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阿加斯特的魔石舞者》 1 覆灭的村子（1） 新光历920年5月，风之国西南边境区域——松林村 初夏已至，早晚的太阳虽然还不是很暖和，但这并不能影响林中鸟儿那欢快地歌唱。松林村属于银杏镇管辖，这里有村民500多人，由于村子周围到处都是松树，所以很多人都成了伐木工。 清晨4点半钟，13岁的卡尔还在熟睡。他做了一个梦，梦境是自己在练习父亲教给他的剑术。所谓“梦里不知身为客”，卡尔并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不过他练习的认真程度倒是和现实中没什么差别。 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剑斗家，名字叫做罗根。早年的时候，罗根十分热爱冒险，他游历过国内的许多地方，偶尔也会到其他国家去转转，这主要是因为他接受了镇上公会的一些委托任务。当然，不同的任务会根据难易度、路程等原因给予相应的酬劳。 受到父亲的影响，卡尔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剑术了，他的理想是将来可以成为一位出色的剑斗家。13岁的他，手里拿的依旧是木剑，他多么渴望能够拥有一把由精钢打造的金属剑啊。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他父亲直到目前为止还不允许他拥有那种剑。 梦中，不知过了多久，卡尔已经累的汗如雨下。一旁的哥哥满意地看着他，并将手中的毛巾递了过来。可就在卡尔要接毛巾的时候，他的眼前和周围突然间变得一片漆黑，就连脚下的大地也消失不见了。他开始坠落，同时因惊恐而发出呼喊。就跟许多人做梦的时候一样，很快，他就醒了过来。 啪—— 这一声清脆的破碎之音短暂而响亮，卡尔就是被这个声音强制性地从梦境中给拖出来的。它发生在哥哥递给自己毛巾的那个瞬间。意识回到现实的卡尔感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他迅速清醒，同时用耳朵探索着不断从外面传来的混乱的呼喊声所代表的意义。 “啊...救命...快跑啊...尼娅人来了...” 少年的心头忽然又是一惊：尼娅人？我没有听错吧...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 紧接着，房门之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同时让卡尔感到非常揪心的悲鸣。少年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知道一定出事了。“嗒嗒嗒——”一个脚步声这时进入了卡尔的听觉，有什么人来了。卡尔很害怕，他连忙把自己挂在墙壁上的木剑取了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卡尔的心跳也越来越剧烈。时间在这一段过的好像非常快，终于，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卧室的木门被一股外力一下子撞开，木门开到尽头因为撞击而产生反弹。一闪而过的短短2秒钟内，卡尔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正站在门口。 他希望木门反弹回去之后能够就那么关上，然而这是不可能的。那个身影先是挡住木门，接着减缓力道把它重新推开，这次卡尔看得非常清楚了。对方是一个男人，年龄在25岁左右的样子，他的皮肤比古铜色亮一些，一头浅灰色的头发，面目狰狞如同野兽一般。 男人身着下等轻甲，轻甲已被鲜血染红。他的样子显然是一个尼娅士兵。只见他一脸欢愉地开口道：“呵呵，小鬼，睡醒了吧？！醒了就受死吧。” “你是...！” 少年吓得说不出话来，13年了，卡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纵使他很不情愿。这时，眼前的敌人正向自己逼近，卡尔浑身不由得发起抖来，恐惧让他根本无法挥剑战斗。 “呵呵呵，卑鄙的风国之民，死在尼娅战士的手上可是你的荣幸啊，以死谢罪吧！呀啊——” 随着男人一声大喝，他那带着尖利指虎的拳头便向卡尔的脸打了过来，力道十足。要是挨上这一下，那卡尔必死无疑。尼娅人天生就拥有着最为强悍的肉身，他们力量巨大，单兵战斗力非常强悍。好的战士比阿加斯特大陆上最强大的猛兽还要厉害许多。卡尔无法躲过这一击，他僵在原地脑内一片空白。 就在死亡即将降临的时候，意外发生了。男人的动作突然停止，这是因为他的胸口处冒出了一把剑。歇斯底里的战士并未发觉来自后方的突然袭击，待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他惨叫一声，慢慢地回过头，表情非常痛苦。在他看清攻击者的模样时，他顿时栽倒在地，心脏被刺穿的他，身体不住地痉挛，很快就死掉了。 “卡尔，你没事吧？” “哥哥！” 少年一见来人是哥哥特林克，僵硬的四肢顿时感觉轻松许多，他扑到哥哥怀里，一下子哭了出来。“我还以为，要被杀了。” “好啦，”特林克把弟弟轻轻推开，他看着卡尔继续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土之王国的敌军正在村子里到处肆虐，父亲让我带你和爷爷赶紧离开村子去找守卫部队。我们快去找爷爷吧！” “嗯！” 卡尔收起眼泪，重重地点点头。当兄弟俩来到爷爷卧室的时候，他们这才发现，原来爷爷已经惨死。 “爷爷，爷爷...” 卡尔伤心极了，他涕泗横流，同时又感到害怕。爷爷是他最亲近的人，从小到大，只有爷爷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卡尔有什么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都会跟爷爷讲。可现在，头发花白的老人却因敌人的突然到来而死于非命了。 “可恶的尼娅人...” 特林克义愤填膺地低语道。此刻父亲正在组织村民们抵抗敌人的进攻，但这无异于以卵击石。普通的风之国国民是无法对抗身体强悍的尼娅人的。然而大家还是冒死挺身而出，为了给家人争取逃走的时间。 “卡尔，我们得走了。” “可是，爷爷他...” “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爷爷他已经死了。” 特林克忍痛说道，他拉起弟弟，从家里的后门小心翼翼地溜出，然后径直往东北方的密林里逃去。 2 覆灭的村子（2） 卡尔的家位于村子的最北端，尼娅人是从西南进入村子的，因此卡尔和哥哥特林克的逃离还是相对顺利的。毕竟这个时候来到他们家附近的敌人屈指可数。 父亲罗根起的很早，所以在松林村遭遇入侵之后没多久他就知道了。当祥和的早晨被惨叫声和燃起的火焰破坏、当鸟儿不再唱出轻快的歌的时候，罗根知道灾难已经来临。 随着敌人的逐步深入，没过多久事件就传遍了整个村子。青壮年们在罗根的号召下纷纷拿起下等铁剑、铁刀和斧头，加上耕种用的锹、镐等等保卫他们的家园。 然而大家的勇气在尼娅人面前只能被看做是匹夫之勇。他们根本不把这些村民看在眼里。双方一见仗，松林村的人很快就败下阵来。但为了给家人争取逃走的时间，他们毅然决然地一次次奋勇抵抗，然后一个个被轻而易举地夺走了生命。 尼娅人这次的行动是小试牛刀，出动的战士虽不到百人，但个个都是精英。土之国此举并非是简单的侵略，也绝非单纯的报复那么简单。他们要的是一雪前耻，要的是风之国的整个西部领地，甚至整个风之王国。 行动展开之后不到1小时，松林村的大部分房屋都被点燃，熊熊烈火发出“劈哩啪啦”的响声直冲天际。霎时，绝望而凄惨的悲戚之音不绝于耳地伴随着几十处浓烟滚滚升起，这些失去的东西中，有的再也回不来了。 进入行动的最后阶段时，反抗者的数量已经大幅度减少，不过罗根的身边仍聚集着20多人。他们之中不乏受了伤的，可大家眼里的愤怒始终大于内心的恐慌。 “罗根先生，他们围上来了。” 近旁的一个村民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害怕。 “大家，尼娅人他们毁掉了咱们的村子，还抓了那么多人。我们决不能妥协！跟我上，死战到底！” 罗根气愤填膺地吼道，同时他挥剑向正前方的一个形似指挥官的男人冲了过去。他的斗志迅速在抵抗者中传播开来，影响着每一个人。 “噢——” “冲啊——跟随罗根先生！” 抵抗者们犹如飞蛾扑火一般，试图拼死做最后的挣扎。事已至此，他们知道失败的话绝不会有好下场，与其成为俘虏、沦为奴隶，那还不如就这么战死。 距离松林村最近的守卫军据点在1.5公里之外，尼娅人侵略之始，罗根就让人去找守卫军报告这件事了，不过他并不知道，就算报了信也是没用的。 尼娅人的行动路线非常隐秘，他们是穿越了杂草丛生且充满凶险的边境密林进入风之国境内的。这片密林几乎从来没人走，因为里面生活着许多有毒的植物或动物。 比较顺利地潜入之后，一支小队奉指挥官比利·库帕的命令立刻前往敌国守卫军据点，并将那里驻守的300个士兵全部歼灭。这样就算行动暴露也可以为尼娅人的撤退取得充足的时间。 罗根并不知道自己所选中的敌人叫什么名字，他倒是知道比利·库帕这个人。应该说罗根的实力确实很强，但经过连续的战斗，他的体能已经消耗掉了一大半还多，因此他的攻击已然散乱，并不能对这位被称为“尼娅最强格斗家”的东部军最高指挥官构成威胁。 他挥动手里的中等钢剑向比利·库帕攻来——一击斜斩，可在钢剑落下之前，罗根手里的动作就已经被强制打断了。他定睛一看，原来自己的右手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牢牢抓住。 “可恶...” 罗根恶狠狠地冲着比他高出一个半头的男人直瞪眼，可他此刻根本无法反抗。比利·库帕的脸上一点没有费力的样子，他反而是愉快地欣赏着罗根的挣扎。 “剑士，我一直在关注你，你的本领不错，想不到这偏僻的村子里还有你这样的人。不过...”比利·库帕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快速握紧左拳，1秒钟后，只听“乓”的一声低沉之音，罗根就被打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径直冲向后方的村民，眼看罗根被击飞，路线上的2个村民挺身站住想接下罗根，结果罗根撞倒他们两人之后，三人一同飞出3米多远才终于落地。剧烈的冲击带来的痛苦让三人短时间内再难爬起。 “不过我并不打算放过你。” 比利·库帕继续道。他收回拳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仰面倒地的罗根。 罗根不愧是背负“剑斗家”名号的男人。纵使受到了如此重击，他仍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你们...别高兴...太早，我们王国的...剑士早晚会...刺穿你们的野心。” 说完这句话之后，罗根轰然倒地，他晕了过去。 “大人，俘虏抓了180个左右，那些老弱的家伙是不是（放了）...？” 女孩平静地说，平静之中略带怜悯。她是比利·库帕麾下的得力战将，虽然才17岁，但她已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了。她身着一身褐色上等皮甲，梳着单马尾的浅灰色头发，稀疏的刘海下是一双明亮的深灰色双睛。她很漂亮，只不过她的漂亮跟贵族淑女的美大相径庭。 “莉娅塔，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有时候我得遵从大家的内心才行。” 比利·库帕望着女孩，毫不犹豫地直言道。 “...” 莉娅塔不再说什么。她知道有些事情是非作不可的。 ××× 特林克带着弟弟一路逃到北山，他想看看村子里的状况，这里距离村子比较远是很安全的了。父亲他们怎么样了？父亲还活着吗？这个问题已经不知多少次从心里浮现而出，却一直得不到答案。 当两人俯视远处的村子时，刚好看到许多村民被绳捆索绑起来，同时尼娅人还在进行着无情地杀戮。特林克担心弟弟害怕，于是用手挡住了卡尔的黑色双睛。 “哥哥，”少年推开他的手，鼓足勇气说：“我可以的，我要把这一刻牢牢记住。” “嗯！” 特林克顿时觉得弟弟成长了许多。 他们眼看着敌人把一些村民杀死并草草掩埋，然后这些可恶的魔鬼就带着俘虏离开了。 3 覆灭的村子（3）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好的气味。越往回走，越靠近村子，这股气味就愈加强烈。 早上7点的时候，阳光还是那样明媚，天空中漂浮着几朵悠闲的白云，四周无风，除了仍在燃烧着的房屋所发出的声音外，松林村一片死一样的寂静。这个时刻的枝丫上已见不到半只小鸟的身影了。 特林克和卡尔没有去守卫军据点，他们见敌人已经离去，于是两人小心地回到了村子。视野里满是狼藉的惨象，让人看了不免心痛，尤其是生活在这里的卡尔和哥哥特林克。 兄弟俩先是回到家里把爷爷的尸体埋葬了，算是一点小幸运吧，卡尔的家没有遭到火焰的临幸，因而得以残喘下来。他们跪在简单到极点的土堆前痛哭流涕，特别是卡尔哭的非常伤心。 几分钟后，两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呼喊——“特林克，卡尔，是你们吗？” 兄弟俩闻声回头看去，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少年正向两人走来。先看中年男人，他的身体略微有点胖，个子不高，脑袋上的头发已经所剩不多了。上髭、下髭和下巴上都留着胡子，不过不是很长。冷不丁一看给人凶巴巴的感觉，但实际上他是个很热心的人。 再看少年，他有着一头暗金色的短发，这种发色不同于绝大部分的风之国国民的黑发。事实上他是一个混血儿。少年生就一副算不得英俊的面容，五官不是很搭的感觉。但他那双与头发颜色相同的眼睛却生的如同夜空中的灿烂的星星一样，好看到让人嫉妒。 “考普叔叔！托比！” “你们没事！太好了！” 卡尔和哥哥相继破涕为笑着叫道。两人的忽然出现，无疑给深陷悲痛深渊的兄弟俩带来了一些安慰。待4人凑到一起，特林克问道：“考普叔叔，你们两个是怎么躲过那些家伙的视线的？” 两个少年手握着手，卡尔激动地说：“托比，我很抱歉没能带你一起走，看到你没事我真高兴。” 托比和卡尔是最好的朋友，两人平时总会一起练习剑术。由于他们两个的家相距有段距离，特林克不敢让卡尔去冒险，感情用事很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他们走的时候根本没时间顾及他人。 “嘿嘿，没事没事，我被考普叔叔给救了。” 托比笑着说。 “我看到尼娅人杀入村子就打算躲起来，在那之前我正好看到了托比这小子，所以就带着他一起躲到了地窖里，运气还行，我们躲过了这一劫。可其他人...唉，顺利逃走的不知道能有多少。” 考普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是村里的铁匠，他自知不是尼娅人的对手，理性的他选择躲避这场灾难。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 “考普叔叔，村民们有许多都被尼娅人抓走了，我父亲大概也在其中，您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呢？那些逃走的人会不会去了银杏镇？” 特林克低声问道，脸上带着忧愁之色。 “嗯...”铁匠想了想，“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先去投奔镇上的我的一个经营铁器店的朋友了。当务之急，得把土之国入侵的事情报上去，被抓走的人...太难了。逃开的人们大概会去镇上，只要他们不迷路。” “好，那就麻烦您带着他们两个去银杏镇吧！我想跟着那些尼娅人，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企图，可能的话，我想把我父亲和那些村民救出来。” 特林克认真地说。他已打定主意。 “我的天啊，特林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让我们三个去镇上，你一个人却要去找那些家伙！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吗？单凭你怎么可能把人都救出来？即便是救你父亲一个，要我看都非常困难。太危险，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是啊，哥哥。一起走吧！” 卡尔在考普之后劝说道。 “大哥，我想和你一起去。他们抓走了我的父母和姐姐。” 托比说。 “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考普训斥道。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大男孩，“特林克，你可要想清楚啊！” 特林克并不打算改变主意，就这样窝里窝囊地丢下父亲，丢下被抓走的村民们，这是他身为一个内心高傲的剑士所不允的。弟弟已经安全，何况还有铁匠考普照顾。父亲的交代他完成了，此时离开卡尔，特林克已然没有牵挂。 “我决定了，一定要去。考普叔叔，拜托您了。” 特林克面容严肃，他说完这句话后便毅然决然地转身向尼娅人离开的方向迈出了十分坚定的步伐。铁匠望其背影，赞许地点点头，他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勇敢，但也因此担心这份勇敢可能会让他就这样送掉性命。 “哥哥，要小心啊！我等你和大家回来！” 卡尔尽力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但他并没有流泪。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只能接受了。考普带着两个孩子一直注视着特林克，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树林深处，他才轻轻地说：“我们该走了，卡尔，托比。” “嗯！” 两个一般高的少年同时回应着，三人旋即转身并迈开脚步，顺着通往银杏镇的道路一直走，一直走...他们需要步行3个小时才能到达那里。 先说特林克。男孩告别考普等三人之后，凭借一个人，一把剑，如同猎人一般按照尼娅人在路上无意间留下的蛛丝马迹进行追踪。当然他一个人的速度肯定要比两百多人走的要快许多，结果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发现了目标。 在林子里借助枝叶的掩护追踪起来倒是很方便，但没过多久，情况忽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视线里，树林边缘处的光线异常鲜明，透过稀疏树木间的空当可以清楚地看到树林之外的世界。 特林克小心翼翼地藏在一棵巨大杉树的后面，他与尼娅人和村民们的俘虏队伍现在的距离是200米左右，然而他却不能随意追赶了，因为树林尽头所展现的是一片广阔的、荒凉沙漠。 4 沙暴的掩护 在沙漠中行进绝非易事。 直到那200多人的队伍终于隐匿于第一个山丘的另一面的时候，特林克才敢继续前进。否则在这片空旷的地域上，只要那些人中有一个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么他就一定会暴露了。单枪匹马的一个人，结局多半就是成为又一个新的俘虏。 沙漠里的温度相对较高，对体力的消耗相对较大。沙地稀松，走起来也比较费力。不过这些对于身体强健、有着决然之心的特林克来说并不足以成为他前进的有力阻碍。他尽量小心地跟在人群后方，就这样又过了2个小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地方。 土之国的领土面积跟风之国差不多大，但像这样的沙漠区域在王国境内并不止这一处，因此可用土地要比东边的邻国少上许多。受传统和生活环境的限制，加上医疗水平的落后，使得土之国的总人口远远落后于阿加斯特大陆上的其他大国。 蓬头垢面的特林克趴在最后一处可以掩藏自己的沙丘上，他默默地观察着几百米外的人群和那个自己从未见过、从未来过的地方。此时呈现在视野里的是一个犹如半月形的沙漠绿洲。尼娅人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径直而去，由此可以判断，那个绿洲应该不是所谓的沙漠海市蜃楼。 绿洲名叫夏维，这片绿洲是土之国东部边境一带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仅有的生存之地，同时也是他们东部军的主要营地。夏维驻守着比利·库帕麾下的1500多个战士，若按战力来说，这些战士基本相当于风之国近2万名普通士兵的战力。 时间在不知觉中已到中午，特林克观察多时，得出的结论是：白天根本无法靠近夏维，只能晚上试试看了。 早饭就没吃的他已经连续赶路几个小时了，午饭时间要还是饿着肚皮度过，那自己在行动的时候恐怕会非常艰难。想到这里，他就从沙丘上滑了下去，然后走到安全地带开始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些什么东西来补充一下体能。 当特林克的目光扫视到北面的时候，几堆不知名的植物忽然映入眼帘，虽然不知它们味道如何，但眼下所能找到的无外乎就是这个了。他一步步地走过去，时间不大他就站在了这些低矮的长有绿色叶子的植物近前。 仔细一看，植物的细枝上生长着一些小巧的绿色圆形果子，数量不少，但看样子好像完全没有成熟。然而到了现在，特林克已顾不得许多，他想：只要这些果子没有毒，那不管有多难吃自己也要把果子咽下去才行。 他摘下一颗拿在眼前看了看，感觉不像有毒的样子。当然人的主观判断在面对陌生事物的时候，偶尔并不是那么可靠的。不过好在特林克吃的这种果子的确是无毒的，就是味道有点... 又苦又涩，还有点酸，真是难以入口。他强忍着这股异样的味觉冲击感将果子咽下，然后又摘了几颗。 下午的时间好像停驻了似的，过得十分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特林克在此之前又吃了一遍那种难吃的果子。他再度来到之前的沙丘，这时沙漠绿洲已经是灯火一片，尼娅人正在庆祝这次行动的成功。即便相隔几百米，寂静的夜晚也能将他们的欢愉之声、酒杯相碰的声音隐约传到远方，传到特林克的耳朵里。 经过先前的观察，他清楚地记得父亲和村民们被关在哪个区域。夜幕之下，那个地区的灯火刚好不是很明亮，而且这时的空气中已渐渐参杂进沙尘，这可以给特林克提供一种保护，降低了被发现的可能。 天赐良机，他决不能错过。特林克从另一侧的沙丘滑下以后，便悄悄地向绿洲迂回而去。 ××× 罗根是被担架抬到这里来的。当然负责抬担架的是松林村的村民了。 尼娅东部军最高指挥官——比利·库帕的一击重拳虽然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罗根身上，但对方有意手下留情了。加上罗根的身体强度高于普通人许多，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至于对方手下留情的原因和这件事本身，罗根并不知道。 夜里8点，他和一些村民们被关在一个简陋的地方，看起来跟牲畜圈没差多少。因为人数较多，所以村民们被分开关押起来。极为自负的尼娅人几乎都去参加庆祝晚宴了，看管他们的两个士兵一边骂骂咧咧地吐槽自己倒霉，一边喝着烈酒。尼娅人是很善饮的。 罗根从担架上慢慢爬起，不再装作深受重伤。其余被关押的人几乎都是绳捆索绑，唯有他故作样子躲过了束缚。见他起身，身边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罗根立刻示意大伙保持安静。 “嘘——” “罗根，你的伤...？” 托比父亲就在他的旁边，低声道。 “我没事，之前是装的。” 罗根回道。这时好些人都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大家知道罗根本事大，都把他视为救命稻草，向他询问该如何逃脱。 “当下，尼娅人的警惕并不高。大家相互帮忙，先把绳索解开，不要弄出大动静。” “嗯！” 众人相继点头。时间不大，绳索便全部去掉了，大家活动了一下四肢，静静地等候罗根的下一步安排。 准备就绪之后，有人故意发出声音把两个看守吸引进来，同时门口已经有人埋伏在那里。结果喝的醉醺醺的两个尼娅士兵相继被绊倒，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两个胆子大的村民用找到的大石块击碎了脑壳。 顺利解决掉守卫之后，村民们在罗根的带领下把关押在附近两处的人都救了出来。不过还有一半村民关押在较远的位置，而且那里一定还有看守。经过一番思索，罗根决定放火制造混乱，以此吸引尼娅人的注意力。 大火一起，敌人果然前来扑救。在罗根他们救出其余人的同时，他们的行动也暴露了。不过这时的夜晚忽然被沙暴所笼罩，所有人都陷入了慌乱。片刻之后，特林克的出现让罗根和村民们又惊又喜，在他的带领下，大家借助沙暴的掩护开始逃亡。 然而逃亡的代价是非常巨大的。指挥官比利·库帕下达了格杀的命令，这些村民中的大部分都在逃跑的时候丢掉了性命... 5 梦境与现实 次日一早，卡尔做了一个梦。 那是在秋日里发生的一件小事。祖父母居住的房子因为在内部装修，所以短时间内一家人只好挤在一起生活。虽然空间变小了，但一家人的距离更近了，亲人们相处的其乐融融，很幸福也很开心。 那天，卡尔和托比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菜园子里躺着一排型态各异的瓶子。那一年，卡尔9岁。9岁的他顿时产生了一个破坏的想法。有些人小时候就是会这样，比如会残杀昆虫，虐待小动物等等。 调皮的卡尔天真的以为这些东西都是没用了的，结果他把那些瓶子依次砸碎，当时他还挺喜欢听那种清脆的声音呢。后来他才知道，那些瓶子并不是没有用了，其中那个有着弧形肚子的油瓶是爷爷用了几十年的东西。 卡尔因为害怕而不敢面对他的爷爷。心想：这次爷爷一定会生气的。可当天晚上，爷爷把他叫到身边，语气很和蔼地问他“卡尔，你砸那些瓶子干嘛？” 小孩子吱吱呜呜半天，最后回道“我以为没用了，觉得好玩，所以...” 到最后爷爷也没有生气，没有责备卡尔，事情就那么结束了。然而梦境并没有结束，下一刻，画面急转而至，卡尔梦到爷爷被尼娅人所杀。 接着是村子的覆灭，这次没有人来救自己了，即便他拼命地呼唤哥哥和父亲，但却无济于事。直到他被一个幻化出来的尼娅人杀死，他才惊醒过来。 “啊，又是噩梦。” 卡尔小声嘀咕道。他扭头朝墙上的时钟望去，刻度表盘给出的信息是5点半。少年的意识仍有一些残留在梦中，他现在长大了一些，想到那件事和爷爷当时的那淡淡哀伤的神情，卡尔追悔莫及。 现实的噩梦是挥之不去的，除非生命终结。短短几年之内，卡尔先是失去了奶奶，接着是母亲，然后就是爷爷了。每每想到这里，少年心中的那股对尼娅人的仇恨就会再加一分。 昨天他们三人一安顿下来，考普就立刻向守卫军指挥部赶去，铁匠将村子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做了交代。而西境最高指挥和镇长经过简单地讨论之后，马上就派出了一支侦查小队前往边境区域的守卫军住所。之后的消息，考普就不知道了。 土之国侵略的事情很快就在镇上传开了，这是因为一些人逃到了银杏镇。引发一定的恐慌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作为西境最大的驻军之地，大部分的镇上居民并没有真的害怕。 两国上一次的正式战争发生在70多年以前，那场战争最后以风之国取胜而告终。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风之国已经远不如从前了，不论是国力还是军力都处在几个大国的最后边。 人贵有自知之明。国家也一样。奈何风之国的大部分王权贵族们和富人们都生活在梦幻之中，并没有意识到王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同时他们也低估了土之国——尼娅人反击的决心。 卡尔他们投靠的地方是镇上的一家铁器店，主要经营武器方面的活计。考普和店主格纳尔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同时格纳尔也是罗根的朋友。 铁匠格纳尔的名字在镇上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起初他是给别人打工，攒够一定的钱之后他开始单干，凭借出色的技艺和良好的品格，格纳尔的订单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仅3年时间，他的店就发展成了镇上最好、最大的店。 早上8点，卡尔和托比待在房里无所事事，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们并没有答案，可两人还是忍不住去胡思乱想。没过多久，直到他们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几个熟悉的声音时，两个少年立刻来了精神。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快步跑到窗边向院中看去。 虽然几人一身狼狈的样子，但卡尔和托比还是立刻就认出了他们。两个少年面露惊喜之色，一溜烟就跑出了房门。他们正是卡尔的父亲罗根和哥哥特林克，还有托比的父母跟姐姐。 逃回的人先是在村子里面度过了后半个夜晚，天明之后他们马上起身离开了被破坏的家园，纷纷投奔各自的亲戚或朋友去了。事已至此，他们只得各奔他处。 亲人能够平安归来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听特林克和罗根讲述起逃亡的经过。当说到许多人在期间丧命的时候，人们都伤心地垂下了头。特别是罗根，他感觉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后来我想了想，”他说，“如果我没有冒险带大家逃走，是不是那些人就不用死了...” “父亲...” 亲身经历逃亡全过程的特林克觉得自己非常理解父亲的心情，一时间，年轻的他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罗根。 “你这样想不对，罗根先生。”格纳尔打破沉默的氛围直言道。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单单注视眼前的中年男人，继续说：“土之国的奴隶制度想必你是清楚的。要知道，就算那些人没死于逃命期间，也绝对逃不过被奴役的人生。试想一下，如果大家做了奴隶，那会是多么凄惨的生活啊，失去自由，失去一切权利，永远没有出头的那天。” “嗯！有道理！罗根，你不要自责了，你做的对。正因为你的决定，因为你们父子的努力才救回了那么多人，不是吗？大家都会感激你的。” 考普接着说道。 “是啊是啊，罗根叔叔，多亏了您和大哥，我才可以跟家人团聚。谢谢您！” 托比激动地说。他的父母也跟着说出了感谢的话语。 所谓——话是开心锁。众人的话让罗根释怀了许多。 “谢谢你们。唉，”罗根轻叹一声，接着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那蓝色的宁静晴空，他说：“不知道接下来王国会怎么应对土之国的野心，看来待会我得去跟他见一面了。” 6 傀灵（1） 入侵事件的次日一早，风之国西部最高指挥官——伊森·贝里将军刚刚下达了一个紧急命令。此刻，他的身上穿着银色与绿色相搭配的上等锁甲，伊森决定亲自带领一支队伍前往边境的守卫军驻点一查究竟。 山姆他们和第一波派出的人一夜未归，这让伊森·贝里感到不安。他几乎一夜未眠，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片刻不离地缠绕在伊森的心头。山姆是他手下最得力的部下之一，也是其中最年轻的，不过山姆是个相对沉稳的年轻人，应该不会轻易鲁莽地行动才是，想到这一点，伊森就更加不安了。 碍于夜晚行动不便加上可能遭遇敌方攻击的风险，伊森只好白天再行动了。当一切准备就绪之时，侍卫忽然来禀报说有客人来访，伊森眉头微蹙一脸的不悦，心说：谁这么会挑时候？ 他不打算见，然而当听说来客的名字时，伊森顿时神色一变露出惊讶的样子。他立刻让侍卫把客人请了进来，两人一见面各自都笑了。 “果然是你！好久不见，罗根。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伊森招呼道。 “好久不见，伊森将军。从哪儿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要紧事。” “要紧事？那好，走，到屋里说。你啊，叫我名字就行了，什么将军不将军的。” “嗯！好。” 罗根同伊森一起走进会客厅并相继坐下。 “伊森，你这是...有行动任务？” 罗根率先开口道。 “没错。我要去一趟守卫军驻点...先说说你的要紧事吧！” 伊森说。 “嗯！其实我先前被尼娅人俘虏过...” 罗根毫不避讳地说。 他把尼娅人的野心对伊森进行了说明。此话一出，伊森顿时吃了一惊。让他吃惊的有两点，一点是罗根被俘，他之前也想过这种可能，因此并不是特别吃惊；另一点就是尼娅人的企图了。过去的几十年间土、风两国相对平稳，并没有爆发真正意义上的战争，想不到突然之间土之国就决定要灭掉风之国了。 “原来如此。这件事我会马上向王都报告的。既然你来了，要不跟我一起去边境驻地看看？” 伊森意识到事态的紧迫和严重性，认真地说。同时对罗根发出了邀请。 “好啊。行动内容可以说说吗？” “呵，当然...” 伊森露出苦涩的微笑，将自己派出的两支探查小队一直未归的事情说给罗根听。 ××× 吃过早饭之后，卡尔和托比便开始帮忙店里送货了。 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上午8点多，卡尔的父亲罗根和哥哥特林克两人跟随守卫军的精锐小队到边境一带执行任务去了。卡尔虽然也想去，但他知道父兄根本不会同意，也就没开口自找厉言。此刻两个少年坐在马车上观看着城外荒郊的美景，不可谓不惬意。 铁匠考普赶着马车，时不时地发出“驾——”的口令。两匹年轻的黑色马儿拉着一车货物和三个人显得绰绰有余，马车的行进速度很快，没过多久，银杏镇就成了远处景色中的一抹涂点。 他们这一趟是要去临近的金菊镇，那里距离银杏镇12公里远。整整一车的货物都是彼德·米勒一个人的，他是鼎鼎有名的巨商。产业遍布阿加斯特大陆上的各个地方。一路上，这位巨商成了三人之间的热点话题。 然而在马车途经一片杉树林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哗啦啦——”的响声由远及近传来，起初三人并未在意，以为是林子里的小动物。可当它突然窜出站在马车前面的时候，愣是把卡尔他们和两匹马吓了一跳。铁匠考普迅速勒住缰绳生怕撞到对方。 伴随着马嘶，考普可算是有惊无险地让马车停了下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你...” 考普气呼呼地刚想发作指责对方一番，可它的状态和忽然抬起的视线让考普大为吃惊，铁匠顿时语塞。这个“人”他认得，是松林村的一个村民。它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腹部有一片“干枯”的血迹。它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死气沉沉一点生命气息都没有。最显眼的是它那双散发着红色微光的眼睛。 “他是汉姆大叔吗？” 托比瞪大眼睛呆然问道。 “或许是吧，汉姆大叔可没有那样的眼睛。” 卡尔回复说。他下意识地提高警惕，接着少年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轻轻落地几乎没什么声音。他那一双黑瞳始终盯着那个原本叫“汉姆”的家伙。 “难道说他变成‘傀灵（被邪灵魔法控制的亡者）’？！会有这种事...” 铁匠兀自嘀咕道，他的注意力全在傀灵身上了，没有留意到卡尔已跳下马车。 不过他的话还是被两个少年听到了，他们立刻想起关于傀灵的古老故事。确实，记忆中的傀灵有着猩红且发着光的眼睛，人类之中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睛的。“嗷——”下一刻，已经被转化成傀灵的汉姆突然发出了一声嘶吼，那是一种别具一格的吼声，不属于人类。 这一声嘶吼惊了马，它们开始奋力向左前方跑动，路线避开了傀灵。 “吁——”考普试图让马儿恢复正常，然而这是徒劳的。卡尔已不在车上，铁匠只好一边驾车一边朝后方喊：“卡尔！跟上我们！快离开那个家伙！该死，他是什么时候跳下车的？” “卡尔！卡尔！” 托比出于担心，连忙回头呼喊好朋友的名字。 卡尔见马车猛然冲出，加上两人的呼唤，于是他打算追赶上去。可这时傀灵的猩红之眼突然落在了自己身上，卡尔后悔自己不该离开马车，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嗷——” 傀灵再次发出嘶吼并向少年扑来，这让卡尔瞬间汗毛倒竖，不寒而栗。若比较起来，当然是傀灵比那个死去的尼娅人更可怕，但此时的卡尔已非昨日的胆怯少年。经过那场充满悲伤的火焰洗礼之后，卡尔的心在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另外，他有了那个—— 利用一个霎时振作起精神后，少年“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下等钢剑，带着一些害怕和更多的勇气做好了迎战准备。 7 傀灵（2） 傀灵拥有人类望尘莫及的存活能力。即便是被从腰部分成两段甚至被砍掉脑袋，只要施加在其身上的邪灵魔法不被破坏那它们就可以继续行动，是当之无愧的行尸走肉。 卡尔一边闪身躲过面前这个由松林村民——汉姆转化的傀灵的攻击，一边快速地在记忆中找寻着有关傀灵的信息。很快，他就想到了对付它的方法。一种是用魔法攻击，另一种则是用“气”来对付了。 魔法这种神秘能力卡尔目前还不会，这是因为他没有魔法老师，再者就是以剑士部队为主要力量的风王国对魔法师的重视程度远不如其他一些国家。所以，若想打败这个傀灵，卡尔只能用“气”的力量。 “气”，在风王国的剑士们和土之国的尼娅战士之间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能力。拉莫尔王国则是把“气”和魔法这两种力量视为同样重要的能力，拉莫尔王国不像土、风两国对魔法师有成见。 然而获得跟掌控“气”并不容易。这种能力的取得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先天潜质，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展现出来；第二种就是后天习得了。有的人通过几年的刻苦修炼便可得到，也有人努力一辈子也无法使用“气”的力量。 卡尔是很幸运的。他属于先天潜质的第一种，只是目前他对“气”的领悟和掌控还不够，但在这危机时刻，少年只有放手一试了。傀灵因攻击扑空而打了个趔趄，卡尔趁机立刻向后飞退出好几米远，他开始集中意识以唤醒身体里的那份还不够成熟的力量。 1秒，2秒，3秒... 在傀灵带着怒意环顾周围找寻目标并最终转过视线的时候，卡尔的身上已经浮现出一股透明之气。之前是偶尔能使出来，概率基本是50%以下的样子。应该说非常幸运吧，抑或是内心的成长让卡尔对“气”的掌握程度大大提高了。 来吧！傀灵。 少年在心里断然道。口水直流的可怕尸鬼像是听到了卡尔心中的话语，它不负所望地再次扑来，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异常响声。随着距离的迅速拉近，卡尔用力握了握手中的下等钢剑并用意识让“气”全部附着到剑身上面，紧接着他脚下发力决然冲出，这次他不再闪躲。 这把金属剑是铁器店店主格纳尔所赠，以报答卡尔救下其爱子的恩情（格纳尔的小儿子在爬高的时候不小心从屋顶掉了下来，多亏被卡尔及时接住才免于摔伤）。本来格纳尔打算送一把品质更好的，但被卡尔的父亲罗根阻拦了下来，说小孩子有这样一把普通的剑就可以了。虽然没能得到更好的剑，但得到父亲允许，终于有了第一把金属剑的卡尔还是很满足的。 这个傀灵毕竟是普通村民转化的，因此它的动作很单纯。对于占据绝对优势的卡尔来说，它已经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了，只要卡尔足够小心。少年直接对准傀灵的胸口刺了过去。 噗—— 钢剑刺入了傀灵的体内。少年的动作凌厉而迅速，傀灵根本无法闪躲，或者说它完全没打算躲吧。接着便听到一声刺耳的惨叫，“气”的能力成功地破坏掉了控制着汉姆尸体的邪恶魔法。 被击败的傀灵像断线木偶一样缓缓倒地，很快就化作了一堆尘埃。战斗便这样结束了，实际上没怎么打卡尔就解决了对方。关键在于他本身的能力和卡尔那日渐强大的内心对“气”的掌控能力的提升。 铁匠考普好不容易把马车停了下来，之后他和托比马上回来救卡尔，没想到卡尔竟然把可怕的傀灵给打败了，让两人十分敬服。 他们开始继续赶路，之后的路途很平静，刚才的经历仿佛是一场噩梦。抬眼望去，天空蓝的那么清澈，阳光那么耀眼，风吹的那么惬意，这么一个适合郊游的天气里居然碰到那种事，若不是亲身经历，三人还真无法相信。 彼德·米勒不愧为一位巨商。他的宅邸是一座让人炫目的4层豪华别墅，风格不同于风之国的建筑。偌大的庭院里有花圃，人工湖，假山等等。这样的地方卡尔和托比都是第一次来，两个少年激动地左顾右盼，对他们来说这里到处都是新奇的东西。 其实他们只要把货物送到然后卸货就可以了。不过彼德·米勒听说考普来了，于是商人亲自迎了出来并邀请三人到家里坐坐，考普他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况且铁匠也有自己的私心，想向彼德打听一些事情。 说来考普和这位商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密切，但还算有些渊源，两人是在多年前的一个商队里相识的。那时候彼德·米勒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不过两人很谈得来，算有缘吧。 主人把客人让到奢华极致的客厅后，主客各自落座了。彼德·米勒让人端来最上等的红茶和精致点心，两个男人开始寒暄起来，而两个少年则是开始吃吃喝喝。商人很随和，因此卡尔和托比从开始的“不好意思”很快就转变成了“不客气”。 当考普提起他们遇到傀灵的事情时，商人十分惊讶地皱起了眉头，同时表示了对卡尔的刮目相看。 “米勒先生，您见多识广，对傀灵的出现，您有什么看法吗？” 考普问道。 “嗯...”彼德·米勒沉吟片刻后说：“看来，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傀灵存在于近千年之前，是邪神——阿撒弥斯麾下的黑暗法师的邪灵魔法所召唤出来的东西。邪神军团失败之后，黑暗法师也被斩尽诛杀，然而这个时候傀灵忽然再现，说明黑暗法师当年并没有真的全部被灭...刚好我不久前听说了另一件事...” “是什么事？” “事情发生在亚瑟帝国。听说有人在帝国图书馆的禁区里偷走了一本古老的魔法书，上面记录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禁忌魔法，其中就包括召唤傀灵的邪灵魔法。” 8 傀灵（3） 天气的骤变令人不敢相信。 明明不久前还是青天白日的，怎么经过一片树林之后忽然就变得冷风吹拂，太阳隐匿，暗云密布了呢？罗根如此想着。他与伊森·贝里并马而行，此时小队距离守卫军驻点已经非常近了。 几分钟后，驻点一片狼藉的样子呈现在了众人眼前，显然这里的建筑是遭遇过破坏的。奇怪的是驻点内一片死寂，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伊森·贝里不免心想：我派来的人都去了哪里？山姆呢？带着这样的疑问他从马上跳下，罗根和长子特林克以及所有小队成员也纷纷下马跟随指挥官迈步朝驻点内走去。 “大家保持警惕，以免有埋伏。分成4个人一组，立刻查看每一个房间。” 伊森吩咐说。 “是。” 士兵们异口同声道。接着他们相继拔出腰间的利剑，同时分成5组并各自行动起来。伊森·贝里和罗根父子单独成组，三人径直向最近的房屋走了过去。不知觉间，天色已经变得异常昏暗，驻点内还出现了隐约的雾气。 就在伊森打算推门进到屋内的前一刻，罗根忽然说：“不对啊。” 他的话打断了伊森的动作，于是伊森回过头来看着眉头微蹙的老友问：“什么不对？” “这天气太不正常了。阴天就算了，可这雾...你们仔细看这雾的样子。” 罗根的话顿时引起伊森和特林克的注意，两人开始仔细地盯着身后的雾气看。3秒钟后，特林克突然叫道：“雾中有淡淡的绿色！父亲说的没错，天气果然有问题。” 伊森也发现了相同的问题，“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屋内传来的一道微弱但却很清晰的话音阻拦了下来——“大人！大人是您吗？” ？ 好熟悉的声音！伊森立刻转过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过他的视野被一扇木门所碍。 “山姆？是你吗？” 伊森·贝里迫切地问道。 “是我，是我大人。” 山姆的声音里带着一些不安和被拯救的喜悦。“吱呀——”一声，木门由外向里缓缓打开，接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神色憔悴的年轻人便出现在了三人眼前。伊森一看，对方果然是山姆。于是立刻向前迈出了一步。 但山姆的眼神却突然警惕起来，他的眼睛有些模糊，“大人！真的是您？” 闻言伊森一愣，不由得苦笑道：“呵呵，你这是怎么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吗？看吧，我带人来找你们了，其他人呢？” 山姆小心地朝门外看了看，见真是自己人，年轻人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 “大人，两支小队的人...他们大概都死了。” 山姆哽咽着道。他的回答令三人大为诧异。 “你说什么？都死了？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 伊森带着怒意问道。当然他并不是对山姆发怒，而是对山姆所说出的事实。罗根和特林克相互看了看，一头雾水。 “大人，这里很危险，到处都是死人，它们会攻击我们的，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山姆神色慌张地说。 “死人...？” 伊森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难不成是傀灵？！” 特林克难以置信地说。 “只有这种解释了。”罗根沉声道。“伊森，山姆说的对，我们得马上离开。” “嗯！” 就在伊森点头的同时，一声惊叫从东北方传了过来—— “啊——鬼啊——” “不好！我们去看看。” 罗根说罢，四人相互点头。 伊森·贝里一边小跑着朝声音传来的方位赶去，一边连连呼喊着让其他人退出驻点。然而却为时已晚了，早就埋伏在周围树丛、荒草丛里的傀灵们已经包围整个驻点，并且正一步步缩小包围圈的范围向伊森他们袭来。 震惊的呼喊声陆续有人发出，小队的这些人很快集合到了指挥官的身边，好在大家都没事。傀灵的身影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它们经过逐渐变浓的雾之后，伊森他们已经可以看到这些家伙身体的轮廓和那一双双散发着红色光芒的眼睛了。 傀灵的数量不计其数，人们的内心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令他们更加意外的是，这些傀灵都是... “大人，都是我们死去的弟兄。” 山姆说。 伊森·贝里打量着敌人，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不能出去，我们也会变成这样吧...” “他们被某人控制变成傀灵了。伊森，雾越来越浓了，下令吧！咱们得杀出重围才行。” “是啊，大人，下令吧！” “大人！” ... 罗根说完之后，士兵们跟着言道。 “好！各位，我和罗根负责打头阵，你们紧随其后，明白了吗？” “是！” “明白！” ... 话毕，伊森与罗根相互点点头立刻展开突围。指挥官拔出腰间的那把品质极好的上等钢剑一马当先向前踏出几步，接着伊森对着眼前的空气使出一击水平斩。斩击掀起了一股大风，将正前方的雾气一下子就吹散了。 这是因为在挥剑之前，他的利剑已被一股白色的“气”所包裹。在伊森动作停止的同时，他喊道：“各位！我们走！” “噢——” 众人异口同声回应着。开始随指挥官前行的方向跑动起来。 可傀灵们并没有好心到允许他们过去的程度，它们受到的指令就是杀掉这些人类。不过在伊森和罗根这两位实力强大的剑斗家面前，这些由士兵转化成的傀灵并不能讨到便宜。两人身先士卒，运用“气”的力量和伶俐的连续猛打，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他们就开辟出了一条通往生存的道路。 然而敌人的数量是个大问题。伊森和罗根就算再厉害，可他们的体能是有限的。况且“气”对体能的消耗很大。多数士兵们的武器都是寻常的钢剑，并未受到过魔法加持，不具备击杀傀灵的能力。这条生存之路能有多长，事实上全赖于这两位剑斗家。 好在他们成功了。出来以后人们忽然发现，原来天气仍是阳光明媚，身后的画面却是一片昏暗。 9 傀灵（4） “果然没那么容易啊，不过就是要这样才好，否则，就没意思了。伊森·贝里和那个男人的实力应该并不仅仅只有这种程度，他们一定会带给我更多惊喜的。呵呵呵——真是让人期待。” 女孩站在巨大杉树的那朝水平方向伸展开来的粗壮树干上，望着那些逃走的士兵十分愉快地自语道。虽然目的没有直接达成，但她并不着急，因为目前的状况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期待着在不久之后将会呈现出来的绝妙景色。 女孩的话音如银铃般悦耳让人着迷。她虽身着一件深灰色的斗篷，不过看得出来女孩的形体还是很单薄的。她的面容巧妙地隐藏在帽子的阴影中叫人无法看清，不过那双暗绿色的、不同寻常的眼睛倒是显露了出来。 事实上是因为她用魔法刻意如此掩饰的，女孩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模样，至少现在不想。 她命令傀灵们不再追赶逃走的人，接着她解除了之前一直笼罩在这附近的结界魔法并收回傀灵们。“种子”已经种下，只要稍加时日不出意外的话，女孩就能如愿以偿地看到成果了。 一切才刚刚开始。 ××× 罗根和伊森·贝里带领小队一口气跑出三百多米远才多少放松了一些。虽然傀灵们早就不追了。 回到镇上后，伊森将军马上写信把傀灵出现的事通过信鸽报告给王都，同时立刻召集部下商讨消灭边境驻点的傀灵们的行动的具体行动方案，以及村镇的防卫工作。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此刻正压在自己的身上，土之国不知何时就会攻来，现在又多了傀灵这个棘手的难题，真是祸不单行。 罗根让长子特林克先回了铁器店报平安，自己则是跟伊森来到了守卫军指挥部参与这次的紧急会议。 几人围坐在一起，伊森率先开口道：“各位，目前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遭。相比尼娅人不久之后发动的进攻，傀灵的问题更加严重也更加棘手，那些家伙可不是寻常兵刃能够杀死的。我们必须一边防范土之国的进攻一边尽快解决那些傀灵...” 咚咚咚—— “将军！几位大人，有重要情况。” 敲门声打断了伊森的发言，紧接着一个年轻的士兵在敲门后立刻从外面走了进来并快速报告说。他是伊森·贝里的贴身侍卫——派克，他的突然出现让在座的几位将领和罗根感到很惊讶，他们知道如果不是要紧事派克是绝不敢打搅军事会议的。 “说。出了什么事？” 伊森冷静地问道。当下情况不允许身为最高指挥官的他不冷静。 “刚刚有镇民来报告说在通往金菊镇的路上遇到了傀灵。还说傀灵的身份是一个名叫‘汉姆’的松林村民。” 派克说。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心里马上又是一惊，这正是伊森他们所担心的——傀灵可能会在不同的地方出现。而汉姆是罗根认识的人，他不免想：搞不好那些死去的村民们都难逃被控制的厄运啊，真是可恶，连死人都不放过。 “有人伤亡吗？傀灵的去向呢？” “没有伤亡。说是傀灵被他们解决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派克怀疑地说。那个没多少头发，个子不高，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和那两个毛孩子看起来实在普通，很难想象他们可以打败“生命力”异常强大的傀灵。 “哦？报告的人呢？” 伊森接着问道。 “已经走了。”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派克走后，会议继续进行。 “将军，”说话的是一脸胡子的左军最高指挥查理副将。“就像您刚刚提到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傀灵危机，我建议立刻组建一支特别行动战队，非上等兵士一律不要。在3万名守卫军中能够使用能力（‘气’）的上等兵士有几十个人。 “为了弥补战力上的不足可以把拥有接受过魔法祝福的中下层指挥官编入战队，再加上我们这些上层将领的战力应该可以消灭那些傀灵了。” “嗯！很好。你们觉得呢？” 伊森点头表示认同，并向其他人询问说。 “我同意查理副将的意见。” 右军最高指挥官雷昂发言道。 “同意。” ... “单单这样恐怕还不够...”罗根忽然说。伊森等人的目光顿时投向这位中年剑斗家，他环视几人后继续道：“几位大人，傀灵不会待在一个地方的，想必大家都清楚。我们需要更多经过魔法祝福的武器，这样才能更加有效的消灭那些家伙。” 罗根心想：如果能找到召唤者就好了。 人们相互看了看并点头表示认同。最后伊森·贝里命令查理负责组建特别行动战队，同时命人联系镇上的两家魔法道具店，让它们尽可能给更多的武器施加魔法祝福。会议决定：次日下午由伊森等部分将领亲自带队前往边境守卫军驻点征战那些傀灵。 罗根回到格纳尔的铁器店之后才知道，原来向守卫军报告遇到傀灵的人正是铁匠考普和卡尔、托比这两个孩子。当得知汉姆转化的傀灵是被小儿子卡尔用“气”的能力所败的时候，罗根非常欣慰。他立刻对卡尔对“气”的掌握情况进行了检验，结果令罗根十分满意。 19岁的特林克是在半年前领悟到“气”这股能力的。而卡尔早在幼年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了难得的潜质，如今更是不同于大部分同龄人。这令罗根对小儿子产生了更多的期待，同时也为他和特林克的将来感到担忧。毕竟王国当下正面临着巨大危机。 度过平静的夜晚之后时间来到了次日上午。当守卫军准备出击的时候，侦察兵忽然回报说边境驻点的傀灵已经消失无踪，他们只好暂停行动。至于那些尸鬼到底去了哪里守卫军中没人知道，但不安的情绪却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十分明显。 守卫军为避免恐慌而没有对镇上居民说出实情，不过以“土之国将进攻银杏镇”为由实施了戒严。“风暴前夕”总是平静的，三天之内几百个傀灵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踪迹。然而就在三天后的夜里，也就是5月20日夜，一场灾难正一步步向风之国西部的4个城镇逼近。 10 恐怖之夜（1） 事后回想起来，卡尔发觉自己那个时候是被心中的许多复杂的情感推动着，才将剑刺入了那个“人”的心脏。 夜里，应该说次日黎明之时，在潜意识创建的梦境中卡尔再度见到了汉姆所转化的傀灵。与现实不同的是，汉姆仍具备身为一个人类的人格，他质问卡尔，为什么要杀掉自己。少年一时间陷入噩梦的沼泽，他感到恐惧。 醒来时，天已是大亮了。少年先是用手拭去额头的冷汗，然后他一边忍受着有些沉重的意识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墙壁上的时钟给出的时间是早上5点多，卡尔迅速定了定神，同时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金色的阳光透过院中的那棵金桂的枝干后毫不吝啬地洒在房屋的墙壁和窗口上，让大地上的一切镀上了柔和的光辉。卡尔不自觉地眯缝着那双黑瞳，明适应以后视野远处的葱郁山林便映入眼帘了。 有那么一丁点意识在醒来后的一段时间内仍残留在梦境里。忽然，视野里有一群麻雀从左至右飞过，很快就掠过了窗户之内的卡尔所能见到的范围。他心里默然：我是不是算杀过人了？不，应该不算吧？傀灵不是人类，只是它的模样是我认识的人... 脑海里有两个自己在不停地争论着那件事所衍生出来的问题。如果时间回到那个时段，卡尔深信自己为了自身安危还是会刺下那一剑，但冷静下来之后，自己的心中还是会在意的吧...若对方是人呢？那自己还能毫不犹豫地使出足以让对方丧命的攻击吗？这个答案卡尔目前还不知道。 晨练是每天都需要做的事，只要天气没问题。卡尔穿好衣裳后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来到熟睡的托比近前。他先是轻轻地推了推对方的肩膀，见没有效果，于是卡尔开始一边用力推一边道：“喂！起来啦！托比。喂！不是说好一起练习剑术的吗？” “啊——天亮了吗？让我再睡5分钟，好困啊——” 托比有气无力地拉着充满了睡意的长音。 “起来就不困了啊。你这样子，看来不帮你一把是不行的。嘿嘿！” “帮帮我，卡尔，让我再睡一会。” “好的。没问题！嘿——” 显然朦胧中的托比并没有正确理解卡尔的意思。只见黑发少年两手抓起托比身上的被子，然后毫不顾及地用力一掀... 两人练习的地点是铁器店的作坊后面的一处空地，墙边生长着一排挂满绿叶的银杏树。这里很安静，而且距离住宅比较远，方便他们练习。换做平时，托比是绝不会起这么早进行晨练的。这里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傀灵的现身，另一方面就是卡尔对“气”的掌控了。 于是乎卡尔忽然变成了指导者，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切身感悟化成语言笨拙地向托比表述着。按照他的指点，托比很快就第一次使出了“气”的能力——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白昼很快就过去了。然而当弦月布下暗淡的银色，当夜空中的无数繁星闪耀于新光历920年5月20日夜里9点时，一个巨大的暗绿色魔法阵突然出现在了银杏镇中央的星海之下。紧接着，由北至南的其他三个城镇（银杏镇北的鹰山镇，南边的矿山镇和东边的金菊镇）的上空也出现了同样的巨大魔法阵。 第一声闷响传来的时候罗根、特林克正在和两位铁匠坐在一起说话。卡尔和托比则是待在他们的房里肆无忌惮地瞎聊。夜晚是十分安静的，即便是沉闷的响声也能传出很远，况且那个家伙的坠落点就在院中。 轰—— ？ “什么声音？” 考普说。 “像是有什么东西。” 格纳尔的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说罢便起身想去门外查看，不过被罗根给拦了下来—— “格纳尔先生！我去。” 罗根顾不上对方那有些不安的神情，他立刻推门走了出去，特林克跟随父亲的脚步来到院中。借助月光和门口灯火的光亮，罗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士兵模样的傀灵。事实上就算没有灯火，它那双散发着猩红光芒的眼睛也够惹眼的了。 “是傀灵。” 罗根兀自说道。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这时两位铁匠来到门口，考普自然认得对方，他瞪大双睛不愿相信眼前所见，“怎么...这家伙是从哪儿来的？” “你们看那个！” 特林克突然道。他的提醒让三人立刻抬起了头。夜空中那巨大的暗绿色魔法阵非常清晰，因而很是惹眼。让人望而生畏的是，不断有傀灵从那个魔法阵中出现并坠落下来，范围极大几乎覆盖了整个银杏镇。那样近百米的高度，普通人摔下来肯定会没命。接着第二声闷响传来，然后是第三声... “不好！灾难降临了。格纳尔先生，考普，麻烦你们马上叫醒伙计们，你们拿好武器，紧闭门窗，谁都不要出来！快！” 罗根快速说道。 “呃...好！” 格纳尔回应道。罗根的话十分在理，他无法反驳。 “罗根，特林克，你们要小心啊！安顿好大伙以后我就来帮忙。” “嗯！” “放心吧！考普叔叔。我和父亲没问题的。” 考普冲两人点了点头后，叫上有些慌张的格纳尔两人立刻离开了。自那天碰到傀灵之后，考普给自己打造了一把战斧，而且那把战斧已经完成了魔法的加持，这就意味着具备了杀死傀灵的能力。不过罗根绝不想让考普这个老朋友以身犯险就是了。 “特林克，去拿剑。” “是！明白，父亲。” 两人的剑都在卧房的墙壁上挂着呢，在特林克转身而去的同时，好几个傀灵已经向罗根冲了过来。它们之中有三个是死去的村民转化的，一个是守卫军所转化，对于罗根来说，牵制它们并不是难事。 “咦——”躺在床上的托比的眼角的余光突然被夜空中的魔法阵吸引了过去，少年连连惊声道：“卡尔！天上！天上啊！你快来看！” 11 恐怖之夜（2） “这是...好大的魔法阵啊！居然会出现在天上！” 卡尔瞪大眼睛惊叹道。他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魔法阵，以前都是在书里边看到的。 “魔法阵？这就是你经常跟我说的魔法阵吗？” 托比表示不可思议。 “嗯！是啊。诶？那是什么？好像是...人？” 卡尔望着夜空中的那个从魔法阵里浮现的身影，不解地皱起眉头。 “不会吧？！他跳下来了！！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了！啊！又是一个！” 托比连连发出惊呼。 “糟了！是傀灵！有一个朝我们来了！” 对方的红眼睛令卡尔顿时感到一股恶寒。他快速吐出这句话后立刻跑向自己的那把刚刚护理过的下等钢剑并将其从剑鞘中“锵”的一下拔出。 轰—— 不到4秒钟之后傀灵坠地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了两人的耳朵，其中一个的落点就在卡尔他们所在屋外的那棵金桂旁边。月夜之下，卡尔和托比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那少年模样的傀灵缓缓直起身子看向这两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当他们的视线碰到一起的时候，红眼睛的傀灵忽然露出了明显的狰狞笑容，而卡尔和托比的表情则立刻从呆然变成了少见的惊愕。 卡尔在心里迅速思索着：傀灵之所以会这样大规模地出现，是因为那个大魔法阵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到这样的事呢？父亲说过，国内仅有的魔法师团因受到王室的冷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基本只活跃在王都——暴风城一带... “它看到我们了！卡尔。” 随着托比未落的颤抖话音，那少年模样的傀灵径直向窗户迈步而来。 “它好像不打算走门。” “退后！托比，现在不是说冷笑话的时候。” 卡尔冷静地说。少年剑士已经持剑做好了迎敌的准备，虽然他很想到外面去，但显然傀灵不是个能商量战斗地点的“人”。 “呃。”托比闻言立刻退到卡尔身后，接着他取下了挂在墙上的普通铁剑对卡尔说：“我们一起对付它吧！” “有我就够了，况且你那把剑是不行的。”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就不出手把它让给你好了。” 丢下这么一句大话后托比立马靠向墙边离开卡尔以免影响他战斗。卡尔对他的话不加理会，当下他的注意力都在几米外的傀灵身上，完全没有心情和托比拌嘴。屋内空间有限，应该尽量避免破坏。想到这里，卡尔开始遵循内心的那种特殊感觉——引发出“气”的力量。 看来窗户已经保不住了，因为当卡尔手中的下等钢剑被“气”附着的时候，窗户已经被傀灵给破坏掉了，玻璃被击碎时迸发出了一声不情愿的清脆之音，那声音在夜晚中传出很远。 傀灵一边试图爬进屋子一边从喉咙里发出不同于人类的低音。通过吸食人体中的魔力和生命力，傀灵可以逐渐变强。特别是拥有魔力的对象对于傀灵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猎物了。只是这样的猎物并不容易遇到。 噗—— 跟先前一样这次卡尔刺的位置还是对方的心脏。在第二次面临危险的时候，卡尔仍表现的非常冷静，这一点他自己也觉察到了。可之后潜意识是不是还会在暗中作祟给自己时不时地弄出一个噩梦来呢？他不知道。 卡尔抓住对方无法防卫的空当准确地使出了一击刺剑。瞬间，操纵少年模样傀灵的魔力被“气”的力量所败，傀灵马上失去行动能力紧接着就化作了尘埃。少年的警惕心刚想放松，不料房门突然被一股外力给推开了。 咣—— 难道这次傀灵懂得走门了？ 卡尔不自觉地如此想着。托比凑到好朋友身边把要赞许卡尔的话语无奈地咽回肚子里，两人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门口。好在这次来的并不是傀灵—— “卡尔！托比！你们没事吧？” ！ 熟悉的声音从外面隔着卧室的门扉清楚地传来，两人闻言，紧绷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是哥哥。” “是大哥！” 卡尔和托比对视着叫道。接着托比打开房门，一看来人果然是特林克。 “大哥！是你啊，我们没事。” 托比笑着说。 “没事就好。”特林克扫了一眼室内，当看到傀灵死去后留下的尘埃和持剑的卡尔时，他已经想到发生的事情了。“卡尔，是你做的吧？” “是的。哥哥你怎么来了？” 少年露出有些得意的样子。 “看来傀灵没什么嘛，卡尔仅一剑就解决它了。” 托比理所当然地说。 “担心你们啊。现在情况非常不妙，整个银杏镇都面临着一场灾祸，看来你们俩倒是挺乐观。”特林克沉下脸来继续道：“跟我走，你们得和大家在一起才行。” “哥哥，我可以帮忙。我已经打败两个傀灵了。” 卡尔说。 特林克刚转身就转了回来，“不行，这是父亲的意思。快跟我走。” “哦。” 卡尔撅起嘴，心里很不开心。但父亲的话他不得不听。3人走到室外的时候，夜空中的魔法阵已经不再有傀灵浮现并落下了。然而一时之间，原本寂静的夜晚却变得不再寂静，大量代表着死亡的傀灵的行动已经初见成效，呼喊声与生命终结前夕所产生的悲鸣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 “啊啊啊——救命啊——” “妈妈——妈妈——呜呜——” “呃——咕噜噜——” ... 目之所及，镇上有些房屋已燃起火来，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视觉和听觉带来的触目与惊心令卡尔和托比顿时汗毛倒竖，他们这才知道可怕的不只是傀灵本身，而是这些家伙所引发出来的恐怖、充满杀戮与死亡的紧张氛围。 落在铁器店附近的傀灵已经被罗根解决的4个，目前他正在与一个士兵模样的家伙战斗。这是个不简单的傀灵，它不仅懂得剑术而且还能使用“气”的能力。这种围绕周身的黑气被人们称作“鬼浊之气。” 12 恐怖之夜（3） 锵——锵—— 两把剑的相互碰撞迸发出清脆的响声和零星火花，两者最终都隐没在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眼前这个士兵（或者说剑士）转化的傀灵的本事着实让罗根吃了一惊，它不仅剑术水平很高，而且力量和速度都强的惊人，傀灵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身上的那一股犹如黑色火焰的“鬼浊之气”的辅助。 卡尔他们一路小跑着朝这边赶来，当看到父亲与傀灵的对战时，卡尔这才知道原来傀灵之间的实力果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自己因为取得了一点战绩就沾沾自喜，的确是不应该的。 特林克把两个少年与铁器店的大伙安置在一起后马上就回到了院中。他定睛一看，想不到这傀灵竟然与父亲罗根打成了平手，特林克不免有些担心父亲的安全。 屋内的卡尔和一些人挤在窗前认真地盯着院中的那一人一“鬼”的对战。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卡尔和托比等一些与罗根熟悉或亲近的人是因出于担心而紧张，其余人则是因胜利与失败的结果将直接决定他们自身的安危而忐忑难安。 罗根与对手的剑又一次相击在一起，一把被透明气所围绕，另一把是被黑气所缠绕。它们势均力敌，谁也不能破坏掉对方。按说剑在被“气”附着之后会变得异常锋利，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只不过它的对手并非等闲。 第三次角力还是没有什么斩获，罗根并不能压制住对方，于是他只好放弃继续发力而突然向后飞退出几米远。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父亲，我们一起对付它吧？” 特林克纠结着最终还是喊了出来。他固然知道父亲并未使出全力，可自己就这样待在一边观战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岂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他如此想着。 “不用！你守在那里，大家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罗根一边死死盯着对手一边大声喊道。 “可是...” 特林克刚吐出两个字便欲言又止了。他想说“可是现在附近并没有任何危险啊！”然而父亲在他们兄弟的心目中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决不允许反驳的，所以他只有照做。 就在吐出那句话之后罗根立刻将“气”的等级在短时间内进行调整。当下他使出的是最初级的、也就是级别一的“气”，为了建立压倒性的优势，罗根跳过级别二直接把级别三的“白气”施放了出来，这是绝大部分人都达不到的境界。 在风之国的西部区域目前已知的能够施放出“白气”的剑士只有伊森·贝里和罗根两个人。所谓级别三的“白气”自然是将“气”的能力修炼到了更高的境界，剑士自身在得到这股强大力量的同时也会承担起相应的风险——过度消耗体能将会带来不可避免的不同程度的后遗症。 这也是特林克所担心的问题，在这个不知敌人企图的夜晚，他们的敌人并非只有眼前的这个士兵型的、和其它找上门来的傀灵们。他知道父亲在解决眼前的敌人之后一定会投入到新的战斗中去，为了解救身处危难当中的其他人。而这可能会导致父亲因遭到后遗症的影响而遇到难以避免的危险。 白色的气好似火焰一般燃烧着，而其焰心便是罗根的身躯。当级别三的“白气”在瞬间燃起的时候，以罗根自身为源点，一阵疾风突然相伴而出向四面八方猛冲而去。 呼—— 风声骤起，短暂而迅疾，特林克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任由疾风向自己刮来。他不住地盯着父亲罗根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力量，他见过的级别三的“白气”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见识到这份让人敬畏的力量特林克都会因难以名状的欣喜而变得心潮澎湃。 然而这一次，他却免不了担心。 屋内的卡尔见父亲使出那份力量，青涩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无比得意、无比敬服的愉快神情。他不禁对身旁的好友叫道：“托比你看！这就是‘白气’。” “哇！终于见识到了。这下那傀灵死定了。” “是啊！咱们有救了。” “罗根先生不愧为剑斗家啊！” ... 铁器店的一些人随之附和道。 “当然了！只要我父亲使出级别三的‘白气’，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卡尔骄傲地说。 少年不曾想到的是——罗根之所以会把压箱底的本领都使出来，难道不是正说明对手已经强大到让罗根不得不如此了吗？而且，傀灵的最终实力是未可知的。 傀灵因距离较近所以承受到的风也更加猛烈，这让它不由得向后方不情愿地退了两步。望着对面的将“气”具象化的中年男人，士兵型傀灵的那双散发着猩红色光的眼睛里似乎产生了疑惑的神情。但这种若有若无的神情是短暂的，3秒钟后，傀灵向罗根发动了进攻。 这时罗根身上的“白气”已经有了很大变化，施放出“白气”之后他很快将程度进行了调整，仅覆盖手中的上等钢剑即可。这主要是为了节省体能，以便之后对付其他敌人。 虽不知对方的“鬼浊之气”所展开的防护到底有多么坚固，但罗根十分自信，在级别三“白气”辅助下的武器的锋锐程度可说是削铁如泥，就算是有着级别二“气焰”辅助的一般武器也可以轻易破坏。 锵—— 面对傀灵的斩击罗根没有采取防守或者闪避，而是持剑对准对方剑身的中下段的位置大力地挥剑而去，结果两把剑都被对方弹开。第一击过后傀灵紧接着发动了第二击，罗根则继续瞄准刚刚自己所打击的位置再次挥剑。 两击之后罗根见到了自己预想的情况——傀灵手中的剑的中下部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击了。罗根心说。接着他抖擞精神，使出最大的力量向傀灵的左肩斩去，他的对手招架着准备迎击。 随着一声不同于刀剑撞击的脆响的落幕，傀灵手中的剑被破坏掉了。霎时，罗根手中那把被“白气”覆盖的上等钢剑轻而易举地斩入了傀灵的左肩，而后从右侧腹部冲出，傀灵的身体顿时失去行动力同时化为两截，在倒地的下一刻无声地化作了尘埃。 13 恐怖之夜（4） 望着地面上的尘埃罗根长长地吐了口气，不过即便战斗结束，他也不敢有所懈怠。 罗根来到就近的作坊前，一跃而上到屋顶处，接着他开始打量起附近的状况。看来，几十米内已经见不到傀灵的身影了，这样的话铁器店的大家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危险。但远一些的地方可就惨了，让人揪心的呼喊声时不时地传来。 罗根此刻心中最为忧虑的是他不知道达到那种程度的傀灵还有多少。镇上居民已有不少遭遇到了袭击，然而罗根一人的力量非常有限。不过他相信守卫军方面在发现这个异常的重大情况后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展开行动的。 确认过状况以后，他从屋顶跳下径直走到长子特林克身边。他说：“特林克，我看一定范围内暂且没有傀灵的影子了，大家应该暂且安全，但还是得小心。通知大家尽量待在一起，不要单独出门。我要离开一会儿，卡尔和大家就交给你了。” 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担子，特林克毅然选择接受，“嗯！放心吧。父亲，您是要去找伊森·贝里将军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守卫军应该行动起来了吧？！您有必要跑一趟吗？” “啊，有必要。如果没有碰到刚刚那个家伙，我就不用去了。你看到了，那傀灵的实力绝对在普通士兵之上，要是不制订相应的对策，守卫军将难以阻止它们的脚步，那样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所以我得马上把这个消息传达给守卫军，最好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傀灵中有非常强的家伙存在。” “但愿是这样。” 特林克有些不安地说。他们都知道这个夜晚注定是漫长的。 “我会很快回来的。” 罗根安慰着说。他话音刚落，一个跑动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迅速传来。罗根不用看也知道发出这样脚步声的人是谁—— “父亲，哥哥。”卡尔兴冲冲地向父兄跑来，当他停步站立刚想开口说话时，父亲严厉的目光忽然投了过来，这让卡尔心里一惊：明明刚刚还不是这样的，难道我又做错事了？ “谁让你跑出来的？卡尔。你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回去！” “我...哦。” 少年顿时语塞，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脸上立刻失去了原本的喜悦之色。哪有危险啊？真是的。卡尔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转身走了回去。 ××× 风之国西部守卫军指挥部—— 傀灵袭击银杏镇刚刚发生不久伊森·贝里就收到了手下人的报告，之前他正一个人默默地喝着红茶，伊森的心头总是被傀灵和土之国将要发动战争的事缠绕着，最近几天总是睡得很晚，当然每天都睡不踏实就是了。 “据报，从神秘魔法阵中出现的大量傀灵已在镇上对国民们展开无差别攻击，虽然各个区域的防卫小队在第一时间就展开了阻击敌人和掩护国民撤离到地下安全区的行动，但由于事发突然，加之傀灵的数量过多并且是分散开来以个体展开攻击，导致各个区域的防卫小队无法掌控目前的局势。” 紧急会议上，侍卫派克将最新的情况对几位指挥官做出了报告，说完以后他就退到了一边。 “嗯...事实上情况比这还遭，”伊森·贝里双手拄着桌子，神情极度认真地继续道：“想必各位已经有所了解，被袭击的地方不止银杏镇一处，还有附近的三个镇也同样遭到了袭击。为了解决这次危机，希望各位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是！” 几位指挥官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嗯！我命令，雷昂（守卫军右军指挥）负责金菊镇防卫战的指挥，拉弗尔（守卫军前军指挥）负责鹰山镇，狄娜（守卫军后军指挥）负责矿山镇。山姆和查理（守卫军左军指挥）跟我留在这里负责银杏镇。形势危急，各位回去以后带领本部骑兵立刻出发，要马不停蹄地赶往各地，都清楚了吗？” “清楚！” “明白！” ... “好！行动吧！不能放跑一个傀灵。” 伊森神情严峻地说。 “是！” 雷昂，拉弗尔，狄娜三人领命离开后，伊森淡淡地吐了口气。没过多久，又一个侍卫忽然报告说罗根来访，这不免让伊森·贝里心生疑虑：他怎么会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 两人一见面，罗根就把之前战斗的事告诉了他。 “事情就是这样。目测落入镇上的傀灵大概在几十个，其中还有多少能够使出那种能力的家伙是个未知数。” “嗯...”伊森抱着胳膊陷入沉思，他把目光落在了夜空中的那个巨大的暗绿色星形魔法阵上。“如果是这样的话，局势就更加不利了。查理老兄，”伊森转过视线对大胡子的中年将领说：“把特别行动战队的人利用起来吧，5个人搭配7个普通士兵组成12人的小组，各组分别支援镇上的每一条街道以排查难对付的士兵型傀灵。” “好的。将军，我这就去。” 查理说罢便迈步离开，身上的锁甲随着他的动作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我该回去了，伊森。很抱歉不能帮上什么忙。” 罗根面带惭愧地说。 “看你说的。老朋友，你已经帮我很大忙了，或许能够使出‘鬼浊’的家伙就那么一个呢！还碰巧遇到了你。” “真希望如你所言。我走了。” 两人点点头。罗根转身刚走两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他回过头说：“有没有可能找到傀灵召唤者的所在位置呢？” “有。”伊森肯定道，不过他的表情很快就变成了苦笑的样子，“但，凭守卫军是非常困难的。那可恶的召唤者一定躲在某个隐秘的地方，这样一个夜里，如果没有擅长探查的魔法师的帮助几乎做不到。好在王都传来消息，说已经让魔法师团派遣部分魔法师向这边来了。运气好的话，那些人应该快要到了。” 14 恐怖之夜（5） “你没事吧？” 卡尔看着眼前的男孩关切地轻声问道。男孩看起来比他大两三岁的样子，一脸的惊慌。男孩是不到2分钟前慌不择路逃到铁器店来的，那时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女性转化的傀灵正追赶着，幸好男孩遇到特林克才最终摆脱了危险。 “我，我的胳膊...疼。” “嗯？”卡尔随男孩目光注视的位置看去，在男孩左手小臂的衣袖上有一道口子，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干，伤痕看起来像是齿痕。“这伤是傀灵造成的吗？” 男孩点点头。 “果然。你等我一下。” 卡尔安慰道。少年说罢便起身向放置着伤药的抽屉走去。打开抽屉看着里边摆列着的好几个小瓶子，卡尔随便拿起两个，其中一个上面写着“消毒用药”，另一个写着“灼伤药”。 消毒应该是有必要的，灼伤药没用，应该不会有咬伤药吧？想到这里卡尔把灼伤药的瓶子放了回去，然后找到一瓶刀伤药，取了剪刀和绷带后满意地回到男孩身边。包扎伤口这事他没少做，早已驾轻就熟。 “看，我拿药和绷带来了，这就帮你治疗，一会儿就不疼了。” 卡尔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男孩受伤的手臂的衣袖向上挽了挽。铁匠考普忽然凑了过来，饶有兴趣地说：“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两下子呢！” “嘿嘿，以往练习剑术的时候免不了受伤，一开始是我父亲或者我哥帮我包扎，看的多了，后来一些小伤我自己就可以处理了。” 卡尔得意地说。 “唉，你真是吃了不少苦啊，孩子。” 考普望着一副对过往并不在意的少年的面孔，心里不免再次同情起来。他知道罗根对两个儿子的训练是非常严格的。 “没什么啦。” 然而当男孩的伤痕露出的时候，卡尔和考普顿时被惊呆了。那不是简单的伤，伤口很深并不是全部，重点是伤口处的颜色不仅仅是红色，而是其中混杂着一些绿色。这让卡尔感到不知所措。 短暂之后，考普开了口，“卡尔，快帮他包扎吧。” “嗯。” 少年点头，双手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一系列的动作。受伤男孩始终不敢看自己的伤口，好像那样做的话会让他更加痛苦。考普觉得这样也好，否则男孩一定会感到不安吧。卡尔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男孩的伤就被处理好了。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些了？” 卡尔问道。 “嗯！好多了。谢谢你。” 大概是精神作用吧，当然也可能是药效的关系，男孩当真感觉手臂没有那么痛了。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嘛，嘿嘿。” 卡尔笑着说，他为对方感到高兴。但那个伤痕的样子却始终都漂浮在卡尔的脑海中。后来考普把卡尔叫到一旁，说出了他的忧虑—— “小子，你父亲可曾跟你提到过被傀灵咬伤的人的下场？” 听了这话，卡尔不住地摇头。 “唉，”铁匠面色沉重地叹了口气，他轻声继续道：“这么说吧，那不是寻常的伤，若没有擅长治愈术的魔法师的帮助，他的下场将会和那些死去了的被人做成傀灵的逝者一样。” “怎么会这样？” 卡尔表示难以置信，可这个结果看来是父亲对考普说过的了... ××× “大人，据报：全镇90%的区域已经成功被我方控制，受难的镇民也已分别安置妥当。按照您的指示，残余傀灵被吸引至北1区域，我方士兵已将傀灵团团包围起来，只待特别行动战队的弟兄们前往歼灭了。另外其他三镇传来消息说战事一切顺利。” 派克流畅地报告道。 “好，太好了！” 傀灵袭击开始后不到40分钟的时间，守卫军就取得了明显的战绩，这让伊森·贝里又惊又喜。不过当片刻之后的另一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原本以为事情可以就此结束的坐在椅子上的西部最高指挥官伊森霍然站起。 “什么？浑身散发黑气的傀灵出现了？有几个？” 伊森眼神迫切地对近前的这个气喘吁吁的一脸狼狈相的士兵问道。 看来守卫军的运气稍微差了些，能够释放“鬼浊之气”的傀灵并不是只有一个。 “有，有两个。将军，它们...很难对付，特别战队的...上等兵们拿它们束手无策，凯恩队长派我来...” “我知道了。”伊森打断道，“你回去告诉凯恩说我会亲自去支援的，叫他带人困住傀灵，千万不能放跑一个。” “是！将军。” 士兵领命立刻离开了。山姆和左军指挥——大胡子的查理纷纷请令代替伊森出击，但都遭到了这位将军的拒绝。他知道战事已经到了该由主将出马的时候了。 “山姆跟我一起赶往北1区域消灭傀灵，查理老兄留在这里代行指挥，以防有其他事发生。” 伊森一身戎装，他一边将上等钢剑挂在腰部的剑扣上一边说道。 “好吧，将军，你和山姆要小心啊。” 查理说。 “嗯！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走，山姆。” “是，大人。” 银杏镇的北1区域是个相对空旷的地方，这里居民少，也较为偏僻，所以守卫军才会把残余的傀灵们引到此处。伊森和山姆骑着马直奔目的地，两人身后仅跟随着亲卫队中的几个人。大概不到十分钟，他们就来到了被无数火把包围着的战场。 目前的情况是，残活的傀灵还有5个，其中两个是有着特殊力量——“鬼浊”的家伙。伊森打眼一看，借助被火把照的如同白昼的画面，立刻就发现了那两个周身散发着黑气的傀灵。 “是将军！将军来啦！” 不知是谁喊了那么一嗓子，士兵们的目光顿时像后方投来，看到最高指挥亲临，所有人的心里立刻有了主心骨。过道上的守卫军开始自觉的向两边退去，让出道路好给伊森和山姆他们通过。 特别战队的队长凯恩闻讯后第一时间向伊森跑了过来。 “将军，总算把您盼来了。按照您的指示，我们把它们困住了，原来它们怕火。这一围，它们就都不动了。” 虽说他的模样有些狼狈，但并没有受伤。伊森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而后问道：“嗯。做的很好，凯恩队长，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消灭它们吧！” 15 恐怖之夜（6） 哐当—— 特林克警惕性地闻声看去，确定来者不是傀灵而是自己的父亲时，他如释重负。 “父亲，您回来了。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吧？” “没。怎么样，大家都好吗？傀灵有再来吗？” 罗根问道。在往返途中他还顺便解决了4个傀灵。罗根一回来，屋内的卡尔和考普等人就发现了他。 “挺好的。傀灵倒是来了一个，是比较好对付的普通类型，被我收拾了。” 特林克回复说。 “嗯！守卫军那边已经采取行动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效果。” 他话音刚落，考普他们的声音便已来到。 “罗根！你可算回来啦！” 考普走在最前面笑着说。 “是啊，罗根先生，大家都替你担心呢！” “罗根先生可是有名的剑斗家，我们相信先生一定能平安归来。” ...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着亲近之意。谁都清楚，若是没有罗根的保护那大家的生命就会有危险了。卡尔站在人群中试探性地望着罗根并以适当的音量吐出了“父亲”这个称呼。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这回可不上前兴冲冲地自找没趣了。 好在这回父亲没有生气，倒是笑着冲自己点了点头。接着罗根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他说：“大家，夜晚还很漫长，危险也并未完全过去，我们还是得小心。大家委屈一下，今晚就挤在一起休息吧。我和特林克会保护你们安全的。” 他的话让众人倍感安慰，人们纷纷表示愿意听从罗根的安排。在大家转身的前一刻，罗根忽然见人群中有一个陌生的男孩正跟卡尔和托比在一起，而近前的考普正直直地望着自己，罗根与其对视马上察觉到铁匠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 众人走远后院中只剩下罗根、考普和特林克三人。罗根开口问道：“考普，你有话要说吧？！” “正是。关于那个男孩的。” “是吗，他是谁？” “名字是乔尼，一个失去亲人的可怜的被傀灵追赶的孩子...” “是的，父亲，我杀掉的傀灵就是在追杀乔尼。” 特林克补充道。 闻言，罗根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接着把询问的眼神投到了铁匠的脸上催促对方说下去。 “呃，那孩子受了伤，是傀灵留下的。在卡尔为他包扎的时候我们看到那异样的伤，就像你之前跟我提到的那样。试想一下，整个银杏镇上居住着近万人，被傀灵所伤者会有多少呢...” 铁匠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安。 “‘鬼痕（被傀灵攻击受伤后留下的特殊伤痕，伴有邪灵魔法的诅咒。）’出现了吗...你没看错？” 罗根刻意问道。不详之感在心中顿生，如果“鬼痕”当真出现，那情况无疑将会变得更加糟糕。 “怎么可能？我和卡尔都看到了。” 考普断然回道。于是三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父亲，您说过身有‘鬼痕’的人几天内不会产生异变，守卫军应该会找到办法的吧？” “但愿吧。告诉卡尔，仔细盯着那个叫乔尼的孩子，叫他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 “嗯！我这就去。” 特林克应声而去。 罗根愈加感到不妙了，他判定这场灾难很可能不会就此结束。能够同时展开4个召唤法阵，而且弄出这样数量的傀灵，看来幕后的那只黑手定然不是一般角色。可以断定的是，那个暗中人就是偷了亚瑟帝国图书馆里的那本被封藏的古老禁忌魔法书的家伙。至于他的真实目的罗根目前还无法窥测。 ××× “凯恩，”山姆忽然道，“既然这些家伙怕火，那直接用火攻岂不简单？” “这却是行不通的。” 凯恩回道。伊森·贝里和山姆同时投来不解的目光。凯恩解释说：“实不相瞒，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们已经尝试过了，然而丢进去的火把都被那两个冒黑气的傀灵给拨打了回来。” “哈？怪了，那说明它们并不怕火啊！” 山姆说。 “不是的。除了那两个黑家伙，别的傀灵对火的畏惧表现的很明显。就算是那两个傀灵在被我们围起来之后也没有想要突破的意思。不过是挺奇怪的，既然能挡下火攻，那它们俩干嘛不突围呢？” 凯恩抛出的问题就连最高指挥伊森·贝里也没有答案。就在这时，一个由怪异声音所组成的语句忽然从那个身形高大的浑身散发着黑气的傀灵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就让我来告诉你们答案吧！” ！ “什么？” “那家伙说话了？我没听错吧？” 凯恩和山姆各自惊声道。与此同时，那些手里举着火把的守卫军们也因为惊愕而窃窃私语起来。 “的确，它是说话了。” 伊森眼睛不眨地盯着那个身形高大（由尼娅人转化）的傀灵，话音低沉而严肃。接着他向前走了两步，“喂！你是谁？” “我？我是傀灵，同时也是死去的尼娅战士鲁多，还是这次袭击的谋划者、实行者。” 说到这里，它故意顿了顿，狡黠地扫了一眼那些守卫军的反应，然后满意地将猩红之眼投向了站在它正面的男人的脸上。“伊森·贝里将军，拥有‘鬼浊之气’的亡者战士是不惧怕火焰的，之所以没有对你的手下人动手是因为我对他们的兴趣远没有对你来的强烈，我一直在等你啊。” 这家伙知道我！伊森心想。可我对这个尼娅人的长相却一点记忆都没有。毫无疑问它现在是傀灵而不再是人类。袭击的谋划者？不对。谋划者怎么可能是一个死人呢... “你说你在等我，现在我已经来了，你想做什么？还有请不要说笑了，傀灵是魔法的召唤物，背后一定是有魔法师在操作着的，这点关于魔法的基本常识我还是清楚的。” “哦——抱歉。我还得解释一下，我只是借用了这个玩偶的身体在与将军大人交谈。我想要的嘛，其实是你。” 傀灵（幕后人）语出惊人，伊森迅速理解着对方的意思，“莫非你想把我也变成你所谓的玩偶吗？” 16 恐怖之夜（7） 几十个燃烧着的火把不停地发出“噼里啪啦”的不安的响声，正如此刻那些守卫军士兵的内心一样七上八下。 “哈哈哈——” 傀灵喉咙里发出的笑声让人觉得头皮发麻，这种异类的声音与人类的认知格格不入，不过说话者似乎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在一阵短暂而充满违和感的大笑之后，它继续道：“‘玩偶’这个词与将军大人并不相配，你完全具备成为我的最强战士的资格。” “呵，”闻言，伊森冷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完全没有变成你说的那个战士的意愿。你的目的不止如此吧？发动这样规模的袭击是出于你的本意还是说你代表着某一方势力呢？” 伊森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他首先想到的是傀灵袭击可能与尼娅人有关，因为这样可以制造出许多对他们有利的条件。但下一秒伊森就把这个答案给推翻了。毕竟土之国的尼娅人是最不欢迎魔法师的，这件事众所周知。 最有可能的是近年来野心逐渐显现的拉莫尔王国，当然某一组织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总而言之对方的目的必然是对风之国极度不友好的，否则也不会出现当下的这一幕。 “这个嘛，首先你的意愿并不能成为影响结果的关键，将军大人你很快就会来到我身边的，这一点我十分肯定。再者，对于将军大人提出的问题我可以不加隐讳地作出回答，我既不为某一个王国效力也并非属于哪个组织或势力之下，我只属于我自己，接下来就向你们说说我的伟大计划吧...” 它说到这里再度顿了顿，愉悦地欣赏着眼前这位王国将军的神情中所包含的多种情感——强烈的求知欲、迷离、适度的紧张与足够的自信、微怒以及时刻准备迎战的谨慎。 “呵呵呵——气氛似乎有些紧张，你们放心吧！起码在说明结束之前我不会做什么的。” 鲁多的傀灵摊开双手说道。可即便它作出如此保证，守卫军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请直言。不过就算在说明结束之后你想要做什么，最终我们守卫军也会阻止你的。” 伊森·贝里坚决地说。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简而言之，我的伟大计划就是让几个大国和一切反抗者消失，然后建立一个由我管理的统一的崭新帝国，实现永恒的和平。而实现这个计划需要消灭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们的风之国。” “什么...？” 对方的话令伊森和守卫军们大吃一惊。 “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吧？因为我要复仇，向那些大国的王族后裔和其鹰犬们复仇。纵使过去了九百多年，这份仇恨的余迹仍影响着我的人生。 “不堪回首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你们阿加斯特人的贪婪与残酷是永无止境的，所以必须有人来制止这一切。命运使然，我成为了那个人，凭借神赐之物——神树之果——魔石的力量我将改变这片大陆。说明到此结束，将军大人有什么感想吗？” 魔石！这个家伙得到那份力量了吗？听来不像是随口胡诌。可魔石难道不是正义者才能持有的吗？伊森感到不解。守卫军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经历了什么，但你的计划我们无法认同。”伊森说。“奉劝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否则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的傀灵部下已经所剩无几，守卫军在其他三镇的歼灭行动也已接近尾声。 “事到如今，你还能做什么呢？别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我们的魔法师即刻就会到达这里，到时候把你（的位置）挖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伊森自知有些虚张声势，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对方可是魔石的适合者啊，拥有神赐之力的有着强烈企图心的强大敌人。魔石如同一个魔力源泉，它可以为适合者提供无穷魔力，寻常人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适合者的强大就像来自异次元一般。 “哦——看来你们的准备还挺充分。那么，将军大人咱们开始吧，让我见识一下你到底藏着多少能耐。” “当然。”伊森说，“山姆，凯恩，你们对付另一个黑家伙（身上散发‘鬼浊之气’的傀灵），帮我争取一点时间就行，我会尽快干掉它和其它傀灵。” “是，将军。” “收到，大人。” 凯恩和山姆先后回应着，然后两人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伊森·贝里身旁。又吸了一口气后，最高指挥断然喊道：“消灭他们！我们上！” “噢——” 三人脚下突然发力，他们开始进攻了。鲁多的傀灵淡然一笑，它有意按照伊森的安排让身上散发黑气的士兵型傀灵向另外两人走去，让3个普通傀灵率先冲出迎击伊森·贝里。 三人立刻使出了能够打败傀灵的“气”的能力，只是他们这次的对手绝非等闲之流，故而三人不敢轻敌，凯恩和山姆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伊森把普通傀灵当成了热身运动的对象，对付这种程度的敌人还不需要他拿出全力。 伊森先是准确地将附着透明气的上等钢剑刺入了跑在最前面的样子是老爷爷的傀灵的胸口，接着迅速收剑准备对付下一个，伊森无暇顾及第一个敌人化作尘埃时所产生的特殊景象。第二个傀灵是紧接着杀来的，这让他来不及挥剑进行斩击。 傀灵扑来，用两只腐烂的手发动了进攻。伊森不慌不乱横剑挡住对方的手，之后身体略微后仰，与此同时他抬起右脚对准傀灵的小腹猛地一蹬，傀灵向后方飞去刚好撞到第三个，两个傀灵因而一边发出“咔呜”的声音一边几乎同时仰面摔倒在地。 伊森没有错过机会，他快步上前首先将剑刺入了左边的那个中年女人样子的傀灵的胸口中央，接着没等最后一个青年模样的傀灵反应过来就一个箭步跳过去砍下了它的脑袋。 17 恐怖之夜（8） “呵呵呵——我的确没有看错，你确实有本事。不过接下来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鲁多的傀灵一边说一边迈开了步伐。主力登场让伊森的谨慎又增加了一分。 “我很好奇，如果你的这个傀灵也化为尘埃，那你会怎样呢？” 伊森说。 “哦——将军大人，你是在关心我吗？” “并不是，仅仅是因为好奇而已。” “那可真是遗憾了。玩偶就是玩偶，即便是被你打败了死掉的也只有玩偶而已。” 它解释道。 “的确遗憾，我还以为可以连你一起解决呢！”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所剩不多，伊森说话的同时便以摆开迎战姿态，意识跟身体也将那份力量——级别三的“气”施放了出来。当“白气”出现时，一阵疾风突然以伊森为源点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守卫军手中的火把被吹的呼呼作响。 “原来如此，这就是将军大人隐藏起来的能力吧？冒昧地再问一句，这是你最强的状态吗？” 鲁多的傀灵身形高大而健硕，他站在距离伊森不到5米远的位置纵然疾风吹过它也没有向后挪动半步。而在左侧对战的两人一“鬼”却因疾风袭来不得不暂且拉开距离以确保自身的安全。 “这是可以战胜你(傀灵)的状态。” “是嘛，不知道将军大人哪里来的自信。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为什么不主动向我进攻反而采取守势呢？没关系，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那就由我进攻好了。