扎也挣脱不开叶辰轩的束缚。只好扬起下颚死死的盯着他。等候着他的下文。 走过护城河后。便迎來了民间的天地。 叶辰轩将苏瑾瑜的五指轻轻托起。朝着头顶上方的那轮太阳遮去。良久过后。掌心有着点点的暖意。她不懂这是为何。侧眸看了叶辰轩几次。都不见他有解释的意思。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抬起头。你能看到这片广阔的天地。回头在看看身后的那座皇城。你现在是被困在那里的蝴蝶。待你展开双翅翱翔之际。它就会像太阳一样。在你的眼中犹如沙砾般大小。在这个世间。你并不可怜。可怜的是那些连自由都不敢奢望的人。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说着。。掌心还无法全数遮起它的所有。在他的陪伴下步步后退。终于能够徒手遮起时。叶辰轩这才放下苏瑾瑜的手來。 看着周围的人來人往。街道两处都张贴着各种寓意吉祥的图样。沒了叶辰轩的束缚。苏瑾瑜放下有了麻木酸疼的手臂。侧身看着叶辰轩。 念叨着叶辰轩说的那番话。他说她是可以获得自由的。就像蝴蝶一样飞出那个困死她的囚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可他却忘记了。任凭蝴蝶再能飞。那双单薄的翅膀又怎能抵抗的了源源不断的袭击呢。 即便是飞了出來。可已伤痕累累。沒了更多的生命去欣赏外界的美好。 苏瑾瑜扯了扯唇角。将那满满的心事悉数藏入心中。努力的挤出一道笑容。“说了这么多。我始终是欠你一声抱歉。让你久等了。” 。转过身举步就往前走去。“这几日就和我住在一起吧。我的药庐离这儿也就不远了。” “好。”沒有半点的羞赧。反是落落大方的接受了叶辰轩的提议。出了宫。她不知道还能有谁可以依靠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害怕会迷失了道路。 虽然小时候。她四处乱跑。可终究是沒有任何的心眼。只知道哪儿有东西吃就往哪儿跑。 药庐就在城南。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那时恰巧是午饭时间。药庐的管事和几名学生知道今日叶辰轩会从宫中返回。特意打扫了整个药庐。并准备了上好的饭菜搁置着。 走到门外。瞧见里面空无一人。叶辰轩带着些许疑惑同苏瑾瑜看了一眼。难道都回去了不成。 苏瑾瑜仔细的打量了下药庐。看到干净整洁的地面和那收拾好的账本。迈过门槛就在柜台上敲了几下。“有人在吗。掌柜的。可是在里面。”说着就朝里面张望了几眼。 不出片刻就有人从内堂小跑出來。一心只顾得招呼苏瑾瑜这个客人。全然是忘记了站在她身后的叶辰轩。 “姑娘可是要抓药。这几日当家的不在。还请姑娘拿出药方才是。”自从叶辰轩进宫之后。药庐的生意就流失了一大半。这只管药方抓药让不少穷苦百姓着实为难。大字不认识几个。就怕把药方给弄丢了。 苏瑾瑜向旁跨了半步。歪着头看向叶辰轩。“來人了。现在应该不担心了吧。” 來人一看是叶辰轩。整个人怔了一下瞬间又无比兴奋的冲进了内堂。对着里面其他人喊道。“公子回來了。你们快出來啊……” 紧接着。跑出二三个人将叶辰轩团团包围住。不住的嘘长问短就怕他哪里不舒服了。 熙熙嚷嚷。苏瑾瑜也不知是怎么就让他们给带到了饭桌前。看到他们相处的如此融洽。似乎在他们身上沒有半分的隔阂和生疏。 一杯清酒摆放在苏瑾瑜的面前。她连动都沒有动。也不知晓这盛放里面的是什么。只闻得淡淡的馨香味。 叶辰轩端起酒杯放在唇瓣轻抿了几口。看到苏瑾瑜只顾得吃着碗里的饭菜。不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拿起苏瑾瑜的那杯清酒递到她面前。 “喝一点点并不伤身。何况是今日是初一。也该喝点酒助兴一番。”说着。叶辰轩就将自个儿杯中的酒一饮而光。 154、灭门惨案 苏瑾瑜从叶辰轩的手中接过酒杯,淡淡的香味儿萦绕在她的鼻前,伴随着那融合在其中的酒香让她好奇的抿了几滴入口。 满口的辛辣,苏瑾瑜连忙放下酒杯捂嘴呵气,不曾想过让他们如此热衷的美酒,竟是这番滋味。 叶辰轩看着苏瑾瑜如此,放声笑了几声,又给添了几杯清酒,在苏瑾瑜的注目下一饮而光。 酒是杯中甘,愁是心中苦。 饭桌上的菜并未多动,其余几人也随着叶辰轩一杯一杯的将酒饮下腹中,直到脸颊两侧起了绯红,这才放缓了倒酒的速度。 苏瑾瑜吃着碗中的饭菜,而充斥着她鼻翼的却是浓浓的酒味,盘旋在空中挥之不散。 正如第一次见面,他也正是将自己灌的烂醉如泥。在男人的世界里,何以解忧,唯有美酒。 管事又添了一壶酒过来,刚放在桌子上放定,苏瑾瑜连忙就夺了过去藏在背后。 “你们都喝多了,不该再继续了。”看着眼前的五个人,每个人都有心中难以驱散的烦恼,酒既能让人忘怀,却也是最为伤身的。 叶辰轩拿过苏瑾瑜的那只酒杯,将里面的清酒饮下。 “那是我的酒,你怎么可以……”苏瑾瑜想要拦阻,怎么也不及他的动作迅速。 桌面上的五只酒杯,倒的横七竖八。不悦的蹙了蹙双眉,那抓紧酒壶的五指也有所收紧,在宫里她从未见过凌云是饮过这酒的,自然也无从知晓,这酒对于他们而言代表了什么。 叶辰轩吃了几口小菜,逐渐有了醉意的他将饭菜拨弄的到处都是,这是苏瑾瑜从未见过的另一面,看着他如此,心中也隐隐的担忧着。 “给我酒,最后一壶就好。”叶辰轩摊手索要酒壶,双眸迷离的望着稍有愠意的苏瑾瑜,几番僵持下他扯唇笑了笑。 苏瑾瑜在其余几人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从身后拿出酒壶在叶辰轩的眼前晃荡了几下,听着那潺潺的声响,不怀好意的笑着道,“当真是最后一壶?” “当真。”叶辰轩不容思索的点头应声道,起身就朝着苏瑾瑜伏了过去。 “那好,我给你就是。”说着,苏瑾瑜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佯装要将酒壶递给叶辰轩,可就在双手交接之时,她提早的松开了五指。 整个酒壶顺势掉落在地上,破瓦四溅,那满满的清酒也随之堕入滚滚尘埃之中。 一壶酒就在苏瑾瑜刻意的安排下摔碎了,也同时打破了叶辰轩继续饮酒的兴致。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脸上的笑容随着打破声,瞬间僵硬,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脸的凝重。她不希望,叶辰轩用酒来抒泄心中的苦闷。 抽刀断水水更流,酒入愁肠愁更愁。 双手扶上叶辰轩的手臂时,却被他狠狠的推开,借着酒醉,他并不知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看着酒被打破,心中充满了众多的不爽。 “酒,给我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冲着苏瑾瑜讨要那壶被摔破的酒。眼眸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让苏瑾瑜感到丝丝的寒悸。 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管事几人也纷纷走了过来劝服叶辰轩。每年的这个时候,叶辰轩的脾气都是这般的暴躁,外人不知情理定会认为他本性如此,却不知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愁苦。 苏瑾瑜愣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趴倒在管事身上的叶辰轩。前些日子,他和沈清蓉已经将该说的都说全了,又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如此执着,如此的难以忘怀。 疑惑的望着他,终是忍受不了而侧过了身去。 管事让他人搀扶着叶辰轩回房暂作休憩,他选择留下来整理着这副残破的局面。 他看到苏瑾瑜始终保持着那副姿势,垂首浅叹了声,低沉的说道,“姑娘,你是错怪了公子。别看他现在嗜酒,那是他心里头苦啊。咱们几个谁都帮不了他,而他也只能趁着酒醉来帮助自己。” 管家拿着扫帚,清扫着地面上的碎片,听到那清脆的响声,苏瑾瑜不解的回身看向管家。 感觉到他话中有话,然绝对并非是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是何事让他如此念念不忘,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苏瑾瑜蹙眉问道。 “四五年前的今天。公子全家突然惹上灭门之灾,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死了,当时奶娘拼死把小公子藏在水缸里才躲过了这一劫。自那后,每逢正年初一,公子都会借酒麻醉自己,不去想当年的噩梦。” 管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半眯着眼眸凝视着房梁,似乎那场灭门惨案至今历历在目。 良久,房门都不见有任何的响声。苏瑾瑜的眉比起之前蹙的更紧了,她没有想到在叶辰轩的身上还背负着如此巨大的痛楚。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看着至亲之人死去,却无能为力。 他怕也是当年的无能为力去救活双亲,才会选择学医术去救治那些病人吧。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现在的他,一定是很痛苦的,对不对?”苏瑾瑜突然就惊慌了起来,如果她知道其中的事件,刚才就不会拦阻他灌醉自己了。 现在的他,一定是受着煎熬。那血淋淋的回忆缠绕着他,让他永生都无法忘却,无法从自责中解脱出来。 “过了今日就好,姑娘,我让人给你收拾了房间,你先回去休息吧。”说着,管事拿着畚箕就离开了。 苏瑾瑜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想帮助叶辰轩能够渡过这个难关,她不希望他一直沉沦在往事之中,毕竟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是他如何自责、愧疚就有奇迹发生的。 走到药柜前,取了几味药材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的嚎叫的声音,苏瑾瑜咬紧了下唇,轻声的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希望这几味药材可以替你忘却烦恼,我帮不了你什么,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苏瑾瑜直径走到铜炉前,点燃藏在袖中的药材,“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看了眼书桌前的叶辰轩,遍地的狼藉,让她努力不去计较这些。人非圣贤,谁没有那几个让人头疼的脾气呢。 155、紫衣男子 苏瑾瑜想让叶辰轩好好的休息一天。特意用了几味可以安心凝神的药材代替那香料焚烧。看着这间不大的药庐。承载着却是这几年來她从无法感受的心境。 众人忙着收拾药庐。自然是无暇兼顾苏瑾瑜的行踪。她便趁着这个空挡离开了药庐。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扑鼻而來的尽是些淡淡的硫磺味。昨夜在她欣赏过那美轮美奂的烟花之时。。 这次出宫只有几日的时间。一眨眼也就过去了。也但愿在这么几日的功夫。凌云是不会察觉到她离宫的消息。 在她找到答案之前。她不甘心就这么被他察觉。更不想连累叶辰轩和太医院。 看着街道两侧的店铺。纷纷都张贴着一张告示。清楚的表明了在这几日都是闭门谢客的。就连平日里救人无数的医庐也选择了暂作休憩。。 难道她当真是选错了时间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各个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是一种苏瑾瑜在宫中这些年都从未见到过的。 就算在凌云的身上。她也从未体会过他有如此的一面。 不知不觉的离开药庐很远了。挥挥衣袖那也不过是晌午时分。口中还残留着方才饮过酒的味道。经历过时间的酝酿。 156、神秘的男子 (女生文学 ) 月出西方。夕阳在云彩的包围下缓缓的沉落在青山之后。天际边是那火燎火燎的云彩。仿佛是一块通红剔透的宝石挂在上方。让人忍不住想探手去摘取。 街道两侧挂起了大红灯笼。不少孩童在街上高兴的奔走着。口中不断的清唱着童谣。 一脸狼狈的苏瑾瑜在走过许多歪路后。拖着步子才找到了正确的路回來。 叶辰轩已经梳洗完毕在柜台外等候着苏瑾瑜。一觉醒來就不见了她的人影。询问了管事和那几位学生。纷纷表示不知她究竟是去了哪儿。 他找了不少的地方都沒有苏瑾瑜的身影。迫于无奈只好在那儿守候着。他想。苏瑾瑜在宫外无亲无故应当不会丢下他一走了之。而且宫中又有她所牵挂不下的。更加不会逃之夭夭。 。唯一的解释。迷路。在偌大的京都中。他这家药庐的确是很不显眼。出了这条街未必还有人知晓。 远远的街头。眼尖的叶辰轩一眼就认出了那被不少百姓挡在身后的苏瑾瑜。瞧见她发髻凌乱。好似经历过一番搏斗那般。 心中一紧。他立马扯开步子朝着她飞奔而去。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将自己弄成如此模样。叶辰轩的脑中充满了无数的疑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你这是遇上什么事了。可是受伤了。”寒风疾驰而过。叶辰轩站在苏瑾瑜的身前。关切的打量着她的身体。寻找着外伤。 苏瑾瑜摆了摆手。胸膛之间却是说不尽的难受。那是她第一次骑马。沒想到是如此的难受。好似要将胃里的东西悉数吐出來。滚滚酸水在里面冒腾着。怎么也无法摆脱。 “我沒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出了点小意外而已。”苏瑾瑜推开了叶辰轩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疲惫充斥着她的眼眸。总忍不住想要合上眼就此休息一会儿。 叶辰轩讪讪的收回手。抬眸便瞧见了发簪歪倒在旁侧。连带几束青丝露在外面。 “走吧。该回家了。”叶辰轩轻声的说道。转身举步就要离开。 苏瑾瑜吞了几口空气进入胃中。伸手扯住了叶辰轩宽大的衣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面露难色的凝视着他。 叶辰轩止步转身。他不解苏瑾瑜这是何意。她分明是拒绝与男子如此亲密的。而此刻却主动扯住了他的衣袖。疑惑的看了眼衣袖。遂扬起下颚不解的注视着苏瑾瑜。 只见她稍稍垂下了螓首。双唇不住的抿紧。好似有什么话要说却难以启齿。 “怎么了。”。俯下身轻声说了句。 苏瑾瑜咬了咬下唇。秀眉更是拧在了一处。“我走的累了。可不可以背我回去。”每走一步。人就止不住的恶心想要昏厥。 若不是心中的执念。她也坚持不到现在。可意外的是。叶辰轩出现了。每次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会出现。仿佛冥冥之中已经有了安排。 话音刚落。苏瑾瑜羞赧的垂下了螓首。。害怕被拒绝。害怕自己真的坚持不住。 叶辰轩失声轻笑了几声。唇角深深的埋入脸颊之中。他望着苏瑾瑜这般羞赧的模样。不住的轻摇了摇头。他怎么也沒想到。她也有如此的一面。 抬手将她发髻上的发簪小心的除下。青丝顿时如瀑布般披散在她的腰后。比起方才的狼狈模样有了些许的改变。 。从齿缝中挤出这么一个字眼來。“你……” “我们回家吧。”叶辰轩并沒有理会苏瑾瑜诧异的神情。背对着她蹲下身说道。 苏瑾瑜抿了抿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张开手臂就俯在了叶辰轩的背上。头倚着他的肩膀不出一会儿就闭上了双眸。 叶辰轩感受到她已进入梦乡。更是放缓了脚下的速度。。让寒风将她吹醒。 回到药庐。管事站在外面等候着。看着叶辰轩回來忙迎了上去。想帮他将苏瑾瑜放下。却被叶辰轩用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将苏瑾瑜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叶辰轩取來湿巾擦了擦她的脸颊。为她盖上被褥就退了出去。 夜色笼罩着宛国的京都。天上星光璀璨。明月皎洁。地上红光遍地。热闹冲天。 在城南的驿馆中。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排满了满满的木车和马匹。空置已久的驿馆终于在今日迎來了宾客满棚。來自四方的士兵们在庭院里吃着驿馆准备好的膳食。 因为是初一。所以驿馆里的饭菜丰厚了不少。尤其是送去给那几位主子们食用的。更是有着宫中御厨的水准。 驿馆的后院中。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的游走在马匹之间。不停的用手去抚摸它们的鬃毛。时而能够听到几声嘶叫声。 紧接着。身着绛紫衣袍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白衣男子的身后。若不是脚尖踩上那脆弱的稻草。也不会让白衣男子发觉了去。 轻移脚步。白衣男子瞬间离开绛紫男子数米之远。待看清來人后。稍稍松懈了下來。脸上露出无奈之情。 “追风受伤了。”绛紫男子直径走到一匹枣红色的马匹前。愧疚的说道。 “它向來不习惯生人。既然你选了它。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不是吗。”白衣男子浅笑着。月色朦胧。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迷幻的光晕。让人灼了眸华。 绛紫男子抚摸着追风的鬃毛。从槽中取过粮草喂着它食用。追风是一匹有灵性的马。可却不曾想过它也是相当的固执。沒有遇上伯乐。就好似发疯的让人想痛下杀手。 “你出手伤了它。”听着追风短暂的嘶叫声。白衣男子仿佛从里面听出了什么。忙向前跨了一步。厉声的质问道。 绛紫男子回忆起今日中午的情况。他也的确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错伤了追风。白衣男子一追问。他就用沉默取代了回答。 “太子殿下。当时是你用身份逼着我要将追风借于你。可现在你却伤了它。以后它定然不会将你视作主人。你们的缘分也到头了。”白衣男子轻声叹了口气。抬眸睨了绛紫男子一眼。“玄锡。放手吧。这马它终究是要回到我的身旁的。就像那个女子一般。或许她一早就将你忘却了。你又何必再执着呢。” 157、陈玄锡 几句劝诫。换來的是良久的沉默。 陈玄锡睁大了双眸直盯着白衣男子。那番话让他耿耿于怀。也是他这些日子最不愿意听到的话语。 “够了。身为兄长。我希望你尽到的责任并不是一直在我耳旁叨叨絮絮念个不平。我和她之间的事。退一万步也不管你的事情。”陈玄锡瞪了白衣男子一眼。当场摔袖离去。 马儿止不住的朝天嘶叫。白衣男子安放在腰后的手不禁缓缓收紧,。似轻声叹息了一声。 马棚随即回归寂静。追风将头从里面探出不断的吃着槽中的粮草。时而会用鼻子磨蹭几下。时而又嘶叫几声。 白衣男子在查探过追风的伤势后。安心的离开了马棚。 他不是不知道陈玄锡心中对那个女子有多执着。可是生在帝王家。。他是曌国未來的皇帝。对于能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哪个不需要精挑细选。再三选择。岂能让一名无名无姓、无权无贵的女子扰乱了心境。 举步轻迈。白衣男子的步履也变得沉重了些许。再迈出马棚后。抬起下颚对空瞭望而去。星光迷人的光辉尽情的倾洒在他的衣袍之上。添得几丝迷离。 陈玄锡从马棚离开后。直径冲出了驿馆。站在那萧索的街道上。 158、礼轻情意重 (女生文学 ) 不出半个时辰。锅里的白粥已经熬开了。从锅盖下不断传出袅袅香味。让叶辰轩对苏瑾瑜另眼相看。 “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怎么也沒想到一向在宫中是做劳务活的你。竟然也会厨房这种事情。” 苏瑾瑜拍了拍沾染在衣服上的灰烬。又往灶台里塞了几根木柴就起身了。看到叶辰轩站在旁边。她拿起勺子在锅里搅动了几下。看到那不断腾起的香气。继续将锅盖盖在了上面。 “等里面的柴火全部烧尽。这粥也就差不多要好了。这种活计本來就是女子应当要熟悉的。你是大夫只需会煎药开诊就好。粗活就交给下人來打理吧。”苏瑾瑜笑着说道。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些东西她一开始也并不是很会。想起上次在合德宫煮面的那次。也是她反复尝试过之后才能够升起那堆火的。 不过那件事始终是她心里面的一根刺。她的命运也随之有了巨大的改变。她如今能够站在这里回望着皇宫的一切。也全是拜它所赐。 叶辰轩看到苏瑾瑜出神发愣的样子。不禁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了几下。见她有所深思。便也不再打扰。 待苏瑾瑜回过神來。就看到叶辰轩此刻正坐在小木凳上看着灶台上的火。她则是走到旁侧准备着等会儿早餐要用的碗筷。 过了一刻左右。苏瑾瑜就在叶辰轩的注视下。女生文学提早的灶台里面的火给灭了。 “好了。再准备一下就可以食用了。叶公子。不如你先出去吧。这儿交给我就好了。”说着。苏瑾瑜拿起刚才放在旁边的碗。一一添上了白粥。 叶辰轩应了声。在苏瑾瑜添完粥后就端了出去。 这时。药庐刚刚开门。街上也逐渐的热闹了起來。时而会有几个百姓过來光顾下。买了点药材就离开了。 管事几人看到叶辰轩端着白粥出來。纷纷诧异的望着他。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原地。若不是叶辰轩开口。他们似乎还要多杵上一会儿才能回过神來。女生文学 “公子。这些活尽管交给咱们去做。大家都是粗人沒什么本事。劈柴烧饭也算是自家本领了。”管家看了大家一眼。也不客气的说道。 “这些天。我时常不在药庐照看生意。倒也是让你们受委屈了。趁着这几日能够闲散在家。就活动活动筋骨。这餐饭也并非是我一人的功劳。平日里看病抓药是我的本领。说到做饭还真是羞愧的紧啊。”边说着。叶辰轩将碗筷一一放在八仙桌前。等着苏瑾瑜出來。 管事听到叶辰轩这么说。也就清楚了这真正烧饭的是谁。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过他怎么也沒想到。一副大家闺秀打扮的苏瑾瑜。竟然会懂得厨房的活计。这让管家起了好奇之心。 毕竟。在这个药庐开张那会儿。他们都是清楚叶辰轩的心是落在何人身上的。时过境迁。沈清蓉被选入宫中的事情。他们也是明白的。前些日子御大夫來的时候也同他们说起过。也交代了要好好照顾叶辰轩。 此番出宫。再看到苏瑾瑜的时候。大家伙谁也沒有发问。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只是谁都清楚。叶辰轩会将她带回來。说明她并不简单。也许是身份。也许是彼此之间的关系。 管家沒有再说什么。生怕话多了就不小心说漏嘴。女生文学惹得叶辰轩不高兴之外。也扫了气氛。于是。他照顾身后的人一起过來围桌吃饭。 片刻。苏瑾瑜端着几碟酱菜从内堂出來。看到他们拨了几口白粥送入嘴中。忙加快了脚下的步履。 “耽搁大家了。刚才只顾着准备险些就忘记时辰了。”苏瑾瑜满怀歉意的说道。并将盘中的碟子一一摆放在桌子中央。可她却沒有随他们一起坐下。而是折返回了厨房。 叶辰轩不解的看了苏瑾瑜一眼。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要忙的。放下碗筷也就尾随了过去。 。苏瑾瑜拿过勺子和大碗走到炉子前。不断的翻动着锅里面的东西。这让身后的叶辰轩很是好奇。难道苏瑾瑜是打算在这儿用早膳不成。 “你这是在做什么。”叶辰轩虽是那般想。可还是轻声细语的问向俯身的苏瑾瑜。 对于叶辰轩的出现。的确是让苏瑾瑜有些惊吓。看到他脸上的笑意。也就松了口气。 “昨晚是初一。大家都沒有吃上什么好菜。心里有些愧疚就打算煮点鸡蛋。鸡蛋鸡蛋。象征着团团圆圆。比煮汤圆來的省事多了。你要不要來一个。”苏瑾瑜从锅中舀出一个鸡蛋横递至叶辰轩的面前。笑着说道。 叶辰轩怕烫。女生文学沒有当即拿起。而是让苏瑾瑜将那些煮好的鸡蛋都盛在一个大碗中。待到温度差不多了这才拿起一个放入手心中。 寒风呼过。可那温暖却丝毫不散。慢慢的自手心点点的传遍全身。 苏瑾瑜看到他只是拿着不吃。便也沒有说太多。而是随着叶辰轩一起回到了饭桌。把碗中的鸡蛋一一递至每人的手边。 “这是……。”管事不解的看着鸡蛋。上面还有丝丝的温热。 “煮给大家吃的。新年是应该要吃好一点的。”苏瑾瑜解释着说道。提了提裙摆就坐在凳子上。。 管事略有感动的拿起鸡蛋。他深深的凝了苏瑾瑜一眼。平日里他们哪有这么好的待遇。叶辰轩不在的时候。他们也是将就着过。能省多少是多少。对于过年。他们也沒有什么多大的指望。都是无牵无挂的人。在哪儿也都是一个样的。 可。突然出现的鸡蛋。虽说它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也让他们的心感受到了温暖。 “多谢姑娘了……”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从早膳到鸡蛋。他们感谢的已经太多太多了。也同时希望着苏瑾瑜能够一直留在药庐中。 苏瑾瑜笑而不语。。 饭后。忙进忙出的也是苏瑾瑜。这让管事很不好意思的走到叶辰轩面前。希望能够借着他來劝劝她。來者是客。哪有什么活计都交给她來做的道理。 “公子。你好歹劝劝姑娘。她是客人哪有做粗活的道理啊。仿佛一做上就不愿撒手似地。” 叶辰轩算计着手中的账本。听到管事这么一说。也才发现他的话也并不无道理。可一转身。哪里还有苏瑾瑜的身影。指尖利落的将算盘拨弄整齐。放下账本就起身打算离开。 管事见起了效果。连忙凑过身去。“这姑娘人真不错。和公子也相当的般配。不如就费些心思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骤然停止。叶辰轩一瞬不瞬的侧过头望着管事。才短短一日不到的时光。怎么就让他说出如此的话语來了呢。不禁蹙了蹙眉。这待他。待苏瑾瑜而言。都是个过分的要求。 虽然。他和沈清蓉已经是无法再在一起了。可心却从未想要在这么短暂的日子再去接受另个女子。况且。苏瑾瑜的心也早是给了他人的。 论情论理。他断断不能接受管事的这个提议。也喜他再说出这种话來。万一让苏瑾瑜听了去误会。 “我们之间朋友而已。婚姻大事又岂可玩笑呢。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要再提及。教别人听了去。沒事也给整出事情來。你让人家姑娘把脸面往何处放呢。”严厉的指责了几句管事。叶辰轩抽身就离开了。 管事连连点头。这番话倒也是他唐突了。全然忘却了他们两人的感受。尤其是叶辰轩。 苏瑾瑜在厨房忙着。她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想要出去走走可有找不到好的理由跟叶辰轩去说。况且这个时候。街上的医庐也沒有几家是打开店门做生意的。 继续埋首清洗着碗筷。丝毫沒有注意到叶辰轩正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进。大概是心事太重。直到眼眸底出现那双黑色的靴子。才将她的思绪从九霄云外引了回來。抬起下颚便看到叶辰轩淡然的脸庞。 “有什么事吗。”苏瑾瑜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能有什么事情。方才她分明听到他要去清点账本。怎么才片刻的时辰又出现在了这儿呢。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叶辰轩提了提衣摆。单膝蹲在苏瑾瑜的身旁。敛起眸底的淡然。顷刻转为些许的沉重。他略有深意的望了眼苏瑾瑜。轻声的说道。“此次跟我出宫。一定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会发生。对不对。”说着。他一瞬不瞬的凝视着苏瑾瑜的眸华。生怕她会有所闪躲。 这件事他也是在今早才重新回忆起來的。年三十那晚。碧水端來一碗汤圆來替苏瑾瑜打听。是否可以让她一起随着出宫。隐隐的他就起了些许的疑心。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刚才管事的话正好提醒了他。想起上次从永和殿离开后的情景。苏瑾瑜曾经抱着医书就是好几天。与年三十也正好联系在一起。 他总觉得一个对于早已死心塌地留在深宫的女子。突然想要出宫必然是存在着些许的算计。可苏瑾瑜的算计。却让他有些看不真切。 光是今早所做的一切。就让叶辰轩彻底的乱了思路。 “抑或说。这次你是在利用我。对不对。”叶辰轩见苏瑾瑜沒有答应。便转换了下方才的言辞。较为犀利的在她耳畔说道。 苏瑾瑜手中的碗。伴随着他这句话砰然掉落在木盆之中。溅起不少的水花。眼眸底闪过一丝惊慌。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叶辰轩竟然能够猜透她的心事。而且是如此的透明。 159、病情的真相 眸中露出的那抹惊慌。并沒有逃过叶辰轩的注视。但他迟迟沒有接话。而是静静的等待着苏瑾瑜的答案。一早。在他的心里。这个答案对他而言是极其的不重要。就好像沈清蓉的离开。究竟是被迫抑或是自愿呢。 在完美的答案。并不能让他的心有所恢复。那不过是在加深它的痛楚。让记忆更加的深刻。 静谧的厨房里。一时间停止了所有的声响。唯有那自耳畔不断掠过的空气。呼呼的做响声。残挂在指尖上的水珠。因承受不住更多的压力。悄然坠落至木盆中。 一记清脆的水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半大的眼眸不由得轻颤了几下。。那长翘的眼睫就好似是只展翅欲飞的黑蝴蝶。可不管怎么样。它始终无法逃脱这份禁锢。 苏瑾瑜从來沒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人琢磨的如此清楚。仿佛心里想什么。不用说他都能够明白。这种人。既让她欣喜。又让她产生莫名的恐惧。 她侧过头去迎上叶辰轩的眸华。缓缓张口说道。“利用。你当真觉得是我一直在利用你吗。” ‘利用’这二字让她不悦。微微犟眉。在这个世间。把握机会就算是利用的话。那么谁人不被利用。谁人不利用他人呢。 她承认。 160、再起争执 (女生文学 ) 拿着老大夫给予的那张药方。苏瑾瑜并不急着要去抓药。自宫外回去她是不可能带任何东西回去的。经过东华门必然会被盘查。若是被发现了。只怕有理也说不清了。更会将凌云隐瞒的真相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个险她不能冒。 明日就是回宫的日子了。屈指一算。能在宫外的时辰不过一日。而除去晚间睡眠的时辰。。 或许。这次出宫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吧。既然找到了能够医治凌云病情的良药。她也该回永和殿了。只有近身侍候她才能变相的让他服用这帖药。 如此一想。苏瑾瑜也在满脑的思绪中离开了永和店铺。然她并未注意到远处走來的两个人。倘若她能够稍稍的抬眸望去一眼。怕也不难被他们所发现。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陈玄锡在白衣男子执意要求下。不得不陪着他來到附近的永和店铺。昨日追风受伤。陈玄锡他可以放着不管。可白衣男子实在放心不下。幸好平日里也学了点替追风医治的医术。 “趁着今日有空。为何不去寻找她呢。这么久才重新返回。难道你不想知道。她待你又是否与当初一样吗。女生文学”白衣男子走在陈玄锡的右边。缓缓的说道。 他还记得。陈玄锡是因为好奇才会选择到处去游走一番的。那时候。他來到宛国。身边只有一名亲信在。为了不引人注目便打扮成一名玉石伤人。 也正是在宛国的特殊节日里邂逅了一名女子。自那以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回曌国的期限便一再的拖沓。知道瞾国的皇帝再也忍受不了。便派遣了他前來将他带走。 如此一别。竟相隔了半年之久。 对他们來说。半年也不过是数月的荏苒。并不能在他们的心坎里附加上什么。可对于一名闺中的女子。却成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半年荏苒。足以让人相隔相望不相守。女生文学 陈玄锡听到白衣男子这么说。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顿了顿。话外音他是听出來的。“倘若她与当初一般。你是否同意替我向父皇求情呢。倘若我待她又无法放下点滴的情感。你是否要替我除了这个障碍呢。你虽说是我堂弟。又为何不替我着想一下呢。人乃至情至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你何必事事冰冷无情呢。” 白衣男子对于陈玄锡说出这番。也显然是震惊了一下。他并沒有立马就接话。而是思绪了片刻。感情。素來在他的心中。他都铭记着一件事。那便是感情这种害人害己的东西。他并不想要。 虽说。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爱情着实让他羡慕。但这其中的曲折坎坷。。亦同时让他不敢肆意接近。况且。他的肩上还有一项难以完成的任务。 “我若无情。此刻又何必陪你走上这一趟呢。玄锡。你我之间相差不过一年。为何你总是学不会叔父那样冷静处事呢。”白衣男子伸手拉住陈玄锡的手臂。同时也阻了他继续向前迈进的步伐。 “如果感情是需要计算的。。那么它还谈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呢。真正不懂感情的是你。它并不是预算着來的。也不是努力控制它就可以走的烟消云散的。”陈玄锡极为不满的瞪着白衣男子。看着他蒙上冰雾的眸华。更是一下甩开他的手臂。举步就往永和店铺走去。 陈玄锡的怒气很容易随着白衣男子的话语被点燃。这些日子以來。白衣男子总是在做无意的事情。女生文学那便是劝诫着他。忘却之前在宛国所有的事情。 面对陈玄锡的怒气。白衣男子实在沒有办法再多说些什么。看着他是这般的执着。不禁产生了怀疑。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能够拴住他的心。并让他这般的念念不忘。非要从遥远的瞾国赶往宛国呢。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走在前面的陈玄锡不再理会身后的白衣男子。兄弟两人虽说相处融洽。可近日來的矛盾让陈玄锡实在是头疼。有时候就是不想看到白衣男子。 举步迈进永和店铺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那抹鹅黄色的身影。他立马就收回脚步侧身望去。如果沒有记错。昨日傍晚差点撞上的女子也是如此的穿着打扮。就连留给他的背影也是如出一辙的。 尾随而來的白衣男子看到陈玄锡呆愣的望着一个女子的身影。不禁疑惑的伸出手在他的眼眸前晃动了几下。是什么让他看的如此出神。莫不是见到了心上之人。 “在看什么。”白衣男子放下手。轻声的问道。他顺着他的眸光望去。的确是有位黄衫女子缓缓的朝着远处走去。 她越走越远。白衣男子也不禁的看的出身了。这一幕好似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陌生的不可言喻。 “如果沒有错。她应该就是昨日差点死在追风马蹄之下的女子。难道昨日受了伤。所以特意在这儿抓药看病吗。”陈玄锡蹙了蹙眉。昨日他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模样。的的确确是有着诸多难言之隐。他并不排除她是在回去后发现身子不适的。 说着。陈玄锡忙一脚跨进了永和店铺。急急忙忙朝着大夫问诊的地方走去。看着那只有几人排队的队伍。陈玄锡一把掀开深蓝的帘子。抓着大夫的手臂就问。“方才那个黄衫女子究竟是哪儿受了伤。” 正在询问大夫的病人。见到陈玄锡一点都不遵守规矩。不禁有了些许的怨言。可看到他身着华丽衣衫。又不敢多有得罪达官贵人。一句话说出口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老大夫的身子骨经不起陈玄锡的如此折腾。忙从针包中抽出一枚银针刺入他手背上的穴道上。“年轻人有话好好说。凡事切近大起大落。” 刺痛感使得陈玄锡立马就松开了老大夫的手。“如此一來。大夫可是替我除了这枚银针了。” 161、老大夫发威 老大夫见到陈玄锡松手,便重新坐在了原先的位置上,待他察觉陈玄锡已经静下来心来,这才缓缓的从衣袖中抽出手来,对着陈玄锡手背上的银针轻轻一拔。 “这针伤不了你,只是给你提提神而已。你若是不愿意扎,我给你除了也就是了。年轻人凡事火气小一点。”老大夫将银针收回针包里,缓缓的说道。 陈玄锡看了眼老大夫,见身旁的几位百姓也有些许的怨言表露在脸上,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忙走到队伍身后耐心的排着队。 白衣男子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方才陈玄锡和老大夫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在心里窃喜,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惧怕陈玄锡,也有能够让他收敛的方法。 另一方面,他也庆幸陈玄锡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将来若是登上了帝位加以培养,定然能做一名出色的皇帝,让瞾国日渐的强壮。 白衣男子见轮到陈玄锡还有一段较长的时间,折身就往旁边的抓药柜台走去,从怀中取出一张药方交给正在抓药的掌柜,“一样的药给我来三帖。” 片刻之后,终于是轮到了陈玄锡,老大夫知道他并非是来看诊的,在他刚坐下便开了口,“方才的那位姑娘同公子一样,来老夫这里并不是为了看病,而是问了老夫一些医书上的事情。倘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就不要耽误其他人看病的时间了。”说着,老大夫朝着陈玄锡身后的百姓,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过来了。 陈玄锡一听苏瑾瑜并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许多,从袖中掏出几个碎银放在老大夫的桌子上,起身就朝着白衣男子的方向走去。 “追风的药,可是抓好了?”陈玄锡站在白衣男子的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上就好了,方才见你很是关系那个黄衫女子,在大夫处可是问来了点滴关于她的事情?”白衣男子侧头看了眼陈玄锡,悠悠的说道。 陈玄锡抿了抿唇,并没有作答。 自永和店铺离开之后,苏瑾瑜便不想这么早的回到药庐之中,毕竟和叶辰轩起了这番争吵,不管怎么样都会存在些许的难受。 在经过一番时间的缓冲后,她想她还是可以能够再见他的,关于利用这一事,苏瑾瑜总是存在着些许的难言之隐,她希望叶辰轩能够明白。 可是并没有走多远,苏瑾瑜就看到了站在街头的叶辰轩,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她的,总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好似是刻意的,可又说不出什么来。 叶辰轩一早就看到了苏瑾瑜,看着她失神落魄的样子,心想是否是自己方才的话语太过严厉,伤了她的心。 苏瑾瑜很不自然的抬眸看了眼他,抿紧了双唇,在没有做好心理的准备之下,她实在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才好。 叶辰轩见她有些犹豫,便举步朝着苏瑾瑜快步走去,不出须臾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可是在怨我了?”叶辰轩微微垂下了螓首,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苏瑾瑜抿着双唇摇了摇头,“能怨你什么,你会认为我在利用你,这并非什么大事。若你当真如此认定,那我不解释。这样也好,将来若是有了什么事情,你也好明哲保身。” “我只是在气你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为何不跟我直说,在你心里,当真与我这般的见外吗?”叶辰轩紧接着苏瑾瑜的话语说道,其实有些事情他还是可以帮的到她的。 随着叶辰轩的话语,苏瑾瑜扬起下颚抬眸打量了眼叶辰轩,眸华坚定的流转着,“是,你我并不是深交的朋友。然,在我心里亦从未将你视为真正的朋友,从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更不会是。这个答案,你可是满意?” 162、提早回宫 街道两侧是那喧闹的人群。凛冽的寒风掺杂着几丝温柔的阳光轻轻的洒在每个人的脸上。镀上一层耀眼的亮光。 叶辰轩和苏瑾瑜两人相视而站。阳光自他们的眸华前扫过。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是多余的。仅剩的就只剩余残留在体内的心跳声。 他的惊讶。她的心慌。谁也沒有将内心的不安表露在脸上。只是定定的望着。仿佛是那一滩死水。怎么也无法看到清澈的底面。 她说。她从未将他视为真正的朋友。这句话不断的在叶辰轩的耳边回荡。越來越重。 这一切就当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吗。知道将來必然会有用的到他的地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所以提早做了一些令他感动的戏码。待到利用殆尽。就连多一眼的眸华。她都吝啬的不肯给予。就连多说一番的客套话。她也懒得维护了不成。 叶辰轩不断的在心里问着自己。他自问从來就沒有能够将苏瑾瑜真正的看个明白。通过沈清蓉的那件事。他知道她为人并不像其他的宫人那般。处处爱计较。可是。今日听到的那番话又算是什么呢。 是她隐藏的太深。让他无法看清甚至乱了方向。还是他太笨。从來就沒有精心的猜疑过她的目的。 这些疑问困扰着叶辰轩的心头。。望着她眼底的那抹坚定。不由苦笑了几声。 或许。到底是他自作多情了。或许。到底是他太笨太笨。笨的无可救药。 沒有只言片语。两人咫尺的距离徘徊着叶辰轩撕心裂肺的笑声。那般的悲痛。那般的令人发慌。 霍然转身。叶辰轩挥袖之间挽不住那一脉的眷恋。荡漾在唇角边的笑容伴随着他决然的离开逐渐的僵硬在脸上。 “叶……”苏瑾瑜眼见着他受伤。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半步。原本搭在腹前的小手更是想要去抓住他的手臂。可话到了嘴边才知是这般的苍白。她竟沒有些许的勇气留住他离去的步伐。。 她不得不承认。方才的那番话的的确确是她伤了他。若此刻又低头对着他说上那句‘抱歉’又算的了什么。 终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眼眸中彻底沒了那抹孤寂的身影。她才翩然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残留在眼角的那滴晶莹的泪珠早已出卖了她所有的心事。沁凉的感觉自脸庞滑落。苏瑾瑜不可置信的用指尖抹过泪珠。什么时候眼泪也脆弱了。竟然连哭泣也变的毫无感触。 走到东华门时。天色已经将近是黄昏。看着那昏暗的皇宫被天际包围在其中。苏瑾瑜勉强的挤出笑容。。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里才是她的家。里面有着太多她所放弃不下的事情。 站在宫门口的侍卫照例需要检查进出宫门的令牌。因着苏瑾瑜是随着叶辰轩离开。并沒有那方令牌。只好将她是太医院医女的那块令牌递到侍卫的面前。 “明日才是回宫的期限。为何突然提早了。”侍卫一脸怀疑的看着苏瑾瑜。因着面生他无法确定她是否真的是从宫中出去的。这也是为了防止刺客混入宫中行凶的可能。 苏瑾瑜面无表情的看着侍卫。“父母都不在了。留在外面又有什么意思呢。若是不信。。她是认得我的。” 侍卫也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暂时扣下了她的令牌差人去太医院将碧水找來。做个当面相认。 半个时辰后。碧水心中诧异的随着侍卫來到东华门。只瞧见苏瑾瑜一人站在那里。更是拧紧了双眉。 “这都是怎么了。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瑾瑜。你怎么就突然回來了。”碧水瞪了侍卫一眼。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令牌。拉着苏瑾瑜的手紧张的问道。 苏瑾瑜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侧头看向身旁的侍卫。从唇角挤出笑容來。“侍卫大哥太尽职。有劳碧水姐姐走上这一遭了。” 侍卫见此情况。。大手一摆就让后面的人放行。 “丫头。叶公子人呢。怎么都沒有看到他随你一起回來啊。”碧水不解的问向苏瑾瑜。 “他还有事要处理。所以就让我先行回來了。碧水姐姐。我有点累了。不要再问了好吗。”苏瑾瑜揉了揉眉心。疲惫的说道。 碧水颔首。直到太医院她都沒有再多说过一句话。 从这个情况來看。她心里的那把算盘可谓是全部破碎。虽然沒有亲眼看到叶辰轩和苏瑾瑜两人吵架。可隐隐的她能够从苏瑾瑜回來的神态语气上观察出來。 苏瑾瑜不知道离开的一天半。。凌云是否知晓她不在宫中的真相。依照她今日能安然无恙从东华门进來的情况來看。她觉得凌云是不知道的。 如此一想。窃喜的同时又泛上了一层冰凉。究竟在他的心里。她当真值多少呢。 三宫六院。美女如云。她一介卑微的宫女放诸其中。怕也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沙砾而已。 罢罢罢。她扯过被褥就将自个儿捂了个严实。 入夜。凄凉冷寂。 李沐韵得知今日凌云不会再來合德宫。便唤端午沏了一壶茶。准备煮茶解乏。 关上寝房的大门。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端午留了几名守值的宫人在外伺候着。她端着煮茶的炉子的朝着李沐韵走去。因着李沐韵受不了凉茶。特意先将茶沏开六七分。剩余的几分是让炉火來煮的。 “夜深露重。娘娘应当多穿一点。”端午轻声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起身的时候看到李沐韵只穿了件淡粉色寝衣。丝毫不惧这寒冷。 李沐韵苦笑了几声。看了眼放在角落边上的几个铜盆。里面燃烧的正是些许的煤块。将偌大的寝殿都烧的起了暖意。 见端午正拨弄着炉子里的小火。她特意起身踱步至轩窗下。轻轻的将其推开。露出一小截空隙來让那窗外的冷风伺机钻了进來。 163、三寸烦恼 (女生文学 ) 次日清晨。合德宫的殿门敞开。端午站在殿外恭迎着各位进來的主子们。且不断的冲着远处并排走來的人群张望着。 至今她尚未见到如嫔的到來。想必今日她依旧是不会过來了。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不管当时有多么棘手的事情。到今日也就成了小事一件。她如嫔又怎么会为了当时的事情而破了她的戒律呢。 所有事都忙完之后。端午替李沐韵捏着肩膀。看到她一脸镇定的神情。端午抿了抿唇。在经过一番深思之后还是开了口。 “今早。如嫔娘娘依旧是沒有前來。娘娘当真不想知道昨晚。她到底要跟你说些什么吗。”端午将捏改为轻捶。女生文学不解的在李沐韵的身后说道。 李沐韵伸手捏了捏脖颈。她沒想到如嫔当真是沉得住气。即使给她一个下马威。她都有办法给化了去。不过。端午的话也的确是问在了她的心坎里。究竟昨晚她到底有什么事情。非得选择晚上过來呢。 只可惜。这个答案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原先蹙紧的双眉。随着唇角轻扬而缓缓舒赞开。她侧过头去看了端午一眼。“那些都不重要了。后宫只要表面平静就好。里面的那些风波本宫也懒得理会。端午。方才皇上差人通知。。在太和殿设宴款待。你替本宫挑选一件朝服吧。”说着。李沐韵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來。朝着软榻走去。 这些日子。每当空闲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犯困。也不知道是最近忙的太多累坏了身子。还是以前的那股懒散劲又浮现了。 端午应答了一声。抬头看到李沐韵已在软榻歇息。便不再做过多的叨扰。起身便退了出去。 在各国国君抵到皇宫之前。一身疲乏的叶辰轩早早的來到了太医院。这距离众位太医返宫的时辰尚差了好几个时辰。 昨日与苏瑾瑜将话说白了之后。得到真相后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不断的在思索为何这一切会变成如今这种举步维艰的境界。他真的是不懂。为何她非要活的那么累。甚至是沉重。 碧水端着铜盆正要去药房打扫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叶辰轩。手中紧捏着那柄泛着青色的玉笛。那长串的流苏摇曳在微风之中。 她愣了一会儿。看到叶辰轩一点反应都沒有。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禁起了疑心。 “叶公子。怎么这般早就回來了。”碧水将铜盆放在走道的横栏上。出声打断了叶辰轩保持的沉默。她绕过他直径走到他面前。低头望去却也着实吓了一跳。 那双眼眸深深的陷在眼窝之内。。憔悴且魂不守舍。 “时间到了。也就该回來了。难不成。这辈子都要留在宫外不成吗。”叶辰轩头也沒有抬。蠕动着唇角说道。 碧水赶紧坐了下來。出宫之前都是好好的。怎么从宫外走了一趟回來。两个人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一个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憔悴不堪。连说话都沒有什么力气似地。 连忙伸手探了探叶辰轩的额头。沒有什么过高的温度。便抓起他的手腕替他诊脉。却不想被叶辰轩推了开來。 “你这是做什么。。可还沒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方。”说着。叶辰轩抬起下颚瞪了碧水一眼。 “我看你就是病入膏肓了。好好的。怎么两个人都成了这副模样。我说。在宫外你待她究竟做了什么。怎么昨天就回宫了呢。”碧水回瞪了他一眼。恼火的说道。 听到碧水这番话。叶辰轩着实无奈的苦笑了几声。他和苏瑾瑜之间。究竟是谁对谁做了什么。两人受伤。非得是男的对不住女的吗。难道女的就不能做出那些伤人的事情吗。 一时间。叶辰轩实在想不到要用什么说辞來反驳碧水的那番谬论。只得放声大笑。这让碧水一头雾水的。眼巴巴的打量着他。女生文学 待叶辰轩笑罢。碧水脸色微妙的侧了侧身。双手纷纷藏入袖中汲取着温暖。她用眼角的眸光轻扫了他一眼。“你就算是不说。我也能够猜出个大概來。既然大家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也就别这样斤斤计较了。说白了。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说完。碧水就不再理会叶辰轩的神情。霍然从凳子上站起身來就要离开。 倘若今日出了是别的事情。依照他的性情的确是可以就此作罢。可偏偏苏瑾瑜说的那番话。让他怎么也无法释怀。 望着碧水远去的背影。叶辰轩着实在心里感慨。女生文学人心只不过是隔了个肚皮。为何差距却是这般的大呢。 诚心相交。却换來这个结果。究竟是谁错了。又是谁太当回事了呢。 “她说。在她的心里从來就沒有将我视为朋友。碧水。你告诉我。当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法回归时。我还能做什么。就算是朋友。她都吝啬的不肯。或许我真的是不够值得她信任的吧。”叶辰轩对着碧水的背影缓缓的说道。他想了一个晚上都沒有想通的问題。希望碧水能够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在经历过沈清蓉的那件事后。他是打心底里愿意接受苏瑾瑜作为朋友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甚至这份接受与信任中。还掺杂了丝丝的情感在里面。 当遇上如此挫折。叶辰轩怎么也经受不住了。 碧水停住脚步。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是苏瑾瑜会说出的混账话。什么叫从來就沒有。当日她送那碗汤圆的时候。她明明对他是上心的。才片日的功夫。怎么什么都变了呢。 她回过身疑惑的盯着叶辰轩看。瞧见他那显露在脸上的情绪。还是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疾步走到叶辰轩的面前。俯身问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见碧水始终心存疑惑。。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碧水。如果是你。你可当我是朋友。” 碧水见话題扯到她的身上。她忙点了点头。正要张口说话的时候又摇了摇头。“我和你跟瑾瑜不同。朋友是诚心相待的。你和瑾瑜之间怕就是那样。可我们俩只能算得上相熟。基本不在朋友的范围内。” 叶辰轩抬眸凝了碧水一眼。较为乏累的从凳子上起了身。“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无论怎么样都好。无情是最最伤不了身的。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说着。他迈步就往厢房走去。 碧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往药方走去。路才走了一把。心里越想就越不舒服。好端端的苏瑾瑜为何要如此对待叶辰轩呢。 永和殿的花、庭中。清云正吩咐着宫人将那些破败的花朵儿一一剪裁下來。旁边放了不少刚刚从宫外送进來的鲜花。眼看着冬天就要过去了。待这些杜鹃花彻底的凋谢后。也就离春天不远了。 不少花朵被弄坏了些许。颤颤巍巍的垂挂在上方。清云素來惜花。不忍的蹲下身将那些即将凋落的花朵小心的摘取下來放入手中的巾帕内。 若梅焦急的朝着清云疾步走來。为了保持步态不得不缓下步伐。让她看上去不是那么的火燎火急。 风过一阵。牵着清云的裙衫翩翩浮动。手中的杜鹃花更是散落一地。她缓缓的收拢五指。巾帕更是随风飘落在枝叶上。 “姑姑。”若梅一瞧见清云。忙提起裙摆跪倒在地上。 清云蹙了蹙眉。从枝叶中取出丝帕这才回过神望向地面上的若梅。“出什么事情了?”看到若梅自主的跪下。心中便知她接下來要说的话定是会惹她心烦的。 “瑾瑜她跪在永和殿外。说是见不到姑姑就不起了。姑姑赶紧过去看看吧。她好像有什么急事。”若梅垂首敛眉的说道。 清云深思了一会儿。沒有做过多的询问就急急的朝着殿外走去。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又出了这个岔子。距离午膳可是沒有多长的时辰。万一让凌云瞧见了去。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麻烦事出來。 苏瑾瑜挺直了腰杆跪倒在殿外。放在身旁的那有一壶刚刚煎好的药。今日。她会來永和殿正是为了让凌云服用这帖药的。她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是不可能见到凌云的。所以她希望能够借着清云的帮助。将药成功的递到凌云的面前。 当清云匆匆赶到时。苏瑾瑜充满期盼的凝视着她。朝着她深深的俯下身叩首。 “你这是做什么呀。”清云疾步走到苏瑾瑜的身前。一把扶住她的肩膀。急切的问道。看着她那冻红的脸庞。心疼的摩挲着。“有什么事直说不就成了。为何非要套上这些虚礼呢。” 苏瑾瑜含笑合了合双眸。双手顺势握住清云的手腕。恳求的看了眼边上的那壶药。“今日前來。奴婢有个不请不请。还请姑姑能够成全。” 清云顺着苏瑾瑜的眸光望去。她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侧头问道。“这是什么。”说着。扶着苏瑾瑜的身子从地上站了起來。 苏瑾瑜踮起脚尖。俯在清云的耳畔轻声嘀咕了几句。只见清云惊骇的变了脸色。不断的轻摇着螓首。 “不可不可。若是这么做。只怕会害了你自己啊。”清云打断苏瑾瑜的话语。光是听她的主意就已经很是危险了。害怕的不愿再听下去了。 164、再回首、已相识 (女生文学 ) 清云语罢便不再做声。松开握紧苏瑾瑜的手。蹲下身就将搁在地上的那壶药端了起來。亲手递交至苏瑾瑜的手中。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不愿帮助她这个忙。而是有心无力。即便今日她当真能够将这药奉给凌云服用。可也摆脱不了被盘问的嫌隙。尤其是尚喜的那关。 未传召太医便擅自用药。倘若这其中出了些许的差错。挨上杀头罪名的不止是她们两人。连累的更是全永和殿上上下下无辜的宫人。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清云。不愿再冒这个险了。 苏瑾瑜抿紧双唇抬眸凝视着清云。五指泛着青白。对望良久终不见清云有丝毫的心软。。不轻不重的说道。“那还请姑姑替奴婢通传一声。奴婢要见皇上。”说完。她抬头望着清云。眸中尽是殷殷期盼。 清云浅叹一声。提了提裙摆也随着她单膝蹲在地上。一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中午太和殿要设宴款待各国国君。皇上现在正在休憩。你若当真想见上皇上一面便随我來吧。” 话音刚落。清云扶着苏瑾瑜的身子一并起了身。纵然知道这是不可而为的。但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苏瑾瑜这个倔脾气一起在殿外闹笑话。让过往的宫人瞧见听见了去。惹上是非的还不是永和殿。。 当初苏瑾瑜一心一意前往太医院时。清云并未将她之前穿过的那套宫女服丢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也正好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两人一路朝着偏殿走去。苏瑾瑜不断的张望着四周。离开的这些天。物是人非竟起了些许的陌生感。 來到偏殿。见殿内并无一人。苏瑾瑜好奇的侧头问向清云。“姑姑。星奴和季秋姐姐她们可是还好。” “自你离开后。季秋她们四人便被皇上派去了他处。而星奴这些日子总是在寝殿伺候着皇上。大概是和你有着亲近的关系。皇上待她的服侍也甚是满意。”说着。清云推开房门。从衣柜最底下取出那套宫服递到苏瑾瑜的面前。 “多谢姑姑。”苏瑾瑜放下药壶。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对着清云欠了欠身。 须臾过后。换过一身宫装的苏瑾瑜坐在梳妆台前。轻绕秀发将它们绾成平云髻。指尖拂过梳妆台上的几件首饰。她并未选择其中之一。只是绕了几束发丝绾在发髻上。一一用夹子固定住。 能够暂时穿上这套衣服。她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从一早她就不是这儿的宫女了。又有什么资格再佩戴任何的首饰呢。就连这座偏殿。她也是沒有资格居住的。 清云推门进來。看到苏瑾瑜站在梳妆台旁。就将方才取來的令牌替她挂在腰上。抬头审视了几眼。见那别出心裁的发髻不禁伸手抚摸了几下。另只手从发髻上取下一支烙花银簪想要替她簪上。 “红花再美。也是需要绿叶的衬托。”说着。她将烙花银簪横簪在左侧发髻。“既然选择穿起这身衣裳。那头饰也是少不了的。” 苏瑾瑜眸中带笑对着清云轻轻颔首。 在清云的陪伴下。苏瑾瑜一路低垂着螓首尾随在她的身后。她怕被相熟的宫人认出來。刻意将脸埋在胸前。 寝殿外。几名宫人站立在殿外。清云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让她们退下了。看到人群中并未有星奴。心中诧异便唤來一名宫人询问。才知星奴在寝殿内伺候皇上未作离开。 清云蹙了蹙秀眉。有些不悦的摆手让那宫人退下。星奴恪守本分。清云待她是比较兴奋的。她不似其他的宫人总爱聚在一块儿闲谈。况且她们同住一个屋檐。星奴能够走到今日。清云也是付出过、指教过的。 可今日。她对星奴做的这件事却是分外的不满。她不懂。本是在殿外等候宣召的她为何主动进入寝殿之中。仅仅是因为凌云待她的信任吗。 苏瑾瑜瞧出清云的若有所思。她上前走了一步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姑姑应当相信星奴。皇上心情不佳也是需要近身伺候的。。在寝殿内本就应当有女官近身伺候的。不是吗。” 关于这一点。苏瑾瑜是相信凌云的。她也同时能够体会星奴的做法。要不想被人欺负只有不断的强大。星奴的做法若是为了保全自己。她又能反对什么呢。每个人都有追求权力的机会。 清云望了眼苏瑾瑜。便轻轻叩响了门扉。“皇上。清云求见。” 片刻过后。星奴蹑手蹑脚的替清云打开了殿门。她示意清云举止轻一点。“皇上刚刚歇下。姑姑莫要打扰。” “既知皇上歇下。为何不离开。”清云不悦的说道。她的眼眸不断的打量着星奴。见她衣衫整齐。发髻并未凌乱。心中这才松了口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星奴自知过错。忙跪倒在地。小声的辩解着。“皇上怕冷。特意燃了几个火盆。可今日送來的煤炭似乎有些湿意。总是燃不着。奴婢怕冻着皇上。遂留在里面照看着火盆。”说着。星奴别过身将遮在背后的火盆显露在清云的眼前。 清云长吁一口气。扶起星奴的身子。这才注意到她那脏乱的五指。不禁皱了皱眉。“你以为徒手搓掉那些湿了的煤炭。它就能燃烧起來了。既然煤炭不好。让人重新去换不就可以了。” 说着。她掏出手帕塞进星奴的掌心之中。“这里有我在就好了。你下去整理下自己的仪容吧。” 星奴并未认出站在清云身后的苏瑾瑜。因着急切忙于解释而无暇顾及那个始终低着头的宫人。经过她的身旁时。闻到那淡淡的药箱味让她顿了顿脚步。可未做过多的念想便速速离开了寝宫。 苏瑾瑜在清云的示意下。踏入寝殿。 龙榻上。蔓蔓轻纱遮住了凌云的身躯。同时也将苏瑾瑜的视线阻在了外面。她走到圆桌前放下手中的药壶。看着星奴口中的火盆不时的发出响声。火苗越是燃烧便越小。 她知道凌云的病随时都会复发。便学做星奴的样子。不停的用铁棒拨动着火盆中的煤炭。 不知过了多久。凌云缓缓的睁开了睡眸。闻着空气中凭空多出來的几丝药味儿。他蹙了蹙眉。掀开轻纱呼唤着。“星奴。星奴。”在入睡前。他记得是星奴在旁边拨弄火盆。才一转眼的功夫她应该还是在殿内的。 苏瑾瑜听到凌云的呼唤。忙放下手中的铁棒。从药壶中倒了一碗药匆匆迎了上去。 “皇上。可是醒了。”她沒有抬头。双膝跪倒在床榻之下。轻声的说道。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凌云原先蹙紧的双眉更是拧在了一处儿。搭在轻纱上的五指莫名的颤动了几下。。轻声的唤出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丫头。” 苏瑾瑜垂首含笑。缓缓的扬起下颚。将眸华迎上凌云那充满惊异的眼眸。不待他开口。她便从地上站起身來。 “再过一年。奴婢就满十五了。到时候皇上可不能再唤奴婢‘丫头’了。”说着。苏瑾瑜朝着凌云走去。 凌云看清她是一身的宫女装。不禁疑惑的问道。“可是后悔了。” 苏瑾瑜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她将手中的药碗递到凌云的面前。直言道。“去太医院奴婢不曾后悔。可奴婢却后悔无法再见到皇上。皇上。你说奴婢该怎么办呢。” “若是想回來了。那就回來吧。沒有你在的永和殿。冷清了不少。”凌云凝着苏瑾瑜说道。当初他可以一道圣旨就将苏瑾瑜调到太医院。如今他也是可以再将她从太医院中调回來的。 鼻翼前萦绕着浓浓的药味。凌云这才注意到苏瑾瑜手中的药碗。他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是进补的药材。皇上趁热服用吧。”苏瑾瑜转念一想就撒了谎。正如清云所说的那样。她不能害了太医院。 凌云疑惑的看了眼苏瑾瑜又看了看药碗。他笑了声就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顿时在口中蔓延。他皱了皱眉。将药碗重新交还到苏瑾瑜的手中。 一开始。在他看到苏瑾瑜的第一眼起还有所好奇。她是为了什么才回來的。在看到这碗药的时候。他心里有了大概的明白。如果她去太医院就是为了这碗药。那么她就大错特错了。 待口中的滋味全数退去。凌云掀开身上的被褥从床榻上走了下來。苏瑾瑜见状。立刻从屏风上拿起外衣替他穿戴整齐。 抬头张望了眼窗外的天色。距离午膳已经不远了。 “丫头。这几日过的可好。”凌云走到轩窗前。侧头问向苏瑾瑜。 尾随而上的苏瑾瑜点了点头。除去和叶辰轩的那一段。她过的算是很好的。比起在合德宫抑或是在永和殿。都闲适安逸的不少。 凌云突然转过身。将她揽入怀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更是将下颚抵在她的额前。“可朕一点都不好。朕梦见你会离开朕。朕比谁都要痛。丫头。你说是不是朕想的太多了。”说着。凌云无奈的苦笑了几声。 苏瑾瑜投入那久违的怀抱。双手攀上他的腰轻轻的收拢。一时不禁泪眼婆娑。“奴婢就在这儿。哪儿都不会去的。除非是皇上不要奴婢了。不然别人怎么赶奴婢。奴婢也不会离开皇上半分的。” 凌云将苏瑾瑜从怀抱中抽离。双手抚上她的面颊。不断的摩挲着。“答应朕。永远记住这句话。这是你对朕的承诺。朕可以不要你生生世世留在朕的身旁。可今生今世你一定要守着朕。一定要。”说着。凌云俯下身吻了下苏瑾瑜的唇角。 165、凌云吐血病倒 那一吻炙热的灼伤着苏瑾瑜的脸颊。她羞赧的垂下螓首。五指略显激动的抓紧他腰部的龙袍。原本那毫无褶皱的衣袍。顿时折痕四起。 殿门外传來一阵叩门声。将苏瑾瑜的思绪从九霄云外牵扯了回來。稍稍抬眸便迎上凌云那充满深情的眸华。唇角扬起弧度。露出一抹浅笑。 眼波流转。发出熠熠的亮光。 苏瑾瑜将双手轻搭在凌云的肩膀之上。踮起脚尖。学做方才他亲吻她的模样。一手捧着他右侧的面颊。将双唇紧紧的贴在他的唇边。 “奴婢答应过的定然不会忘记。哪怕生生世世。”。呵气如兰。 凌云一手揽过苏瑾瑜的腰肢。紧紧的将她嵌入他的怀抱之中。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当殿门外再次传來叩门声时。苏瑾瑜自知不能再耽误下去。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桎梏。一手更是抚摸着他那悉数绾进发冠中的银发。心中祈祷着。但愿能够早一天看到他恢复乌发满头。 “留在这儿等朕回來。”凌云牵着苏瑾瑜的手走到殿门前。伸手覆在她的耳畔。他希望这一次她不会再逃走。为了那所谓的礼节而再次弃他而去。 苏瑾瑜唇角含笑点了点头。这一次她真的是不走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知道。回去太医院有她难以面对的叶辰轩。出口伤了他。她便不再打算对他有解释的机会。 如果误解可以成全他。那么苏瑾瑜宁愿让这个误会一直延续下去。让叶辰轩的恨意更加的浓烈一点。 随着空隙的增加。五指不得不从她眷恋的掌心中抽离。包含着他那丝丝的寒意正一点点的在离去。为何。久后重逢总是如此的短暂。虽然。再见面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却总让等待的人望穿秋水。 凌云侧过身对着苏瑾瑜笑了笑。这是他第一次笑的如此开心。也是第一次让苏瑾瑜感受到窝心的笑容。 殿门缓缓的推开。。凌云终是将视线从苏瑾瑜的身上收回。看着殿外恭候多时的宫人。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举起左脚迈过门槛。突然感觉胸膛之中有股乱窜的气流不断的袭击着他周身的大穴。 手迅速的按在殿门上。背对着苏瑾瑜的凌云不想让她看到他发病的模样。硬是吞了口冷气进入胸腔之内想要压制住这股气流。右脚更是艰难的跨过门槛。 恭候在外的尚喜被凌云这突如其來的举动吓在了原地。看着他痛楚的样子。却不能上去搀扶他一把。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病魔折磨着。 始终凝视着凌云的苏瑾瑜。。不禁悄悄的流下了泪水。她知道他此刻正在受苦。她也多么想要冲上去拦住他前进的道路。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亦是无能为力。 苏瑾瑜轻咬着下唇。不想让他听到她啜泣的声音。看着他已经跨出门槛。而尚喜也走了上來搀扶。苏瑾瑜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 殿门重新闭合。不待苏瑾瑜迈开脚步。就听到门外传來的呼喊声。 “皇上……” 紧接着。除了那记沉闷的倒地声。还掺杂了更多的步伐声和急切的叫喊。 双眸蓦然睁大。空洞无力的望着眼前的那袭蔓蔓轻纱。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在寒风的吹拂下。它不停的在半空中飞舞着。脚。不由自主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寝殿。 望着倒在尚喜怀中的凌云面色苍白。那刺眼的明黄龙袍上赫然沾染着腥红的血渍。苏瑾瑜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惊慌的跑了过去一把从尚喜手中夺过凌云的身子。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双手惊惶失措的擦抹着凌云那残留在唇角的血渍。泪水再也不能自已的流淌下來。滴滴溅落至那殷红的血色之中。 昏迷中的凌云好似有听到苏瑾瑜的呼唤。挣扎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眸。对着身旁的尚喜虚弱无力的说道。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保住她……朕……朕……相信她……”说完。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或许。凌云是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对于苏瑾瑜。他始终保持着一贯的信任。 本该是在太和殿设宴款待各国国君的宴会。最终因为凌云突然吐血昏迷而被迫中止。为了表现出宛国的诚意。更是将那些国君留在宫中。待凌云清醒之后再设宴赔罪。 太后携着太妃与李沐韵急切赶至永和殿。看着床榻上凌云丝毫沒有血气。更是责罚了太医们的失职。 经过一个时辰的诊断。太医擦着额上的汗水颤巍巍的将凌云隐瞒病情一事禀告给太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并且以尽最大的可能护住心脉來缓和局面。 太后听闻。立刻便将御大夫从宫外传召进宫。对于凌云隐瞒病情一事。她想御大夫必然是知道的。可今日这吐血的严重情况。让太后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件事情。 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了呢。就算身子再差。沒有致命的一击怎么会倒下呢。 顿时。寝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站在旁侧的宫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会将罪责招揽到自个儿的身上。 苏瑾瑜站在清云的身后。。眼眸不断的探望着床榻上的凌云。看着他始终沒有起色。心中更是焦急起來。不得不怀疑那药壶中的药是否真的能够医治他的伤。为何在他喝完之后。这伤变的更加严重了呢。 她将眸光落定在圆桌上的那药壶上。生怕让太医看到了去。 “太后娘娘请宽心。臣妾相信皇上定然能够挺过这一关。不如倒桌前先休息一会儿。”李沐韵眸光死死的盯着凌云。她怎么也不相信有一天他们会用这种方式來见面。 太后疲惫的揉着眉心。回宫这才几日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究竟是这宫中作怪的人太多。还是凌云命中福薄呢。 166、保不住的周全 (女生文学 ) 永和殿的侧殿中。太后正襟危坐看着一同跪倒在地上的李沐韵和尚喜。她垂着守擦拭着指尖上的护甲。 良久。她才缓缓的启唇问向李沐韵。“皇后一统六宫。哀家倒是想知道一个区区宫人纵然有天大的胆子。怎敢私自将药呈递于皇上寝宫之内。尚喜。你休要再搪塞哀家。哀家深信这样的情况不会是最近才出现的吧。”说完。眸光犀利的直盯着他们两人。 细细听完太后说的那番话。李沐韵不由得轻轻打了个寒颤。太后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知道的很多很多。当然她也不排除太后所知道的那些都是如嫔告知于她的。 李沐韵将手覆在冰冷的地面上。。梳着高髻的螓首随之磕了下去。声音略显颤抖的应声说道。“臣妾不知太后所言何意。”她和凌云之间的那些事。太后压根就不知道。今日她若是断然承认了太后说的那些话。更是将苏瑾瑜真实的身份曝光。那么她敢保证下一个被算账的就是她自己了 太后侧头睨了李沐韵一眼。并未开口示意她起身。转而将眸光落定在尚喜的身上。幽幽沉沉道。“皇后顾及面子不愿说。尚喜。你就由你來告知哀家。”这些事能够压到今日才來说。她也是为了后宫的平静。现下她非要借着此次机会。一并将事情悉数处理完。 尚喜再三的磕头。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一來耳边的叮嘱历历在耳。二來李沐韵都不曾开口说话。也看得出她是不愿将实情说给太后听的。 那么他又如何能够一次性开罪帝后呢。索性眼一闭牙一咬。利索的回话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苏瑾瑜曾是皇上的贴身女侍。在知道皇上有恙在身时。特此请缨去太医院秘密为皇上求取良药。奴才相信。她断然是不会毒害皇上的。请太后娘娘明鉴。”说完。尚喜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太后似不太相信。狐疑的看着尚喜和李沐韵。前些听到了一个版本。现在又听到了这个版本。。她也着实快弄不清楚。究竟谁对谁错。唯一能够知道的便是。自古红颜祸水。然这个女子是断断留不得的。 疲倦的摆了摆手。示意尚喜先行退下。在殿门重新闭合之时。太后自椅子上缓缓起身。扶起地上的李沐韵。看着她发红的额头。怜惜的轻覆着她的手背。 “哀家知道皇后方才那么说是为了顾全你同皇上的面子。可后宫就是后宫。是个沒有硝烟的战场。今日你千百般护着她。來日指不定反咬你一口。母仪天下是你的福气。哀家不喜欢有人來瓜分这不该属于她的福分。皇后可是懂哀家的话。”太后意味深重的凝视着李沐韵。。一语说罢。她复轻轻拍了拍李沐韵的手背。 李沐韵目露难色的迎上太后的眸华。她又何尝听不懂这话中的意思。只是。她并非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而去陷害他人的人。正如尚喜所说。就算今日那碗药当真是苏瑾瑜呈递的。可她的的确确是沒有任何的动机去谋害凌云啊。 抿紧了双唇。李沐韵的手在太后的轻覆之下逐渐僵硬起來。心中困惑的咬了咬唇瓣。“臣妾也相信此事定不是她所为。亦深知太后娘娘心中所想。今日之事。虽说死罪难逃。可活罪也是断断无法逃脱的。不如先行收押天牢。待皇上苏醒再做定谋如何。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此事哀家心中自有主张。皇后不必多言。”太后见李沐韵咬紧牙关不愿意多说半句关于苏瑾瑜的事情。心中也慢慢的相信了当时如嫔所说的那番话。她沒有再多说什么松开她的手就直径离开了偏殿。 那日在慈恩宫。如嫔与太后曾达成过一个共识。那便是如嫔将知道的一切告知太后。而太后必须护她周全。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此事是出自她的口。 也就是这个共识。那日太后放弃了追究苏瑾瑜的罪责。只为了护住身后的如嫔。 凌云和苏瑾瑜指尖的那些事。太后也心中做了个无法撼动的决定。。她不可能重蹈以前的覆辙。只是她意料不到的是李沐韵的态度。作为皇后的她。看上去比任何人都不在乎这些事情。 重新回到寝殿。苏瑾瑜仍是轨道在那里。而太医也显然比起方才忙碌了许多。手中的银针更是不断的扎入凌云的身上。 “奉哀家的懿旨。将这名谋害皇上的宫女打入大牢。”太后威严的扫了众人一眼。喝令身后的侍卫将苏瑾瑜拖了下去。 顿时。寝殿内唏嘘声一片。清云有些不支力的险些跌倒在地。而在殿外的尚喜。则是摇头叹息。到底还是沒能护她周全。 可他们谁又能知道太后心里早已有了主张。。就算今日凌云沒有吐血。太后也会因为苏瑾瑜擅自进入永和殿而降罪于她。 苏瑾瑜在侍卫的钳制下闷声不响的离开了寝殿。离去之时。她不舍的看了眼清云和昏迷不醒的凌云。她终究还是沒能躲开。只祈祷在死之前能够听到他苏醒的消息。 这一劫。注定是躲不掉。避不了。 景阳宫作为接待各处使臣与国君的宫殿。此次隆重的朝贺更是招待了各国的国君居住在此。 各国国君之中应属羲国的连渝、。这三人更是被安排在景阳宫内的三大厢房之中。 陈玄锡自然是和白衣男子共用一间厢房。这让不少人议论纷纷。更是传出‘断袖之癖’的谣言來。 素來和曌国相好的羲国连渝更是在那时出來替他们澄清了事实的真相。三十而立的连渝看着白衣男子时。眉宇间总会浮现出淡淡的忧愁。仿佛他看的另有他人。 白衣男子从來沒有见过连渝。而陈玄锡也只是从父亲地方听闻过这个人的存在。对他并未有多大的好感。虽说他替他们化解了一场尴尬。可当陈玄锡看清连渝留在脸上的神色时。。 偌大的皇宫。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纵横交错的小径。更是让他们有着在羲国的恍惚感。 “今日失仪了。玄锡。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该感谢对方才是。论辈分。怕是要唤他一声伯父。”白衣男子在陈玄锡的身旁说道。 “只怕他帮我们另有所图。也不知要在宫中停留几日。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一遭。”陈玄锡对于被留在宫中而感到些许的不悦。他并不是很喜欢宫中的繁文缛节。况且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只有逆來顺受的份。 白衣男子抬眸看了他一眼。不住的摇了摇头。“将來哪日。。你若登基为帝又要如何排遣这心中的不适呢。玄锡。你若一意如此下去又要如何治理天下呢。” 两人边说边走。逐渐的离开了景阳宫。正不知不觉的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陈玄锡欣赏着种植在花坛中央的各种鲜花。如火的山茶是曌国怎么也无法栽培出來的花种。他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关于这种花的介绍。 百闻不如一见。倒也符合了‘赛芙蓉’之称。 白衣男子见陈玄锡的眸华始终锁定在花坛中的那些花卉之中。扬了扬唇角便不再多说些什么。抬起下颚望向远处。这宛国的皇宫多彩多姿。就连栽种在宫中的花卉都不见有任何凋谢的痕迹。看來宫中皆是爱花护花之人。 幽幽小径。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带着利刃的摩擦声。 白衣男子疑惑的扯了扯陈玄锡的衣衫。用眼神指了指不远处花丛后的几道身影。初來乍到的他们。不知宫中发生了何事。 在侍卫团团的包围下。双手被束缚在身后的苏瑾瑜走在最中央。她低头望着脚下走过的青石路。计算着离开凌云的距离走了有多久。 她答应过他。在他回來之前不再离开。可这次。她又再次违背了誓言沒能再等到他回來。回想起凌云昏迷之前说的那番话。好似一早就已经得知接下來会发生什么事。 无能为力的是。他來不及走的更远。來不及阻止他人对苏瑾瑜的怀疑。 眼眸底下出现一抹淡青色的衣袍。她眨了眨眼睫。终是扬起下颚看清了对面的來人。 叶辰轩搀扶着御大夫在宫人的牵引下來到了此处。不巧的遇上了送苏瑾瑜去大牢的队伍。令叶辰轩怎么也不敢相信的是苏瑾瑜会谋害皇上。他望着她那如一潭死水般的眼眸时。心中说不出的苦楚。 “又是你这小宫女。难道皇上和你当真相克不成。”御大夫看清苏瑾瑜的容貌之后。这才记起來上次进宫正是为了替凌云解开中毒一事。这回进宫反倒是凌云出了事情。 苏瑾瑜苦笑了几声。不作任何的回答。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和谁相克了。 叶辰轩凝了她一眼后。便垂首扶着御大夫直径朝着永和殿走去。他沒有说什么安慰的话。淡漠的视她如陌生人一般。匆匆走过便忘却了。 冷风拂面而至。眼眸随着叶辰轩的离开而轻轻合上。淡淡的说了句。“如此。那便是最好的。”举步就走。 话语乘着风钻入叶辰轩的耳中。全身不禁轻轻一震。眸华微颤的扭头望向苏瑾瑜离去的背影。越行越远。至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167、她是汐华? (女生文学 ) 站在花丛之后的白衣男子呆呆的看着苏瑾瑜远去的背影。似乎还沒有从方才的神绪中回过神绪。让他惊讶的并不是从御大夫口中说出的那番话。自然这宛国皇宫中发生的事情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那方清丽的容颜让白衣男子不住的摇着螓首。口中仿佛在说什么。让人听不真切。 陈玄锡见侍卫队伍已经走出了他们的视线。而白衣男子迟迟还未反应过來。不禁疑惑的走上前去。顺着他的眸光向远处眺望。他轻轻推了推白衣男子的肩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很少看到你魂不守舍的样子。难不成是让那宫女勾去了魂不成。女生文学”话语中带着些许的戏谑。 “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玄锡。难道你沒有看出來吗。”眼眸半眯。白衣男子若有所思的侧过身对着陈玄锡说道。 那抹身影。他看了这些年又怎么会轻易的忘却呢。可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在这个完全不相熟的人身上也有着和她相似的身影呢。 花丛之后的他并沒有正面看清苏瑾瑜的容颜。那稀疏的枝叶只留给他一道模糊的身影。却已然教他魂不守舍。 陈玄锡听闻白衣男子说的话。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笑了几声。指了指苏瑾瑜离去的背影。他笑着道。“是你多心了吧。这里那里会有我们认识的人呢。就算有。也更加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啊。我看你是糊涂了。” 他方才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们的出现。更别说是看到半个人影了。对于白衣男子的话。他也只好一笑而过。 “如果有如果。她有可能就是我一直努力在寻找的妹妹。因为。只有她一个人能够让我感受到娘亲的气息。四岁的时候她就离开了我们。可血缘的关系却是怎么也剪不断的。你说。是不是。”蓦然。白衣男子扬起唇角。。 父亲曾经告诉过他。他的妹妹小时候就像极了娘亲的模样。虽然阔别这些年不见。容颜已不再仿佛当年的稚嫩。可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告诉他。她就是在苦苦要寻找的人。 在对陈玄锡说出那番话之后。心底里的这个感觉越來越强烈。甚至现在就想冲上去将她带过來。 “你是说。汐华。”陈玄锡全身一震。睁大眼眸不可置信的问向白衣男子。“她就是汐华。怎么可能……她是这里的……” 接下去的话。陈玄锡沒了再说下去的勇气。因为他已经从白衣男子坚定的眼眸中读到了他的肯定。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只是。让他们无法相信的是。堂堂曌国的郡主又怎么会沦落到成为宛国的宫女呢。而且此刻又被安上了谋害的罪名。 倘若。她还记得小时候所有的事情。为什么不回羲国不回家呢。白衣男子相信。一个人在四岁时的记忆是不会这般健忘的。 “这么说会不会太武断了。我知道你想找回汐华的急切。可是万一她不是汐华呢。你这不是白高兴一场吗。我觉得。首先我们要弄明白她真实的身份。我不想看到伯父再失望一次了。”陈玄锡很快就敛起方才的惊异。。冷静的劝着他不要再冲动了。 白衣男子讪讪的笑了几声。是啊。寻找了这些年曾经也找错过几个。可先前的那几次都沒有这次的感觉來的强烈。 但陈玄锡的一句话还是对的。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如果那个女子真的就是汐华。那么他就一定要弄清楚。这九年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她又在这个皇宫里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冷静下來的白衣男子在陈玄锡的劝诫下。满怀心事的离开了御花园。而他们两个也早已沒了继续欣赏的雅兴。彼此的心里都有着不同的想法。 陈玄锡侧眸看了白衣男子几眼。。接着他垂头抿唇苦笑了几声。就连白衣男子都能靠着感觉认定那人就是汐华。而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又是否能够感受到他的思念。而马上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呢。 离开的半年。事情或许早就不像当时的那样了。那座别院。他去了好几次。可始终都沒有任何的讯息。就连当初看门的大叔也就不知去向了。 御大夫來到寝殿给凌云请过脉之后。他发现凌云体内的有几股寒气不断的抵制着什么。好似双方之间发生了争斗。从而导致凌云急火攻心以及吐血昏迷。 不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幸运的是他并沒有因为此次突如其來的昏厥而影响性命。御大夫询问了之前请脉的太医是否有什么发现时。太医顺道就将那碗药递给了御大夫。并且轻喃几句之后就告退了。 叶辰轩用银针调理着凌云的身子。见到御大夫揣摩那碗药良久。总是忍不住的开口轻语道。“师父。我相信她。” 指尖碾磨着药汁。又放在鼻前细闻了闻。转身就对叶辰轩做了个摇头的姿势。轻声的说道。“有些事有些话。是不可说出给人听的。你相信是你的事情。它并不会改变太后娘娘以及任何人对这件事的看法。”说完。御大夫放下手中的药碗。女生文学朝着正在软榻休憩的太后走了过去。 简单的禀报了凌云的病情。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李沐韵和太妃的陪伴下一齐离开了寝殿。临走前。她又担心永和殿沒有得心应手的宫人。特意将陪伴在身数年之久的芷兰留下全心全意照顾凌云。 御大夫在叶辰轩做完针灸之后。借了个理由离开了寝殿。 “师父。你有心事。”自离开永和殿之后。叶辰轩就感受到御大夫的异样。看着他急急速走的样子。蹙眉问道。 。抬起下颚凝了叶辰轩一眼。紧接着他叹了口气。扭头就走。这可让原本就一脸疑惑的叶辰轩顿时变得一头雾水。他实在是不知道御大夫心里究竟在担心什么。 他在和太后交代凌云病情的时候也不见得如此急躁。反倒是出了寝殿。他立刻就变得如此。叶辰轩不懂。更不知道御大夫他究竟隐瞒了多少真相。 他扯开步子忙追了上去。一把拦住御大夫的去路。焦急的问道。“师父。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既然皇上的病情并无大碍。你又为何如此焦虑不安呢。难道。皇上的病情……” 话还沒说完整。嘴巴就被御大夫用手给堵上了。。眸中的紧张让叶辰轩越來越觉得这件事蹊跷奇怪。他扳开御大夫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 御大夫向四处瞅了瞅。见沒有什么宫人经过。揪住叶辰轩的衣袖就往太医院拖去。丝毫不顾及所谓的仪态。 一回到厢房。御大夫连忙关上了所有的门窗。拉着叶辰轩在桌前坐下。 “事到如今。为师也不想在向你隐瞒什么了。其实。皇上的病情早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自从十四年前他从瞾国回來之后。那病就一直残留到今天。这也是为师会将你留在宫中的原因。可是。今天这一局面却超出了为师的预想。那碗药不知算是良药。还是毒药了。”御大夫似笑非笑的轻摇着螓首。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各种有着神效的灵药。却完全忘却了这一帖治疗根本的药方。 如果在十四年前就定期服用。那么现在的凌云又是否已经痊愈康复了呢。如果在十四年前。他不是急于功利想要出头也不至于忽视了那潜藏在体内的病情。 然。长达十四之久。那毒已经深入血脉之中。那碗药又怎么能够一下就让凌云有所好转呢。加之心中的情绪波动。吐血昏厥是必然的事情。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药竟然会在他的体内与寒气做着抗争。 御大夫深深埋首于胸膛之前。如果凌云醒了。所有人的性命都保全了。可他万一无法苏醒。那么牢里的那个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叶辰轩毅一脸凝重的静静将御大夫的话听完。不住的用手捂着双唇。心中思绪万千。 如此。那便是最好的。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难道苏瑾瑜一早就知道会沦落至此。所以特意找了个借口与他诀别。更是主动放弃了医女的身份。为的就是不连累太医院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她出宫就是为了得到那方药方。她若有心想医治皇上的寒疾。又何必大费周章出宫呢。只要她一句话。他有什么不能帮她达成的呢。 叶辰轩抬眸望了御大夫一眼。不假思索的冲出了厢房。朝着苏瑾瑜的厢房跑去。 看着那整洁的房间。叶辰轩心中一紧竟沒了想要踏步向前的勇气。呆呆的望着床铺上那块皎洁的玉牌此刻正安安静静的等候着被人发现。 原來。这一切都是她精心计划好的。五指不断的抓紧掌心中的玉牌。叶辰轩不断的在心中懊悔着。如果能够提早看出她的异样。事情也不会演变至现在这个局面。 转身离开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到那枕上的泪痕。清晰的显露在叶辰轩的眼前。这更加加深了他心中的愧疚之情。只好在心中默默的祈求着凌云能够渡过这次难关提早苏醒。 168、手臂的代价 (女生文学 ) 漆黑的夜空。好似那泼洒的墨汁。瞬间就将整片天地瞬间笼罩。一切都沉浸在那凄冷的寒夜之中。 身下只有一席用稻草编制而成的草席。盖在身上的也不过是一床破败的棉絮。苏瑾瑜望着灰白的墙壁咬了咬唇瓣。辗转反侧。 从床褥中伸出手在空气中描摹着凌云的面庞。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空气时。蓦然颤抖了几下。那仿佛是來自凌云身上的温度。逐渐散去的温热让她忍不住啜泣着。 半夜起身。这才发觉寒气逼人。刺入肌骨。身子颤了颤将被褥裹的更紧了些。双眸空洞的望着牢门外那昏暗的烛光。 从进门到现在已然有了大半天的光景。女生文学狱中迟迟沒有凌云的消息。不知是否已经得到解救。回忆起在的路上遇上了御大夫。她想他应当是有办法医治好凌云的。 幽静的牢房之中。依稀之间传來几声躁动声。还有那沉重的铁链作响声。紧接着便是那徘徊于走道上的脚步声。 苏瑾瑜讶异的忙躺下身子闭眼假寐。伴随着脚步越來越接近所在的牢房。她曾偷偷的睁开眼眸瞧上那么几眼。可都因过早而沒看到來人是谁。 “王爷。正是这儿了。”狱卒殷勤的对着凌枭作了作揖。从腰上取下一大串钥匙替凌枭打开了牢门。。一概人等均不准私见苏瑾瑜。他害怕被人知晓了去。门一开他就小跑了出去。 凌枭满意的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不住的打量着牢房的四周。在那角落之中好似还有一只黑影正在那儿不断的攀爬。 看着床上的苏瑾瑜似乎沒有要苏醒的意思。他冷哼了一声。大步迈进牢门之内。 苏瑾瑜不知來者是何人。也极不愿意正面朝向外面。发出几声呓语就借机将身子转向里侧。眼睑瞬间抖动了几下。 “大哥正处于危机时刻。本王不相信你还能安然入睡。若是醒着。便早早的起身回话吧。”凌枭挥了挥衣袖。这才发觉着牢房之中居然连张凳子都沒有。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马不停蹄的赶回來。到现在都还沒有休憩过。看着苏瑾瑜舒适的钻在被窝里。心中更是充满了些许的怨恨。 当初。他就和凌云说过不要儿女情长。不仅误了江山更是会伤了他身。如今倒好。这些话也倒一一实现了。 苏瑾瑜扯了扯被褥。缓缓的睁开眼眸。她听得出是凌枭的声音。可就是不愿回过身去见他一眼。她和他之间的那些不愉快。总是困扰着苏瑾瑜的心头。 其实。她心里还是和他有着计较的。 凌枭见她沒有丝毫的反应。有些恼怒的瞪着她的身影。“你若想死在这牢中。女生文学本王成全你便是。又何苦为了大哥到这來受你的脾气。”说完。凌枭一甩衣袖扭头就要走人。 苏瑾瑜抿紧双唇。听到是凌云让他过來的。霍然从床上腾起身子。对着他的背影疾呼道。“奴婢醒了。” 凌枭稍稍侧头用眼梢瞄了苏瑾瑜一眼。唇角划过那抹冷笑。果然。被他猜中了她的软肋。 脚下的步伐虽然停顿。可凌枭却迟迟沒有转过身去面对苏瑾瑜。他在等苏瑾瑜开口求他。他亦相信凌云是对付她最好的办法。 “奴婢醒了。王爷可否告知奴婢皇上的病情如何了。女生文学”苏瑾瑜穿好鞋子。步步朝着凌枭走去。就算再不愿意。她也不能拿凌云当赌注。心里盼了的消息怎么能够就这样错过呢。 “方才任凭本王怎么叫你。你都不愿搭理。可现在却主动留住本王的去路。不知是何意。若是为了知道大哥的事情。那好。你求本王。求的本王舒服了。本王自然会将所有的一切告知于你。如何。”凌枭冷冷的将这些话丢给身后的苏瑾瑜。随后便转身直盯着苏瑾瑜那黯淡的眸华。心里不断的盘算着接下來要如何惩罚她才好。 “求。求你吗。”笑颜倦倦的凝视着眼前的凌枭。也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也是曾经宛国的国君。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若只是求他就能换來凌枭的消息。又有什么好怨言的呢。 夜色深沉。从窗外洒进那一拢月华。淡淡的扫在凌枭淡紫色的衣袍之上。 苏瑾瑜倒吸了一口气。寒气入口。牙齿也为之颤动了几下。垂了垂长翘的眼睫。双膝一曲整个人就跪倒在凌枭的身前。手掌与地面紧紧的贴合着。她缓缓的俯下身磕了几个头。 “奴婢求你。求王爷告诉奴婢。” 凌枭冷笑了几声。掀了掀衣袍便蹲下身去。左手搭在苏瑾瑜的肩膀之上。不怀好意的看着她。“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接下來本王想同你算算旧账。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既然你害的大哥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那么本王就卸了你这只胳膊。全当是赔罪了。可好。” 最后两字。语态极为的柔和。苏瑾瑜听着他的话。眸华不断的闪躲着他那双琥珀般的瞳仁。身子往旁一倾。她连拒绝的话都沒有说出口。只感觉肩膀上有什么被撕裂了。疼痛骤然肆意的蔓延。 “啊……”脱口而出的叫喊声。却也无法分担身体上的苦楚。 疼痛难忍。眼角迸出了几滴晶莹的泪水。在月色之下着实的让人为之心疼。可站在他对面的凌枭。眼眸里却沒有丝毫的疼惜之情。五指紧紧的扣着她的肩臂。手背上泛着令人心慌的白皙。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用力掐着手。提醒自己不能哭出声來。泪水连连不断的自眼梢滴落。落在身下那尘埃之中。 “本王就是要你记得。你现在有多疼。大哥就有多疼。要不是你肆意乱來。他会躺在那里动也不动吗。之前。是本王太心软沒有将你带出宛国。导致现在的局面发生。本王不会就此轻易的放过你。这只手就是例子。若有再犯。本王就要了你那条腿。”凌枭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來。他俯首看着跌坐在地面上的苏瑾瑜。眸华里满是腥红的杀意。 只是要了她那条胳膊。凌枭已经是法外开恩。在以前。谁要是胆敢伤害凌云半根毫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定然会十倍奉还。 苏瑾瑜噙着泪水。不住的点了点头。 那夜。在凌枭的执意要求下。将苏瑾瑜从牢房带了出來。 风霜满面的季秋静静的在大牢外等候着。苏瑾瑜方才的那一声叫喊让她差点就冲了进去。可因为那是凌枭。不得不压抑下心中的焦急。 看到苏瑾瑜一脸苍白的出现在她眼前时。季秋怎么也不敢相信。凌枭会对她动了私刑。这若是让凌云知道了。怕有的遭殃了。 “王爷。你怎么可以如此待她。”季秋快步走到苏瑾瑜的身旁。搀扶着她那羸弱的身体。言语之间满是责备之情。女生文学 凌枭不悦的睨了季秋一眼。“那你告诉本王。本王要怎么做。季秋你可是离开本王太久。都快忘记本王之前是如何对待他人的手段了。” “季秋不敢。往日种种季秋不敢忘却。可如今。季秋的主子是皇上。奴婢是奉了命保护姑娘的。王爷现在这么做。让季秋着实为难。”季秋松开苏瑾瑜的身子。对着凌枭抱拳说道。她也顾不得苏瑾瑜在场。直截了当的说清她真实的身份。 “当年有人要刺伤大哥。本王便取了他全家的性命。如今。本王不过是卸了她一只胳膊。你还敢说是本王下手严重了吗。”霍然转身。冷漠的直视着季秋。凌枭较为恼火的说道。 季秋再次福了福身子。见他有了愠意。只好摇头否定。她看着苏瑾瑜那只手臂。轻声叹了口气。 季秋陪着苏瑾瑜一路來到永和殿的偏殿。再三的嘱咐她这些日子千万不可踏出殿门半步。否则谁也保不了她的性命。 苏瑾瑜颔首。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水经她一垂首。汗水便顺着面庞滑落下來。季秋知道。这一路上她一直隐忍着痛楚。争取不发出半点的声响。 眸中充满了满满的担忧。季秋轻轻的托起苏瑾瑜受伤的手掌。放在手背上拍了几下。“王爷的命令我违不得。若你当真害怕失去这条胳膊。我替你接上就是。受过的伤总是好不了的。以后这只手会比以往來的虚弱一点。较重的东西都是提不得的。瑾瑜。你要是不怕再疼一次就点个头吧。” 冷风阵阵。很快就吹散了笼罩在苏瑾瑜发顶之上的热气。手臂也逐渐的麻木僵硬了。就算用再大的力气她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怕是疼过之后。那手臂就不再是她的了。 她抬眸望着季秋真诚的眸华。淡淡的摇头笑着说道。“若是他知道你擅自替我医治这条手臂。会怪罪于你的。我不想连累姐姐和我有个同样的下场。废了就废了吧。” 自从痛楚蔓延的那瞬间。她就沒了半点的畏惧之情。既然是惩罚。又哪里有不受半点苦的道理。失去这条手臂能够唤回凌云。那么她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就连命她都准备好舍弃了。区区一条手臂。她想她是可以面对未來的日子的。 季秋看着她如此。不忍的抚上她的额头替她拭去汗水。细细的将这其中的缘由道给苏瑾瑜听。“王爷是背着皇上伤害你的。今日我若是替你保住了这条手臂。也等于是将王爷的罪降至到最低点。我不想看到王爷和皇上兄弟相残。到时候太后的矛头纷纷会指向你。红颜祸水。兄弟相残。这是宫闱之中最最要不得的。说到底。我这么做也是在救你。皇上的命令。我又岂可违背呢。” 季秋笑着侧过身。瞭望着挂在半空之上那皎洁的明月。月华如霜。 苏瑾瑜从此番话语中明白了季秋心中的打算。轻扯了扯唇瓣。走到她的身旁道。“姐姐有心。此事就劳烦姐姐了。” 169、凌枭的狠毒 (女生文学 ) 天蒙蒙亮。万物在氤氲的笼罩之下。显得迷迷蒙蒙。 太后今日起了个大早。率领了几名宫人就朝着大牢的方向而去。昨日。她忙着处理凌云的病况。对于苏瑾瑜一事尚未分出余心去操劳。 经过一个晚上的酝酿。太后决定趁着凌云昏迷之际。秘密处置了苏瑾瑜。以免后患无穷。 走到大牢外。脚步尚未踏进半步。狱卒说的那番话却足足让太后呆愣在原地迟迟未能反应过來。若不是身后的宫女上前提醒她一句。只怕现在还是继续停留在那儿。 凌枭回來了。他又是在什么时候得知凌云病倒的消息呢。从出事到现在。女生文学不过一日的光景。他居然能够从灵鹫峰赶回來。这速度难不成是日行千里。 太后忧虑不堪的深锁起眉心。凡事有了阻碍总会让人莫名的心烦意乱。凌枭不似凌云那般温润。相反的他却是出了名的出手狠毒。当年若不是他力排众议。她也不会和太妃一齐去了青城躲避。 直至今日。凌云的病倒或许会让凌枭产生长时间留在宫中的念头。两兄弟。情似海。一方有难。另方是义不容辞。何况这也是凌云早前就想看到的局面。 如今。倒也是间接的促成了。 “太后娘娘。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如先行回宫吧。此事需从长计议才是。”素來是太后心腹的玉蝉。眼见着她为凌枭一事而忧心。果断的走上前去劝说着。 太后侧头睨了玉蝉一眼。若有所思的颔首。“他是哀家从來无法计算到的。只不过。哀家想不透他为何会轻易地放过这个丫头。平日里的那股狠劲似乎也不起作用了。”眸华半合。幽幽沉沉的轻喃道。 在用过午膳之后。太后便差了李沐韵一块儿前往寝殿探望凌云的病况。 跨入寝殿。太后一眼就瞧见了正坐在榻前陪伴凌云的凌枭。心中微微一紧。她看了眼身旁的李沐韵。女生文学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用眼神示意了几下。 “进宫多时。皇后可是见过皇上的胞弟宁王爷。” 留给李沐韵的只是那袭浅蓝色衣袍的背影。她含笑凝视了几眼。这才对着太后摇了摇头。“臣妾今日方是第一次见到王爷。早前有听人说起可总见不到他本人的真面目。”话说的很轻很轻。就如同蚊蚁的作响声一般。 端着点心进入寝殿的季秋。早已在门外恭候多时。见到太后和皇后在门外说着悄悄话。她也不好做过多的叨扰。趁着她们一时之间无语相问。这才举步走了上去。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季秋端着点心。只是福了福身子。可言语之间却是充满了无限的敬畏之情。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季秋无须多礼。 起了身的季秋瞥到凌枭至今还是坐在榻前。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怕此举会让太后蒙受莫大的屈辱。匆忙走了上去俯身在他耳畔嘀咕了几句。 “王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來了。让她们如此久候。传出去坏的是王爷的名声。皇上他应当是不待见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季秋也在毫无知情的情况下。总喜欢将凌云摆出來压制着凌枭的一举一动。。 话已出口。便沒了转圜的余地。 自知说错话的季秋。忙用手捂住了双唇。满是担忧的弯腰请罪。静候着凌枭的惩罚。 “如此。到是本王的不是了。”眸光一转。凌枭将视线抽回來笑着站起身來。并示意季秋到旁伺候着。“太后和皇嫂既然都來了。又何须客套呢。大哥他要是知道有这么多人替他担心。本王想他应该也会舍不得这里的一切吧。” 凌枭敛起眸中的冷漠。转化出一张和善的面庞。与太后故意客套着。 知悉凌枭为人处事态度的太后。对于他突如其來的改变表露出讶异的神情。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话是从凌枭口中说出來的话吗。 在以前。就算打死他他也断断说不來这些客套话。在登基之后。他更是将处事的态度暴露于众人之前。不少人曾领教过他的‘毒舌’。 李沐韵看着太后僵硬在唇角的笑容。不免有些疑惑。这宁王并沒有他人口中说的难以相处。如今一见。倒也是性情中人。可是当她注意到太后脸上那不自然的表情时。不由得多瞅了凌枭几眼。 他和凌云也是有着几分的貌似。可一个至刚。一个却是刚柔并济的。或许。也就是这点的差别。。 “太后担心皇上的龙体。故而每日定时会來这永和殿亲自探望。王爷。相较昨日皇上的龙体可是有了起色。” 李沐韵向前走了几步。隔着蔓蔓轻纱向里望了几眼。朦胧的丝布遮住了她的视线。原先苍白的脸庞也被染上了一层嫩黄。乍见之下。这气色也是有了些许的恢复。 然太后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凌枭。看着他自始自终扬在唇角的笑容。不由得感到有些心慌。在她的印象之中。凌枭会笑那是暴风雨的前兆。 “既然皇上的病情有了起色。皇后就先行留守在这儿陪伴皇上。。坐久了也是要舒展舒展筋骨的。不然就容易犯晕。”太后别有深意的凝了眼凌枭。正色吩咐道。 凌枭并沒有拒绝太后的意思。他也清楚这只不过是她的借口。今日她会來永和殿。必然是得悉了昨晚他将苏瑾瑜从大牢中带回的消息。看着她假意的笑容。让凌枭止不住的在心里厌恶。 两人行至镜明湖前。太后屏退了所有尾随在其身后的宫人。这是她第一次独自面对凌枭。她望着那平静的湖面。轻叹了口气。 “哀家想知道。你为何私自放走那个丫头。对你而言。手足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莫不成他心中所系之人也是她。 凌枭冷笑了声。他转过身凝视着太后的侧容。平静的回道。“太后是想兴师问罪怪本王放走了你的心头大患不成。” 笑声拂过。太后从袖中掏出手帕遮掩起她的唇瓣。眸华中出现一丝怨恨。“自古后宫不得干预外政。然外臣不得干预内庭。王爷这么做似乎是逾越了。这后宫有皇后有哀家。就算要处罚也轮不到王爷你亲自动手才是。” 太后的眼眸自始自终都是放在波澜不起的湖面上。但她的心却是激起了汹涌的波涛。 凌枭扬了扬脖颈。仰天说道。“太后娘娘要惩处犯人。无非是下毒、。如此死法岂不是太便宜她了。胆敢做伤害皇兄的事情。本王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放手不管呢。昨日。本王废了她一条手臂。若皇兄三天不见好。本王就再废了她一条腿。直到皇兄苏醒。本王不知那时她是否还有命活在世上。一个人最大的痛苦。不是面对死亡。而是生不如死。本王就是要她生不如死。想死却不能死。”说完。唇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他的笑容在太后的眼中看起來刺眼极了。那温暖的阳光之下。却硬生生的让她竖起了鸡皮疙瘩。不敢相信。苏瑾瑜被他废了手臂后的惨状。 凌枭果然还是心狠手辣的。在他伪装的笑意之下。更是充满了让人无法知悉的阴狠。 见太后还存着怀疑。凌枭放声大笑了几声。“太后要是不信。不如就去偏殿一看究竟。那时自然就知道本王到底有沒有欺骗于你了。”话音刚落。凌枭就全然不顾太后的反应。甩袖就离开了那里。 面颊之上拂过一层清凉。太后还处在凌枭那狠毒的手段中对于他是在何时离开的全然沒有感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太后抱着好奇的心情起身就往偏殿走去。 偏殿中。清一色的淡绿色宫装不断的出入其中。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大堆的衣物在指定的空地。往上一丢就扭头走人。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堆在地上的衣服就如同小山一般。彻底的遮住了那被阻在其后的身影。一只手拿着木板。一只手则是无力的垂在身侧。任凭怎么用力也就是无法将湿透的袖子翻转过去。 站在她身后负责监督的季冬和季夏。不忍的侧过头去。怕再看下去就会冲动的上去替她解决那些难事。可这么做。却又会受到责罚。在來之前凌枭就再三的叮嘱。谁若是手软了。他便彻底的让她再也硬不起來。 苏瑾瑜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细汗。放在旁边木桶上的水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可她就连一件衣服都沒有清洗出來。要在一日之内清洗完这些衣服谈何容易啊。 她叹了几口气。幸好昨日季秋替她接上了手臂。虽然沒有什么力气可总是比残废好了很多。 太后一直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幕发生。从苏瑾瑜挑水到洗衣再到晾晒。这其中沒有一个人出來帮忙。就连平日与她较为亲近的姐妹也不敢擅自上前。 这个答案显然让太后是有些满意的。对于凌枭的残忍。她也是有了另一番的见解。可。就算如此。也不足矣是去掉了心头大患。有她在的一天。任何事都容易善变。 “太后娘娘不如先下手为强。今日是宁王爷做的此事。这其中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必然是难辞其咎。”玉蝉俯身在太后的身后说道。眸华却牢牢的盯着苏瑾瑜一晃一晃的身影。 170、凌枭的转变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在暮色彻底笼罩起这个尘世之际。苏瑾瑜徒手将最后一件衣裳晾晒在竹竿之上。双袖均湿透的透着清凉的水珠。滴答滴答敲打在地面之上。 一手将木盆中的脏水沿着地面泼洒而开。单手从地上拿起较为沉重的木盆朝着杂役房走去。 她以为凌枭之所以会从大牢中将她带出來。是因为凌云。她怎么也沒想到。离开那儿她面对的却是无尽的折磨。 今日清早。他就派人将原本是浣衣局应当承担的工作一一揽了过來。毫不留情面的让她在天黑之前清洗完毕。 凌枭并不似凌云。。他处处皆是留不了任何的情面。要么。狠心到底。要么。什么都不做。 由于凌云至今尚未苏醒。永和殿的宫女悉数集在寝殿之外。事无巨细都务必要处理到极为妥帖。药汁若是烫了、凉了。都有可能遭到凌枭的一番责骂。 苏瑾瑜抱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來到正厅。见殿内闪烁着微弱的火光。探望良久都不见有任何的身影自那屏风后闪现出來。 她浅叹了一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还能奢求什么呢。就像凌枭说的那样。这座偏殿只不过是用圈禁她的。什么荣华富贵。那都是苏瑾瑜作为宫女都要不起的。 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苏瑾瑜坐在圆桌上不知不觉竟入睡了。 烛苗在凉风的尺幅下摇曳了几下。极大幅度的将倒映在地面上的人影拉的斜长。随后又回归正常。 漆黑的廊道突然出现一一道亮光。将那看不清尽头的走道照亮。一双黑色靴子伴随着烛光的轻颤一步一步的朝着正厅走去。 季秋提灯。凌枭尾随在其后。他來这儿只不过是來验收苏瑾瑜今日工作的情况。透着门扉。炯炯双眸便锁住了她那抹身影。见她毫无遮掩的就趴到在桌上。不禁蹙了蹙双眉。 。季秋不解的仰头看向他紧蹙的眉心。悠悠道。“王爷如此待她。一初又何必从牢中救她出來呢。在哪儿都是受罪的份。还不如留在牢中起码三餐温饱。” 话音初落。明澈的眸华表露出一丝淡淡的怨恨。季秋委实不懂凌枭为何要如此折磨苏瑾瑜。若是为了凌云。那条手臂就已经足够偿还的。可他却还是要她做这些粗活累活。连个死活也不曾过问。这让她最为气不过。 凝了他一眼。见他的神情并未有丝毫的波澜。季秋走到廊道的旁侧将宫灯缓缓的放置在地上。离开之际。她又再次侧头看了眼凌枭。张了张口又顾虑了些许。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终是一言不发的折返而去。 徒留在凌枭一人停留在原地。抬眸望了苏瑾瑜一眼。见里面沒有丝毫的动静。他这才举步离开偏殿。 夜色凉如水。苏瑾瑜终究是抵不过那沁心的寒意悠悠转转的睁开了睡眸。身子一起挂在肩头的披风顿时滑落下來。她看着凭空多出來的一件披风疑惑的到处张望。可是有谁來过。 第二天清晨。一如昨日那般她前往偏殿**准备工作时。却莫名的迎了尚喜。看着他发黑的眼眶。便知这几日永和殿的宫人都是苦不堪言。忙欠身问候了几句。 是凌枭的意思。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知怎的他在一夕之间就改变了主意。让她到寝殿去照顾凌云的起居。一日不见苏醒一日便无法离开半步。 看似是道死命令。可在苏瑾瑜的心里却是犹如甘霖一般。 尚喜少了往日的几分严厉。在來偏殿之时。他就有从季秋的口中得悉苏瑾瑜所遭受的罪。原本他是打心底里无法原谅她的擅作主张。可在看到她那狼狈的模样之后。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随着尚喜一齐來到寝殿。看着站立在殿外那一排排的宫人。苏瑾瑜勉强的将双手搭在腹前埋首走路。感受到來自身后炙热的眸光。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脚下的步伐虽有些许的呆滞。心中念及再走几步就能看到凌云时。终是忍下了转过身的冲动。 双脚依次跨进殿门。也就是在那瞬间。尚喜命令旁侧的宫人关上殿门。沒有凌枭的允许。谁也不可私自进入寝殿之内。 耳畔传來那一记沉闷的闭合声。苏瑾瑜方抬眸环顾了四周一眼。见凌枭正坐在软榻上捻着手腕上的那串透着黝黑色的佛珠。停顿了下。硬着头皮缓缓走了上去。 跪地叩拜。“奴婢参见王爷。王爷吉祥。”只手撑在柔软的地毯上。额头轻轻的触上毯子。 指尖互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拇指轻按着佛珠迟迟沒有将它捻入掌心。凌枭微微翻眸睨了苏瑾瑜一眼。用力将那颗佛珠捻至掌心。衣袍摆动。他终是沒有说任何一句话就离开了寝殿。 临走之际。凌枭将手中的那串佛珠放置在圆桌之上。从门缝里投射进來的阳光洒在上面。发出弱弱的光芒。 站立在旁侧的季秋。赶紧走过去扶起地上的苏瑾瑜。手指轻轻的在她受伤的手臂上揉了揉。关切之情溢上面颊之上。 “幸好他沒有发现什么。你可是有些饿了。”季秋长吁了一口气。回忆起昨日苏瑾瑜都不曾好好的吃过东西。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忙问了句。 苏瑾瑜抿着唇摇了摇头。疑惑的迎上季秋的眸华。缓缓开口问道。“王爷应当是恨我的。不是吗。怎还会让我來照顾皇上呢。” 凌枭待她的厌恶。是苏瑾瑜不用猜想就可以知道的。可是。她却猜不出凌枭这么做的原因。沒有一个理由是要她來照顾凌云的。 这事若是传到太后耳中。只怕凌枭是引火上身。 “昨晚皇上苏醒过须臾。口中念叨的是你的名字。王爷他素來尊重皇上。亦清楚的明白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皇上心里念想的还是你。其实。这样也是好的。”季秋看了苏瑾瑜一眼。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又看了看轻纱里的凌云。在知道凌枭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接下來的事情才是最让她担心的。只是。为了不让苏瑾瑜担忧。她才沒有告诉她隐患的存在。 她踱步至圆桌前。拿起方才凌枭刻意留下的那串佛珠。递交至苏瑾瑜的面前。 “王爷素來不信佛。可如今打心里是在为皇上担心。你若说他冰冷无情倒也不全是。只是他的情皆是手足之情。他断然是想杀了你。可皇上不愿。所以为了让他有足够的理由留下你。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瑾瑜。得空了就诵经祈祷一番吧。” 。季秋将佛珠套在苏瑾瑜的手腕之上。这番说辞。并不是凌枭亲自说出口的。但这些年來她深谙凌枭的心思。他若出手是无人可以侥幸留下命來的。除非他有着不得不遵从的命令。 苏瑾瑜在听完季秋的这番话。不禁有些诧异。却也沒有再说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侥幸能够生存下來。究竟是借了谁的东风。 季秋为了不叨扰到凌云。领着其他几人离开了寝殿。并告知苏瑾瑜。若是有什么是想要的。只要知会声殿外的宫人。便会有人送來。 不出片刻的时辰。偌大的寝殿内就只剩余她和凌云两人。 清冷的殿内。竟沒有一丝足以让她感受到温暖的热气。端详着榻上的凌云。苏瑾瑜缓缓的蹲下身。收起轻纱。徒手擦拭着他的脸庞。 萦绕着丝丝凉意的指尖拂过凌云的眉梢。顺着面庞一路而下。指尖却止不住的泛着颤抖。 “睁开眼看看我好吗。你睡了这么久。我好害怕你真的就此丢下我离开了。你知道吗。每天晚上我总是回在梦中看到你。看到你牵着我的手在草原上驰骋。你说。你的梦中也是否如此呢。等你醒來。我以后都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泪眼婆娑的凝视着床榻上的凌云。轻轻一颤。泪珠便像断了线的帘子不住的流淌下來。 她从不曾想过一碗药会导致如今的局面。看着凌云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彷徨。也是第一次这么害怕凌云就此不见了。 苏瑾瑜覆上他的手掌。细细摩挲着他掌心上的纹路。眸华却始终锁在凌云的身上。丝毫都不愿抽离。 季秋一路追着凌枭而去。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沒有和他说过半句话。可今日当她知悉凌枭这个举动后。震撼的不止是永和殿所有的宫人。这其中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季秋。 她不懂。一向待人冷清的凌枭为何愿意做出这个退让。当然方才她同苏瑾瑜说的那些话。也只是胡乱瞎编出來的。 在沒有得到更好的答案之前。季秋不敢多说什么。相反的。苏瑾瑜知道凌云曾经苏醒过。也会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再一次的苏醒。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下一次会是在什么时候。 御大夫曾经给过凌枭一个期限。半个月若凌云都未有任何的动静。那么他将进入永久的睡眠时期。心力交瘁的凌云。不知是否能够战胜强大的寒疾。尽早的苏醒过來。 湖边。季秋捕捉到那抹身影正要举步上前时。这才发现。自从出事后。她从來就不曾询问过凌枭他是否安好。 再坚强的人。在面对生死抉择时。总是会脆弱的一碰就碎。 171、太后威胁 (女生文学 ) 凉风习习。波澜平静的湖面上顿时出现层层涟漪。不断的扩散。 凌枭察觉身后有人隐匿。皱了皱眉。转过身去时却沒有看到任何的身影。正当他疑惑之际。瞧见了那躲在树荫后淡绿色的衣裙。 不用细想他也能够猜测是谁的到來。见她可以躲藏起來。凌枭也不愿强人所难。况且这个时候他的确是想一个人静静。 指尖紧捏着花枝上的那片叶绿。季秋垂着首害怕被凌枭发觉。不知为何。本想出去同他说几句话的。看到他要转身。又惊恐的连忙藏了起來。 或许。有些话。作为她如今的身份当真是不该说的。可是。若是沒有当初那些事情。女生文学她们姐妹四人也不会入宫。更不会像现在如此。同凌枭如此的生分。 不知过了多久。季秋紧挨着花丛缓缓地蹲下身來。双手环着膝盖席地而坐。她不知道湖边的凌枭是否离去。然她此刻也沒有了一探究竟的兴趣。 任凭那刺骨的寒冷从身下缓缓的蔓延至全身。麻木、僵硬。这些教常人难以任何的感觉。此刻竟对季秋沒有任何的作用。 又是一阵寒风袭过。季秋浑身颤了颤。那飞入九霄云中的思绪也在那会儿被拉了回來。五指撑着身子。偷偷的将螓首探出去。。也许。他一早就已经离开了。 起身刚走了几步。迎面而來的又是一阵寒风。比起方才的凛冽了些许。垂挂于湖面上的柳枝在风的吹拂下不断的描摹着什么。引起层层涟漪。 这天似乎要变了。季秋半眯着眼眸抬起头仰望着。黑云滚似地布满了那湛蓝的天空。宛如一张大网将所有人都困在了其中。 平地起风。这天说变就变。丝毫不给底下的人留口喘息的机会。 季秋伸手遮着额头疾步朝着长廊走去。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大雨。也希望将滞留于世间的那些戾气尽数扫光。 前脚刚踏进长廊。廊外已经是瀑布般的大雨倾泻而下。女生文学 “季秋。太后娘娘有请。” 玉蝉领着几名宫人不徐不疾从长廊的另一侧进入。看來也是刚好避开了这场滂沱大雨。一见到季秋。她便将來意说了个明白。眼眸深处好似一滩冰水。除了能倒映出人影來。并沒有了其他任何的色彩。 话音一落。玉蝉便也止住了脚下的步子。冷冷的凝视着季秋。 “太后。”季秋侧身疑惑的自言道。平日里甚少过问宫中事物的太后。这次居然主动派人來请她过去。这委实让季秋感到不安。 端详了几眼玉蝉。女生文学自知她是出了名的冷面。便也不带些许的期许。稍稍整理了下仪容就随她而去了。 英华殿。是后宫妃嫔礼佛之地。 今日不知怎的。太后突然感念起先帝便独自携了几名宫人來到这英华殿中。看着供奉在正前方的如來。太后双膝盘坐在蒲团之上念经。 玉蝉将季秋带到时。太后还沒有结束且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她只好先让宫人将季秋身上被雨水溅到的衣裙用干布擦抹了一下。并换上宫人一早准备好干净的鞋子。 殿内木鱼声止。。弯着腰缓缓从侧门走入英华殿。不出片刻。她才出來让季秋进殿问话。 英华殿两侧两侧供奉的是佛陀与观世音菩萨。季秋自它们佛身前每走一步就在心中做了一个盘算。这是。她进宫以來第一次被太后召见來这个神圣威严的地方。 顿时。心中一紧。隐隐的察觉这并非只是巧合。衣摆上的水珠早已被擦抹殆尽。可每走一步都觉得仿佛是被灌了铅似地。 眉心越拧越紧。季秋将手搭在腹前。单膝跪倒在地。“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语罢。静静等待着太后发话。 坐在蒲团之上的太后。口中那流利的佛经戛然而止。。双手合十对着佛祖再三叩拜。 褪尽铅华。着了一身素白的太后看上去比起往日苍老了众多。她看了眼地上的季秋。转而侧头又看了看身旁的玉蝉。取下手中的佛珠亲自搁置于佛前的案桌上。便走向内堂。 季秋不知是何意。直到玉蝉过來吩咐她一起随太后去便是了。 英华殿共有五间厢房。太后领着她们朝着其中最大的那间走去。季秋本以为是太后乏累了想去休憩。直至踏入房门。她才发现原來并不是那样的。 这间厢房并不是为妃嫔提供休憩的地方。里面则供奉了历代先皇的灵牌。比起之前的大殿又庄严了数倍。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季秋不禁全身轻颤。 太后望着这众多的灵位。从案桌上取过清香焚烧祭拜。 玉蝉好似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眼眸里尽是平静。而季秋虽说平日里处事冷静。可今日。她着实是猜不透太后的心思。面对历代先皇的灵位。止不住的惊慌。 此时。太后悠悠的转过身端详着站在旁侧的季秋。对着玉蝉使了个眼色。“季秋。你可知哀家今日召你前來所谓何事啊。” 季秋福了福身子。恭顺的问答道。“奴婢愚钝。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自打回宫以后。哀家自问凡事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家定而国安。家不定国亦乱。皇上是个好皇上。可再好的人都逃不过‘情’这一字。可这段‘情’却委实让哀家头疼不已啊。”说着。太后伸手揉了揉眉心。 季秋稍稍抬眸凝了太后一眼。原來太后的用意是如此。可她又能够说些什么呢。忠于主子的她又怎么可以让太后有想伤害苏瑾瑜的举动发生呢。 但。这一切又是否真的像眼前所看到的那样简单呢。季秋咬着唇瓣摇了摇头。“皇上的事。奴婢不敢做过多的妄断。” 他和苏瑾瑜之间。是情是爱。早已模糊的令人分不清楚。 彼此待彼此的心。却是让季秋越发羡慕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哀家心中明白。你是忠于皇上之人。可凡事都有个例外不是吗。哀家不需你背叛皇上。只需除却眼前这个障碍。也就算是完成哀家的交付于你的任务了。”太后含笑。永和殿众多宫人之中。她最了解的是季秋。而她身上的软肋也正是她轻易可以拿捏准确的。 季秋翻了翻眼睑。并未马上接话。她知道。太后今日这番话说的这般肯定。必然是会表示的。搭放在腹前的双手不动声色的抓在一起。眸华深处波涛暗涌。 这时。玉蝉从内堂缓缓走了出來。手中的盘中盛放了几件让季秋为之惊骇的物件。果然。最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女生文学她身子轻晃险些就跌坐在地上。 玉蝉顺了太后的意思。将托盘轻放于季秋的面前。 “奴婢不知太后娘娘这是何意。”季秋咬着唇。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來。显然。她是在刻意压制内心的躁动。就连说的话也轻颤了几分。 太后扬了扬唇角。转过身对着那些灵位拜了拜。“清门户。”这三字说的几位轻巧。仿佛诉说的是平常事一般。 玉蝉从怀中取出宝蓝色的瓶子。放置于托盘之上。敛目道。“只需将这个轻洒于膳食之中。不知不觉便也要了她的性命。如今算來。你弟弟也该是有十岁了吧。季秋。一命换一命如何。”话音轻落。玉蝉抬起眸华对上季秋慌乱的神色。轻笑了几声。 若不是凌枭将苏瑾瑜接入寝殿之内。她又何须多此一举呢。只是。假借他人之手除去障碍。也不失是一条妙计。 五指颤抖的掠过托盘上方。几张宣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字眼。一支木簪明显有了岁月的痕迹。最后剩下的就是那瓶毒药了。 一命换一命。季秋不清楚玉蝉口中的一命。是她弟弟的还是她娘亲的。可不管是哪个。都是她至亲至爱之人。伤了谁都是她不愿发生的。 太后眼见季秋如此彷徨。轻轻的踱步至她的面前。“你可是决定了。选择要留下哪个。” 季秋缓缓的闭上眼眸。拿起那瓶毒药紧紧的攥在手心之中。为今之计。她只好选择留下亲人。至于苏瑾瑜。她只能万分抱歉。 玉蝉见她做了选择。就走上前來将托盘里的另外两件东西纷纷交到她的手中。轻声的说了句。“今日你帮了太后娘娘。來日太后娘娘必然是不会亏待于你的。” 季秋干瞪了眼玉蝉。她沒有回话。而是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來。对着太后欠了欠身。“若太后娘娘再无他事。恕奴婢先行告退。” 从英华殿出來后。那场大雨还在继续。寒风更是卷着些许的雨水打入着廊道之中。季秋全身毫无知觉的杵在那里。手心是肉手背亦是肉。伤了谁都是她所不愿待见的。 她缓缓的举起手中的那瓶毒药。恨不得现在就将它摔个粉碎。素來就不喜被人威胁。可今日她却正好吃了这记却又无力反击。 若是将此事告知凌枭。那惹上杀身之祸的不单单就只有苏瑾瑜一人了。还有她的家人和她自己的性命。这招棋。太险又太难以决定了。 若是顺着太后的意思谋害了苏瑾瑜。却又是良心上所过不去的。而且凌云尚未苏醒。若苏瑾瑜当真是出了点什么问題。这个矛头必然指向凌枭。到时候伤了手足情。又扰乱了后宫的平静。这招棋。可谓是一石二鸟。 突然间。手心中的这瓶毒药变得沉重不已。季秋忧虑的望着那绵绵不断的雨水。怎么也难以下决心。 172、玉蝉的警告 (女生文学 ) 这场雨一连下了好几天。皇宫沉浸在一片水泽之地。 宫道上來來往往的宫人减少了些许。偶尔有几位穿着蓑衣的宫人在那儿清扫在积水。 这几日。季秋总是借着各种理由逼迫自己不踏入寝殿半步。更是连平日里的那些活计也交付于季夏打理。整天窝在房间里。对着那瓶毒药傻傻的发呆。 期间。玉蝉借着打探病况前來过几次。她一方面是替太后关心皇上的病情。另一方面则是來催促季秋早日下手。 季冬端着膳食推门而入。看着季秋的身影不由浅叹一声。“自从王爷回來之后。你就越发的不爱说话。可是有了怨言。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四姐妹之中。季冬是最懂季秋的人。可常常也是因为这份明白。才让季秋将心底里的事藏的很深很深。 听见季冬的说话声。季秋忙藏起了手中的瓶子。瞬间敛去眸华中的焦虑。转过身來笑对季冬。“不过是感到力不从心而已。皇上至今不曾苏醒。再过几日怕也是到了最后的期限。”说到这里。季秋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双眸呆呆的望着季冬。若有所思。 季冬放下手中的托盘。将里面的饭食一一摆放在桌面上。听着季秋说的那番话。手里的动作也是呆滞了一下。可又佯装无事开口道。“听天命。。尽人事。只是可惜了一条性命。也不知接下來太后娘娘会如何惩处她。” 季秋翻起眼睑凝了季冬一眼。伸手将摆放于眼皮底下的饭食推开。她并沒有半点的胃口。光是太后交代她的那件事够让她头疼的了。 “你吃不吃。我都给你放在这儿了。她们几个都很担心你。你这样既伤了自己。又伤了我们做姐妹的心。”季冬看着季秋一如往常重复着此举。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看的出季秋是有心事的。而且是件不愿让他人得悉的事情。她又不方便过问。只能在旁尽情的劝说着她。 傍晚时分。玉蝉挑着时间再次來到永和殿。女生文学当她看到苏瑾瑜一步不离的呆在寝殿内。拖着那只不能动弹的左手仍旧与其他宫人做着相同的事情时。稍稍诧异了几分。 得悉这是凌枭的吩咐。便沒有再做过多的停留。寻了个借口就往季秋的房间走去。 那会儿。和季秋同属一间房的季冬正在寝殿外候着。自然无暇顾及季秋的一举一动。 “太后娘娘问你。何时才肯动手。明日便是她给你的最后期限。若你再不愿动手。休怪娘娘痛下杀手了。”话音一落。玉蝉缓缓的扬起下颚。犀利的眸光凝了季秋一眼。。方从袖中拿出一撮发丝横递至季秋的面前。 季秋一看。脸色苍白的向后退了半步。抢似地从玉蝉的手中夺过那撮发丝紧紧握于掌心之中。双唇蠕动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玉蝉见她惊慌的模样。轻冷笑了声。淡漠的看着她。“明日午膳。我会过來盯着你。直到她吃下那些膳食为止。太后娘娘说了。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宛国。为了江山社稷。所以。你也别认为自己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说完。玉蝉离开了厢房。只剩下季秋一人呆愣的杵在原地。 溢满泪水的眼眸端详着掌心的发丝。。难道真的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了吗。为何不再多等几日。如果注定是无法苏醒过來的。那么光明正大的处死岂不是更得人心。为何非要逼她走上这条道路呢。 抑或。太后早就知道不管发生怎么样的情况。凌云都是会苏醒过來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而凌枭的存在。也是颇为让她头疼的缘由。 所以。她宁愿借刀杀人。也不愿将她自己推到那风尖浪口。 季秋换过一身衣裳。将那瓶毒药细心的藏进袖中。朝着御膳房缓缓走去。 她不想伤害苏瑾瑜。看着她待凌云的真心真情。又怎么忍心让他们再承受颇多的波折呢。。可她更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宫外家人的性命。她的弟弟今年才十岁。还有大好的未來來不及享受。又怎么可以因为她而草草的送了性命呢。 右手始终握着左手袖筒之中的那瓶毒药。不断的捻着、紧握着。 不知不觉中。人已行至御膳房门外而浑然不知。看着那方暗红的牌匾。季秋缓缓扬起下颚睨了一眼。忧伤的合上了眼眸。 一滴从天而降的水珠滴落在她的眉心。提醒着她。接下來又是一场大暴雨要降临。 “这么晚了。姑娘怎么还往这儿跑。可是王爷想吃点什么。”经过御膳房的太监一眼就认出了杵在夜色之中的季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忙乐呵的跑上去作揖问道。 “只是想吃些简单的小菜。需要多长时间。”季秋睁开眼眸。问向太监。 “片刻就好。里面的火还沒熄灭。锅还热的紧。”太监笑了笑。迎着季秋就进了御膳房。 出來的时候。季秋的手中多了一个篮子。里面装了几碟小菜配了些许的白米。可房外的大雨却是阻断了她的去路。看着那好不容易干燥的地面重新变得潮湿。季秋出了神。 这场雨來的急。去的也快。待太监取來雨伞的时候。季秋已闪身进入长廊之中。。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寝殿中。苏瑾瑜打开轩窗同昏睡中的凌云一起看着窗外的雨景。她不时的替凌云掖好被褥。生怕就给冻着了。 她以为。凌云是愿意睁开眼看看她的。可等待了这么久。她的心迷失了方向。 “你在责怪我。是不是。我不该擅自主张讨了那方药方。是不是。”两眼呆呆望着窗外漆黑的一片。雨水早已停止。听着那窗外上滴答滴答的雨滴声。苏瑾瑜倒吸一口气幽幽的说道。 躺在床上的凌云仍旧是双眸紧闭。除了那浅浅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之外。苏瑾瑜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气息。女生文学就连之前萦绕在他身上的馨香味。此刻也不知了踪影。 扯了扯衣领。苏瑾瑜端详了他一眼。伸手抚了抚他的鬓发。“我不想你拿自己的身体來惩罚我。你是知道的。我从來都不喜欢你这样。”说着。她站起身放下轻纱。 “晚安。”唇角含笑。轻轻的说道。 这几天。她和他说了很多事情。几乎将这四年來所发生的都讲了一遍。就是不见凌云又任何的反应。除了御大夫每天会來这儿准时问诊。让她讨教些许问題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出任何更好的法子了。 。正巧碰上季冬有事离开那会儿。不见她。也让季秋那颗悬着的心缓缓放下。 另一名候在殿外的是初音。她和季秋素來沒有什么交情。两人的几面之缘也是因着苏瑾瑜的关系才建立起來的。 此时看到季秋独自一人來到寝殿。初音自然而然的拦住了她的去路。手心一伸便想她讨要口谕。 “王爷吩咐过。任何人皆不可擅自进入寝殿。除非有他的口谕。” 季秋垂了垂首。从嘴角挤出笑容看了眼初音。“是王爷吩咐奴婢來送这些食物的。若是不信。尽可去问王爷。”说着。她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在初音的眼前晃动了一下。 初音疑惑的看了眼季秋。想起苏瑾瑜平日里待她情同姐妹。也实在不好再做过多的阻拦。况且之前的那些不过是做给身后那些宫人看的。 “既是如此。那便进去吧。”初音缓和了语气。身子朝着旁侧退开。当季秋走过她的眼前时。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俯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句。“长话短说。这些日子不少都把目光瞄在了这儿。” 说完。她松开了手指。对着季秋笑了笑。 “谢谢。”季秋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初音说的这番话是何意之后。深深的道了谢。 平地起寒风。吹起了衣裙。初音看着她进去的背影。默默的念叨着什么。其实。她又何尝不是想进去安慰安慰苏瑾瑜呢。只是她并沒有季秋这般胆大和殊荣。因此。当季秋假借凌枭名义前來探望的时候。明明知道令牌是假的。她也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行了。 这么天下來。她知苏瑾瑜最需要的并不是什么衣食无忧。而是他人的安慰。这个待她而言比起温饱來的更更更重要。 季秋跨入殿内。一眼就瞧见苏瑾瑜坐在地毯上发愣。 轻声的走到圆桌前。将篮子里的膳食一一摆上之后。这才朝着苏瑾瑜走去。看着她毫无反应的模样。季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地上湿气重。小心着凉了。”说着。她提了提裙摆和苏瑾瑜并排坐着。 苏瑾瑜见是季秋。愣了一会儿。搀起她的手臂将螓首靠在她的肩膀上。低沉而忧伤的说道。“他不愿醒來。怎么办。季秋姐姐。你教教我。要如何他才肯醒來看看我。”说着。苏瑾瑜抬起头迎上她的眼眸。充满了期许的凝视着。 “皇上的身体一直就很不好。会这样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情。其实。有些事情勉强不得。正如御大夫所说的那样。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强求不得。我想。皇上会为了你而早些苏醒过來的。”说完。季秋牵着苏瑾瑜的手一齐从地上站起身來。“我从御膳房带了些膳食。一起吃点吧。有了精神。才能够更好的奋斗下去。” 173、下毒 好不容易盼着有人能够进來陪她说会儿话。况且來人又是素來要好的季秋。苏瑾瑜自是不会拒绝。于是。苏瑾瑜反手扶着季秋的手臂朝着圆桌走去。 看着桌上的几碟小菜。苏瑾瑜动了动筷箸。夹了甚多的饭菜放在季秋手边上的碟子上。而她自个儿却也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季秋。 “姐姐这几日憔悴了很多。该是为了皇上的事费了心思了吧。”说着。苏瑾瑜抬手又夹了饭菜直接放在她的碗中。柔声道。“姐姐可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皇上的事有我费心便已足够了。” 季秋抬眸眼眸。。并未说什么只顾着拨着碗里的米饭。她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谈论的更多势必会将话題牵扯到皇上或者她们两人其中一人的身上。徒添更多的烦恼。 索性假装埋着头吃饭。好让这时间过的快一点。 苏瑾瑜凝了季秋片刻。瞧见她食欲甚好。在她的感染之下。苏瑾瑜又再次提起筷箸吃了小半碗的米饭。直到再也吃不下这才放了筷箸起身。 季秋翻起眼睑打量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背影将眸光落定在那碗只吃了半碗的米饭上。偷偷的松了口气。不由得双眸蒙上一层水雾。 怪不得。怨不得。抓着饭碗的五指不住的收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发出丝丝响声來。季秋咽下口中的饭食咬了咬下唇。眸中的哀伤层层包围了她的心。 在御膳房等候时。她正寻思着要如何才能将毒药神不知鬼不觉的撒在那些饭菜上。幸好。那场突如其來的大雨提醒了她。 等准备妥当。这雨也就停歇了。在前往永和殿那会儿。便已在心中想了个万全之策。只是将毒药轻轻撒了些许。并不敢做的更多。 而苏瑾瑜食用的那碗饭。正是季秋下手的对象。 待季秋悠悠转过思绪來。一杯清茶已然放在她的指边。原本放在桌上的那些几样小菜也悉数被收入食盒之中。。仅剩季秋手上的那碗米饭。 苏瑾瑜见她有所沉思。不好出言叨扰了她。心知。这几日受苦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人而已。相对季秋她们几人而言。苦的更是不会比她少受半分。 垂首浅望。挂于左侧的手臂早已是沒了知觉。偶尔只能掂起一方丝帕。可若说要再使点劲。怕只能用‘心有余而力不足’來形容如今的窘迫了。 “放心吧。待皇上苏醒过來。我自会去王爷面前替你求求情的。毕竟。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记恨不了这辈子。人生苦短。我想他也不会为了这档小事而让皇上埋怨他的。。”季秋看出苏瑾瑜的心事。她忙站起身來柔声说道。 苏瑾瑜苦涩的笑了几声。都走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样呢。她只期盼着凌云能够趁早苏醒过來。这样她是满足了。 “王爷如何待我。我自是不打紧的。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他是为了皇上。只要这一切是为了他能好。就算是要了我这条命。又有何妨呢。”说完。苏瑾瑜双眸饱含深情的凝视着床榻上的凌云。 季秋暗地里懊恼了一番。方才心中还想着不将话題牵扯到这些事上來。可一转眼还是避免不了。罢罢罢。。她一早就将这些事当做了自己的分内事。 “姐姐近日若是有空。就去看看清云姑姑和星奴吧。告诉她们。我很想她们。”忽然。全身一个颤抖。苏瑾瑜忙扯了扯衣领。转身对着季秋说道。 季秋含笑应了声。从桌上端起茶盏放在唇边轻抿了几口。那淡淡的清香溶在齿贝间。这才慢慢的放下了还残留着温热的茶盏。手一揽就将食盒揽入手臂之上。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生怕凌枭一时兴起在这个时辰过來探望病榻上的凌云。季秋不想让殿外的初音受难。开口便向苏瑾瑜辞别。 送走季秋。因着腹中积了饭食让她睡意全无。 174、大限将至 苏瑾瑜怎么也沒有想到。本以为不会再來的季秋。只是隔了一个晚上又再次出现了她的眼前。 她面露喜色的走到季秋的身上。从她的手中接过食盒。轻轻的在她的耳边问了句。“王爷。他可知道你三番两次到这儿來。” 在高兴的同时。她也不会忘记那伴随在其后的担忧。 季秋摇了摇头。勉强从唇角挤出笑容。“这几日他不在宫里。这里的事情更是无暇顾及。”说着。她拉着苏瑾瑜的手朝着圆桌走去。 眼角的眸光轻轻的从龙榻上扫过。季秋顿了顿脚下的步伐。侧过头端详着床上的凌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轻叹一口气。“皇上他还是沒有任何的反应吗。” 如果他再无法苏醒。或许。他和苏瑾瑜真的是要天人永隔了。奈何造化弄人。明明是好心却总会惹出这么多的事端來。也不知晓。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还是他人策划已久的阴谋诡计。 “他会好起來的。我相信。”苏瑾瑜见季秋停留。含笑走到她的身旁说道。 季秋听到她这么说。赞赏的凝了她一眼。自打她跟在凌云身旁时起。从未见有人说过诸此的话语。即便当时宫中的那四位妃子也无不是想从他的身上获得更多的恩宠。。 一句简单的‘我相信’。这其中饱含了多少她待他的情分。今日他命悬一线。她都可以义无反顾的站出來。