觉悟吧！伊森·贝里将军。” 傀灵说罢便发起了进攻。 “来吧！” 伊森大喝道。同时握紧了手中的上等钢剑。 基于罗根的提醒跟自身的谨慎伊森决定让对方先进攻，有着“鬼浊之气”辅助的傀灵到底有多强，伊森想仔细搞清楚。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傀灵拥有魔石适合者的意识——即这次袭击的幕后黑手。 傀灵的拳头挂着黑气对准伊森的面门直冲而来。伊森横剑相接，左手撑着剑身做好了准备，按说他是可以避开这一击的，但伊森并没有那么做，他想看看对方的攻击力究竟如何。 锵—— 一道有别于刀剑的碰撞声突然响起，傀灵的拳头重重地打在了伊森手中钢剑的剑身中部。双方都使出了很足的力道，结果是伊森的靴子向后不情愿地滑出大概20公分距离后，成功地接下了对方的正面一击。 真是颇具威力的拳头啊。伊森不免心想。 “怎么？你就这么点力气吗？” 伊森故意挑衅道。不过对方一点都不生气。 傀灵收回拳头说：“将军大人，我可没有使出全力哦！” 没有使出全力？真的假的？我可是差点就防不住了啊！尼娅人真是怪物。伊森心说。 “哼！那就把所有本领都拿出来吧！我伊森·贝里可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击败的小角色。” “的确，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呵呵呵——我好高兴啊，你表现的越出色我就越想早点得到你啊！” 傀灵那变得歇斯底里的古怪语调让人感到寒冷非常。 “你做梦！” 伊森断喝一声，试图将对手顶开，但对方好似一座石碑竟纹丝不动，这让伊森倍感惊讶。 “看来梦有时候也是可以实现的。哈哈——告诉你个秘密吧，这个蛮族玩偶的实力可是比其他两个士兵玩偶要强大的多哦！来试试第二拳吧！” 傀灵话音未落就收回了抵在对方剑身上的拳头，同时左拳迅速向对手的腹部攻来。伊森刚想借机拉开距离发动进攻，然而敌人的拳头却已到来。 身为剑士，伊森的攻击主要依赖于剑的锋利。而生前为格斗士鲁多的傀灵的攻击则依赖于强大的力量跟体术。剑的攻击范围大于拳脚，因而具有优势。但在距离极近的状况下剑的优势就不在了，反而是体术的优势体现了出来。 乓—— 伴随一声沉重的闷响傀灵的拳头正中伊森的腹部，由于这一击的力道相对之前更大，加上伊森来不及用剑或者手臂抵挡，他被打飞了。距离足有8、9米远，之后他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钢剑脱手落地发出了无力的清脆之音。守卫军们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了趴在地面的将军身上，人们惊的目瞪口呆，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伊森被打倒。 倒地的伊森似乎因剧痛而无法起身，在众人愕然之时，鲁多的傀灵正迈着大步向伊森走去。 “不是吧？将军大人，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被打败了吗？再来啊，不要让我失望。” “可恶...” 伊森挣扎着用手臂支撑起身体，这时傀灵已经来到近前。它俯下身伸出左手想要掐住伊森的脖子，不过就在这个空当，原本一脸痛苦之色的伊森突然眼神一变，下一瞬附着有“白气”的右腿快速收了上来并立刻对准傀灵的左腿猛然踢出。 突如其来的反击让傀灵猝不及防，纵使在伊森眼神变化的时候它已有所察觉也无济于事了。傀灵因身体失衡而向前扑倒，得手的伊森即刻向右侧使了一个滚翻，继而从地上起身，仔细一看，身上除了有些尘土外根本不像是有伤的样子。这是当然的，因为伊森利用“气”护住了自己。 傀灵倒地的低沉之音响在伊森拾起地上的钢剑之前。守卫军们因伊森反击成功而精神振奋，这足以踢碎岩石的一击会对傀灵有效吗？这是众人所关心的问题。 “不错嘛，反击的很漂亮。只可惜没什么效果。” 傀灵一边说一边起身。这个结果令守卫军们感到意外。伊森的这一击虽是使出了全力，但他自己对此并未抱多大希望，在那种情况下他无非就是想争取一次反击和试探对方的反应速度而已。攻击结果说明，这个傀灵的防御力非常高。 “别急着高兴，接下来的攻击就不会没有效果了。” 伊森决定发动一轮连续猛攻，他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能够取得胜利的方法。 18 恐怖之夜（9） 上等钢剑由上至下斜着猛地挥了下来，不断地斩开空气。面对这样锐利的攻击，傀灵满不在乎地以左侧小臂进行防御，它的小臂上除了那一个不堪重用的下等的米色粗布护腕之外，还有那覆盖着全身的黑气——“鬼浊之气”，而这就是它所依靠的力量。 剑身和伊森整个人一样，都被十分明显的“白气”包裹着。他觉得就算有“鬼浊”的保护，傀灵应该也不会在无伤的情况下接下这一剑。因为据罗根介绍的情况，他是在第三次攻击的时候将敌人的剑破坏掉的，那么自己对手的武器是一副死人的身体，坚固程度总不能比金属剑还高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伊森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虽说斩击被挡了下来，但伊森的攻击还是奏效了的，经过短暂的角力后钢剑成功地斩开了对方“鬼浊”的防护，只是在那之后不巧失去了斩断傀灵手臂的攻击力，仅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不论是攻击方还是防御方，两者都有试探的意思。结果对于伊森来说算在意料之内。紧接着他就使出一击刺剑直奔傀灵的身体中央，不过被对方轻松躲了过去。 接着伊森展开了连续进攻，他一次次地使出刺剑，而对方一次次地躲了过去，越来越勉强。显然在速度方面伊森是具有优势的。在第五次刺剑攻击的时候鲁多的傀灵一个大侧闪避开了危险，然而就在它准备向后跳开的时候，攻击再度来临。 侧闪之后的傀灵仍处在攻击范围，于是伊森手腕一动横向使出一击水平斩向对方的腰部攻去。他的动作十分顺畅而且速度非常快，鲁多的傀灵在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紧急朝后方一仰，最终剑尖在衣服上划了过去留下一道口子。 好快呀！ 别想逃！白斩！ 傀灵和伊森分别发出无声的感叹和怒喝。它本以为对方的连续攻击已经结束，可没想到—— 伊森将挥出的剑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收了回来，在之后的一霎间他保持之前的姿态再度使出了水平斩。而这时它的双腿正在发力试图向后方飞退以重新展开进攻，刚好超过了伊森手中钢剑的攻击距离。 一开始它不解对方为什么会做这样徒劳的斩击，但仅仅一瞬之后傀灵就察觉到伊森的攻击并非是普通的挥剑。那是一道白色的略带弧形的气——被称为“剑气斩”的特殊攻击，是剑士最强大、最可怕的终极斩击。 伊森的这一招被他取名为“白斩”，这就是他之前想到的能够战胜对手的方法。即通过连续攻击制造机会，然后抓住机会使出这个奥义，事实证明他使出“白斩”的时间非常恰当。 剑气猛然飞出，刹那间就飞过了两者间不足2.5米的距离，然后毫不费力地切入傀灵的腰身将其拦腰斩断。它的神情从开始的惊讶变成了无比愉悦，直到化作尘埃方才消去，但那个不同寻常的笑容却深刻地印在了伊森的心里。 打败强敌让守卫军兴奋不已，他们对伊森·贝里将军的敬仰之情又多了三分。 事情会这样结束吗？总觉得那家伙这次的行动不止如此。伊森心想。 锵—— 金属的碰撞声突然传入了伊森的耳朵，这让他的意识立刻从思考中跳回现实。随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马上就可以发现另一场战斗此刻仍在继续当中。 伊森一边迈步走去一边喊道：“你们退下吧！把它交给我。” 闻言，山姆和凯恩虽心有不甘(总感觉能赢，就差一点了，却就是拿不下对方)，但还是听从了王国西部守卫军最高指挥官的命令。两人使出虚招之后趁机向后方和左侧分别跳开。 “大人，很抱歉，我们没能了结它。” 山姆惭愧地说。 “你们的表现并不差，我决定把你们也变成我忠实的玩偶。” ？ 仅存的士兵型傀灵忽然开口介入进来，它的发言令人们吃了一惊。 不过伊森已经有些习惯了，他走到对方近前站定，然后以胜利者的语气问道：“事到如今，你还能做什么？你已经没有其他傀灵可用了吧？” “将军大人这么一说，不妨让我清点一下在鹰山镇、金菊镇和矿山镇的剩余数量吧。”3秒钟后，它继续道：“哦！挺厉害的嘛，我布置在那3个镇的玩偶几乎已经死光了呀，真是恭喜你们了。不过...” “不过什么？” 伊森心头的隐忧开始躁动了。 “那些死去的士兵、平民，还有受伤的人，将军大人是怎么安排的？死去的人，尸体有烧毁吗？如果没有，那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们变成新的玩偶呢！还有受伤的人，他们身上可是有‘鬼痕’的，只要我想，咏唱出咒语可以立刻叫它们变成‘半鬼(半人半鬼，转化为傀灵之前的状态)’哦！” 它的发言所带来的危机感与恐惧感实在是难以形容的。就连伊森·贝里也感到绝望了，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这已经是单凭守卫军的力量无法解决的巨大危机了。 可作为最高指挥，伊森决不能表现出丝毫怯懦，否则守卫军将丧失士气，局势也将彻底失控。他迅速思索着守卫军还能做到的事，和他自己所能做到的事。 “你够卑鄙的，藏起来不敢见人，就会在背地里捣鬼。有本事站出来，我们一对一再打！” “哈哈哈——真是好笑，说这样幼稚的话可不符合你的身份啊。你不用拿话激我，没用的。没错，我是卑鄙，本事嘛，我大概还是有的。在正式的暗夜盛宴（指展开更大规模的袭击）开始之前，我决定先得到你和那些精锐士兵。为此，我特地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罢，这个被控制的士兵型傀灵便开始咏唱起不知名的咒语。短暂过后，在夜空中的那巨大的魔法星阵中忽然浮现出几个身影，在守卫军们的注视下那几个身影即刻从高空跳了下来。 轰——轰—— 不一会儿的时间，伴随4声低沉的坠地之音，4个浑身散发着更加剧烈的黑气的傀灵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19 恐怖之夜（10） 4个傀灵中有2个是尼娅战士转化的，2个是守卫军士兵。其中个子矮一些的看起来年纪在15、6岁的士兵型长着一副伊森和凯恩都很熟悉的面孔—— “小子，连你也...” 望着昔日的年轻部下如今的样子，伊森·贝里赶到十分伤感。戴文斯是年轻士兵中难得一见的人才，在剑术方面的修为是很突出的。可惜死在了“调查守卫军驻点”的任务中。伊森甚至对此感到自责，后悔不该派他去。而这个人是凯恩最好的朋友、小兄弟，因此当戴文斯以傀灵的形象出现时，对凯恩内心的触动与伤害是最大的。 “戴文斯！是你。喂！这不是真的吧？你怎么会...怎么可以...” 凯恩感觉浑身无力，双腿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差点摔倒，就连手中的单手钢剑也险些脱手落地。好在一旁的山姆及时托住了他。 “喂！冷静点，凯恩，戴文斯已经死了，它是傀灵，已经不是我们的兄弟了。都怪那个可恶的家伙，”山姆说到此处用手指着那个被召唤者意识占据着的、正摆出一副愉快神情的傀灵，“我们得打败他（她），为死去的人们报仇啊！” “说的是啊，来报仇吧！但愿你们的表现能比刚刚突出一点。另外呢，这次我加大了难度，你们可要当心了，千万别被黑气伤到（指侵入受伤者身体），否则留下‘鬼痕’的话，你们也会变成半鬼的。” “...” 这段话对山姆和凯恩的冲击是巨大的，两人一时间已说不出话来。 接着它又把目光投向伊森·贝里，“将军大人，这份礼物还满意吗？我说过了，我一定会得到你的。你们应该注意到了吧！这4个玩偶跟其它的可是有着很大的差别哦！你刚刚打败的尼娅玩偶仅仅是劣质品而已。”说到这里，它故意提高音量继续道：“准备好了吗？守卫军的各位，接下来你们将见识到拥有‘鬼浊’的傀灵的真正实力。” 傀灵发出的异样声音犹如宣誓一般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着，久久不散。即便是军中的这些精锐士兵，此时此刻也难免心生寒意，不过人们的心中仍未失去那个能够为每个人驱赶走寒冷的火焰，就是他们的将军。 “真正的实力？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吧！到底是你的‘鬼浊’傀灵厉害，还是我的‘白气’更加锋利。你那么想得到我的躯体，那就叫它们一起来对付我吧！我不介意。” 伊森知道自己是在逞强，但眼下却只能如此。对面4个傀灵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黑气绝对不是闹着玩的，可要是放任其中任何一个去与守卫军战斗，那不知会有多少生命将白白牺牲。不仅如此，他们的躯体还会被做成新的傀灵，这是伊森无论如何不想再见到的了。 “大人，让我们帮您吧！” “是啊，将军。” 山姆和凯恩先后言道。在他们的带动下，守卫军中有人接着大喊道：“就是，上等兵们！我们可是守卫军中的精锐啊！现在是体现我等价值的时候了！” “说得对！消灭它们！” ... 守卫军们爆发出了强烈的斗志，这让作为最高指挥的伊森·贝里十分欣慰，他举起左手示意众人安静，呼喊声很快便停止了。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之后，伊森大声说：“各位！你们不愧为我麾下的剑士，我以你们为荣，以你们为傲。但眼前的这场战斗，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介入，请大家相信我！” 指挥官这么一说，守卫军们只好遵从命令了。大家在心里为他们的将军打气加油。 “怎么样？让它们4个一起来吧！加上你也行。” 伊森对那个傀灵道。 “精彩。看来你真是一位了不起的领导者。你的心思我很清楚，好吧，我答应你。但不会让它们一起上的，那样欺负人岂不是太无趣了？” 说罢，它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只见站在最左侧的士兵型傀灵向伊森一边走一边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下等钢剑。 “呵呵，很抱歉，可我并不想感谢你。” 伊森冷笑道。 对方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抛出这句话后伊森用力握了握伴随自己多年的爱剑，希望它可以帮自己完成应尽的义务。同时他将级别三的“白气”重新覆盖至周身。到了这个时候，伊森知道保留气力是不行的，必须全力以赴，尽可能把敌人都打败。 战斗一开始，双方就都采取了主动进攻的方式对决。通过仅仅几个对攻，伊森便清楚地认识到这个对手的实力是在刚刚那个尼娅傀灵之上的。虽然在力量上逊色于前者，但在速度上却和伊森不相上下，而且想凭借附着“白气”的爱剑破坏对方的剑已非可能。 然而并非没有赢的机会。在两者相持十几个对攻后，伊森发觉对方的剑术水平与自己是有差距的。看来傀灵继承的主要就是躯体原主人的能力，加上“鬼浊”的辅助也就成了它全部的实力。 那么只要利用这一点就一定可以找到机会。伊森如此坚信着，于是他使出由贝里家族创立的独道剑术——飞瀑流（以大威力的斩击见长）。在他那如同飞瀑一般的连续地猛攻之下，敌人的防御终于出现漏洞，而伊森自然不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附着更多的“白气”使得他的钢剑更具攻击力，加上身体的一个高速回转使得这一击斜斩的威力更上一层楼。当伊森的钢剑对准傀灵的肩头骤然斩下的时候，胜利就已经属于他了。 即便是拥有真正的“鬼浊之气”的傀灵剑士，最终也难以抵挡伊森使出的飞瀑流的大力斩击。成功战胜第一个对手之后，守卫军军心大振，而伊森本人也信心大增。只是经过刚刚的接连战斗，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平稳了。 傀灵就那么化作了尘埃。然而由召唤者意识控制的傀灵的脸上倒是一点都没有心疼的意思，因为伊森·贝里的表现使它越来越感到兴奋了。 20 恐怖之夜（11） 第二个登场的是尼娅女战士转化的傀灵，这又是一场苦战，最终伊森以飞瀑流剑术的猛攻取得了胜利。 此时伊森的体能已经消耗了很多，而就在他气喘吁吁的时候第三个傀灵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是另一个尼娅战士。 此时的伊森想要取胜已经是难上加难了，对手一个比一个强，而他的体能却越来越差。与第三个对手刚打不到15个对攻，他就因在防御时的一个脚下不稳而被对手抓住时机狠狠地揍了一拳。 虽说关键时刻他用手臂护住了面门，但由于对方的力道很大，所以被打飞的伊森免不了受了些轻伤。身体的疼痛还是小事，重点是他已经没有能力进行有效的反击了，他需要休息。 就在伊森刚要爬起时，傀灵的踢击突然对准他的面部袭来，伊森先是一惊，接着他马上试图防御，不想身上的“白气”突然消失了，这让伊森顿时感到了绝望。看来剩下的体能已经不足以让他施展级别三的“气”了。如果就这样直接被傀灵踢中，那伊森就算不死也会被打成重伤，那就再也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人们总说“要化悲愤为力量”，可那种力量往往是指精神层面上的东西，它并不是指人体的力量。 这就是我的败北吗？真是讽刺啊。伊森不免心想。 就在他打算向自己无法改变的现实妥协的时候，一声来自后方的突然传来的呼喊声将他从无望的深渊里一把拉了出来—— “伊森！快闪开！” ？！ 伊森猛地瞪大眼睛，这个声音的主人自然是他熟悉的人。可问题是自己已经来不及避开攻击了呀。就在他这么想的下一瞬，一道细微的声音跟傀灵痛苦的嘶吼声相继响起，他所看到的是傀灵已然停止的攻击和它用单手捂住眼睛向后退步的动作。 一时间，伊森忘却疲惫，身体下意识地朝左侧轻跳而去，而那道声音的主人他也想起来了。 在他落地后不到2秒钟，一道白色的剑气斩击便出现了。它撕裂地面快速杀来，样子呈弧形垂直状，高度有1.3米左右，它的目标正是与伊森对战的由尼娅战士转化成的傀灵。 霎时间，剑气斩轻而易举地切过了傀灵的部分身体，让其在下一秒化作了尘埃。随着剑气的消失，人们游弋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这个突然介入到这场战斗的人的身上。 来人一身墨绿色的平民装扮，虽然年岁已至中年，但他的眉眼中透着十分强盛的精力，而且身形非常健硕一点不比青年的壮小伙逊色。他单手持剑，剑身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辉。 他来到伊森近前伸出左手，“没事吧？我来换你了。” “罗根，”伊森激动地低声道，同时握住了对方的手，“你怎么来了？” 他把他从地上拉起，而后道：“心里放不下，于是我跳到教堂(银杏镇的最高建筑，相当于5层楼高，现已荒废)的最高处俯瞰了一下镇上的状况，结果发现这里火光冲天，而且好像在打斗，所以我就赶来了。” “原来如此，多亏你了，不然我就交代在这儿了。” “看来的确是强敌，不然你也不会累成这样。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罗根一边说一边打量余下的两个傀灵。 “好吧。小心点，它们的速度和力量都很强，而且不会累。不过剑术水平不如你，可以利用这一点取胜。使出全力吧，罗根，它们不好对付，比你遇到的那个还要厉害。” 伊森轻声道，他将与傀灵对决的宝贵经验都传达给了这个老朋友。 “知道了。你放心就是。” 罗根说罢，向前迈出两步准备迎战。不想对面的傀灵忽然开了口—— “啊呀！想不到你会来，罗根先生是吧？我可是非常欣赏你呢！” “这...这家伙怎么回事？” 罗根不明所以地向身后的伊森问道。 “简而言之就是，那个傀灵现在被幕后人操控着，可就算杀了它，幕后人也不会有事。” “是这样。”罗根顿了顿，然后对傀灵厉声道：“收回你的阿谀之言，叫两个傀灵一起上吧！这样省时间。” “呵呵，还挺狂的，那就按你说的，可不要后悔哦！” “废话少说，赶紧过来吧！” “罗根，你...” 伊森认为罗根是轻敌了，不过罗根的语气却很沉稳—— “没问题的，老朋友，你就看着吧！” 说话间傀灵已经走了过来，伊森也不便再说什么。印象里的罗根一向稳重，或许他真的是有什么办法吧。伊森心想。 一对二的战斗开始了。傀灵这次在交战之初就使出了惊人的能力—— 两个傀灵同时使出垂直斩，在钢剑挥下之后，两个黑色的弧形剑气顿时出现，直奔罗根袭来。他在浪费一刹那的惊讶时间后，立刻使出一击横斩，继而一道白色剑气骤然出现，并且笔直地向那两个黑色剑气飞去。 就在它们碰撞到一起相互抵消并引发强烈气流的时候，罗根第二次使出了剑气斩。他的果决和出招的速度之快是傀灵意料之外的，而且这次的攻击范围大得惊人，剑气的宽度超过6.5米，当白色剑气袭来的时候，两个傀灵同时纵身一跃跳向了半空。 而这恰恰在罗根的意料之内。他将左手对准半空中的两个傀灵用力一挥，两根比普通针大得多的钢针立刻脱手而出，它们被“白气”附着，既有威力又有速度，这使得半空中的两个傀灵根本无法躲闪。 钢针分别击中两个傀灵的左眼和额头，而后贯穿它们的脑部。两个傀灵还没落地就在半空中化作了尘埃，随夜风飘洒着。之后这个临时战场陷入了一阵长达6秒钟的沉寂，人们似乎忘却了呼吸，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些尘埃飘落到地面上。 赢了吗？那些家伙都死了吗？结束了吗？人们被这些问题堵塞住了喉咙。守卫军们根本想不到欢呼，至少在那6秒钟内。而就在沉寂过后，一道不知来自何处的话音宣布了寂静的终结。 21 恐怖之夜（12） “哈哈哈——真是让人意外啊，罗根先生，你让我刮目相看。想不到你会使用暗器做主要的攻击手段，而把你们剑士最强的攻击方式——剑气斩拿来做虚招。刚刚我就奇怪，你是用什么东西打伤我那个玩偶的，原来是用了这样的手段。既然你的暗器可以打败傀灵，那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反而要用剑气呢？”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而且年纪应该不大。只是这声音显得十分神秘，听不出来自什么方位，这一点让人捉摸不透。罗根警惕地环顾四周，同时回复道：“很简单。当然是为了造成一种错觉，让你觉得我只能用剑气才能打败它们。” “是这样，领教了，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们现在心里一定在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还会有傀灵出现吗？那就由我告诉各位吧。不得不说，你们表现的非常出色，但是呢，目前为止的结果都在我的预想之内。所以，大家还得继续战斗才行哦！好了，接下来就开始进行最后的暗夜盛宴吧！哈哈——” 女孩的语调是那么的不可一世，那么的高傲，但守卫军们的内心中都不得不认同这个人的确配得上这份目空一切的态度。她的发言搞的人心惶惶，人们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无奈地等待着接下来的那些不可避免的、无力控制的事情发生。 “你要做什么？” 罗根大声问道，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钢剑。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最后提示一下，当心那些靠近你们的有着红色眼眸的人啊。” 女孩说罢，便开始咏唱魔法咒语了。随着那响彻整个银杏镇的悦耳的声音每吐出一个不知名的单词，人们的恐惧就会增加一分。 魔法咏唱很快就结束了，女孩最后道：“这样就行了。将军大人，罗根先生，还有守卫军的大家，去感受真正的恐怖吧！最终你们都将成为我忠实的奴仆。那么各位，再见啦！” 女孩的话音隐没后，罗根立刻转身走到老朋友近前，“伊森，那家伙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大概...”伊森·贝里紧皱双眉道，是她把战死的守卫军和傀灵杀害的镇民都变成新的傀灵了。” “什么？” 罗根心头一惊。 “不仅如此，她之前还说过，只要是身上有‘鬼痕’的人，只要她一念咒语就能把那些人立刻变成‘半鬼’，恐怕她已经做了那种事。” 伊森面无表情地说，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死者的尸体遍布全镇，根本来不及处理，受伤的人虽然是被分别安置的，但恐怕根本就...而且其他三镇的情况肯定更糟，事已至此守卫军已经无能为力了。 “半鬼！不好...”罗根突然感到非常不安，“伊森，我们...” 咔呜... 啪嗒啪嗒... 罗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怪异的声音跟脚步声给打断了。人们闻声扭头看去，在不远处的阴影中，十几个有着红色眼睛且发着光的傀灵正渐渐走来。 ××× 父亲离开有段时间了，卡尔难得的有些担心。毕竟这种遭遇可不是谁都能碰到的。事情会发展到怎样的地步呢？真希望快点结束。他在心里如此想着。 已经快到夜里11点了，换作平时的话，卡尔早都睡了，可当下情况不允许他躺在床上安稳地沉入梦乡。哥哥一直守在外面，保护着大家。在事态看似快要结束的情况下罗根让店里的大家都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去了。 卡尔和托比倦意全无，两个少年依然待在主屋的客厅等候罗根归来。还有托比的父亲跟铁匠考普，店主格纳尔，加上那个叫做乔尼的男孩。 “鬼痕”，当得知这种不同寻常的伤痕会引发出可怕的后果时卡尔简直不敢相信。但这是父亲说的，父亲绝对不会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开玩笑的，结果卡尔只能相信，但心里是无法接受的。 乔尼的父亲被傀灵杀害了，母亲也是，哥哥姐姐下落不明，而他本人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却要承受“鬼痕”吗？这真是太过分了。要是他不能得救的话，到时候只有...如果要自己去做那件事，卡尔觉得很难做到。 然而命运之神往往是会恶作剧的，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随着那个女孩咏唱魔法咒语结束之后，她所谓的“暗夜盛宴”正式开始了。 乔尼猛地瞪大眼睛，表情也变得扭曲了，他似乎非常痛苦，喉咙里开始发出怪叫，“鬼痕”的位置浮现出明显的暗绿色气体，并且开始缠绕着他的身体。 卡尔最先发现了这个诡异的状况，虽然是初次碰到，但少年心里已经产生了明确的答案——“鬼痕”提前发作了。 “乔尼！你怎么了？喂！” 卡尔无力地叫道。几乎同一时间屋内几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怎么会...难道这就是...” 显然考普也想到了答案。可即便心里早有准备，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感到震惊。托比和他的父亲还有格纳尔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突然，化作“半鬼”的乔尼将目光落在了距离他最近的卡尔身上，接着一下子扑了过来试图伤害卡尔。少年心头一惊，身体下意识地从椅子上快速弹起躲过了攻击。 椅子被扑倒发出了明显的响声，就连院中的特林克也听得清清楚楚。 “乔尼！冷静点，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卡尔啊！” “啊！咔呜！” 面对卡尔的呼唤，乔尼回以怪异的嘶吼，他从地上爬起，再度朝卡尔扑来，少年同样避开了对方。卡尔不知所措了，他的剑就在桌子上，但他无法像之前对傀灵那样对乔尼下手。 “卡尔，打晕他！” 考普忽然喊道。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内心乱作一团的卡尔。半鬼不同于傀灵，像是发了疯的人。所以在乔尼第三次扑来的时候，卡尔躲过对方的同时以适当的力道击打在乔尼的侧颈使其昏了过去。 22 恐怖之夜（13） “卡尔！发生什么事了？” 特林克一边问一边快步走进客厅。当看到倒在那里的男孩时，他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哥哥，乔尼他...” 少年一副悲伤的样子望着特林克，没能说下去。 “我知道了。去找绳索，把他绑起来，以免醒了以后再攻击别人。” “嗯，我这就去。” “我和你一起去。” 托比说。两人马上便向仓库走去。在此期间，特林克寸步不离地看着乔尼，生怕他突然醒来给其他人造成危险。卡尔他们找到绳索回来后不敢耽搁，三人一同把乔尼绑在了一把靠椅上。 “大哥，乔尼会好起来吗？” 托比和大家一起站在昏迷中的男孩近前对特林克问道。 “难说啊，没有魔法师帮助的话，恐怕只能这样下去，待他变成傀灵，那我们只能让他的灵魂解脱了。” “想不到鬼痕发作的这么快，看来关于这方面的历史记录有误啊。” 考普抱着胳膊说，语气里带着同情。 “鬼痕发作...”特林克兀自低语道。突然，他意识到一件十分可怕的事，就连声音也有些慌张了，“不好了！恐怕危险很快就会找上门的...” 于是特林克把自己想到的情况说了出来，几人一听顿时感到毛骨悚然。而就在片刻之后，大门口便传来了复数的脚步声与略微可查的怪异的声音—— “哥哥，大家，你们听！” 危险的逼近让卡尔从伤感中警醒过来，他快速提醒道。几人立刻安静下来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烛火不安地摇曳，映照着人们的内心。果然，他们也听到了那来自不远处的声响。 “来了！我去对付它们，三位叔叔和托比待在这里，紧闭门窗，拿好武器以防身。卡尔，你负责看着乔尼。父亲应该也察觉到异常了，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哥哥，我也要去！” 少年神情坚定地说。 “不行。太危险了。” 特林克断然拒绝，他相信父亲也会这样决定的。 “如果危险就不去做，那我一直以来的练习算什么呢！难道不正是为了面对这样的时刻吗？” 弟弟的语出惊人令特林克一时间无言以对。卡尔趁着这个空当快步向自己的下等钢剑走去，“锵”的一声拔出剑后，少年转过身再次以无比坚定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哥哥，他的身上似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势。 “好吧。”特林克最终还是妥协了，“不过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能以身犯险，要是遇到强敌，你必须撤到我身后去。” “嗯！我明白。” 卡尔重重点头回道。 “那托比，乔尼就由你看着吧！” 特林克说。 “好，交给我吧。” 都安排好以后，兄弟俩立刻来到院中，“来访者”是5个红眼睛的家伙，其中有2个身上缠绕着暗绿色的气，说明他们是半鬼。这些家伙托着修长的身影在院中徘徊，一见卡尔和特林克出现，它们立刻就扑了过来。 “弟弟，小心应对，我先去打晕那两个半鬼。” “好的，哥哥。” 就这样，特林克率先冲出直奔半鬼而去，卡尔紧随其后也冲了出去，兄弟俩几乎同时使出了“气”，并将这股力量附加在手中的钢剑之上。卡尔选中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傀灵仅用一击就让对方化作了尘埃。 特林克在余光看到了弟弟的勇敢和那份同龄人很少具备的游刃有余时，不由得在心里为卡尔感到高兴。 这3个傀灵都是普通型，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好对付。它们动作单一，已然战胜面对傀灵的恐惧的卡尔对付起它们来并不困难。很快，３个傀灵就都死在了卡尔的剑下。 特林克就稍微麻烦了一点，因为他得考虑到不能出手太重以免伤了对方的性命，同时还得完全避开半鬼的攻击，所以他的战斗结束在卡尔的战斗之后。当兄弟俩相互祝贺眼前的胜利时，风之国西部的４个镇已经拉开了“暗夜盛宴”的序幕。 大量亡者从废墟中爬了出来，它们依据本能——对血、生命力的微弱感知能力开始在夜幕下的城镇里肆无忌惮地游荡、觅食。银杏镇的绝大部分镇民都躲到了地下安全区，不过仍有上百人躲在自家的某个充满黑暗的地方，这些人战战兢兢地一边发抖一边数着在漫长黑夜中度过的、伴随着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对死亡感到恐惧的每一秒。 ××× “伊森，我们被当作目标了。” “那个混蛋真的这么做了。她用邪恶的法术把死者都变成了傀灵，更糟的是身上有鬼痕的人...先干掉它们再说，山姆，凯恩，跟我们上。” “是！” 两人异口同声道。他们跟随伊森和罗根向那些傀灵冲去，这4人对付普通傀灵还是很容易的，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战斗。 “伤者被安置在一起了吗？伊森。” 罗根问道。 “当然没有。虽说是分开安置的，但现在看来差别并不会很大。那些半鬼不同于普通人，他们的力气很大，从地下安全区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况且镇民们又不是被关押起来的犯人，没有铁栅栏限制他们的自由。” “守在入口的士兵有多少？他们可以控制住那些人吗？” “不到200人。而身上有鬼痕的人，现在是半鬼了，报上来的数目是456个。在没有收到攻击命令的状况下，在一片混乱的状况下，那些守卫军要做到控制，基本是不可能的。”伊森顿了顿，趁那些傀灵还没到近前快速对身边的年轻部下说：“山姆，你马上把当下情况传达给查理，让他从负责城防的部队（指防御尼娅人突袭的部队）里调出2000人支援镇上的战斗。” “是！” 山姆领命后立刻飞身上马朝守卫军指挥部疾驰而去。接着伊森·贝里转过有些沉重的身躯，对站在面前的众人慷慨陈词道—— “各位！很遗憾，我们的战斗并未结束，但我相信你们仍有勇气面对这一切。这已经不仅仅是保卫银杏镇、和保卫国民们的战斗了，而是关乎到整个王国安危的战斗，同时也是关乎我们自身性命和家人性命的殊死战斗。为了我们所爱的人，拔剑吧！跟随我的脚步，干掉所有傀灵！” 23 恐怖之夜（14） “大人！大人！” 嗯？ 伊森·贝里闻声转过视线，借助火光，他看到山姆正气喘吁吁地向自己跑来。 “情况怎么样？山姆。” “啊...跟您预想的一样，一路上我见到了许多傀灵和半鬼，全乱了。不过好在地下安全区A（指安置身上没有鬼痕的镇民的地方）的镇民没事，结实的防御给守卫军争取到了驰援的时间。指挥部...相继收到了各地的求援信号，对于半鬼的...处置问题，查理大人无法做出决断，叫我...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山姆断断续续地说。 “嗯...”伊森眉头微蹙思索着，几秒钟后他决然道：“告诉查理，我暂且不回去了，指挥调派的事就全权交给他了。至于半鬼，传我命令，就说可以斩杀。” “明白了，大人。” “去吧，路上小心点。你就不用回来了，留在指挥部协助查理吧。” “是！那我去了。您也小心。” 两人相互点点头，接着山姆立刻向他的马小跑而去。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啊。” 伊森抬起头，望着光芒暗淡的星河，兀自无奈地叹息道。当他看到那个巨大的魔法阵时，心里便感到怒火中烧，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就在片刻之后那个魔法阵默默地消失了。 随后伊森正式下达了可以杀死半鬼的命令，守卫军原本被束缚起来的手脚终于得到了解脱。可对于这个命令，有人是持反对意见的—— “伊森，你当真那么说了？” 罗根在结束临时性的战斗之后赶到老朋友近前，难以置信地问道。 “怎么说了？” 伊森轻声反问道。他的脸色就像是刚刚从梦中醒来的人一样，显得那么无力而苍白。 “杀害那些受了伤的人啊！他们并不是傀灵。你为什么...” “它们是半鬼！”伊森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了对方的话，“已经跟傀灵没多少区别了，你看到了，有很多人死在它们手里，为了我的守卫军弟兄，为了歼灭威胁人们安全的威胁，我们只能这样。” “我无法认同。你考虑过后果跟责任吗？伊森。我们明明有可能救他们的，那么多人。他们还有救，只要王国魔法师们赶到，一定会有办法的。” “后果跟责任？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们妄想，只能牺牲一小部分来保全更大的部分。如果需要承担责任的话，那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别天真了，我的朋友。你所谓的“可能”是建立在许多生命和鲜血之上的。 “当下，每时每刻都有人面临险境，而我的守卫军没有完美控制这份威胁的能力，天知道那些魔法师什么时候到。况且发动袭击的主谋此刻应该在注视着这一切，这场噩梦还要持续多久，没有人知道。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伊森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好吧。你做了你认为正确的决定，我也会做我认为对的事。” 罗根依然坚守着心中的那份执着，他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更多被“鬼痕”迫害的人回归到以往正常的生活中去。 “随你吧。” 伊森简短地说，随后他漠然转身带领他的部下们向下一个区域快步而去。罗根望其远去的背影，觉得有些陌生。渐渐地，在灯火远去之后，朦胧的银色月光和暗夜悄无声息地将罗根重新笼罩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这里距离格纳尔的铁器店并不远，于是决定回去看看。 好在大家安然无恙。接着罗根再度起身，义无反顾地朝守卫军前行的方向追去。从分开到会和一共过了不到15分钟，可就在这段时间里一件不曾叫人想到的事发生了—— 打眼望去，在银杏镇的中央广场上守卫军们竟然发生了内斗，这让罗根大为不解。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正一步步向对方逼近的那些人都有着一双发着光的红色眼睛，而另一方似乎并没有战意，只是在警惕性地后退而已。 傀灵？还是半鬼？ 带着这样的疑问罗根借助声音和背影在人群中找到了特别行动战队的队长。 “凯恩大人，你们这是...？” 罗根的意思是你们为什么不进攻反而后退呢？ 凯恩闻声后像是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转过身来，一看果然是在风之国西部大名鼎鼎的剑斗家——罗根。他快速解释道：“罗根先生，您到了真是太好了！将军他们的眼睛变成了红色！身上缠着一股不祥之气，好像成了半鬼。” ？！ 就在罗根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一阵恶风突然从近10米的正前方猛然刮来。紧接着一个面容冰冷的、红眼睛的中年剑士便持剑从人影中冲了出来。而与此同时，大量半鬼和傀灵正试图突破地下安全区A的防线，守卫军因缺少接受过魔法加持的武器而死伤惨重。 ××× 卡尔和哥哥特林克很顺利地打败了3波敌人，其中有7个是半鬼，他们在昏迷时都被考普等人用绳索给捆了起来。兄弟俩虽已感到疲惫，但想到自己不负父亲所托，心里就非常高兴，特别是卡尔。 兄弟俩坐在院中的长椅上一边警戒一边休息。特林克望着夜空轻叹一口气后说：“真希望这一夜能快点过去啊。” “嗯！哥哥，守卫军能打败敌人的吧？” 卡尔扭过头看着特林克的侧脸问道。 “当然。没问题的，而且还有父亲和我们在帮忙啊。虽说我们是间接帮忙。” 特林克故作镇定地回复着。当前事态的详情罗根离开前已单独跟他讲过，所以实际上他的心中充满了忧虑。 “嗯！父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要是他知道了我的英勇表现(会再次表扬我吧，嘿嘿)...哥哥，我的剑术水准是不是有了明显的提高啊？” 卡尔问道，脸上带着得意而向往的笑容。 而一旁的特林克并没有听弟弟说话，不到三秒钟前，一个什么东西像是突然强塞到了他的脑子里，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与之照应的是少年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因为他哥哥的眼睛在眨眼间变成了发着光的猩红之色。 24 诅咒（1） “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会...？” 卡尔的声音里带着明显地颤抖，然而对于他提出的问题特林克似乎并不想回答。不仅如此，他的表情从冰冷忽然间变成了狰狞可怖的样子，一双猩红色的、发着光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卡尔。 难道说哥哥成了半鬼？不对呀，哥哥并未受伤，可他的眼睛的确是...而且身上... ！ 特林克突然朝卡尔扑了过来，少年的思索不得不暂且停顿。因为心里已有准备，所以当对方略微有动作的时候卡尔的身体便下意识地从长椅上猛然起身并迅速向后方飞退出数米之距。 扑空的特林克（目前是半鬼状态）缓缓起身，他一边盯着卡尔一边慢慢地拔出了腰间的下等钢剑，剑与鞘摩擦着发出“嘶嘶——”的细微声音，这让卡尔感到很不舒服。同时，一股强烈不安的浮现让卡尔的心跳速度也有所加快了。 “哥哥，不要这样！拜托，快点清醒过来啊！” 卡尔再度恳求道。他的话音和院中的异常很快就被屋内的考普和托比等人听到、看到了，开始的时候人们一头雾水，但在特林克持剑进攻卡尔的时候；在他们看到特林克那散发红光的眼睛时，大家这才确定是出事了。 “锵——”的一声，少年快速拔出了自己的钢剑，面对特林克使出的突刺攻击卡尔利用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希望尽可能地保持冷静，但由于对方是自己的亲人，控制的难度可不仅仅是有勇气就能解决的。 特林克接着发动进攻，横斩，斜斩，大力垂直斩...卡尔拿出百分百的小心好不容易才将这些攻击逐一化解掉。即便他清楚对方的出招习惯和剑术，但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攻击距离和耐力，卡尔都不是自己哥哥的对手，在这样的战斗中若想取胜简直是太难了。 况且对方是自己的哥哥，又不能伤了他，更不能杀了他。在这些因素的束缚之下，原本就处于劣势的卡尔根本无法展开有效的反击，只能是倾尽全力进行防御。短短十几个回合后，卡尔已经累的通身是汗了，而对方却连大气都不曾喘一下。 剑与剑相互击打的清脆之音在夜色里传出很远，托比和考普，托比父亲和格纳尔，加上店里一些胆大的伙计，这些人纷纷站在门口惊得目瞪口呆。后来托比鼓起勇气取来自己的铁剑打算加入战斗，毕竟他也是向罗根学习过剑术的。 在托比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身后的两个声音忽然叫住了他—— “托比...” “小子，等等我。” 少年回头看去，说话的分别是自己的父亲跟铁匠考普。他看到父亲的眼神和表情里透着“不要去。”的意思，也看到考普转身向屋内快步而去，他一定是取自己的武器了。 “父亲，卡尔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一直在保护我们大家，现在他需要我，我必须去帮他。” 托比极为认真地说。父亲见此情形也不好阻挠，只得说了句“千万当心啊。” 时间像是停驻了似的过得非常缓慢，卡尔在内心祈求着父亲能早点回来。凭借自己的能力阻挡哥哥就已经很困难了，如果这个时候再跑来几个傀灵或者半鬼，那大家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一边战斗一边思考，加上自身的疲累，卡尔在又一次向后躲闪的时候没能站稳，当他调整好身体平衡的时候，哥哥的钢剑已向自己的脖颈挥来。卡尔立刻以剑相抵，在最后关头接下了特林克的致命水平斩击。但少年的身体也因此而重新失衡，开始不情愿地向后仰去。 结果卡尔还是避免不了跌坐在地，将自己的破绽完完整整地暴露给了对方。失去意识的特林克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他双手握剑将其高举，剑尖直刺遥远的夜空摆出了垂直斩击的动作。在卡尔利用短暂的时间从摔得生疼的痛楚中摆脱出来的时候，对方的钢剑已然挥了下来。 代表着死亡的绝望正以肉眼难以捕捉地速度逼近，卡尔在这个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锵”的一声清脆之音霎时传入少年的耳朵，同时也传入了他的灵魂深处。而伴随金属撞击音同时出现的身影正是卡尔的挚友。 “卡尔！快起来！” 托比快速轻声喊道。第三人的突然介入令卡尔立刻摆脱了刚刚的那些糟糕情绪，恢复清醒的他就地使了个侧翻而后站起身来向一旁退去。托比的力量不如对方，所以在卡尔取得安全后他奋力一顶特林克的剑，然后也退了下去。 当特林克打算向两个少年进攻的时候突然察觉身后有危险袭来，攻击者正是铁匠考普。他挥动战斧以侧面水平着向对方的腿部打来，因为有所顾忌，所以考普无法下狠手，也没有使出全部力气，导致特林克轻轻松松地就避开了。 “大哥这是怎么了？卡尔。” “我也想知道。谢谢你...救了我，托比。” 卡尔一边喘息一边道。 “客气啦！回头请我一顿牛排大餐就好了。” “行，但愿那家店还在。”卡尔低语道，接着他对仍在发动徒劳进攻的考普大声道：“叔叔！撤下来吧！” 几次攻击之后，考普的额头和两鬓已经渗出了不少汗水。身为一个不懂剑术的铁匠，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听到卡尔的呼唤，他只得败下阵来。而这时，铁器店的大家忽然围了上来，人们手里都拿着家伙，有短刀、短剑、斧头、锤子等等。 虽然这些人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但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还是鼓足勇气采取了行动，这无疑给卡尔等三人增加了一份无形的力量。被围在当中的特林克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大概过了十几秒，特林克意外地把“鬼浊”的黑气施展了出来，考普见况，连忙让大家退后，形式对于他们来说太不利了。包围圈在迅速瓦解，当慌乱的人群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注意到卡尔仍留在原来的位置上。 25 诅咒（2） 我真是个笨蛋。 目前父亲既不在这里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归来，不是很明显吗？阻止哥哥是我唯一该做的事，也是我无论如何、就算拼尽全力也得完成的事。即便是造成了一些伤害，等哥哥清醒过来以后自然会原谅我的。卡尔心想。 正因为已经有了相应的决心，所以卡尔才没有退缩。对付“鬼浊”的话，罗根是拿出了级别三的“白气”来击败对手的。而卡尔目前刚刚掌握最初级的“气”，他判断凭借自己当下的实力是无法压制住特林克的。 那么可以尝试一下把“气”提升到级别二的境界——“气焰”，这样或许就可以打败哥哥了。卡尔思索着，他记得父亲时长说起，“剑士自领悟到初级的透明‘气’以后，通过继续刻苦锻炼，让肉体和意志进一步提高，待达到一定程度时就可以尝试提升自己‘气’的境界了。” 同时父亲还说过，“如果修炼不足而冒然尝试突破自己的界限，那么将伴随着很严重的风险。”回想到这里，卡尔咬了咬牙，心说：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试试呢。 十米开外的特林克似乎正在适应那一身黑色的气息，这就给了卡尔宝贵的时间。首先他使出了“气”令其覆盖全身，继而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将体内的全部力量转变成“气”并在瞬间释放出来。罗根所谓的风险指的就是释放的时候，如果修炼不够那这个人最坏的情况就是会很快死去。 托比和考普等人的目光在兄弟俩之间来回游弋，哥哥一身黑气缠身，弟弟则是头发倒竖，上衣和裤子也煽动起来，卡尔那小小的身躯里释放出来的能量形成一股猛烈的气流，在灯光的映照下似乎若有若无的样子，不过气流形成的风是十分明显的，吹得众人不禁眯起了眼睛。 “我说托比，卡尔他想干嘛呀？看不出来那小子居然能使出这么强的风，这招叫什么？” 考普问道。 “您问我，我问谁去...” 托比随口回道。 “臭小子，你们俩关系最好，我不问你问谁？难道他就没跟你提过这个？” “您这么一说...” 托比迅速在记忆里寻找着答案，3秒钟后，有着一头暗金色头发的少年突然瞪大了眼睛，不过立刻又眯缝起来，因为风沙每一秒都在试图飞入他的眼中。 “该不会是‘那个’吧？” “哪个？你说什么呢？” 考普不解地追问着。 “我想来想去，符合这种状况的答案只有一个。卡尔想要突破自己‘气’的瓶颈，他向我描绘过突破时的样子。” 托比极为认真地说。他的严肃给了铁匠一种不详的预感，印象里这小子总是嬉皮笑脸的，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突破之后呢？会怎样？” “突破之后会变得比之前更强大。问题在于，卡尔能否成功突破，虽然他的资质很了不起，但就算是特林克大哥也没有成功啊，还差点丢了性命。不管怎么看，卡尔都太乱来了。不行，得阻止他！” “卡...” 托比刚要呼唤挚友的名字，好让他停下来，戏剧性的是他被一股更强的风给堵住的嘴巴。 “要我说啊，”考普俯下身对托比耳语道，“我们应该相信卡尔。你不也说了吗？他的资质不同于普通人，那么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不小。况且那小子向来比较稳重，我们现在面临着威胁，他正是知道这一点才那么做的。” 铁匠的话是有道理的，托比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此时卡尔正承受着近乎虚脱的感觉，不仅全身无力而且似有近千根银针在不停地刺着他的皮肉。少年紧咬牙关忍着痛苦，心里想着：我绝对不能叫出来，必须挺过去才行。这样才能保护大家，才能阻止哥哥。 卡尔望着面无表情的特林克，他所释放出来的“气”形成强风正在和他哥哥身上的黑气相互“较量”着。从开始到现在已过去半分钟，卡尔不知为何哥哥仍站在那里不动。实际上原因在于：半鬼（绝大部分）对“鬼浊”的控制能力与傀灵有着一定的差距。 一直到42秒的时候卡尔终于撑不住了，他的意识开始变得非常模糊，或许下一秒他就会陷入重度昏迷中去，这意味着他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然而就在3秒钟后卡尔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颗非常小、却很漂亮的、发着光的绿色宝石，卡尔顿觉有一股能量进入了身体中。 ××× “伊森！！” 罗根下意识地快速说道。下一瞬，变成半鬼的伊森·贝里已经向自己持剑杀来。罗根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下面临危险，他立刻使出“白气”并摆出了迎敌的架势。 当两把剑撞击在一起时，伊森的猩红眼睛是那么清晰，罗根不免心生伤感：明明你那么想守护大家，现在却成了袭击者。不过这份伤感紧紧存在了片刻而已，罗根脚下突然有了动作，他对准伊森的胸口便是一脚。这一击很快，只见伊森直接被踢飞到半空中。 罗根还追加了一次攻击，他的左手迅速抽出一根钢针，瞄准伊森的腹部投了出去。不过这个被命名为“疾影”的暗器这次并没有击中它的目标，半空中的伊森准确地用剑身挡住了罗根的暗器。 “凯恩大人，这些人是不是都参加过‘调查边境驻点’的任务？” 罗根利用短暂的时间扫了一眼那些红眼睛的剑士，发觉都是熟悉的面孔，所以才对身后的特别战队队长如此问道。 “是的。” 凯恩的肯定就像无法闪躲的当头一棒，罗根迅速思索着：果然跟那次行动有关系，可我没事啊。特林克呢，他会不会... “罗根先生，还是由我来说明吧！” 一个女孩忽然道。这个声音来自正前方广场尽头的街道拐角的阴影处，距离仅不到30米远。人们的目光立刻投了过去，很快，一个身着深灰色外套的人影便出现了，她迈着从容且优雅的步伐缓缓地向守卫军们走来，那些半鬼纷纷为它们的主人让出前行的道路。 26 诅咒（3） 她的身影如此纤细、单薄，却能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罗根注视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直到站定为止，她的眼睛仍巧妙地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让罗根奇怪的是，即便是露在阴影之外的鼻子、嘴巴，也是模糊的，就像是蒙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薄雾似的。 “你就是傀灵的召唤者吧！” “呵呵，没错。”女孩浅浅一笑。她继续道：“罗根先生心里的疑问大概是‘为什么他们会变成半鬼受我控制，而你却安然无事，以及你的儿子是不是也在半鬼之列。’没错吧？” “既然你都清楚，就不用向我确认了吧？” 罗根平淡地说，语气中略带着冰冷。 “看来先生不是很会聊天啊，不过没关系。我很愿意进行解释。还记得那天的雾吧！那是我有意设下的‘诅咒之雾’，即便你们从雾中逃了出来，但诅咒已经悄悄地进入了你们的身体当中。就像是种子入土，时间到了，种子自然会发芽、成长。 “而所谓的‘时间’就是你们的身体和意识陷入虚弱状态时，我发动了相应的魔法，然后果实便出现了。虽然它们尚未成熟。我说过，我会得到伊森将军和这些士兵的。当然还有你，罗根先生，这里就是迎接你的地方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你的两个孩子此刻正在比试剑术呢！先生的小儿子也很不错嘛，干脆把他也做成我的玩偶好了，这样你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你这个魔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嘿——” 罗根愤怒地发出一声低吼，紧接着他一个箭步持剑向女孩攻去，身体弹出的瞬间两旁形成了一阵短暂的疾风。在盛怒之下，他无视了女孩身旁的那些半鬼，视野里只有那个纤细而单薄的披着一身深灰色斗篷的神秘女孩。 身上的暗器——“疾影”还有两根，罗根觉得没必要保留了，于是将两根钢针一并投了出去。瞄准的是女孩的胸口中央跟那隐藏于兜帽中的面部。只见他左手猛然一挥，两道白色的细影便同时向目标快速飞去。 女孩轻轻一笑。虽然她的手没有动作，嘴也没有说什么，但在意念的控制之下，站在她两侧距离最近的两个半鬼突然行动起来为它的主人挡下了罗根的“疾影”。钢针在穿过第一个目标的身体后刺入了第二个目标的身体中。 什么！ 原本轻盈的步伐在霎时间变得沉重无比，罗根因而驻足难进。 那两个半鬼的红眼睛忽然变成了正常人类的样子。同傀灵一样，它们在受到足以致命的魔法或“气”的攻击后，身上的邪灵魔法就会消失。与傀灵不同的是，半鬼死去的时候不会化作尘埃，而是会留下身体。 红色液体从拇指粗细的伤口处奔涌而出，恢复成人的两个士兵相继倒地，他们痛苦地挣扎着，神情既迷茫又空荡，两人眼睛睁的老大，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死亡前夕的最后悲鸣，那悲鸣犹如利刃一般一遍遍地切割着罗根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罗根认为那两人看的是自己。 从盛怒到悲痛，再由悲痛回归新的盛怒。 “罗根先生，他们可是死在你的手里啊，是不是很伤心？” 女孩语气十分愉快地说。 “可恶...” 罗根咬着牙低语道。必须杀了她。只有杀了她才能终结这一切，罗根非常清楚这一点。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在心里最后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后，他握紧钢剑再次迈开了脚步。 当然这时他注意到，若要直接攻击那个召唤者一定会遇到半鬼的阻碍。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尽力一试，罗根不想再看到刚刚的那一幕惨剧了。 果然，在他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就近的半鬼立刻迎了上来，同时双手持剑摆出了将要攻击的架势。不过罗根没有选择与之打斗，而是用了个巧妙的动作——跑动中，罗根的身体骤然向后倒去，以对方来不及反应的速度通过滑行从半鬼的胯下冲了过去。 凯恩和守卫军们看傻了眼，几十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移动中的罗根。在躲过第一道阻碍后，马上又有新的半鬼形成了第二道阻碍。只见罗根纵身一跃，轻松地从那3个半鬼的头顶飞跃了过去，此刻他距离女孩还有5米左右的距离。 两人之间已无阻碍，罗根心生豁然的同时也变得更加谨慎，毕竟对手是魔石的适合者，而且是一位魔法师。可悲的是，自己与魔法师的交战经验几乎为零。他使出有着距离优势的突刺攻击直奔敌人，一眨眼的功夫剑尖就到了距离女孩胸口20公分左右的位置。 然而——“锵”的一声清脆之音在霎时间响起，女孩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可罗根的剑却已偏离攻击轨道。由于惯性他的身体还在继续向前。 怎么会？罗根心里惊诧。 一个残影像是凭空生出似的挡在了女孩身前，罗根因而愣了1秒钟，可就是这关键的短暂时刻令他从一个攻击者瞬间变成了失败者—— 那残影并非他人，正是沦为半鬼的伊森·贝里。“它”的速度快的惊人，远超过罗根之前对他的认知。伊森先是拨开了罗根的剑，紧接着左手握成拳头对准罗根的腹部便是一击。待罗根感受到腹部袭来的那股痛楚的时候，他已被伊森用单手勒住了脖子。 启初罗根挣扎了两下，此举非但没有换来理想的结果，反而他的脖子被对方勒得更紧了，几乎窒息。手里的钢剑也在恍惚间不情愿地撒了手。罗根作为守卫军当下的那根救命稻草，如今已被割断。 “老实说，”女孩走动罗根近前以非常满意的口吻道，“我没想到伊森将军成为玩偶以后会这么强，竟然可以这么轻松地就把罗根先生抓住。原来我挺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打一场的，我相信那一定会是非常精彩的对决。不过这样也好，我一直在渴望着你加入我的麾下。来吧！成为我最忠实的战士吧！” 女孩说罢，开始咏唱起那不知名的可怕咒语。 27 被破坏的盛宴（1） 此时风已变得轻柔，托比和考普等人不必再小心风沙了。卡尔仍站在那里，可是他身上的“气”似乎已经消失。看来他已经把体内的所有力量都释放出来了。 “这是成功了吧！？” 考普望着少年那一动不动的背影，向身旁的托比以捉摸不定的语气问道。 “您问我，我问(谁去)...”托比随口回道，在发觉再次说了口头禅时，他立刻闭住了嘴巴。略微想了想后，在铁匠发火前，他快速说：“马上就知道了，如果他没倒下，那八成就是成功了。” “但愿卡尔不负众望啊。” 铁匠说罢，开始为卡尔向万物之神祈祷。 卡尔不明白在刚刚那个紧要时刻自己为什么会看到那宝石，也很好奇为什么它很快就消失了。不过有一点他是知道的，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特林克似乎终于习惯了身上的“鬼浊”，他立刻向卡尔发起了进攻。在人们紧张地注视下，特林克使出了一击斜斩，剑刃直奔少年的左肩而来。 一般来说，卡尔要么选择向后躲闪避开攻击，要么选择以手中钢剑抵挡，然而这两种方式他都没有选择。若是选向后退，那么特林克会立刻发动新的攻击，这将令卡尔处于被动;若是选择以剑相接，卡尔没有能在力量上胜过哥哥的信心。 卡尔选择的是反击。就在对方的剑刚挥下的时候，少年以非常快的速度俯下身去，接着对准特林克踏出的右腿使了一个扫腿踢。 这一击成功地瓦解掉了对方的攻击。特林克因脚下不稳而摔倒在地。卡尔抓住对方的茫然，上前一脚把特林克手中的剑给踢了出去。金属剑在地面上颠簸着发出了特有的清脆声，一直滑出7、8米远才停下。 特林克刚想抓卡尔，少年便机警地跳开了。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是一点半点。身上的透明之“气”像柔和的火焰一样，卡尔不禁在心中感叹：我成功了！这就是级别二“气焰”的力量！哈哈哈—— “托比，拜托啦！” 卡尔一边盯着特林克从地上爬起一边对好友喊道。 “知道了！干得漂亮！卡尔。” 两人之间的默契在很多时候是无需多言的。卡尔跳开后是背对着自己刚刚踢出去的那把剑，他判定不论是哥哥也好，还是半鬼也罢，起身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捡回自己的武器。他这样做就等于对托比说“拜托你把我哥哥的剑拿走，不用担心，我会挡住他的。” 托比心领神会，他马上跑到那把剑近前，将它捡了起来，然后立刻跑了回去。而与此同时，卡尔对试图取回武器的特林克发起了一轮快攻。 失去武器的特林克就像老虎没了利爪和尖牙，而卡尔这头身手矫健的狼则顿时成为了一个极难对付的强敌。 卡尔以手中钢剑的攻击为虚招，以拳脚为主要攻击手段，这样既可以避免给哥哥造成致命伤，也可以压制住哥哥。战斗进行的非常顺利，在挨了5拳，8脚之后，特林克再也爬不起来了，毕竟这不是普通的攻击，而是有“气焰”辅助的。之所以会打这么多，是因为卡尔手下留了情。 见“敌人”已败，考普等人陆续走上前来。卡尔用剑指着特林克，对铁匠道：“叔叔，把我哥也捆起来吧！” “嗯，眼下只能这样了。” “我去找绳子。” 托比说罢刚要转身，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道声响，人们闻声望去，但见夜空中有一个庞然大物。仔细瞧看，原来是一只浑身散发着水蓝色光辉的奇异大鸟。刚刚那个声音便是来自大鸟扇动空气而发出的。 没有人知道这是种什么鸟，至少风之国境内是不存在这种巨大生物的。它的翼展近9米宽，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使人望而生畏了。在人们的注视下，大鸟迅速从高空笔直地降落下来，快到地面的时候它再次扇动羽翼以减速，因而扬起了一阵沙尘。 鸟背上站立三人，接着他们各自从鸟背上滑落下来，下面的一幕更是神奇，那巨大的鸟在不到3秒钟内体型极具缩小，最后成了麻雀大小的样子。这让铁器店的大家看的目瞪口呆。 卡尔扫了一眼三人，这时地上的特林克想趁机起身，不过他的举动没能逃过卡尔的余光。 “别动！” 少年倏地转回视线厉声喝道，对方似乎懂得“威胁”的含义，当真没敢妄动。事实上卡尔心里很矛盾，他也不知道面对自己的哥哥（现在是半鬼）是怎么表现出有着这般违和感的态度的。 来者一同向卡尔他们走来。打眼看去，他们两高一矮，两女一男，衣着和样貌很明显来自异国，同时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感觉——指的是其中的两个女孩。那个男孩刚迈两步，突然叫道：“不好意思，我想吐，去哪里合适？” “呃，那儿！” 店主格纳尔愣了一下，然后用手一指院中西侧墙角的“方便之地”。男孩道了声谢，然后立刻朝那里跑了过去。同行中的高个子女孩用单手无奈地捂着脸说：“天呐，真丢人。” “呵呵——”另一个相对矮小的女孩忍不住笑出声来，“戈尔森先生是第一次跟我们飞行，希望他能尽快适应。” “不，迪娜，恐怕他永远都适应不了。” 她们自然而然地交谈着，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众人近前。 看来他们没有恶意。卡尔心想。 两个女孩在扫过众人后，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卡尔的身上，只听那个年岁略长的女孩说：“看来这半鬼是你制伏的了，少年。” “是的。” “嗯，了不起。”她赞赏地说，接着再次扫视众人道：“大家，请不要担心，我的名字是法莉·法可，这位是库尔迪娜，刚才那位叫戈尔森。我们都是来自亚瑟帝国魔法学院的魔法师，同时也是帝国的使者，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帮助你们解决傀灵危机的。” 28 被破坏的盛宴（2） 金色的柔光从少女所施展出来的魔法阵里不断出现，犹如金色丝带般向成为半鬼的几人缓缓飘去，最终进入到那些人的体内。短短几秒钟后，他们的红眼睛忽然有了变化，同时狰狞的嘴脸也变得平静了。一股暗绿色的气息正从他们的身体里往外冒出。 人们十分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对于他们来说好似神迹一般的景象，那被金色光辉包裹着的少女就像真正的天使一样，既美丽又神圣。 卡尔凑到身着蓝白相间的魔法袍、有着一头浅棕色长发的女魔法师身旁，好奇地问道：“法莉姐姐，这就是魔法吧？那些光是干嘛的？” 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就那么自然地对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叫出了“姐姐”这个称呼。卡尔自己都觉得很神奇，或许是跟法莉对他的肯定和她友善而具有亲和力的性格有关系吧。 “姐姐？”法莉意外地重复了一遍。少年顿时感到脸颊的温度在明显升高，不过她似乎并不讨厌这样。女孩浅浅一笑，“是的。看来这是你第一次见识到魔法啊。迪娜（法莉对库尔迪娜的亲昵称呼）现在施展的是光属性的魔法，可以将那些人体内的邪魔法以及诅咒术完全清理掉。” “哦。好厉害的样子。” 卡尔感叹道，其实他并不明白所谓的魔法原理中的属性相克的概念。 “没错，迪娜本身就是光属性的魔法师，要知道这种属性可是非常罕见的呢！她所施放出来的光魔法的强度要比我厉害的多，而且级别稍微高一点的光魔法也只有对应属性的魔法师才能使出来...啊，抱歉，你应该听不懂吧？” 法莉说着说着忽然想到对方是对魔法一无所知的雏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没关系啦！虽然我的确...嘿嘿。” 卡尔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这时，少女收回左手，金色的魔法阵很快就消失了。她笑着对法莉说：“大人，他们体内的邪魔法已经清除了。” “好！接下来也拜托你了。” “嗯！好的。” 少女点头回道。 接着她向院中的宽阔区域走去，卡尔望着她的背影急忙道了声谢。当库尔迪娜回过头笑着说“不必客气”的时候，卡尔的脸颊再次有了明显的升温，他的心怦怦直跳，毕竟一直以来他同女孩子对话的次数不说屈指可数也差不多。 女孩乘着大鸟刚一起飞，那些人就醒了过来。 “我这是...” 特林克大梦初醒一般沉吟着。围观的人一见此状，立刻激动地欢呼起来。 “哥哥！”卡尔惊喜地叫道，一时间他的眼睛湿润了。少年擦了擦眼泪，连忙俯下身为特林克解开身上的绳索。“哥哥，你终于恢复过来了。太好了！” 托比和考普等人也上前帮其他人解开了身上的束缚。 “卡尔，我晕过去了啊？怎么会这样...” 特林克感到浑身无力，而且身上有好几处都很疼。他没有成为半鬼之后的记忆，自然也不知道他那身伤是卡尔造成的。 “哥哥，是这样的...” 于是卡尔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特林克这才知道自己险些杀害了自己的弟弟和铁器店的众人。 被救的人对法莉他们自然是千恩万谢。经过询问，法莉和戈尔森对傀灵袭击的情况有了切实的了解。 “接下来就是解决她了。戈尔森，她在哪儿？” 法莉一脸认真地对同伴问道。 “这个...稍等一下。” 男孩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咏唱起感知魔法的咒语。戈尔森虽然只有16岁，但在很小的时候就进入了亚瑟帝国的梅斯泰德魔法学院。在魔力感知方面，他的才能非常突出。不过就算是再厉害的魔法师，感知结果也无法做到非常精确。 时间不大，戈尔森突然睁开眼睛说：“找到了！好像在一个广场上。距离...不到600米。” “广场...” 法莉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轻声道。 “我知道！是镇上的中央广场，法莉姐姐，我带你们去吧！” 卡尔说。他心里有种模糊的预感：或许父亲就在那里。不过他马上又担心起来，若自己走了再有傀灵或者半鬼找上门可怎么办... “弟弟，你去吧。这里交给我，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去帮忙吧！做你应该做的事。” 特林克看出了卡尔的心思，他一边从托比手里接过钢剑，一边胸有成竹地说，眼神里带着对卡尔的充分肯定。 “嗯！” 少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哥哥的肯定让他兴奋不已。就这样，在卡尔的引领下，法莉·法可和戈尔森立刻向目标地进发了。 ××× 当女孩吐出第一个咒语单词的时候，罗根忽然看到了对方的眼睛，看到了那双别具一格的、原本隐藏在兜帽深处的墨绿色的眼睛。 身体被牢牢地束缚着，根本动弹不得。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向一条条缎带在突然间将罗根的心紧紧缠住，他的呼吸正逐渐变弱，后来连自己是不是还有呼吸都感觉不到了。与之对应的是他的意识就像坠入了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 真是可笑啊，身为剑斗家的我不是输在对手的剑下，而是输给了对死的恐惧吗？特林克，卡尔，考普，格纳尔，托比...你们还好吗？真希望能有人结束这一切啊，可惜我做不到了...罗根如此想着，仅存的意识里充满了悲凉。 其实他内心深处最害怕的是自己将会变成半鬼，乃至最后成为傀灵这件事，罗根十分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感觉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父亲”，这就像是黑暗中亮起了一根火柴，虽然微弱，却异常耀眼。 是卡尔！罗根在心里惊讶道。他一下子睁开眼睛，缠绕内心的恐惧缎带也瞬间消失了，只是他的身体仍动弹不得，伊森死死地控制着他，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但罗根还是勉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在有些模糊的视野中，的确有三个人向广场这边跑了过来。 29 兜帽下的面孔（1） 银杏镇的中央广场上有一个圆形的水池，里面生活着一些在今晚无法得到安眠的金鱼。而水池的中心则矗立着一座塑像。 不难看出，那是一个年轻的英雄般的人物，他五官清秀，面容和善而坚韧。他骑着一匹高头骏马，单手拉着缰绳，马儿的一对前足高高抬起，一副将要奔向战场的架势。他手里握着那把同他的名字和事迹一样曾响彻过整个阿加斯特大陆的珍贵宝刃。 距离还有很远的时候，借助广场周围守卫军们手中的火把的光亮，卡尔一眼便看到了那高达7.6米的初代风之王卡门·沃克青年时的塑像。初代国王的塑像在国内的许多地方都有，而且各不相同。卡尔目前只见过银杏镇和金菊镇广场上的卡门的塑像。 从懂事的时候开始，爷爷就经常给他讲述卡门·沃克与他的伙伴们合力打败黑暗魔神的传奇故事。崇拜英雄是大多数男孩都会有的一种重要情感，卡尔自然也不例外。年龄稍微大一点以后，与之相关的故事总能让卡尔热血沸腾。 卡门·沃克在当时是大陆东南部区域（那时候该区域还没有建立国家）首屈一指的剑斗家。他所创立的剑术成为了后来风之国的剑士们的必修课，只不过其中最精髓的部分一直只有王室成员才有学习的资格。 在卡门创立的剑术的基础上，后世中的一些杰出的剑斗家研究出了许多新的流派，因此这位风之国历史上的初代国王在剑士们的心目中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如今在他的塑像近前，在他的注视之下，这些王国的剑士们却是那么无力。卡尔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有种莫名的伤感。 忽然间看到父亲正深处险境时，卡尔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呼喊，就是这一声呼喊让罗根从黑暗中逃了出来。不知所措的守卫军见有三人一路小跑而来，又听到跑在前面的少年喊了声“父亲”，他们知道这是自己人，于是纷纷向两侧退去给他们让出道路。 身披斗篷的女孩见况遂停止了咒语的咏唱，否则罗根最终还是会失去自我成为半鬼。她好奇地朝三人望去，短暂之后那藏在兜帽里的眼睛突然有所触动，但很快就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接着嘴角轻轻地扬了起来。 “卡尔，待会不要擅自行动，我们会把你父亲救下来的。好吗？” 法莉眼神轻柔地看着身边的少年，语气里尽是安慰之情。 “嗯！好！我听法莉姐姐的，我相信你们。” 少年的表情十分坚强，同时也很理性。 三人来到广场边缘后，法莉向前一步道：“你们的指挥官是哪位？请出来与我对话。” 法莉忍着有些发痛的喉咙和略显剧烈的起伏心跳对守卫军们问道，语气平和而具有一定的气势。卡尔和气喘吁吁的、有着一头银发的戈尔森分别站在她的左右。 守卫军们感到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凯恩还是很快站了出来。他扫了一眼三人，而后对眼前这位来自异国的有着优雅气质的女孩道：“我是凯恩队长，目前的最高指挥。你们是...？” “法莉·法可，这位是戈尔森，还有罗根先生的小儿子卡尔。我们两个是亚瑟帝国的魔法师，来到这里执行一项任务，同时也为帮助贵国解决眼前的危机。凯恩大人，请将目前情况简单介绍一下。” “啊，”凯恩愣了一下，“好的，是这样...” “原来如此。看来有点麻烦...”法莉快速思索着对策，她吐了口气，胸有成竹地说：“请把这里交给我们吧！” “呃，拜托了。我等风之国守卫军将尽力配合你们。” 凯恩表现的很镇定。其实他心里没底，心想：你们才两个人，能把将军他们救回来吗？ “非常感谢。” 法莉说完后，这才转过身把目光投向那个女孩。“想不到在这里见面了，夏娅。” “法莉·法可，梅斯泰德魔法学院的新星，美丽的高级魔法师，好久不见。我也没想到追过来的会是你，怎么，法莉大人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女孩平淡地说，根本没把对方当回事。 “呵，”法莉不冷不热地笑了笑，“还真是来看你的，看你把这里搞得一团糟，真行。夏娅，学院长大人命我带你回去，如果你愿意就此收手，那么...” “那么就跟你回去赴死？”她打断道：“笑话，你以为我那么傻吗？事到如今，我已经不能回头了，况且我也没想回头。看在以往相识的份上，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你走吧，别耽误我的大事。不过那个少年你得给我留下，我需要他。” “你...” 卡尔想说点什么，不过被法莉制止了下来。 “你真的变了，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善良而单纯的夏娅了。你的好意我收下了，遗憾的是，我既不会就这么走，也不会把这孩子交给你。既然你不肯跟我回去，那我只能用稍微强硬点的方式了。” “哦？有意思。你以为我还是原来那个任你随意羞辱的傻女孩吗？不，你太小看我了。在正式开始之前，”她说到这里把目光移到了法莉身旁的卡尔身上，“少年，我们来谈个交易吧！怎么样？” “你想做什么？” 法莉严肃地问道。 “别紧张，我在跟他说话呢。少年，你一定想救你的父亲吧！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到我身边来，我就放了罗根先生。可如果你拒绝，那么你将看到他会死在这里。” 她笑着道，饶有兴趣地盯着卡尔。 “夏娅！你太过分了！” 法莉忍不住厉声斥责道。 “孩子，别信她的话。我不许你过来！” 罗根挣扎着说。卡尔见父亲如此狼狈，眼里顿时生出泪水，不过他立刻把眼泪收了回去。 “我答应你。”卡尔勇敢地说，“可你必须发誓放了我父亲。” “哈哈——真是个了不起的少年。好，我发誓。” “卡尔，你...”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胡话！给我待在那里！” 面对法莉的劝阻和父亲的命令，卡尔淡淡一笑，他先是看了一眼父亲，接着对法莉点了点头，“让我去吧。” 少年的态度坚如磐石一般，完全不接受任何劝阻。随着一阵清风拂过，卡尔决然向对方迈步而去。 30 兜帽下的面孔（2） “法莉，想想办法啊！”戈尔森低声对身旁的魔法师焦急地耳语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小鬼去送死吗？” “你那么聪明，倒是拿出个办法来呀！” 法莉一边注视卡尔和夏娅的举动，一边略带挖苦地回道。 “我...” 戈尔森一时语塞。 “好啦，安静。我看卡尔的这个决定并非是无奈之举，我们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吧！” 法莉如此说道。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好吧。但愿你说得对。” 话毕，两人各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当一阵清风沉寂之后，卡尔已来到神秘女孩夏娅的面前。她仔细地打量着他，眼里尽是赞赏之意和满溢的喜悦之色。她愉快地说：“非常好。少年，你叫卡尔是吧？” “是，我已经来了，放了我父亲吧！” 少年不卑不亢地说。当站在傀灵的召唤者和她手下的十几个半鬼近前、面对如此压力和危险时，卡尔的心是有些慌的，这在所难免。从迈出第一步开始他就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要怕，你可以的...”他借助“身为剑士，绝不轻弃”的强烈信念以及对自身能力的高度自信，最终让理性与从容占据了心中的制高点。 “没问题。”说着她把目光投向罗根，“恭喜你啊，先生，居然生了个这么了不起的孩子。放他回去，伊森将军。” 随着夏娅一声令下，半鬼伊森将罗根从地上拖了起来。罗根因四肢麻木，一时难以站立，被伊森像扔沙包似的给扔了回去，好在守卫军及时接住了他。 “罗根先生！您还好吗？觉得怎么样？” 凯恩立刻来到近前，关切地问道。几秒钟后，罗根麻木的四肢总算是恢复了知觉。 “还行，我没事。” 他连忙回复说，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人群的最前面，此刻罗根心里想的都是自己小儿子的安危。 夏娅之所以能这么做，是因为罗根体内的“种子”还在，也就是诅咒还在。只要有点时间她便可以重新咏唱魔法咒语把他变成半鬼。当然她也知道法莉·法可是有能力帮助罗根把身上的诅咒驱除掉的，不过那么做的话毕竟需要一定时间。 目前她最想做的是通过从古老魔法书上习得的邪灵魔法把卡尔直接变成她的玩偶——植入大量诅咒进入到卡尔的身体里面，然后将其立刻激活，这样只服从于她的傀儡意识就会将卡尔的身体占据。 “我已经遵守了承诺。那么卡尔，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夏娅的后半句话里透露着明显的迫不及待与杀意，使得卡尔瞬间警觉起来。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一股恶风突然从卡尔的左侧袭来—— 呼—— 红眼睛的半鬼伊森以非常快的速度伸出双臂试图抓住卡尔...当然这是由主人授意的，夏娅可没想等对方回复以后再客客气气的动手。按照她的预想，伊森一定可以轻轻松松地控制住眼前这个让她兴奋不已的少年，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伊森的双臂围拢过来的时候，卡尔已俯下身避开了危险。罗根，法莉，戈尔森，凯恩和守卫军们以及夏娅都没能看清卡尔的动作，人们不禁为此大吃一惊。而少年接下来的反击则更是令人叹服—— 瞬间，疾风骤起，接着迅速扩散开来。这阵风并非来自自然界，而是来自卡尔本身。半鬼伊森下意识地收回双臂，就在这时，卡尔的双脚猛然发力将身体弹射到半空，紧接着少年将身体急转使出了他的隐藏招式——“尼娅格斗技”中的“回旋半空踢”。 这是卡尔当机立断想出的最合适的应对方式。他本不想把学过尼娅格斗技的事暴露出来，但情势紧急，他不得不这样做。 借助旋转和级别二的“气之烈焰”再加上自身的力道，卡尔的这一击颇具威力，而且速度快到了肉眼无法看清的地步。这一腿刚好踢中伊森的头部左侧，因为是猝不及防的一击，所以他被踢飞出好几米远。同时卡尔利用反作用力将自身弹向侧后方，落地之后立刻衔接一个大跳，飞退至父亲身旁。 从俯身到跃起反击，再到最后的成功脱险，卡尔仅用了不到2.5秒钟的时间，他的表现令在场的所有人呆若木鸡。若不是亲眼见到，人们很难相信这会是由一个少年做到的。 其实最后攻击的时候卡尔在力道上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对方是伊森·贝里，出手太重的话，要是造成严重后果那可就糟了，因此卡尔收了些力。但从结果来看，卡尔显然是想多了，半鬼伊森身上的“鬼浊之气”的强韧度远超其他傀灵或半鬼许多。就算他用的是100%的力道，也不至于给伊森造成程度较高的伤害。 在翻滚几次后伊森停了下来，接着他从地上爬起没有任何迟疑，身上除了一些尘土外看起来似乎毫发未损（不过也可能掉了几根头发）... “父亲，法莉姐姐，我回来了。” 卡尔笑道，此刻少年的心里十分激动。 “卡尔...” 罗根迈步上前一把将小儿子搂在怀里，心里念叨着那些担心的话语。 “你可真厉害！让我刮目相看。” 法莉与罗根怀中的少年相视而笑并如此赞叹道。戈尔森和凯恩，还有守卫军都为这对父子的成功脱险而感到高兴。 “看来，我低估你了，卡尔。”对面的女孩冷冷地说，“很好，你的表现真够抢眼的，可你别以为能彻底逃出我的手心。包括你们所有人。” “夏娅，你想用卑鄙的手段来威胁我们，可惜你的如意算盘已经落空了。我不允许你再胡作非为。” 法莉郑重其事地说。 “呵呵，你太高看自己了，法莉大人。” 她一边说，一边缓缓抬起埋在斗篷里的左手并将兜帽轻轻向后掀去，同时解除遮掩自己面容的魔法，露出了她的真容。借助火把的光亮，人们可以清晰地欣赏到她那别具一格的美貌，以及那一头因火光照耀而显得有些发红的粉色长发。 “你是...！” 法莉·法可望着对方的样子，忽然变得非常惊讶。 31 兜帽下的面孔（3） “怎么，干嘛摆出一副好像不认识我的表情？” 夏娅轻轻地捋了一下额角的发丝，动作轻柔，可以看出，她的神色中带有嘲弄的意味。夏娅的容貌十分超凡脱俗。与她相比，法莉只能算是普通人。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楚楚动人，不免让人心生向往。如果能抛开一些现实因素的话。 “你的头发，是故意弄成这样的，还是说之前你一直在刻意掩饰？” 法莉眉头微蹙着问道。似乎这件事对她来说很重要，卡尔等绝大部分人都对此感到不解。 “到了现在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应该感到荣幸，法莉大人，因为你是那些人中第一个见识到我夏娅·阿米斯真容的人。” 她的话犹如胜利者的宣言似的，同时也像是在宣战一样。就在话音落下的时候，法莉仿佛被一声突如其来的雷鸣给惊到了，她圆睁双目，兀自低声道：“夏娅·阿米斯...” 法莉沉默良久，一旁的戈尔森也感到很惊讶：“我没听错吧？法莉，她的意思是说她是那个可怕种族的后裔？那个阿米斯一族的？” “是的，你没听错。看看她的头发吧，她的确是那个已经被灭掉的种族的后人。” 法莉回道。略微顿了顿后，她向站在对面的美丽女孩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她说：“或许我不该问，你是怎么从那场危机（指‘红色黎明’）中逃出来的？” “你在可怜我吗？阿加斯特人。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我已经受够了命运的捉弄。” 夏娅一边说着一边垂下了头，语调里透着淡淡的悲伤。 “‘红色黎明’，发生在12年前的惨剧。你知道吗，法莉大人，原本我应该死在你那些同胞手里的，和我的其他族人一样被残杀。 “但是我没有，入侵者中的一个下级军官在废墟中发现了我和我的妹妹，他救了我们，应该说他是个好人。不仅带我们逃到了遥远的偏僻村落去生活，还抚养我们姐妹长大。我们在那里安稳地度过了3年的时光，直到那些刽子手再次找到我们。 “我们听到消息后立刻就逃了，去了更加偏远的地方，后来的生活非常艰难。那时候，我以为三个人可以这样苟延残喘地度过一生。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很幼稚的。随着时间一点点逝去，我逐渐懂得，命运一直在捉弄我们。 “几年之后，那个被我们姐妹唤作‘父亲’的人因为生病死掉了。在那之后没多久，我唯一的妹妹也死了，她是替我死去的。被你们愚蠢的阿加斯特人称作女巫活活烧死，何等残忍... “为了活下去，我只得离开那个村子开始到处流浪，只能掩盖自己的身份把头发弄成寻常的颜色。机缘巧合，最终我被学院长带到了梅斯泰德，并在帝国图书馆里找到了有关我们阿米斯一族的所有的真相。 “我决心对命运展开反击，不再被它束缚，不再被它左右。后来我离开了学院，这你们都知道。替我高兴吧，法莉大人，我已经给了那些害死我妹妹的人应有的惩罚。” 话到此处，夏娅·阿米斯重新展现出绝美的笑容，脸上的阴霾在一瞬间被一扫而空。然而听到她这样说，法莉却不能如她所言替她高兴，因为一种不详的预感已然产生。 “应有的惩罚？你做了什么？” 法莉问道。 “呵呵，当然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了。” 闻言，在场的许多人包括卡尔纷纷吸了一口冷气。她的遭遇卡尔感同身受，他不知道如果换成自己是不是也会选择复仇。相对来说，夏娅的人生显得更加不幸。 “虽然你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但是夏娅，为了保护这些无辜的人，我不得不阻止你。” 法莉握了握手中的魔杖，心里开始咏唱起土属性的魔法咒语。 “好啊，我说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刚好，我对把魔法师做成玩偶忽然来了兴致，法莉大人，这一次我不会输给你了。先感受一下它们的实力吧！玩偶战士们，给我打败眼前的敌人。” 主人一声令下，以伊森为首的半鬼们立刻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向众人攻来。 “戈尔森，按照计划，准备你的魔法吧。” 法莉对身旁的男孩快速说道。 “了解。” 戈尔森应声后，马上开始咏唱火焰魔法的咒语。 守卫军一时间感到左右为难，毕竟他们面对的都是自己的弟兄，动手杀害实在不忍，可不那样做就会威胁自身的性命。不过幸好他们有外援在，当那些半鬼行动起来刚跑出几步远的时候，一道2米高，长20米，厚度超过40公分的土墙突然从地面生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卡尔看着法莉那细小的魔杖前的暗金色魔法阵和大概在10米远的地方所长出来的土墙，感到非常惊奇。少年激动的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守卫军们见况不由得发出感叹。 半鬼们似乎对面前突然出现的阻碍感到非常恼火，他们开始挥剑乱砍，一时间散乱的撞击声便接踵而来。然而土墙很坚固，要是就这么砍下去大概到天亮这条道路也不会被打通。当然他们可以从土墙的两侧绕过去。 “哼，小伎俩。让我看看你想做什么。” 夏娅不屑一顾地说。她命令其他半鬼闪开，让伊森来解决。胡乱挥剑的半鬼们立刻向两边退去，只见伊森拔出腰间的钢剑使了个水平斩，钢剑挥出的同时，一道黑色剑气顿生，那剑气瞬间切入土墙，接着伊森迈步向前轻轻一推，傀灵们的阻碍便被解决了。 一道土墙自然无法彻底阻止半鬼的步伐，但拖延一些时间看来是做到了。 “好了吗？戈尔森。” “嗯！准备就绪。” 在得到确定回复后，法莉立刻收回魔法。戈尔森以此为信号马上使出衔接的火焰魔法，十几个小火球瞬间从他身前的橙红色的星形法阵里飞出。 32 等 火球以相对缓慢的速度向半鬼们的脚边飞去，并在半空中形成了十几条如昙花一现般的弧线。火球按照一定规则分布着，落地之后它们之间便相互连接起来，在短短几秒钟内形成了几十公分高的火焰格子。因为半鬼基本都怕火，所以他们进攻的步伐只得停止。 名为“火牢”的这个火属性魔法顾名思义就是火焰牢笼的意思。这些半鬼还可以恢复成人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在“那一刻”到来之前，法莉他们得尽量拖延些时间才行。 “仅仅是困住而已吗？你们真没意思。用这样小儿科的魔法就想束缚我的玩偶们，还真是当我不存在啊。” 夏娅说罢，开始在心里熟练地咏唱起操纵水的咒语—— 哗啦啦—— 忽然间，水声从夏娅的后方传来，只见广场中央那水池中的水正迅速形成龙卷风的样子，只要把那些水引出来，那么戈尔森的火焰魔法将会在顷刻间消失。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 “别想得逞！” 伴随法莉那颇具气势的喊声，一个直径刚过10公分的空魔法飞弹立刻以飞快的速度朝夏娅飞去。 空魔法飞弹是最初级的魔法，咒语非常简短，因此发动速度是魔法中最快的。不过其威力并不大。面对飞速逼近的魔法攻击，夏娅不慌不忙地及时张开了魔法护盾，那飞弹撞到弧形护盾上后最终弹向了暗淡的无尽夜空。 简单的空魔法飞弹的攻击未能成功打断有着一头粉色秀发的女孩对水龙卷的控制。夏娅的魔法属性是水，她十分擅长水魔法，法莉是知道这一点的。不仅如此，阿米斯一族天生就是魔法使，而夏娅正是这一族中仅存的其中一个，所以她的才能固然是出类拔萃的。 攻击理所当然的失败后，夏娅同样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她很清楚法莉的对战习惯——先采取简单的攻击手段让对手产生轻敌的心理，然后突然发动强力魔法让对手猝不及防。果不其然，眨眼间法莉的身前已经有十几个和之前看似一样的——有着白色边缘和整体呈透明样子的飞弹在漂浮着了。 她一挥手，那些飞弹便相继飞了出去，速度之快叫人来不及躲闪。不过对于夏娅来说，她完全有能力凭借她所施展出来的魔法护盾以抵挡住这些攻击。大部分飞弹在撞击到护盾的时候都被弹开了，然而飞在最后的那三个飞弹却在撞上护盾的瞬间产生了剧烈爆炸。 “热空弹”——是以空魔法为基础，加上水属性魔法和火属性魔法的组合型法术，也叫复合魔法。当飞弹类似外壳的部分因撞击而发生破裂时，内部的高热水蒸气便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因而形成了爆炸。 “热空弹”在外观上呈比较清晰的白色，但在夜里实在难以判断，就算有火光的映照也是一样。况且法莉没有念出咒语，速度又快，没有充分准备的话难保不会受伤。 爆炸产生的气流胡乱地吹拂着，突如其来的响声不免令守卫军们心里一惊。火牢的火焰在风中顽强地舞动着犹如兴奋的舞者。卡尔和罗根还有戈尔森则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面门。法莉眼睛不眨地盯着对方，她看到夏娅因“热空弹”爆炸产生的冲击而向后飞退了一段距离，但仅此而已。 卡尔刚想说“成功了吗？”当他放下左手的时候，视野里半鬼伊森走出火焰正向他们迈步而来，他身上的黑气完美的将火焰与自身隔离了。 好坚固的防御，接下3个“热空弹”居然毫发未损。看来她的确增长了不少实力。法莉心想。 “可不要手下留情啊，法莉大人。” 夏娅以嘲弄的口气说道。 “哼，卡尔，罗根先生，凯恩大人，能麻烦你们拖住他吗？我想事情就快要解决了。” 法莉冷笑着瞥了她一眼，然后对三人言道。 “啊，好的。” 凯恩动了动喉咙，心里有点紧张。 “交给我们吧，卡尔你待在这里。” 罗根说。 “拜托了，”法莉又对身旁的男孩道：“戈尔森，配合我对付她。” “没问题，早准备好了。” 即便遭到爆炸冲击的干扰，水龙卷仍存在着。说明夏娅的心神始终没有乱。这下对方终于来不及阻止她施放“水冲击”了。 罗根已经恢复了不少气力，他觉得如果谨慎应对，加上凯恩帮助的话拖住伊森应该没有问题，虽然他不清楚这位年轻的女魔法师有什么策略。 “父亲，我已经突破‘那个’了，我能帮上忙了。” 对于卡尔的请求罗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轻抚着小儿子的头发，回道：“我已经看出来了，所以你才要休息。突破瓶颈不久后身体就会进入极度的疲劳状态，难道你忘了吗？” 即便这样说，罗根心里还是有疑问，按照以往的经验，卡尔现在应该已经进入那种状态了，为什么没有呢？还有刚才那招体术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教的... “没有，那好吧...” 卡尔知道父亲的心意，只好不再坚持。当然少年也担心忽然进入疲劳状态，不过到目前为止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和精力都十分充沛。 接下来，魔法之间的较量和剑术之间的对决分别展开了。双方互相发动进攻，一时间难分伯仲。而这正是法莉希望看到的局面。 ××× 与此同时，在银杏镇城外不远处的荒郊上，一队人马正奔驰而来。他们身着主色调为绿色的魔法袍，这些人正是从王都——暴风城通过传送法阵来到王国西部最大城市金桂市的援军之一。 “布莱德大人！大人！” 左侧后方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布莱德开始减缓马儿的速度，同时扭过脸去问道：“怎么了？弗斯。” 名叫弗斯的年轻法师气喘吁吁地驱马来到他近前，用手指着正上方的夜空说：“天...天上，好像有点不对劲。” “嗯？” 布莱德好奇地抬头仰望，只见高高的夜空云层中似有金色的光在浮动。 33 光明的力量 打着打着，夏娅忽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当她随势退到水池旁边，水面倒映出来的光影突然进入了眼睛的余光中。于是她转头看去，双眸的焦点在水中停留了不到3秒钟后，夏娅骤然抬起头朝夜空望去。 ！ 目之所及，一个金色的魔法星阵已经逐渐从高空的暗云里出现，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对自己不利的某种魔法。是什么魔法呢？是什么人能够在那么高的地方布置下魔法阵呢？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是这样...短暂之后夏娅心说。她恍然大悟：我说呢，难怪那家伙的实力有所保留，原来他们一直在拖延时间。 “法莉大人，你们策划了什么阴谋吧？” 对方突然来此一问让法莉心头一惊：难道说被她发现了？！ “阴谋？应该说你才有阴谋吧！夏娅。莫非你想凭借自己一个人与整个阿加斯特大陆的人为敌吗？” 法莉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回复的模棱两可，同时还义正辞严地提出了质问。 “没错！我现在的确是一个人，但不代表以后也是，我相信我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况且我有忠诚的玩偶在，而它们的数量可以近乎无限地增长，只要我花上一些时间就行，用不了多久，这片大陆上的一切生命都会臣服于我。而你们根本无法阻止我的计划。” “少在那里痴人说梦了，你做不到的。即便你是阿米斯一族的后裔。” 法莉否定道。 “呵，真是高傲啊，”夏娅露出冷笑，“看来有必要展示一下它了。” 她在心里命令半鬼伊森停止战斗并让他来到自己身边。然后她把左手伸进衣领，将藏在衣服里的那个贴着肌肤的东西取了出来——一颗小巧而圆润的暗绿色宝石。在众人好奇地注视下，夏娅开始咏唱起一种特殊的咒语，没过几秒钟，她那与发色相同的粉色眼睛突然变成了有着深绿色光芒的样子。 “那是...‘魔力之瞳（适合者在与魔石建立起某种精神上的联系时眼睛的颜色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而普通魔法师的眼睛却不会发生这种事）’？！” 法莉猛地瞪大眼睛兀自以难以听辨出语义的声音低语道。她感到非常震惊，语调里透着不可思议。她多么希望是自己看错了，或者那只是夏娅用水属性的幻术魔法在故作姿态。 但据法莉的了解，夏娅不是这种人。而且在目前的状况下她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做。这时，视野中的另一个怪异之处似乎很好地诠释了法莉的胡思只是乱想而已——那“怪异之处”指的便是夏娅胸口前的那颗同样发着暗绿色光芒的宝石。 那颗石头，跟我在刚刚那一刻见到的很像呢。卡尔不免心想。 “法莉，你刚刚说什么？” 身边的戈尔森不明所以地问道。 “那双眼睛。”年轻的女魔法师用眼神一指，接着她提高音量问道：“喂！你拿到不得了的宝贝了吗？夏娅。”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她稍稍耸了耸肩，然后用手托着胸前的那颗宝石继续道：“魔石，命运之石，正因为有了它，我才得以坚定信念决心改变这一切。 “伟大的神树已经再次结果，其数量应该远比一千年前要多。一起想象一下吧，法莉大人，那些被魔石选中的人，得到强大力量的那些新的适合者们将来会做些什么呢？呵呵，想想就觉得有趣。” “...” 听了这些具有强烈冲击力的话，法莉默然不语。确实，关于新的魔石将会诞生的预言在很久之前就有了，但预言的真伪和来源一直是个谜。想不到预言忽然间成真了，怎能不令她倍感惊讶。 不到3秒钟后—— 一个微凉的触感突然从持剑的右手手背传来，卡尔抬起手看了看，奇怪的是手背上并没有雨滴滑过后留下的痕迹。他眉头微蹙着朝夜空仰望，这时第二滴雨刚好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下雨了啊，那个是...魔法阵！少年莫名心说。 小雨无风自来，人们纷纷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了夜空。神奇的是，雨水虽能在肌肤上留下微凉的触感，但并不会打湿人们身上的衣服。期待已久的“光之雨”终于来了，法莉见况，忧虑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了巨大转变。 “你已经失败了，夏娅，就算你有新魔石的帮助也不能挽回败局了，束手就擒吧。” 见对方神情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慌乱的样子，法莉心中得意，她冷冷地说。 “雨中伴有魔法力，而且是...罕见的光属性！” 夏娅难得地吃了一惊。不过显然女孩关注的重点并不在当下的胜负上。 “没错！说到底，你的邪灵魔法就是暗魔法的分支，属性相克的道理你该明白。黑暗与邪术都会被光明所驱散。” 法莉说话的同时，那些被雨水淋到的半鬼们相继发出痛苦地嘶吼，戈尔森见计划已经实现，于是便取消了囚禁半鬼的火焰魔法。这个名为“光之雨”的复合魔法虽没有什么攻击效果，但它正是这些邪术产物的克星。 魔法在展开之后，法阵的覆盖范围逐步扩大，最后几乎覆盖了遭到袭击的所有城镇。没过多久，傀灵们各自消散，半鬼们则是恢复成了正常人类的样子。雨停之后，巨大法阵消失，成就这一切的魔法少女和她的朋友“哈娜”从高空缓缓落下。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拖延时间的原因啊。哼，竟然带来了光属性魔法使，还真是出乎我的预料。法莉大人，你能帮他们一时，帮得了一世吗？好像不能吧！就到这里好了，这次算你们赢，下回再见吧，守卫军的各位。” 夏娅说着重新戴好兜帽向后退去，但见一个黑色漩涡忽然生出。 “可恶！是空间传送魔法。她连这种禁忌法术都掌握了。” 法莉心有不甘地愤然道。现实是，她只能眼看着夏娅逃走却没有办法阻止她。 当身披斗篷的女孩退到黑色漩涡中时，她的身体就像被吸进去似的很快就消失了。在这之前，法莉隐约看到她的嘴角有刻意上扬的微妙动作。 她在笑什么？法莉顿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待黑色漩涡连同夏娅一并消失后，隐藏着的3支箭矢在瞬间飞出。 “危险！迪娜！” 法莉惊愕地叫道。 听到紧急提醒的少女霎时睁开沉重的眼睑，她马上发现那足以致命的水魔法箭矢正朝自己袭来，然而此刻的库尔迪娜已经非常虚弱了，刚刚的魔法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魔力。 34 战后 “哈娜，快变小！” 少女挣扎着叫道。 此时极度的疲劳之感每秒都在侵蚀着她的意识。有着一身水蓝色微光羽毛的大鸟——哈娜，在听到主人简短且迅速的话语后，立刻将身体以超快的速度缩小到麻雀一般体型大小的样子。库尔迪娜则在此之前使出了最后一点气力借助哈娜的后背为踏板，向左侧尽可能地跳开以闪避即将到来的攻击。 三支水箭呈水平扇形袭来，角度很刁钻，每一支都足以致命。就算库尔迪娜能使出魔法护盾也无济于事，因为普通的魔法护盾根本无法抵御夏娅所施放出来的这个水箭魔法。 结果应该说是非常幸运的了，少女被其中的一支水箭伤了左臂。是擦伤，但伤口的深度近1公分，险些伤到骨头。半空中的她因疼痛而发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哀鸣，之后便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伤口处瞬间涌出血来染红了少女的部分白色衣袖。 虽说库尔迪娜避开了夏娅的致命水箭，但她此刻身在空中距离地面仍有一定高度，倘若就这样坠落下来后果依旧让人战栗。不仅如此，她所在的位置距离法莉众人足有10米开外。 罗根和凯恩经过一番与伊森·贝里的苦战已经十分疲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距离地面越来越近而毫无办法。守卫军们更是如此。两个实力不俗的魔法师同样束手无策，法莉惊愕地张着嘴，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不——” 年轻的女魔法师骤然发出撕心裂肺一般地呼喊并在瞬间迈开脚步，她倾尽全力地向少女落下的位置冲了过去。然而身为魔法师的法莉并没有能够救下库尔迪娜的速度跟力量。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法莉此时脑内一片空白，心里更是慌乱不已，即便她能想到可以拯救少女的魔法大概也没有将咒语咏唱出来的能力了。 就在众人无望之际，在明亮的火光与暗淡的月色所组成的混合光照下，一个低矮的残影在霎时间从法莉的右侧一闪而过。法莉只觉有股疾风拂过自己的纤细身躯、棕色的头发、和蓝白色相间的衣袍，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视线的焦点自然而然地随那残影一同疾驰而去。 借由“气”的第二阶段——“气焰”的强力辅助，卡尔使出了前所未有的超高的移动速度，同时覆盖全身的“气”也使得卡尔身体的承受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因而他可以承受住少女落下时的力道（当然高度不是非常高）。 “库尔迪娜小姐...” 卡尔保持着半蹲的姿态对怀中的少女以适当的音量呼唤道。 对方并未回答，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接着法莉等人纷纷向他们小跑而来，法莉对卡尔非常感激，一边道谢一边用治愈魔法为少女治伤。哈娜落在卡尔的左侧肩头接连发出悦耳的鸣叫声，仿佛在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小主人。 水属性的高级治愈术能够恢复一定的体能和少部分的精神力，在经过不到1分钟的治疗后，库尔迪娜缓缓睁开了眼睑，人们无不为此欢呼雀跃。 “大人，我这是...？” 少女首先看到的是为自己治疗的法莉·法可，她以微弱的声音问道。 “你刚刚晕过去了。”法莉语气轻柔地说。接着她站起身来把目光移向近前的少年，“卡尔，扶她起来吧。” “咦？” 少年表示难以置信，在以眼神向法莉确认过对方的确是这个意思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把库尔迪娜扶了起来。 少女转过脸来向他礼貌性地笑着道了声谢，她那虚弱的神情十分惹人怜惜。卡尔望着少女那近在咫尺的可爱模样顿时红了脸，连声说“不必客气...”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感受到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柔软触感给精神上带来的莫名冲击是多么强烈。 经过一番苦战，傀灵的袭击终于被瓦解了。迟来一步的王国魔法师们在最高领导者——布莱德的安排下分别前往各个城镇的临时医疗场所，以帮助各地的医生对伤者进行紧急治疗，他们忙活了大半个晚上。 伊森恢复过来后不久便硬撑着有些模糊的意识跟近乎残破的身躯（他感觉上的），命令麾下守卫军即刻在4镇展开大范围警戒，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名叫夏娅·阿米斯的神秘女孩是否会带着她的玩偶卷土重来。 好在余下的半个夜晚平安无事。次日一早，守卫军便着手对伤亡人数进行了详细的统计。最终数据表明，在这场可怕的灾难中，风之国西部4镇的死亡总人数达到了1200多人，可谓是代价非常巨大。 伊森·贝里作为西部守卫军的最高指挥官早就做足了面对这个严重后果的心理准备。5月21日上午，他毫不隐讳地将这次夜袭的前前后后写了个总结性的汇报，并在其中说明了自己的过失。通过传信鸽，他将该报告立即发往了风之国的国都——暴风城，结果引起了轩然大波。 身体虚弱的库尔迪娜和法莉，戈尔森三人被罗根父子邀请到了格纳尔的铁器店来休息，三人就这样在这个陌生国度的陌生城镇的陌生住宅里分别度过了0点以后的那半个夜晚。 铁器店的房间足够多，所以不用担心挤在一起睡的问题。法莉和迪娜睡在一间屋子，戈尔森则是选择要同卡尔和托比待在一起，他对卡尔的印象出奇的好，不过因为大家都很累，所以他们躺下后不久就各自沉入了梦乡。 在睡着之前，卡尔把这次袭击的前后经过都回忆了一遍，想到自己的表现他感到很满意，但想到那些无辜的死难者他的心情顿时就变得沉重了。最后他又想到乔尼，值得庆幸的是乔尼的哥哥跟姐姐都活了下来，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天亮以后，少女的身体虽已大有好转，但法莉还是决定在铁器店再休息一天，以便给库尔迪娜更多的恢复时间。待到明天，他们三人就将作为亚瑟帝国的使者前往暴风城去觐见风之王，好完成他们的使命。 法莉等人来到风之国主要是两个任务：一是调查傀灵事件，抓回夏娅，拿回失窃的禁忌魔法书；二是向风之国王室传达亚瑟皇帝的圣意，要求恢复两国最高统治者之间的直接联系。 35 别离 翌日清晨，当初夏的金色光辉重新照亮大地的时候，卡尔因心中忽然生出的那一股莫名的激动而跳上了仓房的屋顶。迎着太阳望去，他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仍显稚嫩的笑脸。毕竟刚刚过去不久的那一夜实在是太漫长了，同许多人一样，他的内心一直在期待这一缕来自清晨的阳光。 这一天的银杏镇相对往日来说带给卡尔的感觉要沉重许多。扫视过目之所及的景象后，他收起了笑脸。表情里忽然充满悲伤之情。城镇内有很多建筑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可说是遍布狼藉。 往日的这个时间段卡尔能看到一缕缕炊烟从各个地方不停地升起，或随风而动，或直冲云霄。主要街道的两侧会被售卖各种商品的小贩的摊位占据，各条街道上的镇民也会从零零散散的状态在大概半小时内变成人流涌动的样子。而今天，卡尔眼里的城镇却只有一片死寂。 卡尔不禁又一次回想起昨夜的经历，然后在不觉间沉浸其中。少时，有十几只，或者三十几只麻雀忽然从远处那片被薄雾笼罩着的山林里一边发出欢快地鸣叫，一边陆陆续续地落在了铁器店院中或就近的那些金桂树、柳树、槐树上。 叽叽喳喳的鸟鸣让卡尔的意识很快从记忆中回到当下，他看了看那些鸟儿，接着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山林以及更加遥远的绽放着光芒的地平线。眼望那一幕美景，他兀自低语道：“真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 大自然的美令他沉重的心绪释怀了许多。卡尔话音刚落，不料屋檐下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是啊，要是能那样就好了。” ！ 卡尔惊讶于自己竟没察觉到她就站在那里，不免心想：是我太过于专注眼里的景色了吗？想到这里，少年立即起身走到屋顶边缘，愉快地叫了声“法莉姐姐！”后，便身轻如燕地跳落到地面上。接着他直起身，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对女孩道：“早上好！法莉姐姐。” “早上好，卡尔。你起的很早嘛！”法莉望着眼前的少年，欢喜之情油然而生。她语气柔和地回复道。 “嗯！我每天都要早起练习的。法莉姐姐，睡得好吗？” “原来如此，难怪你那么有本事。我睡得马马虎虎啦，还不是很习惯这里相对湿润的气候，当然这跟我的习惯也有关系。你刚刚是在看风景吗？” 法莉的语气变得有些懒洋洋的样子。 “是的。” 卡尔微笑着说。不过这个微笑转瞬即逝，他的视线垂落至魔法师左手的衣袖边缘，然而眼睛却散了焦点。山林的美景与城镇的狼藉之象所带来的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此刻正在卡尔的神色中体现出相互纠缠着的轮廓。 法莉默默注视着他，有好几秒没有说话，她本想安慰卡尔来着，但在这之前，法莉看到了对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坚强。 “时间还早，带我在附近走走吧，卡尔。” “嗯！让我想想，附近的话，去哪里呢...”少年开始低头思索起来。不一会儿，他眼前突然一亮，继续道：“有了！出门不远有一个开着很多花的园子，去看看怎么样？好像没有遭到破坏。” “好啊。我们走吧！” 法莉愉快地接受了对方的提议。两人出了大门后径直向北走去，最后穿过一条街，不到5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园子里的花开的正盛，虽然整体面积不大，但这里布置的还算不错。看着那些美丽的花草，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花香，这无疑让18岁的法莉·法可缓解了心头的重压。 经过彼此交流，卡尔对法莉他们三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有了充分的了解。他们还聊到关于傀灵和夏娅的一些相关的内容，后来还提到了魔法。与法莉的交流令卡尔觉得眼界大开，他的心在冥冥中已经对亚瑟帝国和魔法产生了一种向往之情。 这一天的早餐很丰盛，有烤香肠，煎蛋，蔬菜沙拉，烤面包，培根等等，饮料有鲜牛奶和咖啡还有果汁，各种食物摆了一大桌。格纳尔十分好客，对于法莉他们非常热情。 吃罢早餐后，库尔迪娜回到房间继续休息去了，戈尔森和卡尔，托比三个年龄相差不大的男孩凑到一起聊了起来。法莉则是同罗根，特林克，铁匠考普和店主格纳尔一起来到会客厅，几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当下局势。 他们谈论的主要内容是孕育出黑暗法师的阿米斯一族，以及现在忽然重新出现的傀灵和夏娅。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和她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什么。罗根的隐忧还包括土之国的入侵，他总感觉这件事不可避免而且就快要发生了。 有些未知的疑点法莉没有提出，包括：她（夏娅）是如何得知那本禁忌魔法书的存在和其位置的？她又是怎么得到魔石的？得到的是什么魔石？倘若她相对销声匿迹下去，即便偶尔搞些小动作也不会被人发现，除非她出现在距离不是很远的地方并再次使用消耗魔力较大的魔法，只有这样戈尔森才能找到她，否则... 法莉他们之所以能在一开始就直接找到夏娅的位置，是因为得到了来自劳拉教授的透视魔法的帮助。但此时他们已远离梅斯泰德，无法再指望学院帮忙寻找那个有着罕见粉色长发的阿米斯一族的女孩了。 一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22日一早，法莉等三人即将启程出发，铁器店的大伙纷纷聚集到门口为三人（当然还有哈娜）送行。大家对这三位来自异国的魔法师非常感激，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路顺风，多保重”的那种笑脸，同时也有不同程度的不舍之意。 其中卡尔表现的最为突出，因为他与三人的关系最亲近。虽然之前一直没有和库尔迪娜说上几句话，但在离别前夕，少女的不期而至令卡尔的内心好似小鹿乱撞一般“砰砰”直跳。她向他当面致谢，法莉已经把卡尔救下自己的经过告诉了她。 目送即将离开的三人，卡尔难过的嗓子好像卡了一根鱼刺似的说不出什么话来。众人一番道别的言语过后，法莉走到面带沮丧神情的卡尔近前摸了摸他的头，以无比柔和的、如同亲姐姐般的语气对他耳语道：“不要伤感啦！跟你说个秘密，姐姐有预感，我们一定会在不久后再次相见的。” “真的吗？” 卡尔像个孩子似的低声问道。飘泪的黑瞳紧紧地盯着法莉那棕色的漂亮双睛。 “真的。”她肯定道。再次揉了揉卡尔的头发，“那么，我们一起期待下次见面吧。” “嗯！” 卡尔心怀期待地重重点了点头。 就这样，法莉他们离开了铁器店，朝守卫军营地的指挥部迈步而去。 36 不祥之兆 22日中午前夕，阳光很是明媚的样子，铁器店的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单一的马蹄声。 罗根闻声即刻起身前往查看来者的身份。在第一时间，他本能地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来人是远道而来的某位主顾；二，这人来自守卫军部队。两者相较的话，罗根心里更倾向于后者。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来人的确是守卫军部队的一员，而且是十分重要的一员—— “伊森！你怎么来了？” 罗根不明所以地问道。 他看到对方的时候，伊森正把马匹的缰绳交到店里的一个伙计手里。与往日不同的是，伊森·贝里今天没有穿亮闪闪的锁子甲，而是一身相对朴素的装扮。按身份来说，伊森是个不折不扣的上流人士，然而他向来平易近人，不好奢靡，这一点与许多权贵大不相同。 “啊，有点事找你。” 伊森平淡地说。罗根看着对方，发现他的脸上带着一些愁容。 “是嘛，那请到屋里吧。” “不了，老朋友，我只是有些话要跟你说，说完我就得走了。” 伊森说。 见对方行色匆匆，罗根顿了顿，用手一指院中的那张长椅，“我们到那儿坐下说。” 伊森点点头。两人一同走向不远处的长椅，然后相继坐下。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老伙计。” 罗根担心地说。 “或许吧，不过我真就感觉自己浑身没什么力气。该死，想不到会那么轻易地中了那家伙的招数。真是可笑，我堂堂的王国边境将军居然会被邪术控制...”伊森感到耻辱非常，同时对自己的无力而感到恼火。“唉，”他叹了口气，“说正事吧。” 罗根望着他的侧脸，静静地倾听着没有说话。 伊森说：“魔法师团的最高领导者布莱德先生刚刚从暴风城归来，他告诉我一件事——多南(风之国主要将领之一)那个家伙向国王陛下进言，说了很多对我不利的话。我预感，陛下一定会迁怒于我，毕竟死了那么多人，总该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而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多南？是那个在剑斗大会上两次都败在你手下的多南吗？” 罗根问道。虽然已是近20年前的事了，但他仍记得那个时候的一些画面，只不过比较模糊。 “是的。对于当年那件事（伊森与多南在剑斗大会上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伊森因为某些原因一怒之下削去了多南的半个左耳），他似乎一直耿耿于怀。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的良机，他怎么能放过呢...撇开私仇不说，多南毕竟是欧文·威尔伯爵（与伊森·贝里和王国骑士团的最高负责人波顿·费舍尔属于敌对一方）的亲信，所以说不管怎样我这次都是在劫难逃了。” “在劫难逃...最坏的情况会怎样？总不至于...” 罗根说到此处顿时语塞，神情随之紧张起来。他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哈哈哈——最坏的情况，搞不好真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伊森豪爽地大笑道，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如果国王真的拿你当替罪羊，那这里（王国西部）的安全怎么办？3万名守卫军的指挥调度谁来负责呢？” “多南。我想接替我位置的一定是他。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才来找你。”伊森一边说一边转过视线继续道：“罗根，作为你的老朋友，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留下个忠告，带上你的家人尽快离开这里吧，往东走，越远越好。我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家伙，但责任心，往往会把人逼上死路的。”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罗根声音低沉地问道。他直直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中挖掘出他所未知的答案。 “你应该很清楚你和你的两个儿子即将要面对的一件事，还有你们正在面对的另一件事。不管愿意与否，只要你们继续留在银杏镇，或者留在王国西部，你们都将无法避免这两件事所带来的直接威胁跟间接威胁。” 闻言，罗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自然明白伊森指的是什么。 “那，你的家人呢？她们怎么办？” “我已经拜托了可靠的朋友，我若真有不测，她们母女会离开这里，去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 话毕，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伊森抬起头望着蓝天，一群乌鸦少见地掠空而过，发出“嘎——嘎——”的让人厌恶的叫声。罗根把注视对方侧脸的焦点缓缓移动到眼前的地面上，少时，视野中有一队黑蚁正在搬运着它们的战利品——刚刚孵化出来的数只小螳螂的尸体。 “啊——”伊森忽然发出长音，然后豁然起身，他背对着罗根，以离别时特有的伤感语调说：“就这样吧，该说的都说了。但愿还能再见到你，我的朋友。”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在伊森迈出第三步的时候罗根突然起身并轻声喊道。“或许我会听你的意见，离开这里的。” 伊森停下脚步苦笑着回复说：“要是你不说那个‘或许’就好了。”接着他缓缓地转过身，“最后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你的真名是？” 对于这个问题，罗根略微顿了顿，不过他还是回复了对方，“罗根·沃克。” 伊森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然后他转过身去挥了挥手表示道别，罗根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当天下午4点钟的时候，伊森·贝里的预想果然成了现实。当来自王都暴风城的近卫军宣读过国王诏书后，不容分说地将这位西部守卫军的最高指挥抓了起来。当然伊森并未反抗。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银杏镇。除了极少数不明事理的、或因亲人离去而对守卫军心怀不满的人以外，大部分人都为伊森·贝里的遭遇感到担忧，对国王下达的王命感到极度不满。 37 替罪之羊 听闻伊森·贝里出事的消息后，罗根连忙起身决定前往守卫军指挥部一趟一问究竟。在途经镇上往日最热闹的卡门大街的时候，他正巧碰到了骑马驰来的山姆。双方几乎同时发现了彼此，毕竟当前的卡门大街上仍人迹罕至。 “吁——”距离罗根几米远的时候山姆使坐骑停了下来，接着毫不迟疑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罗根先生！” “山姆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暴风城。先生要去指挥部吗？” 山姆快速问道。 “啊，原本是，见到你就不用去了。山姆大人，伊森将军真的出事了？” 罗根预感到了不妙。 “唉，是啊，大人被从王都来的近卫军带走了，现在守卫军归那个叫多南的指挥，他简直就是个恶棍。不仅以‘勾结反叛组织’为由陷害大人，而且还命人要把大人的妻子跟女儿抓回来。最可恨的是雷昂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主动请令要去执行抓捕任务。” 山姆义愤填膺地说。他的话虽然不多，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罗根尽可能地快速在脑内整理着那些重要的内容。 “王都的人速度这么快，想必是通过传送法阵来的...山姆大人，其他将领呢？难道他们也对多南完全服从吗？伊森将军的家人去了哪里？她们能顺利逃到目的地吗？” “当然不是。除了雷昂以外，查理，狄娜，拉弗尔，三位大人都只是表面上服从多南罢了。夫人她们母女有派克护卫，具体去向我不清楚。想来伊森大人被带走前似乎早有预感，他对我们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要团结在一起，守住王国的领土。’我想他们三人一定是因为这个才向多南妥协的。” “是这样，那你....？” 罗根以询问的眼神简短地说。 “呵呵，”山姆露出苦笑，“实不相瞒，我在不久前于背地里加入了‘赤羽（风之国境内最大的义军组织）’，他们一直都想拉拢伊森大人，但碍于没有好的时机。小时候我无依无靠，是大人收留了我，现在，该我报答大人了。相比陌生的土地和居住在其中的那些冷漠的国民们来说，给予我二次生命的伊森大人则显得无比重要。” “我想我能理解你。”罗根顿了顿后继续说：“到了暴风城之后，你想怎么做？” “我会先投奔‘赤羽’在当地的据点，然后打探出糊涂国王会如何处置大人。但愿情况不会太糟糕。” 山姆一脸认真地说，话毕他用牙齿咬了下嘴唇。 “伊森真该为有你这样的部下而感到欣慰。我能帮忙做些什么吗？” “您言重了。嗯...”山姆皱眉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罗根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地保护大人他家人的安全。虽然有些牵强，但如果说有谁能做到的话，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您和您的两个孩子了。” “这完全没问题。唉，”罗根叹了口气，“但愿她们母女能顺利逃过追捕啊。” ××× 屹立在风之国中东部大地上的那颗最灿烂的明珠无疑就是如同要塞一般的暴风城了，而其中最为惹人瞩目的建筑则当属沃克王城。 始建于新光历3年的沃克王城如今已经有九百多年的历史了。在此期间，王城经过数次扩建和修缮，特别是最近一次修缮之后，使得王城从整体上看来显得更加巍峨而壮观。 沃克王城有宽大的护城河，坚固的城墙，厚实而高大的城门，数个箭塔按照一定距离和规则分布于王城的外城堡和内城堡。整体呈米色，其中箭塔顶部由灰色瓦片铺就。沃克王城的每一次扩建跟修缮都耗资巨大，在它成为有着恢弘气势的标志性建筑的同时，风之国的国力已日渐衰败。 新光历920年5月23日上午，暴风城沃克王城—— 来自亚瑟帝国的三位使者在上午9点的时候得到了风之王的“盛情”召见。当三人经过大理石铺就的广场时，上百名乐手分列两侧，他们各自操起擅长的乐器按照乐谱纷纷开始演奏。乐音相合踏步间，给人一种非常隆重的感觉。 戈尔森走在法莉身旁不禁嘀咕道：“场面弄得挺大啊，这真是为了欢迎我们？我深表怀疑，怎么感觉尊敬的国王陛下就是在炫耀呢。” 闻言，法莉连忙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杀气”。 “知道了知道了，我闭嘴还不行嘛。” 戈尔森无奈地说。这时走在一起的少女忽然露出好奇的样子—— “戈尔森先生，法莉大人刚刚说什么了吗？我怎么没听到...” “是的。她说啊——‘戈尔森你给我老实点，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这里可是王城，注意你的身份！’以上，就是这样啦。” 男孩得意地说。 “哦——真的假的？我看大人好像都没张嘴。” 库尔迪娜那双湛蓝色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戈尔森，她质疑道。 “这是恋人之间的心与心的交流，你个小丫头(是不会懂的)...” 没等他说完，视野左侧再次传来了那股熟悉而冰冷的眼神，寒彻肌骨。戈尔森顿时闭住了嘴，一时间再也不敢说话了。 风之王50多岁的样子，体态饱满，他穿着一身金色华服，其间用些许绿色点缀着。头戴镶嵌着蓝宝石的金冠，手握黄金拐杖，脖子上戴着宝石项链，双手的每一根手指都戴有宝石金戒，可说是大殿上最为夺目的一道“风景”了。 经过一番交涉，国王最终答应了亚瑟帝国的提议，恢复两国之间贸易往来，同时恢复魔法师在王国的地位，以及重新开设魔法学院并尽快在全国范围内筛选出具有潜质的学生加以教导，以应对来自未来的危机。 当法莉他们离开大殿的时候，意外地与一个犯人迎面而过，那人被十几个近卫军押着赶往大殿，他的身上被小拇指粗细的锁链束缚的结结实实。法莉因为没有多想，所以也就没仔细看。 不过好事的戈尔森倒是看的清清楚楚，与那些近卫军拉开一定距离后，他开口道：“法莉你注意到了吗？那个犯人。” “怎么了？难道你在这儿也有认识的人？” 法莉打趣道。 “还真认识。”戈尔森忽然严肃起来，让法莉感到挺意外的。他说：“那人正是伊森·贝里将军。” 38 父亲的肯定 5月24日黄昏时分，吃罢晚饭的卡尔独自坐在院中那长长的靠椅上望着夕阳所布下的、色彩缤纷的天空。与此同时，他在想念已经彻底离开了的和似乎是暂时离开了自己的那些重要之人。 目之所及处，天色由最靠近夕阳的那部分橙红逐渐向外扩散开来，顺序依次为：橙色，金色，暗金，淡紫色，蓝色，最后是暗淡的灰色。另外还有一些形态各异的大块儿云朵镶嵌于其中。此时白昼将尽，黑夜将临，数目不同的一群群飞鸟相继飞掠犹如油画一般的残阳之象，各自急急忙忙地归巢而去。 啪哒啪嗒—— 脚步声忽然从侧后方传来，卡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听来人亲切地呼唤道—— “卡尔。” “父亲！？” 从父亲的神态和语气不难发现，他应该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因此卡尔的回应中带着明显的疑问色彩。 罗根径直走了过来，然后挨着小儿子落座。卡尔的黑瞳一直留在父亲的身上直到对方坐下时，他才移开目光略带不安地转而盯着自己的脚下看。其实他的脚下什么都没有，除了地面上的那几颗小小的沙粒以外。 直到3秒钟后，卡尔终于可以确定当下的氛围与以往是不同的，因为相对严厉的父亲的身上此刻并没有散发出一股颇具气势的感觉，卡尔也没有感受到以往的那种压力感。就在他打算瞄一眼父亲的侧脸时—— “卡尔，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诶？等等等等，我不是听错了吧？父亲有事要跟我商量？卡尔的内心不断发出惊呼。父亲这样郑重其事地同自己商量事情似乎还是头一次。 “是...什么事啊？父亲。” 卡尔压抑着心中的那股快要沸腾的得意忘形笑着问道。 “嗯，我想让你们兄弟俩和店里的大伙还有托比一家离开这里，搬到比较安全的中部地带生活，你的两位叔叔——格纳尔和考普已经同意，店里的伙计也有大半愿意随行。” “哦...您问过哥哥了吗？” “问过了，他表示同意。你呢？卡尔。” 罗根转过脸来望着小儿子问道。 “是嘛，我觉得就算大家都同意，父亲您也不会离开这里吧？”卡尔提出反问，不过没等罗根回答他便继续道：“我并不认为往东走到了中部地带就会安全。或许可以避开土之国快要展开的侵略战，但是，还有傀灵在，还有夏娅·阿米斯在。从这个方面来看，可以说到处都隐含着威胁。 “当然您的考虑是对的，起码大家可以避开战争带来的危险。我不知道那个夏娅是不是还会来找我们，如果她会，那我和哥哥同大家在一起反而不好。而且，父亲，”少年说到这里猛地抬起头看着对方，“我已经变强了，我想留在您的身边帮忙。” 听了这些话，罗根十分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他忽然发觉卡尔不仅是在剑术上已今非昔比，而且内心的成长同样让人欣慰。 “嗯。”罗根认同地点了点头，“对了，说说你突破阶段一瓶颈（指突破级别一的‘气’）的过程吧！还有你在那天夜里使出的体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嗯！是这样的...” 因为答应过那个人不能说出名字来，所以父亲允许他只说出个大概即可。然后卡尔又把突破的情况做了仔细说明。当他讲到自己在迷离中看到了一块绿色宝石的时候，罗根突然以惊愕的眼神望着卡尔，显得非常难以置信。 “怎...怎么了吗？父亲。” 闻言，罗根方才回过神来，表情也随之恢复成平静的样子。他说：“啊，没事。明天一早我要去镇上的公会一趟，你跟我一起去吧！” 说完他随即站起朝室内的方向走去。卡尔感到很高兴，连忙对着父亲的背影轻声喊道：“知道了！父亲。我可以叫上托比吗？” “可以！” 罗根回道。他一边缓缓迈步一边不免心想：难道说，卡尔他是... 次日，卡尔早早起了床，天蒙蒙亮的样子，是个阴天。早起对卡尔来说并不困难，可对于托比来说就—— “喂——该起来了，托比。喂！” “嗯？嗯...”托比好不容易睁开了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瞧了一眼窗外，睡意十足。他不情愿地以软绵绵的口吻回道：“天还没亮呢，你也再睡会吧，卡尔。” “很不凑巧，今天阴天。”卡尔抱着胳膊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接着他以很是向往的语气道：“好吧，我懒得搭理你这个懒虫，我可要洗漱去了，待会要跟父亲一起去冒险者公会呢！” 卡尔丢下这句话后立刻转身而去。 “冒险者公会...”托比先是有气无力地重复着那几个字，下一秒他倏地从床上蹿了起来，大叫道：“噢噢噢！对了对了！咱们今天要去那儿来着，等等我！” 托比匆匆忙忙的样子惹得卡尔心里窃喜不已：哈哈哈——这可是你的软肋啊！托比。以成为“伟大的冒险家”为最高理想的你，公会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吧！ 冒险者公会是一个异常庞大的体系，它遍布于阿加斯特大陆上的各个城镇跟城市，面积大一些的地方可能会设立两个公会以上，简而言之，冒险者公会就是一个为人们解决难题的地方。 委托人会把凭自身能力无法解决的问题通过公会发布出去，可自行设定发布范围，比如仅在本镇发布，或者延伸到所在市，区域，甚至是全国（当然这种比较少）...不同范围需要支付相应的委托金（价格很低），关于这一点整个大陆的公会相差不大。 委托任务的难易度决定了酬劳的高低，拿到“证明”的冒险者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来判断并选择接取什么样的任务。一个任务可以由两个或多个人协力完成，酬劳则是按照自行商议来分配。当然接取同一个任务会产生先后的问题，那就看谁完成的速度更快了。 公会接到的委托可说是五花八门，普遍的有：农耕相关，牧场相关，找寻失物，押运货物，猎杀猛兽，采药...比较危险的也有，一般是委托人想要弄到一些异常珍贵的东西，或任务地点、途中具有极大风险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特殊任务，是公会自行发布的，那就是处理犯下重大罪行（一般指有杀人行为或有同等程度罪行的）的冒险者。公会具有严格的规定，因此冒险者普遍都比较自律。 上午8点多，罗根带着卡尔和托比来到了银杏镇上的冒险者公会。纵使遭遇到了傀灵的袭击，公会的建筑物仍相对完好，而且很快这里就变得和平常一样热闹了。哦不，应该说比以往更加热闹才是。 39 冒险者公会 银杏镇上的冒险者公会设立在一栋高18米，共划分为4层的乳白色石制矩形建筑之内。 采用坚固的岩石来建造公会似乎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相比木制建筑来说，前者不仅在坚固程度上更加优越，而且在外观上也显得更加漂亮而具有独特的魅力，寿命方面也比木制建筑要好许多。 公会一楼大厅的面积是整栋楼中最大的。环顾一圈后便不难发现，虽然大厅被分成了几个独立区域，其间人来人往的，各种交谈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仍能给人一种非常开阔的感觉。卡尔和托比是第一次来到这种热闹的地方，眼里是满满的新鲜感。 一进门正对着的是设立在13米开外的服务台，台后按照一定间隔坐着三个年轻而漂亮的女性工作人员。服务台两侧分别排列着3个任务栏，面板上钉着各种委托任务，难度在普通至中级这个范围。中级以上到高级的任务栏设立在二楼。冒险者可以通过大厅左右两侧的楼梯前往二楼。 一、二楼的主要作用是发布任务和提供饮食、临时休息，三、四楼则是为公会的工作人员和冒险者提供住宿服务（价格很低，主要面向来自外地的冒险者）。 “接下来我要去打听一些消息，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罗根转过身对两个少年交代着，“你们俩就待在大厅的临时休息区吧，别到处乱跑。要是口渴的话，就去那边喝点饮料，记住，不可以喝酒。” “嗯！知道了，父亲。” 卡尔点了点头。 “您放心，我们保证不喝酒。” 托比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罗根冲他们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径直向他经常光顾的那个区域走去——即所谓的“消息区”。消息区的位置处在大厅的东北角，这里有3张大圆木桌，每张桌前都围了几个人，而且大厅中还有正在往那儿走的，包括罗根。 利用强大的人脉资源和消息网，一种特殊的职业在不知觉间诞生了。那就是——消息商人。至于他们的诞生史，恐怕没有人能准确地说出来，不过这无关紧要。说起来，几乎每座城镇的公会里都有这样的人物存在，他们可是至关重要的角色，对于报社来说消息商人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罗根离开后，两个少年便迈步向就近的临时休息区走去。刚一落座，托比就笑嘻嘻地说：“卡尔，要不要去喝一杯？” “喝一杯？” 卡尔眉头微蹙着重复道，语气中带着不解，他觉得对方指的似乎并不是果汁或者咖啡。 “唉呀，我是说我们去喝杯酒。怎么样？” “喝酒？你没搞错吧？不是刚刚才保证过吗？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卡尔摇了摇头。13岁的他还没有喝过任何一种酒，其一是没兴趣，其二是父亲不许。托比可就不一样了，他虽与卡尔同龄，但不管是红酒还是啤酒他都没少尝试。 谁知托比闻言后突然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开个玩笑啦！话说，你还记得咱们俩的那个约定吗？” 听了这话卡尔先是愣了2秒，然后回道：“牛排大餐？” “正解！刚刚经过那家店门口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家正在营业呢！而且有打折活动。咱们俩嘛，不到两枚金币（等于20个银币，或200个铜币）就能大吃一顿了。” 托比一本正经地说。还在“两枚金币”四个字上用重语气标注了无形的记号。 “呵呵...”卡尔咧嘴一笑，很明显那是故意装出来的没什么情感的假笑。“两枚金币啊！还打折活动？这分明就是敲诈嘛！我记得上次格纳尔叔叔带我们8个人去吃，结果才花了两枚金币。” “哎呀呀，不要这么说嘛。现在是特殊时期，人家能开门营业就很不容易了。你这位了不起的少年剑士不打算慷慨一下，照顾照顾人家的生意吗？” “我倒是想慷慨，可本剑士身上只有3个银币的钱。” 卡尔耸耸肩直言道。 对方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托比始终笑嘻嘻地盯着他。卡尔忽然觉得托比心里正计划着什么“阴谋”，于是他以不解的眼神回看托比。 “我有一个想法...” 果然有“阴谋”。卡尔立刻在心里肯定道。 托比继续说：“想想看，卡尔，这里可是冒险者公会啊，每一个任务栏上都有很多委托任务，其中一定有既简单、报酬又高的任务。要是我俩能...” “很遗憾，托比，我们不能。别做梦了，怎么可能会有你说的那种委托，即便是有也早就被冒险者们领走了。况且我们根本没有身为冒险者的证明啊。” “别那么悲观嘛，朋友。有那么多委托，保不齐其中就有对我们来说合适的呢？至于勇者的证明，你看那边，卡尔。” 托比说罢用手一指斜前方不远处的那块不大的指示牌，卡尔的视线随之移去。仔细一看，见上面写着几个并不明显的字迹——“冒险者资格测试”然后是一个往里指的箭头。就在这时，一个陌生人忽然进入到他们的视野里，并朝箭头所指方向的那扇1米多宽的，像是刚刷过油漆的深棕色木门走去。 “想必那扇门后面就是测试的地方了。我觉得应该去试试，凭咱俩的本事就算达不到A级证明的水准，怎么说也能混个B级的吧！起码也得是C级，你说对吧？” 托比以一副想当然的态度说。 弄这么一块并不惹人注目的指示牌戳在那里是相关人员的随意之举呢？还是公会本身并不重视这件事呢？卡尔如此想着。 “好像是那么回事。不过你能注意到那块不起眼的牌子还挺不容易的。关于测试...父亲不让我们乱跑。” “这可不是乱跑。一旦取得证明，我们就不必依赖在铁器店帮忙得到的那些微薄的收入了，我们可以自食其力。我敢保证，得到冒险者证明的话，大家一定会为我们感到高兴的。总而言之，我们先去看看吧，要是人多一时半会轮不上，那就等下次。这样总可以了吧？” 托比有理有据的发言果然打动了卡尔的心，当然他本身也对成为冒险者很感兴趣。 “好吧。那我们就去试试。” 40 冒险者的证明（1） “上午好！美丽的小姐。” 托比故作姿态地走到服务台前招呼道。他自认为自己的举止和语气非常潇洒。卡尔跟在他的身后感觉有些难为情，因为从眼角的余光中便不难发现，周围已有好几双好奇的眼睛在悄然间向两人不约而同地投了过来。 托比选择的是靠在最右边的这个工作人员，至于原因嘛，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或许是托比觉得这位年龄大概在18岁左右的女孩比较入他的眼吧。顺带一提，其他两人都在25岁左右的样子。 “早上好！两位小弟弟。需要姐姐帮什么忙吗？哦！莫非你们是找不到大人了？还是说你们的肚子又渴又饿想吃点东西却因为和大人走散，身上没带钱吗？” 女孩望着他们，态度非常柔和地笑着兀自揣测道。她身着一种有着国外风格的、显得很端庄的公会统一服饰，上身白色短袖，下身黑色褶裙。 小弟弟...姐姐...跟大人走散...没带钱...这算什么啊！跟我预想的剧情差别太大了吧！为什么不是——“早上好！两位先生。有什么是我能为两位效劳的吗？”啊啊啊—— 托比在心里叫苦不迭，不过表面上他可是半个字都没吐出来。想象与现实的落差如此之大令他一时间陷入了静止状态。一旁的卡尔则认为这位年轻女孩的想象力不得不说是很丰富的，居然可以仅凭一声招呼和他们的年纪就构想出上面的情节。 见托比已是呆若木鸡完全无法指望，卡尔只好硬着头皮向这位工作人员道明来意：“你好，这位姐姐。情况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要参加成为冒险者的测试。” “哦！原来如此。那就请登记一下基本资料吧！” 女孩亲切地说。 “好的。” 卡尔为对方没有说多余的话而感到庆幸。由此可以得知，13、4岁就来参加冒险者资格测试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这样就可以了。给，把这个戴在胸口上，测试结束后记得还给姐姐哦！祝你们好运！” 女孩看了看两人的登记资料后，递过两个银色的金属制圆形编号牌，分别是04号、06号。卡尔道了声谢，然后拉着托比的袖子向那扇木门迈步而去。打开门的瞬间，一股湿润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卡尔先是抬头看了看，发现天空中布着阴云，似乎快要下雨了。 “哇！卡尔，快看！好像很正式的样子。” 托比突然煞有介事地叫道。他身上的消沉之气此刻已荡然无存，眼里的景象对托比来说好似一盆冷水恰到好处地浇在了他的身上。 “你这精神恢复的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卡尔无奈地说。 视野里是一片类似广场的宽阔之地。除了公会的那几个考官以外，前来参加测试的人还真就不多，一共不到20人。场地左侧的陈列架上摆着16把削的很像样子的浅色木剑，其中单手剑与双手剑各占一半。而场地右侧的陈列架上则摆着16根魔法杖，其中便携式的短小魔杖跟可以用作防身的法杖各有一半。 正对着门大概30米的距离处设有休息区，供参加测试的人和考官们休息。测试的项目有三个，分别是：剑术，魔法，“气”。测试者可选择自己擅长的项目接受考官的检验。 卡尔同托比一边走一边问道：“04和06，你选哪个号码牌？任你选，反正我是无所谓。” “嗯...06吧，这号吉利。对我来说多一点成功率的加成还是很有必要的。” “要是你以后能多加练习，或许很快就能领悟到‘气’了。”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好吧，在不影响晨间清梦的情况下，我愿意加大练习时间。” 托比说。 “如果你对练习能像睡懒觉那样执着就好了。。” 卡尔再度表示无奈。 “对了，你选哪一项测试啊？剑术？还是说打算表现一下你的绝招？” 托比问道。接着他从陈列架上取了一把单手木剑。卡尔也拿了一把一样的剑。 “绝招当然没必要了，父亲时常说‘做人不应该过分张扬’。让我看看，所谓的‘气’的测试是...” 卡尔好奇地朝专门的测试区看去，经过几秒钟的打量，他已猜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测试是什么了。 “托比你会选择剑术测试的吧？” “那是自然。毕竟另外两项我根本没戏啊。” 托比理所当然地回道。 “嘿嘿，是不是通过一项测试就可以拿到证明了？” 卡尔不确定地询问着。 “对的，若是表现能让考官满意的话就是C级，马马虎虎嘛，只能得到最低级的D级证明，通过两项测试可以得到B级证明。” 托比解释道。 “你对冒险者公会方面的事情了解的还真多，佩服。那要是连续通过全部的三项测试呢？会拿到A级证明吗？” 卡尔迅速追问道。父亲罗根手里的冒险者证明的级别是双A，他想着要是直接得到A级证明父亲应该会很高兴的吧。不料托比却回复说—— “怎么会呢！你太贪心了吧？卡尔。都通过的人最多能拿到B+级的证明，这种一上来就达到B+的超级新手的数量在咱们银杏镇都不必用上脚趾头，单靠手指就能数过来了。虽然另外两项你应该都没问题，但不要忘了最后一项可是魔法测试啊，咱俩谁都没学过魔法。” “我当然知道啦。不过去试试也未尝不可。” 他说。法莉跟自己说过——“不是每个人都具备成为魔法师的潜质的，但有些人的天分却因外界因素的限制而始终无法得以展现出来。”卡尔因对魔法有着很强的求知欲，所以他才会这样说。 “好吧，随你喜欢。对了，轮到我的时候你可得给我加油啊！” 托比认真地说。仿佛对方的鼓舞能够左右他的成败似的。 “知道啦！我故意排到后面去让别人先上场，这样就能见证你的英勇表现了。” “哈哈哈——看我的吧！” 托比故作一笑。实际上内在之中的他已如热锅上的蚂蚁。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被人们围成一圈的剑术测试区。 41 冒险者的证明（2） 剑术的测试场地并不是在一个圆形或是一个方型之内，因此测试者无需担心会因为出界而丢分或导致失败。他们需要做的不外乎只有两点：要么赢，要么平。 能顺利击败考官固然是每一位测试者心里都在渴望的结果。然而冒险者公会所安排的负责考验新人是否具备成为冒险者的考官们，却绝非等闲之流，他们都是具有冒险者证明A级水准的人。当然他们作为临时考官，面对这些测试者雏鸟自然不会使出全力。一般来说。 “上啊！汉斯。你能行的！” “就看你的了！大哥。” ... 这是来自围观者同时也是前来参加测试想拿到冒险者证明的人们的助威与呐喊。名叫汉斯的是一个不到35岁的男人，他身形高大，体魄健硕，穿着看起来比一般镇民至少高两个档次。如果他那身看起来有着精细材质的衣裳并非他全部家当中最值钱的东西，那么他至少应该是个家境不错的人。 从卡尔和托比的角度只能看到汉斯的侧脸，那是一张...啊不对！是半张，半张坑坑洼洼的半圆脸。浓眉小眼，扁平鼻梁，上眦留着大概1公分长的胡子。此时他正撇着那张蛤蟆嘴，俨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汉斯望着站在数米开外的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考官，小眼珠里不断释放出股股寒意，仿佛他对这场测试的胜利志在必得。此刻的汉斯真真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作为既不是第一个亦不是最后一个登场的人，汉斯的身上承载了太多的希望。这种希望主要包含两种性质，一种是借由他的成功来达到出气的目的；一种是借由他的失败来达到欢愉的目的。且不论哪一种吧，至少这份希望是无比真诚的。 “瞧我的！” 一道好似破锣的刺耳嗓音忽然从汉斯的喉咙里传了出来。看来他打算发动进攻了。 “哼，他输定了。” 卡尔近乎无声地哼了下，同时轻声断言道。 “嗯？你说谁输定了？” 托比问。 “当然是他了。”卡尔用视线指了指那个不堪入目且不堪入耳的男人，继续道：“托比，你看他的站姿，哪有半点身为剑士的模样。我估计，他大概只学了不到三天的剑术，而且还没认真学。” “不到三天？不至于吧，或许这是故意表现的轻敌，为了麻痹考官呢！” “拜托，你仔细看看两人的状态啊，应该不难发现吧？那考官的眼神十分锐利，就像于天空寻觅猎物的鹰，他每分每秒都在注视着他的对手。而这个汉斯，完全就是一只井底蛙。你要是不信，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卡尔按照自己的感觉对托比耳语道。 “嗯...”闻言后的托比开始认真打量起两人，“好像还真是。” 托比话音刚落，名叫汉斯的测试者便手握双手剑一边冲一边大叫着向他的对手攻去。在场的好些人纷纷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以减少噪音对自己造成的物理加精神的双重攻击。两位少年也不得不如此。 看着汉斯那踉踉跄跄的、犹如跳舞初学者一般那不入流的步伐，卡尔不免心生感慨：相对来说，或许他的喊叫要比那把木剑更具备攻击力吧。 “啊——” 不到4秒钟后，原本跑动中的汉斯突然惨叫一声停止了攻击，接着他就因疼痛而撒手丢掉了木剑。这一幕惹得几乎所有人为之一惊。 画面里，考官的右手水平持着木剑，汉斯之所以会发出前面的惨叫，是因为他在攻击前已先撞上了对手的木剑。幸好是剑尖圆滑的木剑，否则汉斯即便不死也得受重伤。 “厉害！那位考官不仅没有轻视对手，而且对手中木剑的攻击范围了如指掌。他一定是算好时机才突然举起剑的。” 卡尔兴奋地赞赏道。 “真是让人意外啊，难道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托比望着场上的两人低声道。他的后半句像是在自言自语。此时考官已垂下持剑的手，汉斯仍捂着伤处呲牙咧嘴地表达着自己的痛楚。忽然，一直沉默寡言的考官开了口—— “明明双手剑的攻击距离更大，可你却直接跑进了我的攻击范围。放弃吧，你没有成为冒险者的资格。” 考官以宣判的口吻冷冷地说。 然而汉斯并没有因此而沮丧，对方的话反而成功地燃起了他的斗志。只见他无视那份疼痛再次发起进攻，这次他的确使出了竖斩，不过被考官轻轻松松地接下，为了让这个测试者死心，考官用脚把汉斯蹬飞了出去。 仰面摔倒后的汉斯突然间认清了现实。在人们的注视下，他被两个同样遭遇失败的伙伴扶了起来，三人就这样狼狈地离开了测试场地。 “不自量力。”考官不屑地对着三人的背影道。“接下来谁还要跟我比划比划啊？” 在场的有半数已是这位考官的手下败将，见识过他的实力后，还没登场的测试者们原本的自信心已所剩无多。一时间，人们相互推让都不敢登场了。 “去吧，托比，轮到你了。” 卡尔说。 “我...你说我能是那家伙的对手吗？我觉得心里没底...” 托比喃喃道。 “不要泄气嘛，想想看，你可是剑斗家罗根的弟子，虽然不是正式的。而且你不必非得赢他，只要尽可能防守把比试托平不就行了？” “嗯！”闻言，托比顿时变得信心十足，“对呀！我可是罗根叔叔的弟子，就算不是正式的，可学到的剑术都是货真价实的。” “呵呵——”卡尔为对方的用词不当感到汗颜。“去吧！加油！” “看我的吧！” 两个少年彼此点头后，托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入了场内。低语不断的人群见有人出头顿时间歇性的安静下来，短暂之后—— “不会吧？这是个毛头小鬼啊！” “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 “喂！小孩儿，加把劲儿啊，说不定你一哭，考官大人心软就让你通过啦！哈哈哈——” ... 人群中尽是嘲笑，托比感到很生气，不过那位考官并没有笑话他—— “都给我闭嘴！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考官怒喝道。“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居然还妄想成为冒险者？” 他的话气势十足，周围瞬间变得安静非常。 42 冒险者的证明（3） “您好，考官先生，我叫托比，能受到您的测试我感到非常荣幸，希望您能手下留情啊！” 这小子挺会说话的。他心想。 “你很勇敢，孩子。我是冒险者海勒，这场测试的考官。如果你已经准备好了，那么随时都可以攻过来。” “您就是海勒先生啊！能与您过招真是太高兴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希望能见识一下先生您的出色剑术，请您进攻吧。” 托比如此道。 “呵，”海勒轻笑一声，“好啊。要是你能接下我5个回合的进攻，我就给你通过测试的证明。” 5个回合吗...只要挨过5个回合就可以了，我应该没问题！托比心说。 “那就请出招吧！” 有着暗金色短发的少年说罢便有模有样地摆出了架势。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海勒打眼一看就知道对面的少年比刚才那位虚张声势的汉斯要好得多。 两人四目相对，态度都极为认真。只见考官海勒在人们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托比，当双方距离缩减至可攻击范围时，海勒快速提醒道：“当心了！孩子。” 话音落下的同时，双方即刻展开较量。考官起初只是试探性地攻击，所以用的都是最基本的剑招。话虽如此，海勒毕竟是一位在银杏镇上小有名气的剑士，他的基础很扎实，进攻时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况且在力量上他占据着绝对优势，因此托比防御的比较吃力，可总归是接下了2个回合。 托比趁两人分开的间隙相对快速地吐了口气，此刻他的信心无疑又增加了三分。 “防的不错，下面我要发动连续攻击了，做好准备，孩子。” 海勒以十分欣赏的目光和语气对托比表示了肯定，同时也做了善意提醒。 “好的！” 托比无视额角生出的些许汗水，一本正经地回道。 “托比，坚持住！加油！” 卡尔呼喊着为好朋友打气，围观者们一改之前的嘲讽态度，相继为场上的少年发出了友善的呐喊。看来托比用自己的表现赢得了众人对他的尊重。在振奋人心的助威声浪中，比试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接着海勒再度向托比展开了进攻。 两把木剑因相互撞击而不断地发出响彻于整个场地的清脆之音。托比使出浑身解数倾尽全力以防卫海勒的连续攻击。然而当比试进行到最后一个回合的时候，海勒巧妙地利用一个虚招骗过托比，抓住对方的这个破绽海勒迅速将木剑从虚招的竖斩转变成实招的横斩。下一瞬，考官的木剑结结实实地击中了托比的侧腹部。 托比“啊呀！”一声栽倒在地，一时间他疼得不得了。海勒没有对准他的肋骨攻击，否则可能会造成骨折的，当然他也没有使出全部力气，毕竟他还是很欣赏托比的。不过恰好是因为这份欣赏，所以他才不想让年纪轻轻的托比成为冒险者。 围观者们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后顿时安静下来，氛围在不知觉间变得沉重了。卡尔眼睛不眨地注视着托比，3秒钟后少年忽然喊道：“托比！起来啊！为了你的牛排大餐！起来！” “牛排...没错，就是为了它，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啊！” 托比挣扎着、忍着痛一边低吼，一边试图从地上爬起。 为了牛排大餐？这算什么理由？哈哈，有这样的信念倒是很符合他的年纪啊。考官海勒对此感到哭笑不得。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没得吃。在牛排的作用力影响下，托比最终顽强地站了起来。而考官海勒则笑着将盖有通过剑术测试印章的冒险者证明交给了他。 “你很坚强，孩子。我还以为你会放弃，没想到...呵呵，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您！” 托比用单手捂着被击中的位置笑着回道。接过像小册子似的冒险者证明，托比感到十分激动。这时周围掌声响起，卡尔从人群中走到托比近前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并连声赞扬。 “老实说，”海勒看了看两位少年，对托比道：“我并不希望你加入公会，这是一份有风险的特殊职业。可既然已经加入，那我就告诫你一句。记住，量力而行，不要意气用事。你还小，选择合适的任务之后，最好组成队伍行动。” “嗯！”托比重重点了一下头，“海勒先生，您的话我记下了。我们本来就是打算一起行动的。对吧？！卡尔。” “对！考官先生，”卡尔抬起视线对有着棱角分明面孔的海勒客气地说：“接下来可以烦劳您指导指导我吗？我的名字是卡尔。” 海勒闻言开始仔细打量近前的这个有着黑瞳的少年，他觉得这张青涩的脸的有些部分似乎与记忆中的某个人有着相似之处，这令他不免陷入思索。 “海勒先生，卡尔是剑斗家罗根先生之子，他算得上是我的小师父了，剑术很厉害的。” ！ 托比的话惹得一片哗然，就连海勒也吃了一惊。卡尔眉头微蹙以责怪的目光投向挚友，仿佛在说：你话可真多。托比见之嘿嘿一笑。 “真是想不到，竟然是罗根先生的孩子，我可是听说过你在那一晚的英勇表现哟！既然如此，哪里还轮得到我来指教。你们等一下。”海勒说着便转身到休息区的长桌上取来证明并加盖专属印章，然后迈步而回把证明递到卡尔面前。“剑术这一关，卡尔你就不用测试了，我相信你的实力。” 罗根父子的大名在银杏镇可是异常响亮的，与卡尔对战海勒心里是左右为难。万一伤了他吧，怕得罪罗根；跟他打吧，输了必然要丢面子。与其这样，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呃...”卡尔接过有着皮制封面的冒险者证明觉得怪难为情的，“那就...多谢您了。” 两人就这样通过了剑术测试。之后卡尔施展出级别一的“气”，以木剑斩断测试用的木桩，顺利得到了第二个印章。至于第三个魔法测试的印章，因为某个原因，卡尔没能得到。 他们把盖有印章的冒险者证明和号码牌一同交给了那位工作人员，结果托比拿到C级证明，卡尔则拿到了B级证明。 43 第一份委托（1） 迈着沉重的步伐，罗根离开了消息区。对于桌案上的那杯没喝完的啤酒，他早已没什么心思了。 关于傀灵袭击的责任问题最终还是落在了原西部守卫军最高指挥——伊森·贝里的身上。据消息，在经过一番议论后，国王决定将于6月3日对伊森·贝里处以死刑，而且是绞刑。 这件事是否属实目前还无法肯定，不过罗根认为该消息多半是真的。他绞尽脑汁地对自己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进行思考—— 伊森的家人目前还没有消息，不知道她们是否已经抵达安全之地，我应该继续留意关于她们的消息。可伊森...从时间来看，山姆差不多已到达暴风城。“赤羽”会答应解救伊森吗？如果答应，他们的行动会成功吗？ 罗根对自己到底该不该亲自去一趟暴风城感到犹豫不决，同时他知道即便自己到了那里也没有联络“赤羽”和联络山姆的特殊方式。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一边是好朋友的家人，这其中的轻与重实在难以计量。 卡尔和托比顺利拿到冒险者证明后便回到临时休息区等候罗根。魔法测试没能通过让卡尔闷闷不乐。说来就是让他挑一根大同小异的法杖或魔杖，然后根据考官教给的简短咒语释放出基础的属性魔法，卡尔试了两次就放弃了，因为要求的火魔法——火球，他最多只能施放出细微的火花而已。 其实镇上的很多人并不知道那些魔法杖其实都是由普通木材制成的假货，而并非是来自位于阿加斯特大陆中北部的魔泉之森。 “好啦好啦，别那么在意嘛，你个剑术天才没必要去研究魔法啊。” 托比劝说道。 他本打算马上去任务栏找他们的第一份冒险者委托任务，但听那位自称“姐姐”的、名为米拉的工作人员说，公会每天上午10点都会更新任务栏上的委托，所以托比打算守在这里，到时候第一个冲上去。 “你说的没错，托比。可是我觉得好可惜啊，感觉就差那么一丁点。” 卡尔有些失落地说。 “小火花跟大火球的差距，的确是一丁点啊。” 托比摆出一副故作感慨的样子玩笑道。本以为卡尔会跟自己斗嘴的，没想到对方并不在意他的挖苦，只是又叹了口气。短暂之后，离开大概40分钟的罗根带着忧愁而严肃的神情回到了两人近前。 “罗根叔叔，情况是不是...不大好？” 托比谨慎地问道。看了看两人，他不免感叹：你们可真是一对亲父子啊！ 听到托比的话，父子俩的意识才同时从内心世界回到现实中来—— “啊，我们走吧。” 罗根淡淡地说。当下他只想回到栖身之所静静地思考。 “父亲！”卡尔瞬间丢掉之前的失落，以请求的语气解释道：“其实我们...刚刚拿到了这个。” 卡尔说着把冒险者证明拿给父亲看。 “罗根叔叔，我们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任务赚钱，您会允许的吧？” “你们两个。嗯，好吧，既然通过了，你们可以试试。”罗根略感惊讶，“不过任务范围不可以出城，还有天黑之前必须回家。记住了？” 得到允许的两人连连点头，好似小鸡啄米。罗根离开公会后，卡尔和托比心潮澎湃地静候着上午10点钟的到来。 果然，当整点时钟敲响时，几个工作人员各拿着一摞委托走到任务栏前开始忙活起来，时间不大，委托便更新完毕。一些冒险者纷纷凑到代表着不同区域的任务栏前选择适合自己的委托。 托比一马当先拉着卡尔冲到了从左往右数的第三个任务栏前，这里的任务范围基本在银杏镇的中心区域。在任务栏的左下方贴有一张指引，上面标有委托任务的编号和任务名称。 “嗯，我看看...既简单又赚钱的任务在哪里呢...” 托比兀自嘀咕着。 卡尔一边扫视任务面板上的那些色彩不同的纸张，一边心说：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任务啊？ “哇！” 几秒钟后托比突然发出惊呼，接着他便按照编号找了起来。时间不大，他就把一张土色的委托取了下来，然后径直走到服务台把接到的任务进行了登记。卡尔跟在托比身后，好奇他接的到底是什么宝贝任务。 直到走出公会大门，托比才兴奋地低声说：“卡尔，咱俩今天可要大赚一笔了。先跟我去个地方。” “哦。是什么样的委托啊？” “待会儿告诉你。我们得快点，一定会有别人也做这个任务的。” 托比快速说道。他这一卖关子卡尔就更好奇了。 不到十分钟后，两人小跑着来到一家卖鱼的商铺前。托比无视刺鼻的鱼腥味买了一条个头不大的鲢鱼，花了30铜币，因为自己的钱不够，所以向卡尔要了20个铜币的钱。没错，就是要，而不是借。用他的话说，这是为了顺利完成委托而做出的必要投资。 “托比，难道委托是让我们买这么一条鱼吗？这也太简单了，我们就靠它来大赚一笔？你没有看错吧？买鱼这种小事完全没有必要委托冒险者公会啊！” 卡尔表示难以理解。托比手中提着那条还有几口气的淡水鱼，自信满满地向他心中的目的地进发。 “放心吧！我可是仔细地看了两遍委托内容呢！不会有错的。虽说委托人并未要求我们买鱼，但这是必要投资啊。我保证到时候咱们可以拿到一笔非常可观的报酬。嗯...记得情报上说应该是在这一带。” 托比解释道。后半句则是在自言自语。 两人最后走过一个拐角来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狭窄街道，紧接着一股源自近前那四个并排的垃圾箱的难闻气味便扑脸而来。他们捏着鼻子屏住呼吸从旁边快步走过，托比刚想吐槽两句，不想注意力突然被正前方的4个身影和一道别具一格的破锣嗓音吸引了过去—— “喂！小丫头，把你手里的东西和身上的钱交出来吧！否则大叔我就不客气了哟！” 44 第一份委托（2） “是他！那个叫汉斯的丑八怪和他的同伙。” 托比直言道。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30米，因此不论是说话声还是容貌都能轻易地分辨出来。 “他们好像在打劫。” 卡尔眉头微蹙着说。 “可恶的坏蛋，卡尔，拿好我们的8枚金币，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托比说着把那条刚死的鱼交到好友手中，然后他立刻向那几人小跑而去。 “8枚金币？就这个？” 卡尔一头雾水地提起手中的死鱼，一边与死鱼眼三目相对，一边难以置信地说。 显然这条狭窄的街是专门放置生活垃圾的。托比在途中捡到一半西瓜皮，个头很大，估计距离差不多的时候，他瞄准一扔，汉斯因猝不及防刚好中招。视野瞬间变得昏暗异常，男人不由得发出沉闷的惊呼，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啊啊啊！这什么东西？” 汉斯含糊不清地发出怪叫。 “大哥！别慌，是西瓜皮而已。” 同伴连忙帮他把西瓜皮从头上取了下来。 被威胁的少女正感茫然时，突然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她左侧。匆忙看去，只见一个个子比她高一点的少年友善地快速说：“到我身后去，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 “嗯。” 少女以微不可查的低音应了声，然后便向后跑去。 “汉斯！”托比提高音量道，“你们胆子不小，大白天的就敢做这样的坏事！是不是想去监牢里转转啊！” “他认得我！这小屁孩是谁？” 汉斯对身边人问道。 一人回复说：“看着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哈哈——三个没通过剑术测试的蠢货！连冒险家托比大人都不认得吗？” 身后15米开外的卡尔听了这话不免在心里无奈道：明明才刚拿到证明就开始吹牛了，唉... “啊！想起来了！这小鬼刚刚也参加剑术测试来着。” 另一人叫道，语气好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似的。 “吵什么吵！”汉斯对那人怒道。接着把目光投降托比，“小屁孩，你既然知道我的大名还敢来坏事，你是不想活了吧？啊？” “你才不想活呢！我可是知道你这蠢货的大名啊，居然会自己往人家的剑上撞，恐怕世上再难有第二个啦！咦！我忽然想，或许你的光荣事迹明天能上报纸呢！哈哈——” 托比故意挑衅道。他的话果然惹火了汉斯。 “臭小鬼！你们还愣着干吗？给我上，打死他！” 汉斯愤怒地命令道。那两人立刻向托比扑来。 实际上这三人就是小混混而已，根本没什么本事。托比就不一样了，虽说他时常睡懒觉，但毕竟学到了真本领，所以对付起他们来并不难。 不过呢，大概是因为过于自信，他没有想到汉斯也会来刚刚的那一手，结果这次是托比被扣上了西瓜皮。 托比立马陷入惊慌，他试图挣脱，但汉斯却趁机将他牢牢抱住。就在那两人从地上爬起刚要对托比下手时，一个半腐烂的番茄猛地砸在了汉斯的脸上，顿时，番茄汁四散爆开，疼得汉斯赶紧松了手，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 那两人不解地回过头去，结果都遭到了相同的待遇，继而发出难以名状的惨叫声。卡尔的悄然介入让托比躲过一劫。取下西瓜皮，托比即刻向后退去。 再一瞧汉斯三人，狼狈至极，满脸的番茄汁，不可谓不滑稽。由于卡尔在投掷时运用了“气”来增加手腕的力量，所以直接提高了番茄的飞行速度和撞击时的冲击力。 望着对面三人，托比笑得前仰后合，瞬间把自己刚刚的遭遇抛到了九霄云外。卡尔和那位少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喂！”卡尔喊道，“刚刚的番茄味道怎么样？我这还有出芽的马铃薯呢！你们要不要尝尝？估计口感比番茄会硬一些！” “你...今天就放过你们！下次别让我撞见！” 这或许就是作为大哥所特有的矜持吧。啊不！是尊严。汉斯丢下这么句话后，狼狈地带着两个同伴跑开了，很快就消失于街道尽头的拐角处。 “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卡尔你投的可真准。” 托比大笑道。 “还行吧，为了早点掌握父亲的暗器——疾影，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练习投掷呢！” 卡尔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之情，因为他觉得疾影的修习难度实在太高。 “回头我也练练。” 托比如此说。卡尔对此不置可否，他知道托比有着一时心血来潮的毛病，待热情消却他就会放弃了。 转过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女，托比这才注意到女孩有着一副非常可爱的面孔和一双美丽的深棕色的大眼睛。 “你没受伤吧？” 托比十分关切地问道。 “没有，谢谢你们救了我。” 女孩笑着摇了摇头。她的头发是天然的亚麻色，如果在阳光高照的晴朗天气里，这种发色应该会很漂亮的，可惜今天是个阴天，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起雨来。 “我叫托比，他是卡尔。你叫什么名字呀？住在哪里？距离远不远？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很乐意送你回家。” 少女略微顿了顿，“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叫梅莉，住在山南密林里。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奶奶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真是谢谢你们了，再见。” 又一次道谢后，少女便转过身准备离开了。 “等等！梅莉小姐。” 托比急忙叫住对方。 “诶？” 少女不解地扭回身望着他。 “那个...我们还能再见面吗？可不可以去找你呀？我们很想跟你成为朋友呢！” 托比挠头问道。神情显得略有害羞。卡尔又不得不在心里吐槽：明明是你自己的想法，非得把我也捎带上。服了你了。 “嗯！可以。出了北门以后沿着路一直走，然后在第一个岔路口右转，之后在下一个岔路口还是右转，再然后会经过一座木桥，这次在岔路口左转，当看到路边有紫色莲花的时候，那里是有一条隐秘小路的，并不难找，最后沿着那条小路走大概10分钟就能看到我家了。” 梅莉非常高兴地说。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没什么人类朋友。 “好，我...我记住了。改天我们一定去找你。” 托比强颜欢笑道，其实他都听晕了。 “那我等着你们。再见啦！” “再见！” 两人彼此道别。 卡尔没说话，只是笑着对女孩挥了挥手。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很有必要降低存在感。 45 第一份委托（3） 恋恋不舍地目送走少女后，托比忽然意识到他们正在做的事。转身一看两手空空的卡尔，托比顿时急了，他叫道：“嗯？喂！咱们的‘8枚金币’呢？你藏哪儿了？” 对方气场十足，卡尔竟在短暂的时间里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做错了什么大事一般，他喃喃道：“刚刚为了帮你，我把那条鱼放在路过的木箱上了。就在那儿！” 卡尔用手一指，托比随之看去。只见在冷色调的画面里，一只体型超大的、有着灰、白、黑三色相间的肥猫正蹲在不到1米高的木箱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而它的嘴里，正叼着那条对他们来说颇具价值的死鱼。 “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啊！是它！” 托比再次叫道。他直接无视了卡尔的轻声发言，可就是这声叫喊让那只肥猫顿时感觉到了威胁，于是它叼着口中美食转身逃走了。 “太好了！快追！” 暗金色发的少年一边无比兴奋地叫着一边率先冲了出去。 太好了？价值8枚金币的鱼都被偷走了，哪里好啊？卡尔如此想着，同时跟随托比开始追逐那偷鱼的肥猫。出了那条窄街以后向左转是一条宽敞的干净街道，两人与肥猫之间的距离大概在20米左右。 虽然那只猫很肥，而且还加了负重，但速度却是不见慢，它与追逐者几乎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而且它充分地利用了自己身为猫辈的灵活本能，到处逃窜，根本不按直线跑。 没过多久，不知多少次又拐了个弯后，只见视野里的肥猫大摇大摆地穿过了面前的那栅栏门上的空隙，逃进了一户看似非常阔气的人家。然而当两人驻足抬头瞧看时，才知此处并非是某个人所有的。 那猫顺利摆脱追逐者后，似乎是有意炫耀自己的胜利一般，它放下嘴里的鱼，对着两人“喵——喵——”地叫了两声，然后重新叼起它的战利品，迈着优雅的猫步，趾高气昂地向远处走去。 托比气的直跺脚，对着猫的背影骂道：“破猫！跑得那么快。咦？这里好像是...” “是废弃的教堂。托比，你选的委托该不会是抓那只猫吧？” 结合托比的前后表现，卡尔突然明白对方为什么要买鱼了。 “正是。那只破猫好像是个有名的物种呢，它是镇长大人家里的猫，因为在那天夜里受到惊吓，不知怎的就跑到这一带来了。酬金超级丰厚，足足8枚金币呢！” “原来如此，想想看，这样的任务居然持续到现在还没完成，看来我们挺走运的。” 卡尔说。 “是啊。估计多数人觉得太难所以干脆放弃了吧！不过我们还是得尽快完成，不能把这笔高额酬金便宜给别人。” “嗯！对！” 卡尔点头表示认同。 这时时间已来到中午，酝酿已久的积雨云终于按耐不住将无数雨滴从空中播撒下来。 “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教堂是有人看守的，虽说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可毕竟会影响我们的行动。那只猫不像是第一次跑来这里，很可能把教堂当作临时的家了。我们晚一点再过来，夜里方便些。奇怪，这猫怎么不回本来的家呢？” 对于卡尔最后提出的问题，托比笑着耸了耸肩：“我也想知道。总而言之，就按你说的，咱们先回去吃午饭吧！晚上再来抓它。我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哈哈，我也是。” 卡尔回道。于是两个少年有说有笑地回到了铁器店。他们约好在任务完成之前不向大伙透露报酬的金额，到时候好给大伙一个惊喜。 罗根愁肠满腹地回到店里后一直闷闷不乐。他打算明天再去一趟冒险者公会，看看有没有关于伊森一家的进一步消息。 这一天，雨从中午前夕一直下到傍晚方才休止。下午的时候，卡尔和托比也没闲着，他们跟平常一样在作坊里帮忙，毕竟是寄宿在格纳尔的铁器店，总不好白吃白喝呀。 晚饭之后，两人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始准备待会儿的行动。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不外乎就是带上火把跟火柴，外加一个关宠物的笼子罢了。虽说是抓猫，但为了安全起见，罗根还是叫他们带上了武器以防身。 夜里8点半，卡尔和托比正式展开了抓猫行动。他们刻意地选择人少的街道向教堂进发，借助沿途住宅灯火的光辉，他们可以比较清楚地分辨出周围的环境。没过多久，两人就来到了教堂的右侧围墙跟前。 望着眼前这2米左右高的砖墙，托比感慨道：“唉，想来真是不容易啊，卡尔。咱俩每天窝在作坊里受着那份罪，今天终于要改头换面啦！从此以后，咱们兄弟就是堂堂正正的冒险者了，不仅可以养活自己跟家人，还远离了作坊的酷热。真是太棒了！” “话虽如此，可有空的时候我们还是要帮忙的。作坊里的活计有没有我们其实不打紧，主要是送货。如果考普叔叔找到我们，总不好拒绝吧？” 卡尔道。 “倒也是。不过，送货还是挺好玩的，只要能逃出作坊就行啦！” 对此，卡尔也持有相同的观点：“嗯，好了，工作吧！” 托比点了点头。接着他们先后纵身一跃窜上围墙，然后按照罗根之前了解到的“情报”，两人从教堂右侧绕到背面的窗户，那里没有玻璃刚好可以进入教堂内部。轻轻落地之后，卡尔点起火把，火光在顷刻间照亮了一大片区域。 因为荒废已久，所以内部遍布尘埃。刚走两步，卡尔忽然轻声道：“托比，看，是那只猫的脚印。” “果然！可恶的破猫，这次一定要抓住你。” 托比信誓旦旦地对着猫脚印说。 他们循着肥猫的足迹蹑手蹑脚地来到地下室，这里原本是作为仓库存在的，门开着，两人果然在这里发现了目标。卡尔和托比相继冲了进去，然后立刻关闭了唯一的出口。 “嘿嘿——” 少年们一同发出魔鬼般的笑声，而肥猫刚吃完那条鱼不久，撑的不得了。结果轻而易举地就被卡尔给抓住了。 46 瓦尔顿的心愿 次日一早5点左右—— “梅莉...梅莉小姐...不要走...” “呃啊啊啊...烦死了。” 卡尔因厌烦而发出了低沉且无力的抵抗之语。 本来打算再睡半小时的，不料托比竟神乎其神地觉醒了说梦话的可怕属性。同在一间屋子里睡，就算此时凭空变出两床棉被来蒙在头上，估计也是无济于事的。卡尔没办法，看来只能提前起床了。 卡尔和托比昨天睡得很晚，因为那只对他们来说价值高达8枚金币的肥猫（指委托酬金）一直在不厌其烦地“喵——喵——”叫，搞得两人差点精神分裂。后来实在没办法，在确定门窗都关闭的严严实实的情况下，托比把猫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肥猫倒不认生，而且很喜欢托比。它兀自跳到托比的床上，就在左下角的位置悠哉地睡下了，不一会儿竟打起呼噜来。由于实在太困了，两人根本无暇顾及肥猫的鼾声，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头昏昏沉沉的，好在用冷水洗过脸以后卡尔觉得精神了许多。 既然已经起床，那就多练习一会儿吧。卡尔心想。 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因为昨天下过雨，所以清晨的空气中透着泥土跟远处飘来的林木气息。6点多的时候，托比醒来，两人收拾收拾带好各自的武器和冒险者证明，抱着那个分量不轻的宠物笼，高高兴兴地朝镇长家进发。 镇长家距离铁器店并不远，步行15分钟即可到达。一路上，卡尔和托比轮番抱着那只被关起来的肥猫，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眼前是一栋独立的木制二层建筑，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很豪华的样子，但也并非乏善可陈。 经佣人通报后，镇长亲自出来迎接，并将两人请到家中。镇长名叫瓦尔顿，是个精力充沛的中年男人，给人的感觉非常友善。通过他的说明，两人得知原来这只猫来到家里的时间很短，大概是被吓坏了吧，所以才无厘头地逃到教堂安了身。 委托完成，卡尔和托比得到了身为冒险者梦寐以求的第一桶金，两人激动的心情着实无以言表。当他们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瓦尔顿镇长忽然缓缓地说：“呃...其实，我还有一个委托，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啊？还有委托呢？”托比闻言惊喜非常，心想：一定又是报酬巨高的任务吧！想到这一点，他便不顾一切地连忙重重点头道：“愿意愿意！我们非常乐意为镇长大人效劳！请您尽管吩咐吧！” “呵呵——” 卡尔讪笑着瞟了他一眼。心说：你也太着急了吧？起码听听委托内容再做决定啊！ “嗯...是这样。”镇长说：“其实这份委托我还没有发布到冒险者公会。说句过分的话，我看镇上的那些冒险者中多半是些没什么真本事的家伙。你们看，就抓只猫，结果还是你们两位新加入的冒险者完成的。当然我这话是有些刻薄了。 “我想，如果你们俩有信心完成，那我们就来个直接委托。这样可以不经过公会，省了麻烦不说，你们俩也不必缴纳个人税金。嗯...我知道这与公会的规定有冲突，不过我以人格担保，这件事我会保密的。” “多谢您对我们的信任，镇长大人。”卡尔直言道，“那就请您说明一下委托的内容吧！” “嗯，好。实不相瞒，”镇长十分难过地说，“我的女儿因受到傀灵的惊吓，一直到现在还神志不清呢。” “啊？那真是太遗憾了。”托比兀自插话道。卡尔立刻冲他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别多嘴，让他快点说完吧。托比秒懂，又道：“看过医生了吧？” “是的。请了好几个，都说无能为力。不过最后请到的特纳医生跟我说，要是能弄到长有9个花瓣的紫色莲花，我的女儿就能有救。” “紫色莲花...” 卡尔自语着。短暂之后，少年因突然想到某件事而眼前一亮。 “特纳医生有没有说哪里能采到那种花呢？镇长大人。” 托比问道。 “说了，大概在山南密林中的某个地方。只是那片密林有许多猛兽和毒虫，还有吃人的植物，所以人们都不敢去。唉，就算我许下50枚金币（等于500银币、5000铜币）的酬劳，恐怕也没有...” 瓦尔顿镇长满脸为难之色，他的语调几近绝望，说罢便低下了头。 “（5）...” 托比的注意力全在酬金的数量上，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故意这样说既交代了事实，同时也将了两人一军。人家想得到的答案只有两个，一是接受，二是不接受。而托比即将要把他对酬金的重视彻彻底底地表现出来，这样就显得非常无脑了。所以他刚要开口，就被卡尔一把抓住手腕阻止了下来—— “您的委托我们接下了。待我们回去准备一下，上午就能出发。” “那真是太好了！”镇长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十分欣喜地说：“你们可得千万当心啊！要是能尽快找到9瓣紫色莲就好了。虽说是为了我的女儿，但我也不希望小小年纪的你们出什么事啊！” “多谢镇长大人的关心，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卡尔说着也站起身来。 “我们马上就出发，您等着好消息吧！” 托比欢喜地说，他的眼睛此刻正放射着异样的无形光芒。 “嗯！我相信你们，两位年轻的冒险家。”镇长慷慨地说，犹如演说家一般。互道再见后，没等两人走出3步，委托人忽然叫住他们说：“请等一下。” 他们不解地回过头来。对方笑着问道：“托比，我看你的剑似乎是寻常的铁剑吧？” 托比一愣，“是，是的。镇长大人。” “这可不行啊，接下来你们或许会碰到一些不可避免的危险，我有一把不错的剑，就先借给你防身吧。” 镇长说罢，让佣人取来一个精致的长木盒放到茶几上，然后他亲自将木盒上的锁打开并取出了里面的利剑。 47 出发 瓦尔顿镇长将爱剑从黑色的木制剑鞘中猛地拔出。 这是一把并不花哨的单手剑，从剑身反射着的光辉和其整体的美感来说，这绝对是一把好剑。镇长一边将剑还鞘，一边对近前的两人颇有感慨地说—— “想当初，我也是学过几天剑术的，可惜的是基于某些原因我没能坚持下去。不过我保留了这把剑，希望将来能把它交给我的儿子。然而老天却赐给了我一个女儿，这真是太有趣了。我并不是在抱怨什么，我很爱我的女儿，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带上它吧，也带上我的那一份向往冒险的心情。” 对方真诚的话语让两位涉世不深的少年体会到了何为五味杂陈。托比摒住呼吸，表情极为认真地接过对方递来的剑。心想：多好的剑啊！不论是哪个部分的材质都是相当高级的。 “镇长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那种花的！” 托比激动地说。 “嗯！拜托了！” 瓦尔顿将大手放在少年们的肩头如此说道，男人的眼神里不乏感激与希冀之情。离开镇长家之后，卡尔和托比先是来到了冒险者公会的一楼大厅，第一份委托已然完成，他们需要在服务台办理委托相关的内容登记。 两人的出色表现博得了米拉小姐的大加赞赏。扣除10%的税金后，卡尔和托比得到了正式的第一桶金，两人一家一半，各自得到3.6枚金币的钱。少年们高兴地看着口袋里的金币、银币，小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哈哈，这么多钱，买点什么好呢...” 托比抱着手里的小口袋嘀咕着。正准备胡思乱想的他忽然被好友的平淡发言给打断了—— “首先，我们得去一趟装备店，买些基本防具。然后去吃牛排，再用余下的钱买些必备食物，我的预算基本就是这样了。” “对哦，那就由我出钱买些好东西拿回店里，就说是咱们俩买的。你可别反驳啊！毕竟你是队伍主力，应该多分你一点的。” “那...好吧。” 既然托比这样说了，卡尔便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他了解托比，这种时候反对意见是没用的。 装备店的位置就在冒险者公会的斜对面，这是镇上唯一一家售卖各种装备的店，其实它的经营者就是公会本身。当两人来到店内看见正对门陈列架上的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时，不免心潮澎湃起来。可仔细看过那些装备的售价后，卡尔和托比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合金护肩——25金，合金胸甲——50金...” 托比难以置信地嘀咕着。 这时，一个年纪在50多岁的男人笑着走了过来，“欢迎光临！两位需要点什么？刀、剑？魔法杖？还是各种材质的防具？本店各种宝贝应有尽有。” “呃，”对方的过于热情让卡尔有些不适应，他客气地说：“我们刚成为冒险者不久，想买些初级装备，这是公会的打折券。” 卡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冒险者的新手福利，托比也跟着照做。男人接过两张打折券看了看，确认过真伪后一边转身一边语气平淡地说：“跟我来吧。” 他们跟在男人身后向右侧的一个区域走去，托比不服气地给卡尔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说：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卡尔回了个无奈的表情。 时间不大，两人就被带到了一个相对仿佛是两个世界的地方。与之前的满目琳琅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破旧不堪，陈列架上的商品多半是些旧货，毫无章法的摆放着。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些防具的价格对他们来说刚好在能够接受的范围。 “呐，这些就是打折券可以选择的装备了，你们看看吧，选好以后到柜台来付款。” 丢下这么句不尴不尬的话之后，男人就不管不顾地走了回去。 “真是不像话，竟然拿这么一堆破烂打发我们。” 托比不满地说。 “还好啦，其实这些陈旧装备跟那些光鲜亮丽的在防护力上没差多少，这些并没有很破，而那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我父亲曾这样评论过。” “哦，原来如此啊。看来那些装备就是用来唬人、骗钱的了。” “嗯，可以这样说。” 听了卡尔的解释，托比顿时释怀许多。最终托比选了一件轻金属制成的胸甲、一对护膝、一对护肘、一件薄皮甲，虽说打3折，但还是花了他2枚金币；卡尔只选了一件薄皮甲，外加一个皮制剑挂，花了60铜币。换上装备照照镜子，两人忽然意识到这样才像个冒险者。 9点钟的时候，两人来到那家店，总算吃到了期盼已久的牛排大餐。之后他们买了些东西，回到店里时如预料的那样得到了大伙的赞许。当两人提到镇长的新委托时，立刻遭到了两位父亲的反对，不仅如此，还被说了一通。 不得委托要领的托比试图劝说长辈们改变主意，然而却是徒劳。当屋内刚安静下来的时候，一直没能说上话的卡尔立刻抓住时机，详细地把委托任务和之前遇到那位少女——梅莉的经过介绍了一遍，罗根等人这才勉强同意。 因为要继续打探伊森·贝里家人的消息，所以罗根一时间走不开，于是他只得让长子特林克带着卡尔和托比前往山南密林寻找9瓣紫色莲。说来瓦尔顿镇长的为人还是非常不错的，罗根十分同情这位镇长爱女的不幸遭遇。 山南密林是一片范围很大的地方。由于不清楚多长时间可以找到那种罕见的花，所以三人准备了足够3天的食物，至于水就不用了，密林中水源丰富，这是他们知道的最可靠的消息之一。 “如果我们足够幸运，那梅莉小姐可能知道哪里有9瓣紫色莲，或者她的奶奶会知道。” 卡尔一边赶路一边说。此刻是上午11点，三人刚走出银杏镇北门不久。 “但愿如此。可我预感这事不会那么简单。” 特林克一脸认真的样子。 “不要太悲观嘛！大哥。咱们这组合多强啊！就算有野兽挡路也不会是咱们的对手，不是吗？” “或许我们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野兽。” 面对托比的理所当然，特林克郑重其事地回复道。 48 意外 5月26日下午2点，罗根收到了一封信。虽说写信的人并未提及姓名，但通过信中内容，罗根可以立刻判断出这是一封来自王都——暴风城的信。更准确地说，是来自山姆的信。 山姆在信中言简意该地对伊森·贝里的遭遇进行了说明。到此可以确定，之前罗根在冒险者公会打听到的消息是真实的——6月3日，伊森将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处死。 信中紧接着提到，山姆已与“赤羽”对营救伊森的问题达成一致，义军高层对这件事十分重视，目前“赤羽”的许多核心成员正在马不停蹄地向暴风城集结。山姆相信行动一定会顺利的，同时劝慰罗根不要过于担心。 在文字的最后一段，他再次拜托罗根保护伊森的家人。山姆并没有写他的地址，说明并不需要罗根的回信。认真读过两遍后，罗根那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一大半。他不由得心想：“赤羽”到底有没有能力顺利完成营救呢？ 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山姆，相信“赤羽”了。伊森的家人目前仍没有消息，罗根非常希望这份杳无音信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因为这代表着她们母女还没有落入追捕者的魔爪。 铁器店自伊森几天前来过以后就不再接取新的订单了，通过这几日的加班工作，之前接取的订单几乎已全部完成。格纳尔立即决定后天一早启程，带领自愿者们一同前往王国中部地区的河湾镇。 ××× 桥下的河水一刻不停地流动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河水清澈见底，水面波光粼粼的样子很是耀眼。至于这条河的源头在哪儿，最终会流向何处，三人之中没有人能够给出正确答案。 在卡尔的引领下，他们只要再经过一个岔路，然后走上一段林间小路就会看到生长在路边的紫色莲花了。当然此花非彼花。三人中最开心的、最激动的当属托比，一路上他的发言间隔从来没超过1分30秒。 进入左边的岔路后不久，他们的脚下就被一层绿色所覆盖了。眼前不再是宽阔而蜿蜒的沙土道路，远处亦不再是村镇和高山，他们的眼里只有一片看似无尽的森林。这里是山南密林的边缘，树与树的间隙较大，视野较好，走起路来并不困难，只是他们不能再并排前行了。 “我想，梅莉小姐往返走的一定是这条路。” 托比以理所当然的态度一脸愉快地说。他走在小队最后，卡尔走在最前。特林克因对这位在一路上被托比提及最多的“梅莉小姐”完全没有印象而选择保持沉默。事实上托比的发言既有自语的感觉，也有向两人寻求对自己的断言加以肯定的意思。 对于这位近乎歇斯底里的话唠好友，卡尔在纠结了3秒钟后最终决定以冷冷的吐槽来表达一路上所积蓄下来的不满：“当然了，眼前就这么一条路。” “嗯，也对。”托比并不在意，“还有多远？卡尔。” 你好像忘了我也是第一次来...卡尔无奈地想。“快啦，留心两侧。” “了解！” 托比应声道。 虽然不清楚梅莉和她的奶奶为什么会住在在外人眼里危机四伏的山南密林，但可以说她们应该不是普通人，至少两人有能够在密林里生活下去的能力。直觉告诉卡尔，她们多半知道9瓣紫色莲花的下落。 几分钟后，特林克率先注意到，在小路的右侧前方数米处生长着十几株紫色花。“喂，你们看！紫色花就在前面。” 两人立即望去，那些花就长在一小片高大的荒草前。卡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它们近前，即便觉得不可能，他还是数了数它们的花瓣。几乎都是7瓣，还有两株6瓣的。接着他扒开紫色花后面那一人多高的荒草，马上发现了梅莉所说的小路。 “哥哥，托比，找到了。” 卡尔回头轻声喊道。 听到这个消息托比更加兴奋了，当他迈出第三步时，突然感觉左脚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他一边抬起左腿一边皱着眉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托比吓得顿时睁大眼睛并大喊—— “快...快跑！” 他一下子冲入荒草，搞得卡尔和特林克一头雾水。正当两人不解之时，忽然，阵阵“嗡嗡”声通过寂静的空气传入到了兄弟俩的耳中。彼此面面相觑看了1秒，继而同时缓缓转过视线，只见几十只个头很大的野蜂迅速在半空列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兄弟俩。 “啊——” 眼前的景象令卡尔“叹为观止”，这是一种颇具攻击性的野蜂，毒性足以使人丧命。 “跑！卡尔。” 特林克发出大叫。兄弟俩立即冲进那条几十公分宽的小路开始逃命。小路两边生长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花，异常美丽，然而此时的三人并无闲暇来欣赏这些楚楚动人的花朵。 身后的“嗡嗡”声愈来愈近了，在这条曲折的小路上三人根本跑不快，但飞在空中的野蜂却不需要绕弯。头脑冷静下来的特林克瞬间察觉到这样下去迟早难逃蜂群的追杀。 “卡尔！用‘气’护住自己，杀退它们。” “知道了！” 噌——噌—— 他们相继拔出各自的剑，同时展开全覆盖的“气”形成防护。不过在此之前，有一只野蜂从侧面对距离最近的特林克成功发动偷袭，结果特林克被蛰了左臂，伴随一声短促的惨叫，一股剧痛瞬间传遍了他的周身。 “哥哥！” 卡尔关切地喊道。 “我不要紧。” 特林克忍着痛，坚强地回复着。 纵然剑术再高对付这群野蜂也是无济于事的，最有效的莫过于随意斩击。两把剑被“气”包裹着，使得它们稍稍加大了攻击范围。双方苦战好半天，直到野蜂折去三分之二兵力时战斗才得以停止。 野蜂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周围很快恢复成平静的样子。而特林克紧绷的意志在得到放松的那一瞬间，毒的效果立刻扩散开来，他感到浑身无力，同时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哥哥！”卡尔快步跑去，在特林克摔倒前搀住了他。“你怎么样？是中毒了吗？” “应该是...没有力气，我头沉得很。” 特林克声音微弱地回道。 卡尔只好扶着哥哥走，幸好特林克体质优于常人，否则必然昏死过去。然而没走多远，卡尔忽然看到托比正一动不动地躺在花丛中。 49 木屋中的魔法师（1） 所幸野蜂没有卷土重来，否则后果必然会更加严重。 将钢剑从背后取下挂在腰间，卡尔背着陷入昏死状态的托比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朝曲折小路的尽头赶去。大概8分钟左右，眼前的景象不再是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朵、荒草以及不规则的灌木丛，而是在突然间变得豁然开朗。 近前是一面由青草铺就的缓坡，在其下方不远处是一条小溪，时时发出汩汩流水声。若稍加留意，可不难分辨出一些鸟鸣之音正从远处渐渐传来。此处林木稀疏，大量的阳光得以投射下来，这给内心焦急的卡尔带来了安然的感觉。 小溪对岸仍是一面缓坡，坡度相对更小。视线随小溪另一侧的路一直往上移动，地面逐渐变得平坦，最终在不足二百米远的位置，一座木屋忽然映入了少年的眼帘。正当卡尔惊喜之时，木屋的门被从内向外推开，接着一位提着取水桶的少女便出现了。 卡尔定睛瞧看，少女衣着朴素，穿着米色上衣加深灰色长裙。虽然两人距离较远，但卡尔很快就认出对方正是之前偶然遇到的那位名为梅莉的女孩。于是他立即重新迈步向对岸走去。 走着走着，女孩自然发现有人向自己这边靠近，她不由得驻足观望，等待对方从缓坡下走上来。少时—— “梅莉小姐！” “是卡尔！另一个人是...” 确定来者并非陌生人后，女孩放下取水桶，即刻小跑着来到两人近前。之所以没能认出托比，是因为此时的他包括脸，双手，脖颈等部位都已肿了起来，简直是派若两人。 “是...托比！”她仔细打量，这才看出伤者的身份。“你们这是遇到大野蜂了？” “是啊，他伤的...很重，你有什么办法...救救他吗？” 卡尔喘着粗气一脸难过地问道。 “嗯！别担心，跟我来。” 女孩点头道。 她连忙转身往回走，卡尔背着托比紧随其后。走到木门近前时，梅莉一边喊“奶奶”一边推开了木门。 “看把你急的，这是出什么事了啊？” 来到屋内，只见一位坐在窗边晒太阳的老人以苍老而和蔼的声音问道。 老人脸上堆积着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她的怀里抱着一只橙色与白色相间的花猫，脚边趴着一条竖着耳朵的、有着黑、棕、黄、白，四色的大狗，见有陌生人出现，它“汪汪”地叫个不停，似有向卡尔发动进攻的气势。 “安静！蓝莓。” 听到小主人的呵斥，这只叫“蓝莓”的狗瞬间变得乖巧许多，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一对大眼睛在卡尔与梅莉之间来回打量。 少女先是让卡尔把托比放到她的床铺上，然后对老人道：“奶奶，我的朋友被大野蜂蛰伤了，您帮帮他吧！” “朋友？就是在镇上帮你赶走恶人的那两个男孩吗？” “是的。” “啊，我来看看。” 老人说着将猫放在地上准备起身，然而她的腰不好，很难自己站起来。懂事的梅莉很快走到奶奶身边，将老人扶了起来。安置好托比的卡尔这时转过视线，当看到老人那一头虽已暗淡，却仍能看出一些色彩的长发时，卡尔瞬间惊呆了，他的黑瞳始终都在注视着老人的头发。 祖孙两人并未留意到卡尔的状态，她们迈着缓慢的步伐从卡尔面前经过，最终来到床边。 “哈哈哈——这真是...哈哈——” 老人因看到托比狼狈的模样而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大笑。卡尔因这笑声回过神来，带着些许不满他不解地询问道：“老奶奶，您笑什么呀？” 他的话没能阻挡老人继续开心下去。奶奶如此表现让梅莉觉得脸颊发烫，她忙不迭地劝阻道：“哎呀，奶奶，都什么时候了，您就收着点呗？乖啊。”接着她转过脸来对一脸茫然的卡尔解释说：“抱歉啊，奶奶她并不是...你放心吧，别看奶奶这样爱玩闹，实际上她是一位很厉害的魔法师呢！” “是...是吗，太好了！”卡尔苦笑道。“其实我哥哥也被野蜂蜇伤了，我这就去把他带来，托比就麻烦你们了。” 少年说罢随即转身向木门走去。 哥哥？梅莉忽然搞不懂对方的来意了，不过还是快速问了一句：“卡尔，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能行。” 卡尔笑着对女孩回复道。 出了门，他一路小跑向特林克身边赶去。他不知道哥哥目前的情况如何，是否已处在昏迷中。时间不大，他就回到了哥哥身边。特林克奋力坚挺着不让自己陷入昏睡，终于在最后时刻听到了弟弟的呼唤。 “哥哥，你还好吗？我这就带你去治疗。” “托比不要紧吧？” 特林克声音微弱。 “不要紧。前面住着一位魔法师，你们不会有事了。来，我背着你。” 弟弟的话无疑带来了莫大的安慰，趴在弟弟背上的特林克安心地陷入了沉眠。在前往木屋的途中，卡尔不由得思索起来：这位老奶奶到底是什么人呢？虽说她的头发...但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坏人。 蓝色的魔法阵浮现于半空释放出柔和的蓝色光带，它们缓缓飘入伤者的身体不留一点痕迹。卡尔站在老人身后，激动地注视着眼前的奇妙景象。大概过了20秒，魔法阵消失不见，随着治疗结束，两人的已看似恢复如初。 “啊呀啊呀，累死老太婆了。” 老人捶捶腰，说着便向窗边的靠椅走去。 卡尔连声道谢并问道：“老奶奶，他们大概多久能醒来啊？” “嗯，大一点的半小时内，小一点的天黑之前吧。对了小孩，他们都被蛰了，你怎么没事？” 老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卡尔在与那双粉色的眼睛对视2秒钟后，落座把刚刚的遭遇说了一遍。经过短暂相处，卡尔发现这位老人十分友善，于是他就把来意详细地作了说明。 “哦，原来你们也是为了9瓣花来的。” 老人淡淡地说。 也？这么说还有别人来这里。卡尔心想。“老奶奶，您是不是知道那花的位置呀？” “哈哈——知道。可就是不想告诉你，除非你答应老太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卡尔惊喜地问道。 “什么条件呢...啊呀啊呀，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吧！” 老人带着坏笑回复道。卡尔知道对方是有意这样说的，只得暂且放弃选择另一条出路——问梅莉。刚好这时女孩说要去小溪打水，于是卡尔立刻决定前去帮忙。 50 木屋中的魔法师（2） 暖阳之下，微风之中，山林之间，两人各自提着一个取水桶并排向小溪走去。 