丝毫不惧这暗藏在背后的利害。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季秋打心底里佩服苏瑾瑜的勇气。 “事过境迁。沧海桑田。哪日。若他不信你了。又该如何呢。”季秋转过身去。眸华紧盯着苏瑾瑜浮现于脸上的丝丝怅惘之情。 苏瑾瑜侧了侧身。眸光落定在不远处的香炉之上。望着那袅袅青烟。经过一番思绪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哪日他当真不愿再信我。那我会离开。去一个他到不了的地方。爱若死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再留着又有什么用呢。”说完。她转过身看了眼季秋。踱步至圆桌前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季秋一番沉默。沒有再接苏瑾瑜的话语。从这番言语中。她能够清晰的知道。苏瑾瑜是性情中人。在宫里。虽说多数是委曲求全。但在感情面前。要则要了。不要便将所有的思念一记打碎。不留任何的残片。伤人伤己。 季秋坐在苏瑾瑜的对面。看着她迟迟沒有动筷。不由得关切的问了句。“怎么了。”说着。她夹了点蔬菜放在她的饭碗之上。 “这几日本就沒有什么胃口。碍于姐姐在这儿不得不吃一点。。可今天。我当真是半点也吃不下。”皱了皱眉。苏瑾瑜叹了口气。 “进來这里多天。你都沒有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要是皇上醒來之后看到你这般的憔悴。岂不是教他更担心你。为了他。你好歹也要勉强吃一点。”季秋柔声的宽慰道。手中的筷箸更是夹了蔬菜放进她的饭碗内。 苏瑾瑜抬眸凝了眼季秋。经过几番的犹豫。还是拿起筷箸拨了几口饭。 玉蝉守在殿外等候着她的消息。所以季秋沒有再做过多的停留。陪着苏瑾瑜喝了杯茶之后就退出了寝殿。 玉蝉见季秋出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由向前走了几步。用眼神示意她过來。在检查过食盒中的饭菜之后。玉蝉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从季秋手中取过食盒准备回去交差。 “告诉我。这毒药的毒性究竟是如何的。”始终垂首的季秋见她要走。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轻声的问了句。 玉蝉侧头看了她一眼。冷冷回了句。“慢性毒药。长期服用面色枯黄。于身形憔悴近似。死时毫无痛楚。你大可放心。”说完。玉蝉举步走人。 季秋一人愣怔的停留在原地。双眸隐忍的望着玉蝉离去的背影。任凭寒风再凛冽。任凭寒意蔓延遍布全身。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都毫无知觉。眼眸干涸酸疼的眨了几许。 一连几日下來。每当用膳时间一到。玉蝉总会准时出现在她的房间外。将手中的食物交付于她的手上。 季秋勉强的撑着身子朝着寝殿走去。今晚便是最后的期限了。若凌云再不肯醒过來。不知明日会变的如何。就连凌枭也不在宫中。一时间季秋真正的感受到了孤立无援的凄凉之情。 正在为凌云擦拭脸庞的苏瑾瑜。看到季秋缓缓闪身进來。忙放下了手中的巾帕朝着殿门口走去。这几日。不知是因为过于担心凌云的身体。。可她却总是说睡眠不足造成的。 “季秋姐姐。身子不舒服就不必过來看我了。怎么样。身子可是有了起色。”苏瑾瑜扶着季秋的身子。尽量走的缓慢一点。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打心里疼惜着。 季秋挤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摆了摆手。“不碍事的。我已经好几日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你也知道。王爷已经出去好几日了。我担心他会來不及赶回來。今晚。就是最后的期限了。”说着。季秋单手撑在桌面上慢慢的坐定。 苏瑾瑜打开食盒。将饭菜统统摆放在季秋的面前。随后。。坐在了季秋的身旁。 “今天。我不跟你抢。这些饭都给你吃。”说着。苏瑾瑜端起茶盏饮了几口茶水。 季秋干笑了几声。举起筷箸吃了点就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反倒是随着苏瑾瑜。将一大壶茶都给喝光了。这才起身告退。 临走前。季秋从怀中掏出一合胭脂交到苏瑾瑜的手中。垂首敛目道。“这几日我总是陪你來用膳。而你也是无法出去的。今晚。王爷、太后他们必然是会过來的。看到你这番起色只怕会引起他们无谓的猜测。这胭脂能够让你的脸色看上去苍白一点。尽量装个憔悴的模样。。” 苏瑾瑜顺着季秋的话语。打开胭脂睨了一眼。缓缓颔首答应。看着那胭脂涂抹于肤上的颜色。不禁让苏瑾瑜想起季秋的脸色。 离开寝殿。一如既往都是由玉蝉将食盒收回。 今日。她看着几乎都沒有动过的饭菜。蹙了蹙眉。抬头问了句。“今日。不曾用膳。” 季秋苦笑了声。从齿缝间挤出一丝讥笑。这抹笑容在她那惨淡的脸颊更更为惊心。“命都快沒了。哪里还有心情再去吃这些有的沒的东西。明日。应该就是她的期限了吧。”说完。季秋若有所思的端详着玉蝉。 “。今晚我就不來了。”玉蝉合上盖子。绕过季秋就要离开。好似想起什么來着。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她侧过头來打量了眼季秋的脸色。拧紧了双眉。“这才几日。你就担心成这个样子了吗。她的命已经是交出來了。难道你也要陪着她一起赴黄泉不成。” 玉蝉冷眼讥讽。在她的眼中。所谓的姐妹情谊那不过是做给别人的。一旦面临生死抉择。她不相信会有人愿意用生命做赌注。只为了对方能够活命。 不待季秋回答。玉蝉扬了扬唇角。头也不回的淡出了季秋的视线。 “如果可以。我宁愿替她走上这一遭。呵……”季秋抖了抖肩膀。放声笑了出來。黯淡的眸华顷刻被泪水所占据。长翘的睫毛宛如蝶翅轻抖。一连串的泪珠滚滚滑落。 傍晚。离开多日的凌枭终于赶了回來。一回宫。他就赶着去了太医院将好不容易求來的药草交给御大夫。吩咐他今晚就让凌云服用。 夜色彻底的降临。黑色将世间仅有的亮光完全的用黑布遮挡起來。 盏盏华丽的宫灯照亮了那漆黑的皇宫。远远望去。就好似那遍布天际的繁星。一闪一闪让人留恋。 凌枭是这数十日第一个踏进寝殿的人。看到苏瑾瑜俯在床榻边上。不停的和床上的凌云说着话。他刻意用力咳嗽了几声。引得苏瑾瑜仓惶起身。 “王爷吉祥。”來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衫。只顾着低头欠身请安。 凌枭摆了摆手。“起吧。”说完。他直径走到榻沿。撩起轻纱查看了下凌云的情况。果真如他想的一样。來不及张口询问苏瑾瑜近日凌云的状况。外面太监的一声嘹亮宣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太后、太妃以及李沐韵三人走了进來。看的出來她们三人也是因为担心才走了这一遭。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太妃娘娘、皇后娘娘。”刚刚起身的苏瑾瑜再次双膝跪倒在地上。想起袖中的那合胭脂。身子轻颤了颤。只顾着担心凌云的病情。竟将季秋的嘱咐悉数忘了干净。 凌枭负手而立。丝毫沒有将这宫中尊贵的三人放在眼中。鼻音淡哼了一声。随后便侧过身不愿再过看她们三人一眼。静静等候着下文。 站在太后身后的玉蝉。从一进來就瞧见了苏瑾瑜的异样。在太后沒有开口让她起來的时候。玉蝉扯了扯太后的衣袖。示意她地上的苏瑾瑜。 太后压着心中的不悦。将视线落定在苏瑾瑜的身上。看着她的身形眉心更是拧在了一处儿。她疑惑的看了眼身后的玉蝉。满是不解。 175、季秋将死 玉蝉仔细的端详了苏瑾瑜几眼。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的退出了寝殿。满怀心事的朝着季秋的院落走去。心里有个疑问。她想让季秋好好的解释一番。 寝殿内。太后低眉打量着苏瑾瑜久久无法反映过來。怎么也想不通。真真实实的毒药到了她身上为何沒有半点的作用。看着她那略微发胖的身形。更是攥紧了五指。 或许。她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她沒想到到了最后竟被所谓的自己人欺骗了去。 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太后不好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出來。只好隐忍着让苏瑾瑜起身。 來到房间。。正巧遇上了季夏几人。为了不引起她们的注意。玉蝉只好推脱是太后的口谕宣召季秋前去问话。即使如此。她们几人也只是摇了摇头。告诉玉蝉自从入夜后便沒有再看到过季秋。也许是去了寝殿。 玉蝉抿了抿双唇。方才來的时候并未瞧见季秋的身影。若她此刻不在房间内。依照她现在的体质是走不了多远的。 抬头朝着四周望了望。永和殿是距离御花园最为相近的一所宫殿。回想起那日。正是在镜明湖前遇上的季秋。也许。她会去那儿散心也指不定。 如此想來。玉蝉佯装轻松的从季夏面前抽回身。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步入长廊顷刻。她提了提总绊着步子的裙摆。步履姗姗。心里焦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夜空下的镜明湖。倒映着那一轮明月。月如钩。暗香浮动。盛开在湖边的团团锦簇。在波光粼粼的银光之下。水静花开。 季秋身着一件月白色衫裙。坐在湖边的假石之上。裙幅褶褶如皎月流光倾泻于地。万千秀发只取了淡蓝色的发带轻轻束起。斜插一支流苏簪。随着粼粼波光闪动其光芒。 双眸似水。却有着于寒潭般的冰冷。仿佛举目之间。尽是一片苍凉。 玉蝉站在长廊之内。。想上前唤住她。却又不忍心破坏这份静谧。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季秋穿宫外的服装。比起这宫服更是美丽动人了几分。单单是望着她的背影。就觉得她犹如是那月亮之上的嫦娥。淡漠的让人无法靠近。 过了须臾。冷风撩过。季秋支撑不住的浅咳了几声。同时也将玉蝉的思绪拉了回來。 复杂的眼神凝了一眼季秋。玉蝉总是举步走上前去。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敛起來时的急躁。平缓的说道。“太后娘娘要见你。跟我走吧。” 手搭在她的肩上。玉蝉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忙不迭将手收入袖中。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静等季秋的回音。 群幅摆动。季秋轻笑了几声。这才从假石上站起身來。伸手抚了抚脸庞。极为苦涩的自语道。“该來的总是回來。任凭我怎么躲都会被你找到。玉蝉。我希望我的家人是安好的。我也希望她是安然无恙的。你可懂我话中的意思。” 话音尚未落定。季秋转过身凝视着玉蝉。勉强将这些话说完。 玉蝉有所惊骇。步子也不由得倒退了半步。虽然知道这毒药的厉害之处。可今日一见怎么也不敢就此忘却。那张精致的脸庞竟然沒有一丝的血气。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一碰就破。。 她上下打量了季秋几眼。拉过她的手细细端详了片刻。总是不忍的问道。“她就当真值得你用命去维护不成。亲生姐妹也不过如此。你这样做又将你的亲人置于何地。” 提起亲人。仿佛是扯痛了季秋心里的一根琴弦。她蹙了蹙眉。长叹一声。“太后逼的紧。做奴才的又能如何呢。瑾瑜是皇上用心在爱护的人。我又何尝忍心伤害她、伤害皇上呢。玉蝉。你我各为其主。我只希望能用我的死换回我的亲人。” 玉蝉静静的听完季秋说的那些话。就算现在将解药交给她服用。怕也只是杯水车薪。太后的心思她素來是可以揣摩出几分來的。。季秋这次阳奉阴违也无法十足的能够保证太后不会秋后算账。 毕竟。最好的一次机会已经眼睁睁的从手里流逝。等到下一次机会。怕是不会再像今日这般的顺利了。 “你无法解决太后的心头大患。即便是死。怕她也不会就此轻易放手。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如今这一步。究竟是你走错了。又如何怨的了人呢。”淡漠的眸华轻轻扫过季秋苍白的面庞。玉蝉松开她的手。稍稍侧了身。 季秋笑了几声。绕过玉蝉的身就往长廊走去。拖沓的脚步。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响声。记记敲进玉蝉的心里。 176、苏瑾瑜察觉真相 慈恩宫内,点点烛光摇曳衬托着那流动于殿堂之上的浅淡气息。柔软的光芒照射在殿堂上那三人的身形,将那孤寂的影子拉的斜长。 静谧如斯,谁都不敢擅自打破着僵持已久的沉重气氛。细细的喘着气,眸华一瞬不瞬的凝着底下的地面。 冷风从那大开的殿内中拂至,犹如荆棘般刺在太后的脸颊之上,她不禁伸手扯了扯衣领,虽说是过了新春,可这气候却没有丝毫要改变的意思。 奉茶宫人小心翼翼的端茶入内,将刚沏好的上好龙井搁置于桌上,欠了欠身便后退着离开了。 太后踱步至桌前,用食指抚了抚茶壁上的温度,只是这么一下,就将手缩进了袖中。 “季秋,你给哀家一个饶恕你的理由。”倾身坐在紫藤椅上,冷漠的眸华淡扫了季秋一眼,执起茶盏轻抿了几口。 言语之间,尽是那冰冷淡漠。 季秋应声颓然双膝跪倒在地上,月白色的长衫犹如那一袭清冷月华,显得她此时的落寞。遮于宽袖之下的双手紧攥在一处,生生的烙在那冰冷的地面上,不在乎任何的痛楚。 稍稍抬眸端详了太后一眸,唇角扫过苍白苦涩的笑意,紧接着,仰起的螓首重重的叩响,声音略显低沉的答道,“奴婢知罪,不奢望太后能够饶恕。只希望太后看在奴婢多年忠心侍主的份上,饶过奴婢的家人,他们不该替奴婢来承担着无妄之灾。”说完,季秋又是一番叩头。 自知死期将至,又何必去求那有的没的。所做种种,无非是为了那无辜的亲人,若是一死能够得到太后的宽恕,那么季秋定然是义无反顾的。 秀眉轻挑,捏着茶盖的双指稍作停顿,太后斜睨了季秋一眼,转而将眸光落定在身旁玉蝉的身上,沉默良久。 茶盏里的茶水已然变凉,太后这才幽幽开口问道,“玉蝉,哀家问你,季秋擅自服毒你可知情?相处几日,你当真未曾发现这其中的蹊跷?” 季秋是习武之人,她的面色必然于正常人是好上三分的。服毒之后,脸色是会变得苍白无血色,她不信,素来心细的玉蝉此次竟会如此大意,错过了这个最大的漏洞。 玉蝉提了提裙幅,跪倒在季秋的身旁,冷淡的眸华中看不出她一丝的情愫,可那嵌在眸底的坚定显得她此时内心的镇定。 “奴婢失职,望太后娘娘惩处。”话落,俯身在地叩拜几记。 听着地上这两人的说辞,太后略有所思的抬眸扫了她们几眼,将手中的茶盏搁置在桌上,复站起身来踱步至季秋的面前,双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苍白的脸颊。 “玉蝉,准备三尺白绫、匕首、鸠毒。” 玉蝉轻轻颤栗,她睁大双眸不可置信的望着太后,虽说这是意料中的结果,可为什么当真正听见时,却是这么的难以忍心,捕捉到太后眸华中那不容忽视的犀利,唯有俯地应答。 永和宫寝殿内,凌云在苏瑾瑜的伺候下用了些许的白粥和一些御大夫开的药,然凌枭则是坐在软榻那处望着窗外清寂的夜色,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随意一侧头,就瞧见床榻两人相映成彰的身影,无奈徒增几抹苦涩而已。 “皇上多时未和王爷叙旧,奴婢这就下去沏壶茶,让皇上和王爷趁时好好畅聊一番。”苏瑾瑜收起用过的碗筷,待要起身时,察觉到凌云已然苏醒,而手臂上的伤又是不愿让他知晓的。再三用力,勉强搭在托盘的边缘,笑着退了出去。 殿门闭合,凌云掀开覆在身上的被褥,起身走向凌枭所在的软榻。 “睡了这么久,这个时候才醒过来,会不会有点太长了?”凌枭回过头对着凌云说道。 凌云捏了捏酸痛的脖颈,淡淡的说道,“时间越长,朕能看清的越多。若不是这次误打误撞,朕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测测那些大臣的忠心。只不过这一次,朕没想到会险些害了她,幸亏你按时赶了回来,不然朕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说着,凌云顺着凌枭的眸光望向轩窗外。 “我废了她一条手臂,当真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凌枭轻笑了几声,“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真相,我可以欺瞒她一辈子,可大哥你或许做不到。” 真相?真相是什么。 真相便是在苏瑾瑜被凌枭废除那条手臂之后,他才苏醒过来。若不是得知此事,他更不会策划接下来一系列的假象,让所有人都误会他是真的病倒了。 但,他真的能同苏瑾瑜解释吗?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探测朝中大臣的忠心和野心,他利用偌大的后宫作为屏障,间接的去查探所谓的人心叵测。 为了不引起任何的怀疑,他便随着御大夫的吩咐每天清晨服用一贴安眠药,傍晚则是服用安眠的解药。如此一来,任谁也是无法察觉的。 而凌枭的雷厉风行更是让太后等人有所畏忌,在没有他的允诺之下,不敢贸贸然的跨入寝殿大门半步。 忆起这半个月的事情,好似就如梦一场。 “朕能告诉她什么,解释的再多怕她怨的还是朕。虽然白天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的也能听到她的期盼。”凌云平静的说道,这一切不是他不想解释,而这个解释却是以苏瑾瑜的诚心作为代价,他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凌枭望着凌云,双唇微微张启,到了嘴边却化作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有些事情,他深知不是这个时候能够道出来的。有些事情,也是他一直所不愿面对的。正如同苏瑾瑜,这次自宫外回来之后,他总将她当做透明,装作视而不见。 苏瑾瑜沏完茶返回之时,走到门外伸手正要去叩门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讪讪的收回手在殿门外静候了一会儿。 待话语声停止,她便将茶具交到另一名宫人的手中,领着她踏进了寝殿。 凌云和凌枭见到苏瑾瑜进来相视一眼,便掐断了方才说的话题。一个独自望着窗外的夜色,一个则是看着苏瑾瑜走来的方向,寂静一场。 苏瑾瑜携宫人欠了欠身,“皇上吉祥、王爷吉祥。”随后便将准备好的茶具一一摆放在软榻上的几案上,取了一把明火燃烧起烧水的炉子。 待准备妥当,苏瑾瑜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清茶,静候在旁。可她的眸光则是半分都没有离开凌云,若有所思的端详着。 凌云饮了口茶,察觉自苏瑾瑜而来那炙热的眸光,他轻笑了笑,方开口问道,“是朕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朕。”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脸颊,当指尖扫过下颚那扎人的胡渣时,不免停滞了一会儿。 苏瑾瑜一言不发,仍是用注视着凌云,一脸沉重。 凌枭被凌云的话引来了眸光,当他看到苏瑾瑜异样的脸色时,微微皱了皱眉。 “还要欺瞒奴婢到何时,数些天前皇上就已经康复了不是吗?”语调发颤,明眸蒙上一层水雾,苏瑾瑜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悸动。 凌云和凌枭皆是一番诧异,不禁面面相觑。 “皇上忘了奴婢是学过医的,一个昏迷长达半月之久的人怎么可能会像皇上这样,一醒来说的了话,吃的下东西又有这么好的精神坐在这里谈笑风生呢。”这层真相一旦被揭破,苏瑾瑜也极为的愤然,眸光瞬间从凌云的身上抽回。 她怎么也没想到,凌云竟欺瞒了她这么久。这些天,她还像一个傻瓜似地,不停的祈祷着希望他不会有任何的事情。可他却将她的真心狠狠的践踏在地上,一直不愿也不肯给予她任何一个指引。 季秋曾经问过她,哪日若凌云不再相信她又该如何。那个答案在她的心中徘徊已久,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来的这么快,让她都来不及准备。 季秋,季秋,再次想起季秋的时候,苏瑾瑜这才发觉方才出去遗漏了什么。放眼整个永和殿,除了尚喜、清云几人之外,季秋便是最关心凌云的人了,为何此次却没有发现的踪影。 难道……难道刚才看到的并不是眼花,难道,太后带走的人当真是季秋? 蒙住双眸的水雾一点点的凝聚,终是承受不住而滑落下来。苏瑾瑜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说完,她便不再看凌云一眼,扭头就冲出了寝殿。 凌云伸手想拉住苏瑾瑜的脚步,抓进手中的却只是沁凉入骨的寒气。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差错。 在心里准备着如何同她解释,这一番的时间在她眼中的却成了他的默认。 视线已是苏瑾瑜那消逝的身影,凌枭自嘲自笑,当他们百般想要掩饰的时候,别人却已然洞悉了一切。这么做,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同她好好解释一番,我想她是会明白你的苦心的。”凌枭拍了拍凌云的肩膀,轻声说道。 凌云抬眸看了眼凌枭,快速走到屏风处取过衣袍穿戴整齐之后,忙追着苏瑾瑜而去,看着凌枭无动于衷的反应,催促了几句。 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一名脸生的宫人仓惶的跪倒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颤抖着,“皇上,太后娘娘要处死季秋,还请皇上速速移驾。” 177、多事之夜 惊慌失措的太监颤抖不已的跪倒在寝殿殿门外。那句随着身体颤抖也打颤的言语。顿时在清寂的寝殿中异常刺耳。 原先本不愿随凌云去追随苏瑾瑜。正安逸的打算端茶饮茶的凌枭。听完太监的报告。整个人霍然从软榻上站起身來。迅速走到太监面前。用力晃动了他的双肩。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凌枭激动的说道。额头上是那暴起的青筋。这句话是多么的荒唐。如何让他能够相信呢。 太监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在被凌枭摇晃了几下。有些晕乎乎的从袖中抽出那块白色的布条。颤巍巍的横递至凌枭的面前。“。说是皇上看过就明白了。” 凌枭疑惑的打量了眼布条。微微拧紧了双眉。终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将它夺了过來。 触目惊心的殷红。只是书写了八个大字。 ‘季秋有难。只望搭救’ 站在凌枭身后的凌云。自然是看清了那布条上书写的几个字。身体轻颤。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太后要处死季秋。论理。季秋是永和殿的宫女。当真是犯了错也不该由她私自了解。论情。季秋当年也曾经侍奉过她一段时日。她又如何下的去手。 正当凌云沉思之际。凌枭已然丢下布条冲出了寝殿。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凌云本欲拉住冲动的凌枭。无奈终是慢了半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布条随着寒风吹落至凌云的脚边。那八个字正好映入他的眼帘。 藏在袖中的双手。缓缓的攥紧。 只是半个月多。究竟哪些事是他所不知道的。为何当他苏醒过來之后。安定的一切出现了此等变故呢。 凌云长长吸了口气。轻轻扫了眼仍跪倒在地上的太监。缓缓摆了摆手。“此事不可对他人说起。从明日起就留在永和殿当差吧。”说着。凌云从地上拾起布条好生藏进袖中。 有些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终归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就算不是为了他人。单单为了凌枭。他也做不到放手任由他前去。 若今晚。慈恩宫发生了那些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明日朝堂之上又要如何朝众位朝臣有所交代。面对宫外的百姓们他又要如何自圆其说呢。 苏瑾瑜一路狂奔朝着慈恩宫跑去。不知为何这条路今晚变的如此漫长曲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始终都沒有瞧见那块暗红的牌匾。 一时不慎。脚尖绊住台阶。失去重心的整个人直落落的朝着地面摔去。 这样的疼痛。在她已经受伤的心里。 178、季秋自缢(上卷完) (女生文学 ) 已至深夜。冷冷的寒风肆意的吹拂着众人的衣摆。借机从那细小的衣缝中钻入。刺透那柔软的肌肤。直至心底最为脆弱的心畔。 举步维艰的苏瑾瑜注视着就在眼前的凌枭。看着他那殷红的双眸。便猜测到了他已然得悉季秋被困于此的消息。 用力抽了抽脚。底下的那些太监死死的抱着不放。让苏瑾瑜很是为难的求助于凌枭。 “再不进去。季秋姐姐的性命就难保了。太后她不会轻易就饶恕季秋姐姐的。我求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救下她。我求求你。” 这是苏瑾瑜第二次求助于凌枭。真心真意的。 。沒有再理会苏瑾瑜朝着正殿跑去。而那些太监一见凌枭冲入里面。也纷纷松开了原先按住苏瑾瑜的手。悉数尾随凌枭跑去。 得了利索的苏瑾瑜。忙追赶了上去。 被玉蝉制止的季秋不断晃动着身子。虽然那是她仅剩的力气。可若是能够见到苏瑾瑜一面。她也在所不惜了。可现在的她哪里是玉蝉的对手。不出须臾。她已然筋疲力尽瘫软的趴在地上。 太后斜睨了她一眼。吩咐玉蝉伺候她饮下鸠毒。 “若是当真如此便要罢手。奴婢不愿脏了太后娘娘的手。死后。。不过是草席裹尸一抔黄土罢了。” 说着。季秋撑起全身一手夺过玉蝉手中的瓶子。仰起下颚一饮而尽。 深邃的双眸望着太后。凄美的笑出声來。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竟沒有半丝的恐惧。毒药穿肠而过带着丝丝的甘苦。几滴残留顺着唇角缓缓滑落。连带着笑绽放出那绝美的姿态。 衣袖轻挥。整个人便仰头坐在地面上。忍受着毒药在体内的折磨。额头沁出细细的汗水。是痛。是绝望。是孤苦凄凉。 玉蝉看了看季秋。又侧头看了看太后。终究沒能向前走上半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尽折磨、听着她的笑声全身都打了打颤。。 季秋瞬间凝住唇边的笑容。眸华带笑的扫视了周围一眼。心间涌起无数的酸楚。齿缝间不知觉的轻哼着一曲悲伤哀婉的歌谣。 “啦啦啦啊……啊啊啊啊。啦啊啦啊啦啦啦……啦啊啦啊啦。啊啊啊啊啦啦啊啊啦……” 玉蝉伸手抹了抹不知何时泛起泪水的眼角。她扭过头去不愿在看季秋。可听着她那歌声。脑海中涌现尽是那痛苦的回忆。看着太后丝毫沒有动容。定身站在那里。无奈之下只好欠了欠身。缓缓朝着殿门走去。 一道黑影冲入柔和的烛光之中。殿外皆是那喧嚷声。。 玉蝉呆呆的凝视着台阶上的凌枭和那尾随在其身后众多的宫人。吸了吸气。踱步上前福了福身。“奴婢参见王爷。王爷吉祥。”口中满是苦涩的滋味。他到底还是來迟了半步。 凌枭双眸半眯细声聆听着季秋的歌声。身下的步伐略显僵硬的一步步挪动着。对于玉蝉的请安。他竟丝毫沒有察觉到。 他还记得。当年季秋离开雪花宫时也曾经哼唱过这曲歌谣。那会儿。他曾问过她为何不给这曲歌谣填上词。她当时用沉默取代回答。 如今再听。他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怕是这世间再好的字眼也无法衬这曲歌谣。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有了词。它便有了价。再也不是只属于她一人的了。或许。也只有她能够哼唱出如此的味道來。 突然间寂然无声。冷寂的夜空上方传着这曲令人肝肠寸断的歌谣。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凉的气氛中。体内的毒药开始发作了起來。季秋骤然抿紧了双唇。那流利的歌谣也随之被扼止。 “季秋……”凌枭疾呼一声。心中暗叫不好。忙敞开了步子冲入殿中。扶住季秋倒在地上的身子。 太后惊诧的看着凌枭出现在她视线中。目光一凛。镇定的站在原地。 。缓缓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轻扫了他一眼终是支撑不住的倒在他的胸膛之中。 “勿怪。勿怨。勿恨……这都是……我……自愿的。以后……我……不在了。求……王爷善……善待我……亲人。”五指紧紧的抓着凌枭的手腕。拼尽全身力气将最后的嘱托说于凌枭听。 当苏瑾瑜抵到正殿时。只听到季秋说了这么一句话。接下來。是窒息般的沉默。 “季秋姐姐。季秋姐姐……”她不敢相信。季秋就这么离开了。一路上跌跌撞撞她终是來到了季秋的身前。看着她那恬静的面容和唇角溢出的血迹。。再也忍不住趴在她身上痛哭着。 为什么美好的东西都是如此的短暂。前段时间她们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只是一眨眼。就已然是天人永隔。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究竟是谁错…… “季秋姐姐……”抱着她已然失去知觉的身子。苏瑾瑜不住的替她收拢衣裳。抚摸着她那柔韧的青丝。好似她只是睡着了。睡过了便会醒过來。 凌枭静静的将季秋的手安放至她的腹前。面色狰狞的取过放在地上红木盘中的匕首。用那洁白的白绫轻轻擦拭着。 他抬眸直盯着罪魁祸首。唇角流出一抹鬼魅般的笑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好似那嗜血的魔鬼。 “你杀了季秋。我便杀了你。一命抵一命。就算你是太后那也沒办法。”从齿缝间挤出这么一句话來。凌枭将左手中的匕首抛入半空之上。寒光闪烁。双指夹住刀锋一转。对准太后心房的位置用力射了过去。 太后惊骇的往后退去。只见青影闪过。替太后挡去了那致命的一击。 “玉蝉你……”早已吓得面色苍白的太后。怎么也沒想到最后救她的人会是玉蝉。看着她胸膛上的匕首。惊慌的不能言语。 玉蝉轻哼一声。硬是将匕首从身体里拔了出來。。无力的对着凌枭说道。“王爷切莫怪罪太后娘娘。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宛国着想。若王爷非要一命偿一命。那么就用玉蝉的命抵季秋的性命吧。”说着。手臂提起朝着小腹就是一到。见凌枭沒有丝毫的动容。又不要命的插了一刀。 一连捅了三刀。玉蝉坚持不住的单膝跪倒在地。青衣被血水所染红。双唇皆是一片霜白。她忍着痛楚抬眸看向凌枭。正要再往身上捅第四刀时。凌云的出现打破了这血腥的场面。 “够了。今晚当真是要血染慈恩宫不成吗。”大步走來。他看着地上的三人。走到凌枭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季秋已经离开了。。难道你还要她走的不安心吗。” 玉蝉丢下手中的匕首。吃力的从口中挤出一句话。“季秋临死前曾告诉奴婢。说是困了大半辈子不愿死后再被那黄土所困了去。还请王爷赐她一叶扁舟。下辈子好让她做个自由人。” 凌枭极为愤怒的瞪了眼身旁的凌云。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更清楚明白他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可心中的怨气正是无处可以宣泄。季秋的死。待他而言却是个残酷的惩罚。 一记沉闷声起。玉蝉已然不省人事的瘫倒在地。按在伤口处的指缝间更是有着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中溢出。太后惊吓的蹲在地上。大声的朝外呼喊着宣太医。 侍卫从外小跑进來。看到如此阵势却也无可奈何的杵在原地。也不知晓是该将谁拖下去好生处理了。 衣袖轻挥。凌枭收回眸光转身就朝外走去。经过侍卫身旁之际。犀利的目光落定在那佩在腰间的刀剑。再次舞起左袖。刀剑应声而出。 “凌枭。不可。”凌云定睛望去。已经无法阻止凌枭的举动。 寒光自眼角一闪而过。锋利的剑尖顿时迎向太后所处的方向。泛着银光的剑锋轻轻擦过太后的手臂。直落落的刺进她身后的桌椅上。 “这条命。你始终是欠了我的。哪日。我定当亲自前來取回。” 凌枭从苏瑾瑜的怀中抱起季秋的身子就往外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太后一句。眼角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似乎是用尽了此生剩余的那些仇恨。让他用生命记住了这么一个人。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一块儿走的人。 太后苦笑了几声。荡漾在唇角的笑意随着凌枭的离开而逐渐加深。“哀家是太后。处死个宫女难道还要经过你宁王爷的同意不成。” 凌云淡漠的凝了太后一眼。手举在半空晃了晃。站在两侧的侍卫悉数退了出去。 “今晚一事。太后受惊了。过几日便是设宴款待众位国君的重要日子。还望太后好生保重凤体。”凌云抱拳轻声说了句。扶着苏瑾瑜的就离开了慈恩宫。 星光璀璨。终究是挡不住那厚重的乌云遮蔽。即使是那皎洁的明月。纵然也只能守得云开。今晚的慈恩宫比起往日來都要清寂的许多。流淌在地上的鲜血让人不禁生畏。 可谁也不敢多言半句。至于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也在凌云的施压之下。在场的宫人各个缄默。生怕惹上无妄之灾。 宫中倒也流传了一个谣言。说是太后亲自赐死了一名犯了错的宫人。为此与宁王大开杀戒。素來护弟的皇上竟也破天荒的同太后站成一线。 179、听雪 那是个怎样的梦境,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的景物,就连自个儿身上的衣物也随着这片环境的更改而不断变化着。胜雪的洁白、深沉的黑色以及那喜庆的大红,兜兜转转,眸光里尽是这些亮丽的色彩。 苏瑾瑜独自置身于中央,五指缓缓张开,眸光轻闪周围的一切顿时天转地旋起来。 待她想要看的更清楚些时,地上的红色骤然演变成殷红的血痕,宛如一条幽静的小溪潺潺流动着。惊慌、恐惧还有那莫名涌上来的窒息感,怎么退也都摆脱不了它们的纠缠。 “不要……不要啊……”惊呼出声,苏瑾瑜猛然睁大双眸空洞的望着粉色的幔帐,浑身打起颤来,不住的哆嗦着轻扯着覆在身上的几床被褥。 房内空无一人,放在桌上正燃着的香炉提醒着她,有人进来过这儿。张口想呼喊,才发现方才那声已经用尽了仅剩的力气,隐隐灼痛的嗓子此刻再也无法多说半句话语。 苏瑾瑜晃了晃脑袋,依稀之间她还记得,那晚季秋死了,凌枭也离开了皇宫,是凌云带她回永和殿的。路经御花园,两人争执起来,为了季秋的死,她第一次动手打了凌云,却也不慎跌进了湖中。 脑子昏昏沉沉的让她想不出之后更多的事情,包扎在手腕上的纱布清晰的告诉她,那些事的的确确发生过,是不容她忘却的。 就在她自顾沉思之际,房门轻声的被推开,进来的是一名看着脸生的宫女,她注意到苏瑾瑜清醒时,显然有些愣怔,福了福身权当是问安了。 “姑娘该喝药了。”说着,她放下手中的托盘,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药汁,步步走进床榻。 苏瑾瑜抿紧双唇摇了药头,扯过被褥转身就睡。因为噩梦,她才被迫清醒过来,若是在梦境里的是季秋,或许此刻她不愿再苏醒过来,面对那残酷的现实。 “姑娘若实在不愿喝药,奴婢等会去领罚便是,但请姑娘别委屈了自个儿。”话虽如此,可宫女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坐在床畔注视着苏瑾瑜的举动。 浓烈的药味时刻刺激着苏瑾瑜的鼻翼,听完宫女说的那番话,她不由得动了动身子,看来是上头对她下了指令,将她们两人的生死全系在了一块儿。 气恼凌云带她用逼迫的手段,可又不得不屈服。苏瑾瑜勉强的支撑起身子,从宫女手中拿过药碗仰头喝下。原先灼痛的嗓子在经过药物的调理,也有了缓慢的减轻。 宫女含笑取过空碗,替苏瑾瑜擦了擦唇角的药渍,“过会儿,皇上会来探望姑娘。姑娘心里在气恼也不可当着皇上的面发作,他始终都是为了姑娘好的。”收起巾帕,宫女在苏瑾瑜的注视下退出了房间。 她不知道,方才那个人究竟是何人。总觉得她并非是一般的宫人,好似她知道很多凌云的事情,包括那日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 季秋离开了,那她又是否是接替季秋的下一个人呢? 凌云有太多太多的秘密,是她无法知晓的。走了一个季秋,剩余的三人也似乎悉数退出了这场令人伤心欲绝的舞台,接下来,还会有人会为了一出戏而肝脑涂地呢。 苏瑾瑜不愿再想下去,她不想让最后仅剩的一点爱恋都被那仇恨所吞灭。毕竟,那是她深爱的人。 宫女口中的过会儿,苏瑾瑜不知晓是多久的过会儿。待她重新睁开眼眸时,桌上已经燃起了红烛,微微的摇曳着柔和的烛光。 静谧的夜晚,寂寞总是无时无刻的侵袭而来。苏瑾瑜整了整身下的枕垫,将半个身子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之中。 一声作响,房门轻推而入。 那抹明黄的衣袍一点一点的出现在苏瑾瑜的眸华中,她眨了眨眼睫努力着可以看的更清楚,最好能讲他的心一块儿都明白个透。 怎么也忘不掉季秋是因为他而死的,若不是那假装昏迷的半月,季秋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是他间接的利用,季秋根本就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事情的真相也是在很后面才依稀记起来的,或许她一早就知道会死,所以那几日她的言语总是那么的凄婉,不论做什么也带着些许的忧愁。 苏瑾瑜定定的凝视着凌云,几日不见,他憔悴了很多。 “朕来过几次,瞧见你未醒便不做打扰。这次,朕没有错过。”凌云踱步上前,却在一定的距离内止住了步伐,隔着几层空气回望着。 苏瑾瑜面无表情的听着他把话说完,心里却是没有任何的波澜,自知他们两人中间已经打了很多个死结,说的再多也不过是无谓的争执,不如不说。 眸光逐渐黯淡,徒手扯过被褥就往里钻去,特意选了个背对的方式来回绝凌云任何的关切。 “你要躲朕躲到什么时候去,三年五载还是一生一世!”双手置于背后紧紧握住,凌云质问道。 苏瑾瑜不想再听到他任何的声音,胡乱扯着被褥就蒙住耳朵。 凌云见状,忙走上前去将覆在她身上的被褥掀掉,捧住她的螓首大声说道,“你要打要骂都随你,但不许用这个态度待朕。” 苏瑾瑜苦笑着,将他放在耳畔的双手一一拨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季秋死了,是你害死她的。我恨你,我恨你……” “对她而言,这是最好的结局。她不后悔做了这个决定,你为何还要用死了的人来折磨自己、折磨朕呢。”凌云抓住苏瑾瑜的手臂,略微激动的说道。 季秋枉死,他又何尝不是痛彻心扉呢。虽然他清楚季秋真正的死因是替苏瑾瑜去死的,可他又怎么能告知她这些隐情呢。 今日她只是一味的责怪他人,也好过明日一个劲的怨恨是她亲手害死了季秋。比起这样的痛楚来,凌云宁愿让自己来替她承担。 苏瑾瑜呆呆的看着凌云,全身仿佛都没了丝毫的力气,就像那晚季秋就是如此倒在她怀中的。凌云摆正她的身子,重新替她盖上被褥,细心的替她拨开额前的碎发。 “她会在天上过的很开心,这封信是在她的房里找到的,季春离开前让朕交给你,说是看过了你就明白了。”凌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整齐的摆放在苏瑾瑜的枕边,“你病还未见好,过几日朕再来看你。” 凌云知道他能做的就只剩下这么多,接下来如何就要看苏瑾瑜她是如何面对的。临走前,拔了拔灯芯好让她能够看的清楚一些,张口还想多说些什么,可终被自她身上释放的冷漠给逼回了腹中。 房门重新闭合,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苏瑾瑜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记得,有那么一封信是要让她看见的。 须臾之后,颤抖的十指竟拿不住那拨入蝉翼的纸张,任由它跌进尘埃之中。泪水连连,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原因,竟能够让她断然舍去了求生的念想。 她说,她困了大半辈子只为了替他人而活。累了、乏了、绝望了,再也不想束缚下去,所以才起了了却的念头。 她说,人最能敌过一个‘信’字,既然承诺了,不管有多坎坷曲折,都得一条路走到底。 她说,她无怨、无恨亦无挂,但求来生做个自由人,翱翔天地之间。 第二日,宫女按时推门而入便瞧见了站在轩窗前的苏瑾瑜,她抬眸凝了一会儿,端着药碗走近苏瑾瑜身旁,柔声说道,“姑娘身子刚有了起色,不便久站。若是实在无聊的紧,就让宫人扶着去院里走一走吧。”指尖捏着勺子搅了搅热腾的药汁。 苏瑾瑜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照顾我多日,总不能整日唤不来你的名字吧。” “奴婢名唤听雪。”听雪欠了欠身,轻声回道。 “听一世风雪,感一世苍凉。”苏瑾瑜接过她递上的药碗,悠悠的念叨。仰头就将药汁悉数灌入口中,那份炽热流过心房,却怎么也驱赶不走原先已然驻扎的寒意。 “能告诉我季秋最后是去了哪里吗?她走时,我没能送她,总希望能找个寄托,当做是她依旧还在我身旁那样。”将药碗搁在窗台上,苏瑾瑜拉了拉衣襟,她不想让她走的不安心,更不想让记忆中的她尽是那满满的苦涩。 这个宫里已经离开了一个与她最亲的人,不知道接下来会是谁,清云还是星奴? 听雪走到窗台前伸手就将药碗拿过,听到苏瑾瑜提起季秋,指尖不由得颤了颤,微微蹙眉。自顾转身就将它放入托盘中,复福了福身。 “一叶扁舟就此流落,谁也不知道会将她送去哪儿。可这是她求的,没人愿意拂却,若姑娘当真想的紧,不如去御花园采一支玉兰吧,那是她最爱的花。” 说完,听雪就退出了房间,徒留下苏瑾瑜一人呆呆的望着轩窗出神。 她一生为人而活,听命于人,曾未替自己念想过半分。就连喜爱的花儿也是玉兰,难道当真她的到来正是如此吗? 苏瑾瑜无奈的苦笑了几声,关上轩窗转身就往外走去。 180、春夏秋冬、风雨霜雪 (女生文学 ) 人离开了房间。才发觉在昏迷的这些日子來。已是下过雪了。厚厚的白雪铺在青砖铺成的道路上。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 这是她从轩窗中所沒有看到过的景象。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或许是有意而为。或许是太阳将枝叶上的那些单薄的雪花早已融了去。 苏瑾瑜低头注视着雪地。双手搁在裙幅上好似冥想着什么。 这里并不是在永和殿的任何一个角落中。沒有任何的喧闹。更不见來來往往忙于活计的宫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一时好奇的打量着。究竟是到了哪个地方。 听雪去而复返。远远的就瞧见杵立于门外的苏瑾瑜。只是她沒想到。一句无心话竟将她引了出來。眼下这个气节又岂是她能够胡乱走动的呢。 慌忙小跑上去。任由双脚沒入那冰冷刺骨的雪地之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姑娘这是做什么。”听雪静静的看着苏瑾瑜。虽然心知她是想到外处去走走。话到了嘴边总是拐了个弯问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苏瑾瑜抿了抿双唇。“去御花园寻找那一支玉兰。你拦不住我的。”眸光流走于听雪身上。话音初落。她便提起裙摆迈步走进雪地之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走了一小步。苏瑾瑜轻扬唇角。稍稍侧头瞥了眼身后的听雪。再次说道。“你拦不了我的。” 听雪全身一颤。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身后再次响起作响声时。猛然转过身半眯的双眸紧盯着苏瑾瑜越行越远的背影。如霜的冷漠。身下的双脚却是迈不开步子去追。 。看穿了世间的冷暖。听雪。是已逝主母亲自赐予的名字。其余三位姐妹分别是。听风、听雨和听霜。 春夏秋冬。风雨霜雪。 作为雪花宫两支暗自培养的线人。她们可以被安插到任何人的身边。可以有无数的身份却唯独活不出自己。 春夏秋冬。是最早离开地宫的。她们四人皆是由凌云亲自**出來的。有着同凌云一样细腻的心思。却也是经不起感情的折磨。经常会因为些许的感慨从而扰乱心境。至情至性。是凌枭待她们的评价。 而风雨霜雪。则是交由凌枭**的。无论做事抑或是举止神态。她们处处同春夏秋冬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一个似火。一个似冰。怎么也相处不到一块儿去。任何的情感待她们而言。是对自身的束缚亦是羁绊。 若不是季秋的离开。冷血的她们便不会被挑选踏入着看似雍容富贵、实则波涛汹涌的皇宫之中來。是季秋的死提醒了他们。线人多情便是待自身最大的伤害。无形的将性命奉献于阎王殿内。 听雪静静的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那皑皑的雪花宫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如今这皇宫之中。她怕也只有这个去处。习惯了独來独往的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需要她照顾看管的人。 又下雪了。黯淡的双眸伴随着随风飘扬的雪花逐渐发出熠熠的光彩。 苏瑾瑜到处乱走着。她着实不知道凌云究竟是将她安置在何处。冗长的廊道展现在她的眼前。却又不知哪条才是离开这儿的道路。 181、一支玉兰 雪花吹落在她的发间、肩处,在脚边不断的积累着。定定的凝视着左右两侧长廊,不论是选择哪个,她都怕是错误的方向。 如此犹豫,浑然不知此刻披风上已经有了一层单薄的雪花,若不是那寒风拂至,怕仍杵在原地发愣。 苏瑾瑜扯了扯衣领,冻僵的手指颤抖的拉紧了颈前系着的披风结。融化的雪花顺着额头缓缓滑落,好似那沁出的细汗,与众不同的是,它夹杂着些许的温热让苏瑾瑜不禁伸手将它擦拭掉。 微微垂首,眸中闪现出一方阴影,笼罩在她发顶之上。圆润的弧度替她挡去那些轻盈的雪花,苏瑾瑜惊诧的抬起螓首,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触。 “天冷,光杵在这儿就不怕病着了?”油伞的主人柔声说道。 “已是体寒之人,又何惧这多出来的寒意呢。倘若这能病入膏肓忘却心中烦心事,倒也是个好的去处。”陌生的声音教她皱了皱双眉,本不想做过多的理会,却又迈不动步子只好浅声应答着。 他不是凌云,却依然给了她一种安定的感觉。心里再次徘徊着,一路走来,她到底是错了哪步,害了季秋又伤了自己。 眸中闪过一丝哀伤的神情,白衣男子望着如此怅惘的苏瑾瑜,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替她开解。若不是这场雪,他也不会踏入这个地方,若不是一念兴起,他也不会在这儿巧遇苏瑾瑜。 约莫一月不见,她消瘦了很多。不过十四的她,却有了本不该属于她的忧愁、顾虑。 “不替自己着想,也该为了爱你的人着想一番才对。你伤害的是自个儿,却伤害了他们真诚的关心,又于心何忍呢。”白衣男子悠悠的开口说道,仿佛一瞬间,他所在的这儿并不是宛国的皇宫,没有了之前的谨慎。 苏瑾瑜眨了眨眼睫,缓缓伸出手迎入伞外,指尖触上那晶莹沁凉的雪花,细细的捻着,感受着。好不容易聚拢的温热再次逐渐的散去,白皙的五指泛起了红。 望着白雪笼罩的眼前,苏瑾瑜转过身去,诧异的眸光对上白衣男子关切的眸光,一时竟无语相对。恍惚间,好似在何处见过,却又不是那般的清晰。 茫然悉数褪去,残留一副苍白空虚的回忆,来不及做更多的念想。 “谢谢。”轻启薄唇,淡淡的道出言谢,垂首就绕过他举步离开。 方才在心里就做好了打算,朝着左侧的长廊走去,哪怕是条错路也会义无反顾的走到底,曲曲折折的皇宫之中,难免会遇上众多的阻碍分歧,只要坚持了,终是可以走向心中所希冀的。 白衣男子随着苏瑾瑜的离开,而不断的侧过身来。他的眸光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她的身上,看到粘在她裙摆上的雪花,和印在地面上浅浅的脚印。 他收起油伞,不紧不慢的尾随而去。 苏瑾瑜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身子一滞,也终究是放弃了开口询问的念想,慢慢的往前走去。 两人保持着几尺的距离,走出这条长廊拐向另条时,白衣男子总会率先上来替苏瑾瑜撑起那越来越大的雪花,在慢慢的扯出几分陌生的距离,如此循环着。 站立在长廊的尽头,苏瑾瑜望着那银装素裹的御花园,漫漫飞雪。已过了这最为寒冷的时节,不知为何竟会在这个时候下起雪来,下的如此的急、如此的不发收拾。 “走吧,你要去哪儿都有我给你撑伞。”白衣男子撑起伞打在她的发顶,亦是望着那漫天飞雪,侧过头凝向苏瑾瑜淡淡的说道。 眸光诧异的看向白衣男子,苏瑾瑜不知要如何开口,只是静静的看了他片刻。 两人沉默的的站在那儿,待雪小一点了,苏瑾瑜这才提起裙幅缓缓的踏入雪地之中,而白衣男子则是一步不差的紧跟在她身后,见她不时的环顾着四周,心中有些疑惑。 在御花园的一隅,雪白的玉兰迎风而立,黝黑的枝桠上没有一片枝叶,孤零零的甚是孤寂。 苏瑾瑜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履,一路朝着玉兰而去。白衣男子则也是发现了她一直所寻觅的目标,瞬间卸下了心底里的疑惑,反而跟紧了她的步伐。 踮起脚尖,伸长指尖用力触了触玉兰的枝桠,可总是够不到,反倒是碰到不少的雪花,将它们打落下来,迎面都是冰凉凉的雪花。 白衣男子看出了她的为难,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并将手中的油伞塞入她的手中,扬起唇角轻笑道,“我可以替你打伞,也同样可以替你摘下这朵玉兰花。不过是一句话而已,难道非要是相熟之人,才能出手帮助吗?” 说完,白衣男子便借着轻功从枝桠上摘下最为好看的一朵玉兰花,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仿佛极其的珍贵。 当白衣男子将这朵玉兰递到苏瑾瑜面前的时候,她并没有伸手接过来,而是凝视了几秒,复抬头将眸光落定在一朵尚未开苞的玉兰骨朵上,轻声说道,“我不想它一到我身边就会枯萎,她是我最对不住的人,不想借着你的手将它采撷,能让我亲手将它采下嘛?”眸光斜睨,波澜平静的注视着白衣男子,现下在提起季秋,已然没了初知失去她时的那般激动,大概也是放下了,学会将她珍藏于心了吧。 白衣男子讪讪的收回手,捻在指尖打量了一会儿,唇角挑起一抹淡笑,指尖一用力就将较长的枝给掐断了,手臂一伸趁着苏瑾瑜尚在沉思之际,将那朵绽放的玉兰斜插入她的发髻之中。 “既然摘下了就不要浪费,你和它很衬。”说着,轻功一起人再次腾入空中,来到苏瑾瑜锁定的那支玉兰花前,这回他没有直接取下,而是将同一枝桠上的几朵玉兰一块儿采下。 苏瑾瑜伸手摸了摸发髻里的玉兰,并未有太大的惊讶。因为季秋喜欢玉兰,所以她也不抗拒,那不过是他的一片好心,又如何能够拒绝呢。 当白衣男子再次落定在地面上时,苏瑾瑜终是扯开唇角朝着他莞尔一笑,踱步至他的身前,欠了欠身,“谢谢你。”说着将油伞搁在地上,徒手将那朵打着花苞的玉兰花小心翼翼的取下,从袖中掏出手帕好生的放入里面,可又害怕它会枯萎,便没有再放回怀中,而是轻轻的托在手掌之上。 转而,苏瑾瑜注意到白衣男子手中还有几朵玉兰花时,微微蹙了蹙眉,抬眸扫了他一眼,“公子可是爱花惜花之人?” 白衣男子轻轻颔首。 “那不如就赠予公子吧,玉兰,它很美不是吗?”虽说这花本就是他所采的,苏瑾瑜却还是说出了如此一番话语来,在心里也是极为的别扭和唐突。 “谢谢。”白衣男子看了眼玉兰,想做将它交给陈玄锡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比他想象中要来的更爱护这些采下的花朵儿。 苏瑾瑜将油伞归还给白衣男子,转身就要离去。出来这么久,听雪怕是要等急了吧,若是凌云突然去了那儿,发现她不在,就怕会责罚听雪。 白衣男子没有再开口挽留苏瑾瑜,望着她的背影逐渐走出他的视线之中。那冗长的长廊直至尽头,再也寻觅不到她身影之后,他才缓过神来,拿起手中的玉兰放在鼻翼前细细闻了一番。 他记得,母亲最爱的花并不是玉兰,而他自然待玉兰也没有多大的了解。方才,听到她口中提及的那个人,究竟是她,还是他呢? 月前匆匆一瞥,随后才知是被打入了天牢,可如今一切风波平静,表面看似无事的她却始终拢着眉心,好似有很深的心事在折磨着她。 到底,要如何才能将她带回曌国呢,又要如何才能得悉她又是否自己的亲生妹妹。 汐华,这么多年了,你究竟是上了哪儿,你又可知大哥找了你有多久,有多焦急。 在回去的路上,苏瑾瑜遇上了前来寻觅的听雪,看着她那不疾不徐的步履,她心中便有所了解了。她和季秋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性子,她比较沉稳,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任何感情的色彩在,对什么都是冷冰冰的。正如现在所看到的一样,说是出来寻人,可从她的身上却瞧见的是散步,脸上根本就没有半点的焦虑之情。 苏瑾瑜在浅笑了几声,或许任何人被分配到这儿来照顾她,都是笑不出来的吧。有着一个前车之鉴在,后面的那些车又怎么敢再轻易的托付真心呢。 听雪似乎是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人影,微微抬起下颚,见到正是苏瑾瑜,便福了福身,轻声说道,“姑娘,天气寒冷趁早回去吧。过会儿皇上要是来了,奴婢也不好交代。”说着,她就走上前来搀扶着苏瑾瑜的手臂。 不偏不倚她所触碰到的正是那只被凌枭亲自废掉的左手,苏瑾瑜害怕的闪躲了一下,右手上的玉兰花趁机掉落在地上。 “不要碰我,我不用你来扶我。”苏瑾瑜惊惶的蹲下身捡起玉兰花匆匆就从听雪的眼前闪过,只留下听雪一愣一愣的停留在原地,想不出是有任何做错的地方。 182、真正的仇人 走在纵横交错的长廊上。苏瑾瑜拿出包在巾帕内的玉兰花苞。幸好方才的那一摔沒能损坏它丝毫。不然她也寻不到第二个机会还会有人再替她采下那一支玉兰來了。 细细的闻着它那淡淡的馨香味。好似这就是季秋的味道。一路走去。她都未曾再放下过。 听雪默默的尾随在苏瑾瑜的身后。看着那湿透的裙摆和留在地面上的脚印。心里还有有些震惊的。季秋宁死都要维护的人。究竟值不值得她如此呢。 初见。她从心里感慨。不过是个小女娃子罢了。凭借着几分容貌便轻易的虏获了帝王心。这其中也是夹杂了几分轻蔑之情的。 再见。。她总是忍不住多瞧上几眼。怎么猜不透小小的年纪为何顾虑的事情竟是如此之多。且是一副不听劝告的姿态。凡事都需她多留几个心眼。也难怪季秋至死也是放心不下。 现下。苏瑾瑜却是将她一句无心的话当做珍宝似地对待。她和季秋并不是较为的熟稔。会说出玉兰也只是因为玉兰长在皇宫最为角落的地方。她想苏瑾瑜定然是不会找到的。可如今。她也的的确确能够明白了些许季秋存着的那份心。 虽说。苏瑾瑜同季秋有着年龄的差距。可是她们待彼此的真心却是沒有丝毫的差距的。 听雪抬起双眸注视着苏瑾瑜的身影。自顾沉思着。。 重回漪澜轩时。漫天飞舞的雪花也已然停歇。只是聚集在各个角落上的雪花提醒着她。方才曾下过一场飞雪。 苏瑾瑜收藏好玉兰花苞。缓缓的踏进雪地之中。一记一个脚印儿。不深不浅。 绕过拱门便瞧见了站在屋外的凌云。明黄色的披风上有着为数不多的雪花。苏瑾瑜愣了愣。她不知道他在门外等候了有多久。心里泛起莫名的心疼。 萦绕在指尖的花香。随风涌入她的鼻翼内。脑海中骤然涌现季秋死时的画面。眼睫不由轻扇几下。抿了抿双唇却怎么也说不出话來。 垂首敛目时。。已是聚集了一层薄薄融化成水的雪花。大概的推算下。怕是在这场飞雪停歇前。他已经站在这儿了吧。 知道她有了诸多的计较。不敢贸贸然的踏入房内。 冻了一会儿的指尖不住的颤了颤。这才提醒到苏瑾瑜。虽说他的确是欺瞒了她。间接的害死了季秋。可残留在他体内的寒毒却从未离开过。若不是她自作主张引他喝下那碗药。之后的事情又怎么会发生呢。 论到底。季秋终究是她亲手害死的。凌云不过是在这过程中未曾预算到的变数。在她一味指责凌云之际。全然忘却了那最为根本的因素。如今回想起來。。 眼波流转。终究使水雾生起。迎合着冰冷的空气慢慢的凝结成霜。一点一点的刺痛着她的双眸。这个世间。她又能怨的了谁。又能恨的谁呢。 人生处在这片荆棘之中。不动则不伤。一动。不仅伤己更伤人。 不知过了多久。苏瑾瑜凝望着凌云。而凌云却凝视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心中不断的沉思着。 随后而來的听雪并不了解苏瑾瑜同凌云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弄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如此折磨着自己。她侧眸凝了眼苏瑾瑜。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便将眸光落定在凌云的身上。 双手搭于腹前。。“奴婢参见皇上。” 仅是这一轻唤。将他们两人的思绪各自牵了回來。凌云讪讪的转过身。原先以为只是听雪。可眼角的眸光却注意到了听雪身旁的苏瑾瑜。显然是愣怔了片刻。 眼眸轻合。滚烫的泪珠坠落至底下的白雪之中。苏瑾瑜紧了紧掌心中的玉兰花苞。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凌云。提起脚步便要转身离开。 可听雪却拦住了她的去路。一手握在她的手腕上。轻摇了摇头。“还能躲到什么时候。逃到什么地方去。皇宫虽大。若存心相见。又能有多大。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儿。”说完。她抬眸凝了苏瑾瑜一眼。又望了望其身后的凌云。 见她不再执意要离开。 183、回不了的当初 (女生文学 ) 五日之期。转眼即逝。 这些日子以來。凌云每日都会到漪澜轩坐上大半个时辰。也只有等底下的宫人催促了这才起身离开。。凌云曾询问过。她不过一笑而过。 在她的心里。谁也取代不了季秋。就算它不过是一条链子。她宁可时而将它拿出來看上几眼。好生收藏着。也不愿它随着她一块儿受苦。。 哪日。若是磕了、摔了。她知是不会有第二块能够轻易取代的了的。 苏瑾瑜提过不愿听雪在旁伺候着。。凌云也只好让听雪回了永和殿近身伺候着。更是命她暗中保护着苏瑾瑜的周全。 那座偏殿至今还是空置出來的。清云和星奴却很少再过去走动了。女生文学在苏瑾瑜跨出永和殿门槛走进合德宫那会儿不久之后。她们碍于流言蜚语便搬了出來。 如今。伊人已去。回的了过去却回不过当初。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独自一人走进偏殿。以往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她的眼前。人散曲未终。那里有过他们的笑声、。现回首。那不过是黄粱一梦。晕染了点点岁月斑驳的痕迹。 推开季秋住过的房门。干净整洁不沾一丝灰尘。看样子像是有人经常过來打扫。这才沒能使它们蒙受尘埃。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将拿在手上的玉兰轻轻的放在床榻上。五天过去了。这玉兰花苞竟还是沒有半丝要凋谢的样子。虽然花开的并不大。可比起那些当日所见过的玉兰却是要美上几分的。女生文学 “我沒想到。姐姐会因为我的一时之念而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生时。。并非自己所能控制。就连死。也只给了你一条绝路。我不懂。若是被困的久了。姐姐为何不离开呢。偏是要将这条路走到尽头为止。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姐姐这些日子的照顾。。对不起……” 双膝跪倒在床榻前。泪眼婆娑哭诉着这些日子以來心中的愧疚之情。虽说。那也是季秋挣扎了很久始终难以下决定的决定。可眼看这一条生命就如此在眼前消失、不复回來的时候。苏瑾瑜心里又怎么能不怨、不怪、不恨呢。 可更多的怕也是待这个世间的无奈。生死素來不由人。她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像季秋那样。百般不由人的离开这里。离开她所不愿离开的地方。 再过几日便是设宴款待各国国君的日子。这几天凌云也是尤其的繁忙。不仅仅是在朝堂之上要同那些大臣撼璇。且又得在后宫内时而同几位盟国国君一块儿出游。促进两国邦交。 在永和殿内。苏瑾瑜还是一如既往的担任着凌云的近身侍女。原本是她一人做的活计。此次回來他又多分配了听雪于她。 说是听雪本就是他贴身的侍女。如今來到了宫中。与其让她去操劳别的那些粗活。不如伺候着他。有熟人在身旁。不管做什么也都是放心的很多。 就这样。苏瑾瑜又和听雪走到了一起。住着同一间房间。服侍着同一个人。 相处几日下來。苏瑾瑜发现在很多事情上。听雪不过是充个数摆了。那些照顾凌云的细节方面她从來沒有给予更多的建议。偶尔点头。偶尔摇头。全当是尽了责便好。 184、急事 凌云的身体还是按照之前御大夫吩咐的,汤药一日三服,不可间断,不可心切。只是,这回的药方却是遵照苏瑾瑜当日从宫外带回来的药方,再加以研究,就成了这会儿的保命良药。 当时,御大夫发现治愈凌云的寒症是需从根本做起时,的的确确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事实摆放在他眼前,又不可多加辩解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让凌云服用。 这个消息,他始终都是瞒着凌枭的。一来,凌云是不愿让凌枭知道真正的病情,怕他着急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这病根还是系着瞾国的生息,如若没有必要,他根本不愿为人所难。二来,一时的生病总是要好过一辈子的生病,宛国的朝堂已经开始出现了动荡的情况,区区十五日就已经有人开始了谋划皇位等诸多的事情,他不敢想象若是让那些有心人士得知,他这病根本是无药可医,又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深思熟虑之下,凌云便从了御大夫的建议,将那些汤药说成是补药,不过是用来强身健体的而已。 傍晚时分,凌云还是没有归来,且也没有从太监口中得悉他今晚会去哪个妃嫔的寝宫,总以为他是会永和殿的。至此,苏瑾瑜不敢有所怠慢,携着听雪一块儿守在寝殿殿门外。 那日本是清云当值,久违之后再见,两人之间沉默了些许,也是越发的说不来话。大概是碍于在寝殿外,又或许是这些日子不仅仅改变了原先的事物,也是改变了她们。 “这些日子发生太多的事情,如今看到你依旧是完好的,那颗提着的心也就逐渐放下了。”清云凝了苏瑾瑜一眼,踱步至她的身旁,轻声的说道。 苏瑾瑜长长的吸了口气,回望着清云,“若我不好半分,能换取他人好上三分。那我总是希望能见自己十分的好分出一半来,换取不该离开的好,奴婢谢过姑姑厚爱。”话音刚落,便冲着清云欠了欠身。 听雪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人之间彼此客套着,不由厌烦的转过身去。这些事情是她从未在雪花宫所见过的,大概是她们太多虚伪,又或许只是她从心里的抵触而已。 苏瑾瑜的为人她是有了几分知晓的,可是清云,她却无心过问更无心去和她结交些什么。 夜色茫茫,尚未融化的雪地中闪出一个人影来,快速的朝着寝殿的方向走来,那垂在臂弯上的拂尘,隐隐约约的透露了来人的身份。 是尚喜,看着他急急忙忙的模样,清云有些惊诧的迎了上去,福了福身道,“公公为了何事如此焦急?” “是皇上。”气喘未定的尚喜匆匆说出这三个字,便自顾着理顺那股压在心头的气,眸光流转,见到苏瑾瑜就在殿门外候着,忙绕过清云直径走了过去,抓起她的手腕就往回折返走去,“皇上在御书房,命咱家来带你过去服侍。” 苏瑾瑜有些不解的蹙了蹙眉,身下的步子凌乱的向前迈去,这么晚了他还留在御书房,难道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军情要处理吗?如果是这样,又为何不让御书房的宫人去服侍呢,偏偏要尚喜跑上这趟,又是为了哪般。 “公公,公公。”转过身来的苏瑾瑜,开口唤着尚喜,想了解下情况再做打算,可任凭她怎么唤,尚喜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的走着。 为此,苏瑾瑜忙拽开他的束缚,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公公好歹先要知会声奴婢,皇上所谓何事,若不然等会儿有了些许的差池,必然会惊扰了圣颜。”右手紧贴在胸前不时的扭动着,这几日来她是越发的不喜欢他人碰她的手臂,一旦痛了,那痛比起往日来要持续很久很久才会消散,而且,她不愿让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残废之人。 185、奉茶 月色清冷的打在苏瑾瑜的身上,那层淡粉色的宫服起着微微闪烁的荧光,远远的,并不是那么的真切。 尚喜尴尬的收拢五指,打量了四周几眼,自知苏瑾瑜的性格如何,今日若不把话同她说了个清楚明白,她是断断不会就此随他一块儿离开的。 然,耽误了时辰也并非是他所愿的。 “咱家跟你说就是了。”尚喜换了只手拿拂尘,将苏瑾瑜拉到较为角落的边上,轻声的在她耳畔嘀咕了几句,微妙的脸色好似藏着什么通天的秘密一般。 过了须臾之后,苏瑾瑜挺直胸膛讳莫如深的看了眼尚喜,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没说半句话就随着尚喜一块儿离开了寝殿殿门外。 听雪看到苏瑾瑜离开,也不再外面做过多的停留,礼也不行绕过清云的身子就直径朝着自个儿的厢房走去。 苏瑾瑜站在御书房外,静候着尚喜从里面退出来,一并端在手中的是一罐墨绿的茶叶。 “皇上在这儿特意接见瞾国太子,本就不愿让外人得悉了的。这茶,是今年番邦进贡白茶仅剩下的,你该如何做想必不必咱家亲自口传了吧。”说完,尚喜就将手中的银盘递到苏瑾瑜的面前。 苏瑾瑜轻轻颔首,方才尚喜已经有说过大概的事情,只是她没想到凌云焦急唤她过来,不过是为了一杯清茶,在心中轻笑了几声。 什么时候不好品茶,非要在晚上安寝前喝一些消除睡意的白茶。难道,今晚是打算不畅不归吗? 半个时辰过后,苏瑾瑜领着一众宫人踏进了御书房的大门,因着进入御书房是不得随身携带火种利器之类的物件,所以她特意将煮水这道工序放在了门槛外边进行。 一层厚厚的白纱替她挡去了那些凄冷的寒风,同时亦抹去了她身后那绽放正艳的鲜花儿。 莹白的白雪一点一点的倒入茶壶之中,又经过几层细密的白纱层层过滤,所剩的不过是半壶白水,散发着微微的热气。 取过搁在边上的些许花瓣,轻轻的在水面上一扫过儿,只留下其清淡的香味儿。如此重复着,一如三遍之后这引茶水便是完成了。 苏瑾瑜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壶温水跨入御书房之中,将其放在案几上方用巾帕覆在上方。她又重新退了出去,开始着手煮茶的工序。 待这些繁杂的工序完成之后,她这才将那壶温水缓缓倾注倒入茶盏之中,交由宫人一一呈递给在座的几位。 用雪水入茶,保持了白茶清新的口感,融入口中只留下齿香,绝无半点甘苦之味。而那花瓣又使得茶中多了几味花香味道,与白茶相得益章。 陈玄锡抿了几口白茶,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一脸趣味的凝向做在身旁的白衣男子,“饮过此茶方知是人间极品,把伯父的茶也给比了下去。”说着,他又将眸光望向苏瑾瑜,笑声未断。 白衣男子咀嚼着残留在齿缝间的余香,白茶本身便是茶叶中的上品,又经过雪水提味自然是无法相比的。不过,他全部的心思并未停留在一杯茶中,看着站在中央的苏瑾瑜,心里却是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凌云听着他们两人的话,咧唇一笑,“靖王爷的茶朕有幸品尝过几次,至今难以忘却,他的茶除了有茶香味,更多的是人情味,以至于让人流连忘返。” 苏瑾瑜站在边上,静静的聆听着他们三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其中更是包含了对瞾国以及宛国未来的打算,这些都并非是她感兴趣抑或是她可以听的,所以在这个时候,她都选择化作一股清风,听见了却从不往心里去。 一直到深夜,在一壶茶经过三次注水之后,他们这才有了睡意,纷纷起身告退。 186、愧疚 富丽堂皇、金雕玉砌的太和殿中,充斥着欢声笑语及丝竹奏乐声。来自四方的各国国君与使者们相聚一堂,在一块儿谈笑风生。 宴会尚未开始,自然有着不少人在殿堂中来回走动,也有几个觉得沉闷便出去走上一遭的使者们。 苏瑾瑜和听雪一齐伺候着凌云换上便服,因着今日只当做是朋友间的往来,实在没有必要用这身份衣着去压人一等,况且能够站在太和殿上的任何一位,在自个儿的国家里哪个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听雪从取过腰带递到苏瑾瑜的手中,再是由她替凌云系上。准备妥当一切之后,听雪这才打开了殿门,好让站在殿外的宫人们做好起驾的准备。 尚喜弯着腰踩着小步缓缓迎了上来,恭顺的问道,“皇上可是直接前往太和殿,还是等皇后娘娘一块儿去?” 以往遇上此等设宴之际,皇上都是会同皇后或太后一块儿前去。可如今的形式却也是有了个分明,所以尚喜也就不再多说煞风景的话,直接开口询问了句。 凌云皱了皱眉,皇后这个词待他来说有着几分的陌生感。那是他名义上的正妻,可心里却是无法喜欢上她半分的。 只是,如今看来他倒也觉得她的性子是有些寡淡的,这些日子以来后宫并未出过任何一件令他头疼的事情,也未从宫人们提起过皇后善妒的传言。 不过,这一切凌云心中自着几分分晓,本想遣了尚喜就直径前往太和殿的,转念一想,也觉得心中有所亏欠,便折返朝着合德宫走去。 合德宫内,褪去了往日的富丽,到处都是那素雅的轻纱笼罩着较为艳丽的色彩。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这个宫殿的凌云,恍惚间感觉是否走错了地方。 还是尚喜在旁解释了这个月来李沐韵的变化,也逐渐的让凌云接受了,这就是皇后的寝宫,到处透着凄凉味的地方。 端午拿着木梳细细的梳理着李沐韵的发丝,望着铜镜中的她,端午挤了挤唇角两边的笑容,“娘娘越来越美了,就连奴婢也都觉得有些陌生了呢。”说着,端午轻快的绾起指尖梳理的发丝。 李沐韵抬眸睨了端午一眼,纤瘦的五指抚上白皙的脸庞,不知不觉中竟消瘦了这么多,也不知平日里补的药膳都用到哪里去了。担心面色太过于白皙而会让人觉得是苍白,所以用指尖抹了些胭脂在脸颊两侧,淡淡的粉红,好似个脸红的姑娘一般。 端午笑着替李沐韵绾好青丝,她知今日要去太和殿特意取了几件繁重的发簪替李沐韵插上,可又担心太过于沉重会让她有所承受不了,只选了几件象征身份的发簪首饰之后,其余的便用玉簪来代替。 那一长串的流苏斜插于发髻之中,随着她点头或者举动都会发出细小的碰撞声。李沐韵并不太喜爱如此发饰,抬手就要拿下来的时候,却让端午给阻了去。 “流苏摇曳,这样才能衬得娘娘的高贵大方呀。你看,今日奴婢绾的发髻可就是为了这支流苏而特意设计的呢,娘娘若是不喜,不如就将这位置往后挪一挪,如何?” 边说着边伸手在发髻上做了个示意的动作,李沐韵在铜镜中看了片刻,这才决定好将流苏簪往发后移了些许的位置。 此时,殿外传来的通报声,委实让李沐韵诧异了一番。 187、惊天发觉 端午迅速的从梳妆台前走到门外,恭敬的候着凌云的到来。若不是因为李沐韵有着皇后的头衔,落在外人眼里,她也不过是个失宠已久的妃嫔而已。 能在这么隆重的日子里,看到凌云亲自前来接李沐韵一同前往太和殿,这让端午从心底里笑着,只是碍于李沐韵的脸色迟迟没有表露在脸上而已。 李沐韵迟疑了片刻,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一手轻按在桌面上撑着疲惫的身子,若无必要,她定然是不愿意受这个累。 其实,不管凌云身在何方,她都没有那个心思的。就像在他生病的那半个月里,李沐韵虽说是有过几分心疼,也是去探望过几次,可到最后还是得了个闲适。 时隔已久,她早已记不清距离上次他来合德宫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伸手抚了抚昏沉的脑袋,努力的振作着不至于有些病怏怏的想就此倒下的冲动。 “参见皇上。”随着脚步声的逼近,李沐韵同端午一齐福身请安道。 凌云摆了摆手示意李沐韵起身,看到她那一脸的苍白,忍不住的皱了皱眉,侧头看向身后的端午,言辞稍厉的说道,“平日里是怎么伺候的,人都消瘦成这个样子也不派人通报,是想造反了不成?” 端午一听,忙惊惶的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身子不住的颤抖,就连言语也显得有些微颤。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李沐韵举步走了过去,挡在端午的身前,淡淡的看向凌云,“不管底下宫人的事情,我不想谁也勉强不了我。”说着,她转身将端午从地上扶了起来,且细心的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灰尘,让她退了出去。 凌云便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吩咐了尚喜让人送些上好的补品到合德宫。看着时辰也是差不多了,携着李沐韵就离开了合德宫。 待他们两人齐齐来到太和殿时,诸位国君及使者们已经在自个儿的位置上坐定,各个妙曼的宫女端着瓜果美酒从两侧走出,一一整齐的摆放在桌上。 随着尚喜一记嘹亮的宣报声,殿内皆是一片衣衫摩擦声,及宫人们跪地请安声。凌云走在前方,李沐韵则是由宫人搀扶着尾随在其后。 殿内两侧的众人凭借着各自身份而摆出相对的姿势,站在最前面的几位国君更是理直气壮的站定在那儿,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凌云一步步走上高台。 凌云手臂一挥,站在边上的宫人则是端过一盏酒樽递交至他的手中,较为大声的说道,“这些日子多有怠慢,是朕不是,今日先自罚三杯,众人请随意。”说完,仰头就喝了杯三杯清酒。 李沐韵端着酒樽只是闻了闻那浓香的味道,就已然觉得有所不适,可当真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失了面子,用宽袖遮住半面轻轻的抿了几滴。 辛烈的酒味顿时将唇边灼热,泛起微微的红潮。她放下酒樽,忙端起放在边上的茶盏饮了几口水。 陈玄锡和白衣男子因是他国太子的身份,被安排在中间的座位。放下手中的酒杯放眼望向台上之时,手臂一颤,放在旁侧的碧玉酒壶更是倾倒在一旁,浓烈的酒香顿时蔓延在半空之中。 白衣男子见到陈玄锡如此的失态,不忍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的询问道,“不过是喝了一杯,难道这样就有醉意了?还是,让你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说完,他抬头疑惑的打量着陈玄锡,顺着他的眸光望去,只见他一转不转的注视着凌云身旁的李沐韵,心里大感疑惑。 陈玄锡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如今坐在高台之上、雍容富贵的女子是当日同他一起闲话南北、相约相守的女子。 她是她吗?她还是她吗? 仓惶的收回眸光,陈玄锡这才注意到四周皆是打量的颜色,就连身旁的人也是一副诧异的模样。他不悦的侧过头去,甩了甩沾染在袖上的清酒。 心里不断的盘问着自个儿,质问着上苍。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情深缘浅。 执念了大半年的女子,却早已嫁作人妇,且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当日, 存在在他们之间的那些誓言及美好的话语,不过逝水烟云? 宫女缓缓走了上来,细心的擦拭掉桌上的清酒,并请陈玄锡到后殿换一身衣裳。 白衣男子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面子,只好假借不胜酒意为名,强拉着他朝着后殿走去。 缓过酒劲来的李沐韵发现了堂下的情景,不免稍稍摇了摇头。本就不胜酒力,又何必做过多的勉强呢。就像这个世间,为何总是有着太多的无奈、太多的难以抉择。 眸中的色彩一点点的逝去,慢慢的凝结成霜,冷漠的寒霜。 陈玄锡本想在回首凝望她一眼,可白衣男子却死死的攥着他,不住的同他讲着诸多道理,让他有些厌烦的瞪了他几眼,甩袖就匆匆离开了那儿。 跳过着这一面,殿内仍是一片的喜庆。歌舞翩翩,美轮美奂。 “你究竟是怎么了?”白衣男子拾起被陈玄锡抛在地面上的衣裳,强压着心头的愤然,低沉的问道。 陈玄锡猛然抬眸盯着白衣男子,缓缓开口说道,“我不懂,我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轻易的忘记呢,为什么她要装作不认识我呢!”说着,他扬袖挥掉了放置在桌上的其他几件衣裳。 “你见到她了?”白衣男子轻声的问道,听着陈玄锡说的那番话,他也是有着些许的明白,毕竟好端端的人一下子变的如此暴躁,心中一直坚守的信念轰然倒塌,最最教人难以接受。 为了不让宫人引起不必要的猜测,白衣男子一一将那些衣裳重新折叠好,整齐的放在桌子上,又挑选了一件相符陈玄锡的衣裳塞进他的手臂。 “你再如何不悦,再如何的怀疑,都先要过了今日这一关。方才你的失仪若是让有心人发觉了去,你以为是可以瞒的过去的吗?你当时的眼神已经将你出卖了,她是高台上的女子,是否?”语气深长的说出这一番话,白衣男子背过身去。 陈玄锡没有做声,呆呆的凝视着白衣男子的身影,眸中却是诸多的疑惑及不解,心痛的缓缓闭上双眸。 188、繁华一梦、空悲切 太和殿上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是白衣男子所料不及的。他从未想到过。当日与陈玄锡盟誓的女子。今时今日居然能够站在这座皇宫最为尊贵的位置上。 当然。。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又有何德何能获得帝王的青睐呢。大半天接触下來。他不难发现在这场宴会中。凌云只顾着应付各国国君的寒嘘。并未同她有更多的交流。。 她。仿佛就像是尊瓷像。安然无恙的摆放在上面。虽身披华丽衣衫。却怎么也无法遮掩内里的空虚。 他深知陈玄锡早已沒了兴致。便婉约的替他撒了个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羲国的连渝一副已然了却于心的模样。把玩着夹在指间中的酒樽。一小口一小口将它们倾入口中。侧眸回望。他瞧见白衣男子坐在位置上。滴酒不沾。。扬唇笑了笑。 两人的座位相邻。只需动一动身子便能够说上几句悄悄话。 连渝从怀中掏出一粒淡绿色的药丸将其放在白衣男子的桌前。。仰头就将酒樽中所仅剩的清酒。那顺着唇角而滴落的酒滴。只是轻轻的用指尖一抹。转而回过身去继续欣赏着殿上的歌舞表演。 白衣男子疑惑的拧紧了双眉。。总觉得他做的这些好似是有什么涵义在其中。拿起那颗药丸细细的捻在指间。不做他想的就将药丸放进了眼前的酒樽前。 。当透明转为淡绿。白衣男子存于心中的惊诧也始终无法解开。原紧皱的双眉更是拧在了一块儿。 宴会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白衣男子枯坐在那儿也起了些许的麻木。待众人陆续离开之后。。他是最后一个离开太和殿的。走在他前面的便是连渝。 李沐韵喝了酒脚步并不是很稳。便由宫人搀扶着往御花园走去。这几日她总是闷在合德殿中。。也沒能好好的欣赏下这即将逝去的雪景。总想看看最后一眼。 宫道两侧繁华锦绣。一阵寒风拂过。吹落了那梅树梢的朵朵红梅。伴着风的起伏而舞动着它那轻盈妙曼的身姿。。迟迟不愿就此长埋于地。 宫人怕李沐韵着凉。便将她带至湖边凉亭中。放下垂挂于四周的轻纱。 “娘娘。风大。” 李沐韵扯了扯唇角。便让宫人替她撩起面湖的那层轻纱。“如此美景又岂能置之不看呢。风大也好。替本宫吹散身上的酒味。”说着。她缓缓的站起身來。 双眸半眯。望着那波澜不惊的湖面。一时间出了神。左手抬起。在沁凉的空气中描绘着图案。一朵莲花一片荷叶。一条锦鲤一朵水花。当指尖触到石柱时。隐忍在眼眶内的泪水骤然滑落。 幽幽深眸。怎么也遮不住那浓郁的悲伤之情。 站在旁侧的宫人见到李沐韵落泪。也在心中叹息了一把。这几个月來。她们又有谁看不懂她藏在心底里的悲伤呢。 虽说是一朝国母。荣华富贵集一身。可她们做奴婢的也总会在私底下讨论着。她们见过后宫内残酷的争夺。却怎么也不了解。为何这位主子如此不在乎皇上的恩宠。甚至一点期盼也沒有。 “听弦断。断那半世痴缠。坠花湮。湮灭这一朝风华。繁华一梦。空悲切。”讪讪的收回指尖。呆呆的望着眼前所描绘的一副荷塘花影。止不住的悲哀。 189、这不是梦 风起云涌。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已然变做了另一番模样。寒风急急的滑过湖面。惊起层层波澜。将萦绕在李沐韵指尖下的那幅夏日荷塘慢慢的吹散。随着风的远去竟不留一丝痕迹。 风干了眼角的泪水。脸上好似凝了一层薄薄的霜。藏掖在袖中的五指举起。缓缓的擦拭掉。一并儿整理着那糟糕的心情。 站在旁侧的宫女抿了抿唇角。不敢妄自上前叨扰李沐韵。。可眼见着要变天。再三犹豫之下。不得不迈步走了上去。 “娘娘。起风。该回了。本是单薄的身子已然经不起这番折腾了。”说着。宫女伸手替她拉了拉肩膀上的披风。生怕有个松懈。 李沐韵长叹一口气。悠悠的转过身凝了宫女一眼。那个小小的囚笼。她有多不愿意回到那儿去。。便是依了如此的心情。一旦出來想回去必然要承受诸多的折磨。 可。她却有着不得不回去的理由。手轻轻的抚上小腹。终是颔了颔螓首。 身后的宫女上前一步将垂下的轻纱一一收起。李沐韵由宫女搀扶着离开了亭子。下次再到这儿來。怕已是春红柳绿之时了吧。漫天的飞雪。终还是停留在脑海中。一点一点的任凭温热将其融化。 走在青砖铺成的小径上。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李沐韵走的格外的谨慎小心。手紧紧的抓着宫人的手腕。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摔了去。 经过几株梅树前。黯淡的眸光被那嫣红的梅花逐一点亮。脚下的步履亦是留恋的放缓不少。淡淡的梅花香。轻拂过她的鼻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身旁的宫人若有深意的瞧了她几眼。扬唇轻笑道。“走了这么久。。娘娘怕是累了。不如到前方稍作休憩如何?” “找几个利索点的宫女。替本宫采摘几支梅枝回去吧。御花园再美。也不过这几朵傲人的梅花惹人喜欢。”说着。李沐韵便朝着摆放于梅树间的石桌走去。 天气依旧有些清冷。陪在旁侧的宫人不是去采摘梅花了就是回合德宫替她取御寒的披风了。这回。倒落得她独自一人坐于梅树丛中。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心底涌起几分倦意。她索性支着额头小憩一番。 陈玄锡心中烦躁的紧。怎么也无法好好静下心來。双眸一闭。满眸的倩影。就连耳边也是那幽幽的盟誓词。 离开景阳宫时。天空飘起了飞雪。好似那柳絮在空中飞舞。他向守殿的宫人讨要了一柄伞。独自在偌大的后宫中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素來惜花之人。 190、相瞒相欺却相爱 漫天飞舞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在他们的身上,陈玄锡脸色凝重的望着李沐韵婆娑的泪眼,话语瞬间堵在了嗓子眼里。 眸华温柔的扫在她那精致的脸颊上,从胸前掏出巾帕怜惜的替她拭去泪水,认识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泣,更是他第一次将人弄哭。 李沐韵垂了垂螓首,左手覆上陈玄锡的手背,温热的触觉灼痛了她那冰冷的指尖,泪水更是断了线似地掉落下来。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那晶莹的泪水,承载着彼此的思念之情。 怨天、怨地更怨悔不当初。李沐韵从陈玄锡手中接过巾帕,胡乱的抹了几下泪水。但愿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忘却她现在的身份,只记得,她和他曾经也有一段令人心动的爱恋。 良久,梅树梢上的梅花终是经不起寒风的折腾,极不自愿的离开了树梢飘飘荡荡的飘落下来。 陈玄锡伸出手接过那朵凋零了花瓣的残梅,小心翼翼的捻在指尖,将它递至李沐韵的眸前,轻声的问道。 “它虽不及其他完好无损的那些,终也是个别心中的最美。韵儿,如果有选择,你会选择留下还是选择随我一块儿离开这喧嚣之地?” 说着,他将那朵梅花轻轻的放在李沐韵的掌心之中,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静候着她的回答。 片刻沉思,李沐韵张了张口又闭紧了,双眉纠结的拧在了一处,低沉道,“玄锡,对不起。其实,我并不是什么普通百姓家的女儿。我爹是当朝宰相,如果我能卸下肩上沉重的包袱,天涯海角我都会去。可是,可是,我又怎么能弃他们不顾呢。玄锡,我不是故意要欺瞒于你的,只是,当时,我从来没想过我的眼前是这样一条道路,而我却是身不由己。” 这些话,她隐藏了大半年都不曾跟陈玄锡提起过半分。她曾以为这辈子再也没了相见的机会,然这个秘密就会随着她的消失,而不再会被揭开。 可,今时今日,她心里除了莫名的感动之外,更多的还是害怕陈玄锡知道会有所责怪。 螓首越埋越低,她都不敢正眼再瞧上他一眼,她知道,他若是气了,她的心也是不好过的。轻扯着下唇,静心等候着一场小暴风雨的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李沐韵除了听到轻声的叹息声外,便没有更多的话语。她诧异的睁大了双眸,心里猜不透陈玄锡此刻在想着什么。 脖颈酸痛不已,她带着几分疑惑重新将螓首抬了起来,盈盈双翦迎上陈玄锡那双温柔的眸华,全身不禁轻颤了颤。 “玄锡……”浅声唤了声,李沐韵迷离的望着他。 陈玄锡苦笑了几声,扶着李沐韵的身子一并从地上站了起来,细心的替她掸去积在衣衫上的白雪,生怕她会着了凉。 “你曾欺瞒于我,而我又何尝不是呢。这个深宫又岂是一般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呢,韵儿,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今日我是以何种身份站在你的面前,光明正大站在这里的吗?”他松开搭在李沐韵手臂上的手,兀自转身踱步,“当时我也只是一时贪玩从瞾国来到宛国,若不是假借了玉器商人的名义,又怎能于你相熟相知呢。若我早点承认身份,我们就不会错过太多,至少,我更不会间接的将你推进这深宫之中来。” 李沐韵惊讶万分的望着陈玄锡,口中只挤出这么一个字眼来,“你……” “我正是瞾国的太子。”陈玄锡悠悠转过身来,对着李沐韵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191、故意流产 不知是天太冷。还是李沐韵的心一下子跌落到地狱的关系。全身都不住的颤抖着。倚靠在软榻上。脚边放置着三个刚刚才点燃的火盆。可怎么也无法温暖她的心扉。 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方才在御花园的那幕。满心期待他的到來。可又是这份期待早早的使得她的心跌碎。残破不堪。 如果。如果当初他们之间沒有这份无意的欺瞒。她是她。而他也是他。是不是一切都不会走到这个地步。至少。她有着足够坚持且拒绝的理由。來捍卫同他的誓言。 可。终究是回不了过去。回不了当初初见的那会儿。 梅花的馨香不知怎的就带回了寝殿之中。。李沐韵抬起手臂细闻了闻沾染在衣袖上的香味。唇角滑过一丝淡淡的苦笑。似无奈似心酸。 铜炉中的轻烟袅袅。李沐韵伸手取下发髻上的流苏簪。往案几上一放。如果有选择。她又会如何抉择呢。是选择这身份尊贵不已的金簪呢。还是那一味淡淡却拢人心扉的清香呢。 轻揉眉心。正准备起身之际。端午端着热茶推门而入。她睨了端午一眼。只好继续坐在软榻上。 端午放下茶盏。恭顺的说道。“娘娘。喝点热茶驱驱寒吧。方才宫人送你回來的时候。可是吓坏奴婢了。”说话之际。她的眸光落定在那支发簪上。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眉心不禁微微蹙了蹙。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是一场宴会。怎么就让她变了个人似地。 李沐韵打开杯盖闻了闻那较为浓烈的气味。有些怪异。“这是什么茶。怎么以前都沒有喝到过。”重新盖上杯盖。她侧头问向端午。 “是让太医院配的。娘娘身子虚弱需要多多进补才是。”端午含笑说道。“或多或少都喝一点吧。娘娘应当该多为自个儿着想着想。” 李沐韵再三的犹豫。还是经不起端午的软磨硬泡。重新端起茶盏勉强的饮了一口。强烈的药味顿时充斥了她的嘴巴。连忙将茶盏放下。捂着双唇迫不及待的起身走到火盆前将含在口中的药汁悉数给吐了出來。。 白烟顿时冒腾而起。迷离了李沐韵的双眸。可她却不得不继续俯身。 端午见状。惊骇的走了上來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略带歉意的轻声道。“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这药的确是太医吩咐了的。是奴婢的疏忽。还望娘娘惩罚。”说着。她便跪倒在地上。等待着惩罚。 李沐韵无暇顾及端午的言辞。仿佛要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给倒出來。可除了几口酸水又沒有其他的东西。手轻轻的捋着前胸。困难的咽下胸中的那股恶心。 。从大婚以來的点点滴滴。处处皆是她所不愿面对的画面。捋着的手莫名的颤抖了几下。愣怔的扶起地上的端午。佯装镇定的吩咐了几句。 “端午。你先出去吧。本宫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沒有允许谁都不可以进來。” 端午有些担忧。本还想多说几句宽心的话语。当她看到李沐韵那坚定的眸光时。终是垂了垂首。“奴婢就在门外候着。娘娘有吩咐就唤奴婢吧。” 待只剩下她独自一人时。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直所不希望的事情究竟还是到來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她呢。 这个孩子。她一点都不想要。。那是他所说的责任。是让他心安理得的理由。而她却无从选择。不管是侍寝还是其他的什么。 但是。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早的降临到这个世间呢。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一点都不希望她的孩子将來要在这个无情的地方生存。 双手小心翼翼的抚在腹前。里面是她的孩子。却也是一出生就注定得不到父爱的孩子。眸光流转。怅惘的凝视着摆放在柜子上的那束红梅。 那个选择。她终究是沒有机会再亲口告知他了。她和他。就算再次相逢。除了更多的痛楚。她什么也给予不了。给予不了。 她痛恨父亲。痛恨这个皇宫。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更痛恨凌云。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毁了她全部的生活。全部的念想。而她还要在这个心甘情愿的替他养育子嗣。一辈子都无法得到解脱。 五指狠狠的攥紧。指甲残酷的扎进肤肉之中。她却丝毫沒有的感触。夹杂于眸华的恨意却是不住的加深。再加深。 “为什么。为什么……”手臂朝着案几挥去。放置于上的茶盏顿时跌落在地上。且发出一记较重的响动声。好似它最后的哀嚎。 殿门传來一阵轻微的叩门声。李沐韵咬着下唇硬是不让端午进來。 为什么他可以同喜欢的女子双宿双飞。。为什么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告诉她他想要的、要做的。而她就必须隐忍所有的一切一切呢。 她似乎忘却了。这个世间本就是男尊女卑。自古以來就是如此。更何况女子以夫为天。百姓以君为天。 他不仅是夫。更是君。论情论理。她都是要臣服的。且是无丝毫的怨言。 突然间。她放声大笑了几声。笑的泪水滑落脸颊。笑的肝肠寸断。左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敲着小腹。她不想不愿替他生下这个子嗣。与其将來痛苦。不如现在就送他离开。 站在殿门外的端午。听着里面一惊一乍的动静。怎么也无法放心不下。 192、杀一儆百 李沐韵睁开双眸。已是三天之后的事情。她不愿醒过來。害怕面对锥心的痛苦。可在梦中。沒有陈玄锡。沒有那些自认为美好的事物。更多的便是那无边的恐惧和纠缠。且在她耳畔总有人在呼唤着她。让她不得不清醒过來。 经过这几日的调理。身子已经不再那么的酸痛了。僵硬的四肢有些胀痛。双眸迷茫的环顾着四周。一切都沒有改变。只是她不再是她了。 搁于被褥之下的双手缓缓移动至小腹前。空荡荡的感觉让她不禁会心一笑。沒了也好。沒了便也自在些。本就沒有怀有多少的希冀。如今就算是沒了。她也沒有感到过多的难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只是心底里总归残留着一层薄薄的负罪感。 待身子有些缓过劲來时。李沐韵这才挣扎了从床榻上坐起了身子。一手掀开垂下的轻纱。不知为何。寝殿里居然连个守值的宫女也沒有。难道她这个落水的凤凰还不如鸡不成。 过了须臾。仍是未看到有任何人进出。无奈嗓子有渴的难受。只好凭靠着自个儿的力气起了身。 双脚刚沾在地上不久。殿门轻声的推开。李沐韵蹙着双眉抬眸望去。见是个脸生的宫女。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的诧异。平日里这都是端午近身伺候着她。事无巨细。她都不曾推脱于其他的宫女。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今日怎的就偷懒了呢。 宫女有些畏惧。一路都是垂首走來。并未察觉到李沐韵已然站在她的面前。她搁下手中的药碗。便朝着床榻走來。 底下的眸子瞥到那双出现在她眼底里的鞋子时。她不过稍稍抬眸凝了李沐韵一眼。惊骇的忙跪到在地。不住的磕着头。“皇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吉祥。”言语中有些些许的恐惧。 双眉蹙的更紧。李沐韵淡淡的应了声。认真的端详着这个跪在地上惊恐万分的宫女。好似从未在合德宫见过她。便让她起身问话。 “端午去哪儿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让她进來伺候本宫更衣吧。”李沐韵淡淡的说道。转身翻了翻挂于屏风上的衣衫。她不喜太过艳丽的衣裳。便想让端午寻件素雅的來。 话一出。宫女并未有所举动。而是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双唇蠕动着望着李沐韵的身影。她不过是刚來这儿不久的宫女。也不知是份殊荣还是悲哀。素來胆怯的她。不知要如何开口说出那件事。又害怕自己的无心惹起些许不必要的争执。 李沐韵疑惑的侧过头。见到宫女一副若有所说的模样。更是加深了心底的不安。轻移至她的面前。略带愠意的问道。“在本宫面前不要藏你那些心事。。有什么话就直说。若不愿说出來那就出去想好了再进來同本宫解释。本宫最后再问你一次。端午究竟是去了哪儿。” 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的宫女。被李沐韵这么一呵斥。整个人都扶在了地上。惊恐的颤抖着身躯。话语极不利索的从齿缝间挤出來。“端午姐姐。她。她病了。” 她病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异常难受的落定在李沐韵的心坎中。究竟是真的病倒了。还是被责罚到下不了床了呢。 泪水朦胧了她的眸华。自打见到这个脸生的宫女时。就不断的在思量。合德宫又是否会上演之前的悲剧。。但她绝对沒想到。把这灾难引到了端午的身上。 全身微微轻颤着。李沐韵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凝着宫女继续问道。“此次受到皇上责罚的一共多少宫人。可是有出了人命的。”上一次。更换了所有的宫人并挨了板子。这回不知他又会出什么手段來折腾。 宫女磕了磕头。小声到不能再小声的回道。“半数宫人被送入了暴室。半数则是去了浣衣局。有几个挨了板子到现在都沒能下床。端午姐姐是后來才责罚的。因着伺候主子未尽心尽力。才会让皇子嗣早早的离开。挨了三十大板。并差了内务府记下这一事。。若下次再犯。那便是人头落地之日。” 话虽是轻若细蚊。经过那层冰薄空气再传入李沐韵的耳中。已化作千万把利刃一刀刀扎在她的身上。从头到脚无不是痛苦难当。 难怪在梦境里总是那流淌不息的血水。原來那并非是她的念想。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她的身旁。她伤害了他的子嗣。所以他借着此名义來伤害她身边的宫人。那些同她毫无关系却间接替她背负上沉重枷锁。最是伤人的手段。 她的良心由此不断的煎熬着。五指上系着一条幼小的生命。。熬的过那不过是数年的辛勤劳作。怕等到能离宫的日子。已然被折腾的失去了半条性命。熬不了的无疑是早早的踏上那条不归路。这一生。她欠的人太多。太多了。 李沐韵举起手臂指了指不远处的衣柜。冷冷的对着宫女说道。“替本宫去取一件素白的衣裳來。本宫要去探望端午。”有些事。不是她种的因。却也是她成全的果。要怪。只能怪这地方太过无情冷酷。要怪只怪命中所定。强求不得。埋怨不得。 宫女从地上起身。在身上擦了擦那双惹了灰尘的双手。直到干净了这才打开衣柜挑选了一件最为素白的衣裳來。 经过丧子之痛。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李沐韵全然沒有任何的心思去打扮妆容。只取了一支玉簪绾起了万千青丝。踏出寝殿时。守在门外的宫女欠了欠身。小声的说道。“娘娘。皇上已在來的路上。还望娘娘留在寝殿内。” 李沐韵睨了她一眼。佯装未曾听到似地。自顾的走了过去。宫女再胆大也不敢拦下去路。只是硬着头皮的随了上去。 前脚刚踏出合德宫的殿门。就遇上了前來的凌云。身后的宫人纷纷欠身行礼请安。而李沐韵则是一动不动凝视着凌云那张脸颊。一点点的放大。一点点的让她感到恶心。 风再大也是无法吹入她的心扉的。。天气再寒冷。对于她來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走吧。”李沐韵侧头对着身后的宫人说完。便举步朝着另个方向走去。 宫人们面面相觑。尴尬的停留在原地不曾移动半分。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皇后。再三权衡之下。仍是倾向了左侧。对于皇后如此胆大失礼的举动。各自心里都万分的疑惑不解。 李沐韵回头见她们悉数呆在原地不动。厉声指责了几句。“在这宫里。你们究竟是听何人的差遣。若是不愿留了。差本宫一声便可。”话音刚落。她便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去。。 凌云听着李沐韵的那番话。微微皱了皱眉。对着宫人扬了扬下颚。示意她们随上去。而他则也是快步追着李沐韵的脚步。想不透这会儿她是要去哪儿。 久病初愈。身子百般的不适。沒走多久。身下的步伐也是放慢了不少。正好给了凌云追上的契机。 逮了个机会。凌云便差遣了宫人送李沐韵回宫。却被她狠狠的打落了双臂。拧头怒视着凌云。 尚喜见势头不对劲。忙走到李沐韵的身旁。俯身在她耳畔劝谏了几句。话还未说完。李沐韵伸手就将他推开。“你是什么身份。敢在本宫身旁唠叨这些话。难道就不怕本宫治你个不敬之罪吗。” 本是一片好心的尚喜。顿时被这番指责蒙了头脑。他不敢置信的看了几眼。缓过神來忙跪在地上求饶。 将这一切悉数看在眼里的凌云。脸色凝重的盯着李沐韵。此时的她像极了不受训的野马。任凭他人怎么劝阻。她都置若罔闻。 “沒了孩子。皇上可以让整个合德宫翻天。那本宫这次的大不敬又是否能逼得皇上亲手处置了本宫呢。”李沐韵朝着凌云一步步走去。唇角的笑意不住的加深。已经沒什么可以失去了。便不会有多大的恐惧。 若是死去了。那也最好的一个选择。至少沒了现在这般的折磨于痛楚。 可。心中念念不忘的仍是那个当日在梅树下的男子。心口隐隐的痛着。李沐韵不由抬手扯住那块让她快要无法呼吸的地方。 胸口一热。一股腥甜便从嗓子底下涌出來。鲜血喷在凌云那玄紫的衣袍之上。萦绕在身的力气顿然犹如抽丝般点点化去。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宫女惊恐的睁大了双眸。看着李沐韵吐血后跌倒在地上。那双眸华充斥着丝丝怨恨盯着凌云。直到筋疲力尽这才阖上。 凌云叹了声。从宫女手中接过李沐韵的身子。打横便将她抱起。还不忘差遣尚喜去太医院请太医过來。 他知道。今日这股气若是不让她发泄了去。指不定她还会做出什么伤己之事。若是如此。他情愿用这几口鲜血换她的心平气和。至少。在这件事情之上。作为皇上的他并沒有做错。 一早。他就亲口告诉过她。他是在乎孩子的。可她却情愿将它亲手送入地狱。也不愿让他降临到这个世间。凭借这一点。他能相信她是当真不知晓。却不能不去惩罚那些宫人。 杀一儆百。如果能让她学会如何在这个皇宫里生存。那么这点代价是不值一提的。 193、谈心 凌云从合德宫回永和殿已是深夜,李沐韵的情况一直很不乐观,一次流产一次吐血,快要将她整个身子掏空了,现在虽说还能勉强说上几句话,可不知未来会如何发展。 夜色如凉水般沁如人心,凌云不禁扯了扯披风盖住双臂,目前为止,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皇帝确实并非想象中这么好当,也是第一次对后宫的那些妃嫔感到莫名的无奈。 这次流产他又怎会不知,李沐韵存的私心呢。只是,他怨不得,是他一开始便没有好好正视帝后之间的那层微妙的关系,如今只落的恨。 行至寝殿殿门前,众人齐声的请安声,打破了这一路走来的沉寂。抬眸而起,在人群中寻觅着她的身影,遂不顾其他宫人异样的眸光,毅然牵她踏入了寝殿的门槛。 手与手紧紧的贴合在一起,苏瑾瑜紧蹙着双眉疑惑的凝视着凌云的侧脸,手快要没有知觉了,眸中忽闪过几丝哀愁。她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毕竟那是他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他又如何能够轻易释然呢。 服侍着他褪下沾染风霜的披风,倒吸了几口气,轻柔的说道,“孩子还是会有的,皇上和娘娘还这般的年轻,将来必是儿女承欢膝下。” 皇后流产一事,她也是听着几位宫人提及过,说是太医赶到时已无回天之术。这是他第一次身为人父,却是这般的短暂、心酸。苏瑾瑜望着他的背影,伸手轻捋了捋他的后背,这些难过总是要过去的。 凌云仰天长叹了声,转过身来执起苏瑾瑜的手,细细的摩挲了几下,似有些悲愁走向她的身前,展开双臂便将她圈入怀中。 这些日子,幸好有她在身旁。 他不知道该同她说些什么才好,关于后宫妃嫔之间的那些事,他是甚少在她面前提及的。然,自从季秋离开后,他们两人虽说是和好如初,彼此之间的话却是愈发的少了。 闻着她身上带着的淡淡的馨香,疲惫如他不禁缓缓闭上了双眸。 次日清晨,灰蒙的天空飘起了细如牛毛的雨丝,扫在前些日子积下的雪地中,慢慢的随着一起化作了水潭。 远远望去,好似是下了场大雨一般。 雪水融化,这气温更是清冷了些许。走在宫道上的宫人也是冷的直搓手跺脚,生怕迟个半步就给冻住不前了。 苏瑾瑜同听雪有过约定三章,谁也不会去叨扰谁,可服侍这一事就像抓阄那般,抽到短的便是服侍清晨上朝的,抽到长的便服侍晚上入寝的。 不知是上天的眷顾,连日抽到短枝的苏瑾瑜总是抽了回长的。待听雪回来换衣裳时,便已然不见了苏瑾瑜的身影,连那床铺也收拾的整齐。 询问过院内几位宫人,谁也不知她是去了哪儿,见过的也只说她神色匆匆好似有什么重要事一般。 听雪分析了片刻,想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也就没有往心里去,自顾回了房间。 英华殿外,苏瑾瑜徒膝跪在那坚硬冰冷的青砖石上,面色凝重的望着殿内供奉着的几尊佛像。 她一介宫女是没有资格踏入这所宫殿之中的,央求了些许时辰也才肯让她在这儿参拜一下。 除了冷,她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感受,除却心中仅剩的念想。 季秋离开之后,这残酷的深宫又带走了另一个小生命。她不知道,为何美好的事物却永远是无法在这尘世间停留,是这杀戮太重,还是根本就是天意呢。 在那儿跪了一个时辰,经过细雨的雕琢,苏瑾瑜仿佛就像是个落汤鸡,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着。 宫人将伞递到她手中,却被她一手推开,笑着摇了摇头,“太脏,该洗洗了。”说着,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双脚极不利索的折返回去。 听雪收拾好房内的一切,瞅着有些乏味,拿过茶壶便将其搁在空地上,准备接一些雨水好沏壶茶。 走到院里刚要俯身放下茶壶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到苏瑾瑜正一步步朝着她走来,浑身上下无不湿透,她惊讶的打量了几眼,再也顾不得手中的茶壶,将苏瑾瑜扯进了房间内。 有些惊诧的放下茶壶,从衣柜中随意取了一套衣裳就丢在她的身上,“快去换下这身衣裳,有话待会儿再问你。”说着,不再看她一眼,重新提起茶壶就离开了房间。 苏瑾瑜侧眸凝着她的背影,唇角轻扬了扬,原来听雪也是有恻隐之心的,一直以为她是毫无人情之人,只是没想到在她内心深处,还有着一方热潭,此时正不住的冒腾着。 苍白的指尖托起干净的衣裳,释然的走向屏风处。 待她从屏风后走出时,听雪正坐在圆桌前饮着热茶,不知她是何时进来的,居然连半点的动静都没有留下,苏瑾瑜委实是惊了一吓。 听雪稍稍侧过头来,睨了苏瑾瑜一眼并未发话,拿过茶盏替她倒了一杯清茶,缓缓推至桌前,而她则是自顾自的饮着手中的那杯茶,吐着丝丝热气。 苏瑾瑜略带笑意走到圆桌前,将换下的脏衣服暂搁在圆凳上。打开杯盖一瞅,茶水上方浮着几片花瓣儿,眸光流转,浅笑说道,“是花茶。” 听雪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将手中饮尽的茶盏搁于桌前又倾注了小半杯,睨了睨苏瑾瑜,复一口饮完那半杯茶。 “还放了几颗枣子驱寒。” 她的手极不方便,索性将杯盖放在边上,徒手端着茶盏饮茶。听着听雪这几句,指尖显然是有了几分的颤抖,却还是佯装无事般的饮完了茶盏中的茶。 “为何不求皇上替你医治了这条手臂,在宫中处事,若是像你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怕也只有让人欺凌的份。”听雪盯着苏瑾瑜那条动弹不得的手臂,朗声问道。之前受伤一事,也算的上是情有可原,毕竟凌枭的处事手法她是亲眼目睹过的,只是废了条手臂的确该庆幸了。可之后发生的那些事,越来越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寻了如今这个空闲索性问个清楚。 毫无预兆就提及此事,苏瑾瑜有些呆愣的侧头凝向听雪,唇角是那呆滞的笑容,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叹。 较为勉强的举了举手臂,始终只有那一丝的力气来提醒着她,并还不是完全没有知觉,至少她还是能感受到这条手臂还是有长在她身上的。 垂首敛目,沉思冥想。她好似当真是没有提及过要医治这条手臂,然凌云也似乎是忘却了这件事。这么久了,她想她也是习惯了吧。 骤然轻笑了几声,苏瑾瑜觉得寒意涌上心口,提起茶壶倾注了大半杯的热茶,“皇上既知手臂被废,他却也从未提及过点滴,想必当日王爷如此行事是经过他点头答应的。既是惩罚,又哪里有望释放的一日呢。毕竟,没有我自作主张,之后的一切便不会发生。季秋姐姐不会离开,而你也不会踏入这个皇宫来,说到底,你应该是恨我的吧,无忧无虑的生活被我亲手打破,你该恨我的,听雪。”说完这连串的话,苏瑾瑜含笑端详着听雪的神色,见她仍是像一潭寒水波澜未起,这笑声中也平添了几抹苦涩之味。 须臾之后,房内一时无人说话,气氛略显尴尬。 苏瑾瑜自顾饮着杯中的茶水,点点透入心扉,不出一会儿,身子就有些了暖意。侧头瞧了听雪几眼,见她仍是一脸的冷漠淡然,自觉有些无趣便要起身离开。 当她推开茶盏那刻时,那迷惘的眸华起了些许的亮光,听雪缓缓抬起螓首凝视着苏瑾瑜,幽幽启唇说道。 “当王爷带着季秋的尸身回到雪花宫时,就只有我们四人是冷漠处之,在我们眼里,生是无从选择,而死只不过是重生的轮回,因此,我们四人从未大悲大喜过。王爷大概是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所以才遣了无情之人进入皇宫之中,为人处世,有时候冷漠便是对他人好。你事事关心他人,却从未替你自个儿考虑过,惹起杀生之祸那是必然,毕竟这后宫绝非你想象中的如此简单,就像玉蝉,季秋死了她却未死,你知是为何吗?”听雪将眸光落定在苏瑾瑜懵懂的脸上,扯了扯唇角,权当那是个笑容。 苏瑾瑜摇了摇头,自那日之后她就没有再关心过任何事情,只记得当日玉蝉身负重伤,竟然有着如此毅力熬了过来,这是让她感到极为惊异的。 大概是坐久了,听雪起身踱步至窗台前,推开轩窗,“那不过是她心狠罢了,既忠于了自己的主子,又保全了自个儿的性命。你若说她是无情之人,那你便错了。哪日,你能做到玉蝉这般境界,怕是谁也伤不了你。你那优柔寡断、好做善人的念想不如就此收起,害人害己且是拖累他人。不要心存侥幸,这个世间上还没有人能够凭借着几分好运便能安然一世的先例,今日你在英华殿所做的一切,我权当没有看见,但愿你能好好思量一番。”她侧头凝了苏瑾瑜一眼,举步踏出了房门。 有些惊慌,原来她是知道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瞒过她的。苏瑾瑜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异常纠结的揉了揉眉心,难道凭良心做人也是错了吗?难道非要阴奉阳违、正反做人才会有活命的念想吗? 英华殿本是废品礼佛之地,宫人是无资格入内的,这是一错,逾越之罪。 恳求宫人放其入内,这是二错,拖累他人。 错上加错,当真计较起罪责来,她牵连的又是几条无辜的性命,每走一步身后必然伴随着数条人命,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难怪听雪会如此激动,她是在怪,怪她害死了季秋。 194、听雪的心思 (女生文学 ) 清晨时分。苏瑾瑜匆忙的离开让听雪起了疑心。虽说心中总想着不会出什么大事。折返回房时瞥见到她放置在窗台的那支玉兰。已经枯萎了些许。暗黄的花瓣儿丝毫看不出当时的无限光景。。 那高贵的玉兰又怎是季秋的心头喜爱之物呢。当日之所以会说这话只不过是因为这株玉兰被种植在较为相远的宫墙之下。心中是存了些许的捉弄之意。。心中很想知道口口声声满是在乎的她。又是否能为了她而做这些微小的事情。 此花虽小。可里面包含着浓浓的姐妹情谊。女生文学此花虽短暂。却是能成为她心头永不凋谢的思量。 如此一念。。窗外正好飘起了绵绵细雨。指尖轻轻抚过玉兰的花瓣儿。只是那么一拽。便扯下那半片花瓣來。 垂首思量她还是放心不下。打着伞便出去寻觅。宫人多数人是见过苏瑾瑜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好歹曾在永和殿当过值。且又是这深宫中久久谈论的奇事。总会有人争着挤着想要瞧上一瞧。能被皇上破格看上的女子。究竟长的是何模样。。可是有那赛天仙的姿容。 萧索的宫道上。除却几个过往的宫人外。再也寻觅不到更多的身影。。苏瑾瑜是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的。 东边六所宫殿至今无人居住。仅剩的便也只有紧挨于东六宫边上的英华殿。那儿是礼佛之地。倒也符合苏瑾瑜生來的性子。女生文学 隔着殿门。远远就能望见身躯薄弱的苏瑾瑜徒膝跪倒在道上。未遮未挡。任凭那风雨吹落在她身上。。身影几番的颤抖。 听雪拧紧了双眉。五指更是抓紧了伞柄。事已至此又有什么理由來求众佛庇佑呢。若是佛祖当真有灵。又为何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而从未降临过点滴的恩赐呢。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素來是不信佛的。命不由天。 听雪虽说是刚进宫不久。待宫中的事物并未全数熟悉的很。可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心中还是有些主张的。 同苏瑾瑜讲的那番话。她心中无愧。自是沒有半点的私心。她是奉了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护她周全。一个人若是怎么也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任凭她人再多长几个心眼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离开厢房之后。听雪徘徊于永和殿中。她不知还能去什么地方冷静冷静下心中的浮躁。离开雪花宫多日。本是波澜不起的心却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难怪。众位姐妹都不愿下山。大概也是怕这些吧。 手覆在心房的位置上。感受着那强烈有劲的心跳。一下一下。牵动着她的呼吸。 她不想步季秋的后尘。不想将性命轻易的搭在这个残酷的深宫之内。置身长廊中。抬眸注视着廊外的那场绵绵细雨。心中总盼望着春天快些到來。好驱赶走那惹人心烦的寒意。指尖萦绕着几丝寒气。听雪不悦的皱了皱眉。将五指缩回袖中取暖。 敛起眸中稍稍闪现的柔和眸光。听雪继续漫步目的的走在长廊之内。待雨停。她便回去。若这雨一直下个不歇。那么就等天黑了再回去。 195、抹清 (女生文学 ) 苏瑾瑜愣愣的坐在圆桌前。搁在手边的茶早已冰冷透彻。眸华沒有任何的焦距。不知在思量着什么。双肩时而抖了几下。时而又苦笑了几声。不明情理的人怕是觉得她定是疯了模样。 。凡事若是能退让半步便能成全彼此的海阔天空。难道这也是错了吗。她并非是想要做那普度众生的活菩萨。也从未觉得仅拥有凌云的怜惜之情就想替去体恤更多的人。这样的心思。她从未产生过。 当日。。凌枭不信她。今日。听雪又是如此说。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自从落水苏醒之后。她的头疾时而总会复发。脑海中闪现出的那些片段越來越清晰。好似一伸手就能将其抓住。可松开五指一看。。却什么都沒有。不过几缕空气而已。 大概是思量过久。脑袋又开始疼了起來。苏瑾瑜极为难受的抓着额头。手臂一扫便将手边的茶盏摔落在地。一记较为沉闷的声响从脚边传來。女生文学打破了脑海中刚刚呈现出的点滴画面。伴随着这记响声。疼痛也犹如抽死般。暂且止住了。 伸手要去拿茶盏之际。才发现方才不小心将其扫落在地。。俯身要去拾地上碎片时。眼角的眸光瞥见到门外有道身影。抬起眸华见是一名宫人等候在外。忙站起身來唤她进來。 “有事。”苏瑾瑜不解的问道。这个时辰怕是还未下朝。怎会有人主动來找她了呢。。 宫女欠了欠身。恭顺的回道。“今个儿皇上下朝颇早。姑姑称殿内总不能沒个服侍的人。听雪姐姐也不知去了哪儿。奴婢尚未寻到。只好折返过來请姐姐前往伺候。女生文学”说完。宫女便退到了一旁静候着。 苏瑾瑜皱了皱眉。眸中存着些许的诧异。今日本是听雪进殿伺候怎么就给躲了去呢。若是因为方才一番话而不愿再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又何必如此呢。 犹疑之际。苏瑾瑜见宫女已然等候了些许。理了理褶皱的衣衫对着宫女挥手道。“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因着方才身子不适。要梳理过才可前往。先同姑姑求个情派人代替一会儿就好。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宫女应了声就出了房门。苏瑾瑜走到梳妆台前拢了拢凌乱的青丝。这才起身前往。 清云已在殿外恭候多时。双眸半眯凝视着苏瑾瑜前來的方向。。唇角轻扬迎着走了上去。替她拂了拂沾染在肩上的雨丝。柔声道。“皇上心情不好。伺候的时候多加注意点。尽量不要提及皇后娘娘。可是知道了。”说着。她又伸手替她理了理发髻。确定沒有纰漏这才同苏瑾瑜一起走向殿门。 苏瑾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从出门那会儿起。她的眉心便不曾舒展过。听了清云那番话更是拧紧了半分。清云正要退下之际。苏瑾瑜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姑姑。” 脱口而出的轻唤。怔的清云有些茫然。她含笑对上苏瑾瑜满是忧愁的眸华。有些诧异。 “以后若是奴婢犯了错惹上灾祸。奴婢希望姑姑能够明泽保身。一命之恩姑姑已是还给了奴婢。以后不需再未奴婢承担什么了。” 苏瑾瑜垂下螓首注视着手与手相握之处。声音略显的有些轻。可这番话却是在路上思量已久的。听雪的话提醒了她。这些感情的羁绊是最最伤人心的。因着听雪是冷血无情。所以她不会被伤到。更是不会放纵着她随意去做什么。 这个深宫之中。她仅剩最最亲密的姐妹。清云同星奴了。 她不想她们继续步入季秋的后尘。因为她的一时念起而白白断送了性命。况且清云心中也有着难以放下之人。她不能自私的惦记着当日的一命之恩。 清云震惊的望着苏瑾瑜。手反握住她的手心。“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你唤我一声姑姑。哪有弃你而去的道理。你这是怎么了。” 196、伺机责罚 苏瑾瑜愣愣的坐在圆桌前,搁在手边的茶早已冰冷透彻,眸华没有任何的焦距,不知在思量着什么。双肩时而抖了几下,时而又苦笑了几声,不明情理的人怕是觉得她定是疯了模样。 她当真是不明白,凡事若是能退让半步便能成全彼此的海阔天空,难道这也是错了吗?她并非是想要做那普度众生的活菩萨,也从未觉得仅拥有凌云的怜惜之情就想替去体恤更多的人,这样的心思,她从未产生过。 当日,凌枭不信她,今日,听雪又是如此说。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自从落水苏醒之后,她的头疾时而总会复发,脑海中闪现出的那些片段越来越清晰,好似一伸手就能将其抓住,可松开五指一看,却什么都没有,不过几缕空气而已。 大概是思量过久,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苏瑾瑜极为难受的抓着额头,手臂一扫便将手边的茶盏摔落在地,一记较为沉闷的声响从脚边传来,打破了脑海中刚刚呈现出的点滴画面,伴随着这记响声,疼痛也犹如抽死般,暂且止住了。 伸手要去拿茶盏之际,才发现方才不小心将其扫落在地,俯身要去拾地上碎片时,眼角的眸光瞥见到门外有道身影,抬起眸华见是一名宫人等候在外,忙站起身来唤她进来。 “有事?”苏瑾瑜不解的问道,这个时辰怕是还未下朝,怎会有人主动来找她了呢。 宫女欠了欠身,恭顺的回道,“今个儿皇上下朝颇早,姑姑称殿内总不能没个服侍的人,听雪姐姐也不知去了哪儿,奴婢尚未寻到,只好折返过来请姐姐前往伺候。”说完,宫女便退到了一旁静候着。 苏瑾瑜皱了皱眉,眸中存着些许的诧异,今日本是听雪进殿伺候怎么就给躲了去呢。若是因为方才一番话而不愿再去,她又何必如此呢。 犹疑之际,苏瑾瑜见宫女已然等候了些许,理了理褶皱的衣衫对着宫女挥手道,“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因着方才身子不适,要梳理过才可前往,先同姑姑求个情派人代替一会儿就好。” 宫女应了声就出了房门,苏瑾瑜走到梳妆台前拢了拢凌乱的青丝,这才起身前往。 清云已在殿外恭候多时,双眸半眯凝视着苏瑾瑜前来的方向,唇角轻扬迎着走了上去,替她拂了拂沾染在肩上的雨丝,柔声道,“皇上心情不好,伺候的时候多加注意点,尽量不要提及皇后娘娘,可是知道了?”说着,她又伸手替她理了理发髻,确定没有纰漏这才同苏瑾瑜一起走向殿门。 苏瑾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从出门那会儿起,她的眉心便不曾舒展过,听了清云那番话更是拧紧了半分,清云正要退下之际,苏瑾瑜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姑姑。” 脱口而出的轻唤,怔的清云有些茫然,她含笑对上苏瑾瑜满是忧愁的眸华,有些诧异。 “以后若是奴婢犯了错惹上灾祸,奴婢希望姑姑能够明泽保身。一命之恩姑姑已是还给了奴婢,以后不需再未奴婢承担什么了。” 苏瑾瑜垂下螓首注视着手与手相握之处,声音略显的有些轻,可这番话却是在路上思量已久的。听雪的话提醒了她,这些感情的羁绊是最最伤人心的,因着听雪是冷血无情,所以她不会被伤到,更是不会放纵着她随意去做什么。 这个深宫之中,她仅剩最最亲密的姐妹,清云同星奴了。 她不想她们继续步入季秋的后尘,因为她的一时念起而白白断送了性命,况且清云心中也有着难以放下之人,她不能自私的惦记着当日的一命之恩。 清云震惊的望着苏瑾瑜,手反握住她的手心,“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你唤我一声姑姑,哪有弃你而去的道理,你这是怎么了?” 197、惨不忍睹 声音不大,却是极为严厉的。宫人轻颤了颤身躯,侧眸凝了李沐韵脸色之后,硬着头皮走了上来,扬起手对着苏瑾瑜左侧脸颊挥去。 一记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站在旁侧的宫人各个惊讶的相觑着彼此。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上正宠爱的女子,手背是肉,手心亦是肉。 苏瑾瑜咬紧了牙关忍受着疼痛的袭来,宫人有些折腾人,二十个巴掌非得隔了些许的时间才落下,每一记都是抽心的疼痛。 殿门始终紧闭着,苏瑾瑜知道即便是让凌云知晓了去,他也是不会当众驳了皇后的面子。如此便好,如此一来她的罪也就能偿还了些许。 清云站在人群中不忍心的看着苏瑾瑜,又侧眸打量了李沐韵几眼,瞧见她眸中尽是那窃喜之情,也不敢冒昧的进言生怕替苏瑾瑜惹的更重的刑罚。 今日一事,怕也是她故意寻了个机会来整治,底下的人大多是眼睁睁的看着,有时也会害怕的抚上脸颊,生怕下个就轮到了。 二十个巴掌打完,苏瑾瑜两侧唇角已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李沐韵得意的瞪了她一眼,命宫人将她拖了下去,随后环顾了眼四周,见无人再敢阻拦这才踏入寝殿。 清云吩咐身后的宫人将听雪去寻来,替苏瑾瑜进殿伺候着。随后便匆匆的追赶苏瑾瑜而去,因是当众受罚,宫人不敢含糊半分,每一掌都是用尽了全力。 普通人也是无法承受的,更何况苏瑾瑜只是柔弱女子,只怕是会要了她半条小命。 清云将苏瑾瑜从宫人手中带回,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掉脸上的血迹,可青紫的脸颊根本就碰不到半分。 “痛不痛,要不去太医院瞧一瞧吧。”清云抓紧了手中的巾帕,哽咽的说道。 火辣辣的脸颊经过寒风的吹拂,疼痛也降低了不少。苏瑾瑜摇了摇头,看着清云如此轻柔的动作却总是无法将血迹抹干净,心知是怕弄疼了,双手握住她的手掌取过手帕较为用力的擦拭掉脸上残留的血迹。 已经是痛彻心扉,又还能痛到哪里去呢。这是进宫以来,受过最重的责罚,倒也是应了听雪的那番话,不由苦笑了几声。 苏瑾瑜说不来话,只能微笑着宽慰着清云,让她不要那么难过,好歹没有要去性命,那样就已经是赚到了。 手指扳开她的掌心,用指尖上布满纹路的掌心中写了几个字。 “不要担心,我没事。”抬眸瞧了清云,好似想起什么来,复低头又写了句,“不要让皇上知道,他会难过的。” 每写一个字,清云都轻喃出声来,直到苏瑾瑜收回指尖,她才转眸沉思了片刻。今日永和殿发生如此大事,又岂是能欺瞒的了的。就算她不说,自也会有人同他道来。 只是,清云很好奇,明明是那么重的声音,为什么他会没有听到,就算是睡梦中也该有所察觉的啊。难道,他是眼睁睁的看着苏瑾瑜挨打吗? 这个念头一出着实吓了清云一跳,不管是凌云的眼里还是心里,待苏瑾瑜是最为特别的,这三年来她人从未享受过的尊荣,却经常变相的出现在她身旁。这一切,清云都是有看在眼里的,包括当日自个儿的这条性命,也是凭借了她的尊荣而保全的。 清云执过苏瑾瑜的手,覆在她手背上,冲着她点了点头,“我能保证不去讲,可你能保证他人不去说吗?此事皇上必然会得知,可碍于皇后,只怕会不了了之。你好生休养,我自是会替你打点好一切,不必太过忧心,我不会犯傻的。” 198、豁出去了 听雪从宫人口中得悉苏瑾瑜被皇后狠狠的惩治,着实惊诧了一番。一向温婉的皇后怎会突然改了性子,动了不该动的人呢。 其后宫女又匆匆补充了几句,说是皇上并未出面好似是不知情,听雪抿了抿双唇,即是在寝殿外动的手,又怎会有不知的道理呢。 只怕这一事,就算是知道了也是有心无力,不如选择不明白更好。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心爱女子受到责罚,还不如好好计算一番,该是如何来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宫女见听雪呆呆的望着长廊外的景物,不由扯了扯她的衣袖,将她唤了回来,“姐姐,皇上和娘娘都在殿中,得立马回去伺候才是啊。”说着,她望了眼听雪,扯在衣袖上的五指讪讪的收了回来。 听雪侧头淡淡的回了句,“皇上和娘娘在一处,只怕是不愿有外人叨扰。你我此刻便是前去,怕也是会被赶出来,又何必着急于一时呢。”说完,她举步朝着寝殿走去,一点都不担心晚去了是否会被责罚。 宫女似懂非懂的打量了眼听雪,感受到她全身上下的冰冷寒意,不禁瑟缩了下脖颈,有点冷,却不似天寒般的寒冷。 寝殿内,死寂一般的气氛。 凌云同李沐韵两两相视,谁都没有第一个开口说话,仿佛是在较量着。 将满心的愤然倾注于双眸之中,凌云怒瞪着李沐韵,不知她又是出了什么事情居然敢在她的寝殿外动手伤人。 李沐韵则是轻笑了几声,主动敛起眸光坐在圆桌前,吩咐宫人倒了杯清茶入口。 “看了这么久,皇上怕是该累了吧,不如坐下喝杯茶可好?”她将第一杯倒好的清茶放在旁边的位置上,特意用替他凉了凉滚烫的茶水。 “都出去,没朕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凌云拂了拂袖,将殿内的宫人倾数遣出寝殿之内。他和她之间的矛盾从未在旁人面前展露过半分,可今日他却将恨意暴露的一览无遗。 今早,太医院就已呈递上折子讲述了关于李沐韵的病况,依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是断断不会走上一遭的。 又故意在众人面前上演了如此一面,不仅推翻了之前在宫人中温柔的一面,更是露出她手段严厉的一面。凌云只当这一切是她在行驶皇后的权力,只是挨打之人是苏瑾瑜,点滴之间也是能够明白几分的。 心里到底是有亏欠,他可以将什么都不是的苏瑾瑜宠上天,甚至给予她更多的尊荣,却无法对李沐韵有半丝的情感。 不单单是感情的空缺,更是因为她是皇后,自古以来皇后便注定了是那华丽后宫中的一道摆设,登基时不过是借由其家庭背后的实力来稳固政权,即便是在难看在善妒的女子,他也一样能让她坐上那个位置。 可一旦稳固了,她不过是个美丽的物品,用来吸引他人眸光的一件物品。倘若真是有了一点的感情,后宫势必会掀起一场风浪。 更何况,凌云他是无法爱上其他女子的,他能宠幸任何一位妃嫔,甚至是卑微的宫女,却无法将真心付出,是十四年前给了,至今尚未收回,一直飘飘荡荡怎么也找不到回来的道路。 他掀了掀衣袍坐在李沐韵的身旁,端起她准备好的茶盏轻吹了吹杯上的热气,淡淡的问了句,“今日皇后亲自前来永和殿,怕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同朕说,现下殿内仅剩你我二人,若当真有话不妨直说了吧。”轻抿了口茶,平日里喝惯了的茶水至今日却是难以下咽,也不知是茶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放端午出宫。”李沐韵垂首摩挲着指上温润的玉戒指,亦是淡淡的回了句。眸华稍有些狠劲,可话却是像极了平日里与世无争的语态。 又是放行出宫,凌云重重的扣下手中的茶盏,略微严厉的盯着李沐韵,“皇后怕是糊涂了,这后宫又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此事,休要再提。” 指上的玉戒指蓦然顿住,李沐韵看着上方的那条殷红的痕迹,嘲讽的笑了几声,可眸华却始终没有看凌云一眼,依旧平淡的开口说道,“本宫还不曾糊涂半分,今日不过是小惩大诫一番,若本宫当真看重绕于掌心中的权力,皇上认为,今日她可还有性命?皇上要本宫痛苦几分,本宫必然会归还几分,直到皇上打算废了本宫为止。过些日子,本宫便回召见父亲进宫探亲,皇上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待本宫而言,丝毫都不在乎,就像你从未在乎过整个后宫一般,那么又何必装作很是在乎一般呢。” 字字都敲在凌云的心里,句句都充斥那绝然的冷情。李沐韵如此逼迫已然将生命置之于外,她若不得好死便也要拖着苏瑾瑜一块儿下地府。 谁种下的因,便要谁来成全这个果。现下的她绝对不会再忍气吞声,任人欺负到她的头顶上方来。自古从未例外过,从未有过这么一人能够在后宫横行的。 199、大快人心 (女生文学 ) 双眉紧蹙。凌云稍稍抬眸睨了李沐韵一眼之后。便垂首自顾沉思起來。那强势的态度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这些或许也算得上是个惊喜吧。沒想到自幼锦衣玉食的宰相之女也有如此叛逆的时候。 她要放端午离开。其中的原因不过就是前些日子杖责一事。不过是护仆心切罢了。她能够赔上这个合德宫的宫人來同她一起叛逆。却是接受不了自幼陪伴在身旁的端午因她而受到些许的伤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也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而让她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凌云始料不及的。沒有再理会李沐韵的神色。而是自顾站了起來踱步至轩窗台前。方才的那二十个嘴巴子也不晓得她是否还好。 瞭望着窗台外的景色。忧闷的心情也随之而阔明起來。左手搁在左腹前慢慢的捻着。 李沐韵不愿再等下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推开手边的茶盏便朝着殿门走去。伸手推门之际。她转过头來看了眼凌云的侧身。笑着道了句。“皇上的意思已搁在那儿了。本宫心中有数。”说完。她便离开了寝殿。 殿外走道上的几个宫人俯身擦拭着地上的血迹。李沐韵经过睨了那抹布上晕染了的血痕。略微得意的浅笑了几声。 。越是在乎越是能让人抓住他的痛脚。然。也就是这份在乎。逼着李沐韵不得不硬起心肠出手对付她。 当晚。李沐韵随意差了个理由吩咐司寝局不需再替她安排任何的侍寝。也绝了凌云再來合德宫的心思。之前她不曾关系过后宫妃嫔侍寝的情况。便也借着那会儿。将每位妃嫔侍寝的日子逐一排列出來。。那不过是要让她明白凌云会在哪日宠幸苏瑾瑜罢了。 听雪端着一壶刚刚沏好的热茶踏入寝殿。一眼便瞧见凌云倚在软榻上。很是憔悴的模样。她本不想再进去叨扰了他的休憩。人刚一转身。凌云便唤住了她的脚步。 他并未睡的很熟。只是假借着阖眸休憩思量而已。若不是那淡淡的茶香味。指不定他今晚便要睡在了软榻之上。 “夜深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皇上还是早些歇下了吧。方才司寝局前來询问过。奴婢斗胆替皇上回绝了。”听雪面不改色的倒着茶。跟随多年又怎会不知他现下心中的顾虑呢。 凌云仿佛沒有听到。端起茶盏忙饮了几口热茶。一点都不在乎茶热烫口。 “她的伤势可好。” 听雪颔首。“已上过药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打时太过用力这几日怕是开不了口了。” 指尖的轻颤差点倾覆了整个茶盏。凌云惊诧的看着听雪。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宫人怎么就下了如此重手呢。几日來不了口。莫不成还会留下几个手印子在脸上不成。 眸光一闪。听雪伸手接过凌云手中的茶盏。执起茶壶又注了几分进去。“外面的伤并非很是严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略微青紫。估摸是疼极了。便咬在了肤肉上。上不去药连喝药都得等到彻底凉透才能勉强喝上几口。可药性却是大不如前。如此一來。若要伤势痊愈怕是得花费上些许时日。” 这些情况。明日也会由太医前來禀告。太医总是会将病情说的不是轻了点就是重了点。难免有几分糊弄的意思。今日她说了。。 听雪将茶壶放置到红木托盘上。欠了欠身便要告退。“奴婢唤其他宫女进來伺候皇上吧。”说着。就转身离开。 这些伺候人的事。怎么都不该是由她來做。不仅是碍于她同凌云之间的关系。而且犹如寒冰似地她又怎能伺候的体贴妥当呢。 听雪怎么都不懂。既然如此喜爱又为何不给个封号将其圈入后宫之中。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如此一來他护她便也有了师出有名。像现在如此不明不白的跟随在他的身旁。集万怨一身迟早会将性命给搭了进去。 这遭罪。远远不似眼前看來如此简单的。她心中的不安迟迟沒有随着这幕夜色降临而又些许的隐退。这漆黑的夜晚正是适合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瑾瑜被李沐韵责罚一事。早已在后宫中传的沸沸扬扬。其中最为开心的莫过于如嫔了。眼见终于有人能够伤到她。却不会连累自个儿的人出现了。她又怎么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呢。 一早便差宫人将几份补身养血的补品进献合德宫。说是让皇后多加注意身子。望其早日康复。 向來素不往來的两人。竟也破天荒的接受了彼此的心意。 如此一來。如嫔心中的念头便也落了下來。 “姐姐这般做。是为了什么。当时你同妹妹讲过同皇后是不相往來。可今日又主动殷勤。难道是怕了不成。”刚进门的韩美人得悉这件事后。就急匆匆的赶了过來。她想知道这葫芦里埋的究竟是什么药。让她的姐姐如此沉迷忘己。 如嫔喜悦的将韩美人迎入屋内。将昨日发生的那些事一一讲述过來。脸色洋溢着得意的表情。 “皇后曾使护过她几分。今日却也拔剑相向。你说。我怎能不高兴呢。这后宫最大的主子如今也视她为眼中钉。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如嫔站起身來神采飞扬的补充了句。 韩美人却沒有如嫔那般的开心。脸色凝重的垂首思量着。较为担忧的问道。“太后娘娘那儿该如何交代呢。这事让她知晓了。怕也是对自个儿的不利。” 韩美人远不如如嫔來的胆大。一言一行也是有着几分谨慎。 “自从那季秋莫名其妙被抬出慈恩之后。太后便谢绝了任何人进入。估摸着其中有着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可不管如何。以今时今日看來。太后怕是不会再管这后宫的是非了。除非此事闹的太大。难免会有所惊扰。凡事皆有定数。皇后未必会做的太过分。当日那二十嘴巴子权当是个教训。却也是大快人心的。”如嫔转过身來分析了下如今的后宫中的局势。她并不惧怕太后会有怎样的举动。毕竟她同太后也算的上是亲戚。自家人不会太过为难自家人。 200、端午出宫 苏瑾瑜的伤养了好些日子终是好了些许。勉强能够说上几句话。总是要比他人多花上多少的功夫。才断断续续的能够让人清楚她都说了些什么。 再过不久。各国的国君便要回去了。凌云忙着招待而暂时忘却了受伤的苏瑾瑜。每晚也是听着听雪的报告。才能够稍稍安心下來。 这几日。太医院几位太医经常到合德宫走动。每次去时都会带上不同的药材。甚至连御膳房里的膳食也全部都照着药膳來准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底下的宫人们纷纷议论着。说是皇后娘娘的性子转过來了。也终是接受了如今的现状。怕是不能在置后宫于不顾了。 清晨。天蒙蒙亮。自轩窗吹入的寒风拂起榻上轻纱。尚未梳妆的李沐韵只着了件外衣迎在窗台处。望着窗外清冷的景色。 站的有些久。全身都泛起了寒意。不禁收紧了衣领。 端午端着药叩门踏进寝殿。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被迎面而來的寒风惊了个哆嗦。她走不快。只能一步一步往前挪动着步子。这几日虽说是有了很好的照顾。可身子骨就是不争气。迟迟无法痊愈。以至于现在就连多走几步还会牵扯到伤口。 她将红木盘中的药碗置于桌面上。扶着桌面停留了片刻。见李沐韵始终沒有任何的反应。不由加快了步伐走了上去。 “娘娘。趁热喝药吧。 201、步步紧逼 清云惊愣的转过身。不可置信的凝了几眼听雪。似有些震惊。似有些恼怒。 这说的是什么话。怎就如此刺耳让人起火三丈呢。她走到听雪身旁干瞪着。“这是什么话。亏的你们同住在一处。为何总是爱在这种时候说着风凉话。今时今日。若是换做你。只怕这些话是断断不会从她口中说出來的。可你呢。你又是如何说的……” 听雪压根就沒有理会清云的说辞。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睨了眼苏瑾瑜转身就退出了厢房。 苏瑾瑜望着听雪远去的背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回头见到清云仍是一副不解的模样。便举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将眸光落定于总管身上。轻轻的点了点头。 清云只好遵照苏瑾瑜的意思。不再同总管钻牛角尖。送他离开之后。苏瑾瑜主动将心中酝酿已久的话语全盘托出。。 只是。她说的很慢很慢。清云怕她会扯到伤口便倒了杯温水塞入她的掌心中。“疼了就喝点水。至少后面的话能说的利索点。” “沒事的。”苏瑾瑜十指紧握着茶杯。汲取着它那淡淡的温热。“姑姑你别怪听雪。她虽然看似很冷。可她这么做总是为我好的。皇后娘娘决定的事。又岂是你我三言两语就能否定的呢。。” “我又怎会不知呢。皇后她不喜欢你。此番唤你回合德宫怕是凶多吉少。我也权当是找个发泄的对象。总觉得事情不似这般的简单。”清云叹了口气。一手覆上苏瑾瑜的手背。柔声的说道。 苏瑾瑜凝了清云一眼。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静静的闭上了双眸冥思着。即使再不喜欢那又如何。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手中有着天大的生死权。 202、猜不透的心思 (女生文学 ) 本以为合德宫的日子不比永和殿那般的轻松闲逸。更有可能会招來更多的活计。可令苏瑾瑜不曾想到的是。李沐韵并未在她伤势尚未恢复之际。落进下石。 她重新回來。最高兴的莫过于沁心了。时常往她的房间里跑。更有时候会留下夜宿。 “皇后娘娘应该很讨厌我才是。为何无故的放了我这些天的假。”苏瑾瑜坐在圆桌前问向身旁的沁心。。她将手中的茶杯往前推了推。 沁心是刚刚从前面回來的。对于这些事情并非是一概不知。只是。她素來喜静从未主动同其他宫人套问过关于主子们的事情。今日面对苏瑾瑜的这一番话。她自是无言以对。 眸光轻抬。凝了苏瑾瑜一眼。拿起她推过來的茶盏抿了几口。刚要张口同她说些其他的话语。。眸华睁大端详着苏瑾瑜。微微蹙眉。“姐姐是做了什么让娘娘不高兴的事吗。前些日子。你呆在这儿的时候并未瞧见娘娘对你有过一丝的苛责。。今日这又是怎么了。” 沁心本不在意苏瑾瑜随口所唠叨的话语。听了仔细才听懂那句‘讨厌’便是起了些许的疑惑。好端端的。怎会惹得主子不开心呢。更何况。若是当真讨厌的紧。又为何要将她再次调遣回來。。还是做个贴身的宫人。 关乎苏瑾瑜的那些事。她丝毫不知道。只是从心里认为她是个好人。其余的一切。当真是不在乎半点。 苏瑾瑜抿紧双唇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端起茶盏喝了几口清茶。心里不时的计较着是否该同沁心说实话。又不时的责怪着自己说错话。 须臾之后。她放下茶盏抬眸注视着沁心。。柔声的说道。“前些日子。我阻了娘娘的道。便被她责罚二十个嘴巴子。从那之后我便认为她定是讨厌我的。你看。这伤到现在还是有点疼。”说着。苏瑾瑜用指尖触了触脸颊上至今还有些红肿的地方。生怕沁心不相信。 初次。她动了如嫔所喜欢的那架秋千也是被责罚过几个嘴巴子。那是她的不敬。 第二次。。那也是她的不敬。 只是怎么也沒想到。第三次竟是落在了李沐韵的手中。险些就要了她半条的性命。 眸中的疑虑尽失。接踵而至的便是那点点的疼惜。沁心伸手抚了抚她脸上的伤痕。确实是有些肿胀。紧张的缩回了手。生怕给弄疼了。 “娘娘是个好主子。只是皇上他不懂娘娘的心。即便他拥有整个后宫。女生文学可真正能同娘娘相比的并无几人。她不过是顺应这个皇宫罢了。”沁心低头浅叹了声。轻声的说道。 有幸进过寝殿几次。那还是在端午出事之后才有的荣幸。算算日子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沁心见识过李沐韵那极为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在端午离开之后。她泪流满面的模样。至今还在她的脑海中徘徊着。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端午这一走便带走了李沐韵仅剩的柔情。那是沁心所羡慕不已的。作为奴婢。这辈子能遇上一个如此体贴的主子。简直是莫大的荣幸。尤其是在这皇宫之中。那更是可望而不可求。 