梅莉一直沉默不语地看着前方，脸上似乎带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卡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在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勉强找了个话题：“那个，老奶奶真是个有趣的人啊。梅莉小姐，你和奶奶一直都生活在这里吗？” 女孩闻言并未直接答复，而是驻足的同时向男孩投来了质问的眼神，其中带着少许愠色。卡尔顿时感到心慌意乱：不是吧？我到底怎么得罪她了？他努力展现出一个无辜的浅笑。 两人彼此对视着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已在此凝结成冰。正当卡尔不知所措时，万幸3秒钟后少女将视线移开，再次迈开了脚步。她没有回话，而是将心结说了出来—— “其实你们就是来找9瓣紫色莲的吧！？你们根本没把我当作朋友，是吧？” 这...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在生气吗？ 卡尔绞尽脑汁，开始在心里快速将飘忽不定的文字抓住并组合成句。短暂之后少年诚恳地说：“我们的确是为了那花来的，这是我们接受的委托。但同时我们也是来探望梅莉小姐和老奶奶的呀。至于你说的朋友...毕竟我们认识还不到3天，只见过两次面。我...大概是个不善于交朋友的人吧...不过，托比从一开始就当你是朋友了，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真的吗？那如果以后我们经常见面，是不是就行了？” 梅莉态度稍缓，追问道。 “呃...大概是吧。” 卡尔挠着头顺势回道。 经常见面？这么远的距离，路上还那么危险，怎么可能呢！卡尔心想。 对方的回答似乎令梅莉很满意，这次她终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不要再‘小姐小姐’的叫我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小姐。而且奶奶说过，朋友之间都是直呼其名的。” “是，是。” 卡尔连连点头。 “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这片林中了，我从未见过所谓的父母，据奶奶说，他们工作的地方非常非常远，以至于几年内都无法归来...”梅莉追溯起过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哀伤，卡尔认真地倾听着，说话间他们已到达溪水边—— “后来我偶然得知，我只是个被丢弃的孩子罢了。” 说到这里，梅莉顿了顿，将水桶放入清澈的河水中。她继续道：“可我并不在乎。对我来说，爷爷奶奶就是我的全部。然而三年前，爷爷离开了我们。他的去世给奶奶和我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主要是对奶奶啦，三年来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虽然外表看起来她是那么乐观的人，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时长在思念爷爷。” 卡尔跟着照做开始取水，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抱歉啦，说了那些过去的事，平时我只能跟自己说，或者跟蓝莓说。” “是吗，没关系。对了梅莉，老奶奶有跟你说过‘阿米斯一族’吗？” 卡尔认真地问道。 “咦？你怎么会知道这个？难不成你看过...不，不会的。”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奶奶的日记，卡尔怎么能看过呢？梅莉心想。 看过...什么呢？卡尔不解。既然对方有所保留，那他便决定不加以追问。女孩的反问已间接说明她是知道的。 “是这样的...” 于是卡尔把在傀灵袭击中见过的那个阿米斯族人的事对梅莉进行了简易说明。 ... “想不到，除了奶奶以外还有...”梅莉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回去吧，一起听奶奶讲故事。” “嗯！好啊。说来，那个9瓣紫色莲花...？” 少年笑着点头并试探性地问道。 “我是知道有那种花啦，但不清楚具体位置。不过我能确定，奶奶她一定知道。” “这样啊，那就只能请求老奶奶了…” 卡尔有些无奈地说。 果然如卡尔猜测的那样，梅莉的奶奶，准确地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其实是一位隐居在此处的阿米斯族人。两人回到木屋时，特林克刚好醒来。梅莉把傀灵袭击的事告诉了奶奶，卡尔作了补充。 闻言，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悲凉。在梅莉的请求下，老人开始慢慢讲述起她的故事—— “我的名字是莱依·阿米斯，我出生在遥远的亚瑟帝国版图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村子。在那里，我同亲人一起度过了17年的愉快时光。咳咳...” 老人忽然咳嗽起来，这时梅莉把泡好的4杯山茶用托盘端了过来。 “奶奶，给。”女孩先是递给老人一杯，然后对兄弟俩说：“请解解渴吧！” “噢，谢谢，我的孩子。” 她啜了口茶，感觉好多了。兄弟俩再次道谢后，端起陶土烧制的茶杯各自小饮一口。 “老奶奶，您没事吧？” 卡尔关切地问道。 “老毛病了，没事。注意听，别打岔，我说到哪儿了？让老太婆想想...哦！说到我出生的地方了。” 老人兀自嘀咕着。那只猫惬意地趴在她的腿上，叫蓝莓的狗则待在主人的脚边，时不时地看一眼三人中的某一个。他们围坐在老人近前，静静地倾听着老人的下文—— “17岁那年，我遇到了心爱的人，就是梅莉的爷爷——巴鲁特。当得知他也爱着我的时候，我高兴极了。”老人说到此处慢慢地将失了焦点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模糊景色，仿佛这样能看到记忆中的过往一般。她的脸上带着满满地怀恋之情自然地笑了出来，然而这份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 “实际上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跟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白月岛人跟阿加斯特人。即便封魔大战过去了近千年，这个事实也无法改变。 “在阿加斯特人的眼中，来自白月岛的阿米斯族人始终都是邪恶的代表跟化身。我们的能力（魔法天赋）让他们感到恐惧。在联姻方面，两边都有一条默契的规定，那就是——绝不可以与之联姻结合。 “当认识到这份不争的事实时，我跟巴鲁特早已坠入爱河。为了避开人们的反对和冷眼，他舍弃了富足的生活，毅然决然地带着我离开了亚瑟。经过长途跋涉，我们最终来到了这片密林中...” 老人接着讲述了两人的生活。凭借她的魔法和巴鲁特的果敢，他们在年轻的时候攒下了一笔足够暮年生活的费用。他们没有孩子，但两人始终深爱着彼此。13年前，他们意外地遇到了一个被丢弃在密林边的孩子... 51 木屋中的魔法师（3） “老奶奶，阿米斯到底是怎样的种族呢？您刚刚提到‘白月岛人’，也就是说阿米斯的先祖是来自白月岛的，对吧？” “恕我冒昧，老人家。”特林克在弟弟之后对莱依老人说，“在人们普遍的观点和认知中，阿米斯一族被视为邪恶的魔法使。听了您的经历，我才知道那种观点和认知是错误的。您认为人们为什么会那样看待阿米斯呢？” “嗯...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外人了，看来是命运的指引啊，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说吧！” 在一个长长的呼吸过后，她以特有的节奏继续讲述着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白月岛...那是一个终日都见不到太阳的荒凉岛屿。阴暗，寒冷异常，天空中始终只有圆圆的白月，生命几乎无法在那里活下来。据说阿米斯的先祖是两个犯了错的天使，他们被流放到白月岛，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育有后代。 “他们用仅存的神之力创造了一个小规模的基本生态系统，以求后人能够繁衍下去。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岛上的人口越来越多甚至达到了上千人，但资源却少的可怜。就在这时，邪神阿撒弥斯突然从天而降，他利用强大的邪恶力量迫使岛上的居民臣服于他，并把阿加斯特大陆的存在告诉了众人。 “在阿撒弥斯的鼓动和号召下，先祖们很快就把仇恨从邪神身上转移到了阿加斯特人那里。大片的山林，种类繁多的动物，温暖的阳光跟用之不竭的水源...这些都是先祖们梦寐以求的向往。 “曾几何时，邪神在悄然间成了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先祖们对他马首是瞻，唯命是从。阿撒弥斯教给先祖们能够打开通往外界之门的禁忌魔法，同时利用他从万物之神那儿窃取到的力量，在经过长久的努力之后，他们终于做到了...” “‘通往外界之门’是什么意思呀？老奶奶。” 卡尔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便问道。 “啊，白月岛的外围有万物之神设下的强大结界，那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监牢，阿米斯的所有族人，包括那位邪神——阿撒弥斯都无法轻易走到外面去。” 老人在半空一边比划一边回复道。 “哦——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大战的序幕了。先头部队在阿撒弥斯的带领下顺利抵达了阿加斯特，邪神用他那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使出了超距传送魔法，顷刻间，岛上的所有族人都来到了这里，先祖们自那时起就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最后就是众所周知的封魔大战了，这没什么好说的。阿撒弥斯怎么也没想到身为邪神的他居然会败在人类联军的手里、败在那几个得到了魔石力量的年轻人的脚下。他的追随者们被屠杀殆尽，其余一部分逃回了白月岛，但最终那些人却没能逃过被追杀的厄运。”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顿，神色里不禁流露出伤感，像是在缅怀那些死去的先祖。 “光明，疾风，雷电，水，火，大地。这就是最初的全部魔石吧？您知道大神树生长在哪里吗？老人家。” 特林克好奇地问道。 闻言，莱依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说：“或许是吧，关于这一点两方面的说法都差不多。至于大神树...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不过有人推断她应该生长在北方。” “北方...” 特林克轻声嘀咕着，陷入了思索。 “老奶奶，之后呢？阿米斯有活下来的族人，对吧？” 卡尔催促道。刚一说出，他便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幼稚了。 “当然啦！但只有少数老幼苟活了下来。在亚瑟皇帝的庇护下，他们被允许留在阿加斯特。不过好景不长，亚瑟死后，继位的新皇帝立刻对残余的阿米斯族人实施严格监管，以防止他们引发新的战争。虽说活下来的阿米斯族人幸运的得到了之前梦寐以求的生活环境，但却失去了相对的灵魂自由。 “因为我们一族可以熟练地使用各种属性的强力魔法，阿加斯特人却办不到。不论是精神能量的多寡，还是魔法上的天赋，阿米斯一族都完全胜于阿加斯特人。这就是我们招致那些恶名的关键，也是遭到排挤，监管，甚至被赶尽杀绝的核心原因...” 莱依老人的故事结束了，木屋内顿时陷入了一阵时间并不算太长的沉寂。卡尔回顾着老人所讲述的内容，脑海中不禁勾勒起那段久远的、他不曾见过也无法真正见到的画面。 傍晚时分，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风亦微凉。1小时前，特林克向梅莉借了弓和箭到密林中带着懂事的蓝莓打猎去了。兄弟俩决定晚上就借宿在这里，次日一早起身寻找9瓣紫莲，不过老人仍然没有说出那种稀有花的位置。卡尔因心中烦恼而坐在屋檐下目送夕阳的沉落，同时也是为了等候托比醒来，所以没有一起去打猎。 想来想去，卡尔始终想不通，只好来向老人请教—— “老奶奶，到底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呢？您心里是不是也憎恨着阿加斯特人呢？” “这是个很微妙的问题，孩子。”她淡淡地说，“守护对你来说重要的人，那就是正义，为亲人复仇或许也可称作正义，但若牵连无辜，那便是邪恶了。人的立场不同，因此答案并不绝对。我呢，要说心中没有憎恨，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信。可我收获到的东西远比憎恨重要的多，美好的多，那就是——爱。” “爱...” 卡尔还不是很理解这个看似简单的文字所包含着的东西。 “是啊，亲人之爱，恋人之爱，还有朋友之间的相互关爱，这些都是十分重要的哟！人们因爱而亲近，也因爱而分离，当然还有因爱而产生仇恨以至于迷失了自我的人，就像我那个叫夏娅的族人一样...孩子，但愿你可以始终保持自我做一个善良的人，老奶奶很看好你哟！。” 老人和蔼可亲地说。 “嗯！我会努力的。” 卡尔重重点了一下头。 托比果然在天黑前醒了过来，不过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特林克在蓝莓的帮助下成功打到了一只斑点鹿，于是兄弟俩和梅莉一起忙碌起来，做了一顿很丰富的晚餐。 嗷—— 晚上9点前夕，睡意袭来，卡尔觉得眼睑很沉，就在他刚想入睡的时候，突然一声狼嚎从远处隐约传来... 52 毒狼（1） 躺在床铺边缘的卡尔霍然起身，这一声嚎叫令他睡意全消。借助屋内油灯的光亮他脚步轻盈地走到窗前，并借由朦胧的月色向远处望去。视野里，夜色无比安然，宛如一幅完成的图画一般。除了那微不可察的小溪流水声和偶尔经过的风声外，就再无其他了。 难道是我听错了？不会吧？卡尔歪了歪头如此想着。 由于持续观察了近1分钟仍不见有什么异常，所以卡尔打算回到床铺睡下。死里逃生的托比躺在最里边，他睡得很沉。特林克睡在中间，卡尔起身时他便从轻睡中醒了过来。 “怎么了？” 他低声问道。 卡尔重新躺好，以同样的音量回复说：“哥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 “是吗，我似乎听到了一声狼嚎。” 卡尔不安地说。 “这有什么，别忘了我们是在密林里，听到一些动物的叫声并不奇怪，安心睡吧。” “嗯，有道理...” 嗷—— 少年话音刚落，第二声狼嚎突然再度传来，与之前那一声不同，这次的叫声显得十分清晰，说明声音的主人已向木屋靠近许多。正当卡尔纠结着要不要起身二次查看的时候，木门外忽然传来了梅莉那仓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和压抑着音量的呼唤—— “卡尔...” 发觉情况不对的少年立刻将房门打开，少女身着白色露肩睡裙，亚麻色的过肩发披散在后，可爱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忐忑。 “梅莉？” 没等卡尔发问，女孩便解释道：“不好了！毒狼来了！” “毒狼？” 这个名字卡尔还是第一次听说。 “它能攻击我们吗？” 特林克急忙问道。 “嗯！毒狼的力气很大。” 梅莉重重点头回道。由此可见情况是不容乐观的。 “别担心，有我们呢！”特林克安慰道。接着他拿起自己的下等钢剑走向门口同时对卡尔说：“叫醒托比，然后到隔壁来。” “嗯！好。” 卡尔先是一把掀开托比身上的被子，然后毫不客气地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膀并连连呼唤，奈何就是叫不醒他。在心里说了句：对不住了，朋友。之后，“啪——”地一声，随着一个耳光下去托比瞬间醒了过来。 少时—— “你可真够狠的，下那么重的手，等回去交了任务你必须得再请我吃一顿大餐，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换作是我，绝对忍不下心给你一耳光。” 单手持剑的托比一边唠叨一边用另一只手捂着左侧的脸。若他把手拿开，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男孩的左脸上仍留有明显的手印。 “对不起啦！我承认力气大了些，谁让你睡的跟死猪似的，下次不管你了。” 卡尔故意如此回道。 “别别！我可不想做野兽的腹中食。” 托比面露囧色。两人的对话多少缓解了紧张的氛围，梅莉忽然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还差点笑出声来。 “老奶奶，毒狼很厉害吗？” 卡尔问。 “是的，这种狼一直生活在这片密林的最深处，从来不会到密林边缘的呀...以往我只是在林中腹地见到过它们几次。毒狼体型巨大，头脑聪明，利爪和牙齿都有剧毒，所以被它咬伤、抓伤的猎物都很难生还。” 莱依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语气。 这时特林克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少见的极度严肃，“老人家，毒狼的眼睛是红色的吗？” 莱依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而后声音低沉地说:“并不是。” 红色的眼睛？卡尔有种不详的预感：如果说毒狼的眼睛原本不是红色的，那... 啪—— 一声响亮的清脆在瞬间打破了夜晚的沉静，只见一个黑影由最右侧的窗户冲了进来，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是它最明显的特征之一。窗户就这样被毁了，玻璃碎落到屋内发出让人惴惴不安的声音，紧接着，这种不安很快被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所取代，向屋内的人们席卷而来。 蓝莓“汪汪”叫了两声试图在警告对方这是我的家，不过当它看清对方的可怕模样后顿时吓得连连后退，最后跟那只猫依偎在墙角不由得瑟瑟发抖。 黑影正是毒狼。它的身上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腐臭。它的毛色主要是灰、白两色，托比距离它最近，因而被选做了第一个攻击目标。面对直扑而来的野兽，托比虽然害怕，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托比被对方扑倒在地。毒狼试图一口咬住暗金发少年的喉咙，结果被托比用镇长瓦尔顿借给他的上等钢剑挡了下来。野兽一边咬着钢剑，喉咙里一边发出“呜呜——”的凶狠的低吼声。 眼前的景象吓得梅莉不由得捂住嘴巴，浑身发起抖来，毕竟她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可怕的野兽，而且距离不过数米远。短暂之后，托比在力量上已出现明显劣势，特林克正想去救他，突然发觉另有一只毒狼正欲从木门冲进来，他只好守在门口。 它的眼睛跟傀灵完全一样！莫非这也是那家伙搞的鬼吗？或许只有这一种答案吧。如果那家伙在附近的话可就不妙了。卡尔快速想着。 毒狼的气力仿佛怎么也使不完，托比终于招架不住了。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骤然闪过——卡尔对准野兽的脖子使出一击上挑，狼头继而落下，狼身缓缓栽倒，2秒钟后就化作了尘埃，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 “没事吧？托比。” 卡尔伸出左手并问道。 “可吓死我了。咦？我身上怎么没有血？” 托比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解地问道。他的心吓得“怦怦”直跳，抓住对方的手托比站了起来。 “当然了，你看。”卡尔用附着着“气”的剑一指地上那一堆犹如黑沙一般的尘埃，“这是跟傀灵一样的东西。” “哇！还真是。” “这就是禁忌魔法的产物啊...” 莱依伤感地望着那堆尘埃。然而毒狼并不仅仅只有两只，三言两语之后，另一只体型略小的毒狼接着从那扇窗试图跳进屋内。卡尔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它，少年并没有躲闪，而是找准位置迅速站定。同时他将持剑的右手放在背后，两脚分开一些距离，左手已握成拳头架在身侧。 53 毒狼（2） 恍惚间，卡尔好像看到那只朝自己飞扑而来的野兽的脸上洋溢着狰狞的笑意。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导致自己看错了。然而不管怎样，坚韧与勇敢此刻都充斥着少年的身心，这让他能够以足够冷静的心态迎击敌人。 把握恰当的出拳时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当对方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时仍能抓住时机则更加不易。为了做到这一点卡尔可没少下功夫。 托比惊讶地瞪大了他那双原本漂亮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特林克的余光中也流露着讶异之色，因为弟弟几乎从来没有展现过他所隐藏起来的招式——尼娅格斗技。莱依老人感到十分惊喜，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真是了不得，不过她和梅莉一样为卡尔担心。 就是现在！ “嘿！” 伴随内心的声音和一道轻喝，卡尔以极快的速度挥出左拳直击毒狼面部。“气”在拳头前形成透明的拳风，既加大了攻击范围、距离，又加强了冲击力，同时还起到了保护作用。对于这意外的强力反击，毒狼无法闪躲，结果被对方打了个结结实实。这是它做梦都不曾想到的情况。如果它会做梦的话。 这一招名为“铁流拳”，注重的是爆发与强烈的冲击力。当然卡尔的这一击与强大的尼娅格斗家相比，自然是有差距的。不过对付一只毒狼，倒是显得绰绰有余。 乓—— 沉闷且带着冲击气流的特殊声音骤然出现，那原本或许会将卡尔扑倒的野兽在眨眼之间便朝后方飞去。 “哥哥！我们到外面去，在屋里不方便。” 说出这样一句话后，卡尔从近前的窗户一跃而出。特林克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用力撞开门冲了出去。在此之前他嘱咐托比要保护好梅莉和她的奶奶莱依。 被门扉撞开的毒狼在看到猎物主动出现之后立刻扑了上来，但显然它低估了眼前的对手。特林克一把掐住它的喉咙，接着用力往地上一摔，野兽刚发出一声悲鸣就被剑士用附着着“气”的武器刺入了心脏，毒狼的猩红眼睛顿时失去光芒，紧跟着这只野兽也化作了尘埃。 卡尔守在两扇窗户之间，特林克守着门。视野里，几十只有着猩红色眼睛的野兽正虎视眈眈地向两兄弟靠近。他们并不惧怕这些毒狼，然而敌人的数量太多，一旦借助夜色发动集中进攻，那么难免会有漏网之狼进入屋内给三人造成伤害。 虽说莱依是阿米斯一族仅剩的后代之一，应该懂得许多魔法才对，但毕竟她年纪大了。梅莉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她缺乏保护自己的能力。托比剑术不错，手中的武器也是上等货，然而他目前无法使出“气”的力量来杀死这些毒狼。另外他们并不知道瓦尔顿镇长的钢剑有没有受到过魔法祝福。 不过最大的问题并不是这些，卡尔最担心的是那个神秘女孩的位置，若她就在附近，那他们将会非常危险。 那只被“铁流拳”击中的毒狼似乎是害怕了，它尾随在一只比它壮实不少的大家伙身后准备伺机而动。但现实是，受到重创的它只是勉强“活了下来”而已。 走在狼群正中的是一个浑身漆黑的大家伙，它比任何一只毒狼都大。卡尔打量着它，不由得对特林克喊道：“哥哥，那家伙好像是首领呢！” “啊，一个可悲的首领。” 他略带惋惜地说。 的确可悲，被人灭了族群不说，还被邪灵魔法转生成了野兽型傀灵。永远都无法满足的饥饿感催促着它们不得不寻找猎物，直到它们归于尘土为止，灵魂才能得以安息。 黑色毒狼王选中的目标是特林克。几秒钟后，在它的带领下，狼群果然发起了集体冲击。事到如今兄弟二人都不敢有所保留，各自拿出了自己的全部本领应战。 毒狼王果然有别于普通之辈。当双方接近并展开较量时，特林克忽然发现原来毒狼身上缠绕着一层坚实的防御——“鬼浊之气”。 他不禁一惊，在心中感叹道：这畜牲竟然还有这样的资质！ 毒狼王猛然攻来，特林克挥剑相击，不料有着“气”之力辅助的锋利的钢剑竟然像砍中大铁块一般无力。对方的“鬼浊”十分坚固，相比之下自己的初级“气”却并不足以护住肉身，因此特林克打的要艰难许多。 经过好一番激战后，特林克终于斩开了毒狼王的防御，并最终将其杀死。代价是他被对方抓伤了手臂，钢剑也已产生裂痕，殊不知何时就会损毁。 卡尔见哥哥的动作有所减慢便靠了过来。就这样他们相互配合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但终因寡不敌众跟体力消耗过度而被最后的两只毒狼攻入了木屋内。 不好！ 卡尔拄着剑，一边喘粗气一边在心里叫道。就在他准备回屋帮忙时，只听两道撞击声先后传来，紧接着，那两只毒狼便分别从窗户和门飞了出来。不仅如此，它们身上还燃着大火。两只毒狼因痛苦而发出惨叫声，它们在落地之后很快就化作了尘埃。 莱依老人在危机时刻用了火魔法的“火焰飞弹”完美地结束了这场与毒狼之间的战斗。人们本以为事情会就此而告一段落的，没想到莱依老人却忽然走了出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斜前方看。卡尔和特林克感到不解也朝那个方向看去，这一看，两人立马又吃了一惊。 朦胧月下，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形黑影就像倏然从地里冒出来似的正站立在距离他们大概20米左右的地方，用散发着猩红光芒的眼睛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卡尔很快放下心来，对方的特征说明那是一个傀灵。即便自己是这样的状态，对付一个普通傀灵还是不在话下的。况且己方还有阿米斯一族的魔法师在呢。 “巴鲁特！是你吗？” 莱依问道。她语出惊人，连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梅莉跟托比也走了出来站在老人身旁，同时向那黑影投去了犹疑的目光。 54 最后的寄语 “奶奶，那个人是爷爷吗？” 就在梅莉表示难以置信的时候，莱依老人好像根本没听到似的开始向她眼中那仅有的清晰图像迈步走去，并再次呼唤了一声那个对她来说被视作一生挚爱的人的名字——巴鲁特。出乎人们意料的是，那个红眼睛的黑影忽然说话了—— “莱...依...莱依！” 这是一个低沉、微冷且缓慢的声音，略微有点像恐怖故事中的某位鬼先生的那种特有节奏。然而这一声同样包含着不可思议之感的呼唤对于莱依老人来说却犹豫那最动听的乐曲、能够满足饥饿者的美食、跟饭后那恰到好处、不可或缺的甜点一般重要。 她欢喜地睁大了眼睛，老人一边以她最快的脚步向黑影走去，一边间歇性地呼唤着他。而黑影再次吐出了她的名字，这次的话音更清晰了些，音量也更大了些，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准确地听到。 那的确是爷爷的声音。可那双猩红的眼睛...好可怕。梅莉心想。 这时，特林克因毒素的影响而感到头晕眼花，卡尔见况急忙走到哥哥身边扶住了他。“哥哥，你还好吗？来，先到那边坐下吧。” 他点点头，说了句“没事。”接着便随卡尔走到院中的那个被当作凳子用的矮木桩前，瘫软地坐了下去。特林克对自己的表现感到非常不满，他很自责，甚至产生了厌恶自己的想法。不论是那个傀灵袭击的夜晚，还是这次，他认为自己都没能好好地保护大家。 “卡尔！”托比压抑着心中的惊讶，被好奇心和善良与担心驱使着来到好友近前，“我说，那个应该也是傀灵吧？大哥，你感觉怎么样？伤的重吗？”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又中毒了。” 特林克苦笑道。 “嗯...” 可他刚刚说话了，声音跟人类没什么两样。卡尔因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没有立刻给出回复。短暂之间，老人与黑影已经到了一起，莱依激动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他正是巴鲁特，模样就跟活着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区别。除了眼睛的颜色以外。 她高兴的像个小女孩一样，已然暗淡的双眸悄悄地生出泪水模糊了视线。莱依忘乎所以地扑到他的怀里，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销声匿迹了，她只感受到他，只感受到自己悸动的心跳，从而忽略了其他的一切。包括对方那冰冷的体温、身后的急切呼喊，还有巴鲁特手中的那把因大体生锈而显得暗淡无光的短剑。 巴鲁特用左手轻柔地搂住她的身体，却以一种完全不同于莱依那充满幸福感的单调而丑恶的欲望跟行径回馈了她—— “对不起，莱依。” 他缓缓地说。而她则是以不解的目光询问着巴鲁特为什么要这样说。在之后的瞬间，当一股冰冷的、带有强烈的不适应的感觉猛地袭来时，莱依那美好的梦境顿时变得支离破碎，其替代品便是这接踵而至的致命痛楚。 “呃...” 她不情愿地发出了一声悲鸣。大量的红色液体随着巴鲁特将剑抽出而流了出来，莱依倒下了，也清醒了，她听到梅莉痛苦地喊了一声“奶奶！不！”老人不由得伤心起来，她并非因傀灵巴鲁特对她下毒手而伤心，而是为自己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导致她忽略了更加重要的东西而伤心。 巴鲁特双手握剑，正欲给莱依最后一击，就在这时，一颗石子“嗖”地一下骤然袭来刚好打中他的脑门，巴鲁特痛苦地发出一声低吼并向后退了好几步远，那低吼声如同野兽一般让人战栗。 “老奶奶！” 卡尔一边小跑一边叫道。不过没跑几步就被老人阻止了下来。 “别过来，孩子。” 莱依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她的下半身已染满血红色。 “可是您...” “咳咳...我可是阿米斯一族的后代，是天生的魔法使哟！咳咳...不用担心，让我跟他做个了结吧！” 老人以微弱但不缺乏毅力的声音回道。既如此，卡尔只得站在原地。 她望着傀灵那双无情的、好似魔鬼的眼睛，心中感到凄凉无比。她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自己真正的爱人，他只是一个被邪灵法术控制的傀儡，是占据了巴鲁特灵魂跟身体的窃贼罢了。想到这里，她决然咏唱起火焰魔法中的高位魔法——火舞的咒语。 “ho na bi la do fi ha...” 忽然间，火焰在傀灵的脚下旋转着生出，并立刻将目标包裹起来形成了舞动的烈焰。火光照的周围亮堂堂的，接着便传来傀灵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尖叫声，不过这种让人抵触的声音在几秒钟后随烈焰一起戛然而止了。 夜色再度暗了下来，而莱依也再度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她感受到了一种傀灵不具备的温暖，原来自己正躺在一位黑发少年的怀中，托比和虚弱的特林克关切地望着她，梅莉正在为她进行治疗。 “梅莉...” “奶奶！您总算醒了！” “老奶奶，您觉得怎么样？” 卡尔问道。 “呃...我...不行了。停手吧，梅莉。” “不！我不要！我一定会治好您的！” “听话，好孙女，我伤的太重了，已经没有救治的意义了。听我说，卡尔...” “老奶奶。” “9瓣紫色莲...在西北方大概15公里的一片湖里，湖心有座小岛，就在...就在那儿。天黑之前，我在日记的最后记录了途中的大致情况。去吧，路上多留神，以你们的能力，一定可以拿到它的。”老人喘了口气继续道：“还有，以后梅莉就拜托你们了，她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来，陪着我们生活在这片林子里，实在...太委屈她了。 “幸好，她遇到了你们这样可靠的朋友，我跟她爷爷，也就可以安心了...咳咳...梅莉。” 老人最后再次把目光投向眼前的少女。 “奶奶，我不想你死...不要...” 少女已然哭成泪人，其他三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莱依用尽全力伸出一只手为孙女拭去泪水，但很快又有新的眼泪溢了出来。“你是我们的小天使，答应奶奶，以后一定要快乐、幸福地活下去，啊。” “嗯！” 梅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又热又干的喉咙已无法说出话来。 55 险途（1） 27日清晨5点20分左右—— 暖阳照例布下了一条条宽度不一的金色光带，柔和的微风时而吹过，林间的鸟鸣亦不绝于耳...这一切都在无言中清楚地宣誓着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已然到来。从表面上看，今日与昨日并无差别，然而对于梅莉来说，这是不同以往的崭新的一天，同时也是她告别悲伤，勇敢面对未来的初始之日。 少女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只觉眼睛生疼，照了照镜子，她惊讶地发现那映像中的自己是那么的憔悴跟狼狈。哭肿的眼睛失去了原本的瑰丽，头发也是乱乱的样子，而脸颊上仍残留着那两道清晰的泪痕。 昨夜为特林克治好毒伤以后，他们把莱依老人的尸体抬回到木屋中她的床铺上。按照梅莉的意愿，她想独自跟奶奶待在一起，托比他们只得回到他们借宿的房间，三人相对无言地各自躺下了。 除了悲痛之外，卡尔的心中还留有一份隐忧——那就是傀灵主人的动向。他想了想，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首先，这是傀灵的一次随意性地袭击，因为它们的本能就是寻找生命进行杀戮。其次，那个人很有可能就在这片密林里，只是不知道彼此有多远，不知道她的动向罢了。 带着这样的隐忧，卡尔最后在不知觉中沉入了梦乡。好在之后的夜晚平安无事。 早饭他们几个吃的都很少，并不是食物不好吃，而是心情所致。为避免昨夜的惨剧，他们不得不用火葬的方式处理掉莱依老人的尸体。梅莉望着火海中逝去的奶奶最后一次哭了起来，她决定以后不再哭泣了，因为奶奶希望她能开心地生活下去。 上午9点，他们已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了。那只橙、白色的花猫决意留守木屋，梅莉尊重它的选择最后又摸了摸它的头以示道别，而后带着蓝莓同三人一起上了路。就在四人离开1小时后，一个身着暗红色连帽斗篷的人悠然而至—— 花猫蹲在房檐下直直地盯着来人，对方也看着它同时正一步步靠近。就在那人伸出白皙的右手打算摸一摸它的时候，花猫本能地打算逃走，不过它最终并没有逃，因为它看到了那双别具一格的眸子——一对暗绿色的、绝美的眼睛。 一时间，花猫的眼睛也变成了暗绿色，接着又快速地变成了猩红色。它突然不再害怕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了，而是像对待主人一样“喵喵”地献媚，不管对方会不会给它鱼吃。 “过来，乖孩子。”她一边俯下身一边说着。那猫果真听话，顺从地被她抱起。“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种地方居然住着我的一个族人，没能见上一面真是太遗憾了...小卡尔和同伴最近似乎很活跃啊，好吧，我要好好休息两天，暂且就不打搅你们了。呵呵——” 女孩说罢取下兜帽，露出了那一头粉色的靓丽长发跟有些苍白的、宛如白樱般的面容。这时她的眼睛已经恢复成原本的粉色，最后她抱着花猫走入了木屋内。对魔石更加深入地“探索”导致了她的精神目前处在非常虚弱的状态。 进入真正的密林地带时，小队前行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卡尔走在前面持剑开路，而蓝莓则是同时扮演着向导和探路者的双重身份。由于树木高大，枝叶茂密，加上藤蔓植物跟野草的肆意生长，所以导致了及时在艳阳高照的白天，密林里的光线也是相对稀疏的。 “前面就比较危险了，我们得留神些。” 梅莉走在卡尔后面以适当的音量提醒道。 她话音刚落，走在最后的托比立刻以理所当然地口气接话道：“没错！小心点，卡尔。” “是——是——多谢提醒。” 黑发少年无奈地托着长音。心里暗自吐槽：说的好像你不是第一次来似的。 托比偶然发现自己的尴尬位置，心说：为什么我走在最后呢？从实力上来说，我...算了。对密林的了解程度...不说了。至于我的聪明才智...好像在这方面也用不上。 不过转念又一想，正因为自己比那对兄弟弱，所以应该走在3号才对，于是他请求特林克跟自己换换位置。 “呃——梅莉！前面有什么东西来着？” 托比对走在前面的女孩殷切地问道。 为了行动方便，梅莉把亚麻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当她转过脸来，马尾也自然跟着甩向了一边。她平静地说：“食人花，前面是它们生长的区域。” “是...是嘛，所谓的食人花大概就是跟花盆里养的那些...差不多吧？它们咬人吗？” 托比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若是在平常听到这样的话梅莉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此刻，她是真的笑不起来—— “它们有很强的攻击性，而且比盆栽植物大得多。” “呃，哈哈——好...好吧。” 就在托比强颜欢笑的时候，小队已然来到一片花海的边缘。一定范围内的林木尽皆消失，阳光因而可以轻松地照射进来。藤蔓植物和一些低矮的圆叶花草形成了天然的柔软地毯，结实的藤蔓交错纵横很难找到其源头在哪里。 花海中最为壮观的便是那些伫立在这片空间内的有着橘红色花盘的巨花了，它们之中高的比成年人还要高，矮的起码也在1.2米以上。样子跟向日葵有几分相似，好像习性也是，它们都喜欢晒太阳，起码看起来是这样。就是它们的花茎实在过于粗壮了，还有那些尖尖的倒刺，放眼望去这些花不免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卡尔立刻止步，警觉地扫视着眼前的这片寂静之地。梅莉把狗唤回摸了摸它的头，蓝莓吐着舌头来到小主人身边，一脸自豪地望着少女，似乎在表达“我的表现不错吧？” “哇！好大的花！” 托比惊讶地叫道。他的这个观点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卡尔，我们到了吗？” 走在最后的特林克来到弟弟左侧站定并问道。 “是的。” 卡尔面色认真地回道。 少时，一只离群的小鸟忽然来到这里，它比麻雀稍大一些，有着灰、白、暗黄三种色彩的漂亮羽毛，在卡尔等人的注视下，小鸟直接落在了一棵有着一般成人高度的巨花的花盘上驻足。 2秒钟后，橘红色的花盘骤然合并在一起将小鸟牢牢地关在其中，漂亮而壮观的巨大花顿时成了饕餮恶鬼。 56 险途（2） 食人花如同野兽一般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很快它就把那只以身犯险的小东西送进了“肚皮”中。注视着这一切的四人倍感惊讶，毕竟以往他们都只是听说过有关食人花的传闻而已，今天却是实实在在地见到了，而且还目睹了它的进食。 “我说，咱们能不能绕过去？这帮家伙似乎不大好相处啊！” 托比声音微颤地提议道。 卡尔和特林克朝左右看了看，得到的答案是不论如何他们都得穿过食人花的这片领地才能进入新的区域。 “别想了，绕不过去的。” 在兄弟俩回答之前，梅莉已然给出了绝对的答案。 “那就只能用计划好的手段了。卡尔，托比，点火把。” 特林克把目光从食人花那儿移动到两个少年身上并如此吩咐道。 此时，刚刚吃下小鸟的食人花已张开大嘴，摆出了之前的那个圆形花盘状的模样直冲蓝天。小鸟自然是踪迹全无，连一根羽毛都不曾留下。食人花贪婪地吸收着温暖的阳光，而金色的光线还是与先前一样并无差别地照耀着它。从一个偏僻的角度来看，这其中好像有纵容的意味。 “嗯！” “明白！” 卡尔和托比一同点点头。接着卡尔取下背后的4根火把，托比则是取出背着的酒精跟火柴。很快，4根燃烧着的完整火把就做好了，他们每人持一个，由特林克带头率先踏入了食人花们的领地。 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向前迈着脚步，第二个是梅莉跟蓝莓，然后是卡尔跟托比（我怎么又是最后一个？）。需要穿过的距离大概有40米远，虽说这是一段放在寻常地方只需短短几秒就能跑完的距离，但在这里却显得特别遥远。 10米之前这些植物并没有丝毫变化，然而当他们走到刚过三分之二路程的时候情况开始有了戏剧性的转变—— 卡尔忽然觉得脚下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匆忙地看了一眼，发现那东西的颜色很暗淡。仔细瞧了瞧，他突然看出，原来那东西是块不完整的骷髅。卡尔顿时感到脊背发凉，与此同时，他脚边的藤蔓跟那些圆叶的花草纷纷动了起来—— “跑！快跑！” 黑发少年骤然喊道。这句提醒就像发出的号令一般，其他三人不用多想就立刻跑了起来。食人花们自然不愿放过如此丰盛的一顿大餐（也可能是两顿...），它们几乎同时动了起来不论远近，几十棵食人花、数百根藤蔓如同游蛇一样围拢过来对四人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逃生者们不由得发出尖叫声，至于是谁发出来的...很难辨别。 来自左前方的那个最近的食人花气势汹汹地向卡尔袭来，但在距离火把很近的时候突然停止了动作。卡尔知道对方果然是怕火的，于是一边挥动左手的火把一边提醒同伴也像他这样做。但食人花太多了，它们每一秒都在试图发动足以致命的一击。 “保护梅莉！我们三个聚在一起向前冲！” 关键时刻，特林克再度指示道。 于是由他在前，卡尔在左，托比在右，梅莉在中间的队形便产生了。这样做的好处是把每个人需要应对的危险从两面变成了一面（去除了背后的追击面），只要能持续跑下去，那后方的追击者就可以无视了。 可这样做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小队的行进速度会变慢，还有就是三人在防卫的时候必须多加留意，以免伤到同伴。他们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火把，吓退了敌人一次次的贪婪跟欲望，然而每退一次，它们的这种情感便更加剧烈。 终于在他们快要跑出食人花生长的区域时，一根藤蔓以出乎意料的速度倏地接近并缠住了卡尔的左脚，它用力一拽，卡尔就因失衡而栽倒在地，梅莉吓得叫了一声卡尔的名字，特林克跟托比相继投来包含着复杂情感的目光。 卡尔一开始的确是吃了一惊，但他不到半秒钟就搞清了状况。手里的火把和钢剑他都牢牢地握着，倒地之后，他尽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重新掌控住自己的身体。就在食人花的藤蔓要将它吊起的时候，卡尔利用腰身的力量猛地起身，同时右手即刻挥剑将束缚左脚的藤蔓瞬间斩断了。 见弟弟已经脱险，特林克最后又喊了一次“走！！”三人跑在前面，卡尔将“气”附着于剑身一边后退一边挥剑斩断所有前来追赶的“追兵”。十几秒钟后，成功脱险的四人背靠着粗壮的大树树干不断喘着粗气。 “啊，啊，累死我了...”喘了好半天，托比才好不容易说出了他的真切感慨。“刚才可真悬啊，卡尔，你差点就被食人花给吃了。” 差点？差远了好吧？卡尔不服气地想。 “嘿嘿！一不留神就被抓到了。它想吃我，怎么可能让它如愿呢！” “还是你厉害，换了我，大概早把剑扔了。”托比说着把目光投向几米外的少女，“梅莉更厉害，虽然是女孩子，但非常勇敢呢！” “其实我也超害怕的，好在有惊无险我们都逃出来了。” “走了这么久，你们肚子应该饿了吧？我们再休息一会儿，然后吃点东西。” 特林克说。 咕噜—— 话音落下不久，某人的肚字忽然配合着响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四人不约而同地相继开心地笑了起来。 哗啦啦—— 而在短暂之后，托比视野右侧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出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那双灰色的长耳朵尤为明显。正巧他们随身带的一部分食物在刚才的遭遇中不幸夭折了，其中就包括肉干和干面包，而这个小家伙正好可以填补一下刚刚的损失。 “卡尔，你看。” 托比向一旁的好友凑了过来，并低声耳语道。 随着他所指的方位看去，卡尔欢喜地睁大了眼睛。 “是野兔！” 他轻声道。 卡尔立刻用手势招呼几米外正对着自己的哥哥，然后比划着以说明有一只野兔就在他身后的草丛里。特林克心领神会，马上悄无声息地取下背着的弓和箭，这是出发时他特意跟梅莉借来的。 他先是瞄了一眼野兔的位置，同时取出箭搭在弓弦上，最后只听“咻——”的一声，箭矢眨眼间就射中了那只浑身长着灰毛的野兔。 57 险途（3） 虽说此间心境不似露营那般有趣、轻松，但让人不敢懈怠的有惊无险倒是凭添了些不一样的特别之感。 往往人处在饥饿状态的时候，只要食物不至于很难吃，那自然会显得十分美味。食人花的势力范围外不远处便有一条不到4米宽的清澈小河，四人坐在快要燃尽的火堆附近一边愉快地吃午餐一边观看着近处的流水、草地、以及稍远处的林间光景... “我说，”托比嚼着口中的最后一块烤肉在发觉自己吐字不清后立刻将其咽了下去。他继续道：“咱们应该走完一大半了吧？” “准确地说应该是正好一半。” 卡尔按照梅莉之前介绍过的情况微微摇头笑着回道。 “没错。穿过前面那片密林以后我们会经过沼泽地，接着是一小片平原，9瓣紫莲花所在的湖心岛就在那平原的尽头。” 少女轻柔地介绍着。她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不知道前面是不是还有麻烦在等着我们。” 特林克以陈述的口气言道，其中夹杂着少部分疑问。主观上他认为凶险并不会到此而止，但内心仍希望能少些难题。 “自然是有的。”梅莉表示肯定。“奶奶在日记中曾记录说，河对岸的森林深处存在着大陆的有毒生物，而沼泽地虽然可以从相对安全的边缘地带通过，但很有可能会遭到大型泥爪怪的攻击，平原是毒狼的活跃区域，最后的湖里则栖息着大量的鳄鱼。” “呵呵——这么说，咱们还差得远呢...”托比战战兢兢地说。想到前方的险途他忽然感到后悔，不过当脑海中浮现出那丰厚的酬劳时，一往无前的斗志便重新占领了精神高地。“但凭咱们的本事，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 你这前后表现的差距可真够大的。卡尔暗自吐槽。“毒并不是大问题吧？我们有梅莉这位魔法师在呢！毒狼嘛...如果运气好应该不会碰到吧。我想，最危险的就是沼泽地大型泥爪怪了。梅莉，关于这个家伙，老奶奶的日记中有没有比较详细的记录呢？” “嗯...”闻言，少女迅速在记忆中翻找着答案。几秒钟后，她那深棕色的大眼睛突然一亮：“啊！我想起来了！” “说说看！梅莉。” 托比注视着女孩的侧脸短暂地催促道。 “大型泥爪怪其实就是八爪怪。” 她说。 “八爪怪？那是什么东西？” 托比不明所以地问道。 “是章鱼啦！不过这里的章鱼并不是海里的那种。还是称呼它‘泥爪怪’吧，根据奶奶的说法我把它略微简化了一下。泥爪怪通身都是泥土的颜色，它能够捕食大型鸟类和一般的哺乳类动物。八根触手的力量很大，非常具有攻击性，奶奶就曾被它袭击过，所以我们，大概也会遭遇到...” 梅莉说着说着突然感到浑身不自在。想起奶奶在日记本中还贴心的画了副泥爪怪的生动素描，加上语言里的描绘，她立刻对那种可怕的生物产生了极度厌恶、畏惧的想法。 “而且是在沼泽地里生活的东西...那副外表的颜色给它提供了强力的伪装效果，我们必须加倍注意才行。” “哥哥说得对。”卡尔继续道：“泥爪怪的伪装色的确是个问题，更重要的是我们决不能叫它拽进沼泽里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就这样吧，我们出发。” 他们互相看了看，相继点头以示鼓励后就再度启程了。 卡尔依然在前方持剑开路，蓝莓则是照旧引路。严格来说，小队中唯一到达过湖心岛一带的只有它。在进入生活着大量有毒生物的区域前，梅莉给队伍的所有成员都施加了一层魔法防护，这样可以帮助大家避免遭到毒虫等生物的有意或无意的攻击。 皮肤之外有一层看不见的像是外壳一样的东西存在着，三人都觉得这实在是太神奇了，不约而同地对梅莉进行了一番夸赞。女孩闻言羞涩地笑笑，能帮上忙她感到很高兴。在不知觉间，梅莉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温馨而友善的队伍中。 四人比较顺利地就通过了那片密林来到了泥爪怪栖息的沼泽一带。因为树木相对少了许多，所以视野顿时变得开阔起来，放眼看去，沼泽地与远处的平原密切相接，目之所及的最远景色又是另一大片森林。 脚下的道路虽难免泥泞，但好歹相对安全很多。这片沼泽地呈椭圆形，宽度超过百米之多，右侧无路，直接连着沼泽腹地，因此他们只能沿着左侧外围小心翼翼地行进。 即便鞋子已经潮湿，他们却不敢停留在某个地方进行休整，因为他们很清楚每多停顿一秒危险就会增加一分。当走到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队伍最后的托比突然觉得脚下的触感有些不对，那并非是泥地的湿滑，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结实触感，还略微软软的。 他立刻停步，心跳剧烈，好似跳到了嗓子眼。深深的恐惧感在瞬间袭来，然而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托比最后还是战战兢兢地向右脚看了过去。没错，他踩到了泥爪怪的粗壮触手。 真是一只可怕的家伙，它的每一根触手都比暗金发少年的胳膊还粗，浑身跟泥色没什么两样。大圆脑袋上的那两只眼睛似乎正放射出寒光与托比四目相对。男孩吓得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踩踩...踩您脚的！托比急忙在心里道歉。可惜他就是说不出来，然而不论如何道歉，泥爪怪似乎都不打算放过他。它猛地伸出两根触手缠住托比的脚，接着轻松一拉，少年便仰面栽倒了。 “啊——” 关键时刻，他大叫了一声。特林克立即回过身来，当看到眼前所发生的状况时他不由得大吃一惊。所谓可怕的东西如果没有亲眼见过，那自然永远无法深切体会什么叫做可怕。 泥爪怪正试图把托比拉入沼泽中去溺死，好在特林克愣了一秒钟后喊了一声“托比”，紧接着瞬间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托比的手。然而泥爪怪的力量显然更大，它继续发力，转眼间，托比的下半身已然被泥沼吞没。 58 险途（4） “卡尔，梅莉，快来帮忙！” 特林克十分勉强地喊道。此刻他几乎所有的气力都用在与泥爪怪的角力上了。 少女快步跑到他近前，特林克分出一只手来让她抓住，他们奋力往回拉，这下托比下沉的速度有了减缓，但胜利的天平仍被握在那只泥爪怪的触手里。片刻之后，走在小队最前面的卡尔也赶到了，三人开始一并发力，结果也只是勉强维持住天平的平衡罢了。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 特林克艰难地说。 “我知道。” 卡尔以同样的语调回复说。 可恶的家伙躲在沼泽里，要对付它，剑根本够不着啊！短暂之后，卡尔脑内突然灵机一动。对呀！那样不就够到了？ “你们坚持一下，看我的。” 卡尔快速交代一句，接着他立即松开握着少女的手向旁边移了一大步。然后他“噌”地一声拔出下等钢剑，虽说泥爪怪仅仅把半个头留在了水面以上，但这足以成为卡尔攻击的标靶了。 瞄准泥爪怪躯体的所在位置后，卡尔猛然将剑投了出去。为确保一击制敌，他用了“气”的力量。下一秒，只见钢剑直接刺入了目标的身体，泥爪怪很快就失去了拖拽的力气，最后带着那把剑沉入了沼泽之中。 后来他们在前方不远处找到一条河，并在河岸边生起火来帮托比把洗过的衣裳烤干之后，小队才继续赶路。平原区域完全没有见到毒狼的影子，他们因此而感到庆幸。最后，队伍终于找到了莱依老人所说的这个湖心岛。 “看样子，小岛距离岸边起码有50米远。” 卡尔目测道。 “嗯，差不多，” 哥哥表示赞同。 “怎么样？你们打算游过去吗？” 托比带着促狭的笑意问道。仿佛他已经把刚刚的狼狈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少来，你游一个我看看。” 卡尔半笑着回击道。 “游过去是不行啦，我和卡尔都不会游泳。托比你好像也不会吧？” “哥哥你别理他，他在胡说八道呢！姑且不说会不会游泳，就算会，难道我们还能跟那些鳄鱼一起在湖里愉快地享受初夏阳光吗？” “哈哈哈——” 梅莉难得的大笑起来。 “一起享受初夏阳光倒是不难，”托比一脸正经的样子，“愉快与否，那就很难说啦！” “行啦，你俩别贫了。”特林克制止道，“还是想办法过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如果能顺利返回，那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到镇上。” 顺利返回...这可有点难，毕竟归途中还有沼泽地的其他被惊动的泥爪怪和食人花在恭候着他们呢。两个少年正因想到这点，所以才陷入了沉默。 “其实我们可以走另一条路离开山南密林的。虽然远了点，但应该很安全。” 少女忽然说出的内容让三人深感意外。 “应该吗...” 卡尔表示出有些许怀疑。 “你说的是真的吗？梅莉。我不是听错了吧？” 托比激动地抓起少女的手握在胸前，眼睛直直地望着梅莉。 “你...你这是干嘛？” 少女先是有些慌乱，然后气呼呼地抽回了手。 “抱歉...我太高兴了。” 托比尴尬地笑了笑。 嗯嗯！我觉得你应该没听错。卡尔暗自吐槽。“梅莉，如果我是你，一定会给他一巴掌。” “咦？为什么？” 少女不解。她之前与外人接触的并不多，不过她不喜欢托比刚才的举动。 “因为...” “好啦！”特林克再次介入进来打断了弟弟的话，“一不留神你们就脱离主题。梅莉，说说那条安全的路线吧！” “嗯，拿到9瓣紫色莲以后，我们可以沿西面的密林一直往下走，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到鹰山镇了。” “是这样...的确绕了些，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就走这条路。” 特林克做出决定，同伴们也表示赞同。 “我们来做一个木筏吧！这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到达湖心岛了。” 托比忽然提议道。 “嗯！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要是那些鳄鱼攻过来呢？我认为它们会攻过来的。” 卡尔抱着胳膊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一点大可放心。”梅莉自信满满的话语顿时引来三人好奇的目光。“我会用雷电魔法把靠近的家伙全部电晕的。” “是...是吗，那我们就赶紧动手做木筏吧！” 卡尔感觉自己好像在发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湖的两侧就是树林，因此木材和树藤之类的材料应有尽有，四人一起忙活起来，时间不大就做好了一个可以搭载两人的木筏。 “那么，你们谁要跟我去呢？”梅莉手握奶奶留下的法杖扫了一眼三人，可还没等他们表态少女便继续道：“卡尔，我们一起去吧！” “当然了！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托比和哥哥的状态比较虚弱，这件事就交给我和梅莉好了。” “可...好吧，这次就让给你，不过，带上这把剑吧！以防万一。” 托比多少有些心有不甘，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去不合适，于是向卡尔递来了瓦尔顿镇长借给他的那把上等钢剑。 “嗯！谢啦。” 卡尔笑着接过钢剑，然后和梅莉一起踏上了木筏。 “你们两个千万小心啊！” 特林克望着两人的身影，十分关切地嘱咐道。 “放心吧！哥哥。” “我们很快回来。” 少女抬了抬手中法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接着她转过身来面向湖心岛，同时咏唱起雷魔法中的结界魔法——雷电守护。几秒钟后，只见一个淡蓝色的魔法阵以很快的速度在水面铺展开来将木筏护在其间，并且以梅莉为中心向前方缓缓移动着。 “哇！你真厉害。这是什么魔法？” 卡尔一边生硬地划着木筏一边好奇地问道。 “这是雷魔法，有了这个，那些家伙别想靠近我们。” 她自豪地说。 “要是靠近呢？” “被电晕喽。” 梅莉并没有使出这招的最强状态，毕竟没有必要。卡尔满怀期待地想见识一下这个魔法的效果，鳄鱼们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当木筏划到一半的时候，那些捕食者疯狂袭来，结果都被少女的雷电守护一一送去了梦乡。 这趟路途虽然惊险，但卡尔他们最终还是不负所望地得到了9瓣花。 59 瓦尔顿的回报 27日下午4点左右，卡尔他们已走出密林来到了鹰山镇的主街之上。 鹰山镇距离银杏镇30公里，是风王国西北部的最后一个城镇了。从这里一路向北而行经过梨村之后便是渺无人烟的、狭长的高地峡谷，此峡谷是通往拉莫尔王国的必经之路。 正当他们在想是不是步行回去的时候，一辆马车忽然从四人近前路过，这本身并没有什么稀奇，因为城镇之间来来往往的车辆本来就很多。不过赶车的人托比觉得十分面熟，他刚要去追，那辆马车竟意外地停了下来。 “喂！黄发小子！黑眼小子！” 回头喊话的是一个看起来50多岁的男人，肤色比较黑，这说明他多半是经常跟太阳下打交道，一头黑色短发显得很精神，男人浓眉大眼，友善的露出笑脸，整体感觉是个挺亲切的人。 “不是吧！这么巧的吗？” 托比望着数米外的赶车人惊喜地叫道。 “好像就是这么巧。哈哈，我们运气真好。”不过这称呼实在是...卡尔忍住暗自吐槽的冲动转过脸来对两人愉快地说:“哥哥，梅莉，我们可以乘马车回去了，这个人是...” 就在卡尔对两人解释时—— “喂！卖花的大叔！” 托比一边大叫着一边向男人跑去。 呃...你们两位还真是...看来完全不记得彼此的名字了呀。卡尔心想。 “卖花的大叔，您能带我们回银杏镇去吗？我们不会白坐车的。” 托比笑嘻嘻地问道。 “完全没问题呀！上来吧！” 男人爽朗地回道。同时一挥手示意卡尔他们可以登上马车。四人自然是千恩万谢。 男人名叫威廉，是银杏镇上的居民，家里有一片花圃，他经常到附近的村镇上卖花。不久前，卡尔和托比光顾过他家的花店，帮铁器店的格纳尔买了好几盆花。因为托比的头发颜色和卡尔的黑瞳挺罕见的，所以威廉对他俩的印象很深，不过名字嘛... 行进中，托比主动承担起了赶马车的任务。其实这匹马已经往返银杏镇与鹰山镇百余次了，路线熟的很，根本用不着托比指挥。 “我还以为眼花了呢！多亏我又看了一眼。你们怎么跑到鹰山镇来了？他们俩是谁？” “呃...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啦！他是我哥特林克，她是梅莉，我们的朋友。” 卡尔介绍道。他觉得找花的事还是不说出来的好。 话音刚落，他便意识到自己是那般自然地说出了后半句话。而闻言的少女则立刻投来了十分欢喜的目光跟笑脸，察觉到脸颊发热的卡尔连忙将目光从少女的脸上移到了同一侧的男人身上。 “哦哦——” 男人点了点头。 “威廉先生，您好。” 梅莉礼貌问候道。 “给您添麻烦了，先生。” 特林克也打了个招呼。 “啊，好好，一点不麻烦嘛，你们看，连马夫都有了。”威廉看了一眼托比的背影，然后再度友善地看了看梅莉，“小姑娘真漂亮啊，小子，你们怎么认识的？” “呵呵...这个...她是...”卡尔马上开启大脑极速飞转模式，2秒钟后他继续道：“其实我们是在冒险者公会认识的，我们组了个队，所以...” “哦——原来如此。小姑娘你是魔法师吧？” 威廉忽然留意到梅莉的那根外观朴素的暗棕色法杖，不由得惊呼道。 “还...还不至于啦，嘿嘿！我目前的水准也就相当于见习阶段的魔法学徒吧！” 女孩腼腆地笑着说。魔法师的大名，梅莉觉得自己目前还担不起。 ... 就这样，他们一路上愉快地聊着，快6点钟的时候总算是回到了银杏镇。 下了马车与威廉道别后卡尔对特林克说：“哥哥，你带梅莉先回铁器店去吧，我和托比去镇长大人家交任务就行了。” “不嘛，我也要去。” 还没等特林克说话少女就先一步开了口。 “我们交了任务就回去，你去干嘛？” 卡尔问道。 “我要去当然是有理由的。试问，镇长大人得到9瓣紫莲之后是不是需要请医生呀？” 梅莉稍微歪了歪头笑着问道。 “应该需要吧，之前请的好像是镇上的特纳医生...” 卡尔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 就在这时，托比及时插话道：“对呀！我们这不就有现成的医生吗？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医生呢！” “就是这样啦！大哥哥，”梅莉转过脸来对特林克道：“我跟他们一起去，麻烦你带蓝莓回去吧！” “嗯，那好吧。你们三个早点回来免得大家担心。” “知道了，哥哥。那我们走吧。” 三人点头。刚转过身托比忽然回头道：“大哥，你们就不用等我们吃饭了，我请他们俩在外面吃。” “嗯！行。” 话毕，特林克便与三人分别了。 “诶！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要请我们吃饭呢，梅莉，你听到了吗？” 卡尔边走边说。 “当然听到啦！一会儿吃什么呀？” 少女满脸期待地向托比问道。 “吃吃吃...” 一时间，托比变得结结巴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天使一般的笑容，当然他没见过真正的天使，不过他认为，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天使，那一定就是梅莉这样的。 “你不是想反悔吧？托比。” 卡尔故意打趣道。 “反悔？怎么可能呢！说了请客就是请客，去吃牛排大餐吧！为了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情...” 托比高声否认道。不过后半句的音量却越来越小了。 “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嘛！”卡尔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朋友就该相互帮忙，是吧？梅莉。” “就是嘛！” 少女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回道。 两人的话语和眼神显得格外温暖，托比很快就恢复成了平日里的那个总是带着阳光般笑容的少年。 当三人拿出好不容易得到的9瓣花时，瓦尔顿镇长激动地热泪盈眶。在梅莉的帮助下和9瓣花的神奇效力下，镇长的女儿终于恢复了正常。而三人也得到了意外的惊喜—— 200枚金币的酬劳，加上瓦尔顿镇长的那把上等钢剑。 60 媒介 两个儿子和差不多是半个徒弟的托比离开已经超过24小时了，罗根愈加感到不安。这两天他的心思主要都停留在了伊森·贝里家人下落的问题上了，想来对自己那样轻易地答应了卡尔的请求不免很是后悔。 他信步走到大门口，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此时黄昏已至，周围不禁染上了暗淡的色彩。时间不大，远处忽然有“啪嗒啪嗒”的马蹄声传来，罗根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去，定睛一瞧，原来马背上的人他认识。 随着距离拉近，那人也认出了他。 “吁——”那人一边以适当的力道勒缰绳，一边对胯下马儿发出停下的指令。马站住后那人直接跳了下来并招呼道：“罗根先生！” “是墨菲先生！你这是要去哪儿？” 罗根看出对方神色匆忙，像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位名叫墨菲的年轻男人正是经常在冒险者公会里售卖各类消息的消息商人。 “唉，”他先是叹了口气，“来了，那群野蛮人。我这是逃命去啊，罗根先生也快点走吧，估计今天夜里那些绿眼睛的家伙（尼娅人具有狼一样的夜视能力）就会展开进攻了。或许是我的直觉吧，我看啊，西境这回是保不住了。” “终于来了呀...”罗根并不感到意外，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谢了！墨菲先生，我们后会有期吧！” “嗯！后会有期。” ××× “怎么样？梅莉，这个是不是特别好吃？” 托比向坐在一旁的少女煞有介事地问道。 “嗯！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牛排。” 梅莉一脸幸福的样子。不过短暂之后她突然难过起来，兀自嘀咕道：“要是奶奶还活着就好了...”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内心坚强的少女并没有将这种悲伤持续多久—— “抱歉，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说着她笑了笑，晶莹的温热液体在眼睛里不住地打转，却始终没有流出来。接着她拿起左手边的饮料杯，“来！庆祝一下我们完成了一个异常艰巨的任务吧！” “对对！来举杯。” “的确挺艰巨的。” 卡尔说着将杯子举到半空，并没有直接去碰同伴的杯子。他小心地扫了一圈店内。此刻店里共有3桌客人，卡尔他们坐在一进门靠左边的第二张桌子，其他两桌客人都在最里边的位置，因此距离比较远。卡尔判断对方应该并未在意他们三个少年（女）在谈论什么。 “不过这件事可得保密呀。梅莉。” 他压低声音说。 “保密？为什么？” 少女表示不解。 一旁的托比立刻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个委托并不是我俩从冒险者公会接取的，而是镇长大人直接提出的。所以公会并不知道咱们发了这笔横财。如果按照正常程序经过公会的话，咱们得从200枚金币的酬劳里拿出10%的税金呢！想想看，那是多少钱？” “是20枚金币！那么多钱呢！可是那位镇长为什么会看好你们呢？” 梅莉轻声惊呼，接着提出了疑问。 “很简单，因为卡尔是剑斗家罗根先生的儿子，我是他半个徒弟。没办法，谁让咱们名声在外呢！” 托比又照例开始吹牛了。卡尔对此不加理会—— “镇长大人主要看到的是我父亲，这点没错。我们之所以选择接受，一方面是酬金的确很高，顺带一提，开始的时候镇长大人说的可是50金币，所以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另一方面我们真的想帮助他，因为瓦尔顿镇长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卡尔解释道。 “啊！明白了。放心啦，我绝对会保密。这下可以碰杯了吧？” 梅莉再度拿起杯子，理所当然地说。两个少年放心地点点头。 “改天梅莉也去参加一下冒险者的测试吧！凭你的实力，一定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到证明的。” 托比吃下一块肉后提议道。 “那是什么样的测试呀？” “就是让你跟着念出什么火球术、水球术、土墙、风刃等等的魔法咒语，如果能施展出一定程度的效果，那就算过关了。” 卡尔有些沮丧的样子，他不禁想起自己测试时的情形。 “哦！这么简单啊。” 梅莉显得毫不在乎。 “很...很简单吗？” 卡尔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啊，这些都是最初级的属性魔法。我7岁的时候就全都掌握了。” “7...”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神情呆滞的卡尔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托比闻言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梅莉，你不知道。卡尔他呀，其实也参加了魔法测试呢！” 暗金发男孩话音刚落就感受到对面有股杀气正向自己袭来，然而他并不在乎。 “真的吗？他不是剑士吗？参加魔法测试做什么？” 少女连连问道。 “他呀，虽说是个剑士，但对魔法一直都很感兴趣呢！你一定想不到，这位在剑术上有着极高天赋和不俗表现的少年剑士并没有一点魔法上的才能，两次，他都只是施放出来那么一点点小火花而已。当时啊，在场看热闹的，有人连大牙都笑掉了。” “哈哈——不至于吧？” 梅莉笑得十分开心。托比见有此效果自然是非常得意了。 “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卡尔觉得很难为情，喃喃地说。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问道：“对了，梅莉。你刚刚说自己在7岁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那些魔法，可前天遇到那个叫汉斯的坏蛋时，你好像并没有要用魔法的意思吧？” “嗯，是的。”少女略显沮丧地说。“其实我在魔法方面并不算有天赋，我是依靠奶奶的这根法杖才能使出那些魔法的。要是没了法杖这个重要媒介的话，我最多只能使出最低级的治愈术而已。所以那个时候真是幸亏遇到了你们。” 女孩说罢，托比立刻连连说出许多安慰的话语。 原来如此啊...卡尔回想着自己见识过的那寥寥无几的魔法师，除了阿米斯一族的夏娅和莱依老人以外，能够不用魔杖或法杖就可以使出强力魔法的也就是法莉·法可跟那位金发少女库尔迪娜了。 61 心结（1） “闪开！闪开！都给我闪开！别他妈挡道！！” 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形似兵官的人一边御马一边骂骂咧咧地在队伍的前面开路。在他身后是三匹马，一匹白马居中而行，其他两匹都是黑马，它们的马头明显隐于白马1米之后，以此来突现这匹白马和它马背上的主人的尊贵身份。 在开路人的威吓之下，或者说在他的以及整支队伍的银色锁甲跟利剑的威吓下，街道上的路人吓得连忙向两侧闪避，同时纷纷畏惧地垂下了头。人们深知这支队伍的领导者的为人，所以心中纵有不满，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否则必然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三匹马的后边是囚车，一共3辆，分别囚禁着三个神色惨淡的犯人，一个是中年妇人，一个是年轻的男人，还有一个是处于含苞待放阶段的花季女孩。 自喝下最后一口饮料后，卡尔就一直回忆着与那三个来自亚瑟的魔法师的短暂相处。以至于当押送队伍接近时他才忽然意识到那群家伙的存在，于是卡尔赶紧退到路边的托比身旁，和所有人一样默默地低下了头。 队伍过后，街道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听人群中议论纷纷—— “他可真不是个东西，这明摆着就是落井下石啊！” “可不，听说雷昂一直想娶伊森将军的女儿，但始终没能如愿。这不，可算让他逮到报复的机会了。” “唉，可惜可叹啊。伊森大人奋力保护我们，到头来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这下连家人恐怕也是活不成了。” “是啊...” 那些人的对话被托比听的清清楚楚。于是他按耐住想要问卡尔刚刚发呆的原因，急迫地低声道：“不好了！咱们得赶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罗根叔叔。” “诶？什么事啊？” 卡尔一反常态地问道。显然刚刚的对话他并没有留意。 “你这是怎么了？刚刚那些话你没听到吗？” “我...没有啊。他们...” 卡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回道。 “算了。事情紧急，我们回去再说。走吧，梅莉。” 托比难得的像是有些生气。他的脚步很快，少女紧随其后。她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事。卡尔这才意识到对方的认真是有重要因由的，他只好默默地追了上去。 铁器店的大门口已经备好了一些马匹跟马车，伙计们正在把要紧的物件往车上搬，忙得不可开交。托比一看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没有理会，而是直接找到了罗根。 ... “事情就是这样，我想那三个人一定就是那位伊森将军的家人了。您认为呢？罗根叔叔。” 托比望着面色沉重的男人如此问道。 “嗯...一定没错！谢谢你，托比，帮了我一个大忙。时间不多了，你快去收拾东西吧，然后跟着大家早点出发。还有你，孩子。” 罗根语重心长地说，然后又看了看梅莉。 “我...” 面对这么一个严肃认真的、俨然一副家长态度的人，梅莉不知该说些什么。 “您打算怎么做？罗根叔叔。我想留下帮你们。” 托比神情坚定地说。他知道眼前的男人一定会有所行动。 “你已经帮了忙，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做。”罗根的态度不容拒绝，接着他把目光投向小儿子，快速打量之后说：“你的剑呢？卡尔。” “呃...剑...” 见卡尔有些为难，托比立刻插话道：“罗根叔叔，卡尔的剑弄丢了，为了救我。” “是这样。”罗根刚想发火责问小儿子是怎么把剑弄丢的，听完托比的解释后心中的小火苗便悄然熄灭了。“去库存中挑一把剑吧，按照正常售卖的价格付钱。快去吧，特林克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知道了，父亲。我这就去。” 卡尔说罢便离开了。 托比不死心，继而问道：“罗根叔叔，您打算怎么救人呢？” “潜入，找到他们，带出来。” “就...这么简单？” 托比有些难以置信。 “过程总结就是这样，当然实施起来会有点困难，首先得知道他们三个被关在哪儿。”罗根望着眼前的模糊天色，忽然转过视线来：“你们怎么还不走？” “啊哈哈——我们这就...” 托比估计留下是没戏了，只好讪笑着。这时身旁的少女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并打断了他的话—— “罗根叔叔，我认为我和托比可以帮上忙的。我们一起跟卡尔还有大哥哥刚刚通过了常人无法完成的磨练，胆量和能力并不比大人差。你们要去救人，可单凭三个人是不是太鲁莽了？我和托比即便帮不上别的忙，可起码能帮你们吸引一些看守的注意力吧？” 梅莉不紧不慢地说。态度和神态当真和大人没什么两样。 干得漂亮！梅莉。不过这话也就你这个初来乍到的敢说。托比心想。 罗根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许多的女孩，有好几秒都没说话。托比一看情况有变，连忙见缝插针—— “罗根叔叔，梅莉是魔法师呢！她会很多神奇的魔法。您就让我们留下吧！” 男人沉默着又看了看两人，最后终于表示同意：“我可以让你们留下，但是托比，你得取得家人的同意才行。” “嗯！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托比自信满满地重重点头。 送走格纳尔和考普等人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卡尔等人围坐在桌前准备商讨营救行动的具体安排。罗根扫了一眼在座的四位，既感到十分欣慰又不免于心中苦笑：伊森，你一定想不到吧？我现在正在和4个孩子在讨论营救行动呢！ “好！我们开始吧！”罗根如此开场道。三个少年（女）闻言顿时坐直了身板，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罗根。特林克倒是显得相对成熟些，不过那份期待与激动同样是写在脸上的。“首先是关押地点，我判定他们三人目前应该在守卫军指挥部，而非镇上的监狱。多南会把他们送到暴风城去，但愿他没有急着那么做...” 62 心结（2） 5月27日晚7点20分，西境守卫军指挥部—— 不料这个从小就很熟悉的地方此刻竟变得如此陌生。莎娜被独自关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光线暗淡的狭小的屋子里，这儿除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木板床和一盏油灯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四四方方的墙壁和笨重的木门切断了女孩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若不是有那盏油灯在，莎娜或许就会被黑暗完全吞噬掉了。可即便如此，无视灯光的那藏于不久未来之中的强烈的恐惧感却在片刻不停地折磨着她，直到彻底攻破她的精神壁垒为止。 这里是一间禁闭室，位于指挥部二楼的最西侧，这是莎娜知道的仅有的准确信息之一。她想念父亲伊森·贝里，她知道如果父亲此刻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带她离开这个让她恐惧的狭小空间。然而事与愿违，父亲并不在这里，而且生死未卜。 母亲大概就被关在隔壁，或者隔壁的隔壁，派克应该也是如此。莎娜很虚弱，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但她此刻最需要的并不是水和食物。她渴望有人来帮助他们，可她想不到谁会有那样的能力和胆识敢在守卫军的指挥部把人救走。 最让她恐惧的是偶尔从门口隐约传来的脚步声。她知道他会再来，因为他说了他会再来。而那意味着什么，莎娜已隐约有预感。正因如此，她才会特别在意来自门口的脚步声。如果有一个脚步声消失在门口之后紧接着就传来看守的说话声跟锁头被打开的“咔嚓”声，那么真正的恐惧便降临了。 莎娜无声地哭泣着，她感到无助，但她决心绝不在他面前流泪，因为她恨他，比任何人都恨。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脚步声消失在门口，而且看守的招呼声和开锁的声音也相继传来。莎娜连忙擦干泪水，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并摆出一副高傲的冰冷态度以面对那个男人。 木门被推开了，强烈而刺眼的光线顿时涌了进来，莎娜不由得将手臂挡在眼前。隐约中，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左手拿着一盏明晃晃的烛灯，右手提着一个小篮子，里边有水和食物，还有水果。 “实在抱歉，莎娜，让你受委屈了。你知道，在外人面前我不得不做做样子。来吃点东西吧，我想你一定饿坏了。” 男人身着色彩单调的轻便衣裳，略长的头发向后梳着，看起来24、5岁，算得上是个英俊的男人。随他进来的还有两个侍卫，分别搬来一把椅子和一张方型的小木桌，放好以后他们便知趣地离开了。男人兀自坐下，以非常温柔的目光望着她。 “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莎娜冷笑道，“你所说的外人是不是也包括我和我的家人啊？你这个无耻的叛徒！” “别这么冷淡嘛，‘叛徒’二字我可担不起。我是王国的将领，执行的是上级的命令，怎么能说是叛徒呢！再说了，我之所以这样做，还不完全是为了你。莎娜，我那么爱你，而你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走，是不是太无情了呀？” “无情？哼！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雷昂，你把我们抓回来不就是为了向多南那个家伙献媚吗？现在你得逞了，心里一定非常高兴吧？” 莎娜厉声质问道。 “说来多南将军也是奉王命办事的，抓捕你们送去暴风城可是国王陛下的意思。”雷昂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悠然态度，“有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的父亲伊森·贝里已经被判处绞刑了，而你们也将是同样的下场。” 他的话好似晴天霹雳一般袭来，刚好准确地击中了莎娜那紧绷着的神经。一时间，她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没有一点光明，好几秒钟之后她视野才逐渐恢复过来。她忍着巨大的悲痛最后一次展现出了那份冰冷的高傲。而雷昂始终注视着她，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 “你这话吓不倒我。” “是吗？” “即便像你说的那样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我还能再见父亲一面。” 莎娜神情坚定地说。 “了不起！不愧是伊森·贝里的女儿，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只是你刚刚的夙愿已经无法实现了，多南将军答应了我，把你留下来，你将会成为我的妻子。” “你们这是在违抗王命！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你这个小人的。” 她愤怒地吼道。 “呵呵，你以为你们真的那么重要吗？别说你和你母亲了，就连你父亲的命都是由伯爵大人掌控着的。想开点吧，莎娜，你才17岁，未来是很美好的，只要你肯嫁给我。” “我不会嫁给你的。把我们一并送去王都好了！” 莎娜冷冷地看着雷昂。 “呵呵呵——”他阴森地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眼睛不住地在女孩的身上来回打量，“我就是问问你罢了，其实结果已经定了，你同不同意都无所谓。” 雷昂说罢便绕开小木桌向坐在床上的莎娜迈步而来，表情如同饥饿的野兽一般。 “你...” 莎娜吓得说不出话来，她想逃开，可她无处可逃。 就在雷昂打算图谋不轨的时候，木门外突然传来两声急切的呼唤—— “大人！大人！” “什么事？” 雷昂站直身子气呼呼地问道。 “多南将军叫您马上过去，说有紧急军情。” “该死，偏偏这个时候有军情。”雷昂不得不转身离开，最后他丢下一句：“好好想想吧，莎娜，只要你接受现实，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并且保证你的安全。” 木门“哐当”一声关闭，再次上了锁，莎娜独自一人待着这个空间里再次哭了起来。她伤心欲绝，更加思念她的父亲了。后来莎娜无力地躺在了床上，她的身体很虚弱，精神状况也很糟糕。她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变得渐渐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几声“啪——啪——”的爆碎声忽然传入了莎娜的耳朵，她立刻从床上起身，精神也恢复了许多。她摒住呼吸认真地听着，少时，她听到外面有好几个声音似乎正在叫嚷着什么。 63 心结（3） 一身轻便黑衣，雪白鬼面遮脸，背后背着的是新选的武器——小直刀，大腿两侧均携带着暗器——“疾影”，两边各有10支。若是突然出现在某人面前，卡尔当前的样子一定能把人吓得不轻。 罗根的装扮跟卡尔完全一样，夜幕之下，这对父子好似幽魂一般近乎无声地不停地穿行于屋顶之间、高墙之上、以及没有人迹的偏僻街道。小队成员各就各位之后，父子俩隐藏在夜幕的暗影中以等待同伴的行动。 因为守卫军指挥部四面围有高墙，而且墙内墙外均有密集的荆棘植物，根本无法越过，所以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从正门进入。不过罗根清楚地记得，守卫这里的精锐士兵不下几十个，其中还不包含兵官。凭两人硬闯是非常难的，那么只能是智取了。 “什么人？站住！这里是守卫军重地，闲人不能靠近，赶紧离开！” 大门口的一个执勤士兵见有两个带着雪白鬼面的小人儿正缓缓走来，于是厉声警告。不过那两人并没有搭话，而是继续向前走。机警的士兵立即再度以言语阻拦，但依然无济于事。说话间，那两个小人儿已将与指挥部大门的距离缩短到了25米左右。 “果然像您说的那样，守卫这里的士兵大半都被调走了。” 卡尔一边望着不远处的托比和梅莉，一边低声说。脸上带着面具让声音有种闷闷的感觉。 “是啊，可这份巧合并不是能让人高兴的。”罗根有些遗憾地说。“待会跟紧我，没有忘记我的嘱咐吧？” “不能出人命。这我可不敢忘。” 卡尔极为认真地说。目前为止，他杀过傀灵和毒狼还有泥爪怪...虽说傀灵是人形的东西，但毕竟内心层面上与人完全不同。卡尔不知道如果真的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或者对方是个恶人，自己是否可以决然夺取对方的性命。 “嗯。注意，他们要动手了。” 罗根说。 “好！” 卡尔将身体略微下沉，已做好疾驰的准备。 托比因紧张而导致心脏“砰砰”直跳，不过想到梅莉就在身边，他的紧张就从“袭击守卫军指挥部将身犯重罪”转移到了另一种“怦然心动”的美妙模式上。当察觉到那些守卫要上前驱赶他们时，托比立刻示意梅莉时机已到。 只见两人突然将藏于身后的几个栓在一起的小型燃烧瓶拿了出来，接着迅速将其点燃，火焰骤起，把两人带着的雪白鬼面照的一清二楚，守门士兵顿时吓了一跳，而就在这时，托比和梅莉已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过来。 啪——啪—— 清脆而响亮的爆碎声顿时打破夜晚的沉寂，4个执勤守卫怒火中烧，其中官阶略高的那个立刻咆哮道：“来人！有人袭击指挥部！给我抓住那两个家伙！” 漂亮！托比心中十分激动。见士兵要抓他们，两人马上调头就跑。最初的追逐者就是执勤的那四个士兵，后来又出来好几个。稍微等了一会儿见大门口恢复短暂的平静之后，罗根和卡尔便如矫健的猫一样潜入了进去。 卡尔跟随父亲沿着阴影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楼东边的一间亮着灯的屋子的窗下。摒住呼吸，他们听到里边的人正在议论刚刚的那个所谓的袭击。从声音判断，屋子里应该只有两人。 父子俩互相对视一眼，卡尔示意父亲一人解决一个，然后便突然起身向室内看去，同时左手取出一根涂有强烈睡眠药剂的钢针，在选定自己一侧的目标后卡尔以他最快的速度将手中暗器对准目标的手臂投了出去。 卡尔的这一击很准，被打中的是一个年轻的、面带惊恐之色的士兵，不到3秒他就失去了意识。而另一人同样处于惊恐之下，没等他反应过来，罗根就已翻窗而入，接着猛地接近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如果你想活，就老实点。”罗根声音低沉地说，语气里带着不允许拒绝的态度吖。“只要你老实回答问题，我不会杀你的。” 卡尔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是错误的，如果让两人都睡着，那就没法像现在这样打听消息了。父亲用实际行动又给他上了一课。按照罗根事先的嘱咐，卡尔走到另一人近前将他投出的“疾影”从那人的手臂上拔了出来，然后放入特意缝在胸前的带扣口袋中。 听到对方这样说，年轻士兵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好，好，您问，只要是我知道的。” 罗根收了些手上的力气，他说：“伊森·贝里将军的家人在哪儿？还有他的侍卫派克。” “呃...他们是被分开关押的。叫派克的在地下室，女人在二楼的204，女孩在201。” “很好，现在告诉我地下室的入口在哪。” 罗根继续问道。 “呃，就在这。”他指了指旁边的书柜，“这是暗门。” “嗯。”罗根满意地点点头，“谢了。” 为了防止他坏事，罗根只得将其打晕。 “父亲，我们先救谁？” “先救派克。你守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地下室。” “嗯！” 卡尔庆幸父亲并没有因为刚才的贸然行动而责备他。 罗根来到书柜近前仔细看了看，果然在地上发现了有转动时留下的痕迹。于是他一点点发力将其推开，接着向下的台阶和地下室的灯光便传了出来。罗根听伊森说过地下室的事，说里面还一扇暗门，那是一条直接通往银杏镇东门郊外的密道。罗根当时并未在意，也就没问地下室的入口在哪。 父亲很快就消失了，卡尔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候着。时间不大，青石台阶便再次传来被踩踏的声音。当卡尔再次见到这位以往经常伴随伊森左右的侍卫时不禁吓了一跳。派克浑身是伤，衣服被鞭子抽的破破烂烂。 他说这是多南让人打的，因为他是伊森将军的亲信，所以成了多南泄私愤的对象。 “派克大人，怎么样？还行吗？” 已摘下面具的罗根扶着他坐下并轻声问道。 “还行。皮外伤而已。” 派克咬着牙说。 64 心结（4） “这位是？” “啊，是我的小儿子。”罗根说，“卡尔，把面具摘下来吧！” 卡尔觉得带这个雪白鬼面还挺好玩的。但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父亲的指示，他都应该照做才是。于是少年“哦”了一声，取下了面具。 “您好，派克大人。我们之前见过的。” 卡尔懂事地招呼道。 “啊——对，是见过。伊森将军可没少夸赞你呢。”派克冲卡尔点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近前的男人。“罗根先生，您打算怎么出去？走密道吗？还是说（硬闯）...” “请放心吧，我们的准备很充分。时间紧急，我无法向你详细说明。等救夫人和小姐，逃出去以后我会把知道的情况对你们说明的。” 罗根快速回道。 “说的也是。那一切就麻烦您了。” 派克真诚地望着对方，眼神里充满感激之情。 “不麻烦，这是我作为伊森朋友的义务。”这时罗根取来一把原属于昏迷士兵的剑递给派克，“我和卡尔这就去二楼救她们，派克大人在这里稍等一下吧，我们马上回来。” “嗯！好。” 派克接过钢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父子二人戴好面具后，罗根悄悄地打开了房门。他刚探出头去查看忽然有两个士兵从中间的楼梯口出现，吓了他一跳，好在两人是背对着向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没有发现罗根。接着他先是听了听，确定那两人走远之后便示意卡尔跟上。 通往二楼的楼梯有三个，罗根选择走中间，让卡尔走西侧。当下守卫军诸将都已被派出指挥即将打响的防卫战去了，所以剩余的人包括多南在内，一部分在三楼的主会议室，另一部分就是负责防卫的士兵了，而多数士兵并不在这栋楼里。 卡尔蹑手蹑脚地登着楼梯，手里拿着一根“疾影”以备迎敌。虽然他目前打的还不是特别准，但10米之内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在快要到二楼的时候他小心地朝那条通长的走廊瞄了一眼，结果于数米外看到两个士兵正把守在一扇木门前，稍远些的位置则还有两个士兵。 父子俩已约好一同行动，在确定那两个士兵没有发现自己后，卡尔留意着中间的楼梯口等待父亲的指示。4秒钟后，罗根探出头来并立刻对把守着204室的两个士兵发起了进攻。 “嗯？什...” 没等他们喊出来，就已被罗根的暗器分别击中非致命部位，接着便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卡尔也行动起来，他目前还达不到父亲那样的水平，他每次只能用左手发出一根“疾影”，这是他刻意练的，因为右手要持剑。 由于罗根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卡尔行动起来相对轻松许多。两个士兵直接把后背交给了卡尔，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重要而短暂的契机。 少年脚下发力猛地跑动起来，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用左手投出暗器去攻击距离自己稍远的那个人，当另一人察觉身后有异常而转过身来时，卡尔已到近前并将右手握着的“疾影”刺入了他的手臂。 ××× 外面传来的声音渐渐远去，接着忽然戛然而止了，屋内再度恢复为之前那死气沉沉的平静。 莎娜预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她怎么也联想不到那些爆碎声会跟自己有关。她突然想起刚刚那个士兵对雷昂的报告，说多南找他有紧急军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莫非父亲担心的大事终于发生了吗？ 就在女孩胡思乱想的时候，木门外顿时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声，莎娜立刻起身走到门口，希望可以从门上那及其细微的缝隙中找到答案。然而当她这么做之前，锁头发出“咔嚓”一声，她匆匆止步并向后退了一些。 这时涌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是她怀疑是那家伙又来了，不过莎娜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她知道如果是雷昂的话，门口的看守一定会跟他打招呼的。对于来人的身份以及他（她）将会怎样对待自己，莎娜既感到期待又感到非常不安。 木门被推开了。现身于门口的是一个比雷昂矮小许多的身影，仔细一看，莎娜吓得不禁发出惊叫，然后拿起枕头便朝那个一身黑，有着雪白鬼面的东西砸了过去——好在她没这样做。 女孩吓得顿时语塞，不由得将小巧而修长的手指并在一起继而捂住了嘴巴。对方直直地望着她，同时向屋内走了两步。 “你就是莎娜·贝里姐姐吧？” 对方说。声音很低而且有些模糊不清。 “咦？你...” 女孩发出短促的疑惑。听起来倒是人的声音，而且多半是个孩子，莎娜这才将心中的迷雾拨开但迷雾并未完全散尽。直到对方突然意识到面具碍事而将其取下露出一张青涩的面孔时，莎娜终于放下心来。 “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你就是莎娜姐姐吧？” 男孩再次言道。 “我是莎娜·贝里，你是谁？” “我叫卡尔，是来救你的。莎娜姐姐，快跟我走吧！” “卡尔...”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不管了，先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再说。莎娜如此想着，继而神色激动地点了一下头，“好！” 跟随男孩走出禁闭室一看，门口的两个看守都已失去意识，一个趴在地上，一个仰面躺在地上。与此同时，有两人正向他们走来，其中有自己的母亲，另一人是个看起来与父亲年龄差不多的男人，而且有些面熟。 “孩子！” “妈妈！” 母女俩刻意压抑着声音和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相拥在一起，泪水不禁浮现出来。 “夫人，小姐，该走了。” 短暂之后，男人警觉地提醒道。母女俩自然懂得现在不是抱头庆幸的时候，也就把眼泪收了回去。 她们跟随男人从西侧楼梯下到一楼，在到达会和点的途中又遇到两个士兵，不过都被男人用暗器送去了梦乡。 “不好了！犯人逃走了！快追！” 一声清晰的呼喊骤然间响彻于整栋建筑物内，有人在经过二楼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 “罗根先生，接下来怎么办？” 派克有些不安地问道。 罗根淡定地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并不在意地笑着说：“刚刚好，我们的信号来了。” 他话音刚落，燃烧瓶爆碎的声音便接踵而至。 65 心结（5） 纵然心里不高兴，在推开会议室大门的那一刻，雷昂还是立刻就将那种无比崇敬跟绝对忠诚的神色和姿态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这位目前正坐在主位上的、现任西境守卫军的最高领导者——多南将军。 会议室里原有3人，一个是多南，一个是他年轻的近身侍卫，还有一个是多南的副将，名为赫尔德的中年光头男。从他们的眼神来看，似乎三人正在等待雷昂。 “将军大人，您叫我。” “啊，雷昂大人，很抱歉破坏了你的好事，坐吧。” 多南微笑着说。他的话让雷昂感到很尴尬，其他两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饶有兴趣的坏笑。 他留着一头微黄的浓密短发，一张四方脸显得很大气，看似友善，实则不然。他的眼神时长给人一种如同豺狼一般的凶狠感觉，特别是在对方看他的时候。准确地说，是当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他那残存一半的左耳上的时候。若那人表现出半点取笑之意，那么他基本上就大难临头了。 雷昂落座后，多南继续说：“找你来是有任务想交给你，不知道雷昂大人是否方便？” “是。请您尽管吩咐，属下尽力而为。” 雷昂恭恭敬敬地说。他哪里敢说不方便，雷昂深知多南的为人是多么残酷跟无情。 “嗯。”多南满意地点点头，“本来我也不想麻烦你，你刚回来，还没好好休息。但眼下可靠的将领也就只有你了。前线战报，尼娅蛮族这次来势凶猛，似有一举攻下银杏镇的狂妄想法。 “他们的补给几乎都在夏维，我希望你率领本部士兵前去奇袭。待他们战败撤退之后，我会带领大军与雷昂大人共同夹击他们。这样不仅可以快速取得战争的胜利，或许还可以占领土之国的东部区域。雷昂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雷昂思索片刻后回道：“将军大人的战术非常高明，土之国资源匮乏，竟然出动了4000多人前来侵扰我国，一旦这些人没了补给，那他们就只能吃草叶和树皮了，属下愿意前往袭击夏维，只是...我担心比利·库帕会有准备，这个人并非简单的蛮族，伊森·贝里曾经...” “嗯？”多南忽然投来充满寒意的目光跟不满的鼻音，如惊雷一般打断了雷昂的发言。他厉声道：“现在我是西境最高负责人，不是他伊森·贝里。区区尼娅蛮族，跟野兽有什么两样？他们只懂得忘乎所以地进攻而已，尽是一帮没有脑子的蠢货。70年前的战争早已说明了这一点，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呃...是我杞人忧天了。属下这就回去带领本部出发，一定完成任务。” 雷昂怯生生地颔首道。他不敢看多南的脸，眼睛始终落在桌面上。只见多南缓缓起身向雷昂迈步走来，吓得雷昂一脸冷汗，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该提那个多南无比痛恨的人的名字。 好在多南只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态度也缓和了下来，“很好，去吧！” 就在这时，楼道里忽然有喊声传来，说是犯人逃了，多南觉得这事蹊跷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 “队...队长，还追吗？” “追...追个屁！收队，回去。” 小队长同样气喘吁吁的样子。就这么一会儿，他们几个已经在同样的街道上转了5圈，可就是抓不住那两个小人儿。 “是，兄弟们，回去了。” ... 托比和梅莉自然是故意拖延时间的，每当他们快要被追上的时候梅莉就会使出“土墙”魔法来阻挡那些士兵，士兵们没办法只能绕路来追，如此几次下来他们怎么能不累呢。 “哈哈哈——那几个笨蛋也不知道分开围堵咱俩，真是蠢到家了。” 托比很是开心地说。 “是啊，不过就算那么做也别想抓到我们。托比，看看到预定时间没有。” 少女提醒道。 “嗯！”托比点头，接着他看了看表，“哇！马上到了，咱们再去找茬吧！” “好！” 梅莉笑着答道。两人相视一笑，对这种恶作剧表现出了乐此不疲的态度，当然这次的恶作剧并不是单纯使坏。那几个守门的士兵可就倒霉了，刚一回去气都没喘匀就看到那两个家伙十分嚣张地再次来到近前进行挑衅。 ××× 从窗户出来相对方便些，至少可以延迟被发现的时间。不过5个人是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走出守卫军指挥部的。走着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如闷雷一般的断喝——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声音来自多南将军。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光头赫尔德继而咆哮道。那些不知情的余下的士兵闻声后纷纷从两侧的防卫驻所里跑了出来。 “别回头！快跑！” 罗根冷静地提醒道。几人无言地跟随着他开始跑了起来。就在士兵们向几人一窝蜂地跑来时，两侧分别有一道高墙突然从地面生出挡住了他们，高墙一直延伸到无人看守的指挥部大门处。此时梅莉和托比就站在大门外。 “魔法...哼！” 多南不屑地冷哼一声。紧接着他“噌”的一声从侍卫的腰间拔出了自己的双手剑，然后猛然冲出向罗根他们追去。派克因有伤在身而影响了行动，莎娜母女因一天没吃东西跑起来显得很吃力，所以双方的距离很快就缩短到了20米左右。 “好快呀...”多南犹如猛虎一般，托比不禁感叹道。“各位！小心身后！” “看我的。” 梅莉再度咏唱起“土墙”的简短咒语，随着脚下那暗金色魔法阵的出现，第三面土墙顿时在罗根他们身后出现，梅莉想以此来挡住追击者。顺带一提，那几个守卫后来就是被这样的方法给困住的。然而这种初级魔法对于多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在跑动中只用一剑就将障碍清除掉了。 “不会吧...竟然把我的魔法给...” 梅莉惊讶地呢喃着。托比很想解释一下多南并不是普通的人物，但眼下没有那个时间。 “你们先走。” 罗根一边简短地说一边停步转身拔出了背后的上等钢剑。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有人争取时间，派克回头看了一眼罗根的背影，眼神里寄托着希望之情，同时在心里默默低语：多加小心啊，罗根先生。 利用罗根挡住多南的宝贵时间他们终于安全地跑出指挥部与托比和梅莉会和，托比按照计划好的路线带着他们继续逃。与此同时，另外两堵墙分别被雷昂和光头赫尔德相继破坏了，见他们试图追赶，罗根只得退守至大门附近。 66 心结（6） “有些胆量，敢在我多南的眼皮底下把人弄走。难道你不打算摘下面具吗？还是说，不敢？” 罗根沉默着站在原地并没有要回复的意思。 虽说就算露出真面目多南也不见得能认出自己，但毕竟还有雷昂在呢，何况这里的士兵中也有不少人见过罗根。若是就这样成了通缉罪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这时身旁忽然拂过一阵微风，罗根知道是小儿子不放心自己所以跑了回来。 “待会儿别用‘疾影’，稍微拖一会儿就行，他们不敢追的太远。” 罗根俯下身对小儿子轻声耳语道。卡尔“嗯”了一声同时点了点头。 “哼！原来是两个胆小鬼。”多南的语气十分傲慢。“雷昂大人，在你走之前帮我把他们的面具摘下来吧。” “是。将军大人。”他应声道。可身为一位副将总不好一开始就登场，于是他吩咐道：“守卫军，拿下他们！” “噢——” 收到命令的士兵一拥而上对父子俩形成了如同月牙似的半包围。然而罗根并不想主动进攻，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王国的士兵，每个人都是抵御外敌的战斗力。于是他故作示弱向后一点点后退，卡尔学着父亲也慢慢向后倒退。 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士兵们骤然对父子俩发起了进攻。事到如今不打是不行了，父子俩只得勉为其难地选择迎战。一个士兵挥剑向卡尔攻来——一击双手竖斩。少年没有躲闪，他将小直刀一横，用左手撑住刀背以接下对方的这一击。 锵—— 防御成功完全在卡尔的意料之内，他已悄悄地展开一阶段的“气”附着在刀身上，使得下等材质打造的武器在锋利和坚固方面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由于一阶段的“气”只是透明的“气息”，所以并不容易被一般人发现。 不过攻击者不免在刀剑相击的空当表现出了短暂的惊讶，毕竟身体的强壮程度普遍来说都是高大、壮硕些的更具有优势才对。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剑刃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豁口。而少年的反击却毫不迟疑，他一脚踹开眼前的士兵，这个倒霉的家伙还撞倒了一个同伴。 接着第二个对手猛地从左侧攻来，对卡尔使了一击直刺。少年巧妙地以左臂击打对手的剑身使剑尖偏离了攻击轨道，接着右手举刀，左手收回也握住了刀柄。那士兵因为惯性关系身体已然冲到卡尔近前，就在他停住脚步的时候，卡尔的斩击带着一丝冷风骤然杀来。 士兵吓得闭上了眼，因为防御跟躲闪都来不及了。好在对方并不想要他的命，挥下的小直刀最终只是在他的脖子左侧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罢了。冰冷的触感和伤口发出的疼痛让他顿时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眼前这个戴着雪白鬼面的矮小对手似乎略微摇了摇头，接着便又是一脚。 卡尔的对战方式基本就是先瓦解对手的攻击，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奉上全力的一脚或者一拳，那些士兵被打的惨叫声一片。他用余光瞄了一眼父亲的战斗，发现那些士兵受伤的部位基本都是持剑的手或手臂。 没过多久，大部分士兵便均已受伤，雷昂知道自己不得不出场了，于是他拔出腰间利剑硬着头皮走到罗根近前。“看来你们有些本事，来吧，让我也领教一下。” “我们撤！” 罗根轻声对卡尔喊道。他估计拖延这些时间已经足够，没有必要再耗下去了。他很清楚即便胜了雷昂，后面还有多南在。罗根并没有胜多南的把握，何况还有那个光头男在。 卡尔遵从父亲的指示，两人突然转身就跑。雷昂怕多南迁怒自己，不敢耽搁，连忙追了上去。不过刚跑出大门口就被多南给叫住了。多南也知道，这几个人相对当前面临的土之国大军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父子俩特意绕了个远，确定没有追兵他们才向约定地点小跑而去。大概在晚上8点半的时候，几个人终于在银杏镇北门外的树林里会和了。特林克准备了一辆马车，这是事先计划好的。 托比自报奋勇担起了车夫的任务。马车一路向北疾驰而去，银杏镇渐渐地成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存在，随着距离的拉开，人们的心一点一点变得安稳了。马车内，取下面具的罗根开始进行当下情况的具体说明—— “夫人，小姐，派克大人，尼娅人马上就会发动攻占王国西境的战争，为了大家的安全，接下来我们要到河湾镇去避难了。” “终归是要走的，去哪里都好。真是麻烦您了，罗根先生。” 夫人怀着歉意如此说着。 “他们真的来了！西境这下可危险了，比利·库帕是个可怕的家伙，就连伊森大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战胜他，多南那个卑鄙的混蛋，西境必然丢在他的手上。罗根先生，您说要去河湾镇，那我们为什么不走东门呢？” 派克不解地问道。 “东门恐怕不安全，我觉得尼娅人不会只进攻西门的，南门和东门应该也会受到攻击。北门与西门间因有山林阻碍，一时间相对安全。我们先绕路到金菊镇上落脚吧，明天继续赶路。” 罗根回复说。 卡尔和梅莉还有托比都静静地听着，梅莉对他们说的这些多半都不懂，她打算方便的时候问问卡尔和托比。提到金菊镇，两个少年忽然想起了那位大商人彼德·米勒。 “嗯...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派克话音刚落，莎娜忽然道：“罗根先生，您知道我父亲的情况吗？国王陛下难道真的...” “很遗憾，孩子。”对于女孩投来的希冀目光，罗根面露悲伤地回道：“你的父亲的确已经被判了死刑。但是你们不要灰心，山姆大人已经有办法救他了。” “山姆哥哥？” “他怎么会？” 莎娜和派克并不知道山姆加入“赤羽”的事。于是罗根把这件事也做了说明。 成功救出三人让罗根终于了却了心结，然而对于即将遭难的王国西境，罗根与伊森·贝里一样，皆无能为力。 67 成竹在胸 金菊镇的面积虽不及银杏镇，但因为靠近金桂市，所以这里的城镇面貌要比银杏镇漂亮许多。人口也更加密集，晚上9点多的时候小吃街上仍是热闹非常的样子，人们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看起来很惬意。他们还不知道敌军已然压境。 罗根他们先是选了一家门面看起来挺不错的旅店安顿了下来，为了照顾疲惫的莎娜母女和派克，罗根让卡尔和托比出去买了些食物回来。卡尔躺下休息的时候已经过了10点半钟。 “我说，”托比的语气显得懒散而无力，他和卡尔还是睡在同一房间。“瓦尔顿镇长和他的家人应该不会有事吧？他的女儿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的。” “应该吧...”卡尔表示不确定，在土之国的奴隶制度面前，能有多少人可以逃过去呢？“要是他们也已经离开银杏镇就好了...” “是啊...” 带着这样的希望，两个少年很快就睡着了。 ××× 罗根等人救出犯人不久后，银杏镇守卫军指挥部内—— 两人目送着雷昂出了大门，赫尔德说：“大人，您觉得那小子能完成奇袭夏维的任务吗？” “呵呵，”多南闻言一笑，“能或不能都不重要。” “大人的意思是？” 赫尔德皱起眉来，他的光头在灯光下显得十分醒目。 “你以为我们的敌人只有土之国的尼娅蛮族吗？” 多南的刻意提醒让赫尔德顿时领悟到了其部分用意。 “啊——明白了。还有伊森·贝里的那些旧部，他们只是表面上服从大人，心里一定有别的打算。雷昂能背叛伊森·贝里，自然也能背叛大人。” “不止是他们。”多南说着转身落座，“还有那近3万的守卫军，这些人可都不是我们的士兵。他们可以为守卫西境而战，甚至牺牲，却永远不可能为我们而战。不过我们可以利用这些士兵来削弱敌军的实力。” “大人说的有道理。” 赫尔德点头，随后也坐了下来。 “雷昂如果成功，”多南继续道。“那尼娅人必然会撤军全力夺回夏维，4000个蛮族啊，战斗力相当于王国40000多士兵，而雷昂才区区几千人。只要我延缓增援时间，那么尼娅人夺回夏维简直是易如反掌。” “然而就在他们夺回夏维之后，在他们因缺乏物资补给而陷入慌乱的时候，守卫军却找上了门，双方必然死战，到时候...” 赫尔德面露坏笑。 “到时候我会带领我们的5000士兵把活着的人全部歼灭。” 多南接过话来，眼神中带着杀意。 “真是高明的手段啊，大人。可要是雷昂不成功呢？” 闻言，多南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光头男。 “那就说明比利·库帕是有准备的，主战场不会是夏维而依然是这里。雷昂或死或被俘，伊森·贝里的旧部和守卫军们会全力守城，尼娅人会全力攻城，这样的话一时半会儿这场仗可打不完。想想看，老兄，之后会怎么样？” 多南说罢，一边望着他一边喝了口红酒。 “嗯...”赫尔德思索片刻后眼前一亮，“到时候我们余下的15000个士兵便可以前来增员，而土之国人口稀少，很难再抽调出增援部队了。” “正是如此。我们不仅有自己的士兵，还有魔法师团和骑士团，甚至外援...因此守住西境并不困难。” 多南胸有成足地说。他热切地期盼着战斗能早一点开始。 ××× 2小时前，银杏镇西两公里处，土之国东部军临时营地—— 大帐内，32岁的比利·库帕位居正中，部下们分立两旁，其中有直属部下，也有国王特意派遣来到他麾下的，每个人的神色里都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之情。 “将军大人，敌军把全部兵力都安排在了城内，看来是打算死守了。” 穆报告说。他是比利的侍卫。 “多南嘛，看来真是把我们看扁了呀，以为尼娅子民就只会用蛮力。” 他顿了顿继续道：“自袭击松林村以来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本以为风王国会有所举动的，想不到他们甘心做缩头乌龟。我们的大军已集结完毕，既然他们不来，那我们只有主动去找他们了。” 比利·库帕说着忽然提高了音量，颇有气势。“各位，上次战争的耻辱我们尼娅子民背负了整整70年，现在终于到了赢回荣誉的时刻，这一战，我希望你们能倾尽全力，帮助我完成使命。” “是！将军。” 众人异口同声地大声怒吼着。比利满意地扫过每一张脸，最后把视线落在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身上。 “索拉大人。” “在，将军请吩咐。” 索拉·库帕听到侄子第一个叫的就是自己，心里格外高兴，他立刻站了出来并大声回应道。 “请叔叔带领500名战士立即出发，绕过鹰山镇占领北部的梨村，并在当地驻扎。” 比利的话让索拉和一些将领大为不解，“梨村？那里并没有敌方的驻军啊！” “没错。我让叔叔驻扎梨村是为了防止一个隐患。梨村的北面是狭长的高地峡谷，在我们夺得风之国的整个西境之后，拉莫尔王国恐怕会出兵捣乱，所以我希望叔叔能带人守住高地峡谷，阻止那些红狗（尼娅人对拉莫尔人的蔑称）。” “明白了。” 索拉佩服地点点头。与众人道别后，他立即带着部下们出发了。 比利继续命令道：“扎克，带领300战士拿下矿山镇。摩力，同样300战士去取鹰山镇。沃尔萨大人带800战士绕路进攻银杏镇东门，多特大人带800战士进攻南门，尤莲带800战士打西门，北门我亲自带人去。 “各位切记，我们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反抗者，但为了大局，进城后绝不能伤害投降的平民。谁要是违反军令，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各位下去准备吧！” “是！” 接到任务的将领一同回应道。 这些人离开大帐后余下的将领就只剩下奥森和莉娅塔了。奥森是索拉·库帕之子，今年18岁，性格高傲，虽说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如此规模的战斗，但他却觉得自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鸟。 尤莲在转身的前一刻故意面带促狭地看了莉娅塔一眼，她觉得自己能攻打西门说明很受将军重视，而莉娅塔却被闲置在了帐内。 68 雨夜伏击（1） “将军，”奥森·库帕向前迈了两步，像个受到委屈的孩子似的继续道，“啊不，大哥，你把他们都派出去了，那我呢？” 闻言，比利先是笑了笑，在瞥了一眼表情平淡的单马尾女孩后，他又将目光移回到这个胜似自己亲生弟弟的大男孩的脸上。他说：“哪有都派出去，不是还有莉娅塔吗？” “莉...”奥森觉得对方好像是在敷衍自己，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那眼神就像没看到几米外的那位穿着褐色皮甲的女孩似的。“大哥，我...” “好啦好啦！”比利打断道，“我知道你的心思。过来吧！我这还有特殊任务。” 比利说着指了指桌案上的地图，紧接着向一直注视自己的女孩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莉娅塔马上便明白对方的意思。 “太好了！”奥森十分惊喜地大步走到桌案前。“需要我做什么？” “你们看，这里，原本是伊森·贝里布置的一个驻所，虽然已经荒废，但连接我们东部沙漠的道路还在。如果敌方派遣一支部队袭击夏维，那最终他们必然要经过这里。所以你们两个明白了吧？”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埋伏起来，消灭试图袭击夏维的敌军。” 莉娅塔率先答道。 “啊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奥森紧跟着回道。他已默许这件事并不是单独派给他的这个事实。 “嗯！”比利满意地点点头，“为了一举拿下风王国的整个西境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必须消除一切隐患。夏维的战士不到150人，我判断敌方一定会绕过我们的营地前去偷袭。奥森，莉娅塔。” “在！” 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你们各带领600战士在驻所附近埋伏，具体地点你们之后商量吧。若是敌军来到，尽可能将其消灭；若他们迟迟不来，你们也得守到天亮才可以回来。明白了吗？” “是！请将军（大人）放心。” 奥森和莉娅塔领命后也离开了，一旁的穆这才说：“大人，您的弟弟可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战斗任务啊，是不是有点...” “是啊，奥森他的确缺少历练，不过这正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况且有莉娅塔在，你觉得还能出什么大事吗？” 显然比利·库帕对两人非常放心。 “呃...也是。那孩子的冷静和勇敢十分难得一见，而且指挥才能也很是了得，不枉费大人的谆谆教导啊。” 穆感慨道。 “不仅如此，穆，你知道莉娅塔最可贵的，同时也是最可怕的一点是什么吗？” 比利问。 “这个...”他想了想，“我说不好，大人对那孩子的了解肯定比我多，是什么？” “呵呵，”说话间比利已走到帐门口，他一字一顿地回道：“无所畏惧。” 莉娅塔身为比利·库帕手下最年轻的百长（尼娅军职），麾下的战士原有200人，而这次行动她带领的是600人的战团，对于新编入的那400人中的大部分人来说，让一个年仅17岁的女孩做他们的最高指挥，心里难免不服。 尼娅种族里的男女尊卑并不严重，但多少还是存在的。时间让很多东西都失去了它原有的鲜亮色彩——近千年前，第一个在阿加斯特西南大地上建立起土之王国的君王正是一位非常杰出的年轻女性——菲·尼娅。 走出大帐时黄昏已然散尽，营地里一片漆黑。晚风徐徐，空气里带着明显的潮湿的感觉。奥森对于这位与自己组成临时搭档的女孩虽不反感，但心里却是轻视的。比利跟他提过多次，总说莉娅塔如何如何。奥森一直不服气，所以他想凭借这次的伏击任务证明自己的能力远在莉娅塔之上。 “莉娅塔小姐，对于如何伏击敌军，你有什么见解吗？” 奥森·库帕语气轻浮地问道。两人边走边谈，两对绿色的眸子在夜色里一眨一眨的。 “奥森大人，”女孩态度冰冷，“这里是营地，请你称呼我‘莉娅塔大人’，或者‘百长大人’。” 呃...奥森感觉精神上挨了当头一棒，可对方说的在理，他只好换了一种语气、改变称呼。为了掩饰尴尬，他还刻意干咳了两声，“咳咳，那个，百长大人，对于如何伏击敌军，您有什么好的战术吗？” “根本不需要什么好战术。”莉娅塔将冰冷语气的温度略微调高了2度，然而她的回答对于奥森来说无疑正是第二次的当头一击。她却毫不在意地继续道：“夜里的战斗我们具有绝对优势，而敌人不得不依赖火焰的光亮才能看清周围环境...” ××× 雷昂带领队伍刚一出城，夜空中的繁星就悄悄地隐匿了起来。没过多久，夜雨骤降，好在只是毛毛雨，要是火把派不上用场那大军便难以行进了。整支队伍都是骑兵，共计2800人。雷昂很清楚，他的任务目标只是尼娅人的补给、物资，因此必须速战速决而并非久战。 因为雷昂很了解这一带的地形，所以绕过尼娅人的营地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夜里9点钟左右，队伍便已悄悄来到松林村附近。可这个时后雨势已然不小，士兵们手里的那几百个火把虽经历了好一番垂死挣扎，但最后还是难以避免尽皆覆灭的命运。 关于抢走莎娜他们的那几个人的身份，雷昂在途中反复思考后得出了一个比较可能的答案，但他并不能完全确定。没了光亮，队伍难以前进，他们只得在松林村暂且避避雨了。 由于人数众多，大部分士兵只能在大树底下寻求一点照顾，只有少数兵官才能挤到没被烧毁的房屋中去。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粘在皮肤上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雷昂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始终有股不安的感觉，但既然多南下达了命令，他就不能不遵从。他能肯定的是，如果这场仗是由伊森·贝里在指挥的话，他绝对不会命令让所有士兵都集中到银杏镇一座城内防守的。 “副将大人，您说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一个部下问他。 “唉...”雷昂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坐在地板上，头靠着墙壁无力地回道：“停与不停，都左右不了结果了。” “您的话...我不太懂。” “呵呵。” 雷昂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解释。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一支尺寸相对大许多的箭矢突然从已无玻璃的窗户倏地飞了进来... 69 雨夜伏击（2） 似如昨日，当莉娅塔再次来到松林村时，之前袭击这里的一幕幕画面自然而然地逐一浮现而出。 尊严，荣誉，仇恨...对于这些东西以及它们所孕育出来的战争与杀戮，莉娅塔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但当她见到无助的异国国民的那些充满惧怕、可怜、哀伤的面孔时，心里不禁生出怜悯之意。 然而不论如何，她最终都会听从比利·库帕的命令。毕竟这个男人在她的心目中有着至高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 莉娅塔决定在松林村周围埋伏，因为雨势渐大，她判定如果敌人已经向这边赶来的话必然会在村子里避雨。没了火焰的光亮，处在漆黑暗夜中的人往往会被不安和恐惧左右，使得他们无法继续前行。对于她的这个判断，奥森·库帕虽不甘心，但并不愚蠢的他只得表示赞同。 黑夜对于尼娅人来说并不可怕，他们具备狼一样的夜视能力。即便看到的范围和距离不比白天的时候，但相对在夜幕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其他种族的人来说就显得尤为可贵、可怕了。 所有人藏好以后，四周只剩下雨水拍打树叶的声音。莉娅塔坐在一棵大树下背靠着直径1米多粗的树干难得的发着呆，她回忆起以前的生活，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短暂的微风忽然轻轻地拂过了她的脸颊。 莉娅塔立刻斩断过往的思绪同时把目光投向眼前这个掀起微风的从树上跳落下来的人。 “大人，来了！” 维泽尔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之情低声报告说。这个22岁的男人是她手下的十人长之一，同时也是她旧日的伙伴之一。 “好。通知兄弟们多加小心。” 她说。 “是。” 维泽尔领命后马上将敌军将至的消息传达了下去，跟他一样爬到树上的还有许多人，因此这个消息传的很快。尼娅人静静地等候着敌人进入松林村，他们个个热血沸腾，毫不在意雨水的烦扰。就在敌军刚安顿下来的时候，300个手持复合弓的射手纷纷从树后、荒草丛里悄然出现。 尼娅人的复合弓相对来说具有更加强大的威力和射程，是一股让敌人深感敬畏的可怕力量。 莉娅塔将箭矢搭在弦上，她瞄准的是敌方中一个中级兵官模样的人，此刻猎杀者与“猎物”之间的距离大概有210米。在她射出第一箭或奥森射出第一箭之后，埋伏在村子两侧的所有射手都会在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将箭矢射出，第一波箭雨便产生了。 结果有人“按耐不住”先于莉娅塔把箭矢射了出去，“咻”的一声。声音来自她的左下方不远处。很明显这是在挑战莉娅塔身为百长、同时也是这支600人战队的最高指挥的权威。不过她现在不想计较，默默地紧随其后将箭矢对准目标射了出去。 短暂之后，莉娅塔射出的箭矢从目标的胸口正中穿透而过，最终钉入墙壁之中。而刚刚的第一支箭也命中了距离百米左右的敌人。 “所有人！放箭！” “放箭！” ... 维泽尔大声咆哮道。在他之后又有其他十人长相继下达了攻击的指令。维泽尔嗓门亮，只要他在身边，莉娅塔从来不亲自喊这类口令，她总是给人一种冰冷、寡言少语的感觉。 一时间，箭雨呼啸而至，对于雷昂和他的部下们来说，噩梦正式开始了。跟随自己许久的部下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丢了性命，地板上的红色液体一边散发出清晰的血腥味一边映着火焰的光辉。 “所有人不要慌！隐蔽！注意隐蔽！” 雷昂压抑着心中的恐惧连连发出呼喊。然而他的呼喊收效甚微，在敌人一波又一波的箭雨的洗礼下，数百个士兵顷刻间死的死，伤的伤。箭矢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村子外围到处都是敌人，那一双双绿色的眸子简直比野兽还要可怕三分。 守卫军试图反击，说起来他们有900张弓呢，数量是对手的三倍，不过他们在正是反击之前已经失去了一部分弓箭手。 雷昂他们的弓的射程不如对方，视野上也处于绝对劣势，守卫军只能凭借对方的大致位置来反击——通过对方的眼睛来判断。加上雨水对箭矢的飞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综上所述，守卫军的反击成果并不明显。 而尼娅人则不然，他们在实际上已将对方包围。第9个波次结束以后，奥森突然下令停止放箭，同时下达了冲锋近战的命令。两支战队的射手每人的矢嚢中都携带着24支箭，按照莉娅塔的想法冲锋近战起码应该再过3波箭雨之后，但事已至此，她只得下令停止放箭改为冲锋近战，以免射伤自己人。 尼娅人的进攻可说是势如破竹，雷昂的守卫军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根本没什么战斗力。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2800人的骑兵部队就只剩下不到500人了，雷昂见大势已去，奇袭夏维已成泡影，于是他打算像许多人一样尝试突围。 那一身漂亮的锁子甲和威风的斗篷很快就变了样子。雷昂狼狈不堪，他只想逃走，却没有合适的地方可去。银杏镇他是不敢回了，多南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况且尼娅人的实力如此强大，他料定多南必将败北。权宜之计，他只能往没有人烟的密林里逃。 经过奋力厮杀，雷昂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只是他的形象过于显眼，每个敌人都能看出他是个将官级别的人物，好些人紧随其后在追赶他。雷昂刚跑出没几步，身后突然飞来一支箭，这支箭在他向左一个急踏步的时候、在他的披风向右侧稍稍飘荡的时候，刚好射中披风的一角将其钉入树干之中。 这支箭是莉娅塔射出的，距离80米左右。雷昂的披风正是她的目的所在，事实上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射中，毕竟这一击对时机的把握和环境因素方面的考虑都太高了。好在她射中的不是雷昂的身体，她想要的是活着的敌军最高指挥，同时她看到奥森·库帕正在追赶着那个人。 雷昂用力扯了两下披风，结果并没有扯出来，没办法，他只好解开披风的扣，这样无疑耽误了不少时间。最终他被敌方成功活捉，莉娅塔与奥森合作的伏击战以完胜告终。 70 黎明前 “莉娅塔百长！”奥森招呼着小跑而来，他急于想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那一箭是谁射的？简直太准了！” 女孩并没有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接着便默默转身迈步而去。被无视的奥森·库帕感到很不爽，他觉得就连莉娅塔的背影似乎都透着一股孤傲的气息。在他刚想叫住已然走开的女孩时—— “奥森百长，”维泽尔微笑着解释道，“那一箭正是我们大人射的。” 这位十人长说罢向奥森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后跟着他的长官渐行渐远。 还真是她射的，看来大哥的话并不完全是夸张。奥森不由得心生感叹。 由于忽然降雨，所以攻打银杏镇的行动延迟了。收到奥森他们成功地消灭敌人骑兵的报告时，比利·库帕等将领都非常高兴。奥森和莉娅塔一回来就直接把风王国西境守卫军、右军最高指挥——雷昂副将带到了大帐之内。 为了让雷昂看的清楚，帐内特意加了两盏灯。雷昂不清楚这些蛮族会如何对待自己，他的心里是既紧张又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职务是什么？” 比利语态平静地问道。 “雷昂...” 他把名字和职务都作了交代。 “呵，算是一条不小的鱼啊，虽说没什么大用。”比利轻笑着顿了顿，“雷昂，我听说你背叛了伊森·贝里，还亲手抓住了他的家人，是这样吗？” “这事不能怪我啊，”雷昂一脸委屈地回道，他不明白这个尼娅将领为什么提到这件事。“是多南将军让我那么做的，我不敢抗命。” “是吗，”比利稍微一挑右边的深灰色眼眉，他不表示信，也不表示不信。“其实我想放你回去，替我给多南将军带个话...” “库帕将军！”雷昂突然神色惊恐地乞求道，“我愿意投降为您效劳，我了解西境地理，这对您下一步的进军一定可以帮上忙的。您可千万别让我回去，多南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我要是出现在他面前，一定就活不成了。” 真是个胆小鬼——这是奥森、尤莲、多特、沃尔萨的共同观点。 “投降好啊，不过我的麾下可没有一个是背叛者，而且我有这个，”比利说着忽然起身并拿起了桌案上的那份西境地图走到雷昂近前，“这上面记录着你们西境的全部领土，当然其中有一半是从我们土之国的手里用卑鄙手段夺过去的。 “我根本不需要你脑子里的“西境地理。我们的国王陛下要重修王都的竞技场，让我帮忙在贵国找些人手。要不这样，你和你的部下们都去我们王都干活吧！那里有饭吃，有衣穿，关键是多南见不到你，如何？” “这...”雷昂面露难色，叫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副将转变成干活的苦力他怎么能甘心，即便那样能活命。然而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短暂之后，雷昂故作姿态道：“太好了！库帕将军的恩德我这辈子都不敢忘，我愿意去！” 比利始终盯着他的眼睛，闻言后大笑起来，“哈哈——好！来人，带雷昂大人下去休息。” “是！” 门口的两个侍卫立即响应，他们把雷昂带到一个没人的帐篷里将他捆在了一根粗木桩上。 这哪里是休息，该死的蛮族。雷昂在心里骂道。此刻他无法下蹲也无法躺下，衣服依然湿漉漉的，弄得浑身难受。被尼娅人打的地方早已肿了起来，时时作痛。 使雷昂搞不懂的是，比利·库帕是如何得到西境全图的？要说他手里有一半倒也不为过。他想了想，最后终于得出答案——除非比利·库帕在风王国有内应，否则他绝不可能拿到那份宝贵的地图。 虽说下着雨，但比利还是带领一支战队向银杏镇的北门方向出发了。走之前，他把莉娅塔和奥森叫到身边，又交给了他们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前往埃加罗山谷。 ××× 守卫军指挥部内—— “你说什么？近3000的骑兵就那么没了？雷昂呢？那个蠢货现在在哪里？” 多南气呼呼地对逃回的士兵问道。 “是的，将军，没有火把我们根本看不到那些尼娅人，他们似乎早有准备，好像一直等着伏击我们。副将大人他...可能逃进了密林，也可能...被敌人抓住了。” 士兵怯生生地回道。 “废物！真是个废物！被包围了都不知道！行了！你下去吧！” 多南恶狠狠地咒骂道。这个士兵很幸运，没有被当作泄火的对象。 大概十分钟后，正当多南与他的副将——光头赫尔德讨论尼娅人会不会冒雨发动进攻时，比利·库帕委派的一个降兵带来了尼娅人将在次日天亮时对银杏镇正式发起进攻的消息，要是雨未停，那么进攻时间还会延迟。 比利还说“希望多南将军能好好休息一晚，以待次日决战，我一定要亲手为将军削去右边的那一半耳朵。” 这个传话的士兵就不像之前的那个那样幸运了，不仅间接直指多南的痛点，而且他还忍不住看了一眼多南那只有一半的左耳。结果多南就把所有的怒火毫不客气地丢给了这个士兵... “大人，比利·库帕的话应该可信吧？” 赫尔德问道。他对地上的死尸并不在意。多南的冷酷、残忍他早已习以为常。其实赫尔德的凶狠犹在多南之上。 “嗯，据说那家伙向来说话算数...” 话毕，多南让侍卫传令给守卫军的各个将领，叫他们安心休息一晚好养足精神。 的确，比利·库帕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并没有偷袭银杏镇的打算。但其他地方可就不一样了。就在多南等人静候次日黎明的时候，只有少数不堪大用的卫兵队的北边的鹰山镇，南边的矿山镇，还有最北方的梨村及高地峡谷，这些地方在黎明前夕尽皆被尼娅人攻占。 次日黎明时分前夕，雨果然停了。莉娅塔起的很早，她本想到就近的树林里活动一下四肢，不料在经过囚禁雷昂的帐篷门口时，发现看守的两人早已死于非命。 71 赌注 从血液的凝固状况和尸体的情况看来，莉娅塔认为这两人应该是在午夜之后死去的，而且是在熟睡中被雷昂用某个锋利的东西割断了气管。若比利·库帕知道会有如此悲剧发生，那他当时一定会杀了雷昂。可惜... 清晨4点，奥森和莉娅塔的战队开始各自集结。想到昨晚那件事和队伍中一些人的那质疑的眼神，莉娅塔觉得有必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她站在由青草铺就的缓坡上，以不带任何情感的目光扫过那些新编入她麾下的战士的脸庞。 维泽尔站在她的左侧，他的弟弟19岁的杰拉尔在她的右侧。杰拉尔是莉娅塔的另一个十人长，同时也是旧时伙伴。他性格内敛，过于认真的态度已经到了严肃的地步，这点与性格外向的哥哥很不一样。 莉娅塔耐心地注视着眼前的队列，很明显分为两种，一种是整齐划一，这是她麾下原本的战士，另一种就没法看了。女孩任由那些眼神轻飘，行动拖沓的人慢慢站队，而不远处奥森那边早就完成了集合，已经准备出发了。 又过了2分钟，奥森·库帕好奇地走到女孩近前，“你的人差别挺大呀，怎么一边站的那么整齐，一边却东倒西歪的？” 莉娅塔没说话，而是向前迈了一大步。 “哎！你怎么不理我？” 奥森觉得没面子，可问了对方还是充耳不闻，更没面子了。这时维泽尔赶紧介入进来对奥森耳语道：“百长大人，等着看热闹吧！我们大人要收拾他们了。” “嗯？真的？” 奥森惊喜地轻声问道。 “真的呀。” 对方肯定道。 奥森对此十分期待，他还真想看看被大哥比利·库帕推崇备至的这个女孩到底有多强。只听莉娅塔冷冷地高声道—— “昨天晚上，有人违抗命令先于我射出了第一支箭，是谁？站出来！” 她话音刚落就有了回应—— “是我，”一个不到30岁的男人一边举手一边语气极为轻慢地回道。他站在右侧第一排的最前面。“很抱歉，大人，我一时兴奋竟然把您的吩咐给忘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嘛，大人千万别不高兴啊！” “就是，就是。” “这不算什么，大人不会生气的。” “哈哈哈——” ... 面对这些轻浮的、带有明显的嘲弄意味的欢笑声，莉娅塔并不在意。她继续以同样的语气说：“我知道，”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他们都期待着莉娅塔出丑，期待她无法控制局面。“你们之中有人不服我，很好，我决定给那些人一个机会。谁要是能把我击倒，我就把最高指挥的位置让给他，这一点奥森·库帕大人可以作证。” 莉娅塔的发言引起一阵哗然，就连奥森也吃了一惊（等等！为什么这个时候你才意识到我的存在啊）。不过维泽尔和杰拉尔，以及莉娅塔原来的那些战士对此都并不感到意外。 “请问大人，您指的应该是一对一的对战方式吧？” 先射箭的那个男人问道。 “不，你们可以一起上。” 莉娅塔回道。 一起...她不是疯了吧？这也太荒唐了。如果原本有想法的只有十几人，那听了这话人数还不得翻好几倍呀！奥森在心里叫道。 情况果然如此。又一阵哗然过后，人们立刻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只要击倒她就能得到百长的位子，那些持中立态度的人自然也想试试了，毕竟尼娅人天性就是善战的。 211对1。 忽然出现这么多人，这下就连维泽尔也有些慌了。不过莉娅塔站在围场中心脸上毫无惧色，她的对手们围了好几圈，如同一只只蠢蠢欲动的鬣狗一般。25秒钟的时候，依然没有一个人先上，因为大家都明白一个最浅显的道理——对战越拖后，莉娅塔的体力就越差。 不过上的越晚同时也意味着将唯一的机会多次让给他人。终于，差不多半分钟的时候，先射箭的那个男人再次按耐不住自己的野心，率先向女孩冲了过去，其他人则默默地注视着。 距离莉娅塔4米远的时候，他咆哮着猛地使出飞踢，女孩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落地之后他立刻转身，紧接着对莉娅塔发起了一轮连续快攻。女孩只是躲闪，并未回击。她那相对纤细的身体像猫一样灵活、敏捷，不费吹灰之力就避开了男人的所有攻击。 “退下吧，你的实力不足以打倒我。” 莉娅塔抱着胳膊警告道。男人已然累的开始喘粗气了，但他觉得如果就这样放弃未免有些丢人。 “大人不是也没打倒我吗？” 他不要脸地说。 这才刚刚开始，如果一直不出手，那说不定要打到什么时候。想到这里，莉娅塔决定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于是当男人又一次接近时，女孩以极快地速度使出了一击回旋踢，一脚就把男人踢飞了出去，因为速度太快，好些人没来得及闪避都被撞倒了。仅仅一击，那个男人一时间便再难起身。 莉娅塔不再等待敌人找上门来，而是没有原由地向正前方的敌人迈步而去。她神色清冷、孤傲，不怒而自威，在那张漂亮的少女般的面孔下隐藏着的是莉娅塔丰富的战斗经验跟寻常人望尘莫及的可怕实力。 第二个对手诞生于吃惊之后。他用的是跟前者一样的招式——飞踢，不过这次莉娅塔没有躲，而是轻松地抓住对方的脚，在回转180度后女孩发力将对手整个甩了出去，再次撞倒了一小片人。紧接着，她便冲入人群如入无人之境，虽然每一击都留有余地，但威力足以打飞对手，同时造成间接效果。 莉娅塔的打法让奥森感到头皮发麻，别人用拳打她，她便去打对方的拳；别人用腿来踢，她便去踢对方的腿。让奥森最惊讶的是莉娅塔的体能，随着对手一片片倒下，莉娅塔反而越战越勇，甚至打败三分之二的对手时她的气息依然不乱。 “害我白担心一场，大人的实力真是深不见底呀。” “我就没担心。” 维泽尔和杰拉尔相继说道。 72 防卫战（1） “哎！”奥森凑了过来，“她应该用了‘气’的力量吧？这么拼命地打下去她的身体承受得了吗？” “不用担心，只是第一阶段的‘气息’而已。”维泽尔十分自豪的样子。“大人连一半的实力都没使出来呢！毕竟这不是真正的生死之战，否则那些人即便没有死翘翘，也得是残疾了。我能断定，大人她每一次挥拳都会刻意收些力气的。” “的确。认识大人5年了，我从没见过她累倒。” 杰拉尔补充道。 “呃...莉娅塔百长她已经能使出第二阶段的‘气焰’了吧？” “大人，您是不是也达到第二阶段了？” 维泽尔转过视线故意问道。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 “当然了！”奥森有些紧张地回道。“我承认你们大人的体能并不在我之下，但要论格斗技的水平她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您这么一说，还真是让人期待呀，要不有机会你们两位比比看？” “应该切磋一下。” 兄弟俩煞有介事地说。 奥森心头一惊，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害怕。于是他一边在心里否定这个想法一边开口道：“没问题。可这毕竟关乎颜面，要我认真去对付她一个女孩子实在不忍心，故意输给她吧，想必她也不会高兴的，还是算了吧！” “也对，大人的话很有道理。可惜啦。” 维泽尔叹息道。 “可惜了。” 杰拉尔一脸认真地附和着。 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奥森眼神惊愕地望着战场上的那个动作犹如舞者一般的女战士的跃动着的模糊身影。时间不大，莉娅塔终以绝对碾压的实力击倒了所有挑战者，凭借这份力量和悲悯之心，她很快就赢得了所有新人的尊重与认可。之后两支战队一同启程，开始向埃加罗山谷秘密进发了。 清晨4点40分，进攻的号角骤然响起，沉闷而深远的轰鸣一时间响彻于城墙之外的这片大地与山林之间。号角声不禁打破了晨间所特有的宁静与祥和，并同时宣誓着以银杏镇为舞台的战争即将展开。 北门外是比利·库帕和穆的战队，南门外是多特千长（尼娅军职，比将军小一级）的战队，西门由比利手下的23岁的尤莲百长负责带队攻打，东门则是由沃尔萨千长为首。四个方向，每支队伍800个战士，没有增援部队，没有魔法师，但他们丝毫不缺少必胜的决心跟勇气。 西境守卫军方面，北门的最高指挥是凯恩队长，南门是后军副将狄娜，东门是左军副将大胡子查理，西门是前军副将拉弗尔。 在9米多高的城墙上，大量弓箭手严阵以待，剑士部队集结在大门口的通路上一直排出好远，他们个个手持利剑，身上仍旧披着70年前的那场胜利所留下的已然残旧不堪的透明的荣耀战衣。 多南和他的副将光头赫尔德还有他的侍卫，三人跟看戏观众似的站在北门的城墙上毫不在意地观赏着敌军的阵势。看着看着，赫尔德忽然笑道：“大人，他们好像没准备云梯啊，这怎么攻城啊，尼娅人真够蠢的。” “呵呵，是啊。难怪70年前土之国输的那么惨。” 多南嘲笑着说。他并不知道比利·库帕带来的战士有6000人之多，不知道尼娅人的铁拳有多么恐怖，更不知道鹰山镇和矿山镇包括梨村跟通往拉莫尔王国的必经之路皆已落尼娅人之手。 比利·库帕一身黑色上等轻甲，手上戴着一对名为“暗星”的臂铠，由黑金加冰寒石（产自大陆北方雪域的一种特殊宝石，可大大提高金属装备的强度）锻造而成，右手手背的位置镶嵌着一颗不到3厘米长的金黄色锆石。第一阵号角声过后，他独自一人向北门走去，一直走到35米左右方才站定。 多南打量来人，一见其样貌不免心中感慨：尼娅人不愧为拥有最强肉身的种族啊。 “喂！多南将军在这里吗？” 比利仰头喊话道。 “我就是多南。想必你是库帕将军吧？！” “是。多南将军愿不愿意到城下来？咱们较量较量！对于你的另一个耳朵，我很感兴趣。” 比利饶有兴趣地坏笑道。 多南突然想起昨晚的事，心里气得不行，但表面上还过得去。“库帕将军，揪着别人的缺点和心里的痛苦可不是大将应有的品行啊！” “哈哈——”比利大笑起来，“那么在意别人提及你的缺点和心里的痛苦可不是大将该有的心胸啊！多南将军。” 哼，不可理喻的蛮族，今天就叫你死在阵前。多南心说。“库帕将军，我佩服你的胆量，你既然敢一个人过来，心里一定有准备吧？！” “那是自然。” 比利语气轻松地回道。 “那好，这可是你自找的。弓箭手！放箭！” 随着多南一声令下，城墙垛口处的那些准备就绪的士兵顿时将箭矢齐射下来。不到40米的距离，百余支箭矢瞬间袭来，密集如雨一般。然而这种情况完全在比利·库帕的意料之中，当那些箭矢钉入地面时，比利早已不在原地傻站着了。 一瞬之间，这位被公认为土之国最强格斗家的东部军最高指挥官就已向前移动了十几米远。比利高大的身躯此刻已化作一道残影，一眨眼的功夫就冲过吊桥来到了城门口，多南再想用弓箭射杀他已是幻梦。 这怎么可能！多南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目睹这一切的守卫军包括多南、光头赫尔德在内都吓得心跳差点静止。这也难怪，他们从未见识过比利·库帕的实力，而且他们一直都看不起被称为“蛮族”的尼娅子民。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多南他们不愿相信的—— 乓—— 轰隆—— 城墙跟地面突然出现一阵短暂的强烈震动，这是因为城门遭到了比利的奋力一击——灌注了全身力量加跑动冲击，加第三阶段的“气”——金色气焰的威力加成的恐怖招式——“冲烈拳”。 厚重、结实的木门开始缓缓向内倾倒，吓得门内的士兵急忙后退。3秒钟后又是一声巨响，扬起尘土一片。隐约中，一个浑身散发着金色气焰的高大身影正一步步朝惊慌失措的士兵们走来。 73 防卫战（2） 第二阵的号角声由攻打北门的战队率先奏响，其他三个方向的号角声也相继产生。紧接着，3000多个尼娅战士各自带着咆哮与怒吼对敌军发起了冲击，形成了足以震撼大地的强大气势。 “放箭！放箭！拦住他们！” 光头赫尔德大叫着指挥道。此时的他已无法掩饰内心中所孕育出的惊慌失措。大多数弓箭手们的心已不再冷静，使得他们在瞄准和射箭的时候感到很不自然，有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箭矢射出去的。 飞出的箭矢就跟射出他的主人一样慌了神，胡乱地飞舞着。尼娅战士几乎每人都拿着一个不大的盾牌以防身（有的人拿的是一块木板，因为装备不够），他们的突进很顺畅，很快穆就带人来到了指挥官近前。 其他三门的情况跟北门差不多。虽说主将的实力不如他们的将军，但凭借十足的勇气和矫健的身手加上部下的护卫。西门的尤莲，东门的沃尔萨，南门的多特三人也成功冲到了大门前，并通过多次强力打击终于破坏掉了阻碍他们前行的屏障。 混战开始了。 面对强悍的尼娅战士守卫军奋力迎敌，他们抱着死战到底的决心试图守护他们的城镇。呼喊声，惨叫声，武器的撞击声，这些持续着的声音每一刻都意味着生命的消逝。 “比利·库帕...”多南低沉地呢喃道。他的眼中充满怒火。接着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剑，一边急匆匆转身走向向下的阶梯，一边对身边的光头男招呼道：“跟我来，我们去会会那家伙。” “呃...”赫尔德定了定神，对多南耳语道：“可是大人，您现在就要跟敌军主将交手吗？是不是早了点？” “不，只有杀了他，我们才能实现计划。” 多南冷冷地说。 他的本意是打消耗战把时间拖久，然后以适当的理由对国王发出请求，允许他把自己余下的部队调到西境来。不过他低估了尼娅人的实力，主要是对方主将的实力。认识到这一点的多南感到不安，如果不干掉比利·库帕，那银杏镇的防卫将很难保证，更别说拖延时间了。 只要比利·库帕一死，那么尼娅人必然会士气大减，击退他们就会容易许多。多南认为土之国这次调集了这么多人，绝不会轻易放弃这场战争，主将死了还会有新的主将，不过在这个主将到任之前，多南会利用停战的那段时间把援军搬请到银杏镇。 他是第一个对比利发起进攻的人，这一击斜斩灌注了他所有的力量与勇敢跟决心，但实力的差距使他最终未能突破敌人的防御。剑刃被挡在半空，强烈的反作用力使钢剑脱了手，就在他发愣的瞬间，比利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并将他举了起来。 “能使出‘气’却连剑都握不住，多南手下的兵官就这点能耐吗？” 比利说罢刚要把他扔出去，他却挣扎着说：“我才不是...多南的手下。” “哦？这么说你效忠的是伊森·贝里了？你的名字呢？” “凯恩...尼娅人，不许你...直呼我们将军的名字！” 他气愤地警告着。 “凯恩...这名字我似乎记得。托伊森·贝里的福，你可以不用死了。”比利说着忽然把他向身后丢去，同时吩咐道：“穆，交给你了。” “是！大人。” 穆应声道。接着他亲手把凯恩绑了起来并命人把他押回营地。 下了城墙，多南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目标，而比利正期待着他的出现。两位主将（加一个副将）一对阵，双方士兵便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好给他们腾出足够的对战空间。 在跨过最后一个守卫军的尸体后，双方的距离进入了8米之内。多南说：“库帕将军不愧是号称‘土之国第一格斗家’的人物啊，实力果然非同凡响。你应该不会介意我们两个一起上吧？” “当然不会。只是我要强调一下，你说的那个称号是我以前用拳脚打出来的。好了，来吧！” 比利说着便摆出了格斗家的姿态。 哼，真是个狂妄的家伙。我就不信二对一收拾不了你。想到这里多南对赫尔德说了句“我们上！”于是两人一左一右相继向比利攻来。他们配合的很默契，不仅攻击连贯，而且距离掌握的很好。可即便是一番行云流水般的进攻过后，比利·库帕仍旧毫发未损。 这下多南可急了，在对赫尔德使了一个眼色后，两人各自拿出了撒手锏。比利见两人都使出了绝招，他就再次把第三阶段的“金色气焰”施放了出来，与多南的“白色气焰”形成了一副难得的画面。一时间疾风骤起，吹的旁观者不仅眯起了眼睛。 应该说多南跟赫尔德在能力上是很强的，剑术跟反应速度也不差。相对来说，比利虽年轻，但战斗经验却比他们足。多南急于求成，杀意十足，越是不能得手就越心急，比利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采取的策略是专注防守，跟对手拼体能，等待对方出错。 打着打着，赫尔德终因体能问题率先出现了失误。他在后撤与多南交替攻击的时候一不留神把自己绊倒了，比利不肯放过这个良机，对于多南挥下的钢剑，比利这次没有用臂铠相接，而是算准时机迅速使了一个侧闪。 多南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但他的双手斩击已然挥下，结果砍到的只有空气与些许尘沙。由于习惯性的攻击，砍空让他的身体不免有些失衡，这时比利就在侧面准备对多南发起攻击，多南有意防御，但对方出拳太快他没能防住，直接被打飞了出去，钢剑也撒了手。 处在第三阶段“金色气焰”下的比利的重拳是非常具有破坏性的，刚刚打掉的北门就是前车之鉴。要不是有人墙挡着，恐怕多南至少得飞出几十米远。无意间成为人墙的士兵中有好几个因突然遭到强力冲击而受了伤。 即便有“白色气焰”的保护，多南还是因内脏受损而吐了血。此时身上的“白气”消失，副作用顿时袭来，他觉得意识竟有些模糊。比利得手后也没闲着，他紧随多南向前疾驰，途中还捡起了他的双手剑。多南略微清醒些时，比利刚好就站在他近前。 好些守卫军因畏惧比利·库帕而向后退去，独留多南一人在原地。比利轻笑着。就在多南撑着身体抬起头时，比利猛地一挥剑切下了对方右耳的一半。多南疼得瞬间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啊啊啊——” “我说过，我对多南将军的另一个耳朵很有兴趣。这样看起来就协调多了。不过请放心，我不会轻易杀你的，毕竟你是罪人伊林之孙。” 74 溃败 剧烈的痛楚让多南顿时把模糊不清的感觉丢入了深渊，他像疯了一样朝比利扑来，结果被比利一脚踢中胸口，重重地仰面摔倒在地。 “我很遗憾没能早出生几十年，没有机会亲手杀掉你的祖父伊林，不过命运让我碰到了你，还不赖。” 比利淡淡地说。 “你...咳咳...” 多南一时间已无法说话。 “省点力气吧！可别就这么死了呀。我还...” 比利话音未落，突然感觉身后被稍稍撞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赫尔德向自己投来的飞剑，剑尖撞到“金色气焰”形成的坚固护盾上便落了地。因为没有威胁，比利也就懒得躲了。 光头男拼尽全力跑到多南近前将他扶起并掺着他试图逃命。这时多南的侍卫也站了出来保护两人。牵强地说，这侍卫恰有一副“此路是我开”的架势。 “小子，”比利冷着脸与年轻侍卫对视道，“你以为自己有能力拦住我吗？” “没有，但我必须这么做，我无法再容忍你继续伤害多南大人。” 侍卫怯生生地回道，但语气中透着决绝的态度。 “呵呵，愚忠吗，多南应该感到高兴。” 比利说完出乎意料地转过身去，接着他看了穆一眼，穆瞬间领悟其眼神的意思。只见他走上前去不到三招就替比利结果了多南的那个侍卫。 目睹了主将战败的北门守卫军几乎一哄而散，多半都跟着多南和赫尔德逃了，还有一部分选择了投降，也有一小部分决心死战到底的。 北门的战斗不到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其他三个方向包括战后处理也在2小时内基本完成。狄娜，拉弗尔，查理三人被活捉，超过70%的守卫军随多南逃出银杏镇，之后直奔金桂市的方向而去。 “我真不明白，库帕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多特一边往守卫军指挥部走一边对沃尔萨说。“明明可以一举歼灭敌军，偏偏下令让放他们逃命。还有那三个敌军的指挥官，要求必须活捉，我怎么都想不通。” “呵呵，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嘛，库帕将军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咱们是临时调派过来帮忙的，大概，无法跟咱们推心置腹吧！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从命令吧！老兄。” 沃尔萨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多特叹息着摇了摇头。 多特47岁，个性耿直，他和39岁的沃尔萨皆来自土之国中部军。 5月28日早8点，比利带领的大军以极小的代价顺利地拿下了西境的一半领土。他军纪严明，各村镇只要不抵抗便绝不加以破坏，对待异国国民也同样如此。 大军主要驻扎在银杏镇，这里有条件，是最合适的。死者的尸体悉数烧毁，被破坏的城门这下得找人重新修复了。当比利得知雷昂逃走并且杀害了两个尼娅人时，他感到很悲痛，要是能再抓到雷昂，比利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 银杏镇失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金菊镇。28日一早，罗根等几人刚好在一家餐馆里听到了这个消息。当得知尼娅人并没有滥杀无辜时，人们虽然对被占领这件事感到耻辱，但也不免庆幸绝大部分人都相安无事。 不管怎么说，银杏镇是回不去了，谁也不知道那些敌人什么时候会展露出凶狠的杀意。事实上有一部分镇民已然离开银杏逃向了目前相对安全的区域，这一点尼娅人是知道的，比利·库帕默许了这件事。 “这样的话，镇长大人一家应该也不会有事，你们说是吧？” 托比看了看卡尔和梅莉还有特林克，如此说道。 “嗯。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特林克回复说。 卡尔默默地吃下了最后一口食物，忽然，他因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而刻意嗅了嗅，接着他说：“咦，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 三人闻言觉得奇怪，就相继嗅了嗅空气。 “这两天鼻子有点不通气。” 托比无奈地说。他没有闻到卡尔所说的那种气味。 “呀，真的有呢！” 梅莉忽然轻声叫道。 “嗯，确实。好像混着烤肉味和...” 特林克点了点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和什么。 “烤肉！？改天我们去吃烤肉吧？” “好啊！” ... 于是托比和梅莉就此聊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卡尔心想。难不成是哪家烤肉店把肉烤糊了？可味道好像不大一样... 少时，罗根，莎娜母女和派克一同走了过来，罗根便说了句“我们走吧。” 卡尔忍不住陷入思索，所以走路就没有很小心，结果走着走着撞到了前面的一个人。他顿时回过神来，对方的身影让卡尔一开始以为他撞到的是哥哥，可是当对方被同伴扶住、站好，回过身来时，卡尔看到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他的年纪看起来和特林克差不多，身高也差不多，浓眉大眼，面容坚毅，一副剑士模样。整体感觉属于卡尔内心世界中对剑士形象的构想范围。其他两人的年纪明显比这个年轻人大许多，大概30多岁的样子，其中一人有着淡金色的头发。 “少主，没事吧？喂！小孩，你不会走路吗？” 一个同行者扶住了他，并对卡尔斥责道。 “对不起...大哥哥，是我不小心...” 卡尔连连道歉。 “没关系。” 年轻人并没有生气，他先是瞪了扶住他的那个人一眼，接着瞬间转变成微笑模式看了看卡尔并回道。之后他便转身和其它两个同行者奔着向西的街道离开了。三人身披连帽斗篷，斗篷的颜色跟黄鼠狼的皮毛一个样。卡尔望着三人的背影不禁发呆：他们是什么人呢？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罗根在偶然回头时意外地看到了那些人隐藏在斗篷里的、绣在胸口上的特殊图案，还有那个年轻人腰间的那把钢剑上的图案。罗根走到小儿子身边，问道：“卡尔，扶他的人称呼他什么？你有听到吗？” “嗯？”卡尔瞥了一眼父亲的脸，“嗯...好像是‘少主’” 少主...难道说，“赤羽”的领导者是... 想到这里，罗根立刻对派克他们说：“派克大人，请您带着他们马上赶路吧！有件事我需要跟两个孩子去确认一下。” “啊，好的。” 派克略微顿了顿，他隐约觉得对方所指的事跟那三人有关。 75 相逢的亲人 站在楼顶上俯瞰银杏镇和远处山林的比利·库帕此刻难免心潮澎湃，时隔70年之久，尼娅人终于拿回了属于他们的东西。美景往往需要配合好心情才能发挥出它的全部魅力，这一刻可说是两者皆备。 “时间差不多了，穆，那件事你亲自去办吧。” 比利吩咐道。 “是。那我去了。” 穆稍稍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比利一个人留了下来，他还想再欣赏一会儿眼里的美景。 夺回的地方相对安稳，异国国民并没有大的反抗举动，不过比利还是迅速在各个村镇布置下了人手，以防不测。拿下银杏镇和西境的一半土地尼娅一方的损失不到百人，可以说代价相当小，这其中多南因轻敌所做出的贡献是功不可没的。 然而这只是实现最终目的的第一步而已... 比利有意放走多南和那些守卫军，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放他们走，那守卫军中的更多一部分人必然要死战到底，这对己方来说是很不利的。在比利·库帕看来，多南并不算什么，重点是拿下风王国西境的全部领土后，土之国能否永远的将其握在手中。 风王国一定会增派援军前来解决危机，魔法师团，骑士团，这两个是他们最强的战斗力，可能一开始不会来，也可能...比利知道真正的大战就在不久之后的未来。 ××× 托比跟梅莉这次也想“凑个热闹”，不过罗根拒绝的很直接，没留一点商量的余地。一伙人分成了两队，派克带着托比他们继续向河湾镇进发；罗根父子三人则试图追上刚刚离开的那三个穿着跟黄鼠狼皮毛一样颜色的连帽斗篷的家伙。 卡尔发觉那股带有烤肉属性的烧焦味在室外显得更加清晰，偶然一抬头，他发现远方正有袅袅浓烟不断地扑向天空... 街道上的镇民行色匆匆，人流稀疏，这对追踪来说相对方便些。当罗根他们追到一个拐角时，一条无人的窄巷子便出现了。 诶？他们人呢？卡尔心想。 “小心，他们就在这。” 罗根低声提示道。 兄弟俩重重点头。一时间，三人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空气倏的变得紧张起来。 罗根轻声招呼：“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请放心出来吧，我们绝对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那个年轻人，你跟那把带有叶子图案的剑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脚步声突然想起，接着那两个30来岁的人从前方出现，年轻人从后方出现。下一秒，伴随“噌”的一声，那个年轻人猛地拔剑向罗根攻来，使出一击直刺。罗根也拔出利剑，紧接着向前跑了两步以护住他的两个儿子。 “请等一...” 锵—— 罗根话未说完对方的攻击已经到了，他用剑脊往右上方一挑，化解了对方的刺剑。攻击被弹开后，年轻人没有气馁，立刻又使出了斜斩。反应能力和续击的速度都很快，罗根来不及以剑抵挡，只得向后退了一大步，斩击落空。 年轻人向前跟了一步，同时一翻手继而使出上挑，罗根这次是准备用剑抵挡的，不过令他吃惊的是，年轻人手里的钢剑居然包裹着明显的“白气”。罗根不敢大意，立刻也使出了部分“白气”覆盖到钢剑上。 “想不到大叔是这样的高手呢！”年轻人说着向后撤了一步，然后将利剑还了鞘。“实在对不住，我这人有个癖好，一旦来了兴致，就想斩了别人的剑。大叔刚刚问我跟这把剑的主人有什么关系，对吗？” 你这癖好，还真是特别。卡尔在心里暗自吐槽。 “呃...”罗根稍微愣了一下，见对方已没有敌意也就把剑收了回去。“是的。我记得它的主人的年龄今年应该是43岁。” 闻言，年轻人的眼睛在瞬间明显睁大了一下，这个短暂的反应刚好被罗根捕获到：看来，这个年轻人果然跟他有关系，该不会是... “大叔你认错了，这把剑的主人就是我。你所指的，想必是另一把剑。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咱们下次再见了。” 年轻人说罢便从卡尔和特林克之间走了过去。刚迈出3步远，只听身后的罗根再次开口道：“扬·沃克，他才是那把剑的主人。你一定跟他有十分亲密的关系，否则他绝不会把剑交给你的。” 听到这个名字让年轻人心里再次吃了一惊，他转过身，以老练而沉稳的态度回问：“你是谁？” “罗根。” “罗根？罗根·沃克？” 年轻人显得很激动。 “是的。” 罗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卡尔和特林克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们第一次听父亲承认姓氏的事，不过关于其中的具体故事兄弟俩并不知情，只知道在普遍的认知中，一般只有贵族或是有地位的人才可以拥有姓氏。 “我父亲很想见您一面，伯父。” 年轻人走上前来，他的眼里忽然生出泪水，不过最终被坚强拦了回去。 “这么说你是他的孩子！” 罗根也变得激动起来。 “嗯，我的名字是贝斯·沃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们出城吧！” 15分钟后，几人赶着两辆马车离开了金菊镇开始向银杏镇进发。马车内—— “孩子，快告诉我，你父亲他怎么样？” 罗根问。 “唉，”贝斯轻叹一声，“伯父，我父亲他最近这两年，身体病的厉害。我这次来西境是有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寻找您，父亲想最后再见您一面。” “难道，已经到了没有办法医治的程度了吗？” 罗根面色沉重地问道。 年轻人以同样沉重的神情点了点头。接着他调整了一下，一边打量卡尔兄弟一边笑着说：“他们两位是我的兄弟吧？伯父。” “嗯。” 于是罗根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对兄弟俩进行了说明。 原来罗根是有一个弟弟的，早些年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离开家出去闯荡，后来罗根他们搬了家，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直到现在，已是近20年的时间了。这意外的相遇让四人惊喜万分。 “孩子，”罗根说，“你刚刚提到有两件事，那...第二件呢？” 76 逃离西境（1） 凯恩他们四人一同被囚禁在尼娅大军营地中最边缘的一个营帐内，手脚都被绳子捆着，几乎是寸步难动。好在尼娅人并没有把他们的嘴堵上，否则可就难受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忽然从营地里敌军的对话中得到了守卫军已经战败的消息。 “哼！还不是早晚的事，多南那个蠢货太轻敌了。要是把大军派出将战场控制在城外，并以数量优势展开包围进行作战，怎么可能会输的这么干脆！” 拉弗尔义愤填膺地说。 “是啊，城门一破，守卫军的士气立马就没了一大半。” 狄娜附和道。眼神里尽是悲凉之情。帐内倏的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好几秒钟后，年轻的拉弗尔把目光投向正靠着矮木箱低头不语的大胡子，“不对呀，查理大人，你平时可不是这么安静的人呀！想什么呢？” 闻言，查理瞥了他一眼，“我在想，多南是不是刻意利用了我们西境守卫军，还有尼娅人会怎么处置我们。” “利用我们？可结果失败了呀，我想不通。我们...还能怎么处理，要么杀，要么当奴隶去呗！” 拉弗尔无奈道。 “我只是隐约觉得而已，并不能确定他是在利用我们。至于尼娅人，不会随便处理掉我们的。”查理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那么简单。“你们应该注意到了吧？他们对付咱们三个的战术可不像是临时决定的，更像是事先安排好的。” “还真是。那些对手身手都不错，愣是把我困的死死的，最后出来个主将，真够卑鄙的。谁说蛮族不会动脑子的？我看比我鬼点子都多。这样看来...尼娅人是故意抓住我们的，可目的呢？抓俘虏完全没必要特意带上我们啊。” “尤其是我，”狄娜接过拉弗尔的话半开玩笑道：“抓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用，干活没力气，绣花、织布又完全不在行。” “你弱？算了吧你。你要是弱，何至于快30了还嫁不出去。” “拉弗尔，”狄娜沉声道，眼里充满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之火。“少说一句你会死吗？信不信老娘现在就弄死你？” “你看你看，又来了不是。本副将懒得跟你计较。” “三位大人，”一直默默无语的凯恩这时介入了谈话，“有件事我认为有必要跟三位报告一下。” “嗯？”拉弗尔转过脸来，“你小子，你要是不说话我都把你给忘了。你一个精锐队长怎么也被抓来了？” “你想说什么？凯恩。” 查理跟着问道。 “其实，我挺自不量力的...” “对，这点我也看出来了，就是一直没说，我怕伤了你的自尊心。” “安静点，拉弗尔。”狄娜呵斥道，“继续说，凯恩。” “是。是这样，”他继续道，“我试图杀掉比利·库帕，但仅一招就被对方抓住了。他当时大概说想不到多南手下的兵官这么差，我就说我不是他的部下，后来他说‘托伊森·贝里的福，你可以不用死了。’说完就把我丢到了身后，我就到这了。” “这什么意思？” 拉弗尔不解地发言道。新的短暂沉默来临了。 片刻之后，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听起来应该只有一个人。那人走到帐门口并没有进来，而是快速撩起帐帘丢进一把匕首刀，刀上带着一张不大的纸条，然后那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4个人面面相觑，接着他们一同把目光投向插在地面上的利刃，继而再次八目相视。这次他们各自点头，默契地保持着安静。拉弗尔距离匕首最近，他躺下侧着身，用被束缚在背后的右手抓住了匕首，在费了好一番力气后，他站了起来。 他和狄娜背靠着背开始割绳子，时间不大，狄娜的双手就恢复了自由。她先是把自己脚上的绳子割断，然后悄无声息地帮其他人也恢复了自由。他们聚在一起看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东北方密林...北门荒郊...接应...”狄娜略微皱眉并嘀咕着。“既然有人出手相救，那我们快逃吧。” “嗯！”查理点头，“难怪门口没有守卫，或许是有意安排的。尼娅人正在收拾东西转移营地，事不宜迟，咱们马上行动！” “可是，刚刚那个人是谁呢？” “拉弗尔，”狄娜像家长教育孩子似的看着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状况？你居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个？要不你待在这继续想，我们三个就先走一步了。” “别呀，我就是随口说说。” ... 在两人说话的空当，凯恩已轻轻地撩开帐帘对外面的情况进行了快速探查。营帐的位置很偏，附近看不到一个人影，但尼娅人的说话声仍能比较清楚的听到，从声音来判断，距离大概不超过40米。 凯恩扭过头对身后的大胡子查理比划了一个安全的手势，紧接着他示意三人跟上自己。 “该走了！你们两个。” 查理一副“真拿你们没办法的”语气，说完他便第二个溜出了营帐。狄娜是第三个，拉弗尔第四个。阳光显得十分耀眼而温暖，重获自由让他们激动不已，但这份自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实实在在地掌控在他们自己的手中。 拉弗尔一边猫着腰往前走一边回头张望。走着走着，脚下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原来他的右脚在不经意间踢倒了一只瓦罐。其实光踢倒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声响，但巧合的是这只瓦罐刚好撞到了旁边的石头上... 啪—— 四人吓了一跳。前面的三人瞬间传来惊愕与责怪的目光，拉弗尔只得尴尬的讪笑。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但这份凝滞仅仅存在了不到4秒钟的时间—— “什么声音？” “在那边！你们两个，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有两个尼娅战士正在赶来，查理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快走！”不过营地边缘与密林之间是有一定开阔空间的，没有任何阻碍视野的东西，结果他们果然被发现，这下四人只有尽全力逃了，因为后方不远处有好几个追兵正欲抓住他们。 77 逃离西境（2） 在一个与往日没有太大差别的上午，一只有着褐色毛发跟红褐色尾巴的松鼠此刻正悠哉游哉地衔着口中的松塔一步步往家里走。忽然，身后接连传来因枝叶间相互摩擦而产生的异常响声，它以为是什么猛兽想要攻击自己，于是咬住它的战利品拼了命的朝距离最近的那个松树奔去。 爬上数米高的树干之后，松鼠渐渐安下心来，它那黑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望着先前身后的方向，后来它发现，原来拨动枝叶发出响声的并不是什么试图攻击自己的野兽，而是4个人类。 他们一口气跑了几百米远，但身后的追逐者们同样如此。凯恩等人当下缺乏武器，单凭一把匕首完全不足以让他们与那8个善于格斗技的尼娅战士相对抗。他们拼命地跑啊跑，希望能在耗尽最后的力气之前穿过这片密林。 随着体能的下降，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了。尼娅人的身体素质相对要更加优越许多，如果就这样追赶下去，那凯恩他们必然无法顺利逃脱。每当回头查看发现距离又有所缩短的时候，他们的紧张便会增加一分。 没过多久，4人眼前蓦然出现一条大河，河水的表面看似平缓而且宽度至少在10米以上。 “这里过不去，奔上游！” 凯恩只看了一眼河水，即刻断然喊道。这个位置他曾来过，水中有暗流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既然过不去，查理和狄娜只能默默地跟随凯恩沿着河岸往上游跑。这下跑起来突然变得很吃力，因为变成了上坡。刚跑出几步远，狄娜突然发现拉弗尔的步伐似乎已经停下，于是她回头一看，果真如此。 “喂！快跑啊！你在干嘛？” 她这么一喊，前面的两人也停下了脚步。 “你们先走！我来拖延些时间，待会去追你们！” 拉弗尔背对着同伴回道。他觉得造成这种状况都是他的错，知道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追上。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一个人拦不住他们的！” 狄娜急迫地喊道。 “我自有办法，你们赶紧走！” 拉弗尔语气坚定，他想等那些尼娅人追上来的时候把他们引到近前的河里去。可狄娜无法忍心抛弃他，她虽不清楚拉弗尔有什么办法，但她决定要和他一同面对。 “我也留下，一起拖延时间。凯恩，查理大人，你们先走吧！” 狄娜来到拉弗尔身旁，目光直直地望着刚刚他们来时的方向，那也是尼娅人将会出现的方向。茂密的枝叶遮住了视野，但不远处传来的呼喊、咒骂声、以及枝叶的窸窣声都不停地向这边追赶而来。 “狄娜！你...” 拉弗尔眉头紧缩着想要劝阻对方，但被打断了—— “少废话！我说留下就是留下。谁也别想改变我的想法。” 她目不转睛地说。脸上带着一丝愠色。 “可我不想你出事！” 拉弗尔鼓足勇气，看着她的侧脸轻声喊道。 “我，”狄娜转过脸来望着他的眼睛，“也不想你出事。” “...” 一时间，两人虽沉默不语，但四目相对之中已经把内心的所有情感都表达了出来。 查理看了看凯恩，两人都表示很无奈。就这么放弃生机实在可惜，可这份生机绝对不能是以同伴的安危，甚至生命来作为交换的。他们叹了口气，然后小跑着来到狄娜和拉弗尔近前。 “你们怎么...？” 狄娜有些意外地问道。主观上她和拉弗尔是好意，希望凯恩和查理能够逃走。逃走两人起码比全都挂掉要好得多，也不枉费搭救他们的人的心意。 “8个尼娅士兵而已，咱们是伊森将军的部将，落荒而逃怎么能行。” 查理刻意表现的镇定自若，以鼓励自己和三个同伴。当然他也知道他们现在是老虎没了尖牙和利爪，想胜8个尼娅战士不是那么简单的。 “说的是啊！” “齐心协力吧！” “嗯！” 这个时候，追兵终于到了—— “挺能跑啊，你们四个。怎么不继续跑了？”带头的战士忽然看到前方有一条河，“哦——没有路了是吧？居然敢逃跑，你们还真是不想活了。兄弟们，上！” 事已至此根本没什么好聊的。随着带头战士一声令下，双方就在河岸边的空地上交了手。2对1，赤手空拳他们真就不是尼娅战士的对手，况且一路上体能已消耗不少。 关键时刻，河中忽然升起一条1.4米左右的岩石通路，它轻而易举地便将河水分隔开来。与此同时，有4个人飞身踏上这条岩石通路并冲了过来。他们动作极快，如鬼魅一般，尼娅战士见势不妙，不由得向后退去。 “走！” 来人中的一个戴着面具的高个子抓住时机立刻喊了一声。凯恩他们心领神会转身便逃。尼娅战士不甘心于是再次发起进攻，但新来的这4个都是剑士，有武器的剑士，而且很难对付，战士们完全讨不到便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退到对岸去。 岩石通路上相对狭窄，最后一个退去的剑士是那个高个子。他故意拖延了一会儿，直到同伴都退至河岸后他突然猛地向后飞退，在他的双脚刚一离开，岩石通路顿时崩碎，摧枯拉朽一般。而在这之前，战士8人中的5人就站在上面。 5个战士瞬间落水，河水很深，这一段最浅的地方也有2米。在水中暗流的势力下，他们被冲走了，剩下的3个战士连忙追去以搭救同伴。而对岸的凯恩等人则趁机向林中逃去。 直到走出密林，凯恩他们的心才安稳下来，一路上近2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和那些戴着面具的人始终沉默着，生怕尼娅人再度派兵追来。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银杏镇北门外的荒郊，由于道路曲折且有山林作掩护，所以根本不必担心会被北门城墙上的士兵发现。 视野里，两辆马车就停在路边，凯恩他们完全可以确定，这些就是纸条里说的接应的人。 “那个，请问你们是不是...” 凯恩恭恭敬敬地说。但没等他说完，那些将面具摘下的家伙纷纷转过身同时大笑起来... 78 逃离西境（3） “第二件事，”贝斯·沃克继续道。“我们现在要去搭救伊森·贝里将军的几个部下。伯父您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我们就是‘赤羽’。” 虽说心中已有大致答案，但当对方亲口承认并露出斗篷遮盖下的绣在外衣胸口位置上的那根红色羽毛的瞬间，罗根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卡尔和特林克同样如此。 “那，领导者就是...？” 罗根眉头微蹙着问道。 “是我父亲，您的亲弟弟。” 贝斯面容平静地回复着。 “原来如此，他真的做了那件事...” 罗根兀自嘀咕，后半句的话音非常低。对此，他既感到惊讶，同时又觉得按照弟弟的个性做这样的事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卡尔兄弟对父亲的这句话无法透彻地理解。“那件事”，指的是叔叔成为义军——“赤羽”首领吗？卡尔心想。 “是的。”贝斯点了点头，显然他懂得伯父的意思。“对了。有关于父亲和我的真实身份还希望你们能够保密，毕竟我们已经隐藏了十几年，就快要有结果了。关键时期，我们必须加倍谨慎。” “嗯！放心吧，孩子。” 罗根十分认真地应声道，接着对卡尔兄弟又交代了一遍。 虽然卡尔无法想象其中的具体情况，但他知道这是非常重要的嘱托。然后他忽然想到2件令自己热血沸腾的事—— “太好了！这下我有两个哥哥了。贝斯哥哥，”卡尔将崇拜的目光投向这位“赤羽”的少主，“你已经完全掌握‘气’的第三阶段了对吧！可以教给我要诀吗？我也好想早点达到呢！” “卡尔，”罗根有些严肃，但“后生可畏”这个词他今天是切切实实地领教到了，卡尔和贝斯都是难得的天才，尤其是他这个侄子。“你刚刚突破到第二阶段，不用这么心急，你贝斯哥哥很忙的。” “呃...”贝斯·沃克稍稍迟疑了一下，不过这份微妙的神情犹如昙花一现一般，霎时就被十足的真诚的笑脸所取代。他先看了看罗根，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卡尔的脸上，“没关系的，伯父，卡尔可是我们唯一的弟弟啊。我答应你卡尔，关于心得，回去以后我会教你的。” “嗯！说好了啊！一言为定！” 卡尔顿时笑逐颜开，喜形于色无法掩盖。特林克不甘心被两个弟弟落下，他表示也要参与其中。罗根打量着三个孩子心里特别欣慰。 “一言为定。” 贝斯非常开心地点头道。这个与众不同的弟弟就在这一刻住进了他的内心。 ××× “哈哈哈——”男人难得的大笑道。“凯恩大人，还有三位，看看我是谁！” “罗根先生！！” 四人异口同声惊叫道。不过其他的人，除了凯恩见过的卡尔外，剩下的就都不认识了。 “四位心里一定有很大的疑问，先上车离开这里吧！” 贝斯·沃克友善地说。他，罗根，拉弗尔，查理，狄娜乘一辆马车;卡尔，特林克，凯恩，和贝斯·沃克的部下之一的戴纳乘另一辆马车。 “凯恩大人，我来介绍一下...” 卡尔说着把他们这辆车上的其他两个成员向凯恩介绍了一遍。 打过招呼后，凯恩便提出了压在心里的重要问题：“对了，卡尔，伊森将军的家人是你们父子救走的吧？” “嗯！”少年骄傲地点了一下头。“不止我们，还有托比和梅莉呢！他们现在正在前往河湾镇的路上，本来我们是在一起的，偶然得知贝斯先生他们要来救四位大人，所以我们就一起参加了行动。” “噢...是这样。”他虽不不认得托比和梅莉，但心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密林里的具体位置呢？还有贝斯先生为什么会来救我们？” “嗯...这个...我答不上来，凯恩大人请稍等。” 卡尔说着来到赶车的戴纳身旁，替换了他。 片刻之后—— “就让我来解答大人的问题吧。”戴纳一边坐下一边说着，他来自异国，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第一个问题，本人是一名魔法师，我是利用魔法的力量，借助风的流动属性探查到了你们的位置，很抱歉让你们身处险境了，因为探查过程耽误了一些时间。 “第二个问题，虽说我们是搭救你们的执行者，但授意者并不是来自‘赤羽’内部，而是目前仍身在囚牢中的伊森·贝里将军。通过我们的人，他把对你们下达的关于死守西境的错误命令、以及担心你们安危的后悔之情和希望‘赤羽’能够帮忙救出你们的心愿告诉了我们。就是这样。” “是将军...”听了这些话后，凯恩短暂地沉下了头开始整理已经掌握到的情况。3秒钟后，“‘赤羽’果然神通广大，放了我们的那个人莫非也是...？” “呵呵。”戴纳淡然一笑，“应该说是...‘合作者’，对，就是这个词。我的解释就到这里，小卡尔，还是换我来赶车吧！” 男人说罢起身，卡尔“哦”了一声，接着和魔法师戴纳换了班回到车内。凯恩明白对方不想透露那些隐秘的内容，也知道敏感的话题不该提及，不过感觉这对兄弟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的。 “那个...”凯恩故意压低了声音把脸凑了过来，“你们知道银杏镇的情况吗？守卫军撤到了哪里？多南那家伙还活着吗？” “我们了解到的是，”特林克回复说，“尼娅人虽然占了银杏镇，但对待镇民还行，几乎没有残害无辜。守卫军和多南撤到了金桂市附近。另外听他们说，土之国昨夜就占领了北边的鹰山镇和南边的矿山镇，王国西境的一半已经丢了。” “尼娅人...比利·库帕...强敌啊。” 凯恩慢慢地靠向马车，将身体的部分重量转到背后，他望着棚顶的花纹不禁发出带有悲凉色彩的感叹。 两辆马车先到达了金菊镇，他们在那儿吃过午饭、备足途中的必备物品后就立刻出发了。经过金桂市之后他们走了差不多一个白天的时间才遇到一个小村庄，在那里补给之后他们就直奔河湾镇了。 三天之后的深夜，他们终于将那些河流、山林、荒野甩到后面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79 悲与欢 5月的最后一天清晨，天空阴郁，晨风微凉，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下起雨来。 睁开眼睛时，意识开始渐渐变得清晰，卡尔感受到精神世界里有大量的信息正迅速朝大脑聚集并显现出其具体的样子。他们是在夜里11点多的时候来到河湾镇的。一般来说进城是需要检查的，但贝斯·沃克和他的父亲在这一带的名气很大，因此他们轻而易举地就进了城。 连日赶路带来的疲劳感让卡尔睡得很熟，他跟哥哥特林克睡在一间屋子里。此刻兄弟俩所在的位置是镇上冒险者公会的4楼、403号房间。至于提前半天抵达这里的托比和梅莉他们则并不在这里，而是在距离公会不远的一家旅店内。 这个消息是从“赤羽”的某位成员那里得到的，还有格纳尔跟铁匠考普他们的位置也是。应该说今天是值得期待的一天，即便天气不好，也并不能影响卡尔的这份热切期望见到大家的激动心情，其中包括他那素未谋面的亲叔叔——义军“赤羽”的首领扬·沃克。 6点钟时，窗外下起小雨。卡尔忽然想到几天前逃离银杏镇的那一晚，很神奇的是明明银杏镇下了雨，但距离它12公里的金菊镇却是一滴雨都没下。这件事是他从凯恩队长那儿听到的。 5分钟后，房间的门被敲响，此时兄弟俩早已醒来，而且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公会提供的干净衣服。特林克的床铺距离门口更近些，于是他走到门前转动把手为来人打开了木门。 “父亲，早上好。” “早，”罗根打量两人一番，看起来很满意，“收拾好了吧！你们跟我来。” “好！” 兄弟俩异口同声地回应道。昨晚说好的，他们现在先去找贝斯·沃克，他会提供托比等人和考普等人的具体位置，然后是早餐时间，饭后贝斯会带他们去见父亲扬·沃克。 三楼有一间很大的独立房间，不过位置很偏。这里便是公会的禁忌之地——贝斯的办公室。因为他打过招呼，所以门口的两个人高马大的侍者对待罗根父子十分客气，一直把他们领到贝斯的办公桌前才礼貌地告退。 贝斯的手里好像拿着一封信，他聚精会神地读着上面的内容，并没有察觉到有人推门和之后的脚步声，直到侍者报告时他才反应过来。 “咦，你们已经来了呀，快请坐。” 贝斯立刻起身并笑着说。他的沉稳和干练绝非同龄人可比，事实上从2年前开始，他便已成为“赤羽”的实际领导者，不过他仍时长向父亲请教一些问题。此时他穿的不再是黄鼠狼一样颜色的连帽斗篷了，而是一身黑白色的、简单而严谨的上流人士的搭配形式，看的罗根父子不禁眼前一亮。 “贝斯哥哥，你很早就起来了吗？” 卡尔问。 “是啊，每天4点钟起床，早就习惯了。” 他话音刚落，刚刚的侍者便端来一个托盘，其中有一壶上等红茶和一些小点心，放下之后侍者就再度离开了。 “来，请少吃一点吧。”贝斯说着看了一眼时钟，“墨菲先生应该就快到了。” “谁？你说墨菲先生？” 罗根不确定地问道。 “对啊，伯父您认识？” “或许吧，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几人喝着茶吃着点心，时间不大“咚咚咚”的敲门声便忽然传来，结果那人一进门罗根就认出了对方。还真就是之前在银杏镇的那个消息商人。简单寒暄两句后，墨菲就把罗根他们想要的消息说了出来，这次是免费的，因为他就是“赤羽”的人。 “据我了解，格纳尔和考普等人一到这里就去了钢铁大街，并且第二天就以重金租下了当街的一家店铺，位置编号是58号。另外根据少主的吩咐，伊森·贝里将军的家人和同行者一到镇上我们便发现了他们并秘密进行了跟踪，他们就住在公会大街上的‘河畔旅店’。” “嗯。很好，辛苦了。”贝斯冲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墨菲先生，暴风城有什么动静吗？我记得昨天应该是朝见的日子吧！” “是的，大动静。我正要向您报告。” ... 来到这里的第一顿早餐让卡尔的印象很深刻，他是和父亲还有两个哥哥一起在公会一楼的餐厅吃的。人很多，很热闹，或者说聒噪，这一点随心情而定。河湾镇的冒险者公会与银杏镇上的相比较来说，更华丽，更大，更高。整体布局基本都是一个样。 之后他们来到公会5楼的一个大房间。在这间有着落地窗，往常会有明媚阳光照射进来的屋子里，罗根终于见到了时隔多年的弟弟，卡尔兄弟则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亲叔叔。 坐在轮椅上鸟瞰窗外风景的扬·沃克已然瘦成了皮包骨，消瘦的脸颊上颧骨很突出，高的吓人，眼睛很大，但眼窝深陷，头发稀疏，皮肤苍白几乎没有血色。当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刻，罗根震惊了，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扬，是你吗？”罗根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哥，我可算活着等到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罗根立刻冲了过去仔细地打量自己的弟弟，良久，良久...扬也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然后，罗根带有包含着无比激动、无比愉悦以及无比痛苦的复杂感情，轻轻地将形容枯槁的亲人搂在怀里，不禁失声恸哭。而同时，窗外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也在轻轻弹奏着一曲悲欢。 卡尔和特林克起初被这位有如天降一般的叔叔的样貌吓了一跳，但见父亲如此伤心，兄弟俩也忍不住难过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父亲罗根如此悲恸。叔侄见过之后，罗根就把三个孩子打发走了，他要单独和弟弟追忆过往，以及... 离开父亲的房间后，贝斯·沃克提议叫人带着卡尔兄弟先去找到托比他们，把莎娜母女和派克带到公会来与凯恩等将领见面。然后卡尔他们就可以去找到两位铁匠和原先店里的大家报平安了。 80 来到河湾镇 在风王国中部与西边的埃加罗山谷之间有一条纵横南北的大河，被命名为“加罗河”。其中加罗河的一条支流被称为“小加罗河”，小加罗河不再随“母亲”潺潺而行，而是改变了流向。它将河湾镇分成南、北两部分，即镇北和镇南。 冒险者公会坐落在镇南的东南角。虽说位置偏了些，但却丝毫不影响给这一区域乃至整个镇南带来经济上的繁荣和生活上的便利。 走在公会大街上，卡尔兴奋地左顾右盼，特林克也是满心惊喜。这里的环境与银杏镇大不相同，与王国的许多城镇都有着明显的差别。河湾镇的水资源异常丰富，因此水道随处可见。大小船只来来往往，其中有载客的，也有运送各类物品的小型货船。 出门的时候是上午9点半，此时天已放晴。步行15分钟之后，卡尔他们便来到了托比等人所在的“河畔旅店”。到前台一打听，得知他们住在2楼的某某房间后，于是兄弟俩和陪同引路的那个人一起上了楼。 分别期间，托比和梅莉是最为卡尔担心的，因为他们不知道也想不出来卡尔和父兄到底去确定什么神秘大事了。当听到敲门声、打开房门见到卡尔的那一刻，托比激动地与他相拥。梅莉心里也有相同的想法，但碍于某些原因使得她没能那么做。 之后特林克和陪同者将莎娜母女跟派克带回了冒险者公会。卡尔、托比和梅莉则与他们分开去了钢铁大街，结果很容易就找到了58号店铺。格纳尔站在大门口正在见证他的新店诞生，好几个装修工人正在忙碌着。 “格纳尔叔叔！喂！” 托比一边呼喊一边和两个同伴向铁匠跑来。格纳尔回头一看，平淡的脸上顿时绽开花一样（好有违和感）的笑容。 “托比！卡尔！”铁匠兴奋地高声回应着，当他看到梅莉的时候表情不禁木然，因为他完全没记住女孩的名字，略微顿了顿，“小姑娘！” 两个少年到近前时，男人一把搂住了他们。由于太过兴奋，所以格纳尔的力气大了些，野蛮了些，弄得卡尔和托比一时间难以呼吸。梅莉见况吓得不由得悄悄后退了两步，生怕这位友善的铁匠不由分说地也... 从铁匠的怀里侥幸“逃脱”出来后，卡尔望着眼前这正在诞生的店铺，颇有感慨地说：“格纳尔叔叔，您可真是雷厉风行啊，这么快就把新店开起来了。” “哈哈哈——”男人双手掐腰，十分得意地大笑着。“那是自然，得早点开张营业呀。好在这里原先就是铁器店，只要装修一下门面就可以了。诶？卡尔，你父亲和特林克呢？” “啊，他们...” 卡尔无法实话实说，只能简单说了句“他们都在冒险者公会呢，说是要打听些消息，叫我们三个来找你们。”不过格纳尔又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卡尔只得说是父亲从消息商人那里打探到的。 谈话间，一个低矮的身影突然冲了出来，接着它一下子就扑到了少女的怀里。 “蓝莓！好孩子，有没有乖啊？” 梅莉抚摸着她的狗，温柔地说。 “汪汪——” 蓝莓一边叫着，一边舔小主人的手。 “这狗聪明着呢，很听话，真是条好狗呀！” 格纳尔赞赏道。 见过考普和托比的亲人后，卡尔就带着两人返回了冒险者公会。因为不方便，所以梅莉只得让蓝莓继续留在格纳尔的身边。好在格纳尔对它非常好，况且公会距离新店不远，也就是12分钟左右的路程，见面非常方便。 途中—— “你们说，”托比有些纠结，“咱们以后是住格纳尔叔叔的新店，还是就待在公会？我觉得还是跟大家在一起好些。” “我是随便啦，能跟你们在一起就行。” 梅莉说。 “卡尔呢？”托比欢喜地催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卡尔犹豫着，他心里有种较为清晰的预感，父亲一定会继续留在公会。“我得听父亲的。” “呃，也是。对啦！分开以后，你们干嘛去了？” 托比突然想到，之前他们的精力都放在寻找“钢铁大街58号”上了。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件事，但现在不能说，这是个秘密，等回去以后只有我们三个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们。” 卡尔压低声音回道，表情极为认真。 托比心领神会也就没有追问。不过他立刻就联想到了另一件事：“诶！梅莉，要不我们陪你去参加冒险者资格测试吧！？” “好呀！”少女高兴地说。“拿到证明，我们三个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组队了。” “嗯嗯！”卡尔点头表示赞同。“出门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今天刚好有测试。” “太棒了！咱们快走吧！我跟你说，”托比特意绕到少女身边。“参加测试可好玩了，咱们可以当观众看热闹，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 这里的测试并不是在室外而是在室内进行的。同样分为剑术、魔法、和“气”，三个测试区域，另外就是摆放木剑和魔法杖的陈列架以及休息区了。卡尔鼓足勇气再次报了名，他将参加魔法测试，如果通过的话，他的冒险者证书上的等级会从B升为B+。 “哇！人好多呀！” 梅莉望着那些围成三个圈的身影感叹道。 “估计有八九十人，”托比扫了两眼，“不过也可能多数都是测试完不愿意离开想要看热闹的家伙吧。” “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卡尔无关紧要地说。 忽然，有人高声喊道：“接下来是66号测试者，66号...” 声音来自魔法测试区，喊话的正是考官。 卡尔顿时觉得这声音很熟：好像是... “咦！不会吧！这么快？” 梅莉不敢相信地看着手里的编号牌。 “戴在胸口，快去，到你了，我帮你去拿一根法杖。” 卡尔立刻肯定道。与此同时托比连忙回应着“在！66号在这里！” 人群闻声后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卡尔和托比经历过之前的场景，对这一幕既陌生又熟悉。只是第一次参加测试的梅莉难免会感到紧张。 81 魔法测试 “你们谁是66号？” 考官语气平和地问道。卡尔果然没有听错，这位负责今日魔法测试的考官正是之前一起行动的戴纳先生。看到卡尔时，他用一个友善的微笑和眼神打了个招呼，卡尔在以同样的方式回应对方的基础上刻意添加了几分尊敬。 “她是。我是67。” 卡尔解释道。同时将两根法杖中的一根递给身旁的少女。 “噢，”戴纳轻轻点头将目光落在了近前的少女身上，“那就请吧，这位小姐。” “好的...” 梅莉怯生生地接过法杖并低声回应着。她并不是害怕考官，也不是害怕测试，只是不适应当下的氛围而已。在众人的注视和两个朋友的鼓励下，少女最终还是勇敢的走到了测试位的圆圈当中。 “雷电，火焰，水，风，土，如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魔法属性，那就随便挑一个吧！之后我会告诉你相应属性的基础魔法的咒语。” 戴纳介绍道。 “我选雷电，考官先生。” 梅莉已经镇定了些。因为奶奶告诉过她，说她的魔法属性是雷电。所以她觉得既然是测试，那就该选择自己最擅长的。 “好的，那就请在结界中尝试施放出‘落雷术’吧！咒语是...” “嗯！我记住了。” “开始吧！” 戴纳最后说。眼神和语气中包含着鼓励，梅莉带着感谢的微笑冲他点了一下头，接着便咏唱起“落雷术”的简短咒语—— “ba na ku mu。” 少女话音刚落，类似于鸟鸣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她右手的法杖不断迸发出淡蓝色的电光。梅莉将法杖指向前方，这时一道闪光骤然从天而降，紧随其后的便是炸响的雷声—— 咔—— 在场的人瞬间吓了一大跳，除了戴纳以外。落雷最终消失在了设下的结界中，自然没有造成任何表面上的破坏。不过卡尔和托比都认识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绝对不能惹梅莉生气。 “非常好，你的魔法基础很不错，请稍等。” 戴纳高兴地说。随后他走向身后的休息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顿时响起，这一份真诚的祝贺让梅莉感到非常非常的开心。 时间不大，考官带着印有冒险者等级的证书走到少女面前，“恭喜你通过魔法测试，成为了我们冒险者当中的一员。” “谢谢您！考官先生。谢谢大家！” 梅莉此刻的欢喜心情是溢于言表的。谢过众人之后，她回到两个朋友身边，托比激动地居然哭了。梅莉忽然想起格纳尔铁匠刚刚的那一招野蛮熊抱，于是她照搬过来，短暂地抱了一下两个朋友。分开之后卡尔看到了托比那对野蛮熊抱依依不舍的眼神，和对自己友善的、略带认真的仇视表情。 “接下来67号，卡尔，过来吧。” 戴纳歪了歪头说，示意卡尔走到刚刚梅莉所站的圆圈中去。 “是！” 卡尔果断应声道。梅莉的成功带给了他许多自信，虽说这份自信来的很牵强。 “我说，这不对啊。” 托比忽然对梅莉嘀咕道。 “什么不对？” 少女不解地转过脸来。不过托比的目光仍在戴纳和卡尔之间游弋。 “考官怎么知道卡尔叫卡尔的...” 托比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难道考官不该知道卡尔叫卡尔吗？” 话刚一出口，梅莉便回想起刚刚考官对自己的称呼。 “嗯...他们肯定认识。”托比断言道。“梅莉，你有没有觉得这位考官先生的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嗯？嗯...有点。” 就在两人如同探索真理一般的对话中，卡尔已经就位。考官依旧是之前那副平和的态度，但句子简洁了许多：“5种属性，选一个吧。” “好。”卡尔心想：之前选的是火，这次要不选水试试，感觉选这个能行...“考官先生，我选水属性。” “哦？确定吗？” 他问我确定吗，这是什么意思？卡尔不明白，但从戴纳的神情里什么都看不出来。既然选了，那就不改了。 “确定。请出题吧！” 卡尔说。 “嗯。”戴纳点点头，“那就尝试施放出‘水球术’吧！咒语是...” 咒语很短，卡尔在心里不断重复着那几个单词。 “感觉这次能行，”托比轻声道。“之前他选的是火，结果失败的很惨。或许选水正对呢！” “但愿吧，卡尔好像并不知道关于基础属性魔法的一个常识。” 梅莉表示担忧。 “常识？是什么？” “水魔法，它的施放难度是5种属性里最高的。” “呃...”托比已然预见了卡尔的再次失败。“看来待会儿又得安慰他了。” 就在这时—— “i zu ho！” 卡尔以适当的音量将“水球术”的咒语咏唱了出来。 托比纠结着用手挡住了眼睛，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再次出糗。梅莉也为卡尔捏了一把汗。不过结果却意外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就连考官戴纳也在其中。只见卡尔手中的法杖忽然泛起水蓝色的柔光，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水球凭空生出，直径大概在1米左右。 哦—— 围观者们发出沉闷的惊呼，他们觉得这个男孩的表现完全不能跟之前的那个女孩相提并论。 “梅莉，他是不是又失败了，这次是小水花？快告诉我，我不忍心看。” 托比快速对身边的少女轻声道。 然而梅莉惊得瞪大了眼睛，即便是熟练掌握“水球术”的她也只能施放出直径20公分左右的水球，如果借助自然界中的水的话可以弄出更大一些的。对方没有说话，心急如焚的托比只好硬着头皮把手拿开自己看了。 “哇！这么大！”托比惊讶地感叹道。“他成功了！卡尔成功了！” 作为施术者，卡尔虽表面陷入惊愕状态，但心里已是歇斯底里的狂喜了。最终这个巨大水球也和之前的那道落雷一样消失在了结界法阵当中。 考官戴纳取来盖有通过印章的冒险者证明，十分欣赏地望着卡尔并把它交给了他，“表现的不错。”男人又俯下身对少年耳语道：“不愧是‘赤羽’少主的弟弟。” 谢过考官之后，三人高高兴兴地来到服务台办理相关手续。梅莉拿到了正式的C+级冒险者证明，而卡尔的证明则是从B级升到了B+。 82 末 河湾镇冒险者公会—— 形容枯槁的男人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坐在他对面的人亦是如此。 扬·沃克从分别之后开始说起，一直说到现在。