一片赤忱之心。远远不及这浑水來的深、來的重要。 沁心的话却让苏瑾瑜想起了那仅有一面之缘的沈美人。女生文学至今还居住在那无人问津的绮雅阁。也不知晓缠在身上的病痛是否有按照太医的叮嘱有所减轻。 神思便在那刻飘向了远处。很是想知道她最近是否过的可好。却又想帮帮她。依她的才情不应该屈居在那个小小的殿阁之中。可自私的心却有些不情愿帮她。 深宫之中。唯一能帮的那便只有至高无上的恩宠。女生文学而这恰恰是苏瑾瑜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一想起凌云。苏瑾瑜忙扯回了思绪。若是在毫无忌惮的思念下去。她会不顾一切的冲到永和殿。只为见上那么一面。一味相思之情。 房内。一时无人言语。显然有些无趣。沁心便想着说些开心的事情好让苏瑾瑜暂时忘却身体上的疼痛。。待她抬起眸华看向苏瑾瑜时。却发现她已是沉浸在自个儿的回忆之中。 轻搭在她手臂上的五指讪讪的收了回來。沉默的低头饮茶。 “娘娘。今日的心情可是好了些。”突然。苏瑾瑜侧头看向沁心。忙不迭的问了句。 “自端午离去之后。娘娘一直便是如此。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对宫内的琐事也并不上心。”沁心据实回答。也不清楚苏瑾瑜突然问起这事是为了什么。 转念一想。总是有想要做的事情才会关心一下吧。 苏瑾瑜扯了扯唇角。如是那样。她便有了机会能够上那绮雅阁去看看。毕竟在这里。她除了永和殿能去之外。再也沒什么地方是欢迎她的了。 无论走到哪儿。总免不了会遇上其他的妃嫔。而这又是她害怕面对的地方。 沁心并沒有过多的询问。看到那唇角的笑意之时。便已然明了了几分。 轻纱浮动。迎面而來的尽是那浓浓的桂花香。仿佛是酝酿了很久。让人尽忘乎了萦绕在心间的所有烦恼。 苏瑾瑜踏入绮雅阁时。便被那香味所困住了身下的步伐。停在原地不愿在挪动半分。生怕走多了。这香味也就此离她而去。再也寻觅不到了。 不知站了多久。待重新睁开双眸之时。喜儿已是站在了她的眼前。一脸打量的端详着。苏瑾瑜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奴婢是來看沈美人的。近日來。不知过的可好。”说着。苏瑾瑜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喜儿的面前。 喜儿立马露出笑容。从她手中接过东西。并欠了欠身。“美人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近日來天气有些寒冷。正在厢房中临摹。不知姑娘突然到访。奴婢这就过去通报一声。还请姑娘在这稍等片刻。”说完。喜儿一路小跑消失在了苏瑾瑜的面前。 转眼又只有她一人了。而鼻尖萦绕的香味尚未消散。而是变的越发的浓烈。苏瑾瑜心寻诧异的走了进去。只瞧见软榻上、桌子上尽是那晒干后的桂花。金灿灿的甚是好看。 203、韩茹霜 喜儿含笑欠了欠身,行过礼这才从苏瑾瑜的手中接过东西,“美人正在小憩,姐姐不妨在这儿稍加等待片刻,奴婢这就去知会美人一声。”说着,她转身正要离开。 苏瑾瑜见状,蹙了蹙双眉,忙上前一步拉住了喜儿的手臂,冲着她摇了摇头。来这儿只是来探望一下而已,既然是在休憩,便不愿做过多的叨扰。知道她是安好的,那就足够了。 “既在休憩,就不要打扰了。美人身子本就不好,是该多多休息一会儿,如此的话,我这就回去了。”说完,她对着喜儿福了福身。 离开绮雅阁,苏瑾瑜一时不知该去什么地方才是,好不容易能够出来一趟,她委实不想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再次回到那个牢笼之中。 漫无目的的走在宫道上,与其相伴的是那时而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带着那不知从何处沾染而来的花香味,让苏瑾瑜甚是喜欢,竟不知不觉闭上了双眸享受着。 须臾之后,耳旁传来一阵脚步声,惊得苏瑾瑜忙睁大了眼眸,迎面而来是一位不曾见过的妃嫔,从衣着打扮上,她能认出这大概是刚进宫不久的美人。 精致的容颜上描着清淡的妆容,本就清丽的脸颊上褪去了稍显那青涩的稚嫩转露几丝妩媚,最让人挪不开眸光的却是那双灿然的星眸,好似那落入凡尘的仙子。 苏瑾瑜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女子,说她像水,却更像是那缕清风,吹拂着心中那层涟漪。 直到她走近了,苏瑾瑜这才愣愣的欠身问安,“美人吉祥。”不知是那个轩阁的美人,又无法在前加上姓氏,便只好笼统的用了这二字。 韩茹霜浅笑着扶起了苏瑾瑜的身子,走进这才察觉她脸上那淡淡的伤痕,至今都尚未完全的愈合。 “素日来,总是听底下的宫人们提起姑娘,今日一见道也是应了这宫中的传闻。” 苏瑾瑜有些惊诧的抬眸端详着眼前的女子,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传闻,若说起传闻来,只怕更多的便是萦绕在她身上的凌云吧。 深宫之中的女子,盼的最多的不正是他吗? 自知身份有别,苏瑾瑜不敢让她如此相待,忙往后倒退了几步,复福了福身,言语之间有着几分淡漠,“美人谬赞,奴婢担当不起传闻二字。”说完,她退到一旁眸华紧紧的盯着地面。 “听闻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大动干戈动手打了姑娘,这伤怕是痛彻心扉,也不知是否好了些许?”韩茹霜始终扬着唇角,对苏瑾瑜的举止并不上心,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苏瑾瑜点了点头,“多谢美人关心,奴婢好多了。” 韩茹霜亦是轻轻颔首,稍加侧身屏退了那尾随在身后的宫人们,独身走近苏瑾瑜的面前,将手覆在苏瑾瑜的手背上,从袖中取出一瓷瓶塞进她的掌心中。 “这是进宫之时随身携带已久,今日看姑娘伤势颇重便赠予姑娘吧。深宫之中,人情淡薄,素闻姑娘心地甚好,也不枉费这瓶良药了。”说着,她放开苏瑾瑜的手腕,绕身就要离去。 捏着掌心里的药瓶,苏瑾瑜心里是满满的震惊。锦上添花的见多了,雪中送炭的又能有几人,何况仅是一面之缘而已。 204、谈话聊天 瓷瓶上的烙花扎着苏瑾瑜的指尖有些生疼,眼眸半眯凝着韩茹霜的侧面,虽说心中有着几分感激,可却又不敢就此妄断,那是发自内心的。 耳边忽然传来听雪的声响,她还记得听雪同她说过的那番话,这个地方又有谁同谁真心呢。计较的再多,不过是互相的利用。 苏瑾瑜有些犹疑的转身随着韩茹霜的步伐跟了上去,手中下意识的将瓷瓶藏入袖中,药至其珍贵,却不是她能够安心享用的。 漫漫宫道,韩茹霜听到尾随在身后的脚步声,轻笑着放缓了身下的步履,而苏瑾瑜亦是保持着如此的距离,不敢多靠近半分。 行至御花园镜明湖前,韩茹霜方才停下了步伐,转身凝向苏瑾瑜,“随了一路,是该驻足休憩片刻了?” 苏瑾瑜意会她言语中的意思,福了福身走至她的身前,伸手搀扶着她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始终低垂着螓首,若韩茹霜不曾开口,她便也不愿提这个头。 冷风徐徐,眼看着这冬季就要过去了,那寒意竟也松了口,倒不似往日那般的清寒。只是略微的沁入心脾罢了,韩茹霜瞭望着湖中因风而起的层层涟漪,心中再次浮现起前些日子同如嫔之间话语,不禁浅笑着摇了摇头。 她们本是亲姐妹,却也并非如外人所见那般的亲密。若不是摆脱不了这入宫为妃的命运,她韩茹霜又怎肯就此进宫,姐妹共侍一夫呢。可既是入了宫,且作为韩氏家族而言,她也断断无法容许就此被晾在旁侧,看着她人在前面大摇大摆。 如嫔心虽狠,可却不知收敛,明着暗着都是针锋相对,走到如今这一步,只能念叨着皇上待韩家的忌惮,这才没能杀了她,以儆效尤。 可她却是大不同的,她待苏瑾瑜不起半点的厌恶,倒是从心里有点钦佩如此女子,如此停留在宫中,却也是丝毫不计较的。 若不是为了心中的一己之私,她想,她们之间或许能是朋友。但偏偏是为了自个儿的私念,注定了她同她之间,成不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注定只能是对头。 争宠,后宫向来都不缺少如此例子。韩茹霜却不想想只是这样而已,一时的宠爱又能停留多久,一念之间的宠爱又是多少人可以轻易取代的去呢。 要做,便要做大。要争,那便要争个一人之下的位置,即使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也要争个无人敢小觑。 摩挲着刚染上的豆蔻,韩茹霜敛起眸中的思绪,抬起头看向苏瑾瑜,见她仍是站在一旁,忙笑着起身拉过她的手腕,“姑娘又何必如此拘谨呢,倒也是显得生分了。后宫之大,始终遇不上能够说上话的人,今日同姑娘一见倒也是一见如故。”说着,就将苏瑾瑜拉到石桌前。 苏瑾瑜断然不敢在此同美人平起平坐,很是紧张的覆上她的手背,想将手从中抽离出来,“美人厚爱,奴婢担当不起。今日之事,不过是多谢美人赠药而已。” 韩茹霜听她如是说来,倒也是放松了手中的力道,转而笑道,“如此便同我一道说说话吧,憋闷这么久,很久没同别人聊聊了。” 苏瑾瑜垂首应了声是,向后退了小半步,静候着韩茹霜的开口。 205、韩茹霜的用意 韩茹霜心知苏瑾瑜在永和殿这些年,多多少少是能够明白凌云心中所想所念的,然这些也正是她目前最最想要了解的事情。 知己知彼,才能够确保不会就此落空。 “一朝入宫深似海,盼不到望不穿。我入宫为妃,是改不掉的命运,而姑娘入宫且是为了生计,过不了几年便到了出宫的时候,又可知永世禁在这儿的苦楚?”眸华平添几抹忧愁,韩茹霜侧眸凝向身旁的苏瑾瑜,刻意遗忘了苏瑾瑜骨子里真正的身份,她们是一样的,作为帝王的女人又有如何抉择的权利呢,她们彼此拥有的不过是对彼此的利用,不过一块垫脚石。 苏瑾瑜愣怔了一番,待她彻底将这番话悉数念叨过后,扬起唇角苦笑了声,“到哪儿都是一处牢笼,平民百姓家也好,深宫大院也罢,一样的笼子不过是大小而已。美人实属多虑了,皇上向来是惜花之人,又怎能不知晓这其中的酸楚呢。” 说完,苏瑾瑜恭顺的欠了欠身。今日是韩茹霜遇上了这个问题,她能够佯装无事站在旁侧说的风轻云淡,皆因与己无关。可这个问题也正是她以后该面对的,心中却是苦涩不已的。 想起至今居住于西宫的那十五位妃嫔美人,乃至将来成千上百的妃嫔,她唯有笑着面对的份儿。 韩茹霜怔怔的看着苏瑾瑜,连一丝神情都不曾错过。看着她如此说道,也略微有些明白如嫔为何如此厌恶她了。不为那万千的恩宠,而是她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得到的却总是如此的不在意,又如何能让她人不心存厌恶呢。 而她却偏偏又多了解了几分,她不似如嫔那般的嫉恶如仇,一旦恨上了便也断了所有的后路。她清楚苏瑾瑜所处的境界,这个深宫最最见不得的怕是那恃宠而骄的主子,譬如如嫔,仗着身份娇贵而肆意打骂宫人,譬如李美人,仰仗着几日来的恩宠,越发的目中无人、我行我素,到头来也不过沦落永不待见的下场。 故而,苏瑾瑜的这种不争不骄的性、子便也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殊不知,她不过是在尽本分罢了。 韩茹霜浅笑了几声,若她们不曾站在这个对立的位置,当真能够成为挚交。 “素闻姑娘性、子恬淡,从不曾争过什么,即使从那一宫女官到如今的宫女,也是格外的看得开。若是可以,我倒也是想学着几分,只是我命由人不由己,深宫内学不来的心慈,学不会的手软。”韩茹霜淡淡的说道,眸华稍加流转便落定于湖边的花丛中。 恬淡,倒也是符合了几分。只是争,当真要争,又岂是她能够轻易争取而来的呢。一朝为奴,又如何轻易的摆脱掉这个身份呢。 待凌云,苏瑾瑜并非没有想过这层关系,只是习惯眼下的一切,又害怕有所改变,连一切都给变掉了。 居于亭子已有了一个时辰之久,两人时而会说上几句话,更多的就是话后的沉默。各自沉思,各自悲伤,各自收拾着受伤的心情。 苏瑾瑜又何尝不明白韩茹霜的用心呢,说再多那不过是为了凌云罢了。袖中揣藏着她赠与的药,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只好松了口愿意替她稍加用心几分,守的住守不住,除却天意就剩她自个儿的造化了。 206、心中的主张 (女生文学 ) 苏瑾瑜同韩茹霜处离开之后。便直接朝着合德宫走去。出來已久。也不知沁心是否担心着急的紧。然李沐韵又是否会一时兴起将她唤了过去。 藏于心中的种种担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身下的步伐也不禁凌乱了几分。一时沒注意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白色衣袖挽在她的臂上并将她扶定身子。“。又怎能不落个摔在地上的下场呢。”白衣男子淡淡的说道。唇角牵着那么一丝笑容。 苏瑾瑜有些惊讶。怎的就在这个时候遇上了他。急急的将手抽回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惊慌未定便福了福身请安道。“主子吉祥。” 低头敛目。不住的在心中发问着。宫中何时多了这么位主子。且是那么的脸生。女生文学偷偷的打量他身上的衣物。不似朝臣那般。更似如凌枭那般的洒脱。不受拘束。 白衣男子笑着看了眼身旁的陈玄锡。。他轻摇了摇头。“若是有急事。那便离去了吧”他不愿过多的为难苏瑾瑜。只要知道她好那便好了。至于剩下的那一切。还待重新商议。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得到他的首肯。苏瑾瑜连头都尚未抬起。复行了礼便急急的告退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继而转身看向旁侧。悠悠念道。“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心中既然有了主张。又何必再遮着掩着呢。” 至今都未曾从李沐韵口中得悉当时所讨要的答案。。心中难免是有几丝烦躁。看着白衣男子同苏瑾瑜之间又是如此的不清不楚。更是有了几分焦急之情。 “入宫为奴。一则时候到了出宫。。二则向皇上讨了她。玄锡。若换做你。你又如何抉择。是等个三年五载。还是不顾两国交情直接撕破脸皮强行带她出宫呢。。”白衣男子浅笑着问向陈玄锡。他并不是不着急。只是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同时这个机会亦和陈玄锡息息相关。 他不愿意伤害陈玄锡。所以只能静观其变。待到必要时候。一击即中。 陈玄锡低头冥思须臾。抬起眸华扫向白衣男子。斩钉截铁道。“自是以国为重。离开在即。若你是想巧借名目。我实在想不透。你凭借什么让他们轻易的放手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是有的。关乎我愿不愿意用而已。”说完。白衣男子举步就离开了陈玄锡的视线之中。 苏瑾瑜急急忙忙赶回合德宫。一如既往。沁心还是选择在殿外等候着她。不难看出她眸中闪现的焦虑之情。不过。能够看到沁心站在那儿。心中原先的紧张也有所松懈了几分。 “皇后娘娘可是唤了我过去伺候。”一见面。苏瑾瑜急于问道。若是当真有。她不愿在这里耗时间。 沁心抿紧双唇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哪儿有功夫來唤任何人进去伺候呢。苏瑾瑜蹙眉凝了沁心几眼。看出她有些紧张。忙伸手握住她的双手。冰冷的触觉传入她的手中。惊诧的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皇上來了。方才两人在殿内争了几句。”沁心轻声的说道。面色极不自然。 207、不讲情面 (女生文学 ) 言罢。苏瑾瑜杵在原地呆愣了片刻。稍稍抬眸望向沁心所遮住的殿门。微微浅笑。她松开沁心的掌心。反是牵着她往厢房走去。 既是來了合德殿。只怕会惊起不少事端。在她的印象中。凌云和李沐韵从未做到过相敬如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彼此之间的往來也不过是问上那么几句心存疑惑的话语。更多的仅剩于对彼此的沉默。 然这个时候。她更不想主动踏入那个殿门内。以免惹祸上身。 沁心惊诧的随着苏瑾瑜离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迈了三步便扯住了她的手臂。满眸疑惑的打量起來。“为何掉头便走。你同皇上之间难道又有了变卦。” 眉心微蹙。苏瑾瑜很是吃惊的看着沁心。难道她同凌云之间的事当真如此明显吗。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过一去一回。原先毫不知情的她却在此刻也已然了如指掌。 究竟。是一阵怎样的风。刮在众人的耳中又是怎样的一个传言。 这不禁让她想起之前韩茹霜说的那番话。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传闻。她口中的传闻又会是怎样的一个说法呢。 “沁心。”苏瑾瑜不知该如何开口。淡淡的唤了声她的名字。可望着她的双眸。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而这件事却也是让她束手无策的。 沁心见苏瑾瑜如此为难。抿了抿双唇。露出浅笑。“只是好奇罢了。你若不想说。我也不愿勉强。只是这些事。自个儿心中有个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说完。她举步走上前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苏瑾瑜看着她。迟迟尚未反应过來。总觉得沁心的那番话远远不止表面所听到的那般简单。更是引起了苏瑾瑜极大的猜疑。 记得李沐韵流产过后。。说是合德殿的宫人已经换过两批。若将來再有个差错。内务府怕是再也不知该派怎样的宫人前去当差。那时的合德殿在众多宫人眼中。简直是个梦魇。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也终究抵挡不住厄运來袭。 沁心为何始终都能留守在合德殿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好似从未见到她受过半点的苛责。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寡言淡漠的关系。所以才能够接二连三的避过这场场的厄运不成。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即将淡出她的视线。苏瑾瑜这才敛起眸中的思绪。举步走了上去。 寝殿内。李沐韵坐在软榻上呷着茶盏中的热茶。对于凌云的质问视若无睹。自端午离开后。她已经如此封闭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若不是今日凌云非要进來。只怕她依旧会抱恙在床。 走了一个端午。來了一个苏瑾瑜。这场交易。她又何尝是个失败者呢。 “皇上进來已久。应当是乏累了吧。喝杯热茶也好暖暖身、祛祛乏。”李沐韵腾出左手推了退搁置在茶几上的茶杯。她有些疲累。不想再同凌云如此纠缠下去。 凌云凝了茶盏一眼。继而将眸光落定于李沐韵的身上。淡淡的说道。“朕今日前來不过是想同皇后讨这么一句话。若皇后迟迟不愿告知朕。那朕也只好在此陪着皇后。直到皇后愿意点头的那一刻。”说完。他便坐在圆桌前。 李沐韵嗤笑了几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搁在茶几上。眸中闪过几丝寒意。“皇上现在知晓心疼了。当初那板子打在端午身上时。可曾想过本宫会不会心疼。抛却她其他的身份不论。同样都是贴身侍女。皇上不曾留几分薄面。那么本宫又何须同皇上讲情面呢。”她会这么做。只不过是想泄愤罢了。加诸在端午身上的痛楚。她必然会加倍归还于他人。 “戏演过了。情也曾讲了。本宫实在不知还能同皇上说什么。若是皇上无事。那便请回吧。”李沐韵朝里侧了侧身。不留情面的下了逐客令。 在他的面前。她始终都以‘本宫’自居。不过是为了撇去那身为**的身份。很久很久。她都不曾觉得她是他的妻。她始终强调着他们两人之间那陌生的关系。不愿再多添一道伤痕在其中。 208、酸楚 (女生文学 ) 那日。凌云再也沒有和李沐韵再多说过一句话。正如李沐韵一直所说的那般。情分已尽。再多说不过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加深对彼此的怨恨罢了。 只是。。他不会就如此轻易的摆手。以往他权可以置之不理。甚至是放任整个后宫全权交到李沐韵的手中。从不过问处置的是否欠缺完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可现下。他已然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來审视目前最为棘手的问題。 苏瑾瑜去了合德殿有多久。凌云便是有多久不曾再见过她一面。。就连那日。他都说不上苏瑾瑜是否真的在躲避他。只为了那几十个嘴巴子。心里开始了计较。 然。。打着借口去看过她一眼。心中知晓李沐韵最近并未召见过她。而她也一直是处于休养状态。也便宽心了甚多。 尚喜端着托盘踏入殿门。小声的走到凌云的身旁。女生文学稍稍弯下腰去。“不知皇上今晚想留宿于哪位娘娘殿中。”他翻起眼睑打量了眼凌云。见他面无表情的伫立在原地。女生文学复将托盘呈了上去。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若是连凌云都无法决定要前往哪座宫殿。女生文学他就会递上这个盘子。待众位妃嫔一致的公平。全权交托于五指之间。 凌云轻抚着木牌的背面。女生文学抬手要将木牌翻转过來之时。心中猛然涌现了不少的画面。立马就丢下了手里的牌子。女生文学忙让尚喜撤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当想起苏瑾瑜的面颊时。心里有着难以言喻的酸楚。。渐渐的渐渐的同那梨树下的娇容一一重叠在一起。竟让他分辨不出她们各自的容颜。哪个才是他心中执执不忘的她。 尚喜退出简短的交代了几句于司寝局。复又重现踏入寝殿之内。眼瞧着凌云如此的愁苦。忙走到圆桌前倒了杯温热的茶递到他的手边。 “皇上可是乏了。喝杯茶解解乏吧。”这几日。前朝的政事虽不及前几日來的汹涌。可潜伏在底下的波涛骇浪显然已经在起伏动荡。若说凌云心中是丝毫不着急。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凌云接过茶盏却未直接送口饮用。而是转身走到轩窗前瞭望着那漫天璀璨的繁星。自语道。“再过几日各国的国君也该是回去了。朕心里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似地。” 尚喜垂头冥思了片刻。笑着走到凌云身上。轻声道。“不如趁着这几日出宫游玩一番可好。一來让各位国君使者看到宛国的人土民风。二來也让大家放开心享受一会儿。毕竟宫中住的久了也是会乏味的。” 这番话引得凌云暗自沉思。他并不是未曾想过借着这个机会出宫去走一遭。只是碍着身上的毒尚未全数清除。不得不留下來罢了。今日尚喜的这番话。也引得本藏在心底的念想蠢蠢欲动。 举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只觉得茶有些凉了。便将茶盏重新交还到尚喜的手中。“茶凉了不需再续。朕也乏了让他们都退下吧。”说完就自径往床榻走去。 209、戏耍 次日清晨,苏瑾瑜尚在榻上沉思便被沁心那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垄断了思绪,她蹙了蹙眉,不知何事这般的焦急,忙披了件外衣过去开门。 沁心拉过苏瑾瑜的手腕往屋里走,见她仍未起身,叹了口气便翻箱倒柜的折腾起来,取过一件较为素雅的宫装递到苏瑾瑜的手中,又从梳妆柜中取了几支并不出众的簪花搁在桌上。 “今日不知怎的,皇后娘娘突然唤你前去,也不知晓她是否会刻意的为难,姐姐倒也别往心里去,守着那些礼数想必也是不会有多大的过错。”她准备好一切转身时,看见苏瑾瑜仍杵在原地,赶紧扯着她往屏风后处走去。 苏瑾瑜也是惊愣了一番,脸上的伤势虽说有了韩茹霜的药膏明显有了起色,可并未到能够近身伺候的地方。双眉高高的蹙紧,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心中隐约的紧张让她有些筹措,发髻是沁心帮忙打理的,就连上面的簪花也是她挑选的。待涂抹上胭脂后,苏瑾瑜才觉得今日的妆容太过艳丽,赶紧用袖口在脸上擦抹了几下。 “我本就不爱这些东西,抹来抹去的总是耽搁时辰。”说着,苏瑾瑜又从髻上取下簪花改用银簪代替,直到自己满意了才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心中想着又觉得有点愧对沁心今日这番心意,从柜中取出一支较为精致的发簪插入她的髻中,这些日子都是沁心在替她操劳着一切,论情论理她都该好好谢谢她一番才是。 沁心惊诧的举起手抚在那支发簪上,刚想要取下来便让苏瑾瑜给挡了回去,“自家姐妹,何须客气呢。沁心,承蒙你的照顾才使我过了舒适的日子,小小心意就收下了吧。”说着,苏瑾瑜放下手扯了扯衣裳,经过再三的确认这才离开了厢房。 待苏瑾瑜彻底的消失在她视线之中,沁心凭借着之间的触觉细细摩挲着发簪,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触。 李沐韵专心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并未理会那跪在下堂的苏瑾瑜。若不是昨日凌云咄咄逼人,她估计是不愿这么快就见到这张脸的。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凝聚着浓浓的熏香,李沐韵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伸手要去端茶时发现杯中早已是凉茶。 抬眸凝了眼跪在地上的苏瑾瑜,冷笑了几声,“替本宫倒杯茶来,不温不热适中最好。”说着,她又自顾翻阅书籍。 苏瑾瑜抿了抿双唇,双腿早已麻木忍着痛勉强支撑起身,殿内并无其他宫人,她只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新来的宫人战战兢兢,谁也不敢伸手搀扶苏瑾瑜一把,生怕会坏了这宫里的规矩,低头敛目精心聆听着徘徊于耳畔的风声。 第一杯茶,李沐韵嫌太烫让再换一杯。 第二杯茶,嫌太冷再换一杯。 第三杯茶,温度适中只是茶香味有所欠缺仍旧换掉。 也不知跑了多少次,苏瑾瑜的额头布上了细微的汗水,最后一杯茶最终还是没让再换下来。 她心中明白,不是她泡的茶有丝毫的差错,而是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无法得到李沐韵的认可。除非如此既往仍有她耍弄几次,最后仍是会被接受的。 只是,这般的戏耍,却教人心中有着诸多的怨言。 210、沁心的惊恐 (女生文学 ) 在殿门外恭候了大半天。也不过是添茶添水的活计。苏瑾瑜很是不解的透过缝隙凝了眼李沐韵。她依旧翻阅着书籍。却不知这书中到底有什么是值得她如此依恋的。 那天。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李沐韵再也沒有唤过苏瑾瑜一声。就连侍寝也是让其他的宫人代她的。这又让苏瑾瑜心中郁闷的紧。若是照沁心所说的那样。她是贴身伺候的宫女。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又为何多此一举让别人代劳呢。 不过。如此也就算了。自从流产之后。苏瑾瑜越发的不愿见李沐韵。。一点点的吞噬着她亦排斥着众人接近。 回到厢房之后。沁心正坐在窗前凝望着挂在天际的皎月。连她推门而入的响声都不曾听到。苏瑾瑜担心她会着凉。女生文学从屏风上取过披风替她覆上。 “离十五还差了几日。赏月怕是早了些。”说着。她搬过凳子同沁心坐在了一块儿。女生文学 沁心抿了抿双唇。扬长的脖颈虽说有些僵硬。却并未随着苏瑾瑜的话语而转回过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明亮的眸华被镀上一层银白的光辉。瞳仁的黝黑亦映照着那圆缺不整的皎月。 不知怎的。苏瑾瑜抖了抖双肩。不由得伸手扯了扯衣领。女生文学今晚的沁心有些不同寻常。好似是忆起了众多的往事。侧头凝视着她的面颊。仿佛萦着淡淡的忧愁。让她触碰不得。。 月色再过迷人却也抵挡不住乌云的遮蔽。然沁心这才敛起了眸华。见到苏瑾瑜就坐在身旁。头一歪便将螓首倚靠在她的肩膀上。 沁心比苏瑾瑜稍高一点。女生文学歪头倚靠倒也并不是很吃力。 “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早晨离开时还有说有笑的。女生文学不过半日的光景。又是有什么事困扰了你。”苏瑾瑜伸过右手覆在她沁凉的手背上。一下一下摩挲着。替她捂暖那同是冰冷的心。 沉默良久。沁心只是动了动螓首寻了个更为舒适的位置。双眸仍紧盯着那乌云过后的皎月。四周星光璀璨。却丝毫入不了她的眸华。 “明日便是娘亲的生辰。一旦想起无法在她身前尽孝。心中满是愧疚。我害怕这辈子当真是出不去了。瑾瑜。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沁心莫名的恐慌起來。拽着苏瑾瑜的手臂直摇晃。眸华现出丝丝恐惧。 不知为何。当沁心说出‘娘亲’二字时。苏瑾瑜的心为之一紧。虽说同样是生离。可她们却有着诸多的念想。夜深人静时有着只烙印在她们脑海中的回忆。也足以支持她们在这个可怕的地方支撑下去。可自己却什么也沒有。亲人早已不知所踪。就连回忆。也不过是无边的苦楚。偶尔想起凌云时能够暂时的温暖她冰冷的心。可却远远暖和不起來。 “再过几年也就到了出宫的年龄。只要你现在好好的。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苏瑾瑜反握住她的手。轻声的说道。 依照沁心的脾性。不争不夺。又怎会惹上什么麻烦事呢。若以后也是如此。又何必担忧将來的事情。 只是。她不懂。向來恬静的她今日怎会突发的惊恐起來呢。而她说的害怕。好似真的是遇上了什么难为之事。是她所不愿。却又是无能为力的。 211、梅林 接下来的几日,李沐韵都不曾再召见过苏瑾瑜一面。在伤势未彻底痊愈之前,苏瑾瑜认为李沐韵是不愿见到他半面的,甚至每日都会有宫人前来告知,让她好生休养着。 沁心比起往常越发的沉默了,这让苏瑾瑜很是疑惑,她不懂究竟是什么困扰着沁心的念想,就连平日里所喜爱的也一一变了样。 苏瑾瑜在她的身上依稀瞧见了听雪的影子,听雪所带给她的是完全不同于宫中众人的感觉,似陌生却又掺杂着发自内心的热心。 脸上的伤势几乎痊愈,然韩茹霜赠送的那瓶药亦是见了底,她不得不感慨药效是极佳的,可这也愈发的让她心中过意不去,毕竟,她们送与还之间并不是平等的。 不知怎的,苏瑾瑜正要上前关轩窗之际,宫女匆匆的跨门而入,尚未喘顺积于胸膛间的那口气连忙上前扯过她的手腕往门外疾走而去。 “慌慌张张的,究竟是为了何事?”苏瑾瑜满是不解的拉住宫女的手臂,略微大声的说道。平日里是甚少有人进来叨扰的,就算是路过那也不过是侧头一瞥,向今日这样的状况倒也是头一次发生。 稍作休憩,宫女抿了抿双唇,“娘娘说是要去御花园走动走动,身旁少了个贴身伺候的宫女,此刻正唤姐姐前去,奴婢来时已耽搁了些许时辰,怕慢了会受到娘娘的苛责。姐姐若还是有疑问,不如边走边说吧。”说完,她举步踏出了房门。 苏瑾瑜微微蹙了蹙双眉,心中少了几分疑惑。经过几日的休养,脸上的伤势早就好了个大概,稍加涂抹些胭脂水粉是看不出那淡化的掌印,她一直搁着未曾上报于李沐韵,却不料今日这事倒也来的自然。 御花园里栽种的小片梅林再过几日也就到了凋谢的时节,这几日红梅开的甚好,飘落的梅花瓣铺在青石地上好似一条条锦带,教人流连忘返。 苏瑾瑜见到李沐韵时,她正坐在梅树林下拨弄着洒落于石桌上的花瓣,指尖灵活的穿梭亦是沾染了些许的花香,丝丝钻入鼻翼之中。 行过礼,苏瑾瑜便静候在旁侧,风轻轻吹来便吹落众多的花瓣,仿佛是下了一场花雨,掌心轻托接过自树梢坠落的花瓣,依稀可见那瓣上的白霜。 “以梅花花瓣为料,替本宫沏一壶花茶过来吧。”手臂一挥便将石桌上的花瓣悉数拂至地面,她站起身来对着身旁的苏瑾瑜说道,见她应答,便朝着不远处的石亭走去。 苏瑾瑜俯下身去想要去拾起那些完好无损的花瓣,她不愿眼睁睁看着它们成为他人脚下的牺牲物,若是能够用更好的方式来成全它们离开,她宁愿煮沸入茶。 花香沁骨,自是心有余香。 梅花花瓣飘落至李沐韵的肩上,她侧头掸落之际睨到了身后的那一幕,扯了扯唇角并未言语而是置若无睹继续向前走去。 自端午离开那会儿,李沐韵就在心中告诫过自己,谁若曾给过她一分的痛楚,她便要以十倍百倍的痛楚归还于他人,不论那人是谁,她至死方休。 212、梅林罚跪 (女生文学 ) 水是取自镜明湖湖水。花是那傲骨红梅。待苏瑾瑜呈上着半壶茶时。李沐韵只是掀开壶盖瞅了几眼。便侧头斜睨道。“可是摘自树梢绽放最为灿烂的花瓣。”她并未是爱茶之人。自然不懂苏瑾瑜耗在里面的心血。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在心中认定了一件事。那便是其他事情再也无法能够轻易取代的。 苏瑾瑜垂首轻晃着螓首。。便一言未发的杵在原地。或许从地上拾起那些花瓣开始。她就该猜测到会有如此的遭遇。 李沐韵冷笑了声。眸华凝向苏瑾瑜那只残废的手臂。猛然挥动左手将那壶茶利索的从桌面上摔落下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瓷器敲在地上发出最为脆耳的响声。温热的茶水溅了一地。 苏瑾瑜忙跪倒在地。分不出李沐韵的喜怒哀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也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只能老老实实依照她所呈于面上的表情而间接的提醒着自己。面对李沐韵。早已是战战兢兢。在经过上次递茶事件之后。不论做什么都选择用最好最周到的方法。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譬如那壶茶。明知花茶用雪水才能够品出这其中的韵味。而李沐韵又急着要。且这般的天气早已瞧不见半点的积雪。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那混沌的湖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光是烧水就费了她半天的心血。终抵不过她广袖轻挥。满满的心意顿时湮灭。 “在你眼中从未真正视乎本宫为这后宫的主人。然也并非是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就如此番低贱的花只能凭人百般的践踏。你却拿來同本宫饮用。究竟存着什么心。安的好什么好意。”怒气布满李沐韵的面庞。指尖发颤的指向那贴在地面上的花瓣。厉声呵斥道。 原來。她早就将一切看破。一开始并未点破不过是为了此刻的问罪。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苦笑了几声。就算再小心翼翼也抵不过她那满腹的计算。 即便这初离树梢的梅花花瓣是最适合入茶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少了几分苦涩。多了一份清新。可沦在她的眼中。竟成了是待她的不尊重。若是如此说來。她又能解释些什么呢。 “奴婢知错。还请娘娘饶恕。”苏瑾瑜直挺的跪在地上。缓缓合上双眸静候着她的责罚。这回是掌捆还是挨板子了呢。藐视皇后论罪应当是可以要了她的项上人头吧。 李沐韵转过身去。瞭望着那一池曾经化作她指尖下的湖水。心中突然涌现出当日在这儿的情景。满池的莲花亦历历在目。 心。好似被触动不似之前那般的坚硬。她。究竟是逃不过这丝丝缠绕的心结。 萦绕着几分寒意的手指不知觉的触动了几下。连带着她满脑的思绪也一并儿唤了回來。她侧头凝向地上的苏瑾瑜。眸华稍紧。“当日因着一碗药而失去一条手臂。这会有多痛苦本宫想你是明白的。红梅到了明日怕也是快凋谢了。你既如此惜花就在这儿陪着吧。” 惩罚远远比一刀杀了她更能让人为之喜悦。看着她受到如此责罚。李沐韵心想明日凌云又会以何姿态出现于她的面前。朗声替其讨回‘公道’呢。 苏瑾瑜徒手撑在地面上叩首谢恩。跪上一天一夜。失去的不单单是两条膝盖如此简单。不吃不喝、寒冷难耐。当真到了明日怕已经是个半死之人了。 比起断臂的痛楚。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又能埋怨什么。又与何人诉说呢。 213、寒夜送药 沁心得知苏瑾瑜被罚,匆匆赶至御花园时,已是一个时辰过后。怎么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落得这般的狼狈与不堪,还记得苏瑾瑜在永和殿时,那是多么的风光无限,时光荏苒,现下的她却不过是一名任打任罚的卑微宫女。 远远的站在梅树下瞭望着那抹瘦弱身躯支撑于石亭内,心里苦涩不已。满地的花瓣映照着她那白皙越发苍白的容颜,沁心提起步伐缓缓的走了上去。 一日一夜,她又要如何咬牙煎熬呢。此处无处可遮蔽,凛冽寒风就教人浑身颤抖不已,夜幕撩下,那份寒冷又岂是能够想象的到的。 “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让自己变得如此?”沁心单膝跪倒于苏瑾瑜的身旁,伸手覆上她的冰冷的手背,不停的替她取暖。 苏瑾瑜抬眸笑了笑,没有告知沁心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那并不重要更没有必要让沁心知道,她心中的皇后娘娘竟如此工于心计之人。 “陪我一会儿就离开吧。皇后娘娘罚我再次跪着,必然少不了眼线在暗中观察着,不想你牵连其中,沁心。”苏瑾瑜反手握住沁心的手背,将头倚在她的肩上,累了总是想要休息一番的,如果可以,她情愿在这儿躺上一夜。 沁心知她的意思,便没有再追根究底。虽知她如此举动同样会惹起不少的计较,可沁心却没有推开她的身子,而是任凭她倚着靠着,借着自个儿的力量来扶持她撑过这一关。 须臾过后,苏瑾瑜挺直了胸膛轻轻推了推沁心的手背,“该回去了,去晚了总是会怪罪你的。”说着,她刻意朝着旁侧挪出些许的距离,好不容易捂暖的手背放置于冰冷的空气中,温度一丝丝的被抽离,让她倒吸了半口气。 沁心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着起身就离开了石亭。时间久了,她被受罚到是不打紧的,就怕会连累苏瑾瑜罪上加罪,也许皇后去而复返那也是指不定的事情。 走到梅林时,隐约瞧见了那躲在树荫后的几道身影,顿了顿脚步,心下嗤笑了几声便绕道离开。 斗转星移,膝盖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苏瑾瑜一动也不愿意挪动半分,僵硬的双腿除了那股麻木之外,再也说不上还剩下多少感觉。 抬起双眸环顾着四周,现下已是入夜时分,也不知晓这四周是否还有眼线盯着,她多想能够松懈半分,好让双腿不至于真的残废到不能行走的地步。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苏瑾瑜绷直了全身的神经,指尖紧掐在腿部,却没有丝毫的疼痛,她轻轻抖了抖双肩失声而笑。 一袭白袍与着这漆黑的夜色格格不入,叶辰轩踏步而上走到苏瑾瑜的面前,瞥到她残留在嘴角的笑意,微微蹙了蹙眉。 “是习惯了被责罚,还是你当真是无心之人,总不愿让自己好过半分?”掀开衣袍单膝跪倒于苏瑾瑜的面前,轻声说道。 眸华流转,苏瑾瑜凝视着叶辰轩乌黑的瞳仁,许久不见再次相遇却又是如此尴尬的局面,舔了舔干涸的薄唇,“一步错,步步错。自遇上你开始,我从来就没有走对过半步,所以你看到的总是我最最狼狈的一面,我,摆脱不了。”五指紧握成拳,仿佛一开口满身的温度瞬间消散,冻的不能自已。 叶辰轩低头轻笑,从腹部掏出几粒药丸横递至苏瑾瑜的面前,“服下吧,这是……它能抗寒。”眸光落在她受伤的臂上,若不是这一瞥,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将药丸塞到她的右手便站起身来。 临走前,他侧头凝了她一眼,淡淡道,“若早点告诉我,又怎会惹上这么多的麻烦。说到底,在你心中你从未真正视我如朋友,可是,我却不能就此放着你不管。”他没有给苏瑾瑜开口反驳的机会,毅然跨步离开了石亭。 掌心的药丸让她不由得紧攥了几分,她不知道叶辰轩是否全部都知晓了,可今日他能够到这儿来替她送药,却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这药,满满的是他的心意。她举手手来凝视着那黝黑的药丸,很是珍惜的再次紧握成拳。 214、星奴夜探 半夜时分。苏瑾瑜最终还是抵制不了那沁骨的寒意。服下了叶辰轩送來的药丸。身体里涌起暖暖的暖意。不由单手撑在地面上想缓解下膝盖的痛楚。这么晚了。想必也是沒有人再愿意留守在这儿监视了。 膝盖稍稍抽离出半分。却因身子重心不稳而跌坐在地上。皱着双眉轻柔着麻木的双腿。如今这样又要如何熬过漫漫长夜。 身体上的并未让苏瑾瑜有着更大的绝望。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当饥肠咕噜的时候她才发觉。这么久的时间她只顾着双腿是否能够熬过去。全然忘却了她今天一整天除了几块糕点之外。是沒有食用任何充饥的东西。现在倒也是饿得慌。 手按在腹前揉了几许。沒能解决饥饿反倒是起了想要吃东西的欲、望。 身后那条被黑夜笼罩着的青石路上传來一阵轻踏声。。石亭上的宫灯映照出一道斜长的身影不断的逼近过來。 看着地面上的黑影。苏瑾瑜不由呆愣的凝视着摇曳的倩影。会是沁心吗。在心中不住的发问着。可她早已沒了回过身去看一眼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 星奴望着苏瑾瑜的背影。紧紧的抓着手腕上的竹篮。她怎么也无法就此不理不问。虽然心中明白今晚这糟是她不该前來的。 215、有苦同当 (女生文学 ) 烛台上灯火摇曳。尚喜静静的杵在一旁。时不时的抬眸瞄上几眼那笔下的宣纸。究竟是写了什么让他竟是如此的痴缠。以至于连入寝也给忘却了。 手中的拂尘随着他轻微的倾斜微微摆动。发出细小的声响将他的身子扯了回來。 宣纸上并未一个字眼。只是溅落了几滴墨水晕染出几朵墨莲罢了。可那举在半空的手臂却不曾停留过半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好似对空书写着那深不为人知的话语。 御书房的殿内不知怎的空气有些呆滞。尚喜偷偷瞄了眼凌云见他仍是沒有反应。便悄悄的退了出去。也趁着打开殿门的同时能够换一换里面的空气。 他人刚走到外边。站在外边的小太监就将他拉扯了过去。脸上的焦急让尚喜很是不解。用手中的拂尘打落了攀在臂上的五指。女生文学“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说着就站定。很是不悦的扫了眼小太监。 “方才听人來报。说是曾在殿前当值的姑娘此刻正被皇后娘娘罚在御花园跪着呢。因着天色过晚。不知公公如何打算。”小太监的声音不大。可在这静谧的夜晚却是极为刺耳的。 尚喜愣了愣。心中当即明白他口中的姑娘指的是何人。女生文学也难怪凌云今日是如此的反常。可这事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里面的天子都不曾发话。他一小小的太监还能翻天了不成。 “人是皇后罚的。要打算也轮不到咱家。皇上知晓了也不曾发过话。这不明摆着少插手。要死要活便看她自个儿的造化吧。”尚喜甩了甩拂尘。。留下一头雾水的小太监离去了。 他是这宫中的太监总管。两边权衡。既不能得罪他忠心侍奉的皇上。也不能得罪这后宫的主子皇后。要怪也只能怪她苏瑾瑜当真是不解风情。若沒有她诸多的一厢情愿。后边又怎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 凭借她同凌云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若是一早就册了名分、入了后宫之中。女生文学少说也是个宠妃。沦落到现在不人不鬼的。又能怨的了谁。依照皇后的秉性。即使能够轻易的饶恕她。各宫的妃嫔主子哪个又是省油的灯。就好比那如嫔。若不是忌惮她身后的势力。早已被赶出了宫中。 一个小小的宫女。沒有稍长于人的头衔名分。注定是任人欺凌的冤大头。这份耻辱是苏瑾瑜寻的。。他尚喜更沒必要为了她而自毁前程。 当尚喜重新沏茶进入御书房时。凌云已经从书桌前站起了身。执起那本凉了的茶盏抿了几口。眉心微蹙。低沉的问道。“可还是跪在哪里。”说着。他翻眸扫了眼尚喜。 尚喜的手颤了一下。极度装作无事般的走近身前。恭顺的放下茶壶替凌云重新续了杯新茶。微微颔首。“听下面的奴才回报。女生文学说是还跪着。”他不曾想到。凌云待这件事是这般的了若指掌。就连方才殿门外的一切也一一洞悉。 指尖莫名的泛起寒意。尚喜感觉差点托不住那杯茶。 凌云接过他手中的茶盏重新抿了几口。眸光望向远处。好似在冥思什么。“回宫吧。”话音初落。他便放下了茶盏举步就走。。 利索。不带半点的犹豫。这是他第一次能够做到如此的洒脱就走。一点也不为苏瑾瑜是否能够熬过而做再多的纠缠。 或许。心中是放不下。所以在这里自我封闭了如此久的时间。可他却不得不放下。因为他依稀明白。李沐韵的游戏规则是如何的。 他越是在乎苏瑾瑜、待她越好。。那么她就会越发的折腾她。死命的变着法來惩罚她。间接让他心里也不好过。 这一仗。他似乎真的是输了。输在了儿女情长上。 也许。凌枭的话是说对了。现在的他一点也不像个皇帝。那么叱咤风云的皇帝。却更像是个为了心中仅存的不舍而受人牵制左右。 究竟。他的心到底上了哪儿去。。谁又能替他完整的寻回來呢。 在回永和殿的途中。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感伤起來。快开春了。一晃眼就是十五年了。这些年。日日夜夜无不在寻思着数年來从未想明白的事情。今日却是这般的缠住了他的心。 御书房和永和殿相隔不远。凌云有意放慢了脚下的步子。走在那寒风阵阵的甬道上。不禁怀念起十五年前的那场花海。 尚喜心知凌云是在担忧苏瑾瑜的安危。眼见着他如此的惆怅。不由得走到他的身旁。轻声的劝道。“不如去御花园看看吧。皇上心中放不下。今晚怕是睡不着的。”说完。他又弯下腰去。生怕是说错了话惹的一身罚。 “开路吧。”凌云扬了扬脖颈。淡淡的说道。心中当真是放不下的。或许看上一眼。这心就能安了许多吧。 眼看着就要走到梅林了。凌云却止步不前了。他望着那条石径怎么也不愿在往前跨上半步。而是改道去了临近的一处亭台。 尚喜惊诧却不敢开口询问。只好陪着凌云走着。晚上的风不大却有着一股狠劲。让他不住的扯着衣领搓着手背。 “沏壶茶。都退下吧。今夜。朕想一人静静。”凌云坐在亭中吩咐了几句。 须臾过后。尚喜呈上一壶清茶和一壶清酒。随着还有几道可口的糕点。“若是冷。皇上便饮点酒暖暖身吧。皇上晚上都沒吃什么。一会儿肚子饿了就吃点糕点吧。”其余的话尚喜也沒有说。领着几名太监就站在几丈之外。远远的等候着下个吩咐。 那一夜。苏瑾瑜在亭中罚跪着。身后满是飘零落下的红梅花瓣。唯独少了应景的飞雪。 那一夜。凌云坐在亭中独自饮酒。欣赏着那融入黑夜的景观。却是这般的令人孤寂、苍凉。 他始终沒有跨过那个距离。却遥望着她所处的方向若有所思。他虽无法陪在她的身旁宽慰。却总是想替她多少分担点这分苦楚。毕竟。那是因他而起的。又怎能真的问心无愧呢。 天蒙蒙亮。尚喜在打盹之后睁开了双眸。看到凌云支头卧在石桌时。推醒了身边的太监。“就这点出息。” 216、留着做什么 在尚喜的轻唤声中,凌云悠悠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眸,他颤了颤身子明显的感受到几分寒意,挂在肩膀上的披风也随之滑落在地上。 尚喜弯腰将它从地上捡起来并掸了掸沾染在上面的灰尘,轻声的说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该回宫准备早朝了。”说完,他便伸手要去扶凌云却被挡了回来。 眸中闪过几丝疑惑,他不解的凝着凌云,“皇上?” 凌云的眸光落定在黑色披风上,他能够如此渡过一夜也全依赖于它,可苏瑾瑜只着了那么几件单薄的衣衫,此刻定时冻着了。 “天已大亮,送她回合德殿吧。”侧身看向远处的石亭,若有所思的说道。 尚喜浅应了一声,拿起披风就匆匆转身要走,人刚行至阶梯处,随着凌云再次发话便有转过身去。 “还是让听雪过去吧,这样总是好了些许。”凌云叹了口气,若是让尚喜随她一起回了合德殿让李沐韵知晓,自然又会引起更多的不满,若是听雪那不过是姐妹之间的情谊,错也不过是听雪一人,牵扯不到她的身上。 尚喜连连点头,应着凌云的话语便去了永和殿。眼下这个时间,听雪应该是在寝殿内整理才是,也就没有做更多的思绪。 全身上下除了脑子还能够思考之外,苏瑾瑜实在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力气回到合德殿去,就算站起身来跨上那么一步,都是勉强的紧,与其如此不如继续跪着。 眼眸缓缓的睁开,自山头露出的太阳已将光芒倾洒于大地之间,那一缕缕明媚的阳光正映照在她苍白的脸颊之上,眼睫抖动,很是不自然的伸手挡了挡这刺眼的光芒。 她未想到,经过一夜的寒冷迎接她的却是这暖心的光芒,身子微微颤动。 树梢上的红梅仍是挂在枝桠上,却少得可怜。如朝霞般的花瓣铺满了那条幽静,就连周遭的泥泞也更是沉寂于一片火红之下。 听雪拿着披风一步步踩在花瓣上,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脚印,她素不是惜花爱花之人,自然是没有诸多的心疼和犹豫。 “天已经亮了,还想跪到什么时候去?”在亭外驻足,听雪望着那道瘦弱的背影浅声问了句,裙摆上沾染了不少清晨露水的芳香,掺杂着那淡淡的梅花馨香幽幽的传入她的鼻翼之中。 前一日还在叮嘱她,不必为了他人而委屈了自个儿,这会儿却仍是被责罚、被发难。那数十个嘴巴子的教训,似乎没能将她唤醒。 听雪不由扯了扯唇角轻笑的摇了摇螓首,人若当真如此执着,也不晓得命是否足够替他人消灾。 身形轻颤,苏瑾瑜听出是听雪的声音,惊诧的转过头去注视着她,看到她手中的披风时,不由愣在了原地。 难道,她是? “跪了一个晚上,也该受够了。皇后娘娘那儿你也有了交代,不必再勉强自己了。”风轻云淡的吐出这句话,听雪走到苏瑾瑜的身前弯腰搀扶着她的手臂,可苏瑾瑜似乎不愿意站起身来。 微微蹙了蹙双眉,疑惑的看向苏瑾瑜,当真是惩罚上瘾了? “脚早就麻了,就算要站起来也动弹不了。”苏瑾瑜凝着听雪的眼眸,抱怨的说了句。 听雪没有再说什么,反手将手中的披风替苏瑾瑜披上,扶着她坐在地上,轻轻捶打着她僵硬麻木的双腿,还不忘在穴道上挤压一番。 “回去之后用热水浸泡浸泡,晚上寒气太重留下病根就不好了,过些时辰我会到太医那儿寻几帖药给你送去。手已经废了一个,要是连腿都没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听雪认真的敲打着腿部,全然没有顾及苏瑾瑜此刻脸上的神色,她自顾自的说着也不想考虑那些什么忌讳。 217、错上加错 苏瑾瑜在听雪的搀扶下。用着极缓的速度一步步朝着合德殿挪步而去。一路上。苏瑾瑜只是用眼梢瞄了几眼听雪。见她沒有话想要说的也就将心底里的话统统塞了回去。 她心里明白叶辰轩和星奴到亭中的心意。却不明听雪是用着怎样的心情來到这儿的。那晚。她满心以为凌云是会过來瞧上几眼的。哪怕他不会就此带她离开。也会着急的过來安慰一番。 可。除了习习凉风之外。她什么也沒有等到。满心的期待不过是竹篮打水。 “是在想皇上吧。”听雪侧眸凝了苏瑾瑜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一路走來。她总在不经意发现苏瑾瑜时不时的仰望天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也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想起初來乍到时。在那场雪地里所瞧见的情景。听雪似有了些许的明白。 今早尚喜唤她來这儿本就觉得惊诧不已。若不是当时苏瑾瑜曾同她一处侍奉过。也定然是寻觅不到这个理由让她走上这一趟的。抑或。这本就是安排好的。因为他是她的主子。而她却是他的女人。所以。她逃避不了。 苏瑾瑜无力的扯了扯唇角。从齿缝间挤出一行轻描淡写的字眼。“沒有。只是在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她亦侧眸回望了眼听雪。 听雪敛回眸光继续搀扶着苏瑾瑜往前走去。 218、香料 李沐韵自顾将撒在地上的香料逐一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入掌心之中,全然不将绿椅放在眼中,待她将全数的香料收起之后,厌恶的瞪了眼绿椅和苏瑾瑜一眼。 广袖轻甩,扫起一层淡淡的清香,苏瑾瑜在听雪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杵在边上,很是不忍的看着绿椅死命的磕着头,额头上已然有了依稀的血痕。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又有什么资格踏入这个宫门半步。来人,全给本宫拉出去乱棒处死。”大声的呵斥,冰冷的眸华满是嗜血的狠劲,全然不似方才的柔情万千。 听雪静静的听着,微微瞥了眼李沐韵,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后,却不曾想过是这般的严厉凶狠。人命待她而言,似乎还不及那毁坏了的香料重要。 绿椅一听到处死,整个人都昏了过去。只有苏瑾瑜呆呆的愣怔在原地,她都来不及说什么,这祸端竟无辜的惹了上来,到底是不愿放过她。 太监走了上来见着苏瑾瑜就要拖下去,听雪出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且慢。”说着,她松开苏瑾瑜的身子朝着李沐韵走去,唇角扬着淡淡的笑容。 苏瑾瑜不愿她如此,不由拉紧了她的手臂,抿着双唇摇了摇头,好似在说,不要。 情势又哪里允许的了听雪不要,她扯开苏瑾瑜的五指就迎了上去,跪倒在地请了安,不容李沐韵出声质问,便直接将盘算好的话语说了出来。 “娘娘身为六宫之首,若是为了小事而草菅人命,只怕传出去对娘娘是极不好的。况且,皇上此刻已然在来的路上,血气煞了龙体,亦是极不好的。娘娘心疼这稀世香料罢了,奴婢竭尽全力也定然会替娘娘寻回来的,还请娘娘看在皇上的面上,饶恕了两个不成材的奴才吧。小小惩戒一番便是了,来日必然待娘娘心存感恩,何乐而不为呢?” 话语轻落,听雪缓缓的抬起下颚,含笑凝视着李沐韵。她心中也是没有底的,凌云会不会来也不过是做了个猜测,依照前几次的推测,今日苏瑾瑜再次受难,他又怎会弃之不顾呢,不论怎么说,他应当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合德殿的。 不过,这一切也不过是无妄的推测,听雪心底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脸上逐渐加深的笑意越发的衬得心慌,却只有强忍着、祈祷着。 李沐韵本就不惧凌云,若是这些污血会冲了他的龙体,受累的还是她自个儿。现下虽说太后太妃甚少过问后宫大小事宜,可上次凌云病重,险些就将皇宫翻了天,此次要是在合德殿出了事,只怕后位岌岌可危。 她不愿为了这几个低贱的人冒这个险,也就随了听雪的那番说辞,只让宫人小惩大诫一番便作罢了。 十个板子,折腾的苏瑾瑜躺在床上怎么也挪动不了半分。膝盖上的疼痛支的她冷汗直流,可臀部的伤又让她龇牙咧嘴的倒吸着冷气。 沁心忙进忙出,听雪也只是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因着李沐韵吩咐过,不许宣太医前来诊断,所以伤口再疼也要自己亲自动手调理。 一向不通药理的沁心,更加不知晓要如何才能减轻痛楚,只是打着热水敷伤。 听雪离开合德殿时,果真遇上了前来的凌云,虽说心中早已有了结论,可当真遇上了,还是莫名的窃喜了几分。 219、出宫前的担忧 凌云此次前往合德殿。却并非如听雪心中想的那番。是冲着苏瑾瑜而去的。只是前几日尚喜曾提到的建议。经过他再三的深思熟虑也终于是安排妥当了。 直至今日。已然有了不少的国君纷纷启程告辞。这些日子。凌云徘徊于他们中央。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颇为疲累。此次出行的人员不多。倒也能够遂了尚喜的那番话。希望真正能够放松下心情。 來到合德殿。他一眼就瞧见了架在外面的板凳。心想不知是哪个宫人又犯了错。也并未往心里去。 。对于凌云的到來全然不知。即使当她的眼梢瞥到那衣袂之时。她仍是装作不知的模样。斯条慢理的将香料一一放入香炉之中。 直至袅袅青烟自香炉冒出。李沐韵这才悠悠的站起身來。。缓缓施礼。“皇上吉祥。”不待凌云开口。她自顾走到铜盆前。洗去满手的香味。 香。自是清淡的好一些。若是浓郁了点。那便会让人厌恶。不惜一切代价的毁了它。 那是她仅剩的最后。。不愿为了心底的一念而毁了它。 “三日后。随朕出宫。”凌云丢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 李沐韵连半句发问的权利都不曾有过。只是呆愣的目送着凌云渐渐淡出她的视线。良久才反应过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三日后。他说要随他一起离开皇宫。这究竟又是为了哪番呢。 如今的李沐韵是凌云半点也不愿带她离宫的。可一旦想起曾经的她。也想着是该时候让她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况且朝堂上不少臣子也上书进言。。帝后应当共同出游。同而促进彼此之间的情感。 在回去的路上。尚喜有些不解的跟在凌云的身后。眼看着就要离开合德殿了。他不由上前小半步拦了去路。“皇上心中担忧的紧。不妨过去看看如何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说着。尚喜小心翼翼的抬眸扫了凌云半眼。又迅速垂下螓首。 凌云叹了口气。他又何曾不想过去亲自安慰安慰她呢。他们已经很久沒有见面了。也不知是否安好无恙。听雪至今还未归來同他禀告。悬着的那颗心怎么也放不下。 220、泛舟 坐在较为简单的马车中,苏瑾瑜不时的提高警惕,处处提防着身旁的绿椅,她怎么也不能忘却寝宫前的那一损招,若不是她,又岂会受到那无妄之灾。 听雪看人素来是较为准确的,她曾说过绿椅并非眼前看到的这般简单,初次领教过后,苏瑾瑜也是相信的。 李沐韵坐在车尾闭目养神,绿椅更是沉默的将头扭向车窗外,看着马车缓缓的从偌大的皇宫中行驶出去,唇角竟有丝丝的笑意。 满目的景物,使得她应接不暇,更是无法认真的去看清那一座座巍峨的宫殿。 苏瑾瑜见绿椅如此,遂也闭上了双眸,昨夜她并未睡的安好,此刻一身的乏累。这条路,她来来回回走过两次,说不上熟络,心中却也是有着很深的记忆。 一入宫门深四海,这条路进时是满心的希冀,去时是满心的失落与伤痛,更为甚者,很多人只记得来时路,再也见不到去时的凄清。 不知行驶了多久,待苏瑾瑜重新睁开双眸时,马车仍是在行驶之中,只是车速放缓了很多,车窗外有着些许嘈杂的声响。 想是到了市集之中,如此便整了整衣物,随时准备下车。 马车停在一处别苑门外,为首的两辆马车已在卸车上的货物了,凌云领着一众的国君在门外说着话。 苏瑾瑜和绿椅先后走下马车,搀扶着李沐韵从车上走下来。 人尚未站定,李沐韵就瞥见了人群中那独特的一抹,是陈玄锡。指尖微微的轻颤,难以遮掩她心中的惊诧之情。 “娘娘,娘娘?”绿椅瞧见李沐韵发愣,顺着她的眸光望去看到的是凌云,满是不解的轻推了推她的臂膀。 李沐韵回过神,敛起眸中的柔情,举步就朝着凌云走去。正要俯身行礼,凌云则是伸手示意免礼。 “出宫在外不比宫中,该自由时且自由。” 李沐韵颔首浅应,侧身就向旁侧的陈玄锡几人行了普通百姓家的问安礼,寻了一句身体不适的借口,就提前离开了那儿。 她生怕在那儿站的久了,会让凌云察觉出来。 苏瑾瑜和绿椅安置好李沐韵之后,两人便一齐从厢房中走了出来。经过那件事之后,绿椅待她是越发的不满,可心中的鬼主意却也没有因此而消失。 尚喜匆匆的在别苑中穿梭,一瞧见苏瑾瑜和绿椅两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忙出声唤了一声。 “大冷天的,这是做什么呀。”说着,他就走到苏瑾瑜的身旁一把拉过她的手腕,转身就要往外走去,“主子要去外边,说是少了贴身的丫鬟不好,让我来找你过去伺候呢。” 绿椅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奇怪了,一行人中就她和苏瑾瑜两个丫鬟,为什么选的是她而不是自己呢。看着尚喜慢慢的淡出她的视线,不禁轻笑了一声。 泛舟湖中,凌云和苏瑾瑜在一处,白衣男子则是和连渝在一处,陈玄锡也寻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拒绝了今日的邀请。 苏瑾瑜不谙水性,坐在摇晃的小舟之中,心中满是惊慌,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掉了下去,因此她从上来开始就一直攥着扶手不肯放手。 220、柳絮飞时花满城 寒日游湖。苏瑾瑜实在想不透这有什么趣味。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她畏惧的缩回了脖颈。 突然。凌云命船夫掉转了船头。与另只小舟背驰而去。 “为何要离开。你是皇上难道不应该陪他们一处泛舟吗。”苏瑾瑜疑惑的问向凌云。这般的唐突。只怕会让他人觉得待客不周。 站在船头的凌云举步走了进來。抬手放下了幔纱。“若是如此。朕又何必同他们分开呢。丫头。出宫不过是借口。主要是陪你出來看看。这些年不见这些景物。可是想念的紧。”他坐在苏瑾瑜的身上。揽过她的肩膀。 苏瑾瑜浅笑着点了点头。比起死气沉沉的皇宫的确好上许多。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虽不及宫中的富丽。却也有着另一番的清新滋味在其中。 可。苏瑾瑜到底是怕水的。即便再爱着秀丽江水。心底里始终存着几分敬畏之情。就好似身旁的男子。她哪怕是爱到了骨子里。总会有那么一丝丝让她惧怕的情愫在其中。 “不瞒皇上所言。奴婢怕水。自幼就很害怕。”苏瑾瑜一字一字吞吐出來。这时的船速比起方才快了些许。让她着实感到有些头晕恶心。 凌云放声笑了几声。揽着的臂膀更是收紧了几分力道。“从你上船起。朕就知道你惧水。只是。朕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无所畏惧。” 。才不会让人捏住软处。以此要挟。尤其是他的女人。更不能对这些事物而感到丝毫的害怕。 苏瑾瑜听懂几分他话中的意思。可是与生俱來的恐惧。又怎是能随着他几句话语而轻易消失萦绕在心口的紧张呢。若是如此。天底下便不再有这两字了吧。 幔纱随风拂动。将那股飘散于空气之中的花香丝丝引进这艘小舟之中。依偎在凌云怀中的苏瑾瑜。很是敏感的深呼吸了几口。确定那是花香之后。面露喜色的问道。“可是到了花田。空气中隐约有着淡淡的花香。应该是成片成片的花海吧。”说完。她又吸了几口气。 凌云按住苏瑾瑜喜悦的肩膀。柔声问道。“告诉朕。哪种才是你最为喜欢的花。。秋海棠还是玉兰。” 这是个进退两难的抉择。他所问的好似无关这些花。而是在问。心里究竟谁更为重要。是站在面前的良人。还是已经死去的至交。苏瑾瑜淡淡的忧愁笼罩着眉心。甚是不悦的侧眸看向凌云。手心是肉手背亦是肉。比的不过是哪儿的更重要罢了。 可。这个问題。苏瑾瑜很是不喜。当初若不是凌云。季秋又怎会离开人世呢。虽然罪魁祸首是自个儿。 “待皇上而言。是奴婢重要还是后宫妃嫔重要呢。奴婢自知身份低贱不敢妄加攀比。只是奴婢不懂。海棠于玉兰皆是繁花一隅。哪儿惹得皇上如此比较。若说比拟。奴婢倒更觉得。 221、记忆中的她 凌云站在门外眼睁睁看着连渝走入梨园之中,可他的眸华却也只是望着苏瑾瑜一丝未松。他看的出苏瑾瑜并非很是喜欢这些梨花,比起当时的秋海棠,似乎少了一点惊艳。 可,若不是这份淡白,又怎能占据在他心中这些年不曾遗忘呢。 苏瑾瑜抿着唇低下头去,一步步挪至凌云的面前,碍于白衣男子也在,她不敢表露的太过,只是扯了扯凌云臂上的衣袖,轻声唤道,“不妨一块儿进去看看吧,来这儿难道就只为了站在门外瞄上几眼吗?” 凌云一手抓住苏瑾瑜的手腕,触着那份沁凉,微微皱紧了双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如此的凝视着她,慢慢将她错认成那个她。 走在最前面的连渝转过身瞧见他们依旧站在原地,便什么也没有说的继续朝前走去。 远在羲国,他也曾拥有过一片比这儿更大的梨树花海,只不过时过境迁,他再也寻不回了。仅剩的一棵也在去年永远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远以为,这辈子他是再也不会看到这触景伤情的一幕,却不想还是见到的,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像以往那般的伤心,似乎是这时间冲淡了一切,包括以前口口声声诉说的执念,在这段荏苒中,永远再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驻足抬起下颚凝视着树梢上的梨花,如初雪般晶莹,美而不娇,倩而不俗,似玉一般纯洁。久经数年,只见其越发的淡白。 凌云牵着苏瑾瑜的手,转身就往回走去。他到底是没有勇气踏入哪儿半步,即便多人的邀请,他也不想涉足过半。这辈子既然得不到,那不如远远的看着,看着就好。 白衣男子向左跨了一步,挡在了凌云同苏瑾瑜的面前,低声说了句,“当真抛下先行?”他是看不懂凌云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念想。 若说,汐华出现在宛国只是个意外,那么这片梨树园又当真只是个碰巧吗?白衣男子侧眸注视着苏瑾瑜,虽说近看远不及远看来的相似,到底是出自一脉血缘,骨子里到底是有着几分的相像。 再侧眸重新打量着凌云,心中隐隐的觉得,这一切有着他所不知道的内情。一个是卑微的宫女,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两人,偏偏摩擦出了些许的火花。 初见时,还记得她独自漫步在纵横廊道之中,心中存着采撷玉兰的念头,此情此景在此刻再回忆起来,这才明白她为何有着如此特殊的权力呢,丝毫不像其他宫人那般的小心谨慎。 “来来回回这些年,该看的都看了,道它依旧安好也便放下了心。你若喜欢,不妨进园参观参观。”说着,凌云侧头看了一眼白衣男子,紧了紧攥着苏瑾瑜的手,大步绕过他身走去。 苏瑾瑜抬眸看向白衣男子,捕捉到他眸中的那丝疑惑与试探,立即收回了眸光,她有些诧异的垂下螓首看着泥泞,在凌云的牵扯下,迈开步子原路返回。 重新回到小舟上,苏瑾瑜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惊诧,开口问向身旁的凌云,“为何不进去?看得出你是喜欢的,可却猜不透为什么要逼自己。”天气有点清冷,她拿过放在边上的毯子细心的覆在凌云的身上,又取了一块儿覆在盘坐的双腿上。 凌云侧头凝视着苏瑾瑜,一手抓紧她的手腕,问道,“那你喜欢吗?朕从你眼中看得出,你一点都不喜欢,是不是?”深邃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她,好似要将她嵌入身体之内。 苏瑾瑜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身体,她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会惹得凌云这般的异常,那双眸华让她极为恐惧的闪躲着,仿佛利刃一般刺痛了她。 美好的事物,她都是喜欢的。待于梨花,她说不上喜欢于不喜欢,只是觉得它很美,美的像九天下凡的仙子,让人忍不住多偷看几眼。 可它同玉兰和秋海棠不同,那种喜欢是入了心的,梨花不过是在她心里不过是昙花一现,始终是会被其他的事物所取代的。 看到他眸中的渴望,苏瑾瑜弱弱的低头嘀咕了句,“自是喜欢,皇上给的又怎会不喜欢呢。”说完,她抽了抽手腕想脱离他的束缚,却不想他越抓越紧。 另一只手使不上力气,苏瑾瑜只能将背部靠在船身上,见凌云没有收手的意思,复抬眸道,“皇上,你弄疼奴婢了。” 凌云半眯起双眸,乌黑的瞳仁望着苏瑾瑜悠悠流转着。 他记得,灵鹫峰下有着一小片的梨树,那是农民在那儿种植的。每当初春,梨花便会漫天的飘扬。 十五年前,也是那一句‘你弄疼我了。’有个女子就那般悄无声息的入了他的心,悄悄的带走了他这些年全数的念想。 一曲妙曼舞姿,那是凌云从未见过的,十五年他同凌枭生活在雪花宫,与世隔离这些年,甚少看到女子能笑的这般的开心,全然忘却周遭的危险。 忽如春风急来,梨花满地,专心于步下的她完全没有看到站在树后的凌云,笑声传遍整个山林,悠悠的如黄莺般好听。 梨花簌簌落下,女子疼惜的伸出手接住流连半空的花瓣,凌云看的出神,步子不知不觉的迈了上来,一把攥住女子的手腕,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她。 笑容随风散去,转而化作丝丝痛楚,她蹙紧双眉,“你弄疼我了,还不快松手。”说完,举起另只手就朝着凌云而来。 功夫不及凌云,两人在梨树下你追我逐,引得更多梨花落下。远远望去,好似一场花瓣雨。 “若你不是待嫁之身,而我亦与常人无异,你说我们是否能够走到一处,天涯海角?”凌云抓着女子的手,认真的说道。 “我若未嫁,你若未娶,或许我会愿意多了解你一番,只是大事已定,由不得我们说了算。” 他亲手送她上路联姻,那次离别,当真注定了他们以后的擦肩而过。即便她逃婚,即便那个男人并不爱她,即便她曾给予他誓言,可他最终没有拥的她,相反越走越远。 几年后,他才知道,当年相遇她遗失了过往的记忆,而记忆中那个她深爱的男子,竟是她嫁的丈夫。 阴差阳错,冥冥之中自有了定数。她同他之间有着不能再跨越的鸿沟,奈何,情深缘浅。 之后过往的种种,不过是他们彼此之间的纠缠。她中毒,他解毒,即使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一方的执念,寄托了这些年也不曾真正卸下过。 苏瑾瑜稍稍歪头看向凌云,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举起左手触了触他的胸膛,“皇上,皇上。” 凌云收回思绪,看着这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心里泛疼。扯过苏瑾瑜的身子往怀中带去,牢牢的束缚着她,他被抛弃过一次,不想再被推开第二次。 不知就里的苏瑾瑜有些懵然,她不知凌云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让他这般的激动。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两人相拥的那刻,凌云是落泪了。 222、忘了本分 那一天,凌云带着苏瑾瑜泛舟至傍晚才回到别苑。连渝和白衣男子已经坐在桌前用膳,然李沐韵则是坐在另一张桌前等候着凌云,脸上有着些许的不悦,手中的筷箸不时的拨弄着盘中的饭菜。 凌云从进门起早已松开了苏瑾瑜的手,两人似主仆一般进入别苑。 李沐韵一瞧见凌云回来,唤来绿椅伺候凌云梳洗用膳。而此时,连渝和白衣男子纷纷放下筷箸,起身告退离开。 含笑送客,言辞中有着几分歉意。尚未入座,凌云已举步走上前来。李沐韵盯了他一眼,携着绿椅就往内屋走去,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胃口,如今凌云又做出这番令她难堪的事情,更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绿椅惊恐的走上去拦住李沐韵的去路,垂首低声劝道,“主子,好歹用一些吧。”她刻意用眼神扫了身后几眼,提示着不看僧面看佛面。 李沐韵突然笑了几声,转过身去看向桌前的凌云,继而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苏瑾瑜,挖苦道,“皇上能够抛下几位国君独自游玩,又怎会在意本宫是否坐在那儿陪他用膳呢。”说完,绕过绿椅的身大步离开。 这是苏瑾瑜第一次见到他们不和,凌云的脸上并未表露出不悦神色,可李沐韵离开那会儿的眼神却是让她后怕的。在绿椅离开之后,她忙尾随了上去。 绿椅送了几碟糕点入厢房,离开之时看到苏瑾瑜站在门口,不禁伸手掐了掐她胳膊,“作为奴才,看你是忘了自个儿的本分。”厌恶的瞪了一眼就离开了。 苏瑾瑜抬起手叩门,轻声道,“是奴婢。” 李沐韵坐在床畔看书,听到苏瑾瑜的声音,不徐不疾的回了句,“在外候着。”说着,她放下书籍躺在床榻上。 屋内的灯火一直未熄灭,苏瑾瑜不敢擅自离开,只好在庭院里来回走动好驱散笼在身上的寒意。 夜未深,苏瑾瑜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如今月色皎洁映照着大地,她索性坐在阶梯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走廊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苏瑾瑜哆嗦着回头看了一眼,是白衣男子。她忙站了起来低头问安,“主子吉祥。” 白衣男子浅笑着褪下身上的披风细心的替她披上,方才散步时正好看到她在外面受冻,连忙回去取了件披风过来。 “又被主子责罚了?”两人席地而坐,他淡淡的问了句。 今晚一回来,他就察觉出了李沐韵不对劲的神色,看着她那佯装的和善,心知她是知情的,不然绝不会如此在乎。 苏瑾瑜摇了摇头,“身为贴身奴婢,这是我应尽的职责。没有主子的命令,又怎么能轻易的离开呢,一时受不了寒才会如此的。”边说边将脖颈缩进披风内,双手紧紧的攥着边缘。 白衣男子侧头注视着她,便没有再说什么,陪了好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苏瑾瑜没有起身送他,埋着头好像是累的困乏,一时入眠了。 转角廊道处,白衣男子遇上站在那不知有多久的凌云,他惊愣的杵了一会儿,凉风袭来,他方欠身作揖。只是,他闭口不提方才的那件事,越解释越难以撇清关系。若,他们之间存在‘诚’字,那么更无须多言。 凌云纠结的打量了眼白衣男子,想不透三更半夜他来这儿做什么,仅仅是为了送一件披风吗?掠过他的肩头,凌云注意到坐在台阶上入眠的苏瑾瑜,微微蹙了蹙眉,绕过他身就直径走了过去。 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应该还不至于发烧。漆黑的夜晚,身后的亮光照亮了他们足下那几寸土地,微弱的光线打在苏瑾瑜的身上,好似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看她睡的很是安详,心知今日是累坏了。不动声色的将她拦腰抱起,一步步朝着厢房走去。方才在书房处理好从宫中呈递上来的奏折,听尚喜提起,这才知晓她又被李沐韵罚站在门外。 223、当断不断 凌云望着床榻上正睡得安好的苏瑾瑜,不知觉伸手抚摸着她的面颊。细数着他们两人一齐走过的日子,自从册封之后,他带给她的仿佛是无尽的折磨,他不曾再见她开心的笑过。勉强的扯开唇角,那伪装的笑容带着几分敬畏,这一切他又怎会不知不晓呢。 总想着,他是足够可以拥有她的。总以为,他们之间不该如此。可,白衣男子的出现残酷的打破了他自以为是的美梦。 他们年纪相仿,且又是大富大贵人家,论身份不似他这般高高在上。第一次害怕,有朝一日,她会从他的身边离开,再也回不回来。 萦绕着几分寒意的指尖教苏瑾瑜有些痒意,呓语了几句便转过身去,幽暗深邃的眸光这才从她身上抽离。 凌云扯了扯衣领缓缓从床榻站起身来,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怎的,只觉一阵晕眩教得他重新跌坐于床畔。 一手紧紧的攥着床栏,一手揉着眉心以缓解这份莫名的苦楚。仓惶的从怀中取出药瓶,塞了几粒放入口中,最近适逢感觉寒毒好了些许,本以为是可以悉数痊愈的,却不想再次发作,且是这般的来势汹涌。 他不愿吵醒苏瑾瑜,在身体感觉良好之后便匆匆的退出了房门。 出宫第二日,天空飘洒起了绵绵细雨,阻拦了他们继续出行的步伐。昨晚擅自离开一事,在凌云的压制下,李沐韵便没有再发作什么。毕竟出行在外,带着那套规定岂不是笑话他人。 碍于众人在场,凌云吩咐苏瑾瑜送几碟糕点去书房就提前离开了前厅。而李沐韵则也是没了用膳的兴致,撇下绿椅就离开了。 坐在另一桌的陈玄锡眸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李沐韵的身上,眼看着他们夫妻并非想象中的恩爱,心头不禁隐隐泛起疼,他不曾想过,这么多天以来她竟也是饱受着痛苦。 起身就要离开,却被白衣男子先行拉住了身子,“吃饭。”他侧过头去,较为厉色的说道。 陈玄锡瞪了眼白衣男子,他不知道这是为何,即使他心里是想去找李沐韵的,可并不代表此时此刻他是不可以退席离开的。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说完,他甩开白衣男子的手腕大步离开了。 一时间,偌大的前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白衣男子有些惆怅的放下了筷箸,他抬眸看了眼坐在面前的连渝,起身就要告退。 连渝感受到那关注的眸光,轻笑了声,复抬起眸迎上白衣男子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说完,就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仆人一早就将放在门口的油伞替他撑上,这么一大早,也不知晓是要去什么地方。白衣男子有些怔然的坐在凳子上,紧蹙起的双眉让他不禁不重新打量这方局面。 苏瑾瑜挑选了几样精致的糕点送至书房,见尚喜站在门外不禁怯下了脚步,“里面可是忙的紧,若是如此,我待会儿再来吧。” “政事都在晚上处理,皇上现在正在休息,进去时轻点声。”尚喜唤住苏瑾瑜的步伐,轻声的在她身旁提醒了几句。 昨日那一天的泛湖,让尚喜感染了伤寒,至今还未痊愈,他从怀中掏出手帕抹了抹鼻子。 今早,他进来收拾书房的时候,就瞧见凌云躺在软榻上休息,也不知是为了那繁重的政事而耽误了入寝的时辰,还是因为其他的那些事。 苏瑾瑜应了声,悄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凌云正卧于软榻之上休憩,她小心的放下手中的糕点,就绕道至屏风处,取下披风就替他覆上。 见他如此操劳,苏瑾瑜不禁伸手抚摸着他那满头的银丝,这些年来,不知他是否真的在乎过,人未老发先白。 手正要抽出,便被惊醒的凌云一把握住。苏瑾瑜有些轻微的惊吓,低首看到凌云盯着她看,忙扯了唇角微笑。 “醒了?是我吵醒你了。” “自你踏入这里起,朕就已经醒来了。”凌云掀开身上的披风坐起身来,“刚刚沏了壶茶,过去将就着吃点东西吧。” 话音刚落,苏瑾瑜便随着凌云一齐走到了圆桌前,她拿过那盘糕点放置凌云的面前,恍然道,“故意差我进来,就是因为没有我没有用早膳吗?” 凌云替她倒了杯茶,轻笑着松开她的手腕,反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今个儿怎么不自称‘奴婢’反倒自称起‘我’了?” 似乎很久,凌云总是听到她奴婢来奴婢去的,恭维的背后惟独缺少了一分亲近,多了那么几分畏惧。 苏瑾瑜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惊觉出了差错,忙开口辩解道,“奴婢……”微启双唇,就瞧见凌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赶紧把话塞回了腹中。 语重心长的执起苏瑾瑜的手,眸华中带了几分歉意,“我倒是希望,你能少几分恭敬。那些自称也好,敬称也罢,不过是万千浮云。这里没有皇上和奴婢,只有我和你,懂吗?” 他拿起一块糕点放在苏瑾瑜的手中,继续说道,“昨晚都没有吃点什么就睡了,应该是饿的乏了。先吃点糕点垫垫底,待会儿雨小了咱们就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有多热闹、好玩。” 苏瑾瑜抿了抿双唇,没有再说什么,也道说什么都是难以舒缓心中的那份悸动。看着指尖之间的那块糕点,轻咬了一口,好甜,她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甜的糕点,不禁潸然泪下。 自知失礼,伸手擦拭泪水时,却失声笑了出来。强劲的手臂揽过她的肩膀,任由她放声哭泣,枕着那宽厚的胸膛,心不再那般的飘零,好似抓到了一丝能够然她喘气的机会。 花无百日娇,人无百日红。她一度认为,凌云不再要她了,已经将她忘却了。却不想,这个念想错的如此离谱,如此荒唐。 一个时辰过后,雨势有些偏下,即使不撑伞也能够漫步行走。凌云寻了个借口和苏瑾瑜一齐出了别苑,尚喜因为身子不便就没有前来,而是唤了其他几名仆人尾随其后。 今日的街市不如往常那般的热闹,一场春雨,已是让不少百姓放弃了生意,转眼化作身旁的路人,上街采购着家中的米粮。 224、爱一场 李沐韵撑着伞独自走在石径上。沁凉的雨水沾染了她那袭淡蓝的衣裙。斑驳点点。别苑的花园不似御花园那般宏伟大气。却有着别具一格的雅致在其中。 自打进宫以后。她甚少离开合德殿半步。御花园。來去不过两三次。相较而言。这儿的花园更入她的心。 依稀还记得。宰相府里曾有着一池荷塘。那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每年到了花开叶绿时。便会坐在荷塘边上戏耍着。 细雨绵绵。打乱了她心底的思绪。侧眸望去。那湖池水倒也是碧绿的。怔了怔身下的步履。终是回头走上了小桥。 居高临下。看着细小的雨丝坠在上面。敲得湖中层层波澜。。 “放眼望去。纵然湖面上波澜不一。可湖底却是一片宁和。假象往往容易蒙蔽他人。却也更容易让自己失去原先的立场。这么多天了。难道你心里还是无法做下那个决定吗。” 陈玄锡置身细雨中。自桥下一步步走上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像是个受了伤的男子。四处迷惘的寻觅着心里的那方残缺。 听闻他的那番话。李沐韵纠结的蹙紧了双眉。那个决定还重要吗。或许。待他而言是极度重要的。可待她而言。却早已做了一个无言的决定。 忆起那日亲手打掉腹中的孩子。五指泛着寒颤。油伞抖擞了几下洒下更多的雨珠。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你知道的。那不是我可以决定的。又何必给予我更多的希望。再狠狠将我摔醒呢。玄锡。”李沐韵合上双眸。侧过身去不愿看他半眼。 此生。他已是她心中最大的伤痛。那么。她情愿带着以往的记忆一个人痛着熬着。也不愿让他的毒再入木三分。生怕自个儿承受不住。 陈玄锡走到她的身后。怅然说道。“一步错。步步错。我素來是一条路走到底的人。可此时我却想回头走一走身后路。我错了这么多。不想一错再错。韵儿。你若点头。我便立即带你离开。天涯海角。只有彼此再无其他。”说着。他复往前跨了半步。将手横递至李沐韵的面前。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等待着她的回应。 李沐韵闻着他身上释放的淡淡馨香。身子微颤。重新睁开的眼眸早已布满了晶莹的泪水。执拗不过只好转过身去。注视着那悬于半空的掌心。她递上手心里的油伞。 “回的了过去。回不了当初。玄锡。忘了我不好吗。我根本不值得你这般的爱我。你知道吗。我这双手染过多少人的血。其中还包括我那來不及出世的孩子。我是一个狠心的娘亲。更是一个恶毒的女人。我不配。我配不上这么好的你。玄锡。我求求你。忘了我好不好。” 李沐韵望着掌心。似乎还记得当日亲手沾上的鲜血。身子一步步往后退去。 225、前尘过往 小雨初歇。脸颊的炽热有了些许的好转。李沐韵扯开陈玄锡紧抓的掌心。不由得向旁侧退了几步。两人之间再次拉出一小段距离。 她抬手擦了擦沾染在发丝上的雨水。借着空闲她瞄了眼陈玄锡。“谢谢你。”轻声的道了谢。转身就想离开这里。她站的足够久了。生怕会让更多的人看到她此刻的窘样。况且。她身后还有一个他。 一句轻描淡写的谢谢。承载了她待他此生都无法磨灭的记忆。虽说挨了打。心中有怨气。可她却借此听到了陈玄锡那番肺腑之言。一切都值得了。她别无所求。即便在以后漫漫的宫廷生涯里。她也替自个儿找到了撑下去的理由。 风。穿过他们彼此之间。带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那份热忱。 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说。却沒有说完。陈玄锡静静的望着李沐韵的背影。。一记一记的踩着雨水淡出他的视线。 衣袍边上的手。不禁缓缓收拢。指甲嵌入掌心之中方知几分痛楚。一如她离开的模样。明明是那般的痛彻心扉。又为何迟迟难以开口再次挽留呢。 究竟。是在乎还是太过在乎深怕伤了她。她口中的她。那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当真是她吗。眸华半眯。陈玄锡抿紧了双唇。 “韵儿。”眸华轻阖。他到底是启唇唤出了她的名字。不愿看着她继续离开直至彻底走出他目能所及之地。迟迟不敢睁开眼。他知道。这一次她若走。以后他们只能是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李沐韵骤然止住脚步。她扬了扬下颚。轻咬着双唇。她心狠。能够不要命的选择了解自己。能够手辣的打掉腹中的胎儿。为何面对他。却怎么也无法顺心而为呢。 仰头望着辽阔的天际。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和他才是真正的一对儿。命运开了如此的玩笑。既已擦肩错开又何必再次相逢呢。不过是人生这一棋盘上的棋子。她为何走的总比他人艰辛呢。 到底是顾虑的太多。害怕拥有的更多失去的更多。悠悠转过身去。注视着面前的陈玄锡。“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能够做到不去想你。玄锡。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明明是我们相遇相爱在先。为何偏偏无法相守呢。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真的不想。” 陈玄锡箭步冲上去。拉过李沐韵的手臂就往怀中带入。他不想失去她。而她亦不想。可这个坎。不仅仅系着两国的邦交。更是有着她的心坎。 李沐韵枕着他的肩头。仿佛是回到了数月前的某一天。他们也是如此相拥对彼此许下承诺。轻轻眨了眨眼睫。泪珠顺势落下。 。苏瑾瑜感慨的擦了擦溢出眼角的泪水。到了今时今日才知道。原來她也是个爱苦了的女子。那些偏激的举动不过是在疏泄心中的忿然罢了。 侧眸看向凌云。瞧见他眸中浮现的寒意。心打了个寒颤。她们亦是女子。能够明白这情爱的苦。可他却不同。他除却是她丈夫之外。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怎能忍受他的妻子他的皇后做出如此违背纲常之事呢。 愤怒。那是必然的。苏瑾瑜反手握住他的掌心。轻声说道。“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 连渝听闻此话。侧头端详着苏瑾瑜。眸光亦是沒有错过凌云的神情。 那晚。大家难得一齐的聚集在前厅用膳。只是这次他们沒有隔席用餐。而是坐在了同一桌上。 凌云坐在上首。默默不语的看着仆人逐一布菜。而他手中的筷箸也只是轻握着并未举动。。其他几位也不过是吃着自个儿碟中的饭菜。连最基本的眼神交流也给省略了。 一时间。厅内的气氛降到了极点。有些压抑。 连渝忽然轻笑了几声。他用巾帕擦了擦双唇。扫了众人一眼。继续道。“突然想到往事。大家可是有兴趣听我一一述來。” “但说无妨。”凌云推开手边的碗筷。见大家都沒了用膳的兴致便吩咐仆人将它们撤了下去。沏两壶好茶呈上就好。 连渝不爱饮茶。便要了壶清酒以來取暖。 他清了清嗓子。特意将眸光落定于李沐韵身上。悠悠流转依次看向陈玄锡、白衣男子、苏瑾瑜及凌云。 “还记得十六年前。我随师父住在天山之巅。漫天飞雪。有两人闯上天山求师父救命。。要救便要以命相抵。谁知年长的男子不容作想便站出來说愿牺牲。师父无奈。只好出手替他们一命换一命。” 刚说了开始。连渝忙拿起酒杯饮了几口清酒。脸上起了些许的红晕。他一手按在桌面上。见众人倒也在听。便继续开口说起。 “他们兄弟情深。我自是不愿他们就此生离死别。就瞒着师父偷偷的助了他们一把。自后。一个苏醒。一个则是成了植物人。我却想不到。他们哪是兄弟。而是一对相爱却说不出爱的男女。直至死亡。他们才明白爱早已蔓延。适逢我离开回京。便送那女子一块儿走。可到了半途她就失踪了。直到我大婚后数月。我才发觉。原來我的皇后竟然是那个女子。可她却好似什么都忘却了。忘却了那个用命在爱她的男子。一次相邀。我和她走上了再也无法回头弥补的道路。当年男子的出现。她记忆的回复。。而我亦亲手杀了她腹中的胎儿错伤了她。而她亦明白。当年娶她不过是政治的衡量。彻底忘却我的真心。这一切的一切。再也无法挽回。而我。亦是永远的失去了她。我尊重她的选择。自知无法取代她心中的那个位置。唯有放手成全她也成全我待她最后的爱。自那一别。整整十六年。我都未曾见过她。她最爱的梨花我也无法再守护了。” 一段话完毕。连渝手中的酒壶也已见空。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好似诉说的是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看不见他的喜怒哀乐。看不穿他的煎熬挣扎。 纠缠的往事。这般风轻云淡的诉说出來。必然会经过那锥心之痛。难以忘却的回忆。必然会时时刻刻缠绕着他。意不止。忆不休。 李沐韵放下手中的茶盏。复杂的眸华望了眼坐在对面的陈玄锡。。可这其中的滋味。却已是极度的不好受。 “有些事。并沒有我们想象的那般糟糕。既然自知勉强是错误。为何不放手。放她自由。放彼此自由呢。”连渝望着对面的凌云。微醺道。 他不过是借着这些所经历过的往事。來提醒凌云罢了。有些事并不是沒有挽救的余地。而现在的陈玄锡就好似当年的男子。他不会介意她是否嫁过人。是否有过不堪的一面。只要她还是她。那便还是爱。 而他亦希望凌云能够做个洒脱之人。况且本就不爱李沐韵。在一起不过是一场政治一手权力罢了。与其四个人痛苦。不如提早放手。成全他们各自的彼此。 “放她自由。”凌云念叨着这句话。眸光流转至李沐韵身上。忆起中午所见到的那番景象。他不由攥紧了双手。 脸色微妙的李沐韵也是感受到了这席话的用意。。她又岂会不知连渝将她比作话中的女子了。仓惶的闪躲着凌云的眸华。却与陈玄锡迎來的眸光不期而遇。 一时间。她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倘若。凌云愿意放手。那么她真的就能做到彻底离开了吗。倘若凌云不愿放手。她便权当是个故事來听便好。毕竟她心底最坏的念想早已做好。只是这盘局差了一步。关乎她是否要重做打算。 苏瑾瑜害怕凌云会迁怒众人。见他桌上的茶盏见空。便提了水壶注入茶壶之中。又逐一添加一遍。 刻意将茶盏推至凌云面前。轻声提醒了句。“水还热着。小心烫着了手。到时痛的总该是自己。” 凌云若有所思的抬眸凝了苏瑾瑜一眼。缓缓站起身來。他环顾众人一眼。最终看向李沐韵同陈玄锡。轻声的说道了句。“你若愿意随她走。 226、最后一日 (女生文学 ) 困了几日。凌云寻了个借口带着众人一齐外出游玩去了。只留下李沐韵和陈玄锡两人。这次并非是他们抱病在身。 苏瑾瑜不明就里。有些担忧的再三询问凌云。究竟为何要撇下他们两人。若说心中苦。谁也不及他们两人。 然。凌云却也只是以微笑作答。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來。或许。正是连渝的那番话打动了他的恻隐之心。或许。他只是不愿见到李沐韵如此而已。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马车缓缓的离开别苑。带走了所用人就连仆人也不曾遗漏半个。 当身著一袭浅蓝衣袍的陈玄锡出现在李沐韵房门前时。他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离别的日子就在眼前。他不想就这样的放手。看着她越走越远。去一个他永远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李沐韵只是著了件紫纱百花裙。女生文学她沒想到陈玄锡竟会出现在这儿。脸上多了份惊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呆的凝着他。泪水再次涌至眼眶。悠悠打转。 “过了明日。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我想他讨了一日。他答应了。我想和你之间再拥有一份值得我们彼此好生珍藏。韵儿。你可以答应我吗。”陈玄锡含笑凝视着李沐韵。柔顺说道。 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彼此一个最好的交代。女生文学既然她做不到放下一切离开。那么他是该尊重她的。 就像白衣男子说的。相爱并非相守。放手成全她心中所想。带她而言便是最大的爱恋。这句话。若换做平日他是怎么也无法做到的。只是现下。他无从选择。 原來。。便一定要有所回报。有时候爱。是无法计较太多的。 虽说陈玄锡是如此说的。李沐韵仍是有些担忧。她不想此事节外生枝。若是传了出去必然会引起更多的流言蜚语。这样就辜负了她的苦心。 “你要是担心。我们就在别苑吧。他带走了所有人。只为了我们沒有后顾之忧。我们又何必浪费他的一片苦心呢。” 陈玄锡捕捉到李沐韵眼中的那丝忧愁。女生文学连忙补充说了句。只有一日的时光。他不想就此浪费在话语之间。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有做。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沒有说。 “玄锡。对不起。”李沐韵侧过头去。轻喃道。那晚之后。她想了很多。关乎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她始终都是欠了他那么一句。对不起。 他做到了相爱。女生文学可她却沒有做到相随。 陈玄锡抿着唇摇了摇头。执起李沐韵的手。柔声道。“若说对不起。那也是我的错。是我种下了因。可这个苦果却要你來承受。” 在陈玄锡的建议下。李沐韵换下了那身百花裙。而取了一件较为朴素的衣衫换上。万千青丝也只是绾了个尚未出嫁时的发髻。。她从來就不是什么皇后。仅仅只是他所相熟的韵儿。 那一天。他们漫步在别苑的花园中。细数着彼此的过往。看着花开花谢。心中暂时被一时的欢愉取代了那层担忧。 李沐韵亲自下厨做好了饭菜。而陈玄锡则是做了一碗面食。两人彼此交换。一如当初许下彼此之间的诺言。 初见夜色落下。陈玄锡像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方丝巾。。替李沐韵遮起了下半边的容颜。她不知是要做什么。却也沒有伸手将其扯开。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陈玄锡。 “出去走走。这样的你不必担心被熟人看到。”陈玄锡神气认真的说道。执起李沐韵的手就往别苑的大门走去。 他不知道他们会在何时回來。可他知道。他们一旦回來他和李沐韵又要回到之前的陌生。有些事。女生文学他还來不及做。自然是不容李沐韵做更多的念想就带她离开了。 热闹的街市上。早已点上了那大红灯笼。人來人往。其中更是不乏深闺女子偷跑出家。只为一饱眼福。 李沐韵曾经有过几次机会路过。却从未下轿尽情的浏览一番。如今身旁有个陈玄锡。她更是流露出不少的惊异。处处看着望着。。 路过玉石铺时。李沐韵本是无意进去探看一番的。却在陈玄锡的强烈要求下。两人齐齐踏入店铺内。 掌柜一见陈玄锡。忙堆起脸上的笑容迎了上來。站在柜台内的他。从柜台中取出不少价值连城的宝贝一一呈现出來。 大多是玉器首饰之类的。那些笨重的古董则是被陈列在身后的百宝柜上。众人一眼就能看到。 陈玄锡从盒子中拿起一支命唤‘锦心’的玉簪簪在李沐韵的发髻上。这是他特意命玉匠用了一块上好的墨玉打造而成的。嵌在玉簪里的几颗宝石更是花了千金买回來的。 玉簪通体墨绿。温润且不失大气。 “陈公子几日前就交代了此事。花费了不少时日才打造完成。姑娘。可是喜欢的紧。”掌柜取來镜子。放在柜台上。高兴的说道。 李沐韵自然是听进了心里。知道是陈玄锡一早就有安排。也就明白了为何方才执意要离开别苑到这儿來。无非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而已。 她侧头看向盘中。看到还放了一块较为与众不同的玉佩。心中也是喜欢的紧。就问了掌柜几句。得知是偶然得到的宝贝。是相爱之人互赠对方的。一块早已毁坏。只留下这一块儿独自留在世上。不少人听闻这其中的曲折故事。纷纷不愿出价买下。一连数年。掌柜的也是心灰意冷的。 李沐韵拿着那块玉佩。心知这是块好玉。想必陈玄锡所赠她的玉簪。有过之而不及。只是再美好的东西一旦沾染了这些令人畏惧的生离死别。即便是价值连城。顷刻间也变得一文不值。 过了明日。她和陈玄锡亦是生离。倒也符合着块玉佩所附带的故事。于是便花钱买下了赠于陈玄锡。 “同样是爱的辛苦。玄锡。我希望你能够带着它早日寻找到属于它的主人。”李沐韵抚摸着玉佩上的纹路。那是一块女子佩戴的玉佩。她当真是希望离开这里之后。陈玄锡能够早日学会放下。 她就是这块玉。再美也抵不过残酷的事实。而陈玄锡就是这工匠。他钟爱的是唯一。却不曾想过。他属于的是可以更多的独一无二。她不过是漫漫人生中其中的一块罢了。 227、暴风雨的前夕 回去的路上,李沐韵同陈玄锡都不曾再说过什么。也许,他们心中明白分别在即,说太多也是徒增烦恼。 陈玄锡紧紧的捏着那块玉佩,他不停的计较这李沐韵说的那句话。早日找到属于它的主人,言外之意不正是希望他能够忘了她吗。爱若是爱到了骨子里去,又怎是说忘就能忘的呢。 他不禁苦笑了几声,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李沐韵此时正端详着他。 两人慢慢的走在街道上,心照不宣的刻意放缓着脚下的步伐,仿佛就这样走下去就能够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能够真正的做到天荒地老、天长地久。 身旁人来人往,几辆马车不时的穿梭于热闹的街道上。喧闹的嘈杂声,阻止了他们想开口说些什么,相视一眼,继续垂首低着脚下的那寸土地。 凌云同苏瑾瑜坐在马车上,若不是苏瑾瑜好奇的打开车帘看那街市,他们定然也不会注意到街道上的那两道身影。 虽说,两人并肩而行,可止不住的孤寂流露,苏瑾瑜愣愣的攥紧帘子,眸光望着他们即使马车行驶而过,她都舍不得就此收回眸光。 凌云不知她为何这般出神,原以为是见到了心中喜欢的物品,便开口示意车夫暂时将马车停在路边,他牵着苏瑾瑜的手就要下车。 “怎么了?”苏瑾瑜不解,侧眸看向凌云,好端端的怎么就停车了呢。眼眸一转不转的盯着他,却怎么也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凌云看了她一眼,又指了指马车外的街市,“不是见到喜欢的东西了吗,我陪你过去买吧。”说着,就往马车外走去。 苏瑾瑜惊慌的反手拉住凌云的手腕,忙阻止了他继续前进的脚步,她不想让凌云看到李沐韵此时正和陈玄锡在一块儿,前几日他没有发怒,可并不代表着他在看到这一切后并不会有什么作想。 毕竟,李沐韵的的确确是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凌云的好意,可转眼就跟陈玄锡处在外面,或多或少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 他们爱的太苦,不该再凭空添加几道伤痕在他们心里了。 “我没有什么要买的,只是闻到了香味才发现肚子饿了。我们快点回去吧,不然我就真的是要饿慌了。”苏瑾瑜随意撒了个谎搪塞过去,眸中带着几分哀求望着凌云,手指不停的扯动着他的衣袖。 凌云凝了她几眼,也知今日游玩了一整天,是时候回去吃点东西充饥在好好休息一番了,便没有再说什么,坐定之后吩咐了车夫继续行驶。 “这次出宫,皇后娘娘一直都没有机会到处去走走看看,是不是该买些什么回去送给她呢,不管怎么样,她到底是你的妻子,虽然她……”接下去的话,苏瑾瑜没有再说下去,不管如何凌云心中都是分外清楚明白的。只是在她的眼中,凌云待李沐韵的确不曾有过些许的温柔,这也无可避免的增加了他们之间更多的隔阂。 凌云静静的听完苏瑾瑜的话,见她话中有意思,便侧过头去注视着她,淡淡的说了句,“那你希望我该怎么做?” 苏瑾瑜被盯的有些难受,忙低下头在衣袖中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取出一件被巾帕所包住的东西,从样子上不难看出应当是一件首饰。 “前些日子,我同绿椅不小心打翻了她的香炉,为此她很是生气,心想这大概对她是极为重要的。今日逛街时凑巧看到了这款香料,虽说不似之前的,但也是极为相似的。我想她是会喜欢的,所以……”苏瑾瑜边说边掀开了那层巾帕,将锦盒呈露在凌云的面前。 凌云好奇的接了过去,放在鼻前细细闻了闻,他到过几次合德殿却只有在大婚时闻到过这个气息,起初觉得甚是好闻,可之后他再去合德殿时却已然被其他所取代了,如今苏瑾瑜说起来,他心中也就有了些许的明白。 李沐韵极为珍稀的除却她同陈玄锡之间的那段情感外,仅剩的便是当初定情时相互赠送的信物了。那段香,是她从宫外带进皇宫的,因为不舍所以用的次数极少。 自从陈玄锡进宫之后,她为了回忆过往,这才重新取出了这香,只为了能够让她安心。 凌云轻笑了几声,将锦盒不动声色的放在一旁,复抬眸凝了苏瑾瑜一眼,执起她那条受伤的手臂,柔情道,“回宫之后,朕便让太医替你医治手臂,时日不长应当是可以痊愈的。”指尖细细的摩挲上手背,丝丝的沁凉让他起了些许的愧疚。 “没用的,就算治愈了它也回不到当初了。”说着,她使劲将手反过来,轻轻的握住凌云的手。自从季秋替她医治过后,手臂一直是不好不坏的,时而能够用些力气,时而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凌云看着她那笃定的眼神,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拥着她的身子。 回到别苑,前行一步的尚喜领着仆人在门外等候着,凌云在苏瑾瑜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而后面的白衣男子和连渝亦是下了车。 四人站在门前,相视几眼。 凌云和连渝率先走进了别苑,苏瑾瑜落在最后,当她要举步上前时发觉白衣男子正打量着她,看不出什么端倪,她冲着他莞尔一笑,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别苑。 晚膳开席,白衣男子仍旧在门外等候着,苏瑾瑜心生奇怪,便来到他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眸光看了看前厅的位置,“是在等什么吗?我想你应该是饿了,他们都在你。” 白衣男子望着漆黑的甬道,听到苏瑾瑜的催促声,他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轻叹了口气。 “如果,你的面前出现这么一个机会,你会选择离开这个束缚你的牢笼吗?”他一直想不通李沐韵为什么要这般拒绝陈玄锡,一个求不来的希冀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却是这般的不珍惜,甚至是赔上了一辈子的幸福。 夜色茫茫,苏瑾瑜颤了颤身形,流转的眸光在夜晚特别的闪亮,她抬起下颚凝了眼白衣男子,却并未着急作答。 心中不时的思量着,如果真的有一个机会能够使她离开皇宫,她会不会愿意离开。她无父无母没有李沐韵所谓的那层束缚,可她有凌云,这一切亦是变了当初的模样。 “无牵无挂,自是乐意早日离开那个牢笼。有些人盼了一辈子,望了一辈子却只等来了无情的死亡,若是有这么一个机会,谁不希望能够离开呢。”唇角扯出一道笑容,她想起了那些在宫中孤老而死的妃嫔,莫名的有了几分感伤。 那个机会,待她们而言,简直是重生。若是得知进宫后便是要绝了一切,当初又是否会争破脑袋进宫为妃呢。 胜了,固然是一人之下,但败了,却是冷清的宫殿,任自凋零。 忽而,白衣男子侧头望向之前的那条甬道,方才他好似听到了脚步声,如今望去,仍是一片沉寂,连个猫影儿也没有寻觅到。 苏瑾瑜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微弱的灯火前,她浅笑出声一副甚是满足的模样,“不过,曾经的我的确有这般想法,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我未必愿意离开。困住娘娘的是家族责任,而困住我的却是爱,爱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白衣男子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些许,他望着苏瑾瑜终是失望的转身离开。他最害怕这个答案,可偏偏却是这般清晰明了的听了去。 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就连陈玄锡他都无暇顾及了,仓惶的敛起失落的心情匆匆淡出了苏瑾瑜的视线,她不知道究竟是说了什么让他生气了。 当脑海中重新忆起方才的话语,她自己也惊讶了好一会儿。她说的是‘爱’,之前徘徊不定的那个字眼,如今说出来却是这般的自然。 难怪,白衣男子会如此惊异,或许,他也是被自个儿所吓到了吧。 她抬头望着辽阔的天际,那漫天的繁星闪烁着它的光辉,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对着繁星,默默的许下了一个心愿。 她等不了流星的降落,可她明白,每一颗流星都是这天上的繁星,每次的滑过天际,那便是愿望的实现。 多么希望,下次见到流星时,这个小小的愿望就能够实现。 那晚,李沐韵和陈玄锡很晚才回别苑,因为不想惊扰任何人,便从后面偷偷的溜了进来。两人在花园坐到子时,这才起身回房。 一个朝东,一个朝西,不停步不回首,不流泪不做任何的念想。 就此一别,各奔东西。 又是雨天,对于昨日的晴空,不少人心中是有些厌恶这粘稠的天气的。 今日是回宫的日子,李沐韵和绿椅乘坐一辆马车,对于苏瑾瑜近身伺候凌云一事,她没有再阻挠什么,只是绿椅心有不甘罢了。 凌云自上车之后,再也没有多理会一下苏瑾瑜,闭紧双眸凝神。 苏瑾瑜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晓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他的脸色这般的凝重,或许是因为车中多了个尚喜,所以他同她保持起了几分距离。 如此一想觉得并无道理,心中也就释然了些许。 车外的雨下的更大了,打在车顶上的雨滴声时不时的传入车厢内,其中还伴随着几声闷雷。 228、情变 马车行驶到一半时。出现了一些预料不到的小意外。被迫停下來歇脚。幸好周遭有间客栈。可提供饭食。 一行人便只暂时落脚于客栈中。离开马车时。苏瑾瑜曾偷偷的瞄过凌云一眼。发觉他的脸色并未因此而有所好转。相反的。他仿佛在思量着什么。那层惆怅拒人于千里之外。 掌柜的见这么多客官进店。连忙让小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千交代万叮嘱不可怠慢了。而他则是不停的拨弄着手中的算盘。越发加深的笑意。 一时间。除却外边天上的几声闷雷。便数着珠玉拨弄上最为响耳了。 苏瑾瑜替凌云倒好一杯茶。推至他的面前。轻声的说道。“天气本就有些寒。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又加上这场春雨。只怕你的身子会受不了。喝点茶暖暖身。” 凌云顺势抬眸盯了眼苏瑾瑜。眼神有些犀利。好似要将一切看穿一般。苏瑾瑜忙不迭的颤了颤手臂。她不懂他为何要用这种眸光。仿佛她是做错了事的犯人。等候着他的审讯。 有些不自然。苏瑾瑜勉强挤出笑容。“怎么了。我脸上很脏吗。”边说边伸手往脸颊上抚去。抹了几下也不见有什么脏东西。忽而笑着将眸光转到旁侧的尚喜身上。她想尚喜定是能够猜出几分凌云的心思。 尚喜一早就感受到了他们两人之间异常的气氛。如今见到苏瑾瑜这么一提醒。他便从小二手中端來一盘糕点。夹了块放在凌云的面前。 229、长乐殿 (女生文学 ) 第二日清早。雨仍旧是下着。不过下的极小。若不是看着那湿了的地面。苏瑾瑜怎么也不会想到。外面是个雨天。 绿椅一大早就回了合德殿。说是來收拾昨晚來不及收拾的东西。苏瑾瑜不敢拦着她。反而随着她一起收拾好自个儿的东西。见她离开也就尾随而出。 一路上。绿椅沒有说过什么难听的话。就连平日里时常挂在嘴边的嘲讽。在此时竟也变得默默无语。 苏瑾瑜素來同她说不上贴心的话。。见她沒有要问的意思。也就不自讨沒趣的问东问西了。 长乐殿相比合德殿倒也是破旧了些许。据说这曾是先皇的宠妃居住的地方。因得过往时常欢声笑语。莺歌燕语。特意提了殿名。 长乐。长乐。长乐未央。 苏瑾瑜站在长乐殿殿门前。抬着下颚看着那块牌匾。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李沐韵的心只怕已是心如止水。不再贪恋那些权力。一朝身入长乐殿。只怕今后不再展颜欢笑。女生文学良人已去。容颜为谁驻。 踏入殿门。映入满眸的皆是那荒凉。或许是曾经出过人命。底下的那些宫人甚少來这儿清扫。长而久之也就落的如此模样了。 在绿椅的牵引下。苏瑾瑜终是在寝房找到了李沐韵。而她此刻正翻阅着桌上的几本佛经。那不经打理的青丝只用了一支玉簪固定。薄粉未施。远远望去更像是那來自仙界的仙子。 苏瑾瑜垂下螓首。女生文学小心的踏入房门。双膝跪在地上轻声的问了安。她不知晓李沐韵可否有听到。只是着实不愿叨扰她看书的兴致。 正当膝盖隔着衣料感受到几丝寒意之后。李沐韵忽然开口让她起身。不似之前那般的敌对。曾经她的话语尽是冷酷的无情。而今日却想是朋友之间的语态。这让苏瑾瑜猛然惊愕的端详着她。这还是曾经的那个女子吗。 李沐韵正好翻过一页书籍。眼梢注意到苏瑾瑜投來的眸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有些诧异的摸了摸脸颊。失笑问道。“脸上有什么吗。” 苏瑾瑜又是一怔。缓缓的摇了摇头。她不太习惯李沐韵如此平易近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绿椅奉上烧开的清茶。临走前打量了眼苏瑾瑜。终究是沒有说什么话就离开了。 李沐韵合上书起身走到苏瑾瑜的面前。她看着比自己稍微矮上些许的苏瑾瑜。不免轻笑了几声。继而转过身去走向轩窗。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争了。恨了。到头來不过过往云烟。此次出宫本以为不过是敷衍。却不料能够让我看清这世间诸多的事情。我和玄锡回不到过去。同皇上也更不可能回的了当初。虽是皇后。可我不愿在这场无声的斗争中再牺牲自己了。我输了。输给了心。而你却沒有输。他心里有你。而你心里也是有他的。我相信沒人能够取代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否则他也不会做出那般疯狂的事情了。”李沐韵淡淡的说完这一席话。。她看了眼苏瑾瑜便走到书桌前从里取出那用巾帕好生包裹着的玉盘。郑重的交到苏瑾瑜的手中。“帮我交给他。告诉他哪日他若是想废黜我。我只求他放过我父亲一族。他这辈子都为了宛国而活。不该让我这个不孝女连累了他的一世清誉。” 苏瑾瑜有些不知所措。指尖颤抖的近乎抓不住那沉重的玉盘。生怕不小心将其打破了连忙走到书桌前放着。她不知李沐韵为何看的如此开。前一日还在为了家族而拒绝陈玄锡。可今日又做了这糊涂事。女生文学竟一点也不担心会连累家族了。 她当真是不明白。李沐韵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这般的纠结错杂。 “兹事体大。还望娘娘三思而行。况且。皇上并未生娘娘的气。娘娘又何必如此糟蹋自个儿呢。让皇上的颜面下不來。”苏瑾瑜仓惶的提起衣摆跪倒在地。她磕了几个响头。极力劝谏着李沐韵。 “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这辈子我都是为了家族而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是时候该为自己而活了。我失去了最不能失去的來守护家族的名声。我还能做什么呢。顶着皇后的头衔。做个有名无实的劳累自己吗。你不是我。不懂这其中的滋味。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李沐韵说完心里最后的那些话。揉了揉眉心就下了逐客令。 苏瑾瑜起身就退了出去。她沒有再劝诫什么。有句话是对的。她不是她。永远不明白其中的滋味。永远无法替她做出那些看似正确却让人受折磨的决定。 还未來不及转身离开。女生文学绿椅的出现打断了苏瑾瑜所有的念想。她不知绿椅忽然出现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她今日当真有些不同。 两人齐齐走到荒落的石径上。绿椅一脸的忧愁。不似往日的盛气。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直到走到尽头。这才抬起下颚看向苏瑾瑜。 “娘娘她心里苦。若是这样能够让她好受点。我希望你不要再说那些让她伤心的话了。”绿椅抚着**的那破败的紫藤架。。数年來无人料理。也只剩下那些竹竿还支撑着。而那些枝叶早已枯萎落去。不见一片生气。 苏瑾瑜浅声应答了声。一直以为绿椅之所以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不过是看中李沐韵身后的荣华富贵。如今她主动搬來这无人问津的地方。绿椅竟能够相随。这让苏瑾瑜不禁刮目相待。 似乎自始自终。她都不曾真正了解过绿椅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只是凭借着对她的几分看法。自然而然的将她误认为是个攀附权贵之人。 “自幼同端午一齐伺候娘娘。若不是端午离开皇宫。我也不会被送入宫來。眼见着娘娘日益消瘦。又怎能不心急呢。我是很厌恶你的。若不是你的存在。娘娘又怎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呢。虽说娘娘已经释怀。可我依旧厌恶你。” 绿椅绕着紫藤架走了几圈。终于将藏在心里的那些话说了出來。她不禁长吁了口气。只是她依旧沒能忘却李沐韵所受的折磨。对于苏瑾瑜。她做不到真正的释怀。心里到底有着几分计较。 苏瑾瑜不曾想过绿椅会把话说的这么明了。一点也虚与委蛇藏起那份憎恨。而是敞开了心说出了真话。只是。她一点都不觉得难听。相反她觉得绿椅有些可爱。这样的人才最值得做朋友。就好像清云她们一样。 只是。她和绿椅注定了做不了朋友。 当苏瑾瑜和绿椅正收拾着那破败的走道时。在合德殿当差的宫人不约而同的齐齐來到了长乐殿。为首的是沁心。她笑着指挥着身后的宫人到处忙活着。 李沐韵原本是图一片清净。现下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其他的依旧如此。 苏瑾瑜有些惊喜。原以为宫人们都是不愿过來吃苦受累的。这才发觉是她小肚鸡肠了。她拉过沁心的手走到旁侧。不解的问道。“大家能够來这儿。娘娘知晓了会很开心的。沁心。谢谢你。” 沁心覆上她的手背。轻拍了拍。“都是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娘娘去了哪儿。咱们做奴婢的素來只有生死相随。况且这长乐殿也是不错的。”说着。她环顾了眼四周笑着说道。 在众人齐心协作的努力下。长乐殿很快就收拾了整齐。只是有些物件都还留在合德殿内沒有移过來。看上去有些简单。 李沐韵得悉便也让宫人不必忙活。添些生活用品就好了。那些大件的物什也就不必搬过來。不然她又何苦來这长乐殿呢。 230、一对玉。 傍晚时分。长乐殿來了不速之客。 苏瑾瑜同沁心站在殿外正闲聊着。听到有人小跑进來。说是來了两位不曾见过的人。说是來求见李沐韵的。 偌大的皇宫之中。谁不是冷眼笑看李沐韵落难。从当初的冠宠六宫到如今的颓废。雪中送炭是假。锦上添花倒是真。 沁心一听是生人。不容作想就吩咐宫人以皇后喜静不喜外人叨扰为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草草将其打发了。 经过几许思量。又抬眸瞅了瞅屋檐之上的天空。专门挑了这个时辰过來。莫非当真是刻意的。月高夜深。也不好让众多宫人瞧出面容。且又省去了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想來。苏瑾瑜的心中逐渐有了答案。忙拦下宫人离开的步履。同沁心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匆匆迎了出去。。 如果当真是他们两个。还真是胆大包天。虽说长乐殿与冷宫无异。可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对着这儿虎视眈眈。若是让有心人得知了去。那还得了。毕竟皇宫不同外面。一言一行需小心谨慎。 跨出门槛。苏瑾瑜抬眸瞧见他们两人。弯腰欠了欠身。笑着起身对他们说道。“两位主子怕是迷了路。不如让奴才做回领路人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你们也真是的。明知两位主子初來乍到甚不熟悉宫中。怎么也不引个路。失职之罪。还待启禀娘娘后再做处置。”前一刻方是笑脸迎人。后一刻便转了副脸色怒对身旁的宫人。厉声责罚一点都不顾往日的情分。 陈玄锡和白衣男子抿着唇淡笑。两人相视一眼倒也未上前替宫人开罪。只是静候着苏瑾瑜來替他们开路。。 在回景阳宫的路上。苏瑾瑜走在前方时不时的侧头打量身后的两人。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可又说不上是在哪儿。 途中经过御花园时。白衣男子突然改了方向。朝着那处梅林走去。 苏瑾瑜本想唤住他的步伐。可瞧见他眸中的那抹坚定。忙将话语塞回了腹中。垂首敛目尾随了上去。 “是不是觉得奇怪。 231、请旨求婚 (女生文学 ) 第二天清晨。天空微微有些放晴。笼罩在上方的密布阴云似乎也有些消散。淡淡的丝毫遮挡不住那穿透云层的微弱光芒。 苏瑾瑜拿着那块玉佩独自走在廊道上。她不懂为何白衣男子会送这个给她。虽说是祝福。可总觉得有些奇怪。 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身后传來的脚步声使得她连忙收起玉佩。笑着转过身去。她以为是沁心來了。。可当她看到尚喜那凝重的脸色。唇角的笑容骤然僵住。 是他有所决定了吗。选择一辈子不再听她解释了吗。苏瑾瑜忽苦笑了几声。这才弯腰作揖。“公公。” 回來的两日。苏瑾瑜一直沒有见到凌云出现过。即便是李沐韵搬到长乐殿。他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今日尚喜突然造访。除却惊诧之外又觉得有些好笑。 “跟咱家走吧。女生文学一大伙人等着见你呢。”尚喜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毫不客气的对着苏瑾瑜冷言道。身后的几名太监便也在那时走上來。依次站在她的两侧。 苏瑾瑜不解的各看了他们一眼。这个阵势。莫不成又有什么欲加之罪冠在了她的名上吗。上次是下毒害人。那么这次就应该是私通之罪了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从心底惹起一股厌恶。苏瑾瑜上前走了半步。侧过头对着身后的太监厉声道。“好手好脚。我自己会走。”说完。便不再看尚喜一眼。头也不回的朝着廊道的另一侧走去。 离开长乐殿时。正巧遇上了沁心和绿椅。碍于尚喜在场苏瑾瑜沒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她们轻颔首好让她们无须担心。 。一直深锁着眉心。而身旁的绿椅完全一副旁观人的姿态。一如她当初说的那样。待讨厌的人是不会有多好的态度。是生是死都不关她的事。 一路朝着御书房走去。这是苏瑾瑜第二次來到这儿。打开殿门的那瞬间。她紧张的差点忘记了呼吸。 前脚刚跨过门槛。只见一抹明黄迎面劈來。她來不及闪躲只好仍由那本奏折打在身上。。然。苏瑾瑜当真不懂究竟是出了什么要让他如此大动干戈。甚至是唤她前來御书房。 些许的疼痛提醒着她低头望去。瞳仁不住的紧缩。她只瞧见了几个字。好似‘赐婚’。‘两情相悦’。还來不及捡起來细看。便让尚喜抢先一步夺了过去。 苏瑾瑜伸手欲拿过來看。可尚喜似乎不愿让她有这个机会。拿着奏折就朝着凌云走去。。 五指停滞在半空讪讪收回。她抬眸环顾了眼四周。这才发现站了不少人。其余的那些她都不认识。在看到白衣男子和陈玄锡时。她惊讶的愣怔了片刻。 难道。陈玄锡仍是不愿意作罢。甚至是想到了请旨求婚來逼迫李沐韵吗。这个念头刚一萌生。又彻底会湮灭了。 “天公作美。两情相悦。。此情不渝……”书桌前凌云一字一句重复着奏折里的字眼。每说一句他眸中的寒意便加深一刻。直到他将这些有着无数暧昧的话悉数念叨完毕。 原以为。他的怒气会在瞬间爆发。却不想取而代之的竟是那些苦涩的笑声。包含着数不尽的无奈与心酸。 苏瑾瑜不明就里。看到凌云如此。心微微抽疼起來。。她很想告诉他。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个误会。她待白衣男子是有情。不过那只是兄妹之情。她自幼无人照顾。此刻有人如此待她细微不致。她是真心希望能有个大哥疼爱。 四目交接。眼眶已然温热。眼睫轻眨晶莹剔透的泪水便像断了线似地。一颗颗自脸颊处滑落。坠入脚下的那方地毯中去。 一直沒有人再敢接话。。白衣男子凝了苏瑾瑜一眼。再三思量之下便从旁走了出來。掀起衣袍直接跪倒在地上。双手抱拳请求道。“还请皇上成全。” 那句成全。扰乱了苏瑾瑜的心思。她仓惶的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一脸茫然的望着白衣男子。他要成全什么。成全他的此情不渝吗。 他的心系在了何人身上。他的情又是托在了何人的心里。 忽然想起。女生文学方才在廊道冥思的玉佩。她忙从腰间取出來细看了一番。方才明白这不过是他下的局。引她入局为先。然后再來个瓮中捉鳖。为的就是现在的一刻。 难怪。难怪他接二连三的询问她是否愿意离开皇宫。原來这一切都是他精心安排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连个拒绝的权利都不曾给她呢。 凌云看着苏瑾瑜从腰间取出玉佩。他不知道她和白衣男子之间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只是此事关乎着两国的邦交。他可以拒绝。却不能再如此光明正大。当苏瑾瑜亮出这方玉佩之后。 “到底是朕的后宫待薄了你。让你竟如此急于离开。”凌云凝了眼苏瑾瑜。低首从砚台前拿起朱笔便要往奏折上批阅。 “不要……”苏瑾瑜心知这一笔下去。她今后的命运便会逆转。她不想离开。更不想去哪个鬼地方。为什么他宁愿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都不愿听她的解释呢。 心里待他始终有着些许的计较。可她沒有顾忌这么多。显然是忘却了这儿是御书房。她大步走上前去想夺过那本奏折。尚喜出于本分拦下了她的去路。可她哪儿还顾得了这么多。躲开他的身子便走到凌云身旁。 当她伸手要去拿奏折时。凌云已经下笔批阅完毕。他将奏折完完整整的横递过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该心满意足了。” 苏瑾瑜不敢相信他真的会下笔。心下很是悸动。忙夺过來打开翻阅。等來的却是心碎一地。他当真是同意了。当真是相信了他人。 满腔的愤怒在顷刻间释放出來。三两下就将奏折撕碎丢掷在地上。大声的质问着凌云。“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是个货物吗。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你到底有沒有替我着想过。”丝毫不理会下面有多少人在场。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你要我嫁。我就要嫁吗。你想过我吗。哪怕有那么一丝丝……” 232、心殇 (女生文学 ) 御书房的殿门再次开启。那些始终站在旁侧观战的大臣们终于被凌云遣了出來。天色并非像殿内那般的糟糕透顶。随时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依照方才那个情势而言。他们离开才是最佳的方式。想到这儿。他们不由松了口气。趁着还未变天就匆匆离去了。 苏瑾瑜望着凌云。明澈的双眸流淌着串串泪珠。心痛的连话都快要说不出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可是他那镇定自若的神情是为了哪般。 轻咬下唇。殿内再次闭合拢起那片明亮时。苏瑾瑜怎么也不愿在这儿继续闹腾下去了。她知道。一旦他做下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像李沐韵那样。她寻死两次都沒有得到想要。 “皇上既心意已定。奴婢遵旨便是。”她的声音有些生硬。。额头重重的敲在地面上。她听到心碎的声音。那一刻。破碎的心是再也拼不回來了。 凌云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苏瑾瑜。一手紧紧的抓着龙椅上的龙头。强忍着心疼也不想让她看到些许的破绽在里面。 打开抽屉。他抽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交给身后的尚喜。轻声吩咐了几句。不过是让钦天监找个良成吉日安排赐婚一事。 苏瑾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御书房的。步子不由自主的向前迈着。不知能去哪里才能抒泄心中的悲痛。哪儿又才是值得她放下心防的地方呢。 “看着她那么痛苦。你一点都不觉心疼吗。她是你妹妹。何苦让她这么恨你呢。”陈玄锡望着苏瑾瑜失魂落魄的样子。对着身旁的白衣男子念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起初。他是有知情对于这件事的计划。可他绝对沒有想到白衣男子会用这么狠的一招來逼迫他们。一招招的请君入瓮。无非是想他们之间的矛盾推向顶峰。 况且。他不过是想带她离來这个地方罢了。这样伤她。就算回去了也不会谅解他的所作所为。 白衣男子有些不以为然。忆起方才御书房中的一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同凌云之间的一切远远不似表面上所看到的那般简单。 若说当初回宫之际。凌云是因为他待苏瑾瑜亲近才迁怒于她的。那么不过三日。他们两人不曾释怀。依照今日苏瑾瑜这般大闹。他又怎会一言不发。只是将那些大臣赶出御书房这么简单呢。 这一切看似无情。可处处皆有情。 他望着苏瑾瑜不禁扯了扯唇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露出一抹苦笑。“若是如此。我无悔亦无怨。”他深知苏瑾瑜和凌云之间的差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装作视而不见的。也明白一入后宫深四海。与其让她在这儿跟他人算计致死。不如就此离开。长痛不如短痛。将來待她总是好的。 “如果她知道是你这个亲大哥算计她。害的她被迫离开心爱人的身边。你说。她还会不会认你。就算她跟你回了王府。怕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到时候的一切就是你想要的。”陈玄锡一把扯过白衣男子的手臂。冲着他大吼道。他算计了亲情和爱情。难道就沒有替以后的事情想过吗。苏瑾瑜的那个脾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琢磨透的。更何况。女人心海底针。。 就好像。旁观者认为她是在锦鲤嬉戏。可只有她自个儿心中明白。她看的是湖中的倒影。下一刻或许就会奋不顾身的跳进去。 经过此番的打击。陈玄锡相信苏瑾瑜是会做出一些傻事來的。毕竟被心爱的男子一手推向别人。如此的残酷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经受的住。 白衣男子蹙着双眉瞪视陈玄锡。他不想他用这样的语气來说话。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管做了什么。他求的只是个结果。过程即使再过艰辛痛苦。也终究会有让人忘怀的那一刻。而结果。即使是历经风霜雨雪。它也不会改变一丝一毫。 两人之间的对话。以白衣男子拂袖离开而告终。陈玄锡看着他离去。眉心深锁。他这么做无非是将这个战场转到另一个地方罢了。 终究是欠缺了考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被苏瑾瑜摔碎的玉佩。那是李沐韵最后赠送于他的东西。却为了白衣男子的一念而这般轻易的损坏了。实在是太蠢。太不该。 尚喜小心翼翼的把拟好的圣旨交到凌云的桌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会惹恼了凌云。只是。他一直都弄不明白。为何要这么轻易的就点头答应了呢。非要走上一条绝路。 “她。怎么样了。”凌云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看到尚喜从眼前走过。缓缓的睁开了双眸。轻声问了句。 他害怕她会做出一些无法挽救的傻事來。便让尚喜派人盯紧了。 尚喜站在旁侧。微微躬了躬身。恭顺的回道。“不吵不闹。回去就歇下了。只是奴才不懂。皇上待姑娘素來以心相待。明是不舍又为何这般绝情呢。”话毕。不由颤了颤双手。 凌云拿起圣旨大概的睨了一眼。便丢到一旁不再看上一眼。“这四年她都有着离开的念想。叶辰轩他还做不到犯上。只能巧借名目。从朕懂她的心以來。哪日又何尝好过呢。寒毒积于体内。一日不如一日。此次复发大有覆水难收之意。留着她在身旁只会带给她无尽的伤害。如今有人愿意带她离开且又是朕能信服之人。何乐而不为呢。” 尚喜静静的听完这番话。心中豁然开朗。羡慕起苏瑾瑜有着这般的好命。遇上一个处处肯为她放下身段的天子。 “御大夫前几日回报说是找到了良药。皇上不该如此才是。”尚喜走上前來欠了欠身说道。这天下还沒有什么病是无法治愈的。关键在于是否有找到良药作为药引才是。 当日苏瑾瑜的一帖药误打误撞让凌云的身子有了些许的起色。这数月來那药从未间断过。若是再寻來那良药。身体康复只是时日问題。 不过。尚喜心中明白。凌云送走苏瑾瑜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理想。今日的情绝。也不至于让她再知道噩耗后更加悲伤。不过。这其中最苦的人。还莫过于他自个儿。 233、自杀 大概是中午睡的有些久。夜才刚刚撂下暮色。躺在床上的苏瑾瑜便悠悠的睁开了睡眸。眼角还残留着泪痕。枕头上的湿热提醒着她。梦里是那般不堪的景象。 雨滴答滴答的落在窗台。掺杂着浓浓的春草气息。自窗外卷入房中的晚风将床帏吹起。她扯过身上的被褥坐起。单薄的帏纱遮住处带着些许明亮的窗台。 夜深了。。明晃的仿佛会刺痛她的眸华。宁静的房间。却怎么也拦不住这一室的凄凉。 星眸点点。如琥珀般闪烁着。忽明忽黯。 双手紧紧的抓着被褥的边缘。寒冷袭遍她的全身。不知怎的泪水再次袭來。彻底的将她淹沒。那么的急。那么的势不可挡。 ‘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是个货物吗。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你要我嫁。我就要嫁吗。你想过我吗。哪怕有那么一丝丝……’ 御书房的那段对话。至今还在她的脑海中徘徊。他的冷酷。他的绝情。一点点的瓦解着她待他一直坚持的信任和爱恋。她怎么也沒想到拼着全力爱着的人。竟会一手将她推开。间接的替她开启了地狱的府门。 螓首埋入被褥中。无声的发泄着心中的悲痛。 234、迟归的珠钗 (女生文学 ) 苏瑾瑜草草收拾了一番。便随着宫女而去。这些日子。李沐韵都未曾离开过长乐殿半步。可今日宫女带的路却已然出了长乐殿。 静静的尾随着。沒有上前询问只言片语。不管是谁召见的。她都已然毫无知觉。或打或骂又能怎么样呢。 英华殿外。宫女推开朱红的殿门。对着苏瑾瑜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瑾瑜有些疑惑。好端端的到这儿做什么來。伸长脖颈朝着里面望了一眼。依稀捕捉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长吁了口气垂首迈开步子。 李沐韵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着。与其说她是在同诸位菩萨祷告。不如说是在诵经更为贴切一番。 “皇后娘娘。”刚踏入正殿。苏瑾瑜欠了欠身问安道。望着那逶迤拖地的长裙。尤其是那月白色更让她想到了季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当初她离去时就是著了件如此的衫裙。 素來都未曾见李沐韵踏入过英华殿半步。就连平日里的初一十五也未曾看到她供养菩萨。今日。转了性子主动到这儿來诵经。这着实让苏瑾瑜心存疑惑。她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听到呼唤声。李沐韵稍稍睁开双眸凝了眼上方的菩萨佛像。便又自顾的朗朗念叨着。直到佛经念完。她这才收起合于双掌之中的佛珠。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悠悠转过身看向苏瑾瑜。 “本宫素來不信神佛。如今却不得不虔诚的跪倒在这儿。有些事强求不得。又有些事是凡人所无能为力的。并非。心中想什么就一定会得到什么。相反上天若是夺走了一件珍宝便会把另一件珍宝赐予你。这个世间总是公平的。”边说边从蒲团上站起身來。取过放在一旁的发簪将披散于腰间的青丝绾起來。 。只是随意绾了个较为喜欢的发髻。李沐韵一手捻着佛珠。朝着苏瑾瑜的方向走去。 前几日。她一直都在看佛经。今日前脚刚离开长乐殿。后脚便听到了宫人私底下讨论的话语。只是知道苏瑾瑜被赐婚了。至于对象尚且不确定究竟是哪位。以讹传讹。宫人们纷纷将眸光落定在瞾国的太子陈玄锡身上。 毕竟。。 听到这个消息。李沐韵大大的震惊了。分离不过几日。奈何世间转换是这般的迅速。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脸色上虽说是极力的镇定。可内心却怎么也无法清净下來。她在这儿跪了几个时辰。念诵了好几遍清心经。可怎么也降不了心底的心魇。 不是她不够虔诚。只是这消息太过于让人惊讶。 李沐韵说的话太过于深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苏瑾瑜一时间未能全部听懂消化。只是从那几个字眼里。她能够猜测出这番话的本意。不过。她的目的仍旧是一头雾水。甚至不懂她为何要这般说。 英华殿内檀香袅袅。随着从殿外拂进來的微风一阵阵的吹向苏瑾瑜的鼻中。她略显难受的摸了摸鼻翼。 苏瑾瑜再次福了福身。轻声的道了句。“奴婢谨记。”一时半会儿。她找不到其他的话语來推辞。只好不懂装懂。 “你和皇上之间。当真能够舍得。”李沐韵翻了翻眼睑。眸色蓦然深邃了几分。当日凌云甘愿为了她放弃整个后宫。如今却心甘情愿的送她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不然。又怎会落得个这般尴尬的境地。 “沒什么舍得舍不得。娘娘都能够学会放下。奴婢又怎能学不会呢。就如娘娘所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有些事强求不來。”苏瑾瑜缓缓的垂下螓首。声音越发的细小。小的就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一般。 紧攥的五指缓缓的松开。再缓缓的握紧。如此重复着。指尖里不过是那些空气。她可以轻易的选择放手。一点也不会不舍。或许是她知道即便松手之后。她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再次拥有。 心里蓦然想到了凌云朝着她微笑的模样。刚刚松了些许的五指顿时僵硬在原地。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佯装手中的空气是他。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开半分。反而紧紧的握住。有些生疼却疼的想要落泪。 李沐韵稍稍侧头注视着苏瑾瑜右手的举动。浅笑了几声。每个人都会遇上如此境地。不管是放手还是拥有。都会让人有着众多的无奈。 知道了苏瑾瑜的决心。李沐韵便沒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如果赐婚的是陈玄锡。她也只能默默的给予祝福。曾经答应的又怎可这般轻易的违背呢。 那日傍晚时分。苏瑾瑜独自一人坐在镜明湖前。观赏着那倒映于湖中的皎洁月亮。身子单薄的她。不禁收了收衣襟。 不知怎的。她一点都不想在房间中呆着。那里太过于沉闷。总是时不时的会让她想到那些烦恼的事情。 这湖。是她们这些宫人最常來的地方。在这儿不必害怕被那些主子们瞧见了去。而受到丝毫的惩罚。在这儿虽然不能更好的看到远处美好的景物。却有着独特的恬静。十分适合调节心情。 身后传來轻踏的脚步声。苏瑾瑜有些惊诧的站起身來。转过身去见到是许久不见的玉蝉。她的脸色仍旧是一片苍白。身子也比起往日瘦弱了些许。 当初的那些伤痕。定然是折腾了她许久。好好的人竟也给磨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苏瑾瑜待玉蝉一点怨恨都沒有。只是她的出现。让她震惊了好一会儿。直到玉蝉走近。她才回过神來。 “玉蝉姐姐。”苏瑾瑜欠了欠身。轻声的唤了声。 玉蝉凝了她一眼。双眸仍是那如霜的冷漠。静养了这些时日。宫中亦是改变了这么多。让她有些惊愕。 不过。当日在慈恩宫发生的一切。至今历历在目。即便今日到了这镜明湖前。在她记忆深处烙印最深的还是季秋。 “听闻你快要出嫁了。便过來瞧瞧你。季秋的债。难道你一点都不怨我、恨我吗。”玉蝉每一步走的都极为的缓慢。她望着苏瑾瑜轻声的问道。 苏瑾瑜抿唇笑着摇了摇头。“我记得是你不要命的硬是从刀子下护住了太后娘娘。这样的你一点都不让人记恨。若说恨。只恨自个儿太过于懦弱。” 玉蝉从袖中掏出一支珠钗横递至苏瑾瑜的面前。镶嵌在内的珍珠与众不同的是它是一颗罕见的黑色珍珠。 “这是我欠季秋的。今日便还给你吧。希望你能好好珍藏。”玉蝉望着黑珍珠若有所地的说道。她努力了这么久才能够物归原主。这让她不禁送了口气。 235、为此相思情难断 玉蝉将珠钗交到苏瑾瑜手中之后,不敢多留就离开了。 她知道,这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能够见到她了,即便未来渺茫,她一点都不曾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 然,她也希望苏瑾瑜能够对得起当日她那般的付出。 夜色凝重,摩挲着掌心里的那支珠钗,苏瑾瑜实在想不起季秋何曾有过这么贵重的首饰,当初她在收拾遗留下来的东西时,从未听其他几位姐妹提及过这样东西。 皎月的清辉洒在黑珍珠上,熠熠生辉。 苏瑾瑜握着它一路朝着长乐殿走去,途中她刻意经过御花园,只是想瞧一瞧他今晚是否会同她走过一样的道路,站在石亭外,却失声苦笑了几声。 “花飞花落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随缘,雁去雁归雁不散,潮起潮落潮无眠,夜深月明梦婵娟,千金难留是红颜,若说人生苦长短,为此相思情难断。” 今晚,他又会出现在哪座宫殿,又会拥着哪个深得他心的美人呢,会是那个沈美人,还是韩美人吗? 想到这里,苏瑾瑜将手中的珠钗好生的收入怀中,转身就往原路走去。她不想再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即便她在这儿独自站到天明他未必会有些许的心疼。连誓言都能忘却了,还有什么是他所在乎的。 才踏出几个步子,苏瑾瑜便被人拦住了去路。她不解的抬眸睨了宫人一眼,对此人她没有些许的映像,原先以为是哪个妃嫔殿内的宫人,不过是为了前来套问一句,既然来了为何不去请安之类的话语。 心里有些愁郁,很是没好气的瞪着他,冷言问道,“拦路做什么?” 宫人颤巍巍的福了福身,小声的道了句,“姑娘,皇上说既然来了便过去叙叙吧。”在他们这些宫人的眼中,不管苏瑾瑜是否有着长公主的名号,他们都习惯了唤她一声‘姑娘’,一如既往那般。 他们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待她又何尝是真正的放下过呢。 苏瑾瑜弯唇浅笑,她笑自己当真是猜对了宫人来此的目的,更笑凌云的多此一举。当日御书房内,她哭着乞求他回答时,他置之不理,今日倒是主动派人来请了,事已至此,又何必多说些什么劳神劳力呢。 这笑声引得宫人有些诧异,不禁挺起了腰板端详起来。敛起那放纵的神色,双眸内结冻起一层层薄薄的冰霜,亦是冷言拒绝了宫人的请求。 “回去告诉皇上,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让那些主子们等急了。” 宫人听出这话里的酸味,忙弯下腰说了句,“还请姑娘莫要为难奴才。”从未遇上过这般的事情,若不是尚喜生病了无法近身伺候,他也不会落得个如此艰巨的任务,心中想到这儿,不由为此捏了一把汗,这又要如何是好。 苏瑾瑜一点都不想为难他们这些同是做宫人的,只是凌云那一面,她当真一点都不想去见,五指伸入左袖中,轻轻的摸了几下珠钗上的珍珠,原先动摇的心再次坚定起来。 清寂的夜晚,那一记记的脚步声格外的声响。茫茫夜色中,苏瑾瑜眨了眨眼睫,依稀之间她能够看出是谁踏着这一拢月色而来。 身子不由往后会了几分,她最最不想见的人终是无法等候而亲自前来了。双眸蓦然睁大,呆呆的看着凌云,忘却了她应该是要转身离开的。 宫人冲着苏瑾瑜弯腰颔首,转身折返回去对着凌云亦是如此行礼,随后便早早的退离了这儿。 “朕知他请不动你,所以亲自过来。满以为你是愿意见到朕的,没想到是朕失算了。”话说到这儿,凌云自嘲的笑了几声,一步步的靠近引得苏瑾瑜一步步的后退。 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原先的距离,直到没有退路,苏瑾瑜只好蹙紧双眉倚着树干停在原地,手紧紧的攥着,有些害怕。 屈指一算,距离离开这个牢笼,也不过三日了。只是,今日方知今日事,明日事又该如何呢。一日复一日,她不过是在计较什么时候她与他之间才能真正的没有点滴关系,年复一年,她都没能算出个尽头来。 “夜深露重,皇上切莫伤了龙体,奴婢担当不起。”她看了他一眼,欠了欠身道。 几步之遥,凌云不急着跨越。听出苏瑾瑜的话中的陌生,他自顾垂首敲了眼脚下的那方小径,脸色微妙。 长臂一伸,五指覆上她那冰冷的手背,轻轻的握紧,好似是珍宝般的小心对待。掌心的热流涌进苏瑾瑜的体内,奇妙的颤栗了几番。她想挣脱无奈他握的很紧、很轻柔,他牵着她一路朝着不远处的晚枫亭走去。 晚枫亭和石亭毗邻,两者之间不过几尺的距离,却让掺杂其中的那几颗树木挡住了视线,不知情的人便会认为两者相隔甚远。 亭子四侧放下了挡风的轻纱,几名宫人站在不远处提着宫灯照明。 一路走进亭内,苏瑾瑜看到石桌上摆放了好几个酒壶,酒杯外更是洒出不少的清酒,看不出凌云究竟来了有多久,抑或是他是否打算今晚在这儿过夜了呢。 直到苏瑾瑜安稳的坐在对面,这才松开了手,倒了杯清酒推至她的面前,也不碰杯,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 一壶酒在苏瑾瑜的注视下,很快就见空了。 凌云转手就要往另一壶拿去时,手快的苏瑾瑜一下就将酒壶夺了过来,放在空余的石凳上,“你喝的太多了,明日还要早朝赶紧回去休息吧。”越发的看不穿凌云的心,明知酒能上身,却这般不要命的喝着,他可以不将任何事任何人放在心上,为何要那么的不爱惜自己呢,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是没了。 幽邃的眸华涌现着浓浓柔情,借着酒意,凌云怎么无法掩饰起那层伪装。双手撑起身体支在桌面上,一手更是怜惜的抚上苏瑾瑜的面颊,自下而上,轻柔的抚上她的双眸。 脸上的痒意没能让苏瑾瑜就此闭上眸华,望着凌云那浮现醉意的脸庞,微微侧过脸去更是躲开了他的指尖。一时的兴起,是她最难以忍受的温柔。 236、长公主 月华如水。暗香浮动。 隔在半空的指尖萦绕着丝丝凉意。几缕清风吹进亭中來。浮现几分醉意的凌云也有了些许的清醒。他愣怔的看了看触不到她的掌心。仓惶的藏在了身后。 幸好。他并沒有酩酊大醉。不然接下來会发生什么他一点都不敢遐想。然。当他意识到什么重新抬起下颚凝视苏瑾瑜时。嘴角无力的扯了扯。原來并不是他的自制。。 “你恨我。对不对。”凌云坐下。半响才从唇齿中挤出这么一句话。把玩着酒杯。看似心不在焉。实则痛彻心扉。 苏瑾瑜抿了双唇。缄默不语。只是稍稍的将身子转正。眸华牢牢的盯着那流连于他指尖的酒杯。不知该如何回答。若说恨。她的确恨。可如此模样的他。她却突然恨不起來了。 。看到她的犹疑。忽而笑出声來。那酒杯也顺势倾覆在石桌上。滚动了几下便倚着酒壶不再动了。 “你应该恨我的。这么多年來。你多多少少是恨过我的。”自言自语着。凌云一点都沒有顾及到苏瑾瑜此时的神色。复站起身來朝着亭外走去。走到台阶前。他顿了顿。“你要恨。那就恨着吧。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过点。” 站在外边的宫人连忙走上來替他掀起那层轻纱。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几缕寒冷的清风扫过她的眉梢。 苏瑾瑜就那样坐着。端端正正的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凌云的离开。并未牵起她多少的留恋。直至四周的轻纱一一掀开。凛冽的寒风向她袭來。不由伸手拉了拉袖口好让双手藏入其中。 麻木的双脚。苏瑾瑜不由蹙了蹙眉心。攥紧的双手轻轻的敲打着。每敲一下心就颤一下。即使这儿再寒冷。。也不及她心來的冷。 地上倒映出一道斫长的身影。她不知是谁会在这会儿过來。看那模样并非是长乐殿的宫女。微微侧过身去。有些惊讶。沒想到來人居然会是尚喜。 今日不知怎的。一天之内她居然见了这么多人。唯独少了清云和星奴。 尚喜咳嗽了几声。将挂在臂上的披风交到苏瑾瑜的手中。自顾坐了下來。。看着石桌上的一片凌乱。垂首叹了口气。着手收拾起來。 “自回宫以來。皇上每晚都会在这儿呆上几个时辰。咱们做奴才的又哪里敢问。可大家心里也明白的很。既然已成了定局。就不要怨皇上无情。他到底是无可奈何啊。”尚喜端着满满一托盘。从容的站起身來。他不明白为何要说这么多。过几日人走了。这心也就能淡泊了。 苏瑾瑜静静的听着。 237、玉蝉陨 (女生文学 ) 裹了件较为厚实的棉衣。苏瑾瑜坐在轩窗前一直等到天明。 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天微微亮。嬷嬷便派了一大群的宫人过來替她梳妆打扮。收拾着要去宗祠祭祀的一切。 宛国有规矩。凡是踏入宗祠者。不论身份但凡要以素服方可踏足。此番。嬷嬷特意准备了一件淡粉色的衣裙。若不细看是很难看出这千丝万缕的丝线中泛着点点的粉红。 。只取了一根丝带扎住而已。 在一众宫女的搀扶下。苏瑾瑜缓缓的起身踏出寝殿。因着时辰尚早。嬷嬷沒有催促。只是按着苏瑾瑜的性子慢慢來。 走在长廊上。寒风拂过面颊。还能感受到那丝丝的寒意。让她不由哆嗦了几下。这么久了。春天还未到來。那个冬天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彻底的离开呢。 当她垂首敛目之际。廊道上传來很是急促的步履声。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好似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走在前头的宫女让出了一条道。苏瑾瑜抬起下颚。入眼的便是沁心焦急的模样。依稀还能看得见那挂在眼角的泪痕。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竟能让沁心这般的感伤。 “玉蝉。沒了。” 简单的四个字。好似一记闷雷敲在了苏瑾瑜的头顶。玉蝉。沒了。身子失去重心。。才能沒使她栽倒在地。只是她仍旧不愿相信。玉蝉就那么的离开了这儿。有些仓惶的盯着沁心看。但愿这是她听错了。好端端的玉蝉又怎么会沒有了呢。 “是她做的吗。”苏瑾瑜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勉强的才从齿缝间挤出这么一句猜忌的话语來。 沁心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双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而缓缓摇了摇头。 苏瑾瑜极力的忍住心中的激动。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寻了个借口便遣退了那几个宫女。扯过沁心的手就往旁侧走去。这件事总归是需要一个真相的。玉蝉并不像是会自残的人。当日那般的决绝她都挺过來了。此刻又怎会说走就走呢。 “告诉我。是不是她做的。玉蝉一向待她极好。她为何要这般的狠心。”一手紧紧的攥着沁心的手腕。刚涂上豆蔻的指甲深深的沒入那衣袖之中。不禁模糊了些许。 “今早刚传开的事情。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说是昨晚玉蝉服毒自尽了。沒有任何的遗言。据说走的很安详。”沁心俯在苏瑾瑜的耳畔轻声的说道。 安详。毒药穿肠过。又哪來的安详。只怕是受尽万毒钻心之苦。这才忿然离开的。苏瑾瑜蓦然苦笑了几声。指甲插入发髻之中。懊恼的扯着青丝。 前几日。玉蝉还好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郑重的将那支珠钗交到她的手中。不过几日的光景。她又怎会服毒自尽了呢。若说想死。一早她就应该离去了。挨到如今这份上。只怕是加害的成分多了些许。 一时间。苏瑾瑜只觉得藏在袖中的那支珠钗分量变得沉重了些许。一支华贵的发钗。却系了两条人命。 沁心见苏瑾瑜如此折磨自己。连忙按住她的手腕。细细的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青丝。时辰快到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们能说话的时间已经沒有多少了。 玉蝉的死。或多或少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少的阴影。沁心方才想起來。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不禁伸手拍了拍脸颊。说了不吉利的事情。 “玉蝉既然走了。就不要往心里去了。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才离开的。到底算是解脱了。今日是你的出嫁的日子。离别就在眼前。我们更应该珍惜身边人。不是吗。” 苏瑾瑜坐在廊栏上。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任凭沁心以指代梳替她收拾着发髻。不过是重新扎一下。并沒有浪费多少时间。 待丝带重新系上。嬷嬷领着人便也朝着廊道走來。 “能走就走的远远的。若是沒了那层束缚。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冷血无情的地方。好好活着。”临走前。沁心拥过苏瑾瑜的身子。小声的念叨着。仿佛寄托了她所有的希望。。只希望苏瑾瑜能够一直往前飞去。永远不要再回头。回到这个伤心之地。 玉蝉的死。不管是不是太后做的。不可否认的是。一向宠爱玉蝉的太后如今能够狠下心肠赐死她。必然是玉蝉的背叛。否则。任何人也想不到太后为何出此下策。杀掉曾经的心腹。 这一层的关系。即使沁心沒有说。苏瑾瑜的心里也是明白的紧。 这些事情。來的太快。。 坐在马车中。苏瑾瑜从袖中取出那支发钗。凝了几眼。触景伤情便又重新收了回去。 赶到宗祠之时。天已大亮。东方已露鱼肚白。 看着那众多的牌匾。只觉得有些畏惧。她从來沒有來过如此让人望而却步的地方。若不是身后嬷嬷的催促。怎么也是不愿踏入半步的。 点了几柱清香。苏瑾瑜便要独自一人在里面呆上片刻时辰。殿门关闭。抬眸将那些牌匾依稀看了个遍。发觉其中有不少是远嫁的公主。依照常理。她们是不具任何资格将灵位安放在这儿的。不由起了几分好奇心。 这儿是十分肃穆的地方。绝了不好心存恶念之人为非作歹。想起方才一系列的事情。苏瑾瑜缓缓从袖中掏出那支发钗。季秋和玉蝉皆不在了。她留着这钗子又有何用呢。若是当个念想。不过是叹息几声罢了。若是能够好生安放在这儿。凭借几位天潢贵胄也能够早日使得她们脱离苦海。 如此寻思着。苏瑾瑜特意找了个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用巾帕包好发钗小心翼翼的放在灵位后方一块黄绸之后。 正当脚尖站稳。殿门便由人从外推开。苏瑾瑜半眯起双眸看向來人。见是一位面生的老妇。稍稍弯了弯腰。 看这衣着打扮。应该是常年留守于此的宫中嬷嬷。 “时辰够久了。公主应当是祭祀好了。不如趁早归去吧。”老妇直截了当的说明了來意。亦是毫不客气的让出一条路來。 苏瑾瑜理了理凌乱的衣裳。微微颔首。迈开步子就往外走去。衣裳上沾染上的那些灰尘。自是沒有瞒过老妇的眼眸。她疑惑的看了眼案桌。拦下了苏瑾瑜的去路。 “公主可是见过几位夫人了。” 对于老妇口中的夫人。苏瑾瑜自然是不能理解的。她顿了顿身形。惊诧的凝了老妇一眼。“夫人。” “便是供奉在此的几位仙逝公主。她们每个皆是为了宛国而牺牲了自个儿的性命。”老妇侧头看向那几位牌匾。悠悠说道。 238、远嫁他乡 (女生文学 ) 苏瑾瑜淡笑着离开宗祠。老妇的话她不过是听了个大概。或许她这辈子是不会再有任何机会再踏入这儿半步了。也不过是希望她们能够在这么多英灵的庇佑下。早日转世投胎。 返回宫中直到她换装出來。沁心她们几个都沒有踏入过芳华殿半步。就连个口信也无人梢过來。看着铜镜中美艳的妆容。心里当真是高兴不起來。在宫女的开导下。偶尔会勉强的扯出个笑容來应付。 那一袭红色衣裳沒过她的双足。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裙摆逶迤拖在身后。上面以金丝绣着一只正欲展翅高飞的凤凰。并以多多瑰丽的牡丹作为陪衬。富贵且华丽。 当她跨出芳华殿时。她这才发觉。原來并非是她们沒有过來。而是都一齐站在了外面等候着她。环顾四周。就连李沐韵也是盛装打扮而來的。沁心她们几人被圈在好外面。踮起脚尖方能看到她们些许的人影。 阳光倾洒而下。女生文学闪烁着几缕光华。她知道。那是她们的泪水。 接下來便是太后同皇后祝福的话语。苏瑾瑜也不过是左耳听进右耳听出。离开这儿。她便不会再幸福了。那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她都快要忘却了。 好似是饮了蜜般的香甜。掌心抚上心扉。那儿却是苦涩不已。 。尚喜不过是过來交代了几句。说是国事绕身。有心无力罢了。 那些浅薄的推辞语。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苏瑾瑜。他不过是找了个借口。不想來看她最后一眼罢了。或许。他真的是什么都放下了。 扬起下颚。她望了眼头顶上方那片湛蓝的天空。曾经多少次想要离开这儿。这次能离开了却是这般的不舍。她早已习惯做井底之蛙。女生文学突然的离开。让她有些惊慌。 唇角扯出那一抹笑容。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笑什么。今日是她的大好日子。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笑的。不是吗。 笑颜如花。也许。正是在说这个场景呢。什么两情相悦、天公作美、此情不渝都统统见鬼去吧。 陈玄锡亲自下马來搀扶苏瑾瑜上马车。。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让这一切的努力付诸东海。 “小心点。” 苏瑾瑜走下台阶。听到是陈玄锡的声音。赶紧将伸出去的手臂收了回來。隔着那层喜帕。她已然能猜出他此刻喜悦的模样。不禁厌恶的冷言道。“这回你该满意了。不是吗。”话音刚落。举步就朝着马车走去。吝啬的连解释都沒有留给陈玄锡。 。倒也沒往心里去。那个该心满意足的人早已回了瞾国。而他却要留在这里收拾烂摊子。也不知这太子的身份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 顺着台阶而上。他瞭望了眼那上面的人群。看到站在人群之首的李沐韵。下意识的摸了摸佩戴在腰上的玉佩。即使是离开了。他也会好好记得那最美好的一日。 “珍重。”轻声的呼唤出声。舍不得的离别终究是要到來。而他亦是希望远在他国能听到她安好的讯息。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那便足够了。 马车缓缓行驶自东华门离开。高台山的人群也随之散了回去。 城墙的楼道上的脚步声纷沓而至。尚喜气喘吁吁的小跑到凌云的身旁。侧眸而去。那是刚启程的送亲队伍。回眸又端详了眼凌云的神色。不由屏住了呼吸。生怕会叨扰到他。 “起风了。还请皇上移驾。”自知内情的尚喜只能借着这几缕清风來劝谏凌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留在这儿不过是伤了自己。徒悲切。 凌云半眯着双眸。直到看不见那为首的马车。他这才讪讪的转身离开。经此一去。他当真是再也见不得她了。 相伴四年。突然的离开。还当真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一步步走下城楼。心微微撕扯起來。脚步踉跄的差点就从楼道上摔下去。幸好尚喜及时搀扶住他的手臂。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才避免了一场意外。 风起云涌的后宫随着苏瑾瑜的离开。并沒有安静下來。反而是更加的热闹不凡。那些妃嫔们得知皇上的心上人已然离开。哪个不是盛装打扮。托人熟络。一下子竟争奇斗艳起來。 从宛国行至瞾国。光是路程便要有十五日的光景。 不过三日。就已经让那些从未远足过的士兵们有些消受不了。。如此一來路程继续拖沓。更是渺渺无期。 眼见天色昏暗。陈玄锡便让众人投宿于小镇的客栈之中。 晚上。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苏瑾瑜站在窗台前不禁发愣着。看着客栈外宁静祥和的一面。心里起了些许的暖意。原來在宫外也有如此宁和的一方净土。 正当她伸手要去合上窗户时。门外传來了几声叩门声。她出声询问是何人。却是以沉默作答。连敲了好一会儿。她这才不情愿的过去开了门。 陈玄锡带了些许的点心站在房门外。一脸的笑意。 “我不想见到你。”苏瑾瑜瞥了他一眼。说着就要关上房门。 “有些话。我却想告诉你。不如大家边吃边说。”陈玄锡一手按在门上。强劲的力道迫使苏瑾瑜不得不放他进來。 楼下传來了骚动声。接着又有几声马匹嘶叫声。苏瑾瑜稍稍拧紧了双眉。这般的天色。又是谁要离开这儿呢。 须臾之后。这奇怪的响声还未消去。苏瑾瑜有些坐立难安。会不会是遇上了打劫的强盗呢。当她要起身时。陈玄锡却启唇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 “我让送亲的那些人回去了。方才的响声应当是他们离去时所发出的。”陈玄锡悠悠的吹着茶杯上的热茶。漫不经心说道。 苏瑾瑜一听。惊诧的冲到窗台前探看。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那些士兵带着她的出嫁物品启程回去。她不懂。陈玄锡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只是这么做却有羞辱凌云的意思。 “你疯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赶紧朝着房门走去。希望还來得及能够挽留着一切。 “我要的不过是你一人。至于那些物品什么的。对我而言又有什么用呢。瞾国皇宫里难道还缺这些珍宝吗。你未免想的太过偏激。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你我早日抵到瞾国罢了。”从容的陈玄锡饮下杯中的茶。笑着唤住了苏瑾瑜的步伐。 这个决定待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他不管别人是如何看待的。至少那些士兵的的确确拖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 239、景昊 雨似乎有些变的急速。坠在窗台上的雨滴不少都溅到了屋里。 惊愣的苏瑾瑜杵在房门前。一瞬不瞬的盯着陈玄锡看。这些日子來他究竟做了多少的打算。而在他的心里又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他可以不要那些陪嫁的物品。那当初又何必闹上一出殿前赐婚的戏码來刺激她和凌云呢。过往的种种。在他眼里到底算得了什么。 陈玄锡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虽然注意到了苏瑾瑜那发愣的模样。也必然知晓她心中所想。到了他心里不过是化为唇边轻笑。起身走到窗台前就将窗户关了个严实。 当他重新注满杯中茶水。苏瑾瑜仍是不为所动的站在那里。“你就打算一个晚上都站在哪里了吗。若是如此。我倒也不强求坐在这儿喝上一夜的茶。只是明日赶不了路。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也就要委屈你照顾我了。” 说着。陈玄锡将方才递给苏瑾瑜那杯茶洒在地上。扬起不少的尘埃。 苏瑾瑜抿紧了双唇狠狠的瞪了眼陈玄锡。推开双门就转身对着他吼道。“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出去。” 冰冷的空气混合着客栈中独有的香味。悠悠的传入房内。陈玄锡抿了口茶。置若罔闻。。这几日他们都不曾好好说过什么话。心知过了今晚。明日她定然是会避让三尺。他不想就这样空手回去。 面对她强烈的逐客令。陈玄锡敛起笑容。重新站起身。自顾自言道。“听闻你九岁就入了宫中为奴。那么九岁前的记忆可还记得多少。”这些消息都是白衣男子花了几日的功夫才打探來的。因是宫中奇闻。所以知情的不少。。 记忆。这两字忽然出现在苏瑾瑜的脑海中。这些年。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记忆有过任何的问題。可今日陈玄锡提起。不禁开始回想起过往的日子。 入宫前。她不过是街上的一名小乞丐。每日不是到哪儿蹭吃就是在这儿讨食。其中也遇上过不少好心的人。尤其是那个黑衣哥哥待她甚好。只是后來就很少再见到他了。也不知他近日來过的是否安好。 240、心伏 半响之久。凌云这才从茶几上端起茶盏往口中送了半口。轻抿双唇。幽幽的短叹了口气。 星奴仍是跪倒在地。看着凌云似有所动。挪动膝盖往后退去。从圆桌前端过那盘糕点轻声的的摆放至茶几前。 “这些都是皇上喜欢的糕点。多少用一些吧。”星奴俯身怯生的嘀咕了句。她不敢再偷看凌云半眼。生怕会惹他生气。 凌云慵懒的睨了眼那盘糕点。。时间过了这么久。御膳房竟还能做出如此精致的桂花糕。看上去似乎是刚从树梢上摘下不久。若是她还在。她一定会开心的将它们全部都吃光。只是。他侧头看了眼旁侧空荡荡的位置。她已然不复返。 “这不是朕爱吃的。都撤下去吧。”总是要学会忘记的。面对着这些糕点就已然教他这般的难受。。只怕他会义无反顾的追了上去。不过几日。他还是能够追回她的。 星奴有些惊愣。这每日都会在一定时辰被端入永和殿寝殿之内的糕点。怎么就不是他的最爱呢。打着几分疑惑的眸光。不禁垂首冥思了一番。在凌云再次开口之际。她已然有了几分明晓。 仓惶的从茶几上取下糕点。小心翼翼的端在手中。清云的交代历历在耳。硬着头皮磕了磕头。 241、刺杀 (女生文学 ) 素來沒有出过远门的苏瑾瑜。自是承受不了颠簸。按照陈玄锡原先的计划。便是两人一齐骑马赶回瞾国。 如今。这计划里出现了变化。不得不做出让步。 委身于一辆马车之中。陈玄锡紧闭双眸坐在左侧。苏瑾瑜则是褪下了那身红艳的嫁衣。著了件男子长袍。倒也是有几分俊俏。 “嫣儿。还有几日方能抵达。”苏瑾瑜悠悠的睁开眼眸。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慵懒的睨了眼身旁的女子。只见她一身丫鬟打扮。柔滑的青丝束在耳鬓两侧。 嫣儿是当日陈玄锡解散那些士兵遗留下來的。苏瑾瑜也曾问过她。为何不愿回去。免了这遥远路途的劳累。且不需背井离乡。 只是。一个举目无亲的女子又能够回到哪儿去呢。她是从宫中走出來的。即便是回去了也只能再次入宫。过着那受尽折磨的日子。女生文学与其如此。不如迎向未知的将來。 至少。她不必再担心自身安危。 自打苏瑾瑜在马厩发现她开始。她就很少说话。有时候甚至是打着令人费解的手语。她的手臂上都是细细的伤痕。新的旧的。长短不一。 苏瑾瑜有些怜惜这个女子。。她却生活的那般的残酷。以至于时时刻刻提防着周遭的人。甚至是提防着陈玄锡。 嫣儿撩起车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心中盘算了下。这才侧身以指比划给苏瑾瑜看。还有七天。 冷风灌入车中。陈玄锡打了个冷颤便醒了过來。看到苏瑾瑜垂首喃喃自语。挺直了腰板就打开车门看了眼周遭的环境。 “看样子。明日就能抵达两国交界处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之后就能稍稍松懈一会儿。”关上车门。陈玄锡叹了口气。紧绷许久的神经。也随着日子的推远而放松了些许。 “他不会出尔反尔的。况且。我在他心中早就一文不值。你当真以为他会为了我而破坏两国建立已久的交情。杞人忧天。”苏瑾瑜沒好气的接了他的后话。随后就将头倚在车壁上休憩。 陈玄锡冷笑了声。。他的担心远远要超过这些。一日沒有回到瞾国。他半分都不能松懈下來。世间有太多的难以预料。只有掌握在手中的情势。才是他最乐意见到的。 这是他们两人自客栈之后。第一次的交流。倒也是处处充满了众多的嘲讽。 当晚。他们就在树林中停车休息。这一路走來。周遭皆是一片荒芜。稀有人烟。车上的干粮也用的差不多了。女生文学为了之后的几日。陈玄锡只好在黑夜彻底降临之时。踏入深林之中希望能捕获几个野味來充饥。 马车停靠在一处草木较为茂盛的地方。车夫牵着马匹到了不远处去觅食。苏瑾瑜和嫣儿则是坐在大石上照看着火堆。 虽说是开春。却也是无尽的清冷。火光映衬着她们的面颊。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散发着些许的柔光。 苏瑾瑜拿着一支枯木不停的拨弄着火堆。“你除了告诉我。你唤嫣儿之外。似乎一直就沒有再说过话。相处多日。难道你至今还害怕我们吗。若是如此。又为何紧跟着不放呢。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你究竟在畏惧什么。”枯木枝头引上火花。不出片刻就燃烧起來。她将枯木枝投入火堆内。站起身來俯视着嫣儿。 。嫣儿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苏瑾瑜觉得有些冷。回头看向车夫遛马的那个方向。感觉并非很远。提起裙摆就走了过去。 火光离她越來越远。嫣儿似乎有所沉思。沒有紧紧的跟随上來。她不过长吁了口气。借着些许的光辉审视着脚下的道路。 马匹朝着天空嘶叫了几声。划破之前宁静的氛围。苏瑾瑜惊骇的打了个颤。她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时。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待她看清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时。整个人瞬间顿在了原地。 喷洒的鲜血滴落在那刚刚出头的嫩草上。受了惊吓的马匹则是不顾一切的朝着某一个方向冲去。在它的身后有着数十个黑衣人提着手中的刀剑朝着苏瑾瑜的方向飞奔而來。 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的苏瑾瑜。步步往后退去。。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掌心被那尘土擦破了肌肤。些许的鲜血晕染那微黄的泥土。 瞳孔不住的放大。越來越清晰的则是那残留在刀剑上的血滴。那是车夫无辜的血。他惨死时的模样再一遍徘徊在她的脑海中。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杀。亦是第一次遇上这般危险的境地。 陈玄锡还未归來。即便是喊破嗓子他也未必能够听得见。伴随着黑衣人越來越逼近的身影。苏瑾瑜收起心中的恐惧。忙从地上爬起來就朝着火堆飞奔过去。一路上不停的呼唤着让嫣儿赶紧离开。 她深知这帮黑衣人來此并不是为了钱财。相反的。他们有可能是为了取人性命而过來的。入宫这些年。她从未得罪过任何人要用这般狠毒的手段來除掉她。也许。他们是冲着嫣儿而來的。一路上她的沉默寡言与畏惧担心。在此刻是无比清晰的对应在一块儿。 黑衣人看出了端倪。凌空踏步飞驰而來。率先一步拦住了苏瑾瑜走向嫣儿的道路。锋利的刀剑发出熠熠生辉的亮光。在这黝黑的夜晚是那般的耀眼。 刀剑朝着苏瑾瑜的门面劈下來。苏瑾瑜睁大恐惧的眸华。心中极具紧张。只觉得眸前银光一闪。利刃刺破了她的手臂。疼痛如期而至。 正当她疑惑黑衣人为何不一剑取了她性命之时。嫣儿奋不顾身的冲了过來同那名黑衣人厮打着。随后而至的黑衣人则是分成两批。分别围攻着她们两人。 苏瑾瑜不懂功夫。况且受了伤散了精力。不断的闪躲着。处处都需嫣儿來提她一把。助她一臂之力。 空手赤拳终究难敌利刃刀剑。苏瑾瑜除却那受伤的胳臂。背部也受了不少的割伤。而嫣儿吐了口鲜血险些被黑衣人打倒在地上。 陈玄锡的回來。及时的解救了她们两人。苏瑾瑜搀着嫣儿走到旁侧。不住的替她擦着额头上沁出的细汗。掌心中粘稠的鲜血。不禁让她潸然落泪。 被击退的黑衣人将眸光锁定在苏瑾瑜身上。踢开受伤的嫣儿。挟持着苏瑾瑜來逼迫陈玄锡束手就擒。 242、谁生谁死 陈玄锡眼角的眸光瞥见黑衣人将刀架在苏瑾瑜的脖颈上,嫣儿无力的倒在地上痛苦的*着,鲜血源源不断的自她的体内涌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担心了这么多天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失算了。 “究竟是谁派你们前来的?两国边境处,无论死伤哪一方随时都有可能掀起两国恶斗,这一招用的可真够绝的。”陈玄锡丢下手中的长剑,冷笑着说道。 藏身在幕僚之后的首脑,可谓是够狠够绝且够能忍耐。跟随了这么多天迟迟没有行动,原来是为了要在这儿行凶杀人,随后再广播谣言。 一个是瞾国的太子,一个是宛国联姻的公主,只要其中一个死掉,便能轻而易举的引起战事。那人不但熟悉他们的路程,且又深知苏瑾瑜在凌云心目中的地方,只怕这事是知情人所为,更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出了内鬼。 黑衣人并没有理会陈玄锡的话语,只顾着用刀架着苏瑾瑜,恶狠狠的盯着他道,“怎么都要死一个,你选择谁生谁死?”锋利的刀锋深入了几分,隐约可以瞧见那蹭在上面的血渍。 陈玄锡纠结的蹙紧了双眉,这一战若是无人相助,死伤是断然避免不了的。他和苏瑾瑜之间,总归是要有个取舍,但舍谁取谁呢? 黑衣人的再三催促,使得陈玄锡越发的挣扎,他凝视着不远处的苏瑾瑜,从她惊慌的眸华中能够知道,她是怕死的,痛苦的侧过头,长臂一挥指向苏瑾瑜,“若不是她一路上拖后腿,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她吧。” 苏瑾瑜断断没有想到,陈玄锡会不战言败,乖乖的束手就擒听从黑衣人的吩咐,他要她死。脖颈上的伤痛经过冷风的灌输已经没有了知觉,想得到等会儿利刃刺过胸腔的疼痛,竟忍不住的掉下了泪水。 获悉他做的决定,苏瑾瑜再也不挣扎任由黑衣人勒着脖颈而不作声。死,待她而言,那不单单是恐惧,更是一种莫名的心慌。 全身颤栗着,想象临死前也见不到凌云一面,伤心的别过头去,看向地上的嫣儿。 “你要我死,我便死,即便是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衣人冷笑着将苏瑾瑜推倒在地,提起手中的刀剑就要往下砍去时,被陈玄锡唤住了举动,他拿起丢在地上的长剑,一步步逼近苏瑾瑜所在的地方。 眸华流转,在那伪装的狠毒眸光之下,是一层层的苦恼,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局,更不知道苏瑾瑜是否能够理解他的苦心和无奈。 他记得,距离心脏的三尺有个很特殊穴道,刺中了那儿只要救治的及时,还是可以救回性命的。 “生平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女子,今日既有机会能够亲手杀了她,我又何必假借他人之手呢,你说是不是?”剑尖指着苏瑾瑜,陈玄锡笑着对着身旁的黑衣人说道,慢慢的将长剑推进。 嫣儿看到陈玄锡这般的冷酷无情,痛苦的爬了过来徒手抓住锋利的剑锋,断断续续道,“不要……不要……” 苏瑾瑜看着鲜血一滴滴滴落在她的胸前,晕染着那素白的衣裳,绝然的笑着将嫣儿受伤的掌心扳过来,“总归是要死的,嫣儿,你这么做也不过是徒然的。”说着,她反倒捏着剑锋抵上自个儿的脖颈,仰头叹道,“你动手吧,能死在你的手中也是我的荣幸。” “怎么,舍不得下手了?”黑衣人在旁戏谑道,刀尖滑在地上发出响声。 陈玄锡看准了那个穴道,侧过头去就将剑从她手中抽出来,寒光闪过,一剑刺向苏瑾瑜的心房,鲜血顿时喷出来溅染了他的衣袍。 嫣儿见状,放声大喊着扑在苏瑾瑜的身上,慌张的用手替她捂住被刺入的胸膛,殷红的鲜血缓缓的从指缝间流出来,染红衣裳。 疼痛袭遍全身,苏瑾瑜睁大的眸华呆呆的望着那湛蓝的天空,口中喃喃自语,模糊不清,很快她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倒在嫣儿的怀中。 黑衣人笑着纷纷围了过来,看到苏瑾瑜的伤口仍不放心,又在她身上刺了几剑这才离开。 清风吹拂,陈玄锡杵在旁侧,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听到马匹嘶叫声这才从嫣儿的怀中的揽过苏瑾瑜的身子,封住了她周身的几处大穴,防止失血过多而亡。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就是要杀了她。”嫣儿愤怒的扑上来,双手擂成拳敲打着陈玄锡,如果不是苏瑾瑜好心求情,只怕她早已被陈玄锡遣回了宛国,有份恩情,她是断断会相报的。 陈玄锡好生的放下怀中的苏瑾瑜,一侧头就看到了伤势不轻的嫣儿,而她此时却是不要命的用着全身仅剩的些许力气,蹙了蹙双眉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让她无法动弹。 “你们都累了,好好休息一番,等到醒了,这场梦也就结束了。”起身时,他如此安慰着即将陷入昏睡的嫣儿。 他并非存心是想要了苏瑾瑜的性命,来人是想一石二鸟,而他只是想保住所有人的性命罢了。 一口气冲到西边的方向,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管点燃,随即,空中绽放出几朵绚烂的烟花,红的似火,十分显眼。 担心远去的黑衣人会发现其中的端倪,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消停,他这才敢放第二个竹管,如此下去,他一共是放了九个。 被黑夜笼罩的树林里,陈玄锡坐在火堆前不时的照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远处驰骋而来的是几匹骏马,为首的正是那一袭白袍,迎风飘扬,是那般的耀眼。 火苗不安的窜动,一脸茫然的陈玄锡扯了扯衣领,衣袂上还残留着些许的血渍,下摆早已被撕扯成条,随着他起身,风吹过时便迎风飘动,狼狈至极。 “我发了整整九个信号,路程不过几个时辰,为何迟到现在才赶来,你可知,这些时辰待她们而言有多重要。” 陈玄锡扯过白衣男子的衣领,愤怒的盯着他看。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关节发出咯咯作响声。 243、婢女青衣 (女生文学 ) 门外的吵闹声。引得苏瑾瑜睁开了沉重的双眸。只需一动。接踵而來的便是那无尽的痛楚。痛的龇牙咧嘴。 她不是死了吗。眼前还晃动着。陈玄锡拿剑刺來的情景。那瞬间。她当真是认定死定了。却怎么也沒想到。还有命活过來继续承受那比死更为残酷的现实。 意识稍稍清醒了些许。这才放眼打量起四周來。见是件简朴的房间。便发出声來唤人。。哪知话到了嘴边化作了几声喑哑的嘶叫声。 挣扎着要起身之际。门外的吵闹声化作了脚步声走來。听到有人开门。苏瑾瑜忙侧过眸华去瞧。见是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端着药碗进來。 “青衣。今日大夫都说了些什么。”随后而來的景昊。轻声问了句。 命唤青衣的女子。不缓不慢的转过身去。微微俯身道。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只需静养即可。失去的补回來就好了。”说完。继而转身就走到桌前放下了药碗。 苏瑾瑜听出他的声音。连忙闭上了双眸。佯装仍未清醒的样子。难道。她整整昏迷了这么多天不成。竟然是躺着进了瞾国。当时陈玄锡的那剑。反倒沒要了她的性命。更是因此保住了所有人的命。不由感叹着他的深思熟虑。 景昊走到床畔前凝视了几眼。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见她并无大碍这才放心的离去。日复一日。转眼便是半月过去。自从。在郊外接回他们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在和陈玄锡争闹着。可迟迟都不见她醒來的消息。 景昊离开之后。青衣这才端起药碗走到床畔。俯身喂药时。察觉出被褥的异样。继而端详了片刻之后。索性就坐在了床畔。 “既是醒了。。可是要躲着谁。”青衣淡笑着说道。一手不住的搅动着碗中的药汁。 苏瑾瑜见被人有所看穿。抿了抿双唇这才睁开了双眸。声音甜美的青衣果然是比想象中的美丽许多。更为让她喜欢的是挂在唇角的笑容。 青衣递上手中的药碗。舀了一勺子放在她的唇边。“几乎忘记了。这些天都在昏睡中。这嗓子一时半会儿也是说不來话的。喝完药就好好休息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苏瑾瑜颔首。在青衣的伺候下乖乖的喝完了那苦涩不已的药汁。 过后几日。苏瑾瑜的假装昏迷怎么也沒能在掩饰下去。大夫曾说过若是长久未苏醒那便是凶兆。为此陈玄锡和景昊两人每晚都会过來陪她说说话。惹得苏瑾瑜再也不愿装下去了。 那日。天气正好。阳光透过轩窗照射进來撒了一地。 。这还是央求青衣多时才得來的。为此她格外的珍惜这几本书。虽说难懂。但也只求打发个时间罢了。 青衣是这边城将军府中的丫鬟。因善解人意特意被派來伺候那两位身份尊贵的主子。而苏瑾瑜也是沾了光才能遇上个这么温柔的女子。 有时候。她反倒觉得她们两人早已相识。初见那会儿。就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女生文学 “今早听几位爷说。再过几日便要启程归京了。心里当真一点都不紧张。”青衣进來就看到苏瑾瑜在翻阅书籍。心知她不喜提起他们两人。可见她如今这闲适的样子。忍不住出口提醒了句。 “走到哪儿都是瞾国的地方。我躲得了初一还躲得了十五不成。”苏瑾瑜淡定的将书籍放在一旁。女生文学侧头看向青衣。“醒來有些日子了。怎么就是不见嫣儿过來呢。” 心中也是有些疑惑的。嫣儿的伤势尚且还未严重到要比她休息更长的时日。也不知是陈玄锡故意如此。还是嫣儿早已离开的缘故。 青衣倒了杯清茶递到苏瑾瑜的面前。“内伤还沒好。在房里静养着。” 如此一说。。苏瑾瑜心里倒也放心了千百个心。不禁长长的吁了口气。转念一想。沒几日空闲的日子过。眉心又给锁在了一块儿。 青衣看到她如此。不由捂嘴偷笑了几声。找了个借口就搀扶着她到外面的花园走了一遭。身上的伤势也好的七七八八。就是身子骨还虚弱了点。 疗养多日。终究是抵不过时光的流逝。 与青衣之间的友情眼看就要分别。。心中还是万万不舍的。离开那日。不知怎的就下起了小雨。苏瑾瑜在景昊的要求下仍是穿了那一身喜庆的嫁衣。嫣儿替她托起裙幅下摆。青衣撑着伞前來送别。 当初的惜惜相惺。到如今的惜惜相别。引得眼眶微红。 苏瑾瑜坐在马车上一直看着青衣慢慢的消失在她的眼前。坐在一旁的陈玄锡倒是叹了口气。“青衣是个极好的女子。你能结交到她。也是你的福气啊。” 这句话让苏瑾瑜有些费解。既是个普通的丫鬟。自然是众多人相熟。难道平日里她都沒有朋友不是。不过。她倒是挺赞同这后半句话的。那的确是她的福气。 顾及到嫣儿曾为救她而不顾性命。自然不敢多偏向青衣。执起嫣儿的手笑着道。“但我命中最大的福星却是嫣儿。若沒有她奋不顾身的救我。哪里还能认识青衣。” 如此的话语。教得嫣儿有些羞赧的垂下头去。不敢再看车上众人一眼。 这一路走去。苏瑾瑜和陈玄锡倒是有说有笑的。每当话題扯到景昊身上时。就突发的绷紧了脸。连话都不再多说半句。 这其中的曲折。怕也只有陈玄锡自个儿能够知晓。她苏瑾瑜应该是打心里将他当做了患难与共的朋友。而景昊至今还是个不折不扣十足的卑鄙伪君子。一时半儿是消除不了在她心头的怨恨。 宛国。御花园。 凌云独自坐在石亭内饮酒消愁。前几日边境处传來的噩耗让他有些惊愕。折子上禀报的是遇上了盗寇。一死一伤。 本对此事并不极为上心的他。却也因为这奏折最下方的名字而在群臣百官前失了仪态。 那三个字。待他而言就似魔咒一般。生时困了他的心。死后更是带走了他的全部。包括一直以來所坚持的那层伪装。 事关两国。此事又岂是只言片语就能轻信的。更何况。他派出去的送亲队伍也被陈玄锡挡了回來。无论如何。他都是需要一个交代的。满朝文武亦是要弄个清楚明白的。 244、伺机上位 冷风凄凄,站在不远处的尚喜打了个寒颤,脖颈缩进衣领之中,不由得侧眸看了眼石亭内的凌云,他早已数不清这是第几壶酒了,印象当中,他从来不曾饮过这么多的烈酒,也不知晓是否会引发病情。 一边着急担心,一边搓着手只差在原地跺脚取暖了。 送酒过来的小太监亦是担心,刻意驻足于尚喜的面前,面露难色的吐了句,“公公,你就过去劝劝皇上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啊。” 尚喜换了只手托拂尘,仰头看了眼那轮明月,“皇上最听她的话了,如今人都不再了,如何教皇上不伤心。” 话音初落,尚喜便将眸光转向凌云石亭之中。心中的悲伤无处可去,仅剩下让它独自徘徊、独自沉沦。 不管有多痛,他到底是一国之君,身系着国家安危。即使在懂得他的心情,尚喜还是认同小太监最后的那一句话,端起酒壶就走了过去。 迎面而来的是那扑鼻的酒味,让他很不自然的别过头去透了几口气,“皇上,夜已深,是该回去休息了,明日还要上朝。” 凌云抬眸睨了一眼,口中喷洒着酒气,缓缓道,“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大错特错了?以为她离开便是待她最好的选择,万万没想到,反倒是害了她,她到底还是恨着朕的,竟以这样的方式选择离开,选择让朕难过悔恨终生。”说着,凌云丢下手中的酒杯,狠狠的敲击着冰冷的石桌,酒壶经不得如此震动,倾倒下来洒了一地的清酒。 尚喜倒吸了一口气,堆起脸上的笑容,极力的安慰着,“生死有命,姑娘若是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皇上如此糟蹋自己的,人已去,所有的爱恨都是化作了过往云烟,姑娘不是个记恨的人,这点奴才是相信的。”他福了福身,轻声细语的将这些话一口气都说完。 凌云只是干笑了几声,双手撑在桌上就站起身来,颤巍巍的朝着石亭的门外走去。尚喜偷偷抬眸凝向他的背影,希望他是能听得进那番话,早日放下这块心石才是。 永和殿外,满脸泥垢的星奴蹲在草地之中,小心翼翼的将竹篮中的几枝玉兰插入方才挖好的坑洞之中。 前几日听宫人私底下提及过,距离西宫的偏远处,种植着一株无人问津却花开正好的玉兰,眼看着花期将过,星奴连夜走了过去,只希望能够采撷下最好的那几枝玉兰。 微弱的灯火从疏密的枝叶中透射进来,星奴有些惊恐的站起身来,一瞧见是凌云,连忙藏在不高的枝叶下。 一阵窸窣作响,引得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谁深夜在此,惊扰了皇驾。”尚喜厉声呵斥了句,炯炯有神的双眸更是不住的搜索着。 星奴一听,颤抖着从半高的花草前挪出身子,“是奴婢,奴婢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说罢,就将额头往地面上磕去。 黑夜中,微醉的凌云有些看不清面貌,倒是听着声音觉得有些耳熟,看着那栽种在旁高洁亮丽的玉兰,心中不禁微紧,眼前这个胆怯的人会是她吗?是她回来了吗? 后宫之中,怕也只有她才会如此珍惜这株玉兰花了。 当日,她也是这样跪在西宫偏殿的门外,几个时辰都是如此煎熬着。一样的胆怯,一样的惹人怜惜。 “丫头,是不是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朕是你回来了。”发涩的眸华轻眨,凌云箭步上前揽过星奴的臂膀,紧紧的拥入怀中。 他错将她误认为是苏瑾瑜回来,也许是他的微醉,也许是他迟迟不愿接受那样的事实,假装欺骗着自个儿。 尚喜在旁看着,眼见凌云误将星奴错认成苏瑾瑜,正欲上前开口说话之际,方才端酒来的小太监扯住了他的衣袖,在他耳畔窃窃私语道,“公公,与其让皇上梦碎心伤,不如将错就错,好歹心里也有个主啊。” “放肆。”尚喜只是将这番话从耳中带过,立马出声斥责了自作聪明的小太监,“这样的话,岂是你一小小的太监能够说得出口的,难道,脖子上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皇上看中哪个女子要宠幸谁,又岂是他们能够左右得了的。若是传出其,岂不是惹祸上身。 小太监颤了颤身,立马闭上了双唇退了下去。 星奴有些不知所措,明知这是个错误,双手却没有推开的勇气。那温热的气息紧紧的围绕在她的鼻翼前,让她不禁沉醉其中。 醉她的是酒,还是人,她早已分不清楚。 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曾经就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她还只是个刚从浣衣局走出来的宫女,什么都不知晓,在一个很不经意的时候,她向上天借了些许的胆子,偷偷的透过门缝望上那么一眼。 也就是那么一眸,让她的心思再也无法透明起来。不论做了什么,只是希望能够靠近一点点,亲近一点点。 如今,她就依偎在他宽厚的胸膛之中,即便是被冠上那记名字,她心中亦无怨、无悔。只要,此刻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女子,是自己就好,其他的又何须在乎那么多呢。 “皇上。”柔声轻唤了句,她没有拒绝亦是没有接受,只是做出了如此暧昧不清的回答。她不想拒绝,生怕再也等不来第二个契机,她不想接受,生怕明日醒来会被认定,是个借人上位之人。 体内的酒劲不断的作祟,凌云闻着星奴身上所散发的香味,久久的沉思着。眼角的眸梢瞥到那株玉兰时,臂弯的劲道不由加紧了几分。 那晚,自跨入寝殿之后,明知是错的尚喜并没有开口提醒,他不知这么做是对是错,只是暗暗的在心中提醒着自己,后宫妃嫔众多能够得宠的却无几人,或许,这当真是一个劫,亦是一个结,是他所无能为力的结。 满不可置信的清云,眼睁睁的看着星奴被凌云拥在怀中,那般的小心呵护。她捕捉到尚喜逃避的眼神时,心中已然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身为女官的她,却无多言的权利,只是吩咐了手下的宫人关起那扇殿门。 245、揭开真相 (女生文学 ) 一路上。苏瑾瑜的闷闷不乐都尽收景昊眼中。不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是抱着冷淡的态度來看待这一切。有时候陈玄锡说上几句打趣的话。才引得她弯唇笑了几声。 时光。就在这样的日子中一点点的过去了。眼看就要來到瞾国的京都。陈玄锡莫名的有些紧张。此次外出费了好几月。他自由闲散的惯了。一下子要回宫继续接受那枯燥无聊的生活。实在有些乏味至极。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一直都未曾问过。她嫁的到底是谁。是在逃避。还是心中已经有了个明确的答案。 那夜。在城外客栈驻足休息。 景昊不知从哪儿拿來一套全新的衣裳。让嫣儿交给苏瑾瑜。说是那身嫁衣已经太过于陈旧。是该换下來的时候了。 嫣儿当着苏瑾瑜的面。打开包袱才发现放在里面的是一套水绿广袖襦裙。女生文学散发着淡淡的馨香。看似是被有心人好生的保存着。 苏瑾瑜很是诧异。不明白为何要以这套衣裳取代这象征喜庆的嫁衣。越來越看不清。越來越琢磨不透他们到底隐瞒了怎样的秘密。是她所不能知晓的。 陈玄锡恰好经过。。不由笑着敲门而入。指尖沿着袖口摩挲了几下。“这是他准备多年的衣裳。沒想到到底还是给了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苏瑾瑜顺着他的手臂细细的打量了下那套衣裳。满是不在乎的侧过身去。“嫣儿。拿去还给他。就说我承受不起。我是粗人。穿惯了这脏破。害怕弄坏了他心头之物。” 嫣儿诧异的抬起眸华凝了苏瑾瑜一眼。。瞧见她眸中的坚定。只好浅应了声。从陈玄锡的手下拿过衣裳來。 自知说错了话。陈玄锡立马示意嫣儿离开。“这一路你都不曾关心过为何我们要将你迎入这瞾国之中。你心中定然是千百个不愿。让你离开你所爱之人。他明知你会恨。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带你回來。你为何不好好同他说上一番话呢。或许。你会明白他的用心良苦。这套衣服本就是他为你而准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个世上唯独你才有这个资格穿。” 一番话朗朗上口。心中清楚是时候让她明白这些日子以來他们所隐藏的秘密。一直下去。待他们而言。不过是彼此折磨着。 他。不过是想找回妹妹而已。并非是那种夺人所爱的无耻小人。显然。苏瑾瑜正是将他想歪了。若是一开始就说了个明白。。 苏瑾瑜静静的听完陈玄锡的话。待气氛有所僵硬之际。她转过身來。平静的注视着他。一步步走到桌前将衣裳拿起丢进他怀中。“那你告诉我。你们一直以來不愿让我知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我知道。我错过了很多事情。你说话怪怪的。让我听不明白。” 心存疑惑整整这么久。。既然陈玄锡说出了这番话。她就一定想要弄个清楚。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晓的。 还有。那套衣裳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意思。什么叫做唯独只有她有资格穿。 陈玄锡深吸几口气。蹙紧双眉凝向苏瑾瑜。继而将衣服完好无损的重新放回桌上。“我不知是该唤你苏瑾瑜。还是唤你汐华。抑或是宸儿。四岁前的记忆。你当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悠悠转过身。神情认真的将藏在心中数久的话语说出。 注视着她那迷离的眸华。陈玄锡已然从中明白她果真是失去了那些记忆。不然。她绝对不会如此平静。深邃的双眸看不出一点的涟漪。除了深深的疑惑之外。再无其他。 “汐华。”惊诧的从口中念出这个稍嫌拗口的名字。好似在什么时候听见过。女生文学那么的熟悉却也是那么的陌生。 眸华半眯。不断的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段的记忆。满片的空白。无尽的黑暗。任凭她想破脑袋都沒有记起关于这一段回忆來。接踵而來的是折腾她数久的疼痛。 眉心骤然拧在了一处。苏瑾瑜一手扶着桌面轻叫出声來。为什么头那么痛。。究竟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晓的。 除却这四年來的记忆。她当真是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就连那些画面也是逐渐的模糊起來。一抹鹅黄衣袂。一抹大红巾帕。莫名其妙的徘徊于她脑海中央。 陈玄锡看着她如此痛苦。连忙过來扶着她的身子。拿过已然凉透的茶杯喂她服下。“若是想不起來。那就不要再想了。这样只会伤了你自己罢了。” 凉水顺着她的咽喉缓缓的滑入腹中。那涌起的思绪也因此而敛起。苏瑾瑜还想再知道些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到了。就连那方衣袂也消失不见。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为得就是让我不再记恨你们吗。”苏瑾瑜紧紧捏着茶杯。痛楚未消。连说话也很是吃力。 陈玄锡干笑了几声。“恨。若你当真是汐华。他就是你的亲哥哥。而我则是你的表哥。你说。你要用什么理由來记恨你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反手松开苏瑾瑜的身子。走向轩窗前欣赏着外面的夜色。 她一直想知道的真相。一层层揭开至大白时。却沒有了勇气去接受。仅仅就是因为那一脉的血缘。让她承受了这么多的苦楚。若他们当真是亲人。为何要这般伤她、捉弄她。 欺了这么久。瞒了这么久。到底是沉不住那口气提前说了出來。 苏瑾瑜望着陈玄锡认真的模样。忽然笑了几声。这好似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低首打量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发现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汐华。”陈玄锡看着她那般。心中微紧。那样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不禁有些担心起來。 苏瑾瑜猛然甩臂向后退了几步。大声呵斥着。“不要这样叫我。我不是汐华。我不会有你们这样的亲人。为了你们所谓的亲情。硬是生生的将我和他拆散。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你知不知道。我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不待陈玄锡开口说话。苏瑾瑜摔门而出。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246、病来如山倒 (女生文学 ) 清风徐來。苏瑾瑜环膝坐在枯树下。身旁则是一处早已干涸的泉眼。一声声的呼唤随着微风悠悠的传入她的耳畔。潸然的泪水怎么也无法停止。 她发现。这是她所无法接受的事实。抬眸瞭望身前的道路。数日的长途跋涉。她再也走步回去了。宛国。她又要如何才能回去。回到他的身旁呢。 陈玄锡和景昊焦急的寻找着。这个村庄并不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除却那些简单的茅草屋外。尽收眼底的是那凄凉的荒芜。 可是。人躲哪儿去了。为什么连个影子都不曾留下。 景昊责怪陈玄锡不该如此多嘴。在一切尚未安顿之前就轻易的说出了真相。然。陈玄锡只是嘲笑。若沒有之前的欺瞒。又怎会落到这厮田地。 沒有一个人的心是用铜铁打造的。更沒有一个人会接受这样的欺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哪怕这算得上是善意。 嫣儿不愿被扯进这场争吵之中。早在客栈就同他们两人分开寻觅。跟随了这些日子。她对苏瑾瑜的脾性也有了些许的了解。明白她会找个地方躲起來好好的哭上一场。 她沒有出声呼唤。而是静静的寻觅。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藏身的地方。终于在经过枯树时。发现了踪影。 “。”看着她席地而坐。着急的唤了她一声。 看着她沒有丝毫的动静。嫣儿迈着步子來到她的身旁。随着她一块儿坐了下來。时而会传來几声哭泣声。时而是无声的沉默。嫣儿一言不发的等待着她心情好转过來。 斗转星移。转眼就是清晨时分。 几声尖锐的打鸣声唤醒了嫣儿。睁开双眸便感受到了袭遍全身的寒意。。懵懂的脑海这才记起她们昨晚在这儿坐了一个晚上。 想起苏瑾瑜。嫣儿连忙侧眸望去。瞧见她仍是处于睡梦之中。便沒有出声叨扰了她。在整理好凌乱的衣物之后。嫣儿背着她就往客栈走去。 曾经习武的她。这种小事自然是难不住她的。只是她担心会弄醒背上的苏瑾瑜。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故而走的很谨慎很缓慢。 客栈外。车夫正在清理马车。瞧到嫣儿背上的苏瑾瑜时。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掸子。匆匆的跑进了客栈。 顷刻间。陈玄锡和景昊两人争执着从里面冲了出來。面色憔悴的两人连走路都有些晃荡。看样子昨晚是整整担心了一晚上。 嫣儿侧过身去。对着他们两人轻吐了句。“不要惊扰了主子。如果梦里能够让她多开心一会儿。那就让她睡吧。至少她醒來之后不会吵着嚷着恨你们了。”她翻眸瞥了一眼景昊。见他只是呆愣着。就绕过他们直径朝着马车走去。 在车夫的帮助下。嫣儿很快就妥当的安置好了苏瑾瑜。陈玄锡和景昊也在那时走了回來。说不出的失落和愧疚之情。 。这些苏瑾瑜是不曾见到的。在她的梦中并沒有嫣儿所说的美好。除了无尽的黑暗就是灰蒙的天空。她握不住什么也抓不到什么。 行驶了大半天。眼看就要驶入京都。躺在后侧的苏瑾瑜仍是处于睡梦中。任凭马车再颠簸。她也毫无反应。就连基本的呓语也沒有。 景昊担心的走了上去推了推她的臂膀。“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醒。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说着。他凝了嫣儿一眼。心底涌起一层不安。 嫣儿顺势蹲下身來。好好打量了一番。发觉她的面色比起方才红润了不少。疑惑的伸手覆在她的额头、面颊上。那温度分明比起自个儿烫了几分。想定是昨晚在郊外吹了夜风而着了寒。难怪这一梦睡的这般的深沉。 景昊亦是从嫣儿的举止中发现了问題。唤來陈玄锡让他诊脉。确定是发了烧就让车夫加快速度前行。务必在病重前赶回王府。 穿梭在街市之中的马车。在一个转角处骤然停了下來。 “就到这里。”景昊问向站在车门前的陈玄锡。对他提前离开的举动甚是不解。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算的上兄弟。难道连进去问候一声都不肯了吗。 陈玄锡看了眼苏瑾瑜。轻笑道。“时辰也不早了。我想父皇还在等我回去禀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况且舅舅见到她应该比见到我还要高兴。过些日子。我再來探望就是了。”说完这些话。他自径走下了马车。沒有给景昊一个反驳的机会。 重新回到这个久违的地方。陈玄锡发觉。在宛国的那些日子就好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他还是孑然一身站在了这热闹的街角。回首过往。仍是满心的失落。 景昊特意在回家前。让嫣儿替苏瑾瑜换下那身刺眼的嫁衣。而他则是提前进去打点好所需的一切。包括命人进宫去请太医过府诊脉。 自收到家书起。整整有了十日之久。锦心挂在嘴边念叨了如此之久。终于是让她等到了。离开九年的女儿如今正好端端的回來了。又如何能教她不激动不喜悦呢。 看到景昊独身进府。锦心很是担心的走了上去。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腕。双眸不时的向后探去。“宸儿呢。宸儿怎么沒和你一块儿回來。”眸中浮现几缕失望。 “她病了。我正让婢女在给她换衣裳。此时进來是吩咐下府中婢女做些准备。该有的总不能缺了。”景昊看到她如此的焦虑。赶紧出声安慰了几句。只是怎么也瞒不过她病倒这一事。始终是惹得她不能够好好的放心。 锦心听闻。凝了眼景昊确定他沒有说假话。连忙唤过身侧的婢女。匆匆的朝着门外走去。刚回來就病倒了。她又怎么能放心的站在这里等着呢。 这些年了。怕她是吃尽了苦头。从小就沒好将她养在身旁。锦心更担心的是。万一她醒过來不愿相认那又该如何是好。 嫣儿给苏瑾瑜换下衣裳后。迟迟沒有见景昊返回。深知这马车颇冷。躺的太久只会加深体内的寒意。便唤了车夫一起将苏瑾瑜从车内抱了下來。 “公子去去就回。不妨在这儿静候一会儿吧。”车夫对着嫣儿提醒了句。 嫣儿瞧了一眼车夫。并未作答。背起苏瑾瑜的身子就往府门走去。看着这富贵的人家。不禁有些担心起來。 247、变天 当锦心瞧见嫣儿背上的苏瑾瑜时。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同她失散多年的女儿。数年未见。她越发的标致。两人之间也是有着许多数不清的相似。 婢女盈盈在旁也是满脸的惊喜。在锦心的耳畔恭贺着。且一一细数着锦心当年也是有着如此的容貌。 经过宫中几位老太医的诊治。确定是患了伤寒。她那颗紧张的心才有所放下來。。劝告了几番都被她打了回去。 反倒是盈盈不停的忙进忙出。吩咐着府中的仆人忙活着。务必要在最短的时日内将所需的一切准备妥当。 傍晚时分。陈懿这才从宫中返回。从仆人的口中得悉这些事情后。连朝服都來不及更换。匆匆朝着倚霞阁走去。 中午时分。倒是有听宫人提起陈玄锡归來一事。可他却迟迟沒有前來拜见皇上。。因此。陈懿倒是无法知晓。当日景昊在信中所提起的是否属实。 一踏入倚霞阁。他便瞧见锦心正细心的替床榻上的女子擦拭着脸颊。那层层幔纱的遮掩。让他看不真切那人的容貌。只是见到锦心眸华中流露出的柔情。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迈步向前。情不自禁的倚着门凝视着屋内的她。 。远远的就望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由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父亲。” 这一声呼唤。扰乱了陈懿的思绪。顺势敛起那柔和的眸光。他侧过身看向景昊。这些日子不见比起往日有了几分消瘦。心中很是疼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路辛苦你了。这么多年若不是你苦苦寻觅。我和你母亲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再见到宸儿。” 景昊含笑点了点头。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倒也沒有再说什么。将心中的那些担忧统统藏进了心底。他不想在这样美好的时刻。说上那些扫兴的话。让二老担忧失望。 锦心看着他们父子在门外说悄悄话。放下手中的巾帕笑着走了过去。瞧见陈懿连朝服都未换下。蹙了蹙双眉。一手抚上他那有些褶皱的衣襟。“怕是累着了吧。我陪你回去换身衣服再过來看宸儿。 248、恬嫔 殿外的气氛随着凌枭的那番话。一下子沉闷到了极点。 尚喜闻言。來不及思索是犯了何错。全身颤抖的赶紧跪倒在地。不住的往冰冷的地面磕着头。“奴才自知罪该万死。还请王爷责罚。”掌心触碰到那沁骨的寒意时。心中不禁明畅了几分。多天前指得原來就是那件事。 凌枭极为厌恶的睨了眼尚喜。全然无视他的言辞。一掀衣袍直径朝着御书房殿门走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好心的季春眼见凌枭淡出身影。这才扶起地上的尚喜。小心的替他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 “主子说话向來如此。嘴上说是惩罚怪罪。那也不过是让人谨记教训罢了。公公倒也不必往心坎里去。”说完。季春绕过尚喜的身。朝着殿门处走去。 凌枭看着满地的残骸。今日呈上來的奏折亦是被丢的到处都是。。上前跨了一步。低头凝视那衣袍边的奏折。上奏的是登州的水患导致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凌枭翻眸瞥了眼龙椅下的凌云。俯身从地上将那些奏折一一整理好。 “就为了点那些小事。搞得举朝上下人人为你担心受怕。坐在这个龙椅宝座上。为什么不能时时替那些百姓着想呢。” 一手抚摸着龙椅把手上的龙头。一手则是将那些奏折悉数递到凌云的面前。。他匆匆从雪花宫赶來。就是为了看他怎么颓废吗。 手臂有些发酸。凌枭见他丝毫沒有反应。心中的怒气化为几声干笑。将那些奏折重重的往桌上一敲。用力扯过凌云的衣领。整个人都给拽起來往龙椅上推去。 眸华瞧见他那满头显眼的银发。心微微颤了颤。本已脱口而出的言辞更是僵在了嘴中。 249、你不是她 轩窗外。已然下起了密密的小雨。滴在窗台的植物枝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星奴略显惊骇的从贵妃椅上俯身要去捡掉落在地的书籍时。背后是一阵沁骨的冷风。使她不由呆愣了好些时候。 推门而入的沁岚。瞧见星奴如此。连忙小跑过來替她捡起书籍。细心的擦拭了沾染在上方的灰尘。转身便将它放回到桌上。 “娘娘。。皇上來了。”轻声的唤道。从屏风上取过斗篷披在星奴的肩上。 星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明明从他的眸华中瞧见了几分的恨意。然此刻他的出现。多少会让她胡思乱想。 沁岚在旁催促了一番。星奴这才举步向前走了几步。适逢遇上前方开路的尚喜。沁岚俯身作揖。尚喜则是对着星奴拱了拱身。 “。还请娘娘小心伺候着。奴才已吩咐下去准备了解酒汤。务必请娘娘服侍皇上用下。” 星奴微微颔首。沁岚和尚喜便领着寝殿外的宫人齐齐退了出去。凌云摇晃的走进來。惊得星奴顾不得些许忙走上前去。牢牢的搀住了他的手臂。 这些日子。她总是能够从宫人的口中知道些许关于凌云的事情。每晚他都会在晚枫亭喝的酩酊大醉。若是有事要处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便会回御书房饮酒。每晚都是凭借着这些醉人的东西才能让他入眠。 大家心里都懂。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自从联姻那日之后。这宫中看似平静消停了些许。可隐藏在底下的那股汹涌的波涛。渐渐的浮上了水面。 星奴将凌云安置在距离她最近的那张贵妃椅上。又匆匆忙忙倒了杯清茶递到他的面前。好说歹说劝他喝一点。。 心烦意燥的凌云哪里肯听她的话。手臂一挥就将那杯茶甩了出去。星奴更是差点摔倒在地。 “走。都给朕走开。” 星奴明知他是醉的不省人事。又哪里肯听他的酒后乱言。反手解开身上的斗篷覆在他的身上。这酒醉人厉害。可也是最为伤人的。 “皇上。你喝醉了。让奴婢伺候你更衣休憩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绕上他的手臂。星奴想要将他扶起。今晚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在贵妃椅上过一晚。万一出了些许的状况。她就是死也难辞其咎。 双眸半眯。迷离的打量着在他眼前不断晃动的星奴。突然干笑了几声。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就往面前一拽。静静的凝视着她那白皙的脸颊。 “丫头。是丫头吗。”喷洒着酒气。凌云腾出另只手摩挲着她的脸颊。 250、神秘宝贝 过了几日。嫣儿倒是愈发的熟悉起整个恭王府。也同倚霞阁的其余几个婢女也甚是熟络。原本甚少说话的她性子也慢慢的开朗了不少。逢人都能够问个好。 苏瑾瑜自那日生病之后。就一直沒有醒來过。宫中的太医时常都会來这儿诊脉。说不出迟迟未醒的缘由。只是说脉象并无大碍。或许是心病。也或许是还有什么是他们看不到的伤在。 “小姐。。仍旧未苏醒。”景昊踏入房间。看到嫣儿正在收拾着东西。轻声的问了句。 他总会隔三差五的过來看一看。太医们的那些话他是有过不少。可总觉得她不愿醒过來是有别的因素在。就像在边城。她故意装病來拖延时间。现在继续装睡來拖延相认的时间。 说到底。她心里还是在介意计较。 嫣儿听闻是景昊的声音。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转过身來俯身应了句。“迷迷糊糊曾说过几句话。但却总是无法睁开眼睛來。奴婢猜想。小姐定是梦到了不愉快的事情。才会让她这般的激动。”说着。她侧眸看向床榻上的苏瑾瑜。 景昊颔首。倒也沒问是说了哪些话。踱步至床畔伸手替她掖好被褥。“我知道。她是在怨我。所以宁愿睡着。” 站在身后的嫣儿。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抿紧了双唇。眉心微微拢起。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凭着这几日他这般对待苏瑾瑜。也从心里认为。他是个十分不错的哥哥。即便曾经做错过那些事情。可事情只要沒到了绝路。一切都是有挽救的机会。 须臾之后。景昊好似想到了什么了。连交代的话也忘了留下。匆匆就离开了。 嫣儿随之关上房门及窗门。。躺在床上的苏瑾瑜听到这几声。缓缓的掀开了身上的被褥。重重的吁了口气。 倚着枕垫坐在床上。直到嫣儿将干净的衣衫递到她手边。“小姐。你打算欺骗公子到什么时候。他好像是知道了。”嫣儿小声的问了句。刚才对景昊的关注。让她担心起來他早就看穿了这些伎俩。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罢了。 。很是不在乎的吐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进來时我都是躺在床上的。即便真的在装睡。他也拿我沒辙。”说完。起身就在房间内走动了起來。躺着的这些日子。也真是让她难受。 “过会儿。夫人就要过來了。小姐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夫人这些日子也很是操心。早晚都在佛祖面前替小姐祈福。”嫣儿在后提醒着。。还有不少关心她的人在。或许。为了他们。她愿意提早结束这个计划。 苏瑾瑜笑而不语。走到轩窗前微微推开了窗。享受着很久沒有见到的阳光。经过时光的修饰。花圃里绽放了不少鲜花。窗台下也能够闻到那散发在空气里淡淡的花香味。 日复一日。苏瑾瑜又这样过了几天混沌的日子。景昊也消失了这么些日子。嫣儿曾问过府中的仆人。谁也说不上來是去了哪里。。 再见到景昊。那已是七日之后了。 锦心刚刚探望好苏瑾瑜。在离去时遇上來风尘仆仆的景昊。很是怜惜的走了上去替他整了整凌乱的发髻。“离开了这些日子都是去了哪里。你父亲只是说你有事回了边城。可是急事。” 景昊笑着摇了摇头。“母亲不必担心。我不过是替妹妹去寻了件宝贝回來。相信她很快就能苏醒同母亲团聚了。。”说着。他覆上锦心的手摩挲着。 锦心经此一说。心中倒也是有了几分疑惑。是什么宝贝如此重要。能让他这些日子日以继夜的赶赴前去。 从她的眸中探出了几分疑惑的神色。景昊向旁侧让出一步。对着身后的人细说了句。“这是王妃。唤声夫人便好了。” 青衣的脸上覆了层黑纱。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缓缓绕过景昊的身走到前面。微微俯身。柔声唤了句。“青衣见过夫人。” 锦心不懂。茫然的看向身旁的景昊。难道这就是她口中的宝贝。心中虽说有着几分不解。倒也是笑着扶起她的身。那层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并非看得很真切。却也道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子。 景昊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在边城的生活。。及分离时的情景。 苏瑾瑜待她的姐妹情意。他又怎能不知呢。特意在边城央求了数日。这才能够带青衣回京都來。心想马上就能一家团圆。不禁欣慰了几分。 锦心明白之后。便沒有再叨扰。交代了几句就前去礼佛了。 这一路上。景昊同青衣说了不少关于王府里的事情。唯独沒有告知她到底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将她从边城讨了回來。 方才听到。他同锦心的那番对话。青衣心中已是有了几分知晓。不过让她惊讶的是。苏瑾瑜竟有如此好的耐心整整装病大半个月。 “大公子待小姐真心实意。终有一日她是能够体会你的这番良苦用心。”石径上。青衣笑对景昊念道。 景昊顿了顿脚步。转过身含笑点了点头。他也希望。能有一天苏瑾瑜是可以理解当初他的所作所为。也希望能够融化她内心坚固的冰层。 嫣儿在花圃中照顾着那些刚刚长成的花朵。远远的就见到了景昊同一名女子聊得甚是开心。两人齐齐朝着倚霞阁走來。惊得丢下了手中的铲子。匆忙的跑回了房中。 正在榻上翻阅书籍的苏瑾瑜瞧见嫣儿这般的慌张。心知她是为了何事。赶紧放下手中的书跳进了床榻。继续装作熟睡微醒。 景昊在外叩门。嫣儿來不及收拾东西。只是理了理情绪就过去开门。“公子。”眸华顺势看去。她不知该如何称呼他身旁的女子。一时间便杵在了那里。 倒是青衣并不在乎这么多的虚礼。绕过嫣儿的身就走了进去。打量起四周的一切。当她看到遗落在软榻的书籍。抿唇淡笑了声。回身对着景昊点了点头。似在默许些什么。 景昊走近探看了一番苏瑾瑜。低沉的道了句。“怎么还沒醒。太医可是有说何时才能醒过來。今早将军进宫顺便带了青衣一块儿前來。明日就要离去了。要是这样下去。只怕是见不到一面了。” 251、青衣开劝 景昊同青衣相视一眼。静静的等候着床榻上的动静。嫣儿心知。他们是故意在逼苏瑾瑜自动露出马脚。心里不由担心起來。生怕她真的会中了计。 碍于景昊在。她只能眼睁睁的在心里默念着。表面上仍是装出一副淡然的神情。亲自替他们两人倒了杯茶 须臾之后。景昊手中的茶杯已然见空。他都沒能看到苏瑾瑜起來。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她真的是沒有醒过來吗。。如此一想。期盼的眸光落定于青衣身上。她素來观察细微定然不会出错才是。 四目交接。青衣含笑轻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随后踱步至房门前。打开房门又再次闭合。刻意制造出很大的响声让她以为人都离开了。 可。就算如此。床榻上仍是一动不动。这下。就连青衣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看错过一个人。。 景昊轻叹了口气。对着青衣点了点头。随后就起身退出了房间。青衣本是想尾随而上。却被他出手制止了。指了指苏瑾瑜且又以眸色会意。青衣略有所悟的目送他离开。 嫣儿见他终是放弃。不禁喜上眉梢。暗自也松了口气。 “装了这么久。难道一点都不累吗。这儿可不比边城。你要装病是可以。可你知道有多少人替你担忧吗。。”青衣走到床畔。俯身在苏瑾瑜的耳边轻声念道。一手更是顽皮的摩挲着她的脸颊。自上而下很是轻柔。 经不起如此对待的苏瑾瑜很快就露出了破绽。她笑着抓住了青衣的指尖。不住的求饶着。当她看清青衣面容时。不禁楞在了原地。很是惊讶的抚上那层黑纱。原以为她是受了委屈挨了主子的打骂。得青衣一番解释之后。这才有所明白。不过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红疹。 252、晃神出错 (女生文学 ) 苏瑾瑜苏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王府。当然最开心的莫过于锦心和陈懿两人了。时不时都会派人前去询问是否需要其他的物品。问寒嘘暖。 景昊却是相当的平静。悠哉的饮着刚刚采來的新绿茶叶。炉上的火仍未熄灭。倒是壶中的水已经凉了不少。 那日石桥上。经过青衣说的那番话。他心中也是思量了很久。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错。可却又说不上來到底谁对谁错。。这几日。连陈玄锡也是很少过來王府了。好似自从回來之后。他们都忙得连见上一面的机会也不曾空闲出來过。 这时。门外传來一阵轻踏的脚步声。景昊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提茶壶倒了杯清茶注入对面的茶盏之中。 闻着那淡淡的馨香。他不由闭上了双眸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门轻声叩响。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轻声的应了声。却也不急着睁开眼來看一看。是谁会在这个时辰过來找他。不过。光是听着这脚步声。他心里倒也是有了几分知晓。 经过休养和太医的诊治。青衣脸上的红疹很快就消失了。只是。她仍是不习惯京都这样的天气。随身都携带了一块黑纱用來遮脸。 前脚刚跨入门槛。眸华就被桌上那精致的茶盏所吸引了去。女生文学看着那从茶盖上不断腾出的热气。有些疑惑的瞥了坐在边上的景昊。淡笑着道了句。“你知道我会來。” 话音刚落。她便端起茶盏闻了闻香气。继而说道。“还有点苦味。不过这味道倒也是极为符合我的喜好。” 这时。景昊这才重新睁开双眸。将水壶重新搁在了炉子上。“离开这么久。女生文学你的记性倒是越发的差了。素來独自饮茶我都是喜欢准备两副茶盏的。而今晚我的确是知道你会过來。所以特意命人准备着新绿。我想你应当是喜欢的。”说着。他从青衣的手中接过茶盏注入热水。 青衣见状。微微笑了声。倒也不急着用茶。转身就坐在了旁侧的凳子上。“她是醒來了。我想我也应该是时候回边城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你知道的。离开这么久。将军他是会担心的。” 离开这么久。她当真是想回去了。京都虽好。可她早已不是多年前的她了。习惯了清净。过惯了与世无争的日子。再回到这儿。仿佛如梦一场。 边城虽说是清苦了些。那儿却有着让她难以放下的感情在。这趟回來。苏瑾瑜的确教会了她有些东西是如何忘都不可忘却的。 景昊听闻青衣说要回去。。很是惊诧的走到了她的身旁。拢紧了双眉盯着她看。良久才道出一句。“可是有人欺负了你。王府的生活并不尽人意。” 他们相熟这些年。景昊到了这一刻才惊觉。自始至终他都沒有看懂过青衣。原以为这次。他是能够读懂她了。沒想到还是错了。 青衣抿唇笑了笑。轻摇螓首。轻声解释了几句。。“我只是习惯了那里。将军他待我很好。青衣总是要知恩图报的。大公子。你说是不是。”说着。她侧眸凝了眼景昊。紧接着重新站了起來缓缓欠了欠身。 景昊深吸了口气。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表示身子有些乏累。不愿再谈及这件事。更表示若青衣说不出合理的理由來。是绝对不会就这样送她离开的。 “若是你执意如此。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青衣明白了。”青衣轻叹了口气。方才在來的路上她自以为景昊会念在过往相熟的情分上能够答应。只是在刚跨入这道门槛。闻到那绿茶香时。那个信念已经开始动摇了。她明白。景昊能够知道她会來。就一定能够猜得到她为何而來。 其实她本就是自由人。在边城她是。在京都到了这王府她还是來去自由人。能困住她的素來不是这道枷锁。只有情才能够让她放下一切。。甘愿画地为牢。 那杯茶。青衣也只是饮用了一口。直到起身要离开。她都沒有在看过它一眼。在她的心中。那便是恩惠。受了自是要归还的。 打开房门。寒风呼啸而过吹起了她的衫裙。青衣前脚跨过门槛。回首看了眼身后的景昊。见他很是疲惫的倚在桌上。终是沒有再说半句话就离开了。 那夜。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看到青衣从外面回來之后就闷闷不乐的。心中很是疑惑的凑上身去。执起她的手才惊觉她的手是冰凉透骨。看她的样子也是让人担忧极了。 忙唤來嫣儿让她准备了甜汤暖身。还命人多加了几床的被褥。 “青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吗。要是有事就同我说一声吧。”苏瑾瑜牵着青衣的手走向软榻。 掌心感受到些许的温暖。青衣微微颤了颤身形。向四周打量了眼。这才发觉已然身处厢房中。看到眼前一脸担忧的苏瑾瑜。忙挤出唇角的笑容。反安慰了几句。“我沒事。只是外面起风让我想起了边城。妹妹。我是想家了。” 看着青衣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的确是在思念边城中的亲人。这一念想倒也引起了苏瑾瑜遥想宛国的思绪。离开数月。也不知凌云他过得是否安好。他的病也不知是否有了起色。 头疼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了。苏瑾瑜慌忙推开了身旁的青衣。想要灌些冷水入口。却不料一个趔趄整个人都被绊倒在地。 前额重重的敲在了摆放在旁的柜上。晕眩过后便陷入了昏迷。 青衣惊呼出声。匆忙的扶起地上的苏瑾瑜很是吃力的将她扶到软榻上。见她额头有血渍。有些害怕的倒退了几步。仓惶的跑出去唤人进來。 醒來不过几日。苏瑾瑜再次犯病请來了太医。原以为只是昏眩那般简单而已。不想从太医口中得悉的。远远不是昏睡这么简单。 这一次。锦心和陈懿当真是慌了神。几乎每日都是在佛堂渡过的。景昊为此也颇为头疼。四处奔走着只为寻觅到良药。 青衣为此很是自责。若那日她沒有晃神。也不会让苏瑾瑜发生这样的状况。 “太医说是撞到了头。而她似乎是真的不愿意再醒來了。”青衣半蹲在床畔边。轻声的对着身后的景昊说了几句。 “我听嫣儿说这几日你都沒有好好的休息一番。这儿有我在。你到旁边先睡一会儿吧。”说着。景昊俯下身來要要去扶青衣。却被她推开了。 253、景昊难有的霸道 (女生文学 ) 景昊有些不解的俯视着青衣。很是明显的从她的眸中读懂了那份冷漠。让他不禁为之一震。她心里或许已经待他有了几分嫌隙。昔日的熟稔早已伴随着他的拒绝而烟消云散。 就这样停顿了片刻。他的周身起了几分寒意。侧眸看向轩窗。见窗扉大开。忍不住的蹙紧了双眉。欲俯身再次将青衣扶起。仍是被她推开了手臂。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青衣不似往日那般的柔弱。反是用着另一种态度來拒绝景昊的好心。 “公子若是看够了。就回去休息吧。”青衣侧过身去。连眼角的眸华都不愿再看景昊半眼。她说不出为何要这样待他。自从那日之后。她再见到他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相反不见他时。却是舒坦很多。 。更是不愿同景昊有多几分的接触。回想起在边城的一切。再美好的眷恋也在顷刻间化作了对他的丝丝怨念。 也许。她心里真的是在和他较量着。他要的不过是她留下。而她要的却是全身而退。早已沒了往年的勇气痴想着再在京都有着立足之地。心里早就认定了边城是她最为理想的归宿。 景昊抿唇苦笑了声。拂了拂双袖转身便离开。行至门槛前时。。仍是放心不下的回首望了眼她的背影。听嫣儿说起。自苏瑾瑜陷入昏迷之后。青衣几乎每日都会在这儿呆到日落。除了喝点清粥别的食物一概都无法入口。 相视多年。他也是到了今时今日才发觉她也有倔强的一面。与数年前见到的她。有了几分差别。如今的她。更像是个生活在世间的女子。当日的脱尘已然被一洗而空。 。背后骤然传來几声浅咳。那压抑的声音明显是被使劲的捂住了双唇。心微微抽紧。收起左脚毅然转过身去。 看着青衣紧抓着被褥不住的咳嗽着。景昊怎么也不愿再让她如此放纵下去。不顾她的阻拦就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跨出了倚霞阁。 “放我下來。”青衣攥着他的臂膀。厉声道了句。 景昊眉头拢的甚高。女生文学脸色凝重的瞥了眼青衣。只是紧了紧手臂的力道。并未多说过半句言辞。回到书房。也只是差了仆人前去倚霞阁同嫣儿报备一声。说是青衣身子抱恙不方便伺候苏瑾瑜。让她另找得力人选。 “这几日。我都会在书房处理事情。后方的软榻备下多时。你可以去那儿休息。沒有我的准许你哪儿都不许去。。直到你的身子康复为止。”景昊将青衣安置在贵妃椅上。郑重其事的说道。随后他便回到书桌前专心致志的看着搁放在旁的几本折子。 青衣难免是有几分生气。见他那般自我。心里更是不悦。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就朝着房门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对他施礼告退。 “我说的话。难道你沒有听到吗。”景昊放下折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对着她的背影重重的喊了句。 如此一吼。青衣惊怕的杵在了原地。可一想若是连这点权利她都无法亲手把握的话。那她又何必躲在边城这些年呢。 当年。正也是那份拘束让她险些丢了性命。自那后她极是害怕被人当做宠物一般圈养在屋子内。她不知景昊是否知道当年的事情。。 双手不住的在腹前摩挲着。她颤颤的转过身。淡淡的道了句。“我不是你的奴婢。未必需要听从你的安排。有些事。你强求不來。而我亦无法办到。”说完。她并不着急离开。而是看着景昊想从他的双眸中读懂。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汐华的事是你操劳了。我不过是想让你好过一点。青衣。你现在连看都不愿再看我。若是恨。那就恨吧。只要你好那便足够了。女生文学”景昊简单的收拾了下书桌。起身一步步走向青衣。唇角含笑凝了她一眼。绕过她身就退出了书房。 走前。还特意吩咐了守在门外的仆人将桌上的折子送至他的房间。并是嘱托了他们青衣若是去哪都随她去。只是不能再去倚霞阁。 。零乱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将那些事一一拼凑在一块儿。每次梦到那片红色。脑袋都是一记阵痛。让她更加沉沦在这场沒有止境的噩梦里。 那好似是一场甚是热闹的描绘。街道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纸灯笼。还有不少的泥人。突然间。周遭的一切都便得晦暗。甚至看不清來人的面貌。 手中的玉兔灯笼瞬间被火花所吞灭。她惊吓的连连倒退。一不小心便撞了人。灵光一现。身上所穿已不是绫罗绸缎。变成了破烂的粗麻布衣。蓬头垢脸的蹲在墙角哭泣着。 一锭银子出现她的闪亮的眸华中。她只记得那人是一袭黑袍着身。见他转身就要离开。连忙扯开步子追了上去。 一道白光闪过。她赶紧抓住了他的衣袍。待他转过身來看到的却是景昊的脸庞。惊得她忙松开了手。 时光倒流。她依稀瞧见了那个牵着她手的人。正是锦心。而右手边的人是陈懿。她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心中大感疑惑。 來不及现身。一道奇怪的吸力将她带离了那儿。这场梦也随之到了尽头。 接下來的几天。苏瑾瑜的梦境來來去去不过是这些重复的场景。其中她更是渐渐的看到了过去。想起了九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唯独想不起來她为何会失去这些年的记忆。 耳畔。传來一声声啜泣的呼喊声。将苏瑾瑜扯出了那些幻境之中。她感受到脑袋的浑噩以及双眸的沉重。实在无力再去抵挡疲倦來袭。可那呼喊声却时时的徘徊着。惊扰着让她无法就这样放心的睡下去。 床畔边。锦心察觉苏瑾瑜的眼皮动了几下。连忙唤來太医诊断。今日便是最后的期限了。若是再无法将她唤醒。那么她就永远的失去了这个女儿。刚刚想要珍惜却要面临再次失去。锦心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太医从容的取出银针。对准苏瑾瑜的人中用力的扎了下去。紧接着。便是对照周身大穴逐一刺去。以唤醒她的意识。 254、恢复记忆 记记刺痛。让逐渐陷入沉睡的苏瑾瑜立马有了几分醒意。她不断的挣扎着想要摆脱这份令她难受的痛楚。 当太医扎下最后一针时。苏瑾瑜也终如愿的睁开了双眸。随之而來的是那满目的空洞。她呆呆的凝视着天花板。半久还未从那个梦境中回过神來。 锦心看着她醒來。惊喜的攥紧了陈懿的衣领。面色上难掩喜悦之色。直至太医将银针一一收回囊中。。她这才冲到床畔拥着苏瑾瑜。 “谢天谢地。终于是醒过來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会第二次失去你。幸好。幸好你回來了。”说着说着。锦心再也把持不住的流下了泪水。看着苏瑾瑜很是憔悴的面容。疼惜的替她拢了拢散在额前的秀发。 陈懿见状走了上來。轻声安慰着锦心。让她别吓坏了苏瑾瑜。说着便搀扶起她的身子。。 苏瑾瑜有些呆愣的侧眸瞅了眼床边的两人。很是生硬的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眼。“爹。娘。”记忆慢慢的复苏。让她终于明白景昊当日所说的那番话并不是虚话。是她沒了过往以至沒有认出他们來。 眼角的泪水喷涌而出。打湿了底下的枕头。 这些日子。。一时间也难以控制得在陈懿怀中啜泣起來。这么多年了。老天终是待她不薄。能够让她寻回失去多年的女儿。 而陈懿则也是偷偷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为了让锦心尽快平复情绪。硬是收齐所有的惊喜出声宽慰了几句。 睡了这些日子。说话还不是很利索。在太医的建议下。锦心和陈懿并沒有在房中停留过长的时间。见苏瑾瑜万事安好就提早离开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正在翻阅折子的景昊。听闻苏瑾瑜醒來的消息。很是兴奋的丢下了一切琐事。收拾了下就往倚霞阁走去。 行至半路。他忽然想起青衣至今还住在书房中。心想她定然也是很牵挂苏瑾瑜一事。连忙折返步子朝着书房走去。 这几日。他经常会去书房查阅古籍。倒也是能看到青衣很安分的留在房中。。听从着太医的吩咐尽量不到外边去走动。 只是。身子却一直不见好。让景昊心中也是纳闷的紧。他每日都吩咐了厨房炖那些上好的官燕送她进补。反倒是越补越差了。 來到书房门前。景昊踌躇的在房门外杵了好一会儿。听门外的仆人说。青衣一早就有吩咐下來。不许任何人私自进去打扰她。 再三犹豫之下。 255、毁坏的清白 苏瑾瑜和青衣围桌而坐。她不停的夹菜放在青衣的碗里。时不时的会对着她笑上一番。却也不道明这笑容里掺杂了多少的腻味。 嫣儿在旁伺候着。良久沒有看到苏瑾瑜这般的展露笑颜。也不禁弯起了唇弧。大概也只有在青衣如此贴心人的身旁。才能够得到些许的宁静与无忧吧。看着她们两人你推我让的。嫣儿委实不愿再当个灯柱。寻了个借口便退了出去。 。长吁了口气。踌躇之下缓缓的放下了筷箸。很是无奈的望着苏瑾瑜。“在你眼里。我反倒是个病人了。这么多的菜。应该是你吃才对。”说完。她便将饭碗推至苏瑾瑜的面前。 苏瑾瑜见状连连摆手。指了指放在床畔柜上的几盅燕窝。称是已经被塞得很饱。若是再吃下去只怕会落得个适得其反的下场。如此的推却。让青衣有些无可奈何。。 在两人都沒有食欲再用这些饭菜时。苏瑾瑜见那柔和的光线透过轩窗洒进室内。不禁有些向往的站了起來。步步走向轩窗处。 嫣儿害怕冷风会将她的身子吹坏。刻意不让人打开窗户。如今。苏瑾瑜哪里还受那个约束。用力一推就将轩窗推开。冷风拂过白皙的面颊。吹的有些生冷却是极为舒适的。 。可这初春却也不似往年那般的温暖。相反多了几分寒冷。 花圃中百花争艳。惹得苏瑾瑜直想过去一览。 站在身后的青衣捕捉到了她眸华中的那一抹期许。重新替她准备了一套较为厚实的衣裳放置于屏风后。随后便同她说。若是想去那便去。身子虽未痊愈。可到底是要出去走走感受下新的空气。这样病痛也离开的快些。 这番话正好说到了苏瑾瑜的心坎里。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连连点头答应。 两人从起先的花圃到后來的花园。越走越远。却也一点都不觉得乏累。身处于阳光之下。苏瑾瑜觉得适当的出來走走。心情当真会好的很多。 那混合着新鲜的嫩草香及淡淡花香的空气。让她很是喜欢。不由得坐在了石亭之中。欣赏着湖边锦簇的花团。 “这样的你。。很开心。”青衣侧眸看向身旁的苏瑾瑜。柔声道了句。 她从未见过苏瑾瑜能够笑得如此灿烂。一点都不必受那份拘谨而时刻伪装着。想到这儿。她学着苏瑾瑜的模样。硬是挤了挤唇角。却怎么学不來像她那样发自肺腑的笑。纤瘦的手指缓缓的抚上面颊。曾几何时。她也曾笑的如此烂漫。回忆记得。她却忘得一干二净。 。她有些恍惚的敛起笑容。侧过身瞅着青衣。幽幽的问道。“青姐姐。是遇上什么难过的事情了吗。”她记忆中的青衣不是如今这样的多愁善感。虽说无论哪个她都是极为吸引人的。可苏瑾瑜更愿意看到那个开朗的她。 不知是何事困扰着她。让她这般的忧愁。 青衣听闻。连忙挤出笑容干笑了几声。极力的表示并沒有遇上什么难过的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一切不过是她多想罢了。而后又寻了个去唤嫣儿过來的借口。匆匆的离开了。 苏瑾瑜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静静的望着那口波澜层层的圆湖。宛国的皇宫中也有过这样一条明湖。清澈的能让人看到河底游动的锦鲤。 亭外传來一阵轻快的笑声。苏瑾瑜细细辨了下。那不是她所相识之人。正当要起身下去之际。那悠悠传來的说话声。。逼得她藏起了身。 “可是听说了。公子将那女子藏在书房多日。也不知晓是耍了什么狐媚功夫。惹得公子每日都会过去。一呆便是大半日。这山鸡倒还真能成了凤凰。” “听底下人说。公子对那女子百般的好。就连给小姐的补品也不忘送去一份。你说。王爷和王妃能同意公子娶她吗。这将來可是当家主母呀。” “风尘女子罢了。 256、青衣的离开 只是。事情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他不过是想待她好一点。能够让她多开心一些。只是。事与愿违。 面对这严厉的指责。景昊并沒有吭声。默不作声的垂首冥思着。他到底是做了有多混账的事情。 “小姐。”正当苏瑾瑜又要开口时。一记轻柔的声音唤住了她。 青衣从拱门外缓缓走了进來。她的脸色很是难看。。硬是撑着唇角的笑容。让人看起來并不是那么的憔悴。 她走到苏瑾瑜身旁。抬起眸华凝了眼旁侧的景昊。福了福身。“青衣本就是不祥之人。小姐无须为此同公子伤了情分。清白二字。便让外人道去吧。青衣并未放在心上。” 话音处落。她再次福了福身。颇有深意的凝了眼景昊和苏瑾瑜一眼。转身就原路折返回去。站在拱门外的嫣儿。看到青衣有些沮丧。。正想开口唤住她的步伐。却被她投來的一个眼色止住了口。眼睁睁的望着她走远。 “这下你该满意了。也许爹娘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让他们知晓了去。你可有想过要如何善后。娶青姐姐吗。我从來不认为他们会答应你这么做。而她也未必会委屈在这个小小的庭院之中。”苏瑾瑜怒视着景昊正色道。见他是那副茫然的模样。不禁拂袖离开。尾随着青衣而去。。 那副风轻云淡的说辞。始终在她心中狠狠的砸下了一记。可她更明白。此刻比她更疼更痛苦的还属青衣。 有些事由不得他们去选择。从当初的凌云到如今的景昊。一个是高高在上。一个是位及人臣、人子。那些所谓的婚姻大事。统统都和政治联姻挨着了边。 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是在几日前。。从那些厨娘的口中便清晰明了的听到了这些伤害的话语。青衣一直都从有过非分之想。对于这些相熟的朋友。始终都是保持着以礼待人。 京都的繁盛。同时也造就了他们趋炎附势的心理。这是。青衣离开京都数年从未曾忘记过的道理。只是。这次她不经意的忘了想起。 只是。她沒有想到。这番话会被苏瑾瑜听了去。且又传到了景昊的耳中。这一下。也间接的促成了她的不得不离开。 257、情非情 佛堂中燃烧着清香。悠悠的传入景昊的鼻中。原本有些躁动的心不禁有了几分寂静。他垂首敛目不住的思索着锦心的那番询问。 唇角扯出一道淡淡的笑容。晦暗的眸华更是点上了几道亮光。显得他有着几分自信。“自始至终。我都未曾往男女之事那方面着想过。待青衣好。不过是不想委屈了她。毕竟她是我从边城千辛万苦才讨回來的。又岂有怠慢之礼。”说完。。至少在他的心中这是一番足够的借口去解释之前莫名的慌乱。 毕竟。他还是能够看得清如今的局势和未來的发展。正如同苏瑾瑜所说的那样。即使心中再怜惜青衣。那只会将她推向更为不堪的境地。 也许。离开待她而言是个明智的选择。仍在失去的不适中挣扎的是他和苏瑾瑜罢了。 锦心听到景昊的这番说辞。停顿了半响。。见他的神色并无异样。便是相信了他的话。不由转身想陈懿走去。对着他抿唇笑了笑。“昊儿他总是明晓分寸的。今日既是得悉了这些事情。不妨请皇上派人搜寻一下吧。到底人是从边城过來的。弄丢了总是不好的。” 陈懿掠过锦心的肩膀。凝了眼其身后的景昊。浅应了一声以做允许。 苏瑾瑜在嫣儿的服侍下梳妆完毕。刚走出房门就听闻景昊被唤去问话一事。。明白是和青衣有关。连忙命人带路通往佛堂。 待她赶去之际。正逢景昊在锦心的陪伴下一道从里面走了出來。顿然觉得是自己來晚了。不该为了心中的那些恨而忘却了那最为重要的事情。 看着锦心脸上的笑容。苏瑾瑜能够猜测出景昊给的答案是她所期待的。莫名的起了几分感伤。 “。”走在最前面的景昊一眼就认出了驻足于石径中的苏瑾瑜。忙侧过身对着身旁的锦心轻声说了句。 两人不由加快了步伐迎过去。苏瑾瑜欠了欠身。作了个简单的问候。当眸华落定在景昊身上时。眉心不由拧在了一块儿。看着他那无恙的模样。是恨不得现在就揪着他离开。 锦心绕过景昊的身走到苏瑾瑜的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见她面色比起往日有了几分红润。 258、开解 自从那次在花园争吵之后。苏瑾瑜便愈发少出门了。一时无聊之下倒也学习文人雅士把玩起古琴來了。她对音律并不是很在行。只是简单的认识几个音符。拨弄几下琴弦罢了。断断续续并不能称得上是一首完整的曲子。 锦心听闻她有如此好的雅致。颇为赞同。连忙命人从宫中请來了乐师专门负责教她音律。乐师又哪里敢怠慢这位郡主。。时日一长。倒也是有些起色。音也不再如初学时的混乱。 然景昊也是忙活着手边的几件事情。每次听闻侍卫來报尚未寻觅到青衣之时。难免会涌上几分失落。他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手中的朱笔刚歇。门就被推开了。钻入书房内的寒风轻轻吹向景昊。不由得抖了抖双肩。 “。还在这儿用功。当心自个儿的身子。”锦心亲自下厨做了些点心端來给他品尝。衣袖上还沾染着灶头上的烟灰。甚是煞眼。 景昊抬眸一看。见是锦心的到來。赶紧从凳子上站起身來快速将她迎进屋中。“娘。你怎么过來了。”这个时辰她应该是在房中休息了。怎么还会亲自走上这一遭呢。眸光触及到她手中端盘内的点心时。还真是有些惊讶。 锦心会心一笑。。有些歉意的瞅了瞅那略显粗糙的点心。柔声道。“这些年都不怎么下厨。还是在盈盈的帮助下才做了这些点心。昊儿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尝试一下如何。”说着。她将那两盘糕点推至景昊的面前。各手执了一块点心递他的手边。 一块是形状并不规整的云片糕。一块是样子吸引人的红豆糕。景昊犹豫了一番。先是拿起了那块看似好吃的红豆糕。。轻咬一口便有了悔意。 这哪里是红豆糕。明明就是一团还沒有蒸熟的面团。让他不禁猛喝了几口茶水。丝毫沒有顾忌此刻正坐在一旁锦心的神色。 紧接着。他有了前一次的教训。在尝试云片糕的时候多了几个心眼。只是扳了一小块入口。味道有些清甜。并不似方才那般的难吃。复又多吃了几块。 一本淡茶清口。。景昊掺杂着几分疑惑。刚开口却也是先夸赞了下锦心的厨艺。比起年幼时是好上了许多。至少能够做出美味的点心了。 锦心很是满意的笑着。仔细的替景昊擦了擦残留在唇角的渍迹后。这才娓娓道來。“看昊儿的样子。我就明白你喜欢的是这并不起眼的云片糕。那红豆糕虽说好看。却是个中看不中吃。有了尝试才会学会。你说对不对。”她拿起一块红豆糕将它轻轻的扳开。。便露出了里面尚未熟透的面粉。不禁轻笑着放回原先的盘中。 景昊自然是能以明白锦心所说的这个哑谜。不过他到也是能够听出來。这不过是在借物喻人。而她口中的这个人。或许就是苏瑾瑜。想到这儿。他长吁了口气颔首示意。 “这盘红豆糕是用了最好的面。它就像宸儿一眼。虽然表面上有些任性有些倔。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可她的内心却是好的。只要稍加调理。她就能想那盘云片糕一样。清甜可口。我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不想过度插手这件事。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道理你应当是十分清楚的。她刚回來不久凡事都需要多个心眼。你是大哥更应该多多关心她。要知道它所以难以入口。不过是刻意的伪装。一旦时机成熟。那它便是比云片糕还要出色的。”。锦心还特意打了个比方。借此來告诉景昊。苏瑾瑜的本质并不坏只是她需要更多的关心罢了。 景昊听完这番话显得很是平静。虽然起初这错是在他这方。可演变到如今这个局面。倒也并非是他一个人的错了。只是。面对锦心他不想让父母过于操心这件事。很是诚恳的做了保证会多加留意苏瑾瑜的举动。并且不会再发生吵闹的事件。 。他都沒有询问。她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不过在他看來。那都是不重要的。结果已然有了。又何须在意那个过程呢。 六月十一。天气已经逐渐变暖。和煦的微风吹拂着大地每一个角落。 石亭中。苏瑾瑜独自抚着古琴。这些日子以來她从乐师那儿学会了不少的曲子。尤其最喜欢的是这首清平调。节奏很是令人喜欢。 数日不见的陈玄锡再次出现在苏瑾瑜的面前。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有些惊诧。忘掉了指尖下的一个音符。整首曲子戛然而止。 “你怎么会來这儿。”苏瑾瑜从桌上拿过披帛垂于两臂之后。浅笑着将陈玄锡迎入石亭之中。 如今的他身着一件浅黄色的华服。以此彰显他那无比尊贵的身份。比起之前那副模样。犹如天壤之别。 陈玄锡起初并未作答。含笑在桌前绕了几圈。不时的弹拨下琴弦。发出几个短暂的音节。“在宫中听了个好笑的事。心存好奇就过來看看了。哪知竟然是真的。”有些一番小小的戏谑之意。他对上苏瑾瑜探究的眸华。浅笑不已。 “琴棋书画。你们男子不正是喜欢这样富有才情的女子吗。怎么。如今我倒是想当个惹人喜欢的人。你就觉得好笑。是否在你心中我就只是个凑数的呢。”苏瑾瑜轻哼了声。别过头去念道。 陈玄锡见她有了几分愠意。哪里还敢再继续说下去。连忙推翻了之前的那些话。说出了这次出宫的真正目的。那便是去街市上凑个热闹。瞧一瞧今年的庙会会有哪些精彩的表演。且指名点姓要苏瑾瑜和景昊作陪。 凡是提到景昊这个名字的。苏瑾瑜自然不容作想当场就给拒绝了。陈玄锡当场就耍起了阴谋。亮出太子身份。以君臣之礼來约束她。 “你该知道的。若是我存心不想。沒有人能够勉强得了我。你一开始就该知道的。”苏瑾瑜蹙起了双眉。淡淡的道了句。 陈玄锡走到她的面前。轻吐道。“可我知道。你会答应的。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这个家族的一份子了。你和他也不可能做到反目成仇的地步。那日。我们都存了一条后路。到了最后你要是入宫为妃了。他就会说明你的真实身份。以探亲为由将你带回瞾国。可哪里知道。那个皇帝说翻脸就翻脸。立马就撒开了你的手。你说。这算是爱吗。你爱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吗。汐华。你不该如此糊涂。” 259、道出真相 (女生文学 ) 经过陈玄锡的一番开解。苏瑾瑜的心再次迷惘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恨的究竟是谁。是凌云的绝情。还是景昊的无情呢。她被迫走到这一步。接下來的日子她更加不知道要如何度过。在沒有他的日子里。她唯一仅剩的就剩下那些残缺的回忆了。 失落的回到倚霞阁。嫣儿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甚是担心的迎上去。关切的询问了几句。回答她的只是沉默。 景昊对于陈玄锡的到來有些惊讶。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些日子以來他们都不曾有过往來。无端的怎么就突然从宫中跑出來了呢。锦心却是吩咐了仆人好生的准备午膳。唤过陈玄锡作陪随她一块儿去花园走走。 “娘一早知道他会过來。”景昊转身问向身后的陈懿。不由猜测道。 陈懿点了点头。“这是她的一番苦心。晚上就带着宸儿出去看看。。尽量满足她的要求。”说完。绕过景昊就走开了。 这是他和锦心这几日來做的决定。总觉得他们两人自然是无法做那个中间人。那么放眼看去。只有年纪相当的陈玄锡能够委以重任。何况景昊当初也曾说过。苏瑾瑜和陈玄锡比较说得上话。但愿。他能够调解这尴尬的局面。 中午用膳时。。往口中拨了几口米饭之后便寻了个借口早早的离席了。而陈玄锡则是拉着景昊到后花园去切磋一番。近日來勤加练习的功夫。 “听说。你去了趟边城将青衣给请了过來。怎么不见她人。是不是你知我來就给藏起來了。”陈玄锡对着景昊挥出拳头。打趣的道了句。 景昊及时的抓住他的手腕。这才沒有让那拳头落到他的胸膛上。几日不见陈玄锡的功夫虽说是有了些许的进步。女生文学毕竟他到底是花拳绣腿。对于这些也不过是为了应付皇上。比起來还是有着些许稳赢的把握。 “你回宫之后还是去照顾那些花花草草吧。这些练家子的事实在不适合在你身上出现。”说完。他就打落了陈玄锡的手。一个转身就像不远处的圆桌走去。 两人比划良久。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沒有比出个输赢來。不过是景昊不想欺负陈玄锡。处处都给留了情面。 一局初罢。景昊自然而然是沒有提及方才陈玄锡所问的问題。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青衣失踪的消息。不由笑着搪塞了几句。然陈玄锡也是出人意料的沒有追问下去。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她。我想她总是要知道的。她恨错了你。”良久。陈玄锡才悠悠的冲着景昊道出这件事。女生文学让他有了些许的轻松。 风变得的很柔和。轻轻的吹拂在脸上有些粘稠的感觉。景昊的心却慌乱极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陈玄锡会大胆到跟苏瑾瑜坦白这一切的事情。脸色很是凝重的站起身來。怒声着他。 “你怎么可以全部都告诉她。。这么做你无异是要毁了她。” 当初。他不是沒有想过要将这件事亲自告诉她。请求她的原谅。可是当他看到苏瑾瑜是那般爱着凌云时。心里更加的不舍。不想去破坏她心里唯一的寄托。总觉得。他和她是血缘至亲。就算恨也不会太长。只要她心里还有爱。就会有活下去的勇气。 哪知。陈玄锡不经询问就擅做主张。这让他颇为上火。。 “毁了她。难道你是打算让她在这里想上一辈子。老死都不嫁人了吗。还是你能够大方到送她回宛国呢。我想就算你送她回去了。那皇帝也不一定还会再待见她。你可别忘了。在名义上。她已是出阁的女子了。” 陈玄锡到底有着自己的一番说辞。见到景昊那般的愤怒。他实在想不透。他们心里到底是再打什么算盘。。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不许别人接近。也不许别人过问。 “当日主动放弃的人是他。早在你请旨赐婚前。他们两人就有了矛盾不是吗。就算沒有后來这出戏。我想她也不会再得到什么了。对于一个已经心灰意冷的男子。还期望他能给予多大的幸福呢。早点让她明白。也能够早些解脱出來。” 经过一番沉默。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陈玄锡敛起方才的怒气。心平气和的分析着局面。他并不认为。苏瑾瑜得悉这个消息会生不如死。最多就是悲痛罢了。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了。这儿有着她放不下的情感在。沒那么容易轻视自个儿的生命。 景昊只是意味深重的凝了眼陈玄锡。但愿如他所说的那样。不会出任何的事情。不然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傍晚时分。虽说府内一片平静。可外边早已是人声鼎沸。不少的烟花冲上云霄尽情燃放着。 陈玄锡强拉着苏瑾瑜和景昊一起外出去看庙会。虽说是在晚上。可那热闹程度一点也不减白日里。不少结束劳作的百姓们纷纷出來游玩。 戏院里。台上唱着戏。台下的苏瑾瑜则是一脸的愁苦。她侧头看了眼身旁的陈玄锡和景昊。看着他们陶醉的样子。不禁垂头叹了口气。这还不如在床榻上睡觉來的安逸。 那她哪里知道。陈玄锡和景昊两人不过是在故做姿态。为的就是能够让她不过于拘束。 身后的嫣儿看出了端倪。趁着添茶之际劝了几句。不管心情如何糟糕。出门在外就应该尽量高兴点。 苏瑾瑜努力的挤了挤笑容。抓过盘中的一把瓜子。开始磕了起來。丝毫不理会身后那些人异样的眸光。 听闻。三日后城郊会有一场盛大的烟花大会。以此來庆祝庙会谢幕。陈玄锡和景昊便相约三日后再聚首共赴。自然还将苏瑾瑜算在了其中。 回到王府接近深夜。苏瑾瑜疲惫的连梳洗都省下來。一见到床榻就赶紧扑了上去。本以为是睡意浓重。可一躺下來全然沒了睡意。茫然的望着空洞的天花板。静静的思绪着。 因是深夜。宫门早已关闭。陈玄锡得以留宿王府。就住在景昊的隔壁一间。两人回去之后。怎么也睡不着。各自敲了墙壁通信后。纷纷走了出來坐在庭中桌前。把酒赏月。 天空的那轮皎月被乌云遮了去。两人相视一笑。便谈起了年幼时的趣事。说到激动处。更是猜起了在庙会未尽的谜语。 260、想要回去 (女生文学 ) 夜深露重。苏瑾瑜取了件长衫披在身上。踩着零碎的脚步便离开了倚霞阁。她怎么也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这几日來青衣和陈玄锡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时而迷惘之际。她便抬起下颚瞭望着天际的皎月。却不想它总是被乌云挡在后方。敛去了所有的光辉。不禁垂首低叹了口气。 远处传來的谈笑声。惊得苏瑾瑜很是诧异。这会儿子功夫还会有谁同她一样。夜不能寐。举步就凑了过去。越发的靠近便越发的清楚说话的人是谁。 她扯了扯衣领。以那单薄的衣衫将身子紧紧的包围住。止步于拱门前。。 他们兴趣正浓。不是她能够插足其中的。良久之后。忽要转身离开之际。却不想碰翻了边上的花盆。那记响声在漆黑的夜晚是有其的响亮。顿时。所有的声音就在那刻停止。 景昊和陈玄锡对于被打扰表现的有些惊讶。饮下杯中酒之后。这才缓缓的冲着來人喊了几句。苏瑾瑜有些无奈的垂着螓首绕过拱门踏入其内。 “是我。”柔声道了句。紧张的吸了好几口气來缓解心中的激动。 对面的两人明显是有些惊愣。他们怎么都沒有想到出來的会是苏瑾瑜。见她妆容未卸下。。忙不迭问了句。“心事重重。” 被道破心中的烦躁。苏瑾瑜猛然抬起了下颚。经过半许的思想。缓缓的颔首浅应了声。如此见來。陈玄锡则是赶紧迎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桌前。倒了杯清酒递到她面前。“这个好东西可是能够让你忘却众多烦心事的。來一杯否。” 闻着那浓烈的酒香味。苏瑾瑜不禁想起了她第一次喝酒的情况。以及别人喝醉酒的醉态。忙向后退了半步。睁大眸华端倪着陈玄锡。“抽刀断水水更流。戒酒消愁酒更愁。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的。”一手推开酒杯以此拒绝了他的邀请。 陈玄锡借此又嘲笑了一番。女生文学凡事何必看的这般明白。心里苦的还是自个儿。紧接着又同景昊饮上了几杯。 苏瑾瑜翻了翻眼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耳畔再次想起陈玄锡今早说的那番话。她不由的向前走了上去。似要开口说话。可有不想破坏他们的兴致。一时之间。她便杵在那边。甚是煞眼。 然。景昊也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苏瑾瑜的异样。待他放下酒杯正要注满时。连忙抬起双眸便迎上了苏瑾瑜投过來的眸光。惊得他错手洒了一桌的酒。 “。这儿沒有外人。有话就直接说出來吧。”景昊放下酒壶。对着苏瑾瑜说道。 陈玄锡则是用一种探究的眸光打量了几眼苏瑾瑜。不禁暗忖着。她或许是想明白了。特意借着这个时候來言好。 苏瑾瑜抿了抿双唇。双手更是无措的捏紧了袖子。“我想回宛国。希望你能送我回去。”说完。她便闭上了双眸。静候着景昊的指责。 任凭他们再怎么说。谁对谁错。在这儿她是无法追究根底。很理智的去判断去看待所有的事情。也许。回去那里。她能够得到足以让她死心塌地的理由。不管是好是坏。 陈玄锡有些愕愣。女生文学好一段时间都沒有从她的话语中会过神來。醉意慢慢的开始蔓延。他打了个颤摇晃着从凳子上站起身來。 “你说的什么胡话。那里岂是你想回去便能回去的。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沒有人会愿意再让你回去那里。” 苏瑾瑜睨了眼陈玄锡。并未打算做理会。只是专心的看着景昊。青衣说过。若她有什么愿望他都会竭力满足的。 如今。她不过是想回去看看。他应该不会像陈玄锡那样有着如此大的反应才是。于是。眸华中不免充满了些许的希冀。 。不仅是苏瑾瑜心里着急。就连陈玄锡也跟着着急了起來。更是走到景昊的面前。大声的让他说话开劝。俨然忘记了此时正是深夜。夜深人静时。 “有什么理由是需要让你再回去的。难道。受的伤害还不够多吗。”景昊紧捏着酒杯。一字一字的吐道。他想不透苏瑾瑜回去的理由。是为了心上人。还是因为不习惯这个家。所以执意要离开。 心。犹如掉进了万丈深渊。迷惘着。挣扎着。 “那儿始终有着我无法放下的人。不管是他。还是那些姐妹们。我都想再回去一趟。就算被伤害。被责骂。哪怕心会再碎一次。女生文学我都想回去。他到底是欠了我一句话。”苏瑾瑜悠悠的转过身去。翻起眼睑。天空上乌云褪尽。皎洁的月光洒下一世的银辉。衬着她的脸颊说不清的心酸与无奈。 听了此话的陈玄锡。立即表示不会允许苏瑾瑜再次返回。更是说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让宛国得悉。当日的联姻不过是谎话一场。极有可能引发两国之间的矛盾。往年的交情悉数湮灭。 可这事的决定权毕竟是在景昊的手中。他要是开口答应了。那么这件事十有**就成了。如今。他那凝重的脸色并未透露有几分胜算。。陈玄锡如此一瞧。心中便是有了底。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许久过后。苏瑾瑜都沒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扯了扯衣裳转身就要离开。也许。青衣的结局是她可以效仿的。她若是想走。沒有谁能够拦阻得了。 行至拱门处。景昊骤然从凳子上站起身來。对着苏瑾瑜的背影喊了句。“十日后。我便给你答案。” 说完。他亦是转身离开。沒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只是给出了一个他能够保证的期限而已。十日。他希望她能够在这些日子里好好的想个清楚。她要的究竟是什么。而他。亦是要悟个明白。。 苏瑾瑜垂目微笑。侧过头眼梢还能够看到景昊的背影。心里落了个定心丸。一身轻快的踏出了拱门。 不过十日而已。满心的思念也只再需十日的光景。她就能够踏上归去的旅途。期待、兴奋。 宛国。锦绣宫。 星奴专心的在架子前做着刺绣。沁岚站在旁侧拨弄着烛台上的灯芯。眼见着都是深夜了。难免会有几分焦虑和几分睡意。 “皇上离开几日了。”星奴用剪子剪断一根红绳。有些疲惫的问了句沁岚。她都快要记不清有多久沒有离开锦绣宫了。。 自从那日。她自我封闭之后。过了几日便传來凌云微服出巡的消息。朝政全权交给了凌枭。她心里明白。他到底是放不下。到底追随而去了。 想到这儿。她都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该心喜。悲的是。她始终无法走入他的心中。哪怕是多一点点的位置都不曾为她预备。喜的是。他专情如一。怎么也沒有忘却心中至爱。 左手。是她爱的人。右手。是她想要守护的人。夹在这层关系的中间。她极为的矛盾与无奈。 “回娘娘的话。有七日了。”沁岚走到星奴面前。微微福了福身。随后便搀扶着她站起身來。“夜深了。该就寝了。” 星奴喃喃自语了几句。便让沁岚退下了。她独自一人走在锦绣宫殿外的宫道上。望着那被黑夜所笼罩的数十阶梯。不禁有些向往。曾经开心无虑的日子。 曾几何时。她居然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指尖细细的摩挲着精致的妆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愿得一人心还是位高权重。 寒意袭來。星奴冷不丁的打了个颤。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想那些不会属于她的东西。位高权重。那不过是在痴人说梦。 凝视良久。直到累了、乏了、倦了她才起身回去。偌大的皇宫。竟沒有一个能够说说心里话的人。为此。心中油然悲怆了几分。 “娘娘若是得空。不如去长乐宫走一走吧。皇后娘娘那儿。想必是个可以清心宁神之处。”沁岚拿着披风站在殿门外。远远的瞧见星奴过來。她赶紧扯开步子跑了过去。嗅出其中的味道便开口劝说了几句。 曾经的皇后已经不复存在。如今的她不过是个常年念佛吃斋之人。就连宫中的妃嫔到访。她几乎都避而不见。除非是有那么几个相熟之人。她才愿意暂且放下佛祖。出來一聚。 第二日。星奴特意沒有装扮。只是着了件素雅的衫裙便过去了。听闻李沐韵还在诵经不便打扰。星奴只好在园中散着步。 半个时辰过后。久病初愈的沈清蓉在小喜的搀扶下。竟也來到了长乐宫。恭敬的说出了來意。 宫女若荷面色尴尬的看了看在园中的星奴。不由直感慨。这几日是怎么了。平日里都不愿过來的主子。如今倒是争相的來了。 她本是想婉言拒绝沈清蓉。毕竟身份级别有差。一个从未被皇上召见过的美人怎能如此草率的觐见皇后呢。可想到星奴。又不愿惹上麻烦。只好劳烦众人在外静候。待她进去通传。 李沐韵刚刚念完佛经。听若荷说外边有主子候着。忙唤人请了进來。为此怠慢而出言责怪了几句若荷。 261、擦肩相遇 (女生文学 ) 星奴和沈清蓉相遇。两人给予彼此一个微笑。 看到坐在正厅里的李沐韵。福了福身。恭顺的请了安。随后便在宫女的引领下入了座。 李沐韵不时的捻着手中的佛珠。默默的于心中念着。直至若荷将杯茶呈上。她方收起佛珠同她们一起饮起了茶。 “长乐殿是冷宫。你们又何必到这儿來引她人看笑话呢。”李沐韵抿了口清茶。眸光扫了她们一眼。淡淡的说道。 自从住进长乐殿开始。她除了这些宫女平日里也不见有几个妃嫔过來走动一下。就连沁心也被内务府安排到了别的宫殿去。 心中自是非常明白。女生文学表面上客客套套的宫人。哪个又不在私底下嘲笑着、咒骂着她这个失了宠的皇后再无能力展翅高飞。 她累了。真的累了。为了家族。她牺牲的足够了。只愿下半生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 这番话颇有些深意。星奴笑着摇头。“偏偏是这儿能够让臣妾心里感到几分踏实。放眼宫中。或许也只有皇后娘娘这儿是清净安宁的。” 从方才刚踏进第一步起。星奴就感受到了这儿的宁和。沒有锦绣宫以及各个宫殿的喧闹。或许是紧挨着英华殿的关系。无人再次放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或许是因为这儿的主人有着一颗波澜不起的心。纵然冷清的些许。却是十分的让人宽慰。 沈清蓉并不了解李沐韵的为人。一直以來不过是从他人的口中去了解得悉的。今日得以一见。她除了惊叹之外尽是钦佩。能在这儿守住真心的人。又是何其的少。更何况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皇后。 三人坐在那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至李沐韵感到些许疲惫这才起身离去。 时间转眼流逝。这几日來陈玄锡每日都会准时出现在王府内。可到了晚上他又消失得不见人影。引得景昊疑惑众生。他如此神秘是为了哪般。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今晚。便是众人期盼的烟花盛会。 仰仗陈玄锡尊贵的身份。他们三人得以上城楼观赏那璀璨的烟火。即便是一纵即逝。却足矣留人在心间。难以忘怀。 城楼下。人山人海。不断的传來熙攘声。嬉笑声。黑压压的一片倒也极难分辨得出谁是谁。脸上展露的笑颜。不难看出众人的期待之情。 苏瑾瑜站在最外边的地方。纤瘦的五指扶在那满是尘土的墙垛之上。眸华半眯。指甲不由抓紧了那生硬的青砖。 到底是注定的。她注定无法真正的去忘却每一心痛的瞬间。。大年三十那晚。她也是同他一起站在城楼上静静的欣赏着绽放天际的烟花。 不过半年。六月有余。一切竟物是人非。 本是想闭上眸华不去看那些极美的烟花。却怎么也忍不住的想要睁开眼眸。哪怕是一丝丝的缝隙。都能让她受尽煎熬。 许久之后。只听得距离城楼远处发出几声巨大的声响。惊得她顿时睁大了眸华疑惑的想去了解是发生了何事。放眼望去。城楼下聚集的人群倒也安静了些许。那些响声似在提醒。一场美轮美奂的表扬。即将上场。 第一声巨响过后。黝黑的天际便迎來了第一场烟花。。红得耀眼。紫得迷人。看得苏瑾瑜都忘记了眨眼。甚至是呼吸。 或是。天公作美。今晚天际上不见那轮皎月的踪迹。不知是被乌云遮住了光芒。还是在预兆。灿烂过后总会有一场无可预料的风雨。 此时此景。谁都沒有在意明月是否存在。满满的眸华均被那些烟花吸引了去。就连眼梢的余光也不曾留下半点。 苏瑾瑜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渐渐的同那天晚上一一重叠。那温暖的怀抱惹得她不由双手环胸。她的心太冷了。冷得都快要冰封了。 第一轮烟花过后。苏瑾瑜还未反应过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只是觉得眼睛生疼。快要落下了泪水。城楼下一片唏嘘声。众人不断的称赞。 站在苏瑾瑜身后的景昊。虽说烟花过于精美。可他的眼神却始终只落定在那道落寞的背影上。他素來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她用情尽是如此之深。不禁有些能够理解当初她的愤怒为何那般的强烈。 一旦爱上。便不能轻易的说不爱。且放手。这。或许便是天性。母亲如此。她亦如此。 黄沙经过晚风的吹拂。落尽了景昊的眼中。他有些难受的揉了揉眼眸。看到苏瑾瑜是站在最外边的更是避免不了接触。 。一把攥住苏瑾瑜的手腕就将她拉过身來。“快闭上眼睛。”说着。他更是举起另只手挡在她的双眸前。 恍惚愣神的苏瑾瑜很是遵从的闭上了眼睛。当那只赋有温暖的掌心触碰到她手腕时。挂在眼角的泪水潸然滑落。 那。到底是伤。入了骨。入了心。 侧过身一头扎进景昊的怀中。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安静的流着泪水。不想让任何人听到她懦弱的哭泣声。 陈玄锡面带微笑的看着苏瑾瑜和景昊两人。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就走下了城楼。这烟花美景。他是欣赏过了。。该是时候回去了。 城楼远处的大片林中。黄土飞扬。马蹄声不绝于耳。 “主子。趁早进城吧。若是错过了时辰。那便要等到明日了。”马背上。一名青衣男子轻声的说道。 着了件玄色衣袍的凌云。安静的仰着脖颈凝望着天际。他沒想到。数年后重返。迎接他的竟是如此美景。吸引得他不愿再前行半步。更多的是沉在思绪之中。 鼓声作响。这第二轮烟花便是要上场了。 凌云勒过缰绳。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远方京都城楼赶去。想要去看接下來的烟花如何的与众不同。。 尾随在其身后的一小队人马。赶紧追了上去。头顶着滚滚作响声。引得马儿不住的嘶叫、躁动。 若说。第一轮的烟花是那盛开在天空的鲜花。那么第二轮的烟花便是九天之上的银河。银白色的烟花遍布在远处郊外的空地上。其间还有各色各样的点缀。远远望去。宛如是那随风飘动的玉带。 紧接着。山头上随即燃起不少冲天炮。尾部带着火花冲进‘玉带’之中。好似流星划过天际。 凌云的脚步被迫止于城楼下。人群将城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他甚至看不出前方的道路。 。凌云只好坐在马背上欣赏着烟花。再美的事物都会有凋谢的一天。或许是看得太多。他已然沒了之前的那份期许。可他不得不佩服。瞾国那倍出的人才。 在后面。早已被颠得七晕八素的尚喜。累得直趴在马背上。待稍微好转过來时。他这才吃力的睁开双眸。起身瞅了瞅城门。终于是赶到了。差点沒拆了他那一把不值钱的骨头。 继续俯身要休息之际。身子忽然僵在了半空。刚才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画面。那么的熟悉。抿了抿双唇。拢高眉峰缓缓的恢复到方才的姿势。相邻的墙垛之间。有着极为强烈的画面。瞳孔紧缩。吓得失声呼出声來。 从未如此失礼过的尚喜。连忙伸手捂住了嘴巴。不想让身旁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怎么了。”本就无心欣赏的凌云。回过身看了眼尚喜。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当见到他如此仓惶的模样。不由重新问了句。 眼睑偷偷的瞥了眼城楼上。光是那道背影。他看了无数次应当不会看错。可再次看去时。总希望那不过是他一时眼花看走了眼。 凌云似乎有注意到尚喜的不对劲。蹙着眉端详着他那惊骇的神色。心想他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才会如此。 这异国他乡的。值得他大呼小叫的怕也是重要的事情。心生疑惑。凌云顺着眸光转过身去。见是在看那城楼。恰巧所处的位置无法悉数看到便骑着马朝着他而去。 “主子。是那该死的耗子吓了奴才。”尚喜极力想掩饰过去。可看着凌云越來越近。慌乱的向四周环顾而去。 起初尾随在凌云身后的青衣男子。一听尚喜被耗子吓破了胆。敞开了笑。戏谑道。“月高夜黑的。公公定是有了双火眼金睛。才能在这儿看到耗子。”荒郊野外的。又哪來的耗子。更何况小小的耗子又怎么让马背上的他那般的畏惧呢。 说道这儿。起初停顿下來的凌云。更是疑惑的睨了眼尚喜。当下便断定他是在说谎。 苏瑾瑜哭的好些了。这才离开景昊的胸膛。她侧身看了眼那条即将消散的‘玉带’。“该回去了。不要让爹娘太担心了。”说着。揉了揉红肿的双眸。绕身就走。 那一闪即逝的容颜。到底沒有逃过尚喜的眸华。幸好只是那一会儿才沒能让凌云看到。他放心的松了口气。毫不示弱的回敬了句。“将军一心放在明处。自然是忽略了这暗处。有时候暗中才是最伤人的利器。还请将军多个心眼。” 凌云望着那不远处空荡荡城楼。或许。当真是他多心了。抿唇一下。纵身从马背上跳下。改为步行入城。 繁华三千皆是梦。往事不堪思。 262、拜访故人 (女生文学 ) 城郊外。仍旧是热闹非凡。升空的烟花映照着大地。瞬间黑夜。瞬间宛若白天。 陈玄锡独自走在街道上。比起城外。这儿显得萧条了些许。为数不多的小贩沿街叫卖着。坐落于街角的几家面食店。生意倒是好得很。大概是这來來往往的路人乏累了便会到这儿來歇脚的同时也不忘叫一碗面。 飘香四溢。陈玄锡不由放缓了脚步。站在店铺前看着繁忙的里面。走进走出的百姓有些焦急。听得两人交谈方知。今晚的烟花会燃放整个晚上。直到午夜子时。 或许。他并不应该如此焦急着离开。。心中如此想着。连忙折返回去。拐进了一条小巷里。陈玄锡走进一家较小的四合院中。这儿有些偏僻。微弱的灯火难以撑起那大片的漆黑。 “外面良辰美景。你又何必将自个儿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你会离开。不正是因为不愿做笼中鸟吗。”伴随着说话声。屋内的灯烛稍稍颤了颤。陈玄锡站在窗台前。看着那映衬在窗纸上五彩斑斓的烟花。今晚的京都怕是个不眠之夜。 许久沒有如此热闹了。教人有些为之兴奋。 青衣坐在烛台前。耐心的忙活着手中的刺绣。对于外面的响声。她置若罔闻。眸华波澜不起的凝了眼陈玄锡。女生文学只是淡笑着道了句。“心中有着想做的事。便不会再想到外面去凑热闹。若是……”欲言又止。手一抖偏针就扎进了指尖。微微蹙了蹙双眉。到底沒有将后面的话说下去。 这些事陈玄锡都明白。她也不想说让他们不开心的话。斯条慢理的收起刺绣。转而拿过放在桌上的书籍。细细的翻阅着。 这几天。她都是靠着这些打发时间。眼看着一副寒梅图就快要绣完了。她还是沒能等到返回边城的时机。 那天。她从王府离开之后便在府门外遇上了陈玄锡。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在他的要求下。她被安排在这所院子中。说是到了合适的时机就会护送她离开京都。 “來得路上正好经过那家面店。我记得你最爱吃那儿的素面。不如陪我一块儿出去吧。你若是介意害怕被人认出。拿套男子衣袍给你就是了。” 说完。陈玄锡一把推开窗户。转身就往门外走去。这儿应该还有几件他曾经留下的衣裳。如今借给她正也合适。 青衣本是想开口拒绝。晚风从窗外吹來夹杂着些许的硫磺味。让她不禁搁下了书籍。含着笑望向那半开的窗户。在边城。她从未见过如此美景。。也有好些年数不曾热闹过了。 陈玄锡带着女扮男装的青衣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的一切。两人时而会交谈几句。更多的是沉默。 用过素面。见天色尚早便说服青衣前去城郊瞧上几眼也是好的。京都难得见到的盛景。若是就此错过。只怕等不來第二次契机。 “后日。我便派人送你返回边城。将军那儿我自会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回去之后便将这儿的一切都忘了吧。”陈玄锡自顾的说着。话到最后不禁停下了脚步侧看着青衣。这儿待她而言。除了那些好了的伤痛之外。再无其他。她在这儿困了大半辈子。委实不希望她的心困在这里一辈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青衣颔首浅应。和陈玄锡在一起让她很舒服。不必担心会被他有所看穿。更不必费解的去理解他心中所想所念。比起景昊。他更像是一池清澈明亮的池水。而景昊却是教人越发深陷的泥潭。 陈玄锡不知景昊和苏瑾瑜是否仍旧站在城楼之上。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带着青衣绕了远路过去。以免遇上。 凌云到处转悠着。每走到一处便会稍加关心几分街道两侧的店铺。似是在寻觅着什么。尚喜见他拧紧的眉心。识趣的沒有上前叨扰。 将军看着身后那些疲惫的士兵。。顾不得些许就快速走到凌云面前。抱拳道了句。“不知主子在寻找什么。不妨让奴才们替主子分忧吧。”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走遍整个京都才能到客栈休憩。他们能够承受。可那些士兵早已体力透支。只怕撑不了许久。 凌云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也许是在找记忆中的道路。经过将军的提醒。他转过身打量了眼身后的士兵们。吩咐让尚喜带他们去客栈投宿。只留下将军一人陪他再去转一会儿。 陈玄锡和青衣与尚喜所带领的士兵擦肩而过。谁也沒有认出对方的身份來。。又怎会在意茫茫人海中的那临时一眸呢。 素來心细的青衣倒是察觉出了少许的异样。看那些装束倒也不像是这瞾国中人。 如今瞾国已处于初夏时分。衣着打扮上自然会单薄些许。宛国背靠山脉自是冷上几分。衣着打扮上会多加件外套。也只有连日赶路的人才不会去注重那些细节。 分心停顿。引得陈玄锡有些诧异。原以为是她出了岔子故关心的询问了几句。敛起眸中的疑虑。青衣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是她多心了也说不定。 “如果。始终不曾相遇相识相知。今日的青衣又是否还在这天地人世间。女生文学再回首。才道岁月蹉跎。也是那般的令人难以忘怀。” 仰望着璀璨烟花。青衣侧过脸对着身旁的陈玄锡柔声说道。能够重新站在这片阔别数年的土地。昔日种种。俨然成了她最为珍惜的回忆之一。 陈玄锡若有深意的回望着她。这个答案他始终沒有说出來。有些事。注定了便是注定了。即便再不愿承认。也无法摆脱它改变命运的权力。 若当年他们不曾相识。今日必当是少了一位知己。红颜知己。 分别之际。。并让他后日便不要过來了。终是要分离。不如当做她从未出现过在这儿。少了惆怅。省了眼泪。 想过千万种相遇的情景。凌云怎么也沒想过他和锦心的相遇会是这样尴尬的局面。曾经的约定。如今却转了一个弯。 他将寻來的面具同一卷画轴交与尚喜和将军两人。请他们两人务必将这两件东西分别交代王府内锦心王妃手中。 而他。则是起身像城郊走去。经过昨晚的热闹。原本芳草连天的郊外出了不少的纸片。一直走到悬崖的尽头他这才停下身來。 送走上朝的陈懿。。锦心原本是想去倚霞阁看看苏瑾瑜。却不想让仆人手中的那张面具绊住了脚步。 当揭开包在外面的那层裹布后。瞳孔瞬间放大。险些有些站不住脚往后退了半步。这件东西她整整十五年不曾见过。沒想到竟又出现在她的面前。怎能教她不惊愕。 从仆人口中得悉是个中年男子送來的。却无一熟悉的特征。这让锦心感到诧异。难道是有人在和她开玩笑不成。可。又有谁会知道这个事情呢。就连信物俨然一模一样。 慌乱之下。她似想起了什么赶紧返回书房之内。果然。横梁上挂着一副空白的画轴。这样的情景。也只能让她相信。故人來了。 简单的收拾了下就匆匆的离开了王府。独身前往两人相约之地。 漫天尘土。当她看到那抹孤寂的背影时。心为之一震。身下的脚步变得越发的沉重。每走一步都教她难过。 这么多年了。他们这些年不曾再见。如今再见只是不断的加深对过去的缅怀。锦心抿紧了双唇。努力从唇角挤出一道笑容來。轻声的呼唤着久违甚久的名字。 “云大哥。” 她含笑凝视着他。看着那悉数花白的青丝。愧疚难当的垂下螓首。似听到心碎的声音。这是她欠他的。欠了整整十五年。她是还不清了。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凌云悠悠转过身。看到一张同苏瑾瑜相差无几的容颜。咧嘴轻笑了几声。当他捕捉到她耳鬓旁有着几根银丝。有些心疼的走了上去。 他们都老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她终于成了一道不可磨灭的记忆。如今的她虽说多了几分妩媚。彼此之间的陌生感油然而生。不得不让他正面直视。 “多年不见。你还是和那时一样。过得好吗。”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柔声问候。你好吗。你若安好。那便好。 锦心抿紧双唇颔首。看着他能够重新在她面前。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十五年了。关于你的事我一直都在听。若不是早些年宸儿走失。只怕早已去宛国见你了。如今。宸儿回來了。而你也來了这儿。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谢谢你还记得这儿。记得我们曾经无知的约定。”凌云颔首。带着几分致谢向锦心说道。当他决定送出那两件东西时。有多害怕她是忘记了。她到底还是重情的。 锦心知凌云此如今的身份。不愿让他屈居于小小客栈之中。便提议让他暂居王府之中。也方便她能够周到的招待他。 凌云沒有马上拒绝。只是不断的在心中衡量着。要如何同锦心开那个口。 263、锦城回来 一场盛大的烟花盛会。将锦城和凌云这两个原本不再相见的再次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谁也预料不到。谁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以如此的方式相见。 今年的烟花盛会盛名远播。当时尚在陈国游览的锦城便是被它吸引了过來。加上心中对锦心的挂念。驱使他立马放下了在那儿的闲情逸致。快马加鞭赶了过來。 锦城刚來到王府客厅。仆人还來不及呈上杯茶。锦心和凌云两人有说有笑的从外面走了进來。那一瞬间。六目交接。本是轻松的气氛顿然变得紧张起來。锦心尴尬的看着锦城。虽说这些年未见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愉悦。。 走上前去唤了几声锦城。见他面色尚未有所舒缓。不禁走上前去扯了扯他的衣袖。故作撒娇的模样。“哥哥回來了。为何不派人知会锦儿一声。也好早早为哥哥摆下接风宴才是。” 当年。锦城因为凌枭毒害锦心一事耿耿于怀。并发誓于他们势不两立。仇家相见。分外眼红。可十五年过去了。锦城的恨似乎沒有半点的消散。反而随着此次相见浓烈了几分。 凌云冲着锦城淡笑着。他看得出他眸华中的恨意。可那又能如何呢。事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锦儿。看來你不止是好事成双。。更是三喜临门。”凌云侧眸看向在旁略显着急的锦心。话语之间并未有过多的担心。落落大方的坐在椅子上。品尝着仆人刚呈上來的茶。 锦城拧紧的双眉随之有些展开。他扯出一抹笑容看向锦心。很是疼惜的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三年不见。你是越发的好看了。昊儿可是在府中。”说完。双眸向四周望去。 “昨晚陪宸儿去看了烟花。早晨又传來染上了风寒。此刻怕是还在榻上休息。哥哥若是担心。不如就过去看看他吧。昊儿见你回來定是高兴的紧。”一说起苏瑾瑜。锦心脸上满是笑容。只记得同锦城话景昊。。全然忘了同他解释苏瑾瑜的回來。 锦城应了声。临走前别有深意的睨了眼坐在边上的凌云。轻拂双袖。 似有所会意的凌云。笑着摇头。记忆中的锦城是个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十五年过去了。他仍是他。这其中却偏偏多了那么一丝不该存在的恨意。 锦心被他的笑声扯回了思绪。见他半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不忍责怪了几句。“你明知哥哥恨你们入骨。又何必说上那些话激怒他呢。”但愿。他们能够早日化干戈为玉帛。毕竟。她的性命到底是凌云救回來的。 。脸色微妙的请锦心到书房叙事。锦城的归來。彻底的打乱了他原先所有的计划。他知道。就算锦心能够点头答应。他锦城未必可以割爱于仇人。 一早就有想过。凌云前來远远不止她所看到的那般简单。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前一刻还在感叹天意巧合。后一刻的那番剖白更是彻底的击碎了她所有的美梦。 感觉有些晕眩的瘫坐在软榻上。使劲的吸了吸香炉中袅袅飘出的宁神香气。锦心不敢再去看凌云。颇为头疼的支起螓首。 凌云见她如此难受。便不再多言。给了几天的时间容她考虑。若是她不愿答应也不会强求。 264、街市偶遇凌云 (女生文学 ) 苏瑾瑜同陈玄锡一起站在茶楼上。遥望着小巷内所上演的分离。她无法亲自对着青衣说出那句‘再见’。看着她恬静的面容。深知是景昊害惨了她。若沒有那出事情。她又何必如此着急着离开呢。 马车缓缓驶去。带着苏瑾瑜最后的愧疚消失于街尾。 陈玄锡见苏瑾瑜如此感触。便对着她说起了过往的事情。由衷的希望苏瑾瑜能够放开。青衣的离开并非是一件坏事。而是成全。 苏瑾瑜淡笑侧眸睨了眼陈玄锡。轻声问了句。“难道。你们都不会动心吗。青衣姐姐温婉大方。难道一点都沒有动过心吗。” 若她是个男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也定然会为了如此佳人而痴迷。总想不通为何景昊总是要将他同青衣的关系。抹得一干二净。是自欺欺人还是子虚乌有呢。 陈玄锡沒有作答。只是轻笑着。他又怎能仅靠着一己之念而就此断定苏瑾瑜那番话的是否呢。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可取代的人。在这之前他的确是极为喜欢同青衣相处的。只是。这份心思早就变了。 回去的路上。苏瑾瑜被摆放在街道一隅的花种给绊住了脚步。看着那些方初长成嫩苗的种子。她仿佛是被什么唤住了身。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了。 。见她这般专注的看着那些花种。不禁抿唇一笑。“你也喜欢这些花花草草。要是喜欢就全部买去吧。”相处的这几天以來。他难得看到苏瑾瑜对一样事物是如此的上心。 苏瑾瑜索性蹲下身來。不停的在篮子中挑选着。看着那些她都唤不出名來的花种。只好依次询问小贩。悉数问遍了都沒有她想要的。难免有些失落的重新站起了身。对着陈玄锡相视一眼。“走吧。” 陈玄锡不解的看着她。开口询问了她到底是想找什么。若是这儿沒有也好在宫中替她找到所想之物。可苏瑾瑜却沒了那份兴致。。笑着婉拒了他的好意。 “或许。它并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大概也只有那儿才有拥有它的资格。”说着。苏瑾瑜掸了掸衣袖上沾染的泥渍。 陈玄锡见她提及在宛国的那些事。识趣的不再接话。明知那会是她一辈子难以磨灭的伤痛。时不时的总会回荡在心中。到底是伤透了。忘不了。 苏瑾瑜笑着同小贩道谢。转身就要离开。 陈玄锡见那盆茉莉花种的甚是好。心中一喜。就出价将它买了下來。宫中百花皆有。只是少了一份野性。就连花香也不似宫外的馥郁。如今。。整日看着。心情也会舒畅几许。 当他转过身就要迈步步子之际。清澈的眸华赫然瞧见与苏瑾瑜面对面站着的人。竟然是他。回过首又端倪了眼苏瑾瑜。这不该來得都來了。那么他这个不该走得更该离开了。 只是简单的同她交代了几句。并让她转告于景昊。说是过几日再去王府探望他。匆匆就离开了街市。 孑然一人的苏瑾瑜很是不自在的想要离开。不争气的双眸却牢牢的凝视着眼前这个男子。很是不习惯他沒有穿龙袍的样子。总觉得是少了什么。帝王霸气还是绝情呢。 风沙入眼。难受的用手揉了揉眸华。。不知不觉中竟揉出了几滴泪水。沾在指尖上有些恍惚。原以为。她不会再为他掉一滴眼泪。可现在。她却无法自欺欺人。 凌云亦是深情的看着苏瑾瑜。一月未见。她变得与众不同了。若不是今日他到街上來。或许是一直不会见到她的。而她同他一样。都是为了这花种而被吸引了过來。 心心相惜的两人。又怎会在茫茫人海中丢失彼此呢。注定会被一条叫做‘缘分’的天线牵在一起。 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來打破着沉闷的气氛。一时半儿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字眼來形容此刻的激动。。好似瞬间她就会消失不见了去。 身旁的尚喜见到他如此的为难。不禁笑着走到了苏瑾瑜的身旁。感慨道。“累坏了八匹马。主子才从宛国赶到这儿來见你。姑娘。当真不愿再同主子说上一句话吗。” 苏瑾瑜斜睨了眼尚喜。蠕动的双唇只挤出几个字眼來。“我该回去了。”说完。她敛起眸华。转过身就要离开。 尚喜惊讶的想伸手拦住她去路时。凌云提前一步跨步迎了上去。攥紧她的手腕就往前走去。那方向显然不是回王府的路。 苏瑾瑜不吵不闹。静静得跟在他身后。只是不断的扯着右手想要挣脱。。光天化日之下。她不想做出这些有违礼节之事。让外人看了去。 “你就这么想走吗。”凌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身后不断挣扎得苏瑾瑜。“要走。我也会陪你一块走。你还能走到什么地方去。” 凌云一次次的紧紧抓牢她的手。丝毫不让她有所松懈的机会。一路带着往客栈的方向走去。深知他意的尚喜。更是一路跑回了客栈先去做好清场的工作。 矛盾的心理不断的在她体内斗争着。他的绝情他的心狠。她不是沒有亲眼瞧见过。可心里就是放不下。在知晓她只是景昊的妹妹之后。那段本以为能够舍得的情再也沒有放下过。女生文学心疼。除却心疼。还有无尽的懊悔。悔当初沒有至死坚守他们之间的承诺。 离开不会太悲伤。如今悲伤得却是重逢之后。她又该如何取舍。 偌大的客栈。似乎只为他们两人而打开。原本满座的大厅。顷刻间变得空挡无一物。就连忙里忙外的小二和掌柜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桌上那几盆菜还冒着热气。 两人面对面坐着。苏瑾瑜不停的揉着稍微红肿的手腕。凌云则是一瞬不瞬得凝视着她。就这样僵持着。这让外边围观的人干着急。 。只给留了一双眼睛。从门帘中仔细的看着他们两人。由衷的希望好事别多磨。能够早日和好如初。 将军倒是高风亮节。不愿做那偷鸡摸狗之事。坐在一张小桌子上喝着酒。本在外面好好的喝酒聊天。突然变成了这个狭小的地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趁着酒劲。开口询问了几句外面的情况如何。尚喜哪里顾及得了这么多。简单的应付了几句就继续做着偷鸡摸狗之事。 “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这次会來这里就是希望你能够跟我回去。丫头。之前的事是我的错。”凌云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僵持已久的沉默。女生文学错在他身。也只能是让他來解开这个局。 苏瑾瑜闻言。面色漠然的侧过头去。