因为迁延日久，所以许多细枝末节已无法追溯。罗根认认真真地聆听着弟弟的传奇经历，听到艰难之处不禁泪流叹息。弟弟介绍过大致经历后，罗根也把他的故事笼统地说了一遍。 久别重逢的亲人往往有许多话要说，但考虑到弟弟的身体状况，罗根只得把话题从过往拉到了当下。 “扬，对于贝斯的将来，或者说‘赤羽’的将来，你是怎么打算的？你是想让贝斯继承你的意志吗？” “贝斯这孩子，”他缓缓地说。“受我的影响太深，就算我让他停步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做，何况我并不想叫他停步。只是，他毕竟还是年轻，虽说不缺乏处理组织事物的能力，但我其实是有隐忧的...” “隐忧？你在担心什么吗？” 罗根问道。 “是啊，先不说这个。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会觉得我的理想是遥不可及的吗？安定的生活，你曾经的向往现在又是怎样的呢？王国的糟糕现状，我不相信你看不到。然而我这副身躯就快要到极限了，我希望你能接替我的位置，去完成我的心愿，改变我们的王国。” 扬请求着说。将他那干瘦的手盖在了罗根的手背上。 闻言的罗根纠结着垂下了头，他刻意避开了弟弟的目光，那目光让他心碎，让他感到悲凉。 ××× 来到暴风城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法莉·法可跟戈尔森几乎每天都在忙着与一些相关人士打交道，库尔迪娜往往都是一个人待在设立于暴风城中心的国王大街上的高级寓所里。当然还有她的特殊朋友，一只叫作“哈娜”的灵鸟。 31日这天，库尔迪娜待的实在无聊，于是她决定到街上去走走。哈娜一大早就出去玩了，她只好自己去。这几天库尔迪娜已经把附近一带的区域地图记在了心里，所以完全不至于找不到归路。 出了大门，少女开始往南走，她知道沿着脚下的路直走300米后右转再走500米就可以到达暴风城最大的卡门公园了。 时间不大，矗立在公园大门前广场上的高大的卡门塑像便呈现在了她的眼前。卡门·沃克，风王国的初代君主，封魔大战时的勇者，有关于他的故事库尔迪娜在图书馆中的古老书籍里基本都读过。 迈步进入公园之内后不久，一阵迷人的花香忽然传来，少女先是用鼻子嗅了嗅，接着她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小片红色花海。库尔迪娜的脸上泛起笑容，心里的那些无聊之感顷刻间如雾气遇到烈日一般消失不见了。 3天前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花呢！她一边如此想一边迈着轻快的脚步向眼中的红色花海走去。这些花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因为距离被拉近，所以花的香气更加明显了。正当少女俯下身想仔细欣赏一下的时候，她猛地感到一阵短暂的晕眩。 好在潜意识让她用手支撑着地面，所以她并没有摔倒。然而心里的一个声音驱使着库尔迪娜站起身来，她要回寓所去了，但她走的方向却是相反的... ××× 5月28日，银杏镇—— 应该说尼娅人的入侵之战并没有给镇上居民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但有些伤害往往是胜利天枰彻底稳定在倾斜方向之后产生的。 上午10点，比利·库帕命人请来了银杏镇的镇长瓦尔顿。比利很客气，这是瓦尔顿万万没想到的。按照这位敌军最高指挥官的意思，瓦尔顿对镇上的情况十分熟悉，所以请他继续担任镇长一职。瓦尔顿千恩万谢之后便战战栗栗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详谈过后，比利请他留下一起吃午饭。就在他们刚喝下第一杯酒的时候，侍卫官穆忽然敲门走了进来。 “大人，”穆看了看瓦尔顿，显得很犹豫。不过比利对他点了一下头，表示“说吧。”他便继续道：“那4个敌军的兵官跑了，我们的人有追赶，但失败了，人都没事。对方的接应里有魔法师。还有...” “直说，镇长先生不是外人。” 比利略带训斥的语气说道。 “是。沃尔萨千长他...手下的一个十人长和2个部下违反军纪，被我抓了起来。您看这...” “出人命了吗？怎么搞的？” 比利严肃地问道。 “两死一伤。他和两个手下偷偷抓了个女孩...她的兄弟拼死相抗，结果三人中只有最小的叫乔尼的男孩被打晕活了下来。” 穆低声报告着。 闻言，比利气的怒火中烧，他骤然站起寻找着泄愤的东西。忽然他一转身，一拳下去把自己刚刚坐的木制板凳“啪”的一声破坏掉了。瓦尔顿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可恶！”比利咆哮着，“竟然敢无视我的军纪伤害平民。穆！” “在！” “传我命令，向全体镇民公布他们的罪行，然后把那三个家伙都给我吊死。” “是！” 穆大声回应道。 ××× 5月28日午夜，山南密林—— 若不是故意摔倒趁机偷偷捡了一片石头，雷昂很难逃脱。他害怕敌人发觉，于是拼了命地朝东北密林里逃。他不敢回银杏镇去，因为他知道多南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后来雷昂迷了路，稀里糊涂地进入了山南密林。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光亮，很微弱，但在夜幕中很明显。很快他就发现光源来自一座木屋中的油灯，雷昂欣喜异常，他又饿又困，心想这下起码有地方休息了。 来到木门前轻轻一推，门居然没上锁，他顾不得敲门直接迈步走了进去。屋内虽然暗淡，但大体上都能看清楚，仔细一听，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门外的雨声和门内自己的呼吸声外就再无其他了。 忽然，他看到右前方的木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孩，雷昂被她所吸引不禁迈步向前而去。他俯下身瞪大了眼睛，女孩的美震撼着雷昂的心，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孩。跟她相比，莎娜显得太普通了。 她侧身躺着，似乎睡的很熟。女孩有着一头罕见的粉色长发，精致的五官搭配在这张白皙的脸上是那么完美无瑕，雷昂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忍不住伸出右手想要轻抚女孩的脸颊。 喵—— 就在这时，一只有着橙、白两色的红眼猫突然叫了一声，制止了雷昂的无理行为。原来它就躺在女孩的脚边。女孩被猫的叫声唤醒，缓慢地睁开了那双与头发一样颜色的粉色双睛。而雷昂再次被她这无与伦比的绝顶美貌震撼了身心。 1 营救会议 傍晚前夕，贝斯被父亲唤到近前。 “父亲，”他刚一关上门便问道。“那件事您跟伯父提过了吗？” “嗯。”扬缓缓回复道。“你伯父拒绝了。他觉得你更合适，还说会尽力帮助你。也好，有他帮你，即便我死了，‘赤羽’也乱不了。暴风城方面有什么主要的消息吗？” “是的。跟我们预想的一样，国王已经下令把多南余下的15000个士兵派往西境增援，另外还从南境守卫军中调了1万人过去。” “就这些？” 扬望着窗外天边残留着的最后一抹夕阳简短地问道。 “啊！”贝斯突然想起，“还从魔法师团选了103个魔法师。暴风骑士团...没什么动静。” “2.5万懒惰成性的士兵，加上临时拼凑出来的魔法师战队。呵呵——”扬不屑一顾的摇了摇头，接着他顿时严肃起来，“贝斯·沃克，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过往，现在可以全都告诉你了。 “你要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我会让你知道你是谁，我们是谁，以及我们所背负的使命并不单单是为了国民，同时也为了我们一族曾经的荣耀。” “是，父亲。” 贝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 新光历920年6月1日上午，众人齐聚于冒险者公会三楼的贝斯的办公室，一场关于营救伊森·贝里的会议将于9点钟准时开始。 会议的参与者有伊森麾下的三个副将：原左军最高指挥查理，原前军指挥拉弗尔，原后军指挥狄娜；还有精锐小队队长凯恩和侍卫派克。伊森的家人莎娜母女，罗根和特林克，主持者贝斯·沃克，和他的部下墨菲，以及相当于贝斯左右手的戴纳和加法尔。 早在9点钟之前，几乎所有人便已到齐。越是和伊森亲近的人就越觉得时间过的无比漫长。当9点的钟声敲响时，参与会议的最后一人——墨菲，终于准时地走入了人们那充满期待的视野中。 “来晚了，来晚了，各位见谅。” 墨菲一边致歉一边落座，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他特有的伴随着神秘色彩的笑容。 “不晚，”贝斯笑着说。“时间刚好。墨菲先生，看你这样子一定有新消息吧？” “嘿嘿，先生（这里对贝斯·沃克的身份和姓氏有掩饰）说的没错。”墨菲喝了一大口茶后继续道：“大新闻，暴风骑士团的团长大人昨天夜里回到了他的驻地。” “是吗...”贝斯若有所思地顿了顿，然后他从座位上站起，以适当的音量言道：“下面会议正式开始，首先请容许在下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贝斯，是由‘赤羽’指派的这次营救行动的代表者，我希望能与各位齐心协力完成这次行动。 “伊森·贝里是一位敢作敢当，忠于职守的将军，我们‘赤羽’一直都十分敬仰他的为人，对于伊森将军的不幸遭遇，‘赤羽’由衷地表示同情。在座的各位要么是将军的亲人，要么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跟部下，要么就是将军的朋友。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想尽自己的那一份力。 “那好，我们这就来商讨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首先请墨菲先生介绍一下后天，也就是3号当天的情况。” 话毕，贝斯·沃克及其自然地落座，他的沉稳和风度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墨菲继而起身，在清了清喉咙之后，他介绍道：“行刑时间是上午10点整，地点在暴风城的中心广场，届时将会有500个近卫军负责警戒、维护秩序。现场的兵力基本就是这样，另外四门各有大量近卫军把守，3号当天会四门紧闭，全城会戒严。” 听了他的介绍以后，人们不禁相互嘀咕起来。 “各位！”贝斯一开口，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并把目光一齐投向这位年轻人。贝斯接着说：“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行刑开始之前，我们会刻意制造混乱，然后会有人趁乱将伊森将军救下，接着所有人依照编组按顺序撤离。” “贝斯先生，”查理说。“四门都有大量近卫军，我们如何撤离？” “啊，这一点大可放心，‘赤羽’早在南门附近准备了多条密道，可以直通城外的树林。” “原来如此，这样就好办多了。” 查理觉得安心许多。 “是啊，看来咱们一定能把将军救出来。” “‘赤羽’真是了不起啊！” ... 就在人们差点欢呼雀跃的时候，罗根忽然道：“贝斯先生，如果当天情况有变，比如说中心广场的兵力不是500，而是更多呢？我们的人手会不会出现不够用的情况？还有最关键的密道，会不会已经暴露？‘赤羽’想要营救伊森将军的计划有没有可能已经被沃克王城方面知道了呢？” 此言一出，愉快的空气立刻被强烈的紧张感吞噬掉了。罗根的话让人不得不认真考虑。 “罗根先生的忧虑很有道理。”贝斯不紧不慢地说。“我们认为兵力的数量基本可以确定，因为广场就那么大，人多了反而会起到反效果。我们安排的成员加上在座各位，可以说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趁乱救下伊森将军并不困难。 “至于沃克王城方面，如果他们知道的话，那这个消息是逃不过‘赤羽’的消息网的。最后就是密道的事，这些密道自建成以来便鲜有人知，除非是几个资历老的成员，就连我也是不知道密道具体位置的，只有到了行动当天才会有人告诉我们。所以说，各位大可放心。‘赤羽’对于这次行动很有信心。” ... 会议结束之后，罗根单独留了下来。贝斯打量着他，从察言观色中他看出罗根的心中仍有疑虑。 “伯父，您是不是对我们的安排不大放心呀？” “不，不是。”罗根否定道。“你们的准备很充分，或许是我胡思乱想吧。” “呵呵呵——”贝斯难得的笑了起来，“其实呢，还有最后一招我没说。您放心吧，无论如何，出城都算不上难题。” “噢。那就好。” 罗根对这个侄子不免心生敬佩之意，可当他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贝斯那挂着一些愁云的严肃表情。 2 失踪的少女（1） 5月31日傍晚，暴风城—— 走在宽敞的异国街道上的两人直到此刻才觉得身心终于放松了下来。经过连续几天的努力，与风王国关于重启魔法学院的具体细则和其他一些方面问题的交涉都已结束，明天一早，法莉·法可和戈尔森，还有库尔迪娜这三个来自亚瑟帝国的代表就可以启程回国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当两人快要走到临时居住的高级寓所时，一只有着水蓝色羽毛的、泛着柔和微光的小鸟忽然从空中飞落下来，它一边发出急切的鸟鸣一边漂浮在法莉身前。 “我说，”戈尔森一脸不解地看着哈娜。“它这是怎么了？不会是饿的吧？” “应该不是。我也说不好...” 法莉眉头微蹙着回道。说话间，小鸟忽然转身朝高级寓所飞去，速度不是很快，飞着飞着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两人立刻看出，对方的意思是叫他们快点跟上。法莉与戈尔森相互点了点头，接着同时小跑起来。 时间不大他们就回到了所居住的寓所，来到3楼的房间门前。房门上了锁，表明库尔迪娜不在里面。法莉顿时紧张起来，她猛的转身头也不回地便向楼梯口快步而去。 “喂！你去哪儿？” 身后传来戈尔森的声音。 “去一楼服务台。” 她简短地快速回道。她的紧张感在悄然间已传递给了身后的银发男孩。戈尔森连忙追了上去。 “请问，”法莉略带喘息地望着这位站在木制高台后面的年龄大概在35岁左右的微笑着的女工作人员，以尽量冷静地语气继续道：“住在303房间的库尔迪娜，就是那个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少女，您有看到她出门吗？” “金色长发的...”她稍微想了想。“哦！是她呀，有的。大概是在上午不到9点钟的时候出门的。她还客气地跟我打招呼了呢，说是要去公园...” “是卡门公园吗？” 法莉当机立断地阻止了对方后面那无关痛痒的话语。 “是的。” “谢谢！”侧面传来戈尔森那刚消失不久的脚步声，法莉迅速转过视线道：“走！去卡门公园。” “嗯！” 戈尔森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园时天色已完全暗淡下来，纵然这里有其他地方很少见到的许多夜光石的辅助，但其光芒最多也只能提供数米之内的模糊画面。在这样的情况下找人实际上是很难的。 “分头找，”法莉声音低沉着说，“1个小时后在这里会和。” “好！”戈尔森回应道。“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她的。” 两人彼此点头，紧接着便行动起来。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们逢人就打听，哈娜盘旋在空中寻找着自己的小主人。1个小时候，他们一无所获。后来按照戈尔森的提醒，他们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城内的卫兵队。 垂头丧气地回去时，两人刚好碰到了这家寓所的店主，一个60多岁的一脸和气的老人。 “尊敬的异国客人，”店主友善地招呼道。“你们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沉浸在忧心忡忡的痛苦中的法莉根本没有心思搭话，只是勉强回了个苦笑罢了，虽然她知道这样是不礼貌的。 “是的，先生。我们...” 戈尔森尽量语气和缓地回道。他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有这样的事...”店主顿了顿后接着说：“卫兵队处理这种事的本领完全不行，你们可以去找冒险者公会呀！公会里什么样的能人都有，只要不违反规定的，他们什么委托都接，而且可以随意选择委托的覆盖范围。” “冒险者公会...”法莉像是瞬间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迫切地说：“先生，请告诉我们公会的地址！” “这是当然的。就在公园大街15号。” ... ××× 6月1日上午，河湾镇冒险者公会—— 清晨一早，卡尔，托比，梅莉，三人一同在公会一楼吃过早餐后，决定先是到公会对面的装备店去一趟。成为冒险者新手的梅莉得到了一张专属打折券，她想买一身魔法师的衣袍和魔法帽，卡尔和托比也想看看有没有价位合适的装备。 上次的经验让两个少年对装备店产生了一种矛盾心理。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的装备店跟银杏镇上的并不是一回事。 “合金护肩会员价10金，非会员价20金；合金胸甲会员价20金，非会员价40金...”托比看了3样装备一一念叨着。“咦！老板，会员价是什么意思呀？怎样才算会员呢？” “哦！很简单。成为冒险者的同时也就成了会员。” 中年大叔模样的店主神态自然地回道。他的脸上不存在那种谄媚的笑容。 “是嘛！太好了！”托比转过脸兴冲冲地对同伴说：“卡尔，梅莉，这下咱们可以选些像样的装备了。” “嗯！”卡尔点头。接着他用目光指了指那些合金装备，“不过这些东西可不适合你我，我们到轻装备区去看看吧！” “那我先去选魔法袍和帽子，”梅莉笑着说，“待会见。” “待会见。” 少年们异口同声道。 10分钟后，卡尔和托比便选好了。按照卡尔的建议，他们选的都是中下等的皮制装备，轻便而灵活。因为价格公道，所以两人的花费均在15金以内，上次任务他们每人分了50金，交给家长一部分后，余下的大半都存在了公会。凭借专门的存储证明，冒险者可以在任何城镇的公会提取属于他们的钱。 30分钟后，梅莉终于选好了她的装备——以黑色为主色调，淡蓝色为辅助色的连衣褶裙，白色衣领下系着蓝色的女士领结，脚下一双黑色皮鞋，然后是同样颜色的长筒袜，还有头顶的黑色魔法帽，一共花了10金。 卡尔和托比顿觉眼前一亮，特别是托比，在回公会的途中完全是赞不绝口。 “这里的任务是上午8点更新，我们稍微等一会儿吧！” 卡尔一边同两人在休息区坐下一边介绍道。父亲和哥哥9点要参加议会，卡尔也想参加，奈何自己是个小孩子，父亲不允。 “来吧来吧！赚钱的委托。” 托比搓着手兀自嘀咕，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卡尔，”梅莉转过脸来，说着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这个给你，我猜你一定忘了买。” 3 失踪的少女（2） “呀！还真是，谢谢你梅莉。这魔杖多少钱？” 卡尔面露惊喜。同时把手伸进口袋正要掏钱。 “送给你啦！我用打折券买的，又不贵。再说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会...”梅莉想到那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嘿嘿，给你！” “那就多谢啦！” 卡尔接过短小的魔杖正看着，一旁的托比伤心地差点哭出来，他一脸沮丧地望着女孩，“那我的呢？梅莉。” “诶？托比也想要魔杖吗？” “我...” 托比一时语塞，心想：我要魔杖没用啊。 少女捂着嘴轻轻一笑，接着再次好似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另一样东西递到托比面前。“送你的，我选了好久，思来想去或许这个比较适合你。” 暗金发少年接过对方送给自己的这一对皮制护腕，激动地热泪盈眶。 “梅莉，谢谢你...” 出于某些冲动的情感作用，托比突然起身试图对少女施展出“熊”抱这一具有强烈攻击性的招式，结果—— 啪—— “对不起，”梅莉略带歉意地对化作木人的托比如此说道。“你的举动突然让我想起卡尔之前说的那句‘我要是你就给他一巴掌’。” “哈哈——” 卡尔忍不住大笑起来。刚笑两声，周围那些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当然人们的眼神是被那一声耳光吸引来的，而并非卡尔的笑声。场面忽然变得十分尴尬，卡尔笑不下去了，梅莉和托比僵着一动不动，那些期待下文答案的人也是如此。 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好。梅莉心里着急。 好在这个局面仅仅存在了不到5秒钟。当上午8点的钟声敲响时，冒险者们默契地转过视线同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任务面板附近。人们在期待新任务期间，可以免费观赏到年轻女孩在忙碌时的婀娜的身姿。 “唉——” 卡尔等三人近乎同时松了口气，托比回到左侧的位置上尴尬地揉着脸。3秒之后，他和梅莉同时说了声“对不起。”接着两人相视一笑，窘境立刻就消失不见了。5分钟后委托更新完毕，他们三个每人随意选了一块面板便迈步走去。 “调查失踪的孩子，喂！这个委托的酬劳很高啊，有20个金币呢！” “我这边也有，也是20个金币。不会是同一个任务吧？” “这也有，我这也有！” ... 一时间“调查失踪的孩子”的委托成了冒险者们之间的热点话题。 这是...怎么回事？卡尔带着疑问来到左侧的第一个任务栏前，这里人少，一点都不挤，他一眼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委托。虽说位置被安排在了醒目的面板正中，但标注的酬金却是X，也就是说不确定。跟紧挨着的“调查失踪的孩子”的委托不同。 许多冒险者都看到了这份委托，但由于酬金是X所以几乎没什么人接取，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该委托并不是来自河湾镇，而是来自王都暴风城。绝大部分冒险者都认为这份委托不合适，是得不偿失的，因为单单往返一次暴风城就需要近7个小时的时间，搭乘马车的情况下。 卡尔本来也想放弃，毕竟暴风城不是河湾镇，父兄是不会允许他擅自到王都去的，但就在他的视线快要离开那份委托的前一刻，两个熟悉的文字瞬间进入了他的眼睛。 “委托人...莉法？？” 起初卡尔以为是法莉，确定不是以后，他仍然遵循着心里的不安找到了该委托的细则来看—— 【寻找失踪少女的下落 5月31日上午9点，我的妹妹哈娜独自到卡门公园游玩，不想意外失踪...她今年13岁，身高145公分，有着一头金色长发，湛蓝色的大眼睛。失踪当天她身着便衣，是白色上衣加深米色下装。若您找到她的具体位置请立刻通过当地的冒险者公会将信息传达至暴风城的公会，或者直接到国王大街04号的高级寓所来找我。如情况属实，我必有重谢。】 莉法...哈娜...金发少女...湛蓝色的眼睛...这分明说的就是她呀！卡尔在心里惊讶地叫道。 他立刻快步走到服务台办理了接取委托的登记手续。片刻之后，托比和梅莉各拿着一份选好的委托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卡尔你猜我这次选的是什么？绝对轻松又赚钱。咦，梅莉你选的是什么呀？” “我选的是送信，从镇南送到镇北，走路要大半天呢！奇怪，这种事怎么不交给邮局呢...” “应该是觉得交给公会效率更高吧。”托比说。“酬金是多少？” “嗯...”梅莉刻意看了看，好像不确定似的。“5个银币。” “太少了，不做不做。”托比连连摆手。“我这份委托5个金币呢！是送货，可以走水路，需要帮忙装卸，这个交给我和卡尔就行，很简单的。不错吧？” “嗯！你真厉害。”梅莉说着忽然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黑发少年，“怎么了？卡尔。” “是啊，你怎么回事？” 托比也不解地问道。 “我...已经接了委托。”卡尔一边注视着地面的方格子石砖，一边淡淡地说。“很抱歉，托比，梅莉，这份委托很特别，我想一个人完成。” “哈？”托比表示难以置信。“我不是听错了吧？你说你要自己去？” “这个冷笑话可一点都不冷。卡尔。” 少女以询问神情如此说着。 “是的。你没听错，我就是要自己去，我也不是在说冷笑话。我会马上出发，如果天黑的时候我没回来，托比，麻烦你告诉我父亲，就说我去暴风城一趟，叫他不要担心。” 卡尔说罢便急匆匆地出了门，留下托比和梅莉两人面面相觑。 “喂！卡尔！你等等我们！喂！” 刚出大厅的门不久，身后突然传来托比的呼喊声。但卡尔并没有因此停步，直到对方追上并堵在他面前。 “我说！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鲁莽。”托比将双手按在好友的肩头，十分担心地继续道：“你要干嘛呀？跟我们说说！你真的要去暴风城？” 梅莉站在一旁以同样担心的目光注视着一反常态的卡尔。 “对，去暴风城，我要去救她。” 卡尔低沉地回道，声音冷冷的。 “谁？”托比立即追问道。“救谁？” “我要去救库尔迪娜小姐...” 卡尔望着晴朗的蓝色天空，毅然决然地回道。 4 失踪的少女（3） 一般来说，头脑发热都是具有时效性的。经过托比和梅莉的连番劝阻，卡尔心中的理性终于重新占领了至高之地。三人再次回到大厅时，托比忽然在不远处的一张圆木桌前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 “那不是银杏镇公会的海勒先生吗？！” “是啊，”卡尔语气平和了许多，“他也来河湾镇了。” “等等，”梅莉插话道。“你们说的海勒是谁呀？” “就是正对着我们的那个正说话的男人，他是我们之前的剑术考官哩！” 托比贴心地解释说。梅莉“哦”了一声表示“原来如此。” 有两个冒险者此时正在聆听海勒讲话，因为是背对着托比他们，所以看不到容貌。三人好奇地走上前去，随着距离拉近，海勒的话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就是这样，绝对没有那么...”海勒的发言被突然进入视野的三个孩子给打断了，仔细看了看对方之后，男人脸上的表情从略微吃惊瞬间变成了惊喜。他愉快地叫道：“是你们两个小子！哈哈，想不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他的两个聆听者这时相继扭过头来好奇地盯着卡尔他们看，其中一个是续着胡须的看起来40多岁的有着一副不苟言笑的嘴脸的男人；另一人看起来不到27岁，也是个男人。他的容貌简直可以说是那位胡子男的另一个极端，很有喜感，显得很有人缘。 “您好啊！海勒先生。”托比招呼道。“因为忽然看到您的身影，所以就情不自禁地凑了过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继他之后，卡尔和梅莉也问了声好。 “哈哈哈——”海勒笑道。“你小子还是这么会说话。我们在讨论‘调查失踪的孩子’这份委托呢！刚刚开始，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坐下来一起听听。” “有！有！当然有兴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托比一边如此回复一边催促卡尔和梅莉在圆木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桌面后，他又说了声“请各位稍等一下。”接着拉上卡尔一起到售卖饮料的吧台点了3杯啤酒和3杯咖啡，最后两人分别端着一个托盘回到了圆木桌。 托比的为人处事之道令两个同伴叹服，三个大人对托比的慷慨和机智也大加赞赏。此举让双方之间的陌生感倏然消失，各自喝了一口啤酒（饮料）之后，小型讨论会便正式开始了。 “咳咳，”海勒清了清嗓。“大家，这次的委托非比寻常，其幕后的真实是令人生畏的。好在我们只要调查出孩子们的去向就行，余下的就是委托人和城镇卫兵队的事了。刚刚我简单总结了一下属于该类委托的数目。 “仅1天时间，以王都暴风城为中心产生的孩子失踪事件就有8起，其中包括河湾镇的2起事件。我们接取委托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丰厚的酬金，同时也是为了帮助失去孩子的那些家庭，为了道义，我觉得这件事大家应该尽力而为。” 海勒说到这里刻意顿了顿扫视在座的5张面孔，几人纷纷赞同地点点头。 他接着说：“另外我发现这8起事件都存在基本的共通点：第一，失踪者都是未成年的孩子，男、女孩都有，没有出现大人失踪的情况，起码我们没有收到相关委托。第二，这些孩子都是在自己出去玩耍的情况下不见的。第三，他们当天都去了公园这样的地方。 “综上所述，我们基本可以判定用未知手段抓走孩子们的是一个有着邪恶目的的组织，毕竟这是一个人或者2、3个人无法做到的。所以，我们只要摸到其中一个孩子的下落，也就意味着将找到所有失踪的孩子。” 公园，她去了卡门公园...卡尔暗自嘀咕着。 “海勒先生，那我们就直接从公园入手调查吧！” 卡尔即刻发言道。 “正是！”海勒表示同意。“人多好办事，我提议，我们6个人现在就组成临时队伍，共同来完成这次的调查任务，大家觉得如何？” “同意！” 在座者相继回复道。 “好！大家马上向镇上的公园进发。托比和卡尔，还有小女孩，你们一起行动。我们三个大人一起行动。一旦有发现，就用这个联络彼此。” 海勒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哨子交给托比。 由于不知调查会进行到什么时候，所以卡尔在出发之前给父兄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他和托比，梅莉都把之前营救莎娜母女的那身装扮背在了身后，如果有必要的话，掩盖身份行动起来将更加方便。况且卡尔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调查出位置那么简单。 等着我，库尔迪娜小姐，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念，卡尔他们于20分钟后来到了河湾镇上唯一的公园。海勒等三人朝不同方向展开调查，在分别时海勒出于好心特意叮嘱托比他们要一起行动。 卡尔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开启360度张望模式，纵使公园内的盛开的花朵、湖里的游鱼、英雄的塑像和浮雕、新生出嫩枝的垂柳、以及造型奇特的假山...这些景色此刻统统无法溜进少年的心扉。 “我说，”托比轻声喊道。“你慢点走，等等我们。” “抱歉。” 卡尔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已经独自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5米以上。 绕了一圈之后，6个人一无所获，他们决定继续绕下去，相信一定会逮到线索。就在他们绕圈的同时，接取了该委托的其他冒险者也有几个徘徊在公园里。其次还有直接去各个城门向卫兵打听消息的；在公园附近问询路人或商铺的；利用矫健身手到处侦查的，等等。 绕到第4圈的时候，卡尔他们路过一处十分偏僻的区域。有一条不到2米宽的过道，过道尽头90度左拐就是公园的出口之一。这里几乎没什么人，但贴着墙的花坛中此时正绽放着一种红色的花，稍加留意便不难发现，那些花正不断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特殊香气。 “哎！”梅莉突然叫道。她随意朝左侧看了一眼竟发现花坛近前有一个小女孩。“卡尔，托比，你们快看！” 托比和卡尔闻言后立刻退了两步，在三人的注视下，眼神呆滞的小女孩正向公园出口迈步而去。 5 失踪的少女（4） “喂！”托比忙不迭地冲小女孩叫道。“那边的小妹妹你要去哪儿？” 他和卡尔相继向充耳不闻的小女孩跑去，不过刚跑出3步远就被身后的梅莉给叫住了—— “等一下！你们两个。” “怎么啦？梅莉。” 托比回头快速问道。 “这是个陷阱！”梅莉解释道。“你们不能贸然追过去。” “我们当然知道这是陷阱，可是...” “梅莉说得没错。”卡尔突然打断了托比的话，经过短暂而迅速的思考后，他一边把小直刀、暗器还有包袱从身上取下一边继续说：“那个女孩的神情看起来很不对劲，大概是中了控制心神的药物之类的...这样，我模仿她的样子跟在她身后，你们马上联系海勒先生他们，然后悄悄地跟在我后面。” 少女茫然地接过卡尔递来的东西，望着他的背影，梅莉忽然察觉到空气中的花香有股异样的感觉。在愣了2秒钟后她将手里的武器和包袱以及自己的法杖和包袱统统交给了托比，但考虑到没有魔法杖就无法施放魔法的问题，梅莉便将送给卡尔的短小魔杖单独取出系在了大腿外侧。 梅莉对托比嘱咐道：“我和卡尔一起去，这花香有问题，很可能是某种魔法在捣鬼。联系海勒先生他们的事就交给你了。” “哈？你们...好吧。” 暗金发男孩顿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然而事已至此，也就只好这样了。 在经过花坛时，卡尔倏的感觉有个声音想要强行进入自己的心，他无力拒绝险些陷入惊慌，幸好这个时候有一束柔和的绿光瞬间出现并将那个声音赶走了。 “卡尔！”梅莉小跑着追上他。“你没事吧？” “没事，我刚刚好像...” 卡尔有些不确定地说。 “你差点中了‘魔咒术’，是我用‘破魔咒歌’这个魔法帮了你。我刚刚检查过那些红色的花，有人在这上面做了手脚。” “原来如此。谢谢你，梅莉。” “不谢，”梅莉微笑着。“我们跟上去吧，你一个人，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嗯！” 卡尔充满感激地点了一下头。 两人扮作失神的模样一前一后跟在小女孩后面，为避免暴露他们不敢说话，不敢小跑，只得偷偷地加快脚步以逐渐拉近与小女孩之间的距离。离开公园后他们来到了一条宽敞的陌生街道上，这条街的人流不算稀疏，为了跟住小女孩，卡尔和梅莉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 期间他们担心身边藏着监视者，但实际上似乎并没有。走了大概5分钟，只见小女孩忽然进入了一家杂货店，卡尔和梅莉也跟着走了进去。这家店很大，丰富的商品种类吸引了不少顾客。然而卡尔他们不得不装作视若无睹，旁若无人的样子继续跟随目标。 小女孩一直向右边走，后来忽然消失在拐角处。卡尔忍住想要小跑的冲动于几秒钟后发现那里有一扇开着的暗门，门内是向下铺展着的阶梯，看起来应该是地下室。卡尔认为这里面大概会有通往某处的密道，因为那些失踪的孩子虽来自各地，但最终应该都去了同一个未知的地方。 卡尔的脚步略微顿了顿。到目前为止，可以确定的是这家杂货店一定跟这次事件有着必然的关联。如果把它举报给城镇卫兵队，审问过店里的人以后能得到全部答案吗？卡尔不能确定。事情并不简单，藏在黑暗中的真相、消失的小女孩所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心中所系之人的安危都在召唤卡尔前进。 刚一踏入向下的台阶，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便迎面扑来。跟在卡尔身后的少女于悄然间略微发起抖来，梅莉不确定到底是因为自己怕黑，还是被这股阴冷的气息所影响的关系。 几秒钟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今天收获可真不小，瞧，后面还有两个呢！” 男人的嗓音像老鼠的叫声一样让人厌恶。 “哟，看那个女孩，打扮的像个小魔法师。” 女人阴阳怪气地说。 废话！我本来就是小魔法师。梅莉忍着怒视对方的想法不由得在心里低吼道。她觉得以自己目前的水平通过初级魔法考试完全没问题。 “啊，长的不错。要是再等2、3年，她一定会迷死我的。” 当梅莉走近时，男人如此说道。 “唉，反正你总是对小女孩有兴趣。” “嘿嘿！其实我对你也...” ... 梅莉听着两人那下流的对话，心里既厌恶又气愤，幸亏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前面的卡尔的背影，要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一对，她定然会觉得恶心。前方再次出现了台阶，不过这次是向上去的。 快到出口时可以听到好几个不同的声音。让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刚一踏进光亮就被装进了布袋中—— “过来两个人搭把手，把货装上车。” “好嘞！” 两个好像伙计的人相继说道。 卡尔和梅莉自然能够听出所谓的“货”指的就是他们，显然这是要把失踪的孩子送到某个地方去。两人被抬上马车，他们虽然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但可以听出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嘈杂声。通过背后的触感和布袋中残留的少许面粉，卡尔判断这是一家面粉店或者面粉加工厂。 大约1小时后，运送面粉的队伍出发了。卡尔和梅莉紧挨着，刚刚的小女孩应该在其他马车上。他们虽然不知道方向，不知道目的地，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但他们并不缺乏足够的勇气。 队伍很快就出了城，卡尔他们无法判定马车走的是北门还是东门，或者南门。为今之计只有忍耐，等到了地方，卡尔相信他们自然会看到想要的答案。除了视野受阻和不能说话以外，两人躺在有破洞的面粉袋上并没有很难受。 4个半小时后，慢悠悠的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此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一路上卡尔和梅莉因为没吃午饭导致肚子叫了好半天。之后他们被抬了好远，从布袋里出来时两人瞬间被眼里的景象给惊呆了。 这同样是个有着潮气的地方，不过大部分都被火焰消耗掉了。卡尔和梅莉，以及二十几个少年（女）都被关在一间偌大的地下囚牢之中。 6 失踪的少女（5） 冷静，忍耐，忍耐...卡尔安慰着自己，直到他确定没有人在监视他们后才悄悄地站起身，开始在人群中找寻那个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女孩。他从左侧开始扫视，果然在左前方隔着两个人的位置发现了她，金发女孩双手抱膝坐在铺着稻草的地面上背对着卡尔的目光。 找到你了！卡尔在心里叫道。当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一脸茫然的少女近前时，卡尔不禁皱起眉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可就算是揉过眼睛，摇了摇头，他眼里所看到的面孔依然没有半点变化。她不是他要找的人。 仔细一看才知道她的头发与自己记忆中的是有着一些差异的，而且她的穿着也与法莉在委托中说的不一样。卡尔忽然想到：为什么法莉姐姐在委托中不用真实的名字呢？回头问问吧。 “卡尔！” 这时侧后方突然传来梅莉用气息发出的细微呼唤。卡尔立刻扭头看去，只见站在最右边墙角的梅莉正示意他到自己那儿去。 金色长发加上记忆中的这张漂亮的面孔，没错了。眼前这位少女正是来自亚瑟帝国的三个使者之一的库尔迪娜。女孩面无表情地靠在墙边，湛蓝色的眼睛失去了原有的光芒，凌乱的头发不免平添了两分憔悴。 “是她吗？” 梅莉问道。 “是...” 卡尔一边轻声回复，一边俯下身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可怜的金发女孩。心中的愤怒之火油然而生。 “你别担心，”梅莉也俯下身。“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都中了‘魔咒术’。” “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吗？” 卡尔转过视线认真地看着梅莉的眼睛。 “嗯！这种魔法很低级，也很卑劣。通过魔法仪式可划定目标范围，比如，”梅莉说着看了看其他人。“这些少年少女。对于有经验的魔法师来说这种水平的‘魔咒术’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疏忽大意的孩子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破魔咒歌’...”卡尔嘀咕道。“之前在公园出口的时候，你就是用这个魔法救了我，那现在是不是同样可以把库尔迪娜小姐和大家救回来呢？” “当然了。只要我的‘如果’没错。” 梅莉最后刻意对卡尔笑了一下，显然她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 “那...” 卡尔刚想说下去，不料地牢的铁栅栏门突然被打开，同时还有脚步声传来。两个秘密潜入者快速对视一眼后便立刻进入了同大家一样的“失神状态”。卡尔躺在库尔迪娜旁边，梅莉则背靠墙壁，眼睛的焦点落在自己的两个膝盖之间。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卡尔和梅莉相继想到同一个问题，一个十分重要而危险的问题——那就是他们之前可不在现在这个位置，若进来的人是刚刚把他们从布袋里“解救”出来的家伙；若他曾稍加留意两人的位置，那情况可就不妙了。想到这里，两人顿时心跳加速。 “瓦伦斯先生，”一个声音颇有魅力的男人开口道。“请看。” “哦！第一批就有这么多，看来那家伙的‘魔咒术’效果不错。当然这多亏了伯爵大人您的鼎力支持啊！” 另一个声音说。卡尔判断来者只有两人，刚刚的阿谀奉承之辈应该就是叫瓦伦斯的家伙。 “呵呵，举手之劳。假如真像你说的那样，一年以后或者两年以后能送给我一个魔法师团的话...” “哈哈，一定一定。”瓦伦斯连连点头。“您放心，过了今晚，您的第一支魔法师预备小队就算有了。我们会在更多的公共场所设下‘魔咒’术的法阵，很快，会有更多的孩子接受到完整的仪式。到时候，他们只会听命于伯爵大人您一个人。” “呵呵，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哎，你们那个仪式非得在据点进行吗？在这不行？” “呃...确实不行。因为魔法仪式的持续时间起码得一个晚上，暴风城住着魔法师团，我怕被...” “知道了。”伯爵一副傲慢的语气。“之后我会安排卫兵队到据点把孩子们接回来的。对了，那件事怎么样了？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瓦伦斯答道。“就等着‘赤羽’那些家伙上钩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是您的部下。” “嗯。很好。”伯爵满意地点点头。“‘赤羽’，狡猾的狐狸，这几年一直躲在暗处与我作对，可就算你们再狡猾，终究还是斗不过猎人的。瓦伦斯先生，这次一定要一举把‘赤羽’的主要成员彻底铲除。” “是。我明白。” “走吧，”伯爵一边转身一边吩咐道。“回头叫人拿点吃的给孩子们，别把我的小魔法师们饿坏了。” “是，您所言极是。等他们吃完饭啊，我就把他们带...” 瓦伦斯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完全听不到了。 伯爵...魔法仪式...铲除“赤羽”...瓦伦斯是奸细！不好了！营救伊森将军的行动已经被坏人知道了，必须马上通知贝斯哥哥和父亲他们才行。可是...卡尔渐渐地从震惊中平静下来，思索着应该如何行动。 “卡尔，我们得想办法回河湾镇去把这个消息...” “我知道，梅莉。我们得把刚刚的那一番对话牢牢地记在心里。现在先把库尔迪娜小姐救过来吧！” “好的，”梅莉准备在心里咏唱魔法咒语。“是救她一个还是把大家都救过来？” “嗯...”卡尔略微想了想。“为了避免暴露，先救她一个。” “嗯。只好这样了。” 大家，拜托你们再忍一忍，一旦有合适的机会，我会立刻帮你们恢复心神的。梅莉心说。 柔和的绿光形成飘荡的音符，伴随着细微的悦音飘进了金发少女的内心当中。不到5秒钟后，库尔迪娜的湛蓝色大眼睛突然连着眨了两下，不再是暗淡的了。紧接着周围的一切信息蜂拥而至，包括略显暗淡的环境，身体下面的稻草，背后的冰冷墙壁，以及正前方和侧面的那两张面孔。 “库尔迪娜小姐，你还好吗？” 卡尔声音轻柔地问道。 金发少女猛地将目光落在少年的那双黑瞳上，她虽搞不懂这是哪里，是怎么回事，但她记得他。 “卡尔...” 库尔迪娜声音沙哑而艰难地吐出了少年的名字。 7 失踪的少女（6） 当天上午，河湾镇冒险者公会—— “孩子，”罗根问道。“你有什么心事吧？” 贝斯·沃克闻听此言长长地呼了口气，接着他转过视线郑重其事地说：“我父亲，已经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我，他还给了我这个。” 纵然知道这一刻早晚都会到来，但罗根还是吃了一惊。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的动作，只见贝斯慢慢地将藏于领口之内的饰品取了出来。那是一个做工精巧的吊坠，看起来像一片小叶子。 “‘守护之风’...”罗根忽然垂下了目光，像是不愿看到，或者说像是在刻意避开那意义非凡的吊坠似的。“是啊，如果真的做了那件事，的确需要它。” “伯父，我能感受到父亲的心意。”贝斯十分认真地说。“其实他还是希望能由您代替他来完成那件事。如果您愿意，我可以立刻把它交给您。” “不，孩子。”罗根断然拒绝，他苦笑道：“我没有资格戴上它。曾经，我沉溺于安逸而平静的生活，时间久了，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或许我是在逃避吧，逃避过去，逃避责任，只希望能够普普通通地活下去... “可你们父子不同。你父亲自少年时代就胸怀大志，为了理想他付出了许多心血，而且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虽然现在他的身体...”罗根说到此处不由得顿了顿，想到弟弟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酸。“但他有你，你父亲很欣慰，我也很欣慰。你们的坚韧之心触动了我，所以我决定帮助你。” “谢谢您，伯父。”贝斯真诚地说。温热的液体虽在眼中来回飘荡着，却始终没有流下来。“我父亲说，如果波顿·费舍尔团长回来，让我和您去拜访他。父亲相信波顿大人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骑士团长吗...”罗根轻声嘀咕着。“那好。什么时候出发？” “事不宜迟，我想午后就出发，天黑之前应该就可以见到他了。” 贝斯话音刚落，几个脚步声突然从门口传来。两人闻声望去，发现第一个走进来的是特林克，接着是托比、墨菲跟冒险者海勒。托比面露匆忙地直奔罗根走来，他的手里拿着卡尔临走时留下的信。 “罗根叔叔，卡尔和梅莉他们被坏人抓走了！咱们快去救他们吧！” “什...怎么回事？”罗根一头雾水。“托比，你说清楚一点。” “是这样的...” 于是托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然后把信交给了罗根。海勒作了补充。 “罗根先生，这件事都怪我。您放心，我一定尽力把那两个孩子找回来。” “跟您没关系，海勒先生。”罗根宽慰对方道。“卡尔在信里说的很清楚，就算没有你们他也一定会去的...既然他们两个是潜入进去的，那一时间大概不会有危险。” 屋内的氛围还是难免变得紧张起来，短暂的沉默过后，贝斯开口道：“墨菲先生，调查卡尔和梅莉下落的事还得麻烦你啊。”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下去。” 墨菲领命之后便立刻离开了。下午2点时分，他带回了一条很是可疑的线索... ××× 6月1日下午，暴风城某处地牢—— “嘘——”卡尔示意库尔迪娜保持安静。他快速解释道：“先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想问，但请你暂且听我的，好吗？” “嗯。” 金发少女点点头。 “简而言之，库尔迪娜小姐，待会儿会有人来送吃的，你得学我们假装成跟大家一样的这种状态，蒙混过关之后，我会详细解释现状的。” 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梅莉接着说：“我们是来救你的，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已经恢复了正常，否则我们就危险了。明白了吗？” 库尔迪娜看了看两人之后再次点了一下头。这时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卡尔对她说了声“抱歉”便再次躺在了金发女孩的身边。梅莉刻意提示她应该马上表现出失神的模样，库尔迪娜仔细地看过梅莉的神情后，就有样学样的跟着照做了。 接着铁栅栏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三个仆人，他们拿着食物跟水相继发给每一个孩子。 “来来来，吃饭了，饿坏了吧？小家伙们。拿着，你的，你的...” 一个仆人如此说着。他的这份怜惜让卡尔觉得厌恶至极，少年缓缓起身，动作缓慢地接过水和食物，这是他通过观察学到的。那些失神的孩子最主要的特征之一就是动作相对缓慢。 随着锁头又一次发出“咔嚓”声，三个仆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 “卡尔，这里边不会有毒吧？” 梅莉嘴里一边嚼着热狗一边问道。 “呵呵，你都咽下去了还问我？应该没毒，放心啦。”卡尔轻声苦笑道。紧接着他看向金发少女，“库尔迪娜小姐，你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嗯...”她喝了口水感觉嗓子没有那么难受了，少女在记忆中寻找着答案，但最后只得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卡尔先生，这是哪里？我怎么会被关起来的？这位小姐说你们是来救我的，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嗯，大概是这样的...” 卡尔长话短说，尽可能地把状况对迪娜作了说明。 “都是我不小心，害的你们也被关了进来...” 金发少女沮丧地说，眼泪在悄然间夺眶而出。 “我声明一下啊，”梅莉安慰着说。“我们这是秘密潜入，是主动进来的，是吧？卡尔。” “是啊，所以库尔迪娜小姐千万不要有愧疚感。”少年尽可能地想着措辞。“接下来，我们得找机会逃出去了。” “有什么主意吗？”梅莉问道。“该不会是一路闯出去吧？” “这有点难度。”面对女孩半开玩笑的问题卡尔不免再次露出苦笑。“那个叫瓦伦斯的家伙最后说的意思应该是要把我们大家带到某个地方去...我想我们可以在途中找到逃走的机会。两位魔法师，你们觉得如何？” “嗯！就这么办。真想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梅莉最后一次扫了一眼这间灯光暗淡的地牢。迪娜也赞同地点了一下头。 8 抉择 下午5点20分，孩子们被带出了地下囚牢。不过他们并没有走在黄昏的柔光之下，而是沿着不明方向的地下通道一直走，一直走...卡尔估计起码走了半小时以上，他们才终于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眼前是一片荒野，远处的大地上坐落着一个不知名的村子，袅袅炊烟依稀可见。村子的距离大概有2.5公里。左侧是险峻的高山，右侧是一片树林，后方是一座孤山，而他们就是从贯通了孤山的通道中走出来的。 通道门口已经有3辆马车在等候了，没走几步孩子们就依次上了车。卡尔和库尔迪娜还有梅莉故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所以他们所乘的马车也在最后。通过观察便不难发现，当下的坏人们一共有6个。 从声音来判断，那个衣着最为讲究的家伙就是瓦伦斯，其他人应该都是他的部下。这些人的衣裳都差不多，共通点是胸口都绣着一只鹰。卡尔和梅莉暗自把这些信息记下，以便回去后传达给罗根等人。 之前三人商量过逃跑计划，得出的答案是凭借他们很难把所有人都救出去，所以只好暂且舍弃这个想法。 两个少女都在等待着卡尔的行动信号。2分钟后，当马车行驶到一段平整的区域时刚好与右侧的树林间达到了目之所及的最佳距离，而同时卡尔也对周围的整体环境有了充分了解，是时候离开了。于是卡尔看了看两个同伴，然后极为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梅莉和库尔迪娜心领神会，她们各自在心里咏唱起完全不同的两个魔法。短暂之后，只见一道雷光在半空中骤然生出，并伴随一声巨响击落下来，落点在第一辆马车的正前方20米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雷鸣，就连有心理准备的卡尔跟迪娜都不免一惊，那6个坏人和三匹马就更不用说了。一时间，马儿嘶鸣着开始疯跑，赶车的人只顾让马车停下，最后那人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少年已迅速来到他近前并在瞬间拿走了他的剑。 梅莉的“落雷术”过后，库尔迪娜的“忏悔之光”便接踵而至。这本是一个范围驱散黑暗仆从或邪灵魔法产物的魔法，对普通人类或动物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害，就是一时间很难睁开眼睛罢了。 一颗小小的光球快速飘升至距离地面几十米高的空中，继而如烈日般绽放出强烈的金色光芒。下方的人们不由得闭起眼睛，马儿也很快停了下来。库尔迪娜作为术者可以不受强光的干扰，当马车停下之时，卡尔和梅莉连忙跳下马车，接着金发少女拉起他们的手，三人即刻向右侧的林中跑去。 “忏悔之光”持续了30秒左右，魔法效果结束时，卡尔他们刚刚跑到树林边缘。从混乱中发现逃跑的那三个身影，瓦伦斯气的大声咒骂：“可恶！别让那三个小鬼跑了，跟我追！” “是！快追！” “把他们抓住！” 手下们一边叫嚷着一边跳下马车开始追赶三人。其中一个跑着跑着忽然发觉自己的剑早已不见踪影。 眼前的这一片树林并不茂密，树木之间距离较远，脚下的路也比较平整，方便跑动的同时也意味着三人将很难逃出那几个坏人的视线。卡尔的速度本不必担心会被追上，但身边还有两个少女在，他不得不迁就两人。片刻之后，前方的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说明他们很快就会穿过树林。 啪——咔—— 就在卡尔刚刚经过的位置，一棵直径不到10公分的松树突然被砍倒了。他回头一看，跑在最前面的瓦伦斯仅距离他们不到30米远。 “是‘风刃’魔法！”梅莉快速喊道。“库尔迪娜，卡尔，注意防护自己！中了那招就麻烦了！” “明白！” 两人异口同声道。卡尔与迪娜为这个小小的默契而短暂地相视一笑。 瓦伦斯改变了要将他们抓回去的想法，为了避免事情败露，他决定杀掉卡尔他们。于是“风刃”魔法接连向三人袭来。两个少女立刻使出魔法护盾，但在挨了仅一击之后魔法护盾就已出现裂痕，看样子根本接不下第二击“风刃”。 为了应对身后的威胁，卡尔让两个少女尽量按照直线跑动，而他自己则跑在最后，如果是无法避开的攻击他便用剑来进行抵挡。 从之前的斩击威力来看，卡尔判定瓦伦斯的“风刃”魔法与父亲的剑气斩相比存在着明显差距，因此少年便以“气息”来应对。虽说手里的钢剑是一把下等货，但有了“气”的辅助，挡下瓦伦斯的攻击似乎并不困难。 然而接连挡下5次“风刃”之后，卡尔猛然察觉手中的钢剑已出现明显的裂痕。可以说这把剑几乎已经没用了，倘若瓦伦斯再次使出“风刃”，那卡尔为了保护身前的金发少女就只能用身体来抵挡了，即便使出第二阶段的“气焰”来防护，卡尔觉得也很难安全地接下对方的攻击。 但该面对的终究无法逃避，瓦伦斯又一次咏唱起魔法咒语准备使出更为强力的“风刃”。此时前方的梅莉突然喊道：“没有路了！卡尔！” 闻言，少年的心重重地挨了一击。没有路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卡尔快步跑到梅莉身边，脚下是一处断崖，距离最下方的地面不知有几百米高。断崖下方是一片荒凉之地，跳下去将必死无疑。 “哈哈哈——跑呀，你们倒是继续跑呀，”瓦伦斯十分得意地笑道。他已收回魔法决定不再浪费自己的魔力。“挺厉害的，小鬼，居然能用剑接下我的魔法。佩服。我不明白你们三个是怎么摆脱‘魔咒术’的，而且你们好像...认识。对吗？好吧，让你们多活一会儿，跟我说说摆脱‘魔咒术’的事。” “瓦伦斯，你的声音让我感到恶心！”卡尔毫无惧色地说，同时将那把近乎破碎的钢剑丢了过去。“我们绝不会告诉你的，死了这条心吧！” “对！你这个大坏蛋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还有那个什么伯爵。” 梅莉气呼呼地咒骂道。 “呀！可以呀！偷听了不少。”瓦伦斯笑着说。“其实我还挺欣赏你们的本事的，但没办法，我不能放你们走，而且你们还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消息，你们最大的错误是不该把它说出来。好了，你们是自己跳下去，还是需要我们帮忙呢？” 这时站在中间的库尔迪娜再次握住两个同伴的手，她快速向卡尔和梅莉点了一下头，然后便拉着似懂非懂的卡尔和一脸惊慌失措的梅莉勇敢地向身后的虚空跳了下去。 9 有惊无险 高空坠落这种难得的恐怖体验对于卡尔和两个少女来说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做梦不算）。耳边的疾风呼呼作响，视野中的昏暗天空正剧烈的震颤着...梅莉的尖叫声刚一脱口而出便立刻冲向断崖边缘，仿佛要徒劳地抓住什么似的。 卡尔很确定自己在被拉下断崖之前所看到的金发少女的表情是多么从容不迫，因此他没有像梅莉一样在表面上放声尖叫（内心世界还是...）。坠落实际上是很短暂的，不过由于精神作用的影响，梅莉忍不住在此期间把自己的整个人生回想了一遍。 记忆碎片不断闪过如同走马灯一般。目测好像下坠了一百多米，梅莉突然感觉背部触碰到了什么。少女的第一感觉是：这下死定了。想不到这么快就到崖底了。但紧接着传来的舒服触感甚至让梅莉产生了幻觉：难道死亡发生的太快让我没有感受到一点痛苦？ 2秒钟后，梅莉发现她的两个同伴就在身边，而且全都安然无恙。这时一声鸟鸣忽然从前方传来，距离仿佛近在咫尺。然后她便听到卡尔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太刺激了！幸亏哈娜来的及时，否则我们可就惨了。谢谢你！哈娜。” “哈啾——” 灵鸟闻言一边飞行一边以愉快的叫声回应卡尔。 “我就知道哈娜看到我的光魔法一定会来的，嘿嘿！” 库尔迪娜得意地笑着。刚刚的紧张感已然消失不见。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呀？哈娜是...”梅莉因不解而起身，当手掌触碰到哈娜背部的柔软羽毛时她忽然吓了一跳，意识到身处蓝色大鸟的背上和正在飞行的事实时，少女在3秒钟的时间里甚至忘记了呼吸。之后梅莉再度发出惊叫：“这这这...啊啊啊...” 拂过的风像是单单在对自己恶作剧似的要将她从鸟背上推下去，吓得梅莉一下子扑到了金发少女的怀中，紧闭双眼身体瑟瑟发抖。 “不要怕啦，梅莉小姐，我们已经安全了。” 库尔迪娜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是，是吗？” 梅莉慢慢睁开眼睛并问道。 “嗯！我们现在在哈娜的背上，它是我的朋友啦！” “朋友...” 梅莉忽然觉得没有那么怕了，她从迪娜怀里直起身来，看了看金发少女，接着又看了看已经站起身来正对她笑着的少年。 “库尔迪娜小姐，”卡尔说。“我想跟那几个坏蛋道个别，可以吗？” “可以啊，哈娜很喜欢你的，”金发少女回道。“直接跟它说吧，没问题的。” “是嘛！好！哈娜，麻烦你飞到断崖上空，距离要远些。” 卡尔考虑到对方大概会用魔法攻击，所以安全距离是很有必要的。 哈娜又叫了一声后开始扇动羽翼升高，很快就来到了断崖上空。瓦伦斯等人又惊又气，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浑身散发着蓝色柔光的大鸟。 “喂——”卡尔冲瓦伦斯他们大喊。“想不到吧？瓦伦斯先生！我们没死！哈哈哈——我们这就回去把你们的秘密都说出去！等着倒霉吧！再见啦！” “再见！再见！” 两个少女也大喊着与那几个坏蛋道别，还刻意做出鬼脸来。然后哈娜便带着三人向远方飞去。 “你们...你们三个小鬼给我下来！下来！” 瓦伦斯望着天空中迅速远去的身影气得不行，但他无可奈何。 “大人，他们要是把这事说出去，那咱们...” 一个部下怯生生地说。 “怕什么？”瓦伦斯呵斥道。“谁会相信三个小鬼的话？再说有伯爵大人在，据点又这么隐秘，没事！跟我回去，马上准备魔法仪式。” “是！” ... 飞过孤山之后，王都暴风城的全景顿时映入眼帘。从高处俯瞰大地、山川是一种别具一格的视觉享受，卡尔立刻就喜欢上了飞行。当然他本身并不会飞。 “我们就在这里降落吧，法莉大人说直接飞入城去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库尔迪娜指了指北门附近的一处空地如此说道。卡尔和梅莉各自“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落地之后哈娜的忽然变小让梅莉再度吃了一惊。“真是奇妙无比呀，库尔迪娜，你这只小鸟朋友是从哪里买到的，或者说从哪里找到的？” “嘿嘿，”迪娜露出苦笑。“我们是在几年前偶然相遇的。那时候哈娜很虚弱，我照顾了它一段时间，之后它就一直跟着我啦。我有查过资料，书上说哈娜是灵鸟，原本应该居住在大陆以南海域中的莱斯特岛，至于这座岛在哪，是什么样子，书里也没有详细记录。” “原来如此啊，真羡慕你，有哈娜在，你一定去过许多地方吧？” 梅莉一脸向往地问道。 “也没有啦，”迪娜回道。“像这样出远门还是第一次。” “哦。那，”梅莉对遥远的未知国度忽然来了兴致。“你们国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我们那里呀...” 金发少女一边回忆一边耐心地进行介绍。梅莉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地点头。一边的卡尔只有听着的份，完全插不上话。7点钟的时候，迪娜终于带着两个同伴回到了国王大街的高级寓所。 戈尔森陪着闷闷不乐的法莉·法可待在房里，从迪娜失踪到现在法莉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脸颊明显消瘦了一些。当敲门声突然响起时，法莉以为是公会那边有了消息，她立刻将门打开，想不到站在门口竟是自己日夜牵挂的金发少女。 “迪娜！真的是你！你跑哪儿去了？我们一直都在担心你，怕你真的出什么事...” 法莉哽咽地问道。 “大人...” 两人相拥在一起像亲姐妹一样。温情的画面令在场的三人不禁飘泪。之后法莉感激地将卡尔和梅莉一同抱在怀中，并希望他们能说说事情的详细经过。 “法莉姐姐，见到你和戈尔森先生我很高兴，只是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回去把事情告诉大家，但愿能来得及把那些孩子救出来。”卡尔认真地说，接着他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女孩。“库尔迪娜小姐，可以让哈娜送我们一趟吗？” “嗯！”迪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对小鸟说：“去吧！哈娜。” 有着蓝色光羽的小鸟随即发出一声鸣叫。 10 贝斯的理想（1） “等等！”法莉略微思考之后立即叫住了刚刚转过身去的两人。“我跟你们一起去。” “法莉姐姐？” 卡尔有些不解的样子。 “虽说迪娜有惊无险地回来了，但事情并不简单对吧？姑且救回孩子们这事不说，我想搞清楚藏在背后的家伙都是谁，不收拾了他们我心里的怒火永远散不了。” 法莉带着愠色如此说。 “法莉姐姐说得好！我们一定要把那些坏家伙揪出来！” 梅莉赞叹道。 “我明白了。”卡尔点了一下头。“我们会在途中把事件说清楚的。” “法莉，”戈尔森将法杖取来并递给她。“路上小心，我随时待命，如果你们需要我帮忙的话。” “谢谢。”法莉望着银发男孩欣然一笑。“你跟迪娜就待在寓所，哪儿都别去，以防万一。” “了解。我会保护她的。” 戈尔森拍着胸脯回道，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道别过后，卡尔他们便立刻向河湾镇进发了。 晚上7点半，河湾镇冒险者公会—— 墨菲的调查结果表明失踪的孩子们很有可能是被带到了暴风城内的某个地方，可具体下落他们目前还没有查出。卡尔跟梅莉杳无音信，贝斯，罗根，托比等人对此十分忧虑。 少顷，当三人和站在卡尔肩头的灵鸟哈娜忽然出现在面前时，贝斯等人甚至不敢相信，纷纷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 “父亲，大家，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卡尔率先开口道。“这位是来自亚瑟帝国的魔法师法莉·法可大人，跟父亲和哥哥还有托比都是见过的。” “罗根先生，还有初次见面的各位，打扰了。” 法莉礼貌地问候道。在场的几人相继回应着。 “卡尔，这是怎么回事？” 罗根带着一头雾水快速问道。其他人同样一脸茫然。卡尔扫了一眼屋子里的面孔，确定都是熟人之后他一边对父亲说了句“请稍等。”一边兀自走到贝斯·沃克近前，接着两人彼此耳语了几句。 贝斯意识到消息的重要性马上招呼几人到议事厅，有墨菲，罗根，相当于臂膀的魔法师戴纳和剑士加法尔，以及亚瑟的贵客法莉·法可和弟弟卡尔。按照贝斯·沃克的意思，出于梅莉和托比的安全考虑，卡尔只得拜托哥哥特林克把两人带了出去。 托比感觉很失落，经过走廊快到楼梯口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对特林克说：“大哥，我怎么觉得到这里之后你们好像变了？卡尔那家伙似乎知道一些什么，可每次问他，他都含糊其词的。这次也是，开会居然不带我们。” “嗯...”特林克为难地直挠头。“不是也没带我嘛！开会最无聊了。别多想。梅莉好不容易回来肚子一定饿坏了吧？托比也是，一直担心来着，就没好好吃饭。这样，我请你们去一楼吃点东西吧！好吗？” “好！大哥就是慷慨。咱们去吃饭，不搭理他们。梅莉，那个金发丫头救出来了是吧！一会儿把你们的行动经过跟我们说说吧！” 提到吃，托比的心情顿时大好。 “谢谢大哥哥！还真是饿了。从早饭之后到现在就给吃了一个热狗，虽说味道还不错。她叫库尔迪娜呀，托比你这样称呼人家可不对哟！是救出来了，但过程真的很惊险，回头说。”梅莉顿了顿后继续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得回去换身衣服，冲个澡。” “嘿嘿，她那名字不好记啊，好吧。” “那我们下去等你。” 托比和特林克相继笑着回道。 梅莉快步回到她的房间，热水淋在身上很舒服，这让她的心变得十分平静。现在她和卡尔已经彻底安全了，但回想起卡尔之前叮嘱自己的话（不要把在地牢里听到的对话透露出去），她也觉得，不，是能肯定卡尔的心里藏着什么，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同时间，议事厅内—— 主位上的贝斯站着说道：“几位，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我的弟弟卡尔，待会儿会说出两个十分重要的消息，我们一起听听。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跟亚瑟帝国的法莉·法可大人坦白一件事。您听说过风王国的义军‘赤羽’吗？” 对于贝斯投来的真诚目光，法莉平静地回复道：“听过。” “想必您听到的基本都是些负面的假消息。在下贝斯·沃克，‘赤羽’的领导者正是我的父亲。实不相瞒，我和父亲还有罗根伯父、卡尔、特林克，都是沃克王族的后裔。” 什么？我们都是沃克王族...卡尔内心惊愕不已，他无法想象这份“殊荣”具体有什么意义。只听贝斯继续道—— “我们的理想是建立一个崭新的风王国，消除权贵、歧视、以及大量平民食不果腹的日子。我们会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王国，将遵从亚瑟皇帝陛下的正确引导，彻底摆脱北方拉莫尔王国的威胁与压迫。 “我知道法莉大人身负圣命，但我敢保证，你们是无法真正同现在的王室达成共识的，而我们可以。很快我们就会行动起来，请您和亚瑟拭目以待。好，卡尔，下面交给你了。” 法莉感受到了贝斯的真诚态度，她沉默着什么都没说，而这便是最好的回答。 卡尔冲贝斯点了一下头，接着他站起身来定了定神，先把什么王族后裔丢到一边。“事情是这样的...” 简而言之就是两件事——一件是救出那些孩子，另一件就是瓦伦斯的身份。听完卡尔的叙述后除法莉外其他人无不震惊。 “真是想不到啊，”贝斯发言说，“瓦伦斯居然是奸细，一个追随父亲十几年的人...伯爵就不用猜了，一定就是欧文·威尔那个家伙。卡尔，我代表‘赤羽’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带回这份至关重要的消息，那我们必定会遭到重创。谢谢！” 贝斯说罢对卡尔郑重地施了一礼，紧接着墨菲，戴纳和加法尔也快速起身跟着照做。 卡尔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说“你们不用这样，我只是碰巧听到而已...”本来罗根还打算训斥小儿子一番，这下完全没了理由。 “当务之急，”几人重新落座后贝斯极为认真地说，“我们得先想办法把孩子们救出来...” 11 贝斯的理想（2） “贝斯先生说得对，这也是我打扰‘赤羽’的原因之一。”法莉那双棕色的眸子认真地望着他，“既然确定了威尔伯爵就是幕后主使，你们有什么办法对付他吗？还有，该如何救出孩子们？” “首先，行动必须师出有名，这一点‘赤羽’是做不到的。”贝斯有条不紊地回道，“不过我们会参与其中。暴风城的卫兵队和近卫军都在威尔伯爵的掌控之下，所以这两个都派不上用场。 “可以名正言顺地采取行动的只有暴风骑士团了。按照卡尔的描述，‘黑鹰’的据点（与‘赤羽’敌对关系，招揽了许多心术不正之辈）距离王都很近，这也就意味着距离骑士团的驻地不远。只要能抓到几个知情人作为证人，那么对付威尔伯爵就不怕没有正当的理由了。” “可是少主，骑士团能信咱们吗？这种事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呀！” 加法尔忧心道。 “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相信，找孩子的确不归骑士团负责，但大名鼎鼎的邪恶组织‘黑鹰’却一直都是波顿·费舍尔团长的一块心病。法莉大人，一起去见见波顿团长如何？” “没问题，有我在多少能增加些说服力吧。” 法莉理所当然地说。 “就是这个意思。”贝斯微笑道，接着他忽然起身，“时间紧迫，那么就由伯父，卡尔和我，加上法莉大人一起行动吧。墨菲先生，加法尔和戴纳，你们留在公会。” “是！” 墨菲等三人站起身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千万小心啊，少主，我们不在身边，您可不能出事！” “加法尔，就你会说话。”戴纳呵斥道，“我们少主是普通人吗？再说还有罗根先生他们在，你瞎担心什么。” “我...” “行了，一切事物暂且拜托你们了。”贝斯微笑着扫了一眼三人，然后他转过视线，“伯父，您和卡尔准备一下，10分钟后我们出发！卡尔，吃点东西，最辛苦的就是你了。” “嗯！好的。” 罗根答道。 “嘿嘿，不辛苦。贝斯哥哥，我们要带面具吗？” 卡尔一脸愉快地问道。 “嗯...好主意！我们戴面具。法莉大人，要不您换身衣服？这样很显眼的。” 闻言，法莉刻意看了看自己的蓝、白相间的魔法袍，不由得苦笑道：“呵呵，那就麻烦贝斯先生了。” ... 卡尔草草地吃了些食物，顺便洗了把脸，10分钟后，4人便准时向骑士团驻地出发了。因为有哈娜的帮助，所以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暴风骑士团是风王国的第一战斗力，一共只有2200人左右。每一位成员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之后脱颖而出的精英。能够进入骑士团对于一个士兵、同时也是一个剑士来说无疑是一份特别的殊荣。骑士团的驻地在王国中北部的“黑石城要塞”，距离暴风城60公里。 晚上8点20分，55岁的波顿·费舍尔团长独自一人待在房里看书，虽是看书，但他的心思却几乎不在这些文字上。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已反复在同一页上读了3遍，却仍不知其内容。就在此时，波顿接到了侍卫的报告。 来访者带来的信息让波顿很感兴趣，于是他吩咐侍卫将卡尔他们领进了一间小会议室。4人刚落座，波顿就出现了。给人感觉他是一个很有气场的男人，且仪表不俗很有魅力。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他的双眼却如鹰一般锐利。 “你们好啊，4位朋友。”波顿的语气很随意，一点不像是初次见面。“这个时间突然来访，我想你们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您好，波顿团长。百闻不如一见，您真是英姿飒爽，让人叹服。” 贝斯恭恭敬敬地回道。托比和罗根还有法莉也礼貌地冲波顿略微施了一礼。 “哈哈——谢谢夸奖。”波顿大笑道。“年轻人，说正事吧。侍卫带话说你们自称是我的故人，可我没见过你们呀，当然这无关紧要，重点是‘黑鹰’据点的位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实话说，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你们。” “呵呵，但您还是见了我们。请您先看一下这个吧！”贝斯说着便将脖子上的吊坠取了下来，然后双手托着这个小小的犹如绿叶一样的饰品十分恭敬地将它递到波顿面前。“我觉得我们应该算是故人。” “这是...”波顿面露惊愕之色，短暂之后他猛地一拍桌子继而咆哮道：“大胆！莫非你们是盗贼？” 卡尔他们在来的路上已料到对方或许会有这样的反应，因此心里是有准备的。对于怒目而视的波顿团长，贝斯的态度就显得十分微妙了。他笑着说：“团长大人请息怒，我们绝非盗贼。能从国王陛下的身上把‘守护之风’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我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波顿的火气立刻消了一大半，他并不是那种缺乏头脑的人，刚刚的临时反应完全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个饰品是风王国名义上独一无二的宝物（其实现任国王戴着的仅仅是与真正的“守护之风”有着相同的材质罢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波顿故意问道，其实他的心里已基本能够确认。 “您的侍卫是可以信任的对吧？” 贝斯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年轻卫兵后问道。 “当然可以。我的部下都是值得信任的。” 波顿很是自豪的样子。 “那就好...” 贝斯坦诚相告，将他们的身份和法莉的身份还有“赤羽”的理想等等都说了出来，还提起了当年的王室争权，波顿·费舍尔这下完全信了，面对王室后裔，他的态度自然变得谦恭起来—— “我从祖父大人那儿继承了这个秘密（当年波顿的祖父曾秘密将先王的幼子于王室内乱中救下并带到远方的偏僻村落托人抚养），一直将它放在心底，没成想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当年小王子的后人，真是感慨万千...你们放心，只要是为了王国的未来，我愿意倾尽全力帮助你们。” 波顿感觉一直压在胸口的石头一下子被掀开了，觉得畅快无比，同时伴随着无限的激动之情。 “谢谢费舍尔一族对王国的忠诚。我发誓，‘赤羽’绝不会违背初衷。” 贝斯·沃克掷地有声地说。 12 消失的据点 根据卡尔的描述，波顿团长很快就想到了那片区域的大致位置，他判断“黑鹰”的据点就隐藏在“黑石城要塞”东南方向的群山中的某处。简单讨论过营救计划之后，他们就分成两队立即展开了行动。 第一队包括暴风骑士团方面出动的300个骑士，由波顿·费舍尔亲自带领，罗根和贝斯也在其中。他们将以最快的速度奔赴至暴风城北部的平缓地带与先行一步的第二队——卡尔、法莉他们会和。 晚上10点半，暴风城北孤山脚下—— 这是个近乎无风的平静之夜，晴朗的星空下虽被一片无边的暗淡笼罩着，但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火把的光亮在夜里是很容易被察觉的，因此卡尔他们很早就发现了骑士团的踪影。 “戈尔森，”法莉一边望着正在接近的队伍一边对同伴轻声道。“点火，他们来了。” “了解。” 银发男孩回应之后便伸出左手的食指，接着一团火焰突然凭空出现，其程度一点不亚于燃烧着的火把。 “哇！戈尔森先生，你这个魔法的咒语是什么？我也想试试。还有魔法的名字，不会是‘点火’吧？” 卡尔情不自禁地拿出魔杖，同时惊喜地叫道。他虽然得到了一本基础魔法的咒语手册，但许多都还没来得及学，也没有发现戈尔森这样的奇异魔法。 “是不是觉得很厉害呀？”戈尔森一脸的得意之色，“如果你愿意拜我为师，那我可以毫不吝啬地教你许多魔法！怎么样？” “呵呵，”卡尔挠头讪笑着回道，“其实我是觉得这招挺实用的，夜里多方便呀。” “你...拜托，这可是伟大的魔法力呀！怎么能用‘方便’这样的俗语来形容魔法呢！真是无知。算了吧，你这样的徒弟不收也罢。” 戈尔森半开玩笑地指责道。 卡尔被对方说的不知所措，似乎煞有介事的样子。这时，旁边的库尔迪娜以适当的音量说了一句简短的咒语，紧接着在她的食指上空也出现了一团火焰。 少女转过视线对卡尔说：“这个魔法姑且可以称作‘火把’，本来就是为了在漆黑的环境下照明用的。咒语即火焰本身的意思，只要按照火把想象使出魔力就行了。戈尔森先生总是这个样子的，不用理他。” “什么叫我总是这个样子？小丫头你把话说清楚！” 戈尔森看似不依不饶，其实他一点都不生气。 “嘿嘿！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啦！” 金发少女收起火焰，调皮地笑着。 “我跟你说，所谓魔法乃是大神树...” 戈尔森像个老爷爷一样开始不厌其烦地讲述起魔法的由来，库尔迪娜则笑嘻嘻地假装倾听着，对于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的法莉仍望着正前方。而卡尔—— “那我也试试。想象火把...”他兀自嘀咕着，在将后面4个字重复了好几遍后觉得想象的差不多了，卡尔才鼓起勇气说出了火焰的简短咒语。“ho na！” 呼—— 瞬间，一大团烈焰呼啸着猛然生出，卡尔不由得望着烈焰呆愣，而后是傻笑：看来很简单嘛。 这个惊人之举让戈尔森大跌眼镜（如果他有的话），他不再讲故事，少女也不再假装听故事，就连回过头来的法莉也吃了一惊。 “戈尔森，要不你再考虑一下，我看这个徒弟还不错。”法莉说，“卡尔，把火焰收起来，太惹人注目了。” “哦，好。”卡尔听话照做。他发现戈尔森和库尔迪娜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怎，怎么了吗？” “卡尔，你的魔法属性是火吧？！一定是。否则第一次尝试的魔法绝不会有这样强烈的效果。” 戈尔森斩钉截铁地发言道。 “我好像是风属性的，之前测试的结果。” 卡尔有些怀疑地说。 “不是吧！那你一定是天才型的魔法使了，就像这小丫头一样。年轻人哟，你们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戈尔森抱着胳膊十分欣赏地看了看卡尔和库尔迪娜，仿佛自己再次化身一位饱经风霜的老爷爷。此时他已收起火焰，因为波顿团长他们的马蹄声已近在咫尺。之后骑士们相继下马，将坐骑都拴在了路旁的一片树林中。 “‘黑鹰’的据点三面环山，马是无法正常进入的，”波顿说。“而余下的一面则有高不可攀的绝壁断崖，可说是非常隐秘的存在。我们只有从眼前的孤山翻进去。法莉大人，探查的任务...” “自然是交给我们。”戈尔森代替法莉答道，“卡尔，库尔迪娜，我们走。” “嗯！” 两人一同点头。于是骑士团在三人和哈娜的引领下开始向敌方据点快速逼近。夜空下，哈娜缓缓飞行，这样的速度让戈尔森觉得很惬意。当到达目标地上空时，三人不禁感到很奇怪，因为下方除了一片空地外什么都没有。 “库尔迪娜小姐，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卡尔因不敢确定而向少女询问道。 “好像是...可村子为什么消失了呢？” 少女也表示不解。 “是结界。”戈尔森解释道，“他们用结界把村子藏了起来，我释放出的感知魔力在下面碰到了明显的屏障。” “那应该怎么做？” 卡尔问。 “先回去吧，把这个情况跟他们说说。看来偷偷潜入是不行了。” 戈尔森答道。 同时间，“黑鹰”据点内—— 宽敞而明亮的圆形广场上聚集着许多人，其中9人正站在一个暗绿色的巨大魔法阵的边缘，围成了一圈。他们身着黑色法袍，是“黑鹰”中水平最高的9位魔法师。此时他们正在共同进行一种能够改写人心的魔法仪式。 那些孩子们就处在魔法阵中，瓦伦斯注视着这一切，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因为这场原本需要一个晚上的仪式就快提前完成了，还有1个半小时。卡尔他们的逃脱让瓦伦斯感到不安，为此，他特意把留在王都的4个得力部下召了回来。 只要仪式能顺利结束，之后卫兵队就会把孩子们接走并送他们回家。而他们并不会说出这两天的真实去向、以及经历了什么。 13 猎鹰（1） 通过戈尔森的魔力感知的帮助，结界的轮廓很快就被己方完全掌握了。原来结界呈矩形，长与宽并不是很明显，虽说是透明的，但因为它确实存在，所以骑士们只要凭借轻微的触感就可以展开包围。 结界将据点与外界完全隔离了，包括视觉与听觉。结界只要受到攻击，负责张开结界的魔法师们就会立刻察觉到，反之，如果没有受到攻击，就算整个村子被包围据点内部也是无法得知的。 “报告团长，”侍卫将右拳抵在左胸施了一礼后继续道，“所有人已就位。” “好！” 波顿简短地应了一声。 接着他把目光投向法莉、罗根等人，他们近乎同时点了一下头后，突击行动便开始了。基于结界的坚固程度和修复属性，法莉制定了所有人一同向结界展开攻击的策略，这样可以一举将其彻底破坏。 随着一颗光球升空并绽放出柔和的光芒，300个骑士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一同将高高举起的钢剑对准前方的透明结界奋力劈了下去。在300把带有“气息”辅助的利剑面前，敌方的结界根本不堪一击。 乓—— 瞬间，一声爆碎之音骤起，藏匿起来的村子，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们以及他们的阴谋，顷刻间便暴露在了骑士团的威视之下。 “骑士们！”波顿团长手持利剑大声喝道，“进攻！” “杀——” 指挥官一声令下，骑士们个个奋勇向前冲入村子，毫无惧色。事实证明波顿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个名义上的村子实际上完全就是个为一帮有着强烈的邪恶企图心的恶人提供的栖身之所，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行动中会伤到平民。 骑士团的突然袭击让据点内的瓦伦斯等人狠狠地吃了一惊。 “大人！不好了，有敌袭！” 一个部下惊慌失措地报告说。 “废话！还用你说。结界都碎了，你以为我听不到吗？”瓦伦斯气呼呼地尖声道，接着他指了指身边的5个部下，“你们几个跟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闯‘黑鹰’的据点。” “是！” 5个部下异口同声地答道。 刚走几步远，瓦伦斯突然想到他的三位客人，于是便走了回来。他的三位客人高矮不一，都戴着面具，穿着深灰色的连帽斗篷，给人一种颇为神秘的感觉。瓦伦斯就是从他们的手里得到“魔咒术”的。 “三位，据点暴露了，万一失守，我可保不住你们。自求多福吧！” 丢下这么一句后，瓦伦斯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三个神秘人静静地环顾四周，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似的，3秒钟后，站在中间的那个人兀自转身向身后的阴影中走去，其他两人则默默地跟了上去。 “黑鹰”据点内的成员有400多，其中仅魔法师就有几十个，当然什么水平的都有。余下者包括从卫兵队或守卫军中退役下来的佣兵、十恶不赦的罪犯、甚至流氓、窃贼之流比比皆是，可说是蛇鼠一窝。这帮人天性残忍，杀人如麻，只要给钱就什么都肯做。 使出作为信号用的“光球”之后，库尔迪娜便同卡尔、罗根、贝斯一起跳到了哈娜的背上。他们的任务是从高空寻找那些孩子的下落。当结界破碎时，黑发少年第一个看到位于村子中心广场上的那个暗绿色的魔法阵。 “在那里！”卡尔以适当的音量喊道，“哈娜，我们下去！” 灵鸟立即回应一声悦耳的鸣叫，紧接着它便开始快速俯冲，在距离地面还有8米多高的时候哈娜忽然调整姿态保持着短暂的悬空飞行，以便卡尔、贝斯和罗根展开行动。 “卡尔！”迪娜在少年跳下之前突然叫住了他，卡尔带着疑问的眼神回过头等待少女说下去。迪娜一脸关切地微笑道：“小心一点。” “嗯！” 少年无比开心地重重点了一下头，然后戴上了他的雪白鬼面。一霎间，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为卡尔带来了无穷的力量。在贝斯和罗根之后，卡尔也毫不犹豫地跳落到了广场之上。 与此同时，哈娜骤然升空，它必须躲到敌方无法攻击的位置才可以保护自己和小主人。 对于卡尔来说接下来将会是另一种真正的战斗——与人展开生死对战。这种对战考验的不仅仅是他的本领，更重要的是他的内心。就在刚刚，父亲再三问他是不是真的决定要加入到最后的实战中，卡尔表示自己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追述起来，他曾在尼娅人侵入村子时被吓得浑身战栗，连木剑都拿不起来。但现如今，卡尔确定自己可以为了守护心中的那些美好的东西而拔出他的武器。的确，他已变得非常勇敢，也学会了在某些时候必须展现出来的冷酷跟无情。 罗根、贝斯和卡尔，他们的任务是将维持仪式魔法的9个魔法师从法阵中揪出来，并阻止仪式的进行，同时保护孩子们的安全。因为任务艰巨，所以三人选定各自的目标后立刻对那9个魔法师中的3个展开了进攻。 卡尔的对手是个留着短胡茬的中年魔法师，一脸的凶相，他最有特点的就是那对老鼠耳了，不过卡尔现在没有心思观瞧对方的耳朵。少年先是对准他的胸口使了一击飞身踢。中年魔法师并不慌乱，他马上展开魔法护盾及时的挡下了卡尔的攻击。 见对手身材矮小，中年魔法师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当卡尔的身体于半空停下即将落地之时，对手突然快速地收回魔法护盾，紧接着一颗耀眼的火球瞬间从魔法师的左手前面的红色的魔法阵中猛然向距离不到2米远的卡尔快速袭来... 波顿·费舍尔团长跟他的侍卫，还有法莉、戈尔森，他们都留在外围等候他们的行动信号——那便是哈娜俯冲的时候。同时这也有提示骑士们前行方位的作用。因为这代表着己方的另一个目的——救出那些无辜的孩子们。 时间不大，他们就等到了这个信号，波顿团长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侍卫紧随其后，法莉和戈尔森也勇敢地跟了上去。 14 猎鹰（2） 火球呼啸而来速度极快，加之距离太近根本无法躲避，所以火球眨眼间就飞到了卡尔眼前。 中年魔法师的脸上带着得意而凶狠的笑容，他对自己的这一击“火球术”很有自信，脑海里甚至已经提前构想出这个矮子被火焰活活烧死的画面了，当然还有那能够带给他无比愉悦、满足的悲鸣之声。 可惜这只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因为当火球距离对手还有大约30公分的距离时突然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什么？这矮子拿的明明是刀，怎会使出...术者不禁在内心如此快速惊叫道。 “风盾”——风属性防护型基础魔法，魔法使们都能使出的一个低级魔法，不过会因术者的能力而展现出不同程度的防护力。一般来说，属性对应的术者往往可以使出相对更强的“风盾”。 这是卡尔目前掌握的少数基础魔法中的一种。他采用了之前梅莉的方式，将魔杖绑在了大腿的外侧。卡尔想着事后或许可以向法莉或者库尔迪娜询问一下如何不依靠作为媒介的魔法杖施放出魔法。 火球在撞上“风盾”之后迅速被吹向四面八方的疾风蚕食掉了，零散的火焰随风向胡乱飞舞到半空和地面直至完全消失，很像绽放的烟火，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3秒钟。中年法师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两种魔法的博斗上，生怕那零乱的火焰会飞到自己身上。 当他回过味来的时候身材矮小的对手却借助这短暂的时间平安落地，并凭着魔法的碰撞为掩护发起了新的进攻，火焰消散时，只见一把闪亮的刀刃对准他的胸口直刺而来。 中年法师试图再次展开魔法护盾，然而慌乱之下的他虽勉强在心中咏唱出了咒语，但护盾的展开时间却有所迟疑，已经来不及了。矮小对手的小直刀轻而易举地在护盾展开之前刺入了他的右侧胸口。 卡尔确信自己是可以拿走这个坏蛋的性命的，对付这种人需要的是冷酷、无情。但他觉得或许留个活的会更加有用些，所以就没有直接把刀尖刺进左侧的心脏。他将爱刀拔出，理所当然地听到了中年法师这痛苦的惨叫声。 “如果不想血流得更快就老老实实待着别动！” 冰冷的警告从面具里快速传出，卡尔瞥了一眼坐在地上正捂着伤口哀嚎的男人确定他不再有反抗的能力后便立刻奔向了第二个目标。 在很短的时间内9位魔法师所维持的魔法仪式就被从天而降的三个戴面具的剑士给破坏掉了，这是“黑鹰”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些魔法师并不善于近战所以败的很快，他们不曾想到魔法护盾会被对方的剑破坏掉。 卡尔他们的突入犹如一根尖刺直接刺进了这帮恶徒的要害，因而吸引了许多敌人。恶徒们将广场团团围住，似有将敌人斩尽杀绝的气势，只不过这份气势在看到那些颇有地位的魔法师死的死、伤的伤之后瞬间就像发酶的食物一样变了质。 恶徒们犹豫不前，却也不愿就这么放过敌人，因为杀戮的渴望与莫名的仇恨每一秒都在唆使着他们的心，叫他们前进。而恐惧让他们的双腿变得沉重无比，结果恶徒们就这样陷在了内心的纠葛深渊之中。 “伯父，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吧！” 贝斯背对着罗根喊道。 “好！” 接着，一阵疾风突然向四周扩散开来吹的恶徒们不禁倒退，两人使出了第三阶段的“白气”。卡尔知道哥哥和父亲即将挥出“剑气斩”，于是快速躲到了两人之间。而罗根和贝斯在确定卡尔已不在斩击范围后立刻便对数米外的恶徒们挥下了利剑。 两道好似半月的巨大的白色剑气在一霎间从斩击轨道上经过一直飞至15米处忽然消失。罗根使出的是直挑，所以剑气斩击沿着地面垂直飞出；贝斯使出的是斜斩，因此剑气斩击是斜着飞出的。 “剑气斩”锋利无比，且带有强烈的范围冲击力。在这个可怕的招式面前，斩击轨道上的恶徒们还没反应过来，有的就直接被切开身体失去了生命，大部分都受了重伤，只有几个人被冲飞受了些轻伤，侥幸苟活了下来。 当扬起的尘埃逐渐散去，人们才看到地面上的那道长达15米、宽近半米，深超过35公分的沟壑。一时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由强烈逐渐变得衰弱...大量的红色液体在地面上铺展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没被选为攻击目标的恶徒们瞬间惊叫着一哄而散，他们在心里庆幸着，然而骑士们已将据点团团围住并迅速缩减着包围圈。 眼前的景象对于卡尔来说无疑是震撼的。他知道这是现实，知道这是必须接受的东西。无坚不摧的“剑气斩”代表着力量与杀戮，而不仅仅是因为看起来壮观、漂亮。 为了赶走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让人作呕的气味，卡尔咏唱起咒语在脚下展开了一个绿色的风魔法阵，紧接着阵阵清风便从法阵中开始向四周扩散。 “你表现的很好，卡尔。” 贝斯转过身来说道。脸上带着安慰轻轻地拍了拍卡尔的肩膀。 “我知道我必须适应这些，这样才能成长...” 卡尔有些不情愿地说，眼神里流露出悲伤的色彩。 “说得对，我们并不是杀人狂魔，但有些人活着只会破坏我们所珍视的东西。所以，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嗯...” 卡尔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罗根也走了过来，他默默地看着小儿子那垂下视线的侧脸，他知道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少时，梅莉、戈尔森和波顿团长一同赶到，一些骑士们也紧随而至，高处的哈娜载着金发少女最后降落到了广场上。 库尔迪娜和法莉一起使出了“破魔咒歌”，孩子们终于恢复了心神。战局很快就被卡尔等人跟骑士们稳定了下来，俘虏抓了近百人（包括据点的佣人）。不过一些恶徒借助夜色的掩护最终还是侥幸躲过了一劫。他们有的跑进了据点北方的山里，有的躲在了地窖或地下室。 就在人们以为战斗已尘埃落定准备离开的时候，据点的西南方向忽然传来惨叫声，紧接着一阵狂风突然骤起... 15 猎鹰（3） “这风是？” “是人为的。”戈尔森很快就回答了法莉的问题。“我能从中感受到一股很强的魔力。” “是‘暴风之舞’！瓦伦斯那家伙的最强风魔法！如果他使出全力会把这里夷为平地的！我们得赶快...” 贝斯还没说完就被愈加强劲的大风堵住了嘴巴。 骑士们护着孩子以免他们受伤，法莉将迪娜护在怀里，就在她打算用魔法给大家开辟出一条安全通道之时，原本强劲的大风忽然变小了，而且周围很快就回归了平静。大家都对此表示不解。 “刚刚的叫声或许是来自我的部下...”波顿团长沉着脸露出担心的样子，“你们先走，我带人去看看。” 贝斯等几人闻言后各自点了一下头。 按贝斯哥哥所说，瓦伦斯明明可以用那招魔法摧毁整个据点内的建筑物来攻击我们，可他并没有那么做。越是强大的魔法消耗的精神力就越多，他突然停止就说明他不想让精神进入疲劳状态，加上他们已经失败... 突然间，卡尔的心头闪过一个极有可能的念头。 “哈娜！” 少年猛地抬头对盘旋于空中的灵鸟大声呼唤道。 哈娜立即有了响应并以极快的速度俯冲下来，卡尔找准时间在灵鸟接近时用一个直跳跃入了半空当中，而哈娜在卡尔刚刚下落之时准确地接住了他。 “喂！我说！” 最先反应过来的戈尔森简短地喊道。 “我去拖住瓦伦斯！” 卡尔将双手放在嘴巴旁边摆出喇叭筒大声对几人解释道。 “这孩子，又来了。” 罗根望着夜空中那远去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出于一些原因，他这次语气里的担心并不明显。 “真是个勇敢的少年呀！” 法莉感叹道。 “咦！库尔迪娜，”戈尔森一脸惊奇地问，“你的鸟什么时候叛变的？” “才不是呢！哈娜它是因为喜欢卡尔所以才...” 金发少女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音，她莫名地感到脸颊有些发热。 “所以？啥？”银发男孩机械式地追问道，接着他突然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哇！我好像有一个发现！法莉你想知道吗？” “你，给我闭嘴！” 法莉扭回头善解人意的恶狠狠地瞪了戈尔森一眼并如此说道。银发男孩倒也听话，只是“哦”了一声便闭口不言了。走在最后的贝斯不由得捂嘴发出了只有鼻息的细微轻笑。 空中—— “哈娜，我们去找瓦伦斯那个坏家伙，这次要帮迪娜和大家报仇，还有那个什么伯爵，早晚我一定要收拾他。”卡尔一边对灵鸟说话一边鸟瞰着远处的漆黑大地，奈何他没有夜眼。“可恶，太黑了，交给你了，哈娜。” “哈啾——” “你可真聪明！”卡尔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我忽然发现，原来戈尔森先生跟托比一样，总爱‘我说，我说’的。对了，你知道托比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个子跟我一般高，有一头暗金发那个。” “哈啾！” 哈娜再次叫了一声之后倏的开始俯冲，卡尔因一时间思绪没反应过来而差点从鸟背上掉下去。他马上想到哈娜一定是找到那个家伙了，卡尔只得不再考虑无关紧要的问题，他顿时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视野上。 短暂之后，耳边的风声迅速被持续的马蹄声所取代，而且随着声音越加清晰瓦伦斯骑着马的模糊身影也渐渐地从黑暗里被卡尔的那双黑瞳给揪了出来。 嘿嘿！找到你了，让我吓吓你吧！卡尔暗自窃喜，他又戴上了自己十分喜爱的白色面具。 在距离对方十几米的时候他在心里快速咏唱起“火球术”的简短咒语，接着代表魔法属性的红色星阵便在卡尔的左手手掌前浮现，并毫不迟疑地将一个直径刚过20公分的火球对准马伦斯的前行方向射了出去。 呼—— 火球拖着红色的尾巴斜着砸向地面，刚好在瓦伦斯的头上掠过，吓了他一跳。他胯下的那匹马瞬间乱了神，只见瓦伦斯被他的临时坐骑不留情面地从背上摔了下来。 “哎呀——” 他发出一声惨叫，摔得龇牙咧嘴。这时，在他身前忽然拂过一阵很短暂的微风。瓦伦斯下意识地刚抬起头，借助火球熄灭前的最后一份光亮他难以置信地看到了一张雪白的鬼脸。 “啊啊啊，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瓦伦斯吓得浑身颤抖，不仅说话结巴而且还差了音。 心满意足的卡尔拼命忍住想要开怀大笑的强烈欲望，他趁机向前迈出一大步，同时将小直刀架在了瓦伦斯的脖子上。 “哼！待着别动！” 卡尔刻意装了个阴森的语气警告道。 然而瓦伦斯并不是傻子，身后的追兵虽然正在赶来，但距离起码有几百米，所以声音并不足以盖过来自低空中的哈娜扇动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随着火焰燃尽四周重归昏暗，卡尔便想弄出个“火把”来。 瓦伦斯趁机抬起头，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浑身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哈娜。 “呵呵，原来如此。”他冷笑道，“你是逃走的那个用剑的小鬼。” 呼—— 燃起的“火把”照亮了一小片区域。被对方猜出来让卡尔觉得很扫兴，他没有搭话。 “你跟波顿·费舍尔是什么关系？居然可以搬出骑士团来。”瓦伦斯继续问，“亲戚？他是你的伯父还是舅舅？或者...你是他的私生子？” “闭嘴！”卡尔气呼呼地吼道。“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瓦伦斯心中欢喜，他能听出眼前的这个矮子已经被他点起了怒火，他决定再接再厉：“别激动嘛，孩子。你是不会杀我的，因为你得把我交给你的团长父亲，好获得他对你的好印象，我说的对吗？对吗？” “不对！不对！你给我闭嘴！坏家伙！” 愤怒的声音像连珠炮一样从面具里快速传出。 瓦伦斯料定时机已到，他一边在心里咏唱“风刃”的咒语，一边猛然抬起右手手掌，只见绿色的星形法阵倏的出现在两人之间，紧接着一道淡绿色的魔法利刃眨眼间便向他的敌人飞斩而去。 