当初是他要她走。走得彻底。如今又是他要她回去。心甘情愿的回去。一來一去。开心得永远是他。伤心的那个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一句。 忽而咧嘴苦笑了声。不愧是坐拥江山的帝王。对待任何事都是直來直去。丝毫不打任何的马虎。就连最为简单的解释。也吝啬的给予。 “对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只是陈汐华。也只能是陈汐华。”近乎冷漠的回答着。眼角的眸华连看都不曾再看他一眼。 此话很是伤人。凌云虽说一早就有做好心理准备。却不曾想过素來温婉的苏瑾瑜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语。良久。他方吐出一句。“你变了。” 她变得他越发的不认识。说不出究竟是皇宫困得她几乎失去了原來的韧性。还是今日所见的人。已经彻底的放弃了两人间的一切。 苏瑾瑜轻笑了几声。直认不讳的承认她的确是变了。早在出宫之前。她就应该变得更加坚强、更加的绝情。也好过如今被一伤再伤。几乎是丢掉了半条性命。 明知是错。却总是身不由己的靠近。直到精疲力竭。直到心力交瘁。才能够懂得如何去写一个伤字。一个恨字。一个痛字。 那个美好的苏瑾瑜早就死在了边境那处。现在活着的是陈汐华。一个整整沒有四年记忆的人。她笑着站起身來。对着凌云欠了欠身。礼貌的做了道别。“时间到了。我也该回去了。以后。以后便不要再相见了吧。她早是个已死之人了。” 话音初落。苏瑾瑜从发簪上抽出那支曾经他送的秋海棠发簪。轻轻的往桌子上一放。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凌云愣怔的看着那支发簪。说不出的心酸与无奈。曾经的她。又去了哪里。这些日子。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变得如此让人陌生。 躲在门帘后的尚喜看到分别这一幕。气得直跺脚。屋子本來就小。地上的灰尘经他这么一折腾纷纷扬进了将军的酒杯之中。惹得他不断的出声喝止尚喜。 从桌上快速的拿起发簪往怀中一放。眸华坚定的冲着苏瑾瑜追去。他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不管她变得如何了。她总归是那个他心目中的她。心知她是在计较那些事情。可又无法不让她做这个小心眼的举动。 苏瑾瑜的手突然被凌云紧紧的抓住。惊得连忙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怎么也无法挣开他的束缚。生气的怒道。“放开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265、恩宠三年只是替身 手腕上传來的痛楚。让苏瑾瑜不得不随着凌云的步伐向前走去。当她抬起下颚想要拽开他的掌心时。隐约能够看到他眸中蕴藏的愠意。许久未见如此的他。让她不禁愣了几分。只好随她拖着离开客栈。 尚喜见状。赶紧走到将军的身旁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杯。心中隐隐不安着。总觉得今日会有事情会发生。如今见到了凌云因苏瑾瑜而丢失了分寸。更是信服这不安的感觉。源源不断的勒住了他的脖颈。让他喘息不得。 凌云拉着苏瑾瑜一路來到王府门前。看着那金灿灿的牌匾。他一下就停在了原地。侧头看向身旁的苏瑾瑜。叹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改变了你。。也不知道你究竟在逃避着什么。苏瑾瑜也好。陈汐华也罢。我心中的那个人从未改变过。事到如今不如把所有的事都摊开了说。也省得你老是躲來躲去。” 话音初落。凌云扭过头就要举步迈去。 受了惊吓的苏瑾瑜又哪里肯。这么做无异于在平静的水面丢上一块大石头。激起层层浪。慌忙拉紧了他的手臂。低声恳求着。“不要。不要这么做。我求求你。” 这是她同他之间的问題。又为何要牵扯到那些无辜的家人身上呢。 锦心陈懿待她的疼爱。自始至终他都是有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的。 266、雨中罚站求原谅 局面。失去控制得突转急下。谁也不曾料到过。竟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凌云呆呆得望着苏瑾瑜愈行愈远的背影。深深得自责着。为何要伤她如此至深。体内的气息绪乱。他不禁捂着胸口轻呼了几声。 原來。痛彻心扉的并非只有她一人而已。经历过这些事。他才道。这颗心原以为死了的心还是会跳动。随着她的怒气而虚弱的跳动着。 锦城一边安慰着锦心。一边瞪着眼前凌云。在他的心中。他凌云就是这一家的噩梦。每次出现或多或少都会改变些什么。当初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我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为什么……”锦心捂着心痛。走到凌云面前质问着。她不懂。他们两人之间的错为何要让无辜的苏瑾瑜來承受。 当年。她沒有跟他离开。皆是因为一个‘情’字。如今。他能够做到追随苏瑾瑜而來。到底是做到了不离不弃。又为何偏偏是这样的真相。 凌云低着头不语。他要如何去解释。才能让锦心相信他是真的爱着苏瑾瑜。虽然那些爱渺小得让他有些恍惚。可到底是入了骨的啊。他从未想过要去伤害苏瑾瑜。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她过得更好。难道。这也做错了不成。 苏瑾瑜哭着跑回倚霞阁。适逢嫣儿正在清理房间的卫生。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看着她哭成这样冲了进來。心知不对劲。赶紧将东西收拾了一番。 待她端着铜盆重新归來。苏瑾瑜仍是未止泪水。哭得比起之前更甚。嫣儿担心的拧了块毛巾走过去。王爷王妃是待她极好的。这些日子以來从未见过她受过丝毫的委屈。如今这一哭。倒也让嫣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嫣儿俯身轻捋了捋她的后背。这样下去总是回哭坏了眼睛。出声安慰了几句。 苏瑾瑜哪里还顾得搭理嫣儿。悲伤正浓处。须臾之后才开口驱了她离开房间之中。 独自一人坐在床畔。。回望着这空无一人的房间。心底里更是涌起那些不堪的回忆。痛得她几乎惊呼出声。一声情。一行泪。 站在房门外的嫣儿担心的不住跺着脚。听着发自里面的叫喊声。知她是遇上了伤心事。再三的思量。她还是转身就朝着他处走去。 若是一个想开口。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傻事來。嫣儿不敢耽误亦不敢隐瞒这真实的情况。 锦心听着嫣儿如是说來。很是担心的让锦城先行过來照看着。瘫坐在一旁的凌云。本是想起身尾随上去。却被锦心一把按住了肩头。并出言提醒了他几句。不可再去触犯苏瑾瑜的底线。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嫣儿张眸看了几眼凌云。心存好奇得退出了书房。 “云大哥。对于宸儿。你是当真爱着吗。还是正如她所说。不过是将她当做了一个代替品。”锦心敛起心中的悲痛。轻声问了句凌云。 她是有怨凌云。可却丝毫也恨不起來。当年。负他的人是她。就算错也不该让年幼的苏瑾瑜來承受。 多么希望能够从他的口中听到满意的答案。就算将來他会带走苏瑾瑜也好过现在活活的折腾这么多人。 凌云翻起眼睑凝了一眼锦心。曾经他深深的为她所吸引。如今当她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时。。却沒了当初的那份悸动。 他缓缓的伸出手來想要一抚她残挂在她面容上的泪水。在指尖就要触碰到肌肤之际。眼前忽而闪过苏瑾瑜哭泣的情景。赶紧将手藏入袖中。“若是不爱。又何必如此心痛。若是不爱。又何必如此念念不忘。阿锦。你说。我是爱上了。对吗。”仰起侧脸。柔声反问了句。 是啊。他是爱上了。早在他不顾一切來到瞾国时。他就应该清楚的认识到。心底里的那个人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锦心。取代的而是苏瑾瑜。 苏瑾瑜。苏瑾瑜。这个名字他念叨得不止千百次。终究是有一次。。再也拿不开了。 看着用情至深的凌云。锦心也不好再多加责怪他什么。能怪的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在他们的身上。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为了爱也是这样的义无反顾。即便全天下都误解也不在乎。 “她心里是有你的。若她真的可以做到放弃过往的一切。那么今天的她就不会这样生气了。云大哥。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我欠她的一个母亲的关爱。不想再欠她一个男女之爱了。”锦心淡笑着冲着凌云说道。 到了今时今日。她或许是真的能够放下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之前她以为能够将苏瑾瑜留在身边。那就是对她好的。可现实。却不是那样的。。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不过几个时辰的光景。湛蓝的天空突然被朵大朵大的乌云团团遮起了光芒。眼看着就是一场暴雨而下。 凌云站在长廊内。呆愣的遥望着不远处的倚霞阁。风将他的衣袂吹起乱舞。仿佛他的心早已不再了自己的身上。 随后而來的尚喜。对凌云的身体状况明白的一清二楚。看着他独自站在外边忍受着寒风。又哪里放心得下。虽说。如今是初夏。可在他的体内永远不会有四季之分。如此的天气足以令他旧疾加深。 “主子。快些回去吧。你的身子经不起如此折腾。你若是担心姑娘。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就让奴才过去劝两句。平日里。她倒也是乐意听奴才的劝”尚喜从锦心那儿借了一件较为单薄的披风替凌云披好。抬眸而上。见他一瞬不瞬的望着楼阁。不忍开口提议了几句。 要是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当初他是说什么也会尽力劝制苏瑾瑜到瞾国來。可惜。他买不到后悔药。只能在这儿陪着凌云干着急。 凌云解开刚披上的披风。随手就将它丢到尚喜的手中。大步朝前迈去。有些话。他和她总是要说个清楚的。今日得不到答案。明日得不到答案。他是一直不会离开这儿半步的。 扬起下颚瞭望了眼变幻莫测的天际。 267、凌云命悬一线 雷声滚滚。半开的轩窗因着屋外的狂风直作响。雨水簌簌敲打着窗台。 指尖下的琴弦不曾停留过半分。反而更加快速地拨弄着。在外人眼中。她倒是极为得享受丝毫不受影响。凡是通音律的都能够听出几分。这曲调已经乱了方寸。细细听去。这首曲子反倒有些急速。 终于。闪电自天边劈來。音符戛然而止。 站在长廊里的锦城扶着锦心的身子。听到琴声无端地断开。唇角抹过一次笑容。“弦断了。她的心到底沒能狠下去。” 说完。他又宽慰了几句锦心。他们之间的事情是不需外人來帮忙的。。他不由看了眼庭院里始终磕头的尚喜。不由浅叹了声。有奴如此。倒也是他的福气。 “吩咐厨房熬些姜茶。再命人进宫去请太医过來。瞧他的样子。怕是从未受过这种大罪。”廊道上。锦城对着锦心细细地说道。 苏瑾瑜一手抚摸着琴弦。满眸的不可置信。弦居然断了。左手似乎牵扯到了伤处。隐隐作痛着。然右手的指尖却不断的冒出血珠。一滴一滴滴落在古琴上。 她到底是沒能劝服自己的心。不待嫣儿上來替她包扎。已然起了身冲着房门跑去。 滂沱大雨逼退着她前进的步伐。庭院中。凌云努力睁大了双眸凝视着房门里的苏瑾瑜。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困难的扯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她到底是肯出來听他解释了。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沉重的眼睑再也支撑不住缓缓阖上。隐忍已久的疼痛顷刻间袭遍全身。他到底是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也许这一次。他真的是走到了尽头。 身子在雨水的冲刷下轰然倒塌。整个人直接躺在了水潭之中。再也半点意识。 “皇上……”尚喜红着眼。仰天呼唤了声。双膝代脚挪至凌云的身前。这一刻。他是慌了。以前哪怕再不济。也不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他要如何是好。。 瞳孔紧缩。苏瑾瑜睁大双眸看着他倒下。任凭尚喜如何呼唤都不再苏醒过來。忽而。她忆起。凌云身上的旧疾从未真正安好过。现在这样的情况。难道。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猛然冲进了雨帘中朝着他飞奔而去。心中不停的安慰着自己。他不会轻易就倒下的。他不会的。 数米之外。苏瑾瑜突然止住了脚步。远远的看着尚喜不停的呼唤着凌云。并且挤压着他的人中。希望他能够醒过來。 是啊。他还年轻不会就这样离开的。那些病痛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步伐颇为沉重的朝前迈去。。双臂不断得颤抖着。 一个踉跄。苏瑾瑜摔到在地上。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尺之遥。却怎么也到不了他的身旁。若知如此。她就不会让他站在这儿了。她心中有悔。 “小姐。小姐。”嫣儿打着伞跑了上來。扶起地上的苏瑾瑜搀着她一步步走了上去。 尚喜抱着凌云的身子。看到苏瑾瑜蹲下身來想要揽过那具已然失去知觉的身体时。不知从哪儿來的力气将她推开。面庞狰狞的怒道。“不许你碰皇上。他一直在这里等你解释。你狠得下心可以不见他。现在又出來做什么。你滚。你滚……” “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以为会沒事的。”身子承受着外界的风寒。苏瑾瑜颤抖着同尚喜解释着。她当真是忘记了。当真并非这般心狠。 泪水潸潸落下。五指颤抖着攀上他那落在水潭内的手掌。这一切并非她所想看到的。 嫣儿看到尚喜这般责骂苏瑾瑜。气不过就上去反驳了几句。“是对是错。又哪里轮得到做奴才的说话。主子之间的事。你又有何权力干涉。” 闻讯而來的锦心和锦城。看到四人纷纷站在雨中。尤其是当她看到倒在地上的凌云。心下大惊。。 方才已经进宫去请太医过來了。锦城拿了几套男子衣衫交给尚喜让他替凌云换上。苏瑾瑜则是在另个厢房褪下了湿透的衣裳。 “娘。他怎么样了。是不是醒过來了。”苏瑾瑜來不及系上腰带。匆匆的从屏风后跑到锦心的面前。不断的询问着凌云的状况。 锦心面色凝重。过來之时已经让锦城把了脉。说情况并非很是乐观。有性命之虞。她看着苏瑾瑜又怎好将真实的情况告知于她知晓呢。勉强的堆起笑容。柔声宽慰了几句。“太医已经在路上了。你且放宽心。先调理下你自己的身体。” 嫣儿亦附和着劝解着。 268、跪求答应救命 即便是有陈玄锡从中调解求情。都沒能让陈俊颔首答应。仿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论是谁去求情。皆被门外的太监所打发了出來。 苏瑾瑜被困于厢房之中。不论她怎么说。嫣儿都以她感染伤寒不易到外面走动为由。拒绝了她的要求。更是不让她回倚霞阁。 如此一來。苏瑾瑜心中隐隐觉得。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嫣儿又怎会大胆到如此地步呢。环顾厢房四周。当真是沒什么能助她离开的。外面还下着雨。雨水敲在窗台上更是扰得她心烦意乱。 “嫣儿。我饿了。送些糕点进來吧。”苏瑾瑜坐在圆桌前。略微大声的冲着房门外的嫣儿喊道。。 不一会儿。便有婢女呈上一叠精致的糕点。苏瑾瑜当真是饿的紧。连忙往口中塞了几块。之后。她拿起碟子就往地上狠狠的敲去。瞬间。摔成不少的碎片。 嫣儿听到房内传來一记响声。生怕苏瑾瑜会做什么事情。推门而入。却不见房内有人。心慌得转身要走时。脖颈却被抵上了一块冰冷的东西。眸梢瞥见洒落一地的碎片。不用问也便能知晓是碎片。 “我知道。以你的功夫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受伤。亦不会因为我受伤而轻易答应放我出去。人都是惜命的。我想你也是。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得不愿回宫了。 269、陈玄锡割血续命 夏季是个多雨的季节。一场雨方才停歇。第二场雨已在天边有所聚集。乌云遍布。指不准就会倾泄而下。 嫣儿颇为担忧的望着苏瑾瑜的背影。都这么久了。若是心中有所犹豫只怕早已出來。紧闭的房门都不曾动弹过丝毫。 当她正要上前走去时。有人从背后按住了她的肩膀。回过首见到是久病多日的景昊。连忙退在一旁欠身作揖。“少爷。” 景昊咳了几声。察觉到嫣儿脖颈上所扎的巾帕。不由稍稍拢起剑眉。声音嘶哑且低沉地问了句。“受伤了。”说着。他的眸光已然掠过肩头看向里面的苏瑾瑜。。 嫣儿轻颔首。倒也不解释什么。看着景昊所來的方向。或是特意前來劝解苏瑾瑜。风雨即将到來之前。她不好多加耽搁。连忙让出路來。 景昊微微一笑。紧了紧衣领就朝前走去。身后的小跟班阿荣自是形影不离。当他经过嫣儿身前时。不由抬眸打量了几眼。 苏瑾瑜听到身后传來脚步声。以为是方才那个太监去而复返。抿了抿双唇轻声道了句。“公公不必再劝。今日皇上当真不见。那我也只好在这儿长跪不起了。” 说着。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双腿除了麻木之外再无其他的感觉。不管五指如何戳碰。。她都笑着面对这一切。 风。掠过她的面颊。吹乱了那耳鬓旁的发丝。带着些许痒意。让她不由伸手捋了下。 景昊听到苏瑾瑜的话语。并沒有立刻接上。反而掀起衣袂一角。随着她一块儿跪了下來。垂首敛目。当他看到她那泛白的双手。怜惜的覆上她的手背。“我不劝你离开。只是希望能够助你一臂之力。宸儿。我们是兄妹。沒有道理让哥哥看妹妹去受罪。却无动于衷。” 一路长大。景昊他最是喜欢听锦城的故事。那里有着无数吸引他的地方。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锦城对锦心的兄妹情谊。他希望能够做一个令父母放心、令妹妹有所倚靠的人。。承担起这个家族一切的琐事。包括最基本的。 沁凉的手掌逐渐被温热。苏瑾瑜略显惊讶的睁开了眸华凝向景昊。有病在身的他又怎么可以这么做。她不想凡事都倚靠他人。赶紧唤來阿荣搀扶起他的身子。 “你不需为了我这般折腾自己。爹娘会担心的。我不想再多担心一个了。”苏瑾瑜抽回手。轻声得道了句。这是她独自想为凌云而做的事。又怎会让景昊或者任何人出手帮助呢。她始终相信。有朝一日她的真心是能够感动里面的人。哪怕再硬的心肠。她都无畏。 景昊摔开阿荣伸过來的手臂。。硬是要随着苏瑾瑜一起。沒过多久。咳嗽声再次响起。风吹草动声之外。尤其响耳。 “回去吧。你是大少爷从不曾受过苦。而我已经是习惯了。习惯在这儿跪上几个时辰。再大的雨我也不在乎。”苏瑾瑜翻翻眼睑看了眼头顶上方的天色。又该下雨了。 拼劲全力也不过是在雨水的冲刷下昏迷过去。再累再痛都不及凌云的半分。她又怎会说半句的怨言呢。似乎。这已经成了她偿还他的方式。 阿荣经不起景昊再三咳嗽。用尽全力将他从地上扶起。过会儿这病又该加重了。。久而久之。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痊愈呢。 景昊轻声的责备了几句阿荣。他看了眼房门。心想这会儿门不开。之后也定是不会开的。在來的路上。他听过往的婢女谈起过。陈懿亲自下跪请求都遭遇了拒绝。那么苏瑾瑜又怎么可能做到连亲兄长都无法做到的事呢。 忽而。心中明朗了几分。在阿荣的搀扶下。景昊走到苏瑾瑜的面前。俯身伸出了左手。“跟我回去。我会有办法去救他的。只要你信我这一次。” 割血续命这事。又何必需要得到他的旨意呢。若是陈玄锡点头答应了。是沒有人能够阻拦的。。景昊不免在心中嘲笑着自己。一早就该明白的道理非得让猪油蒙了心。这么晚才想个通彻。 苏瑾瑜诧异的注视着景昊。他要她信他一次。她该信吗。当初。她选择相信他的时候。得到的却是那般的结果。如今。再次面临选择。犹豫着是否该迎上她的手。 青衣临走的书信上提起过。世界上再深的情。并非是那天长地久的爱情。而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一次次开口替景昊求情。一次次替他说尽好话。这让她的内心是相当震撼的。 眸光流转。琥珀般的瞳仁看向旁侧的花圃。淡淡道。“青姐姐连走都不忘让我原谅你。那么。。身为兄长。身为知己的你。又是否能告诉我。在你心里到底有沒有她的存在。你骗不了我的。” 自青衣默默离开后。她不止一次替她感到惋惜。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是不该落到如此下场的。私心的想要留住她的一辈子。 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苏瑾瑜她竟是知晓青衣的事。为何之前不曾听到她提及过。心念一转。或许离开了也好。这个是否之地又怎会是她的安生立命之所呢。她是那般的畏惧这儿熟悉的一切。 面对连番询问。景昊始终都表现得无情无爱。不论苏瑾瑜花费多少口舌。加诸多少理由在其中。 270、未来太子妃 (女生文学 ) 陈玄锡眸光一滞。他沒想到苏瑾瑜竟连这话也同景昊说了去。心中不免有着几分责备。脸上自是表现得惊讶的样子。搁下茶盏问道。“是吗。她总是要回去的。你也知道她不喜欢这儿。” 景昊抿唇淡笑着。渐渐的将双眉展开。陈玄锡他果然是知情的。若不然他也不会犹豫这么久才回答。只是他说的对。总归是要回去的。一切只能就此作罢不提。 两人絮叨了良久。直到阿荣在外敲门提醒景昊切勿忘记喝药。这才散去。 那晚血的來历。苏瑾瑜自然是不能同太医实话实说。毕竟陈俊始终沒有点头答应。冒然得传了出去。不仅惹祸上身。更会因此断了凌云的性命。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便谎称是其他人的血。并不比陈玄锡的血來得差。 深知内情的太医。嘴上虽沒有一语道破。心里却是清如明镜。一般人的血即便是取尽数十个大汉。也比不上陈玄锡的一滴血。至于内情。他自然是沒有同苏瑾瑜道來的。 “从瞾国到宛过來回需半月。倘若让当初医治皇上的那位御大夫前來。是否会有几分胜算。”苏瑾瑜服侍凌云饮完血。转过身问向尚喜。当初凌云的病也是多亏了那位有过几面之缘的御大夫。如今病情再度复发。照理说他应当该有对策才是。 尚喜走上前來。从苏瑾瑜手中将碗拿了过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御大夫常年在外。做奴才的又怎能得知他何时在何时不在呢。年初他留下大半年的药就离开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这层方面。早在凌云病倒时他就有想过。可惜。人海茫茫又要上哪儿去寻找呢。 苏瑾瑜微微一笑。是她多虑了。半个月的时间。凌云能够挺得过去。陈玄锡不一定能够坚持得住。况且上面还有人压着。 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沾在指尖上的那抹鲜血唤回了她的意识。匆匆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嫣儿。去吩咐厨房。从今晚起送给太子的饭食不得见素。多加点能够补血养身的膳食。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得了陈玄锡一恩。她不能不想着办法去还给他。 嫣儿福福身。领着命令转眼消失于眼前。 走廊外。不见雨歇。苏瑾瑜只身打着伞走在庭院外。似乎也只有这沁凉透骨的雨水能够稍稍平静下她的乱如麻的心情。 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如园外面。回來这么久。苏瑾瑜从來都沒有主动來过这个地方半步。似乎在印象中。她对锦心的印象也只有她去倚霞阁的多。而她就几乎一次也沒有找过锦心。 抬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个节骨眼儿。府上尽是烦心事。身为女主人的她更应如此。女生文学五指紧了紧伞柄。转身就要离去。 “既然都走到了这儿。为什么不进去。她见了你应该是很开心的。”陈懿在斗篷的包围下。只露出个螓首。就连走路的声音仿佛也给省去了。 苏瑾瑜瞧见是陈懿。身子一紧。怯生得唤了句。“爹。”她从來沒有单独和陈懿相处过。心里除了紧张之外。还有丝丝的胆怯。 陈懿含笑看着她。转身就往外面走去。既然她不想进去。他也不愿为难她。凡事总该是要有个过程。时间成熟了。一切都会顺其自然。浑然天成。 苏瑾瑜倒也不急着解释。女生文学眼见他离开。只好尾随而上。 “他。怎么样了。” 两人并肩走在小径上。苏瑾瑜自然的替陈懿撑着伞。听到他的话。稍稍垂下了螓首。她不知要如何回答。是否安好。言之过早。不待她开口。又听他继续说起。 “有些事你娘都跟我说了。宸儿。你是我唯一的女儿。自然是不愿你继续走这条错路。我和你娘欠他的。沒有道理要让你去承受。我不想看着你继续深陷下去。”这番话经过几番沉思。陈懿语重心长道來。年龄的差距他可以不去计较。可是。有些事他始终都是无法释怀的。。正如同锦城当初所坚持的一样。 论起辈分。苏瑾瑜是要唤凌云一声‘伯父’。这世间又哪里有伯父娶侄女的道理呢。 苏瑾瑜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微微蹙紧了双眉。原來。她和他之间。并非只有彼此。这中间还夹杂了这么多的人。一个个的都不同意。 想到这儿。不免扯了扯唇笑。当初她一度想抛弃亲情去成全心中的爱情。那么如今。她扪心自问。又是否还有勇气抛开爱情來成全亲情呢。 答案定然是否定的。在记忆复苏的那会儿。她早就摆脱不了这份宿命。贪心得想要鱼和熊掌兼得。 “大哥不懂爱。。我自然怨不得他说那番话。爹娘伉俪情深。为何也说这番话呢。”她放缓身下的步履。疑惑的迎上他的眸华。她是真的不懂。 “太子到了娶亲的年龄。皇上为此事颇为头疼……”陈懿漫不经心的说着。方才他和陈俊已经有了商量。他们各提了一个条件要求对方做到。而能否救凌云的性命。主要还是要看苏瑾瑜是否愿意点头答应。 苏瑾瑜愕然的顿住了身形。原來绕了这么多的话。最终还是为了这一句。她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來。“亲上加亲。嫁给太子对吗。”从齿缝间艰难得挤出这行话。抬高了眼眸凝向陈懿。她不敢相信这个决定是他要求的。。明明…… 放眼朝廷。又有那家女子的身份比她更为尊贵呢。这门亲事一旦联成。那么这瞾国的江山自然不怕外人窥觊。更不必担心将來太子登基会掀起风波。 可。这一切究竟不是她想要的。躲得了一个囚笼。怎么也沒能躲得过第二个精心打造的金丝笼。 “皇上说。你答应了。他便会救。”陈懿见她始终拧着眉心。不愿再逼她。只将最后的底线亮出來便徒步走进了雨中。 模糊的视线看着那道身影淡出。她分不清这是雨还是泪。这些事。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那高高在上的他呢。女生文学耳目遍地。一早怕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沒有急着打破她的希望。是为了要成全陈玄锡的人情。毕竟。他紧捏在手中的筹码。赌得是他们一辈子的幸福。他不会愚蠢到那个地步。 苏瑾瑜失魂落魄的回到倚霞阁。被雨水打湿的衣裳也不愿换下。匆匆钻进了被窝就睡。嫣儿在床畔劝了好几回。都不见她有所反应。无奈叹了声气就退出了房间。 听着那记关门声。苏瑾瑜咬着被褥嘤嘤哭出声來。 第二日。锦心很是担心苏瑾瑜。打昨晚开始就不见她出來用膳。就连嫣儿也说不清她到底是怎么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锦心推开倚霞阁的房门。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梳妆台前正打扮的苏瑾瑜。看着她脸颊两侧尚未涂抹均匀的胭脂。露出会心一笑。 “平日里都不见你这么专心的打扮过。怎么今日就想到了呢。”锦心拿起梳妆台上的画笔。细细的描绘着镜中的两道黛眉。 “看起來精神一点。许久沒有上妆。都生疏了呢。”苏瑾瑜浅笑着说道。从袖中拿出巾帕擦了擦脸上的胭脂。不知怎么的。她始终都不觉得满意。 锦心倒也沒说什么。扳过苏瑾瑜的身子。专心得替她上妆。 当日。陈懿下朝回來便收到了苏瑾瑜派嫣儿送來的纸条。里面书写了一句‘我愿意’之外。再无其他。看着那稍嫌颤抖的笔锋。他心中自是明白做下这个决定待她而言亦是困难了几分。 苏瑾瑜盛装打扮前去陈玄锡处取每日的鲜血。她那副模样着实将陈玄锡和景昊愕然。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这葫芦里埋得究竟是什么药。 “今日。与往日有所不同了。”景昊一手托着下巴。惊讶得同身旁的陈玄锡交换眼神。 眸华轻阖。苏瑾瑜淡笑了声。目光望向陈玄锡处说道。“鲤鱼跃龙门。身价自然是不同于往日。方才爹过來告知我。说是今年太子妃大选已经有了人选……”她端起茶盏。端详着这两人迥异的神情。 陈玄锡起初有着几分惊讶。随后是异常的平静。就连平日里都沒有的安静。这让苏瑾瑜惑然。难不成他一早就知道了。 景昊瞄了眼对面的陈玄锡。戏谑的问道。“可是尚书家的小姐。还是大将军府中的二小姐。”随口唤出几个人來借此打趣着。 “如果。我沒猜错。这个人应该是汐华。你自己吧。”陈玄锡脸色微妙的睨了眼苏瑾瑜。不停得往口中灌着茶水。倘若是景昊口中的那两家小姐。只怕早在年初就下了诏令。又何必等到今日这一时刻呢。 联想起苏瑾瑜说这番话之前的神态表情。他自然而然得能够猜出几分。毕竟。这门亲事谁也说不來一个坏处。亲上加亲。这不就是他们所希望的吗。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景昊茫然的看着苏瑾瑜。见她笑着颔首。心中很不是滋味儿。难怪方才念叨什么鲤鱼龙门。原來意在此处。 “如今的太子妃。将來的皇后。满门荣耀。这的确是上上策。你说是不是。大哥。”苏瑾瑜仰头将茶水饮尽。仿佛这装在里面的是酒。能够让她彻底忘尽前尘的孟婆汤。 景昊猛然从凳子上站起身來。双眸直直盯着苏瑾瑜看。“之前满身的骨气是为了他。怎么。现在的骨气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反对。你明知道。你和玄锡之间根本不会有爱情。为什么要委屈自己。难道。你连心都出卖了吗。”犀利的眸光好似要将她望穿。他越发的不懂她在想什么了。 271、未来太子妃(2) (女生文学 ) 满目的天青釉色迷离了双眸。面对景昊的厉声指责。她显然冷静得多。眸华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指缝间的茶盏。细数着上面的纹路。 她那支离破碎的心。早已拼凑不回來。即便是违心答应了这门亲事。那又如何。他们各求所需。只要能够做到让她满意的答案。一颗心的代价。那便是值得了。 不急着解释。静等着景昊的怒气稍稍敛起。苏瑾瑜放下茶盏便站起了身。呆呆得望着前方缄默无语。聪明如他们。又怎会猜不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呢。 或许。他们谁也沒有想过一个九五之尊竟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來达成目的。毕竟。他是他的儿子。。父子之间不该有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浅笑着走到陈玄锡的身旁。轻描淡写得问了句。 “你介意吗。” 她知他心里不曾真正放下过李沐韵。却还勉强得明知故问问上这一句。他是否介意。介意这门亲事会让他当初的誓言轻易摧毁。亦是否担心远在他方的李沐韵难过高兴。 陈玄锡苦笑着抿紧了双唇。绕过她身走到里侧。端着一碗鲜血重新走了出來将它交到苏瑾瑜的手中。“我自是信你的。”话音初落。他一手挑开轻纱便离开了房间。 略显清寒的风吹了进來。细纱幔帐随风旖旎舞动着。遮盖在鲜血上的白纱被风掀开。。继而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旋。惊起一地尘埃。 苏瑾瑜慌忙以手遮上碗口。不让那尘埃扬进。溢满眸华的担忧。自然是欺瞒不过景昊的犀利眸光。 他嗤笑一声。“你是不会让自己走进死胡同的人。他说信你。自是有他的道理。看來。不过是我一人担心多余了。” 随后。亦是离开了厢房。 原本温暖的房间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温度。沁凉的寒意直逼苏瑾瑜的脊骨。脸颊两侧的泪水不争气的滑落。她终于能够体会到青衣口中所谓的‘知己’是为何意。。实属不易。而她幸运得成为了他们的亲人。更是多了几分感触。 是。她能够违心得去答应。自然能够找个借口逃开这一切。缓兵之计。一切只待凌云痊愈再言。 尚喜看到面色几许苍白的苏瑾瑜。关切得询问了几句。且让她好生照顾好身子。言语之间已然不见往日的戾气。更多得是依赖和尊重。 苏瑾瑜苦笑了几声。不论涂上多浓重的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了这份过分的白皙。 “我想独自和他相处一会儿。你们不妨出去休憩吧。有事自是会派人前來通知的。”遣退了房内的一干人等。苏瑾瑜静静的依偎在凌云胸膛之上。女生文学聆听着心跳声。强劲有力。 不知有多久。她沒有在枕过这个让人感到欣慰的胸膛。轻阖双眸。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拥着她时的温暖。 “会醒來的。对不对。以前。我就希望能够替你治好这些病痛。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我又怎会不去尝试呢。答应你的。我一直都沒有忘记过。这辈子不会再离开你半步了。哪怕。你的心里我只是娘亲的影子。我都不想再逃避下去了。你可知我有多累、多累。”指尖萦绕上披散下來的银发。细细的摩挲着。 她一直待到午膳时分。。这才恋恋不舍得离开。每一次的离开。换來一次心痛。也许。哪一次真正的离开了。她的心也就痛到底了。 饭桌上。陈懿不停的和陈玄锡说着贴己话。并将那道诏令再次提了起來。锦心脸上的难堪。那是于目共睹的。可碍于人多。到底是沒有发作。苏瑾瑜一口一口拨着饭粒。时而会有人夹菜给她。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挑蔬菜來吃。 “明知宸儿心里的想法。为什么还要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來。难道。你当真是不够了解云大哥的脾性吗。”闺房里。锦心再也挂不住假笑。厉声指责着陈懿的擅作主张。 。“我与皇上虽是亲兄弟。可他到底是九五之尊有着他的打算。于情于理。宸儿的确是不二的太子妃人选。况且。他也答应了我。只要宸儿嫁给玄锡。他便派人北上去取回数年前他种植的那颗救命草。不是我不懂得考虑。而是我根本就沒的选择。”说道这儿。他也有着几分无奈。原以为锦心会明白。哪知她一遇上这种事就失去了该有的谨慎。 锦心听闻。不免跌坐在椅子上。空洞的眸华落定于陈懿纠结的脸颊上。心疼的反复道。“宸儿要怎么办。宸儿要怎么办。” “她比你冷静得多。看样子她也算是想通了。毕竟。她和凌云之间也有不少的摩擦。”。揽过她的肩膀。轻声得安慰了几句。 接下來的几日。苏瑾瑜几乎每日都会被宫人请入宫中。明为小坐。实为联络感情。嫣儿每次看着苏瑾瑜和陈玄锡两人一齐并肩而走。总觉得心里堵得慌。说不出的难受。 宫婢呈上糕点茶水。陈玄锡屏退了众人。独自和苏瑾瑜围桌而坐。欣赏着湖中锦鲤嬉戏。 “这几日下來。他可是好多了。”陈玄锡的脸色有了几分白皙。每日流失这么多的血早已让他有所经不起。勉强得撑着和她说着话。 苏瑾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从未欠过任何人的。唯独欠了凌云的知遇之恩和陈玄锡的相救之恩。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前者。她用尽一生的爱恋去偿还。后者。她却不知道要怎样做。才是对他最好的。想到这儿。她低了低螓首。浅声应答了句。 “听说。解药已在护送的途中。再坚持几日。你就能功成身退了。”苏瑾瑜执起茶壶。替他倒了杯温热的暖茶。身子单薄的他怕是承受不了那份沁凉。仅是为了担心他落下病根。同当年凌云一样。 陈玄锡笑而不语。拿起茶盏饮了几口暖茶。夏日的炎热已有了苗头。加上体内刚饮下的暖茶。让他不禁沁出细汗。 苏瑾瑜见状。俯身替他拭去。“很快就能结束了。。你会怨我吗。我利用了你。你难道一点都不记恨于心。” “他日你也必然会为了我。甘愿赴汤蹈火。不妨看做一场互帮互助。承蒙你许我一个愿。若我许下一个艰巨无比的任务。还望你不许推脱。尽力而为。”陈玄锡眸华半眯。笑着说道。 隐约之间。苏瑾瑜能够猜测到陈玄锡说这番话的用意。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艰巨无比。一不小心若是搭上了性命。人命攸关。她却无法保证是否能够尽力了。 淡笑着颔首。两人全然将这段赐婚当做了儿戏。不过是入戏几日。过了做伶人的瘾。 陈懿口中所说的救命草。。那便是一株通体红色的药草。据说是服用之后能够保持身体炽热。三天三夜之后便能抵御一切酷寒。看似很不起眼的药草。此刻俨然成了凌云唯一的救命草。颇有了几分重量。 另外。陈俊还吩咐特意南下。同南郡郡王手中借到了一样宝贝儿。传说中的百年赤练蛇。那是为了以防凌云病情出现变故而特意留得一手。百年赤练蛇亦是能够消除全身疼痛。饮些许蛇血。更有滋润补血之效。 两者相结合。便成了治疗凌云的不二法门。 陈俊亲自熬制了药汁。配合着蛇血一同送给凌云服用。因他昏迷已然多时。途中出现的变故自然是不能掉以轻心。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将药草分为三份服用。只怕药量过大。适得其反。 整整一夜。凌云都沒有丝毫的变化。尚喜担忧得在佛堂跪了一整夜。当他听闻并无起色之时。更是不住的给菩萨磕头。祈祷着平安渡过一劫。 第二天晚上。在苏瑾瑜的执意要求下。锦心和陈懿才沒有继续陪同。她俯在床畔说了一整夜的话。却始终沒能够将她唤醒。 第三天。凌云服下最后一贴药。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里。生怕他会一睡不起。平静的渡过了一晚上。次日清晨时分便传來尚喜昏倒在佛堂的消息。凌云仍是未醒。 计划出现了些许的变故。这是苏瑾瑜所沒有预料到的。手中捏着巾帕擦拭着他的脸颊。几日下來。他消瘦了不少。索性是夏季。他的肌肤更沒有变得干燥起來。 陈玄锡的身子得以蛇血进补。有了起色。当他从宫中赶至王府。看着苏瑾瑜趴在床畔。痴痴着说着一些话语时。很是不忍的转身离开。 尾随在身旁的都是多年的太监。自然不会将这些话往外传去。到底是要命的。又有哪几个敢说主子的不是。 “看到这种情况。你还是打算娶她吗。”景昊出现在他背后。冷不丁的说了句。 陈玄锡蹙起双眉。他对苏瑾瑜的计划是有几分知晓的。可凌云不见起色。他不得不要重新规划下。这场戏要如何下去才是对大家都好的。听着景昊话语里的嘲笑。略微苦涩的一笑而过。 “真的嫁了。她也不吃亏。”陈玄锡有了往日的活力。自然是不会将话落到自个儿处。怎么都要给挡回去。 “太医说。看情形还要多加观察几日。皇上的诺言是履行了。算日子。这册封完婚的日子也愈发的接近了。再不快想个法子。到时候真的是挽救不了。”景昊担忧得提醒着。若不是当日百官以时宜不适为由将诏令挡了回去。只怕苏瑾瑜早已是举国皆知的准太子妃了。 272、和氏璧 窗外天色渐渐由明转暗。架在床边的灯柱上燃起了烛火。 嫣儿在门外踌躇了好一番。轻声的推开房门。轻声道了句。“小姐。该是用晚膳的时间了。王妃差人來报。说是太子殿下于庭中静候着。” 他怎么來了。眸光呆滞凝着凌云紧阖的眸华。三日前她进宫时还见他虚弱的连走路都需搀扶。今日怎么突然來到了府中。心中有着些许的疑惑。 唤來嫣儿细细打听了一番。才知那百年赤练蛇已经治好了他的体虚。如今已与常人无异。缓缓起身。将捏在手心的巾帕交到嫣儿手中。一言不发得离去。 指尖还萦绕着从凌云身上沾染而來的淡淡药草香。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与着廊道上那阵阵花香齐齐涌入苏瑾瑜鼻翼中。她苦涩的弯唇。该來的总是避免不了。 这盘棋。黑白各执一方。才棋开半局便论输赢。未免言之过早。 一席饭下來。苏瑾瑜只听得他们讨论着治国民生。乏味得提前退了席。从她坐下那刻起。眸华便不曾于陈玄锡脸上停顿过分毫。不是不愿见他。不过是想着该如何同他解说。接下去的路要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领着嫣儿走在花园中。看着湖中锦鲤纷纷涌至湖面。争抢着那少数落于湖面的食物。。转身吩咐了句。“让我独自静静。先回去休息吧。”敛起眸中的亮光。逐渐与周身的黑暗融在一处。 凉风习习。自湖面吹拂而來。挽于胸前的青丝随风飞舞。身后幽静传來沉稳脚步声。苏瑾瑜轻眨眼睑。平静良久的湖面终被风卷起丝丝涟漪。晕开湖面。 “听府中丫鬟说。这几日每晚你都会出现在这儿观赏湖中锦鲤。也不知有什么趣处。惹得我总想过來看一看。”陈玄锡走到苏瑾瑜的身旁笑着道。脖颈一探便朝湖面望去。除却那几条摇着尾巴的锦鲤之外。再无其他。 失望的站定身。扭过头看着苏瑾瑜。“想好后路了吗。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这重要吗。对你而言。倘若真心不愿委屈。又有谁能够勉强得來呢。身份金贵的太子殿下。可又曾惧怕过什么。”苏瑾瑜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她是真的沒有一点把握可以做到全身而退。不伤及无辜。 藏于广袖中的五指。紧紧的抓着手腕。印下条条红痕。 陈玄锡闻言。忽而轻笑起來。月上柳枝头。淡淡的月华倾于湖面之上只留下一层宛若冰霜般的银辉。 他不禁在心中暗忖着。这些年他到底是否真的有怕过。不论之前的擅自割血。还是以往的偏执性情。都沒能让他产生丝毫的畏惧。 273、唯一的退路 (女生文学 ) 和氏璧。待一般人而言。那是天下至宝。无人不想将它据为己用。可。在凌云的眼中。那不过是一块承载他无数悲痛的破石头罢了。 他之所以愿意用和氏璧作为代价而轻易付出。不外乎有着他自个儿的理由。命既是陈俊救的。那么作为等值。他用和氏璧交换。不过是一物抵一物。顺便也好借着归还和氏璧。从而化解这数年來积下的宿怨。 将军从宫中回來亦带回一个消息。说是陈俊当场即表示愿意好好参酌一番。且表示几日后会出榜文作为他的答案。 这个情景。自是凌云所乐意见到的。简单得吩咐了几句将军。便让尚喜伺候着更衣梳洗。女生文学这王府里知道他了然无碍的除却景昊之外。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事到如今。一切都盖棺定论。他也是时候告诉苏瑾瑜这一切了。脑海中浮现她的倩影。越是想早些见到她。 苏瑾瑜有些懒散的躺在软榻上。心里直纠结着要如何去解决她和陈玄锡之间的事。今日。陈懿又过來将这事重提了一遍。惹得她心烦意乱。 嫣儿端着茶果进來。远远就看到她那皱起的眉心。不由顿了顿身形。“小姐。心中若是烦得紧。不如暂且放下。凡事总会有个办法來解决。”。轻声道了句。 苏瑾瑜翻起眼睑瞥了她一眼。若是当真能做到不想不问不听。那这些万千烦恼又怎会时而颤着她不放呢。笑着摇了摇头。“承诺过的事。又怎能轻易放下呢。你不是我。不懂这其中愁苦的滋味。” 嫣儿倒也不再出声。见她今日还不曾前去东厢房。复叮嘱了几句。 苏瑾瑜简单得收拾了下衣裙。她当真是糊涂了。平日里不管如何心烦都会过去陪凌云。今日也不知怎的。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若不是嫣儿在旁提醒。只怕她得到了傍晚才会记起來。 都这些日子了。每日诊脉之后太医都会说上一些无关重要的话。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对于为何沉睡不起的缘故。他是一无所知。 嫣儿知苏瑾瑜心情不好。特意绕了远路从花园穿过。闻着那道路两侧的花丛。她更是亲自摘取一朵递了过去。“小姐。” 苏瑾瑜看着那朵绽放正浓的鲜花。不免弯唇淡笑着接了过來。放在鼻翼下细细闻了一番。有些事本就不难。偏偏是有心人将它想做了天下难事。指尖捻着花茎。似有所悟得凝了眼嫣儿。 嫣儿说得那句‘放下’也并不无道理。她的心的确是放不下。可记忆却是可以永无止境得忘却这一切事情。这其中更是包括脑海里全部的记忆。 就如同这支不久便枯萎的鲜花。女生文学凋谢之后它仍能够作为干花被保存着。直至十年、百年。那么。一旦她忘却这些允诺的事。岂不是就能够逃避更久。哪怕一辈子都不必去履行。 苏瑾瑜放下花朵。扭头便瞧见了那湖碧绿的湖水泛着丝丝涟漪。微微皱着眉。步履甚慢的挪过身去。 嫣儿似是看出了些许端倪。连忙迎上去拦住了去路。“小姐。我们应该去东厢房了。”她不知道苏瑾瑜到底是要做什么。也许是观赏锦鲤。也许是……她不敢乱说话。只好在旁边提个醒。 苏瑾瑜举手推开她的臂膀。。淡笑着凝向身后的湖水。“别拦着我。我只是想过去看看而已。”说完。她便绕过身走了过去。 脚尖抵在边缘。踌躇着该如何纵身下去。虽说嫣儿是忠心于她的。却又不想那般做作。且她是耿直之人只怕说不來慌话。正如上次一般。担心会让她再自残一次。 “嫣儿。”苏瑾瑜提高嗓音。唤來身后担忧的嫣儿。“再多帮我一次吧。” 她侧眸望向嫣儿那双充满惊诧的眸华。右手轻覆上手背。“不会再有人能帮我渡过这一关了。我能做得只有自求。我不想嫁给太子。所以。我只能从这儿跳下去。希望能够洗去这段时间的记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趁着诏令还未颁发下去。她只能如此对待自己。她怕水。又有谁能想到她会主动投湖呢。眼下。四处无人正好寻了个天时地利。只等嫣儿颔首答应。 “去四周瞧瞧有沒有人经过。待会儿听到落水声再过來救我。嫣儿。不需为了我再多做什么。有些伤即便好了也是会留下疤痕的。那样子。多难看啊。” 苏瑾瑜面色平静的说道。轻移眸华。仔细一瞧便能看到嫣儿脖颈处淡淡的伤疤。这是她所尽得最大力。那道伤疤怕是要陪着她一辈子了。 嫣儿似有所悟的颔首答应。也许。。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转身离开。迎向长廊处走去。那儿能够一眼瞧见花园全景。若是有婢女经过。还是能够拦得下的。 尚喜对府中的地形也并非很是熟悉。这些日子他经常呆在东厢房里。并不到处走动。通往倚霞阁的路。上次也是经婢女指引才能够到达的。 如今。让他再带一次路。却逐渐变成了在王府里兜兜转转。两人行至花园外边时。尚喜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湖边的苏瑾瑜。不忘向身后的凌云提醒了句。 顺势望去。凌云远远得望着她的身影。愈发觉得她并不是在观赏湖中锦鲤。看着她不断磨合着脚下的土壤。女生文学很是担心得加快了身下的步伐。 他深知。苏瑾瑜此刻俨然是找不到第二个办法全身而退。为了避免罪及家人的罪罚。她唯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凌云的及时出现。恰好拦住了苏瑾瑜跳河的念头。她只感觉身子仿佛被人抱起。莫名的旋转半圈。当她站定时才惊觉出现在眼前的人。竟是沉睡多时的凌云。 呆愣得望着他。苏瑾瑜半天说不上來话。眸华涩涩。吞吐半天才勉强挤出几个字眼來。“还疼吗。”眸光移至他的胸膛。定定的望着。 凌云轻笑着执起苏瑾瑜的手。女生文学往心房上放去。摇着头表示全部都好了。四目相对。他才知。经过生死一劫。之前所谓的那些解释。此时全然抛至九霄云外。 “丫头。” 忍在眼眶多时的泪水。终于随着他的那声轻唤。而滴落至土壤之中。高兴得栽入他的怀中。笑着落泪。 站在身后的尚喜看着他们两人如此。不禁羞赧得转过头去避开。当他看到长廊那处投來的那道眸光时。显然有些惊愕。 原來。这次投湖是有着精心策划。难怪。怎么会轻易拦下她呢。不过。如此甚好。至少见到了他们彼此之间无需再为对方多加承受痛楚。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不再询问凌云十多年前的那些往事。五指紧紧的扣着他的手指。仿佛是握住了此生的幸福。不舍得松开。 她默默的同自己说过。如果凌云能够渡过这一劫。那么她便不会再生他的气。就让那些怨念。全部随着病痛一块儿消散而去吧。 两人一齐來到倚霞阁。嫣儿和尚喜并未随他们一起进去。而是选择呆在了外面的花圃中闲谈。 “沒有我的日子。你凡事都需亲力亲为。如今又我在。你只需呆在我的背后即可。这一次。不会再让你受半点的伤害。”凌云反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着。 苏瑾瑜笑着颔首。是以。这些天她都已疲倦的很。今日又听闻凌云这一番话。心里便是明白那些事他已然是全部知晓了去。不然。他又怎会不多加询问半句为何有轻生的念头呢。 那一刻。她觉得。在他的面前。她变得好透明。仿佛只要动一动手指头。他就能想到她心里所想的事情。 苏瑾瑜含笑着。反皱起双眉。唇瓣也因此而稍稍抿紧。眸华偷偷地瞄了几眼面前的凌云。 “还是放不下。”凌云紧了紧手掌的力道。轻生询问了句。 忽而。苏瑾瑜失笑出声。故作担忧的神情终究是让他会错了意。得到这个答案之后。郁结的心情也算是有了好转。她有些得意的站起身來。看向凌云。“我在想。是不是每一个表情。你都能猜出我的心思。可答案。却不是。幸好。我还沒完全被你看得透彻。不然。这辈子你定是吃牢了我。” 仅是捉弄的把戏。却让苏瑾瑜笑的很是开怀。自从來到这儿之后。只怕这是她唯一一次笑的这般忘我了。 凌云并未作响。淡淡着扯着笑静看苏瑾瑜敛起笑容。这才扯过她的手腕往怀中一拉。双臂缚在她的腰间。“那你又是否猜的到。我心中在想什么。” 苏瑾瑜微微皱了皱眉冥思。“你心里怕是在想。几日不见。怎就变得如此胆大。连皇上都敢作弄了……”说完。她瞧见凌云那满含深情的眸华。瞬间将余音堵在了嗓中。 那药虽然是治好了他身体里的伤痛。却并未如愿得将他那满头银发一并儿治愈。颇为怜惜的抬手抚上那束起的发丝。轻柔的理了几下。 凌云见她的左手始终沒有彻底治愈。眸底闪过一丝疼痛。松开她的身子。仔细的握住左手。那是与着右手不同的感觉。仿佛沒有丝毫的生气在其中。 “回去了。便让他们给治治。这年的旧疾都能根治。这些小伤应该是难不倒的。”说着。他举起她的左手。在手背上俯身一吻。 苏瑾瑜有些敏感得收回了手。这只手就算治好了又怎么可能完好如初呢。季秋当时说过的话。她并非已然忘却。 讪讪的笑了几声。转身就往里侧走去。 274、面对 凌云看出苏瑾瑜对那件事仍是有着阴影。却也无可奈何。见她始终未曾出來。担心不下便走了进去。 苏瑾瑜坐在梳妆台前。万千青丝悉数放于腰后。细细得梳理着那稍卷的发丝。从铜镜中看到凌云进來。从抽屉里拿出那支秋海棠簪。笑着转过身去。 “再帮我绾一次发髻可好。”她举起发簪。起身走到凌云面前。“你一直都带在身上。会不会不舍得还给我。” 凌云含笑接过发簪。难怪从苏醒那会儿起他一直都找不到。原是让她拿了去。想起之前她那副绝决的模样。与现在有着天壤之别。曾经那个小女孩又以新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她的眸华里褪尽怨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一直所希望看到的浓浓爱恋。 须臾之后。凌云便替她绾了一个最为朴实的柔云髻。着了些许珠花加以点缀。最后才为她簪上那支颇为重要的秋海棠簪。 “汐华。”凌云凝视着铜镜中的人。俯在她耳畔轻声道了句。这个名字他是记得的。如今她能够拥有如此好的亲人。是他所感到欣喜的。至少今后在她的心里永远都不记得。曾经那件悲伤的事情。 苏瑾瑜略显愣怔的扭头看了眼他。这个名字从他的口中听到。带着几分生疏。是她怎么也沒想到的。 275、半年之约 景昊梳洗好这才从厢房中出來。瞧见苏瑾瑜和陈玄锡两人聊得甚欢。不禁抿唇一笑。这两人只怕又是在损人了。想到这儿。他轻摇着头举步向前。 陈玄锡见景昊终于舍得出來。剑眉一挑。戏谑道。“怎么。何时学得跟姑娘家似地。这天还未黑竟先沐浴起來。可是要出去做什么好事。” 以前。他还真不知道景昊有这样的习惯。他淡笑着。仿佛方才的那番话语全然不曾入了心。只是眸华闪过淡淡的忧愁。到底还是沒能真正得学会放下。不去想它。 习惯用微笑來伪装。陈玄锡才知。。纵然如此。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笑着去面对一切。因为太子的身份。他抗拒不得。 景昊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倒也沒急着解释。目光落在苏瑾瑜身上。细细得打量了一番。最终落定于发髻上那支独特的发簪。轻声道。“看來。你已经做了决定。”这是凌云所在乎的那支发簪。其中的深意自然也是相对的重要。 苏瑾瑜含笑点头。是。她既然做下了这个决定。就不会轻易的改变。只是。景昊的眸光让她有着些许的难受。不禁将身子往旁侧挪了挪。借此避开。 今天的他。透露着几分古怪。眸华偷偷地瞥了眼旁侧的陈玄锡。希望能够从他那儿得悉这番情况。 276、恢复请安制度 长乐殿,庭院两侧已然绽放了众多鲜花,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李沐韵在星奴的搀扶下,缓缓走在铺满软石的小径中,飘扬的裙摆拂过这些娇艳的花朵,两人笑颜喜开,很是惬意。 一阵窸窣作响起,宫人匆匆来禀说是凌云微服私访归来,此刻正在寝宫诊脉,出言询问着身为后宫之首的李沐韵又是否过去探望。 星奴见宫人言语中并未提及其他人,不免微微皱起眉,难道当真是她想错,他并非是去了曌国。转而,她讪讪自笑,侧眸瞥见李沐韵露于眸中的犹豫,连开口叮嘱了几句。 “皇上平安归来乃是喜事,皇后娘娘若是丝毫不关心皇上,只怕落得口实,难免会受到几番指责。” 这个时候,哪个宫殿的妃嫔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竞相到寝殿去求见。身为皇后的她,连点表示心意的机会都不曾留下,那么,这无疑是在自找麻烦。 李沐韵凝了眼星奴,倒也不说话。她只是在心中盘算着,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即便是见了面,也不过是嘘寒问暖一番。 想到这儿,她抿唇摇了摇头,“陪我回去梳妆一番,总不能显得过于寒碜了。”如今的她,髻上无半点点缀,就连平日里喜欢的玉簪也一并而省了去。 寝殿内,来来回回皆是走动的宫人,几位太医轮流请脉,面上露出淡淡欣慰之情。此次外出,除了偶感伤害,并无大碍。 清云小心得照顾着,当她看到憔悴几分的尚喜,露出一笑,他到底还是尽心尽责的。从宫女的端盘里取过一碗刚刚熬好的姜茶,递至他面前,“路途遥远,公公怕是累着了。今日有奴婢在这儿伺候着,公公大可放心稍作休息。” “皇上这儿何时能少得了咱家,待寝殿灯火熄灭,再去休息也不迟。姑姑不妨去司局走一趟,撤了今晚的侍寝。”尚喜接过姜茶饮了几口,听闻清云的劝谏,脸色顿时沉了几分,这些年哪怕再凶恶的病情都没能让他过早离开,不过是倦意罢了,又怎能敌得过心底里的执着呢。 清云斜睨了眼尚喜,逗留于心中的话始终不敢问出口,微微抬眸正要张口,便瞧见了宫道上走来的数位妃嫔,瞬间睁大眸华,遣了几名宫女上前稍作拦阻。 今晚,是断断不能让她们叨扰到皇上的清休,她亦扯开步子迎了上去。 “皇上吩咐,今晚不见任何人等,还请各位主子待皇上召见。”这多年来的规矩,怎在这时全然忘却了呢。究竟是*嬷嬷那儿出了错,还是新进宫的几位妃嫔太过于胆大。 几番周璇之下,清云才将她们如数劝退。 凌枭看着太医们所写的诊断结果,满意得点了点头。只言片语间,丝毫不见寒症两字,这让他不禁疑惑。 “此次回去,可否心满意足?”唇角扯出一抹淡笑,戏谑道。 凌云换上那套玄紫衣袍,自是难掩心中的喜悦,“半年之后,朕便会亲自去接她回来。” 半年之久,凌枭清楚苏瑾瑜在凌云心中占据了多少的分量,倒也不再多加阻拦。 凌云为了不让凌枭过于担心,便将这些日子在瞾国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他,且劝他无须再为多年前的心结而耿耿于怀,到底苦得还是自己。 适逢交谈,殿外传来了通报声,说是皇后娘娘领着恬嫔于殿外求见。 “半年后,你又要如何处置这些女子?一入宫门此生便是绝了出宫的念想,莫不会为了她而舍弃她们,这个问题,皇兄当真是要考虑清楚才是。”并非是他刻意说这些令人忧愁的话语,而是这些事实总要学会面对,才能在不久的将来学会习惯。 这些年来,他看得清清楚楚,凌云是一旦爱上了便不会轻易放弃之人,而那些如花女子,不过是栽种于花圃的繁花,朝息朝落。 本想派人打发时,耳畔响起苏瑾瑜曾对他说过的那番话。无论如何,要他都不要冷落了皇后,且那条命是陈玄锡用血替他续的。想到这儿,莫名的叹了口气,便让宫人引了进来。 站在殿外的清云听闻,颇为吃惊。帝后不和之事早已不是个秘密,然今日突然答应召见,委实出人意料。不禁暗忖,难道此次一行没能挽回苏瑾瑜的心,反倒是想得通彻了不成。 笑意迎人走了上去,亲自领着李沐韵和星奴进入寝殿,且吩咐了宫女下去多加准备些甜品。 “参见皇上,王爷。”两人款款俯身行礼,该有的礼数随着凌枭在场而拘束了几分。 这一月,虽说是凌枭把持着朝政,可他同后宫的妃嫔倒也不亲近,平日里甚至不会留在宫中过夜。 凌枭交代了几句,识趣的离开了寝殿。 看着眼前的两人,凌云不得不思考起方才的那番话,今日若是苏瑾瑜在此,他又该如何去做,才能将这偌大的后宫整治着井井有条。 集三千宠爱在一身,他并非不想如此待心爱女子,奈何偏偏生于帝王家,让他无从选择。 “听闻皇后搬至长乐殿已有一段时日,尘埃落定,也是时候回来打理后宫了。明日起,便恢复了妃嫔请安制度吧,你到底还是这一国之母。”凌云淡淡的说道,当日他的不闻不问全然是想让她依照脾性而为,今日见到如此消瘦的她,便知当日做错。不论如何,他的确如苏瑾瑜所说冷落了她。 李沐韵有些错愕的望着凌云,久久不能言语,若不是星奴在旁扯了几下她的袖子,指不定她会杵到什么时候去。 他这话的意思,是在明确的告诉她,明日她便要搬回那座让她不喜欢的合德宫去,压抑的气氛又要如何让她喘过气息来。 “若皇上当真体恤臣妾,便让臣妾一直住在长乐殿内。那儿清净,正符合臣妾心中所想。”她没有婉拒恢复请安制度,只是当真铁了心不愿再回去。哪怕是另一座偏小的宫殿都要比合德宫来得温暖,至少那儿没有让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星奴站在旁侧,始终不停开口说话,眸华流转,时而看向针锋相对的两人。 “合德宫素来是中宫寝宫,皇后此言有失体统。”凌云侧过身去,有着些许的不悦,“既然恬嫔在这儿,就多加劝解皇后。朕有些乏了,先行退下吧。” 李沐韵苦笑几声,到最后也没有僵持下去,顺从了凌云的意思先行离开。只是,她没有直接回长乐殿,在御花园内兜兜转转,似在逃避着一切。 星奴不放心的尾随其后,看着她漫步目的走着,忙上去宽慰了几句,“娘娘是后宫的主子,身份金贵。即便不是替自个儿着想,也应该替宫外的亲人多加着想,又何必同皇上执拗下去呢。” 身子骤然一滞,眸华闪动,李沐韵转过身注视着星奴,良久之后方叹了口气。她处处为了家族着想,为了那个目标努力得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当了一辈子的扯线木偶,又怎知这份自由是如此的短暂,颇为无奈的苦笑着。 她知,凌云想要的是个平静的后宫,哪怕他心里清楚她有多不愿卷入这场风波之后,还是会因着她皇后的身份逼迫着。她总是在想,他为何不干脆废了她呢,当一个小小的妃嫔,倒也涂个清净。 当晚,李沐韵便依照凌云的意思搬回了合德宫。重新拿起凤印的她,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大规模的改造合德宫,将那些她所不喜欢得一一拆掉,金雕玉砌的宫殿瞬间黯淡了几分光芒。 众多宫人私底下不停的传着,帝后和好一说,后宫之中,怕也只有星奴一人知晓这其中的隐情了。 站在空荡漆黑的锦绣殿内,任凭寂寞缠着上身,星奴都没能睁开眸华看了一看这份萧索,唯一陪伴在她身旁的就是沁岚。 “主子,皇上既是回来了,为何不向往常那般送点点心过去呢?”自打星奴从外面回来之后,沁岚就不见她说过一句话,呆愣的一直坐到了夜黑。 眼睑轻扑,垂下螓首揉着眉心。今日看到李沐韵那样,她心里着实不好受。拉过沁岚的身子,她将螓首靠至肩膀,慢慢的让思绪层层抽出脑海。 “明日还要请安,我们回去吧。” 凌云恢复了同中宫皇后请安的制度,迟迟没有摒除太后静养不宜叨扰的规矩。一时间,令人遐想万千,倒是李沐韵开口叮嘱过众位妃嫔得空便去慈恩宫走动走动。 下朝归来的凌云,连朝服都不曾换下,领着数名宫人便朝着西宫后处的降雪轩走去。花开花落,只需一季,他便能等回了苏瑾瑜。心里时而记挂着,暗暗的想让这秋海棠花还满整个后宫,几月之后,那便是最为璀璨的景观。 降雪轩是被人遗忘的一个静地,自从那日他命人收拾一番之后,再无宫女前去整理。依稀之间,那儿还残留着淡淡的气息,眸前景象重生,尽是她那如花笑颜。 “交代内务府务必于年关前,将这儿重新修葺一番。”即便再四处可见堂皇的宫中,仍旧少不了个别寒碜的地方。他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念想,迫不及待得命令了下去。 277、半年光景 这些日子。宛国的后宫之中不曾传出些许的风声。对于。半年后即将发生的联姻。除却尚喜知晓以外。就连凌枭也未能从凌云的口中探到半点的风声。 大规模的修葺西宫殿阁以及将御花园的花卉换掉。总会惹起不少闲人的关注。这其中自然也有无事一身轻的凌枭。 秋海棠花期即将來临。御花园宫道两侧尽是那嫣红一片。随着清风微微摇曳。 凌云似有平衡后宫之意。几个月來。倒也未传出如之前那般独宠一事。而是依次前去那些妃嫔的寝殿。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便到了年底。 “这几个月來。。你始终不提半点关于她的事。你的心却有无法瞒住那些好事之人。花栽了。殿阁修了。那么又是否到了该下聘迎娶之期呢。”刚从雪花宫赶回來的凌枭。面对着凌云不免总会说上几句较为轻佻的话语。 这小半年以來。即便他身在千里之外。每每听闻宫里所发生的那些事。都会感慨几句。红颜祸水。 若不是苏瑾瑜有凌云护着。只怕他早已起了杀意。当年。他已经出格做过一次。不怕十五年后再做一次坏人。只是在这层杀意背后。始终放不下得是这段兄弟情分。 宫女呈上热茶。且又在书房内挑了挑摆放在边上的火盆。。待殿门重新闭合。凌云才若有所思的抬起眸华凝了凌枭一眼。半年之约转眼即逝。距离年三十仅剩半月。他委实犯了难。 “聘礼我已让内务府准备妥当。明日便会出发前往瞾国。再过几日。朕便会亲自前去瞾国。那之后朝政之事还需多多劳烦你了。”他将刚看好的奏折放在书案之上。缓缓的对着凌枭吐道。 抽屉暗格里存放着前些日子他草拟好的折子。那是同瞾国联姻的折子。上面清楚的写明是以‘公主’金贵身份嫁入后宫。如此的出身怕是于宫中数一数二。 凌枭倒是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膀表示并无问題。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当他看着凌云那道满足幸福的笑容时。不免泛起一层淡淡的苦笑。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天下美事之一。 “今年我会留在这里过年。多年不曾相聚。我想你是不会为了她而赶我离开的吧。”凌枭端起茶盏。瞥了眼凌云。不知怎的。看到凌云如今幸福的模样。让他的心微微泛起了些许的酸意。是他抵死不认的妒忌。 寒风萧瑟。星奴裹着斗篷静静的驻足于城门之上。一眼望去。那份自由就仅仅隔了这一道高墙。那列大红色的队伍。刺痛了她的眸华。风沙卷入眼。眼睑轻扑几下竟有了些许的泪水。 。说是明年开春之际便会有一位新主入宫。是瞾国的公主。 听说。她会是这东宫四妃之首。 星奴笑了几声。凌云心中那念念不忘的人。如今又去了何处呢。难道当真是因为得不到。所以退而求其次不成。 冷风呼啸而过。斗篷随之迎风拂动起來。站在几丈之外的沁岚。担心的看着星奴。好不容易盼到了皇上恩泽雨露。却也抵不住此刻的心痛。 “沁岚。你说爱情是否能够长久。为何我从未遇见过呢。”回去的路上。星奴紧紧的抓着沁岚的手腕。指甲深深嵌入她的肌肤之中。 278、如期而至 一阵绚烂之后。继而又恢复如初的寂静。苏瑾瑜呆呆的望着天空。久久未能回过神來。见嫣儿仍旧站在旁侧。缓缓的道了句。 “这儿怪冷的。回屋去吧。”说着。她将双手伸入衣袖中汲取着那來自手腕上的温度。 “奴婢不冷。”嫣儿摇了摇头走上前几步。笑着说道。 苏瑾瑜敛起眸华。怔怔的站起身來。流转的目光绕着嫣儿打量了几圈。见她冻红的双手露再寒天中。不忍蹙了蹙双眉。莲步轻移。行至她面前。取下身上的斗篷替她披上。 嫣儿惊恐万分。连连向后退去婉拒苏瑾瑜的盛意。这个世间又岂有主子褪衣让做奴才的取暖。。自然是冷得紧。却也沒有让她为此受罪的理由。 “小姐。奴婢真的不冷。”双手紧紧的握住苏瑾瑜伸上來的掌心。再次强调着。 “你还想骗谁。你看看这双手都快沒了知觉。连最基本的握手也做不到。”苏瑾瑜瞪了她一眼。绕过身就将斗篷盖在她的肩上。“我去大厅。自然是冷不得。嫣儿。回去休息吧。” 说完。苏瑾瑜扯了扯衣袖。将双手藏入其中。不待嫣儿开口说话。已然提步离开了花园。闪身融入着漆黑的夜晚之中。 今晚要守夜。自然是少不得那些入夜解乏的茶水。苏瑾瑜刚踏过大厅门槛。 279、嫁入宛国 三日之后,苏瑾瑜和凌云这才踏入归去的路途。 苏瑾瑜向锦心许诺,每年都会得空回来小住一段时间,因着凌云和锦心、陈懿关系特殊,这个请求自然被看得极为重要,间接得是他对他们的一种承诺,承诺会给她最大的幸福。 临别前,面对景昊,苏瑾瑜轻声得道了句谢。她不但拥有了梦想数年的父母,又能够和凌云的关系跨进了她本不该想的,这一切的一切,不得不让她承认,他待她是重要的。 景昊注视着苏瑾瑜,良久才从怀中掏出玉佩将它递到她面前,“这是玄锡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知道这其中的意思。”接下去的话,他没有再说,而是谨慎的将它塞入她手中。 这块玉佩,苏瑾瑜是见过的。正是当日景昊用来撒谎的那块,让她惊诧的是,它的主人竟是陈玄锡。 想到这一层关系,她亦不难想到他所说的意思是什么了。那块玉分明是想借她之手交到李沐韵手中。 苏瑾瑜察觉到了凌云投射过来的眸光,不想让他有所知道,便含笑应承道,“我自是知道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又何必送这般名贵的玉佩以此来提醒我呢。哥哥,回去告诉他,今日他未亲自前来送我离开,哪日我定是会将这人情也一并儿忘了去。” 景昊一笑而过,他又哪里会把这段话真的听入耳中呢。 依依不舍的分别,苏瑾瑜带着莫大的眷恋踏上马车离开,望着那越来越模糊的人影,唯剩几声叹息。 她,到底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只是,她不再是那卑微如尘的宫女,一切悄无声息得改变着,改变了她,亦改变了所有人。 其实,她心里清楚不论她有什么请求,凌云必然是会答应的。可她就是没有勇气去参加陈玄锡的大婚,不仅仅是为李沐韵感到伤心,更是为他以后的幸福而感到悲叹。 一颗被放在政治棋局上的棋子,又能如何做才能摆脱这层束缚。她侧过身看着凌云,他能够随心所欲得去做一切想做的事,为何陈玄锡却无法做到呢。 到底是没了那份勇气,还是凌云过于胆大妄为呢。忽而轻笑出声,引得凌云睁开眸华注视着。 “是在笑什么,这般的有趣?” 四目相对,他不难发觉苏瑾瑜是盯着他在笑。手臂揽过她的肩膀往怀中一带,双臂环在她的腰间小心的作弄着她。 苏瑾瑜笑得更为大声,连连求饶,“为什么你和玄锡一点都不一样,他处处受制于人,而你却处处随心所欲。你告诉我,帝王家当真有诸多的难为吗?” 敛起肆意的笑容,神情凝重了几分。她是个宫女时,只知道宫中最难为的便是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宫人。凌云的随心,凌枭的桀骜,没有一个是让她想到他们也有着诸多的难为。 仅一个陈玄锡,已然让她愁烦了心。 “他是太子,上面有皇上压着,自然不敢妄为。而我是皇帝,凌枭是曾经的皇帝,哪怕是想做什么,又有谁敢阻止呢。哪日,他若是登基为帝,便能了解此刻的苦心,一切不过是为了他好。” 凌云将下颚抵在苏瑾瑜的额头上,轻声解释着。当年,他又何尝不是有过诸多难为之事,若不是一意孤行,他又怎会到如今的地步。 苏瑾瑜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再去了解,只是希望凌云说的能够成真,陈玄锡真的能够排除万难,登基为帝。 十日之后,苏瑾瑜和凌云抵达宛国京都。 这并不是一场举国同庆的婚事,哪怕是京都也甚少有人关心这位来自瞾国的公主是何方天仙。当然,这并未影响凌云,对他而言,娶到苏瑾瑜他一人高兴即可,无须在乎其他人的眼光。 面对着阔别已久的皇宫,苏瑾瑜说不出的怀念,这其中更是掺杂了丝丝的无奈。 兜兜转转,她到底是没能逃脱凌云设下的这个以爱为名的陷阱。越是沦陷,越是无可救药。 回宫第一日,苏瑾瑜便被他留在了永和殿过夜,这对于后宫妃嫔而言,是先例,亦是一颗沉闷的炸弹,敲乱了不少人的如意算盘。 当苏瑾瑜被人拥护着踏进寝殿那一步起,站在人群里的清云又怎能认不出她来呢。长高了,漂亮了,这一切纷纷改变不了她就是她的事实。 心中充满了些许的惊喜,难怪,难怪凌云会亲力亲为,原来他一直等着的人就是她。她微微拢起眉峰,她以宛国公主身份出嫁离开,又以瞾国公主身份嫁入宫中,这纠错的一切哪个才是真相。 “奴才、奴婢见过宸妃娘娘。” 永和殿的一干宫人齐齐拜倒在苏瑾瑜的面前,齐声呼喊,颇为庄重。 苏瑾瑜有着几分受宠若惊之意,宸妃,宛国沿袭下来的祖制中是从未出现过这个妃嫔封号的。 宸,帝王也。 冠一个宸字,亦是待她天大的恩荣。 280、姐妹再相见 凌云被凌枭派人请去御书房议事。而闲得无聊的苏瑾瑜便唤來了清云。方才她早已在人群中注意到了她露在眸中的诧异。她知。此次回來唯一少不了的就是解释。 “娘娘。”清云推门而入。恭顺得跪倒在地请了安。 苏瑾瑜连忙迎了上去将她从地上搀起。。一起走到圆桌前。“姑姑。半年不见。可是安好。” 她想。清云是安好的。至少凌云现在待她还是颇为的信任。 清云颔首。想要将手抽出來。如今。站在她身旁的苏瑾瑜早就不再是那个懵懂丫头了。以后。她若是见了。。且。她们又是在永和殿寝宫中。她又怎能如此忘形。失去了尊卑呢。 “娘娘如今贵为宸妃。不该再继续如此称呼奴婢。岂不是折煞了奴婢。” 苏瑾瑜闻言。五指松了松却也不生气。她知。这是她的老脾性了。若是今日她未说出这番话來。那么她就不是原來的她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两人方闲聊上几句。就听闻宫外传來通报声。说是凌云回來了。 清云闻悉。很是平静的站起身來朝着衣柜出走去。以往这个时候。她都会准备好寝衣。现在。她倒也不避讳苏瑾瑜。如实的将凌云各个习惯一一道來。 凌云进來便瞧见了清云站在旁侧。。苏瑾瑜则是以手支着桌面看着他。好像有这些许不悦。 “这儿有宸妃在就好。你也早些下去休息吧。”眸光自始自终都停留在苏瑾瑜的身上。凌云走到清云的面前。轻声得道了句。 清云自然不敢有所阻拦。将寝衣搁在衣架上便退了出去。。 烛光摇曳。苏瑾瑜玩弄着那道烛火。她沒有过问为何这般快就回來了。看着他沉默得坐在软榻上。心里倒是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烛火灼痛了她的指尖。眉心紧蹙。她有些气愤得将屋内所有火烛逐渐吹灭。看着漆黑的寝殿。。苏瑾瑜凭借着那份熟悉感摸到凌云身旁。 “出什么事了。”身子紧靠着他。心底缠起几分担忧。 凌云顺势拥她入怀吮吸着她身上的芳香。淡淡吐道。“沒事。很久沒有再回來这里。害怕看不到你的影子。如今你回來了。却又害怕不真实。这辈子是不会离开我了。 281、得悉星奴一事 (女生文学 ) 下朝归來的凌云。刚踏入永和殿便看到了站在殿外的清云。他以是苏瑾瑜至今未起。欲转身离开之际。尚喜将发生的那些事一一道了出來。 “是那所偏殿。”凌云微微蹙眉。那个地方他险些是要忘却了。那儿到底有着她以前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会喜欢上那儿。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只是。那所偏殿又如何能够匹配得上她的身份。西宫。本來就是九嫔居住的地方。那儿到底是过于喧杂。 尚喜识趣得闭上了双唇。两面都是主子。他不想开罪任何一方。关于这些惹人头疼的问題不如让他们自个儿解决便是了。 凌云进入寝殿时。女生文学苏瑾瑜正好支在软榻上休憩。茶几上摆着一盏刚刚沏好的热茶。看样子她根本就未动过半分。 天气寒冷。即便殿内有暖炉驱寒。始终都是担心她那瘦弱的身子随时会感染上伤寒。特意从柜子中取出毯子替她拢在臂上。恍惚间。他想起了在瞾国居住的几日闲散日子。不禁幻想着。若是哪日能够真的一起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倒也是一大趣事。 五指上传來些许的暖意。苏瑾瑜悠悠的眨了眨眼睑。待睁开眼见到。凌云不知不觉出现在她的面前。着实让她有了惊吓。 “。怎么连通传都沒有。”揉了揉额头。苏瑾瑜伸手要去牵他时。发觉身上覆着毯子。抿唇一笑。 “吵醒你了。潇湘殿如何。你要是喜欢明日便搬过去。离永和殿也很近。”凌云顺势坐在她身旁。将她揽入怀中。 潇湘殿纵然是千般好。唯独有一样不好。那便是缺少几分她喜欢的味道。金雕画栋。处处充斥着华贵气息。 她枕着他的胸膛。轻轻摇了摇头。指尖在他的掌心中绕圈圈。她想。他应该是不会忘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架秋千是他送她的第一个礼物。又如何能教她不想念、。 “绛雪轩除了那满园的秋海棠。我找不到与半年前相似的地方。潇湘殿纵然是好。我却喜欢不起來。不如换做西宫的那所偏殿吧。那儿有我喜欢的秋千。” 话音方落。苏瑾瑜从他的怀中抽出身來。满含希冀的眸华凝视着凌云。 她不知为何那所宫殿沒有任何的牌匾。就连宫中的几位资历较长的宫人也无法唤出它的名称來。也许。那个地方曾经是个不祥之地吧。也许。那个地方有着一段让人缅怀的往事。 不管。那儿有多少的喜怒哀乐。她都是要定了那所宫殿。 凌云犹豫的看着苏瑾瑜。瞧见她眸底深处的那抹坚定神色。。便不再出言阻拦。唤來尚喜便吩咐内务府以最快的速度清扫出來。且着重强调不许擅作主张。 那一日。她还是住在永和殿的寝宫内。沒有主动去见过任何一人。就连合德宫内的李沐韵。她都迟迟未去。 一时间。后宫谣言四起。纷纷探讨着这位新晋封的宸妃究竟有着如何的狐媚子功夫。能够吸引得皇上日日留宿。 凌云亲自替那所偏殿提了字。关雎殿。 搬迁进去已是三日后之事。那段时间苏瑾瑜一直不曾离开永和殿半步。自然是无法听到后宫四起的谣言。。大概也会选择充耳不闻。 嫣儿看着这所不及潇湘殿一半的宫殿。略露出几分不悦神色。总觉得这儿不像是个正妃居住的地方。倒像是个失宠妃子禁足之地。 这番话。她自然不敢同苏瑾瑜讲。只是象征性的抱怨了几句。嗔怪苏瑾瑜为了爱情连什么都可以放弃。 从清云的口中。苏瑾瑜得悉了沁心的事。说是在李沐韵常住长乐殿那会儿。内务府以人手足够为由将她安排到了太后的寝宫。以补玉蝉离开的空缺。 而。星奴一事。清云却是以极为含糊的说法搪塞了过去。大概知道是去了好去处。至于被安排在哪里。。 那日。关雎殿迎來了第一位登门造访的客人。是韩茹霜。 韩茹霜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俯身作揖。“妹妹见过宸妃姐姐。恭请姐姐凤体安康。”打从进了关雎殿起。她的眸华始终是盯在地面上。连看都不曾看过坐在上首的苏瑾瑜。故而免去了她的惊吓。话语平淡至极。 苏瑾瑜轻笑。吩咐了嫣儿上茶。前段时间。她们关系仅限于主子与宫女。如今來个了个逆转。不得不垂首唤上一声‘姐姐’。让她着实有些受不了。 韩茹霜听得这声音极为熟悉。仔细作响几番。才将下颚抬起。映入眼帘的那不过是那张让她心生怨恨的容颜呢。。 难怪。这段时间都不曾她去其他宫殿走动。原來是为了避免熟人相见。今日。倒是她來错了地方。瞬间。韩茹霜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恨不得转身就走。 “坐吧。好歹也是关雎殿的第一位客人。我也不好寒碜待人。”苏瑾瑜瞧出了她的难堪。笑着起身将她迎入座位。 嫣儿将茶盏交到身旁宫女手中。快速回到了苏瑾瑜的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袖。俯身轻道。“主子如今贵为皇妃。应当自称‘臣妾’又怎能继续如此自称呢。” 这些规矩。嫣儿自然是沒有忘记的。。稍稍有些品级的妃嫔皆是自此自称。彰显身份。 苏瑾瑜含笑瞅了眼嫣儿。她岂能不知规矩。只是。说了十五年的话。要在一时之间改过來还真是不习惯。幸好。凌云也不见怪。反倒是仍由她的脾性而來。 韩茹霜见她们主仆窃窃私语。不免轻声咳嗽了几声。以此來提醒着殿内还有她的存在。 “美人。可是有话要说。”苏瑾瑜摆正身姿。浅声问了句。 她不知道要如何称呼韩茹霜。论进宫资历。自是她韩茹霜早。唤声姐姐却有对不住今时今日的身份。唤声妹妹。却又打心底里承认。韩茹霜年长于她。再三权衡之下。女生文学便着了她的封号來称呼。也幸好只來了她一位美人。 韩茹霜饮了口热茶驱寒。见苏瑾瑜眸光瞥來。抿唇淡笑。徐徐道來。“娘娘进宫多日。妹妹今日才來拜见。委实有些失仪。今日天气甚好。娘娘不如和妹妹一道去御花园走走。也好和众位妹妹聚首。以此联络情感。” 茶盖一下一下合着茶杯。发出碰撞声。在这静谧的大殿是极为的响彻。 苏瑾瑜待韩茹霜的记忆还停留在当日她赠药那会儿。她摸不准眼前的人是个怎样的人。从她的话中细细听來。倒也是无任何敌意。况且。。便允诺了她的请求。 御花园。漫漫石径。两侧皆盛开着大朵秋海棠花。偶尔能够看到几株菊花藏于其后。一粉。一白。甚是煞眼。 这个时辰正是妃嫔出宫散步的时候。苏瑾瑜在韩茹霜的牵引下。步步朝着不远处的四角石亭走去。远远望去。依稀可见于轻纱之后的妙曼倩影。 伴随着一记嘹亮通报声。石亭内几位美人纷纷惊愕迎了出來。齐齐跪倒在苏瑾瑜的身前。请安作揖。 “都是自家姐妹。这些俗礼就免了吧。”苏瑾瑜上前走了半步。笑着说道。 这几位美人是她从未见过的。各个都是清秀可人的主。任凭韶华埋沒于这深宫之中。着实暴殄天物。 韩茹霜依次作了介绍。并邀大家一起入亭细聊。 “早前便听闻宸妃姐姐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真所言非虚。”乔美人遮唇掩笑道。 韩茹霜坐在旁侧冷眼相待。这一群墙头草。倒得还真是快。早前听说。进宫前后不过五日。來來去去就一个永和殿。又能够听哪宫的奴才说來。即便如此。她仍是努力笑着应和着。 “后宫之内。宸妃姐姐自然是蒙的皇上恩宠。相比之下。恬嫔就凄凉了许多。早前皇上夜夜都在她那儿留宿。如今怕是许久未去了。” 坐在最旁侧的王美人轻声道了句。她看着宸妃的盛宠。不禁联想到了这几个月來发生的事情。一下子便替恬嫔沮丧起來。 韩茹霜见话題一下子绕了进來。面带不悦的出言责怪了几句王美人。“美人怕是妄言了。宸妃娘娘又哪里是恬嫔能够比拟的。美人这番话怕是用心不良。暗讽娘娘将來亦落得如此下场不成。” 素來就少几分心眼的王美人。何时见过如此阵势。被韩茹霜这么懿吓唬。连忙惊慌的跪倒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认错。表示绝无此意。 她不过是一时感触罢了。又怎会想到那一层关系上去呢。 苏瑾瑜尴尬得笑了笑。让韩茹霜不必过于紧张。那些话是感触也好。暗讽也好。她都不在乎。连忙吩咐嫣儿将王美人从地上搀起來。见她惊慌未定。便让嫣儿送她回去了。 剩余几人。又岂敢还在乱说话。生怕惹祸上身。 “恬嫔。新进宫的。”苏瑾瑜微微蹙起双眉。侧头问向韩茹霜。之前在宫中。她只知道有一个如嫔。何时又多出了一个恬嫔呢。会是沈清蓉吗。 “这几日恬嫔适逢身子不适。故而未能去见姐姐。姐姐若是心中想念得紧。不如就去锦绣宫探望一番吧。清云姑姑可常是去那儿小坐的。”韩茹霜浅笑着说道。 282、不可置信的真想 回去的路上。苏瑾瑜一直在作想韩茹霜所说的那番话。住在锦绣宫里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又为何说她想念的紧。 心里充满了层层疑惑。就连嫣儿走到她的身旁。也全然不知。 后宫之中。能够请得清云的人不在多数。然她离开已有半年之久。这其中的变数又岂是她如今靠猜想就能一概而全的呢。 “嫣儿。去永和殿。这些事也只有姑姑能够替我解开了。”眉心紧紧拢起。苏瑾瑜手臂一挥。当断转身绕道离开。 她相信。无缘无故的韩茹霜断然不会跟她说上这么一番话。这里面的奥妙。若她不去证实。。 “娘娘可是在想王美人口中所说的恬嫔。方才在回去的路上。奴婢多嘴是有询问几句。才知这恬嫔曾是一名宫女。在娘娘当日离宫不久后才被封。娘娘若是想知道。为何不直径去锦绣宫。去永和殿岂不是让皇上知晓。” 嫣儿紧紧跟随在苏瑾瑜的身后。她并不知晓这众多的事情。但看到苏瑾瑜如此上心这件事。顿然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苏瑾瑜听到‘宫女’两字。骤然停住了脚步。有些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看向嫣儿。回忆起当日。她曾询问清云星奴的下落。她的支支吾吾。倒也和这件事颇为吻合。 难道。 283、太后蹊跷死亡 一番沉寂之后。李沐韵到底是沒有顺从凌云的意思起身说话。躲在被褥之下的她。不知道要和凌云说些什么才好。哪怕是静静聆听他的唠叨。她都觉得无比压抑。 自从。她见过陈玄锡之后。便不再对凌云有任何的指望。皇后的身份地位素來不是困住她留在这里的理由。更多的是放心不下宫外的家人。 良久留在身体里。她总是无法真正做到真正的去恨那些血脉至亲。 清晨。苏瑾瑜亲自梳洗打扮好。待嫣儿进來时。她正好换上一套较为朴素的衣裳。且吩咐她准备一些礼物。说是要去锦绣宫探望星奴。 “嫣儿。。她身子不好总归是要让太医瞧一瞧的。”走在前去的路上。苏瑾瑜不忘交代嫣儿这一事。 许久未见。她不知道星奴是否还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 沁岚清扫着门庭。听到有人在殿外敲门。连忙放下扫帚迎了出去。瞧见是苏瑾瑜。愣在原地忘了行礼。 “还不见过宸妃娘娘。”在旁的嫣儿提醒了句。 如此道來。沁岚这才跪在地上行了大礼。眼看着去合德殿请安的时辰就要到了。她不知道是要迎入宫中。还是去请星奴出來。 毕竟。那是正一品妃级。 “我是來探望恬嫔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必担心我会惊扰到她。”苏瑾瑜弯唇一笑。对着一脸茫然的沁岚解释了句。 沁岚点了点头。赶紧让出一条路來让苏瑾瑜及她身后的那些宫人进入。 星奴正在梳妆。听到门外传來的动静。以为是沁岚來唤她起身前往合德殿。快速的将发簪插入髻中走了出去。差点和苏瑾瑜撞了满怀。 “星奴。” 苏瑾瑜扶住星奴的手臂唤了她声。看到她如今安好的模样。心里也是欣慰了不少。这所宫殿却也是冷清的很多。前前后后她只见得三四名宫人忙活着。确有怠慢之意。 。星奴有些说不出的惊慌。她着实不知道苏瑾瑜如今会这般安好的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以为这辈子她是不会再回到宛国的宫中來了。 细细的端详。发觉她着的是妃级服饰。仓惶的抽出手臂行了礼。“参见宸妃娘娘。”原來。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凌云可真是瞒得好苦。这件事他滴水未提。今日倒也真是吓坏了她。 苏瑾瑜不喜她们之间有这些礼数的存在。连忙将星奴搀起身來。挽着她踏入房门。 “许久未见。过得可是好。” 明知她过得安好。却还是老套的问候了这句。 星奴颔首之后。 284、惊悉太后死因 太后宾天。这后宫之中除却皇后之外。便是太妃最为尊贵。 重华殿。也随着太妃掌权而热闹了起來。原本去太后寝宫请安的制度。随之演变成去太妃处请安。 这是苏瑾瑜第一次正式见到太妃。也许是平日里甚少走动的关系。在她的心里。太妃就好似她的亲人一般慈祥和睦。就连暗中争斗的妃嫔们。到了重华殿都会自觉的静下來。 半盏茶之后。太妃便因身子不适的理由遣散了众人。 李沐韵抱恙多时。自然是沒有到重华殿走上这一遭。而妃级最大的便是苏瑾瑜了。她领着众位妃嫔逐次退了出來。 “娘娘。。今日可还是要去慈恩宫。”离开重华殿。嫣儿俯身在苏瑾瑜的耳畔轻声吟了句。这几日。苏瑾瑜总会在那儿独自呆上好几个时辰。却唯独不愿去英华殿供奉先灵处。 苏瑾瑜颔首应了声。终有一天。她会找到真相。虽然现实会很残酷。但她总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对太后有着如此深仇大恨。对她下次毒手。 若说恨。苏瑾瑜忽然想起了什么。放眼宫中。她知道有一个人是恨不得杀了太后的。只是。她不敢相信他会卑鄙到如此地步。半年了。他任凭仇恨吞噬半年之久才下毒手。又岂是他的作风呢。 來到慈恩宫。。苏瑾瑜也不知晓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沒有去过的。当初的金雕画栋。如今已然成了过往云烟。整个宫殿冷清了不少。仅剩下几名留守的宫人清扫着庭院。 “可是见过沁心。”苏瑾瑜拦下过往的宫人。急切得问了句。 今日是内务府前來安排宫人的日子。她俨然是來迟了一步。沁心早已不知被安排去了哪里。更让她担心的是。害怕沁心会做了那个替罪羔羊。 “被安排前往浣衣局。这几日浣衣局的嬷嬷身子抱恙。便让她过去顶上。”宫人毕恭毕敬得回答着问題。说完。行了礼便直径离开了。 浣衣局。她不由半眯着眸华。 285、凌枭惹怀疑 (女生文学 ) 太后宾天那会儿。叶辰轩正好在宫外采集药材。故而沒有参加。因而他更是不知道太后到底是为何而死。 当日替太后诊断的那几位太医。并无任何蹊跷之处。这也说明了。苏瑾瑜的那番推论也许并不存在。 他将手绢交换于苏瑾瑜。示意死者已逝。不管是为何而离开的。都不是她该关心的。更何况。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必然会在朝堂掀起一场暴风雨。 苏瑾瑜小心翼翼得将手绢再次收了起來。她向叶辰轩承诺。若沒有特殊情况。她定然不会再提及这件事。 沁心在服用过药之后。意识才有了些许的恢复。女生文学当她看到苏瑾瑜出现面前时。倒也沒有多大的惊讶。只是扯唇淡笑了几声。 “是不是又发作了。”方才在浣衣局所发生的一切。她虽说是让毒药控制了思想。却怎么也改变不了这发生过的事实。双眸蒙上一层淡淡的氤氲。沁心轻声问向苏瑾瑜。 苏瑾瑜派嫣儿送走了叶辰轩。她听到沁心这般清楚自己的身体。不禁有着些许惊诧。“你知道这一切事情。” 如若沁心是知晓自己中毒一事。那么她也必然会知晓太后到底是死因。脑海中。忽而又涌现方才叶辰轩待她的叮嘱。女生文学此事万万不可再提及。 沁心掀开身上的被褥。简单的收拾了下凌乱褶皱的衣裙。她走到圆桌前倒了杯清茶递到苏瑾瑜的手中。随后便掀起裙摆跪倒在地上。“太后娘娘的死因。奴婢不知。只知道。前几日王爷送了不少的补品到慈恩宫。奴婢想着太后年迈。便吩咐御膳房熬制。” 刚才。苏瑾瑜和叶辰轩的对话。沁心是有听到的。关于那个秘制鹤顶红。她不知道是谁将它下在了太后的饭食中。无可否认。这迷幻散便是凌枭所赠的补品中所沾染不少的。不然。她也不会因为试菜而中了毒。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拧起了双眉。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地上的沁心。凌枭和太后站在敌对的立场。他恨不得亲手将太后血刃了。又怎会突发好心的准备补品送入慈恩宫中呢。 眸华流转。再次落定于沁心身上。她不认为沁心会无端去陷害冤枉凌枭。若他当真沒有做过。是任何人都无法抹黑的。 如此想來。苏瑾瑜便在心中默默记下了沁心说的那番话。 她走上前去扶起沁心。吩咐她好生的留在关雎宫内。至于浣衣局那儿。着她不必过于担心。 夜阑人静。。茶几上的茶已经更换了好几次。她都沒有等到凌云的到來。就连前去打探消息的嫣儿也至今未归。 “娘娘。还是早些歇息了吧。今日是十五。皇上应该是去了皇后娘娘那儿。”沁心拿着斗篷走上前來。轻柔的将它披在苏瑾瑜的肩上。 每月初一、十五。帝后必然会同床共寝。这是宛国这些年都不曾更改过的制度。即便凌云有多不情愿。 苏瑾瑜听着沁心的话。恍惚之间才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一道规矩摆在那儿。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便也不愿再等嫣儿回來。在沁心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寝殿内。 次日清晨。。依旧是去重华殿请安。途中经过合德宫时。苏瑾瑜本是要进去探望李沐韵。却被宫人拦在了外头。说是她身子不适谢绝任何人的探视。 如此一來。唯有作罢。 刚走到关雎宫拱门处。沁心便匆匆迎了上來。俯在苏瑾瑜的耳畔轻声道了句。说是凌枭在里面恭候多时。看他的样子显然是有着些许的愠意。叮嘱苏瑾瑜千万不能将昨日之事提及。以免惹祸上身。 毕竟。他是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诬陷一事此等重要。若沒有真凭实据。又岂能凭借着一己推断而降罪呢。 苏瑾瑜吩咐沁心不必担心。女生文学今日他主动前來。定然是听到了些许的风声。不然。他又何必如此紧张呢。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到底是有机会好好说上一段话了。 刚踏入殿内。她便看到了站在凌枭身后的几名宫女。看她们的穿着却又不像是宫中的宫女。更有几分贴身女侍的感觉。 “参见王爷。王爷吉祥。”苏瑾瑜站在距离他几尺之外。恭敬的欠了欠身。 凌枭面带笑意的让她起了身。更是借此好好的打量起这座关雎宫的摆设來。时而也不忘夸上几句。却句句不带苏瑾瑜。 “不知王爷今日到此所谓何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难道仅仅是为了参观关雎宫如此简单不成。”她甚少见到如此模样的凌枭。不似之前那般的盛气凌人。处处透露着古怪。处处让苏瑾瑜心存惊诧。 凌枭环顾了眼四周。屏退了殿内所有的宫女。包括那几位近身伺候的女侍。 偌大的正厅徒留下他们两人。原本尴尬的气氛。更是凝重了几分。 她抿着唇坐到一旁的紫藤椅上。端起刚才呈上來的热茶。进來到现在她都不曾喝上一口茶。如今倒也是渴了许久。 “前些日子。宸妃经常跑去慈恩宫。。可是有发现些许异样。”两人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将话題扯到了慈恩宫中。这大概也就是凌枭为何亲自前來的目的了吧。 苏瑾瑜合上茶盖。抬起眸华不解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了句。“王爷是指何事。异样。本宫只发现太后的贴身女官中了些许的迷幻散。据说。那是王爷派人呈上去的。王爷要问的又是否是这件事呢。” 看來。凌枭似乎是不知晓那块手绢的事情。他所担心的应该就是迷幻散了吧。倘若传入凌云的耳中。兄弟俩免不了又会有一番争论。这又岂是她所愿意看到的。 “这件事本宫自是不会告知皇上。。此事可大可小。到底不是害的太后急病复发的关键。王爷不必自责于心。本宫权当不曾知晓过便是了。”她见凌枭不语。便将心中早已安排的打算一一相告。 不料。凌枭却纵笑出声。那抹笑容全无半点的自责。好似多了些高兴的成分在其中。这让苏瑾瑜更是费解。眸华直落落的盯着他看。 “区区迷幻散罢了。本王又何须介意让皇上知晓去了呢。迷幻散的确是本王派人所下的。却也不是直接害死太后的关键。本王想知道。到底可是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凌枭突然转过身來。两眸发直得盯着苏瑾瑜看。女生文学 那迷幻散是在半年前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他知道这辈子太后心里有着许多的愧疚。那迷幻散也正好能够将她那些事情重新牵扯出來。好似那些鬼魂时时刻刻绕在她的身旁那般。他要的不过是让太后生不如死。又怎会那般轻易的取了她的性命呢。 也是在昨日。他才知晓太后真正的死因是因为中了鹤顶红。而这毒大概也只有宫中才会有。他想知道。苏瑾瑜几日來流连于慈恩宫内。必然会找到些许物件。 “当日你无法杀了太后替季秋报仇。所以选择用这种极为卑鄙的手段去迫害太后。王爷。你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为何是这般的铁石心肠。如果季秋姐姐还在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希望看到你变得如此可怕。” 苏瑾瑜看着凌枭风轻云淡的说出这些事情。让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确害怕。他竟能够狠心到如此地步。难道。他当真沒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吗。 提起季秋。凌枭的脸色立马沉了下來。额头上有着几根青筋乍现。他大步跨到苏瑾瑜的面前。一手狠狠的抓住她那只受伤的手臂。稍稍用力紧捏着。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痛苦。每个人都该会她做错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你是。她更是。本王和她之间素來有着仇恨。如此待她。已经是宽容了。回去一趟瞾国。你娘沒有告诉你吗。当初若不是皇上以自己的心头血替她解毒。此时她早就成了一堆白骨。又怎会让你享受到诸多的亲情呢。” 话音初落。凌枭的五指更是嵌入几分。直到苏瑾瑜吃痛惊呼出声來。他才满意得收回手。 若不是早前季秋替她医治过。现在早就废了。 心头血。知悉当年所发生的那些事。苏瑾瑜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难怪锦心时常念叨着欠了凌云一个天大的恩情。难怪凌云会因此中了寒毒还白了头发。原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凌枭。 她有些气愤的甩开凌枭正要收回的手臂。他怎么可以如此冷血。那个是他的亲哥哥。他怎么可以眼睁睁得看着他受尽苦难而无动于衷呢。 心疼的泪水渐渐的涌出眼眶。她终于能够体会。凌云这十多年來所受的痛楚。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他时时替你着想着。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呢。你以为。他真的不会知道这件事吗。你以为。他真的可以像沒事人一般吗。他的痛楚。是你看不见罢了。” 回忆起凌云两次险些踏入鬼门关的情景。苏瑾瑜就恨不得冲上前去教训凌枭。好让他彻底的明白过來。不是所有人都该欠他的。 即便。太后不会因为他而死。却也间接得同他逃脱不了干系。生不如死。或许。那鹤顶红正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喝下去。以求解脱的。 286、吴才人流产 (女生文学 ) 苏瑾瑜独自一人坐在寝殿里。自从凌枭离开后。她就沒有改变过这个姿势。不论嫣儿和沁心如何劝解。她都无动于衷。暗暗思忖着凌枭來这儿的目的。 难道。当真就是为了让她明白。不管是否知道真相。都是改变不了这个结果吗。难道。太后的死。一点也无法改变她在凌云心中已然恶化的地位吗。 放在茶几上的热茶慢慢变冷。待她抿了一下口之后。才知冰冷沁骨。不由打了个颤。 “嫣儿。嫣儿……”伸手揉了揉眉心。开口轻呼着殿外的嫣儿。 嫣儿正同沁心说着话。突然听到苏瑾瑜的呼唤。赶紧松了口气。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闪身就进了寝殿。欠身询问了几句。 “茶凉了。换一壶吧。” 苏瑾瑜微微笑着。柔声得对着嫣儿说了句。即便。得悉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她也无力再去挽留什么。抑或是改变丝毫。她努力了这么久。都沒能让凌云变得更好。这是她的无奈。 嫣儿浅声应了声。从茶几上拿起茶壶就退了出去。正巧。刚走到殿外就遇上了匆匆而來的凌云。尚喜尾随在其后。脸色稍显得沉重。 “参见皇上。”她恭顺的俯身行了礼。只感觉面上寒风拂过。徒留淡淡的龙涎香于空中盘旋。有些担忧的自顾起身朝着凌云的背影凝了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两人心情都显得低落。只怕勉强碰在一起会产生些许的摩擦。 想到这儿。不由紧了紧置在端盘上的五指。但愿。别出什么岔子才是。 殿门再次打开。一阵寒风迎面而來。苏瑾瑜瑟瑟抖了抖双肩。侧头看向寝殿角落才知。她忘了让嫣儿准备几个暖炉。想到这儿。不由起身朝着殿外张望了一番。也许是沁心进來了。 那抹玄紫色的衣袍映在她的瞳仁中。只觉得身子稍稍颤抖了一番。他怎么会过來了呢。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才是。 指尖挑起层层轻纱幔帐。她快速的迎了出去。眼角捕捉到他那紧蹙的眉心。有了些愣怔。不过一日未见。他好似憔悴了些许。两鬓的银发。更将那份憔悴放大了几倍。 耳畔。至今还充斥着凌枭说的那番话。苏瑾瑜连安都未请。大步走上前去投入他的怀中。 尚喜见状。识趣得退了出去。 凌云刚下朝就从尚喜的口中听到了凌枭前來关雎殿。这些日子來。他又岂能不知凌枭瞒着他偷偷进行的事。那迷幻散若不是经得他同意。太医又怎会将实情隐瞒起來。不过。他不知道苏瑾瑜是如何得悉这件事的。为此。。 千叮咛万嘱咐。让凌枭不准打苏瑾瑜的主意。可他还是瞒着他过來。以为会发生什么大事。能看到苏瑾瑜安然无恙得出现在他的面前。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他有沒有伤害到你。我不希望你为了他而委屈了自己。”他扳开苏瑾瑜的身子。仔细的打量着她的全身。生怕凌枭会动手伤了她。 手臂强而有力的捏着苏瑾瑜的肩膀。方才被凌枭紧捏过的还隐隐作疼着。勉强从唇角挤出一抹淡笑。柔声回了句。“沒有。他不会伤我的。你放心。” 她能从凌云担忧的眸色中读懂他心中所想。他以为凌枭必然会因为这些事而恼羞成怒。继而像十五年前那样狠心起了杀意。可他却沒有。只是很直接的告诉她。他不怕。她自然沒有问为何。也许。他们到底是亲兄弟。又怎会为了一个仇人而破坏了彼此之间的亲情呢。 回想起來。自从凌枭在宫中出现之后。苏瑾瑜发觉他虽说有着几分冷血。却也从未有过伤害她之举。既然。以前不会。那么以后。应当也是不会的。 凌云低头抚了抚苏瑾瑜的脸颊。昨晚他沒有预告一声就留宿于合德殿中。他也不晓得她是否会起醋意。便笑着揽过她的肩膀。朝着软榻处走去。 “待会儿还要过去御书房批阅奏折。若是无事。不如做些点心过去。这几日來。胃口似乎有些差强人意。” 见不到的时候。他总盼着想要见到她。见到她的时候。他又会盼着之后也能见到她。 苏瑾瑜扶着凌云躺下。见殿内有些冷清。不想他因此而伤了身子。从柜子里取过几层毯子替他覆在腿上。然。嫣儿去泡茶至今未归。让她担心了几分。 “我出去看看。嫣儿那个丫头又不知道跑去哪儿了。”话音初落。苏瑾瑜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并非是嫣儿不愿进來。而是尚喜将她拦在了外头。不想让她进來破坏了里面的气氛。这个理由。真是让苏瑾瑜有些无奈。 从嫣儿手中接过茶壶。转身就要离开。此时。殿外的廊道上传來一阵颇为急促的脚步声。引得她惊诧得停留在原地。好似是出了什么大事。这般的焦急。 只见。廊道上闪现出一名太监的身影。他飞快得朝着尚喜处跑來。连气都尚未喘定。急匆匆的俯在尚喜耳畔轻道了几句。至于说话的内容。是苏瑾瑜所听不到的。不过。她赫然看到尚喜那副惊愕的表情。 心中微微一紧。难道。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尚喜闻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自是不敢耽搁。转身的瞬间。赫然看到苏瑾瑜正盯着他看。他有着几分自责。怎能在这个时候让太监说那番话呢。他不确定是否真的有听到。 连连欠了身。赶紧举步进入寝殿之内。 凌云正支着螓首阖眸休憩。尚喜有着几分犹豫。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说上这些让人忧愁的话语。可眼下的情势却逼得他无从选择。 衣袍一掀。尚喜跪倒在凌云的脚边。略微小声的道了句。“皇上。方才西宫有人來禀。说是吴才人不慎流产。”说完。他再也沒有去顾虑苏瑾瑜的神色。只顾着垂着螓首。 流产。这是苏瑾瑜第一次听到如此的字眼。她以为凌云是不会去碰那些他所不喜欢的女人。结果。事实却恰恰相反。他不但碰了。还让她怀了孕。 琥珀色的瞳仁闪过一丝伤痛。不断在心中提醒着自己。这里是皇宫。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丈夫。更是这里诸多女子的丈夫。她要求不得。强求不得。 凌云缓缓睁开眸华。淡淡的应了句。吩咐尚喜派人好生的伺候着。并将吴才人晋封至美人。以慰她失子之痛。 苏瑾瑜将倒了杯呈至凌云的手边。她低头看了眼尚喜。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吴才人刚刚饱受失子之痛。倘若皇上现在能够过去多加安慰。也能使得她早日走出这阴霾。不如现在起驾。去她那儿看看吧。毕竟。她也是你的女人。” 说着。她主动替凌云掀起覆于腿上的毯子。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留他在身旁。生怕会招來各种骂名。至于吴才人。她素來不知道这宫中还有她的存在。原以为西宫住的都是美人。才人。又是在何时晋封的呢。 唇边扯过淡淡一笑。带着几分苦涩。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结果。 凌云有些惊诧。举着茶盏的手臂突然停滞于半空。他不想这番话会是苏瑾瑜亲自说出口的。他的女人。带着几分浓浓的醋意。 “你当真是这么希望的吗。希望我多关心其他人多过关心你。”他将茶盏放在茶几上。侧头看向苏瑾瑜。 “公公先下去吧。皇上稍后就到。”苏瑾瑜将尚喜打发走。继而走到凌云的面前。“我只是不希望你待薄了她们。大家都是一样的。沒有选择。你说对不对。” 这事若是换到任何一名妃嫔身上。她们也会做着相同的事情。说着相同的话。又有哪几个不识相的人会说让他不要去。千方百计的去挽留呢。 凌云凝了她一眼。沒有再说什么就起身离开了。 苏瑾瑜两眼发直的盯着他方才盖过的毯子。突然觉得身上拢起几分寒意。不缓不慢的用毯子包裹起身子。 凌云此时是过去了。按照礼数。她也应该是过去瞧瞧的。可又害怕看到他出现在那里。引起不必要的尴尬。便让嫣儿前去打探。待凌云离开后。她才动身前去。 一直坐等到天黑。凌云都沒有离开过那儿半步。颇有夜宿之意。 两个晚上。她都是独自一人入睡。看着那张大床。便唤來了嫣儿和沁心同她一起睡。为了让她们不过于拘谨。只说是让她们暖床。 她着实不习惯这份寒冷。那是与外面的寒风有着截然不同的寒意。 “快三月了吧。”苏瑾瑜躺在床榻上。呆呆的望着房梁。轻声问向身旁的两人。 “是。”沁心回应了声。 三月。应该是陈玄锡大婚的日子。她虽不知道具体是在几日。倒也不敢就此忘记。进宫以來。她都沒能见到李沐韵。似乎是上天刻意的安排。让她不必得悉这个坏消息。 可。她推算着终究能够隐瞒多少时日呢。陈玄锡大婚。宛国必然是做出相对的表示。她父亲又是当朝宰相。这个消息即便是想瞒。她也不见得能够瞒多久。 “娘娘。可是想回去了。”刚刚有了几分睡意的嫣儿。听到苏瑾瑜在询问几日。突然想起瞾国的那些事情。转头问了句。 当初來的时候。她一直念叨得就是这个事情。如今。身在异国。总该是有些怀念的吧。 287、如嫔多嘴 (女生文学 ) 吴美人流产一事。很快就在后宫中掀起了诸多风波。其中不少人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看待此事。认定她必然是福祉不够。所以难能保护腹中胎儿。毕竟。那是宛国的长子。纵然不是嫡长子。却也有着无可动摇的地位。 太妃曾派人前去太医院了解过。究竟是为何原因流产。太医只说是吴美人怀孕之时。尚不知情且未忌口。多食了生冷之物。才引起胎儿不保。 这件事只能怪吴美人自个儿不当心。倒也沒间接得将事情扯到其他妃嫔的头上。 那几日里。凌云倒是经常去吴美人所在衡舞殿。直至她近乎康复那会儿。便再也不怎么前去了。女生文学 凌云依旧向往常那样宠爱着苏瑾瑜。太妃也曾劝谏过。当以子嗣为重。不该过度沉迷其中。只可惜。这番话已然被凌云抛至九重天。 在他的眼中。太妃和太后一样。只是太妃不似太后那般强硬。也让凌云平日里敬重着几分。 三月初。李沐韵的身子终于是好了些许。在太医的叮嘱下。后宫内又恢复了请安制度。合德殿一度的热闹起來。 这是。苏瑾瑜入宫之后第一次见到她。远远看去。只觉这半年來。她憔悴了太多。不复当日的风采。 那日。。李沐韵对于苏瑾瑜的出现并沒有过多的惊讶。她虽说是沒有离开合德殿。却也从宫人口中知悉这些事情。 “既然离开了。又何苦回來受折磨呢。”李沐韵在偏殿接见了苏瑾瑜。她的身子尚未完全康复。总是披着那厚重的斗篷。沁缇不断的将暖手炉递给她。 苏瑾瑜唇角含笑侧头看着李沐韵。右手指尖细细抚摸着戴在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她是为了爱而回來。哪怕前方的道路有多凶险。她都在所不惜。 “这些日子以來。你过得可好。虽说太医院传來你身子抱恙。可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你來避世的一种方式罢了。女生文学” 昨日。她向司局借來这大半年來的侍寝记录。想借此了解一下。这半年來凌云是如何度过的。虽说他宠幸的妃嫔众多。却始终不曾出现过李沐韵的名字。而在旁备注的亦是她身子抱恙一事。 一病就病了大半年。若是无心。还当真教人着急。 李沐韵有些愣怔。这些小伎俩始终是瞒不过她人的。今日苏瑾瑜能够知晓。那么凌云又岂有不知晓的道理呢。这个后宫。到底是他的天下。 “只是想清静一会儿罢了。长乐殿本是极好的。却不知为何他自打微服私访回來之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突然改变了初衷。让我搬回这儿。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有多不清云回到这儿來。却始终无法摆脱。也许就算是死。也会死在这个地方吧。” 李沐韵站起身來。环顾着四周。即便是重新布置过。却怎么也无法改变那徘徊于空气中的死气。 听到这儿。苏瑾瑜骤然止住了指尖。她抬眸瞥了一眼。那日晚上她和凌云说的话。他到底是听进去了。心想是为了李沐韵能够好过点。却不料弄巧成拙。反倒让她越发的不自在起來。 心底涌现几分愧疚。她不该自作主张。全然忽略了当事人的感觉。 垂首敛目犹豫着。女生文学眸华定定的看着那碧绿色的戒指。幽幽念叨。“若是这样。不如以清修为名。去长乐殿住上几日。我想。皇上他是不会拒绝的。” 这些日子以來。宫里的确有些不太平。适逢赶上吴美人流产一事。借着这个时机去清修。于情于理。凌云都是找不到反对的理由的。 李沐韵沒有作响。踱步至苏瑾瑜的面前。微微笑了笑。能躲得了一时。却躲不过一世。长乐殿。她又能够去多少次呢。人生漫漫。她到底是选择不了。 苏瑾瑜一直在合德宫呆到午膳时分。关雎殿宫人前來禀告。女生文学说是星奴已在那儿等了大半天。委实不愿再让她等下去。故而前來请苏瑾瑜回去。 嫣儿和沁心对此事尚不知情。看得苏瑾瑜步履甚急。也不禁担忧起來。那些宫人真是有些不太像话。如此重要的事情又怎能拖到现在才來禀告。 赶回关雎殿。星奴支着螓首已然有了睡意。苏瑾瑜轻声的将殿内的宫人屏退。吩咐嫣儿取过毯子替她覆上。 这么凉的天气。怎能让她在此久坐呢。 想到这儿。苏瑾瑜來到殿外让那个方才前來禀告的宫人跪在地上。。宫人见状。连连开口解释。 星奴被殿外的响声吵醒。她似乎听出是苏瑾瑜的声音。赶紧起了身。那毯子顺势落在地上。她也无暇兼顾。 “不怪他的事。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只是沒想到。一等就是这么长时间。我都沒有感觉呢。”星奴拉住苏瑾瑜的手腕。满含歉意得道了句。 方才來得时候。就知道苏瑾瑜在合德殿。不想影响她和李沐韵之间续旧。故而等候着。忘了看时间。待到醒來竟出现了如此的局面。 “你这是做什么。好歹也是个美人。又怎能让他们委屈了你呢。”苏瑾瑜有些不悦。仍旧责怪着宫人的怠慢。。 星奴笑着让宫人退了下去。她挽着苏瑾瑜的手同她一齐踏入殿中。“姐姐也说了。我只是个美人而已。又怎能为了这点小事而让无辜的宫人受到责罚呢。况且。他是姐姐宫里的人。若是为了我而受罚。只怕心存怨恨那就不行了。” 宫里的人向來都是势力。他身为关雎殿的人却为了一个小小的美人而受到主子的惩罚。难保不会往心里去记恨。她不想让苏瑾瑜为难。更不想替自个儿找个敌对。 苏瑾瑜心知星奴是在说什么。还是开口怪了她几句。又何必事事退让。 那日。凌云选择在御书房用膳。女生文学苏瑾瑜便留了星奴一同用膳。两人之间似乎回到了过去那般无忧的日子。 转眼便是天黑。星奴不想叨扰到苏瑾瑜。寻了个理由就告退了。 兜兜转转。她独自在御花园中徘徊着。困了这么久。她都有些忘记了哪条路才是通往锦绣宫的。 绕过假山。见不远处是座亭子。泛着隐隐的灯火之光。星奴本就无所事事。心想若是遇上其他几位美人。一起聊聊天也是不错的。 层层纬纱内。几位美人围桌而坐。石桌上架着火炉。那袅袅轻烟正不断的从中翻滚而出。不一会儿。。已然传出淡淡的茶香味。 “吴美人当真福薄。本以为有了嫡长子。转眼竟给流产了。只怕。将來身怀龙子那是痴人做梦了。宸妃刚回來便日日使得皇上流连。这嫡长子还不让她给抢了去。真是可惜了。”说话的是如嫔。话音刚落。只听得传來几声嬉笑声。 “可近日來。又不少姐姐受到皇上恩宠。宸妃虽说冠宠六宫。却也不是独宠。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有咱们的。”又一美人说道。 “三千宠爱在一身。那不正是集万怨于一身嘛。皇上这般疼爱宸妃。又怎会陷她于不义之地呢。皇上的心一早就给了她。对于你们。那不过是尽传宗接代的本分罢了。”如嫔的话语突然变得犀利了几分。她毫不遮掩的就将心中所想的话语全盘托出。 是以。这盘棋局虽说是刚刚开始不久。可后面的那些招数要如何继续。如嫔早已想个透彻。凌云会那么做。无非是为了还苏瑾瑜一个清幽之地。自古。后宫争宠受苦的那不是那些宠妃。不是安上祸水之名。就是指鹿为马说是狐妖转世。 他怕是真的爱上了。不然。又怎会考虑得如此周全呢。半年前。那一度盛名的几位美人。如今各个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孤立无援。 星奴站在亭外假山处。听着如嫔这般在其他美人面前说三道四。实在有着几分怨恨。苏瑾瑜的为人如何。她岂会不知。他们两个是经历过种种事情才能够在一起的。又怎会去计较这么多名利场上的事情呢。 就算今日。苏瑾瑜独宠后宫。那也不过是说明她们这些人沒有吸引力。又能怨得了谁呢。 星奴不待她们将话说完。便拂袖离去。 如嫔。她到底还是沒能改掉这一毛病。也不知晓是为了什么才能够保住她这九嫔品级的地位。而那有过身孕的吴美人。才仅仅是个美人封号。 果然。于第二日时。昨晚在亭子内的几位美人纷纷表示出同苏瑾瑜嫌隙。说话时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星奴。又怎会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呢。 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怪如嫔过于多嘴。她自个儿得不到的东西不该千方百计的陷他人于不义。 倒是苏瑾瑜一副无谓的样子。有时候有了距离也并非不好。至少将來能够免去众多的尴尬。 “几位美人似乎对娘娘有些不悦。要不奴婢去说说。”沁心一早就瞧出了端倪。忍着沒说直到离开合德殿才同苏瑾瑜道來。 此刻。若不在宫中树立威信。将來也只会让她们牵着鼻子走。 “随她们去吧。我又何必为了取悦她们而为难自己呢。沁心。我一点都不在乎其他人是如何看待我的。只要这颗心还守着自己。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当年。她处处害怕。处处担心着他人的眼光。结果同凌云越行越远。今日。她已然能够于他并肩同行。又为何再去惧怕呢。 288、沁心自尽 这几日刮起了风。阴雨也随之降临。一下便是数日。 李沐韵的身子也终于在这样阴暗的天气中。再次病倒。这次。不似之前那般。几位太医更是奉了命住进了合德殿。以防病情随时恶化。 苏瑾瑜很是担心。每隔几日都会去合德殿探视一会儿。看着她面色苍白的卧在床榻。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一连几日的阴天。难得有个好天气。适逢李沐韵的病情得到了控制。苏瑾瑜便向凌云讨了人情。带着她去长乐殿走动走动。 在李沐韵的心里。那个地方算是个净土。唯有在那儿。她才能安心的去思念藏在心底的人儿。。 在层层衣裳的包裹下。李沐韵显得极为虚弱娇小。仿佛一阵清风就能将她吹倒。 “等病再好一些。我就去和皇上说。让你再这儿多停留几日。有我陪着你。他也不会过多的拒绝。”苏瑾瑜搀着李沐韵的手臂。两人缓缓的走在小径上。 被空置已久的长乐殿。小径两侧杂草丛生。反倒是那沒人修理的花丛变得更为茂盛。尽情绽放着属于它们的色彩。 走了一小段路。李沐韵有些走累了。扯过苏瑾瑜的手臂就在廊道上坐了下來。因着周遭冷风四溢。她不得不将斗篷紧紧的包裹起身子來。 “前几日听说你将沁心要回了身旁伺候着。。此事当真。”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犹如细纹作响。 苏瑾瑜轻轻颔首。沁心本是从皇后寝宫出去的宫女。她应该是同她禀告一声才是。如今此事被提起。她便也不多加解释。毕竟李沐韵并沒有拦阻之意。不然当初她也不会让沁心被内务府带入太后寝宫了。 “当初來合德殿伺候的时候。就属她和我最为亲近。如今看到她被派去浣衣局那儿受苦受累。我岂有袖手旁观之意。自然是愿意帮她渡过一关的。” 李沐韵咳了几声。伸手捂住双唇。待到缓和些许。复重新开口说道。“她來合德殿。 289、错过的亲姐妹 出事那会儿,凌云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当尚喜领着神色慌张的嫣儿踏入殿内时,虽说他没有人张口询问是何事,已然从她裙摆上的那几抹鲜血隐隐猜出了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丢下朱笔,领着尚喜急匆匆得赶去了关雎殿。 一踏入寝殿的房门,迎面而来是那浓重的血腥味,眸华睁大他紧盯着苏瑾瑜跌坐在地上的背影,鲜血浸染了她的衣裳。 全然没有准备的尚喜见到此景,连忙捂住了双唇,他并非是感到恶心,而是不想惊呼出声来。进宫这些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面前。 “当奴婢赶来的时候,娘娘就抱着沁心,她一直一直责骂着自己……”站在身后的嫣儿啜泣着,她想不通沁心是有何事想不开,竟要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凌云深呼一口气,抬手便让他们退了出去,并叮嘱此事断然不可传出去,凡是在关雎殿的宫人统统送出宫中,以防流言蜚语。 关上殿门,凌云清晰得看到苏瑾瑜颤抖的双肩,她已经嘶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干涸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似流非淌。 “丫头……”迈步走至她身后,声音低沉得唤了她一声,这个时候她必然是彷徨的不知所措,又怎能经得起如此打击呢。 眼角的眸光瞥到她同沁心相握的掌心,鲜血牵着它们,似牢不可分。死者已逝,她终究是要放下她的,凌云掀起衣袍顺势蹲下身来,揽着她的肩膀想让她松手,却不想她反抱得更紧。 “不……不……要……”有些害怕的侧过头,眸华期盼得迎上凌云疼惜的眸光,她不想让沁心就这样离开,即便她的温度不断的降低,也不想这样眼睁睁得看着她走。 一手抚上沁心的脸颊,贴在她的脸颊上,那些许的温度却让有些爱不释手。 凌云看着她,丝毫没有开口询问过是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并非是冷血之人,在亲眼看到一个人死之后,完全做不到丝毫不去关心。 只是,他要问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苏瑾瑜,那个从来不会伤人的女子,他要如何去怀疑她的残忍,他们之间存在的不单单是爱情,还有更重要的信任。 凌云又在殿内站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沁心的尸体变得冰冷,他才勉强劝得苏瑾瑜松手离开那里。顿时,殿外涌进不少宫人,沉默不语得就抬起沁心的尸体匆匆离开了那里。 而嫣儿,则是小心仔细的擦拭着地上的鲜血。苏瑾瑜不愿离开寝殿,同凌云一块儿坐在软榻那处,眼睁睁得看着沁心离开,看着床榻被清理仔细。 她知道,她能够任性一次,却不能够一直都这样下去。侧过头凝了身旁的凌云,顺势而下,看着他那衣袍上也沾染了些许的血渍,心里多了几分愧疚,他不该进来的。 起身迎至他身旁,缓缓得蹲在他的面前,轻轻的擦拭着衣袍,通红的双手却不想越擦越脏,不由啜泣出声来。 “想哭,就大声得哭出来。憋在心里,只是委屈了你自己。”从进来到此时,已然有了半个时辰之久。苏瑾瑜始终忍着不愿哭泣,他知,她是为了不想在沁心面前哭泣,如今她又如何能够自已呢。 凌云命人将沁心的尸首运出了宫中,在郊外找了一处风水较好的山头颇为厚重的埋葬了她。 夜晚,他再过来关雎殿时,便听得嫣儿说起苏瑾瑜在等他,不由有些惊诧。 黑暗中,那双黝黑的瞳仁闪烁着,换过衣裳的苏瑾瑜环膝坐在软榻上,看上去似乎夜不能寐。凌云掀开层层轻纱,跨步至床榻前取过一席被褥,随之将它盖在苏瑾瑜的身上。 “听嫣儿说你在等我,可是为了中午那事?”他用被褥裹起他们两人的身子,也不至于那般的寒冷。 “我知道你定会好好安葬沁心的尸首,所以并不担心。我只是在想,你心里存在的那些疑惑,也许我才能解开。你虽不曾过问,是信任我,可我却无法辜负,只好老实得交代这一切。” 苏瑾瑜看着天花板,幽幽得启唇说道。既是提起了此事,她索性就将半年前的玉蝉一块儿说了出来,那会儿的事,凌云又岂会有不知的道理呢。 依照沁心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她不难猜测出,当日玉蝉是为了亲妹妹而被先太后要挟,之后亦是为了亲妹妹的安危,铤而走险冒死下了毒。季秋的死,也许不是个意外,只是玉蝉用来博取先太后完全信任而设下的圈套。 正如先太后所说,心细如尘的玉蝉又怎会不知季秋服毒一事呢。她选择沉默,不过是想成全季秋,毕竟,太后不会因为一个区区奴婢而被皇上废黜,那会儿仅仅恼怒的是凌枭,无权无势的凌枭。 一直以来,在苏瑾瑜的心里都认为玉蝉是那种性情中人,却不想这份血性中还有着诸多的算计于阴谋。 许久,殿内沉寂许久。 脑海中不断的涌现出玉蝉和沁心的倩影,耳畔更是萦绕着沁心交代的使命。偌大的后宫中,她无凭无据又要如何去寻找出玉蝉亲妹妹的下落呢。 年幼时的分离,她也许早已不记得在这世间还有一个至死都牵挂她的姐姐。 “玉蝉的家人,内务府可是有记载?”苏瑾瑜扯了扯身旁的被褥,她转过身看了眼凌云,她以为他应该是知道些许的,却不想凌云告诉她,先太后是于宫外收养的玉蝉,数年过去,他又怎会空闲得去调查一个宫女的背景呢。 即便如此说来,也依旧改变不了苏瑾瑜想要替玉蝉寻找到亲生妹妹下落的决心。她不想让玉蝉和沁心死不瞑目,生前哪怕做错再大的事,死后也应该得到该有的一份尊重。 接下去的几日里,苏瑾瑜因无法从沁心这件事上缓过身来,便在凌云的示意下,取消了每日的请安,让她好生调养着,对外宣称是因伤寒而引起的病痛。 关雎殿更换了全部的宫女,凌云更是将永和殿的初音调了出来,以接替沁心在时的位置。素来守本分的初音,应当能够替她分担不少。 苏瑾瑜翻阅着从内务府取来的簿子,上面记载了不少宫女的身家背景,唯独缺少了玉蝉的资料,空白的页面也惹起她不少的怀疑。 初音见状,虽不知苏瑾瑜是想要作何,以为是简单的想从中挑选几个宫女近身伺候着,便主动迎了上去,适逢看到那张空白页,不由开口解释了几句。 “这些资料已经数久不曾更换,她没有记录倒也是正常的。”何况,她以离开人世,又怎会在保留这些事情呢。 “那又要上哪儿才能知道玉蝉家人的去处呢。我曾听人说起,她还有妹妹被先太后安放在这宫里,只是太后已经仙逝,无从得知啊。”苏瑾瑜合上簿子,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初音闻言,不禁弯唇笑道,“先太后既是瞒着玉蝉将她妹妹藏起,那又能藏在何处呢。那会子,先太后在宫外收的玉蝉,左右不过就两处地方而已。” 对于一个不听话的棋子而言,手中的筹码是最为重要的,她不可能就轻易的放开。即便在宫外能放在他处,那么当时已经回宫了,所谓的妹妹必然还在宫里,不是在慈恩宫就是在太妃的重华殿中。 首先排除了重华殿,先太后和太妃虽说表面上看去相处融洽,可私底下的宫人谁都知晓,她们不过是面上交情,暗地里都有着计较。 先太后不会愚钝到让筹码放在敌人身旁,任凭蹂躏。那么,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慈恩宫。 随着先太后的仙逝,慈恩宫不少宫女被放出了宫外,即便是想查也无从查起,谁又能知晓,出宫的一个就是玉蝉的妹妹呢。 “也许,那人已经离开了皇宫也说不定。娘娘,死者已逝,你又何必为此劳神呢。”初音趁着苏瑾瑜沉思那会儿,泡制了一壶清心茶,看着她那般的困扰,不禁抿唇摇了摇头。 “沁心提及过,太后和玉蝉她们都相互计较着。太后又怎会容许卑微的玉蝉来侵犯她至高无上的权力呢。玉蝉的背叛,又怎会让她轻易的就此放过呢。” 紧蹙着双眉,苏瑾瑜不断的想要从中寻找些许的蛛丝马迹出来。她深信,依照先太后的脾性,她是不会轻易罢手的人,如此,她也不会落得被玉蝉毒害至死的下场。 说起来,倒也真的是全了沁心所说的那般。机关算尽,反倒是误了她们各自的性命。 想起沁心,不由再次想起李沐韵所说的,沁心是在玉蝉死后取代了她的位置,一度成为先太后身旁的贴身宫女。 沁字辈,是目前宫中最晚进宫的宫女。 如此重要的位置,她又怎会交给一个不相熟的人呢。沁心,她虽说派去的细作,却也是没有资格近身伺候才是的。 除非……脑中灵光闪过,苏瑾瑜低头快速的重新翻阅起簿子,直至翻到沁心的那面。上面清楚的记载着,沁心是在太后返回宫中后才额外收取的宫女,而其中保荐的人竟是太后。 骤然,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双眸痛苦的纠缠在一起,原来,真相就在弹指之间,那么近,那么的伤人。 290、星奴怀孕 (女生文学 )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凡事都留了一手的太后。竟是这般的残酷。 先后将玉蝉和沁心这对亲姐妹收在身旁。加以隐瞒她们彼此真正的身份。一方面逼迫着玉蝉去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以此困着她。另一方面**着沁心。让她成为心腹。惟命是从。哪怕是亲手下毒害了玉蝉。 也许。玉蝉从未见过沁心。临死前的那一眸。也断然想不到。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就是她苦苦思念着的妹妹。倘若。她一早就得悉。又是否还会死在她的手中呢。 而沁心。面对非亲非故的玉蝉。已经是噩梦连连。如若再得悉真相。也许。她会逼疯。左右都难逃一个‘死’。原來。她注定是走上这条不归路。当真无法怨天尤人。 苏瑾瑜沉重的合上簿子。缓缓阖起双眸。她认为这世间最难猜测的人心。而如今她看的一清二楚。却情愿自己不知道这些。情愿还蒙在鼓里。 玉蝉。沁心。但愿下辈子还能再做一回亲姐妹。这一次。千万不能再错过。千万不能再踏入这深宫之中。 初音站在身旁。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模样。那颗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了下來。她虽说沒有去想那个答案。但已有了些许的明白。 转眼便到了三月中旬。亦是陈玄锡大婚的日子。 苏瑾瑜是从凌云的口中得悉此事的。女生文学前些日子便有从瞾国发公文前來。只是。苏瑾瑜不知罢了。 “倘若能放得下一切。那便是世间自由人。他到底还是娶了不愿娶的人。到底还是无法彻底做到随心所欲。” 看着景昊托人一并带回來的家书。苏瑾瑜不由直感叹着。若以后再见。只怕陈玄锡会变做那个她不再相熟之人。 凌云低头不语。深知其中无奈的他又怎会希望她能明白呢。在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位。除了牢牢紧握之外。还能去做什么呢。真的松手放弃吗。只怕不一定能够经受得起这天堂地狱的差别。。 “她知道了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李沐韵悲伤的画面。苏瑾瑜扭过头看了眼身旁的凌云。这半月來。她的病情一点都沒有起色。连太医有些束手无策。 凌云闻言。摇了摇头。公文虽已经抵达宛国。可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情且宰相也未曾安排亲人进宫与李沐韵探视。她又岂会得知此事。 虽然明白苏瑾瑜心中在想些什么。但他也无法过多的去阻拦。有时候。一味的瞒着她这件事。不如让她痛苦一次。也许之后她会想明白许多來。 那晚。好似是天气慢慢的热了起來。。方才在梦中。她梦到了一身大红喜服的陈玄锡。口口声声叮嘱着她。千万不要忘记了当日曾答允的承诺。 额头上沁出些许的冷汗。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两人都好。如今。她所处得这个位置极为尴尬。再也不想以前那样。可以耍一下小性子。步步维艰。她实在想不出任何的办法去完成这个承诺。 守在殿外的初音听到里面传來的动静。以是苏瑾瑜出了岔子。便轻声的推门而入。看着白色轻纱床帏在黑暗中尽情翻舞。微微蹙了蹙眉。这才三月天又怎能长夜敞开窗扉呢。 许以为她是受到了这股清冷。于是就朝着窗台走去。女生文学抬起双臂正要关合时。背后传來了苏瑾瑜的说话声。 “不要关。这样就好。” 苏瑾瑜裹着薄褥挺起身。空荡荡的里侧。她颇为感伤的合了合眼睑。沒有他在身旁。这些冷待她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何况。噩梦缠身的她。实在需要借着这股晚风來清醒一下。 初音有些惊愕。她沒想到。这个时候苏瑾瑜竟还未睡去。讪讪得收回手。转身就朝着床榻走去。 “夜深露重。娘娘。不如就加一床被褥吧。不然。明日若是得了伤寒。皇上会心疼的。” 苏瑾瑜往里侧挪了挪身子。女生文学抬起下颚对着初音。柔声说道。“初音。这儿就你我两人。不需要忌讳的太多。这床太大了。陪我一块儿睡吧。” 沁心健在的时候。她也总是这样请求着她陪着一块儿睡。能在一张床上睡得人。那感情是自然散不去的。 这里。有着太多她不愿失去的东西。也许。是沁心的死唤醒了她。再高的权力。也不能用人命作为垫脚石。亦不能作为赌注。 初音起初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无法抗拒。便和着衣躺在了外侧。 两人讲述着年幼时的那些事情。。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嫣儿进來伺候苏瑾瑜梳洗的时候。看到熟睡中的初音。更是放缓了身下的步履。对着苏瑾瑜福了福身。 “就让她睡吧。昨晚该是累得紧。”踏出寝殿时。她还不忘叮嘱嫣儿一声。昨晚叨扰了她一个晚上。实在不愿再打扰她了。 抵达重华殿时。苏瑾瑜便瞧见了从旁侧投射而來的异样眸光。经过小憩之后。今日是她第二次來这儿请安。 随着她的到來。在那儿窃窃私语的美人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谁也不愿再多提半句。倒是。那几道眸光中充斥了几分嘲讽之意。 。宫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姗姗來迟的嫣儿显得有些面色苍白。苏瑾瑜关心得询问了几句。她只以跑得过快作为理由而掩饰了过去。 当她看到前些日子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美人时。不由抿紧了双唇。看來。今日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事情发生了。她颇为担忧的凝着苏瑾瑜的背影。 凌云哪怕是再爱苏瑾瑜。也不曾有过专宠一事。而。太妃亦无法从这个话題中加以挑刺。每日也只是不断的叮嘱各位妃嫔要多加努力。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哀家从太医处得悉。。从今日起便免了这请安吧。”说完。她若有深意的看了眼身旁的宫女。示意她将此事记录在案。 底下。并沒有预期的惊讶。苏瑾瑜有些诧异的环顾了眼四周。平日里那些尽想着争宠的美人此时怎么就沒声了。就连眼神也是波澜无起。 回想起方才在殿外她们的异样。心里不禁明白了几分。这件事怕是早已人人皆知。瞒着的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星奴怀孕了。这对于苏瑾瑜而言是悲喜交加。她害怕吴美人的事件会再次上演。这个宫中任何事都有可能会发生。何况。星奴只是一个小小的恬嫔。任何人想对付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女生文学 回去的路上。苏瑾瑜伸手摸了摸腹部。不禁作想。何时她才能够为他孕育一个小生命。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心里总归是有着些许的醋意。可那个人是她的姐妹。更多的还是满满得担忧。 嫣儿观察到苏瑾瑜这一反常的举动。逐渐得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吩咐宫女准备了上好的补品。又派人去太医院将叶辰轩请过來。她务必要保证星奴腹中的孩子安然落地。毕竟。星奴是不可以失去这个孩子的。 须臾之后。宫女前來禀告说是叶辰轩随这几位太医在合德殿为李沐韵请脉。这些日子怕是无法抽出空闲时间的。又问苏瑾瑜可是需要传召其他太医过來。 太医院内众多太医。能够让她信任的人唯有叶辰轩一人。如若不是她。那么其他人待她而言又有何区别的。 凌云來到关雎殿。就瞧见了堆在正厅的补品。心中有些疑惑。便唤來宫人问话。后知是送给星奴的。沒有多话就朝着寝殿走去。 苏瑾瑜在初音的伺候着。解开了嫣儿绾的朝天髻。若不是为了去重华殿。她断然是不会选择如此张扬的发髻。面对着高耸的发髻。她亦是不好受。 初音简单的替她绾了个同心髻。只取了几支玉簪加以点缀。虽说有些繁杂。却比起之前來轻松了不少。 铜镜中折射出凌云斫长的身影。苏瑾瑜轻弯唇角。淡笑着转头看向他。若不是得悉他要來。只怕她早已去了锦绣宫。也正是得悉他要來。所以特意吩咐宫人将准备的补品放在最为显眼的位置。 “听底下的宫人说。你要去锦绣宫。”凌云大步走至她面前。伸手取下她髻上的几支玉簪。他委实不喜欢她佩戴稳重的玉饰。随手拿过两支蝶簪替她带好。 苏瑾瑜举手握住他的手背。略带责怪的瞥了他一眼。“星奴怀孕一事。为何要瞒着我。算起來。那应该是庶出长子吧。” “即便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的。庶出长子。可是想为此替她再多求个恩赐。”当时吴美人是从才人晋级的。虽说皇嗣不保。却也提升了她的地位。如今。星奴也有了身孕。他不用想也知苏瑾瑜这番话的意思。有功。当该奖。 苏瑾瑜加深了唇角的笑意。她虽说无法给星奴求个更高的地位。至少能让她不被其他人所小觑了去。 “不如。贵嫔吧。九嫔之首。也不算是委屈了她。将來你要是喜欢。还是可以再晋级的。”贵嫔的地位远远高于如嫔。仅在华妃和霓妃之下。 凌云听着苏瑾瑜这样说。脸色有些凝重。“才人至美人不过晋了一级。如今你想要从九嫔之末升至之首。可是有想过其他人的看法。不如就容华吧。我不能厚此失彼。你该明白的。” 291、星奴受羞辱 凌云所说的那一层。苏瑾瑜的确是沒有顾虑到。如今。他既是开口了。便也不好再多加的强求。做个容华。那也是好的。 苏瑾瑜本是想让凌云一块儿前去锦绣宫探望星奴。不想他以政务繁忙为由推脱了。并表示一旦处理好之后。定会过去稍加探望。 这个消息是由尚喜亲自前去宣告的。苏瑾瑜在其后才抵达锦绣宫。 看着身子有些清瘦的星奴。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不知道底下的宫人是如何对待她的。竟能让她短短几日就变成如此了。 “如今是有了身孕的人了。不可再向以前那样事事亲为。。务必为皇上添得一子。”苏瑾瑜笑着挽过星奴的手。时时照看着步下的道路。生怕会踩上什么东西。 星奴有几分受宠若惊。怎么也沒想到凌云心里还是惦记着她的。她有些激动的握着苏瑾瑜的手。连言辞也颤抖了几分。 “姐姐。我……”她从未想过要去瓜分他们之间的爱。今日若只是个卑微的美人。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姐妹俩就省了这些客套话。平日里若是无事我便会过來看你。这个孩子。一定会平安的出生。”语气颇为坚定。她不想让星奴过于担心害怕之前的事会重蹈覆辙。这个孩子不仅仅是星奴的。更是她心头的肉。。又岂会允许让他人來伤害呢。 太医來请过脉。说是星奴的血气不太好。需静心休养一番。苏瑾瑜叙了一会儿旧。不再长时间打扰下去。寻了个理由就离开了锦绣宫。 自始至终。嫣儿都看着苏瑾瑜那扬起的微笑。她心中有着疑惑。怀孕的是她人。为何要如此开心呢。 在这个大起大落的皇宫深苑中。又怎会有亘古不变的友情呢。太过善良。只会逼自己提前进入那条不归路。那是一条沒有退路的不归路。 从恬嫔晋封至容华。不过是往上加了一级。并未落人口实。。当初若是随了她的。那么无异于将星奴推上这风尖浪口。指不定那些妃嫔暗地里又要如何算计了。 倘若一切平安。那么她生下的是长子。定然遭人嫉妒。 为此。苏瑾瑜每天都会派嫣儿到太医院亲自将安胎药取來。煎好再给送到锦绣宫中去。事无大小她都会亲自过问一番。以防有人居心叵测。 四月初。眼看着就要到了清明。 这是玉蝉和沁心离开后的第一个清明。她以祈福为名让凌云放她出宫。前往白马寺中静修几日。祈求宛国风调雨顺。亦保佑星奴腹中的胎儿能够顺利出身。 凌云虽说有诸多的不舍。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却也抵不过苏瑾瑜安置的理由。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原來的十日改成六日。时间太长。他始终放心不下。 苏瑾瑜的离开使得星奴一时半儿找不到说话的人。去合德殿找李沐韵。也不过是被宫人挡在了外头。略显孤寂的她。只好在沁岚的陪伴下闲逛御花园。 天气已然不似那般的寒冷。星奴的身子素來虚弱。沁岚放心不下始终随身带着斗篷。见她脸色一有些许的苍白。连忙替她披上。以免让腹中的胎儿受惊。 快两个月的身孕。倒也沒有多少改变星奴的体型。除了步子有些沉重之外。。 在回锦绣宫的途中。星奴恰巧和以如嫔为首的几个美人迎面撞上。深知如嫔的为人。星奴领着沁岚只想匆匆绕路离开。却不想还是让眼尖的如嫔唤住了脚步。 她们之间。身份到底是如嫔大了一级。星奴此次的离开。落在她眼中是极为的不悦。更是出言指责星奴仗着怀有龙子而目无规矩。 “太妃娘娘只是免去了你的请安礼。何时就连这跪拜礼亦一块儿给免了去。莫不成。当真是觉得攀上了宸妃就能在宫中放肆起來了不是。”如嫔斜睨着星奴。在她的眼中。星奴永远都是那最为卑微的宫女。 292、如嫔枉死,星奴流产 第二日。星奴依旧在御花园中散步。这次。她并不着急回去。心情大好得到处转悠着。依照她心里的推算。今日还是会在这儿遇上如嫔那一伙儿人的。 绕过假山。走过架桥。果真让她在八角亭中看见了眉飞色舞的如嫔。举步正要迎上去。却不想被沁岚及时拉出了手臂。 沁岚不懂。昨日才受到那番羞辱。今日又何必自讨沒趣的凑上去。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也不见得人家会就此另眼相看几分。 “娘娘。难道你忘了昨日的事情吗。”沁岚的脸还有些红肿。却也不似昨日那般的疼痛。 星奴停住步子。。轻笑着说道。“是我不好。害你受了委屈。那既是个心结。又为何不去解开呢。下一次遇上了。只怕不再是几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何况。星奴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要怎么做才不会惹到如嫔。反而能够同她拉近几分关系。 “娘娘。”沁岚仍旧是担心得紧。始终不希望星奴拿腹中的胎儿去下这个赌注。 星奴微微一笑。倒也沒再继续听下去。举步就走了上去。 八角亭内。轻烟袅袅。处处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味。 如嫔在几位美人的提醒下。才察觉到星已走近。一抬眸便能看到她。回想起昨日的情景。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唇角不由露出一抹嘲讽。这个女人到底还是感到害怕的。且比想象中的懦弱了几分。 这次。她不再像之前的那般盛气凌人。吩咐了坐在最外的美人主动替掀开了帘子。让星奴进來里面坐一会儿。 如果。能够就这样的将星奴拉到她们这一边來。那么。苏瑾瑜在宫中便会孤立无援起來。她能够对星奴这般呵护。不见得她会为了拉帮结派而想安排了个人上了凌云的床。 如此。得不偿失的交易。再愚钝的人也不会想做。更何况是苏瑾瑜呢。如嫔正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暗自窃喜。全然沒有听到星奴的请安声。 “如姐姐……”直至身旁的美人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这才将她的思绪从九重天外扯了回來。一瞧见眼前这样的情景。连忙让星奴坐下就好。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唠叨了甚久。期间。星奴并未表现得同昨日那般。处处谦虚谨慎。在面对如嫔时。时不时得唤上几声姐姐。以此套交情。 远处。沁岚有些诧异的望着亭内。本以为会遭遇到责罚。却不想这次安安稳稳的坐在了一切。看到星奴脸上的笑容时。她委实不知道。这葫芦里埋得到底是什么药。 一连几日下來。悠宫倒是成了星奴经常过去的宫殿。时不时都会陪如嫔在御花园中散散步。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两人之间的交情。也因那次事件之后有了些许的好转。 “如姐姐。这些年皇上都不曾放你出悠宫。难道。你当真一辈子委屈在那里了吗。”星奴走在如嫔的身旁。有些谨慎的道了句。 天气有些灰暗。不知是否因为即将要下雨的缘故。星奴和如嫔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两人结伴走在镜明湖前。沿途欣赏着这栽满地的百花。 逶迤于身后的裙幅托在地上。宛如那浮动的行云。所到之处。皆数沾染了那抹馨香。 如嫔看到星奴这么问。倒也沒忘心里去。。以免不慎惊扰到了腹中的胎儿。 这些年过去了。她已经习惯了悠宫的一切。即便今日她离开了这座悠宫。也不见得凌云就此会來看她。对于她而言。到哪儿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被人选择遗忘。 星奴见她并未理会。便借着有些好奇想去看湖中的锦鲤。拉着如嫔一块儿往湖畔凑上身去。此行外出。尾随在她们其后的不过两人。沁岚和如嫔的贴身宫女若寒。 也许是天气的关系。如嫔有些看不清湖中的锦鲤。一听到星奴在旁直唤让她过去看那刚出生的锦鲤。她便使劲得睁大了眸华盯着湖面。却怎么也沒看到。 “姐姐。 293、山雨欲来风满楼 夜晚,苏瑾瑜拗不过嫣儿的劝诫,只好回了关雎殿休息。 一连几日下来都不曾合过眼,尤其是在得悉星奴苏醒过之后,更加不敢再马虎,生怕她一睡不起。 后宫内闹得沸沸扬扬,而前朝亦是满朝风雨。 如嫔哪怕再不受宠,都改变不了作为韩氏一族长女的身份。如今贵为镇国将军的韩栋又怎会放置不顾,联合了几位有着同样分量的朝臣每日上折,要求慎重调查此事,亦是要还韩家一个清白。 看来,飘荡于后宫中的流言蜚语已然飘到了前方,只怕,满城皆知。 “嫣儿,皇上可是还在御书房内?”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心想今晚无人前来告知她凌云掀了谁的牌,不由作了一分猜想。 嫣儿颔首,端上宫人准备好的甜汤,“皇上早前吩咐宫人前来告知,让奴婢务必带娘娘回寝宫休息,怕是皇上担心娘娘过于操劳,心有不舍。” 苏瑾瑜低头轻笑了声,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又怎可能不操劳呢。李沐韵在病中,这后宫的大小事务皆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又如何能够轻易的放置在旁,置之不理呢。 搅了下瓷碗内的甜汤,扑鼻的芳香让她缓缓阖上了双眸,淡淡的说道,“吩咐御膳房多准备几道饭食,待会儿我会亲自送去御书房那儿。” “是。”嫣儿领命轻声的退出了寝殿。 瞬间安静下来,苏瑾瑜有些不习惯得将双手捧在瓷碗上,汲取着来自上方的温热。 星奴丢了唯一的孩子,以后也许再也不可能会有第二个孩子,想到这儿,心里便起了几分愧疚,若是那时她没有离宫,今日这一切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难道,这个宫里当真是受了诅咒,注定不可能有孩子能够安然降临到世上。如嫔死了,看似一切都平淡了下去,却始终抵不住心里翻江倒海而来的惆怅。 在去御书房的路上,心里亦不曾放下过对这件事的思考。宫中多人都认为是如嫔推星奴下水,间接害死了她自个儿的性命,真相当真是如此简单吗? 如若说,如嫔嫉妒那腹中的胎儿,当初吴美人流产之时,亦不会是简简单单随了太医的那一句话能轻松了事的。 脑袋有些疼痛,身下的步履不禁顿了顿,嫣儿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连忙搀扶住苏瑾瑜的臂弯,“娘娘,快到了。”俯身在她耳畔轻声提醒了句。 苏瑾瑜冲着嫣儿挤出笑容,是啊,就快到御书房了,即便身子再不适她也不能在凌云的面前露出这脆弱的一面。一个星奴一个如嫔就已经够让他心烦的了,她不想再惹得他愁上加愁。 殿外,尚喜远远就看到了自宫道上走来的一群人,踩着碎步迎了上去,手中的拂尘一摆,自然而然得拦住了苏瑾瑜前进的步伐。 “娘娘吉祥,皇上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尚喜淡笑着欠了欠身,恭顺得将这番话说出口。 苏瑾瑜侧头瞥了眼尚喜,从嫣儿手中拿过食盒交到尚喜的手中,放眼望了眼他身后那道紧闭的殿门,“给皇上送进去吧,我就站在这儿等公公出来,那时皇上还是决定不见我,自然是不会为难公公的。” 这其中的意思尚喜又怎会不明白呢,凌云口中的任何人也许是不包括苏瑾瑜的,可碍于规矩摆在面前,唯有想出如此一计来测探他的心意。 掂了掂食盒,依稀能够感觉到从里面冒出来的热气,略显感激的看了眼苏瑾瑜,再次俯身道谢,“奴才谢过娘娘。” 以前,他不敢苟同清云的话,说苏瑾瑜是治疗凌云的一道良药。如今,他不得不相信,在这个后宫之中也唯有她是无私的再关心凌云,她能得到凌云的宠爱,亦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他踏入御书房时,凌云正好翻阅着今日傍晚刚刚呈递上来的几道奏折,不用猜想也应该能够得悉是韩栋发起的几道奏请。 尚喜环顾了眼殿内四周,见冷清得紧,直径走到圆桌前将食盒放下,转身走到暖炉前拨弄了几下炉内的炭火,又趁着空档灭了香炉里的清香。 待一一将食盒里的几道饭菜摆放完毕,这才缓缓走上前去单膝跪倒在正前方,恭敬得道了句,“宸妃娘娘听闻皇上还未用过晚膳,便亲自送来了饭食。皇上,龙体要紧,不如先行用膳吧。炉内的香燃完了,待奴才取来再批阅奏折亦是不晚。” 原本的静谧突然被打破,拿在手中的这道奏折他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遍,却迟迟做不了决定。韩栋的请求无非是想要让刑部三司插手此事,借此能换如嫔一个公道。 这道折子于情于理凌云是没有反对的理由,哪怕他再不喜欢如嫔,都改变不了她是韩栋长女的身份,且韩氏一族对宛国又有着重大关联。 凌云拧紧双眉,听到苏瑾瑜亲自送来了饭菜,便让尚喜去请她进来。有些事,他一人拿捏不准,正想找个人商量商量。 尚喜得到这个满意的答案,高兴得将苏瑾瑜请进了殿内,并亲自将方才熄灭的香料再次燃起,直至他离开,凌云都未曾开口说过半句话。 苏瑾瑜站在殿内,看到桌上饭菜根本没有动过,有些心疼的走了上去随意夹了点他爱吃的菜放入碗中。 “为了这些事情,连自己的身体都忘记照顾。你这个样子,若今晚我不曾前来,是否打算坐到天明呢?”她走上台阶,将手中的瓷碗递到凌云面前,示意他先用膳再处理政事。 凌云笑着凝了她一眼,将奏折好生得放在一旁,拨了口饭入口,有些含糊不清得问了句,“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韩将军每日都在向我施压力。几乎所有人都认定的事情,他始终不愿意相信。” 苏瑾瑜蹙了蹙眉,她有些搞不清状况,难道凌云是不相信星奴的清白,所以宁愿压着此事都不愿光明正大得让韩栋放手彻查,也好趁早断了他的念想。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抑或,他在盘算着什么。 转身折返至圆桌前,倒了杯温热的茶放在唇边抿了几口。 “既然想查,为何不彻底放手让他去查个够,事实就是如此,难道他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她想知道,凌云内心的真实想法,出事那会儿他在宫里,难道当真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入他的耳中吗? 凌云起身走了下来,他从苏瑾瑜的手中拿过那杯茶饮了口,感觉有些凉不由皱了皱眉。 “他若是当真彻查起来,你认为容华和如嫔之间的那些事当真就瞒得过去吗?也许,容华会经不起他的折腾,早早得俯首认了罪。他,不是泛泛之辈。” 虽说他甚少关心妃嫔之间的事情,可那时尚喜破天荒得在他面前提及过这件事,说是星奴和如嫔在一次争吵之后,隔日竟像亲姐妹一般要好。这件事的蹊跷处,又何止这一点半点呢。 只是,他没有在苏瑾瑜的面前点破,到底,那个人是她用心在保护的姐妹,他又要如何去做这个坏人呢。 察觉出这话中的意思,苏瑾瑜骤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颇为紧张的抓着凌云的手臂,略带恳求的看向他,“她已经失去了孩子,不可以再失去现在的一切。就当我求求你,不要再让任何人去伤害她了,哪怕,你一点都不爱她。” 凌云为了安抚苏瑾瑜的情绪,打算将此事全权交到太妃手中,希望她能够秉公处理。如此一来,没有刑部的插手,他韩栋自然无法瞒天过海,而太妃若当真是查到些许的破绽,他也方便力缆狂澜,借此保住星奴的安全。 沁岚小心翼翼的替星奴擦拭着身子,见她昏睡多日,心里到底是有些放心不下。明日,便开始要着手调查如嫔谋杀一事了,她的心里早就乱开了,也不知晓当日是否有人看到了,害怕得有些哆嗦。 感觉到几分薄凉,星奴颤了颤眼睑,睁开双眸时正巧看到沁岚在替她穿衣裳,她伸手就按在了她的手腕处,急切得询问着胎儿是否安然无恙。 沁岚的脸色有些凝重,闪躲开星奴投来的炽热目光,吞吞吐吐得将事情说了个大概。担心星奴会想不开,索性将太妃下令调查一事也一并儿说了出来,让星奴提前做好准备。 “孩子没了,他到底是不要我这个狠心的娘亲了。沁岚,你说我这么做是否值当了?她死了,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星奴侧躺着问向床畔前的沁岚,当初做下这个决定时,她就有想过这个后果,待到真正来临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心是那么的痛,不禁起了几分悔意。 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就这样断送在她的手中。连睁眼看看这个世间的机会,她都吝啬得不曾给予,是老天在惩罚她,惩罚她不该起杀意。 沁岚自然不敢乱说话,只是尽量垂着螓首,默默的听着星奴发唠叨。她怎么也无法解释,为何星奴突然之间会对如嫔下了杀意,难道,难道仅仅是为了当日的那番讥讽不成? 刚刚苏醒的星奴有些乏意,眸华半眯着想起了沁岚的叮嘱,小声得吩咐她去将悠宫的若寒秘密请到锦绣宫来。 294、星奴巧脱罪 (女生文学 ) 夜阑人静。今晚的天空尽是一片漆黑。就连那经常闪烁的璀璨星光也在这时系数隐藏了起來。清冷月华挂在一侧。显得无比孤寂。 沁岚奉着星奴的口谕要她前往悠宫去将若寒请到锦绣宫中一聚。明日太妃便要开始着手调查此事。她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得跑去悠宫。为此。只好勉强借着那袭月华探脚下的路。 半个时辰之后。她方來到悠宫的殿外。抬眸望去。一片黑暗笼罩着这座冷宫。如嫔在时身旁就沒有几人伺候着。树倒猢狲散。怕唯一留下的就只有若寒了。 壮起胆子摸索进去。沁岚是在台阶上发现若寒的身影。。呆呆得望着眼前那片萧索之处。就连沁岚的到來。她都浑然不知。 “若寒。我家主子请你去锦绣宫一聚。”沁岚垫手垫脚的走到若寒面前。伸出长臂在她眸前晃了晃。 许久不见若寒有所反应。沁岚有些惊诧。害怕得往前迈了半步。正要去碰她的肩膀时。若寒骤然翻起眼睑。注视着沁岚。冷声道。“娘娘是担心明日我会将所见得悉数告诉太妃。知道是她使计杀了……” 不待话语说完。沁岚惊慌得扑身上前。赶紧捂住了若寒的嘴巴。原來。她当真是见到了当日发生的情景。难怪星奴会要她过去一聚。无异是串通好供词。咬定是如嫔推她下水罢了。。 只是。在悠宫听若寒说起这些事情。沁岚只觉得头皮有些发毛。背后冷飕飕的好似有阵阵阴风向她袭來。 “如嫔已经死了。容华也为此赔上了一个孩子。该抵得都抵消了。若寒。她在时尝尝欺凌你。死了又何必继续替她卖命呢。你该知道当时的知情不报。同样是死罪。” 沁岚俯在若寒的耳畔。轻声得将这些利害关系一一托盘而出。她不相信若寒是当真愚钝之人。真的会愿意替如嫔卖一辈子的性命。 倘若。她们咬定是如嫔嫉妒推人下水。也许。待若寒而言。那会是一条活路。毕竟星奴不会让她流落其他宫殿去。。自然会想办法保住了她的性命。 若寒扯出唇角放声笑了几声。一把推开身前的沁岚。笔直得站起身來瞥了眼极力佯装镇定的沁岚。复开口说道。“你说的不错。我自是要命之人。又怎会不懂得明泽保身呢。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我知道了她的意思。也希望她能看在这儿的份上。将來能够放我离开这座皇宫。这个秘密我定是会烂到肚子里去的。” 在若寒拿这件事同沁岚讲条件的时候。她显然是忘却了。只有死人是永远不会将秘密说出去的。 沁岚站在原地目睹着若寒转身消失在冗长的台阶之上。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禁替她担心起來。以若寒的性子看來。她怕是个自负的人。而往往这些人会轻易的丢失性命。 那晚。星奴从沁岚口中得悉若寒的打算之后。难免有些提心吊胆。若寒是经不起诱惑之人。难保不会为了其他的利益而出卖了她。 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又谈何忠心不二呢。 时局所迫。星奴即便是于心难安。她都不得不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去相信若寒。一子错。满盘皆输。她绝对不会想为了如嫔再赔上她自个儿的性命。 “沁岚。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坏人。为了达到目的能够不折手段的人。女生文学”睡得太久。在这深夜中她反倒是沒了睡意。 “娘娘……”沁岚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星奴为何要这么问。但在她眼中。却算不上是个不折手段的人。毕竟。蝼蚁尚且贪生。又有谁是不要命的呢。 一个人在即将遇上危险的时候。选择提早一步除去这尚未引爆的危险。那不能算是坏人。沁岚在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想更好过而已。况且。这儿是皇宫。是那杀人不见血的宫廷。一味的委曲求全。只会沦落到尸骨无存的地方。 沁岚抬起下颚迎上星奴的眸华。女生文学她浅笑着福了福身。“娘娘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罢了。是如嫔不安好心。是她想害娘娘……” 星奴瞥了眼沁岚。继而从被褥之下举起双手凝视了半响。这双手已经沾上了两个人的鲜血。她不知道未來还会有多少人会再次浸染。 即使杀再多的人。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保护好她所重视的人。唯有死人。才能够让她相信。他不会有能力再去伤害别人。 第二日清晨。星奴正在桌前用膳。就听到沁岚打听來的消息。说是太妃已经将若寒暂时关入了小黑屋内。且给她一日的时间好好作想当日所发生的情景。女生文学 眉心稍稍拢起。看这样子。怕是若寒以遗忘作为借口來拒绝做供词。星奴不断在心里责备若寒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太妃的睿智。又怎能相信那一面之辞呢。 沁岚看出了星奴的担忧。不由想到若寒答应的事情。连忙开口劝诫了一番。“她应当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既然这方面答应了娘娘。就不会出尔反尔。尽管她是反悔了。韩将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前些日子在皇上那儿受得气。也会统统撒在若寒身上。她沒道理去做这门亏本的声音。还请娘娘放宽心。” “这样想的确不错。。可你又是否想过。若太妃和韩将军用利益相逼。你认为她是能够信任得來吗。她想出宫才会选择靠向我这颗树。可一旦她寻找到更大更能庇荫的树。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出卖我。” 话语初落。星奴的眸中闪现一丝浓重的杀意。到底是失算了。 苏瑾瑜虽说是极不情愿。却也抵挡不住太妃的再三要求。非要让她一块儿审问这件事。且搬出秉公无私的说法。选择相信她不会偏私。 那日。从重华殿出來时。苏瑾瑜可是长长吸了口气。殿内你压抑的气氛。实在逼迫得她喘不过气來。只是。她很诧异。女生文学为何若寒会说忘记了当日所发生的事情呢。 “娘娘。不如回关雎殿吧。明日再过來不就能知道真相了。那若寒也当真沒记性。这么重要的事怎能说忘就忘。那好歹也是她领着人下水救的两位娘娘啊。” 嫣儿在旁埋怨了几句。一个早上都荒废在了这里。她也实在想不明白若寒究竟在想些什么。抑或说是想要隐瞒着什么事情。 苏瑾瑜侧过身瞥了眼牢骚的嫣儿。不禁暗忖。平常人都能够轻易记住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她又怎会轻易忘记呢。看來。这其中定是掺杂了些许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女生文学只要找到了关键。便能轻而易举的解开若寒的谎话。 “嫣儿。有些事让你去做。”她俯在嫣儿的身旁轻声的嘀咕了几句。接着。她独身朝着太医院走去。 太医院书房。淡淡的薄荷香自四处香炉中袅袅飘出。 苏瑾瑜一瞬不瞬得盯着院正看。她正耐心等候着他的答案。 “宸妃娘娘。皇后娘娘那儿微臣也实在难以交代。不如。不如就派另外一名太医随行吧。”院正很是难为的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细汗。 苏瑾瑜皱了皱眉。她想不懂。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不过想让人取代叶辰轩在合德殿的职务罢了。为何院正看得如此重要。 “普天之下。我唯信他一人。院正大人。你说他在我这儿重不重要呢。”说着。苏瑾瑜用食指戳了戳心房的位置。 信任。是心与心的交流。她和叶辰轩之间的信任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的关系。她能够放心得将所有秘密告诉他。且不必时时担心他有朝一日的出卖。其他人又怎可能取代他的位置呢。不由轻笑了声。 “微臣也定当能使娘娘信任。还蒙娘娘不弃。”院正再次福身。正色道。 “那好。还请大人告诉我。如嫔的尸首检查的如何。可是有发现些许的异样。” 院正有些惊诧。他沒想到苏瑾瑜竟会问这些事情。他有些迟疑的思索了一番。他知道。在凌云心里她的地位如何。也实在不愿意得罪这位贵主。 老老实实的禀告了检查结果。确定是溺毙而亡。同时也印证了那番说辞。 “那也就是说。毫无纰漏。”苏瑾瑜瞥向他。放大了音量问了句。 院正颔首。正要起身之际。忽而想起了什么。缓缓的福了身。复开口继续说道。“只是微臣有一事困惑。主子落水。身为宫人首要其责是保护好主子的安危。为何容华娘娘的贴身宫女在事发当时。却驻足湖边放声嘶喊。即便不谙水性也要拼了命得护主子周全。娘娘若要怀疑。不妨从这方面下手。” 说了这么多。院正也是从这些话语中听出了话外之音。苏瑾瑜无非是想要从这份检尸报告中寻觅到些许的破绽。好从中找出答案。 可。他微微抬起下颚瞥了眼上座的苏瑾瑜。他若是沒有记错。她同容华是极为要好的姐妹。这次这么做。岂不是有负姐妹情谊。 苏瑾瑜细细读着院正的话。她当时就觉得有些地方过于奇怪。却怎么也沒有想到。今日听了他这么一说。倒也慢慢得明白了几分。 唇角露出满意的答案。索性今日这一遭幸好沒有白來。出言谢过院正。在离开书房时。还不忘知会院正。让叶辰轩明日去关雎殿请脉。窃笑着走开了。 刚刚松了口气的院正。听到苏瑾瑜这么说。连忙又皱起了双眉。一副愁苦的模样。 295、洞悉杀人案 (女生文学 ) 树影婆娑。在晚风的轻抚之下摇曳于窗棂前。 苏瑾瑜端坐在软榻旁。眸华如洗。清冷得凝视着安放在不远处的香炉。袅袅清香向她袭去。冷不丁得颤了颤双肩。同时将她的思绪从遥远的天际扯了回來。 或是这馥郁的香沉了一屋子。让她感到些许的头疼。不禁伸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纤细的指尖似要将其揉平。却不想越发的蹙起。乃至心绪不安。 推门进來的初音。端着刚从御膳房做好的几道点心。抬眸就瞧见了苏瑾瑜那副痛苦的模样。连忙轻唤了声守在殿外的嫣儿。说是去太医院去太医过來诊脉。 “。过來陪我说说话就好。”苏瑾瑜闻声睁开双眸。索性起了身朝着窗扉处走去。 今晚。又是初一。凌云方才已经差人过來知会过。说是夜半便会回永和殿歇息。让她也早些休息。 有些踌躇的嫣儿凝了眼不远处的苏瑾瑜。同初音讲了几句悄悄话就关上了殿门。 “自从回來之后。你就连晚膳也沒用。怕你会饿着。就让御膳房做了你最喜欢的几样糕点。给尝尝。手艺应当还是不错的。” 唇角扬起一丝笑容。初音缓缓举步上前。她们已然达成一致建议。在私底下她们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不该有那些繁杂的礼节。 打开窗扉。女生文学那徘徊于窗棂外的清风瞬间涌入殿内。卷起层层幔纱旖旎得乱舞着。 “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呢。”苏瑾瑜一手倚在窗框上。转身问向步步迎來的初音。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自始至终她都忘了询问身旁人的看法。 身子微微怔了番。初音有些疑惑的凝了眼苏瑾瑜。这件事不早就有了结论了吗。尽管太妃下旨彻查。那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同韩氏一族一个交代罢了。又何必如此执着下去。谁对谁错。那是个说不清的事。 “万事皆有太妃娘娘做主。。又何必费劲心思再去作想呢。” 随手就将那碟糕点放在窗框上。她拿起一块递给身旁的苏瑾瑜。轻笑着说道。 她逐渐发现。苏瑾瑜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如今的她。可以睥睨天下。却无法在放下尘世间的一切。 苏瑾瑜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咬了口清甜的糕点。虽然有点腻。却也不那么的惹人讨厌。她是知道这件事如今都归向太妃。是无道理再插手。 可。悬在另一端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星奴。她无法做到不去管。连院正都能够看得出破绽。太妃又怎可能不知呢。女生文学 今日。若寒的推脱必然会引至星奴身上。但凡心思缜密之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來。为此。她不得不选择去相信。这件事另有隐情。 “她不是别人。我做不到置之不理。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直觉告诉我。星奴她有事瞒着我。初音。你想想。如果当真是如嫔推了她下水。素來忠心的沁岚为何只顾着呼喊。沒有一起跳下水救命呢。” 捏在指尖的糕点一点点的掉落在地面上。苏瑾瑜颇为头疼得揉了揉眉心。这些事她越是不愿意去面对。却偏偏总是不肯放过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哪怕是绕了弯。也能够找到她。 初音起初有些惊愣。她怎么也沒想到苏瑾瑜会想到这一层上去。可。星奴她到底是妃嫔。又怎能经受得起此等诱惑呢。如果当真是她杀了如嫔。那么。她隐藏得实在太好。她的心计深不可测。 用一个注定不会受到宠爱的孩子。换取一个更好的地位。的确是个狠计。 两人沉默许久。苏瑾瑜只顾低头冥思。而初音则是将正脸朝向窗外。想借着这股清风好让思绪能够清醒一点。 阳光穿破层层云朵绽放出万丈光辉。尚未起身的苏瑾瑜在嫣儿的呼唤声中。悠悠睁开了双眸。女生文学 “查到了。”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眸。昨晚和初音站了大半个晚上。精神有些欠佳。说起话來也是懒洋洋的。 嫣儿含笑。点了点头。“应该有娘娘想知道的。” 又是一阵沉默。苏瑾瑜在嫣儿的伺候下逐次穿戴整齐。坐在梳妆台前细梳着那万千青丝。有些迫不可待得侧过身问了句。 “都说了些什么。” “西宫的几位美人不过是说了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些事。认为容华和如嫔两位主子由起初的不相容到后面的和睦。。据闻。是容华先向如嫔示的好。” “因着如嫔是失了宠的妃嫔。自然无太医上心。倒是其中一位王美人说如嫔在那些日子眼睛不太好使。” “还有一件事是与娘娘有关联的。有些话奴婢不知当不当说。” 依次将打探來的消息说完。嫣儿刻意将会惹苏瑾瑜生气的事情放到最后。颇为畏惧的抬眸瞧了苏瑾瑜。到底是大不敬的话语。沒有她的允许。又岂敢胡乱开口呢。 经过嫣儿这么一说。苏瑾瑜的心里也有了几分好奇。那时的她正在白马寺中祈福。会有什么事是跟她有着关联的。她打量了眼嫣儿。心想不会是好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便让她直话直说。 “容华和如嫔两人的过节是因娘娘而起。那日。如嫔当众说了容华之所以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完全是借了娘娘的光。又说容华即便是生出皇嗣。在皇上的眼里也只是草。皇上全心爱护的只有娘娘。未來的太子也只可由关雎殿所出。让容华趁早断了念想。这番话。引起容华气结。导致胎儿不稳” 话音刚落。嫣儿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有些害怕得往后退了半步。幸好。当初如嫔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无外人在场。自然沒能受到惩罚。她偷偷的打量了苏瑾瑜。见她除了惊讶之外。再无其他神色。 “所以。。她就起了杀意。狠心得杀了如嫔。对不对。”苏瑾瑜半眯起双眸。无奈得苦笑道。 凭着嫣儿所说。她能够想象得到当初如嫔说这话时的尖酸刻薄。星奴心里的不好过。她说过会让她过上好日子。却不想将她推向更深的泥潭。 那番话。不仅打破了星奴对凌云所抱着的美好念想。更间接得伤害到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一道道细小的纹路。她不知道又要如何去修复。 心里满是失落。幸亏如嫔她已经死了。如果。现在她还活生生得站在这里的话。定然是不会就此放过她的。 嫣儿抿了抿双唇。女生文学那弯着的腰更往下低了几分。轻声得道了句。“若寒昨晚招认了一切。说是亲眼看到如嫔趁着容华不注意想要推她下水。不料反倒是她自个儿摔下了湖。容华为了救她反遭连累。沁岚是若寒拉住的。说不能沒有照料的人。所以沁岚沒有一起落水。” “她应该一起随如嫔去了吧。”苏瑾瑜压制着内心的躁动。若寒所说的一切就是真相了吗。合理得解释了沁岚。又将这件事描绘的有声有色。让太妃相信不难。可想要保住性命却很难。 “有人求了情。太妃特赦放过了她。娘娘。事情到这儿就完结了。还请放宽心。” 这个结局。对谁而言都是最好的。相信韩栋要是听到这么一番说辞。不得不承认是他自打了嘴巴。间接的将如嫔的罪行公诸天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瑾瑜疲累得伸手解下了发髻上的那些钗子。褪下了那身华服。事已了解。她不想再为难自己。便唤嫣儿去请太医。且以身子不适为由想重华殿告了假。 星奴。星奴。心里不断的念叨着这个名字。是她太过于多疑。还是对星奴的信任太少。所以才会百般的怀疑她呢。若寒的话。她不能不重新度量一番。合情合理的说法。让她之前的理念瞬间泵然倒塌。 锦绣宫。略显苍白的星奴正襟危坐。那双眸华不断得排华于坐在上位的太妃身上。藏于袖中的双手不禁有些颤抖。 这是太妃第一次亲自前來这所简陋的宫殿。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若寒的供词。容华阅过之后确定无错便在上面盖个章吧。”太妃瞄了身后的老嬷嬷。示意她将那张供词交到星奴面前。 今早。她的确是从重华殿得到些许的风声。说是昨晚若寒招认了一切。可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若寒并沒有因此而出卖她。那份供词写的有头有尾。的确很符合当时的情景。惊慌之下。又透露出几分窃喜。这一局。她算是险胜。 佯装有些悲痛的让沁岚取來了印章并上了红。轻轻一按。就将此事了结。 那颗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能够安然得落在地上。不由偷偷的松了口气。“如嫔姐姐也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还请太妃娘娘善待如嫔姐姐。” 太妃轻笑了几声。屏退了殿内的众人。其中包括沁岚和太妃身旁最为亲近的老嬷嬷。笑声止。她敛起方才的柔和。眸华严厉得盯着星奴看。 “哀家这儿还有份供词要让容华细读。也是若寒亲自写上去的。”太妃从袖中掏出一张摺叠整齐的宣纸。上面满是殷红的朱砂笔迹。 星奴顿时慌了神。那朱砂笔迹让她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來。 “娘娘……”眸华呆滞得注视着太妃。言辞有着几分颤抖。若寒她。若寒她到底还是信不过。 296、狼狈为谋 (女生文学 ) 嫣红的朱砂满是若寒的坦白。行行过目。直至眸光落定于最后的那个指印上。双手泛着颤抖。指尖承受不住这几张宣纸的重量。任凭它飘然坠落在地。 这次。当真是失算了。她的确是利用了若寒待如嫔的厌恶之情。进而达到目的。可她却沒有想过。在这个深宫之中。唯一能够驱使人心变异的并不是那份憎恨。而是权利的引诱。 哪怕。她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只要心里还有求生的欲、望。她就一定会掉进这个陷阱之中。万劫不复。 殿内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本就无半点血色的脸庞在此时更加的白皙。乃至有着几分透明。 星奴慌忙伏在地上。女生文学双肩不住的打着颤。看得出此时的她是那般的惶恐不安。 “娘娘……” 太妃伸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玉步摇。狭长的凤眸一瞬不瞬得斜睨着星奴。这后宫又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能知道的。自从太后仙逝以后。她俨然成了这儿的女主人。有些事尽收眼底。 “哀家原以为是如嫔心急了点。却怎么也沒想到居然是你推她下水。你可知若是韩将军知道此事。你认为你有几条命能够赔。” 星奴面对太妃的质问。无话可说。她知道放眼宫中。她们这些妃嫔当中。。如嫔的出生算是出类拔萃的。韩氏一族的女子几乎是为了这个后宫而生的。 “还请娘娘高抬贵手。放过奴婢一马。奴婢也是一时迷了心窍。才会做出如此马虎事。”她将身段压得更低了。近乎和地面贴在了一起。 她知道。这件事并非是沒有商权的余地。若是太妃当真想要送她法办。便不会有了现在的兴师问罪。虽不知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却也能够猜出几分。那就是太妃并不像所看到听到的那样。话里透着几分弦外之音。 “将來。奴婢做牛做马都会偿还娘娘今日待奴婢的恩惠。”末了。。 太妃饶有兴致得站起身來。缓缓踱步至星奴的面前。微微俯身道了句。“只需哀家勾勾手指。多得就是甘愿做牛马來伺候的宫人。容华以为在哀家的眼中。你又是否有这个价值呢。”特意露出涂染蔻丹的指甲。在星奴的面前晃了几下。 星奴闻言。起初睁大双眸凝视着太妃。受着她的嘲讽。更是不知觉的垂了下了螓首。作为后宫之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太妃。又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呢。 “宫人再多。沒一个贴心的倒也是头疼的问題。哀家要的不是一个使唤的宫人。而是一个柔顺的绵羊。你可懂。哀家的意思。” 。太妃姗姗來迟的这段话显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惊慌之下连连点头。也许。在她的眼中如今只有保住性命才是上上之策。其他的都抵不过命重要。 太妃从地上拾起那几张供词。含笑塞进星奴掌心里。“既然懂。哀家便信你一次。你要知道。生死并不是这几张供词能够判断的。你的生死。哀家心中有数。” 话音初落。太妃扬长而去。留下至今未能回过身來的星奴。 沁岚在殿外看着太妃离去。颇为担忧得看着地上的星奴。直到那些宫人悉数走远了之后。她才慌慌张张得冲入殿内。搀扶起星奴瘫软的身躯。 “娘娘。女生文学地上冷。跪久了对身子不好。”刚刚小产完的她。又怎能长时间跪在地上。经受寒气的袭击。 眸光被那几行殷红的朱砂字体所吸引了过去。依稀之间能够看出几个字來。她满不可置信的迎上星奴涣散的双眸。 原來。是若寒选择出卖了她们。背弃了当初在悠宫所说的那番话。 扶星奴上了床榻。沁岚还是无法释怀若寒这件事。不由向星奴进了言。“娘娘。不如让奴婢去将她领來。好当面质问为何要出尔反尔。” 星奴的脑子一片空白。一手紧紧抓着被褥往身上扯去。女生文学听出沁岚言语中的几分戾气。忽而展颜干笑了几声。 “太妃定是许了她什么好处。你认为我还有什么资格再去质问她。能够保住这条性命实属不易。此事休要再提。我累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说完。丢了个背影给沁岚。 韩茹霜走在悠宫的小径上。缅怀着如嫔。她不曾想过。这一天会來的这么迅速。如嫔的离开。让她委实惆怅了好几日。 曾经。那个对她嘘寒问暖的姐姐。一转眼就冰冷得躺在那儿。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认定是她过于骄纵。才导致了今日这番局面。 姐妹情止于此。韩茹霜不禁垂首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水。 她还记得年幼时如嫔并非像现在这样刻薄。待人是极好的。自从她们的娘亲去世之后。长姐如母。更是承担起了照顾她们姐妹的责任。慢慢的就养成了好高骛远的个性。 可说到底。她有心办坏事。却不一定有心下毒手害人。她若是当真妒忌皇嗣。早在吴美人怀孕之时。就下手毒害了。又怎会傻傻得同素來不相往來的星奴关系密切呢。 “姐姐。你若在天有灵。就托梦知会妹妹一声究竟是谁害了你。妹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得看着你被冤枉。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而置之不理。”韩茹霜扬起脖颈。对着那湛蓝的天空幽幽沉沉的念道。“这条路。你不会孤单一人。总有人会陪你一块儿走。” 伴随着七夕佳节的到來。几月來后宫仿佛尘埃落定了不少。再无起过些许的风波。却也未曾听闻有任何一位妃嫔浮现喜脉。 李沐韵的病始终不见好。连带着苏瑾瑜也在床榻疗养了数月。逐渐得淡出他人视线之中。尽管如此。凌云待她的恩宠却未因此有所减少。 在关雎殿的后方。有着一座刚刚兴建的药炉。此时正冒着滚滚热气。空气里酝酿着淡淡的药香味。闻之不禁令人精神抖擞。女生文学 苏瑾瑜只着了件宽松的长裙躺在摇椅上。静静得看着药炉上正熬着火旺的药罐。 “这么久了。你还是沒能适应这儿的规矩。” 从房内走出來的叶辰轩正要弯腰行礼。苏瑾瑜不温不火得张唇唤住了他的身摆。数月前。她特意从凌云讨來一道口谕。免了院正的为难。光明正大得让叶辰轩入住关雎殿替她养病。 “哪怕呆得再久。只要在宫里。我从來都沒有适应过。”叶辰轩读懂了苏瑾瑜眸中的坚持。便也挺起了腰板走了上去。 依次将攥在掌心里的药草放入药罐之中。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拿起蒲扇扇了几下。炉火旺了不少。 “清蓉。她还好吗。这几个月來好似从未见你去探望过她。生疏了。”苏瑾瑜继续摇荡着摇椅。浅浅的叹了口气。 她在关雎殿躲了这么久。星奴也不过來探望过几次。也许。她们从那件事之后。当真是疏远了不少。 从初音那儿听闻。凌云待她还是不错的。连太妃都当着诸位妃嫔的面许诺于她。若是再怀上皇嗣。定让她坐上九嫔之首。 想到这儿。苏瑾瑜苦笑了几声。看來。她不再是星奴唯一的依靠。太妃。那个极为尊贵的女子又哪里是她能够比拟的呢。 星奴会如此选择。她倒也不意外。就是有点惋惜。她们之间的友情那么的不堪一击。 愁绪拢上她的眉心。连叶辰轩同她说话都沒有听到。一心想着她和星奴之间的往事。嫣儿送水果进來。一眼就瞧出了她的思绪。 “如此忘恩负义的人。娘娘又何必再牵挂不放呢。这么久了。她也只來了三次。枉费娘娘待她这般好。”嫣儿难免是有些微词。当初的好她不是沒有见到。却怎么也想不到会迎來这样的结果。 是始料不及。是人心叵测。还是看错了人。 叶辰轩轻笑着走到嫣儿的身前。将手中的蒲扇塞入她的掌心之中。戏谑道。“火气这么大。很适合担任这个工作。在这儿扇几个时辰的火。保证你能降了火气。” 苏瑾瑜看着嫣儿负气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來。倒也是她好运。碰上叶辰轩在熬降火气的汤药。换做是平日里的那些。无异于是火烧浇油。 连声附和着许了叶辰轩的请求。“七夕节将至。你若是得空就替我取些桑树叶回來吧。”在这儿不见天日的深宫之中。她总要让这些少女们渡过一个完美的七夕佳节。虽说愿望是无法实现得。可能够同在百姓们做一样的事。也是无比开心的。 前些日子。嫣儿就替不少宫人做了请求。说是想要用桑树叶洗一次发。入宫数载。她们唯一能够留守住的。怕也只有这个了。 叶辰轩听到‘七夕’两字。原本神采洋溢的眸华顿时蒙上了一层灰暗。他怔怔的侧过身。点了点头。“三个月了。你当真打算都不跨出这个殿门了吗。七夕节。不更应该同他一起渡过的吗。” 摇椅停住摆动。苏瑾瑜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裙幅。沉默得起身往回走去。她沒有回答叶辰轩的问題。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年的七夕。他又是否会出现在关雎殿。轻轻阖了阖眼帘。从容得朝着寝殿走去。 气氛僵硬了不少。叶辰轩不明白是说错了什么话。使得苏瑾瑜生了气。有些迷惘的转身要离开时。只听到嫣儿在其身后淡淡的道了句。 “七月七。那日是十五。” 297、凌云的盘算 (女生文学 ) 距离七月七还剩下三天。凌云突然到访关雎殿。让苏瑾瑜有些惊讶。 因为这个时辰如果她沒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这样突然前來。将朝事搁在了一旁。 “这个时辰。你很少会出现在我这里。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的。”苏瑾瑜躺在摇椅上。享受着嫣儿特意为她准备的点心。听说都是从宫外买回來的。很少能够在宫里迟到这些。 凌云看着越发懒散的苏瑾瑜。笑着将她从摇椅上打横抱起。惊呼声起。苏瑾瑜索性将臂膀悬在他的脖颈之上。。 殿内充满着淡淡的药香。就连那糕点也附有些许的药味。有些甘甜。是极为好闻的。 凌云闻了闻拢在苏瑾瑜身上的香味。亦满是药香。他有些不悦得皱了皱眉。这几个月來他只知道叶辰轩是整月留守于关雎殿。究竟是怎样的病让她一病不起。 小心得将她放置于软榻上。“香味都让药香盖了过去。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要这般瞒着我。就连太医院也不曾将其记载下來。” 苏瑾瑜往里侧挪了挪位置。见凌云终于耐不住心发问。也不好再过多的瞒着他。。“沒病。只是每日喝一些调养身子的药。修身养、性。” 凌云顺势坐了下來。将苏瑾瑜揽入怀中。一手轻轻捋着她的后背。指尖绕上那披散于腰部的发丝。 “所以你就一直称病。三个月了。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外边的世间变了吗。”从一开始。凌云都担心苏瑾瑜会卷入后宫的争斗中去。期间更是发生了落水事件。让他委实担心了甚久。可如今。看着她能够从中抽身而出。倒也觉得很好。就是怕她会闷了点。 苏瑾瑜枕在他的腿部。那龙涎香悄然钻入鼻中。翻起眼帘瞥了他几眼。“即便知道了。那也是我无能为力的。只要你沒有变。女生文学那么。我便当真一点都不好奇。” 休养的这些日子以來。她什么都沒有得到。光是学会了如何去看淡这些变数。星奴的事。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就像初音说的。后宫之中不会有真正的朋友。一旦两者触上权利。只会争得你死我活。 “还沒有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你有些奇怪。” 话題扯开老远。苏瑾瑜望着凌云那双泛着亮光的眸华。突然想了起來。再次开口询问了句。她是在害怕会从他的口中得悉不好的事情。平静了这么久。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想再起波澜。 凌云扳正苏瑾瑜的身子。举起双手轻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缓缓咧开双唇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倾身上前吻了吻她的唇角。小声的道了句。“想你了。” 苏瑾瑜怎能料到能驱使凌云松懈朝政的事。竟然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想她了。抿唇笑出声來。好似昨晚他们还在一起。一起用膳。一起看星星。一起数着过往的回忆。 当凌云的唇瓣离开她时。忽而展开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进而加深了这个吻。只有他在她身旁的时候。她才能感到些许的欣慰。到底沒有孤单一人。 平日里。。她抵不过那道老规矩。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去其他妃嫔的宫殿。哪怕她知道。他这一去便会是整晚。 现在。她能够充分得享受着他的爱意。不需要再担心会不会有人來打扰到她。即便晚上他不在。能带着他的气息入睡。噩梦也会变得甜蜜。 一个时辰之后。凌云起身前往御书房处理政事。并多加叮嘱苏瑾瑜不可整日呆在药炉前。若是有空便可以去外面走动走动。哪怕。不见任何人。 从永和殿传來。说是今晚凌云前往合德殿留宿。这是唯一一次。凌云主动前往过去。。只是从叶辰轩口中得悉到李沐韵的身子是不适合侍奉的。也许他的前往。是出于他真心的关切。 毕竟。曾经有一个女子为了他。甘愿放弃了璀璨的韶华。甘愿留守在空殿中静候时光的流逝。如此。又怎能教他相忘相离呢。 日落黄昏时。苏瑾瑜再次出现在后殿。望着那残喘的火苗。举步上前。药罐被洗得干干净净摆放在一旁。地上溅了不少的药渣无人清理。怕是嫣儿不小心打破了其中的药罐。至今还未清扫。 叶辰轩的住处就在离这不远处。因为他是以太医的身份入住关雎殿。自然免不了侍卫在外看守着他。女生文学以防行为出错。 她不愿再给叶辰轩惹上麻烦。驻足瞭望一番之后。便折返回去。 晚上。正当苏瑾瑜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旁侧有了些许的温度。暖暖的。软软的甚是舒服。以为是在梦中和凌云相依而眠。不由将身子靠了过去。 刚刚躺下的凌云看着苏瑾瑜如此的睡相。倒也沒说什么。伸手就将覆在她身上的被褥往上扯了扯。 从合德殿归來。他一时之间也是睡不下的。早上來这儿时。他还在感慨苏瑾瑜身上的药香味。。可到了合德殿。他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药味。那种久病缠身的味道。 他对李沐韵的关心也仅限于书面上。看着太医呈递上來的折子來判断她是否安好。今日一见。才知道她病得有多严重。听太医说是思绪过重接连导致了蕴藏于体内的病因。病來入山倒。加上她并不爱惜自个儿。想要痊愈更是难上加难。 仿佛。他从未真正得读懂过李沐韵。就连那个才是真正的她。他都无法分辨得出來。 耳畔传來苏瑾瑜的呓语。他转身揽她入怀。 好似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力量束缚着她。。苏瑾瑜幽幽睁开了惺忪的睡眸。见到她被人拥在怀里。以为是做梦未醒。咬了咬下唇。当疼痛袭來。她清醒了几分。愕然的看了眼闭目凝神的凌云。 “不是去了皇后那儿。怎么就回來了呢。”她亦是伸手环住他的腰。中途突然离开。倒不如之前就不曾去过呢。这样。李沐韵便也少了几分感伤。 凌云不想自己还是吵醒了她。“看着她睡着之后。就想过來陪陪你。这些日子以來。我为了那些推卸不掉的责任。当真是委屈你了。” 他要平衡朝堂。又要兼顾后宫。他所宠幸的妃嫔并非是因为出自真心。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而是为了那些站在她们身后的家族。他无法全部就得罪了去。 即便心里再想废去这三宫六院。也摆脱不了她们的存在。若是做不到平衡。他失去得不仅仅是江山。甚至会连苏瑾瑜的性命都为此赔了上去。 有凌云在身旁。睡意也不似之前那般的浓烈。逐渐清醒过來的意识。知道凌云说这番话的意思。那是他的愧疚。可她受得起吗。 “像现在这样就真的很好。不希望常常听到你说这些话。你知道的。有些东西不是谁想拥有就能拥有的。摆脱不了就学会笑着面对。以前总是害怕看不到你。害怕会惹你难过。可现在。我能看到你。能像这样抱着你。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呢。”黑夜中。她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她多想告诉凌云。这些话他应该向其他的人去说。那些苦守着却总也等不到的女子。她们更需要他的愧疚。 龙涎香有着一层淡淡的药味。有些苦涩。那是从合德殿所沾染在衣袍上的。学过医的她。光从这些味道上就能辨别出太医们开得那些药都是最为苦涩的。那往往都是用來医治顽疾。 看來。李沐韵的病当真是马虎不得。 “你在担心皇后娘娘。是不是。”指尖轻轻捏着他的衣袍。看得出他心里难免是有些许的惆怅。 “过几日。我便会让她起身前往避暑行宫养病。那里环境清幽很适合她。”凌云有所沉思道。之前他就从苏瑾瑜的口中听到过。李沐韵比较希望安静无争的地方。眼看着酷暑即将到來。不如让她先行去那儿小住一段时间。 苏瑾瑜知道这个事。也有些惊讶。去避暑行宫养病。那就意味着她不能再时常见到李沐韵。虽然知道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却也担心李沐韵身旁沒有个能说话的人。反倒让她闷坏了。 “那总该是要有个照应的人。让我也一起去吧。宫里能走动的人不多。一起过去也能有个照应。” 凌云松开苏瑾瑜的身子。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道。“你要是也去了。这些事交给谁打理。我会让华妃和霓妃一道前來。妃嫔中就属她们脾性最为温和。皇后有她们照顾着。你大可放心。” 避暑行宫路途较远。他又怎么可能会放她离开这么久呢。如今后宫中暂时协助打理后宫事务的是华妃和霓妃。可论妃品。这重任迟早都是要落到苏瑾瑜头上的。 皇后不在。除却太妃。她便是这宫中的最大的主子。借此能够让她学会该如何去处理这些麻烦的事情。 当然。凌云心中的另一个想法。迟迟沒有开口告诉苏瑾瑜。心想着。时候还未到。若贸贸然说出了口。定然会惊起千层浪。 298、知情 而后的几日。正如凌云所说的那样。他每晚都会留宿于合德殿中。 自那之后。苏瑾瑜虽说夜半会醒來。却再也沒等到他的出现。 转眼。就到了七月七这日。苏瑾瑜特意让叶辰轩离开了皇宫。好到宫外的医庐去同那些伙计一块热闹热闹。 让他捎回來的桑树根叶。关雎殿的不少宫女都很是喜欢。几乎每天都会前往他所在的偏殿去询问一番关于调理身子的秘方。 苏瑾瑜看在眼里倒也沒怎么说话。只因她的心里满满都是计算着日子。也不知凌云口中说的几日会多长。李沐韵会在哪日离宫。 “娘娘。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是皇上托尚喜公公送來的新茶。说是能够宁神。”嫣儿端着盘走了进來。看到苏瑾瑜在发呆。轻声得道了句。 见她只顾着沉思。嫣儿直径将端盘内的新茶搁到了柜子上。她知道。每日苏瑾瑜都是习惯饮上一大壶清茶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凌云才会将这茶送过來吧。 轩窗外好似传來了淡淡的药香味。苏瑾瑜有些愣怔。叶辰轩在早晨就离开了皇宫。要到后日方才回來。那么。此刻在后殿煎药的人。又会是谁呢。 微微蹙起了双眉。她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嫣儿。莫不成是底下的宫女。私自跑去了那儿。。询问了几句关于医炉处的事情。 “叶太医。当真是在早晨离宫而去了。” 嫣儿点了点头。她有些诧异的抬眸凝了眼苏瑾瑜。身处的那个位置亦让她闻到了那股味道。不由抿唇笑着。解释了句。“叶太医知道娘娘这几日都习惯了闻薄荷香。故而让初音在那儿烧一些。好让娘娘能够舒服一些。” 这事原本是前几日嫣儿被叶辰轩强拉去煽火时曾交代过的。由于嫣儿实在闻不惯那股味道。便让初音接了手。 熬一些薄荷茶对她们而言并非是一件大事。毕竟这么多天相处下來。她们多多少少是耳听目染了些许的。 苏瑾瑜弯唇轻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的心细从未改变过。那么。他又是否还记得那个身处绮雅阁内的沈清蓉呢。 明日正是七夕佳节。去年这个时候她沒能陪在凌云的身旁。已经有了不少的遗憾。而今年。抑或她还是要注定遗憾下去。便想着要去见见那些许久不曾碰面的沈清蓉。 入宫至今。关雎殿都不曾有过妃嫔到访。而她亦是甚少主动去关心。李沐韵的事情。她历历在目。而沈清蓉。她看到了过去。却始终沒有想过她的未來。但愿不会是那样的凄凉。 复起身在嫣儿的伺候下换了件大袖湖蓝荷裙。。让苏瑾瑜着实有些陌生。不禁伸手扯了扯系于腰上的裙带。 嫣儿心中有疑问。自然沒能藏于心底。且笑着打趣了几句。说是女为悦己者容。 苏瑾瑜取下缀在髻上几支步摇。而是选取了几支较为不起眼的玉簪作为代替。她并不是去见凌云。自然不需要如此招人醒目。 “只是去一趟绮雅阁罢了。又有谁会在那儿等着悦容呢。” 之前。嫣儿虽说有知晓西宫各处的殿所。方才听到苏瑾瑜说要去绮雅阁。仍是表现出一副愕然的模样。三月未出宫殿。此次出去竟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妃嫔。这让她大感好奇。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299、废后念起 (女生文学 ) 在苏瑾瑜质疑这件事情时。她显然忘记了。有一个人更比凌云关心这件事。那就是李沐韵的父亲。李正。 身为当朝宰相的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些消息与事情呢。当初。李沐韵和陈玄锡的关系。怕他也是心知肚明的。却也不愿更改他心中的计划。硬是送她入宫选妃。 他知道。他一人的荣耀是不足矣庇佑后嗣的。可若李沐韵一旦能够选上皇后。接而坐上皇太后。那么。他们李氏一族的荣耀定是源源不止。 李沐韵轻咳了几声。有些吃力的抬起眸华看向苏瑾瑜。察觉到那抹淡淡的忧愁时。不免抿唇轻笑了声。 “是父亲告诉我的。。不关他的事。这么久了。我们很少会说起这些事情。他不愿说的。我也不会强求他。” 每次凌云到合德殿來时。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也不过是说一些其他的事情。可以谈天说地。却无关风花雪月。 凌云对她的欺瞒。她不是不知道。可怎么也沒想到。他尽力想要隐瞒的事情偏偏成了她心中最大的心病。 李沐韵见苏瑾瑜只是垂着首不语。便挪了挪身子。复自顾道。“昨日。他问过我。是不是沒有这个尊贵的身份会活得更开心一点。那时我有些迷糊并不懂他这话的意思。现在我怕是懂了。他是起了废黜我的心思。女生文学当真要是那样。我倒也解脱了。那时你无须为此责怪他。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不曾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那么。她和陈玄锡此生定不会再相遇。如果。她沒有肩负如此重任。那么。当时她定会抛下一切随他就走。 如果。如果。可惜。她再也等不回那个如果。一切悉数如白云苍狗。匆促得犹如昙花一现。让她來不及想念。只能抱着那残缺不整得回忆到天明。 她本就不适合着勾心斗角的皇宫。要是沒了这尊贵的身份。定能活得自在一些。 。不断的袭上苏瑾瑜的鼻翼。她有些茫然得望着床上的李沐韵。看到荡漾在她唇角的笑容。是那么的自在。那么的轻松。 心中不由一紧。多少人为了这个位置争破了脑袋。甚至是丢了性命都在所不惜。可她却偏偏求了一条她人都不愿回去的回头路。 “你知道我会帮你。所以特意央求我。你是铁了心不要这个位置了吗。”苏瑾瑜俯身走上前。坐在床畔凝了眼李沐韵。 李沐韵含笑点了点头。她又怎会不知。苏瑾瑜才是凌云心头的璞玉。这个后位应该是属于她的。 苏瑾瑜蹙起双眉。。 “依你现在的情况。一旦失去了皇后的宝座。你的生死又有谁來照管。宰相大人定不会再來理会你的处境。后宫素來人情淡薄。除却我。又有谁会多加怜惜你一番呢。一个废后。又怎能得到更多的殊荣呢。” 她的话字字珠玑。每个字眼都敲在了李沐韵的心坎里。 苏瑾瑜不过是想让李沐韵安心养病才走的这糟。却不想会知道更多本不该让她知晓的消息。先前凌云曾向她提及过。会安排她前往避暑行宫做休养。那么。她是以何种身份去那里的呢。一个当朝皇后还是一个废后。 但。不论是哪个身份。女生文学她都不乐意看到李沐韵如此消极的态度。 “你安心养病便是。当日我曾应承陈玄锡一个请求。我想。我该拿什么还她了。过不久你便会前往避暑行宫养病。我希望回來之后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第一次她亲口在李沐韵面前提及这件事。连凌云都不曾知晓的事情。她心中十分清楚。残留在李沐韵心里的疾病。并不会因为她的只言片语就能轻易的抹去。 她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力。去成全她心中所想。哪怕。为此会付出极为巨大的代价。 大概是说了太久的话语。女生文学李沐韵很快就起了几分倦意。强撑着意识听完苏瑾瑜说的那番话。满带着几分惊诧。 “为何。”她想说得再多一些。可话到了嘴边只软软得吐出这两字來。 为何会欠陈玄锡一个请求。为何明着送她前往行宫养病却希望她仍旧抱恙回來。有太多的不解徘徊于李沐韵的心中。却无法一一询问。 “只有这样的你。才不会惹人关注。也唯有这样的你。他才懂得怜惜你。”苏瑾瑜看着李沐韵逐渐阖上的眸华。起身服侍她躺好。且仔细得替她拢上被褥。 “会是他吗。女生文学”李沐韵疲惫的抓起苏瑾瑜的手腕。很是轻声得道了句。他。会是陈玄锡吗。知道他大婚了之后。便一度的认为他会淡忘了她。心里多少是有点茫然的。脑海中带着那仅属于她的回忆。逐渐入了梦乡。不知不觉中唇角滑过甜美的笑容。 苏瑾瑜注视着李沐韵。心中明白她定是误解了那个他的意思。方才她说的是凌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激发潜藏在他内心的愧疚之情。如若是陈玄锡看到李沐韵现在这样子。更多是担忧与自责。 看着她恬静的睡容。心想误解也是好的。至少能够让她拥有一场香甜的美梦。女生文学 “会是他。”缓缓站起身。柔声回复道。 离去时。特意放下了数重的幔帐。 离开合德殿。嫣儿便开口问了句苏瑾瑜是否打算回宫。还是选择再到其他处去转转。 苏瑾瑜停住身下的脚步。侧头看了眼嫣儿。“去御书房吧。”关于废后这件事。她总是要去弄清楚凌云心里是怎么想的。当然。她也自私得不想让这件事发生。不仅仅是为了李沐韵。更是为了她自己。 抵达御书房前。适逢尚喜并未在殿外伺候着。而是换上了一名较为稚嫩的太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许叨扰。”他抱着那句吩咐。从容不迫的拦住了苏瑾瑜的去路。就连是谁都不知晓。极为果断的做了决定。 有过早前的先例。嫣儿颇为轻蔑的藐了眼小太监。“大胆。也不看看拦得是何人。”就连尚喜见了都得客气几分。他一小小的太监倒是向天借了胆子。 这儿是御书房。苏瑾瑜不想让嫣儿过于计较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故而让她退下。 “尚喜公公呢。今日应当是他当值吧。”苏瑾瑜环顾了眼四周。最后才将眸光落定于小太监的身上。尚喜一直都跟随在凌云的身旁。女生文学又怎会轻易的离开呢。也许这时是去了哪里吧。 小太监恭顺的作了揖。“公公奉皇上的口谕去了太医院调取卷子。” 难道他真的是打算要用李沐韵久病不愈作为借口。然后顺理成章得将她废黜不成。苏瑾瑜越发的担忧起來。她知道一旦凌云下了决定是很难改变的。眼下她是等不到尚喜从太医院归來再进去见凌云了。 “即是如此。那还请公公进去禀报一声。说是宸妃有急事求见皇上。是关于皇后娘娘的。” 小太监起初是以为普通的妃嫔。一听到苏瑾瑜搬出身份來。险些吓得跌在地上。心里慌张得不知所措起來。这件事是他处理不当。要是因此惹上麻烦。还当真不能怨天尤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有眼无珠分不出人來。 “宸妃娘娘。奴才。奴才这就去禀报。”小太监连忙跪在地上行了礼。连落在地上的拂尘都來不及拿走。一股烟儿就消失在了苏瑾瑜的面前。 悉数看在眼里的嫣儿不免发出几声嘲讽的笑声。“现在到是像个人样了。” 片刻过后。苏瑾瑜就在小太监的恭揖下踏进了御书房的殿门。她看着凌云坐在书桌前认真得批阅着手上的奏折。不由加快了身下的步履。略显匆促。 “为了皇后而來的。”凌云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翻眸凝了眼眼前的苏瑾瑜。有些颓丧得叹了句。“还以为是为了我才來的这儿。算是自作多情了。” 苏瑾瑜从未见过如此孩子气的凌云。被他弄得有些愣怔。“若不说是为了皇后娘娘而來。怕这会儿还被人拦在殿外呢。” 凌云起身走到苏瑾瑜的身旁。自然得牵起她的手往内侧走去。尚喜去了太医院还未回來。只怕殿外的太监不认识苏瑾瑜。也怪不得他的尽忠守责。 他抱着苏瑾瑜的时候。在那股熏香之外还嗅到了些许的苦味。好似是药味。拢了拢眉心。与她对视着。“当真为了皇后而來。” 虽说他不懂医书。可也有较长的时间是和药草为伍的。他能够分辨的出几种药材的不同味道。而此时出现在苏瑾瑜身上的味道。正是从合德殿沾染而來的。 苏瑾瑜含笑点了点头。她始终是为了李沐韵而來。哪怕此刻能够说不是。后一刻也会绕道这个话題上。她不想让凌云觉得虚伪。便果断的承认了此行的目的。 “方才过去探望了会儿。亦同她说了会去避暑行宫一事。不知安排在何时。”苏瑾瑜靠在他的肩上。柔声道了句。 “七夕过后几日。怎么。还是不死心吗。”凌云以为她只是想随行。故开口打趣着。 苏瑾瑜摇了摇头。从他的膝上离开。反而坐在了他的身旁。“她问我。是不是沒了这重身份就能活的开心一点。我无法告诉她正确的答案。就想着让你告诉我。真的会活的快乐一点嘛。” 300、七夕佳节 凌云有些惊诧得望着苏瑾瑜较真的神情。他不知道李沐韵究竟同她说了些什么。却也隐隐得从那番话语中得到了些许的消息。 也许。李沐韵是知道了当日他说那番的意思。而她又将这件事告诉了苏瑾瑜。 “待她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凌云敛了敛眼睑。漫不经心的说着。这是李沐韵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他能够还她时。她又怎会拒绝呢。 苏瑾瑜看着凌云这样。脸色瞬间凝重了几分。方才那充满柔情的眸华转而被那丝丝惆怅所取代。 她就这样注视着他。丝毫不逃避凌云所投射而來的目光。“真的会好吗。从天堂掉入地狱的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真的会过得快乐吗。一年前。你从瞾国回來时。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不仅仅因为她是皇后。更因为她比起我。更是你真正的妻子。今日。你说是希望她能过得好。废黜了她。她真的就能好了吗。” 一个同时失去了地位、荣耀、丈夫的女人。又能如何过得好。她不认为。凌云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凌云望着苏瑾瑜。见她沒有半丝退缩的意思。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必为了一件尚未决定好的事情而发火。并向她许诺会尊重李沐韵的意思。 毕竟。他所说的废黜。不是因为她有什么不好。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而是想了个办法还她一个清静的天地罢了。在这件事上。他不能再让她背负太多。 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便如此不了了之。也许是想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在凌云眼里。他逐渐得觉得苏瑾瑜关心越來越多的人。甚至比关心他都來得多。 而在苏瑾瑜的眼中。她亦是逐渐发觉这后宫生活怎么也再像几年前那样太平安静了。而她也跟以前又所改变了。 隔日。便到了七夕佳节。 因着是十五的关系。苏瑾瑜也沒有像那些妃嫔一样布置着宫殿。那一盏盏琉璃宫灯被那生趣得花灯所取代。 。枕边放着几本书籍。若实在闲得慌就会随手翻上一翻。 殿外。传來几记较为沉闷的作响声。惊扰得她有些心生疑惑。 嫣儿和初音领了几名宫女忙活着换上那刚扎好的花灯。左为玉兔。右为喜鹊。一白一红。相映成辉。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苏瑾瑜打开殿门盯着放在地上的琉璃宫灯。满是不解的询问了句。显然。她还沒有发觉到头顶上方那两盏与众不同的花灯。 底下的宫女沒有足够的分量敢走上前來应答。再三推搪之下。初音笑着走到苏瑾瑜的身旁。示意她抬起下颚看看悬挂在房梁上的花灯。。 “奴婢看各宫的主子都挂了几盏别出心裁的花灯。就想着也让娘娘这儿挂上。玉兔是嫣儿扎的。这喜鹊是奴婢扎的。不是很好看。”话音初落。初音有些羞赧的垂了下头去。 她将紧握成拳的双手稍稍往袖中藏了藏。第一次做这些东西。她倒是极为生疏的。难免会扎上几记在手指上。 不过。也幸好教导有方这才沒让她的十指被扎得不成样子。 苏瑾瑜仔细打量了那两盏花灯。笑着摇了摇头。“扎得很好。可是有人教你们这么做的。”眸光特意落定于那只玉兔上。她还记得去年在瞾国去游庙会时曾听扎纸人说起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若沒有几月的功夫是扎不出如此生趣的动物的。 那只喜鹊的确扎得有些不尽人意。若不说它是。她简直会以为是哪儿飞來的乌鸦。 嫣儿和初音一听。连忙往后退了半步。齐齐摇头否认着。 “看來。关雎殿还真是藏龙卧虎。嫣儿除了功夫了得外竟对这扎纸也这么有研究。嫣儿。不如再扎几只荷花灯给我吧。晚上去御花园赏月也多了几分情调。对不对。”苏瑾瑜故意敛起唇边的笑意。开口打趣着已是满脸通红的嫣儿。 嫣儿浑身一震。还要再扎几个荷花灯。。可她心底十分清楚。这只玉兔真正的主人是谁。脸上露出几分难堪的神情。 “娘娘……”她想开口求个饶。却不知道这话该从何说起。 苏瑾瑜睁大了双眸盯着嫣儿看。“时间还早。不会耽误多久的。”也许。逼得紧了些她们就会坦白从宽了。 站在旁侧的初音看到嫣儿吞吞吐吐的样子。生怕她情急之下就会将这件事全盘托出。冲着苏瑾瑜福了福身。主动将这件苦差事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并许诺苏瑾瑜会给她扎几个最美的荷花灯。 苏瑾瑜满意得看了眼初音。看來。这件事快要水落石出了。每个出人意料的惊喜之外。。总有个默默奉献的人。 她不禁暗忖。那个人会不会是凌云。因此。她也多了期待。那个人会是凌云。 一个时辰之后。当第一盏荷花灯出现在苏瑾瑜的面前时。她不由弯唇笑了笑。却也并未露出多大惊喜的神情。淡淡得催促着嫣儿要加快速度。一个时辰完成一朵。实在是太过于浪费时间了。 嫣儿的脸色有些不好。却也沒有说什么。好似是个吃了哑巴亏的委屈人。 吹起手中的火折子。苏瑾瑜小心翼翼得点起荷花灯。看着它发出那淡淡的粉色光晕。委实喜欢得紧。 。濯清涟而不妖。 悄悄得尾随在嫣儿的身后。她不敢走得太近。知道习武之人的听力是异常灵敏的。故而只留一道浅淡的背影。一步步往后殿走去。 她已经两日不曾闻到叶辰轩煮得药香味了。初音所煮得虽说有着几分相似。却远远不及他在药材中注入的那几分情感來的浓郁。 如今。看着嫣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心中不禁有些惊诧。她记得叶辰轩是明日才会回來的。现在。难不成他提前回來了。 心中的惊喜之情瞬间去了大半。她以为的。也许永远也不会成真。 转身就要离去之际。走廊的尽头传來一记较为清脆的说话声。。初听原以是嫣儿或者初音其中一人所发出的。再听越发得觉得是尚喜的声音。 猛然震了震身子。琥珀色的瞳仁充满了几抹光芒。微微流转于眸华之中。双手顺势提了提裙摆。快速得朝着走廊那处走去。 有尚喜的地方。就会有他的身影。 转角处。她悄悄得将身子藏于墙壁身后。满心欣慰得看着那围坐在石桌前。奋力扎着荷花灯的几人。 恍惚间。他褪去了那明艳的光彩。落入她的眼中。只是一个用心的男人。 “皇上。小心点。”。脸上满是担忧之情。若不是他说过不许任何人插手。不然他早就上去扎上那么几个荷花灯了。 嫣儿负责粘彩纸。不断的搅拌着瓷碗中的浆糊。而初音则比较辛苦。是负责挑选竹条以及打磨。 地上放着几只就剩下粘上彩纸得骨架。有些糟糕。倒也是用心良苦。 终于。凌云不似之前那般的幸运。让锋利的竹锋划破了手指。顿时鲜血溢了出來。顺着竹条缓缓往下流去。 躲在暗处的苏瑾瑜又哪里还能安然处之。顾不得偷窥。闪身大步走了上去。 嫣儿和初音瞧见她的到來。纷纷惊讶得杵在了原地。原以为是天衣无缝的。不想还是让她察觉到了异样。 两人有些愧疚的垂下了螓首。很是轻声得道了句。“娘娘……” 凌云抬起眸华凝了眼满脸担忧的苏瑾瑜。失声笑着道。“看了多久。”他知道。打一开始扎花灯起。他就知道是瞒不过苏瑾瑜的。 苏瑾瑜听他这么说。有些生气得朝他瞪了眼。“都流血了。还有心情在这儿说玩笑吗。好好的。做这些粗活干什么。”对于这些花灯。她并非很有兴致。也不过是闲的无聊时用來打发寂寞的。 可看到凌云这么认真的神情。到底是有几分心疼的。又有多少人会像他这样对待自己的。就算远在天边的景昊也只会买几个送她吧。 单膝蹲在凌云的面前。仔细小心得检查着他的伤口。生怕会有几截较小的竹刺残留在里面。手指染上他那温热的鲜血。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 苏瑾瑜抽了抽鼻子。感觉眼睛有着几分酸涩之意。 尚喜替他简单得包扎了下伤口。便跑去太医院去请了太医过來诊治。而嫣儿和初音则是识相得将那些竹条什么的统统拿了出去。 “去年你在瞾国。我在这里。今年。你就在我的身旁。总想着将去年的七夕也一并过上。”凌云侧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苏瑾瑜。唇角扬着一抹满足的笑容。 “我以为是叶大哥在这里教初音她们做这个。沒想到会是你。既然如此。又为何不扎个雪梨给我看呢。”苏瑾瑜口中的雪梨便是前年所看到过的那只极具灵性的猫。不知为何。自打进宫之后。她就再也沒有看到雪梨了。就连凌云也从未再提及过。 凌云抬头捏了捏苏瑾瑜的鼻翼。放声笑道。“若是如此。你不就是知道是谁扎得。只要你能开心一点。流这些血算不了什么。” 更多的血他都流过了。却始终不曾化开那人的冰山。如今。只是这么点的血就能看到苏瑾瑜紧张的样子。也终于明白。什么是相爱。什么是满足。 301、星奴落井下石 (女生文学 ) 这个七夕。苏瑾瑜的寝殿内放满了凌云让人从宫外买回來的花灯。各式各样。应接不暇。 那晚。凌云第一次沒有在十五的日子里去合德殿。而是留在了关雎殿内陪苏瑾瑜。当她问起是否会被太妃所指责。他却也笑着说。他这么做不过是一物换一物。前几日他都在合德殿留宿。不过十五这一日。即便是未去。太妃也不会过多的怪罪于他的。 事到如今。苏瑾瑜方才明白。为何那段时间凌云总是去合德殿。在他待李沐韵的那些关心之中。多少掺杂了几分目的于其中。 她沒有再说什么关于其他人的事。而是挨着他一起细数着嵌满天空的繁星。。并在那辽阔的天际中寻找着牛郎织女星。心中期待着她们的相会。 七夕过后。就快到了李沐韵前往避暑行宫的日子。那是凌云前不久才定下來的。满朝百官亦是无人敢站出來反对。毕竟。久病未愈外出疗养是最好的办法。 索來无事。苏瑾瑜便让初音替她换了一件很是普通的衣裙。拿着一本百草药集便去了叶辰轩的药炉那儿。今日。应该是到了他回宫的日子。按照时辰而言。他许在早几个时辰前就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如今他尚未归來。怕是昨晚喝多了。乃至不醒人事。 想着。。总比起在这个冰冷的宫中失去自我。倒不如大醉一场。忘却那些惹人心烦的红尘事。 那几个药罐因无人打理。而蒙上了单薄的灰尘。她在药柜中找到了想要的药材。依次将它们让入纸上。转身就要出去时。眼角的眸光便瞥到了站在外面的嫣儿和初音。 “怎么全部都來了。不是说让你们留在那里休息一会儿吗。”她莞尔一笑。倒也沒有多加责备她们破坏了她正享受着的清净。 她已经失去了星奴。不想再失去得更多更多。孤家寡人。那并不是她想要的最终目的。 嫣儿颇有深意的抬眸凝了眼苏瑾瑜。女生文学蠕动了几下唇角。看样子本是想要开口说话的。却不知为何又突然往后退了退。那只藏在身后的手臂还不忘扯了扯初音的衣裳。好似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怎么。”苏瑾瑜察觉到嫣儿的不自在。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微微蹙眉复问道。 究竟是什么事能够让嫣儿担心成那个样子。看着她们两个的犹豫。心里不禁泛起一层淡淡的紧张。难道说是叶辰轩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他到现在都未进宫。 初音强不过嫣儿的要求。抿了抿双唇走上前來。“太妃娘娘听闻皇上受了伤。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所以派了人请娘娘前去重华殿。”话音方落。她便垂下了螓首。 凌云的伤。到底是为她们所累。为了苏瑾瑜而伤。太妃虽说不是他的生身母亲。却也是先皇的妃嫔。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苏瑾瑜‘哦’了一声。并未往坏处上想去。也许。是因为凌云的伤并不严重吧。总觉得像太妃那样和蔼的人。不至于会生出些许刻意的事端來引起凌云的厌恶。 她垂首掸了掸衣裳上沾染的灰尘。举步就朝外走去。 “娘娘。你就要这样去吗。”初音拦住了苏瑾瑜的道路。。 虽说是被传去问话的。可这件衣裳过于素雅。怕是到了重华殿还会被冠上一个有失体统的罪名。 苏瑾瑜张开手臂看了看身上所穿的衣服。她不懂初音口中的意思。这件衣服又会有什么问題。干干净净的也不至于让太妃误认为她的轻蔑。 “特意选一件华丽的衣衫前去。你认为太妃又会因为那衣服而善待于我吗。既然是负荆请罪。不如穿的素雅一点。至少。那是由心而发的。我相信。太妃是明理之人。不会肆意听信旁人的话语而加罪于我的。” 说完。苏瑾瑜推开初音的臂膀。直径走了出去。。 初音和嫣儿两人对视一眼。倒也不再说什么。反正左右都是罪。多一个少一个也看不出什么來。 本以为。重华殿内只有太妃一人在等待着她。却不想她的身旁赫然站立着星奴的身影。当苏瑾瑜看清真的是星奴时。显然有些愣怔。什么时候起她和太妃的关系融洽到如此地步。 “臣妾见过宸妃。”星奴站起身來恭敬的行了礼。 不由环顾了四周。瞧不见任何妃嫔在场。更是加深了她心中的念想。 尾随在身后的嫣儿和初音。也是有着和苏瑾瑜如出一撤的表情。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可这份神情中更多了几分厌恶及轻蔑之情。谁都不会忘记。她如今的地位是因谁而來的。 在后宫中不外乎这样的女子。可真是落在她们身上时候。多多少少会数落着那些过错以及批判着她的罪行。 苏瑾瑜淡淡的瞥了星奴一眼。敛起方才流露出的惊愣神情。双膝跪在地上恭顺的向太妃请了安。“臣妾参见太妃娘娘。娘娘吉祥。”许久不曾下跪的她。甚至有些生疏了起來。那膝盖烙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不适之感油然而生。 太妃和善的笑着。她看了眼地上的苏瑾瑜便示意她起身。且让身旁的宫女替她加了座位。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同星奴相对而坐。即便再刻意不去看她。也总是无法避免眸光轻扫。唇角微微扯出一抹淡笑。那便是她待她的问候了吧。 “今早。哀家听下边的宫人说皇上受伤了。可真有其事。”太妃正了正她的坐姿。眸光轻扫之后便落定于苏瑾瑜的身上。 苏瑾瑜轻眨眼睑。站起身來冲着太妃福了福身。“这事是臣妾的不是。不该念一时贪玩而使皇上受伤。还请太妃娘娘惩戒。”压着螓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大理石地面细细数着上面的花纹。 她又哪里肯让太妃得悉。凌云的伤是因为扎那几个花灯所致的呢。女生文学如此。怕是嫣儿、初音和尚喜都不能逃脱这份惩戒。这是极不利于她们将來出宫的。 听罢。太妃不由深思了一会儿。便笑着让苏瑾瑜不必过于紧张。“宸妃如今不过二八年华。正值风茂。哀家又怎会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呢。方才太医已经向哀家禀告过皇上的伤势。说是并无大碍。如此哀家也就放了心。只是宸妃。你应该明白。皇上不是你一个人的皇上。以后若是贪玩可要记着些分寸。莫让这件事再次上演。你可是懂了。” "是。"即便她听不懂。即便她有多想反驳。。可眼前的情势只容许她俯首称是。 随后。太妃便以疲累为由让星奴搀扶着她进了内侧。苏瑾瑜也不愿意再停留下來。举步就离开了重华殿。 压抑多时的嫣儿和初音看着星奴和太妃如此。心底里难免会替苏瑾瑜抱不平。 “当日若不是娘娘。她又怎会有如今的地位。可真是过河拆桥。”嫣儿愤愤的说道。原本已经淡化了的恨意。如今再次以更猛烈的姿态齐齐涌上她的心口。压得她险些都喘不过气來。 “嫣儿。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她能走上这一步又怎能完全忽略她自身的努力呢。毕竟。她是牺牲了一个孩子。你认为她的心里能高兴得到哪里去。左右不过一个容华。”苏瑾瑜停住脚步。转身规劝了句身后的嫣儿。担心她祸从口出。若是落进了其他妃嫔的耳中。难免不会向太妃参上一本。那时即便她在想护着。也避免不了那皮肉之苦了。 一个容华。以上还有更多的路要走。她从不认为和太妃交好能够让凌云另眼相待。毕竟。一个妃嫔的升降。那是得通过他的首肯。哪怕太妃再如何看好。那也是枉然的。 走了几步。苏瑾瑜突然又停住了身子。回想起方才的话语。她有些惊讶的捂了双唇。从何时起她也像嫣儿那样。将心中的情绪轻易的吐露在外了呢。 不禁抿唇摇了摇头。看來。她的修行还是不够。 重华殿内。太妃卧在软榻上细细的闻着那香炉中传來的清香。显得很是清逸。 “娘娘。奴婢不懂为何方才就这样轻易饶恕了呢。那是最好的时机。不是吗。”星奴站在旁侧。有些不甘心得开口说了句。在太妃的面前。她以自称‘奴婢’來彰显出待她的忠心不二。 凌云受伤一事。正是她向太妃禀告的。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早日实现太妃允诺她的一事。可不想。只是惩戒了几句。却也沒有其他的惩罚。她多多少少是有些心有不甘的。 这样的机会并不是每天都会有。也不是有了就能够让人轻易抓住把柄的。对于太妃的心思。她自认看不懂更无法去妄加猜测。 太后轻轻颔首。发出几声浓重的鼻音。须臾之后。她将香炉推离面前。抬眸凝了眼星奴。“哀家始终是欠了她一个人情。不但这次不会惩罚她。以后她在哀家这儿也不会受到更重的惩罚。你认为。哀家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一件小小的事情去惹恼皇上呢。” 说完。太后悠悠得闭上双眸。不禁想起了前尘往事。 若不是那个恩情在。今日她定是会治罪于苏瑾瑜的。可惜。她并非是那冷血无情之人。在亲情的面前。她也唯有低头的份。 302、叶辰轩的心意 (女生文学 ) 从重华殿返回关雎殿。已经是接近巳时。 苏瑾瑜想起方才遗留在药炉处的百草药集便让嫣儿过去取來。如今她已然沒了再去那儿研究的兴致。 说不上是为了什么。总觉得她和星奴是再也回不到当初的份上了。难道。如嫔的死当真就是她们姐妹情尽的开始吗。 她不会知道如嫔在时会和星奴说过怎样的话语。也许是嘲讽。也许是挖苦。更多的是对这个后宫的抱怨。或许。星奴心里更清楚。她想要的是一个怎样的生活。 寒意丝丝拢上心头。不由伸手扯了扯臂上那纤薄的衣裙。想要汲取些许的暖意。身后的初音见状。。关切的迎了上去。 “娘娘。可是觉得乏累了。”她顺势挽上苏瑾瑜的手臂。搀扶着她往寝殿走去。 苏瑾瑜回眸看了她一眼。抿着双唇摇了摇头。“不累。就是觉得心寒。”说罢。她便不再看初音。直径离开了。 用午膳的时候。有宫人前來禀告。说是叶辰轩回宫了。如今正在殿外候着。问是否宣他上來问话。 苏瑾瑜放下手中的筷箸。示意宫人离去。回來了便好。她若是想见他又何必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人一种压迫感。 这几日來。苏瑾瑜的饭量一日不如一日。让嫣儿和初音甚是上心。女生文学每日都会将她食用的数量记录下來。之后会多上些她所喜欢的糕点之类的食物。 正午。她本是想要休憩一会儿的。还未入睡就听到殿外有些许的吵闹声。唤來初音细问之下才知是叶辰轩派人來请她去药炉一趟。说是有要事禀告。 那时。她是满心的疲累。又哪里还愿意顾及得到他所谓的要事。以身体不适为由勉强打发了去。随后。也未往深处细想。匆匆躺下便睡了。 期间。凌云有來过一次。正值她睡意正浓时。故而沒有叨扰。转身就离开了。 窗外。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暗香浮动。 苏瑾瑜悠悠睁开睡眸。已经是黄昏时刻。她有些混沌的拍了拍螓首。沒想到如此嗜睡。竟连时辰都快要分辨不清了。 起身下榻。见覆于身上的那层薄毯滑落至地。微微蹙起了双眉。赶紧唤过在殿外守候着的嫣儿。 “方才。是谁來过了。”她只记得最初初音进來向她禀告过叶辰轩的事情。之后她怎么也记不起來还有人进來过。 以为是刚睡醒意识不清。再次举手拍了拍螓首。 嫣儿见状。忙伸手拉住苏瑾瑜的手腕。不由摇了摇头。“是皇上來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见娘娘睡着不忍吵醒。便替娘娘覆了层毯子离去了。” 苏瑾瑜浅声做了应答。原是他來过了。估计是听说了今日这件事。故而过來关心下是否受到过太妃的刁难。他的心一直都摆放在她能够看到的地方。 简单的收拾了下凌乱的衣裙。换上较为舒适的宽袖衣裙。瞧了眼窗外的天色。见时辰尚早。就想着去药炉那儿走走。正好也可以询问下叶辰轩所谓的要事。 准备好膳食的初音走入寝殿。看到苏瑾瑜梳洗完毕要出去的样子。关心的问了句。“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已经到了用膳的时辰。她不认为苏瑾瑜是去用膳的。。 “药炉。不是说有要事禀告吗。”她凝了眼初音。 初音见是要去药炉。主动的让开了道路。她是明白苏瑾瑜的。心中所想的事情若是沒能让她达成。即便她能够坐下。也是不乐意的。既然如此。倒也不多加用那些规矩來束缚着她。 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后殿。灯火通明。药炉上正熬着几罐药。颇为浓重的药香混合着周旁淡淡的花香味。极为好闻。 因为。叶辰轩本來就有熬药的习惯。她也不会去询问是谁犯了病。见药罐中的药汁已经在翻滚。便让初音和嫣儿过去替他将火给灭了。女生文学 她独自一人走到叶辰轩所在的偏殿中。守在殿外的侍卫很是整齐的拦住了她的去路。且恭顺的提醒道。“娘娘。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來。” 宫规中有过一条规矩。那便是一旦日落黄昏。妃嫔是不得肆意出入男子所居的寝殿。这也是为了杜绝后宫妃嫔同太医私通。混淆皇嗣的主要原因。 苏瑾瑜抬起下颚分别看了眼站在两侧的侍卫。“本宫连这点自由都沒有。”什么时候起。她连见见朋友叙旧的权力都受到了限制。难道在他们的眼中。。忽而扯唇苦笑了几声。当真是讽刺。 侍卫被这笑声弄得有些愣头愣脑。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是从御林军中派遣过來的。不受关雎殿的管辖。自然是不必听从苏瑾瑜的吩咐。可他们心里清楚。能到这里是一份好差事却也是一份累人的苦差。谁也不敢小觑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不远处。初音听到苏瑾瑜的笑声。心想定是让侍卫拦住了去路。她同嫣儿简单的交代了几句。慌忙跑了上去。呵斥了几句侍卫的不是。 “娘娘。既然规矩在。不如就不要勉强了。今日方被太妃唤去有过训斥。若明日这件事又传了出去。对娘娘自个儿不好。女生文学若是有事想见叶太医。大可走其他的方式。何必非要进去呢。”最后几句是初音俯在苏瑾瑜耳畔说道的。既然明着不行。可暗着谁也挡不住了。 大概。苏瑾瑜是当真听明白了这话中的深意。便也不同侍卫做过多的纠缠。利索的转身就离开了。 一个时辰之后。苏瑾瑜便以身子不适、头晕目眩为由。派初音去后殿将叶辰轩给请了过來。为了不让那两位侍卫起疑。且又将这件事记录下來。 苏瑾瑜在书房摆弄着尘封多时的古琴。对于叶辰轩是何时进來的。她起初并未多加留心。女生文学而是静静的擦拭着琴弦。 当她做完这一切。方听到初音提醒她人已到时。她这才缓缓得抬起眸华去看叶辰轩。却不想。他带给她的竟是满满的惊讶。 “你……”她的眸华匆匆扫过叶辰轩镇定的神情。继而落地于站在他身旁的那个书童打扮的男子身上。她讶异得说不出话來。也不敢将之后的话语完整得说个全。 初音见苏瑾瑜这么大的反应。自然是投來几分不解的眸光。 “初音。准备晚膳。过会儿派人來请便是。”她一早就知道晚膳备下。还是找了这么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屏退了初音离开。。 随着殿门的闭合。苏瑾瑜怎么无法忍住心中的悸动。赶紧走到叶辰轩的面前。指责了几句。“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怎么敢带他进宫。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长臂一挥。纤细的指尖直至身后之人。 她从未想过叶辰轩也有这么糊涂的一天。而且。只差糊涂得险些断送了他的性命。 叶辰轩仍旧是摆出一副从容的神情。轻轻颔首。“我自然是知道。可是。若不是有着必要的缘由。我又怎么会犯险呢。” 苏瑾瑜见叶辰轩丝毫不畏惧。有些气愤的扭过头看了眼他身旁的人。“陈玄锡。你是要害死他吗。” 不过半年。她又在宛国见到陈玄锡。除了惊之外。她怎么也找不出半分的喜悦。 她记得。当时的他还在担心能不能保住太子的位置。甚至连一举一动都十分的规矩。才过半年。他怎么又变成了原來的那个他。抛下新婚的妻子独自來宛国。这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苏瑾瑜又哪里会不清楚呢。 今日。他若是光明正大进來着皇宫的。她倒也无话可说。可偏偏要偷偷摸摸。还私自怂恿叶辰轩做了他的内应。这要是让凌云知道了。难免会往坏处想上几分。 “娘娘。太子殿下今日前來并非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人。也许。当今世上。也只有他能够救得了那个人了。”叶辰轩见苏瑾瑜生气。复开口解释了几句。 救人。这么说他是知道了李沐韵病重的事情。他到底在宛国呆了多久。半个月。还是几个月。 “你是向我來讨债的。对不对。”苏瑾瑜刻意压低了嗓音。问着一直未曾开口说过话的陈玄锡。 陈玄锡翻起眼睑瞥了眼苏瑾瑜。他淡定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玦亲自塞入苏瑾瑜的掌心里。“把这个交给她。告诉她。好好活下去。如若不然。生死相随。”也许。能够让她知道活下去的意义的。唯有这个办法了。生死相随。她死了。他也不会独活着。 苏瑾瑜愕然得垂首看了眼这块很不起眼的玉玦。可能够让陈玄锡看得上的。一定不会是普通的东西。当她听到他说到生死相随时。险些将玉玦摔落在地上。有些疑惑得迎上他那黯淡的眸华。看不出丝毫的亮光。难道。他真的是放弃了不成。 “瞾国。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要來宛国。不是说好了吗。选择忘记的。难道这些话你都忘了吗。”五指紧紧的捏着那块玉玦。只觉得将手指烙得生疼。可她更加心疼得还是陈玄锡现在的模样。那么的消极。 陈玄锡有些疲惫的抚了抚眉心。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同苏瑾瑜解释这半年來所发生的事情。看到她的情绪这般激动。便上前跨了一步。正要开口说话时。殿外传來一声嘹亮的通报声。彻底的打乱了他们三人的举动。 303、内奸 凌云突然到访,是苏瑾瑜怎么也没有料到的事情。在她仓促得宣叶辰轩请脉时,忘了询问凌云今晚会在哪里夜宿。如今,这样的局面,她有些慌乱得不知所措。 她不想让他看到陈玄锡出现在宫中,势必会牵扯到李沐韵的身上去。她示意叶辰轩带陈玄锡去书房内侧将他藏好,而她故意将指尖在琴弦上用力一拨,弦断,血流。 如此,便能很好的掩饰出她方才因情绪激动而出现的心慌。 她起身打开殿门,勉强挤出笑容行了礼,且将凌云迎入书房内。 “我还未用膳,不如一起?”苏瑾瑜藏起流血的指尖,平静得询问着凌云。 凌云环顾了眼四周,他是听闻她今晚宣了太医请脉,便过来看看是哪里不适,可步入殿内却不见叶辰轩的身影有些疑惑的挤了挤眉。 “不是宣了太医,人呢?” “听到皇上来了,吓得躲了起来。方才,我正要抚琴,听到你来了也真是吓到了,手指都流血了呢。”说着,苏瑾瑜将手指举在凌云的面前晃动了几下。 凌云定睛看了眼她那正在溢血的指尖,觉得今天的她同平日里有着几分反常,便一手抓住她的手腕,稍稍正色道,“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有些事情,他不愿道破是想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正因为他们之前所说的,会待彼此真诚,永远都不会存在欺瞒的情况。 凌云的眸光忽而变得有些炽热,看得苏瑾瑜浑身不自在起来。她抖了抖双肩,觉得他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说的,不禁觉得脑袋沉重了几分。 指尖上血流不止,很快就失去了知觉。经过须臾的沉思,苏瑾瑜果断得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离出来,快速的用丝巾包扎好伤口处。 “我没有什么事是瞒着你的。”除了陈玄锡这件事情之外,她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事情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欺瞒于他。可,她能够诚实的告诉他吗,告诉他陈玄锡回来了,因为放不下李沐韵,因为想要给她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他回来了,她可以说出来吗? 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让凌云知道陈玄锡的存在,哪怕,她会伤害到无辜的叶辰轩。 凌云停住脚步,一瞬不瞬的凝视着眼前的苏瑾瑜,他半眯起双眸打量着此时的她。突然,从书房内侧传来一记响声,打破了凌云的思考。 尚喜率先带人走了进去,看到叶辰轩捧着几本刚从书柜上取下来的书籍,满是疑惑,声音略显粗狂得喝斥了句,“放肆,鬼鬼祟祟在这儿做什么。” 也许,尚喜是能够看出来凌云的不悦,可他到底没能看得出凌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导致如今的心情。看到叶辰轩躲在里面,不由有些冒火。 “娘娘方才交代微臣,说是让取下书柜最上层的书籍给她。”说着,叶辰轩将捧在怀中的书籍递交到尚喜的面前,让他审查一番。 凌云站在外面,大概的看到了书籍的名称,仍是有些不解,他扭过头看着苏瑾瑜,继而又环顾了眼四周,觉得并无异样,这才转身离开。 直至他彻底的消失在她视线中,都不曾再开口说过半句话。而苏瑾瑜却牢牢得记住了凌云说的最后那句话,有什么事是欺瞒着他的。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恢复到了之前的轻松状态,叶辰轩有些紧张的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细汗,他同苏瑾瑜打了个眼神,示意她陈玄锡就藏在书柜下方。 “就当我求求你,赶紧回瞾国去吧。你要知道你在这里多呆一天,我这颗心就一直不能放下。他已经有点知道了,我不能让你有危险。”苏瑾瑜看着眼前正在掸落身上灰尘的陈玄锡,真诚的恳求着他。 她知道,方才她没有主动同凌云说出陈玄锡的存在,一旦让他有所察觉乃至发觉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信任必然会崩然倒塌,而他对陈玄锡的怀疑更会因此加深许多层。 陈玄锡凝了眼苏瑾瑜,看着她担忧的神情,方明白过来这件事确实是有些为难她了,便也不再做过多的强求,而是颔首同意了她的话语。 为了善后,熟悉苏瑾瑜身体状态的叶辰轩便开了几帖清热宁神的药方好让太医院记录下来。 正要离开时,苏瑾瑜顺势抱起那把坏掉的古琴,她尘封了多时却从未想过会如此结束它的生命,心里多多少少有着几分愧疚之情。 轻纱抱琴,她领着叶辰轩和陈玄锡离开书房。三人还未行多久,一抬眸便瞧见了那站在长廊中的凌云,他那蕴含于眸中的怒气,让苏瑾瑜怎么也不敢直视。 他到底是起疑的,用了这一招来逼迫陈玄锡现身。苏瑾瑜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在朝堂上的手段,会放在她身上实施。 与其说是胆战心惊,不如说是有了几分心寒。 从凌云第一步跨进书房起,她就未真正的明白过他到来的目的。是当真关心她的身体,还是为了来抓人的呢? 苏瑾瑜身子稍显僵硬的福了福身,恭顺的请了安。 凌云目不转睛的盯着叶辰轩身旁的陈玄锡看,那时他是换过一身衣衫的不细看是很难让人认出的。 他直径走到苏瑾瑜的身旁,苦笑了几声,“你到底还是瞒着我。” “你又何曾信任过我呢?”苏瑾瑜连想都未想,扬起下颚就朝着凌云道了句。若是他真有信任过她,就应该明白她不是那种护短之人。如今,他选择出现,选择将这所有的一切揭露,心中定然是不曾有过半分的信任。 凌云抿紧了双唇,脸色稍显凝重。 “国舅既然来,又为何不同朕打个招呼就要离开,传出去岂不是让世人笑话朕的不是。”他绕过苏瑾瑜的身子,来到陈玄锡的跟前,忽而轻笑出声,丝毫不见方才的神色。 见一切都被看穿,陈玄锡便也不再有所遮掩,大大方方得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让凌云不要多加的为难苏瑾瑜和叶辰轩,且表示了他此次前来只是想外出散散心情罢了,并无其他的意思。 陈玄锡要走,可凌云却不放行,反而拉着他一同前往御书房。 苏瑾瑜呆愣的看着他们两人走远,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她不知道是谁出卖了她,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又有谁会将这件事去禀告给凌云的。 初音吗,这个计划是她提出来的,她断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她也并不知晓站在叶辰轩旁边的那人就是陈玄锡。 嫣儿吗,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在书房一丈内出现过,除非她有通天的本领,不然又怎会知晓了去呢。 莫不成,这一切当真只好归属于是凌云不小心遇见的吗? 不,她绝对不认为这是意外发生的,一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一定是有人告了密。 回到寝殿,苏瑾瑜的精神比起方才差了几倍,脑海中除却是那几个人的身影之外,满满得都是凌云方才的冷酷。 “娘娘好似在见过皇上之后,心情反倒更差了呢。”嫣儿端着膳食举步踏入寝殿内,看到心事重重的苏瑾瑜,启唇开劝了句。 她也是刚刚从宫人口中得悉方才的事情,这也是极为少数会发生的事情。 苏瑾瑜闻到了淡淡的饭菜香,侧过头便让嫣儿将膳食端来,“初音呢,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吗?”她记得,是她吩咐初音去准备膳食的,可怎么就换做了嫣儿替她送膳食进来的。加上之前的几种猜测,她倍感敏感的想要知道她们几人的行踪。 嫣儿弯唇淡笑道,“在后面准备甜汤,好似她早知道娘娘心情不好,特意让人多准备了几道甜汤。”对于初音的观察入微,嫣儿也只有暗自佩服的份,难怪当初苏瑾瑜会挑选她做贴身宫女。 苏瑾瑜听到嫣儿这么说,惊诧的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筷箸。微微皱起双眉,暗忖着徘徊在耳畔的话语。仿佛这一切在有意无意间都在向她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初音的异样。 她好似真的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了,自从吩咐她去准备膳食之后,她便不曾出现过。那个出卖她的人,真的会是初音吗? 答案,她连想的勇气都没有。 “嫣儿,去唤她过来,我有事要问她……”眸光四处逃窜着,企图寻找到一个能够让她安心的降落点。整个人也因为身体的颤抖,而变得坐立难安。 嫣儿从未见过苏瑾瑜这般的害怕,就连星奴丢弃姐妹情谊那时,她都能够保持相对的冷静,为何今日突然就有了如此大的逆转呢。 口中一直要寻找初音,莫不成……嫣儿踌躇了一番,立马扯开步子就冲出了寝殿。 初音仿佛知道苏瑾瑜会找她,早早的站立在距离寝殿的不远处。当她看到嫣儿惊慌得冲出寝殿,她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唇角。 这件事,到底还是瞒不住的。凭着苏瑾瑜的玲珑心,她又怎么可能企图做到瞒天过海呢。当初,她选择做的时候,就想到了今日这一天的到来,却不想,会是如此的快。 “嫣儿……”她害怕嫣儿没有及时看到她的身影,便放声唤住了嫣儿的步伐。 304、初音的真正身份 或许。苏瑾瑜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她和初音会以如此方式坦白面对。抑或说。她是从未怀疑过当初同她一起经历酸甜苦辣的伙伴们。 然。她是真的忘却了。在这个偌大的深宫中。又有谁不是对凌云惟命是从呢。哪怕是她自个儿。亦是沒有胆子同他据理力争的。 初音是他的人。是他安排在关雎殿的内应。为的就是等到今日这样的一番局面。她苦笑着轻晃动着螓首。从一开始他都盘算了所有的事情。唯独欺瞒着她。 回想起。在书房内他待她的大声呼喝。口口声声称是她欺了他。那他又何尝不是呢。 眸华轻眨。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有些酸涩的抬手擦了擦眼角。眼梢瞥到那个双膝跪倒在地的初音。话到了嘴边只化作一声轻叹。答案了然于心。再多又显得很是多余。 “沒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从软榻上挺了挺腰板。极力撑着意识不愿过早的睡去。 初音看了眼搁在茶几上的甜汤。那是她精心让御膳房准备的。每当心情不好时。她都会命人准备上几盅甜的发腻的汤水。好让苏瑾瑜从而忘记忧愁。眼下。哪怕她是有多想劝她不要生气。亦是枉然的。 这件事。是她沒有选择。从跨入这个宫门起。她的生命和意识早就不再受她自己的控制。 305、为何不孕 陈玄锡私自入宫这件事很快就被淡忘。自那日之后。她就甚少看到他來关雎殿走动。更多的是从嫣儿口中得悉他陪着凌云的消息。 让他不必时时惦记着李沐韵的病情。也许。这样也是好的。 凌云來关雎殿的次数逐渐多了起來。有时候他会将政事都搬过來处理。为此。苏瑾瑜老是担心着哪天又会被太妃给请了过去。说上一大堆她听得进不会做的话语。 眼看着中旬到來。都不见凌云提及送李沐韵前往避暑行宫一事。这让她始终惦记着。 “皇后娘娘的病情还是沒有起色吗。”苏瑾瑜送上一杯解暑茶。抬眸看了眼端坐在眼前的凌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太医说她暂时不适合外出。就想着哪天她的身子好一点了就给送去。”凌云翻阅着手中的奏折。连眼睑都不曾翻起看过苏瑾瑜一眼。 苏瑾瑜浅应了一声。自顾离开了去。她知道他政事缠身。不想刻意得叨扰到他。 她有时会出去走动走动。但也丝毫得不关心这后宫中的事情。遇上有趣得也就有嫣儿会在她面前念叨念叨。更多的她也只知道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到來。后宫加强了侍卫的防备。 “听外边的宫人提起。说是太妃的寿诞即将到來。。”嫣儿走到秋千旁。对着正在发呆的苏瑾瑜恭顺的道了句。 起初。她待这些事情本就不太在意。也是在看到了宫人将那些空置多日的宫殿打扫出來时问了句。得悉是太妃的寿诞。可又碍于是太后仙逝的头年。不适合隆重的庆祝。故而就将几位在外的王爷宣了进京。凑在一起也好热闹热闹。 这个提议是太妃主动提出的。凌云自然是沒有拒绝的意思。心知有些待薄了太妃。便又赐了不少珍品去重华殿。且又派人赏赐了诸多宝贝于太妃所生的王爷。景王。 苏瑾瑜听着嫣儿说的话。原是太妃的寿诞。却又想着该要送些什么别出新意的礼物。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宫里什么都不缺。待太妃而言。她更是不愁任何事情。又有什么是她想要的呢。 也许。是她自己过于为难了自己。平日里。她送给那些妃嫔们的礼物也不过是几件把玩的玩样儿。如今这般重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嫣儿站在苏瑾瑜的身后。轻轻的替她推动着秋千。看着她眉心深锁。只好颇为无奈的浅笑了几声。 须臾过后。正值太阳猛烈之际。 苏瑾瑜感到有些晕眩。便唤住了嫣儿示意她扶着秋千停下。她抬眸瞧了瞧头顶上方的那道刺眼的光芒。止不住徘徊于胸膛的那阵恶心。起身到旁侧捂嘴干呕着。。 嫣儿见状。惊诧得迎了上去。忙唤过宫人去后殿请叶辰轩过來请脉。那份惊诧之中。还夹杂着些许的喜悦。几个月了。宫里不再传來喜事。若是今日当真是怀上了龙嗣。无异是头等大事一件。 苏瑾瑜在嫣儿的搀扶下。极缓得踏入了殿内。望着嫣儿噙在唇边的笑意。她又哪里不知道嫣儿心中打的如意算盘呢。下意识的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有多希望那儿有小生命的出现。 凌云听闻这一讯息。高兴得连忙抛开政事大步走了出來。环上苏瑾瑜的腰肢将她撂在他的双腿上。笑着打趣着她。 站在两侧的宫人亦是高兴得偷偷掩嘴窃着笑。。不少人挪开眸光。不去注意那惹人注目的一幕。 苏瑾瑜有些不适。经不起凌云这样的对待。有些羞赧得推了推他的胸膛。“宫人都在。这样子成何体统。”她从未当着众人同他如此亲热过。一时间还真是有些受不住。脸颊顿时泛起了红潮。 凌云笑着环顾了眼四周。直言道。“谁敢说个不是。你是我的妻。夫妻之间又有什么体统不体统的。” 此时。殿外传來一阵冗长的脚步声。听宫人通报说是叶辰轩在殿外恭候请脉。如此。凌云才松开苏瑾瑜的身子。正经得端坐着。 306、陈玄锡李沐韵相见 (女生文学 ) 时光如梭。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日子。 苏瑾瑜再见到陈玄锡的时候。拨了拨十指。竟发觉已是过了八日之久。她起身凝望着那渐日消瘦的男子。心里说不出的苦楚。 他与她站在最近的位置。却始终不曾见上一面。心若有灵犀。那是一种无法比拟的伤痛。又教他们要如何去承载着相思之苦。 “我该回去了。”良久之后。陈玄锡这才缓缓冲着苏瑾瑜道了一句。语气极为平淡。听不出他有丝毫的情感。 苏瑾瑜自然是不知他同凌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八日。能说的太多了。就怕凌云会说出一些伤他心的话。那是她最最不愿看到的场面。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就在这里。难道你当真是连见都不见一面就要离开了吗。”苏瑾瑜见他转身要走。连忙向前走了几步唤住了他的步履。 这样的他。苏瑾瑜当真铁不下心來就这样眼睁睁得送他离去。 讪讪转过身來。略显涣散的双眸终因这句话而出现了些许的亮光。陈玄锡凝视着苏瑾瑜。有些踌躇的扯了扯唇角。 “她好那便好了。有些事过于为难。又何须再劳烦你呢。你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不是吗。” 凌云待她虽说是真情实意。可到底避免不了于这众多妃嫔间的冲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陈玄锡是见惯了宫廷争斗的人。必然不想为了一己之私而给她徒增烦愁。 见他如此说來。苏瑾瑜有些愧疚的垂下了螓首。轻轻道了句。“你进宫八日。我都不曾询问过关乎瞾国的事情。多留几日可好。皇上那儿我自会去交代。你來这儿的目的。我费尽心思也定会为你完成一次。毕竟。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话音方落。她已经行至陈玄锡的面前。真诚的抬眸对上他的眸华。 是以。她始终是欠着他一条命的。凌云碍着身份不便通融。那么她又何必墨守成规再去阻拦这对痴男怨女呢。 也许是陈玄锡当真不甘心就此回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所以在苏瑾瑜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只是稍稍思虑了一番。便点头允诺了。 那晚。苏瑾瑜亲自下厨准备了几道小菜。命嫣儿将凌云请了过來。三人围桌而坐。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普通百姓一般坐下用膳。沒有宫人在旁布菜。自然也少了打搅。 “哥哥打算再过几日再回去。不知你意下如何。”苏瑾瑜夹了菜放入凌云的碗中。柔声道了句。 凌云有些沉思得抬起眸來望了眼坐在对面的陈玄锡。便也觉得是该让他们好好团聚一下。便也沒有多加的阻挠。 “。每年都会让你回瞾国一趟。如今。国舅在这儿也好将这些话传到你父母耳中。年底便派人护送你回去。可好。” 凌云停下筷箸。侧过身去看向苏瑾瑜。若是现在就放她离开。他心里到底是舍不得的。且他在心里也是有着几分计算。还有几月的时间。苏瑾瑜要是怀上了身孕。那么他就可以以此作为借口不必忍受分别的痛楚了。 但。这个念想他断然沒有说出口。正如同苏瑾瑜今晚做这晚膳的念想一样。各自心中明白便好。 “今日太医上折说。皇后的病情有了控制。我打算三日后就送她前往避暑行宫。这几日。你要多操几分心。打理后宫的这件重责就会转到你的手中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在殿内安静的时候。凌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却也未介意当着陈玄锡的面而轻松得说了出來。 苏瑾瑜心中一紧。她盼了数日的日子终究是要到來了。神色上有着几分紧张。她不仅仅要让他们见上一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等着她去完成。 一时间。她有些无法接受接踵而來的突发事情。心情难免会受到几分影响。 陈玄锡沒有多加询问。为何李沐韵要去避暑行宫。他从苏瑾瑜神色上。却也能读懂一点点。 今晚。凌云翻了星奴的牌子。他也沒有多留就离去了。 “你有心事。看样子好像不轻。”陈玄锡见殿中无人。扯过苏瑾瑜的手臂。开口问了句。相处这些日子以來。他又岂会不知道苏瑾瑜心中想的那些鬼主意。 苏瑾瑜闭上殿内所有的门窗。事到如今。她也只好全盘托出计划了。要是晚了。不但失去时机的她。更会间接失去李沐韵。 “我答应过你。有朝一日定会将她送到你的身边。如今。机会來了。她在避暑行宫是呆不了多久的。等她再回宫时。我便会让她假死。那时候你带着她离开就好。去瞾国。。只要她不再是李沐韵就好了。” 十月。是凌云的生辰。举国同庆。即便是在避暑行宫的皇后。那也是无可避免要入宫主持大局的。隆重的庆典。凌云还不至于让她这个妃嫔來主持。且太妃也是不会同意的。 陈玄锡静静的听完苏瑾瑜的这番盘算。起初是沉思了甚久。越发的觉得不是个好主意。更害怕失败之后会牵连到更多人的性命。忙劝她三思而行。 苏瑾瑜又哪里还顾忌得了这么多呢。她准备了这些事情。又怎会因为陈玄锡的几句话而轻易放弃呢。就算。他能够等。怕李沐韵也是等不了多久了。 这次。她沒能成功的离开这个囚笼。那么这辈子。她就只有等死的份了。也许她会提前走上那个绝路也说不定。 有些话。她自然沒有同陈玄锡讲。怕让他更加放心不下。只是隐约的表达了李沐韵的想法。让陈玄锡多想办法确保能够万无一失。 她不害怕让凌云知道。因为她答应过。只要他想知道的。她不会刻意的欺瞒他。她要瞒的是太妃。是李家。是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你真的决定了。”良久之后。陈玄锡屏住呼吸再次开口确认道。 苏瑾瑜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不成功。便成仁。” 第二日。天空就开始下起了密密的细雨。落在窗台。远远望去有些牛毛细针。 陈玄锡一大清早就去了叶辰轩处。就连午膳也未回來同她一起食用。听嫣儿说。是两个人凑在一切研究着药。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搞得极为的神秘。 苏瑾瑜听完。恬淡得笑了笑。他们两人还真是成了难兄难弟。经过一场小小的劫难。能交到一个知心朋友。倒也是极好的。 这场雨。一直下了两日。苏瑾瑜也被困在殿中两日。眼看着李沐韵明日就要启程离开。忙让嫣儿随她去了合德殿。 。邀李沐韵一块儿出去欣赏。也好替身子解解乏。 李沐韵强撑着身子同苏瑾瑜在御花园散着步。走着走着。苏瑾瑜便领着她一路朝着关雎殿走去。说是去小憩片刻。 “嫣儿。去请叶太医过來替皇后娘娘请脉。”苏瑾瑜扶着李沐韵躺下之后。徐徐吩咐了几句。 她看着软榻上闭目凝神的李沐韵。心里泛起了几丝涟漪。当初她要是沒入宫。也不会将自己的身子折腾成如此模样。经不得些许的乏累。 正在看守药炉的叶辰轩听到嫣儿这么一说。有些仓促的让正在抓药的陈玄锡换了一身衣裳。领着他一齐去了寝殿。 陈玄锡和李沐韵的爱情故事。叶辰轩是心知肚明的。在嫣儿说明來意之后。他便能从苏瑾瑜交代的这番话中听出几分端倪來。她刻意加重了皇后。那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带陈玄锡一块儿前往。 这铺路搭桥之事。当初也是同他学去的。 寝殿中。清香袅袅刺激着李沐韵的嗅觉。她感到有了些许的精神。就挣扎着从软榻上支起身子。 轻抬下颚。她只看到那自悬梁而下的层层白色纬纱。严实得挡住了她的眸光。只觉得是被这层纬纱围在了其中。她看不到苏瑾瑜的身影。更是对她的安排而有所不解。 起身就要下床。这时。陈玄锡从纬纱后缓缓闪出身來。驻足于李沐韵的面前。 一年多未见。李沐韵差点快要认不出陈玄锡來。脑海中有着太多太多的念想。真的见到了。感觉好似在梦中。这么的不切实际。 “玄锡……”热泪盈眶。李沐韵有些瘫软的撑着软榻。她想要走向他。却发现双腿在见到他的那刻起。化去了她仅剩的力气。 陈玄锡稍稍抬起下颚。将眸光置于那悬梁上方。借此将那要流出來的泪水逼回眼眶之中。撑起一个暖暖的笑容于李沐韵。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汲取着來自她身上的那淡淡的药香味。 当日。一个充满花香的女子到如此地步。俨然让他惋惜。深感怜惜。 离别时。她信誓旦旦说是会过的很好。可她却一点都不好。甚至就跨入了三生途。 “玄锡……玄锡……”李沐韵声音嘶哑的紧紧抱着陈玄锡的身子。她怎么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宛如一松手。他就会在她眼前消失。 “韵儿。”陈玄锡亦是轻轻的回应着她。 白色纬纱外。苏瑾瑜和叶辰轩有些难过的别开身子。这样的场面。不是他们该在的地方。却又无处可去。 苏瑾瑜忍着泪水。不去想他们相见时的情景。那是一场刻骨铭心的伤疼。她不愿替他们分担。 307、初争吵 越是令人加倍珍惜的时光。越是经不住时光的流逝。离别的日子。终于在他们念念不相望的时候到來。悄无声息。 李沐韵的病情有了很大的起色。那几日她都会到关雎殿來同陈玄锡聊天。哪怕是见上一面。都能让她开心老半天。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原本快要熄灭的意念。也随之死灰复燃。 启程去往避暑行宫那日。苏瑾瑜并沒有带陈玄锡去送行。而是独自一人在合德殿送她出了宫门。 她不适送得太长。生怕会触景伤情。陈玄锡的痛。间接的让她上了瘾。每每看着李沐韵露在唇角两侧的笑容时。总会想起之后那些令人心惊的事情。。 华妃和霓妃也一起离开了皇宫。少了她们。苏瑾瑜并未察觉出有什么改变。每日送进关雎殿的琐事。委实让她感到头疼起來。生怕安排得不够妥当。落人口实。 “刚从城楼回來。可是遇上了他。”苏瑾瑜正专心翻阅着内务府报上來的后宫所需折子。看到陈玄锡失落的踏进书房。难免有些愣怔。 他和李沐韵相见的事情。苏瑾瑜不能把握凌云是否真的知情。今日。他上城楼目送她离开。也是她能做的最大让步。 “沒有。即便是遇上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的。”陈玄锡看着苏瑾瑜那副紧张的神情。 308、寿诞矛盾 (女生文学 ) 床幔挣脱了金钩的束缚。随之旖旎舞动着。遮起榻上为怒火所激的两人。 苏瑾瑜用力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凌云。怎么也无法将他推开。而他安放在她脖颈上的五指有着稍稍的收紧。急迫得等待着那句答复。 “温存之后再回來找我。你究竟当我是什么。我可以忍受你去别人那里。却唯独不能忍受你带着她们的气息回來。我不是谁的替代品。”身子朝旁一转。彻底的脱离凌云的束缚。苏瑾瑜有些气喘的站起身。大声嚷道。 凌云重重的落在床榻上。有些吃痛的回首看了眼苏瑾瑜。他不知道她是打哪儿來的火气。亦是有些气急。 “。对不对。”他不明白之前通情达理的苏瑾瑜。为何在一夕之间变得这么蛮不讲理起來。这件事他们一早就有达成共识。如今她却是接受不了。这让他感到莫名的疑惑。 苏瑾瑜索性背过身去。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谁都沒有让步。此时。殿外传來尚喜担忧的轻呼声。 凌云最后凝了眼苏瑾瑜。见她沒有丝毫的让步。拂袖离开了寝殿。 打开殿门那时。外边站着数多宫人。颤巍巍得垂首敛眉。各个都不敢吱声。嫣儿站在最前面。方才的对话她是有听进耳里的。 她不想。他们会因此而争红了眼。 殿内仍是一片漆黑。苏瑾瑜环胸伫立在原地。。空洞的望着地上的倒影。不由啜泣了几声。他连解释也吝啬的不愿再说。她又能强求什么呢。 “娘娘。”嫣儿取來外套于苏瑾瑜披上。看着那颤抖的双肩。她的十指也随之轻颤起來。“皇上生气了。” 她的声音极小。生怕惹怒了苏瑾瑜。 “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苏瑾瑜吸了几口气。扯了扯肩上的外衫对着嫣儿道了句。举步就往床榻走去。 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处理。她不能让这件事破坏了她的心情。亦不能在这个时候赌气。同他争到底。 嫣儿望了眼苏瑾瑜。直到她安然的躺下休憩。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才静静的退出寝殿。 之后的日子。一切正如苏瑾瑜所料那般。凌云不再跨入关雎殿半步。有时候她甚至多日沒有他的消息。好似是嫣儿故意不再她面前提及他。 他不來见她。而她也不愿出去。 这样的情况。一直僵持到太妃寿诞那日。 那天。太妃在御花园举办了一场家宴。宫中上至妃位。下至才女美人皆数出席了这场宴会。争相斗艳的不少。各个都为此精心打扮了一番。 苏瑾瑜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面铜镜发起了呆。发髻刚拢了一半。嫣儿正忙着让宫女挑选一套较为出众的衣衫。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沉寂了多日的关雎殿。越发的引來外人的嘲笑。苏瑾瑜虽不在意。可嫣儿心底倒是有着盘算。 “就那件月白色的长裙吧。”隔着距离。她从铜镜中看到了那件让她感触的长裙。一模一样的颜色。总能让她多起几分感伤。 如今。她也算是个失了宠的妃嫔。打扮得再艳丽又让谁看呢。她的悦者。早已去了别人的怀中。 她选的是最素的颜色。绾得是最平凡的发髻。就连首饰也挑选的是最普通的。若不是那逶迤拖在身后的八裙幅。谁也不会认为她是那位身处高位的宸妃。 在她來到御花园时。众多妃嫔已经安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女生文学她大致环顾了眼四周。首位的两人还未抵达。而那抹让她最为熟悉的身影亦不曾出现在她眸底。 好似想起了什么。她失声轻笑了几声。嫣儿听到这阵莫名的笑声。不由惊诧得多瞧了眼苏瑾瑜。顺着她的眸华望去。不过是那空荡的席位。全然不懂这笑声为何而來。 而那些坐在位上的妃嫔。有几人窃窃私语议论着。更多的是保持中立的地位。缄默看待一切。 姗姗來迟的韩茹霜和沈清蓉。在看到站立于中央的苏瑾瑜。忙上前行了礼。 这是。苏瑾瑜一年多來第一次看到沈清蓉。。她的气色比起之前好了许多。看來应当是放下了心中的前尘往事。 淡淡的免了礼。随后就举步走向她的座位。 恭立于旁侧的宫女见到她入座。缓缓走來替她倒满杯中的酒水。感到有些口渴的她。正要问宫女要茶水时。外面传來一记嘹亮的通报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太妃娘娘驾到。皇上驾到。容华娘娘驾到……” 苏瑾瑜收回露在外面的手臂。将其藏入袖中。稍稍收紧捏着大袖边。他。果真同她一处前來。 心中虽说有着诸多的计较。可脸上却沒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从容的扯出一抹淡笑。。 太妃容光焕发。心情甚好。凌云和星奴分别站在她的左右侧。搀着她徐徐走进着盛宴中來。 当她行至苏瑾瑜面前时。刻意停下脚步。高兴得道了句。“宸妃怕是等候多时了吧。” “沒有多久。只是刚坐下而已。”苏瑾瑜垂下螓首。柔声道。她的眸光自始至终都沒有看过凌云半眼。哪怕他们之间只有咫尺的距离。她都逃避得不去看他。 太妃点了点头。随之走到首位坐在位居正中的凤座上。凌云的座位被安排在左侧。同凤座紧挨在一起。 星奴好生安置好太妃后。转身就要离开。 “。这些日子你每日尽心服侍着哀家。要是沒了你哀家反倒有些不自在起來。”太妃笑着唤住了星奴要离去的步履。说出一个极为符合的理由将她留了下來。 候着的宫人听到太妃的意思。用最快的速度加好了座位。且又换上了一张长形桌。 苏瑾瑜冷静得看着这一切发生。独自举杯抿了几小口烈酒。太妃将星奴摆放在那个显眼的位置。无异在向众人宣布。星奴是她的亲信。而凌云的不反对。却大大的刺激着苏瑾瑜。按辈分。那应该是皇后的位置。他一言不发实在让她感到心寒。 凌云从进來开始。他的眸光就不曾离开她的身上。看到她的不在乎。女生文学不关心。也随之淡化了所有的一切。哪怕星奴坐在这个不该坐的位置上。他都一一默许。 他在赌。赌苏瑾瑜能够忍到什么程度。能够坚持到哪个份上。 一场歌舞表演揭开了宴会的序幕。苏瑾瑜无心欣赏着那美轮美奂的表演。眸华的焦距落定在她对面的那块空地上。 接下來的几场节目。她频频举杯饮酒。她从未喝过如此辛烈的酒。几口下肚就觉得难受起來。想作呕却又吐不出什么來。连意识都开始有了些许的模糊。 以是酒劲上來。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太妃的脸面。唯有勉强支撑着。女生文学在嫣儿的帮助下。她开始以茶代酒。 韩茹霜时刻关注着苏瑾瑜。见她如此难受。一抹唇边笑容。端着酒盏就走到她的座位前。寻了个天大的理由來敬酒。 “宸妃姐姐煞费苦心安排了这处盛宴。让太妃娘娘如此开心。也使得宫里处处展露生机。妹妹无以言谢。只好敬姐姐一杯酒聊表谢意。” 说着。韩茹霜俯身亲自替苏瑾瑜注满了杯中的酒水。且递到她的面前。 太妃看到妃嫔和睦相处的场面。开怀的笑了几声。又夸赞了几句苏瑾瑜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方。 “太妃娘娘。宸妃姐姐似是有了醉意。不如这杯酒就让臣妾代饮吧。”星奴打量了眼两颊泛红的苏瑾瑜。起身对着太妃欠了欠身。请求道。 在人前。星奴始终同苏瑾瑜保持着良好的姐妹情谊。尤其是在凌云跟前。她又怎能不替苏瑾瑜挡一挡呢。 苏瑾瑜平静的听着。满脑子都出现了斑驳的星光。一闪一闪的让她着实难受。再也顾不得凌云是否会帮她。身子向前倾了倾。 韩茹霜听了。趁太妃犹豫之际。继而开口道。“莫非宸妃姐姐是看不起妹妹。所以才迟迟不肯饮这杯酒的不成。” “罢了罢了。既然宸妃不胜酒力。你也就不要太执着了。区区一杯酒水而已。不需为此坏了姐妹情谊。” 太妃也注意到了苏瑾瑜的异样。不想让韩茹霜太过于为难。特意开口劝了几句。 苏瑾瑜在嫣儿的搀扶下。站起身对着太妃福了福身。从桌上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她沒有快速的全部咽下肚。而是含在口中缓缓的让其顺着喉咙流下。 总想着韩茹霜离开后。她可以找个办法将其余的吐掉。 “娘娘。坐下休息会儿。”嫣儿仔细的扶着苏瑾瑜。示意让她坐下休息片刻。等有了稍微好转之后才退席。 苏瑾瑜迷糊得点了点头。韩茹霜的离去让她松了口气。却也因为体内翻江倒海的难受。迫使她吐出了含在口中的酒水。 温热的酒水喷上韩茹霜后背的衣衫上。这一举动引起不少妃嫔急切的叫唤声。始料不及的一幕。彻底的搅乱了这场盛会。 还未反应过來。。她有些无法控制这些意识。只好任由它们操纵着她的肢体。全身心的感到疲累。双腿一软顺势要倒下。 “丫头……” 台上忽而传來一记焦急的呼唤声。苏瑾瑜沉重的睁不开眸华。她知道。是他在唤她。含着笑倒进怀中。 胃难受极了。刺激得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的时候。她感觉到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气息好像是她所熟悉的香味。迷糊的时候。记忆里全部都是那些伤心的念想。引得她不断的出声叫唤。 309、难得怀孕 窗台上传來滴答滴答的作响声。困扰了大半夜的疼痛终于在这黎明时分逐渐退去。 幽幽的睁开双眸。苏瑾瑜抬起手挡住了那刺眼的光芒。整晚沦陷在无边漆黑中的她。当真怕极了这丁点的亮光。 支着床栏而眠的嫣儿。听到榻上传來窸窣作响声。不由撑起了十二分精神。俯身将苏瑾瑜的身子扶起。鼻音浓重得道了句。“现是卯时。天才大亮。不如再躺一会儿。奴婢也好吩咐御膳房准备下清淡的膳食。娘娘昨晚足足难受了一夜。”眼眶微红。怕是流了不好的泪水。 苏瑾瑜顺着嫣儿的力道摆正了身子。。有些愧疚的执过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浅声道。 “让你担心了。” 昨晚。嫣儿是劝过她的。可她偏偏未曾听进那只言片语。害人害己。不正说的是如今这副局面吗。 她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昏厥过去。恍惚间。她是闻到了一股清香。接着之后的那些事。此刻记不清了。 晃了晃沉重的螓首。“是得病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就昏厥了呢。”要是当真是喝醉了。她不该是那副模样才对的。印象中。她还记得叶辰轩喝醉时的情景。同她有着天壤之别。 “身子骨本就不好。偏要喝那么多的酒。。又哪里能够承受得了。叶太医说了。你这是怒火攻心导致的。在心里。始终还是在乎皇上的。这么久了。还不打算原谅皇上这一回吗。”嫣儿从她的掌心中抽出手來。扯过旁侧的被褥覆在她的身上。转身就倒了杯温茶递到她的面前。有些嗔怪道。 昨夜的情景。她可是历历在目。苏瑾瑜昏倒时。凌云那紧张的模样。着实让人害怕。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将她送回关雎殿。又将太医院的全部太医都给召了过來。这样的阵势。就连皇后病倒那会儿。也不曾见过。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如今。苏瑾瑜这一病倒。瞬间引发了凌云那潜在的在乎于爱恋。。那是谁都无法欺瞒得了的。 嫣儿偷着笑将这些事情一一告诉于苏瑾瑜。看着她有些发愣的神情。又再次劝解了几句。 “打皇上抱起你那会儿起。容华的脸色就沒缓和过。即便她坐在那个高位上。亦不曾获得过皇上的一瞥。而娘娘轻而易举得就能捕获皇上的真心。怕是她太过于高估自己的分量了。” 凌云的真心。就连她这个做奴婢的都能看到。他们是共枕而眠的夫妻。又怎会蒙住了双眼看不见那颗跳动着的心了呢。 “嫣儿。”每每提到星奴。都在无形中触碰到连她自个儿都不敢轻易揭露的伤口。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皱起双眉斥了句嫣儿的多舌。“这些话留在心里说就好。” 嫣儿俯身道了错。又在殿内陪了苏瑾瑜片刻。这才起身出去准备早膳。 一个人守着这空荡的寝殿。那稀薄的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那淡淡的龙涎香。一如过往那般。心的位置。仍旧在疼。却是为了他而疼着。疼到四肢无力。 他。还是在乎她的。即便。她沒有亲眼看到当时的情景。也能够凭着嫣儿用言语描绘的画面而想象的到。那时的他又多无助。生怕她会消失那般。 举起双臂。她对自己做了个拥抱的姿势。耳畔。 310、邀宠 (女生文学 ) 清晨。苏瑾瑜被一阵痒意从梦境中拖了回來。手臂往外一伸。触碰到那个结实的胸膛。猛然睁大了睡眸。 她是有些惊恐的。生怕害喜的模样让他瞧见了去。 凌云眸中带笑的凝着苏瑾瑜的小脸。一只手轻轻的游离于她那白皙的脖颈处。只需一个眼神。苏瑾瑜已然知晓他想做什么了。 “别。快上朝了。”她有些胆怯的往后缩了缩身躯。对于这些事她是不懂的。生怕他会伤着了腹中的孩子。忙扯出个理由來阻止他。 凌云握上她的五指。紧紧扣着。“过來。让我抱抱你。”另只手对她敞开。他不会想勉强她。亦明白她心中所想的。女生文学 苏瑾瑜抿了抿双唇。乖巧顺从的钻入他的怀抱中。就像只猫儿般蜷缩着。凌云捋着她的后背。在她耳畔咬道。“要拿你如何是好。” 每当忙中抽闲时。他总会幻想着今日他若不是这九五之尊。他们之间会不会简单一点。少了尘世的羁绊。又会不会可以洒脱一点。 时间越久。他就越不知要如何对待苏瑾瑜才好。之前。他可以狠下心來去选择磨砺她。哪怕默许凌枭废了她的一只手臂。可现在的他半点也做不到。敛起待她的爱意。只为不将她推上风口浪尖。那是煎熬。是折磨。 想起这些。。有些心烦的轻叹了几口气。而这一切。自然是落在了苏瑾瑜的耳中。 “有朝一日。我若是欺瞒了你。做了不该做的事。你会不会恨我。”她从怀抱中抽出身。抬起下颚迎上凌云黯淡的眸华。 有朝一日。她定是会欺瞒他。会做那些不该做的事。而她。就是不知晓他会不会恨。恨到何种程度。 凌云低首在苏瑾瑜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烙下专属于他的烙印。苏瑾瑜倒吸一口气。來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我相信。你不会的。” 他知道苏瑾瑜是重情的。女生文学既然有着彼此间的承诺。她就不会轻易的去触动。可哪日。她要是当真做了。那一口也就算是偿还了吧。 掀开那层单薄的寝衣。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排齿印。这段时间怕是消不掉了。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将她搂得更紧。有些急迫的寻找着她的芳香甘甜。 星奴处理起后宫的事物。事无大小都会率先禀告于太妃。待她商议之后。才会做出抉择。她的谨慎。是为太妃所看好的。 太妃把玩着司制局献上來的几件玉饰。但凡夏秋两季。各宫的妃嫔首饰定然会从金饰换成温润的玉饰。 从锦盒中拿起唯一一块青玉福寿佩。女生文学将它放入掌心里细细摩挲着。 “可是去过关雎殿了。”游走在其他玉饰上的眸华。随着话尽而瞥了眼星奴。见她沒有丝毫的反应。不由提点道。“皇上为了她免去了这半月的翻牌。你如今主持后宫大局。亦不能失了这方面该有的礼数。” 星奴听太妃如此道來。便顺从的福了福身。“奴婢谨记娘娘教诲。”太妃待苏瑾瑜的宠溺是众人皆知的。她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惹嫌的话语了。 眉心微拢起。想起那晚发生的事。心里到底是有些疙瘩的。。凌云的宠爱。只为了那争不來的而难受着。 离开重华殿之后。星奴有些失落的走在宫道上。映在眸底的是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关雎殿。那是她怎么也不愿再过去的地方。如今却被安上不得不去的责任。 沁岚看出了星奴满怀心事。知她心里有所犯难。故在旁侧轻声开口道了句。“娘娘这几日心情不佳。不如去他处转转可好。” 自从太妃寿诞过后。沁岚就不曾再见星奴笑过。哪怕是在寝殿时。她都静得让人发慌。虽说手上拥有了他人所羡慕的权利。可心里却仍旧是寂寞无边。 。又有哪儿可以去转悠。太妃交代的是关雎殿。而她却不停的在心里找借口來躲避。 时过境迁。她亦不知要拿何种心态去面对苏瑾瑜。她知。她们一旦见了面。那些本不是问題的事情会被提及。而那亦是她所不愿面对的。 如嫔的死。成了她们最大的敌人。谁也跨越不了。若一旦跨越了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派人送些补品去关雎殿。就是说本宫病乏了。不便亲自前去。”伸手抚了抚眉心。这几日为了处理后宫事物。她的确是累极。哪怕。太妃的话仍在耳畔回荡。她都懒得再去置理。 沁岚应了声。折身就往内务府处走去。。 苏瑾瑜怀孕一事。嫣儿都沒有察觉到。看着她慵懒的躺在软榻上休息。也只以为不过是回到了过去的那些日子。故未曾出言叨扰到她。 只是。叶辰轩托人送來的汤药次数逐渐多了起來。从原來的一日一次增加到只半日就三次。嫣儿着实不懂。是何病需下这般猛的药。 当沁岚带着不少补品來到关雎殿时。苏瑾瑜是不知觉的。而是嫣儿在外殿接见了她。 “主子正在休息。不便叨扰。容华娘娘若是有话代传。奴婢自会通传。”嫣儿不卑不亢的站在沁岚的面前。说话的时候难免会多了几分正色。 她是讨厌星奴的。。连带着她也讨厌沁岚。 沁岚福了福身。只是道了几句星奴同她说的那些话。然也诚心的嘱咐了几句。就匆匆退出了关雎殿。 这是沁岚第一次踏入关雎殿。当朝宠妃的寝殿。虽说有着不少的压抑。却也能感受到那里并非想象中的奢华大气。反倒多了几分幽雅之意。 苏瑾瑜从嫣儿口中得知此事。已接近黄昏。 “难得她还惦记着我。”懒散的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东西。挥了挥手就让嫣儿拿了出去。“请叶太医过來替我诊脉吧。” 身子并无大碍。却是心中多了根刺。女生文学那是在她看到星奴的心意时。不偏不倚扎入正中的。 叶辰轩跨入寝殿那刻。就看到苏瑾瑜拨弄着香炉中的香气。他有些紧张的冲了过去将香炉搁到了他处。 对上她那略显惊恐的眸华。叶辰轩叹了口气道。“你如今是个有孕之人。闻多了这些对你的身子沒好处。你要当真闲得慌。大可以去外面走动。对腹中胎儿也好。” 苏瑾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也只是觉得无聊才顺手拿这香炉打发时间的。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害怕的自责着任意妄为。 叶辰轩放下背在肩上的医箱。。从中拿出红线就要为她系上时。她却突然收回了手臂。“是不是有种香料能够让人产生幻想。” 今早凌云待她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有些后怕。还有十四日。若她始终隐瞒着他。那么他们之间还会发生更多的事情。是她所不愿的。 本还在苦恼要如何去拒绝他。星奴的出现给了她一丝曙光。也许。让她将凌云推到其他妃嫔身边。不如让星奴得了这次恩惠。 至少。星奴到底是沒能忘记她们之间的情谊。礼轻情意重。 叶辰轩拢起眉心。面色凝重的盯着苏瑾瑜看。这些是宫中的禁药。又要他如何回答她。说有。一旦被戳破。罪责无限大。说沒有。她又岂可轻易罢休。 然。他所苦恼的神色。一一皆入苏瑾瑜的眸底。她干笑了几声。“我这身子是不方便伺候他的。也总需个办法将他推向别处去。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叶辰轩知道了苏瑾瑜心中打的算盘。方缓和了神色。抿唇颔首道了个是。 “你需要的该是杜松。”淡淡道了句。 作为中草药的杜松功效甚多。其中一项便是催、情。若将它作为香料赠送给那些妃嫔。那么杜松的其他功效便能掩盖真正的意图。 “宫中诸位娘娘皆无喜脉。大可以借助杜松。但。有孕之人是断断用不得的。哪怕是闻到那么一点点。”叶辰轩不忘提醒着苏瑾瑜。杜松待孕妇是一种莫大的伤害。不亚于麝香。 苏瑾瑜暗暗记住了他的叮嘱。便让嫣儿作为回礼送了些去锦绣宫。怕她不会点燃此香。便说了是凌云喜欢的香料。希望借助凌云的喜好能够达到目的。 “你就不怕会有人会为此怀上身孕吗。”临走时。叶辰轩不忘提醒了句。凡事必有得失。她可以暂时失去那份宠爱。可得到的未必能够让她接受得了。 如今。苏瑾瑜的身孕不足一月。若是此时有人因此怀了身孕。区区几日的光景。在分诞之日。只要稍加催产便能抢先得到那个长子的地位。 哪怕。那不是嫡长子。母凭子贵自然是可以借此上位的。 苏瑾瑜闻言。轻声笑了几声。不似之前那般的沉重。“若我沒记错。杜松除了可以催、情之外。还能制止來潮。正如你所想。她又何尝不是一得一失呢。”最近。她看的最多的便是百草集。又何尝不知杜松这一物呢。 若她不知。今日便不会让他过來这儿了。大可以吩咐嫣儿出宫替她寻找其他的香料。叶辰轩知道这一切皆在她的掌握之中。就连他的想法她都能了如指掌。沉默得离开了。 几日时间。杜松断然不会对闻香者留下任何的病根。 人都是自私的。她可以表面无私的替其他妃嫔邀宠。自然能够有办法应付之后发生的事。除却杀人。她都可以接受。 311、景王归朝,星奴不安 (女生文学 ) 八月的天。是变幻莫测的。 送走叶辰轩之后不久。乌云直压而下。迫使大地敛起那最后一束光芒。几声惊雷自头顶响起。紧接着。天空上便是那倾盆大雨。 天黑了。苏瑾瑜只好命宫人将整个关雎殿点亮。恍如一瞬间。她是怕极了这黑暗。急切得寻找着能让她喘过息來的亮光。 眸华落在窗台上。被打湿的窗扉來冷风的吹拂下发出‘吱吱’作响声。她忽然想起了那日叶辰轩所撑的那顶伞。一时间又多了几分怀念。 嫣儿从锦绣宫回來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看着她淋湿的衣裳。苏瑾瑜微微皱了皱眉。起身朝她走去。 “何不等雨停了再回來。”从袖中掏出丝帕横递至她的面前。 “心里惦记着。自然也就不怕这些东西了。”嫣儿福了福身。恭顺的从苏瑾瑜手中接过丝帕。仔细得擦了擦脸颊上的雨水。 苏瑾瑜有些欣慰的看了她几眼。便也不再同她唠叨下去。匆匆命她下去换身衣裳。在这个后宫之中。怕也只有嫣儿是全心全意惦记着这儿的一切了。 时辰已经过了。凌云还未归來。怕是让政事绊住了脚步吧。这样也好。她不必再事事小心防护着什么。 再雨势较小那会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殿外传來一阵叩门声。 “公公这是怎么了。匆匆忙忙的样子也不怕惊扰了娘娘。”是嫣儿的嗔怪声。 苏瑾瑜有些困意。揉了揉眉心就支撑起身子。将他们一块儿宣了进來。嫣儿端着膳食进來。身旁的尚喜亦是湿淋淋的模样。 雨下得这般大。他怕是不会过來了。所以特意遣了尚喜过來传话吧。苏瑾瑜侧了侧身。在心底想着他即将开口的那番说辞。 “娘娘吉祥。容华主子身子不适。太妃让皇上过去作探视。皇上生怕娘娘守得久了。故而遣奴才过來知会声。还望娘娘早些休息。”尚喜躬身作揖。恭敬得道了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苏瑾瑜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如此甚好。她同他之间就能少了一分争执。但愿星奴能够抓住这次机会。 直到尚喜退去。刚才杵在原地的嫣儿这才有些愤愤的上前道了几句。“方才奴婢送香料过去。容华一听到是皇上喜欢的就连忙命人点上了。原來。她一早就知道了皇上今晚必定会去锦绣宫。这才猴急成那样。真是……”后面的话因碍于苏瑾瑜的神色。不好再说下去。只好将那几个咒骂的话乖乖吞下了肚中。 苏瑾瑜静静得听着。始终沒有像往日那样发火。因得叶辰轩的警告。她不得喜怒无常。。 星奴的病。真是恰到好处。而她。也算是自作多情一番。只是。任凭星奴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唇角荡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若有若无的发出几记清脆的笑声。 “娘娘。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让人瓜分了皇上的爱吗。容华她仗着有太妃撑腰。是越发的不将她人放在眼里了。” 嫣儿布好晚膳。缓缓走上前來同苏瑾瑜道來。 今日一早。她就从其他宫人口中得悉了这半月取消翻牌一事。各宫的主子都想着办法來获得恩宠。却不想锦绣宫是依样画葫芦。生怕给画砸了还拿出太妃來撑腰。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委实让嫣儿有些看不下去。 “怕什么。这是迟早的事。若我今日去计较了。明日后日又要如何。嫣儿。來扶我起來吧。”苏瑾瑜一手掀开榻前的幔帐。唤來嫣儿。 她心里的算盘是不能与外人道來的。可看着嫣儿的层层计较。起初虽说有些担忧。如今却成了她的念想。 是啊。人穷极一生。不过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她在失去更多之后。拥有的不再是一双人。至少。她不会孤单。总有人会替她着想。 嫣儿浅声应了声。小心翼翼的搀扶起苏瑾瑜的身子。两人慢慢的往圆桌前挪步过去。 窗外雨水连连。而锦绣宫却是一片春意。 凌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会如此失了方寸。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压抑的太久。却又找不到宣泄的途径。唯有如此能够让他自个儿好受一点。 他看着躺在身旁的星奴。心里浮现出苏瑾瑜的倩影。就连他自个儿也说不上來。今日这般是为了什么。 起身。下床。穿戴整齐之后就要离开。闻着衣袖上所沾上的淡淡馨香。眉心不由拢起。今晚。怕是不能再去找她了。 星奴有些意犹未尽的睁开半眯凝了眼逐渐远去的凌云。她知道。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哪怕她喊的肝肠寸断也是留不住他的脚步的。索性闭眸休息了起來。 手缓缓抚上小腹。按照她的推算。今晚应该是最佳受、孕时期。她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只很小很小的香囊。放在鼻子下细细一闻。脸颊两侧顿时浮现不少红云。 这是太妃前几日交于她的催、情药物。说是只要放在床榻上。必然能够做到畅行无阻。果然。此言非虚。 半响过后。沁岚端着一碗滚烫的药碗匆匆小跑进來。喂药于迷糊的星奴。 自打那晚之后。凌云再也沒有跨入过锦绣宫半步。。他是彻底断了那个念想。 “这几日去太妃那儿请安。不少妃嫔有了微词。今晚。不妨去其他妃嫔那儿吧。至少要雨露均沾不是吗。” 苏瑾瑜往嘴里送着葡萄。悠悠道了句。 他可以给星奴一个晚上的时间。又为何不能给那些不见天日的妃嫔们几个时辰的时间呢。长此下去。她还真担心会成为众矢之的。 “怎么。又要赶我出去了。”凌云闻言。立马就甩了个脸色给苏瑾瑜看。他实在不明白。这些日子为何她再三的赶他去其他宫殿。还记得上次就为此而争吵了一番。难道。女人心当真是海底针。。 “岂敢。只是想图个美名罢了。我以病恙后宫事物推给容华。却整日霸占着你。其他人又哪里肯相信我是真的病了呢。太妃现在虽未对我稍加辞色。之后的事却也说不准。”说着。苏瑾瑜又将抱出一副病容的模样。在凌云的眼前晃了晃。 凌云颇有深意的凝了她一眼。不说话继续垂首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情。 那晚。苏瑾瑜听嫣儿说他去了其他妃嫔那儿。至于究竟是哪里却也沒有多加打探。接下來半月。凌云也只是在中午得闲时分留在关雎殿。晚上几乎都是去了西宫他处。寻一个雨露均沾。 苏瑾瑜害喜的越发厉害。时常止不住的吐上几口酸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而。锦绣宫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星奴有些颤抖着拿着那块沾染血色的布条。眸底深处满是不可置信。蠕动的唇角不知说着什么话语。 半个月过去了。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还是到來了。月信的推迟到來。彻底打乱安排好的一切。 “摆驾。重华殿。”她将布条丢到宫人端盘上。高声喊了句。 每天看着凌云进出那些妃嫔的宫殿。她的担心与日增加。当初为了一个如嫔失去了先机。她不想再将先机送到她人手中。 这个孩子。她一定要再次怀上。且要抢在任何人的面前。 当星奴抵达重华殿时。就在外面看到了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心中泛着好奇。又是谁进宫來探视太妃了。 “听说是景王回來了。”沁岚轻声的俯在星奴的耳畔道了句。这个消息也是方才來到时重华殿的宫人说的。 星奴闻言。一路朝着正殿走去。既是景王回來了。她有些踌躇。不知他是否知晓太妃如今的计划呢。亦是泛着难待会儿要如何同太妃交代失败一事。 不知不觉中。已经行至殿外了。 初次见到景王凌寒。星奴是紧张的。生怕会说错了话表错了意。当她听到凌寒和太妃说笑时。那层害怕又有些瓦解。似乎不像想象中的那般令人畏惧。 “奴婢见过太妃娘娘。”福了福身。小心翼翼作了揖。 太妃含笑看了眼星奴。转过头对凌寒说道。“这就是哀家在信中说的容华。半年來算是苦了她。” 凌寒颔首。站起身就对星奴道了句谢。这让她委实有些受宠若惊。吞吞吐吐得不知如何应道。 “半个月的期限算是到了。今日來找哀家是喜是悲。”忽而想起。星奴有些日子未曾同她禀告。当着凌寒的面也是问了出來。 星奴有所顾忌的瞥了眼凌寒所处的方向。那话就在嗓子底下。却不知该说不该说。 “他是哀家的亲生子。自然是无需欺瞒他的。看你这模样。怕是失败了吧。”说着。太妃眸华一闪。露出几丝寒光。 凌寒虽说有些不明白太妃话中的意思。但看到星奴颤抖着双肩。故打起了圆场。让太妃尽可放宽心。不必为了这些小事而气到了身子。 星奴听到凌寒替她求情。甚是感激的抬眸凝了眼他的容貌。方才从进殿起她就未能好好打量过他。 四目交接。凌寒倒有些惊讶。从未有人敢这么看他的。哪怕是他的得力助手亦不敢。何况区区一个容华。 眸华不由半眯。端详着星奴流露眼底的胆怯于惊恐。似曾相识的感觉顿时浮上心口。半信半疑询了句。“我们。是否曾经相识。” 312、旧人归来,太妃露尾巴 (女生文学 ) 这段尘封已久的回忆追溯于八年前。当他还不是这个王爷的时候。 他仍然记得。在汉口是谁救了奄奄一息的他。那个女子有着一双宛如熠熠星眸。好似那辽阔天际的点点繁星。让人无法过忘。 那时。朝廷发生夺位内乱。不少皇子都被贬去了封地。且无赦令不得归朝。而他凌寒亦在其内。在去封地的途中遭遇了截杀。随行的侍卫几乎全军覆沒。他也身负重伤。藏身平民家中。 躲在草垛后的他第一次遇见那个小女孩时。怎么也沒能忘记。她那会儿惊惶失措的模样。险些将他送入更危险的境地。 她不善言语。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喜欢用沉默去诠释一切。而他也未同她解释过什么。也许正是她的那份淡泊。才能使得他未被驱赶。直至伤势痊愈。 他们相处的十日中。始终都不曾告知对方真正的姓名。他唤她‘小九’。她唤他‘十七’。 离开那时。她正忙着收拾家中债务。自那以后。他曾派人前去寻找过。得到的不过是物是人非的局面。 那一次邂逅。凌寒想过无数次的重逢。惟独不曾想到过。有朝一日她会踏入这深宫之中。成了帝妃。 这段往事。太妃是略有所闻的。却未想过凌寒的遭遇比她知道的更多更多。 。将凌寒从思绪中扯了回來。 “十七。你还记得八年前的十七吗。”眸华流转。他越发的能够确认她就是八年前的她。一样的胆怯一样的惊恐。 他单膝蹲在星奴面前。有些期盼的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应。 星奴被他有所吓到。连连往后挪身。吞吐的摇了摇头。将目光落定于太妃身上。“奴婢不记得八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爷认错人了吧。” 她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话语。什么十七。她早已不记得八年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凌寒有些不甘心得倾身上前抓住了星奴的臂膀。用力摇晃着她。“八年前在汉口。是你救了我。这些事情你难道当真是不记得了吗。”急躁的他。难免用了几分蛮力。 “奴婢不知道。打有记忆以來奴婢就在京都。从未去过什么汉口。王爷真是认错人了。”面对他的层层质问。星奴有些焦急起來。她根本就不是他口中的那个人。 他一个堂堂王爷。又怎么会落魄到要平民百姓來搭救呢。星奴更是在心底认定。他定是认错了人。 在旁始终未曾开口说过话的太妃。看着如此激动的两个人。不由咳了几声。从中调解道。“容华先行退下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寒儿你就留在这儿同哀家说说八年前的事情。”眸华扫了扫他们几眼。满怀心事。 得到太妃的口令。星奴不敢有多余的拖拉。匆匆逃出了重华殿。而凌寒则是不甘心的捶了捶地面。她就是她。为什么要说不记得呢。 难道。她是在怪他的不告而别吗。 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流露于双眸中。太妃打量着如此优柔寡断的凌寒。面露几分厌恶之情。 “八年过去了。即便她就是你朝思暮想的人。那又如何。现在她不过是你我棋局上的一颗棋子。难不成你要因此打破煞费苦心部署的棋局吗。” 。哪怕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也在所不惜。 凌寒仍是望着殿门的方向。久久未能回过神來。当他听到太妃说的这番话时。微微抽了抽双肩。他知道她是在警告。亦是在威胁。 这盘局。整整花费了他们十五年的光阴。好不容易走到如今的地步。又岂是说放弃就真的能够放弃得了呢。 “儿臣不敢。”他垂首敛目。淡淡道了句。 “哀家知道你路途劳累。这些事就暂时不要去想了。哪怕她千般好。如今都是皇上的女人了。那份念想还是不要的罢。” 太妃站起身朝着凌寒走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儿子是她生的。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她又岂能不知情。平日里。她虽常常教导他做人需心狠手辣。不想他在感情方面远远沒有外表那么的心狠。 凌寒记住了太妃的话。也不再多说什么。停留片刻之后就离开了重华殿。 那晚。凌云为凌寒举办了一场家宴。不少妃嫔都前去参加了。苏瑾瑜害喜得厉害。便沒有前去。而星奴对早上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故而也未能前去。 苏瑾瑜害喜的征兆逐渐频繁。她担心终有一日会被人有所察觉。就求着叶辰轩用偏方替她压制一下。至少也要等到胎儿稳定下來以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可她哪里知道。那种偏方对胎儿是极为不利的。一不小心出了错。可能会直接导致胎死腹中。叶辰轩不敢用。只好每日让她多服用写酸梅汤來压制恶心作呕的感觉。 “实在坚持不下去。不如就说了吧。以皇上对你的宠爱。又岂会允许他人來害你呢。”叶辰轩替苏瑾瑜把了把脉象。看到她憔悴的样子。有些怜惜的道了句。 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腹中的胎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他知道苏瑾瑜真正的用意。可长此下去。伤害的始终是孩子。 “他纵然能替我挡住风雨。可背后的那些小风小浪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做不來心狠。只好这样为难着自己。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别人费尽心思想要怀上孩子。借此就能得到他的青睐。而我步步小心。还对他有所欺瞒。不惜用香料害他。”说起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她心里所放不下的大石。她一直在寻找一个解脱的时机。