下一瞬，卡尔手中的“火把”熄灭了... 16 弃子 回应瓦伦斯那志在必得的心情的并不是他期待中的一斩两段，以及之后的尸身栽倒，血流如注...而是一阵急促的风。火光在刹那间消失于暗夜中，他隐约看到自己使出的“风刃”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前方飞去直至消失。 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瓦伦斯拼了命地在心里难以置信地怒吼着。因为他能感受到、同时也能看到那个模糊的矮小身影此刻就站在自己的斜前方，只是比之前稍稍挪动了一些距离而已，那是刚好躲开“风刃”的距离。 瓦伦斯蓦然感到一丝冰冷，接着明显的痛楚便接踵而至。冰冷与痛楚的源点均来自同一个地方——脖子的左侧。锋利的刀刃因主人刚刚的侧闪而在无意间浅浅地割进了男人的皮肉，使得瓦伦斯不由得发出尖锐的怪叫声—— “呀啊啊——” 卡尔再次使出“火把”，在火光映照下的瓦伦斯的那已然有些扭曲的丑恶嘴脸令卡尔顿生厌恶之感，他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同时陷入惊愕的男人，瓦伦斯的目光中似乎带着两个无形的问号，一个问号的意思是：你怎么躲的过去？第二个问号的意思是：“你要对我怎样？” 少年收回小直刀将其还入鞘中，紧接着猛地抬起左脚对准瓦伦斯的左肩毫不留情地狠踢了一脚，男人的上半身仰面向后重重摔倒，期间骨骼因碎裂而发出“咔吧”声郑重其事地宣告着这一事实。 “啊啊啊——” 瓦伦斯因从未体验过的剧痛的到来而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声，一时间占据他心中的只有这么一件事，仿佛这样可以减缓身体的痛苦。 “坏家伙！”卡尔发出充满威严的警告，“奉劝你老实一点，否则下次断的就是你的右臂了！” 说来当瓦伦斯一开始诽谤自己的时候，卡尔的确很生气，但他却在其间发现了对方那蠢蠢欲动的手，这让卡尔瞬间冷静下来，并决定奉陪对方玩下去。由于心里早有准备，所以当男人突然抬起右手的时候，卡尔立刻就使出第二阶段的“气焰”并以极快的速度避开了攻击。 这回瓦伦斯很听话，在卡尔全神贯注地监视下他就只知道哀嚎了。时间不大，波顿团长便带领几个部下骑着马追了上来，两个骑士将瓦伦斯绳捆索绑并堵住了嘴巴，以免他在回黑石城的途中吵个不停。 “多亏你了，孩子。不然就让他给逃了。” 波顿笑着对卡尔说，眼里流露出十分欣赏的神情。 “哪里哪里，”少年羞涩地挠着后脑勺，“这都是哈娜的功劳，要不是它我也追不上这个坏蛋。” 此时哈娜已然缩小成麻雀一般大小正站在卡尔的肩头，以悦耳的鸟鸣回应着黑发少年。 少顷，夜空迅速被无边的黑云笼罩起来，接着便是雷雨交加的恶劣天气。波顿带着“黑鹰”的俘虏们和孩子们立刻起身返回了黑石城要塞，他决定明天一早就亲自把这些罪犯送往暴风城交给教会处理（各大国都有设立，主要作用有两点：1，信仰；2，审判）。并安排人送孩子们回家。 因为天气恶劣，所以卡尔和法莉他们只得匆匆分别。一方在就近的一个村子里的旅店安顿下来，另一方则是回到了王都的高级寓所。卡尔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但他有预感，就像法莉之前说的那样，他们一定会再见的。 找到旅店的时候三人浑身早已湿透，之所以不在深夜进入暴风城是因为贝斯担心可能会被欧文·威尔伯爵的人察觉。洗过热水澡后身子迅速恢复了暖意。此刻卡尔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距离暴风城20公里远的城北村。明天一早，三人将骑马回到河湾镇修订解救伊森·贝里的行动计划。 6月2日清晨，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仿佛昨夜的雷雨跟暗云已然逃到了九霄云外。潮湿的空气和泥泞的土地是它残留下来的痕迹，不过这些早晚都会被时间这个可怕而神奇的东西或修复如初，或改的面目全非。 波顿·费舍尔起了个大早，身负重担的他早早地就带着500个骑士启程了。在昨夜的战斗中他失去了5个部下，其中有3个死于瓦伦斯之手，5位骑士的尸体躺在马车载着的简易棺椁中，波顿会带着他们到王城去请求国王给予这些忠诚的亡魂应得的待遇。 在经过4个小时的缓慢行进后，骑士们终于由北门进入了暴风城，行到此处可说是一帆风顺。当队伍到达国王大街与公园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时，不想被一支着装与城镇卫兵队大相径庭的队伍挡住了去路。 “大人，是奉命驰援西境守卫军的魔法师战队。” 侍卫打探完毕后调转马头来到波顿近前报告说。 “是吗，让他们先过吧。嗯，带队的是谁？” 波顿不冷不热地问。他素来对魔法师团没什么好感，不过现任团长布莱德的为人波顿还是有所了解的，相传是个正派的家伙。 “是魔法师团的副团长——伍兹·安德斯。” “哼，呵呵。” 波顿冷笑着没说话。与布莱德相比这位副团长大人的名声可就不怎么样了，波顿见过他几面，半个眼睛都瞧不上伍兹·安德斯的那副看似贪得无厌的面相跟神情。 波顿坐在马背上开始环顾四周。突然，视野左上方3楼房顶的圆形烟囱后面的被风吹动的一点黑色衣袖引起了他的注意。与此同时，烟囱后面的那个人仿佛察觉到了波顿的怀疑视线一般，一个闪身从建筑物后出现，只见他一抖手倏地丢出一样东西之后便立即飞身离去。 那东西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击中了目标。顿时，囚车中的瓦伦斯便死于非命。当波顿下马跑来查看状况时，瓦伦斯抽搐的身体刚好静止，而那个刚刚看不清的东西此刻正老老实实地钉在囚车的一根木栅栏上。 在场的人呆若木鸡，除波顿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凶手的存在。原来他丢出的是一只黑色的十字飞镖，它准确地穿过了木笼的间隙而且毫不费力地就割断了目标人的脖子。 “大人！这...”侍卫眉头紧锁，“下令追捕凶手吗？” “唉...不必了，在这里是追不上的。” 波顿无奈地叹息道。 17 少女的心 6月2日早7点，河湾镇——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然而敲门者静静地等待了好几秒钟之后仍听不到屋内有任何动静。于是她再次敲了敲门，力道比之前稍微大了一些，但几秒钟后产生的结果跟上一次完全相同。 “真是的，居然睡得这么沉。” 梅莉兀自嘀咕道。语气里有些不满。 她本打算这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但转身之前左手下意识地稍微发力推了一下房门，不料门竟然开了。梅莉感到小小吃惊：你们男生晚上睡觉都不锁门的吗？还是说身在公会让你们觉得安全感十足？ 既然门没锁，梅莉便决定悄悄拜访一下卡尔和托比所共同休息的房间。进门一看，她不免有些失望，因为室内的情况跟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多大差别，最明显的也就是这里有2张床，唯此而已。 少女本打算蹑手蹑脚地走，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对于托比来说好像都一样。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她忽然听到—— “梅莉...”来自托比的梦呓。起初梅莉还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不过—— “你好漂亮...” 这我知道，谢谢夸奖。梅莉暗自偷笑。 她走到托比近前想了想：该如何叫醒他呢？打一巴掌是不合适的。嗯...要不就用这个吧！算是一点小小的惩罚。 沉思过后，少女将目光落在了矮柜上的小鱼缸上。准确地说，是里面的其中一条大眼睛金鱼。打定主意后，她一边低声偷笑一边将金鱼用小鱼网捞了出来，然后走回托比床边。在心里对鱼说了句“对不起”后，梅莉便撩起托比的领口将它... 下一秒，惊慌失措的托比突然大叫着从床上站起，惹得梅莉哈哈大笑。就见那条同样惊慌失措的金鱼忽然顺着托比衬衣的下方滑落下来，梅莉手疾眼快连忙用双手接住了它，接着立刻把它放回了小鱼缸。 “梅...梅莉？你怎么在这？” 托比气喘吁吁地问道。脸上仍带着慌乱之色。 “你没锁门啊，我就进来了。”少女故作严肃地回道，“刚刚是对你不给我开门的一个小小惩罚，还有卡尔一夜都没回来，你就不担心吗？” “啊，啊，可吓死我了。我说梅莉，下次还是高抬贵手吧，扇嘴巴都行，别来这个了。”托比一边盘腿坐下一边恳求道。“卡尔那小子，我正是因为担心他才失眠的，不然我早就醒了。” “是吗，”梅莉觉得很过意不去，她差点就要道歉了，“你失眠到几点啊？” “好像是11点吧，为了那小子，我牺牲了整整2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呢！” 托比一脸委屈的样子让梅莉哭笑不得。她不知道托比这么说是出于他的幽默、风趣还是出自真情实感。 “算啦，我来就是想早点告诉你，卡尔他们的行动很顺利，再过一个多小时他们就回来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托比惊喜地叫道，“要不你先坐他床上等我一会儿，我收拾完咱们一起去大厅边吃饭边等他，8点的时候顺便看看任务。” “嗯！好！” 梅莉笑着点头并坐在了卡尔的那张干净、整洁的床铺上。此时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位面容青涩但不乏勇敢、个性执着而不乏魅力的少年的身影。回想起初次相遇时的场景，少女的嘴角便不自觉地有了微微上扬。 他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善良男孩。梅莉心想。不仅精通剑术，而且在魔法方面也很有天赋。他的样子虽然不是那种高大、英俊的小帅哥形象，反而有些女孩子一样的可爱错觉，但这也没什么不好呀。毕竟他才13岁。他那么机智、沉稳，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 “那个...”梅莉试探性地对托比的背影开口道，“卡尔好像和库尔迪娜小姐他们很亲近的样子，是吧？” “嗯！对呀！”托比一边收拾被褥一边回道，“毕竟是那三人拯救了西境4镇嘛！其中就包括特林克大哥跟乔尼，不知道乔尼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当时的情况简直糟透了，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不寒而栗呢！ “幸亏你没经历，那场面比咱们对付毒狼那次可怕多了，当时...”托比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地方，他转过身怀着歉意地望着少女，“抱歉哈，梅莉。我不是有意惹你伤心的。” “没关系。”梅莉低垂着视线坚强地轻声回道。她刻意避开托比的那双美的让人嫉妒的暗金色的眸子把焦点落在了自己那双漂亮的黑色皮鞋的鞋面。“后来呢？” “大致情况就是守卫军无力解决傀灵危机，而支援的魔法师团迟迟不到。后来是那个金发丫头用了一招好像叫‘光之雨’的大范围魔法才最终解决了全部傀灵。哦，对了！听卡尔说，那个傀灵召唤者最后逃走的时候用魔法打伤了金发丫头，是卡尔救了她。 “他们还在当时的铁器店休息了两晚，我们和戈尔森相处的不错，卡尔那家伙跟那个法莉·法可莫名的亲近，总是‘姐姐，姐姐’的叫，每次听到他喊‘姐姐’我就浑身掉鸡皮疙瘩。” 托比带着一些难以理解之意，如此介绍道。 其实大部分内容梅莉都听卡尔兄弟讲述过，当时托比处在昏迷中所以对此并不知情。而梅莉想知道的并不是傀灵袭击事件，而是在事件中、事件后的那些卡尔不曾讲过的有关库尔迪娜的内容。那些被旁人视作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才是梅莉想要知道的东西。 “原来如此...”梅莉顿了顿，“这么说卡尔会那么急着想去暴风城主要是因为他想帮那位法莉姐姐的忙喽？” “他呀，自己喜欢的人要是有麻烦，他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忙，这是卡尔的优点，重感情。”收拾好床铺，穿好衣服的托比这时转过身来眼神里带着难得的意味深长的神情跟满满的回忆继续道—— “我是个混血，小时候因为这一点总有人欺负我。是卡尔，每次遇见都帮我解围，后来我就总跟着他，那家伙从小就很会打架，但他从来不主动欺负弱小，他身上总是带着一把木剑，像个小剑士一样。” 话毕，暗金发男孩怀念地笑着。梅莉仿佛感同身受一般自然而然地回以微笑。 喜欢的人...是啊，卡尔“喜欢”很多人...但我的喜欢，只属于他。 19 奇怪的委托（1） 跟贝斯同骑一匹马让卡尔觉得很难为情，虽说那些投来目光的镇民并没有什么恶意和取笑的意思。上午8点08分，卡尔和贝斯还有父亲罗根顺利地回到了冒险者公会。最先迎接他们平安归来的不是某张熟悉的面孔，而是一股明显的鱼腥味。 “瞎说，你知道距离河湾镇最近的海有多远吗？” 托比听得直摇头，老头儿的口气似乎表明他知道一样，于是托比好奇地反问：“那您知道有多远吗？” “废话！我当然...” “托比！梅莉！” 这时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于无意间打断了老头儿的话。卡尔本想带着一副欢天喜地的笑脸小跑而来的，但被鱼腥味给顶了回去。 “卡尔！你可算回来了！” 两个小伙伴异口同声地叫道。他们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接着两人相继跟这里的会长贝斯和罗根打了声招呼。听到罗根的名字时，老头儿突然变得有些不安，但还是偷偷地瞥了一眼罗根的侧脸，然后便匆匆转过脸来听三个孩子对话。 “我们可担心你了，特别是托比，”少女揶揄着说，“他都失眠了。” “失眠？为我？不敢相信。” “啊哈哈——虽然只有两个小时。” 托比讪笑道。气氛变得和缓起来，冒险者们也重新开始找寻委托了。只是他们得捏着鼻子，因为那份不合时宜的鱼腥味依然“阴魂不散”地试图侵入他们的嗅觉。 “那我就满怀感激地接下你的好意了。”卡尔说着向身旁的老头儿看了看，“这位老爷爷，您是？” “哦哦，我是来发布委托的，很着急，但是你们公会得明天才能把我的委托贴上去，”老头儿开启了装傻充愣模式，“想问问这小伙子有没有兴趣，我想直接委托。” “是吗，您的心愿我们会尽力达成的。出去谈吧！”卡尔提议，“（您这身鱼腥味）在这不大合适。” “好，好。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老头儿说罢便在卡尔的搀扶下转身向门外走去，托比和梅莉不禁彼此对视，再次异口同声地说了句“不是吧？”接着便无可奈何地追了上去。 “我说，老头儿，您想委托什么呀？要是酬金低于5枚金币我们可不接啊。” 托比故意摆出高傲的姿态，想以此让老头儿打退堂鼓。梅莉虽不说话，但心里是赞同托比这么做的。首先这老头儿给她的感觉就不像个好人，爷爷奶奶都是慈祥的样子，而这个怪老头的眼里却隐约有种狡黠的感觉。其次就是他的样子，简直跟乞丐没啥两样。 “我的委托并不难，很好完成的。至于酬金，小事一桩。瞧！” 老头儿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接着像变戏法似的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刚一打开，就见一堆金灿灿的钱币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金色光辉。三个孩子瞬间惊呆了，卡尔估计这些起码有60枚金币以上。 “老爷爷！您的委托我们切切实实地接下了。”托比突然来了个180度大回转，他俯下身蹲在老头儿近前，信誓旦旦地继续道：“别看我们年纪小，不到25，加入公会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也就3年多一点，但我们本事大呀！ “我叫托比，剑斗家罗根先生的唯一弟子。他叫卡尔，罗根先生的儿子，您一定听说过西境的傀灵事件吧！就是他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帮助守卫军战胜了那个邪恶的魔法师。还有梅莉，西境唯一的高级魔法师，精通各种魔法，我跟您说，只要把委托交给我们，那可就...” 对于托比这天花乱坠式的自吹自擂，卡尔只得在心里表示深深地敬佩和无奈。梅莉则是越发觉得好笑，但还得强忍着。可说到底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委托是什么内容，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卡尔觉得其中必然有蹊跷—— “老爷爷，您的委托是什么呢？” “咳咳...我呢，是个旅行者，‘视金钱如土石’，”老头儿慢悠悠地说。“不过就是有一个贪吃的毛病，听说河湾镇北门外不远有一个湖，你们知道它的名字吗？” “湖？” 托比和梅莉相继摇了摇头。 可真是一位阔绰的旅行者呀，梅莉心想。打扮成这样应该是为了避免引起强盗之流的注意吧！ “您指的是日光湖吧？！” 卡尔答道。在刚刚回来的途中贝斯对他讲过。 “对！就是它。听说那湖里有一种因湖而得名的日光鲈鱼，味道十分鲜美。”老头儿说着露出向往的神情，连口水都流了出来。“你们三个好孩子能带爷爷去吗？想象一下，坐在林边树荫下，我们一边欣赏着日光湖的美景，一边享受着美味的烤鱼。” “好！太棒了！咱们这就走吧！” 同为吃货的托比非常激动地叫道。梅莉自然也很向往，但心里有个声音：有这么好的事？ “听说日光鲈鱼是暴风城的上流人士才能享用的美食。”卡尔一本正经地说。“为了避免被偷钓，那里24小时都有城镇卫兵队的人看管。老爷爷，您这个委托可是违反王国律法的。而且日光湖东面就是幽暗森林，近日森林里的鬼狒狒异常活跃，要不您还是别去了。” “果然没这么好的事...” 梅莉兀自嘀咕。 “啊？怎么这样啊...” 托比的热情之心也顿时凉了。 “这有什么，”老头儿语出惊人显得毫不在乎。“我都了解过了，看管的卫兵只有3个人，小女孩不是高级魔法师嘛！治愈魔法不是有让人昏睡的特性吗？只要让那3个士兵睡着不就行了？那么大的湖，少几条鱼没什么关系，凭什么不让我们吃，这不公平。 “还有鬼狒狒，我也了解过了，那些畜生只有黄昏的时候才会到树林边缘的。再说就算碰到几只路过、窜门的，凭你们的本事还对付不了吗？” “说得好！老爷爷我认为您说的很有道理，这鱼我们吃定了。” 梅莉忍不住赞叹道。但凡碰到这种情况她的公平、正义之心就会觉醒，继而主导内心。 “就是就是，凭什么不许我们吃。” 托比歇斯底里地附和道。 “这...”卡尔有些为难，但不得不说老头儿和同伴的话还是触动了自己。“老爷爷，您是从哪儿了解到这些消息的呀？” “这不重要。”老头儿含糊其词地说，“重点是，我们得先去渔具店一趟。既然你们答应了委托，那买渔具的钱就由你们三个出吧！啊！” 20 奇怪的委托（2） 钓鱼卡尔虽然玩过，但真要把鱼钓上来他可就没底了。怪老头儿迫不及待地催促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可他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买渔具却要让对方出钱呢？这一点卡尔不免有些狐疑。然而这份狐疑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没问题！这点小钱包在我们身上。”托比满口应承着随老头儿向前走，“老爷爷，咱们是买4套渔具吗？” “不用。3套就够了。”老头儿摆摆手回道。“我呀，对吃鱼有兴趣。钓鱼，没有。哎，你们钓鱼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最会钓鱼了。”托比殷勤地搀扶着老头儿。“咱们是不是得把葱、孜然、辣椒粉、盐...什么的都带着？” “嗯！对对对！你考虑的很周到。” “你们俩等一会儿呗，”梅莉忽然叫住即将远去的两人。“我接了个委托，得回去登记一下。” “我也得回去把外出的事跟父亲讲明。” 卡尔接着说。 闻言的托比立刻转身来到两人近前，“卡尔，你要讲是可以的，但可别讲明啊！” “知道。”卡尔一副“我懂，你不用担心。”的样子。接着他转头看向身旁少女，“梅莉，你接的委托是顺路的？！” “嗯！目标地正是幽暗森林，委托人希望冒险者能帮她找回一件丢失的遗物，注明得先去卡门大街31号接上她。” “这么麻烦，我看要不还是留给其他人吧？”托比说。“到森林里找东西可太难了，酬金高吗？” “不行！”梅莉果断地拒绝了托比，声音里带着激动之情。“就因为酬金低，所以恐怕没有人会帮她的...”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反应让托比不知所措。 “好吧！我们就一起帮帮这位委托人。” 卡尔望着她，善解人意地微笑道。 “卡尔...” 梅莉充满感激地回望少年的那双黑曜石般的黑瞳。 “那就这样，”黑发少年继续道，“托比和老爷爷去买渔具和其它东西，我和梅莉待会儿去接委托人，大家在镇南的码头集合吧！” “好嘞！就这么办。”托比说着便转身走回老头儿身边。“老爷爷，咱俩一起走吧！” “好！好！快走，快走，吃烤鱼去喽！” “吃烤鱼去喽！” “唉...” 卡尔和梅莉望着这对吃货的背影默契地叹息一声并摇了摇头。接着彼此相视一笑一同转身向公会大厅走去。刚走几步，梅莉忽然在记忆回转的画面里发现一处让她惊讶的地方—— “咦！” “怎么了？梅莉。” “我觉着那位老爷爷的驼背是装出来的，刚才他走路的时候腰背可直的很。他不会是个坏人吧？” “是吗，感觉不像坏人。”卡尔眉头微蹙着说。“不过是挺神秘的，说了半天，我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 跟父兄说明清楚（以梅莉的委托为由）之后，卡尔就和已经完成委托登记的梅莉一起去了卡门大街（风王国许多城镇都有以此命名的街道）31号。路程不远，也就10分钟的步行距离。 “对了，那些坏蛋抓住了吧？还有孩子们都平安吗？” 途中，梅莉问道。 “嗯。大家都没事，今天应该会被送回家吧。坏家伙们，骑士团抓了一些，大部分因为反抗，都死了。” 卡尔说罢咬了咬嘴唇，眼神里带着悲凉之情。梅莉看着他，不知那些人中有没有是被卡尔夺去性命的，也不知卡尔具体是因为什么而悲伤。 “库尔迪娜他们...”梅莉喃喃地说。“也参加这次的行动了吧？” “是的，他们帮了大忙，还有哈娜，我们相处的很好。”卡尔忽然变得很愉快的样子，但这份愉快并没有维持多久。“法莉姐姐他们，或许今天就会离开，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他们三个之中，你最想见的是谁？梅莉很想这样问，但她无法说出口。她装作一派轻松的样子安慰道：“应该很快吧！我有预感。” “呵呵，但愿吧。” 卡尔轻声一笑，接着将目光投向了蔚蓝的天空。 时间不大，一家花店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委托人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卡尔有些好奇。 “我也不清楚。”梅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委托里并没有讲明，只说让进门后买一支蓝色的玫瑰花，之后委托人自然会过来搭话。” “呃...感觉今天的两个委托都很神秘。” 黑发少年像是在自言自语。 “呵呵，这样岂不是更有趣？走吧！” 梅莉故意以揶揄的眼光看了卡尔一眼，接着她渐渐地推开了花店的门。 叮铃铃—— “欢迎光临！” 刚一进门，风铃的悦耳之音和充满活力的招呼声便相继传来。花店内和店门两侧都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盆栽，花香扑鼻，就是那声招呼的主人不见踪影。卡尔和梅莉一边扫视那些盆栽和未包装成花束的各种鲜花，一边寻找着声音的主人。 “你好！” 梅莉礼貌地回了一声，语气中透着找寻的意味。 “欢迎光临！”这时一个系着巧克力色格子围裙的中年女人忽然从原本遮挡着自己大半个身体的植物后面走了出来，十分客气地笑着问道：“两位客人想买什么花？是想送给朋友还是长辈呢？” “我们...” 对方的声音显然不是最初的那个充满活力的招呼声，卡尔因此愣了一下。 “啊，”梅莉连忙接话道，“听说您店里有种蓝色的玫瑰，我们想买一支。” “噢，有的，在这边，”女人示意花在左侧，“请跟我来。” 两人点点头，转过中间的那摆满盆栽的花架之后大概走了20步远，只见上百支被安置在水桶里的蓝色花朵忽然呈现于他们的眼中。 “好漂亮。”少女不禁发出感叹，“请问这花多少钱一支？” “1枚银币。” “哦。”梅莉顿了顿，心想：这是要我真的买呀？委托人这个时候还不出来吗？酬金才2枚银币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圆形硬币，“我买一支。” “好的。需要包装一下吗？” 女人笑容依旧。 “呃，那就麻烦您了。” 梅莉觉得应该适当拖延一会儿。 21 奇怪的委托（3） 这时女人转身离去，期间刻意看了卡尔一眼，意思是让他过来。卡尔心领神会跟着女人转到右侧专门包装的角落，不过他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叫他。发现卡尔的动向后梅莉本想跟过去，就在这时，一位系着同样款式围裙的小女孩忽然从另一处盆栽后面径直来到梅莉面前。 小女孩大概不到10岁的样子，长得很是可爱，那垂在胸前两个麻花辫说明她的头发并不短。她笑嘻嘻地盯着梅莉看，然后故意眨了一下左边的眼睛，同时用右手食指示意梅莉附耳过来。 此刻梅莉有种预感，这个小女孩就是委托人。冒险者公会倒是没有对委托人的年龄进行限制，梅莉觉得这方面或许可以尝试着提提建议。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萝拉。” 小女孩低声道。 “我叫梅莉，是你发布的委托吧？” 小女孩点了点头，态度十分认真。 这时有两个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小女孩刻意对梅莉道：“梅莉姐姐，之前你说想让我教你插花，这会儿店里不忙，要不我们一起去你家，我教你好不好？” 说完她再次眨了一下左眼。 “好...啊，小萝拉。” 梅莉开始进入演戏模式。 “这位小姐，花已经包好了。”女人说，接着她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梅莉。“咦，你们好像认识？” “是啊，她是镇北的梅莉姐姐，一周前她来过的，妈妈您忘了？” 小女孩刻意如此说道。她了解妈妈很少记陌生人的样子。 “好像有这么回事...梅莉小姐是吧？难怪看着面熟。” “呃，呵呵呵——” 梅莉不由得讪笑。心里说：孩子，你用如此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欺瞒你的妈妈，是不是不大合适？ 接过对方用心包装过的漂亮的蓝玫瑰时，梅莉自然而然地赞叹起来：“哇！这花原本就很美了，想不到经过您包装之后竟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美感。谢谢！您的手艺真棒！” “呵呵，过奖了。就这点本事，算不得什么。” 女人态度谦恭地回复道。 “妈妈，”小女孩一边解开围裙一边欢快地说，“今天店里应该不忙是吧？！那我就去梅莉姐姐家教她插花了，午饭就在那儿吃，您不用等我啦！我们走吧！梅莉姐姐。” 小女孩还没说完就拉着梅莉往外走。结果梅莉只得讪笑着与花店的女主人挥手道别，一头雾水的卡尔也跟着走出了店门。走出好远之后，小女孩和梅莉相继吐了口气。 “呼——姐姐的演技可真不错！” “还是你厉害，自编自演。萝拉，你经常这样跟妈妈撒谎吗？” “才不是呢！”小女孩有些生气地否定道。“我是没办法才拜托冒险者公会的，我弄丢了奶奶留给我的遗物...不过我打算等找回遗物之后就向妈妈坦白的。”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萝拉，我不该那样想你的。” “好啦，我们走吧！托比他们应该在等着了。”卡尔笑着催促道。“萝拉，哥哥姐姐保证会尽全力帮你把遗物找到的。” “谢谢。只是听说森林里住着可怕的怪物，你们没比我大几岁，难道你们不怕怪物吗？” 萝拉问。 “不怕呀，要是怕的话就不能称作‘冒险者’了哦！”卡尔装作大人说话的样子继续道，“哥哥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家是一直都在河湾镇吗？” “不是。”萝拉回道。“我家在银杏镇，我和妈妈是不久前来到这里的，现在是两个家了。” “那，你爸爸是不是威廉先生？” “对呀！你怎么知道？” “果然...” 于是卡尔将他们与威廉先生之间的过往跟小女孩讲述了一遍。 “卡尔？！我知道你！爸爸说你很厉害的！这下一定可以找到奶奶的遗物，太好了！” 萝拉惊喜地叫道。 “哈哈——没错，怪物什么的都交给我吧！” 卡尔刻意如此笑道，这是为了让萝拉更安心。可到底能不能找到所谓的遗物他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原来萝拉和母亲是在松林村出事之后来到这里的，但花圃在银杏镇又搬不走，所以威廉只好和儿子留了下来。萝拉这个名字是之前威廉在闲聊的时候说出来的，结果被卡尔下意识地记了下来。 快到码头的时候梅莉突然想起刚刚在花店里的一幕，于是好奇地问卡尔：“对了，威廉夫人包装蓝玫瑰的时候，你跟过去是...” “是...感兴趣！”卡尔连忙打断对方的话，接着立刻换了个话题，他对一旁的小女孩说：“萝拉，为什么你会选蓝玫瑰作为暗号呢？” “卡尔哥哥，梅莉姐姐，你们知道蓝玫瑰的花语吗？” 萝拉反问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是奇迹。”小女孩无比认真地说。“我希望接取任务的冒险者能为我带来奇迹，帮我找回奶奶的遗物。我知道2枚银币的酬金不多，但我的积蓄只有这么多。我期盼着、并且相信一定会有好心人愿意来帮我的。谢谢哥哥姐姐！” 萝拉的话让两人很感动。 奇迹吗...梅莉看着手中的蓝色花朵，在一个深呼吸后她将它递到卡尔面前，“送给你。” “咦？” 卡尔瞬间呆住。 “呦！呦！” 萝拉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明显的坏笑。 “你呦什么？” 梅莉不解，她知道卡尔会参与明天的特别行动，希望他能化险为夷。 “其实蓝玫瑰还有别的花语哟，”萝拉继续坏笑道。“比如暗恋或者表白。嘿嘿！” “什...”梅莉顿时脸颊发热，卡尔则是尴尬的不得了。她对小女孩嘟嘴说：“我是当‘奇迹’送的，你别胡说。”接着又将目光移到了少年的那双黑瞳上，“希望你明天能平安归来！” “嗯！谢谢你，梅莉。” 卡尔谢过后接下了这支蓝玫瑰。 花店中一幕—— “孩子，你跟她是朋友吧？” “嗯！” “你还小，有很多事情需要学。对吧？” “嗯！” “阿姨跟你说啊，一般情况呢，女孩在跟男孩出门逛街的时候，男孩应该主动担起买东西的费用，这样才能得到女孩的认可跟好感。当然不是所有啦。你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了...” 18 鱼腥味 冒险者公会一楼的餐饮区可以同时容纳90人就餐，每到饭点这里都会有很多客人光顾，即便是平常时段这里也不至于会空空如也。简单区分的话客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冒险者，另一种就是非冒险者了。 冒险者们但凡是在公会的消费包括公会所属商铺都是可以享受不同程度的优惠的，冒险者的级别越高，他们享受到的优惠就越多。比如在餐饮方面，同样一杯咖啡托比花了4个铜币，而梅莉却花了3个铜币。 今天的早餐托比点的是：咖啡一杯、三片吐司面包、煎蛋一个、烤肠一根、培根2片、加蛋黄酱。梅莉点的是：抹了果酱和黄油的烤饼面包一份、一杯咖啡、煎蛋、烤蘑菇加一份咸味酱。 “这样不行。” 刚落座的托比一边看着眼前的可口食物，一边撅着嘴低声道。 “诶？什么？” 梅莉小啜一口热咖啡后有些不确定地向对方投去了带有疑问的目光。 “明明是同样的咖啡，C级冒险者是4个铜币，而B+级却只要1个铜币，加上主食和菜品，一顿饭就要多花好几个铜币呢！这样不行，我得赶快提升冒险级别，早点逃出‘铜币流失感’的痛苦折磨。” “说的是呢！”不过称之为“铜币流失感”，这也太...符合你的风格了。梅莉的脸上不禁泛起笑意，“带上我吧！我们不能让卡尔遥遥领先。” “嗯！”托比认真地点头，“咱们一起努力。” 梅莉回了个笑脸，接着两人便开动了。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大约30秒后，托比咽下了口中的一片被咬碎的香肠，“想到了一个除测试外的最佳升级秘法。咱们...” “等等！”梅莉抬起头打断道，“让我猜猜，你说的秘法不会是多做委托吧？” “对啊！就是多做委托。”托比斩钉截铁地说。梅莉心想：我就知道。男孩接着用目光示意道：“你看那些任务栏，在一楼大厅我们能接到的最多是B级委托，按难易度来说顶多算...中级吧。单独接取的话要求必须是B级的冒险者，或者我们这样的组成队伍也行。” “什么叫‘我们这样的’，说的好像自身很卑微似的。”梅莉不喜欢这种说法，“那么，需要完成多少个B级委托才能让我们升到B级呢？” “原则上来说，我们之间有着半级的差距。梅莉你嘛，大概完成8个就行了。” “为什么说大概？”梅莉问，“公会没有准确的规定吗？” “有的。其实说到底看的不是完成的委托个数，而是冒险者得到的累计酬金。说白了就是当公会得到的冒险者个人贡献的累计税金达到一定程度时，”托比笑着耸了耸肩，“就是冒险者证明升级的时候。 “B级委托的酬金一般不会超过20个金币，假如酬金为20，那么税金就是2，个人累计税金达到30金的时候才可以成为B级冒险者。而B级升为A级则要重新开始累计个人贡献的税金。明白了吧？” “似乎很复杂的样子，A级啊，”梅莉轻轻摇头。“实在遥不可及。” “嘿嘿，告诉你一件事吧！”托比有些得意地说。“我的师父，虽然名义上不是。卡尔的父亲罗根叔叔，他也是冒险者哦，等级是AA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梅莉。” “不知道。意味什么？” 梅莉因为震惊而直摇头，眼神里透着十分明显的期待之情。 只见托比故作姿态地依次竖起一根手指，到第三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并向梅莉身边凑了凑。他低声道：“累计酬金，至少3600枚金币，还不算他后来得到的。这是我看过冒险者手册之后计算出来的。” “3...”梅莉不由得发出短促的惊呼，接着压低了声音，“相当于36万铜币，那么多啊？！” “嗯！”托比连着点了好几下头，“所以挑选酬金高、难度相对简单的委托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你也看到了，罗根叔叔那样的冒险者是非常受人尊敬的，这里的会长不就如此吗！那个贝斯先生。” “的确了不起。说来那个贝斯先生应该没比我们大几岁吧？” “是的。会长先生同样让人敬佩...” 梅莉觉得托比似乎话里有话，但她没有多问。 8点05分左右，任务栏准时更新完毕。就在两人各自检索适合的委托时，一个有着满头油腻银色头发的驼背老头儿正拄着拐杖一步步地走向服务柜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有些刺鼻的鱼腥味。老头儿留着白色的长胡子，看起来至少有70岁。 大门附近的人都因这股鱼腥而投来厌恶的目光和嫌弃的话语，托比出于好奇也侧过身来看着。不过老头儿对此全然不加理会，他走到柜台前，对不知所措的年轻的女性工作人员招呼道：“早上好，美女，我想在...嗯？” 老头儿说到此处突然停止，接着他转过视线向左侧一边扫视投来的每一张面孔，一边缓缓走去，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他每靠近一些，冒险者们就后退一些。 但托比没有退，这主要有三点原因：一是托比的鼻子这两天又不通气了；二是他觉得这老头长得很有意思；三是当他察觉到别人已退出几米远的时候那个老头儿的目光已从游弋变成了锁定目标状态。而自己就是他的目标。 人群的聒噪声同样引起了稍远一些的梅莉和其他人的注意，少女不知这个一身鱼腥味的老头儿找托比的目的，于是只得捂着鼻子向两人走去。 “嘿！小伙子，你好像在找合适的委托呀！” 老头儿开口道。 不知为何托比看到这张脸就想起了青蛙，后来他明白了，因为老头儿有一双青蛙眼，而且衣裳的颜色也跟青蛙的皮肤很贴切。托比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在此之前他终于闻到了老头儿身上的鱼腥味，高扬的笑点顿时成了负值，托比连忙捏住鼻子，继而说道—— “我说老家（伙）...老头儿，您该不会是刚从海里游过来的吧？” 22 奇怪的委托（4） 夏风和煦，水波荡漾，偶有鸟鸣之悦音以相合... “好舒服啊，真是个好天气。” 站在码头上的梅莉如此感叹道。 “我可一点...都不觉得...” “别抱怨了...卡尔，一切都是为了，顺利地完成委托...” 哪里顺利了呀？整整两大包东西，好像搬家似的。黑发少年暗自吐槽，因为他此刻已经没有精力与托比纠缠了。 两人各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肩上还挎着长条状的小包袱，从杂货店到镇南码头一共500米左右，终于抵达码头放下负重的那一刻，两人已是汗流夹背，哪还有心情享受夏风和煦... 河湾镇的水道交错纵横，从镇南乘船可以直接到达镇北的边缘区域，因为水道修建时选取的是捷径，所以最长的航段一般来说也用不了15分钟。将东西搬到船上之前卡尔询问了船费，价格很公道，只要15个铜币。 “啊，可累死我了...” 托比坐在甲板上有气无力地叫苦。 “我说...”卡尔下意识地用了对方的讲话方式，“这两大包都是什么呀？” “烧烤炉、木炭、佐料、餐具、老爷爷要的啤酒、咱们喝的果汁、咖啡、茶叶、玉米、茄子、青椒、肉...” 托比说了一大串，听得卡尔和萝拉一愣一愣的。那个怪老头儿和船家满脸愉快地咯咯直笑。梅莉坐在船头满心欢喜地感受着这难得的好天气，同时欣赏着水道两侧那目不暇接的景色，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我的天...这么多东西，还真是按照郊游准备的呀。”卡尔感叹过后继续道，“好在出了北门只要走1.2公里就能到日光湖，并不是太远。你别怪我吐槽，饮料随便带一种就好了嘛，还有那么多蔬菜和肉，我们几个根本吃不完。另外，你带砧板和菜刀了吗？” “多带两种饮料是很有必要的，”托比很是认真地说，“你倒是喝什么都行，我喜欢咖啡，梅莉也喜欢。” “我喜欢茶！谢谢托比哥哥。” 萝拉举手并插话道。 “不用客气！”托比冲小女孩笑了笑，然后将目光拉回到卡尔身上，“另外，我们虽说是去吃烤鱼，但没有其他食物不是显得过于单调了吗？多带着总比不够吃好得多。至于砧板，湖边不是有树林嘛，完全可以临时做一个，刀、剑，我们随身都有啊。”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当菜刀来用觉得有点...” 卡尔呢喃着点头。等等！你这气势完全就是去郊游啊！算了，就这样吧。他无奈想着。 几秒钟后，托比突然大叫起来：“咦！糟了！” “怎么？” 卡尔平静地问道。他判断大概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不过萝拉和老头儿还有船家都纷纷投来十分好奇的目光。 “香菇！香菇啊！我居然忘记了，梅莉说过她喜欢的。我...” 托比捶胸顿足，悔恨不已。这时坐在船头的梅莉因忽然听到托比大声提到自己而刻意将擦肩而过的句子拉了回来，接着少女笑着转过脸来对托比说了句“没关系的，不是还有那么多别的食物嘛！” 梅莉的安慰无疑是最管用的良药，托比瞬间从悔恨的泥潭里爬了出来。“卡尔，你刚刚说出北门后还要走1.2公里吗？” “对呀，”卡尔对托比的迟钝反应并不意外，因为他偶尔沉浸在某种喜悦中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表现。“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哈哈哈——”托比大笑着别过脸去兀自呢喃，“早知道就少带点蔬菜了...” “对了，”卡尔忽然想到，“渔具呢？” “就在身前啊。” “这个？” 卡尔有些惊讶地指了指仍在身上挎着的长条包，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摘，托比也没有摘。 “是的。据说是高级货，可以拆装组合的，方便携带。” “高级货，买了3套？” “是啊。” 托比理所当然地答道。 卡尔有种不妙的预感，于是凑到他旁边坐下并耳语道：“都是你出钱买的？食物呢？其他东西呢？” “都是我出钱啊，”托比轻声嘀咕，“我算了一下，3套渔具3枚金币，鱼饵是店家送的，其他东西包括食物差不多花了4金39铜。” 都精确到个位了还差不多...“哎，你不觉得奇怪吗？老爷爷既然那么阔绰，为什么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呢？” “我认为很合理呀，咱们已然接下委托，为了完成委托而产生的费用这叫‘必要投资’，总之利大于弊不就行了？”托比得意地挑了两下眉，看了一眼正在观景的老头儿的背影后，他问道：“你说，老头儿刚才亮出来的那些能有多少？” “最少也得60金以上吧。” 卡尔回复说。 “你眼睛够毒的，在杂货店，我趁他方便的时候偷偷数了一遍，62枚。”见卡尔皱眉托比连忙说：“哎呀放心，没人看见，他去了，我也去了，不过我是假的。” “他就那么放心地交给你看管了？可疑。还有啊，跟你一起走的时候，他驼背吗？” “驼呀，不过走的挺快。行了，你别乱猜了，一路上我可没少献殷勤，或许是被我感动了也未可知。” 托比自信满满地说。 “好吧，但愿一切如你所说。” 事已至此，只能进行下去了。卡尔心想。 15分钟后他们抵达了镇北的最边缘码头，付过船费，将东西搬到岸上，与和善的船家挥手道别后几人便径直向日光湖进发了。途中卡尔和托比休息了一阵，毕竟两大包东西实在太重。不过几人还是在半个小时后来到了卫兵队的驻所附近。 日光湖西北不远有一座军镇，正是多南挥下的中部军的驻地。而北面是一片连山，山间有几个村镇。再往北就是从西境一直延伸到王国中部的鹰山山脉了，这是保卫风王国不被北方拉莫尔王国侵犯的一道关键屏障。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先绕到了东边的林中，卡尔选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橡树爬了上去以观察驻所内的情况。卫兵队在湖边建立的木制房屋并不小，卡尔估计这座几十米外的建筑起码可以容纳15个卫兵以上。 结果由窗户一看卡尔就知道被骗了，因为屋内至少有8个卫兵，他们分成两伙好像正在玩纸牌。卡尔有些生气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怎么样？他们在干嘛？” 托比问。 23 奇怪的委托（5） “玩纸牌，”卡尔一边回复一边将目光转向老头儿，“老爷爷，您不是说驻所里只有3个人吗？” “难道是2个？” 老头儿故作惊喜地问道。 “您就蒙吧，我看至少8个以上。鬼狒狒的事您也是骗我们的吧？” “没有，我到处旅行，对这些野兽、小动物什么的很了解。” 老头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却不再提卫兵数量的茬。 “8个卫兵？！卡尔你确定吗？” 托比表示有点狐疑。 “不确定，两堆人，8个都是少的。”卡尔转念一想，干脆就把这次当作是一次测验好了，于是他对一旁的魔法少女说：“梅莉，凭你的能力能一口气让那些卫兵都睡着吗？” “没试过呀，不好说。”梅莉有些为难，“估计一次能对付三个吧，但这么远的距离肯定是够不到的。如果再近一些倒是可以施放‘落雷术，’但雷击之后一定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另外我对用多大程度能把人击晕这一点的掌握还不够熟练。” “‘落雷术’不做考虑，必须得让他们无伤地睡着才行，距离...” 卡尔嘀咕着转过身去，借由灌木丛的间隙仔细查看了一番驻所周围。从树林边缘到驻所侧面的最近距离大概有40米，如果从这个方向快速接近的话...不行，那么多人，很难保证不被看到脸。脸...咦！有了！卡尔突然想起自己仍带着的一件东西。 与此同时，托比忽然指着黑发少年的大腿低声道：“卡尔！你不是带着‘睡眠针’呢吗？呃，也不行，距离太远，而且你每次只能投一根。” “就是这个！你们看！”卡尔说着从衣服内测的特别缝制的口袋里把雪白鬼面取了出来。“我戴它去，如果距离和位置差不多的话一次投三根也不是不行。计划很简单，等我贴近房屋后，梅莉用‘落雷术’掩护我。 “落点尽量靠近驻所，这样他们就会被吓出来，到时候我就可以叫他们睡着或者打晕他们。最后我回收‘疾影’，梅莉再给他们用治愈魔法就行了，连针刺的痕迹都不会留下。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是不错，”托比喃喃道，“假设那些卫兵都是饭桶的话，凭你的本事应该没问题。” “呵呵，”卡尔苦笑，“你这是在夸我吗？” “加油！卡尔哥哥。” 萝拉鼓励道。她虽小，但对冒险或者说对恶作剧还是很感兴趣的。 “嗯！看我的吧！” 听到“疾影”这两个字的时候老头儿心里忽然一惊，当卡尔说完行动计划之后不免二次吃惊。心想：这孩子好像很不错。接着他开口道：“放心吧！现在王国的城镇卫兵队的多半卫兵都没什么真本事，毕竟不是十几年前了。” “我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卡尔感到好奇，“老爷爷您认识他吗？” “当，当然，不能说认识，”老头忽然有些紧张，不过他马上就调整了过来，“闻名吧，毕竟罗根在西境是数一数二的剑斗家。” “老爷爷真厉害，竟然记得我是罗根的孩子。” “啊哈哈——印象深刻，深刻，计划好了就开始吧，待会儿都到中午了。” 老头儿催促道。 卡尔撇撇嘴，然后一边戴上鬼面，一边看向有着亚麻色齐肩发的少女，“梅莉，开始吧。” “嗯！” 几秒钟后，卡尔已悄无声息地来到驻所侧面，他可以听到屋内的几个卫兵仍在玩纸牌，并没有察觉出异常。梅莉在看到卡尔的手势后就在尽可能靠近那座木制房屋的斜前方使出了“落雷术”。 咔嚓—— 短暂之后的一声突然巨响可把卫兵们吓得不轻，他们带着胆战心惊和费解的双重情绪一点点摸到室外。起初出来的是3个人，他们好奇地望着刚刚被雷电击过的仍在冒烟的地面，就在这时，三根“疾影”瞬间袭来，准确地刺中了目标的上身。 “不好，有情况！” 3个卫兵还没完全倒地，紧跟着出来的两个之中就有人发出了呼喊。因为位置很好，所以面具下的卡尔心中不免窃喜，他轻而易举地就放倒了5个。接着屋内的其他人因听到同伴的招呼而一齐冲了出来。 “怎么回...” 这是余下4人中最先出来的，也就成了卡尔最先对付的目标。 还有3个，这“疾影”上的睡眠药剂效果还真是好，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做出来的，这要是用来做坏事那还了得？卡尔如此想着。 “阿嚏！”几十米外的老头儿忽然打了个非常响亮的喷嚏，吓得托比他们连忙俯下身藏到了灌木丛里。“抱歉，我也不想。” 一定有哪个臭小子在背后又说我坏话。老头儿心想。 “那边有人！” 一个卫兵大喊。老头儿的喷嚏在无意间成了助攻，不过这时卫兵们也看到近前站着一个带着鬼面的矮子，虽然他们只是迟愣了不到2秒，但这对于卡尔来说已经足够。少年猛地一挥手将3根“疾影”发出，其中只有两根命中了目标。 卡尔很清楚有一根无法命中，因为有一人的位置拉开的比较大。黑发少年在投出暗器之后立即脚下发力猛地向最后一个卫兵冲去，这个卫兵看起来20岁左右，他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同伴都已倒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危机时刻，求生的强烈欲望让他瞬间意识到了自己手里的钢剑，他用尽最大的力量和最佳的速度对奔来的矮小敌人使出了一击斜斩。他的剑挥下去了，不过由于用力过猛导致身体的重心有些不稳。 卫兵下意识地向前倾去，他本想看看敌人的情况，可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不适感让他感到眼前发黑，头重脚轻，紧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 当最后的卫兵挥下斩击的前一刻托比等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卡尔会停步或者向侧面避开，但卡尔没有那么做而是仍旧直冲，对于他的这一举动就连托比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就在钢剑挥下的一刹那间，卡尔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不过瞬间之后他又出现，而此时他已俯下身在剑刃落下之前将右手的“疾影”浅浅地刺进了卫兵的左腿，同时避开了对方的斩击轨道。 24 奇怪的委托（6） “喂——搞定了——” 仔细确定过9个卫兵都已进入沉睡状态后，卡尔便对灌木丛后的伙伴们发出了这声呼喊。托比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兴奋地嚷着“干得漂亮！卡尔。”不过没跑几步就被梅莉叫住，因为还有两大包东西在默默地呼唤两位少年。 回收“疾影”之后（放回特制绑腿，下端凹槽中有液体睡眠药剂），卡尔和托比将东西背到了平坦的湖边。在此期间，梅莉对卫兵们施放了治愈魔法，加上之前的烈性睡眠药剂的效果，这下他们至少得睡上半天时间了。 “老爷爷，那些卫兵要不要把他们抬到屋子里去？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卡尔将包袱放下后，表情里带着一些歉意。 “没必要，你要是见过他们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这么好的天气，既不冷又不热的，叫他们睡吧！”老头儿说着看了看周围，“连个凳子都没有，你们去给爷爷找个座来。” “好嘞！您稍等。”托比殷勤地笑着回应。他开始环顾四周，结果在侧后方的林子里发现了一根粗细刚好的枯木桩，“卡尔，我们把那个搬过来。” “哦。” 搬来木桩，老头儿悠闲地落座。“太硬了，有坐垫吗？” “呃...” 卡尔木然，暗自吐槽：您这屁股可真金贵。 2秒钟后，托比忽然叫道：“有！”他将东西从包袱里取出，然后用心地叠了一下，恭敬地拿给老头儿，“老爷爷，将就用它吧！” “嗯，凑合一下吧！”老头儿有些傲慢地说。“口渴了，给我来杯啤酒。” “好嘞，这就给您拿。” 托比笑呵呵地应道。 别管是出于真情还是假意吧，总之托比这一套卡尔是受益良多。 短暂之后，梅莉走了过来，少女一边望着两个少年，一边指了指据点的方向说：“那边都搞定了，你们准备吧，我要和萝拉去林子里。” “现，现在吗？要不吃过午饭咱们再一起去？” 托比带着部分请求的语气提议道，他想在梅莉面前展示一下自己钓鱼的本事。 “一起找固然几率更大，但既然来了还是先找找看吧。如果能提前找到，那萝拉吃饭的时候心情一定会大有不同。”梅莉说着便将目光落在了小女孩的脸上，“是吧？萝拉。” “嗯！” 小女孩笑着点点头。 “我也一起去吧，”卡尔表示很不放心，“据说鬼狒狒性情凶狠，乖戾异常，要是你们在无意间闯入它们的领地一定会遭到攻击的。” “不，不用了，”面对卡尔投来的关切目光，梅莉连忙摆手拒绝并刻意避开了对方的视线，“我们就是在林边找找，不会离你们很远的。我们走吧，萝拉。” “嗯！好，我记得当时就是在那边...” 小女孩回忆着当时弄丢遗物的大致地点，在前方引路，梅莉拿着法杖紧随其后。 “她好像有点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托比望着少女的背影走到卡尔身旁，如此嘀咕道。 “是吗...” 卡尔模棱两可地回道。 “哎呀，你们两个快点去钓鱼啊，还磨蹭什么！” 怪老头儿故作姿态地说，其实他并不着急，此刻他正悠闲地欣赏着日光湖的美景呢。 ××× 3个身影奋力逃命，他们身后不远就是20多个手拿劣等刀剑斧枪的山贼，这两伙人里并没有绝对的好人，硬要说的话，那便是逃命的3人了。 跑在最前面的男人生就一张坑坑洼洼的圆脸，有着浓浓的眉毛和小小的眼睛，扁平的鼻梁，上眦习惯性的留着胡子，不到2公分长，胡子下面是一张蛤蟆嘴。看起来年龄不到35岁。 跟在他身后的其中一人长得尖嘴猴腮，也不好看，最后一个相貌还算过得去，不过那得是平常的时候。此时他和两个同伴一样累的气喘吁吁，通身是汗，形象只可用狼狈不堪来形容了。 “追上他们！把钱给我夺回来！快！” 貌似头领的男人手持钢刀如此命令道。他的部下们虽然十分卖力地在追逐对方，但由于距离较远，所以一时半会儿很难追上。不过得承认这些靠打家劫舍度日的山贼的体能是真的不错，几分钟后，他们终于把距离缩短到了50米左右。 眼前是一片森林，3人为了逃命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可追逐者们却没有这样—— “停！”后方的头领大声命令道。“弟兄们，都回来吧！” “是！” 有人刚入伙不久，对头领的这一决定表示不解，“头儿，为啥不追了呀？” “不用追了，就当白干一趟‘买卖’，留几个人在这儿守着，天黑之前他们要是不出来，那就是彻底完蛋了。” 头领说罢便转身离去。 这时一个老人儿凑过来拍了拍新人的肩膀并解释道：“你不懂，兄弟，前面那叫‘幽暗森林’，里面住着野兽，厉害着呢！” “什么野兽？” “呵呵，鬼狒狒，听过吗？” “那是什么鬼？” ... 两百米左右的时候3人终于跑不动了，他们脚下发软，汉斯和尖嘴猴腮（以下称尖嘴）相继被隆起的树根绊倒，相对长得平头正脸的（以下称平头）那位稍微幸运一些没有被动摔倒。 “哎（呀）！” 汉斯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可悲的是他刚喊出一个字就在无意间吃了一大口枯叶... “大哥，你还好吧？” 平头将汉斯从地上扶起。 “还行，死不了。你们身上的东西还在吗？” “在，你看！” 平头说着将死命护着的包袱拿到汉斯面前。 “我的也在。” 尖嘴兀自爬起，一边喘粗气一边高兴地说。 “嗯！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有了这些钱，起码几年之内吃穿是不用愁了。” 汉斯得意地说。 “大哥，我觉得咱们应该想个长远的办法，比如做个生意啥的，咱得用财生财呀，这样就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了。” 听了平头的话汉斯连连点头。“有道理，说到底我们兄弟毕竟跟那些山贼不同，他们杀人越货，我们最多就是打个劫啥的，又没真伤了谁。” “做生意有风险，要是赔了岂不是一无所有？”尖嘴说，“大哥，我看不如买些农田，卖粮才是一本万利的长久之道。” 25 奇怪的委托（7） “你说的不对！农田能赚几个钱。” “总比血本无归好吧？” ... 于是两人便吵了起来，听得汉斯头都要炸了，“哎呀，别吵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这事等出去以后再慢慢商量吧！” “是，大哥。”平头和尖嘴异口同声道，他们倒是很听话。尖嘴又说：“大哥，往哪走啊？要不原路返回？” “回什么回？你猪脑子啊！那帮贼一定在树林边守着呢！” 汉斯骂道。 “不对呀，大哥，你说他们怎么不追进来呢？” 平头问。 “你也是猪脑子！难道你还希望他们进来弄死我们不成？” “呃...” 平头被骂的哑口无言。最后汉斯想了想，只能按照一个方向往前走了，希望能早点走出这片森林。 2个小时后，走在最后的尖嘴于漫不经心之间忽然在斜上方的树杈上看到一颗淡紫色的水晶球，树杈距离地面4、5米高，这得爬树上去才能够得到，好在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取下水晶球之后，他兴冲冲地便向同伴追赶而去。 可没等他跑出几步远，几只“小毛猴”突然“叽叽”叫着拦住了他的去路。尖嘴既不是猴，同时也不具备对它们的怜悯、喜爱之心。 几只幼崽哪里拦得住一个30岁的成年人，尖嘴不屑地撇了它们一眼，然后不由分说地冲着“小毛猴”们就是几脚，当然就算它们说了什么尖嘴也是听不懂的。 受到伤害的幼崽们不断发出长长的悲鸣之音，尖嘴自然是不在乎，满心欢喜地一边跑一边呼喊：“大哥！你们等等我，看我找到了什么！” “嗯？”汉斯驻足并不解地扭回头，“你找到啥了？” 短暂之后，跑到同伴近前的尖嘴一脸得意地拿出了手里的东西，“看！是紫水晶吧？” “噢！”汉斯激动地拿起尖嘴手里托着的小圆球，“的确是紫水晶！至少值150枚金币！哈哈哈——” “是吗？太好了！” “哈哈——” 就在三人放声大笑之时，周围忽然传来枯叶被接连踩碎的窸窣声以及正在快速接近的某种动物的嘶吼声。 哗啦啦—— 叽叽—— 哇呜—— 其中这声最为明显的暴怒让汉斯他们瞬间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在相互注视仅一秒钟之后，3人立即拔腿就跑—— “看到了！我看到了！是一群野兽！” 汉斯一边逃窜一边对同伴呼喊道。此时他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大哥，我好像明白了，”平头回道。“这就是那些山贼不敢进来的原因！” “现在明白还有什么用！？别废话了，不想被撕碎就赶紧跑！啊啊啊——救命啊！” 汉斯歇斯底里地呼喊着。两个手下相继跟着呼喊。 身后的声音愈来愈近，在跑出不到60米后，远处突然出现一片波光粼粼的金色，同时周围的树木也相对稀疏许多，光线得以投射进来。由于注意力不集中，跑动中的汉斯再次被绊倒，手里的紫水晶球也不情愿地脱了手。 “咦！”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忽然传来，接着汉斯见她俯下身将水晶球捡了起来，“梅莉姐姐！姐姐！我找到啦！” “是吗？萝拉好厉害！我看看！” 又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叔叔，谢谢你帮我把它捡回来，我扶你起来吧！” 小女孩十分感激地对汉斯说。 “叔叔？叫我？” 汉斯觉得难以置信，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一个孩子如此亲切地称呼，他内心深处的良知在这一刻重新被唤醒了。 ... 当梅莉快步走到萝拉他们近前时，不远处传来的异响已经十分清晰。少女在途中就已有所察觉，于是便招呼萝拉往自己这边跑。让她不曾想到的是，原来那个坏蛋汉斯和他的两个手下竟然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 坏家伙，我手里有法杖，你们别想再欺负我！梅莉心说。“萝拉，快过来，他们都是坏蛋。” “咦？”小女孩歪歪头，“是这位叔叔帮我找到了奶奶留下的遗物，怎么...” “小姑娘，过去是我们不对，请把它放一边吧，大家得马上逃。” 汉斯带着歉意快速对梅莉说，同时打断了萝拉的话。梅莉虽无法忘却汉斯等人的恶行，但对方脸上的惊恐、急迫和身后的声响却真实无比，梅莉只得点头答应。 他们此刻距离卡尔等人所在的位置大约有80米，梅莉和萝拉在不知觉间已经远离了同伴。回想起来，卡尔他们旁边有一条小河，流水声很悦耳，同时也就成了阻碍梅莉他们用呼喊来传递消息的一道障壁。 即便如此，梅莉和汉斯他们依然奋力呼救。几秒钟后，他们的呼喊终于有了回应，那是一只雄性鬼狒狒的暴怒咆哮——“哇呜！”紧随其后的还有许许多多雌性狒狒的怒号声。几人心里惊恐不已，野兽们的叫声震得他们耳朵生疼。 短暂之后，一只冲在最前的鬼狒狒猛地飞扑而来，尖嘴吓得发出一声惨叫，不过脚下并没有停步。万幸在遭到攻击的时候身后的包袱替他挡住了猛兽的尖牙，包袱因此被撕破。顷刻间，金币和一些下等宝石洒落一地。 虽然失去一部分钱财，但尖嘴却逃过了一劫。那些财物多少为他们的逃命起到一些作用，好几只鬼狒狒在金币与宝石间看了又看。4秒钟后，在好奇心、乖戾的性格、以及仇恨的影响下它们再度对汉斯等人展开疯狂追逐。 很快，那只体型明显大于其他狒狒的家伙第二次飞扑而来，目标正是拿着水晶球的小萝拉。汉斯最先发现了对方的杀意之心，紧接着他便跑到狒狒的攻击轨道上。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一向唯利是图的他会在关键时刻舍身去保护一个刚认识不到5分钟的陌生小女孩。 汉斯将后背完全交给了鬼狒狒的尖牙，他的行为让梅莉深受触动。关键时刻，梅莉鼓起勇气施放出“土墙”魔法救下了汉斯。野兽撞到墙上发出“乓”的一声闷响。 然而现实并不允许梅莉他们放松，紧接着，又有两只野兽一同飞扑而来。 26 奇怪的委托（8） 准备就绪之后卡尔和托比就开始钓鱼了。托比大显神威于半小时内钓到了2条日光鲈和1条草鱼，而卡尔却一无所获。 “快拉！” “诶？” 卡尔有些心不在焉，就算托比及时提醒，他收回来的也只有孤零零的鱼钩，反应过来的时候机敏的鱼已经吃下鱼饵逃之夭夭了。 “哎呀，你真笨，不是都教过你秘诀了嘛！要‘心平气和，手疾眼快’”托比无奈地说，“要不你去把钓上来的鱼处理一下吧。” “抱歉，那钓鱼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梅莉她们回来了吗？” 托比望着鱼漂轻声问道。当然他知道论鱼儿的机敏即便他轻声说话也是无济于事的。 “还没，我找找她们吧。” 卡尔心不在焉的原因之一就是担心两个女孩子的安全。 “你可别用喊的啊，老爷爷说了，容易把‘猴群’招来。” 托比提醒道。 “知道啦，学了个新魔法正好试试。” 卡尔之前从戴纳那儿学到了风属性的感知魔法“流风”，不过还没有完全掌握。 “新魔法？”托比匆匆转回头看了一眼好友的侧脸，“算了，反正对我来说你们使出来的都是新魔法。真是无聊啊，本来还想着来个钓鱼比赛呢，结果不战而胜，空虚啊，寂寞啊。” “呵呵——等下次我的水平有了进步再比吧！” “随时接受挑战。” 托比自信满满地说。 走到林边，卡尔有些生涩地咏唱起“流风”的咒语。几秒钟后，绿色法阵出现，魔力开始混入阵阵微风之中呈扇形不断地向幽暗森林里飘飞而去。卡尔闭上双眼，将意识放在了“流风”的感应上。 作为一个魔法初学者，卡尔无法确定自己能够感应到的距离和准确范围是多少，但在范围内的精确度却有着不错的体现，他可以比较清楚的分辨出：鸟类、小动物、人类、以及植物等等的基本轮廓。 随着探索的不断深入，远处忽然传来一股紊乱的气流，它们是快速运动的某种个体所引发的。卡尔猛地睁开眼睑，接着便立刻冲进了林中。 半个多小时前—— “老爷爷，如果当真遇到几十只凶猛的群居野兽，比如鬼狒狒，那么该如何快速取胜呢？” “试试击杀首领吧，这个简单的道理不仅仅只在人类世界中试用。” ... 那张脸犹如鬼面一般凶狠、可怕，长长的尖牙代表着杀戮与死亡。 它们从两个方向扑来，速度快到了让梅莉无法咏唱出咒语的程度。恐惧让她浑身颤抖，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恐怕她早已被恐惧彻底吞噬掉了。卡尔，托比，救救我，救救我...少女于绝望中祈祷着。 关键时刻，又一面突然生出的墙壁将凶残与安然隔绝开来。“乓——乓——”两声，野兽再次碰壁。紧接着，一声足以让梅莉欣喜到落泪的熟悉的嗓音倏地响起—— “这边！往这边跑！别回头！” 是卡尔！他来找我们了，可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位置的？难道这是幻觉吗？纵然如此想着，梅莉还是奋力朝卡尔所在的斜前方跑去。 汉斯将萝拉抱起开始拼命奔跑，尖嘴和平头紧随其后。即便心中绝望无比，但生命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因为不了解那个站在光影中的持刀少年，所以汉斯对躲开死亡的尖牙并不抱多大期望，然而他和同伴们还是选择向卡尔的位置径直奔去。 “土墙”争取到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很快新的野兽袭来，就在它刚一出现的下一瞬，一颗鹅蛋大小的淡绿色魔法球（称球有点牵强）便呼啸而至，准确地打在了它的脸上，这只雌性鬼狒狒顿时被击晕。第二只...第五只，都是同样的命运。 不是吧？！他什么时候连这个也掌握了？梅莉不由得暗自惊呼。跑到近前时，只见卡尔的周围漂浮着十几颗淡绿色的“鹅蛋”，这是名为“风空连弹”的魔法，在初级魔法中属于最难的那一类。与“风刃”的切割能力不同，“风空连弹”的特点是撞击力。 “继续跑！前面不远就出树林了！” 卡尔以命令的口吻对几人说。在略微迟疑之后，汉斯他们便绕过黑发少年继续跑路。不过梅莉留了下来，有卡尔在，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了。 “卡尔，我...” “交给我吧！嘿——” 卡尔立即打断梅莉的话，然后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因为已锁定目标，所以余下的“鹅蛋”就没有必要再维持，解除魔法的同时，一阵疾风骤然出现，卡尔使出了“气”的第二阶段——“气焰”。 他的对手在所有狒狒中有着最大的体型，从样貌和气势上判断，卡尔猜测它就是这群野兽的首领。 对于这个相对矮小的人类对手，狒狒首领毫无惧色地选择迎战，在以往的岁月里它曾数次击败其他同类入侵者，它深信即便是对上人类也不会失败。只可惜它碰到的对手并非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对不起了！卡尔在心里暗自喊道，同时对扑来的野兽使出了一击大力斜斩...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打扰这些狒狒的生活，但境况如此，卡尔只得选择夺走对方的性命。 包裹着“气”的小直刀十分锋利，转瞬之间这只首领就被斩为两段，大量红色液体奔涌而出，其中一部分洒到了卡尔右侧的衣服上。 血腥的场景让原本暴怒的狒狒们忽然变得惊慌失措，首领如此轻易地就被干掉对它们内心的冲击是巨大的。顷刻间，野兽们便一哄而散。 “失策了，明明知道展开‘（气的）全覆盖’可以吹开血的，啊啊啊——” 卡尔一边往回走一边兀自嘀咕。 “你有受伤吗？” 梅莉关切地问道。 “咦！”他突然想起梅莉并未离开，“没有，这是它的血。” 走到少女近前时，卡尔发现对方的眼里正飘着眼泪，这让他不知所措。下一秒，梅莉刚想抱他就被卡尔用干净的右手按住了左肩，黑发少年慌张地说：“别！我想我应该马上去河里洗洗。” “呵呵，的确。”梅莉破涕为笑，“谢谢你赶来救我。” 她没有说“我们”，梅莉希望卡尔是为了救自己而来，她也觉得独占这份情感显得太贪婪，但她不想与别人分享卡尔的这份担心。 “谢什么，朋友嘛。对了，你们怎么和汉斯他们在一起？” “不知道。他们是突然出现的。”梅莉顿了顿之后继续道，“啊！就是他们把鬼狒狒引过来的。” 27 奇怪的委托（9） “呃，真是三个倒霉的家伙。” “不过多亏他们找到了萝拉奶奶的遗物，我们找了好久呢！” “是吗。” ...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随着踏入阳光和清新的空气中，愉悦与安然方才彻底重新归来。 20分钟后—— 烤鱼的香气直扑鼻孔。因为多了三个人，所以又多钓了几条鱼，出乎意料的是原来汉斯和平头也是钓鱼能手。接下来，午餐便愉快的开始了。 喝下第一口啤酒之后，汉斯和平头还有尖嘴忽然起身，郑重地向梅莉和托比鞠了一躬，并真诚地道了歉，同时保证自此洗心革面做个好人。得到原谅让三人喜极而泣。重新落座以后，卡尔出于好奇，于是问起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汉斯说他们是在银杏镇失守后离开的，在来中部的途中遇到了一伙山贼，结果他们就莫名其妙地入了伙。后来觉得杀人越货的勾当做不来，于是就偷了一些钱跑了出来，直到逃进幽暗森林与梅莉和萝拉巧遇。 “原来如此，那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托比一边咀嚼鱼肉一边说。 “没想好，”汉斯带着纠结的情绪回复着，“老实说，不知道是该做买卖还是该买些田地。” “年轻人，你们干脆跟着我好了，我家里水产生意已经好多年了，最近正缺人手，你们都来吧，那些钱就当入股了，怎么样？这可是稳赚不赔的哟！” 老头儿忽然介入进来，他的发言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真，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愿意！” 汉斯十分激动地连连点头。平头和尖嘴也很高兴。 难怪一身鱼腥味。卡尔心说。“老爷爷，您不是旅行者吗？既然做水产生意，干嘛还这么执着于这湖里的日光鲈呀？” “我就是旅行者啊，我两个儿子住在不同的地方，他们都继承了我一半的产业，但日光鲈就是日光鲈，别的鱼怎么能跟它比！真是怀念的味道呀！” “呃...” 老头儿的回答让卡尔一时间无言以对。等等！怀念的味道？这么说您以前就偷过这鱼啊！卡尔暗自叫道。 “就是！”托比附和，“这是我吃过的最棒的烤鱼了。老爷爷您真是博学多识呀！” “啊哈哈——还是你小子有眼光！” ... 几人把烤肉和蔬菜吃了个精光，主要是汉斯他们吃得多。托比考虑的很周到，他早早吃完，然后又钓了2条鱼续上，生怕老头儿不够吃，结果这2条鱼都剩下了。休息十几分钟后，老头儿把酬金拿给托比他们，接着双方道了别。 老头儿说他们会去北方的灵石镇，所以走的是山路。托比他们目送4人离去，不想竟有一丝离别的伤感。 “虽然有点麻烦，但老头儿毕竟是个好人呀！”托比如此感叹道。可当他再次打开钱袋子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睛，“啊啊啊！上当了！” 卡尔，梅莉和萝拉不解地来到托比近前，一看敞开的袋口他们也傻了眼。因为里边装的并非金币，而是一堆沙土块。 “这怎么回事？难道老爷爷故意调包了？” 卡尔惊声发问。 “我觉得我们确实被骗了...” 梅莉呢喃道。 “可恶的老家伙，”托比气呼呼地冲老者远去的方向大喊，“破老头儿！你这个骗子！我要去找你！要你赔我钱！骗子！” “好啦！托比，别喊了，就当是一次户外郊游吧，你的损失我出一半。” “我也出一份，我们三个均分。又不是真的白忙一场，至少帮萝拉找回了奶奶的遗物呀。” 卡尔和梅莉的话让托比释怀许多，他一屁股坐在枯树干上，不甘心地将小袋子里的沙土块都倒了出来，几秒钟后—— “咦！！”他突然发出惊叫，因为他出乎意料地在那一堆沙土块里发现了一颗小巧而透明的菱形宝石。“卡尔，你们快来看！” “这是石头，不，是一块宝石！难道这是老爷爷故意留下的？” “谁知道，大概能值点钱，回去问问珠宝店再说。”托比说着便将目光落在了那两条已然烤好的鱼上，“想想就生气，亏我还多给他烤了两条鱼呢！哼，拿回店里去给姐姐他们吃，唉，要是能放在一个地方不会凉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宝石突然绽放出柔和的光芒，接着宝石不再是透明的，而是成了暗紫色。 “哇！它发光了！” 托比惊讶地叫道。其他三人呆若木鸡地注视着这一切。 宝石飘了起来，一直飘到托比的锁骨中间自己变成了一个吊坠。 “托比，你的眼睛...” 卡尔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他不敢确定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我的眼睛怎么了？” 托比不明所以地问道。 “变成了...”卡尔走到好友近前仔细查看，“很奇怪的样子。四面有暗紫色跟白色的细条，中间有一个暗紫色的圆点，大概就是这样了。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除了肚子有点撑，其他没什么。” 听了这话，卡尔不禁挑了挑右边的眼眉，“要不你再去钓几条鱼缓解一下好了。” “哈哈——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免得那些卫兵睡醒发现我们。我忽然觉得这石头不能卖...” 托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没错，我之前见过类似的现象，但我无法确定。” “说说看，卡尔。” 梅莉表示不解。 “魔力之瞳。夏娅·阿米斯，”卡尔声音低沉地说，“她自称魔石适合者，还当着我们的面展示过，当时她的眼睛是暗绿色的，虽然你的眼睛跟她当时的样子不同，但形式上却极为相似。我想，或许你也成为了魔石适合者。” “啊？感觉好像很厉害。有件事我想试试...” 托比说罢转身看向2米外的那两条烤鱼，按照内心的声音他开始嘀咕起只有几个单词的咒语，虽然他自己并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他伸出单手握成拳，将食指和中指故意突出，拇指的侧面放在两根手指的指甲盖上，接着他在半空画了一个圈，最后轻轻地敲了一下空气。 下一秒，那两条烤鱼瞬间消失，连鱼刺都没有剩下。 28 往事 “能力是...”卡尔抱着胳膊想了半天，最后不尴不尬地吐出三个字，变戏法？！” “绝对不是！”托比一口否定，“好像是转移到了某个地方，我还可以把它变回来。” 这不就是变戏法吗？卡尔忍不住暗自吐槽。想来，那个叫夏娅的家伙，她得到的能力又是什么呢？魔石，真是个神秘的东西呀！ 回到镇上之后，萝拉与三人分别，梅莉没有收取她的酬金，这让小女孩既为难又高兴。现在的时间是下午2点，三人首先去了一趟格纳尔的新店，托比使出他的“变戏法”本领将两条烤鱼从一个暗紫色的螺旋空洞里取了出来。 噢—— 托比的父母，姐姐，铁匠考普和格纳尔，就连卡尔和梅莉也一同发出了长长的惊叹。更加神奇的是，两条烤鱼居然冒着热气... “这可比变戏法厉害多了。”在回公会的路上卡尔继续道，“待会儿我们去点几杯热饮，再试试吧！托比。” “当然！想不到那个老爷爷还真是个好人呀，送给咱们这样一件难得的宝贝。” 明明刚才还把对方骂的狗血喷头... 不知觉间，托比的眼睛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暗金色，两人不免再次啧啧称奇。 “原本我以为魔石是那种...”梅莉顿了顿，接着有些失望地说，“具有强大力量，让人敬畏的东西。现在看来，还真是毁掉了我的心理认知。” “梅莉...” 托比脸上的欢愉顿时被委屈和无奈毫不客气地替换了。 “我认为托比得到的能力绝对不简单，你们想想看，”卡尔刻意压低声音对两人说，“这可是传说中的魔石呀！是大神树的神赐之力（卡尔从戈尔森口中得知），别的姑且不说，单就收纳食物同时保温这一点来看，起码我们在外面的时候不至于再吃那些冰冷难咽的东西，而且大大减少了负重。” “说得对...”梅莉认同地点头，少女忽然态度一变，“对了托比，除了食物，你还能储藏什么？” “嗯...”托比一边思索一边挠头，“饮料和水肯定没问题，小一点的物件似乎也行。” “这么说简直像个移动仓库呢！哈哈——” “噗哈哈——” 卡尔和少女相继大笑起来。 “仓库就仓库，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这两个家伙。” 托比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 走着走着，卡尔忽然在路过的一家魔装店门前停下了脚步。“托比，说起来瓦尔顿镇长送你的剑还不知道有没有受到过魔法祝福呢，我们去店里转转吧！” “哦，还真是。你不提我都忘了。魔法祝福，梅莉学过吗？” “没有。” 少女轻轻摇头。 她自然不曾学过，因为魔装店有一条铁律，这种为武器或防具施加的祝福魔法绝对不会外传，只流通于同行业之间。每一个成为附魔师的人都曾向缔造之神立下誓言。 店内的陈列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消耗材料，什么价位的都有。因为客人不多，所以很快就轮到了卡尔和托比。他们选的都是价值9个银币的材料。大概5分钟后，魔法祝福便顺利结束了。 “我说，”刚走出店门几步远，托比就带着欢喜的神情感慨道，“还真是实惠呀，不到1金就搞定了，下次再遇到傀灵我就不用怕了。” “实惠？呵呵——”卡尔略带着坏笑回复说，“你果然没看材料名称下面的附带说明。” “啥？” “理论上，我们选择的消耗材料的魔法祝福的期限是3个月。如果您想确保随时都能杀死傀灵，那么请于祝福效果消失前再次光顾魔装店。” 卡尔故作姿态地解释道，仿佛暂且化身为魔装店的店员。 “这，这也太坑了吧？才3个月？！那咱俩为什么不选1年的？” “您的问题非常简单，因为1年的贵，至少要8枚金币。” 梅莉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始终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那，的确是贵。你选这个应该是有理由的吧？卡尔。” “嗯！价格适中，对武器本身的损耗不明显。” “原来如此。咦！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知识的？” 托比惊讶地问道。 “刚刚知道的呀，我选了那么久可并不是在发呆。” ... 下午2点，贝斯办公室—— 因为瓦伦斯的关系，营救伊森·贝里的行动方案不得不进行调整。会议刚一结束，墨菲就把瓦伦斯当街被刺杀的消息报告给了贝斯·沃克。 “我们终究小看了欧文·威尔伯爵，”贝斯平静地说，“瓦伦斯一死，说明事件的关键人证已经失去了。” “少主，不是还抓了其他人吗？难道里面就找不出个人证？” 加法尔直言道。 “如果有，那他一定会跟瓦伦斯一起被干掉。百发百中的十字飞镖啊...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他了，川岛的影族遗孤，魅刀传人——飞矢。” “魅刀的飞矢？！贝斯，他真的有那么强吗？” 罗根不禁提高了低沉话语的音量，他想起弟弟曾提到的隐忧，一个是傀灵召唤者，另一个就是飞矢了。而飞矢恰恰是威尔伯爵最得力的部下。 “强的一塌糊涂。”贝斯苦笑着回道。“且不管魅刀的能力真假，单对单的话，大概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威尔伯爵之所以如此狂傲，就是因为有飞矢在。我们无法确定这家伙明天会不会出面。” “少主不必忧虑，就算单对单不行，咱们可以一起对付他呀！” “嗯！加法尔说的在理，我们有这么多人，不怕他一个。” 戴纳附和道。 贝斯和罗根双双沉默，直到短暂之后侍者报告说卡尔他们已经归来。 “你们先去忙吧。” 贝斯对戴纳等人吩咐道。 “是。” 部下们离开后，贝斯将目光转向罗根，“伯父，我想把那些事对卡尔讲述一遍，可以吗？” “...”罗根有3秒钟没说话，不过他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好吧，既然早晚都得让他知道，你来说，会更容易让他接受吧。” 罗根说罢便起身离开，接着贝斯让侍者把卡尔单独叫到了近前。 “贝斯哥哥？其他人呢？” 卡尔见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心里不免好奇。 “他们都走了。你，去河边了？” “咦！这都能看出来？” “是闻出来的，你身上有股鱼腥味。” “啊哈哈——”卡尔感到有些难为情，“我去换身衣服好了。” “不用啦，不妨事，跟我来这边，给你讲个故事。” “哦。” 卡尔跟随贝斯走进小会议室，此时桌面上已经摆好了茶水和水果以及小点心。 落座之后，卡尔先是拿起一个苹果并咬了一口。“哥哥，是很秘密的故事吧？” “是啊，故事得从西境说起。”贝斯小啜一口茶后问道，“弟弟，你知道西境的一半土地曾是归尼娅人所有吗？” 卡尔直摇头，“难道不一直是我们王国的吗？” “呵呵，这只是强盗的说辞罢了。然而事实就在那儿，即便可以蒙骗王国的年轻人，但却骗不了所有人，对吗？” “嗯！对！” “在72年前，也就是新光历的848年，”贝斯开始缓缓讲述着。“风之国王室曾有一场变革，也就是王位之争。我们的爷爷，我未曾谋面的爷爷在那个时候还是个婴儿，本来王位与我们的爷爷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 “新的继任者，也就是现任国王的父亲，他为了巩固王权试图用某种手段除掉自己的所有兄弟，其中自然包括我们的爷爷。结果消息走漏，爷爷被波顿·费舍尔团长的祖父悄悄地救出王城。并以一个死婴瞒过了当时的国王。” 卡尔默默地聆听着，嘴里的一大口苹果一直没有咽下去。贝斯瞧见弟弟这副样子觉得有些滑稽，便让他边吃边听。 讲述者继续道：“你一定会好奇这些事情我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很简单，这些源于费舍尔大人当年留下的一封信。爷爷就在遥远的西境逐渐长大，后来成了家，渐渐的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惜女儿没成年就夭折了，也就是我们的姑姑。 “父辈们慢慢长大，其中弟弟——我的父亲对王室的所作所为愈加憎恶，终于在20岁出头的时候离家出走，开始到处闯荡。后来他在朋友的大力支持下建立起了‘赤羽’，直到现在。” “哥哥，叔叔为什么会憎恶呢？国王他们做了什么？” “是啊，这就得从新光历850年说起了。那年8月，居住在西境的尼娅人的一个村子忽然爆发瘟疫，疫情很快在蔓延开来，并且无法控制。因为尼娅人的医疗水平过于落后，一时间很难配制出特效药。 “这个时候，风王国决定施以援手，并在短短3周就做出了大量特效药。尼娅人感恩戴德，数千人相继服下了特效药...” “这是好事呀。” 卡尔趁贝斯喝水的空当简短地说。 “表面上是好事。然而，却是早有预谋的。” “预谋？” “是的，所谓的瘟疫其实就是风王国的权贵们和王室在捣鬼，不然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把特效药研制出来，而且还是大批量的。吃下特效药的尼娅人一开始看似病情被压制住了，但很快他们就进入了极度虚弱的状态。 “接下来，整装待发的王国剑士们便登场了。面对那些原本强悍无比，当下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尼娅人，风王国的剑士们可说是‘大显神威’，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或者说那并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纯地残杀。 “可以说那些剑士就是魔鬼，他们不分老幼，将尼娅人斩尽杀绝，那场战斗之后，西境就完全被风王国占据，只有极少的尼娅人逃了回去。谋划这场阴谋的主要成员有当时的国王，多南的祖父伊林，魔法师团团长兰姆·霍恩，以及欧文·威尔伯爵的祖父德·威尔。 “失去西境的尼娅人从此一蹶不振，而夺占西境的风王国却变得不可一世。短短1年之后，王国便正式与北方的拉莫尔王国宣战，那场战争持续了不到2个月，风王国大败，赔偿了巨额损失。之后的几十年里，王室和权贵们越加贪婪，而国民们则苦不堪言。唉...” 贝斯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所以叔叔和哥哥的理想是改变王国的现状，我想我能明白一些你们的心情。哥哥，尼娅人为了复仇，他们会攻打这里吗？” “不会的。因为他们的战力不足，而且...我们已经达成了合作。” “‘赤羽’跟尼娅人？为什么？他们可是破坏了松林村，杀死村民和爷爷的凶手啊！你们怎么可以...” 卡尔几乎歇斯底里。 这时贝斯牢牢地按住他的肩膀，注视着他说：“冷静点！卡尔。我们的合作是在松林村事件之后开始的。我知道他们的行为，你也知道当年王国对他们的行为，不是吗？为了大义，只能不拘小节。尼娅人杀了爷爷，但特林克不是也杀了对方吗？” “可是...” 卡尔无力反驳。 “听我说，西境对风王国是遥远的，我们终究无力抵挡尼娅人和拉莫尔王国的侵占。西境距离土之国只有短短几个小时，骑马的话甚至用不上2个小时，尼娅人占据西境是最合理的，而且还可以帮我们看着北方强敌。 “卡尔，我们将拿回王位，重新建立起一个崭新的王国，与尼娅人一起抗击北方拉莫尔，这样两个王国才能长久的存活下去。这是我们身为沃克王族的使命，也是我们的命运，你明白吗？” 贝斯语气轻柔且斩钉截铁地说。 “我...我明白。只是一下子知道这么多有点消化不了。” 卡尔喃喃道。 “慢慢就好了，你是我们的希望。” 贝斯极为认真地注视着他。 “咦？我？” “是啊，伯父说过你曾在突破到第二阶段的时候看到了一颗绿色宝石，对吧？” “应该看到了吧，有时候在梦里也...”卡尔眉头微蹙着回道。“其实我并不是十分肯定的。” “我想没错。”贝斯神情激动地继续道，“你看到的一定就是我们的疾风魔石。” 29 行刑日（1） 6月2日上午，沃克王城—— “国王陛下，以上就是我等骑士剿灭‘黑鹰’据点的全过程，请陛下传令严加审讯那些恶徒，或许可以从中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另外对于牺牲的5位骑士，希望陛下允准给予他们家人应得的补偿。” 波顿·费舍尔团长那不卑不亢的发言引起了大殿上一阵短暂的聒噪—— “费舍尔团长虽然没有明说，但这话锋...” “直指伯爵大人。这两位向来是水火不容，如果真查出什么来...” “骑士们的补偿金过于偏高，一人就得3000金，5人就是1.5万金啊！” “是啊，就算是骑士，也不该比普通士兵高出一倍呀。” ... 欧文·威尔伯爵泰然自若，毫不在意周围的那些聒噪之音。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大殿上是谁说了算。此时国王已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威尔伯爵在清了清嗓子后，以适当的音量对王座上的那位一身围绕着珠光宝气的肥胖国王开口道—— “尊敬的陛下，波顿团长所说极对，查明真相对王国来说至关重要。不过关于牺牲骑士们的补偿，王国财库最近刚支出一大笔钱，现在有点应接不暇，所以希望波顿团长能宽限几天。” “嗯——”国王发出长长的鼻音，而后继续道，“那就按照伯爵大人的意思办吧！费舍尔卿，骑士团的功绩王国自会嘉奖，不过你也听到了，得宽限些日子。要是没别的事就散了吧。” 国王说罢便转身离去。 “臣等恭送陛下。” 众臣以特有的节奏异口同声高呼道。 波顿·费舍尔缄默着退出大殿，沧桑的脸上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有些冰冷和凄楚。此刻他已对当下王权失望透顶，换做以前，他一定会心有不甘地据理力争，但现在他不想再浪费一点精力在这种无果的口舌之争上了，因为他知道那样毫无意义。 离开王城，回到临时住所的波顿立即命人给河湾镇的冒险者公会传递消息。傍晚时分，波顿带着“侍卫”一同去监牢探望了伊森·贝里。之后便在傍晚还未散尽时带领麾下骑士返回了驻地——黑石城要塞。 顺利抵达之后波顿立刻问起孩子们是否都已被护送回家，以及打扫据点的完成情况。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当骑士们于早晨再次到达据点时，那些恶徒的尸体均已不见。 ××× 3日清晨，阳光明媚，清风徐徐，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伯爵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着那帮叛贼送上门来了！” “嗯，很好，这次就看副将大人和近卫军的表现了。” “您放心，我们近卫军的战斗力可是实打实的。大人，属下有一点不明白。” “说。” “既然已经掌握了叛贼的巢穴，那您为什么不直接派大军前往剿灭呢？” “我自然想过这个问题。但‘赤羽’的消息网很强大，暴风城内眼线太多，你信不信，大军走不出1公里他们就会知道，等你们到了地方，他们早就跑了。而且‘赤羽’成员遍布各地，一举剿灭难似登天。” “原来如此，所以只能是引他们上钩。大人高瞻远瞩，属下钦佩之至。” “没别的事就下去吧，别让我失望，好好表现，这次之后近卫军主将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多谢伯爵大人！那属下就告退了。” “嗯。” 欧文·威尔一边将捻起的鱼食投入鱼缸，一边轻轻地应了一声。 当这位副将推开房门时，迎面刚好碰到一个衣着朴素的20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彼此并不认识，但副将还是冲年轻人不冷不热地笑着点了一下头。不想年轻人却全然无视了他，副将本想厉声质问，可毕竟是在伯爵的书房门口，想到这一点他也就没敢放肆，只得忍气吞声地快步离去。 年轻人将房门轻轻关闭，转身时威尔的声音刚好飘来，“你来啦！” “是。” “你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在适当的时候处死伊森·贝里，至于其他人，就看你的意愿了，飞矢。” “是。” 年轻人声音低沉地快速回道。 ××× 贝斯等人是在下午3点半准时出发前往王都的。离开公会之前，贝斯将事务临时托付给了墨菲这个之前一直在西境负责联络比利·库帕的人。他们于黄昏正浓的时候到达了暴风城的某旅店内，罗根和凯恩等人在这里见到了分别数日的山姆。 天黑之后卡尔独自躺在房间里想事情，他不知道法莉他们是否已经离开了王国，他本想去那家高级寓所看看，但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只好作罢。接着思绪不禁飘向遥远的过去，借助贝斯讲述的故事，卡尔尝试着构想出那些事件的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悄然升起，弯弯的月牙让卡尔忽然想到了库尔迪娜笑起来时的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少年的脸上不禁浮现起笑意。突然，房门被推开，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便接踵而至—— “这么黑，卡尔你不是睡了吧？干嘛不点灯？” 特林克表示不理解。 “还没，不过打算睡了。哥哥你看！” 卡尔说着便使出“火把”这个在黑暗中最为实用的魔法，然而考虑到引发火灾的可能性，卡尔不得不将“火把”浓缩成蜡烛一样大小的“火苗”。但即便如此，这个特殊的“烛火”也足以照亮房间的大部分区域了。 “啊——”特林克拉了个带转弯的长音，“真羡慕你和贝斯，我可是一点魔力都没有。” “羡慕我就行了，”卡尔十分得意地望着食指上空的火焰，“贝斯哥哥只有那么一点魔力，施放出来的魔法就跟闹着玩一样。” “哈哈——你呀，真是跟托比在一起待久了。”特林克笑着将油灯点燃，“好啦，已经9点钟了，早点睡吧。” “哦，好。”卡尔收起魔法眼睛望着昏暗的天花板继续道，“哥哥，你知道那个故事了吗？” “嗯，父亲都跟我说了。老实说，听了之后挺震惊的，身上忽然多了一副担子，好像也不错，至少有了明确的方向。” “是吗...是吧。” 卡尔以微不可察地声音兀自嘀咕着。兄弟俩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3日上午9点45分，距离行刑时间还有不到15分钟。此时暴风城的中心广场已是人山人海，百余名近卫军维护着现场的秩序，人群以临时搭起的高台为参照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半圆形。 中心广场有四条通道，分别通往暴风城的四座城门。近卫军早已将四门紧紧关闭，并加派了人手，四条通道各有近卫军把守，可谓戒备森严。行刑高台的背面是一栋5层高的青灰石建筑，一侧有高高的塔楼。广场左右各有一栋3层建筑，卡尔所在的魔法师小队此时就藏在左边的建筑中。 9点55分，犯人终于被带上了行刑高台。他的脚上系着脚镣，双手也被牢牢束缚着，面色暗淡无光，头发脏乱不堪，样子十分狼狈。不同的人带着怨怼、怜惜、冷漠等不同的情感聆听着行刑官朗读伊森·贝里的罪状—— 【原西境守卫军最高指挥，伊森·贝里在职期间自视甚高，多次违反国王命令...与敌国勾结...更在傀灵袭击期间残忍地杀害平民，暴露了其凶狠的可怕本性...】 真是颠倒黑白，你们知道什么？你们根本不明白伊森他为了保卫西境国民付出了多少努力！人群中的罗根气的义愤填膺，不由得在心里如此愤慨道。他和贝斯、加法尔、凯恩，4人是一个临时小队，负责救下犯人。 9点58分，行动开始。 中心广场上大风突起，吹的众人难以睁开眼睛，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但罗根等四人的行动却并未受到影响，他们展开“气息”覆盖到全身，这样可以有效地将吹向自己的风化解掉一部分，至于化解的多少就得看个人的能力了。 使出“白气”的罗根率先冲上高台将犯人扶起，紧随其后的贝斯用父亲送给自己的最上等利剑相继斩断了犯人手、脚上的锁链。他们直接跳下高台，然后将犯人交给凯恩和护卫小队，他们径直向北门而去。而罗根、加法尔和贝斯则往南门的方向开始突破。 “得手了，我们走！” 戴纳吩咐道，他是魔法师小队的队长，广场上的风就是他们5个魔法师的杰作。 “是！” 队员们异口同声地回应道。除戴纳外的其他三人卡尔都是第一次见。 因为魔法被解除，所以中心广场上的大风也就立即消失了。另一方的塔楼上，威尔伯爵和近卫军副将之一的尤金一同鸟瞰着下方的一切，对于“赤羽”魔法师们的这个开场两人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对方选了2个方向突围这点让威尔有些疑惑。 “风停了，副将大人，到你们的时间了。” “明白！” 尤金领命后就信心满满地转身下了塔楼。 护卫小队由新加入的凯恩和狄娜、查理、拉弗尔、山姆以及魔法师小队的4人共同组成。卡尔将与父亲、贝斯和加法尔会和，一同奔向南门。回过味来的近卫军立即展开围追堵截，“赤羽”的分头行动让4路近卫军转变成了2路。 “赤羽”非常清楚速度就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护卫小队必须迅速突破到北门附近的指定位置，否则就会遭遇前后夹击的危险。 尤金副将亲自带队截杀敌方的护卫小队，双方很快就遭遇了。150个装备着弓箭的近卫军将街道堵的死死的，而不到2分钟后，还会有150个同样装备的近卫军从护卫小队的后方赶来。 “所有人准备——” 尤金高高地举起右手。 “用‘石墙’！” 戴纳快速喊道。他知道“土墙”一定是挡不住那么多箭的。 “放箭！” 随着尤金一声令下，150支箭矢顿时飞射而来。双方的距离虽不到50米远，但护卫小队的魔法师们已有准备。只见一面几米高的坚固墙壁瞬间从地面生出，将双方完全隔离。 与此同时，在近卫军后方不远处的桥面上，“赤羽”接应小队的4人（特林克和三个魔法师）见时机已到，其中的两个魔法师便借助桥下的流水咏唱起“水冲击”魔法的咒语。下一刻，大水向近卫军汹涌袭来，当他们发现时已无法躲避。 由于街道间彼此相通，所以大水很快就散去了。然而雷击魔法却在这时从天而降，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浑身湿透的近卫军们猝不及防，结果超过一半的人被当场击晕。就连尤金副将一时间也无法动弹。 护卫小队因有“石墙”保护而免受其害，他们抓住近卫军失去战力的宝贵时间继续向北门前进，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他们终于来到指定地点——一间废弃仓库，这里有“赤羽”一早设下的空间传送法阵。 就在大家以为可以有惊无险地撤离时；就在凯恩搀扶犯人准备进入仓库时，山姆突然察觉身后有异响，刚扭回头他就看到一个白色的圆盘状的东西突然从高处以极快的速度袭来，山姆预感这是某种暗器，为了保护身前的犯人，他毅然决然地扑了过去。 那是一个裹着“白气”的十字飞镖，它的威力很强，强到完美地穿过两个人的身体后还能死死地钉入地面。十字飞镖的“白气”消失之后，一股红色液体便突然洒到了上面。 2分钟后，塔楼内—— “大人，伊森·贝里已被处决。” “非常好。其他叛贼呢？” “逃到了一间仓库，近卫军已经赶过去了。” “辛苦了，飞矢，你去吧。” “是。” 年轻人走后，一个身着深色连帽斗篷的面具人忽然从圆柱后出现，他以显得颇为神秘的嗓音对威尔伯爵说：“这么强的一颗棋子，伯爵大人难道不想让他再多做点什么吗？” “哼，”威尔伯爵轻声冷笑，“你不了解他，只要遇到合适的对手，飞矢自然会行动。你说的那个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 “即将完成。”面具人说，“不出5天，您就可以高坐国王之位了。” 30 行刑日（2） “伯爵大人，”一个年轻的近卫军队长战战兢兢地报告着，“逃往北门的那些反贼都...都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欧文·威尔表示无法相信，“你说清楚一些。” “是！尤金副将带领弟兄们一直追到一个废弃仓库，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城墙上的弟兄也未曾发现反贼的踪迹。” “居然有这种怪事...”威尔略微顿了顿，“你们副将人呢？” “正带人追捕逃往南门的那三个反贼。” “你马上传我命令，叫尤金务必抓住至少一个活的交给我。听清楚了？” “是！务必抓住至少一个活的交给伯爵大人。” 卫队长以适当的音量清楚地回复道。紧接着便转身离去。 “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魔法师先生。” 威尔对身着连帽斗篷的面具人这样问道。 “是的，我猜他们是通过传送魔法逃出去的。至于距离和去向，在下就不清楚了。‘赤羽’不愧是‘赤羽’呀。” 面具人无关痛痒地说。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去忙你的事吧！” 威尔颇具威严地吩咐道。对于眼前这位不知姓名和容貌的神秘魔法师，威尔打从心里厌烦对方，但他不得不承认面具人的能力是有助于自己实现内心深处所渴求着的东西的。 “呵呵，在下冒犯了，请伯爵大人恕罪。告辞。” 面具人不冷不热地说完之后就神秘的消失了，威尔凝视着他被一个黑色漩涡所吞噬，这个家伙每次离开的时候都是通过这种怪异的方式。 ... 卡尔他们刚离开那栋3层建筑不久，近卫军就赶到了，当然他们不可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与戴纳等魔法师分别后，卡尔沿着一条毗邻的冷清街道开始追赶贝斯他们。因为今天情况特殊，所以中心广场附近的一些街道上几乎没有几个平民的身影，两侧矮楼的窗户也都紧闭着。他可以就这样一直走，直到在某个路口或者这条路的尽头发现自己人为止，如果顺利的话。 在经过第二个路口时卡尔忽然被来自右侧的一个声音给叫住了—— “喂！小孩，赶紧回家去！啊！你...站住！” 喊话的是一个负责巡查街道、维护秩序的卫兵，起初他以为对方是个寻常的孩子，但下一秒他突然发觉对方的装扮很是诡异。 疾走中的卡尔不免吓了一跳，他立即停步同时转过身来查看。几米外是两个身着下等银色金属护甲的年轻卫兵，其中那个冲他喊话的下巴上留着短胡茬，脸颊消瘦，一对向外突出的眼睛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卡尔。他的右手已握紧腰间的剑柄。 另一人则是个满脸肥肉的矮胖子，卡尔觉得他几乎跟自己差不多高。与他相比之前的卫兵就显得太瘦了，胖卫兵的身上同样穿着护甲，样子显得很不协调。卡尔打量两人一番后，脸上不禁浮现起笑意。 “你你你是什么人？” 矮胖子问道。似乎是个结巴。 “身上带着武器，模样像个剑士，莫非你小子是反贼？” 瘦卫兵说着“噌”的一声拔出了下等钢剑。 “嘿嘿，你们这组合是临时拼的还是一直都这样？” 卡尔笑嘻嘻地问道，同时向两人缓缓走来。 “什什什么组合？兄兄弟，把他抓抓抓起来，我...” “我们就可以升官发财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瘦卫兵无奈地瞥了同伴一眼，当他转回视线时对面的少年却已不见。人呢？他在心里叫道。 “上上...” “在上面！” 卡尔代替矮胖子快速回道。 两个卫兵相继抬起头，烈日的光芒让他们无法睁开眼睛。就在这时，卡尔从半空飞落一脚踢中瘦卫兵的胸口，将他仰面踢飞了出去，落地之后卡尔双脚点地再次微微跃起，借助矮胖子视野恍惚的空当使了一击回旋踢。 两人相继被击倒，疼得“咿咿呀呀”直叫。虽说卡尔远没有使出全力，但他们一时间也是难以起身了。 “再见啦！” 