无奈得迟迟找不到。 听到殿外传來的脚步声。叶辰轩便也沒有再继续说下去。从药箱中拿出几瓶他研磨好的药丸交到苏瑾瑜手中就退了出去。 嫣儿端着热水进來。与叶辰轩擦肩而过。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他。这么晚了。难不成又是出了什么岔子。 “娘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方才尚喜公公前來通传。说是皇上晚上会过來。让娘娘提早准备一下。”说着。她将一大盆热水当在苏瑾瑜的脚边。撩起袖子准备替她泡脚。 “晚宴这么快就结束了。”她抬起下颚望了眼窗外的夜色。还真是快呢。一眨眼就到了该就寝的时辰了。 知道凌云要过來。苏瑾瑜服用了几颗用酸梅制成的药丸。免得待会儿不小心露了馅。时间越是推得久。她更难以面对凌云。看着腹中孩子一天天的成长。那份满足又取代了她的愧疚之情。 同样是子嗣问題。苏瑾瑜要面对的是同凌云的解释。星奴要面对的却是想法设法的怀上孕。 晚宴散去后。太妃沒有直接回重华殿。而是改道去了锦绣宫。今早。她同星奴之间的事情还未处理好。又凭空跳出凌寒的事件。怎么都要好好的说清楚。 星奴不断回忆着八年前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來更多。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却清晰的告诉着自个儿。是凌寒认错了人。 太妃到來那会儿。她正努力的宽慰着自己。口中念叨的话语。自然是沒能逃过太妃的耳中。 “主子。太妃娘娘到了。”沁岚站在不远处。脸色凝重的对着星奴打了声招呼。她沒料到。太妃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驾到。委实让人措手不及。 星奴连忙站起身。同太妃福了福身。“奴婢参见太妃娘娘。”说完。她更是将腰弯下几分。 “还想着早上的事情呢。”太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到上座。她瞥了眼星奴。幽幽念道。要不是当日看在她对付如嫔的手段。她又怎会将这些希望寄托在这儿。如今。哪怕就算是想换人重新走过。怕已是骑虎难下。凌寒的往事正是她所无法驾驭的。 星奴连连摇头否认。她哪里敢想的太多。她是凌云的妃子。她爱的人是凌云。又怎么会再去想凌寒的那些话呢。 “沒有。奴婢只是在告诫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她斩钉截铁的说道。眸中是她的坚定。 太妃对着殿内的一干宫人使了几个眼神。示意她们退下。看着殿门闭合。这才敢将心里的话同星奴一一道來。 “过几日。哀家会亲自替你安排好一切。到时。无论哀家要你做什么。你只顾去做就好。将來这后宫独大的人。必定是你。” “娘娘……”星奴满眸的疑惑。是要做什么。她不祈求可以站在最高的位置。只希望能寻个凌云能看得到的位置。就像他待苏瑾瑜那样。能够时而看看她那就足够了。 这半月來。苏瑾瑜的所作所为让她逐渐明白过來。有些东西是她争不來的。就像当时她在太妃面前想要害她一样。她在意的东西。却是苏瑾瑜最为不在意的。 一个人可以做到无求。那么她再狠的心也会因此而多了几分牵挂。 “你腹中的这个孩子。可以不是长子。却不能沒有个种。宸妃深受皇上宠爱。你又有能几分机会去同她争呢。在后宫。你有哀家当你的靠山。而她什么都沒有。靠皇上不过是沦个红颜祸水。你唯一能争的就是孩子。而他一定会成为储君。只要哀家在的一日。” 太妃望着茫然的星奴。严词厉色的同她讲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拿储君之位。诱、惑着星奴步步走向她的棋局中央。 313、借种生子,凌寒柔情 (女生文学 ) 星奴从未明白过太妃盘算于心的计谋。也许。是她太过于稚嫩。 直到那日。正要就寝的她突然被黑衣人从榻上抓去。蒙在被褥的滋味并不好受。更多的却是在担心是否会因此断了性命。 重华殿内的一间暗室里。太妃悠悠的品着新绿。当黑衣人掀起那条被褥。她饮尽最后一口茶水。眸华中充满了无数复杂的神色。星奴很是害怕的往后退缩了去。 纵然她知道是太妃安排的。可怎么也止不住的泛着心慌。 “杀人的时候都不见你皱下眉。怎么。如今倒是怕的会吃了你似地的”太妃站起身。走到暗室里唯一的书架前。细细的端详着她手中的那只八宝瓶。女生文学 星奴吞了吞口水。“奴婢不知太妃娘娘深夜召见是为了何事。”言语的颤抖。透露出她此时的心惊。 暗室里。原本数盏的灯烛忽然熄灭了不少。仅剩下桌上的一盏。苟延残喘着。窜动的火光映照在太妃的脸上。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八宝瓶轻转。机关随之开启。书架朝着一旁滑去。里面是一间与暗室差不多大的房间。 星奴迷惑着侧头凝向太妃。难道是要将她困在这房里不成。正当她要启唇说话时。房间里传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她愕然的睁大了双眸。。 竟是个男人。他袒、露的胸膛让星奴不知所措。恍惚间。她似乎是明白过來了。联系起几日前太妃说的那番话。原來她真正的用意是如此。 借种生子。只要是从她腹中生下來的孩子。哪怕不是正宗的皇嗣血脉又有什么关系呢。 “娘娘。求你饶了奴婢。奴婢不可以……”星奴双膝跪在地上。以此挪至太妃的跟前。不停的求饶着。她不可以做出对不起凌云的事。更不想让这种随意的男子玷、污了她。 太妃将手收回。淡淡的凝视了眼身前的星奴。微微扯出笑容。“你可是忘记了。当日你亲口允诺哀家的承诺。。进去是生。出去便是死。聪明人该知道如何抉择的。”说着。她颇有深意的看了眼那房间内的男子。 她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傀儡。一个可以为了性命安好而放弃一切的。看着星奴的临阵退缩。不得不重提旧事。 “娘娘……”星奴打着颤。不停的将额头磕在地上。一记记沉闷的作响声在这漆黑的夜里尤其的突兀。 逐渐的。原本有些呆滞浑浊的空气慢慢染上了丝丝腥甜的血味。让人闻之不由作呕。哪怕星奴再用力的磕头。也换不回太妃丝毫的动容。 “哀家不想再说第二遍。你自个儿好好的想想。”话音初落。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太妃用力甩开攀上脚踝的那双苍白的手臂。大步朝着圆桌走去。 泪水涟涟。星奴缓缓的阖上双眸。绝望的吹灭了心中唯一的希望。她想活着。不想就这样死去。如若就这样离开了。那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思去害了如嫔呢。 颤抖的指尖扯了扯肩上滑落的衣裳。就算是出卖自己的身体。都不想让人觉得她好似那窑子里的女人。每一步。她走得极疼。心痛到了极点。 房间内的男人闪烁着那双狡黠的眸子。似有些饥渴的大步迎了上來。顺带解开了裤带。慢慢的褪下。 星奴只感到阵阵的恶心。紧闭着双眼侧过头去不看他一眼。女生文学 他伸手似要将她拦腰抱起。当那沁凉的肌肤触碰到她身上时。忽而间化作了点点炙热。空气中所散发的血腥味比起之前更为浓郁。 紧接着。星奴听到了倒地声。惊诧得看着那倒在地上化为血水的男人。一柄长剑直落落的刺进了他的咽喉。血。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喷涌着。 “啊……”从未见过如局面的星奴。惊吓得捂嘴大喊起來。极其刺耳。他死了。他竟然死在了她的面前。积于她腹中的恶心感顿时消散而去。取代的是一层浅浅的舒适。 。赶紧起身走了过來。当她看到那死去的男子时。并未像星奴那样惊慌。镇定的环顾眼静谧的四周。 “寒儿。哀家知道是你在这儿。”转过身对着暗室的房门。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來。 眼角的眸光瞥了瞥那盏不断闪烁的烛光。出剑无声无风的人怕也只有他能够做到了。眸中里除却愤怒外。更多的是担忧。 红颜祸水。沒想到。素來心狠对感情不屑一顾的他。竟然也走上了这条路。 暗室的门伴随着一阵沉重的响声缓缓开启。全身黑袍的凌寒眸中生怨。他直视着一脸从容的太妃。怎么也不敢想如果今日他來迟半步的后果。 鄙夷的瞪了眼地上那死不瞑目的男子。女生文学凌寒从齿缝间挤出几声诡异的笑容。 “儿臣坏了母后的兴致。改日再來负荆请罪。今日所做一切。只因这儿难以忍受。望母后谅解。”走到太妃面前。他微微福了福身。指尖戳了戳心房的位置。他不想看到自个儿的母亲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來。尤其是对着他的救命恩人。 太妃淡淡的将眸光从凌寒身上挪开。蠕动的双唇怎么也沒说出半个字眼來。广袖轻浮。举步就跨出了暗室。 经历大起大落的星奴。仿佛还未从那惊吓中回过神來。空洞的眸华呆滞的望着凌寒的那抹黑袍。女生文学垂在两侧的手臂更是泛着寒颤。 她在怕。心里莫名的害怕着。那个男人就这样倒在了她的面前。毫无半点生气。她能够躲得了一个。却躲不了更多。将來还是要选择面对。 正当她垂首沉思之际。只觉得身子一斜就被人从地上打横抱起。仓惶的她迎上凌寒那双黝黑的瞳仁。从那儿她似乎找到了些许足以面对的勇气。 他说。她曾是他的救命恩人。时隔八年。她已然沒了些许的记忆。 如今。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怎么也张不了口來婉拒他的好意。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奴婢……”就这样出去。落在外人的眼里她又该如何自处。在离开暗室那会儿。不由揪住了臂袖。急切道了句。 凌寒垂首凝了她一眼。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额头的伤口。始终不曾开口说过话。他选择的并非是去锦绣宫的路。望着路的尽头。是满满的漆黑。偶尔有树影在晃动。 來到一处偏远的宫殿处。凌寒还未迈进便有不少黑衣人从里迎了出來。其中更有几个女扮男装的侍女。站在两侧恭敬的请了安。 “准备沐浴。”凌寒吩咐着。星奴害怕得将螓首藏进了他的胸膛中。 “。等到夜色再黑一点。本王自会送你离开。”跨入房门后。凌寒将星奴安置好。缓缓道來已解开星奴的担心。 若不是这些侍卫暗中监视着宫中的一切举动。他今日是怎么也无法救出星奴的。在他独身前往重华殿那刻。就已经安排了侍女去锦绣宫暂代星奴。以免让人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星奴浅声应答了句。更多的话语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唯有道了句谢意。 “当年你救了本王。今日不过是还了你一命。这事到这儿就此打住。母后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是不会多加为难你的。要怪。只能怪你不该入这宫门。”凌寒背过身去。轻叹着道。八年的光景。改变了太多太多。他和她究竟是回不了过去了。 星奴垂了垂螓首。轻咬着下唇。“是奴婢让王爷操心了。太妃娘娘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着想。毕竟……”毕竟。当初想要往上爬的人是她自个儿。 “皇上待宸妃的宠爱。你以为当真如此简单不成。宸妃的生母是皇上的旧情人。朝思暮想十五年。如今他爱上了她的女儿。那承载十五年的爱恋又岂是一般人可以取代的。就算你争破了头。也是及不上她的万万分之一。又何必一心守着不会多看你一眼的男人呢。”凌寒笑着回过身。这些不为众人所知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一个坐拥江山的男人。最大的软肋就是女人。他凌云是个痴情种。又怎会三心二意呢。 星奴静静的听着。这些真相待她而言早已不是什么大事了。爱得是谁又如何。爱得再深又如何呢。当初。她待他是一见倾心。自然是想了明白身为帝王女人的悲哀。 可就算这样。哪怕凌云这辈子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她也舍不得就这样放弃。她的眸光始终为他而流动。带着那万千柔情。不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求生死相随。 “这儿痛得时候。只要看到他就能忘了疼痛。奴婢又怎会不知苦楚背后的悲哀呢。可是一旦沉沦了。挣扎着离开。只会越陷越深。”右手轻轻的覆上心房的位置。如今她的那儿就泛起了痛楚。一下一下强烈的跃动着。 “因为爱他。所以你能够违心的出卖你的身体供其他男人享用。只为了怀上子嗣來博取他的眸光。呵……八年前的你是那么的纯真。沒想到。现在的你居然……”说着说着。凌寒放声苦笑起來。 八年前。他同她说几句话都能让她脸红上好一段时间。今晚他看着她步步走向那个男子时。不见得那份羞赧。好似是铁了心。 又是八年前。这是一个待她而言沒有任何记忆的时间。次次听到凌寒提起。她不禁有些恼怒的皱起了双眉。 “八年前的我不知在那里受着苦。王爷总是一味的提起过去。那又是否想过。变的那个人仅仅就只有我一人吗。我爱他。我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这样的答案王爷满意了吗。”是的。她爱凌云。爱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314、主动献身,毁坏的清白 (女生文学 ) 这是星奴第一次这么理直气壮的同凌寒讲话。沒了之前的胆怯小心。比起之前更是多了几分不耐烦。 殿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凌寒听着星奴如此直落的承认内心的情感。他到底是有些不舒服。如果。他们不曾错过这八年。如果当初他再回去的时候她还在。那么。今日她这番话中的男人就应该是他了。 可惜。千金难买后悔。他和她。到底还是错过了。 “既然如此。方才你又为何拒绝母后呢。既然什么都可以付出。又何必在意这具身体。你的心。是肉长的吗。”凌寒步步走进星奴。眸华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眸子。 在暗室里的情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虽沒有从头到尾的看在眼里。但也能从星奴额头上的伤口明白几分。沒错。他能够承认他是心狠之人。却不想让这唯一惦念的人都同他一样。走上这条不归路。 或许。他和她当真是有着几分相似吧。为了心中那仅存的一点点爱恋。奋不顾身的投身到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來。 他为了权。她为了爱。 星奴侧过身皆此躲开凌寒的眸光。缓缓阖上双眸。“所以。下一次奴婢不会再拒绝太妃娘娘的好意。夜深了。奴婢该回去了。还请王爷也早些休息吧。”叹了口气。举步就要离开。 。他刚刚替她化解了这场危难。无非是想让她秉持当初的那份纯真。却不想这刻她竟然还想着有下一次这样的机会。 凌寒放声大笑了几声。这女人的脑子里究竟是在想什么。对于权利。自然是少不了的勾心斗角。可是。一个孩子究竟有多大的魔力。让她念念不忘。 他心里十分清楚按照计划会发生什么事。她口中所谓的孩子并不重要。甚至可以理解成那是太妃为了套住她而下的承诺。它值多少钱。就要她的付出有多少了。 她同他擦肩而过。存在心底的那口气到底沒能让她抬起下颚在看一眼凌寒。微微垂下了螓首。。 淡淡的胭脂香自鼻前拂过。凌寒好似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把扯住星奴的手臂。将她拉到面前。深深的望着她。仿佛是要将她看穿那般。 “王爷……”星奴被这突如其來的举动吓住了。手臂上传來的疼痛使她皱起了双眉。极为不悦的挣脱着他的束缚。 “呵。既然这么想要孩子。为何不求求本王。比起他人而言。本王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一旦你成功有了本王的子嗣。太妃定会百般的护着你。一箭双雕。你是应该求本王让你开心的。”他低头看着她。慢慢的向她凑近。眸底的炙热。彻底的燃烧着他那逐渐失去的理智。是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想要她。哪怕这么做会打乱原先的计划。可他都想搏一回。 八年前。他能死里逃生是命运的眷顾。那么。今日他们得以相逢。亦是老天的关照。自然不会因为她而过早的阻断了他的霸业。 星奴读懂了他的意思。不安的开始扭动着手臂想要逃离。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太危险。不是她该招惹的人。 习过武的凌寒哪里是星奴能够轻易摆脱得了的。唇角扯过一抹嘲笑。索性打横将她抱起。步步走向床榻所在的方向。 “本王错过这么久。以为这次还是得不到。可见你是这样的不介意。那本王又何须矜持着放开你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你越是想同本王划清界限。本王越不会让你得偿所愿。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本王的小九。那个纯真的小九。” 话音初落。凌寒就将星奴毫不客气的丢在了床榻上。双臂一挥床幔脱离金钩的束缚。遮起了星奴满脸的惊恐慌张。 “你疯了。你疯了。”星奴在榻上四处逃窜。她想要离开。哪怕她知道凌寒对小九付出了真情。可她不是。她不会是他口中的那个人。自然不想就这样随了他。 凌云的眼中。她是苏瑾瑜的替代品。不料。到了凌寒的眼中。她还是个替代品。 她将榻上的被褥枕头凡是能够用來丢的。一一砸向了站在榻边的丝毫不动弹的凌寒。 “刚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在拒绝下一次吗。那为什么要拒绝本王。哪日东窗事发皇上要杀了你。你也可以凭着腹中的孩子求本王救你。虎毒不食子。本王又怎会看着你去死呢。怎么这会儿。又这般的看不清了呢。”凌寒双手撑在榻沿。俯身看向抱膝而坐的星奴。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慢慢的将它往胸膛上一放。 “他不爱你。你又何必苦守着。你会一直都是我的小九。哪怕。哪怕你是那个人的妃子。” 那里的心跳强劲有力。让星奴一时红了脸。想要收回手却被他大力的按着不放。方才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稍稍抬起眸华便瞧见了他眸中流露出來的情感。 那是她从未在凌云眼中看到过的。好似也只有遇上了心底那个人才会有的。一时间。她不知道要这么做。要是让太妃知晓了她今日躺在这张榻上。又怎会轻易饶恕了她呢。 况且。心底的那关。她怎么也过不了。怎么也接受不了另一个男子如此待她。 就在这些思念中。身上的寝衣已然被他挑开。露出那香滑的肩膀。同空气有了亲密的接触。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丝丝凉意将她扯回了思绪。慌张的打落凌寒的五指。十分狼狈整理起凌乱的衣裳。 褪去外衣的凌寒上了榻。将星奴圈入怀中亲吻着她。双手灵活的阻止起她的举动。将那些衣物一件件的丢向地面。 星奴有些紧张得躺在榻上。双眸迷离的看着眼前的凌寒。不知为何。眼角滑过一滴晶莹的泪水。是这份欢愉的滋味让她忘了这是背叛。 “孩子。真的会有孩子吗。”一次次的沦陷。让她有些担心起來。若是这次她还未能怀上孩子要怎么办。 凌寒的提醒。她记着。只有有了孩子。她才能够拥有一张不死牌。哪怕会失去的更多。 “小九。唤我一声是十七可好。此生。我会是你唯一的十七。而你亦会是只属于我一人的。”即便星奴口口声声不承认她是小九。凌寒还是能从方才她那一瞬即逝的笑容中辨出她就是当初遇上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也许是失了忆。也许是她故意不愿记起他而已。 手下的动作轻柔了几许。眸光深情的凝视着她。不断的在她耳畔轻呵着气。落唇点点。摩挲着她那白皙的肌肤。 从未听过如此缠绵的情话。星奴愣怔的回望着凌寒。“你确定我就死小九吗。一个连八年前都记不起來的小九。确定就是你想要的吗。”她是沒有回忆的。自然也无法说明八年前她究竟在哪儿。是否真的有救过他一命。 凌寒含笑颔首。他确定。他放一万个心确定这就是他想要的。 忽然。星奴扬声笑了起來。就连泪水滑落亦是让她笑的愈发的开心。 那夜。殿内处处传來欢笑声。一直到天明时刻才停歇。 沉静了几月的后宫。终于在八月中旬迎來了几件喜事。西宫的几位美人皆有了身孕。听太医提及时间相差无几。 想着就是苏瑾瑜求凌云雨露均沾那会儿得來的机会。苏瑾瑜算计到了星奴。偏偏将这么大群的人给落下了。 嫣儿向往常那般端着药汁进來。看到苏瑾瑜漫不经心的翻阅着书籍。她不由有些气恼。“听说。皇上很快就要给那几位美人晋封了。娘娘为何一点都不在乎呢。” 苏瑾瑜见是嫣儿來了。也不过微微一笑。有子嗣是件高兴的事。她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只要心里明白。她自个儿想要的是什么那就好了。 “嫣儿。介意这么多做什么。起风了。去将窗扉合上吧。”这么久了。她明白嫣儿也逐渐的融入了这个复杂的地方。不断的想着恼着。可。有些事情不是这样就可以解决的。 她能够允许其他人怀上身孕。却唯独对星奴下了算计。那是因为其他人不似星奴那般攻于心计。被打压多时的人突然有孕。便会想法设法的护孩子周全。又哪里会再像她人下毒手呢。 星奴。她侧过头稍作念想。不知现在的她是否又在那儿干嫉妒着呢。 自从那日同凌寒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之后。凌寒常常在深夜到锦绣宫中陪伴星奴。时间一久。他就对星奴所点的香料产生了疑惑。 “每次过來。都觉得精神甚好。可是这些香料起了作用。”凌寒上前凑身。细细的闻了闻炉中的香气。 星奴解释了句。说是苏瑾瑜送來的香料。有安神的作用。这几日她总睡不好。便想着借香料入睡。 安神。凌寒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星奴。这些东西当真有安神的作用吗。每次他和星奴缠绵之后。回去总是累的不行。反倒觉得这里面有催、情的作用。 “宸妃送來的东西。就沒让太医检查一下吗。”在他记忆中。苏瑾瑜是恬淡的。不像是会耍心机的人。 星奴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不会是那种人。要说这里面有当真有什么猫腻。她的用意是什么呢。”闻着让人精神振奋。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凌寒并不放心。就想星奴讨要了点剩余的粉末。打算拿回去让太医好好验验这里面包藏的居心。 315、姐妹反目(1) 那日。经过凌寒的提醒之后。星奴也始终是起了些许的疑惑。可到底是不能够擅下判断。只好静候着他的答案。 不知为何。凌云突然起了兴致。说是要举一场家宴庆祝几位美人同时怀孕。皇后不在宫中。凡要打点的事自然是落在了星奴的身上。然苏瑾瑜依旧是躲在关雎殿避世。 日子就定在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那日。苏瑾瑜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身子虽说不是大好却也能够勉强的撑下场面。有叶辰轩时刻在她身旁惦记着。倒也能够让她避免不少误区。 早上那会儿。尚喜亲自过來关雎殿。同苏瑾瑜说了凌云的意思。说是要她作陪。且会在酉时过來同她一块儿赴晚宴。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或许。他是害怕重蹈上回的覆辙。今日就早早的订下了约定。苏瑾瑜有些疲累的躺在软榻上休憩。那些该打点的东西也一一交给了嫣儿去处理。 午膳时分。她本是想等凌云过來一起用。不想他被太妃请去了重华殿。如此。她只好继续睡着。偶尔也会听听宫女唱的小曲。 这些家乡的小曲是苏瑾瑜从未听过的。那日也是叶辰轩提及让她得闲多出去散散心。这才让她找到了这些嗓音极好的宫女。 因有孕在身。听不得那些过于悲伤的曲子。便让宫女变着法唱。一旦遇上是悲剧的曲子。就让她们擅自加个结局。。全了曲中未了的情缘。 不知不觉中。酉时凌云到來那会儿。苏瑾瑜仍在听宫女唱小曲。那依依呀呀的声音萦绕着梁柱。凌云倚在门柱上。有些出神。 嫣儿过來替苏瑾瑜上妆时。看到殿门口的凌云。连忙惊慌得跪倒在地。恭敬的行了礼。“皇上吉祥。”偷偷的侧脸看了看斗漏。酉时到了。是该起驾离开的时辰了。 不由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汗。若是耽误了时辰。那可不是她能吃罪的起的。毕竟。今日晚宴的主角并不是她的主子。而是那西宫正要晋封的几位美人。一次全给开罪了。只会落人话柄。 “这样都有几日了。。”凌云摆正身姿。瞥了眼地上的嫣儿轻道了句。 “快有十日了。娘娘这几日实在乏得紧。就让各宫的宫女过來唱唱小曲。说司乐局的曲子太过迂腐。也就沒敢惊动皇上。”嫣儿颔首。静静说道。 凌云抿唇沉思了半响。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曲已终。他这才扯开步子跨入殿中。见苏瑾瑜久久未能回过神來。有些打趣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想什么这么出神。连我都不在乎了。”说着。他坐上软榻。双手环上苏瑾瑜的腹部轻声细语在她耳畔道來。 苏瑾瑜含着笑往他怀里钻了钻。“想你会不会为我再次破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差几个乐工过來常伴关雎殿。” 凌云笑了几声。一手抚上她那垂在两肩的青丝。微微蹙起了双眉。这都什么时辰了怎还是这副模样。若是不修边幅就出去。岂不是让那几个妃嫔笑话了不成。 知悉苏瑾瑜这几月的懒散。凌云索性将她打横抱至梳妆台前。亲自替她绾发。他会的不多。只懂得将全部青丝绾成一个细巧的流云髻。斜插一支海棠簪。又以小巧的珠花点缀之上。 “从哪儿偷学回來的手艺。”苏瑾瑜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这是她第一次梳这样的发型。笑着问向身后的凌云。 她记得。。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惊喜。不禁幻想着。下一次他又会变个怎样的花样呢。 “画中看來的。觉得好看就让嬷嬷教了点。看來。还是很适合丫头的。”双手按在苏瑾瑜的肩膀上。从铜镜中端详着苏瑾瑜姣好的面容。且不断的替她摆正不知要如何簪才好看的发簪。 站在不远处的嫣儿。看着他们两个宛如神仙眷侣般的模样。偷笑着替苏瑾瑜取來了一套淡紫色长裙。伺候着替她换上。 “皇上还是很爱娘娘的。”嫣儿在替苏瑾瑜系腰带时。笑着道了句。这么久了。她从未听宫中传言有妃嫔享受过此等待遇。放眼宫中。怕也只有这儿是人间仙境了。 。步辇上苏瑾瑜倚着凌云的肩膀。眸华半眯。看上去十分的懒散。自从怀孕后。她很是嗜睡。几乎一天到头都是在床榻上渡过的。 凌云倒也不说。任由她依着性子來。一手覆在她那稍显冰凉的手背上。有些用力的掐了掐。“待会儿可要打起精神來。好好的坐在我身旁。” 苏瑾瑜听他这么说反倒阖上了双眸。距离御花园还有一段距离是可以让她偷懒的。 他们到时。各宫的妃嫔已经坐在席位上静候着。今晚。太妃不曾出席。也让底下的人松了口气。 凌云牵着苏瑾瑜的手缓缓走上首位。羡煞旁人的眸光。星奴坐在左边第一个席位上。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看着苏瑾瑜脸上浮现的娇态。让她侧头望向了别处。 那些美人的晋封待她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若不是太妃执意让她前來。此刻她也不会坐在这儿。同旁人一起见证他们的恩爱。 星奴有些失落的抚上小腹。那儿迟迟沒有动静。不禁起了后怕。她和凌寒的事情。迟早瞒不了多久。聪慧的太妃又岂会糊涂下去呢。 晚宴开始。苏瑾瑜和凌云并排坐着。欣赏着台下的翩翩舞姿。到了这时。她才体会到凌云方才说的那句话。好好的坐在他身旁。是为了让她享受到这份恩宠。一份不亚于皇后的尊荣。 他说过。。她是他的妻。抛却帝王的身份。她才是他真正的妻。 身体轻轻打着颤。苏瑾瑜伸手抚上凌云案几下的手。五指相交。感受着彼此。凌云能感受到她的激动。笑着举手擦了擦她唇角沾染上的水迹。 “高兴吗。” “高兴。”苏瑾瑜浅声应答了句。 一手偷偷的抚在腹上。在心中念叨着定要让这个孩子安然的降临。 之后。在凌云的示意下。尚喜宣读了晋封的圣旨。三位美人同时晋封为夫人。这些安排是苏瑾瑜一早就猜测得到的。所以并沒有什么想法。 当她看着三位佳人上前谢恩时。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眼角的眸华不经意的对上星奴那双灿若星光的眸子。心微微一紧。 含着笑颔首。很快就掠了过去。若不是她的计算。想必今日这道圣旨中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吧。 在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星奴端起一杯清酒走上了首位。笑着将酒盏放在苏瑾瑜的面前。好似在学当初韩茹霜所做的那事。 “前几日妹妹身子不适。宸妃姐姐送來的香料着实好闻。劳姐姐惦记了。”说着。她凝了苏瑾瑜一眼。一仰头就将手中的酒水送入口中。 苏瑾瑜自是饮不得酒的。看着星奴的自作主张脸色亦凝重了几分。她不知道这葫芦里埋得什么药。 316、姐妹反目(2) 一阵窸窣声后。星奴轻颤着身体。这杜松的香气是对有孕的女子会产生影响。她不懂。为何苏瑾瑜偏偏会在这个时候说肚子难受呢。 那双起初充满笑意的眸华忽然被清寒取代。藏在袖中的十指缓缓紧攒成拳。尖锐的指甲生生的掐入肤肉中去。难道。她是怀孕了吗。 此时。台下不少等着看戏的人掩笑退了席。似乎是去了关雎殿探望。沁岚有些担心的看着台上的星奴。任凭孤寂慢慢的侵蚀着她。晚风掠过香料惹起阵阵香味。飘向天际。 “娘娘。该回了。”行至星奴身旁。沁岚福身低沉得唤了句。本以为是好事一件。不想竟然成了谋害妃嫔。。她垂首打量了眼洒落在地的沁人香料。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星奴失声苦笑了几声。轻甩衣袖就朝着不远处的人群走去。她到是要去关雎殿亲眼瞧个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怀了孕。还是蓄意的加害栽赃她。 嫣儿早先一步抵达关雎殿。领着叶辰轩就进了寝殿。大致得说了下苏瑾瑜的征兆。 叶辰轩满脸的惊讶。是肚子疼还是小腹绞痛。他本欲再询问些更为详细的事情。就听到殿外凌乱的脚步声。身边的嫣儿也迎了出去。 凌云抱着苏瑾瑜快速的走过叶辰轩的身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鼻子灵敏的不难嗅到那淡淡的香味。正是当日他替苏瑾瑜配去送给锦绣宫的香料。心中大惊。腹中胎儿本就不稳如今又是闻了这气味。怕是会有流产的危险。 “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过來给她瞧瞧。究竟是哪儿不舒服。”凌云安置好苏瑾瑜后。发觉一早入殿的叶辰轩还杵在原地。不由起了些许的怒意。 叶辰轩被这么一呵斥。赶紧走到药箱中取出几片党参。这是他整日带在身旁的。防的就是苏瑾瑜有滑胎的危险。准备了多日终不曾用过。如今倒还真是用上了。 “含在口里。可以止疼。”叶辰轩小跑至床榻边。。将党参片放入苏瑾瑜的口中。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身份有别。扳來她的手腕就开始了诊脉。 苏瑾瑜晃了晃螓首。见叶辰轩出现在身旁。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有气无力的从口中吐道。“帮我。帮我。”随后。她果断的松开了五指。 叶辰轩亦是轻颤一番。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打算欺瞒下去。万一腹中胎儿有个好歹。他又要如何自圆其说。那个孩子。在凌云的眼中是何其的重要。难道她当真能够保证会安然无恙吗。 凌云凝视着榻上的苏瑾瑜同叶辰轩之间的举动。虽说心里有股气难以疏泄。 317、宰相贪污,牵连后宫 苏瑾瑜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醒过來。她只记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有人不断灌她东西。就连腹中的孩子也差点离她而去。 下意识的护上小腹。干涩的嗓子发不出一点的声音。就连身子也是极为的乏累。好似经过了一场大战那般。无力的瘫在床榻上。 不断的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星奴会送她杜松香。怕是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颇为头疼的抚上眉心。她又得好好想想要如何去化解这层层危机了。 关于这件事。叶辰轩并未在她面前提起过什么。倒也经常嘱托她得好好静养着。尽量不要下床走动。原本担心得紧。生怕会让凌云知晓。在她休养的那段时间里。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甚少在关雎殿过夜。平日里來时。大都都是她在休息那会儿。 她知道。她是越发的懒散了。却也乐得其所。 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一直维持到了九月初。天气愈发的炎热。苏瑾瑜怎么也忍不住得就要下床走动走动。却被嫣儿给拦了下來。 “娘娘。皇上托人送來了冰块。这就让宫人去取些回來吧。”嫣儿放下手中的药碗。紧张的在旁说道。 窗外是那聒噪的知了声。苏瑾瑜掀开覆在身上的那层软纱。“有些闷得慌。嫣儿。不如我们到外面去走动一会儿吧。这些日子來也是躺乏了。”说着就要起身。 嫣儿连忙侧过身來挡在了苏瑾瑜的面前。 318、废黜皇后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这样的局面不是她想要的。半个月之后。她又该如何同陈玄锡交代呢。 苏瑾瑜心里清楚。凌云这是在躲着她。因着她处处同李沐韵说好话。这次索性就选择避开。可。这世间真有不透风的墙吗。 他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她知悉了整件事。又要如何自处。且抛开李沐韵身为李氏子女身份不谈。她还是当朝的国母。难道真要为了这一件事选择废黜了她吗。 苏瑾瑜不知道外面闹得如何。从嫣儿的只言片语中倒也沒猜测得出。皇后之位即将空悬。不少人必然会想破了脑袋也要争得一席之位吧。 “嫣儿。。待会儿你去将我病重的消息散布出去。顺带去太医院多宣几位太医來诊脉吧。”苏瑾瑜皱着眉。神色沉重的对着嫣儿说道。 嫣儿抬眸凝了眼她。稍稍愣怔了片刻。便匆匆跑出了寝殿。 凌云不愿过來。无非是吃定了她这几日的安好。若是。今晚她突然‘病入膏肓’。他又是否还沉得住气。 说好的。无相欺。他却另辟了一条躲避的小径。 正如苏瑾瑜所想的那样。仅仅两个时辰。凌云就突然降临这个许久不曾來过的关雎殿。 当他看着寝殿两侧杵着几位太医。而苏瑾瑜正安然无恙的躺在软榻上品着茗时。。心底里的那股担心瞬间释然了。明知这不过是她为了骗他而來。却怎么也生不來她的气。 苏瑾瑜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太医再三颔首称谢。“有劳几位太医在这儿陪本宫唠叨了。皇上这会儿过來了。太医们就回去好生歇着吧。” 含笑的眼眸里。带着几分玩味。苏瑾瑜本是想下榻的。偏偏在那会儿感到小腹有着几分不适。微微皱着眉。硬是沒让凌云瞧出半点端倪。 太医们福了福身。又转身同凌云作揖。边走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自打踏入关雎殿起。。不时的探测着苏瑾瑜其中的用意。 听着殿门闭合声起。凌云这才举步走向苏瑾瑜所在的位置。这些日子不见。她似乎比想象中的胖了许多。却仍是那般的惹人注目。 他以为。这长达数十日的远离会让她寝食难看。沒想到。她反倒过得比任何人都要來的好。想到这儿。凌云不住的笑出声來。 双手环过她的腰肢。将她往身上带來。“故意要惹我生气的。对不对。”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面颊。佯装生气的说道。 苏瑾瑜摇了摇头。闻到他身上那股檀香味时。原本紧皱的眉心有了些许的舒展。他是刚从御书房过來的。不知是否又为了她而耽搁了政事。。 “沒有想过故意惹你生气。只是在想你是否能忍着不來见我。结果。我赢了。哪怕你知道我一切安好。” 她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带着浓浓的笑意。自从上次初音那件事情之后。他便不再派遣亲信到她身边伺候着。可不远不近的地方总会有双眼睛盯着这关雎殿的。如若沒有。那他就不是凌云了。 她想。她的猜测是对的。在凌云的沉默中。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虽然我这些日子总呆在这里。可外面的事情我也是略有耳闻的。宰相大人犯了法。会牵连到皇后娘娘。所以你迫不及待得就将她从避暑行宫召了回來。。可有想过她的感觉。”苏瑾瑜双手覆在凌云的手背上。眸中划过一丝忧愁。淡淡的同凌云说道。 她不求凌云能够赦免宰相的死罪。毕竟那是朝纲毁不得。但。至少她能求凌云不要将罪怪到皇后的身上。哪怕娘家做错天大的事。和她是沒有任何的关系。 一个性子淡薄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名利呢。 凌云听到苏瑾瑜说的这番话。身子猛然一僵。在來的路上。他是有想过好端端的为何呀编造这个理由來骗他过去。以为只是长久未见的思念之情。却不想是为了这件事情。 当初。。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再三的交代宫人不可让关雎殿的人知道半点消息。显然。是有人违背了他当初的意愿。胆大的嚼着舌根。 “皇后很好。跟以前一样。”凌云面无表情的回答着苏瑾瑜的话。李沐韵除了身子虚弱之外。几乎是看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是不好的。 在避暑行宫疗养了这些日子。跟去的华妃和霓妃个个都胖了一圈。唯独她反倒比起之间又单薄了几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哪天要是真废了后。又该捧谁上去才好。你虽有玲珑心。却也不喜处理这后宫事。也许只有像她什么都不争的人才能坐稳这个位置了。 319、为难谁 (女生文学 ) 清冷的月华笼在苏瑾瑜的身上。镀了一层层淡淡的光辉。仿佛是那自九天仙界下凡而來的仙女。 只是这个仙女有些爱哭鼻子。不出半响的功夫。晶莹的泪水已然滑过脸庞。 凌云望着自责的她。心里满是愧疚。若知今日会是这番局面。当初就不该轻易许下那个承诺。既然做不到。又何须说出口。徒增烦恼三千呢。 他缓缓走上去。将她拥入怀中轻声的安慰着。这些事怪不得她。当真怪不得她。 “沒事了。一切都过去了。这样的结果待她而言。也许是最好的。”一手捋着她的后背。希望她能够好受点。 自打这件事发生之后。后宫是越发的热闹。女生文学不少妃嫔都努力着要吸引凌云的眸光而使出各种伎俩。纷纷窥觊着那个后位。 苏瑾瑜很是乖巧的听从叶辰轩和嫣儿的安排。不断的饮用着那些安胎的良药。终于在半月之后能够外出散步了。 这对于她而言。好似是天大的恩赐。 那日。苏瑾瑜简单的收拾的打扮了一下就领着嫣儿往长乐殿而去。在李沐韵最艰难的日子。她沒能过去探看一眼。心里充满了愧疚。如今得以外出她又怎能容许自个儿再将这事搁下呢。 长乐殿还是跟原來的一样。内务府并沒有因为这是昭仪的宫殿而重新布置。。 苏瑾瑜心有欣慰。凌云给了她最大的恩惠。沒能让她成为任人奚落的对象。 沁缇浇灌着宫道两侧的花种。待她而言。不过是回到了当初最为清苦的时光。什么身份都是不重要的。在深宫内能选择明泽保身的又有几人呢。 当她看到苏瑾瑜姗姗而來时。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奴婢给宸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苏瑾瑜启唇免了她的礼。便询问了下李沐韵的近况。得知并无大碍时还是放下了心。她能安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同沁缇唠叨了几句之后。苏瑾瑜环顾了眼四周的环境。见凌乱不已。眉心微拢不解得再次问道。女生文学“这长乐殿的宫人都做什么去了。难不成这些活都让你一人做不成。”说到这儿。她方想起來从进來到现在。的的确确不曾看到过其他的宫人。 脸色微妙的凝视着吞吞吐吐的沁缇。不必回答怕也是知道了答案。那些宫人各个都是势利眼。当初风光正盛自然巴结得不得了。如今落魄了自是不当一会事了。 “嫣儿。去内务府知会声。今个儿在长乐殿的宫人全部掌嘴二十。哪日若再让这种事发生。他们该担心的是那项上人头。”眸华闪过寒光。对付这些好吃懒做的宫人怕也只有如此才能让他们收敛一点了。 。见她是动了真格。忙上前跪在地上加以阻拦。“娘娘息怒。这些事奴婢一人可以做得來的。”说着。她往地上磕了磕头。 嫣儿在旁都有些看不下去。哪怕是再不受宠。可这儿到底不是冷宫又哪里容得下他们如此放肆呢。 “沁缇。你这又是何苦呢。不教训教训他们。怕是连尊卑都分不清了。” 苏瑾瑜随着嫣儿的话轻轻颔首。“这样吧。让内务府撤换这批宫人吧。他们若是不肯。便说是我的意思。想他们也不敢随意忤逆吧。” 说着。举步便朝着寝殿走去。 李沐韵卧在榻上闭目凝神。耳畔有脚步声起。这才缓缓睁开眸华。。见是苏瑾瑜前來。她努力的撑起身子想要下床行礼。 “生疏了不成。”苏瑾瑜慌忙走上前按住了她的身子。仔细得替她覆上那层薄毯。 李沐韵摇了摇头。紧闭的双唇缓缓开启。“该有的总不能忘了吧。如今。我还是记着自个儿的身份的。” 苏瑾瑜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有些不悦的注视着她。语气极淡的质问着她。“既然知道身份又为何要让那群宫人任意妄为。怎么样都是帝妃。岂能任人欺凌。”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沐韵原本就不怎红润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一如方才沁缇吞吞吐吐的模样。半响都不见她咬个字出來。 也许是她性子问題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入宫多时她只争过一时宠。那也是为了报复凌云而刻意为之的。如今的她。仿佛将一切都看淡了。自然也不愿再去束缚那些宫人。 苏瑾瑜望着她。她越是这个样子就越让人放心不下。两人又继续闲聊了一会儿。话題扯着扯着还是回到了李正身上。她不解为何李沐韵能够狠得下心不去看他。到底是生身父亲。以后见面的次数亦是少之又少。 然。苏瑾瑜断断沒有想到她的回答只是因为不想让她记忆中父亲的形象破灭。李正每时每刻都是荣耀满身。一朝沦为阶下囚。她不愿去亦不能去。只因为了守住他在心目中的地位。 问到‘恨’这个字眼时。女生文学李沐韵风轻云淡得说不恨。且又同苏瑾瑜说了不少的感悟。在避暑行宫所领悟出來的道理。 随着十月的临近。苏瑾瑜腹中的胎儿也快满三个月了。之后。她便会出现一系列的现象。腹部隆起。双脚浮肿。体态发福。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她困扰得几乎睡不安好。 李沐韵的释然又另她感到紧张。算算日子。陈玄锡应当是快來了吧。到了那时。如果李沐韵怎么也不愿意离开。那么她又该如何劝服他们两人呢。 九月末。宫里又传來一件喜讯。那就是锦绣宫的容华怀上了龙嗣。 经过一次流产便被太医诊断难以受孕的星奴再次怀孕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无异于是天大的闷雷。惊得苏瑾瑜险些摔破了手中的杯盏。 幸好。站在旁侧的嫣儿反应快及时将其接住。这才免去了李沐韵的惊扰。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冒起了冷汗。”李沐韵看着苏瑾瑜失神的模样。满是不解的伸手覆上她的额头。轻轻探着。 苏瑾瑜有些茫然的看了眼榻上的李沐韵。急切的抓住她放在额上的手臂。紧紧的握在掌心内。“锦绣宫真的是有喜事了吗。怀孕吗。她怎么可以……”也许。当真是太过于惊讶。连说话都有些不择言。 李沐韵弯了弯唇颔首。“昨日就传出來了。。”对苏瑾瑜的担忧使得她忘却了手臂上的疼痛。 不想让她伤心。又何苦上锦绣宫去呢。她能够接受任何妃嫔为他怀孕生子。唯独星奴是她心里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怎么都沒能忘了当日御花园上的那一幕。她有些担心的覆上小腹。那儿也有他的孩子。 李沐韵察觉到了苏瑾瑜异样的神情。看到她一手安放在腹上。皱了皱双眉。随即露出一脸的笑容。高兴得唤了句。“难不成你这儿也是有了。所以这般的在乎锦绣宫那个人。是不是。”说着。她将眸光落定于苏瑾瑜的腹上。 “正因为沒有。所以才嫉妒。你看。连她都再为人母。而我仍是这副模样。女生文学又如何能开心得起來呢。”脑海飞快的想出一连串的谎话來反驳。这个秘密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李沐韵喜悦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不少。见触痛苏瑾瑜的伤口。连忙安慰了几句。并不断的重复着她才是凌云的心爱人。其他人不过是生孩子的工具。 不管说再多的好话。都无法让苏瑾瑜真正的开心起來。星奴又怀孕了。这次她又会想出什么阴狠的招数去陷害那几位夫人了呢。 晚上用膳的时候。凌云分明瞧出了苏瑾瑜的重重心事。他放下筷箸命嫣儿去请太医过來诊脉。以苏瑾瑜是得了什么心病。 “容华之上。那便是昭仪了吧。皇上。可是打算要让她同皇后娘娘同一品级呢。”苏瑾瑜敛起呆愣的眸光。微微侧眸望着凌云。哪怕李沐韵不再是皇后。可她仍旧如此称呼着。只要凌云沒有册立新后。她依旧改不过口來。 方才用膳时。她就在想着那晋封一事。委实不想让星奴同李沐韵平起平坐。 “你都知道了。”凌云淡淡的说着。使了个眼神给旁侧的宫人示意他们将桌上的膳食给撤下去。 几声嘈杂声后。殿内仍是一片静谧。安静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苏瑾瑜深深得呼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继而弯唇笑着对凌云道了句。“这次我不为难你。你想封那就封吧。”她强力的说服自己。不要再干涉这些事了。 她的不愿纯属自私。而更多的是星奴兢兢业业的打理着后宫事物。若沒有李沐韵先为昭仪。她是断然不会阻拦的。 凌云沒有说话。面对苏瑾瑜的提问。他并不是沒有考虑过。只是。今日听到了她心里真正的话。便也让他有了决定。 他沒有晋封星奴的品级。只是差人送去该有的一切。除了几句关心的话之外。再无其他。 她心里想的。哪怕是不经意间提及的。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成全。他这么做。又让苏瑾瑜泛起了难。她是瞒不了多久的。处在主动与被动的边缘。不住的徘徊着、取舍着。 关雎殿迎來了数月來的第一位不速之客。韩茹霜。她的到來沒到沒让苏瑾瑜觉得喜悦。反而是处处提防着她。 她和如嫔是自家姐妹。如嫔的枉死她又如何能够轻易放下。那日的麝香。就已让苏瑾瑜不怎么同她走太近了。 问过安之后。韩茹霜大大方方得坐在了位置上。起初是一言不发的用着嫣儿递去的清茶。随后也是扯了些话題闲谈着。 “近几月。娘娘的脸色红润了不少。连体态也有了变化。”韩茹霜淡笑着说道。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茶几上。 “惯得。本宫是太懒了。”苏瑾瑜回以浅笑。漫不经心得回答着。 韩茹霜听到她这么说。露出一个甚是惊讶的神情來。随后又不住的摇了摇头。“看來是臣妾多心了。这都得怪容华不好。差点误导了臣妾。” 320、挑拨离间 随着星奴的名字被提起。殿内的气氛有了几分僵滞。 苏瑾瑜颇有深意的瞥了眼韩茹霜。看來她也是有备而來的。就说好端端的上这儿來做什么。 “哦。美人既知道是多了心。那便回去吧。本宫乏得紧。是要休息了。”话音初落。她便缓缓起了身要往内殿走去。能够耐着性子陪她唠叨已是很不错了。 嫣儿见状。赶紧走了上來搀着苏瑾瑜的手臂。也好让她走得慢一点。不至于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韩茹霜吃了闭门羹。又哪里肯甘心。轻轻得咬了咬下唇。腾地就从椅子上起身冲着苏瑾瑜的背影。较为大声的唤了句。“难道娘娘当真沒有怀孕吗。”眸华半眯。不住的打量起那较为臃肿的体态。。就算再懒也不至于胖成如此吧。 回想起上回发生的事。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看着苏瑾瑜那小心谨慎的模样。暗暗的揣测着是哪儿出了问題。 嫣儿瞧见韩茹霜再三纠缠这个问題。亦是有些恼火。冲着守在殿外的宫人吩咐了几句。好让他们请她离开。 “聪明如美人。难道还看不清这宫里的局势吗。谁不希望怀上龙种借此博得皇上青睐。若本宫今日当真怀有身孕。你认为皇上还会去他处转悠吗。美人该庆幸。本宫不会仗着怀孕而霸占帝王宠爱。”起初。苏瑾瑜的脸色是有些难堪的。可又担心不及时灭去韩茹霜心中的疑惑。以她的本领定会把白的说成黑的。。引來不必要的麻烦就是得不偿失了。 笑容之后。又恢复之前那如霜的冷漠。定定的注视着稍显得窘迫的韩茹霜。苏瑾瑜轻轻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多余的解释。不过是为了圆谎。如今。她是把这大话撩下了。哪日要自圆其说怕是又得煞费一番苦心了。 这番话也不无道理。宫里哪个不是日夜期盼能够得到长久的隆恩。又见过谁会亲手将自个儿推向边缘的。 韩茹霜知苏瑾瑜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去做那等糊涂的事情。且不说隐瞒身孕是属实。一旦被戳破。又怎能奢望能一时就得到原谅呢。 眸光流转。当她见苏瑾瑜即将转身入内殿时。 321、杀沁岚 当殿门打开的那瞬间。凌寒再也顾不上许多。纵身跃上了房梁。 星奴整了整凌乱的床榻。看到沁岚跨进殿内。忙做出一副害喜的样子。端着痰盂又开始呕吐了起來。 沁岚又哪里知道此时房梁上正盯着她看的凌寒。她向四周环顾了一眼。恰巧看到了屏风外的一条腰带。 近几日。她就发觉星奴总是鬼鬼祟祟的。尤其到了晚上会撤去所有守夜的宫人。说是会影响到她入寝。可每次她几乎会在请过安之后继续睡觉。 如此的嗜睡。让沁岚不得不好奇。这晚上都是在忙什么。 。见她的眸光落定在屏风处。她亦是害怕的顺着她的眸光望去。在角落上发现一条腰带。忙中出了错。她抬眸瞪了眼梁上的凌寒。 “不是说有酸梅子汤吗。快些端过來吧。”星奴压下那颗不安的心。笑着对着沁岚说道。还不忘伸手擦了擦唇角的污渍。 沁岚是一直陪着她的。若她始终都能处身事外。她不会起杀意。可若沁岚一旦有了反叛之心。她断断是容不得的。 “是。”沁岚微微蹙着眉头。在对上星奴的眸华时。顿时消散的烟消云散。亲手将酸梅子汤递至星奴手边。“奴婢在想不如让司制局赶些宽松的衣裙。再过几个月怕也不能穿了。娘娘最喜欢梅花的。。就照着这个式样去做。可好。” 说着。沁岚再次将眸光望向屏风上的衣裙。裙幅上点缀着瓣瓣梅花。跟随在星奴身边这些日子。她也学会了点察言观色。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露出半点岔子的。 星奴再次顺着沁岚眸光望去。见她不复之前那般。笑着就允许了。“在这锦绣宫中。你是最了解本宫的。”说着。她将用完的瓷碗小心得放入沁岚手中。 “承蒙娘娘恩典。”沁岚福了福身。不再多说什么就退出寝殿。 那番话让她感到有些害怕。她是在提醒她。即便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也只能缄默不语。 322、嫣儿察觉端倪 (女生文学 ) 天气凉爽。御花园正值百花绽放最为绚烂之时。又有谁能够经受得去如此美景诱、惑呢。 那日。苏瑾瑜邀了几名美人一同在御花园品茶。本是去取水的嫣儿。匆匆折返回來。一脸的惊惶失措。 苏瑾瑜有些诧异的打量了眼嫣儿。她素來是不会在众人面前失了礼的。今日的举动如此怪异。不由蹙眉轻声问了句。“是出了什么事。” 。眼下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只好摇头吐道。“方才险些摔了。取來的水都给弄脏了。生怕几位娘娘久等就匆匆跑來。”说完。她便跪倒在地请求苏瑾瑜的谅解。 话虽有假。她沒取來水却也是事实。 苏瑾瑜打量了眼嫣儿。瞧出她心中有事。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追根究底下去。同几位美人叙了一番旧之后就早早退了出來。 走到假山处。苏瑾瑜停住步伐转身就问嫣儿方才沒说出來的事情。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奴婢刚才去取水途中听到几个宫女在议论。说是沁岚死的那晚有人恰巧经过锦绣宫寝殿。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怕是这事同容华脱不了干系。”嫣儿小心翼翼说着的同时还不忘注意着苏瑾瑜的神色。这也是方才听來的话语。她不知真假却也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沁岚是锦绣宫的宫女。若不是星奴下手谁会去对付一个无辜的宫女呢。 眉心微拢。苏瑾瑜细细咀嚼着这番话。抬眸瞧见嫣儿眸中的坚定。似不像是在说假话。冥思一番后道。“那宫女是不要命了。敢将这话到处传。若是让她知道了去。那条小命又哪里还保得住。” 嫣儿莞尔一笑。福了福身“娘娘多虑了。那宫女只说那晚见过沁岚去寝殿同容华说了很多话。。是底下人做的揣测。又哪里敢让其他人知道呢。” 凉风轻轻拂过苏瑾瑜的脸颊。吹起几缕青丝。她转过身看向那波澜平静的湖面。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还有必要再去追究到底吗。 沁岚的死。或许是为了星奴。可在这之前。沁心和玉蝉又何尝不是为了她而死呢。 那风同时吹乱了苏瑾瑜的心。迫使着她不愿去面对不堪的过去。当她看到嫣儿那一脸无畏的神情时。只淡淡道了句。“罢了。就像你说的让刑部來处理就好。结果如何。那都不是我该知道的。” “娘娘您又为何处处退让呢。当初容华对娘娘下手时又何曾想过姐妹情分呢。您这样做不是逼她对你不利吗。”嫣儿不清楚苏瑾瑜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绊倒那个嚣张狠毒的女人。为什么要选择沉默。难道饶恕她这一次。下一次就能期待她从良了不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苏瑾瑜被嫣儿问的答不上來话。抿紧双唇就当场离去。 绕出假山后。不巧的遇上了前來的韩茹霜。苏瑾瑜避不开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了上去。她记得。叶辰轩待她说过。韩茹霜的身上是沒有麝香的。如此也就让她放心了不少。 嫣儿趁着这个时候追了上來。自知方才说错了话有些愧疚的垂下了螓首。一言不发的尾随在其后。 “臣妾见过宸妃姐姐。”韩茹霜在看到苏瑾瑜时。第一时间迎來上去俯身作揖。弯腰瞬间。她将眸华落定在那稍稍隆起的小腹上。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那般的难受。 “美人请起。”苏瑾瑜一摆手示意韩茹霜起身。每次唤她一声‘姐姐’时。就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故作姿态反倒令人恶心。 。见苏瑾瑜是从御花园那儿出來的。笑着开口说了句。“姐姐可是从锦绣宫出來。前几日听宫人说起容华娘娘有了小产的迹象。也着实让人担心呢。”她料定苏瑾瑜是不会知道星奴真实的情况。便加重了她的情况。好奇的想看看她们是否真的姐妹情深。 苏瑾瑜闻言迅速抬眸扫了眼韩茹霜。前些日子还到关雎殿來同她告密。怎么才几天的工夫又关心起星奴的身孕來了。 。她韩茹霜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挑拨离间的话。她已经成功了。现在又为何说起好话來了呢。 轻笑声起。“既是如此。本宫就去锦绣宫探视一下。毕竟。这宫中就属本宫品级最高。若一味的避开。只会让她人觉得本宫自恃过高。是不。” 韩茹霜的笑意被这番话打退。这不是拐着弯在嘲笑她身份低下。脸上虽不能露出太过难堪的神色。冷冷得跪了安就直径走人。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她就站在这个位置坐看她们两人斗得你死我活。韩茹霜仰天凝笑。她发过誓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知不觉。一行清泪破眶而出。 半年了。该到时候了。 苏瑾瑜亲自到锦绣宫探视。让星奴有些惶恐。自从韩茹霜戳破那件事之后。她就不再抱什么希望了。沒想到这次她竟主动來了这儿。 这。未免太过诧异了。 星奴好似在沁岚离开那日落下了心病。身子时好时坏的。就连何太医也诊断不出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她在寝殿接见了苏瑾瑜。看着她那凸起的小腹。不禁起了疑惑。久久凝视着她而忘了回过思绪。以至于嫣儿再三呼唤都沒有听见。 “容华娘娘。”嫣儿提高了声音。且伸手触了触星奴的手臂。好让她回过神來。 星奴惊慌得跪倒在地。请了安。 苏瑾瑜自打踏入锦绣宫起。就沒有舒展过眉心。她是有多不情愿到这儿來。刚才同韩茹霜的话虽说只是假话。但怎么也沒想到。她竟然还是走到了这里。 看着那跪倒在地上的星奴。心中的怨恨一并而起了。 “容华有着身孕。还不快将她扶起。若是损伤了龙嗣。那就是本宫的不是了。”苏瑾瑜挪开眸子。落定于窗台的那盆花上。曾几何时。她也喜欢在殿内摆放些花花草草了呢。 话语中透着冷漠。这是星奴所明白的。今日若苏瑾瑜还待她像当初那般。还真指不定会有些抓狂。 “既是有了身孕的人。这寝殿内还是不要放这些花花草草的好。哪天要是冲撞了腹中的胎儿。那就得不偿失了。本宫还是喜欢杜松的香气。淡淡的。好闻多了。”说道这里。苏瑾瑜转过头來正视着星奴。 她应该还沒有忘记当日做过什么好事吧。要是忘了。就让她來提醒一下。 星奴一听到‘杜松’两字。脸色骇得更为苍白。尴尬的苦笑了几声。“姐姐若是喜欢。改日妹妹多送些过去便是了。这杜松固然是好。却也不见得适合妹妹身份低微之人。” 323、下毒陷害 云涌风动。吹起那一室清香。 良久。殿内的两人都不曾再说过半句话。苏瑾瑜就这样看着星奴。好似如此就能将她看穿似地。而星奴则在心底里盘算着。回想着之前韩茹霜说过的那番话。 该动手了吗。藏在大袖中的十指慢慢紧握成拳。神色有着些许的纠结。 “嫣儿。咱们回吧。”倦意拢上心头。苏瑾瑜疲惫的瞥了星奴。起身就要离去。 她到底是说出半句话來的。哪怕心底里有着再多的疑问。再多的愤怒。一旦当面对峙的时候。她会连话都忘了如何说。 星奴规矩的欠身送她离开。从头到尾再也沒有说过半句话。 行至殿门前。苏瑾瑜仿佛想起什么似地。侧过头极为冷淡的对着身后的星奴道了句。“你。好自为之。”话音初落。便不顾她的脸色是否惨白。直径退出了视线范围内。 星奴干笑了几声。好自为之。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有些东西。得到容易放弃太难。就像是瘾。一旦上了想要戒掉可就难了。 回去的路上。嫣儿有些沉不住气。尤其是在面对冲突时。她怎么也不愿意做那隐让的一方。更何况凭着苏瑾瑜的身份地位又何必受这种委屈。 “娘娘。为何不当面将话说个清楚。也好让她知道您不是个受欺负的主。”方才的教训她好似是有些忘了。才不打一炷香的工夫又起了妄言。 苏瑾瑜走得极慢。听着嫣儿的话。她也在心中问着自个儿。为何不将事情说出來呢。明明就那么急切的想要知道是不是她做的。方才。她一听到星奴还要送杜松过來那瞬间。就觉得无需多言。就已然从其中明白了很多事。 杜松的事。是她做的不假。可为什么要做呢。难道她真的是起了怀疑不成。 想到这儿。不知觉的抚上小腹。然后又看了看现在的体态。丰腴了不少。就连凌云也曾笑话过她。是只养肥了的金丝雀。 。星奴吩咐宫人更衣。又挑选了几样较为体面的礼物命人送到韩茹霜所住的轩阁去。 当韩茹霜正觉得诧异那会儿。星奴姗姗來迟。久日未曾出宫走动过。才走一段路就觉得累得慌。如此下來。这一行倒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送來这些。做什么。”韩茹霜看着那几件器具玩意儿。有些纳闷。随手拿起一个玉如意放在手中把玩着。 星奴仔细打量了眼端盘中的礼物。这也是凌云当初赏赐下來的。搁在宫里有一段时间了都不曾用到过。今日就觉得韩茹霜帮了她做这么多事。也是该聊表下心意。 只道世人爱金银。不知好玉价连城。 “你这儿也该打点打点。不能寒碜了。”说着。星奴自顾的在厅内走动了起了。 美人是沒有资格独自居住宫殿的。她们往往会被安排在较为偏僻的轩阁中。两个或则三个住在一起。 而韩茹霜也算好运。同她一起居住的美人前些日子被封了夫人。 324、双双对峙,陷入绝境 当一切來得太过突然。令人來不及遐想时。又该拿什么去沉着面对。 苏瑾瑜在嫣儿的伺候下特意换上了一套较大的衣裙。她知道。今日这一去是免不了下跪磕头的。无奈腹中的孩子最近让她放心不下。生怕会对他有些许的影响。 凌云就在殿外静候着。他始终相信她的清白。脸上并未露出过多的担心。反倒是多了几分心疼。看着她这般被人指责。心里总是有些不悦的。 他牵着她的手穿过长廊。走过宫道。路虽长远。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如此。苏瑾瑜侧头凝了眼凌云。稍稍收了收紧握的五指。他们已经很久再在一起漫步了。久违的一次。竟是在这般情况下。让她苦笑不已。 凌云的耳畔传來一阵笑声。。不由放缓了身下的步履。亦是侧过头去迎上苏瑾瑜的眸华。笑着道。“笑什么。” “两次进宫都是你牵着我。仿佛只要有你在我身旁。哪怕是天大的危险我都不再害怕了。小时候。我说过是信你的。现在该我问你了。你真的相信我吗。” 苏瑾瑜举起他们两人相牵的手。这个答案她无需过问就是可以知道的。却怎么也说服不了那颗心。傻傻得想一而再的从他口中听到属于彼此的承诺。 他信她。正如她信他那般。 凌云抬手就捏了下苏瑾瑜的脸颊。打趣着笑她是在杞人忧天。既然是沒有做过的事情。那又何必担心呢。 她总希望他们两人脚下的那条路能够走到天荒地老。 325、解不开的误会 (女生文学 ) 杜松。杜松。又是杜松。这似乎成了苏瑾瑜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断然是沒有想到星奴会在这个时候站起來说出这番话的。好笑得看着那个在她面前故作姿态的人。还真是无所不用。 苏瑾瑜不敢侧过头去看任何一人。她知道。她能够巧言令色得洗脱自个儿身上下毒的罪名。却唯独摆脱不了这个儿事实。 凌云若是知道。她当初用了这招会有怎样的反应呢。肯定是很失望吧。他愿意相信的人。却是第一个做出害人之事的。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局计谋。策划的天衣无缝。先是用王美人來引得大家人心惶惶。女生文学紧接着星奴中毒。牵出长乐殿和杜松一事。为得就是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表面上装作不在意。暗地里去使着坏的女人。这也许就是星奴最后的目的。要她在凌云心目中失去原先的信任。顺势好让她恩宠尽失。从天堂掉入地狱之中。 是啊。这一切是她太过于大意了。害人害己。那会儿她是忘了这句报应话。如今算是输得心服口服。 眼下这个情势怕不再是她抖出怀孕能够轻易解决得了的。尤其是凌云。她瞒了他一次又一次。要是将这件大事再让他知晓。。 这招险棋。与其说她不敢走。倒不如说她走得极为小心谨慎。一子错。满盘皆输。 看着星奴颓废跪倒在苏瑾瑜的面前。凌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方才那番话是真的。这些年來他知道。她心里定是沒能放下那些计较。不意外她会被诸人推上浪尖。却怎么沒想到她会用这个來害人。曾经学医是为了治病。眼下去成了她害人的工具。这最为令他感到心寒。 而此时。太妃则是抱着看戏的心情坐在了位置上。再次饮起茶來。她待凌云虽算不上了解透彻。却也能够知道身为帝王最厌恶的是什么事情。妃嫔之间的争斗。历朝历代都是无法避免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殿内除却星奴嘤嘤啜泣声之外。再无其他半点的响动。 苏瑾瑜静跪在地上。满脑子都在盘算要如何应对。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若是走错一步。她或许是真的会失去这一切。 “本宫若存心害你无所出。你现在腹中的孩子又算什么。本宫若心存嫉妒。又何必到了今时今日再动手惹人怀疑。本宫若当真是想杀了那腹中的孩子。你现在怕是早已去了鬼门关。又怎会让你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朗朗声起。苏瑾瑜冷眼笑着。狭长的凤眸直逼着星奴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她又是装模作样给谁看呢。女生文学当初沁岚死的时候。却也不见她有这般大的响动。 她若是存心想要扼杀星奴腹中的胎儿。又怎会给她机会站在这殿上张口反咬呢。 许是星奴被这些话堵得语塞。她有些激动俯身上前抓住苏瑾瑜的手腕。紧紧的攥在手心里。那嫣红的蔻丹嵌入肤肉中去。 苏瑾瑜皱起双眉。吃着痛想让星奴远离些。无奈被她攥得死死又不好当着诸人的面将她推开。 “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星奴不断摇晃着苏瑾瑜的手臂。嘶声力竭得喊着。身后的宫女见到情势不对。赶紧上來将她扶了回去。女生文学一直守在外侧的太医匆匆入了屏风后处。 为什么。苏瑾瑜于心底亦是如此问着。为什么会走到如此地步。为什么会落到这般窘境。手腕上印着那几道似月牙般的指甲印。生疼的藏入袖中。 正当她垂首敛目陷入深思之中。凌云按捺不住的起身。向太妃作了揖。“此事疑点重重。太妃亦不可单凭这些就轻易断定宸妃的罪过。既是如此。朕就先领着她回去。这事还望太妃能够彻查清楚才是。以免错上加错。” 说完。凌云转过身就不给太妃机会做答复。。扯开步子就离开了重华殿。 尚喜得了命令。谨慎得入殿搀扶起地上的苏瑾瑜。小声得在她耳畔道了句。“娘娘。随咱家回去吧。这事儿自有皇上定夺。” 这后宫之事现是由太妃掌管。方才她也是说了不愿凌云插手此事。他又要如何替她免去那些纷扰呢。 一路上。凌云走在前面。苏瑾瑜在尚喜的搀扶下缓缓的尾随其后。自始至终。他不曾回过头看她一眼。亦沒有开口问过她是否属实。而她的眸光始终停留在他那道稍显孤寂的背影上。心里难受不已。 他求得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无相欺。而她却连这个最简单的也沒能完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怕是伤透了他的心。 苏瑾瑜回到关雎殿。焦急的嫣儿早已等候在殿外。看到她那疲惫的模样。险些是掉下了泪水。更衣沐浴时。嫣儿看到那手腕上的伤痕和红肿的膝盖时。到底是沒能忍住内心的情绪。微微啜泣着。 进宫多时。又何尝受过这等委屈。这件事。嫣儿也是在宫人口中听闻到的。这是一个陷阱。事先就准备好的。而她们却还是陷了进去。 “娘娘可还是记得当日如嫔溺毙那会儿。身为贴身宫女的若寒应是知道内情的。娘娘想要扳回情势。不妨从她那儿下手。”。要是能够证实当初是星奴害了如嫔的性命。那么如今这点小事自然是不值一提了。 “若寒如今在太妃处当值。你认为她会愿意开口说实话吗。她若愿意。当初亦不会撒谎渡容华过那难关了。”苏瑾瑜淡笑了声。自那之后她倒也是沒有太过关注。旧事重提。只怕时过境迁。 这个宫里。一手遮天的人是太妃。她又怎会留下丁点的把柄落人口实呢。苏瑾瑜暗笑着自个儿的孤立无援。 夜阑时。苏瑾瑜本就睡得不踏实。在她逐渐要进入梦乡那会儿。殿外起了一阵骚动。宛如星点般的火烛打那窗棂上透进來。一晃一晃。像极了那天边璀璨的繁星。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几记沉稳的踏步声在殿内响起。苏瑾瑜忽然睁大了双眸。身子僵硬得一动不动。直到臂弯挽上她的腰际。猛然眨了眨眼睫。 浓重的酒香传入鼻翼中。他是饮了酒。她知道他是有责怪的意思。不然又怎会独自醉饮到现在呢。 他不愿面对她。怕是见了面不知要从何说起才是。 那夜。凌云睡的酣甜。苏瑾瑜却是一夜未眠。在他早朝去时。她仍是听着动静來辨别他那时的举动。梳洗。穿衣。戴冠。离开。 这件事发生后。凌云有意将苏瑾瑜禁足于关雎殿内。虽沒有明确的口谕或者圣旨传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可森严的守卫已然说明了一切。 就连同住在一个宫殿的叶辰轩在沒有经过凌云同意。也是不能私自探视苏瑾瑜的。若是哪儿不舒适了。就会有侍卫去太医院请太医过來诊脉。断了外面所有的联系。 一切都被架空。她俨然成了囚笼里的鸟雀。双翅被折断。只好啄米等待着。 每晚。凌云都会喝得酩酊大醉來关雎殿拥这她入睡。在清晨时分又悄无声息得离开。他以为。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却不想每次都是在他离开后。她才入得睡。 这样的情况将近持续了五日。到了第六日时。殿外的侍卫突然撤去。而她同时接到了凌云的圣旨。 尚喜前來宣纸时。苏瑾瑜正在榻上补觉。对于外边的情况她是一概不知。 “奴才在此先恭喜娘娘了。”尚喜眉开眼笑得对着惺忪醒來的苏瑾瑜作了揖。之后才缓缓的从袖中拿出那道圣旨交到她手中。“娘娘是明白人。自然知晓皇上的意思。” 苏瑾瑜有些惶恐得凝了眼尚喜。这道圣旨是想定罪了吗。可。尚喜方才说的喜又从何來。难道已经抓到下毒者了吗。 “本宫不知公公所言何意。可是有查出是何人栽赃陷害本宫。”苏瑾瑜打量着手中那卷明黄的圣旨。倒也不急着打开。 尚喜那泛着亮光的眸光移至圣旨上。“咱家早些说过。皇上到底是心疼娘娘的。见不得娘娘受委屈。如今这下毒之人算是抓到了。可就是望娘娘能够明白皇上的苦心。不可再轻易辜负了。”说完。他向后倒退半步恭顺的福了福身。利索的转身走人。 苏瑾瑜看着尚喜离开。慢慢得打开了那道圣旨。光从他的那番话中就能揣测出几分意思了。她算是有惊无险。却不知星奴同太妃是否会轻易的罢手。 眸华轻垂。她便看到书写的几句话。令她感到惊慌的还是他遣了叶辰轩回太医院。仿佛将杜松香的过错推到了叶辰轩的头上。 难怪。尚喜会说要她明白凌云的苦心。可这份苦心的背后赔上的是她腹中孩子的安危。又要如何体谅。如何不再辜负呢。 苏瑾瑜连忙唤來嫣儿伺候。想她也许是知道是谁被处死了。下毒的罪名这般大。又是那个替死鬼走上了黄泉路呢。 “是锦绣宫的那名宫女。她招认了一切。” 囚禁了五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用问也能够知道。宫女的死必然是忍受不了重刑屈打成招了。这场计划里终究是有人伏法的。而她正好处在其中又岂能全身而退。指望安然无恙呢。 苏瑾瑜索性掀起被褥将她自个儿盖个严实。宫里又多了个冤魂。午夜梦回时。她不知星奴是否会害怕。这些因她而死的人会化成厉鬼找她索命呢。 326、紫月 这是一场沒有胜负的争斗。纵使机关算尽。星奴也不过是让苏瑾瑜受了几日的冷落。而她也不曾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些许的责骂。 但。相比之下。苏瑾瑜却是失去了比想象中更多的东西。比如叶辰轩。 伴随着他的离开。那股萦绕于关雎殿的淡淡馨香亦是散去了。同时也将苏瑾瑜心里的寄托也一并儿给带走了。 “娘娘。这是奴婢去药庐煎的。这几日你都不曾好好休息过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嫣儿端着汤药走到苏瑾瑜的面前。轻声唤了句。 这些日子。她看着苏瑾瑜受冷落。。就连凌云好似也很久不曾來过了。 可即便是这样。那腹中的孩子仍是一天天的成长。似乎是受到了感应。叶辰轩离开就极少出现状况。 苏瑾瑜让嫣儿替她打开窗扉。望着那殿外的青翠。心想着再过些时候转眼就是枯黄了。那顶伞。怕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眼前了吧。 嫣儿一瞬不瞬的看着苏瑾瑜独自感伤。那紧闭的双唇蠕动了些许。本想张口劝上几句。却又不知要如何说。只好默默无声的退了出去。 重华殿内。星奴有些难安的坐在椅子上。从眸华中能看出她有着些许的局促。周围无一人宫人伺候。。使得这气氛更加的压抑。 “哀家知道毒是你下的。就连王夫人那事也是你做的。你以为凡事都瞒着。哀家就不会知道了吗。”说这话的时候。太妃若有深意的瞥了眼旁侧的凌寒。她心里又哪里不清楚。星奴会有这样的胆子一半是靠他在成全。 况且。当时在锦绣宫的情况。她看的一清二楚。光是凭着星奴那场不顾安危也要将苏瑾瑜拖下水的戏码。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这个女人。比起之前來更有了几分狠毒。幸好这次她还知道腹中的孩子是绝对不能再失去了。 星奴偷偷瞄了眼坐在对面的凌寒。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见他亦是一副惊骇的神情。唯有垂下螓首轻道了声是。这件事到最后会以如此收场。其中是太妃帮了忙。不然按照凌云的性子查下去。谁又敢保证不会全盘皆输呢。 但。令她有些不解的是。为何凌云会轻信了太妃的话呢。宫女畏罪自杀。这明显是漏洞百出的。就如苏瑾瑜当时所言。人证是不足以取信的。 也许。凌云想压下去的并非这件下毒事。而是那杜松香的事情吧。苏瑾瑜如今是后宫中妃位最高的。他日皇后之位定不在话下。而眼前这件丑事也的确会给她抹上阴影。更有可能会成为将來的绊脚石。这有损名声之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又怎会坐视不理呢。他待她。果真用心良苦。 “只是沒想到。这局她还是逃过了。”星奴心里始终有些不甘。下了这么大的赌注却未收回预期的效果。又哪里肯罢手呢。 太妃轻笑了几声。“今日即便是你失去了这个孩子。你认为皇上会处罚她吗。这宫里到处都是害人之人。宫女也好。太监也罢。要多少有多少。你当真认为皇上会在乎你腹中这个孩子不成。当初皇后流产那会儿。也不见得他有所丝毫的动容。” 话说到这里。太妃敛起了唇角两侧的笑容。眸中寒光一闪。正色道。“哀家想让你记住这孩子是谁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那是哀家的亲孙子。下次你若再敢胡來。别怪哀家沒给你提过这个醒。宸妃这件事就此打住。既是明白了皇上的苦心。就别再做那些无所谓的事情让你失去那份荣宠。一个光顾着害人的妃子。在这个宫里是远沒有出头之日的。”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争斗。为了权利与荣宠而斗得你死我活。这座皇宫还少这几个冤魂不成。太妃瞥了眼维诺的星奴。将话題扯到了凌寒身上。 “她糊涂。你也犯着糊涂不成。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哀家劝你趁早会你的封地去。”现在的凌寒让太妃感到有些陌生。曾经是那样心狠不动容的人怎么会在转眼之间就变得如此寡断糊涂了呢。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为了让星奴上位。难不成还真无所不成。成全的是别人。可苦的那个人是他自个儿。 早些。凌云为了这件事而來求过她。只要能够让苏瑾瑜彻底的摆脱出去。他说能够答应一切条件。而她自然是向他讨了承诺。好让凌寒常年进宫陪着她。 无巧不成书。这件事她沒能告诉凌寒和星奴。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苏瑾瑜之所以能沒事不单单是因为凌云。更是为了那个承诺。她做出让步。 那次。也许是最好的时机能够将苏瑾瑜从高位上拖下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一旦错过将來并不会轻易再遇上。可她心里亦是明白清楚。站得越高越不受人待见。有时候真正的敌人并非來自他人。而是那内心的孤寂。 凌寒站起身冲着太妃福了福身。聊表歉意。当时星奴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并未想太多。原以为是用來谋害其他妃嫔的。他想的是要让这个后宫混乱起來。却怎么也沒想到是星奴骗了他。她用这药险些就害了他的孩子。 可。当着太妃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承认是昏了头。且表示下次定不会再如此糊涂。 “哀家知道。你身边缺少个称心如意的宫女。所以就让寒儿带來了一名机灵的丫头。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以后有什么事尽可让她去做。她不会像沁岚那样对你起疑心。”太妃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不似方才那般的暴戾。 “谢过太妃娘娘。”星奴有些惊讶得看着太妃和凌寒。自从沁岚离开后。她的确是少了个帮手來替她处理那些事。韩茹霜是听从她的吩咐。可始终都是存了几分戒心。毕竟如嫔是她害死的。她不知道韩茹霜是否真的在算计。 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子从内殿走出來。第一眼看时只觉得那张脸太过于普通。丝毫看不出机灵在何处。但。是太妃嘱托的事情。星奴又哪里敢违背。只好将她收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 327、故意 (女生文学 ) 两人说话的同时。嫣儿领着几名宫女已然从御花园中绕了半圈归來。各个手中都是攥了一小簇的秋海棠花。开得甚是漂亮。 李沐韵又哪里不懂苏瑾瑜方才说那番话的用意。见有人进來叨扰了这场谈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静静得看着沁岚递至桌面的那些花。 她入宫两年有余。从未见到过如此壮丽的景观。之前似也有听人在耳畔提及过。这真实的看到还属头一遭。 “奴婢知道娘娘喜爱这些花。特意采了些许可放在寝殿内时时刻刻供娘娘观赏。”嫣儿笑着将手中捧着的那些花凑到苏瑾瑜的鼻前。花香虽不是那般的浓郁。却也是有着些许的清新。女生文学也不至于让人闻着太过于难受。 苏瑾瑜谨记着叶辰轩当时待她的叮嘱。是不可过长嗅这些香味的。当秋海棠凑上前时。她也有着惊讶。竟是沒有半点香气的。很是疑惑的抬眸瞥了眼嫣儿。 “为何这花沒有半点的香气呢。嫣儿。你可是闻到了。”说着。她从嫣儿手中接过那些花仔细的打量了几番。 嫣儿听着。唇角两侧的笑意渐浓。“奴婢方才在园子里可是闻到了香味。怕这花的香气不容易显现出來。如今只采得些许归來故而沒了香气。这样也好。叶太医的叮嘱算也沒有违背。。”回想起在采花时的情景。她的确是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馨香味。转身从身后宫女手中接过花。正如苏瑾瑜所言那般。的确是沒有半点香气可言的。 也许。这花的香气本是极淡极淡的。成片才显出那点香气。又如何求这几朵花能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呢。 这话中提到了叶辰轩。李沐韵自然知道他是何许人。不禁蹙起双眉。有些担忧的盯着苏瑾瑜看。这些日子不见倒是发觉她丰腴了不少。半响过后才悠悠道來。“可是哪里出了岔子。这好端端的怎就连香味都闻不得了呢。” “无碍。就是沉闷得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如我们去走走吧。你知道我整日独自在殿内。真是无趣极了。今日难得出來走一遭。倒也不能枉费了你这一番心意。”说着。苏瑾瑜就将那些花搁在了桌面上。转身同嫣儿交代了几句。就携着李沐韵一起往前处走去。 因穿着宽大的裙幅。且腹中胎儿不过三月有余倒也显现不出大腹便便的模样。除了步子沉了点之外。于常人无异。 然。李沐韵也沒有将这些事往心中去。在她眼中。苏瑾瑜是个聪慧的女子。倘若是有半点心事瞒着。她若不想说又有谁能够勉强得了呢。所以即便是觉得她存在着些许的异样。也只是将这些话藏在了心底。女生文学怎么也沒有说出口。 “今日能看着你安然无恙。我心里也就放心多了。月前你曾提起的那件事。不如趁早罢手吧。父亲如今身在大牢。我是不可能再做错半点事了。身为人子。我到底是放不开那血浓于水的亲情。” 李沐韵正视着前方。在将这番话说出口时。她心里是有着莫大的勇气。离开皇宫是她梦寐以求的。可如今。一切都变了样。她又如何要自私得看着那些亲人來替她遭罪呢。 曾经。她为了短暂的幸福将亲情抛却脑后。如今。当这份幸福要靠近时。她却不得不为了家人而再次将它抛开。。 这一生。她一直徘徊于抉择之中。然从未有一次。是如了她的愿。从了她的意。也许。这就是命。命中早已注定好的。 苏瑾瑜微微一颤。朝堂上的事她懂得虽然不多。但也明白当时罢黜宰相时经历的风波。一朝宰相说废就废。且其中埋下的苦功又哪里是她能够轻易明白的呢。事情若不重大。凌云定也不会起了废后的意思。只是。现在在她看來。又哪里是一个‘愁’字能够诠释的呢。 “若皇上愿意放你离开呢。你知道。那次出游他是起过这个念头。只是你却将它拒绝了。。抛却这些家人。你会如何选呢。”黛眉紧蹙。苏瑾瑜侧过身双手安在李沐韵的手腕上。面带凝重得问了她一句。 “瑾瑜。”李沐韵沉思半响。却也不过轻声唤了句她的名字。这个抉择她做不來。因为永远不存在她所说的假如。而时光亦不会倒流。她也回不去当初的模样。 两面都是煎熬。她怕终有一天会让内心的煎熬将她自个儿彻底的吞灭。好不容易才选择放下的。不想这么快又萦绕至心头。 苏瑾瑜忽而抿唇一笑。心里有着几分苦涩。她又哪里不知那声呼唤背后的意思。倒也是为难她了。赶紧找了个话題岔了过去。 。李沐韵感到有些疲惫。就寻了个亭子要过去歇息片刻。 才迈了几步路已然看到有人快了她们一步。将那空挡的亭子给占了去。细细一看。才知正是那险些流产的王夫人。 苏瑾瑜和李沐韵从未同她打过交道。亦不曾听宫女提及过。若不是怀上身孕。又哪里能在这宫中这般快速的熬出头呢。 此时。嫣儿赶了上來。小心的搀扶着苏瑾瑜的身子。见众人的眸华都落定于那一身绀青色衣裙的妃子。有些诧异的询了宫女。才道是王夫人。 “听闻。这几日皇上待王夫人很是宠爱。。时而也会留宿。昨个儿就有几名宫女因为伺候不周。被她责罚了二十板子。”这些事情也是今日刚刚听來的。据说那被打的宫女快是要断气了。因着王夫人不愿让她人知晓会出命案。特意遣了太医好生照料着。 苏瑾瑜安静的听着嫣儿在耳畔说着。眸华仍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亭中受着宫人仔细伺候的王夫人。她从未想过。凌云会喜欢这种颐指气使的人。 李沐韵有些脸色微妙的探过头看打量了眼苏瑾瑜的神色。见是一无表情。心想总是会有着计较的。 “不如回去吧。看天色仿佛是快下雨了。”随即。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找了个理由想要将这事给混过去。 “既然是累了。就过去坐一会儿。若是真下雨了。也好欣赏欣赏这风雨中的美景。”苏瑾瑜伸手覆上李沐韵的手腕。轻拍了几下。眼下要是真为了这些事而逃避了。那么将來的日子又要如何渡过呢。 她可以逃避。却唯独不能做感情上的缩头乌龟。正如。之前李沐韵想要告诉她的那样。这满园的秋海棠。便是最好的证明。又何必再去计较他身在何处呢。 不容李沐韵开口说话。苏瑾瑜便主动牵着她往亭子方向走去。每一步走得极稳。每一个眸光都时刻打量着那王夫人。女生文学也不得不感慨。那女子的确是美艳动人的。就是心肠有些坏了点。 王夫人在亭中休憩着。身旁的宫人见到是宸妃和昭仪过來。连忙摇了摇座上人的手臂。有些担心得道了句。“夫人。宸妃娘娘和昭仪娘娘往这儿走來了。你可是要去迎驾。” “宸妃。”王美人缓缓睁开双眸。对着那人影浮动处轻轻一瞥。“本宫累得很。”不待说完。她又重新阖上了双眸。 宫女经她这么一说。有些惊慌的往后退了半步。这主子都不肯前去迎驾。她又哪里有资格过去呢。再三想來就只能背着头皮躲起來了。 直至她们行入亭内。宫女才怯怯得俯身行礼。“参见宸妃娘娘。参见昭仪娘娘。夫人她实在乏得很入了睡梦。奴婢不敢妄加叨扰。还请两位娘娘恕罪。”眸华飞快的流转。提起裙摆就跪在地上请求着。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在这儿坐一会儿。王夫人尽可放心入睡。本宫定不会叨扰了她的雅兴。”苏瑾瑜玩味的看了眼躺在软榻上休息的人。见她的双眸有着轻微的颤抖。便知她是在假寐。即使如此。她便随着她。 须臾之后。就开始变天了。正如李沐韵所说的那样。快要下雨了。 苏瑾瑜重新续了茶。就遣了那些宫女离开。让嫣儿和沁岚去取油伞过來。以防等会儿大雨倾盆。话一说完。眸华的余光瞥到王夫人仍是一动不动的保持这方才的姿势。轻轻一笑。 “起风了。还不回去替你家主子寻伞來。若是淋着了又要如何是好。”这句话。是冲着那名宫女所说的。 李沐韵扯了扯苏瑾瑜的衣袖。示意是该回去了。她可不想真的等到下大雨才离开这里。毕竟距离长乐殿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对了。差些快忘记了。那日我被禁足之后。你殿那名宫女是如何处置的。听说当日冤枉我的已是伏了法。我想。太妃娘娘既要杀一儆百。总想着也会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有些教训才是。毕竟。这干系重大。”苏瑾瑜抱着不解的神情。问向李沐韵。 李沐韵将双手抚上杯盏旁侧。汲取着上面那淡淡的温暖。垂首敛目道。“被遣去暴室了。如嫔的贴身宫女若寒。你可还记得。好似是随了太妃娘娘身旁。我总奇怪得紧。同是犯了错的宫女。差别却是如此之大。若寒她。总让我想起现在在锦绣宫的那位。” 苏瑾瑜浅应了声。再次将眸华落定于王美人身上。见她不适得挪了挪身子。忍住笑意继续发问。“那次流产事件。我心里到底还悬着。宫里到底是谁跟那几个有着身孕的妃嫔过不去。总是出这样的岔子。却也想不起哪些人有那心机。”这话。是她故意说出來的。倒也是想看看那榻上的人又会有如何反应。 328、王夫人中计遭罪 清风夹杂着那淡淡的花香。自王夫人的鼻前拂过。这本该是令人心情舒畅的味道。反倒让她有些害怕起來。不住的颤了颤身子。 她的这番举动自然是沒能逃脱苏瑾瑜的眸华。想醒來离开却又教那番话说的心中痒痒。着实想知道这话后的意思。无奈之下也只好继续在榻上佯装熟睡。 李沐韵听到苏瑾瑜无故提起这件事來。心里不由一紧。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将螓首扭至王夫人所躺之处。示意这儿还有旁人。又怎可说上那些令人揣测的话语。 苏瑾瑜自然是明白那份好心。忙出言宽慰了几句。“姐姐放心。这些话自然说得。上回那宫女那般扭曲事实都沒能降罪于我。。何况夫人是熟睡的又哪里能够听了去呢。” 说着这些沒有边际的事情。她倒也不相信这王夫人会以讹传讹。将此事模糊起來。只是心里倒是有着几分遐想。她王夫人的手段比起星奴來又如何呢。 “话虽如此。可也要忌讳着点。近些日子來。这宫里也实在不太平。妃嫔们接二连三得流产。委实令人费解。他日。你若是怀有身孕了。大可让皇上送你离宫。待那皇子平安降临再回宫也不迟。省得让这些人加害。”李沐韵淡笑着说道。以凌云待苏瑾瑜的宠爱。这些要求自然是不在话下。就是在宫外不必像在宫中面面俱到。 苏瑾瑜轻笑了几声。李沐韵的话正是说中了她心里头所想的。。就打算向凌云请旨让她回那瞾国去。毕竟。她已是许久未曾见到亲人了。 想到这儿。眸华中闪现出几抹忧愁。也不知那儿是否安好。 “对了。再过几日就是皇上的生辰。听闻各宫的妃子都忙着准备贺礼。我与姐姐素來交好。今日也就对着姐姐说上几句贴心话。宫里皆知皇上喜欢这秋海棠。却无几人知道皇上最喜爱的是那梨花。姐姐尽可在此处下番苦心。” 苏瑾瑜永远都记得。那日在岛上他领她去见的那片花海。那也是她唯一一次看到凌云睹物思人的情景。如今回想起來。却也是好生的有趣。 她伸手抚了抚耳鬓被那风吹乱的发丝。。不知今年他又是否还会再去那儿。 李沐韵很是诧异的盯着苏瑾瑜看。觉得那番话似是对她说又似对她人而言。她又哪里会主动去招凌云宠爱而故意做些什么伎俩呢。她巴不得离得远远才好。苏瑾瑜怎么在这里又犯起了糊涂呢。 只是。凌云的生辰到时。那陈玄锡该也从瞾国回來了吧。那日。他们定下的约定。已是越发的接近。而她心里一片迷惘。不该要如何抉择。 螓首轻晃。忆起那牢中受苦的父亲。又舍不得骨肉亲情。苦笑了几声。也并未再同苏瑾瑜说上些什么是与不是的话语。 两人一时静默无声。各自出神望向远方那随风浮动的花丛。好似一条美仑的锦缎。 慢慢的。。天空上开始飘起了细雨。苏瑾瑜起身见嫣儿和沁岚还不曾归來。便也耐着新等候着。转身要回座时。眸华的余光瞥见王夫人的唇角露出的淡笑时。心有一紧。 方才的对话。她怕是听进去了。也许正为此事而窃喜着呢。 “只是可惜了这些花。方才嫣儿从他处采來的远不及这御花园好看。应让嫣儿采些回去。今日皇上來关雎殿时也能为此高兴几分。这要是经此大雨洗刷。明日定是憔悴枯萎。又哪能博得龙心呢。”苏瑾瑜从袖中取出丝帕。掩去唇角的笑意。这句话她自然也是说给那王夫人听的。 这王夫人能够得到凌云的宠爱。想必也是有着几番手段的。却也不知是真厉害还是仅仗了孩子做文章。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闻言。李沐韵亦是从位子上站了起來。不禁取笑了苏瑾瑜几句。“这最好的一朵就在你殿中摆着。何必再贪恋这些呢。” 今日。她打心里觉得苏瑾瑜有着古怪。时不时得爱说上这些话來。也不知她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这宫里是有规矩的。御花园的花又岂能多采。要是让人察觉出了端倪。又哪里开罪得起。方才嫣儿同那几名宫人虽说是在他处采來的。索性沒让那有心人见了去。不然又会是一番说辞。 听着苏瑾瑜的话。李沐韵心里直犯疑。 话说到此处。嫣儿同沁岚一路小跑而來。尾随在其后的是架步辇。许是担心着雨天路滑。 329、耍手段 长廊中。宫人提着那琉璃宫灯为那即将落幕的夜色平添了几分景色。 凌云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满是苏瑾瑜的倩影。上次的事情。他们一直未曾好好说过话。却也不似之前那般的争执。 他一直在等她开口解释。而她仿佛迟迟不愿提及。任凭那些宫女将她抹黑。也不过一笑而之。 抬起双臂。衣袖上仿佛还残留着那日拥她入眠时的温度。烦恼拢上心头。不由蹙紧了双眉。 懂得察颜阅色的尚喜。自然是明白此刻凌云在想何人。那大片的秋海棠是最好的见证。虽然能够暂时忘却。一度沉迷于她人美色中。。 他福了福身。踏步上前在凌云的身旁轻声道來。“皇上已许久不去关雎殿探望宸妃娘娘了。今日这园中秋海棠开得甚好。不如让奴才采些回來也好让娘娘开心一番。” 凌云踌躇了一会儿。仔细思量尚喜的建议后。便也颔首默许。他的确是想她了。想她那无争的模样。若不是那日的气结。他又怎会几度去了那长信殿呢。 待他來到关雎殿时。已上华灯。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轻轻阖上双眸想着。她正在里面准备了一切待他归來。就如平常百姓家妻子等待丈夫归來一般。 尚喜瞅着凌云的真情流露。。其他那些妃嫔不过是昙花一现。 苏瑾瑜正在寝殿内捣着秋海棠的花瓣。打算用來染蔻丹。听到嫣儿满脸惊喜的进殿禀告。她便猜出了几分。 今日。她故意让王夫人采那些秋海棠回去。便是想让凌云记起她來。他们两人之间总该是有一人做个让步的。果不其然。她不仅仅知道那王夫人的深浅。更是请了凌云过來。 却也不惊不喜得继续捣弄着石臼。命嫣儿再去取些干净的花瓣过來。丝毫未提及凌云。 “娘娘。你当真不去迎驾吗。”嫣儿有些着急。好不容易盼來了怎么又是这副不在意的样子呢。 苏瑾瑜推开石臼。。侧头看了眼嫣儿。细细道來。“他若是真心实意想见我。自是不用我请也会进來。若他不过是偶然经过不愿见我。我此番出去岂不是闹笑话吗。”说完。她也沒了兴致继续捣弄花瓣。索性让嫣儿伺候着换了身寝衣。 看着那隆起的小腹。心中甚暖。 做完这一切之后。凌云便也主动入了殿中。看到嫣儿在花瓶前摆弄秋海棠。示意尚喜过去一并儿让她仔细打理那些花。 “皇上吉祥。”嫣儿俯身行礼。眸底闪过一丝惊讶。笑着从尚喜那儿接过了花。 凌云并未说什么。举步就朝着寝殿走去。。却让尚喜给提先拦下了脚步。 “皇上都进去了。你怎能这般不识相。” 嫣儿回头瞪了他一眼。捧起那些花就甩头走人。 进入寝殿。凌云就看到那放在桌上的石臼。里面是捣成汁的秋海棠。几片花瓣散在地上。 苏瑾瑜正倚着床栏翻阅着书籍。对于凌云的到來她不是不知。而是故意省去那份尴尬。 “你故意让王夫人采花回去。为的不就是让我过來吗。怎么。现在你反倒是一脸的不在乎。”若王夫人不曾提及同苏瑾瑜一处相处过。他便也不会想到这个份上。这个宫里的妃嫔又有几个会从秋海棠身上打主意的。 330 两人又闲谈了好一会儿。直至嫣儿送药过來时。沈清蓉方才起身告退。 苏瑾瑜看着那碗浓稠的药汁。继而又瞥了眼放在桌上的药瓶。不知是打哪儿來的勇气。开口唤住了沈清蓉的去路。 “可是当真放得下过去。”她走近至沈清蓉的身前。轻轻叹了句。心想这后宫诸多妃嫔中怕也只有她仍是被凌云有所遗忘的。望着她那日渐俏丽的容颜。当真不愿让她就此埋沒下去。 沈清蓉起初有些惊愣。在听懂苏瑾瑜话中的意思后。抿唇颔了颔首。 “皇上的生辰降至。你不如到时献舞一曲。定能引人瞩目。”。对凌云的喜好她是了解甚少的。却也懂得女子美妙的舞蹈应当能够打动任何男子的心扉。 她不便说的再多。知道凌云是喜欢梨花的。可昨日已经暗示了王夫人。今日若再是同沈清蓉说出來。到时必然会引火自焚。与其如此。不如让沈清蓉放手一搏。也许能够争得这半席之地。 沈清蓉福身谢过苏瑾瑜的提点。转身就离开了院子。 站在身后的嫣儿有些诧异。“娘娘又何必替这位美人出谋划策呢。”这些日子來。她也能够看得出苏瑾瑜的心。先前的替人邀宠是有所算计。如今倒是真情实意的。 “得人恩惠千年记。她能替我送这药过來。 331 待苏瑾瑜将心中所盘算的那些事一一同说完。这殿内足足沉静了半响。除却那淡淡的叹息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 李沐韵脸色苍白的瘫坐在椅子上。呆愣得望着苏瑾瑜。“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之前虽说有提起这件事。却不想是这般的大胆。让她差点忘了呼吸。 装死。此事若是不慎被揭露。那么牵连的不单单是她们两人。手上掌握着数十条人的性命。李沐韵打着颤看了看双手。 “不。我不可以害了他们。”经过一番思索。李沐韵猛然站起身來。大声对着苏瑾瑜喊道。她是承受不了失败的。家族里就剩她一人是安然无恙的。绝对不可以在失去了。。 可。转念一想。死得死。流放得流放。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呢。即便再有一百年。他们家族也是难成气候了。 苏瑾瑜淡然得看着情绪有所激动的李沐韵。偏偏在这个时候涌上了睡意。不禁伸手打了个哈欠。“你若信我就放心得去做。你若信不來我。那么你就甘心在这个地方终老。他就在宫墙外头。你忍受得了吗。放手一搏。哪怕失败了心也是不会有遗憾的。”说着。她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去。 行至门槛前。不忘回过头來瞥了杵在原地的李沐韵一眼。“若是愿意。那么从今日起就病下吧。七日之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便是你浴火重生之时。”她当真是希望李沐韵能够好好考虑清楚。这些年來。她一直明白。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苏瑾瑜走后。李沐韵都未能从方才的惊慌中回过神來。她记得。那次因为她的鲁莽和恨意。导致端午险些下不了床。她无端的害怕起來。 端午离开的这些日子以來。也不知过得如何了。应当是寻了一户老实人家嫁了出去吧。也许早已身为人母了。 沁缇进來时。就看到李沐韵在椅子上莫名得笑着。她好奇得打量了眼四周。又哪里还有多余的人在。 心微微一紧。缓缓挪步上前。“娘娘。 332 白马寺。香火鼎盛。來此上香祈福还愿的信者络绎不绝。 苏瑾瑜在见过寺中方丈之后。就被安排在最为雅静的一所别苑内。距离宝殿倒也有一小段距离。 清香缭乱。那参天的古木屹立于别苑内。那一方石桌上满是尘埃。 她抬眸望了眼前方的寺院。瞧见那上方不断腾起的白烟。就定下心思來吩咐嫣儿将那古木下的石桌稍稍整理下。 苍绿的枝叶遮起那耀目的光线。葱葱郁郁的周遭令人心情畅快。 拈了三柱清香。将内心所求之事轻轻默念几许。 “寺内清粥小菜。也不知是否符合娘娘的胃口。。不如……”嫣儿在苏瑾瑜做完这一系列的侍寝后。方才开口提起。 如今怀有身孕。虽说嘴挑得很。却也不会为了这些清淡的饭菜而有所犯累。既然只身前往寺院中。定是要斋戒又岂可任意而为。 “你也累了。不如就先行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一人在这儿。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了。”苏瑾瑜翻阅起几本上次未曾看完的经书。轻声的对着嫣儿说了几句。 这一坐再起身时。已经是日落西边。 当寺中僧人将饭菜送过來那会儿。苏瑾瑜倚着头在树下小寐。侍卫见状又不好意思出言叨扰。再三犹豫之下就让人请來了嫣儿。 333 青衣一听到苏瑾瑜要将她送回瞾国。连忙站起身來。有些错愣的看着她。言语间始终保持着方才的镇定。“在瞾国。青衣已是已死之人。想必将军夫人定是会将此消息告知将军。若贸然回去。势必会引起将军同夫人间的争执。这是青衣所不愿看到的。毕竟。他待青衣而言恩重如山。” 倘若能回去的话。她又何必沦落到如此地步呢。她心里十分明白。当初将军夫人是抱着让她死的心态将她丢下水的。一旦让她得悉真相。除了破坏他们夫妻感情之外。还会再次招來杀身之祸。 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十分的中肯。可苏瑾瑜又哪里愿意看到青衣在这寺庙中吃苦受累。却也不好将她带回宫中去。如此为难之下。却也做不出决定來。 在宛国。她举目无情更别说是将青衣托付到相熟之人门下。看着青衣眸中的坚决。不由叹了几口气。 “若是这样。那便在京都寻一处住所。也方便你能长久安居下來。这里不似瞾国。凡事都需要你亲力亲为了。青衣姐姐。过段时间待我空下來时。再接你入宫陪伴我。可好。”只要能够平安度过这个月。那么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再有任何让她操心的事情了。。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青衣含笑点了点头。当她正要坐下时。眸华落定于苏瑾瑜那稍稍隆起的小腹上。心中一惊。满是不可置信。方才只顾着念叨陈年旧事。显然是沒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小心的走到苏瑾瑜的身边。青衣俯下身來。笑道。“看样子。是怀孕了吧。早年。我见过将军夫人怀孕的模样。怕是错不了了。”话音方落。她就将手覆在小腹上。轻轻摩挲起來。 青衣是至交。亦是相好的姐妹。苏瑾瑜自然是不会欺瞒于她。见她道破真相也就顺势承认了。可话语之中丝毫沒有提及凌云來。 待嫣儿重新回來时。 334 十月十七。普天同庆。 今日是凌云的生辰。准备已久的盛宴也终于缓缓拉开了帷幕。 一大早。宫中就开始忙碌了起來。处处洋溢着热闹的气氛。 苏瑾瑜老早被外面的动静吵醒。阖了阖眼。发现怎么也无法安心躺下去。便唤來了嫣儿进來伺候她更衣梳洗。 前些日子吩咐司制局准备的华服。终在昨晚送了过來。因着妃嫔中她的妃级最大。故而选了个较为深沉的颜色。靛青色是她说不上喜欢的颜色。 嫣儿打水进來就瞧见苏瑾瑜站在屏风那儿欣赏着那件华服。便笑着拧了条毛巾过去。“师傅的技术不错。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穿在娘娘身上定是十分好看的。” 苏瑾瑜笑了笑。接过毛巾就擦了擦脸。衣服好不好看。她从來都不会介意。不过是穿给他人看的。好坏皆由他人來定。 只是。今年司制局不知给王夫人准备了怎样的衣服。本想着。借此打击一番王夫人。但凌云提前给了她惩罚。若今日。她当真是穿了绣有梨花的裙衫。却也是无妄之灾。 心想着。突然起了些许的怜悯之情。 “嫣儿。你送些补品去长信殿。顺便问问王夫人今晚准备的衣服可是绣有雪梨的。”只着了件最为简单的衫裙。转过身对着嫣儿交代了几句。 如今的王夫人。。当真不值得她这样去算计。梨花。那不仅仅是凌云的最爱。也是这宫中的禁忌啊。但愿她不会愚蠢至此。 这是苏瑾瑜的吩咐。嫣儿又哪里敢怠慢。挑选了几样对孕妇甚好的补品就往长信殿走去。 凌云待曾经宠爱过的妃嫔是极好的。看着那金雕玉砌的殿内。无不彰显着曾经的一时荣宠。宫女进去通报空闲处。嫣儿好好打量了起四周來。发觉这殿虽是富丽。却让人十分压抑。炫得她难受。 片刻过后。宫女匆匆來报。说是王夫人身子不适谢绝见客。且以无福消瘦让嫣儿将那些补品拿回去。 这话刺耳的厉害。 335 步辇停下。方才收拾好那较为凌乱的发髻。用丝帕将那些不用的簪子小心的包裹好。 清云上前搀扶时。接到了那包首饰。显然有些讶异的端详了眼苏瑾瑜重新打理过的发髻。虽说少了几分雍容大气。却也是十分符合她的性子的。 心想。她会这般定是经过凌云同意的。便也沒有多说什么。唤了另命宫女上前伺候。 “你看。连清云都怕了你。”挽着凌云的手。苏瑾瑜轻轻柔柔得对着他说了句。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就不应该劳神伤力去花费时间摆弄那个会被取而代之的发髻。方才。她明显有看到清云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诧。却在注意到凌云那会儿。。连忙给敛了回去。 凌云侧眸看了眼苏瑾瑜。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腕。“她是宠你的。你又何必挖苦我。”话音落毕。人已行至大殿前。几名宫女迎出來将他们的距离有所扯开。 宫人在外面替凌云稍稍整理了下衣摆先将他迎了进去。苏瑾瑜尾随在他其后。在清云的搀扶下。她走得极缓。看着迎立于两侧的诸多妃嫔使节。甚是有些惊慌的垂低了螓首。 从未见识过如此场面。心里顿时是沒有了底。只觉得置身于偌大的天空中飘飘荡荡。有些晕眩。 高台上。龙椅摆放于正中央。左侧是太妃的位置。右侧便是苏瑾瑜的位置。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待凌云坐定。举杯同诸人共饮下第一杯酒水后。这场晚宴方揭开了序幕。 到了今时今日。她都未曾见到陈玄锡的人影。想必他是被绊住了脚步吧。打定堂鼓的她只要硬着头皮依计行事。 一曲舞罢。赢得满堂喝彩。 凌云侧眸看了眼苏瑾瑜。见她脸上笑容倦倦。稍稍往右边坐了些许过去。“今个儿那些妃嫔都有表演节目助兴。说好给我的礼物。要藏到何时才给呢。”眸光始终落定在那舞台上的表演。 苏瑾瑜讪讪笑了几声。“晚宴过后。”说完。她就摆正身姿继续欣赏表演。 节目之后。 336 (女生文学 ) 午膳设在长乐殿的偏殿中。凌云和苏瑾瑜围桌而坐。桌面上尽是些素食。两人皆沒有动筷。 苏瑾瑜夹了点菜肴送到凌云的碗里。她看得出他此刻低落的心情。这些日子以來潜藏在心底的愧疚。终于是排山倒海似地袭來。 “这两年來她一直都被困在了这里。如今是解脱了。不如就送她归去吧。白马寺是宝刹。将遗体送去那儿火化。來世也能寻个好去处。你说可好。”苏瑾瑜走到凌云的身前。将心中盘算好的计划慢慢道來。 陈玄锡不曾前來。她和叶辰轩是无法护送李沐韵出城的。然唯有在白马寺中。才能寻找到一方的清净。 凌云抬眸看了眼苏瑾瑜。女生文学不予作答。轻推开她的身子就直径离去了。 苏瑾瑜又在长乐殿守了几个时辰。期间。除却那些个妃嫔之外。再也不见凌云來过。听嫣儿打听说是去了太妃的重华殿。这后妃一事是需要经过她首肯才好决定的。 她得不到回应。只能老老实实守着李沐韵逐渐冷去的身子。叶辰轩來到时。已是日落黄昏。眼看着就要下一场大雨。 “不必过于担心。若是一天过后还沒能出宫。就再服一贴假死药便可。天色不早了。这儿让我守着就好。趁早回去休息吧。”叶辰轩一脸沉重。他将伞递到苏瑾瑜的面前。 苏瑾瑜见是那顶他自绘的油伞。。心里突然开朗了许多。忙碌了一天的宫人也逐渐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有几名是入殿來守灵。她也不好再多呆下去。凌云那儿总是要再去劝劝的。 顺从的接过那顶伞。不说什么就直径离开了。 回去时。遇上了几位司局的姑姑。应是奉旨來替李沐韵整装的。 “娘娘。这伞真好看。”嫣儿爱不释手的欣赏着那顶伞。脸上笑意连连。在这晦暗的天气里格外的刺眼。 苏瑾瑜抿唇淡笑。那伞她是念叨了好几日。不想叶辰轩就这般轻易给了她。想到这儿。她转身就撑开伞。从底下抬眸看着伞面上的图画。 不知不觉中。女生文学雨还未下。已经走到了关雎殿外。 “方才太妃娘娘派人前來宣传。让娘娘前去重华殿一趟。说是有要事商量。皇上已经在那儿等候着了。”一名宫女慌慌张张的迎了出來。对着苏瑾瑜气喘吁吁道。 要事。无非就是关于李沐韵要如何安葬的事情。想是凌云将中午她的建议同太妃说了起來。故而这般急切來寻她了。 凌云那儿她是有把握劝服的。可太妃又哪里是她能够左右得了的。心中亦是有些紧张。待思绪缓过來时。人已上了步辇。缓缓朝着重华殿移去。 。命宫女奉了茶之后皆数退了出去。仅剩他们三人。 “哀家听皇上提起。宸妃是想送昭仪的遗体去白马寺超度。”太妃当场直言道。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不让城中僧人进宫來超度。非要去那老远的白马寺呢。 碍于凌云在场。太妃自然沒有提及这些。 苏瑾瑜刚拿起的茶盏。又重新放回了远处。眸华流转。流畅得回答道。“昭仪本是皇后。按照祖制的确不该送出宫中。可如今。昭仪是受了家族连累才被罢黜皇后之位。既是如此。她便也沒了那资格入英华殿中。臣妾同昭仪感情甚好。临别前她对臣妾说过。希望死后能够将骨灰撒入林中。來世只愿做个闲云野鹤。” 话音初落。。苏瑾瑜就打量了几眼凌云和太妃的神色。见他们并未有过多的疑虑。也就放下了心。 太妃思虑一会儿。总觉得是有些欠妥。便将话題转向了凌云处。“罪犯李正前不久在狱中自缢。皇上可是有心让昭仪入陵墓。哀家觉得宸妃是出于情谊。却不符规矩。若皇上同意宸妃的做法。那就如此实行吧。” “昭仪她的确是有此想法。朕认为也就遂了她的遗愿吧。毕竟。是朕有负于她。不想让她死得不安宁。”凌云闻言。起身恭顺得回答着。 如此一來。李沐韵的去向就随了苏瑾瑜的安排。明日就启程送去白马寺中超度火化。 苏瑾瑜打铁趁热。女生文学忙起身再次向太妃进言。希望能够一同前去送李沐韵最后一程。毕竟无亲无故的她。总是要有个贴身人來处理那些身后事的。 这个提议。凌云自然是不认同。认为她刚刚从白马寺中返回。必定身心疲累。不再适合再次前去。而太妃却念在她们的友情。就遂了意愿。 两人从重华殿一道出來。凌云有些怜惜得牵过苏瑾瑜的手。一同上了步辇。 “昭仪走后。这宫里你可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沒了。到头來还是朕的不是。她是那样的怨朕。若是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该送她离开。” 凌云疲惫的靠在苏瑾瑜的肩膀上。女生文学低沉得说着。打一开始。他就是知道李沐韵并非心甘情愿的。若说错。的确是他错了。 他从來不受这份牵制。又何必看在她是宰相的女儿就封后于她呢。到头來。反误了卿卿的性命。 苏瑾瑜扯了扯唇角。凌云的颓唐是她从未见过的。看着他是发自内心的在忏悔在自责。心想李沐韵知道了去又哪里还会埋怨他呢。 尘世间。对与错。不过是一场命中注定。谁能强求。谁能抗拒得了。 “她沒有恨过你。至少在你给了她一片静土之后。又怎会继续恨着你呢。。” 她从來就沒有询问过李沐韵是否是恨着凌云的。只是知道在出宫那会儿。她的确是对凌云有所不满。一对夫妻。她会为了他而吃醋而发火。真的会有恨吗。 如果。陈玄锡从未來过这个皇宫。不曾再与她相见。那么她心里的那股恨劲。又是否会彻底毁了她。 答案。苏瑾瑜不知道。从与李沐韵和睦相处以來。就不见她提及过只言片语。今日听着凌云这番话。便也自作主张替他解了心头的烦恼。 “如果真的有恨。也不过是在恨上苍的不公吧。今年生辰本以为哥哥会前來祝贺。沒想到。他们沒有到來。而她也一并儿离开了。”苏瑾瑜掀起帘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对着天空望了眼。自言自语着。 隔日清晨。凌云起身要去早朝。苏瑾瑜本是想在他走后才起身梳洗的。却不想凌云主动将她从床榻拖了起來。说是要陪她一块儿去长乐殿。 嫣儿应声进殿來伺候。在看到凌云那瞬间。一番惊愣。险些摔在地上。 “嫣儿。取一套缟素过來。”苏瑾瑜央求不下。也只要硬着头皮起身。尽量的弯腰行走。以防让凌云瞧出些许的端倪來。 尚喜伺候着凌云。苏瑾瑜又是在里侧换的衣衫。倒也沒惹出什么岔子來。 宫女端來的一杯茶。让苏瑾瑜差点前功尽弃。 瘫坐在屏风后的凳子上。。使劲的拍着胸脯。一股作呕的感觉直往她胸口上窜。情急之下。嫣儿赶紧跑了出去从柜子里取了药丸。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正在给凌云系腰带的尚喜。看到嫣儿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嗔怪了句。却也沒看到她到底在做什么。 反倒是凌云。看着嫣儿拿过东西又往屏风后跑。便唤了宫女过來去询问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走到那柜子前。见是一瓶药丸。皱了皱眉朝着屏风后凝了眼。就偷偷得藏在了袖中。身后的尚喜瞧见了去。正要开口说话。被凌云给制止了去。 “让人去查查。这里面都是什么药。宸妃她有事瞒着朕啊。这药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着。他就将药瓶塞进了尚喜的手中。 去长乐殿的途中。凌云有很多机会询问苏瑾瑜。却一直想等着让她主动开口说來。直到。他去上朝。都沒能等到她的坦白。 “欠你的礼物。从白马寺归來就还你。”这一别又会是好几日。她拖欠的时日够久。生怕他会忘记了。 凌云敛目颔首。替她理了理鬓发就离开了。 打扮成太监的叶辰轩守在长乐殿中。看到苏瑾瑜前來。就迎了上去。 苏瑾瑜看了他一眼。就吩咐嫣儿去打理好祭祀要用的瓜果糕点。 “都准备妥当了。再延迟下去怕就醒來了。”经过一夜的照看。他知道李沐韵随时会有醒來的可能。若是在上车前醒來让人察觉出端倪。那么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一个时辰过后。运送灵柩的马车浩浩荡荡得朝着皇宫南门出发。因着是丧事。自是无法从正门离开的。 苏瑾瑜同叶辰轩共坐一辆马车。为了不节外生枝。就让嫣儿去了随行的队伍中。 “出了皇宫。你就可以放心了。只是你将她安置于白马寺中。怕是会连累无辜的僧众。”叶辰轩有些担忧。方丈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又哪里会甘愿答应呢。 苏瑾瑜掀起车帘看了眼外面。“佛渡众生。我相信方丈不会不尽人情的。何况。她是在世间死了得人。又哪里会有谁知道呢。” 只要出了这皇宫。她李沐韵就真的是个死人了。一日前就死在了这长乐殿中。因心痛病而逝。 骤然。马车停下。险些让苏瑾瑜摔在地上。幸好让叶辰轩扶住了身子。才沒遭上一劫。 宫女探门而入。说是侍卫拦了下來。要检查马车及灵柩。这个荒唐的说法。令苏瑾瑜很是气愤的下了马车。 “放肆。昭仪娘娘也是你们能够惊扰的吗。可是嫌活得太久。不耐烦了。” 侍卫被这么一喝斥。哪里还敢吭声说话。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垂首敛目。 “若是本王要查呢。宸妃娘娘是否要砍了本王的脑袋。”一干侍卫身后。景昊放声说道。他步步走近。脸上的怒意转而成了浅浅的笑意。眸光落定于那灵柩之上。一瞬不瞬。 337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宫道上还积着水。浑浑浊浊。 苏瑾瑜在叶辰轩的搀扶。有些恼火得看着眼前的凌寒。她不明白他打哪儿來的胆子敢在这儿放肆。不想同他长久的纠缠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今日。她是奉了圣意送灵柩前去白马寺。他凌寒断然不会仿若未闻。 “启程。若是耽误了昭仪娘娘的芳魂。本宫自是饶不得。”说着。她环视了眼四周的宫人。 凌寒冷笑一声。手臂挥动。站在他身后的侍卫得令。将这诺长的队伍团团围了起來。一步一步朝着苏瑾瑜的方向走去。 “宸妃娘娘想要离宫。本王自是拦不得。。若是娘娘身旁这位想要离开。那么就该问问这内务府的总管。要不要放行了。”凌寒一把掀掉叶辰轩头上的帽子。甚是满意的看着。 眼睁睁的看着叶辰轩的身份曝露。举在半空的手不得不放下。叶辰轩未按宫规离宫。的确是要受到一番苛责。可凌寒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难道。这长乐殿以及太医院内。有着他的眼线。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么。李沐韵的事情。他又是否知晓呢。 苏瑾瑜有些紧张。那只安放在叶辰轩手臂的掌心。不断的收紧。不知不觉中。连弄疼了叶辰轩都未曾发觉。 “宸妃娘娘。还请你给本王一个解释。这好端端的太医院太医怎么就变成小太监了。。居然还胆大到敢和娘娘同坐一辆马车。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凌寒在苏瑾瑜面前走了几圈。眸华始终盯在叶辰轩身上。不断的猜测着。 “此事。本宫自会向皇上交代清楚。又哪里轮得到王爷在这儿颐指气使。本宫该送昭仪上路了。还请王爷放行。”苏瑾瑜厌恶得瞪了一眼凌寒。之前还觉得他为人还是不错的。可如今竟会变成如此。 隐隐的。又觉得这件事并不是像他的意思。莫不成。站在他身后撑腰的人是太妃。 饶是有些头疼。唤來嫣儿就让其搀扶着入了马车。 叶辰轩亦是尾随着上了马车。 338 太妃的冷漠。让苏瑾瑜顿然明白了些许。她要审的不单单是叶辰轩。也许这就是个圈套。等着她回來主动踏入着圈套中來。任人宰割。 而凌寒。他是故意如此的。 苏瑾瑜有些站不住脚。慌忙搭上青衣的手臂。借此來撑起身子。是她害了叶辰轩。一念之差。竟让他沦落到如此地步。 “太妃娘娘。臣妾身子不适。就此前行告退。”微微福了福身。声音轻得好似细纹那般。 话音初落。扯过青衣的手臂转身就要离开。 不是她懦弱害怕了。是她不愿面对这番场景。。是她所无能为力的。 凌寒看到苏瑾瑜举步就要离开。不缓不急的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娘娘稍安勿躁。今个儿这事当真是要请娘娘好好做个定夺。若是身子不适。大可请太医过來诊脉。” 太妃站起身來。对着身旁的宫女吩咐了几句。便让苏瑾瑜回了座位。“好了。去请太医过來替宸妃诊脉。若是再无其他事。那么就开始审问吧。哀家倒是想听听。他要如何解释。” 这个时候。又岂会让她说走就走。若是如此。一早又何必去将她请过來呢。 苏瑾瑜强求不來。只好退回到原先的位置。看着叶辰轩被侍卫押倒在地。。做着无力的挣扎。以前的淡泊儒雅。全然被那刚硬的铁链活生生的磨光了。 “罪人可是有所招认。”太妃将目光落定在凌寒身上。这些日子过去了。刑也受了。总该是会问出点什么东西來吧。 凌寒上前一步。福了福身。从袖中掏出一卷卷子來命人交到太妃的手中。“除了私自出宫的罪名外。其他的全部都否认了。哪怕受再多的刑。也沒能让他松开口。” 苏瑾瑜一怔。除了私自出宫之外。他们还在叶辰轩的头上扣了多少罪名。非要将他往死路上逼迫不成。有些坐立难安。看如今这情势。。 太妃看了眼宗卷。确如凌寒所言。并无画押认罪。“哀家问你。昭仪出殡那日你为何藏在宸妃车内。你乃太医院太医为何不光明正大离开。非要用这种伎俩溜出宫去。难道你和宸妃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前。你在宸妃宫中借着看病为由一呆就是几个月。又是否秘密筹划着什么。宸妃是皇上的妃子。你不过是一小小的太医。却私下见面过于频繁。但凡宸妃不适。都是由你前去诊脉。这层关系你可有解释。” 面对层层质问。叶辰轩始终淡笑不语。他和苏瑾瑜之间的关系光明正大。。手臂上的伤痛时时提醒着他。绝对不可以做出任何有害她的事情來。 太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深邃的双眸发出几丝凛冽的寒光。继续开口说道。“这些东西分别从太医院和关雎殿搜來的。信呢是从宸妃寝殿搜來的。画呢是太医院搜來的。书画传情。岂容你在此放肆。” 手臂挥动。红布端盘上的东西顺势掉落在地上。那被拆开的信纸散在地上。上面的言语更是含情脉脉。而那些画因着被束起來。并未随之一块儿呈露在他人眼前。 光是看着那些书信。就另旁侧的妃嫔们发出不少唏嘘之声。苏瑾瑜知道。这是故意陷害栽赃。冷眼瞥了一眼。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便不再多看。 安在她头上的是‘私通’。足以令她被拉出去斩首示众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沉默良久的叶辰轩。骤然抬起头來说了句。那些信是他闲來无事时所写的。却不想他们竟能借此來冤枉他们。 苏瑾瑜站起身來。走到那些画卷前一一将其打开。她对画画并不擅长。原以为那些画是找人代画的。却不想当真是出自她自个儿的手笔。 一幅幅山水画。就连个題字都沒有。就想给她安上罪名了吗。 忽而起了几声冷笑。。她看着上方的太妃及身旁的凌寒。他们无非就是想要一个这样的结果吗。 “书画传情。好一个书画传情。王爷。一副连姓名都未曾备注过的书画。就这样扣在本宫头上。简直荒谬至极。”说着。将手中的碎片悉数抛掷凌寒面前。“随处从其他地方拿來的画就算是本宫画的。这个罪名还真是重得很啊。” 苏瑾瑜很是厌恶的瞥了眼凌寒。转身就从地上捡起那些书信來看。效仿之前的再次将其一一撕碎。 太妃似乎有被苏瑾瑜气到。见她始终在那里撕扯。就唤了几名宫人将她拦下。收起那仅剩的书信和画卷好生的摆放好。。 “宸妃可是要本王差人过來。比对下笔迹。你当真以为本王会如此愚昧。沒事來找你茬吗。这么多妃嫔在。本王又何苦來藉此折腾呢。”凌寒冷眼相待。这些东西若不是货真价实。他又怎会拿出來任由她翻阅呢。 苏瑾瑜怒目相视。双袖轻挥。“你安得什么好心怕也只有你自个儿知道。本宫同叶太医之间对得起天地良心。今个儿就算皇上在此。本宫这番话亦是不会动摇的。”就算凌云在这儿。面对他们无理的指责。他会不会选择从一相信呢。他们之间的信任。又是否会随着这些事情变得越发的牢固呢。 这个问題。。她不敢轻易下结论。她知道。上回的事情在他心里一直都有个阴影。如今再加上这糟。他会愿意排除众议吗。 环眼向四周看了一眼。就算今日纯是回误会。那么对于叶辰轩的伤害。她是永远都无法还清了。 “后宫之中本就不许滥用私刑。太妃娘娘若是想惩罚臣妾。还请奏明皇上。让皇上下此定夺。” 话音初落。苏瑾瑜提起裙幅就跪倒在叶辰轩的身旁。 就在这事。凌寒举步往殿外走去。对着几个侍卫窃窃私语一番之后。满是信心的回到了殿内。同太妃开口说道。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宸妃此番回宫。将原先的贴身宫女留在了白马寺。不知可是因为借此想将她打发离开了呢。前后两次。宸妃都去白马寺。上回更是明目张胆的去了他的家中。逗留数时。宫中又有谁不知。宸妃还是宫女那会儿。可是从这太医院出來的。你说。你们之间若无暧昧。又教他人如何相信。” 从凌寒口中听到嫣儿的名字。着实让苏瑾瑜吓了一跳。他是如何得知此事的。难道。自打出宫那会儿。他就派人跟踪着她吗。那么李沐韵的事情他又是否会知道。 显然。苏瑾瑜的脸色有了几分苍白。本想着借此送嫣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339 那日之后。苏瑾瑜就被太妃下令圈禁于关雎殿中。叶辰轩则是被遣送回了大牢之中。等候进一步的发落。 凌云是自最后赶到重华殿中。那时。苏瑾瑜已经受了星奴六、七个巴掌。两颊已然红肿。同太妃争执一番。却也沒有理会那被冠上的罪名。硬是将她救了下來。 “如此。就将他们各自圈禁。等候发落。”太妃沒有执意下去。淡淡得下了命令之后就离开了。 圈禁。再一次被圈在了这所宫殿之中。委实让她开心不起來。 凌云一次也沒有踏入关雎殿中。倒是青衣偶尔会从看守殿门的侍卫口中得悉几件小事。大多是关于这件事情的进展。。 “方才听外面的侍卫谈及。说是叶太医又在牢中受刑了。怕是熬不过这几日光景了。”现在的关雎殿是冷宫。不少宫人都被遣了出去。凡事都需要青衣亲力亲为。 坐在软榻上的苏瑾瑜。抬眸看了眼青衣。继而将眸光再次落定于窗外的那道风景上。她算了算日子。已经数不清盼了多少时日。希望凌云能够过來看她一眼。好让她做上一番解释。 每次。天幕降临。她都抱着满心的期盼。逐渐的。在失望中睁开双眼。希望一次次的落空。他。到底还是不愿相信她了。 在重华殿发生的事情。她沒有忘记。。更是将凌寒说的那番话。记得清清楚楚。 眼下。最让她担心的莫过于叶辰轩和嫣儿两人。叶辰轩的痛苦。她是明了的。然嫣儿。这么久了。她都未曾见到她出现过。就连些许的消息都沒有。担心凌寒会杀人灭口。 “晚上有人会送膳食进來。青衣。帮我逃出这里吧。我想去大牢看看他。他受了我的牵连。我不能置之不理。”苏瑾瑜垂低了螓首。声音极淡的冲着青衣说道。 幸好。她还有一道金牌在身。那是进宫那会儿。凌云交给她的。防得就是有朝一日会出什么端子出來。好让她能够自救。 如今怕是救不了她自个儿的性命。。倒是可以帮助叶辰轩渡过这一劫。她欠他的。还不清。总希望能够替他留住一名。 青衣有些错楞。她驻足打量着苏瑾瑜。不解道。“如今这情势。娘娘还是留在宫里才是。皇上和太妃那儿。怎么也还沒有消停下去。” 一步错。步步错。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只是她不懂为何苏瑾瑜要错上加错。 苏瑾瑜苦笑了几声。一手抚在小腹上。若有所思。“我熬得了。叶太医不一定能够熬得过去。青衣。我得救他。他待我有救命之恩。要我看着他为我所累。岂能放得下心。” 青衣抿了抿双唇。以示默许。。转身就退了出去。 膳食并沒有因为圈禁而降了规格。摆在桌上的是八道菜肴。皆是苏瑾瑜平时最为爱吃的。 “关于每日送來的菜肴。娘娘有事交代。你跟我进來一下。”青衣将一切摆放好之后。唤过那尾随在最后的宫女。 走在前面的几名宫女见状。很是自觉的停留在殿外。 “奴婢参见娘娘。”宫女疑惑的欠了欠身。不知特意将她唤进來是为了什么。 苏瑾瑜同青衣使了个眼色。宫女起身之际。青衣对准她的后脑一掌敲了下去。宫女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昏倒在了地上。 时间不多。 340 李沐韵的离开。牵起了凌云这数年來困在心头的愁闷。一个人撇下在这世间的诸多。却是如此的轻易。他不知晓。哪日。在他弥留之际。又是否会这般的说走就走。 关于那件事情。是太妃和凌寒一手导致的结果。而他能做的只是静静得听宫人的回禀。大概的了解下。 私情。他一直都未曾往那方面想过。他和苏瑾瑜一齐走过了诸多的风雨。他不认为她会为了区区一个叶辰轩就抛弃数年的感情。 那些字画。那些书信。时时打击着他对她坚守的信任。 直到太医院给了他答复。那日从关雎殿拿去的药丸。。一度让他迷乱了方向。 这么久沒有去关雎殿见她。是为了要确定萦绕在心头的困惑。如今。他明了。而她却身在大牢。 苏瑾瑜和叶辰轩之间的对话。他故意沒有前去探听。他心里清楚。她会到这儿來唯一的目的就是营救。 她要救叶辰轩。这并不让人感到讶异。 凌云打量着苏瑾瑜憔悴的面色。眼角还残留着尚未擦拭干净的泪水。继而将眸光落定在那小腹上。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偷偷的吃了这些药。是想掩饰到什么时候去。”从袖中拿出瓷瓶放置于木桌上。。她一直都是那么的倔强。非得把所有的事都往心头上攒。 苏瑾瑜很是惊愕的看着瓷瓶。回宫后她找了很多次都沒有找到。原以为是让嫣儿带去了白马寺。却不想是让凌云偷偷拿了去。且在暗中调查了这药的成分。 她看了他一眼。很是平静得同他说了句。“放了他吧。他是无辜的。你若是还相信我半点。那么就送他离开这里。哪怕是永不回京也好。” 他终于舍得來见她了。却是为了质问那药而來的。心里充满了几分苦涩。事到如今。他还会在乎这个孩子吗。一个背负上私通罪名的女人。。 如今。她什么都不求。沒了往日据理力争的心态。只想护叶辰轩一个周全。哪怕要她认了所有的罪名。她都毫不在乎。只要他是安好的。 “太妃告诉我。你一早就喜欢上了叶辰轩。早在你还在永和殿那会儿起。我怎么也不愿去相信。哪怕所谓的证据、人证都指向你。我始终都想听你的一句解释。你和他的一切。还有这个孩子。究竟瞒了我有多久。瞒得我有多苦。” 凌云上前迈步。走到苏瑾瑜的面前对上她那双清冷的眸华。眼前的她。恍惚间他什么都看不清。那个常常伴在他枕边的女子。竟欺他瞒他。所谓的誓言在这瞬间轻了几分。是她对他最痛的惩罚。。 这场局。布得如此慎密。就连凌云的心也给算计了进去。她和叶辰轩之间的那些往事。在外人眼里当真是容不下单纯。总会扯出那么几丝杂质來玷污了他们间的友情。 “你信吗。你还会信吗。你还愿意相信吗。”苏瑾瑜抬起下颚迎上他的双眸。一字一字从齿缝间咬出來。一只手抚上他的心房。就在触及那会儿骤然坠落。她亦转过身去。“病时是他照顾我。伤心时是他陪着我。有难时是他帮助我。他可以不问缘由就对我抛心置腹。他可以处处为了我着想。哪怕不要了那条命也想护着我和孩子周全。这样的解释。你可满意。。他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我以为你会懂。谁知你不懂。一点都不懂。” 他要是懂得半分。今日有何须问上她这番话。她待叶辰轩的情谊。自始至终都沒有想过要欺瞒他。 那时的相遇。豆蔻年华。不过是全了心中那一抹美好想念。她从來都不认为。那是需要对任何人坦白的过往。 苏瑾瑜断然沒有想过。在这宫中唯一可以照拂的人。偏偏会让人加以算计。 她转过身瞥了眼愣怔的凌云。“放了他。我就给你一个交代。你知道的。我若不点头。那些罪名是难以落实在我身上的。太妃她要的是个结果。。不会让你左右为难。” 这样的情势摆在眼前。她还能解释什么。说她心里爱的是凌云。说出來又会有谁相信。既然能够知道她这些年來所有的一切。怕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次就要让她难以翻身。 这样的皇宫。她怕了。 “终究是我待薄了你。”轻甩衣袖。凌云敛起眼神转身就走。“我保他安好。” 那样的解释。又要让他如何不相信。苏瑾瑜待叶辰轩的情谊是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她的那份激动。正好说明了。她同他之间的问心无愧。 这么多年了。他会相信苏瑾瑜曾待叶辰轩心动过。。他们两人之间会有半点的私情。 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又哪里会做出这种有悖纲常之事來。 凌寒看着凌云独自一人走出大牢。他那失神落魄的神情。令他有些担心。生怕凌云会念在旧情而网开一面。 “皇上。是否……”凌寒急切的想要寻一个结果。却被凌云给阻断了。 “送她回去。此事以后再提。” 苏瑾瑜随后就走出了大牢。望着凌云远去的背影。她选择了另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哪怕会绕的更远走的更累。她都不想一直看着他离开。听到心碎的声音。 她不清楚。 341 夜幕降临,苏瑾瑜仍坐在秋千上,呆呆的望着天际的那轮明月。 又离开一个,以后也许她不会再遇上一个如同叶辰轩那般的好友了。若这一切都不曾发生,她和他还会在原先的位置,饮茶谈心共赏花。 青衣拿着披肩从殿内走了出来,看到苏瑾瑜如此颓废的样子,心有不忍,“娘娘,回去歇息吧。”虽然是被禁在了这里面,可所有的待遇并没有随着身份的降低而有所改动。 光今天送来的补汤就已经有了五六次,青衣心里又岂能不明白,凌云待苏瑾瑜的这份情谊。 “再坐一会儿,这几天总是在睡觉,我都有些害怕了。”苏瑾瑜扯了扯肩上的披肩,从唇角两侧挤出一道笑容对着身后的青衣说道,禁足的这些日子以来,她根本就无所事事,每天吃了睡,睡醒了便是发呆着。 偶尔会去医庐看一看,煎上一帖药,遐想着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叶辰轩离开后,每日来替她诊脉的就成了何太医,也许,这是她能够联系他唯一的办法了。 “何太医,我想见叶太医一面。我知道,他经常会和你联系,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苏瑾瑜借着何太医前来替她请脉的机会,将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如今,嫣儿已然成为了她放心不下的一道难关。自从那日从凌寒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之后,一直未能彻底的放下过心来。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过去了,李沐韵的伤势是不是有了些许的好转,而嫣儿是否会被凌寒给抓到,这一切的一切也只有身在宫外的叶辰轩能够帮助她了。 何太医有些怔然,讪讪收回手,“娘娘,在这节骨眼上还是暂且静观为好。皇上虽说是放了他出宫,可那身上的伤势怕是需要调养多日的,如今,当真是不便进宫来啊。”说着,他转过身开始整理起医药箱,取出几帖药放在桌上。 苏瑾瑜听何太医如此说来,也就不太强求。毕竟,叶辰轩的伤她是见到过的,一日两日又岂能完好如初呢。 “这个是他托我带给娘娘的,说是娘娘更需要用到它。”何太医收拾好要离开那会儿,从怀中掏出金牌交到苏瑾瑜的面前,随后就离开了。 苏瑾瑜小心翼翼的将金牌重新收好,凌云赦免了他的死罪,自然是用不到了,她本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叶辰轩会归还于她。上面还有几缕鲜血在,想必是那日不小心所沾上的。 到底是看着他安然无恙的离开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被禁足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度过。这仿佛是回到了四年前,她刚入宫为婢那会儿,也是整日呆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每天望着天空数着日子,数着数着,已经是五年过去了。 想起小时候在宫外的那些事情,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般长久,远得她几乎都快要遗忘了。 从屏风处取来一件单薄的披肩,往肩膀上拢去就走出了寝殿,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踏实,不必再担心外面的一切,不必为了妃嫔之间的争宠而心烦意乱。 她拥有更多的时间来怀念她和凌云之间的一切,拥有更多的时间来替嫣儿安排后路,不管结局如何,她都要想到一千条办法来护她周全。 午膳过后,苏瑾瑜坐在秋千上看着脚下的那丛秋海棠,殿门外传来几记脚步声以及侍卫腰间的佩剑作响声。 她有些好奇的张望了一番,这个时候又会有谁来这儿探望她,凌云的旨意说的清楚,是谢绝任何人来探视的。 “青衣,你过去看看是谁在殿外?”正在准备茶水的青衣,听到苏瑾瑜的呼唤,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绕过拱门就急急迎了出去。 心知是任何人都进不来这儿的,却还是想要知道来者何人,也许会是平日里说得上话的几位美人,如今,倒也有个人能说说话。 见青衣久去未回,苏瑾瑜小心的从秋千上起了身,缓缓的走了上去。 关雎殿外,星奴在紫月的搀扶下不停的和侍卫说这话,看样子是想进殿来。青衣被侍卫拦着,怎么也出不去而她说的话又哪里是星奴会愿意听的呢。 直到,苏瑾瑜的到来,这张争论方才停歇。 “青衣,我们回去吧。”苏瑾瑜淡淡的扫了眼春风满面的星奴,如今这样的结局,她应该是相当满意的了,又何必再到这儿来羞辱她的不是呢。 况且,凌云到底还是给她留了一条退路,哪怕她的妃位大不如从前,却永远都压了星奴一头,怎么也比她高了一级。两人见了面,苏瑾瑜自然是不必给她好脸色看,更何况眼下做错的那个人是星奴。 星奴看到苏瑾瑜很是不满的样子,就吩咐紫月将手中拎着的食盒交给侍卫,且又大声的说着,“姐姐从宸妃掉到昭仪,想必这儿的膳食大不如从前了,妹妹今日闲来无事就吩咐御膳房做了点糕点,特意给姐姐送来,还望姐姐笑纳才是。” 正要转身离去的苏瑾瑜听到星奴这番不是滋味的话,悠悠转过身来,定睛看了眼侍卫手中的食盒,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亲自从侍卫手中接过食盒来,细细的打量起外面来。 青衣以苏瑾瑜是要收下这食盒,担心里面会有想不到的意外,便上前来俯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娘娘,皇上交代过您的膳食糕点会有专人制作,您若是想吃,大可去御膳房。”说着,有些警戒的看了眼星奴。 光是那日在重华殿,星奴掌捆苏瑾瑜这么多巴掌的事情来看,青衣就主动的将她拖进了头号危险人物,怎么都要有点提防之心。 星奴听到青衣这番话这般的无礼,甚是不悦,大步上前,“放肆,你一小小的宫女有什么资格来指桑骂槐,还不给我掌嘴。”说完,她瞪了左右侍卫各一眼。 紫月看到他们两人丝毫不动,一把就挣脱侍卫的手臂,侧身走到青衣的面前,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速度之快让苏瑾瑜和青衣都来不及眨眼,听得那一记清脆的响声,青衣方才反应过来。 侍卫有些愣怔的侧过身看着这一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宫女竟有如此好的功夫,就连他们两个都不是对手。 苏瑾瑜冷哼了声,眸光直落落的盯着星奴看,松开手中的食盒任由它掉落在地上,“你们两个将这个贱婢给本宫拿下送入大牢,在本宫面前动手,可是有想过自个儿的身份,莫说是你,就算是容华也得掂量掂量她自个儿的处境,好歹本宫也是昭仪,大了她容华一级。”眸华狠狠的瞅了紫月一眼,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哪怕青衣的话如何不妥当,要处置也轮不到紫月来动手,同样都是宫女,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她星奴亦是没有资格来教训人的。 侍卫见苏瑾瑜开口说话,很是恭顺的将紫月拿下。 星奴厌恶得看了眼苏瑾瑜,举步上前就往殿内走来,眼看就要进入这道防线时,押着紫月的侍卫又突然恢复到了方才的姿势,拦住了星奴的去路。 “容华娘娘,还请不要为难奴才。” 星奴停留了半刻,仿佛置若罔闻,一意要往前走着,在看到侍卫那丝毫不动弹的手臂时,冷笑道,“你们若是敢碰本宫半分,全数送入大牢,以下犯上那是死罪。” 苏瑾瑜退在其后,好笑着看着星奴一人自导自演的戏码。以下犯上,那不就是她藐视圣旨强力要塞到侍卫头上的罪名吗,侧过头看了眼青衣,那脸上的掌印想必是紫月用了十足的力气打下来的。 想到这儿,她竟不能替青衣出了这口恶气,而感到十分的歉意。 侍卫还纠结在该不该让星奴进来一事犯难,苏瑾瑜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食盒,主动将它拾了起来,走到侍卫的身旁交给她们。 趁着星奴不备,抬手就是一巴掌,正落她的左侧脸颊。 “若不想将事情闹大,赶紧滚。”随后,犀利的眸光怒视着紫月,这个仇,她迟早会讨回来的。 “娘娘……”紫月趁势将星奴搀扶住,看着她受了如此的委屈,心里亦是有些不好过,方才就不该鲁莽行事,反倒占了下风。 星奴轻咬着下唇,怒目相视,气结的说不出半句话来,杵了半响之后这才离开。 苏瑾瑜正要转身进去时,害怕星奴会以此大做文章就唤来两名侍卫,让他们做个见证,星奴离去前并无半点损失,若是之后出了什么意外同关雎殿没有丝毫的关系。 青衣上来看着苏瑾瑜方才强势的模样,不禁有些笑意,“从来没有看到娘娘这般强势过,以前娘娘若是这样,怕也不会被人陷害到如此地步吧。”话音初落,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垂下了螓首,脸色有些异样。 “我待她如姐妹,没想到她却这般恨我算计我。青衣,我不该将你带进宫来,若你还在外面,又哪里会受这些委屈呢。”苏瑾瑜拍了拍青衣的手背,出言宽慰着她。 以前,青衣再不济,也会有将军替她挡起一切的苦难,不让她受半点的伤痛。她本以为能让她过得比以前都好,反倒是真正害了她。 如此一来,想送她出宫,怕真的是难上加难了。 342 天气逐渐转凉,花圃变得萧条起来。秋海棠已到了凋谢的日期,苏瑾瑜特意让青衣吩咐宫人去御花园采了些许过来,摆设在寝殿中。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心中想要知道的答案仍是杳无音信,她不知道凌寒埋得是什么药,自从星奴来过关雎殿之后,就再也没人来这儿探视过她。 一觉醒来,窗外飘起了小雨。 “青衣,吩咐下去去请何太医过来去请脉吧。”苏瑾瑜自顾的穿好衣裳,对着殿外的青衣道了句。她已有好几日不曾见过何太医来关雎殿,今日心中想起来便也想知道叶辰轩的近况,他身上的伤势也不知如何了。 青衣应了声,撑着伞就走了出去。 良久过后,何太医这才姗姗来迟,看到苏瑾瑜已经在殿内端坐等候着,连忙放下伞就小跑进来,气喘吁吁的俯身行了礼。 苏瑾瑜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命青衣替何太医上了杯清茶,“这些日子来,有劳何太医时不时往我这关雎殿跑。眼看着就到了十一月,也不知晓叶太医的伤势是如何了?” 何太医专心于请脉,对苏瑾瑜的问话暂时是丢在了一旁。待他收回手,开始书写药方的时候,方才缓缓道来,“昨日同他见过面了,也交代了娘娘吩咐的事情,过些日子老夫就将他带入宫中就是,有劳娘娘惦念了。”话音初落,他站起身来就要告退。 苏瑾瑜笑着从何太医手中接过药方,让人送他离开。 禁足的这些日子,青衣从来没有看到苏瑾瑜的心情是这般好的,自从何太医走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心中有着些许的不解,就走上前来轻声的关心道。 “娘娘心里可是有什么喜事,这自打何太医离开后,脸上的笑容可一直都没有收起来过。若是有喜事,也不要瞒着,说出来也好让奴婢开心一下。” 青衣将花瓶挪到茶几上,打量了几眼苏瑾瑜的神色。 “有故人来访,岂能不开心呢。”说着,她从花瓶上摘下一朵秋海棠放在掌心细细玩弄着,这花临近凋谢,却还是丝毫不减它的风姿,着实让她喜欢的紧。 今年,她是见识到了这秋海棠,可凌云似乎是忘记了在宫外还有那满园的梨树在那儿等候着。似乎,她一直没能从宫人的口中得悉,他是否有离开过皇宫。 罢罢罢,如今的时节,那梨树怕是早已凋谢无几了,她又何必在心头上跟自己过不去呢。别说是出宫了,他就连这关雎殿也是甚久没有来过,也不知晓这些日子他都是去了哪个宫殿。 谈笑间,眉心逐渐拢起那淡淡的忧愁。青衣见了去,本是想开口开解几句,却又明白苏瑾瑜的愁楚是她所解不开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就退了下去。 中午,正好伺候苏瑾瑜午休的青衣,看到宫女匆匆跑了进来,忙出去呵斥了几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若是惊扰了娘娘及腹中的孩子,岂是你我可以吃罪的起的。”这怀孕之人心思最为敏感,尤其是对这些动静都会紧张上半天,青衣回头看了眼屏风内的苏瑾瑜,见她躺着就也放下了心。 宫女忙不迭跪倒在地上,胸间的那口气尚未喘过来,再加上被青衣这么一说,迟迟未能反应过来直得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公公方才过来,说是皇上等会儿会过来,让娘娘准备一下,有贵客来访。”宫女看了眼青衣,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就轻声的退了出去。 对于凌云的到来,青衣并不诧异,可后面还加了句贵客,她不知道这口中的贵客指的会是谁。联想起早上苏瑾瑜所说的‘故人来访’,难不成她一早就得悉了这个消息。 敛起心思,淡然的走到床榻前,青衣俯在苏瑾瑜的耳畔道了句,“皇上来了,娘娘准备一下吧,听宫人说有贵客来访。” 苏瑾瑜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能够舒舒服服的躺一下了,听见青衣如此说来,不悦的睁开了双眸。这么久了,他到了如今才过来,又是何必呢。 侧了侧身,从旁掀起被褥覆在身上,那窗外涌进来的冷风让她感到些许的沁凉,“再让我躺一会儿,等到他到了再来唤我也不迟。青衣,天冷了,就将窗户关起来吧,省的到时又要吃药了。” 说着,她将身子朝向里侧。这心里是十分不想起来去见凌云的,碍于这来访的贵客,她不得不做全了功夫。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宫人又再次前来通报,说是已经到了前方,让苏瑾瑜出去迎驾,可宫人哪里知道,苏瑾瑜方从床榻上起身,十分的慵懒,甚至连换衣服都力不从心。 青衣唤来几名宫女才将苏瑾瑜打扮整齐,看着她那双有些水肿的双腿,亦是怜惜的让人用热毛巾敷了敷。 “再过几月,娘娘怕是想下床都下不来了。如今,趁着还能走不如多去走走。”青衣笑着替她穿好鞋袜,搀扶着她就往正殿走去。 苏瑾瑜笑容倦倦,一手覆在青衣的手背上,发觉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手粗糙了不少,上面都起了肉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过几日待我这里安好下来后,就同皇上说声,让你去轻松点的地方。” 青衣一听,脸上神色又几分惊骇,她不想苏瑾瑜会说出这番话来,“娘娘说的是什么话,在宫里哪里不是为奴为婢,去哪里又有什么分别。他处不见得会有这儿好,到底还有娘娘陪着奴婢说说心里话。” 苏瑾瑜侧过头去看了她一眼,瞧见她眸中的坚定,便也不愿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从心底认同了她的那番说辞。的确,在这宫里又哪个地方算得上是真正的好去处呢,任何一处都是免不了被人欺凌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正殿,见两侧站满了宫人,就加快了脚步往殿外走去。 外面依旧是飘着小雨,青衣松开苏瑾瑜要去取伞那会儿,尚喜笑着走了上来,拦下了她们的去路,“皇上特意交代,让娘娘在这儿等着便好。外面地滑,不适合娘娘走动。来人,扶昭仪娘娘过去歇息。” 这时,两侧宫女自觉的走了上来,扶着苏瑾瑜就往座位走去。青衣将取来的伞再次放回到原先的位置,经过尚喜身旁时,特意打量了一眼。 苏瑾瑜见到凌云那会儿,并未看到青衣口中所说的贵客。看到他一人走进殿门,心里失落的同时,还有着些许的暖意。 在她禁足的这段期间,他很少会如此大摇大摆的来探视她。就连上次,他都是独自一人前来的。 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福了福身,“皇上吉祥。” 凌云环顾了眼四周,便让一干宫人悉数退了出去,直径走到苏瑾瑜的面前,扶着她坐下,“这些日子以来,过得可是顺心?底下的宫女要是有所偷懒,大可以让内务府再给换一批。”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白皙中带着几分苍白。 眸华流转,苏瑾瑜躲开凌云的轻抚,有些不自然,“戴罪之身,又哪里的那么多规矩。有人在旁伺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传到了太妃娘娘耳中,又该安个什么罪名来惩治了。”话中带着几分不悦,事到如今,她的确是有些畏惧太妃的,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这一殿的宫人,尤其是青衣。 她并不害怕别人光明正大的栽赃陷害,就怕有人暗中耍阴招手段,间接的害了身旁人的性命。 凌云见苏瑾瑜带着几分冷淡,自然没有再说下去,讪讪的收回手。 “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后,我就会下令撤了这道旨意。名义上是禁足,实则是护你周全。前几日容华来闹你这事,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不必再担心有人会过来藉此找麻烦。”凌云坐在苏瑾瑜的身旁,如实说来。 他实在不想让苏瑾瑜觉得这是对她的惩罚,他从心里一直都没有起过如此的念头,哪怕当日在重华殿时,他都没有要委屈苏瑾瑜。 如今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做给他人看,赏罚分明,自古就是宫里的不二法则。只要苏瑾瑜能够顺利的诞下皇长子,那么,将来的奖赏自然是由他全权说了算的。 “方才青衣说有贵客来访,不知这贵客是谁,这般的尊贵神秘,要让皇上你在这儿久等多时。”苏瑾瑜向殿外张望了一番,怎么也没瞧见个半个人影来。 倘若,当真是无人前来的话,她是没有耐心陪凌云唠叨上这番话的,毕竟,他口中所说的那些事,她心里明白得紧。 只是今日听着他一一解释,心里异常不是滋味。他待她的了解,难道就真的只有这么多吗?当初的心照不宣,到如今的事事挑白,又是怎样的一个过程。 凌云唤来尚喜,细细的询问了一番,见尚喜亦是无所答的样子,就让他过去催促一番。随后,他扶着苏瑾瑜走到了上座,又命宫女上来替她揉肩捶腿。 “方才经过御花园,说是要替你采些花过来就耽误了。你不必如此拘礼,等会儿到了你就知道是谁了。”凌云笑着举起茶盏,对苏瑾瑜仍是再三的保密。 只是露在他脸上的笑容,已经让苏瑾瑜开始遐想,应该是个熟人吧。 343 殿外的雨势稍歇,苏瑾瑜和凌云在殿内已经久坐,迟迟未见尚喜回来。苏瑾瑜磕着茶盖,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凌云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不禁侧过头去打量了他一眼。 她这一瞥,正好对上凌云投过来的的眸光,似笑非笑,令她差点摔落手中的茶盏。忙不迭的慌了神,佯装无事的掩饰内心慌张,表面上装着没事着一瞥而过。 凌云知道苏瑾瑜内心所想,自然是没有将她揭露。他岂能不知,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两人需要的仅仅是时间,不为了其他,单单是为了那腹中的孩子,他得忍下来。 青衣烧了壶热茶过来,走到正殿就瞧见这副略带诡异的场面。不着痕迹的在他们各自的茶盏中添了水,随后就站在苏瑾瑜的身后伺候着。 苏瑾瑜有些急了,唤过青衣就要让她去御花园瞧瞧,怎么都这么个时辰了也不见人过来,是否是出了什么岔子。 青衣领命就退了出去,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苏瑾瑜才后悔刚才让青衣离开。 曾几何时起,他们之间已然失去了当初的热忱,以前说不完的话题到现在彼此的沉默。苏瑾瑜心中有些失落,张了张口想扯个话题来打破着沉默,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凌云撂下手中的茶盏,不小心就瞥到了苏瑾瑜那涨红的脸色,原以为她身子有些不适,连忙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细细的查探着她的异样。 “可是受了寒?不如宣御医过来替你瞧瞧脉,我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凌云抬手覆在苏瑾瑜的额头上探着体温,关切的说道。 “没事,我有药方待会儿去医庐里抓点药就好了。”苏瑾瑜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受了寒,看着如此近距离的凌云,发觉他比往日消瘦些许,就连下颔处长了不少的胡茬。看来,已是很久没有舒舒服服歇息过一晚了。 心里哪怕再怎么怨他,仍是无法否定他待她的情谊,一直坚守着当初给她的誓言那般。帝王的爱,自古以来都是不过是繁花梦一场,又有几个是抓得住的。 藏在袖中的双手触动了几下,眸华迷离着凝视着凌云那乌黑的瞳仁,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去。缓缓抬起手抚在他的脸颊,心中微疼,“对不起,叶大哥的事谢谢你。” 她的确是要感谢凌云的,青衣也曾同她说过,不论哪个朝代的帝王都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有可疑的男子,然凌云却排除万难,答应了她的请求,已属不易。 手下的力道轻柔了些许,凌云笑着覆上苏瑾瑜的手背,将她的掌心从脸上挪开,在手掌心里揉捏着。 “我要护周全的不过你一人而已,但他既是你誓死都要保护的人,岂能让我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呢。” “我欠了他很多,这宫里谁都会有想害我的念头,唯独他是唯一一个真心想让我好的人。即便如此,我从来没有仗着他的医理去害过任何一人,不管是吴美人还是谁,我都没有想过要去伤了她们腹中的孩子。”眸光有着几番恳切,苏瑾瑜的情绪激动了几分。 这次太妃没有将谋害子嗣的罪名落实到她头上,只是为了上次星奴差点小产的事情是她办理的,扯的太远是难以让人信服的,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才使得她逃过了一劫。 苏瑾瑜有些口不择言,她看着凌云如此,难过的侧过头去,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将李沐韵的事情全盘告诉她。 或许,在她心里,那才是真正让她放心不下的事情。毕竟,眼下这个情况,谁也无法说出个准确来是否已经平安无事。 凌云站起身将苏瑾瑜搂在身前,轻轻捋着她的后背,“我知道。”看着她的慌张无措,明白定是难受到了极点,不然她又哪里会这般反常。心中感慨之际,将她搂的更紧。 她什么都要闷在心里,而他亦是什么都随着她去。一个不说,一个不问,自然是留下了诸多的心结。 就连那唯一一次的盘问,都是让他一度受伤返回。 此时,殿外的雨水已然停歇。站在关雎殿外偷窥的几人,纷纷是捂着嘴窃笑。 唯独青衣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仿佛如定格般杵在他们身后,静静的望着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她踌躇着不知要如何开口,只见景昊转身就往她处走来,细细得打量着青衣如今的情况,不久才挤出一抹淡笑,“太子殿下到边关知道你失踪了,闹了那将军几日,他断然是没有想到你会在这儿出现。” 停顿一会儿,神色有了几分缓和,言语更见轻松了不少,“这儿总归不是安身之地,不如随我回瞾国。” 景昊明白苏瑾瑜有她的难处,身边是少不了贴身的宫女使唤。可这个人若不是青衣,他倒也乐意。唯独青衣,是他最难放心得下的,苏瑾瑜是个胸无城府之人,青衣是个柔弱女子,这两种人在后宫中生活,只会让人欺凌。 苏瑾瑜有着凌云无上的宠爱,有些人自然不会明着来。可,青衣不过是宫女,又哪里会放过她呢。 青衣抬眸看了眼景昊,又看了看不远处陈玄锡的身影,眉心微蹙,“夫人也是为了将军,我已经不再怪她了。我在这儿很好,承蒙公子惦记了。”说着,她就绕过景昊,匆匆往关雎殿走去。 她还是有些难以面对景昊,正如当初她离开京都那般,是绝了此生再相见的念头,又哪里会知道在千里之外的宛国,他们会有重逢的那一天。 物非,人亦非。 “我们进去吧,皇上和娘娘该等急了。”青衣站在尚喜面前,轻轻道了句。 她也是在出来之后才知道,这不过是他们几人设的一个局,什么御花园采花,都是用来糊弄殿内那两人的。 景昊是了解苏瑾瑜的,从宫人口中得悉了这些日子来的变故,就想着要替他们牵一回线,故而唱了半出的空城计。 “皇上,国舅来了。”尚喜在殿外恭恭敬敬的说着,难掩脸上的笑意。看着恩爱如初的两人,他心里自然是轻快不少,却无奈要将这和谐的画面打破。 自打上回从大牢离开后,他从未见过凌云哪日是好过的,就连太妃那里,更是失去了之前的风度,硬是从刀口下救下了苏瑾瑜和叶辰轩两人。 之后禁足的那日,凌云更是在关雎殿外站到天亮,有时是在御花园的凉亭中渡过。一如当初的场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不愿相见。 眼下,看着他们能从方才的沉默到相拥,自然是没了那层障碍,尚喜想到这儿,脸上的笑意更是浓烈。 苏瑾瑜被凌云的身躯挡住了视线,听到尚喜唤的那声‘国舅’,令她猛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是陈玄锡赶来了吗?她慌忙站起身来朝着地上的影子处投去目光,果然,是陈玄锡回来了,在他的身后还有一脸抑郁的景昊和脸色极差的青衣。 方才,她到底是不该让青衣前去的。青衣心里的那些事,她是再清楚不过的,难以面对的也唯独是景昊一人。 “大哥,怎么也一块儿过来了?”苏瑾瑜在凌云的搀扶下,走到陈玄锡的面前,有些不解的问道。 她当初和陈玄锡立下约定那会儿,他可没有说会将景昊一并儿带过来。有惊有喜,她都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陈玄锡笑呵呵的看向苏瑾瑜的小腹,“都是要当母亲的人,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地。快快去做好,以免惊扰了腹中的孩子。”说着就走到苏瑾瑜的另一侧,同凌云一起将她扶到了座位上。 “青衣,还不快过来伺候。”凌云安顿好苏瑾瑜,唤过正在发呆的青衣,他有些不悦的看了眼青衣,也不知晓苏瑾瑜从哪儿找来的人,时常喜欢发呆。 苏瑾瑜注意到凌云的脸色,对着青衣道,“让沁和进来伺候吧,你身子不适回去休息吧。大哥,你送青衣回去吧。”末了,她方将话题落在了景昊身上。 “我正好有事跟青衣说,你们两兄妹难得见面,是该好好聚一聚了。青衣,我陪你回去。”陈玄锡察觉到了青衣的神色,知道她仍未放开当初的事情,故而替景昊打了圆场。 凌云有些愣怔,看着这两人为了一个宫女轻声细语的模样,仿佛是相熟已久的故人,片刻之后,方才明白过来。 “青衣是两位哥哥的挚交,无奈之下才进宫的。她虽是宫婢,可在我眼中却是要好的姐妹,你可不许欺负他。”说着,轻轻捏了捏凌云的手臂。 凌云应了声,便也没有再往深处想。 景昊打量了眼苏瑾瑜,仍是有些不悦,“爹娘要是看到你如今这副模样,怕是又要多担心了。自打你离开之后,娘每天都在佛堂处替你祈福,没想到也是庇佑了你,才没惹出更大的祸害来。” 他见苏瑾瑜不言语,故而又开口说了下去,“本是前些日子就到的,无奈在途中耽搁了。这是爹娘托我带给你的,开了光能让你少闯点祸。” 说着,他从胸前掏出一个红包来,里面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观音菩萨吊坠。 想起锦心每日都跪在佛堂祈福的画面,苏瑾瑜心里有着几分酸楚,她在宛国的一切,怕是会传到瞾国去的。若是让她得悉了这所有的一切,更是引得他暗自垂泪难过。 苏瑾瑜接过吊坠,小心翼翼得放入了袖中。 “得空了,我会回去看看他们的。如今,身子重经不起劳累,不然定会随大哥一道返回,好在家里养胎。” 344 青衣陪着陈玄锡走在长廊中。两人并肩而行。迟迟沒有打破这份寂静。 廊道外。雨滴打落在栽在园中的芭蕉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过了拐角就是青衣所在的厢房。她侧脸看了眼陈玄锡凝重的神色。有些吞吐的放缓了身下的脚步。 “殿下。再过去点就到了。您若是有什么话就说吧。青衣会好好听着的。”最终。青衣转过身去抬眸看眼陈玄锡。顺便拦下了他继续向前的步伐。 青衣并非是起了羞赧之情。而是如今她不过宛国宫中的宫女。若是让其他宫女瞧见陈玄锡入了她的厢房。。故而如此而为。 当初。她和景昊的那件事。始终萦绕在心弦上。哪怕午夜梦回。都会引起她几声浅叹。 陈玄锡面对青衣是轻松的。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而苏瑾瑜也断断不会将那些事告诉她。他可以放心的在她面前唠叨起來。 “我來的时候经过边城。特意去探望你。沒想到那歹毒的妇人竟将你撵了出來。原以为你会居无定所。为此还在边城寻找了几日。怎么也沒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青衣。他定然也是跟你说过了。过些日子就跟我们回去吧。在这儿汐华是照顾不了你的。”。随后就坐了下來。丝毫不在乎那雨水是否会沁湿他的衣袍。 青衣看着他如此。也随着他一起坐了下來。和陈玄锡在一起。她感觉到很自在。虽然他贵为太子。却从來沒有那点架子。不似景昊处处都透了几分寒意。 这番话方才在景昊处已经听到过了。如今再听一遍。自然沒有多大的惊讶。青衣笑着点了点头。不为答谢。只为了他的真心而感到开心。 虽然不知道将军夫人最后的结果如何。可被陈玄锡这么一闹。她和将军之间的情感势必会起了几丝碎痕。她或许是真的再也不能在回到那个曾今给予她一度温暖的地方了。哪怕将军是否安然。。她都回不去了。注定的。她一早就知道。 “殿下。娘娘待青衣很好。何况娘娘身旁如今沒有个贴己的人伺候着。青衣也想留在这儿。毕竟随你们去了京都。那是我不愿再回去的地方。希望殿下不要勉强青衣。青衣再次谢过了。” 青衣轻声的将这番话同陈玄锡细细说來。话音初落。她便起身对着他福了福身。 她若不愿回去瞾国。自然是沒人能讲她如何的。就算是陈玄锡加上景昊。亦不能强迫他离开这里。这么做。只是想让陈玄锡有个接受的过程。且想让他劝劝景昊。将此事淡而化之。 陈玄锡抿了抿双唇。 345 隔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破厚重的云层。透过窗棂摄进永和殿寝殿内。 苏瑾瑜在床榻辗转反侧。终在那薄凉的空气刺激下。缓缓睁开了双眸。定定的望着梁柱。伸手探了探外面的位置。已然是一片沁凉。 这儿不是在她的关雎殿。醒來那会儿会有青衣进來伺候。永和殿应该还是在清云的掌管下。就是不知今个儿会是谁当差。 正要起身那时。腹中的孩子仿佛是有了动静。四个月大了。许是能够感应到外界。方才偷偷的踢了她一脚。 苏瑾瑜蹙着双眉感受着來自体内的不适。逐渐的被内心的喜悦取代。 “來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倚着床柱。苏瑾瑜对着殿外的宫女唤了声。她到底是需要有人帮助的。独自一人着实是有些为难。 片刻过后。宫女鱼贯进入寝殿。手上端着崭新的衣饰。让苏瑾瑜有些惊诧。这是做什么。难道凌云又突发奇想的打算恢复她原先的身份吗。 当这个想法在脑海中转了一转。随即就消逝的无影无踪。不。他应当不会如此的。 “天气逐渐转凉。皇上吩咐奴婢们替娘娘准备了秋服。望娘娘见谅。”为首的宫女声音甜美的说道。 苏瑾瑜应了声。就在她们的伺候下梳洗打扮。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当一切妥当后。就让宫女去请了清云过來。自打生辰晚宴过后。她一直沒有再见过她。总想着同她说说话。一如当初那般。 宫女办事的效率很高。不过眨眼功夫就将人请了过來。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和清云独自说说话。”苏瑾瑜做在桌前。给清云倒了杯清茶。笑着说道。 清云有些不自然。那杯茶她自然不敢伸手去接。 “姑姑就不要见外了。皇上去了早朝。而这永和殿又会有人來叨扰你我的清净呢。你是知道的。今日我这一走。想再见姑姑一面怕是难了。”吃力的站起身。走到清云的面前。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伸手覆上她那稍显冰凉的手背。 清云福了福身。“娘娘。” 苏瑾瑜知道她的谨慎。就也沒有再多说什么。按着她的手臂就将她强压坐下。她不喜欢之前的熟人都跟她见外的。尤其是在沒有其他人的时候。好似从未相熟。将以前的友情都抹得一干二净了。 “我入宫也快一年了。兜兜转转。姑姑也是时候到了离宫的日期。明年宫女大选。我就让皇上送你出去吧。这是你一直以來的心愿。我沒什么好送你的。就将这份自由早些归还给姑姑吧。”苏瑾瑜端起茶盏抿了口。她记得。当初要是沒有那件事。清云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346 安安静静在关雎殿度过了一天。陈玄锡和景昊并沒有上门來探视她。也许是因为那条禁令的关系吧。让他们止步了。 晚上。苏瑾瑜望着烛光。思忖起早上凌寒所说的那番话。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埋得是什么药。他要她记得他那张脸。这其中的缘由又是为了什么。 辗转反侧。她怎么也想不通。反倒这入睡的兴致都因此而消之殆尽。索性起身到外面转悠起來。 夜色凉如水。苏瑾瑜漫无目的的在长廊上走动着。望着天空皎洁的月光。不禁垂首浅谈了几声。 回想起青衣和景昊之间的那份不自然。。让她早些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如此想來。她便转身前去青衣所在的厢房。 两条后路她都是准备好了。就要看青衣她自个儿是选择哪一条。但她的希望是离开。即使去了景昊的身边。她都能比现在安心的许多。 漆黑的厢房。苏瑾瑜抬手叩门。良久不见里面有动静。便出声轻唤着。 “青衣。我心里有些话想跟你说。你可是睡下了。”紧接着。再次叩门。 如此重复几次。里面仍是丝毫沒有响动。苏瑾瑜有些担心。眉心微蹙。劳累了一天怕也是当真累的紧。转身就往回处走。 。苏瑾瑜就瞧见迎面走來的青衣。脸色凝重。好似在沉思着什么。回头望了眼那紧闭的房门。这么晚了。她不在房内休息跑外面來做什么。 “青衣。”启唇唤了声她。 青衣有些惊慌。仓促的将东西塞入袖中。幸好夜色沉沉。遮住了她那过于异常的神色。看到苏瑾瑜一身寝衣出现在面前。深做呼吸就走上前去。 “这么晚了。娘娘可是找奴婢有事。”青衣看了眼身后路。那应该是刚从她厢房走过來的。诧异的打量起苏瑾瑜來。她甚少会在夜晚出來的。 苏瑾瑜细细端详着青衣。见她发髻整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妆容未卸。不禁有些纳闷。“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乱走。你身子不好。应该早早休息才是。” 青衣身上那些伤痕。严重得到现在都还沒有好。 “睡不着。就出來走走。本以为心静下來了就不会去想其他事。结果。是无功而返。”双手藏在袖中。紧紧的攥紧了那包东西。 苏瑾瑜见她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心想定是为了事情而有所心烦。不愿再火上浇油。交代了她几句。就起身朝着寝殿走去。这么久了。她即便沒有走累。也是感受到了寒凉。 青衣出于本能一直陪着苏瑾瑜回到寝殿。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将她再次安顿好。这才回到厢房中。在烛光的照耀下。夹在指尖的那包药包。令她陷入了沉思。 中午她从寝殿出來。正要回到厢房的时候。就瞧见了挂在芭蕉叶上的几缕彩色丝线。当时心中大惊。在确定了寝殿有人伺候的情况下匆匆返回了厢房。 熟悉的香味迎面而來。青衣惊慌的查看了身后四周。确定沒有宫人经过之后才踏入了房间。看到來人坐在床榻上正盯着她看时。平复了心中惊慌的情绪。慢慢走了上去。 “大白天就过來这里。难道你就不怕被发现吗。太妃娘娘要是知道了此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又哪里会放过我。”青衣有些不悦。瞪了眼一身白衣的凌寒。 她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要让他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到这儿來寻她。平常。他都是入了夜悄悄进來的。再者就是派人送书信给她。简单的交代要做的事情。 凌寒仔细打量着青衣。从床榻的正中央挪至床榻的右侧。淡淡道了句。“把衣服脱了。躺到上面來。”一手还不忘放下左侧的幔帐。这是青衣到了宛国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青衣抬眸扫了眼凌寒。伸手就解开了腰带。她丝毫不避讳凌寒在她身上打量的眸光。从一早开始。她就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注定会纠缠在一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一荣俱荣。一伤俱伤。衣服一件件的滑落至地面。同时她那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长短不一的伤痕。有些浅化得几乎看不出。 乖乖的听从凌寒的吩咐。躺在床榻上。只见凌寒从怀中掏出瓷瓶。倒了点粉末在掌心。让青衣转过身去。 “早知今日这番苦果。当初又何必对自己这般残忍。世间女子都爱这姣好身躯。怕也只有你会如此糟蹋了。”凌寒轻柔的摩挲着青衣的后背直至手臂上的那些伤痕。偶尔会轻捏。偶尔会用指甲在上面书写。 青衣感到了凉意。。扯过一旁的棉被遮起了身躯。“遵命行事罢了。我若不待自己狠点。又哪里瞒得过众人耳目呢。”眸光落定于他掌心上残留的粉末。从枕下抽出丝帕替他一一擦拭干净。“我从來沒有后悔走上这条路。哪怕前途凶险万分。只应我答应过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负你当初待我的情意。早些回去吧。她还怀着身孕。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以后这些事就让别人做吧。” 话音初落。她也正好替凌寒擦拭好掌心。那番话她知道他不爱听。却也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來的。感觉到他五指的紧绷。便缓缓松开了手。 。一件件摺叠好放在了屏风后面。随后又重新取了干净的出來。回首看了眼凌寒。见他仍是一动不动的样子。垂首浅叹了声。 从她八岁起就被他送去了瞾国。至今已是十年有余。期间相见的次数不过十几次。她知道他心中的抱负。为了救恩的恩情。甘愿在陌生国度学习这女人该拥有的一切。 “回去吧。我也该出去伺候了。这些日子是不会有所改变的。你也可以放宽心。”青衣捧着衣服。走到凌寒的面前俯视着他。以为他是想知道关雎殿近來的情况。便老实的交代了几句。从她的观察來看。禁足的日子应当还有一段时间。他不必操心。 阔别多年。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一年來她总是看不懂他的心思。自问也是不愿将他看得那般透彻。待他。更多的是害怕。曾经她有想过习武傍身。被他得悉之后他杀了那师父。若不是她好说歹说。怕一早就被她废了全部功夫。哪里还能像现在穿梭自如。 凌寒猛然抬起头來。趁青衣不备攥紧了她的手臂。用力扯她入怀。“你并不是替我着想。而是动情了。你爱上他了。对不对。”另只手掐在她的脖颈上。眸华似寒匕般在她眸中探索着。 青衣挣扎了几下。都拗不过他的力气。索性放弃了挣扎。“你教我的不许动情。我一直都放在心里。 347 禁足的日子持续了几日之后,凌云开了金口恢复了苏瑾瑜的自由身。虽是如此,可这进进出出的人都得接受侍卫的盘查,更不允许有人送补品糕点进来。 这道口谕是为了方便景昊和陈玄锡去看望苏瑾瑜行得方便,若他们一直不曾来过,她心里隐隐明白,在她诞下胎儿之前是断然不会轻易撤走的。 景昊和陈玄锡一道来了关雎殿,苏瑾瑜选择在书房接见他们,这几日来她双脚浮肿了不少,厚重的衣衫加上笨重的身躯,走几步都觉得有些困难。 “我想知道你们何时离开?你是太子怎能时常不在朝呢,群臣百官即便无怨言,怕嫂嫂也是会有诸多想法的。”苏瑾瑜将眸光落定于陈玄锡身上,她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那般在意皇位,总是表现得漫不经心。 陈玄锡看了眼身旁的景昊,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茶盏就抿了口茶水润嗓,几日未见他倒发现苏瑾瑜对他的事是越发的上心了。 “名正言顺前来,我又何必担心她会想什么。何况,我也需要点时日来处理同她之间的关系。”他的确该好好想想,如何将李沐韵送进太子府而不会遭到异议。想她再过些日子怕是能抵达瞾国了吧,也不知晓这一路前去是否有吃苦。 苏瑾瑜听到陈玄锡提到太子妃,有些不悦的蹙了双眉,她帮助了李沐韵却也间接的害了这个女人,大婚不过几月,却接受自己的夫君有另外的女人,怕是难以承受的吧。 结合她自己的处境,才道她的失策。 “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太子妃,她会是未来的国母,你不可逼她太紧。韵姐姐那儿我也同她说过利害关系,她不会去争名分,你不必总想着将她拱上高处。”她了解陈玄锡心里的想法,李沐韵当初若未嫁,他定会拼死留住这正妃的名分一直等到她的归来。如今,他未能如愿以偿,只怕会冷落了太子妃。 一妻一妾,终究会失去平衡,他的心始终都停留在李沐韵的身上,未曾分出过丝毫。 “可是有人告诉过你,整日胡思乱想会影响腹中的胎儿。你这般为我着想,不怕为此影响了孩子吗?”陈玄锡看向苏瑾瑜那一脸严肃的模样,笑着说道。 景昊听到这番话,不由扯了扯他的衣袖,一时用力险些倾翻了陈玄锡手中的茶盏,溢出的温水引起一阵窸窣声。 苏瑾瑜看着他们两人,掩唇轻笑起来。 青衣端着煎好的药叩门进来,眸光落定于景昊身上时,身子一震,手中的瓷碗微微起伏了几下。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扯出一抹笑容以示问安。 苏瑾瑜一瞬不瞬的打量着青衣,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禁有了几分愉悦。她本来就想着能够撮合她和景昊两人,见到青衣是这般的在乎他,想着此事应该不难。 “娘娘,药好了,趁热喝吧。”青衣敛起眸光,转而走到苏瑾瑜的身前,一释方才的尴尬之情。 苏瑾瑜应了声,端起瓷碗一口气灌入口中。那药苦不堪言,她实在无力接受,从青衣手中拿过茶盏又是一阵猛灌,待逐渐淡化了那份苦味后,方露出笑容来。 青衣不敢多加停留,伺候好苏瑾瑜后就退了出来,背倚着墙壁静静得等待着里面的动静。苏瑾瑜待她的情分,她心里是明白的,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若不是身负使命,她定愿意替她挡下这场灾劫。 那碗药,会间接的断送了她的性命。 垂首看着药碗底部残留的浓稠药汁,心里不停的祈祷着忏悔着。但愿,正如凌寒所说那般不过是搅乱了她的思想,不会危害到那孩子。 冥思半响,见到远处有宫人过来,便装作没事发生过直径离开了。 书房内,苏瑾瑜将话题扯到了景昊身上,不断得询问着他何时娶妻生子,又是否有了意中人,有时还会连同陈玄锡对他一番戏谑。 “青姐姐可好?当初在瞾国我就有心让你娶了她,虽说她的身份来历有些不好,可母亲不是迂腐之人,只要你愿意,她会答应的。大哥,就让青姐姐做我嫂嫂吧。” 苏瑾瑜敛起笑意,郑重其事的同景昊商量着。 景昊瞪了眼在旁不断打趣的陈玄锡,继而是一番沉思,说到娶亲,他是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待青衣是有那么几分欢喜的,今日被苏瑾瑜这么搅和,脑海中亦总是盘想着。 青衣待他的态度,始终是冷漠了点,也许是放不开当日那件事,他猜不透青衣的心思,故而也未能给苏瑾瑜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举引起了陈玄锡的抗议,“你迟迟拿不准主意,哪日她若选择了他人,你就后悔莫及吧。青衣的心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曾流落风尘不假,却也是守身如玉,冰清玉洁的。将军府那几年,褪去了她的铅华。你若有心,我便让将军收她为义女,不怕门不当户不对。” 苏瑾瑜亦在旁附和着,时不时的给他出些主意,怎么也要逼他走上那条道路不成。而景昊执拗的脾气,任他们说错了嘴皮,也未能看到他点头答应。 小腹传来一记痛楚,苏瑾瑜原以为是孩子在捉弄她,并没有认真对待。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发的感觉体力不支,额上沁出了不少细汗,眼眸前的景象开始模糊,逐渐有些看不清陈玄锡的笑脸。 “大哥……”苏瑾瑜按着小腹,强撑着身子想要起身,她感到害怕有些慌乱。 景昊被她这么一唤,这才察觉到苏瑾瑜的异样,同陈玄锡慌忙跑了上去,扶着她的身子重新坐在位置上,替她诊脉。 陈玄锡看着她额上的汗,担忧得擦拭着,“你这是怎么了,大冷天的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是哪儿不舒服?” “我……孩子,孩子……”苏瑾瑜忍着小腹的痛楚,摇动着景昊的手臂,那股热流越来越强烈,她怕极了,马上就要五个月了,她害怕这个孩子会不要她。 景昊经苏瑾瑜这么一说,眸光顺势而下,只见那袭靛蓝衣裙逐渐被红色染红,甚至有些滴落到了地毯上。 “糟了……”景昊不敢再犹豫,当即抱起苏瑾瑜的身子往外走去。依照这般样子下去,迟早会流掉腹中的胎儿。 陈玄锡感到害怕,一时间杵在原地。在景昊离开后,他呆呆的看着那椅子上的鲜血,带着一股浓烈的腥味,让他有些作呕。那是一个孩子,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间。 青衣算准了时辰要往书房走去时,碰见了急急忙忙的景昊,她看到苏瑾瑜脸色苍白,尤其是身下的血色更为醒目。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令她流产,明明记得那是扰乱思想的药,不该有此作用才是。 “宣太医,快去宣太医。”景昊喊着打发青衣去请太医过来,迟了就来不及了。 景昊安置好苏瑾瑜,床单很快就被染红,任凭他怎么做都无法止住她的流血,看样子不待太医过来,就保不住这个孩子了。 苏瑾瑜极为难受着乱动着,脑海中的思绪缠绕着她,不断的冲击着,之前的回忆和现在的记忆让她感到疼痛难忍。手指触碰到那温热的液体,随着一声尖叫,涣散的眸光急切迎上景昊,抓着他的手臂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救我的孩子,大哥,求求你救我的孩子……”话音方落,又一阵疼痛来袭逼得她开始乱动,极不安分的蜷缩着身子。 景昊有些慌神,这个孩子待苏瑾瑜的重要他岂能不明白,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哪怕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啊。看着她疼痛难当,不禁心酸得按住她的双肩。 “孩子还会有的,你这样做会乱了心神,汐华,你到底是哪里难受?”方才他给她点了穴止血,尚未解开就见她这般模样,生怕她会为此劳损心神。 苏瑾瑜哪里还能听得到景昊说的那番话,耳边竟是嗡嗡作响声,时间一长,她也折腾完了,便躺在床上昏了过去。 太医赶到那会儿,苏瑾瑜陷入了重度的昏迷,孩子已经胎死腹中,只好让人将其从体内死婴。凌云尚未赶来,太医们做不了主,只好加紧救治苏瑾瑜争取让她早些恢复意识。 景昊的身前满是干涸的血迹,颓废得坐在外面,呆呆的看着太医进进出出。 “她怎么样了,朕一听说就立马赶来了,她和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凌云火急火燎的冲进寝殿,看到景昊一身的血,当下感到有些看不清眼前,揪着他的衣领,大声的问道。 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孩子没了,太医在里面等你做决定。”景昊反手推开凌云的手臂,木讷得说道。 他记得,方才在书房一切都是好好的,事情发生的这般突然,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是哪个细节没有注意到,才让她遭受了这场罪。 凌云转身就冲入内室,拨开几个太医就看到苏瑾瑜躺在床榻上,身下满是鲜血,他害怕得倒退了半步,孩子没了,而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揪扯过最近的太医,急切的询问着情况,到底是为什么才会令她如此。 “娘娘应当是服食了会导致滑胎的食物,故而引起大量流血。”太医颤颤巍巍的说着,额上的汗珠淌了下来,心里害怕极了。 “将关雎殿所用的宫人都给朕在殿外跪着,今日准备早膳的御厨给朕押来。”凌云猛然推开太医,冲着尚喜吼道。 348 一个时辰挨着一个时辰的过去。凌云端坐于正殿内目不转睛的望着那群跪在殿外的宫人们。其中还不乏从御膳房抓來的几名御医。 任凭尚喜如何劝说。凌云都执意要等苏瑾瑜醒來方才离去。然。得到消息的众多妃嫔亦是堵在了关雎殿外。沒有凌云的命令她们谁都不敢擅自入内。直到太妃赶來。这才起身入了正殿。满满一殿的人。谁都不敢上前说话。而是静静的等候着看这出好戏。 如此僵持了许久。太妃终究是有些按捺不住。看着这进进出出的太医和医女们。不悦的蹙紧了双眉。“将这群宫人全数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先惩了怠慢之罪。”她的眸光在触及青衣时。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些许停顿了片刻。便佯装沒看到敛回眸光。 凌云蠕了蠕唇角。他仿佛并未听到太妃的话语。而是侧头看了眼那几个太医们。等了这么久时间。仍是未听到有太医过來禀告进展。担心苏瑾瑜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便遣了尚喜过去问话。怎么都要给个准信。 须臾之后。在一阵啜泣声下。那群宫人都被侍卫带了出去。更有几个是被封上了嘴。以防出声请求。 五十大板。能挨得过去的又能几个。看來太妃的确是动怒了。她失去的虽不是亲孙子。却也不想见到后宫之中有人出此下策來谋害皇嗣。 所以她心中十分清楚凌寒给青衣的药是断然不会有害她流产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其他地方做了手脚。 尚喜小跑过來回话。脸上的神情很是难看。甚是有些不敢抬眸正视凌云及身后的太妃。支支吾吾得开了不那个口。 直到身后的医女端盘上來。凌云身形一震。险些栽到在地。若不是身后的桌子挡着。他必然失了仪态于众妃嫔前。 太妃不喜尚喜的态度。大声呵斥了下。才逼得他说全了话。“回太妃娘娘的话。昭仪腹中的孩子已经取出。是个成型的男孩。”说着。他垂下头不再看凌云。这个孩子到底和皇家的缘分太浅。 医女走上前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小小的掀开了端盘的一角。呈在凌云及太妃的面前。旁边的妃嫔失声唤出声來。那个孩子模糊的只剩下外形。比拳头稍大了些许。太妃看了眼后。就命人好生的处理了。这对于皇宫而言并不吉利。 “叫什么。全部都给哀家回去。沒哀家的懿旨所有妃嫔都不得踏出寝宫半步。若是有违者。哀家绝不轻饶。”太妃一掌拍在桌上。怒视着那群看似柔弱却满含诡计的妃嫔们。她们又能有几个是真心实意为这个孩子惋惜的。那几个不过是來看笑话的。 凌云冷静得看着太妃。如今他又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孩子沒了。他心里痛。苏瑾瑜又何尝会比他少。 349 凌云望着身前的何太医。心里也是犯起了难。何太医在宫中的口碑为人。他是略有所闻的。且他能时常出入这关雎殿。想必也是从了苏瑾瑜的意愿。 侧眸看向放在桌上的药渣。不再做声。静候着宫人将青衣带上來。这要药渣中的苦杏仁。总归是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若不是何太医所为。那么就是青衣所为。他到底是要从中看明白。 片刻过后。宫人抬着下身鲜血淋淋的青衣入了书房。见她奄奄一息的模样。凌云不忍的别过身去。五十大板沒能要了她的性命。向來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景昊知道青衣是免不了被责罚的可能。。却也不想是这么的狠毒。连忙俯身上前。替她请脉。他是要留住她的性命。还沒离开宛国。又怎能看着她死去呢。 凌云见状并沒有出言阻止。在景昊停下手中的活计后。方才转过身來。俯视着地上的青衣。“这药可是按照何太医的药方所煎的。” 青衣困难的抬起头看着凌云。很是吃力的从袖中掏出一张被鲜血染过的纸张。递到离她最近的景昊眼前。嘴巴早就说不出话來。只是蠕动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语。随即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景昊匆匆将纸张交给了凌云。抱起青衣的身子就和陈玄锡一道离开了书房。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们并不关心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青衣的性命重得过那些所谓的证据。 凌云挥了挥手。示意尚喜上前。“唤个太医过去看看。在此事调查清楚前。朕不想要她的命。”终是动了恻隐之心。也许只是看在景昊和陈玄锡两人的面子吧。 缓缓打开纸张。凌云细细得看着眼前的这张药方。看着里面列出的种种药材。他并无觉得异常。在最后那行上。分明是写着苦杏仁四钱三两。 四千三两。这分量足以令腹中的胎儿小产。回想起方才何太医信誓旦旦所说的那番话。凌云勃然大怒。。 “放肆。你居然胆敢欺瞒于朕。你不是说沒有谋害之心。那这张药方上写得又是什么。你给朕好好的看个清楚。这上面是不是你的笔记。给朕好好交代清楚是受了谁的指使。” 紧接着。他就将药方抛掷何太医面前。只因上面盖了他的印章。若是伪造的定然不会能够窃取到他的印章。任何一个妃嫔怕都沒那个本事。 何太医显现出几丝惊慌。他好奇得拿起药方。细细看着。同凌云亦是一模一样的神情。这张会害死人的药方。居然是他亲笔所写。且无半点修改的痕迹。就连那印章亦是不曾出错半分。 手指逐渐发冷。 350 隔日。何太医就被打入了天牢。且定了死罪。 这件事当中存在了几处蹊跷之处。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在得知这个消息时。纷纷表示惊诧。平日里做事谨慎的他。居然会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却也无人敢替他求情。 曹尉虽是奉了凌云的命令去搜查各宫的寝宫。但。搜查的结果是得向太妃禀报的。后宫之事。应当由后宫之主來定夺。 傍晚时分。曹尉便带着几件物什踏进了重华殿。 太妃在正殿接见了他。同时在场的有霓妃、华妃和几位美人。她们是由太妃请來。一起参加旁听。 “曹统领。你可是查出了什么。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此事事关重大。哀家要你据实禀告。切莫有半点的弄虚作假。”太妃直视着前方的曹尉。尤其当眸光看到那几件被黑纱遮住的端盘时。心里一震。 他是禁军统领。这件事交给他來处理。倒也无可厚非。但。唯一拿捏不准的就是有人会为此而收买他。毕竟这些妃嫔身后的背景都足以压过他一个小小的统领。 “下臣自是明白。还请太妃娘娘先看过这几样物件。下臣并未找到下毒的凶手。却找到了这些玩偶。” 曹尉对着身后的两名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掀开盖布。将里头的物什呈上前去。 黑布掀去。。端盘上摆放着的是几个唯妙唯俏的人偶。身着华服。且在正胸前挂了一块木牌。书写上一串字符。几根细长的银针扎在腹部下身。虽不扎手。却也一目了然所谓何意。 太妃在看到这两个人偶时。顿时沉下了脸色。她逐次拿过來看着。细细打量着那几个生辰。“这可是昭仪的生辰八字。”说着举起手中的那个粉色人偶。 曹尉摇了摇头。“下臣昨日已经在内务府调查过各宫主子的生辰八字。太妃娘娘手中拿着的是李夫人的。还一个是温夫人的。两位夫人皆有身孕。”他微微俯身。最后半句话说的很是小声。 。随着曹尉说的话。开始翻阅了起來。在确定他所言不虚之后。就让两名侍卫暂且退下。 “这是从哪里搜出來的。可有把人带过來。”太妃抬眸看了眼曹尉。 “长信宫王夫人。下臣于寝宫床底搜出这些物什时。王夫人并未在场。不敢妄加定罪。故而先拿來请太妃娘娘做主。”当时搜出这几个人偶时。他并未做声。生怕惊扰了王夫人腹中的胎儿。且。即便道破。依照王夫人的性子。怕也不是他能够动得了的。便也不自找麻烦了。 太妃稍加思忖。宫中最忌讳的就是这些怪力乱神。人偶是最常用的手段。 351 从牢房出來。紫月瞧见星奴心情不错。便搀扶着她往御花园走去。 星奴看着那略显萧索的御花园。心知。经过这两件事后。这后宫定会沉寂好一段时间。苏瑾瑜被安置于永和殿内。似乎还是尚未苏醒。 不过。她要的目的已经达到。那条命暂且可以饶过她。本就无意要置她于死地。 “看如今这情形。明日王夫人就会被打入冷宫了。娘娘这招棋。走的有些危险。要是那宫女受不住刑罚。说不定会牵扯娘娘进去。”紫月笑着看了眼星奴。幸好她所说的并沒有成真。不然该遭殃的就是她们了。 “王夫人待她本就不好。本宫这么做不就是在替她报仇吗。。紫月。本宫不喜欢被人抓着把柄。此事你知道如何解决。”星奴停下脚步。迎上紫月那满含笑意的双眸。一字一字吐道。 她相信。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胡害她的。初合的利用价值已经用尽。那么她就不必费尽心机去留她一条活路。时时刻刻威胁着她了。 紫月轻声道了声是。眸中瞬间露出几抹杀意。 次日。打大牢里就传出初合经不起严刑而自尽的消息。但昨日那番供词还是交到了太妃手中。 这件事中。不管王夫人是否当真被栽赃陷害。那些摆在人前的人证、物证都将矛头指向了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太妃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夫人再大动干戈。重新调查此事呢。 她信了眼前的证据。便差人知会了凌云。让他做定夺。 午膳过后。批示就下來了。此事全权交给太妃处置。唯一的要求就是留下孩子。故而。太妃从了意思。将王夫人打入冷宫。在产下麟儿之后再行死刑。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太妃将星奴宣进了重华殿。在这期间。都不见她出來凑过热闹。也着实让太妃疑惑。她是何时学会了修生养性。 “听宫人说。昨日去了大牢。可是有这么回事。”太妃轻合茶盖。抬眸睨了眼星奴。她不知上那儿去做什么。 352 冷宫坐落在西宫的尽头。同城墙仅一墙之隔。 常年失修。加上这儿是每半个月才会來整理一次。遍布的尘埃。就连那院子里杂草纵生。掩去了原本就很是狭小的走道。 星奴从太妃处讨了口谕。特意到冷宫去看看王夫人是否有悔意。顺便也好关心一下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凌云开了金口要留下的血脉。 宫人哪怕再偷懒。也不敢怠慢了她的衣食。 韩茹霜自打踏进冷宫的门槛起。巾帕就将鼻子掩得是很结实。生怕闻到半丝发霉的气味儿。她不知道星奴打得是什么算盘。都已经是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是要她们亲自來探视的。 一手拎着食盒。朝着四周的环境。不由垂首轻摇。正是名副其实的冷宫。只怕是怎么死得也不会知道。 星奴对着紫月使了个眼神。站在房门前不愿再往前多走半步。这儿的气味的确让她有些难受。可又不好像韩茹霜似地。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挥手拂去在空中飘浮的尘埃。 紫月寻了几间厢房都沒有找到王夫人的踪影。有些郁闷的朝着右侧厢房走去。按道理而言。她应该是居住在左边第一间厢房才是。怎么是去了右侧呢。 推开破旧的房门。王夫人整个人都蜷缩在角落里。睁大的双眸直落落的盯着房门看去。。惊得满屋子内逃窜。 紫月冷眼瞪着她。平日里见惯了她的骄纵。眼下这副模样。倒也真的是应了那句‘报应’。见她沒有消停的意思。紫月转过身就将星奴迎了过來。搬过房间内唯一的椅子细细擦拭之后才让她坐下。 王夫人在看到來人是星奴和韩茹霜时。突然停下了举动。疯了似地冲到星奴脚边。不断跪拜着。如今能够救她离开这里的人怕也只有她了。 紫月担心王夫人这般举动会惊扰了星奴腹中的孩子。不待她发话。就自径走了上去。狠狠的将王夫人的身子往外推出一尺远。 “惊扰了娘娘。你可担当的起。” 王夫人断然是沒有料到紫月会那般对待她。好似是在驱赶某种令人厌恶的东西。瘫倒在地上。脸上沾染了不少的灰尘。迷得泪水簌簌流下來。 她不甘心。若不是初合那个贱蹄子信口开河诬蔑她。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忆起曾经的一时荣宠无人能及。满腹的辛酸皆涌上胸口。攥成双拳狠狠的敲打着坚固的地面。 有人存心要置她于死地。悲剧的是。她就连对方是谁也一无所知。只能在这冷宫内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星奴含着笑。呵斥了几句紫月的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是要给那腹中的孩子几分薄面。。哪怕是太妃也保不住她们。 韩茹霜摇着头。按着鼻子的手早已在踏入这个房门时放下。她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放于那张破旧不堪的桌子上。随后便走到王夫人面前。朝她伸出左手。 “你我姐妹一场。如今也算是尽了情分。你并不聪明。不懂明泽保身。落得这般田地。又何必怨天尤人。” 对于王夫人的结局。韩茹霜并不意外。也许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怀有身孕的她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她的城府不深。心机不重。任何人要对付她都轻而易举。如今。还能容许她留下血脉。已算是格外开恩。 王夫人顺着手臂抬眸凝了韩茹霜半响。失声笑了出來。她沒有理会韩茹霜的好意。而是爬到了星奴的脚边。仍旧扯着她的裙幅。 “娘娘。求求你帮帮我。我不要呆在这里。是有人陷害我。是初合那个丫头存心冤枉。娘娘你相信我。我是清白的。”哭得梨花带雨。为了生存。她什么都放下了。 在被人拖进这个地方那时起。她就明白过來。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金钱权势。都不及平安來得重要。她再大。大不过天。命运从來都不是她自认能够掌握得了的。 星奴抬高下颚。俯视着地上的王夫人。想起当日她曾因为苏瑾瑜的几句话來锦绣宫寻她赐教那时。是那么的不可一世。。每句话语中皆透着她的无边恩宠。 或许。就是打那时起。星奴就暗暗下了决心。定会亲手将这个女人推向地狱。她忍受不了有人在她面前炫耀。尤其是炫耀这份她这辈子再也得不到的东西。 事过境迁。星奴看着她宛如乞丐般的模样。觉得甚是开心。唇角露出弧度。似笑非笑。耳畔边尽是那声声哭泣。彻底的安慰了当初的怨恨。 韩茹霜说的对。王夫人太笨。太过于愚蠢。沒有人会愿意去帮助一个注定死亡的人。她沒有那档子的闲功夫。对于这个沒有丝毫利用价值的人。不在背后捅她一刀。已是她最大的恩赐。 “紫月。我们走。”安放在腹前的手缓缓举起。她不愿再多听王夫人说半句废话。她來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沒有任何的必要同她去多说半句。 是生。是死。都不是她们能够左右得了。剩余半年的时间。她希望。她能顺利生下孩子赴黄泉。 王夫人见状。又哪里肯会放手。死死揪扯着星奴的裙幅。若不是紫月出手。怕是怎么也不愿松手些许的。 三人离开冷宫。韩茹霜十分不明白。星奴此次的做法。來是她说的。面对王夫人的话语。她竟然连半句话都沒有多说。随后就退了出來。 “莫不成连你也相信。真的会是她下的手。。那两个人偶。相当的可疑啊。”韩茹霜同星奴走在并排。她特意打量了眼星奴的神色。因为她从來就沒有相信过王夫人会做这种事。她沒有那个心思会去巫蛊任何人。 星奴扯了扯唇角。看來韩茹霜还是有几分明白的。“相不相信。重要吗。重要的是结果。是铁证如山的证据。” 那些所谓的真相。都是留给后人用來考证的。她们是当事人。只需要相信证据便好。 两人走了较长的一段路程之后。也就各自分开回去。 “娘娘当真是要留她一命吗。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不就是为了打掉她腹中的胎儿吗。紫月看娘娘的意思。怕是要放过她了。”紫月有些不解。当初商议这件事的时候。最终的目的的确是那个孩子。现在却反而不去动那个孩子了。那么当初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王夫人本就成不了大器。对于后位根本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她不懂。星奴费心思去栽赃陷害她的目的。到底有什么意思。 难道。仅仅是想看着她去死。所以那个才是她心里面真正想要得到的吗。 “皇上顾及孩子。依本宫看。太妃和任何妃嫔都是不愿留下她的一丝血脉。她如今身在冷宫。本宫想不出多久。便会传來噩耗。”星奴解释着。她知道太妃对于子嗣。。 但。她想不明白的是。当日苏瑾瑜小产那时。她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更是随了霓妃的请求。难不成。这又是太妃的特殊照拂吗。 究竟是一件怎样天大的事情。足以让太妃一次又一次的替苏瑾瑜着想。次次替她化解了层层危机。她曾向凌寒探过口风。却始终沒有得到答案。仿佛是个秘密。谢绝了任何人的探问。愈是神秘。愈是刺激了星奴想要探究的好奇。 走到寝宫外。星奴看到插在窗棂上的一支雏菊。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为此。星奴佯装疲倦的神态。遣了紫月下去休息。且又吩咐不论出了何事都不得进來叨扰她的休息。除非是太妃宣见。 紫月领命。她不会多加询问其中的缘由。抑或是早已习惯了星奴的习惯。 星奴拿下那支雏菊。只是看了几眼。就将它抛在长廊上。她不爱任何菊花。因着那份香味会令她感到困惑。甚至是心烦不安。 而。凌寒每次都同她做对似地。总会拿來这花刺激她。 “这几日宫里不太平。你还是少來我这里。以免让人察觉出端倪。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了。”星奴看到凌寒躺在榻上。心里总会有些担忧的紧。 她能感觉得出。皇宫加强了守卫。就连曹尉也是亲自巡逻了宫中各个地方。 凌寒不以为然。 353 事情果真如她之前所想的那般。不是何太医。就是青衣。可两人都是她所信赖的。她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真真切切是何太医害惨了她。 凌云见苏瑾瑜苦头冥思。知道她是全是为了那个孩子。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是搂紧了她的身子。轻声安慰着。 退一万步想。也许他们两个都是无辜的。真正的凶手是另有其人。那么她又是否会因为这个缘故。而只字不提此事了呢。 不。她做不到。 “何太医他是我的人。你该明白的。我日日唤他前來诊脉。若我不信他。又怎会将自个儿的性命托付于他呢。不管如何。我是不会相信他会害我。” 苏瑾瑜倚着凌云的身躯。轻声得说着。此刻。她已经沒有多余的力气再多说些什么。 “你身子才好。此事以后再议。先吃点东西。”凌云摆正苏瑾瑜的身子。低头瞧见桌上的碟中布了不少菜。而她显然是一动也未曾动过。 他担心她的身子会吃不消。匆匆将话題转向了他处。至于。她说所的那层关系。他的确是沒有往深处作想。这宫里总会有几个人喜欢固定的太医來请脉。何况何太医又为何当时不说。偏偏是要等了死之后。才引出这层关系呢。 凌云端着瓷碗舀了些许的白粥喂至苏瑾瑜的嘴边。。见她仍是一副难受的模样。刻意选择忽视不再过问。她的执拗。终有一天会淡下來。若一味的周璇不下。只会令她越发的惦记此事。久久难以释怀。 苏瑾瑜沒有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之后。就怎么也吃不下去了。许是心里面有着疙瘩。许是她的胃口的确比以前小了不少。倦意袭來。晃了晃螓首。一手扯在凌云的衣袖上。想要再说些什么。 冥思良久。才缓缓吐道。“叶大哥他明白我的性子。故而特意托了何太医好生照看着我。信不过何太医。我还能信不过叶大哥吗。他若是想害我。于他又有什么好处。若是平安护得我顺利生产。那对他而言才是荣华富贵。” 一个人要害人。又哪里会愚蠢到留下话柄。好让人有转圜之地。正所谓。斩草除根。何太医要真心想要杀她。那么。那张药方中多出的就不该是苦杏仁一味药了。而是有砒霜之类的剧毒。 死无对证。那才是最好的偷生之道。 她看着凌云。不知道他是否被怒火遮蔽了心。竟连这种细节都轻易忽视了去。但。她未有责怪的意思。只希望能认认真真的还何太医一个清白。 “你若坚信何太医。那么下一个会去死的就是青衣。你当真要我继续彻查此事吗。你该清楚。不管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药方一事。无须多查。不是何太医的错。就是青衣栽赃嫁祸。 青衣是苏瑾瑜的贴身宫女。且从宫外带进來那时。苏瑾瑜就被禁足于关雎殿内。会被收买。这一说辞显然是不通的。那么。最后剩下的就是。她一直处心积虑要害她了。 显然。对于这个说法。苏瑾瑜肯定是不愿意接受的。她护何太医是为了叶辰轩。护青衣就不单单是为了姐妹情谊。更有着她身后的景昊和陈玄锡那层关系在。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我心里明白。不这样做的话。我实在难以说服自己的心。” 她也希望。青衣是清白的。若不是。那晚她在廊中遇到她的情景。她定然不会想去怀疑她的忠心。她总觉得。在青衣身上有着她看不到的东西在。 那晚。虽说晚上。可她明显瞧出了。青衣在见到她时的那份窘迫。掌心的攒动。让她一直以來都沒能释怀。青衣究竟瞒着她做了什么事情。 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她也想一探究竟。也好就此确定她是否真的忠于她一人。 凌云见苏瑾瑜松了口。心里便有了主张。他安置好她后。就宣了太医进來替她诊脉。而他则是同凌枭去了御书房。关于那件事。他需要从长计议。 凌枭看着寝殿内进进出出的太医。 354 凌云一手牵起苏瑾瑜的手。另一手揉了揉眉心。这几日处理政事就颇为费心。加上前阵子的小产和巫蛊事情。忙得都忘了好好休息一番。如今。看到苏瑾瑜能够从阴霾中抽出身來。便觉得安心不少。 在朝堂之上。他可以雷厉风行。不必顾忌那些大臣们内心真实的想法。就连之前废黜皇后。罢免丞相此等大事。他都甚少有心思一一询问那些大臣们的建议。而今日。在面对她时。百般柔情。生怕稍有不慎会弄疼了她。 “有你陪着。倒也不觉得真有多累。听闻你两位兄长是要回瞾国了。我琢磨着。在他们回去之前替你进位。也好让他们能够放心。看着你安好。是他们最想要见到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从妃位降至昭仪。已然有了一段时日。这期间更因为小产之事对她的身心有着不少的打击。借以此事。从而让她恢复到之前的地位。太妃怕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不是。 苏瑾瑜听着凌云的这番打算。不由轻摇着螓首。她从來都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同他去计较什么。可听着他说。进位是为了让陈玄锡和景昊两人安心。百般不是滋味儿。 微微扬起头。满含笑意的凝向凌云那乌黑的瞳仁。笑着道。“如果是为了能够让两位兄长放心回去。皇上是否打算将后位恩赐于我呢。母仪天下。还有什么能够比这更能安抚人心的呢。” 。一直都沒有个准确的音信。只知道是药方出错。那么究竟是谁的错。其中还有不明的因素。又是什么。这些事情。她压根都还沒有理清。只听得他们要离开。就想到了给她进位。以此來掩盖这桩事情。又是否让人所耻笑呢。 她将手从凌云掌心中抽出。轻覆在他的心房之上。感受着那强烈的跳动。他的心。是那样的真实。而他这个人。却愈发的觉得虚渺。让她几乎看不真切。 身子微晃。颇为头疼的撑着身子。含着笑等待着他的回答。 凌云有些愣怔。那番犀利的话语。让他着实吃惊不少。在他心里。一早就将她当做了妻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是那形影不离的皇后。但。皇后之位。并非他不想给。而是不想让那个身份困住了她。劳累了她。 皇后。统摄六宫。事无巨细皆要留心处理。他从不认为。苏瑾瑜会稀罕那个位置。会想要揽事上身。何况。之前她一早就有言明。她并不想要。如今又想要了。让他着实看不透。看不透她是哪里变了。 眸华半眯。须臾之后他覆上心房处的那只略显冰凉的手背。“我以为。你不会想要这个位置。但。你今日提到了。我仍是乐意成全你的。” 自打一废皇后之后。他就不曾想过再册皇后。后宫的那些事也是交给了底下的几位妃子共同掌理。。 她既想要。那么。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一直以來。她想的。哪怕再困难。他都努力替她去完成。甚至是饶恕叶辰轩的性命。 她开心。那便是最好的了。 他说乐意成全。苏瑾瑜忽而轻笑出声。垂首看了眼桌上逐渐冰冷的饭菜。她不愿再提及这个话題。也许。方才的确是她说的过分了。 “用膳吧。别说这些有的沒的了。你劳累了一天。我不该再让你如此为难。” 话音方落。苏瑾瑜抽出手自径坐在了位子上。举起筷箸就在凌云的碗碟中布了不少的他爱吃的菜肴。 凌云有些迷惘的端详着苏瑾瑜。 355 凌云的沉默。只会增加苏瑾瑜对他指责奚落。那些宫人们齐齐跪倒在地上。口中念叨着恕罪之类的话语。 终究。在苏瑾瑜的咆哮之后。凌云脸色铁青的拂袖离开。她的不可理喻。令他大感身心疲惫。 曾经那个温顺的人。如今是到哪儿去了。。 太医赶过來时。苏瑾瑜正处于呆愣状态。她仿佛丝毫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何事。转眸看到底下的宫人求饶和太医的请脉。颤颤起身。一个不慎。跌落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在梦中。她看到形形**的人群。好似回到了小时候那样。她穿梭于各个地方乞讨着。那条老花狗追在她身后。。随时会咬下她的臀部。 “啊……”睡梦中的苏瑾瑜突然放声唤出声來。她左右察看。见寝殿内拢着一盏灯烛。清云正拨动着火苗。 “做噩梦了。”清云放下手中的细铁棒。回过身來看了眼一脸茫然的苏瑾瑜。“娘娘和皇上大吵了一架。这件事可还记得。。” 想起方才太医來请脉时。苏瑾瑜仿佛是丝毫不记得那件事了。她也是从宫人口中得悉这件事的。那争吵的言辞。更是令她错愕。那怎会是苏瑾瑜说出來的话呢。 苏瑾瑜颇为头疼的蜷起身子。清云说他们吵架了。为何她竟连半点思绪都沒有呢。她只记得。 356 苏瑾瑜的短暂失忆症很快就在后宫中传了开來。那些见识过的宫人们纷纷表示惊讶。从來沒有看到过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就连苏瑾瑜她自己都很难想象出來。一旦她病发。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來。 自从上次她动手打了清云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寝殿里。任凭谁來她都不愿意开门。生怕病情再次复发。 。如今。她又是这副模样。整日神情恍惚。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你已经很久沒有去看她了。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她如今的情况吗。”景昊看向正在桌前批阅奏折的凌云。这也是他今日才从宫人们口中得悉的。他知道苏瑾瑜生病了。就是不懂为何凌云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放下她。 握着朱笔的手臂一顿。凌云稍稍翻眸看了眼景昊。苏瑾瑜的情况专门有人前來同他报告。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在他见识过她那日的无常之后。的确是有过迷茫。以为那些话真的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可在知道她打了清云之后。就认为这件事不会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以前她怎么生气。都不会找宫人们发泄。更何况对方是她用性命相救的清云。唯一。可以给他的解释就是她中邪了。 那日。他询问过请脉的几位太医。纷纷表示不会是中毒。 357、艰难的抉择 (女生文学 ) 在苏瑾瑜执意要求下。她从永和殿搬回了关雎殿。 她的病情反反复复。不知道距离下一次复发会在什么时候。她不想再狼狈下去。哪怕到时的她是最最狼狈不堪的。都在所不惜。 疗养好的青衣。在看到苏瑾瑜那副消瘦的模样时。有被震惊到。她绝对沒有想过。短短半月的时间。竟将她磨去了半条性命。 。太医口口声声说的变数是什么。那天煎药的时候。她只是在煎完药后才放的杏仁。那碗药汁里压根就沒任何导致流产的药物。但她沒有想到会因此导致让苏瑾瑜变成这个样子。 按照她原先的计划。她只是要借此铲除何太医。然后将凌寒交给她的药给苏瑾瑜服用便好了。 这其中的变数。她猜不准。但已经有了些许的名目。 将苏瑾瑜服侍好之后。女生文学青衣就去了御花园的假山处。将一条五颜六色的彩线缠绕在假山旁的一颗树上。她迫不及待的就想知道答案。凌寒。她真不希望那个人会是他。 半个时辰过后。青衣终于等到了凌寒。看着他一脸的笑意。她的心止不住的发慌。急切的迎了上去。“告诉我。这些事是不是你做的。是你害了她流产对不对。女生文学那天你给我的药。一定还有别的成分。你骗了我……” 凌寒轻笑着。他沒想到青衣这么着急将他找來的原因竟然是为了苏瑾瑜。 “我沒骗你。从你下手开始。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发生。青衣。你不该心软的。至少我沒要了她的性命。不是吗。” 。他早就取了她的性命。又哪里还会让她现在活在这里。吵闹不休的。 青衣口中的变数。他是知道的。但他的确沒有欺骗青衣。他给的药是迷幻药不错。至于里面导致流产的药物。是星奴偷偷加进去的。这也是他事后才察觉到的。 他选择沉默。是为了不想让青衣伤害星奴。毕竟她腹中是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女生文学他更不会做出这种事來。 经过这件事。凌寒似乎有些看明白了青衣的心。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惟命是从。如今的她越來越有自己的想法。还会为此來和他顶嘴争论。 “不可以。你不能杀了她。你答应过我的。绝对不会伤害他的。”青衣从凌寒的眸中看到那抹杀意。忽然害怕起來。害怕他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的耐心。已经磨得差不多了。如今苏瑾瑜失心疯。更让凌云头疼。朝政一再落下。他的计划步步上了轨道。就剩下里外应和。伺机弑帝篡位。 凌寒举步朝着软榻处走去。他打量了眼窗外的天色。转过身來悠悠对着青衣说道。“放心。我不会杀了她。她对我还有利用价值。” 。他保证不会伤害她半分。但事后。他却不一定会饶过她。 不待青衣反应过來。凌寒大步走向房门。一个轻跳。就消失在青衣的视线中。 苏瑾瑜的利用价值是什么。青衣不知道。她只知道凌寒和苏瑾瑜之间不似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隐隐得觉得。他仿佛是故意走的这一步。 凌枭给了苏瑾瑜考虑的时日。。她躺在床榻上不断的回想这这一年來她所走过的路。究竟值不值得让她彻底离开或者是选择死在他怀里。 她侧了侧身。脑海中的思绪又开始出來作祟。一手死死的抓紧被褥。默默的承受着带來的痛楚。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会死去。那么。她该选择在何地何处毫无眷念的离开人世间呢。凌云。这个烙在她骨髓里的名字。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即便唤上千百遍。她都嫌不够。要是真的离开了。她当真舍得下吗。 是不是现在离开。能让他少承受些将來的痛苦。是不是现在丢下他。她的心就能做到真正的无为无求。 午膳过后。苏瑾瑜坐在庭院里。和青衣一起煮茶聊天。 她已经很久沒有这样平静安定过了。。眼下陌生的就要忘了。捻在指尖里的茶是何茶。 “青衣。我会不会死。”她听底下的宫人说起。失心疯到了最后往往会自尽而亡。因为忍受不了蚀骨的疼痛。过早的选择了尽头。 青衣刚要拿起的茶杯。在听到苏瑾瑜这句话时。惊得摔在地上。抬眸看到苏瑾瑜正打量着她看。连忙敛起内心的慌乱。 “娘娘。不如出宫寻访名医。终有一天会治好的。”她想劝她离开。只要她想离开不会沒有办法的。也只有彻底的离开了。才能保证不会被凌寒所伤。 离开。她不是沒有想过这个问題。凌枭的话。她仍旧时时记在心里。 一念。沧海桑田。一念。千山万水。 可她如今摇摆不定的这一步。却是千山万水的沧海桑田。 “青衣。哥哥后日就要启程回去了。你也随着他们一块儿走吧。他答应过我。会好好待你的。” 苏瑾瑜放下茶具。认真的对着青衣说道。 “那里很美好。却是我此生回不去的地方。娘娘若执意要赶青衣离开。青衣怕也只有选择死路了。” 她不会离开这里半步。不仅仅是因为凌寒。更因为她无法面对景昊或者陈玄锡。 见到青衣把死都搬了出來。苏瑾瑜便不再勉强下去。她如今连自己顾及不了。只愿青衣能够自求多福。不管她的选择如何。望青衣都是能够安然无恙的。 夜里。苏瑾瑜看着萧条的宫殿。她已经整整半月沒有看到凌云了。他仿佛是消失了一般。 冰冷的床榻。在多的火盆都温暖不了她逐渐冰封的心。长此以往。他是不是真的会忘了她的存在。 是不是她真的离开了。他还是浑然不知。 披上外套。苏瑾瑜朝着书桌走去。磨砚开始书写。记录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直到天明。她才累得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她取出信封将那些纸逐个封入其中。摆放在书桌最明显的位置。 358、两年前的真相 (女生文学 ) 她想给他们之间留下一条可选择的明路。所以。她选择离开这个皇宫深院。 她给青衣的那封信中。清楚明白的表示了她如今的心境。至于书桌上的那几封信。她让青衣在她彻底离开后再交给凌云。 众人眼中患了失心疯的她。消失在这个曾经热闹的深宫中时。竟然无人察觉的到。关雎殿内的宫人们。只当她整日困在寝殿内。衣食起居都是由青衣一人料理。丝毫无人知晓。 直到五天后。。青衣拿着那几封信匆匆忙忙的找到了凌云。且告诉他。苏瑾瑜一早就消失了。至于去向更是无人得知。 凌云安插在关雎殿的暗哨。自然不知道苏瑾瑜是何时离开的。他们也从來沒想过。苏瑾瑜会以宫女的身份乔装离开。 苏瑾瑜在景昊和陈玄锡的护送下。随着凌枭一起回到了距离宛国千里之遥的灵鹫峰。 “。我在这儿会好好的。不必过于挂念。”苏瑾瑜佯装开心的。对着景昊他们说道。 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他们的行程。远在瞾国的亲人。是有那么的思念他们。 三人寒嘘一番之后。就此告别。景昊与凌枭约定。只要苏瑾瑜的病情一旦有了好转。他就会派人接她回去。这个答案是凌枭乐意见到的。 陌生的环境。。她被凌枭安置于雪花宫内最为清净的楼阁内。数名婢女轮流照顾着她。而他亦为了医治她的病。不远千里的请人从南召将那里的族长请了回來。 “我想去祭拜下季秋姐姐。你能带我去吗。”苏瑾瑜想起她來数日。都沒能去给紫衣拜祭一下。 凌枭脸色凝重的瞅了眼苏瑾瑜。长叹一声。领着她就往雪花宫的极地走去。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他们才來到石洞前。 。凌枭护着苏瑾瑜往洞内走去。 “当日的毒。并沒有彻底要了她的性命。她在这里整整睡了两年。只怕在这样下去。她就会真的睡死过去。”凌枭打开石室的门。幽幽说道。 当年。他带回季秋的时候一度认为她是死去了。就在盖棺下葬时。细心的季春摸到了季秋略微跳动的脉搏。 他就将她安置在这个石室内。借此护住她的心脉不受任何损伤。 “难道当日的毒。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是鸠毒。”那日太后是起了必杀的心。苏瑾瑜恍然大悟。难道是玉蝉悄悄偷龙转凤。拿了不是鸠毒的毒让季秋服用。 凌寒默认颔首。那毒在事后检查时。的确并非是鸠毒。可是一种棘手的慢毒。让人陷入长久的昏迷中。一旦找不到解药就会真正的死过去。 原來。当时玉蝉根本就不想让季秋死。甚至为了她换了毒药。是她闯入殿内。。害的玉蝉平白无故受了刀刃之伤。 苏瑾瑜不懂。玉蝉是效忠于太后的。她为什么要保护季秋呢。脑海里顿时闪出玉蝉和沁心的身影來。 她倚在石壁上。不断的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她记得沁心说过。玉蝉不得不死。还说玉蝉和太后相互算计。她还给太后下了慢性毒药。难道在更早之前。玉蝉对太后就是阳奉阴违的。 玉蝉。她想起她和玉蝉之间的最后一面。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说。她欠了季秋一支珠钗。让她代为奉还。次日。玉蝉就死了。 难道。所有的真相就在那支珠钗里。沁心说。太后找不到慢性毒药的唯一解药。是因为玉蝉一早就将它交给了她。太后被逼无奈才狠心杀了玉蝉。 螓首胀疼的紧。苏瑾瑜惊呼出声。整个人顺势跌坐在地上。双眸空洞的望着水晶棺材中的季秋。原來玉蝉一早就准备了一切。。傻傻的误了季秋两年。 “我知道。我知道真相了……”苏瑾瑜强撑着身子。努力抓住凌枭的臂膀。脑袋的疼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來。“珠钗。太庙牌位下。季秋的解药……” 硬是说完想说的话之后。苏瑾瑜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昔日的景象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终于记起。她遇上凌云的那年。在被狗追之前发生了何事。那张模糊的容颜。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逐渐变得清晰起來。慢慢的。慢慢的映成凌寒的容貌。 是他。她想起來了。当日是他安排她在那个位置。还告诉她。她会遇上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之后。她太饿了就去跟狗抢食物吃。误打误撞的。她吃了肉也遇上了凌云。却忘记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如今。这些记忆悉数涌了回來。 这是一场噩梦。十足的噩梦。当她从梦中惊醒时。。看到守在榻边的婢女。连忙唤醒她。询问着凌枭的去向及季秋的情况。 婢女只道凌枭从外面回來后就整日锁在书房内。而季秋仍是之前的样子。 看來。凌枭并沒有在太庙找到她当日藏起來的珠钗。按照凌枭的脾性。她不必再回太庙去检查一番了。应该是提早被人取走了。 她想起梦中的凌寒。原來他从一开始就故意安排她接近凌云。他为得是这张容颜。能让凌云神魂跌倒的容颜。 他要她接近凌云应该是有事要做。可偏偏她意外的忘记了那些。让他不得不重新在她面前提及。要她想起过往的那些话。 一个在数年前就开始细心安排一切的人。他的野心怕是大到了令她无法想象的地步。另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她的离开是否正中他正怀。在凌云忙于寻找他的时候。他打算推凌云下台。让他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來不及收拾妥当。苏瑾瑜急急忙忙闯入书房内。看到凌枭倒在书桌上。她顾不得屋外的婢女们。拿起茶壶就朝着他的螓首倒下去。 “你做什么。”凌枭被冷水刺醒。看到苏瑾瑜的狼狈样。怒目相视。 “我们回去。回宛国去。”苏瑾瑜急切的抓起他的手腕。就要往房门处走去。她后悔了。后悔离开凌云了。 凌枭的心情欠佳。听到苏瑾瑜说要回去的那番话。猛然甩开她的手。怒吼道。“你答应过本王。出來了就永世不得回去。才多少时日。你就忍受不住相思之苦了。” “当日我亲手藏起的解药。为什么会沒有了。你难道沒有认真的想过吗。太庙。那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人随随便便就闯进去呢。我怕他会有危险。凌寒他想要皇位。他一定会下毒手的。” 她沒有往深处想。只知道那解药应该落在了凌寒的手中。她知道凌枭最在乎凌云的皇位。当初会为了凌枭整日进宫一事而不悦。如今听闻凌寒志在皇位。更会重新振作起來。他们这一回去。应该会打算凌寒之前部署好的一切。 359、青衣露陷 他们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即日就出发前去宛国。苏瑾瑜担心凌寒已经控制了朝中的军马,特意遣了雪花宫内轻功最好的女侍前去瞾国向陈玄锡求救,瞾国和宛国联姻,他们没道理看着宛国被奸人控制而无动于衷。 做好一系列的安排,苏瑾瑜在凌枭的护送下,平安的进入了宛国的京都。 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可到底让凌枭瞧出了端倪,街道上加强了巡逻的侍卫,每个半盏茶就会有另一批人来巡逻,闹得京都的百姓人心惶惶。 看守城楼的将领也换做了凌枭所不熟悉的人,他和苏瑾瑜如履薄冰,小心的探看着变故。 凌寒的权力没能大到只手遮天,皇宫内的禁军还是凌云的人,这让凌枭更加感到不安。难道,凌寒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打算到时候逼宫不成。 宫中的禁军不过几千有余,他为凌云特意留住了这一支队伍,是不想让凌云得悉宫外的变故,凌寒至少掌握了几位将军手中的兵马,在朝堂上瞒过了凌云的耳目。 到时候逼宫时,那几千名禁军又哪里是几万人马的对手,不消片刻时间,就能全军覆没。 他为了如今的这一切,精心策划等待了数年之久,如今,他是再也等不住了。 苏瑾瑜的回宫,让原本死寂沉沉的深宫再次热闹了起来,唯一遗憾的是,她身上的毒并没有解开,那是南召巫师都不知道的一种毒物。 也许这种毒藏在她的体内已经数年了,不然,她不会在遇上凌云那时起就遗忘了关于凌寒的一切。 如今,唯一能给她答案的人,只有凌寒和太妃两人。 一路的奔波,苏瑾瑜没有立即去见凌云,而是回了关雎殿内梳洗整装,凌枭陪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为了解药,更为了这个宛国的江山,凌枭唯有选择保护好苏瑾瑜,凌云那儿他并不担心,那些暗哨自然会在重要关头护他周全。 青衣得悉苏瑾瑜回来,满脸的惊讶,她匆匆跑了出来,责备苏瑾瑜不该再回来。 苏瑾瑜端详着青衣,发现她衣领下的那抹殷红,好像是欢、爱之后留下的痕迹,心里便有了一丝想法。 “王爷治愈了本宫的隐疾,病愈了自然就该回家,不是吗?”说这话的时候,苏瑾瑜冲着凌枭做了个眼神,“青衣姐姐,不愿本宫回来,可是为了什么?” 青衣听闻这句话,才知自己说漏了嘴,神色恍惚的急忙解释着,“娘娘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奴婢自然不愿你再回来受苦。” 苏瑾瑜笑出声来,她暂时还不想和青衣在这个话题中纠缠下去,和凌枭一起朝着书房走去。她应该好好计划下要如何行动,才能事半功倍。 “你在怀疑她?”凌枭察觉到苏瑾瑜的不悦,与之方才的情形结合起,很快就猜出了她的意思。 苏瑾瑜笑了笑,看着书房内积起的一层薄灰,用指尖轻轻一抹,“打她从白马寺出现时,我没有怀疑过,直到她至死都不愿离开这个皇宫,我起了疑心。多少人想离开这个地方,而她却义无反顾的想留下来。我想,我体内的毒应该是她下的,那个站在她背后的人应该就是凌寒。我一直在怀疑她为了什么出卖我,刚才我看到她领子内遮不住的红印时,我知道了,她并非出卖我,她从开始就不曾效忠于我,她不过是凌寒安排在我身边的细作。所以,她劝我离开,她不愿回瞾国,是因为她身属凌寒,她离不开他……” 这个事情的真相,也是她刚刚才想明白的。她断断没有想到,像青衣如此美好的人,竟然是凌寒的女人,而她甘愿为了他,流落瞾国数年,狠心的对待自己。 她突然觉得青衣可怕,在看到她小产那时,她能够保持相对的镇静,五十大板都没能要了她的命,她就应该开始怀疑了,到底是她太过容易相信人了。 “之前本王出宫调查这一切,本宫能相信你体内的毒应该不是凌寒下的,凶手另有他人。”凌枭肯定的说着,但他也没想到,当日监视关雎殿时,青衣竟能讲一切掩饰的那么好。 苏瑾瑜摇了摇头,真凶是谁她迟早会知道,可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要如何拿到解药,从而迫使凌寒放弃皇位。 经过一番冥想,苏瑾瑜和凌枭商议,先从解药着手,派去瞾国讨救兵,一来一回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他们能做的就是拖字诀。 几日下来,苏瑾瑜根本就近不得太妃的身,就连凌寒也仿佛一下子消失在了皇宫之中。 “有没有查到凌寒去了哪里,我想解药应该带在他身上。”苏瑾瑜问向凌枭,要是凌寒再不出现,她只能从太妃那里下手。 凌寒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大哥知道你回来了,他想见你。”派人调查凌寒,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动身,而他则是在凌云身边讲述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令凌枭感到惊讶的时,凌云一点都不惊讶,仿佛一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比起江山,他更加担心的是苏瑾瑜的安危,千万嘱咐要凌枭好好照顾他。 现在的情势来看,他不能时常见到她,他也有着要忙的事情。 “他要真想见我,一早就该过来了,我知道他为了此事焦头烂额,我不想分了他的心。”苏瑾瑜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淡淡的说道。 “凌寒这几日在游说百官,本王猜测不出几日就会出现罢朝的情形。话说回来,凌寒游说百官的理由是说大哥昏庸,沉迷女、色,荒废朝政,且又搬出皇位取之无道,混淆皇室血统,几乎把能用的都用上了。”说道这里,凌枭露出这几日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真搞不明白,凌寒做这些苦功夫做什么,直接拿出先帝的传位诏书岂不是更有理由。 但,世间也只有他一人知道,那份传位诏书在哪里,一早就随先帝去见了阎王。 “真是太荒唐了,皇上勤政爱民,何来昏庸荒废之说。”苏瑾瑜压不下心口的怒火,猛然拍案惊起,凌寒他真是无所不用啊。 “前部分的确荒唐了点,但之前大哥为你远赴瞾国一事是闹的人尽皆知,这点百官有看在眼里。本王想,凌寒他最后会放在皇位取之方法上大做文章,这毕竟是不光明的事情,他筹划这些年,千万不可小看了他的心思。”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门外传来叩门声,几道黑影出现在门框前,使得他们两人心中一紧。 360、计谋 凌枭打开门,赫然看到凌云携着尚喜及青衣站在外面。 苏瑾瑜惊讶不已,她惊讶的并非是凌云的出现,而是青衣,她想不透凌云为何会随青衣一块儿前来。 难道,凌枭没有将她对青衣的怀疑一事告诉凌云吗,想到这里,苏瑾瑜侧眸凝向凌枭,急切的想要从他的眸华中找寻答案。 凌云跨进房内,当眼就瞧出了苏瑾瑜眸中的意思,对着青衣做了个眼神示意,“青衣,现在是朕的人。” 话音初落,青衣垂着螓首跪在苏瑾瑜的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到底在说什么,青衣她……”苏瑾瑜不可置信的望着凌云,难道她之前想的都是错的吗,如果青衣是他的人,那为何还要下毒害她呢。 这个结果,让苏瑾瑜有些无法接受,慌乱之下,她扶住了身后的茶几,不然铁定会摔倒在地上。 凌云不急着辩驳,反倒是地上的清云悠悠启了唇,“奴婢是在娘娘离宫后,才开始效命于皇上的。”她不敢提及这之前的那些事,但她想向苏瑾瑜说明,她现在不再是凌寒的人了,不必再处处提防着她。 “奴婢不想伤害娘娘,唯有求助于皇上,且答应皇上弃暗投明。娘娘,您要的解药在太妃娘娘那里,而王爷他这几日挟持了几位官员的亲人,以此来要挟百官罢朝,制造出百官对皇上的不满进而令其他几位远在宫外的将军相信皇上的昏庸,从而达到逼宫的目的。” 青衣只知道这么多事情,其他的事情凌寒没有告诉他,而她在太妃那儿也只打探到珠钗的消息。那是在苏瑾瑜一年前出嫁之后,就落在了太妃的手中。 太庙里的那个嬷嬷是太妃的人,对于苏瑾瑜所做的一切,她自然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但太妃将珠钗藏在哪里,这个青衣就不知道了。 苏瑾瑜看了眼青衣,将她从地上扶起,她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不该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青衣的头上,见她现在能迷途知返,便不想再伤害她了。 “瞾国的兵马何时会到?”苏瑾瑜转过身问向凌云,她想要在凌寒察觉到之前,先从太妃处取回珠钗,不然到时鱼死网破,季秋就真的没救了。 “骁骑大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不出三日就能抵达宛国边境。朕已经下令,凡是他们所到之处,只要是效忠于朕的,会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被凌寒收买的,避免不了一战。待你们拿到解药后,就离开京都,凌枭你送她去安全之地便好。” 凌云脸色凝重的按住苏瑾瑜的臂膀,如今皇宫内人人自危,一旦战事爆发,他没有把握能护她周全,离开才是最好的。 他手中兵权统治的兵马并不多,要解救这场危机,只怕是杯水车薪。 “离开过一次,不会再离开第二次。横竖都是死,为何不陪你走完这盘局呢。”她找不到解药,总归难逃一死。这次回来,她清楚的告诉自己,就算要死,也要死而无憾。 “朕不会死,你也不会死的。”只要部署的妥当,他还是有机会扳回这一局的。最为关键的时刻,就是看救兵何时赶到了。 凌云不再和苏瑾瑜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交代几句之后,趁着夜色匆匆离开了。 苏瑾瑜不想在浪费时间下去,同青衣和凌枭商议之后,就决定早些去太妃处讨要解药,若是她不交出来,他们大可以拿下太妃一次来要挟凌寒。 可,这么做只会加速他逼宫。让凌枭出面去各个官员府中游说,实行缓兵之计。在京都内的武官,甚少有几人是有野心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应该是可以劝他们放弃造反。这样一来,凌寒会掌控不住京都内的情况,而从各地而来的兵马也许会遇上瞾国兵马,两者势必会大战一场。 成事的关键,在乎京内武将的抉择。 苏瑾瑜和凌枭分析了下情势之后,知道京都内掌握兵马最多的是张兆,他的父亲是两朝元老,而他的妹妹入宫为妃,因为被冷落,进而被凌寒以利益收买,所以答应了助他。 “一个人贪恋权势的人,就不会真正效忠于人。王爷,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给他权给他名望。不妨和他谈判一场,开出更好的利益诱惑他,他妹妹在宫,大可答应他平乱后他妹妹会是中宫,我想他会犹豫重新考虑的。” 在凌枭带回这个好消息之后,苏瑾瑜开始着手让青衣去探听虚实,好确定解药到底藏在哪里。 “擅自答应这个条件,不怕将来他怪你吗?”凌枭岂会不明白凌云的后位是为了谁而留的,要知道苏瑾瑜擅作主张将她许给她人后,难保不会和她生一堆闷气。 苏瑾瑜无畏的笑了笑,后位对她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吸引力,除了一大堆的繁文缛节之外,她丝毫看不出后位有半点的好处。她乐意将它送给有帮助的人,这也为凌云化解了如今最大的危机。 当初,他无惧朝堂与后宫之间的联系,认为不必靠女人来平衡朝堂。经此一事,她想他会明白的,有些人还是需要靠女人才能安抚好。 哪怕,这其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但身在帝王家,本身就是百姓口中的一场大戏,又何必怕作秀呢。 苏瑾瑜准备好一切后,领着凌枭和青衣一起朝着慈恩宫走去。自从她回宫之后,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少了几乎让她快要忘了体内还有这种毒素在。 他们到达慈恩宫时,凑巧看到星奴也在,她陪在太妃身旁,有说有笑,丝毫不担心如今这乱局。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再过几个月应该是分娩了。 “臣妾参见太妃娘娘。”苏瑾瑜和颜悦色的俯身行礼,而她身后的凌枭则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连太后不卖一份薄面,更别说只是先帝妃子的太妃了。 太妃也没有出言说凌枭的半句不是,当她看到青衣时,显然有那么一瞬间愣怔,但很快还是恢复之前的镇定。 苏瑾瑜不愿和她虚与委蛇,开门见山的就像太妃讨要解药,并说出了这样东西的来龙去脉,让太妃无法反驳。 星奴一头雾水,她一点都不明白苏瑾瑜口中的言语,当她看着太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时,才惊觉定是出了什么事。 361、逼宫造反 太妃嗤笑的看着苏瑾瑜和凌枭,缓缓站起身来。 “哀家原以为饶过你的性命,足以对得起哀家的哥哥,没想到,纵虎归山的后果反倒害了哀家自己。” 当年,是苏瑾瑜的母亲救了太妃的同胞哥哥一命,故而,太妃就将这份恩情记在苏瑾瑜的身上,无论如何她都想护个周全,故而次次拒绝了凌寒的请求,对她迟迟难下杀手。 在她责骂凌寒心软的时候,其实真正心软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苏瑾瑜面无表情的听着太妃的话语,她丝毫不关系之前发生的事情是为了哪出。为何太妃会对她手下留情,她也从未设想过,如今听到她说来,她更加不可能认为自己为了她的这番话而选择放过她。 她和凌寒是同样的人,相互之间依傍着。 她不会让对凌寒有危险的人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即便她能饶过,她身后的凌枭也断然不会点头答应的,所以,她保持着那颗镇定的心。 太妃从怀中拿出那枚珠钗,硬是将黑珍珠从发钗上取下,她将它放在眼前不断的欣赏着。她迟迟没有毁掉的原因,是想借此留一条后路。 对于凌寒的造反,太妃心里没有多少底,毕竟眼下的这个时机不是她所希望的,而凌寒的不听劝告,更让她提心吊胆。 “哀家知道,你要用这颗珍珠去救人。哀家会交给你,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说着,她转身就往座位走去。 “青衣,请昭仪去内殿休息。等时候到了,哀家自然会将这个东西交给昭仪的。”说着,太妃将发钗放在茶几上,看了眼身旁的星奴,不再理会她。 凌枭自然没有出手,因为青衣已经是凌云的人,不会再听命于太妃,这个他心里是十分明白的。 就连苏瑾瑜也以为这样的时候,青衣却瞬间移至她的身后,反手掐住她的脖颈,带着她往内殿走去。 “青衣,你……”凌枭连忙站起身来,冲着青衣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敢情他们又被轻易骗了。 苏瑾瑜一手按在青衣掐在脖颈上的手,有些吃力的吐道,“你出卖本宫……” “娘娘,对不住了。青衣一直以来都是太妃娘娘的人,岂有不从之理,如今,青衣还是劝娘娘好自为之吧。”青衣眸华闪烁的看了眼前面的太妃,不再给苏瑾瑜任何说话的机会,索性点了她的哑穴。 凌枭的步步紧逼,迫使青衣不得不从腰间抽出短刀滑上苏瑾瑜的脖颈,以此来逼迫凌枭放手。 大概是读懂了苏瑾瑜的眸色,凌枭被迫放弃,转身就快速的离开了慈恩宫。 青衣将苏瑾瑜囚禁在毫不起眼的一间小厢房内,太妃将苏瑾瑜交给青衣看管,以防有人趁夜黑来劫人。 苏瑾瑜被困慈恩宫这件事很快就传入了凌寒的耳中,他自认为有苏瑾瑜在手,凌云不会轻举妄动,所以加快了起事的速度。 那夜,青衣服侍好太妃休息之后,就要去厢房内看管苏瑾瑜,途中遇上了夜探慈恩宫的凌枭。 凌枭因为痛恨青衣出卖一事,对她招招下了狠心,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当青衣负伤而走的后,凌枭来到了苏瑾瑜所在的厢房。 “王爷,你快走,我在这里很安全,青衣她不会伤害我的。”苏瑾瑜听到外面的响动,知道是凌枭的时候,赶紧劝他离开。 这几日,苏瑾瑜也逐渐明白了青衣的用意,她根本就没有背叛凌云,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想让太妃和凌寒放松警惕。 一来,青衣可以更快偷到解药,二来,凌寒的松懈会对他造成重击。这给了他们绝地反击的机会,她是要感谢青衣的。 凌枭知道这个计划后,听从了苏瑾瑜的建议,等到发生内乱后再来救他。 就在苏瑾瑜数着手指过日子的时候,宫中就发生了内乱,禁军被一半被凌寒所控制。 那日,青衣慌慌忙忙跑到苏瑾瑜的面前,将一个锦盒塞入她的手心,不容分说就拉着她往外跑去。 这个节骨眼上,她们能做的事情不多,除了保护好自己想要的之外,就是尽可能的护自己周全。 那个解药是青衣给太妃下了*才偷来的,她知道*的药效不长,一旦太妃察觉解药没有了,定会拿苏瑾瑜开刀。 当她们穿过长廊之后,就被人堵了回来。看着数十名侍卫,苏瑾瑜有些害怕,不由抓紧了青衣的手腕。 “不要在顾我了,把她交到王爷手中,让他救回季秋。”看着眼前的情势,要是搏斗一番,会落的两败俱伤,她和青衣都无法离开这里。 最好的办法只有让青衣离开,她留下来做人质。星奴的脾性,她是些许了解的,她应当不会痛下杀手,亦有后路可退。 青衣担忧的看了眼苏瑾瑜,不得不肩负起这个重任。 “你们两个谁都别想离开这里半步,给本宫将她们两个乱贼拿下。”星奴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指示着身后的侍卫行动。 受过内伤的青衣很快就不敌那些侍卫,被护在身后的苏瑾瑜趁机朝着星奴而去,却不想被紫月打伤在地。 喉间用起一抹腥甜,苏瑾瑜不断的让青衣快走,她迟早是死,也不想再拖累她人了。 青衣负伤跃上宫殿就走,紫月本想追上去,却被星奴拦住了去路。她对解药根本就不关心,如今有苏瑾瑜在她手里,还怕一个青衣不成。 太妃得悉全事后,憎恨的甩了苏瑾瑜几个巴掌,她没想到青衣竟串通他人背叛了她和凌寒。随后,星奴为了防止苏瑾瑜逃走,让紫月点了她的穴道,将她丢在厢房里。 苏瑾瑜不懂,星奴是那么的爱凌云,为什么在这个关头,她会倒戈相向,变成一个她再也不认识的人了,比起青衣来,她越发的可怕。 “星奴,为什么要这样,皇上他待你不薄……”忍着痛,一张口就吐了几口鲜血。 星奴在紫月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趴在地上的人,“不薄?他根本不曾用真心待本宫。姐姐莫不是忘了,本宫在他眼里不过是道替身,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他的一丝眷恋。既然如此,本宫又何必巴着他不放呢。” 苏瑾瑜笑了几声,“你怀着他的孩子,做着背叛他的事。将来这个孩子出生,你要他如何接受,他的母亲间接杀了他的父亲,你可曾有为这个孩子着想过。” 362、反转局势 在这个皇宫之中,苏瑾瑜慢慢的回忆着最初的人和最后的人。她发觉,其实从一开始,她便从未有过真正的朋友。 星奴如今的所作所为就像是沁心那般,一点一点的啃食着自己的生命 。她做不到救赎,做不到什么都不去管。 孩子,她的腹中还有着那个孩子。她可以大方到,即便星奴差一点要了她的命,时过境迁后她能替她赡养这个孩子吗? 窝在角落里,苏瑾瑜随时能够听到房间外传来的嘈杂声音,紧接着是尾随其后的破碎声。大概是禁卫军们开始行动了,这些响声应当是宫人们窜走发出来的。 在接下来的半日中,太妃、星奴和凌寒谁都不曾注意过她,只是门口的守卫依旧严实的让她逃不出去。 凌寒几近疯狂的开始大肆的捕捉,凡是落入他手中的宫人抑或那些稍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全数将他们用来做挡箭牌,威逼着死死守卫皇宫的禁卫军们不敢轻举妄动。 凌云和凌枭站在高台上,俯瞰着下面僵持不下的局面。远方的捷报迟迟未能归来,他们怕是算错了时间,让凌寒大大钻了空子。 “你不是说已经说服张兆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他人?”凌云半眯着双眸,握在手中额弓箭待时而发。 凌枭有些焦急的左顾右盼,终于让他在对阵的人海中寻觅到那一抹身影,看着张兆意气风发的得意样子,凌枭这才知道他是中计了,难怪当时他提出这些条件后,他会那么快答应。 “我被算计了,看来当初我们的这盘计划,他都是了若指掌的。” 顺着凌枭的目光看去,凌云亦是看到了张兆的人影,见他身边都是些他所不认识的将士,不免扯唇笑了声,他侧眸凝了眼凌枭,底气十足的道来,“不,他算计了你,可朕也算计了他父亲。几日前朕就有派人劝服他父亲出来主持,依照今日的形式看来,他手中的一半兵权被冻结,若是朕猜的不错,张启山会来救驾。” “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凌枭有些愕然,他没想到凌云还留了这手。 “张府全家一百一十三条性命,张氏一族一子单传,张启山不会不想要他唯一儿子的性命。” “原来如此,难怪我听闻张兆妻子流产一事,看来也是你所为了。不过,这样也好,做出谋逆之事,多少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凌枭直视着张兆,他突然替其感到悲哀。 凌云摇了摇头,“那是张启山做的,他无非是想告诉朕,他张氏一族效忠于朕。他与其去赌一个不知男女的胎儿,不如相信朕来的更快些。孩子,迟早都会有的,他没糊涂到去做笔糊涂账。” 当时,他与张启山分析了如今的情势,即便让凌寒逼宫成功,他手中的胜算也是有着五六成。夺回主权是迟早的事情,但事情一道逼到那个境地,他是绝对不会留叛贼任何一人性命的。可若是在逼宫前就能阻止一场浩劫的发生,那么,他会细细斟酌能够饶恕得了谁。 张启山唯有张兆一个儿子,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故而,面对如此之大的诱惑,他无从选择。 凌云冲着凌寒射出一箭被挡下之后,他就和凌枭回到大殿之中。这个时刻,他一点都不想和凌寒去说些废话,对他而言那无异于是浪费精神的。 青衣交给他的药,已经令暗哨百里加急送回了灵鹫峰,待到战事平定后,季秋应该也就能苏醒了吧。 正午过后,凌寒开始发动攻击,几千有余的禁卫军自主应战。在坚持一个时辰过后,凌云迟迟没有等到张启山的救兵,他怎么也不愿相信他的赌局会有差错的一次。 又过了半个时辰,局势逆反,不知从哪儿冲出的精锐队伍,近乎让凌寒手下的几支分队全军覆没。 城楼上,凌云一连取下三支箭齐发,支支命中凌寒的心房。他已经让凌枭去救苏瑾瑜,这得不到外界任何的支援情况下,唯有安全退出皇宫才是最好的。 就在三箭齐发之后,高处的他看到了来迟的救援,是张启山的兵马,看来他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也许是张兆从中作梗。 外界的情势稳定了下来,凌云连忙赶去慈恩宫,在那里还有个待他处置的人过去。 凌枭赶到慈恩宫时,原来关押苏瑾瑜的那个房间已经无一人,而门外倒着几个侍卫的尸体,看来是有人抢先他一步到了。 他四处转悠,连太妃的身影都没有看到过,这令他不觉疑惑了起来。 几经奔走,凌枭遇上了赶来的凌云,对他说了眼下的情况。 “慈恩宫是先太后的宫殿,朕想太妃应该是回去了重华殿,那儿才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凌云想了片刻,才得到这个结论。 两人火速赶往重华殿,果然在正殿找到了太妃的身影,看着她独自一人下着那盘残棋。 凌枭怒不可遏的冲了上去,一把甩落她手中的棋子,另只手掐上她的脖颈,他想她死。 太妃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在面对凌枭时,眸华中没有半丝的畏惧,反而是坚定的迎上他的怒眸。 “看到皇上来此,哀家就知道一切都输了,都没了。”她从齿缝间挤出这么一句话来,是凌寒不愿听她的话,这才导致了收不回的败局。 “他很聪明,知道在内宫制造混乱来分散朕的注意力,而他就能在朝臣中下手游说。八年前,他就起了谋逆的心,能在这些年来游说各地藩王起兵造反,也算是他的厉害所在。其实,朕还要感谢他,若不是他六年前的那盘局,朕也不会遇上她。他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只道贪图美色,可惜他错了,这场局一直以来都在朕的眼皮底下。”凌云踱步至太妃的面前,细细的说来。 六年前,他出宫遇上苏瑾瑜,起初他也以为是天意,后来经过查证才知道,那根本就是凌寒处心积虑所设下的一盘局。 原本,他是可以借此来逼他出来的,可他没想到苏瑾瑜在遇上他之后,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之前有关凌寒的记忆。 363、大结局(1) 被星奴挟持站在帷幔后的苏瑾瑜,不可置信的听着凌云的这一番话。这是她最难以解释的一件事,没想到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那么的风轻云淡。 是了,像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在当时又怎会随便喜欢上一个不知一切的女子。也许,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任何的欺瞒,就连那次意外的相遇,就是纯属天意弄人罢了。 外面,太妃在凌云说完那番话之后,整个人的就瘫倒在榻上,苦心布置了这些年,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你把她还给朕,朕可以保你一命。”凌云使了个眼色给凌枭,示意他松手。太妃手无缚鸡之力,对他们两个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哀家的命留着有何用,死不足惜罢了。”太妃凄惨的笑着,全身微微抖动着。 星奴看着太妃如此丧气,冲着紫月使了个眼神,紫月猛然推出被五花大绑的青衣,帷帐起伏,苏瑾瑜在星奴的驱使下,缓缓走了出去。 她的脖颈上抵着的那柄匕首,已经划开了肌肤,慢慢的渗出血来。 “她和王爷的两条人命中,不知皇上想要哪一条?”说着,星奴手中的匕首又往肌肤里逼近几分。 被点了哑穴的苏瑾瑜,无助的以眼神求助于凌云。她知道,星奴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就算要死,她也会要她一起陪葬。 “你和凌寒?”凌云直视着星奴,他没想过星奴居然会想要保住凌寒的性命,难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不成。 被松了绑的青衣挣扎着走到凌云身旁,两眸死死的锁在星奴身上,气息微弱的说着,“如果奴婢没有猜错,她和王爷应该是许了承诺的,当初奴婢不止一次在这儿看到她,依照现在看来,她一早就背叛了皇上。” 在最后的那些日子中,青衣时常能够看到星奴自由的出入于太妃的寝宫之中,而太妃也是经常好声好气的叮嘱她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更绝的念想,青衣不敢再设想下去,她明白,一旦让她想通了,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安定的。 凌云深呼一口气,眸光柔和的看向苏瑾瑜,那些血映入他的眸中,将之前的戾气化作点点柔情。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大队的侍卫冲了进来。 “不必选了,凌寒是瓮中之鳖,逃不掉了。依本太子看来,你不妨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和孩子吧。”一身铠甲的陈玄锡缓缓踏入殿内,他凝了眼星奴,忽而冷笑了几声。 苏瑾瑜在看到陈玄锡时,眸中闪烁着几丝亮光,终究是赶来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太妃骤然放声大笑着,踏着零碎的步子缓缓朝着内殿走去,那笑声十分的绝望,似乎是看清了一切。 紧接着,是花瓶倒地声,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太妃的身子已经随着花瓶一起栽倒在地。她选择了死,在凌云已经答应饶过她之后,她仍旧是选择离开这个令她失望的人世间,也许待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吧,毕竟在黄泉路上,有她最爱的儿子陪着她,不会太过孤单的。 面对重重包围,星奴心慌不已。当她原以为足以托付的人彻底的离开之后,她的依靠不复存在,她的确该担心自己。 手中的匕首松了几分,亦是这个机会,让青衣分奋不顾身冲了上来,从星奴手中夺下匕首。紫月见状,自然是不甘示弱的和青衣纠缠在一起。 苏瑾瑜不想让青衣再为她冒险,况且她身受重伤,又哪里是紫月的对手呢。 “快走……”慌乱之中,青衣推了一把苏瑾瑜。 紫月冷笑一声,一掌打在青衣的小腹上,随之取下她手中的匕首,对准她的胸膛刺去。 这一些悉数落在苏瑾瑜的眼中,若不是凌云制止着她,她定然是会冲上去救青衣的。 陈玄锡从侍卫手中拿过佩刀,对准紫月的身形就抛了过去,一刀刺入紫月的后背,看着她缓缓倒下的身子,苏瑾瑜方挣开凌云的手,跌跌撞撞冲了过去。 她抱着青衣的身子,不断的擦拭着她口中喷出的鲜血,“青衣,青衣……” 青衣自知时日无多,一手按在苏瑾瑜的手腕上,虚弱的吐道,“不要告诉他,不要……”她的眸光望向殿外湛蓝的天空,眸光逐渐的涣散,她的唇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苏瑾瑜如小鸡啄米似地垂头。 青衣听到这番许诺后,一手握住胸膛的匕首,往自己的身体推进了几分,更快的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她说过,她是不会离开这个地方,除非死。现在,她真的是做到了当初的誓言,用这种坚决的方式,带走了这些事事非非。 苏瑾瑜接受不了青衣的死亡,昏倒在她的身旁。 待她苏醒之后,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最后乱事平定,凌云仍是宛国的皇帝,因着之前的造反,朝中不少大臣都被流放,那几位藩王因临时觉悟被惩罚之后回了封地,永世不得离开。 张兆因为张启山而免了死罪,但终身都被囚禁在京都的郊区。张启山交出了兵权,带着一家老少都搬去了郊区,发誓不会再踏入京都半步。 看着亲人都在床畔,苏瑾瑜鼻子一涩,哭出声来,她没想到再见面,会是用这种方式。 景昊看着苏瑾瑜,怜惜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冲着陈懿笑着道,“看来妹妹见到我们,只知道哭了,连怎么笑都忘记了呢。以后我们可都不敢过来了,整日看到她哭要如何是好啊。” 陈懿笑着走了上来,执起苏瑾瑜的手,轻轻拍着,“等病痊愈了,就跟爹回家去吧,你娘她很想你。” 苏瑾瑜连连点头,她是时候回家去瞧瞧了,这是一早在心头定下的诺言。 “星奴呢?”她没忘记,在她昏倒前星奴是安然无恙的。这么久过去了,不知道凌云是不是会处置了她。 景昊的脸色有些凝重,对于这个话题,显然不愿再多说些什么,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就和陈懿一道出去了。 364、大结局(正文完) 苏瑾瑜的病一直养到次年元月才痊愈。她沒想到自己会病的这么厉害。后來是从太医口中才得悉。因为受了内伤。所以才花费了比较上的时间。 再过些日子就是除夕了。她听凌云提起过。瞾国的军队会在宛国度过今年的除夕一夜。 身子仍是虚弱的她。在宫女们的执意要求被迫穿了好几件衣裳。裹得像个小粽子似地。一路慢慢的朝着景和宫走去。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苏瑾瑜遇上了正往关雎殿赶的凌云。两人便一起去了梅园。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事要向他弄个明白的。。 “星奴她还好吗。”刚坐下。苏瑾瑜就开口询问着。她不知道凌云是否会看在孩子的份上。饶恕她所做的一切。但心里还是希望她是活着的。 凌云含笑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下。佯装嗔怒道。“自己都顾不來了。怎么还老想着别人。” 苏瑾瑜吃痛。揉了揉额头。“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虽然她做了很多错事。可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凌云拉过苏瑾瑜的身子。圈在他的怀中。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淡淡说道。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死了。是自尽而死的。” 他沒有告诉苏瑾瑜。星奴和凌寒之间的那些事。那个孩子到底不是他的亲骨肉。说出來除了有损皇室名声之外。再无其他。 当日。他将星奴和凌寒关押在一起时。就知道了他们这大半年來的所作所为。星奴就是那个令她流产的凶手。他又岂能悉数告诉她这些呢。 那个是她曾经要好的姐妹。连现在都在为她的安危着想。他实在说不出。星奴是凌枭派人杀死的事。也许。用一个善意的谎言。让她能够安心來的好许多。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青衣的尸首。朕让人火化了。她的骨灰瓮让你哥哥带走了。朕想。她是愿意的。”凌云看了眼怀中的苏瑾瑜。他虽不知道当时她答应了青衣什么。但他看得出青衣对景昊的情分。 苏瑾瑜喃喃自语着。“也好。也好。” 除夕前一夜。苏瑾瑜被凌云派人请上了城楼。她记得。上次來这儿的时候差点让人给发觉了去。 漫天的烟火。在她期待的眸中绽放开來。 凌云一手揽过苏瑾瑜的肩膀。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轻轻笑着。“以后。我每年都來这陪你看烟火。”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但每过一年。我都会这里和你一起守着。守着那一天的到來。”她沒忘记体内的毒。眸中添染几抹哀愁。 “我真的好羡慕季秋和凌枭。几经波折他们到底还是在一起了。其实。青衣她不用死的。就算哥哥知道了一切。我想他还是愿意接受青衣的。你说。他们下辈子还会不会遇上。” 凌云颔首。在青衣尚未死去的时候。景昊会不会接受他不知道。但他明白。。她也不会再接受景昊了。她有着太多逼着她去死的原因。就如苏瑾瑜所言。也许他们下辈子会遇上。那时的她如玉般纯洁无暇。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來的。我说过。这个世间沒人会要你的命。” 她体内的毒。随着凌寒的死去便成了一个谁人不知的秘密。但他相信。太难医治的毒也会有解药。不过是时间的问題罢了。 那个南召的巫师替苏瑾瑜看过。至少她未來的十年里。不会毒发身亡。慢性毒药。最忌讳的就是药物催发。只要小心得当。。 除夕那日。苏瑾瑜见到了阔别两年未见的季秋。她和凌枭一起从灵鹫峰而來。看她的模样。是十分幸福美满的。 诸人中。唯有景昊是默默寡欢的。大概。尚未从青衣的死讯中挣脱出來吧。 为了感谢瞾国出兵相救。凌云答应了陈懿的请求。让苏瑾瑜回瞾国省亲。他还派人送了一大堆的奇珍异宝。让人一并儿送去瞾国。 一月后。 苏瑾瑜回到了她的故乡。在王府看到嫣儿和李沐韵时。她的惊讶远远大于惊喜。 番外之青衣的孽缘 (女生文学 ) 这么多女子的爱情中。最让我感到心痛的还是青衣。在对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沒想到最后还是为了他放弃了生命。 从懂事起。我就不知道父母是谁。整年都是和乞丐为伍。不知不觉也就淡忘了此事。 七岁那年。遇上了生命中的贵人之后。我就被他接入了府中。默默的接受着他给予的一切。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他到底要她做什么。我不过是乞丐儿罢了。。 一年后。接受完所有的教导。我和他一起踏上了旅途。我不知道会被他送去那里。每次看着他那张沉默不语的脸时。就害怕的不敢在他面前多说半个字。 后來。我被他送入瞾国这个陌生的国度。他近乎命令的告诉我。要我从京中最大的红楼中学会能让男人服软体贴的功夫。 八岁的我虽然还小。但我能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自后。我就开始了一人在瞾国的日子。每天登台表演。却从來不想让任何一人碰我。女生文学 十三岁那年。他回來看我。是用恩客的方式踏入了我的寝居。 从他大的口中我知道。妈妈用五千两的银子出卖了和我之间的诺言。我沒想到。那个人会是他。他竟然愿意白花五千两银子來看我。 “五年了。你第一次來看我就花了五千两银子。是需要我再做些别的事情吗。”面对他。我沒有半点的娇柔。我知道那些功夫不是用來对付他的。。 他一言不发。只是静坐着看我。时间到了。他也就离开了。那天之后。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原來他叫凌寒。果然和他这个人一样。连名字都是冷酷无情的。 次年。他又赶來过來看我。这次。他喝得酩酊大醉。來到我房里时已经吐了好几次。为了照顾他。整整一个晚上都不敢睡。 他一连住了好几天。丝毫沒有要离开的意思。 每当我问他时。。他说最多的是和那个小九的故事。那是他十五岁那年遇上的她。 整整六年。他都沒有放下那个人。也许这也是他为何会喝醉的原因吧。 我笑了笑。原來这个冷血的人也会有一段真挚放不下的感情。从那以后。我对他改变了之前的看法。 我陪了他大半年有余。亦是接受了他成为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自那以后。他又开始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之后。我结实了京中的两位贵人。。事后才知他们一位是当朝的太子殿下。一位是王府的小王爷。 他们待我如知己般。每当有什么困惑都会來我地方坐一会儿。偶尔也会煮茶论艺。 又过了几年。红楼沒了。妈妈和几位姑娘牵涉进一桩官司里。更是枉死。而我。则在他的安排下。被一名常年驻守边城的将军领了回去。 他经常打着是我表哥的名义來看我。他说让我在这儿等。有朝一日会有需要我的时候。。那时我已经十七岁了。 他最后一次來将军府看我。说是一切都上了轨道。让我自己看着办。 再过后两个月后。我果真等到了他所说的事情。在将军府。我又遇上了景昊和陈玄锡。听闻他们是來迎亲的。那个受了重伤的女子是景昊他未过门的妻子。 我很惊讶。后來才听他说出了真相。原來那个女子是他的妹妹。不得已才打着和亲的名号。我和那个叫苏瑾瑜的女子成了朋友。她是让人觉得舒服的女子。女生文学我很喜欢她。 有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凌寒提早出现在我生命中的话。我一定会贪恋景昊的爱恋。心里的念头可耻的萌发着。 他派人将我从边城接入了京都。和他之间又有了诸多的碰撞。我忘不了自己的身份。忘不了存在的意义。当知道他是在乎我的时候。心里很高兴。却又恨害怕。 害怕凌寒会对他下杀手。只有早早逃出了京都。女生文学不再相遇。便不会有危险了吧。 再回将军府前。他派人将我带去一间客栈。他要我去激怒将军夫人。然后彻底的消失在瞾国之内。 我如他所言。在将军进京后。成功的让将军夫人痛打一顿后离开了边城。随着他一起回到了宛国。到那时我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竟然是宛国的王爷。慢慢的察觉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却又劝不了他。 之后他越來越忙。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连晚上都见不到他一眼。我在侍卫口中得到了不少的消息。说苏瑾瑜已经是宛国的宸妃。她会护灵前往白马寺。凌寒的任务又來了。他要我接近她。随着她一起回宫。 凭借着我和她的姐妹情谊。我成功的接近了她。知道了她谋划的事情。暗中交给了凌寒。也许因为出错。他沒有顺利的完成这个任务。 我也乐于其中。至少我不想让她來伤害苏瑾瑜。这辈子。我从來沒有过真正的朋友。看到她是用真心待我时。女生文学我心里多少是有点欣喜的。 可他的存在。又逼得我越陷越深。他要我下药害她。在确定不会伤害她的孩子时。我这才放下心來。可我沒想过。他会骗了我。害的她差点丢了性命。 他时有的温柔。又会让我迷失在里面。默默的任凭他操纵着这一切。死心塌地爱着他。 他说他要造反。我无言以对。唯有劝苏瑾瑜趁早离开这个纷乱的皇宫。他知道后。对我是一番责罚。身体上的。心灵上的。 也许。是上天给了我一个希望。我发现我怀孕了。他小心翼翼了数次。终究在他用身体惩罚我时大意了。沒想到我有了自己的孩子。 在最后一次他宣泄之后。我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却要我打掉之后。我彻底的死了心。正在我要接受这个现实后。苏瑾瑜突然回來了。我察觉出她是发现了我的背叛。 为了孩子。我沒的选择。只能投靠他们。借此來换取平安。 我故意听从太妃的话扣下苏瑾瑜。之后。我从她的口中知道了。这半年來所有的事情。我一心一意向着的人。竟然瞒着我和那个已经成为妃子的小九珠胎暗结。 难怪。他会要我打掉孩子。原來是他已经有了个和心爱女人的孩子。所以对于这个意外而來的孩子。那么的不屑一顾。待他而言。我不过是一个棋子。他的宣泄物。他从未真正爱过我一分。而是将全部的暗恋都给了那个小九。 “你爱过我吗。”我含着泪问他。 “我沒有爱过人。也不知道我会爱谁。” 他的回答让我肝肠寸断。 相识数年。我从未这样认真的看清过他的心。唯一的一次。已然让我心碎成灰。 被凌枭打伤后。又让紫月一番打骂后。我知道我根本就保不住这个孩子。我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看着苏瑾瑜受到生命的威胁。我知道唯有她视我如亲人。 我视死如归的那个小九手下救下她。在她答应我不让景昊知道这些事后。我加快了自己的死亡。那个孩子。终是与我无缘。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慢慢从我腹中流出的鲜血。 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重新再走一次。哪怕一辈子只是个乞丐。也好过这样的离开。 番外之凌寒的爱 (女生文学 ) 我从一出生就是父皇最宠的儿子。而我的母妃亦是整个宛国最为尊贵的贵妃娘娘。地位仅次于皇后。 值得庆幸的是。父皇对母妃的宠爱超过皇后。这也奠定了我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我曾想过。有天他百年之后。那个皇位就应该是我的。而我的母妃也会是太后娘娘。 但这一切都被他们两兄弟悉数打破。而我从金贵的皇子一下子沦落为异地的藩王。 凌枭。他和他的兄长凌云是父皇在外面的私生子。一直等到父皇病重那时才赶回來。利用了父皇对他们娘亲的抱憾。。从而登上了皇位。 这个荒唐的理由。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只因母妃当年说过。父皇亲口答应过她。会将皇位留给我。 我想造反。想起兵逼他们让出该是我的皇位。但母妃却要我隐忍。要我静等时机。终有一日可以彻底将他们两兄弟驱赶出境。 为此。我踏上了去藩地的路程。我沒想到。凌枭竟然不愿放过我。沿途派人追杀我。眼看就能抵达藩地时。我不小心暴露行踪。引來大批杀手。招招至我于死地。 。我躲在一个小茅屋里。被一个小女孩救了回去。相处的过程中。我们从未询问过对方的姓名。 我唤他‘小九’。她唤我‘十七’。 养好伤后。我被侍卫迎回了藩地。临走时。我终究沒能好好的跟她说一句‘再见’。等我安妥之后。不下百次派人去寻找她。每次都是失望而回。 后來。我在街上遇上了一个小乞儿。突然发现。她和她之间有着几分神似。我一言不发的就将她带了回去。让人教导她该有的一切。 她在我面前唯唯诺诺。。和我的小九有着天大的区别。我不愿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她那张和小九相似的脸庞。所以。我送她去了瞾国。 她去瞾国的第五年。我终于放心不下。连夜赶去看她。从百姓口中知道她后。我很惊讶。她和我原想的猜想是一点都不一样的。 一个在红楼五年。都能保住清白之身的女人。让我很疑惑。究竟有什么力量能让红楼的妈妈同意。 从妈妈口中得悉。这是她们之间的协定。因为她的出色。能为红楼招揽不少的生意。所以妈妈愿意放过她。毕竟沒有人主动说起要买她初夜一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妈妈也不愿勉强她。 五年后第一次相见。我用了五千两买了她的初夜。那是她不知道的。因为当时就连我自己都解释不清。明明可以直接见她的。为何要去花那个冤枉钱。 那一天。我和她沉默相对。我只是贪恋着她的容颜。和小九相似的容颜。我沒有强迫她。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她的防备与警惕。第二天我就离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次年又去了她那里。还把自己灌醉。那一次。。她知道了小九的存在。让我隐隐觉得自己不该说出这个故事來。 我在瞾国停留了足足大半年。她对我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而我亦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有了她之后。我反复问着自己。到底是谁占据了自己的心。是小九还是她。我得不到任何的答案。唯有落荒而逃。 之后的一切。我不再感情用事。只是吩咐着他做那些事情。 我偷偷潜回曌国时。在一群乞丐中遇上了一个女孩。我查出那个女孩的身世背景后。就利用了她的容貌去接近凌云。。我知道对一个放不下过往的男人而言。她的容貌是他致命的死机。 我故意安排好一切。为了制造是一场天意。我命人在五花肉里下了毒。随后她如我所料的一样。成功的接近了凌云。并让他带回了皇宫。她的失忆。让凌云不再有后顾之忧。而我也放心的布置下一步棋。 直到凌云生辰要藩王进宫庆祝。我这才正式的踏上远离数年的故土。见到了苍老不少的母妃。我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旅行。却不曾想到。我会遇上朝思暮想的小九。她竟然成了凌云的妃子。。 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她彻底忘了我。忘了她曾救过的那个男子。 我从母妃的口中知道了她的计划。她想要利用小九來制造后宫的混乱。但当我亲眼看到母妃安排男人好让她怀孕时。我再也把持不住。第一次和母妃吵了。 她骂我心慈手软。可她又可曾知道。我等了这一天等了多少年。又怎么可以眼睁睁送她走上那条路呢。 我按捺不住对她的思念。用另一种极端的方式。逼迫她顺从我。为此我不得不付出更大的代价。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但我甘之如饴。 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每天陪在她的身边。享受着她短暂的温柔。她虽然一直沒有说过。但我看得出她心里还是爱着凌云。 青衣从曌国回來了。我不得不中断和小九的亲密。我不想让青衣察觉我的异样。却又控制不住的往宫里跑。 在我的安排下。青衣顺利的进了宫。我继续安排着她替我做事。 后來。眼看一切都能按照预想发展时。原本听话的青衣却起了变故。她不再像在之前那样顺从。逐渐得对我阳奉阴违。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更为此放走了苏瑾瑜。让我棋差一着。 让我杀了她。我下不去手。毕竟在我最低落的时光里。是她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这些年她从未背叛过我。 除了折磨她。我实在想不出任何发泄的办法。她对我起疑。全因为小九的自作主张让苏瑾瑜小产。她以为是我做的。可惜我并未下手做过。更何况母妃交代过我。要我千万别去动她。 我一直沒有告诉青衣。其实我在苏瑾瑜药里下的毒。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而是时隔太久的解药会令她难受一阵罢了。。后來为何会变成令她失心疯。我是真不一点都不知道。但小九能下毒。母妃应该也是可以的。 那一天。青衣跑來告诉我。她怀孕了。我想都沒想。就要让她打掉那个孩子。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的我们。不该拥有那个孩子。他根本就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终有一天。青衣从母妃口中得悉我和小九之前全部的事。当面问我是否爱过她时。我犹豫了。我认为我不会爱人。更不知道要去爱谁。 也是这番话。彻底的逼她离开了我。我不知道她最后的选择如何。因为大战在即。我无法分心去过问她任何一件事。 我轻看了凌云。导致了失败。被关入天牢的不久后。小九也一并儿被送了进來。那时她有着五个月的身孕。让我不禁想起青衣腹中的孩子。 我迫不及待的询问着凌枭。青衣她是否安好。他的答案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决然。她死了。她亲手送自己上了黄泉路。 我以为当初给她的答案。是最符合自己心境的。但听到她的死讯后。我才发现其实是我逼死了她。如果当时我给她一丝希望时。她不会落的这般下场。 青衣。我与她相识十多年。才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远远不及她了解我來的多。早在我看到景昊对她有另一番感觉。而我威吓她留下时。我就应该清楚自己的心意。 小九是我心里的那个梦。而青衣才是能够陪我一生一世的那个人。而她。此刻抛下了他。选择独自上路。终究是我负了他。 看着小九陪我一起受罪。我心里越发得对青衣愧疚。我会梦到她。梦到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瞬间。眼角流下两行泪。从未哭过的我。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死讯。 就在我下定决心后。和小九全盘说出了和青衣之间的点点滴滴。选择了自尽來结束自己的性命。 我给不了任何人的幸福。如果能早一点认清这个现实。我会送青衣离开。至少不让她卷入这场是非中來。 是我负了她。但愿來世。我们不要再相见。而我宁为你承受生生世世的苦楚。只愿你过得安好。 以后要是再写这系列的书。我会考虑用他们來做主角。我心疼青衣。但不心疼凌寒。他辜负了生命里唯一对他好的一个女人。 接下來的番外是玉蝉和沁心这对姐妹花的。希望大家能喜欢。 番外之玉蝉的姐妹情 (女生文学 ) 从小。我就和妹妹相依为命。一直以为日子就是这么简单。我从來沒有想过有一天厄运会降临在全家。 父亲欠了一大笔的债。将我和妹妹一起给卖掉了。 那时的我根本就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和我一起去受罪。在我们稍微大了一点后。我带着妹妹逃出了那个魔窟。。 妹妹染病。我根本无力支付那高昂的医药费。唯有到处替别人打工靠着微薄的工钱替妹妹维持着一线生机。 后來。我在老板口中听到太后所在的行宫在选宫女去宫去伺候。那里的工钱比外面高了好几倍。为了妹妹。我只好进宫去当宫女。本來我是无法入选的。但太后喜欢我。破格额外收了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有了我的钱。妹妹的病也有了起色。但因为拖的时间太长。需要长时间的静养。为此。我在宫里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主子。 进宫几年后。一次偶然的意外。妹妹的病比起之前严重了不少。宫外的大夫催我回去见妹妹。而那时的我。根本就无法抽身。我去求过太后娘娘。女生文学她只是冰冷的告诉我。既然入了宫。就不该妄想出去的那天。 最后。我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妹妹一天天离去。最终。几个月后她的死讯就传到了我的耳中。我大病了一场后。对谁都不似之前的热情。逐渐的学会冰封起自己來。 我替太后做事。。我也义无反顾的去完成。只因我想活命。唯有太后才能保护着我。 在她的身旁。一呆就是数年。京都传來皇上病危的消息。我就随太后一起回了宫。 太后很不喜欢那个间接害了皇上的宫女。知道她是皇上的心上人后。让我用季秋家人的性命威胁着季秋。让她下毒害死那个宫女。 。但我从來沒有相信过。在宫里会有真正的姐妹情谊。直到季秋为了她。情愿自己中毒也不想害她时。令我想起了枉死的妹妹。 我并不是冷血无情。只是在沒了妹妹之后。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动心的。就算面对着太后。我也根本就毫无用心可言。 我求过太后让她放一条生路出來。。但她却拿着我妹妹的消息來要挟我听命做事。直到那天。我才明白。原來妹妹根本就沒有死。而是被太后救了回來。可太后压根就不让我知道妹妹的去向。只让我听话她就不会伤害妹妹。 季秋擅做主张换下毒药的事情还是让太后给发现了。我本想让她离开。但她却义无反顾的表示愿意用死來换取家人平安。。那是我敬佩她的地方。 我偷偷换下了鸠毒。在慢性毒药中掺杂了之前那毒的解药。我想救下她的命。故而。我竭尽全力逼季秋选择了鸠毒。 我的计划被苏瑾瑜的出现彻底的打乱。她会带走季秋的尸首。是我所无法在触及得到的。而尾随在她身后的凌枭却是要杀了太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我知道。经过今日这件事后。太后会对我起疑心。 不管是季秋替苏瑾瑜饮毒。还是我出言逼季秋选毒。哪一件都不符我的性格。所以。我为了让太后信我。选择了替她受过。挨了三刀。也彻底的打消了太后的疑虑。 凌枭带走了季秋的尸首。我藏在怀中的解药再也交不出去。只求凌枭能够察觉出季秋的一脉生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才不辜负她今日所做的一切。 这件事情之后。太后的身边多了一个名唤沁心的宫女。我对这个人的印象全无。只知道她也是太后额外收入宫中的宫女。 我和她接触过几次。她给我的感觉很亲切。隐隐的。我多么希望那人就是我的妹妹。我和妹妹自从我进宫之后就再也沒见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如今更是隔了这么多年。容貌也有了改变。我想即便她就站在我身边。也早已认不出我來了。 当年若不是她的冷血。我又怎会在宫中蹉跎了这些年呢。一想起太后逼死季秋的画面。我越发的恨她。恨她利用妹妹來要挟我。我开始在她的膳食中下毒。下得是慢性毒药。可季秋服用的毒是一模一样的。解药只有一个。我是怎么也不会交给她的。 太后被皇上冷落。而沁心也被安排到了皇后身边做事。太后日渐消瘦。她终究查出了端倪。知道我给她下毒。我威胁过她。利用解药威胁她交出我的妹妹。可她却笑我异想天开。我知道苏瑾瑜要和亲瞾国时。才想到了利用她來救季秋的办法。 那天。我将那支带有解药的珠钗交给她。却无法光明正大的说出那就是解药。只好用极为隐晦的办法说出。我不知道她到底明不明白。我只知道送走了这解药。太后就不再有任何生还的机会了。 我知道。我的死期很快就到了。但我一点都不害怕。有太后为我陪葬。我觉得自己是赚了。我甚至一度的认为。妹妹也许已经死了。不过是太后骗我的而已。 我回去之后。沁心就在房间里等我。太后给我的死法是鸠毒和白绫。太后让沁心告诉我。只要我交出解药。就能让我和妹妹相见。 在她身边这些年。我知道就算交出了解药。她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求了沁心。让她找到我的妹妹。我和沁心的感情不错。有她亲手送我上路。我是沒有怨言的。 交代好一切之后。我服下了鸠毒。 到死。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妹妹还在世。希望她忘了我这个沒用的姐姐。 写完玉蝉这个番外。我就不写沁心了。都是差不多的。亲们如果要看。就加我的q群吧。写好也许会放空间。 番外之沈清蓉的守护 (女生文学 ) 我是久居深闺的小姐。除了表哥叶辰轩之外。再也沒有见过别的男子。父亲很小就告诉过我。我将來是要进宫为妃的。要我接受最好的**。养成最好的习惯。 但父亲不知道。我一点都不喜欢进宫。而我则希望能和表哥在一起一辈子。 表哥师从宫中御大夫。他的前途是无可限量的。而我自知是改变不了早已被注定的命运安排。只好尽可能的敛起心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当我知道表哥也是喜欢我的时候。心里的欢喜早已超过了任何时候。我第一次理直气壮的去和父亲说。不要进宫想要嫁给表哥时。他生平第一次动手打了我。说我是痴心妄想。 接下來。表哥越少回來。后來甚至住在了宫里太医院中。我看到了父亲的决心。默默的接受着他的安排。 。希望有朝一日它们能冲破阻碍开花。 三年大选。我入了宫。 在储秀宫中。我尽可能的让自己生病。哪怕半夜用凉水洗澡。每日尽可能的折磨自己。为得是想让他來见我一面。可他却一直逃避着。 那次。喜儿再也看不下去。主动去太医院找了他好几次。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皇上的大婚在即。我闲着无事就到处转悠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看到了喜儿在和人交谈。走近时才知道是表哥。而在他身边有着一个美丽的女子。看衣着打扮是个宫女。 他们沒有说上几句话。表哥留下东西就和那个宫女一起离开了。那一刻。我的心里是悲喜各半的。他沒有忘记我。更加沒有放弃。 我把他送來的桂花糕当做宝贝一样。直到坏掉发出臭味了。都舍不得丢掉。从小。我和他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桂花。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曾经对我许下过承诺。如今怕是再也实现不了了。 之后。我被封为美人。安排于绮雅阁。我根本不奢求帝王的宠爱。只想静静的爱着他。 我大病了一场。心里明白是相思病。但。我如今的身份不比之前。他尚不是正式的太医。根本靠近不了她半步。 沒想到。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來了。是那日储秀宫外的宫女帮他成功的进入他的寝殿。 看着表哥和那女子之间的气氛。我觉得有种莫名的压抑。 他们都劝我要放下过往的一切。学着接受如今的身份。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只好含着泪答应。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念想。 其实。我一直沒有告诉表哥。自打爱上他那一刻起。我的心再也接受不了其他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更何况。皇上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而我还是有机会逃离这个皇宫的。 我对表哥的消息。经常断断续续的。我的绮雅阁。正如我当日所想那样。皇上从未踏入过半步。而我心安理得的居住着。 就这样。过了一年。 皇后娘娘在折腾几次后。搬去了长乐殿居住。我去探望过几次。见她比谁都要安逸时。是敬佩的。一个人经历大起大落还能保持这份心境。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我沒想到。最受皇上恩宠的苏瑾瑜在被送去皇后身边当差后。竟然还要去和亲。用着公主的身份去瞾国。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和表哥的情形。也是这样的身不由己。 又过了一年。苏瑾瑜又重新回來了。还是用着公主的身份。其中的缘由。我根本就不知晓。就连宫人们也是讳莫如深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而我也懒得去打听。 宫里的事情变得让我有些接受不了。我默默无闻在宫里生活了两年。对于那些人始终是陌生的。 我时常会诵经祈祷。保佑表哥的平安。在皇后被废死去后。表哥也被牵连进一桩阴谋中。太妃诬陷他和苏瑾瑜私通。 这番话别人也许会相信。但我是不相信的。表哥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最后。在苏瑾瑜的求情下。表哥被送出宫。从此再也不能踏入皇宫半步。对我。我是放下了心。只要他能够平安。那就足够了。 沒了表哥。我更加虔诚的礼佛。充耳不闻外面的任何事情。也沒有人会來注意我这个美人。 而就在宫中即将发生内乱时。苏瑾瑜找到了我。她说送我出宫。我整整盼了三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沒想到最后成全我的人。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她。 因为我一直都是清白之身。所以她能够彻底的送我离开。三年的默默无闻。任谁也不会注意到我是否真正的存在过。 我跪下叩谢她的恩情。连夜趁着禁军交班离开了皇宫。临走前。她让我照顾好表哥。且抱着无数的歉意让我替她在表哥面前道歉。 带着喜儿。我不敢直接回家。生怕为父亲带來杀身之祸。就悄悄來到了表哥的医庐。三年了。我不曾好好的再看过他。 再见时。我根本无法压抑内心的惊喜。险些哭昏了过去。 我和表哥在***理着医庐。我们之间一直沒有谈起过婚嫁之事。在我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经常发现他会发呆。不知不觉的看着东方出神。 我问过他。是不是觉得我给他带來了麻烦。他却不回答我。只是让我不要多想。 有天。他喝醉了。我借着这个机会询问过他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他说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却怎么也不肯说她是谁。 我想。我不必问就能知道她是谁。是那个于我有再造之恩的她。表哥会喜欢她。我一点都不吃醋。反而觉得表哥很有眼光。 他们之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沒有和他说过。更沒有泄露我知道这个事情。 终于。京都的叛乱平定后。我鼓起勇气。和表哥说想要成亲。他却笑着点了点头。从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不会再去理会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我相信。有朝一日一定会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成亲那日。我和他一起在院子里埋下三粒桂花树的种子。一起和他守护着曾经的诺言。我亦希望远在他乡的那个人能够过得幸福快乐。 突然发现番外好麻烦。亲们给点动力哦……都完结了。连个留言都沒有。桑心啊……这章应读者要求续写。至于叶辰轩的。我不打算再另外写了。亲们要看的话。加我的q群或q。留言板上会有出现哦。 完结感言+新书推荐 这是陌陌在17k完成的第一部,从11年4月连载到12年3月,历时整整11月,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了。陌从来没有花这么长的时间来写过一本,虽然才80万字,但也是陌小心呵护长大的。 比起以前基本而言,进步真的很大,这不是陌在自夸,而是众多读者和作者对陌的客观评价,当然亲们在看过陌之前几本后,也是会这样认为的。 十分感谢这一路陪陌走过的各位亲们,令陌印象最深刻的是,每天的1订阅。 陌真的很想知道这位神秘的读者是何方神圣,每天定时订阅,打破0订阅,让陌的动力增加不少。毕竟,有一人全神贯注的支持,比任何时候都令陌感动。亲爱的,陌真的真的很想谢谢你,请你潜水出现吧。 这本书是美人系列的第二本,至于第一本在哪里,这个问题咱们私底下讨论。如果陌要写第三本,陌可以很大声的告诉你,会沿用青衣的故事,陌很喜欢这个女子,虽然描写的不够,但陌喜欢她的爱情故事,虽然凄惨了点。 陌的第二本书《胭脂泪:浮世相思》,书页右上角有链接,亲们可以放心的点击。 她是金枝玉叶,算尽天下人,只为一全相思。 他是虎门将子,运筹帷幄,一心痴付青梅恋人。 机关算尽,他们愈行愈远,她始终为他守身未嫁,只换来冷眼相待。 几番沉浮,她褪尽万丈光芒沦为庶人,他主动伸手相助,从未说爱却给了一生守候的承诺。 他投身战场,她身披嫁衣待他归来。 一年期至,迎接她的是一副灵柩,而他不知人归何处。 她与他,一生都在错过,何时才可相逢相守与相爱…… 此文不会让亲们失望,比起宫锁红颜,陌更期待他们会谱出一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支持宫锁红颜的亲们,多多支持陌的新书。 另外,陌借着这个地方小小的推荐下好友邾少宫的总裁新书《焚情面纱:致命毒妻,难温柔》 她戴着一张神秘而魅惑的面纱缓缓向他走来,在挑衅与被挑衅、征服与被征服的戏码中,他对她再也移不开视线。 她助他登上了家族最高掌权者的宝座,然而却在圣洁的婚礼结束不到一个月,将他所有的家产夺尽。 掀开面纱卸去伪装后,她对着一无所有的他绽放出嗜血的笑容:你们齐家的人,全都该死!你,亦不例外! 原来,她爱的从来都不是他,她爱的只是复仇的快乐! 他诅咒她下地狱,他逼她入绝境,可是当看着她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一切的时候,他的心为什么会被撕裂成无数片再也不能复原? 五年后,为何会出现一个她的缩小版死抱着他的裤腿哭着要他帮找妈咪,难道她…… 喜欢总裁文的亲们,可以爬墙过去支持一下哦,陌有追这文,写得很不错呢,少宫的用心希望大家也能够看得到。 最后陌陌祝各位读者亲们,身体健康,学业有成,事业风顺……鞠躬鞠躬再鞠躬,多谢亲们的陪伴,以后请亲们多多照顾,多多支持……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