丢下这么一句愉快的道别语后，卡尔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 凭借三道剑气斩的可怕威力，贝斯、罗根和加法尔在顷刻间就摧毁了那150个近卫军的防线。三人从低矮处快速飞身跳上街道两侧的屋顶开始快速向南门移动，近卫军们紧追不舍，频频向屋顶徒劳地发射箭矢，结果贝斯三人就这样一直比较顺利地来到了南门附近。 高大而结实的城门脚下早已有几百个近卫军在此恭候，城墙上的垛口之间分布着大量弓箭手，只要指挥官一声令下，箭雨就会一阵阵快速袭来，贝斯他们若想凭借三个人的力量冲出南门的防卫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分散的三人在距离敌方40米左右时重新会和，卡尔紧随其后兀自从右侧的拐角里出现并在近卫军展开包围之前快速来到了三人身边。随后，尤金副将和麾下的四百多个近卫军也赶到了。 近卫军方面的最高指挥有两人，一个是负责王都巡卫的尤金副将，一个是负责南门防卫的诺拉。虽然两人平日里的关系并不好，但诺拉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国王陛下有令！抓活的。诺拉大人，叫城墙上的弟兄把弓箭收起来吧！”尤金喊话道。诺拉闻言对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随着侍卫的一声高呼，射手们纷纷收起弓箭。尤金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他继续道：“诺拉大人，不知这四个反贼你是否有兴趣，如果有，你我可以一同动手，一起立功。” “我的职责是把守南门，没有陛下的王命，任何人都别想出去。王城之内的事，尤金大人自己看着办。” “油盐不进的家伙。”尤金低声嘀咕道，接着他假模假样地提高了音量，“那好！这份功绩我就独自收下了。”最后他将目光落在四人身上声音低沉地说：“一个小鬼，一个稍微大点的毛头小子，两个不知死活的剑士。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聪明的立刻投降，免得受苦！” “我好像听说你们要抓活的，恐怕这是伯爵大人的意思吧！”贝斯不屑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尤金副将，你想立功是吧！作为威尔伯爵的忠犬，你想为主人打听出我们的身份吗？” “哼，骂我，很狂妄嘛，你们能嚣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至于身份我当然感兴趣，如果你们愿意说的话，或者在受刑之后，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很乐意告诉我的。年轻人，你的口气不小，难道你们还能飞出城去？” 尤金一副胜利在望的表情。 “自然不能。告诉你们吧，毕竟待会儿就没机会了。我是‘赤羽’的领导者贝斯·沃克，72年前王室内变中幸存的王子的后裔。哦对了，威尔伯爵还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呢，麻烦哪位回头转告他一声。我们4个都是‘赤羽’的主要骨干，想立功的就来吧！” 贝斯的发言顿时引起近卫军们的窃窃私语，就连尤金和诺拉也大吃一惊。 “既然自称王室后裔，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所言非虚吗？” 诺拉副将表示狐疑。 贝斯知道他曾在暴风骑士团待过，为人正直，或许可以争取到自己一方。于是他从领口翻出一个椭圆叶子状的嫩绿色宝石同时转身答道：“这就是证据。真正的‘守护之风’，国王的象征，王国的传世之宝。” 近卫军们的聒噪声开始变得愈加强烈，尤金朝左右看了看突然变得恼羞成怒：“都给我闭嘴！小子，你无非是做了个假的而已，国王陛下身上的‘守护之风’才是真的。你少在这扰乱军心！” 贝斯背对着他没回话，而是大胆地走到一脸惊愕的副将近前，“诺拉大人，你知道它的能力对吧？要不要来个火把试试？” 这个问题无疑点燃了诺拉心里的好奇，也点燃了所有近卫军的好奇。他虽然没说话，但机敏的侍卫已让人从城楼内找到一个未燃起的火把丢了下来。火把点着后，诺拉从侍卫手里将其接过—— “你可想好了，年轻人。只要我伸出胳膊，你的衣服就会瞬间被点燃。” “呵呵，不必客气，来吧。” 贝斯淡然一笑。诺拉看得出来他的胸有成竹并不像装出来的，结果在火把距离贝斯大概20公分的时候，贝斯身前的“守护之风”突然漂浮起来同时散发着柔和的嫩绿色光芒并生出一股疾风将火把吹的呼呼作响，直到最后熄灭。 “如何？” 贝斯笑着问道。 “这是真的...” 诺拉喃喃地说。大部分近卫军看的清清楚楚，不禁对此议论纷纷。 “他一定用了什么骗人的鬼把戏！”尤金歇斯底里地叫道，“近卫军，听从我的命令，抓住‘赤羽’反贼！上！” “是！” 事实对于尤金麾下的近卫军来说并没有影响他们作出响亮的回应。不过贝斯相信这件事一定会迅速扩散开来，整个暴风城的国民很快就会全部知晓，之后就是整个王国境内的各个城镇。 就在敌军进攻前夕，贝斯快速对诺拉说：“待会儿我们会打破大门，‘赤羽’并不想与大人为敌。” 短暂之后，双方的较量开始了。近卫军的战斗力并不差，然而他们刚冲上来就遭遇了三道剑气斩，这一击造成的死伤相对严重许多，同时也杀退了更多想要发动进攻的近卫军的战心。 “不要怕！跟我上！” 尤金咆哮着直奔敌人，他这身先士卒的举动颇为有效，近卫军紧随其后再次冲向4人。他们占据人数上的优势，尤金相信只要不断发起进攻就一定可以抓住对方，况且一旦接近开始缠斗剑气斩就将很难找到施放的时机。 随着战斗的进行，4人渐渐拉开了一些距离。卡尔处在后方利用魔法“风空连弹”来进行攻击，对付这些人卡尔他们还是抱着尽可能不取其性命的想法，只有尤金是个例外，贝斯知道这家伙跟着威尔伯爵没少干坏事。 尤金是个滑头，表面上看起来打的很凶，实际上一直在躲躲闪闪，直到他终于找到空隙一个箭步冲到了卡尔近前，并试图挟持卡尔。他认为4人中最弱的就是这个小矮子了，而且是个用魔法的。即便尤金是个堂堂副将，却也无法堂堂正正地去跟其他三人对决。 他持剑斩来，表情里带着明显的志在必得，尤金那瞪大的眼睛仿佛快要飞出来似的，卡尔觉得好笑：大叔，您是不是把我当魔法师了？距离有点远所以没注意到我身后的刀柄？ 只是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卡尔本想使出魔法护盾来防御，在一刹那间察觉到对方的利剑上有着熟悉的“气息”时，少年立刻使出了“风盾”魔法。卡尔认为防护型的“风盾”是最重要的保命魔法，因此进行了大量练习，已经到了不必咏唱就能施放的程度。 卡尔无法确定自己的魔法是否可以完全接下尤金的斩击，在使出魔法的同时身体瞬间向后退了一大步以完全避开危险。斩击撞到淡绿色的“风盾”上果然被挡了下来，尤金大惊失色。下一秒，只见一道淡绿色的“弦月”倏地袭来。 卡尔在使出“风盾”后紧接着就在心里咏唱起“风刃”的咒语，而尤金在斩击被挡下后的短暂时间里正在纠结“这是怎么回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2.5米远，“风刃”眨眼间就在尤金的头顶飞了过去，因为是斜着向上飞的，所以没有伤到其他人。 少年本已在精神世界预想了一下比较惨烈的画面，不想攻击轨道略高，尤金在紧急时刻向下躲了一些，结果只是削去了他的一层头皮而已—— “啊啊！” 不过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终究是无法避免了。红色液体顷刻间奔涌而出沿着尤金的脸开始往下流，这位副将大人狼狈地丢了剑，钢剑落地发出一声短暂的清脆声。尤金万万没想到会有此遭遇，奈何他与魔法师的对战经验几乎为0，奈何卡尔的反击速度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不对，他还没来得及预料... 卡尔感到毛骨悚然不禁咧嘴暗想：这画面感跟傀灵比起来差别倒是挺大的。 随后他对准尤金的胸口猛地使出了尼娅格斗技的“回旋半空踢”。 31 强敌 察觉到身后忽然有股恶风袭来时，加法尔连忙向侧后方飞退出不到2米的距离，接着—— “加法尔先生，抱歉。” 后方传来的是卡尔的话音。加法尔立刻安下心来同时定睛瞧看那飞来的“东西”——尤金将两个近卫军撞翻在地，之后就是他们“咿咿呀呀”的惨叫声。望着恶贯满盈的尤金那凄惨的模样，加法尔心里十分痛快，他没有犹豫，直接上前两步将利剑刺入了敌将的胸膛。 “谢了！孩子。” 加法尔拔出利剑背对着卡尔喊道。 尤金副将就这样一命呜呼了。失去主心骨的近卫军们顿时慌了神，他们没了战心，吓得连连后退。 “我还想帮你来着，看来多余了，厉害。” 贝斯快步来到卡尔身边笑着对他耳语道。 卡尔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继而再次在心里感谢那位教授自己尼娅格斗技的神秘人。 贝斯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后便持剑走向后方的表情里透着明显的进退两难之色的诺拉副将，在还有不到4米远的时候贝斯脚下突然发力，一眨眼的功夫他的最上等钢剑就已架在了诺拉的脖子上。 诺拉大吃一惊，他的右手本能地去寻找腰间上的剑柄，即便他知道这是徒劳的。对方在走过来的时候一点杀意都没有，直到现在也是，明确这一点之后的诺拉的心迅速平静下来。 贝斯·沃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注视着他，同时压低声音说：“大人放心，我知道你左右为难，冒犯了。”他挟持诺拉逐步走向城门并大声断喝：“听好了！不想你们大人出事的就给我让开！” 近卫军们开始向两侧慢慢后退，罗根快步冲到城门近前取下门栓、推开笨重的木门，当阳光透过缝隙照射到他的脸上时，罗根觉得他们这次的行动已经成功了。 “波顿团长及麾下骑士团已属我方，大人心怀大义，望早日归顺。” 快要出城的时候贝斯如此说道。 “骑士团...看来你真的是王族...” 诺拉喃喃地说。 “没错。为了大人全家安危着想，我们走后请大人立刻派兵追赶。” “可是...” “放心，我们会快速逃往山边树林。” 贝斯信心十足地说。 “好吧...” 诺拉简短地回道。他由内而外地佩服这个年轻人，佩服“赤羽”的能力。之后他便按照贝斯的建议亲自带领300个近卫军骑兵沿着平坦大道象征性地追赶了一段距离，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南门外不远有一片偏离大道的树林，卡尔他们出城之后就径直跑到了这里。因为瓦伦斯的背叛，贝斯判定通往这里的城内密道会有埋伏，所以就放弃了原本的撤离路线，只是接应点仍选在了这片树林，他们可以沿着山脚的小路绕回河湾镇。 一支4人的接应小队已将马匹准备好，其中三个是剑士一个是魔法师。 “少主，你们可算来了，再晚一会儿我们就得去砸门了。” 一个年轻的剑士大大咧咧地说。他看起来不到25岁。 “维肯，许久不见，这次有劳你们接应了。”两人友好地拥抱之后贝斯继续说，“时机已到，你带人回去之后可以立刻行动，拿下达沃斯镇及中南部各地，我会全面控制河湾镇以及西北部各地。‘赤羽’将在翌日天明前拿下王国中部的三分之二领土。” “是！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弟兄们早就摩拳擦掌了。” 维肯兴奋地说。他是王国中部区域南面的达沃斯镇的“赤羽”负责人，麾下义军有2000人之多。 “是啊，沉浮了这么久...” 贝斯感慨道。他想在父亲的生命结束前实现他们共同的理想。 这时，细微的脚步声忽然从侧面传来，人们瞬间提高了警惕。但见来人身着灰黑色上衣，裤子则是完全的黑色，20岁左右的样子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略长的咖啡色头发下面是一张平静如水中带着一丝冷峻的面孔。 他有两把武器，分别放在背后和腰间，腿上系着一个特殊的绑腿包，里面明显装着什么东西。卡尔很快看出他的武器是两把长短不一的直刀，感觉这个人很强，心里自然就提高了警惕。 “是你！”贝斯面露惊愕，“我想过你可能会出现，就是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出现。整个行动中，你是我唯一不能确定的存在。” “你的实力有所提高，只是速度依旧很慢。” 对方淡淡地说。 “他是谁？” 罗根轻声问贝斯，他的问题同样是其他人的问题。此时罗根的手已握住剑柄，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看来你是想跟我们动手了，飞矢。” 贝斯以间接的方式回复了罗根和其他人。两年前贝斯曾与飞矢交过手，在一场小型的剑斗比试中。后来贝斯派人调查飞矢，方才得知他是威尔伯爵的部下。 这个年轻人就是飞矢！不可思议。这就是连“赤羽”都会忌惮的那个人...罗根内心不免震惊。表面上看起来，飞矢就是个仪表堂堂的大男孩而已，就是神情给人一种很沉重的感觉。 “不止是你，还有刚才的两人，那位少年不必。” 飞矢回道。虽然语气里一点狂傲的感觉都没有，但贝斯知道他的话绝对是认真的... “好狂的小子，先赢了我再说！” 维肯手下的一个中年剑士一边气呼呼地叫嚷着一边猛地冲了出去。 “回（来）...” 没等贝斯喊出第二个字中年剑士突然发出一声“呃啊！”的惨叫。他被利刃割伤了右腿，伤口不是很深，但足以疼得他栽倒在地。飞矢的位置于瞬间向前移动了1.5米左右，几乎没人看清他的斩击过程。 好快！一眨眼的时间他就完成了拔刀、斩击，卡尔知道这个人自己是绝对打不过的。 “‘闪斩’，速度比以前更快了。”贝斯声音低沉着说，“多谢手下留情，飞矢，你应该会允许我们把人救回来治疗吧？” “可以，他已经败了。” “我知道你的原则，不取初次对战者的性命。”贝斯说着便给维肯递了个眼色，让他把人扶回来。“有件事我一直没找到答案，你这样的人物应该不受任何人或事的牵绊才对，为什么会屈身在欧文·威尔手下呢？” “报恩而已。” 飞矢答道。 “想不到他居然会对你有恩。”贝斯耸耸肩表示很意外。“好吧，我们都是‘赤羽’，你们口中所谓的‘反贼’，你是要秉持原则呢，还是说把我们都杀了？或许你有这个实力，你背后的魅刀是不是从来就没用过？” “大人给我的任务只是处决伊森·贝里而已，你们是谁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不会违背我的对决原则。魅刀...它还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 意思就是他已经完成了任务...贝斯暗自思忖。“我可以找三个人一起对付你吗？老实说，单对单恐怕我们之中没人能打得过你。” “可以。” 飞矢淡然回复道，没有任何迟疑。 “多谢。”贝斯说着看了看身边人，低声嘱咐道：“伯父，加法尔，维肯，待会儿我们4个一起上。记住，一定要加倍留神，一开始就得使出全力。飞矢出招非常快，但他不会要你们的命，要是我...” “怎么了？少主。” 加法尔问。 “没什么，全力以赴吧，或许他不是我们的对手。” 贝斯说罢，微笑着扫过三人的脸，接着他转过视线给一脸着急的卡尔留下了一个特别的笑容，好像再说“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噌—— 4人相继拔出钢剑，并在林间空地依次摆开架势。下一秒，与飞矢二次对决的贝斯率先冲了上去，他的周身在脚下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便猛地散发出“白色气焰”，罗根和加法尔也是如此，维肯因目前仍处在第二阶段所以只能使出透明的“气焰”。 跑动中的贝斯突然对着空气使出了上挑，紧接着一道白色剑气便直奔飞矢杀去。飞矢没有使出“气”的全覆盖，只是用在了双足和小直刀上而已，这是他的习惯，也是影族剑士（虽然用的是刀）的修炼方式——专注于速度和锋利，以凌厉的攻击代替防守。 剑气斩在多人对战的时候或者近战的时候是不实用的，所以贝斯只能在对战之初使用。结果跟预料的一样被飞矢以一个侧闪躲了过去，但锋利的剑气似乎并不甘心，于是就那么斜着劈倒了飞矢身后8米左右的一棵直径不到15公分的松树。 飞矢警觉地再次闪身，在确定松树不会向战场倒来后他才安心。这时两根白色钢针倏地直奔飞矢的面部和胸口袭来，他没有躲闪，而是找准时机用小直刀把罗根的暗器给打飞了。 跑动中的罗根大为惊讶，如果换作自己是绝对不敢冒险这样做的。飞矢的胆量、自信和挥刀的准确度都高的惊人。短暂之后，已然接近的贝斯一击斜斩挥出，飞矢没有抵挡，而是再次使出了他最擅长的“闪斩”。 贝斯一剑斩空，他只感觉侧腹部骤然传来阵阵剧痛，伤口不是很深，但鲜血还是不断流了出来。“闪斩”虽快，但斩击幅度却不大。贝斯忍着痛快速转身，在发现飞矢背对着自己时立即使出了竖斩，但这一击同样是只砍到了空气。 罗根的攻击接踵而至。斩击后微微俯身的飞矢没有在原地停留，他直奔罗根冲去，两人几乎同时挥下手中利刃，刀、剑撞击在一起的瞬间迸发出零星火花和清脆的声响。罗根有意跟他角力，但飞矢并不乐于此。 飞矢倏地收刀，同时身体下沉以避开对方的利剑，罗根的力道多半在斩击上，突然没了相抵的力让他的身体不禁前倾，飞矢刚好利用这个空当第三次使出了“闪斩”，斩击位置是罗根的右侧腹部。 这时加法尔和维肯一同赶到并使出劈斩，飞矢无法躲避，只得横刀相接。清脆的撞击声再次响起，飞矢知道他的力量不如对方两人，因此在刀、剑相撞后立即出其不意地将两人的剑奋力顶了回去。 两人发觉之后二次发力势必要压过对手，飞矢却在一霎间用右手拔出了背后的神兵，即影族的传世之器——魅刀。紧接着飞矢毫不迟疑地使出一击横斩，利剑在加法尔和维肯的腹部迅速划过。 一轮简短而迅猛的对战结束之后，飞矢跳到一边，他先是将魅刀还鞘，接着把小直刀重新交到右手，然后对罗根说：“他们两个中了魅鬼的诅咒，但愿你能找到光的魔法使为他们治疗。” “魅鬼的诅咒，这就是魅刀的秘密吗，你果然厉害，飞矢，虽然我很不甘心...” 贝斯捂着伤口问道。说话间，加法尔和维肯已经僵在原地，他们表情呆滞像木头人一样，意识已经坠入了可怕的幻梦之中。 “是的。但凡被其伤者都会立刻被诅咒。最后那一击，我只能拔出它，抱歉了。” 飞矢一直不愿使用魅刀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此。话毕，他开始持刀走向贝斯。 “你要做什么？你不是已经赢了吗？” 罗根挡在飞矢身前问道。 “原则之二，失败两次的人必须死。” 飞矢冷冷地说。 “什么？”罗根大惊失色地叫道。“你这算什么原则！？你...” 飞矢手中的刀没有让罗根继续说下去，利刃无情地刺入了罗根的身体，接着他便缓缓倒在了地上。 “父亲！” 卡尔瞪大眼睛发出惊叫，刚迈出一步就被父亲阻止了下来。 “别过来！” 罗根挣扎着命令道。 “飞矢，你...” “他不会死的。”飞矢快速打断了贝斯的质问，“那边不是有魔法师吗？我没有刺中要害。” “原则，呵呵。来吧，我还没使出全力呢！你们都不要过来！” “少主...” “赤羽”成员发出了悲愤且无奈的呼唤。 贝斯苦笑着摆出迎击架势，然而伤口让他的动作愈加笨拙，力气也使不出来，5招之后贝斯已是遍体鳞伤。就在飞矢打算将利刃刺入贝斯的胸口时，一阵疾风瞬间接近，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 飞矢下意识地收刀侧闪，还没站稳就遭到了对方的一击飞踢，因为来不及防卫，所以飞矢就这样被直接踢飞了出去，最终撞到了几米外的树干上，内脏受损让他吐了口血。 32 赤羽 一直以来，卡尔的勇气都是源于自身的实力和自信。当自身的实力被现实中的人或别的东西，以及自己否定的时候；当自信被自卑所替代的时候；卡尔真切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认识到了失去勇气的自己是多么脆弱。 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的样子，一个尼娅战士想杀掉他，可他却软弱的连木剑都拿不起来，身体只能僵在那里不住地打颤，精神似乎被另一个人所占据。恐惧扰乱了他的心神，使他的心跳愈加剧烈，就连视野也变得一片昏暗。 然而卡尔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那声音叫他必须动起来，叫他必须倾尽全力一搏。虽然他不确定这个声音来自何方，但就是这个声音最终帮他赶走了眼前的昏暗和剧烈的心跳。当卡尔看到哥哥即将失去生命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瞬间把恐惧烧成了灰烬。 一刹那间，卡尔感受到身体被注入了某种力量，同时身体变得异常轻快。一时间，他忘记了一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救下他的哥哥。卡尔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并使出飞踢，他成功了。卡尔的动作从未如此之快。 受伤的飞矢像弹簧一样立即起身对这个矮小的介入者发起反攻。然而当两把小直刀抵在一起的时候，飞矢惊呆了，眼前的少年被柔和的绿光包裹着，他有一双碧绿色的眸子跟有着黑边的叶子状瞳孔。 “你...是疾风魔石的适合者！难怪有这样的速度。”飞矢说着将卡尔推开，“我不杀他，也不伤你，你们走吧！” “可我要杀你！” 黑发少年怒火中烧地吼道。 “卡尔！别...” 贝斯勉强叫住他，并冲他轻轻摇头。卡尔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刚刚的一击中包含着很大程度的侥幸。 卡尔与飞矢四目相对，此时卡尔身上的绿光已经消失，但带着怒火的眼睛仍保持着碧绿的颜色，还有叶子状的眼瞳。短暂之后，飞矢收回武器，接着默默走远。确定对方是真的离开后，卡尔和其他三人便立刻跑到了伤者身边。 “父亲，哥哥，你们还好吗？我这就帮你们治疗。” 卡尔焦急地说。他从未使用过治愈魔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让我来吧！孩子。” 当下唯一的中年男魔法师这时开了口，卡尔只得退到旁边。 “没事，挺得住。” 罗根咬着牙说，并对几人勉强一笑。 “伯父，您看卡尔的眼睛，多漂亮啊。” 贝斯欣慰地望着弟弟的眼睛，像个看星星的孩子，只不过这颗星星是绿色的。罗根弱弱地“啊...”了一声以应答，显得很吃力。 然而卡尔自己却是看不到的，也感受不到眼睛的变化。 “少主，罗根先生，请暂且不要说话，待会儿你们就会睡着了。” 魔法师以医生的口吻如此说道。 “好吧，之后就有劳你等把我们送回河湾镇了。”贝斯吩咐道。三个“赤羽”成员异口同声地回了声“是。”最后贝斯再次把目光落在弟弟了眼睛上，“卡尔，回去找到墨菲先生，叫他按计划行动。” “嗯！好。” 初级治愈魔法的治疗速度比较慢，好在经过一番努力后罗根和贝斯身上的血已被止住，伤口也在缓缓愈合。由于这个魔法对伤者的体能和精神力消耗很大，所以同时附带睡眠效果。 治疗差不多用了5分钟的时间方才结束。当下的情况是卡尔他们一共4个人能动，剩下的4人中两个昏睡，两个中了魅刀诅咒的精神已陷入幻梦当中。马匹倒是足够，应该说已经多余了，因为4个伤者根本骑不了马。 就在卡尔他们讨论是背着那4位好，还是让马驮着好的时候，树林东边忽然传来一阵简短的对话声，犹如惊弓之鸟的卡尔等人立刻安静下来摒住呼吸仔细倾听。 “是这吗？” 一个女孩以半怀疑的语气问。 “应该是啊，魔力最后消失的位置就在附近。” 一个男孩答道。 这两个声音让三个“赤羽”成员感到很不安，显然对方是在寻找什么，而且可能是许多敌人正在找他们。不过卡尔并没有这种担心，因为他对这两个声音很熟悉。就在他打算大声呼唤时，一个纤细的身影忽然从正前方大概20米的灌木丛后走了出来。 是一个女孩。阳光刚好透过树木之间的空隙投射到女孩的身上，使得那一头有着稀松刘海的金色过肩长发愈加耀眼。她侧着身，两鬓的一些金发向后梳着最终汇聚在一个蓝色的蝴蝶结之下，刚好露出她小巧的耳朵。 女孩身着湛蓝色、白色加少许金色，三色相间的紧身连衣褶裙，褶裙的下摆一直延伸到膝盖上方，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短靴，短靴上面是一双白色裤袜一直向上而去，最后消失在褶裙的下摆当中。 她像觉察到了什么似的忽然转过身来，当看到黑发少年的时候她那湛蓝色的大眼睛顿时绽放出充满惊喜与亲切的光芒。 “卡尔！” “迪娜！” 两人小跑着来到彼此近前，高兴的不得了。卡尔感觉心跳倏地剧烈起来，脸颊也开始升温，短暂地看了一眼少女的眼睛后他的目光就变得不知所措了，最后终于在对方的女士领结上找到了容身（眼）之地。 “这个...跟你眼睛的颜色很接近。” 卡尔指了指对方的领结，有些艰难地说出了他的开场白。 “嘿嘿，好看吗？” 迪娜用右手托起垂在胸前的蓝色飘带向对方询问。 “嗯！好看。” 卡尔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是跟梅莉小姐学的。咦！你的眼睛原本不是黑色的吗？” 迪娜忽然轻声惊叫。 “呃，这个...” 卡尔刚要解释，这时另外两人的声音相继传来，不过灵鸟哈娜先于两人一步以鸟鸣对卡尔打了个招呼。 “找到了！法莉。” “我也找到了。” 女孩略带无奈地说。 他们从不同的位置同时间出现，然后一起走了过来。 意外的相遇让卡尔难以置信，他连忙询问：“法莉姐姐，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当然是因为我啊，”戈尔森一脸自豪的样子，“我感应到了你刚刚释放出来的魔力。” “卡尔，疾风魔石已经苏醒，而你就是它的适合者，你们刚刚产生了共鸣。”法莉十分认真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我们会帮助你找到魔石，最好尽快出发。” “苏醒？”卡尔对此不是很理解，他在林中看不到刚刚那来自东境的绿色光柱。“可我现在不能去。法莉姐姐，你知道魅刀的诅咒吗？加法尔先生和维肯先生中了这诅咒，说是只有光的魔法使才能解除。” “魅刀的诅咒？”戈尔森难以掩饰心中的惊喜，“还真有这种诅咒啊！我一直以为魅刀就是个传说，谁中了？我看看什么下场，真是太...” “你闭嘴。”法莉在送给他一个饱含杀意的眼神后立刻换成温柔模式对卡尔说：“虽然不是很了解，但解除应该没问题，毕竟我们有迪娜。带我们去看看。” “嗯！” 卡尔点头，他将三人带到伤者和那三个“赤羽”成员近前，介绍之后三个成员终于彻底安心了。法莉试着以自己的初级光魔法来解除诅咒，在光魔法的力量下，诅咒快速消散。逃出幻梦的加法尔和维肯一屁股坐到地上，同时开始大口喘粗气，冷汗也流了出来。 “两位老兄，感觉如何？是不是真的一直在做奇怪的噩梦？” 戈尔森很是好奇地凑到两人近前，半开玩笑地问道。 “是的...” 加法尔和维肯异口同声地回道。两人的脸上仍残留着对幻梦中的魅鬼的惊恐之色。 “法莉姐姐，我想让哈娜带着我父亲和哥哥先回去，他们受伤了。” 卡尔带着请求的语气说。 “没问题。”法莉轻轻点头，“你和迪娜先走，我，戈尔森，还有他们，大家骑马赶回去。” “嗯！谢谢！” 卡尔笑着回应。 “骑马好啊，骑马好。” 戈尔森连连表示赞同。毕竟高空飞行的代价他实在不想面对（因恐高而产生眩晕，最后呕吐）。 下午2点时分，贝斯和罗根相继醒来。这是因为法莉在赶回之后对两人使用了有着快速恢复效果的水魔法的高级治愈术，它不像初级治愈术主要依靠伤者本身的体力跟精神力。 “父亲，哥哥，你们醒啦！” 卡尔高兴地叫道。 “少主，罗根先生，你们可算醒了。” 加法尔也同样很高兴。他和卡尔一直守在两人身边。 “我们这是...” 罗根喃喃地扫视四周。 “父亲，这里是公会。” 卡尔解释道。语气里带着让父亲安心的意思。 “啊——”贝斯从床上起身并轻轻吐了口气，看了一眼周围后他立刻问：“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加法尔你已经摆脱诅咒了？！太好了。现在是几点？” “下午2点09分，行动是在39分钟前开始的，”加法尔报告说，“我们已经占据整个河湾镇，墨菲先生带人把所掌握的欧文·威尔伯爵的几个商铺的人抓了起来。另外南境军那边已传去消息，应该会很顺利的。” “卫兵队有反抗吗？” 贝斯问道。 “有，死了几个人之后就投降了。” “呵，”贝斯轻笑一声，“多南那空空如也的河湾军镇，你带些人去占了吧，士兵没几个，东西应该有不少。” “是。” 加法尔领命后便离开了房间。 “卡尔，有黑石城要塞的消息吗？” 罗根忽然问。 “没有。” “也是，算时间他们应该刚到吧。” 罗根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贝斯。 “是的。不过有件事我很在意，”贝斯眉头微蹙着继续道，“你们记不记得飞矢曾说自己的任务是杀掉伊森将军，他能来找我们就说明他做到了。” “那个替换伊森的犯人死了...” 罗根呢喃道，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那根没有点燃的蜡烛上。 “应该是，这大概就是他身为一个死刑犯的命运吧。能从飞矢的手下活命，呵呵，太难了。”贝斯不免苦笑，接着他转过视线看着卡尔的那双已经恢复成黑色的眼睛，“多亏了卡尔，弟弟救哥哥，有点让人难为情。” “嘿嘿，”卡尔苦涩地笑了笑。“我不明白，那个飞矢的行为和想法真让人无法理解，而且强的过分。” “他是个奇怪的人，似乎在以不断的对战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为了公平，他从不轻易使用魅刀。我想不通的是，疾风魔石选中你对他意味着什么，他那么轻易地就放弃了他坚持的原则，这背后一定有原因...” 贝斯若有所想地说。卡尔和父亲也因此而陷入沉默。 “对了，”短暂之后卡尔将两人昏迷后的情况进行了说明，“我们在林中遇到了法莉姐姐他们...” ... 不久之后，黑石城要塞就传来了伊森·贝里和营救的那些人安全抵达的消息，只是其中不包括那个犯人和山姆。在“赤羽”的护送下，莎娜母女跟派克终于在夜里9点多的时候到达了黑石城，并在那里见到了久违的伊森·贝里。 ××× 当天晚上8点，暴风城—— “赤羽”的全面行动让威尔伯爵和王国方面措手不及，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义军遍布各地，而且默默发展到了几千人之多。各地的城镇卫兵队根本派不上用场，更糟的是南境军中有好几个将领实际上都是“赤羽”的骨干成员。 在除掉最高指挥以后，南境军实际上已经被“赤羽”掌控，结果就是他们和骑士团一同高高地举起了义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国民们的心，他们早已对当前王权深恶痛绝。 威尔伯爵刚刚结束了一场对策会议，此刻正躺在安乐椅上休息，就是怎么也乐不起来。片刻之后，脚步声忽然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便是那道有些发闷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伯爵大人，我可以进去吗？” 身着连帽斗篷的面具男客气地问道。 “进来吧。” 威尔伯爵回答的有些懒散。 “大人在发愁吧？” “有什么事吗？” 威尔伯爵对他的问题不加理会。 “大人见到白天的绿色光柱了吗？王国的魔石苏醒了，我愿亲往，帮大人得到它。” “你说的是真的？”威尔伯爵忽然起身，目光直直地盯着对方的棕色眼睛，“就算拿到它，缺少适合者也没用啊。” “那就找出适合者，然后我用魔咒术将他变成大人的部下...” 33 暗云 午夜时分，欧文·威尔伯爵独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烦意乱让他难以安眠。当下手里的牌还有5万近卫军，他觉得守住暴风城应该没问题。实在不行就用非常手段逼迫“赤羽”的前进脚步。 拉莫尔王国的支持大概就要到了，届时近卫军与外援就可以形成内外夹击的态势，只要灭掉波顿·费舍尔的暴风骑士团，那么“赤羽”就好对付了。为了得到王位，付出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瓦伦斯的“黑鹰”和尤金副将的表现让威尔伯爵大失所望，他后悔没有让飞矢直接参与到阻止“赤羽”逃脱的行动中，否则境况也不至于这样急转而下。然而现在的飞矢已不像少年时那样单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绝对的主仆关系了。 归来的飞矢半个字都没提出城跟贝斯等人比试的事，只是随便找个借口隐瞒了自己的行动。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交易，维系这份关系最重要的一点是一个真相，一个飞矢不确定的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欧文·威尔忽然听到一个非常低沉、缓慢而又充满威严的怪异的声音—— “你渴望力量吗？阿加斯特人。” “谁？”威尔伯爵吓了一跳，他忽然坐起身扫视暗淡的室内，可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这个声音似乎来自他的内心深处。他不禁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我是黑暗之神，我可以给你力量，让你实现一切欲望。” “黑暗之神？你在哪儿？你凭什么给我力量？” 威尔伯爵感到匪夷所思，他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问我凭什么？看来你得注意一下说话方式和态度了。”忽然，有股黑气化作一条烟雾一样的红眼黑蛇缠住了威尔伯爵，那声音继续道：“你的野心让我找到了你，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我的孩子此刻就在门口，它会带你来到我的身边。” 威尔伯爵感到恐惧，但对方的话让他不容许拒绝。红眼黑蛇像是催促他一般猛地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威尔伯爵痛苦地发出一声简短的惨叫，之后黑蛇便不见了，而他忽然变得不再害怕，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十分怪异的笑容... 少时的星月之下，一只有着人形、长尾、巨大尖角和蝙蝠翅膀的怪物于悄然间腾空而起并向着东方逐渐远去。因为是在深夜，所以怪物的出现几乎没人发觉，看到的要么认为花了眼，要么以为是做梦，就算有个别人坚持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恐怕也没人相信。 暴风城内某处—— “看来邪神大人已经从封印里出来了，是吧！米米。” “喵——” 一只橙、白色的红眼猫乖巧地回应着。 “去揍个热闹吧，呵呵——” ××× 6月4日，河湾镇—— 清晨的天空一片暗淡，无意间带来了一种阴郁的感觉。卡尔从床上爬起随即看了一眼时钟——6点20分。 “睡了这么久啊...” 他轻声嘀咕着穿好衣服，然后叫醒了托比。 为了今天的远行，他们俩和梅莉还有库尔迪娜一起买了许多东西，主要是食物和水，还准备了洗漱用具、野外留宿的帐篷等等，这些都被托比用他那个魔石的奇特能力收纳进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托比在昨天可说是出尽了风头，眼看着那么多东西突然消失，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奇怪能力的人们不禁连连赞叹。 “我说，咱们真的不带上梅莉吗？” 托比艰难地从热乎乎的床上爬起，懒洋洋地说。 “没办法，路程太远，哈娜带我们4个人飞已经够辛苦的了，再说我们又不是去郊游。” 卡尔一边用毛巾擦掉脸上的冷水一边回道。 “我知道啊，不过还是觉得把她抛下有些不忍心...” 他们本打算吃过早饭之后就出发，但来自遥远东方的一个奇怪现象忽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在目之所及的远处天际不知何时悄悄地出现了一大片黑漆漆的暗云，而且覆盖范围正在逐渐扩张。 正当人们感到费解之时，消息接连传来。首先是来自王都暴风城方面—— “少主，各位，王都出大事了！” 墨菲一脸急匆匆的样子。 “来，慢慢说。” 罗根递给他一杯茶。 “我一口气说完，你们待会儿再惊讶吧。”墨菲喝了一口茶后开始说明，“第一件大事，国王去世了，是2个傀灵所为。魔法师团虽然有察觉到，但布莱德团长带人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二件，欧文·威尔伯爵神秘失踪，据说仆人在被子上发现了几滴血迹，下落不明。第三件是大好事，因为国王和威尔伯爵都不在了，大势所趋吧，近卫军开城投降了。” 听完之后人们又惊又喜。这就意味着“赤羽”已经成功，很快王国将迎来新生，但最大敌人的神秘失踪，以及傀灵的再次出现不免让人非常不安，贝斯预感到他们即将面对新的困难，而且是巨大的。 对于亚瑟帝国使者的法莉等三人来说这真是不可想象的、让人哭笑不得的巨变，之前的那些努力顷刻间付之东流。当然法莉也清楚，即便他们满心希望亚瑟和风王国能重新建立起联系，有威尔伯爵在终究是不可能的。 少顷，一只乌鸦忽然落在了窗台上，并发出“嘎嘎——”的叫声。它浑身漆黑，最大的特点是有一对银色的眼睛。 “法莉，你看。” 最先发现乌鸦的戈尔森轻轻地对她说。在场的几人纷纷向这只乌鸦投来好奇的目光。 “是学院来的！” 法莉低声说道。 她快步走到乌鸦近前将它腿上的信取了下来。这种乌鸦名为“银眼乌鸦”，是生活在魔泉之森里的一种鸟类，它们能根据某人的微弱魔力在距离很远的时候发现目标。梅斯泰德学院驯化了一些，专门用来传信。 法莉小心翼翼地将字条展开，戈尔森和迪娜还有卡尔这三个关系亲近的都好奇地凑到法莉身边，只见其中写到—— 【疾风魔石中的邪神之魂已逃出，须尽快找到适合者，趁其力量薄弱之际重新封印——帕特里克·格林。】 卡尔跟着在心里嘀咕了两遍，觉得不是很理解。“法莉姐姐，这上面说的什么意思呀？” “这就得从封魔大战的时候说起了，”戈尔森“一把”抢过话头，还刻意干咳两声：“咳咳，接下来是历史知识普及时间，听好了。想当年，光，疾风，雷电，水，火，大地，六颗原始魔石的适合者在与邪神决战的最后时刻不得不面对一个让人遗憾的事实—— “那就是邪神的力量过于庞大，无法将其彻底杀死，于是大魔法师卡茜娅提出用封印的方式来对付邪神。他们将邪神之魂分别封印在6颗原始魔石之中，就是这样，阿加斯特大陆才得到了近千年的和平。明白了吗？卡尔。” “哦，原来如此。”卡尔点点头，“也就是说我们得找到跑出封印的那家伙，然后把他重新封印起来是吧？那我们如何才能封印他呢？” “笨，当然是用封印魔法了。对手是邪神啊，一般的封印魔法似乎不行...” 他的后半句像是自言自语。 “落款的...帕特里克·格林是谁呀？” 卡尔不解地问道。 “是学院长大人啦，”迪娜笑着为卡尔解答，“最好不要直呼其名哦！” “哦。记住了。” 卡尔像小孩子似的点点头。 接着法莉开口道：“学院长大人说带着适合者，也就是带着卡尔去重新封印，这说明只要让卡尔得到魔石，应该就会知道是怎样的封印了。事情重大，为防万一，我们需要些支援。” “需要魔法师吗？多少？” 贝斯十分认真地望着对方。 “我想去一趟贵国的魔法师团，见一见布莱德大人。贝斯先生，你们得做好充分准备防止傀灵袭击，我们会尽快找到魔石的。” 法莉觉得布莱德为人不错，在这件事情上魔法师团理应出力。 “好吧，那就拜托你们了。” 贝斯带着歉意说道。他觉得法莉的担心很有道理。 ... 上午10点，卡尔、迪娜、法莉、托比，四人在灵鸟哈娜的帮助下来到了王都的魔法师团所在地。布莱德团长早年曾在梅斯泰德学院学习过，对学院长帕特里克·格林十分敬仰，看到他的亲笔信件之后，布莱德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法莉的请求。 “没问题。我会亲自领精锐队伍从水路前往，2天之内一定能赶到。” “咦？”法莉不由得发出轻声惊叫，“布莱德大人，您知道疾风魔石的具体位置吗？” “也不能说具体，毕竟我没去过，是我师父留下来的消息，应该差不多吧，你们稍等，我去找一下东境地图。” 布莱德带着怀念的语气说道。他的话让4人惊喜非常，知道大致位置总比单靠感觉（指卡尔与疾风魔石间的共鸣）寻找要方便的多。接着他起身走向书架，在正中间的第二个抽屉里找了一会儿，很快他就拿着一个卷成圆筒的羊皮纸地图回到了座位上。 “你们看，这是东境地图，”他耐心地介绍着，首先指了指东边的好像斜着的“三”一样的地方，“川岛，我师父说当年初代风之王卡门·沃克在生命快要终结的时候独自一人到了这里，想必疾风魔石和贝纳赫拉之刃——‘紫水’都在那...” ... 告别魔法师团之后，卡尔他们便立刻启程了。天空中的暗云越聚越多，明明才中午，却给人一种傍晚将尽的错觉。随着哈娜每一次扇动羽翼，他们就距离黑暗中心更近一步。 在“赤羽”和威尔伯爵之间布莱德始终是不偏不倚的态度，旧王权不重视魔法师团的发展，这点让布莱德很失望，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原则。对于他和魔法师团来说，守护国民的安全，守护阿加斯特大陆的安全比任何事都重要。 大势初定，本是值得庆贺的事，但当下还不是时候。贝斯·沃克及手下重要骨干一边着手接管王国事务，一边安排人手随布莱德的魔法师团一同启程前往东境支援卡尔等人。 ××× 当天午后，情绪低落的梅莉觉得待在屋子里实在无聊，于是她便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来到了大街上。虽说街道的样子跟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溢于言表的笑容，大家都期盼着一个崭新的风王国的诞生。 天空中的阴霾跟少女脸上的低落情绪显得很贴切，纵然梅莉并不想这样，可她却无法改变。卡尔忽然从一个普通少年变成了王国王室，而且还成了疾风魔石适合者，梅莉不免担心起来，她怕以后或许会和卡尔分开，毕竟王室应该是居住在王城当中的。 她并不知道天空中的黑云意味着什么，她只是不停地、缓慢地走在低落当中。镇民们似乎丝毫没有被天气影响心情，他们的脚步很快，梅莉心想大家应该是担心会突然下雨吧！她倒是希望能尽快下雨，希望雨水能抚慰她低落的情绪。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一股熟悉的气味——鱼腥味。梅莉下意识地抬起头，当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不知姓名的怪老头儿时，少女立即惊声问道：“老爷爷！您怎么会出现在这？您不是回灵石镇了吗？” “啊哈哈！有点事。真是巧啊，小丫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老头儿大笑着。他的穿着依然跟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按照托比的形容，这老头儿看起来就像只绿皮青蛙。 “我叫梅莉。”少女忽然觉得老人家很亲切，让她不禁想起了爷爷和奶奶。“汉斯先生他们，老爷爷您真的...不是在骗他们吧？” “什么叫我骗他们？嗯？那三个穷鬼有什么值得我骗的？他们挺好的。” 老头儿忽然有些生气。 “嘿嘿！” 梅莉想想的确如此，于是调皮地笑了笑。后来老头儿问起卡尔和托比，梅莉就将情况介绍了一下。 “这么说你被丢下了？” 老头儿问。梅莉轻轻点头。 “别难过，我正好有兴致，咱们祖孙俩也去一趟吧！” 34 莱布村（1） 莱布村是风王国东境最边缘的一个村子，位于川岛的最北端。莱布村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然而这里的原住民——影族人的数量却不足百人。川岛作为影族的家园原本并不仅仅只有莱布村，之所以会落得如此，是因为一件事—— 新光历912年4月，影族族长欲勾结风王国东境军将领起事，结果消息败露导致起事将领被杀，而后风王国派大军将川岛占领，影族人在抗击战争中死伤惨重，几乎遭遇了灭顶之灾，所幸有少数老幼活了下来，才不至于影族倾覆。这里的人以捕鱼为生，依赖海洋而活，世代如此。 川岛上有一片不小的森林，这里生活着许多动物，飞飞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它是新来的。飞飞是一只松鼠，有着褐色的毛发和深褐色的尾巴以及白色的腹部，一对宝石般的黑色大眼睛，还有尖尖的耳朵跟小巧的口鼻，样子十分可爱。 “飞飞”这个名字是它在昨天刚得到的，也就是6月2日，给它取名字的是一个居住在莱布村的少女，家人都叫她奇奇。昨天清晨，飞飞因为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而被松鼠们赶出了森林。 绝望让它不知所措，它不知道该不该尝试去和森林里的新同伴们解释。飞飞坐在森林边缘的一棵松树上不住地叹息，它又饿又累，想去找食物，但它已被那些松鼠们驱逐，它不被允许再回到森林里了。 之前在西境林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同样的错误它犯了两次。总结教训吧，它心想。肚子实在太饿，万般无奈之下它只好从树上下来，它打算到村子里去寻找食物。就在它快走到村子的时候，路边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只对于松鼠来说绝对是天敌之一的杀手——一只黄鼬。 “吱吱——” 飞飞以松鼠语警告对方“我不是一只普通的松鼠。”然而对方只是笑着咧咧嘴，之后便是一场关乎生死的追逐与逃亡，最终飞飞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进了人来人往的莱布村，借助村民们对待松鼠的友善和对待黄鼬的厌恶，飞飞逃过了一劫。 “嘿！小家伙！”一个有着咖啡色头发的、梳着两根麻花辫的少女对它招呼道，“你长得真可爱，可以让我摸摸你的头吗？” 它歪了歪头，然后将信将疑地走到女孩近前。 “哇！你真棒！”她一边轻轻摩挲着它的毛发一边发出惊叹，“你该不会是听懂了我的话吧？咦？你的脖子上怎么有一个吊坠？” 少女感到好奇，那小巧的吊坠几乎整个都隐藏在松鼠的毛发中。 它默默地盯着女孩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它生怕犯前两次的错误。女孩不算很漂亮，脸颊上点嵌着几颗雀斑，对待它非常友善。 “真是奇怪...对了，你会不会饿呀？我家里有坚果哟！想吃吗？” 女孩再次问道。这回它没有继续沉默，而是连着点了两次头。它的反应让女孩大为惊喜。 “哇！你真的听懂了！这简直不可思议！跟我来吧，聪明的小家伙。” 少女说罢立即起身，她小跑着在前面引路，而它紧紧地跟在少女身后。短暂之后，它终于如愿以偿地吃到了食物，一顿榛子大餐。大口朵颐之后，少女给它倒了点水，它感恩戴德地有吃有喝，还不时发出“吱吱——”的叫声以示感激。 “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女孩十分欢喜地对它说，“或者以后你就做我的宠物吧，包你每天有干果吃，好吗？” 这是个不错的交易。当宠物没什么不好的，吃喝不愁，风雨不怕，另外还能避开那只凶残的黄鼬，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里，它再次点了两下头。 “太好了！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少女思索半天，最后给它取名为“飞飞”。 于是飞飞作为宠物的愉快生活就这样开始了，然而使它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种愉快的生活仅仅持续了不到2天就被命运毫不留情地画上了休止符。 ××× 6月4日下午5点，在经过几个小时的间歇性飞行后，卡尔他们来到了一片广阔的沙漠上空。此时距离目标地的川岛已经不是很远了，但地图上所说的东境军驻地他们依然没有见到，因为他们头顶的无边暗云严重影响了视野。 “我说，”托比望着下方的模糊景象对三人道，“要不咱们就在附近降落吧？总感觉这鬼天气阴森森的。” “这里是沙漠啊，不方便休息的。” 卡尔皱着眉头回道。 “不要那么悲观嘛，说不定附近就有山洞呢！” 托比很是乐观地说。 “找找看吧，拜托了，哈娜。” 法莉尽量语气平和地说，实际上她的心里是很紧张的。毕竟他们即将面对的不是等闲之辈，作为一行人中的临时家长，法莉有责任保证其他三人的安全。 哈娜在回应之后便迅速降低了飞行高度，时间不大，它果真在沙漠里找到了山洞。当双脚重新落地、即便是踩在一堆由碎石铺就的地面上，也能带给托比不小的安慰，毕竟作为陆地生物的他是第一次飞行。 “喂——有人吗？” 托比面对黑黢黢洞内轻声喊道。 卡尔一边暗自吐槽“怎么可能有人？”一边使出“火把”的魔法。山洞的空间很大，而且似乎延伸很远。就在这时，一只只小型飞行生物因受惊而忽然相继飞出。托比连忙喊了一声“小心！”四人快速俯下身以躲避这些蝙蝠。 迪娜被法莉搂在怀里，这让少女不至于很害怕。很快，那些蝙蝠就都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为了安全起见，卡尔和托比将洞内的情况仔细探查了一遍，结果除了那些飞走的蝙蝠外并没有其他具有威胁性的生物存在。 不过有意外发现—— “哇！卡尔你看，”托比走到一堆紫水晶近前叫道，“这是天然水晶矿洞啊！你说，咱们挖点带回去应该不违反王国律法吧？我想给梅莉做一个水晶饰品。” “这我可不知道。” 卡尔略微耸耸肩。 “我决定挖点，反正方便携带，”托比说着便缓缓拔出钢剑，“再说你不是王族嘛，这点小事你完全可以做主。” “呵呵，”卡尔咧嘴苦笑，“既然你准备送，那我是不是也应该...” “嗯？你不许挖！” 托比回过头来一脸认真地说。 35 莱布村（2） 为了赶走黑夜的寒冷，一个火堆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于是寻找木柴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卡尔和托比的身上。两人走出山洞，经过一番寻找他们在洞穴之外的东北方大概80米的地方找到了几棵因为干旱而死掉的枯树。 “很好！目标已经找到。”托比望着眼前的枯树一脸愉快地说，“卡尔，把它们砍成一节一节的吧！” “没问题。” 卡尔答道。在稍稍纠结是该用“风刃”还是用“气”之后，最终他拔出了心爱的小直刀。托比知趣地往右侧退了几步，经过几次横斩，两棵不到2米高的枯树就这样成为了托比的“囊中之物”。 回到洞窟，他们便开始准备吃晚饭了。将木材二次处理成合适的大小并摆放成一个小圆圈后，法莉使出了“火球术”。枯木很干燥，因此极易燃烧，有了火焰的光亮，4人的脸上顿时露出安心的笑容，烦恼在接下来的短暂时间里将会暂且隐匿。 法莉刚想席地而坐忽然被托比叫住，“等等！我们有带小板凳。” 法莉以十分惊奇的目光扫了一眼其他两人。 卡尔裂嘴一笑，“不仅带着凳子，还有坐垫呢。” “呃...你们考虑的真周到。” 法莉一边表示叹服，一边从托比的手中接过那两样东西。 “呵呵，”卡尔苦笑，“这得感谢托比，我和迪娜完全没想到带这些东西。” “嗯！托比先生非常细心呢！” 迪娜附和道。 托比听了两人的话很是得意，4人各自落座后，托比故作姿态地说：“下面是晚餐时间，请两位美丽的女士和卡尔先生点餐，本店各种食物和饮料应有尽有。” “我要一份9寸的披萨，青椒牛肉的，再来一杯橙汁。” 卡尔配合着说。 “请给我一份芝士鸡肉焗饭和一杯咖啡，谢谢。” 迪娜客气地回复道。两人点的很快，因为这都是他们自己挑选的食物之一。顺带一提，作为灵鸟的哈娜是以从自然界中吸收的魔力为食量，所以不需要刻意吃其他东西。 “好嘞！两位请稍等！” 法莉呆呆地看着托比将那些可口的、热气腾腾的食物从一个暗紫色的螺旋空洞里一样样取出并交给卡尔和迪娜。不免再次暗想：二代魔石居然还有这种奇异的能力... “法莉大人呢？” 托比催问道。 “有热狗面包吗？” 她试探性地回问。 “当然！” “再加一杯咖啡，谢谢。” ... 他们一直在山洞里待到6月6日午后方才出发。 按照约定，布莱德团长带领的魔法师小队以及罗根带领的剑士小队会在天黑之前（虽然这里一直都差不多是天黑状态）一起到达东境军驻地附近，布莱德判断邪神之魂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有着4000个守卫军的地方。 东境军驻地在莱布村西北方10公里处，当哈娜飞到近处时他们忽然发现，原来暗云的漩涡刚好存在于驻地上空。黑色漩涡仿佛要将大地上的一切都吞噬掉一般，壮观的景象让人望而生畏。 突然间，有两个奇怪的生物兀自从驻地升起并向他们飞来，两个生物越来越近，4人好奇且充满疑惑地望着它们。当彼此间的距离进入百米，法莉猛地瞪大眼睛，紧接着她立即发出呼喊—— “哈娜！快走！” 聪明的灵鸟在闻声后没有迟疑，它随即调头同时快速扇动那对泛着蓝光的羽翼开始朝相反的方向极速飞去。哈娜的速度比对方要快上许多，因此不会轻易被追上，所幸那两只怪异的生物在察觉到这一点时便停止了追击。 哈娜缓缓降低速度，4人再度向川岛前进。 “法莉姐姐，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东西呀？” 卡尔轻声问道。此时刚刚的紧张感基本已经消散。 “是石像鬼，暗魔法的产物，也可以说是黑暗仆从。” “石像鬼...”卡尔嘀咕着，“他们难对付吗？” “一两只不是很难，”法莉声音低沉着说，“石像鬼的属性是土，需要一定程度的雷魔法或者剑气来应对。我担心与它们发生战斗会引来更多的石像鬼，到时候就麻烦了。它们可以不知疲倦地持续飞行，时间久了对我们很不利。总之先找到莱布村吧。” “嗯！” 闻言，三人一并点头。 几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狭长的村落上空，这里便是莱布村了。就在哈娜快要落地时，两只新的石像鬼（虽然长得都一样）忽然出现并向他们快速袭来，嘴里还发出一种怪异而尖锐的嘶吼声。 4人吓得浑身战栗，但作为高级魔法师的法莉·法可和少年剑士的卡尔并不打算静候对方攻击。在两只怪物迫近至数米之内的时候，法莉突然举起法杖，紧接着天空中便倏地出现一道闪电并伴随震耳欲聋的雷鸣之音落下，直击其中的一只石像鬼。 “强化落雷术”，比初级的“落雷术”更具有破坏力的中级雷魔法。落雷瞬间击中目标，石像鬼在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之后骤然坠落，只听“乓”的一声闷响它便化作了一堆碎土块。 卡尔是在落雷击中目标后紧跟着跳出去的，他的敌人是另一只石像鬼。因为无法使出父亲那样的剑气斩，所以卡尔只能拿出第二阶段的“气焰”来尽力一试。少年于半空中高高地举起爱刀对敌人使出了一击双手竖斩。 锵—— 一声脆响传来，这个声音意味着卡尔的攻击没有达到他期望的效果。小直刀被弹起，剧烈的震动让卡尔的双手不免有些难受。被击中的石像鬼显然更不舒服，它发出痛苦的吼声，试图用尖锐的爪子对卡尔展开反击。 后方的三人眼神呆滞地盯着卡尔和石像鬼，身体在这一刻仿佛被一股难以抵御的寒气所冻结。卡尔的攻击失败了，他们看的清清楚楚。然而就在石像鬼以为自己的攻击志在必得之时，对手却以疾风般的速度将利刃刺入了它的口中。 下一瞬，石像鬼的头被击碎了，它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从数米高的半空直直地摔了下去。卡尔把它当作缓冲因而得以平安落地。只是当他拿起武器查看时，却发现爱刀的上半段已然出现明显的裂痕，仿佛脆弱的如同蝉翼。 卡尔知道若不是有魔法祝福在，那他和石像鬼的结局将很可能会被调转。 36 取得魔石 “卡尔！”托比一边出于担心呼喊着好友的名字，一边快步跑了过来，“没事吧？” “有事。” 卡尔面带沮丧地回道，同时示意对方看自己的这把即将碎掉的小直刀的上半段。 “呃...”托比撇撇嘴，上下打量他一番后继续道：“看来人没受伤，刀嘛，是惨了点。” 这时库尔迪娜和法莉还有变小的哈娜也来到两人近前，确定卡尔并未受伤之后，她们才彻底安心。躲藏起来的莱布村村民见石像鬼已被解决，纷纷仗着胆子从屋子里、大树后、路边的草丛等地方走了出来。 “哦——他们是什么人？居然打败了怪物？太厉害了！” “大家！都出来吧！怪物已经被消灭了！” ... 村民们欢呼雀跃地呼喊着。只见人群中有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迈着碎步来到卡尔他们面前，他一把拉住卡尔的手神情激动地说：“远道而来的勇者，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出手相救，不知道还得有多少人被怪物抓走啊...” 老者的年纪看起来至少有80岁，是个面容慈善的老头儿。他满头银发，留着长胡子，一脸的皱纹，眼睑耷拉着仿佛要将那对混浊的咖啡色眼珠完全遮掩起来似的。再次和村民们一同道谢后，他松开卡尔的手继续道—— “我是这里的村长，四位勇者从哪里来的？我看你们本事很大，虽然很冒昧，不知能否答应我们的一个请求。” “呃...”卡尔略微顿了顿，“老爷爷，你们有什么麻烦吗？” “是的。”老者点头，非常伤感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唉，那些石像鬼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它们抓走了村里许多人，可我们却无能为力。” “这...” 就在卡尔为难之时，法莉忽然接话道：“老人家，那些人是不是被带去了守卫军驻地？” “怪物的确是向那边飞走的。” “果然如此...可以说我们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才来到这里的。老人家，有件事我们想请教一下，初代风之王卡门·沃克当年是不是来到了这里？他最后住在哪儿？” “没错。”老者闻言突然眼前一亮，他表示肯定，“据先祖们说，那位国王的确是到了这里，据说是住在村南的一座孤岛上。因为有祖训，所以后人们从来没去过，再说也登不上去，毕竟那座孤岛的外围全是高高的垂直峭壁。 “不过有一座被命名为‘勇者之路’的桥可以直达孤岛，但却从来没人见过。另外那是一座荒凉的岛屿，上面除了一片草地外一无所有。” “村南孤岛...谢谢您。”法莉面露惊喜并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我们需要找到初代风王的遗物，这样就可以把村民们救出来了。” “真的吗？！但愿你们不虚此行。”老者和村民们的脸上顿时绽开笑颜，“要是真能把孩子们救出来，莱布村愿意拿出800枚金币作为酬谢。” ... 在众人的目送之下卡尔他们立即就启程了。村南孤岛其实与相对而言的陆地之间只是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而已，这对于哈娜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孤岛的面积不是很大，铺着青草的地面十分平坦，海浪拍击着崖壁，时不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老村长说的还真是，这里果然什么都没有。” 托比摊开双手表示失望。他不禁暗自思忖：看来800金币的酬劳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卡尔，能感应到魔石吗？” 法莉问。 “嗯...”卡尔眉头紧锁，几秒钟后他惊讶道：“奇怪，感应不到。” “咦！你们看！”这时库尔迪娜忽然发现了什么，“好像是结界魔法。” 卡尔和托比立即投来好奇的目光，只见金发少女那向前伸出的右手已完全消失不见。起初他们吓了一跳，后来自己尝试过之后才彻底相信。法莉对此并不是很意外，她在之前已大概猜到是结界造成的所谓的“一无所有”的画面。 “总之，进去看看吧。” 法莉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没走几步她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了。迪娜紧随其后，接着是哈娜、卡尔、以及最后的托比。结界之内的环境与之前几乎没什么两样，除了那座矗立在崖边的看似年代久远的石屋。 “噢！找到了！” 托比惊喜地轻声呼喊，同时第一个向十几米外的石屋跑了过去。其他三人也高兴地小跑起来。“吱呀”一声，托比将木门慢慢推开，接着一股陈年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 石屋内满是尘埃，十几平的空间里只有一尊塑像仍在与时间继续抗争着，那些主人旧时生活在这里的痕迹早已不复存在了。 “卡尔快进来看看你的先祖。” 托比一边咳嗽一边招呼道。 我的先祖？卡尔带着好奇之感第二个来到屋内。这尊卡门塑像整体呈灰白色，与王国城镇内的那些英雄风格不同，它显得更年轻一些，姿态更随意、自然，惟妙惟肖的神态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16、7岁的剑士。 “技术不错嘛，把自己做的这么帅气，不过也可能是别人做的。” 托比打量着塑像如此感慨道。接着两人的目光一同落在了卡门身前戴着的那颗绿色晶石上。 “疾风魔石！” 两个少年异口同声道。卡尔毕恭毕敬地取下魔石，三人都非常高兴，不过法莉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不是说还有一把刀吗？怎么没了？” 托比提出的这个问题瞬间唤醒了法莉的警觉。她沉声道：“我们好像太顺利了...” “顺利难道不好吗？” 托比表示不理解。 “回想起来，”卡尔闻言迅速收起笑脸，表情突然变得极为认真，“托比拿到魔石的时候，它是有发光的...” 啪—— 下一秒，木门突然关闭，紧接着一股怪异的土色烟雾忽然从方型窗口涌入屋内。四人暗道“不好！”同时捂住口鼻打算冲出石屋，然而土色烟雾的至昏效果十分强烈，法莉刚触碰到门把就失去了意识，接着迪娜和托比以及哈娜也相继昏倒在地。 眼见同伴如此遭遇，卡尔百感交集，但他也无法避免这股毒气的侵袭。 37 夺得西境（1） 6月3日，原风王国西境北部，高地峡谷一带—— 顺利拿下梨村之后，52岁的索拉·库帕亲自带领麾下的300个战士驻守在高地峡谷的险要位置，另外200个战士则驻守在梨村。他命人在临时驻地以北设立了3道关隘，全部用石头垒成，为确保万无一失，索拉一直待在第一道关隘。 渴望有所展现的索拉的心里时刻都在期盼着拉莫尔王国边境军的到来。体内的热血渴望着战斗，他觉得自己还不算老，但连日来的风平浪静让他不免感到沮丧，有时候他也会想，是不是侄子比利·库帕故意这么安排，那些“红狗”多半不会南下，以此让自己免于涉险呢？ 晚上9点，索拉一边坐在帐门口喝茶一边观赏着璀璨的星空。火堆上吊着的水壶因内部液体沸腾而发出明显的嚎叫声，索拉起身将水壶取下放在一边，然后重新悠闲落座，端起茶碗继续细细品味其中的滋味。 “还是这儿的茶好呀...” 索拉兀自感叹道。 短暂之后，视野前方忽然传来脚步声，声音很轻而且蹑手蹑脚的。 “什么人？” 站岗的一个战士在发现敌情之后立刻大声质问。 “那个，别误会，我们不是敌人，有重要情况想对索拉·库帕大人报告。” 其中一个男人答道，他们一共两人，皆披着深色连帽斗篷。 “大人，有两个‘红狗’想见您。” “叫他们过来吧。” 索拉回道。 “是，过去吧！” “多谢，多谢。” 两人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接着有人将他们引到索拉近前并作了介绍。 “两位来投降的？” 索拉瞥了两人一眼。 “是的。” 一人答道。 “既然如此，就请说说所谓的‘重要情况’吧。” 索拉一边端起新沏的热茶一边盯着2米外的两人的脚。 “是，情况是这样的...” 突然，其中一人猛地拔出匕首向索拉袭来，另一人则直奔索拉的侍卫扑去。索拉陡然抬头并将茶水对准那人的面部扬去，下一瞬，袭击者被烫的闭起眼睛，但身体仍在向前，结果被索拉一脚踢中小腹。 索拉的侍卫因稍有疏忽而被划伤了脸颊，但仍在2招内制伏了袭击者。这时有人找来绳索将二人捆了起来，他们倒也实在，一问就全都招了。 “动手之前你们很紧张，而且右手一直藏着，当我看不出来吗？说吧，解药在哪里？” 索拉声音低沉地质问道。原来二人所用匕首带有剧毒，如果没有解药，那么伤者将在10分钟内死去。 “真不愧是愚蠢的蛮族，我们来刺杀你，还会好心带上解药吗？” 站在左边的如此嘲讽道。 “是啊，你们怎么会带解药呢。”索拉懊悔不已，他觉得是自己的骄傲害了侍卫，最后他只得吩咐手下人，“杀了吧，要一点点慢慢打死。” “是！” ××× 4日凌晨3点，埃加罗山谷—— 莉娅塔和奥森·库帕自领命到达这里已有3天，他们终于在4日深夜等到了风王国的支援部队。简单商议之后，莉娅塔和奥森一致决定于凌晨3点，也就是敌军熟睡之际发起突袭。 敌军数量大约是己方的20倍，纵然尼娅战士的战斗力至少以一当十，纵然己方占据地利、时机上的绝对优势，莉娅塔也丝毫没有大意。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敌军魔法师们的所在营帐，2点58分，埋伏于山谷两侧的所有射手均已就位。 短暂之后，作为行动信号的火把倏地燃起，由每轮300支箭矢所组成的赤色箭雨接连落下。很快，埃加罗山谷便化作一片火海。 “着火啦！快救火！” “啊啊啊！” “敌袭！敌袭！” ... 火焰的炽热令风王国的士兵们不得不从睡梦中惊醒，起初有的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然而火焰缠身的痛楚无比真实，远比梦境要真切的多，可怕的多。山谷间陡然变得哀嚎遍野，马儿嘶鸣。成百上千的生命在这一夜即将度过的时候遭到了命运的无情抛弃，纷纷化作了焦碳与尘埃。 立功心切的奥森·库帕并没有按照事先说好的计划行事，几轮火箭之后他忽然下令停止放箭，接着便带领麾下的近600个战士冲了下去。对面山上的莉娅塔及麾下战士见此情景不免一惊。 “那个笨蛋，”莉娅塔十分不满地说，“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跟他一起行动。” “大人，我们是不是也冲下去？” 十人长维泽尔不尴不尬地询问道。 “作战目的只是击退敌人，并不是赶尽杀绝。可恶...” 莉娅塔注视着下方战场并如此说道。此时的她两面为难，不下去吧，担心奥森等人寡不敌众，万一出了差池不好跟比利·库帕交代；就这么停止放箭很难达到逼退敌军的效果，但又不能再继续放箭。 少顷，于慌乱中恢复理智的部分魔法师们在副团长伍兹·安德斯的指挥下开始一同咏唱起水魔法的咒语，十几秒钟后，一个很大的水蓝色魔法镇忽然在山谷之间的空地上浮现出来，接着大量清水开始从法阵里不断涌出。 低处的火焰迅速熄灭，火势的伤害因而大减，尼娅人在心理上的优势顿时减少三分。水流过后，伍兹的残余魔法师战队和多南的中部军以及南境军纷纷士气大振，怯懦与慌张被勇敢与愤怒所替代，他们咆哮着展开反击。 “传我命令，冲下去。” 莉娅塔对身边的维泽尔吩咐道。 “明白。”维泽尔领命起身，紧接着便是一声高呼：“所有人！百长大人有令，冲下山去，击退敌军！” “噢——” “冲啊——” ... 压抑着的狂热之血在这一刻终于被释放出来，600战士在维泽尔的带领下迅速冲入战场。 “给我弓箭。” 莉娅塔一边观战一边简短地对她的另一个十人长杰拉尔吩咐道。 闻言，杰拉尔立即将身上的弓取下并拿给她一支箭矢，“大人。” 莉娅塔接过弓箭后立即朝左前方的平缓地带跑去，她需要一个好的位置，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值得猎杀的目标——敌军魔法师战队的最高指挥伍兹·安德斯。 38夺得西境（2） 面前是一棵足以掩藏她身影的大树，她谨慎地露出身子的一小部分，同时双目紧紧地盯着目标的动作，尽可能地掌握他的动作习惯。接着她搭箭、拉弓。目标距离大约有140米，在近乎无风的情况下，这几乎是莉娅塔的必中距离。 咻—— 离弦之箭倏地飞出，它直奔目标，仿佛同它的主人一样冷静。莉娅塔眼睛不眨地注视着它，直到短暂之后它终于抵达目标身前，结果却被一个无意间跑到伍兹面前的魔法师给挡了下来，当然他很快就送掉了性命。 失败了。莉娅塔心说。即便就差一点，但失败就是失败，莉娅塔从来不给自己找借口。 伍兹顿时成了惊弓之鸟，不过却是一只懂得防范的老鸟。他向莉娅塔所在的位置投来带着惊恐与杀意的目光，同时在心里快速咏唱起他最擅长的雷属性魔法中的“强化落雷术”的咒语。虽然距离较远，但莉娅塔清楚地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 轰—— 从天而降的雷电瞬间击中了那棵大树，使其迅速燃烧起来。此时的莉娅塔早已离开雷电落点10米开外，所以并未受伤。跑动之前她将复合弓丢给部下杰拉尔，接下来她打算以拳脚干掉那个侥幸苟活下来的家伙。 飞奔状态的莉娅塔的速度丝毫不逊色于任何擅长奔跑的猛兽，200米的距离很快就被这股迅猛的速度给吃掉了。伍兹·安德斯老奸巨猾，他在发现新的威胁后便不断后撤，将自己藏在了人海与暗影中。 毕竟山谷内的人太多，已打的不可开交，莉娅塔就算全神贯注盯着目标也难免不被其侥幸走脱。她只得迎战眼前的敌军。然而选中伍兹为目标的并非只有她，具有慧眼的奥森·库帕此刻正不断地将途中障碍清除，并向伍兹后撤的方向紧追不舍。 “都给我滚开！你们这帮垃圾！” 奥森一边大吼一边战斗着。他就像一只萌虎，一只初入羊群的萌虎，一上来就想挑战猎物首领的尊严与力量，完全不把其他肥羊看在眼里。他的张扬与狂傲得到了回应，更多的守卫军围拢上来，而他又将更多的敌人打翻在地。 后来他终于遇到了合适的对手——剑士部队的两位带队指挥。纵然1对2奥森也毫无惧色，只是这次他没有赢的那么轻松。击倒大量敌军给他带来的体能消耗是不容忽视的，奥森的速度在不知觉间已有所下降。 20招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法顺利打败两人，于是他故意表现出颓势引诱对方作出轻率之举。结果其中一人果然上当，奥森在躲过对方斩击之后突然以最快的速度展开致命反击，以他最拿手的“铁流拳”一击击碎了对手的好几根肋骨并致其殒命。 好不容易成了单对单，不想对方果断选择跑路，还附带走了一大堆士兵。 “切。” 奥森觉得没劲，十分不屑地望着那些逃跑敌人的背影。战场在悄然间变得相对开阔，下一秒，一面石墙兀自出现在奥森面前，紧接着两侧和身后也相继出现高高的墙壁。 “凭这个就想困住我？笑话。” 奥森抬头看了看，虽然墙体的高度是他无法跳出的，但他相信自己的拳头足以打碎墙壁。奥森再次使出“铁流拳”，怎知击中的墙壁顿时化作一滩烂泥，而更外层的部分依然是坚固的石墙。他的攻击没有丝毫作用。 “可恶，所以我才讨厌魔法师啊！” 奥森心有不甘。 他话音刚落，一声轰鸣瞬间从头顶袭来，速度之快令奥森无处躲避（的确如此）。 轰—— 该死！奥森在心里发出不情愿的怒喝，他咬紧牙关展开第二阶段的“气”的全覆盖（尼娅人的‘气’更具备防护力）以接下敌方的雷击魔法。下一瞬，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刺伤感与麻痹感、类似灼烧感，便降临在了这位年仅20岁的年轻战士身上—— 虽然这样说，但奥森·库帕最终还是幸运地逃过了死神的魔爪，他感到浑身无力，身体不自觉的痉挛，仿佛有几千根银针正在到处乱刺。接着墙壁退去，因为施术者想看看成果如何。 “副团长大人，那个野蛮人好像还活着。” 一个魔法师如此说道。 “什么？”伍兹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到奥森的脸上，“哼，蛮族是命硬，居然抗住了我的魔法攻击。小子！你杀我们那么多人，这次我一定要把你击成焦碳！” “副团长大人，形势不妙，我们还是早点撤吧！” 这时另一个部下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地说。 “等我杀了他就撤。” 伍兹心意已决，他咏唱起“落雷术”的简短咒语，他知道对方目前的状态完全不需要用高位魔法来对付。 可恶，身体无法动弹，“气”也使不出来了，我就这么死了吗...奥森如此想着觉得心里冰冷无比，他并非惧怕死亡，而是不甘心。 “呀！” 紧要时刻，只听后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由女孩子的喉咙里发出的咆哮之音，紧跟着便是“轰隆”一声闷响。大地在一刹那间受到了强烈撞击，导致出现了一阵持续几秒钟的剧烈震动，一定范围内的人因此而无法站稳，伍兹也在其列。 突如其来的地震让他十分惊恐，同时夜幕下刚生出轮廓的淡蓝色魔法阵也极不情愿的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啊啊！怎么回事？” 伍兹一边惊呼一边环顾四周，很快他就在左前方大概20米处发现了一个纤细的、仿佛有着一身暗金色雾气的身影。伍兹感到不妙，于是转身就跑，他的部下们紧随其后开始逃窜。此刻胜利已属尼娅战士所有。 “杰拉尔！把弓扔过来！” 女孩对几米之外的部下快速吩咐道。 “是！大人接着！” 莉娅塔以单手准确地接过复合弓，然后小跑着在前方的地上拾起一根几乎无损的箭矢，她的身影如同舞者一般引人瞩目，又像疾风一般让人无法看清。莉娅塔快速跑向斜前方的一处岩石高台，并以最快的速度将箭矢搭在弓弦之上。 前方视野开阔几乎没什么障碍物，而且周围依然平静无风，这对莉娅塔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助力。2秒钟后，包裹着金色“气息”的箭矢骤然飞出，在轻而易举地穿过第一个人的身体后，接着毫不费力地贯穿了伍兹的胸膛。 “中了。” 莉娅塔兀自轻声嘀咕。 39 夺得西境（3） “奥森大人，您还好吗？” “是你啊。” 奥森抬头望着来人，一副有气无力的狼狈相。十人长维泽尔微笑着向他伸来右手，奥森咬着牙缓缓抓住了它，在维泽尔的帮助下，他总算是勉强站了起来。他的身体依然麻木且无力，在发现这一点时维泽尔便让奥森的一条胳膊搂住自己的脖子。 “结束了吗？” “是啊，敌军已经被打退了。” “刚刚的震动好像是...” 奥森喃喃道，他的意识和视线在之前一阵短暂的时间里仿佛出现了幻觉，他似乎有看到比利·库帕的身影。 “当然是我们大人的铁拳喽！”维泽尔无比自豪地说。“那足以撼动大地的可怕一击除了莉娅塔大人还有谁能做到呢？哦，抱歉，我失言了，库帕将军想必也在其列。奥森大人如果没受伤的话应该也可以吧？” “是她...”奥森心里惊叹不已，这次他没有为了那无关紧要的脸面而强颜欢笑，毕竟他已经颜面尽失了。他发出苦笑，“呵呵，我完全不行。” “是嘛...” 维泽尔不尴不尬地回应道。他在思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说这位傲气十足的百长大人被雷电劈的性情大变？ 这时莉娅塔从岩石高台跳下走到两人近前，她的部下杰拉尔也小跑着赶了过来，并从长官的手里再次接过那张复合弓。她上下扫了一眼确定奥森还活着不免安心许多，同时一股怒火突然从心里涌了上来。 奥森望着眼前的这位面带愠色的女孩，眼神始终闪烁着不敢落在莉娅塔的那双漂亮的眸子上，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是他擅作主张打乱了行动计划，而她却在关键时刻救下了自己的性命。纠结半天，奥森才终于鼓起勇气去直视那双眼睛。 “莉娅塔百长，我...” 啪—— 还没等他说完，女孩便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奥森感觉左脸火辣辣的疼，他感到惊讶，但眼神中并没有一点责问和不满。 “你是个无知、幼稚的混蛋，”莉娅塔声音低沉，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继续道，“你的行为并非勇敢，而是愚蠢至极。维泽尔，让他自己走。” 话毕，莉娅塔便转身快步而去，杰拉尔紧随其后。 “这，真是尴尬。” 维泽尔左右为难，好在短暂之后跑来一个奥森麾下的战士接替了他。 奥森感到无地自容，莉娅塔的话对他内心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甚至远远超过了刚刚身体接下的那一击雷魔法。望着远去的那三个身影，奥森呆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沌。 莉娅塔按照比利·库帕的命令立刻安排人手打扫战场，他们将死者的尸体按照一定程度分别聚集起来，然后用火就地烧掉...被击溃的援军四分五裂，他们有的回了多南的中部军镇，有的往南走，有的直奔河湾镇，结果大部分人都直接投降了“赤羽”。 4日傍晚未尽之时，莉娅塔和奥森等人便来到了西境金桂市东门外10公里的峡谷处，他们在此安营扎寨进行休整。清澈的溪水与河里游鱼以及周围山林中的动物很好的为他们提供了饮食补给。 击退援军的消息早已发出，莉娅塔判断此时此刻尼娅人夺占西境的最后一战应该正在进行当中。 ××× 比利·库帕接到消息后立即着手安排进攻金桂市的事宜。4日下午2点，他亲率约3000战士和进攻银杏镇时的三位（部下尤莲跟临时调来支援的多特和沃尔萨）主将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他们将在4小时内抵达战场。 多南跟副将赫尔德经过上次的失败后总结了教训，他们这次把大军安排在了城外。失去耳朵的多南对比利·库帕可说到了恨之入骨的程度，然而连日来他的身体状况成了报仇的关键障碍之一，怒火中烧使他经常头脑发昏，偶尔甚至会出现幻觉。 原本指望援军到来之后可以报这一剑之仇，但援军已被击退，可多南却并不知道。当尼娅大军先于援军找上门来时，多南与赫尔德是又气又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迎战，为了鼓舞士气，赫尔德还欺骗士兵们说援军即将到达。 可悲的是赫尔德的谎言在双方对峙之初就被比利·库帕给揭穿了。守卫军们听说援军已经溃退，士气顿时没了大半，加上之前的惨败经历，可以说还没开打胜负就已经变得透明化了。 战斗进行到1小时左右的时候赫尔德不情愿地提出了思虑良久的建议—— “大人，我看他说的八成是真的，要不我们跑吧？” “跑？”多南头脑发热，怒火使他的智商和畏惧感直线下降，“仇人就在眼前，你却让我跑？” “重整旗鼓吧！大人。我们现在没有力量报仇。” “不！我要跟比利·库帕决战，我要杀了他！” 多南声嘶力竭地咆哮道。对面的比利此刻正坐在马背上面容促狭地盯着他看。两人之间被战场阻隔，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天堑。 “大人！”赫尔德无奈地祈求着，“对不住了，大人。” 他趁多南不注意将其打晕，接着叫上身边的3个士兵抬着多南逃离了战场。后来他们找到一辆马车，就这样直接弃城逃出东门直奔王国中部而去。结果刚好被莉娅塔和奥森的部队堵个正着。 在夺得整个西境的战争中尼娅人的损失虽不到1000人，但这个数字对于人口稀少的土之王国来说却是很有意义的。当晚大军就驻扎在金桂市外围，只有比利等将领和少量精锐战士进入了城内，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庆祝宴会等回银杏镇之后再准备，各位没有意见吧？” 比利笑着问道。 “没有！库帕将军，”多特千长大大咧咧地问道，“什么时候出兵东进啊？干脆我们一举把暴风城也占了吧！” “多特大人，暴风城可没有西境这么好打。接下来的事，我会亲自写信向国王陛下报告的。好了，大家都很辛苦，早点休息吧。” 比利仍保持着微妙的笑容，一旁的沃尔萨千长若有所思地偷偷观察着他的神色。 次日一早，一位“赤羽”的使者通过连接暴风城的传送法阵忽然来到了金桂市... 40 飞飞的秘密（1） 6月4日清晨，东境莱布村—— 柔和而陌生的油灯虽然会时不时地跳动，但它与擅长发出“噼啪”声的火把不同，一直都是静默无言的样子。可即便如此，飞飞仍像看待敌人似的长久地盯着它，每当灯火忽然产生跳动，飞飞都会警觉地竖起尾巴并对灯火发出缺乏威胁的警告。 昨晚是它第一次睡在人类的房子里，而且是同小主人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铺上。它不记得与油灯的“斗智斗勇”持续了多久，只记得心情由开始的局促不安逐渐变成了不置可否，在睡魔对它使出昏睡魔法之后它就那么稀里糊涂地沉入了梦境。 并不是它想挑战灯火的威严，只是降临的黑暗太过强大，几乎吞噬了所有事物，包括它和小主人。而灯火却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仿佛在极力证明自己是多么特别似的，于是它自然地成了飞飞死盯不放的对象。 后来还是小主人的连番劝阻起了作用，否则飞飞定要与那油灯一直对峙下去直到某一方败下阵来为止。说来它早就见识过这种会发光的东西，只不过从未如此之近罢了。 睡在小主人脚边的被子上是种难得的体验，这种感觉让飞飞心醉神迷，就连在朦胧状态中它还用松鼠语念叨着：这可比睡在树洞里舒服多了。在不知觉间，夜晚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然而太阳却没有如期而至。 愈加阴暗的天空不免给人一种时间上的错觉，好在这并不能影响飞飞的好梦。它学习人类睡姿之一的平躺睡，将白色的肚皮露了出来直冲天花板，睡得四脚朝天。当小主人醒来时看到它这副样子真是又惊又喜。 少顷—— “飞飞，醒醒，醒醒啊！” 少女神色紧张地呼唤着她的小松鼠。 它睁开眼，以不解的眼神望着女孩。 “你快逃吧！他们好像要抓你。来，从窗户跑。” 飞飞歪了歪头，眼神更加迷茫了，它不知道小主人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几个陌生的声音—— “找到了吗？” “那边没有，大人。” “继续找，到别处看看，它一定在村子里。” ... “糟了！他们过来了，”少女匆匆将它抱起并一脸认真地看着它，“飞飞，你一定能听懂我的话，听好，他们在找一只身上戴着奇怪石头的松鼠，说的就是你，所以你必须马上逃到安全的地方去，明白了吗？” 它愣了一下，小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那颗埋在毛发中的褐色的石头，这是它在之前生活的地方的一条小溪边偶然得到的...接着它点点头跳到窗台上，充满感激地回望小主人。 “快走吧，但愿那些人能早点离开...再见！” 少女感到难过，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抓走自己的松鼠。 飞飞最后点了一下头以示道别，然后它跳下窗台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情况，确定暂且安全后它快速钻进了菜园子。它借助蔬菜的掩护沿着地垄沟悄无声息地穿过菜园，再从木栅栏门的空隙钻出进入草丛。 那些是什么人呢？它不知道，出于好奇，飞飞爬上了一棵距离村子较远的大柳树上进行观察。它看到那是些穿着甲衣的士兵，同行的还有3只自己从未见过的可怕怪物，它们长有一对尖角，有着人形的身体和粗壮的尾巴，皮肤犹如青石一般。 一番搜找之后没有得到理想结果的士兵们并没有因此罢休，他们开始在村子里抓人，主要是年轻人，不幸的是飞飞的小主人奇奇也在其中。惊恐让它不寒而栗，飞飞蜷缩起身子眼睁睁地看着奇奇和其他人被带走，它无能为力。 其中一些士兵留了下来，这让飞飞再也不敢到村子里去了。后来士兵和村民们一起展开搜索行动，他们进入树林，布下陷阱引诱松鼠们自己送上门来。大量陷阱抓住了许多松鼠，但其中仍没有他们最想得到的那只。 近两天来，飞飞躲躲藏藏，连夜里睡觉都会被噩梦惊醒。它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6日下午，4个外来者和一只无比巨大的怪鸟引起了飞飞的注意，他们还神奇地战胜了两只长角怪物。由于距离太远，飞飞不知道他们和村民们说了什么，然后他们就离开了，但在大约半小时后他们再次出现在莱布村... 飞飞决定不再当一个旁观者，它打算一探究竟。如果是这些人的话，或许可以把奇奇和村民们，还有大家（指松鼠）都找回来呢！它如此想着。来到近处，它忽然发现那4人和能大能小的怪鸟都失去了意识。 “这位大人，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村里那些孩子是不是可以...” 年迈的村长战战兢兢地说。 “做的很好，我可以让你们相聚...” 一个脸颊消瘦的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面带狡黠地回道。他是东境军的最高指挥胡德。胡德的话让村长和村民们喜出望外，但是—— “只不过，是在守卫军驻地。来人，把他们统统抓起来带回去。” “是！” 士兵领命后立即执行，不论村长和村民们如何乞求都无济于事。几分钟后，飞飞跟随三只石像鬼来到了守卫军驻地，其中两只带着仍然昏迷的卡尔等人，一只载着胡德。 在装饰华丽的个人办公室内，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高背靠椅上正欣赏着窗外的黑暗景象，这时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接着—— “我伟大的主人，寻找魔石的4个人类已被属下抓获。” 胡德毕恭毕敬地报告说。 “嗯。把他们带上来吧。” “遵命。” 短暂之后，卡尔等人被抬了进来，中年男人转过靠椅并起身走到4人近前。“想不到是亚瑟的两个使者，你们还真是够烦的。” “您认识她们？” 胡德问。 “呵呵，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认识。你抓到那只松鼠了吗？” 他的嗓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还，还没有，我会继续派人...” “算了，你又不缺松鼠吃，一颗普通魔石无关紧要。” ... 吃松鼠？这人身上有股黄鼬的臭味，难道他是那个讨厌的家伙？飞飞不免暗自思忖。 41 飞飞的秘密（2）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敌人，而眼下只有飞飞自己。它不知道奇奇被关在哪里，如果她还活着的话。近前的这两个坏蛋一直在谈论着什么，拟态之后的飞飞此刻正悄悄地待在黑发少年身上继续偷听他们的对话。 ... “接下来可以开始转生仪式了，你去准备。” “遵命。” 胡德即刻领命离去。飞飞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到许多内容，首先是身份，一个是叫黑暗之神的，另一个就是之前追赶自己的那只该死的黄鼠狼，至于黄鼠狼是怎么变成人类的，这点飞飞并不知情。 【PS：3日中午，疾风魔石因呼应卡尔的内心而完全苏醒，同时封印邪神之魂（也作暗神）的封印崩溃。急于寻找宿体的邪神之魂在万般无奈之下选中了一只黄鼬。后来它得到了人类的身体，黄鼬却间接获得了邪神之魂的一个能力——寄宿。 于是黄鼬占据了东境指挥胡德的身体，不过它作为黄鼠狼的天性并没有消失，比如吃松鼠。】 其次，这两个家伙打算把村民甚至一些守卫军都变成祭品，用于实现两件事：一是所谓的转生仪式，二是打开异次元之门。这些东西飞飞并不懂，就算它从魔石中得到了拟态能力与智力的提升也无济于事。 正当飞飞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邪神忽然自言自语起来，搞得飞飞莫名其妙—— “你在呼唤他，别急，很快我就会让你们到一起，一起成为我的力量。”他一边看着手里的绿色晶石吊坠一边信誓旦旦地说。几秒钟后，他突然莫名地提高嗓音：“走开！你没资格命令我。” 他像是在和某人说着什么，但屋子里并没有那个人。 “别再废话了！这一刻我已经等的太久了，你让我放弃，怎么可能？！区区人类，没有疾风魔石的他们跟蝼蚁有什么区别？只要不被适合者得到它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等着吧，很快我就会去找你的。” ... 飞飞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它还是把认为重要的部分用心记了下来。片刻之后，昏迷的4人和那只怪鸟相继醒来，他们环顾周围，不到5秒就发现了坐在桌子后面的黑暗之神。 “欧文·威尔伯爵！？你果然在这里。是你在孤岛的石屋里设的陷阱？” 一个有着浅棕色长发的女孩厉声质问道。她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魔法袍。 “法莉·法可，库尔迪娜，亚瑟的使者。”他从舒适的靠椅上缓缓起身并悠哉游哉地走到被绳子捆住的4人近前，接着他俯下身刻意将手里的绿色晶石吊坠悬在4人面前摆动，只见黑发少年的双眸顿时产生了变化。“是你啊，小子。 “现在还有时间，我就解释一下，我已经很久没有痛痛快快地说话了。” ××× 这是疾风魔石...为什么会在他手上？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又是哪里？卡尔在心里接连发出疑问，其他三人也想着同样的问题。好在对方解释的很详细，从威胁莱布村民诱导卡尔等人上当一直讲述到他的邪恶计划，四人听得瞠目结舌。 “所以说，我就是欧文·威尔，他也是我，我们共同占据着这副身体，我得到了他的一切，包括记忆跟交流方式，他得到了我的力量。好了，说的够多了。转生仪式开始之前你们就待在这里吧，我先失陪了。不过这只麻烦的鸟得关起来。” 他话音刚落，哈娜就被一团黑气抓住直至被送入鸟笼后黑气才消失。然后威尔伯爵便兀自离开了这间屋子。 “这下死定了，魔石没拿到，咱们还落入了魔爪，唉...” 托比以悲凉的语气叹息道。 “别灰心托比，”卡尔低声安慰，“不要忘了我们还有援军呢。” “援军？”托比似乎倏地发现了救命稻草。“对啊！只要他们不偷懒，应该就快到了吧？” “是的。”法莉一脸认真地说。“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从那家伙身上拿走疾风魔石，邪神之魂借助宿体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地将魔石戴在身上，看来只有让卡尔拿到它才能发挥效力...” “我们需要制定计划，最好能逃出去。否则像现在这样成了人质，就是有再多援兵恐怕也没用。” 托比的话一语中的，然而4人从肩膀以下到脚踝以上都捆着绳索，活像4只蚕蛹。他们相互看了看，然后默契地一同叹了口气。就在这时，一只个头儿只有1公分长的黑蚂蚁忽然从卡尔的头发里爬出并跳到了地面上。 紧接着，只见黑蚂蚁摇身一变居然成了一只大概20公分高的褐色松鼠。四人顿时陷入震惊当中，纷纷瞪大眼睛注视着小家伙的一举一动，然后它直起身，用小手将藏在白色皮毛中的那颗只有半公分大小的褐色晶石拿了出来。 “这是，魔石？！” 卡尔望着它轻声问道。 “我在做梦，这是梦境，一切都是噩梦，拜托快点让我醒来吧...” 托比喃喃地嘀咕着。 真不敢相信，魔石竟然选中了一只松鼠。法莉心想。 “小家伙，你能帮我们逃出去吗？” 金发少女声音轻柔地问。 它点点头。接着连忙用利齿为面前的卡尔解开绳索，时间不大，他们和哈娜就重新恢复了自由。 “他们在搞什么呀？” 托比不明所以地说。窗外斜下方的宽敞地面上此刻正聚集着许多忙忙碌碌的人。 “反正不是好事，看来只能硬闯了，回来托比。”卡尔快速扫视后便拉着好友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他立刻转身对法莉和迪娜以忧心忡忡地口吻说道，“好在我们有哈娜可以飞出去，但下面至少有4只石像鬼，我们一定会被发现。” “4只是最少的，我们走，往码头飞。” 法莉平静地说。 “等等！”托比突然叫住已转身的三人，“咱们的东西可都不见了，魔法杖和剑，不找找吗？” “现在最要紧的是逃出去，况且我们并不知道它们在哪，你的魔石也不见了吗？” 卡尔眉头微蹙且紧张地看着对方，托比脖子上的吊坠看似已经消失。 “没有啊，不是在这吗。” 随着托比话音落下，那颗紫色魔石忽地浮现出来。 “那些东西就在隔壁仓库，还有一把放在盒子里的刀，他们都拔不出来。” 只听一个小男孩的声音突然从卡尔的肩头传来，说话者正是小松鼠飞飞。 42 石像鬼的追击 “你，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想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托比难以置信地对飞飞说，接着他看了看同样面露惊愕之色的三个同伴。 “应该没听错。” 卡尔喃喃道。 “唉，”小松鼠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说...明白了吗？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听过松鼠讲话的人类吗...” “有了，现在有了。”托比显得十分激动，“这也太酷了！我说...” “你等会再说吧，”卡尔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得先逃出去。” “呃，说的也是，那好吧。咱们待会儿再聊。” 对于托比的挤眉弄眼，飞飞选择默然以对，不过最后还是说了句：“如果你有可口的坚果，那我可以考虑。” “坚果？”托比闻言直挠头，然后独自嘀咕起来，“我到底带没带坚果来着...” 几秒钟后卡尔已悄然走到门口，稍稍推开木门刚看一眼，他就猛地缩了回来并对同伴低声说道：“走廊有两个士兵。” 与此同时，只听一个士兵忽然开了口：“诶？那扇门好像动了一下。” “嗯？没有吧，或许你看错了，那可是大人的办公室。话说来的那个什么伯爵到底是什么人啊？大人对他毕恭毕敬的，还能把泥像变成怪物。” “嘘！别乱说话，当心丢了命。咱们就是小兵一个，听吩咐就是了。” ... 两人的话音与脚步声越来越近，但似乎没有进来查看的意思。待声音彻底消失之后卡尔才小心翼翼地再次推开木门，飞飞站在卡尔头顶也探出小脑袋向外张望，他们得到的答案是：宽敞的走廊上空空如也。 “跟我来。” 飞飞回到地面冲4人轻语并招手，卡尔等人蹑手蹑脚地跟在它身后。几人很快发现原来仓库就在这间办公室的右侧。 “没有钥匙啊。” 托比以细微的声音对卡尔道。此刻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破旧的铁门，门是向里开的，上面挂着一把崭新的大锁。 “可以把门破坏掉，我们拿了东西马上就走。” 卡尔快速打量破旧铁门后回道。 “不是吧？”托比有些担心。“你有这个自信很好，但这样做会把人引过来的。” “我们一定会被发现，只是早晚的问题。法莉姐姐，你觉得呢？” “可行。就算来不及我也可以把他们拖住。动手吧，卡尔。” “明白。你们退后一点。” 卡尔一边展开“气”的第二阶段一边同样向后退了两步，接着他猛地向前同时将灌注了全身力道的紧握的右拳从上至下挥击而出，下一瞬只听“乓”的一声，破旧铁门顿时被打飞了出去。 “气焰”忽地消失，卡尔若无其事地重新站好。“好了，我们快点找吧，咦？你们这是？” 三人一鸟一松鼠直愣愣地僵在原地，后来还是托比最先恢复过来，“这招叫‘冲烈拳’，是吧？” “是啊。” “威力这么大的吗？！回头教教我吧！” “你又来了...” 这门并不结实。卡尔心说。他无法确定如果眼前是一扇崭新的坚固铁门是否能够打出同样的效果。“冲烈拳”造成的异响果然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 “什么声音？” “好像是楼上传来的，走，去看看。” ... “就是这个。” 飞飞指着一个深色的木制长匣对卡尔说。它曾在莱布村见胡德打开过这个木匣，也见过里边的东西。 “...” 卡尔于短暂的时间里呆然未动，木匣内装着的就是卡门·沃克国王的贝纳赫拉之刃——“紫水”，阿加斯特大陆上仅有的两件纯粹由贝纳赫拉矿石打造的神兵之一。 我有资格拿起它吗？卡尔不禁如此想着。他的小直刀同在视野当中，此刻正无声地“注视着”主人。卡尔移动焦点与之“对视”，眼神里忽然流露出一丝悲凉，即便它已无法再用，卡尔仍决定带它离开这个地方。 “卡尔？” 小松鼠不解地望着他。 “我们得走了。” 门外的法莉忽然催促道，这时已有好几个士兵从走廊另一边向这边呼喊着跑来。 好吧，总不能让你在这里一直沉睡，暂且跟我走吧。卡尔眼望木匣同时在心中低语，接着他伸出双手打开了它。下一秒，但见一把浑身漆黑无比的直刀就那样安然地躺在木匣里，卡尔的心瞬间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眼前的武器所吸引。 这是一把单手刀，不过因为包裹着黑色皮革的刀柄比单手剑的剑柄要长一些，所以也可以双手握刀。刀身整体长度在72厘米，其中刀柄占20厘米，护手呈椭圆形，同为黑色。虽然没有一丝花哨的装饰，但整体的美感足以让卡尔对它一见倾心。 为阻止士兵接近，法莉使出了复合魔法“热空弹”，魔法弹打在地面上骤然炸开，吓得士兵们不免发出惊叫并向后退却。托比趁机打开走廊尽头的窗户，哈娜率先飞出，接着他们相继跳到变大后的鸟背上。 哈娜刚刚飞入空中，下方的4只石像鬼便嘶吼着追赶而来，而且很快又有好几只从不同的地方出现。哈娜一直往南飞，好在一定距离内它有着速度上的优势，而法莉刚好利用这个优势不断使出高位雷魔法将石像鬼逐一击落。 然而石像鬼的数量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这让法莉渐渐陷入疲惫状态，在击落第20只石像鬼之后，法莉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这对她接下来展开的攻击的准确度将产生很大影响。而身在空中的卡尔等人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法莉大人，你的魔力...” 法莉有那么一瞬完全失去了意识，幸好身旁的金发少女立即扶住了她。 “稍微有点糟糕。” 她略带苦笑回道。 “哈娜，我们下去，还有3只，交给我来对付。” 卡尔快速说道。这样很勉强，但眼下只能希冀于卡门·沃克的这把“紫水”了，但愿我可以使用它。黑发少年兀自心想。 连续的飞行让哈娜感到疲累，它立刻听从卡尔的话语开始降落，三个契而不舍的追兵正相继飞扑而来。脚下是一处没有人烟的空旷山野，周围环绕着群山，一行人中没有人知道这是哪里，当然他们此刻并没有心情欣赏四周的景色。 法莉本想阻止，但转念一想他们已经远离守卫军驻地便没有开口。落地之后，卡尔刚想拔出武器迎敌，不料俯冲而来的那只石像鬼突然被后方飞来的一根淡蓝色的“长枪”击中，紧接着便成了一堆碎土。 然后余下的两只石像鬼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没等卡尔他们回头，三个追兵就轻而易举地被某人解决掉了。 43 相遇（1） 黑暗漩涡在不知觉间加快了转动的速度，与之而来的还有呼呼作响的疾风。山林间的草木不禁为其颔首，一些小动物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纷纷躲避在洞穴或者树洞里“闭门不出”，无数飞鸟则是成群结队地朝西、北、南，三个方向慌张飞离。 卡尔注视着那两只因被某种魔法击中而骤然坠落的石像鬼，他的目光紧紧跟随它们，他感到难以置信。直到短暂之后石像鬼轰然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卡尔方才确定那有着强悍身体的怪物已经死亡。 他和同伴们接连转身向后看去，只见在大约35米开外的山林边缘有两个身影正站在原地，此时两人刚好收起浮现于身前的那有着淡蓝色彩的圆形魔法阵。卡尔下意识地微蹙眉头打量两人，昏暗的天色令他的视力稍微产生了一些影响。 3秒钟后，卡尔突然睁大双睛，表情也从之前的不解变成了惊喜的样子。不过没等他开口，托比就率先喊了出来—— “是他们！我不是在做梦吧？喂——梅莉！老家（伙），呃不，老爷爷！” 暗金发少年一边招呼一边歇斯底里地向两人跑去，卡尔和法莉、库尔迪娜以及飞飞和灵鸟哈娜也跟了上去。梅莉穿着那身在冒险者公会的装备店里精心挑选的衣裳，怪老头儿则换了一身宽松的米色外套。 经过简单介绍，人们相互打了招呼。 “天呐！你们简直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托比十分惊喜，“我说，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而且速度这么快。” “是啊，看样子你们好像是...步行来的？” 卡尔再次打量梅莉和老头儿，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他和托比这才知道原来怪老头儿还是个魔法师。 “嘿嘿，没错！”梅莉得意地笑着，“老爷爷知道一条藏在顿托山脉（风王国东境的一条横亘南北的山脉，山高入云且凶险异常，几乎无法攀越。）当中的捷径，即便是步行，我们也能轻松赶上你们。 “想到达川岛一带有三条路可选，第一条是陆路，距离最远，若搭乘马车至少需要7天时间；第二条是水路，乘船的话最快也得2天；而第三条就是我们所走的捷径了，就算走走停停，最多也只需要1天半的时间。至于怎么找到这里的，当天是看天喽，不过还真是巧呢！” 看天？不会是看天意吧...卡尔不假思索地暗自说道。 “原来是这样。老爷爷，”托比转过视线一脸愉悦地看着老头儿，“你这次还想委托我们做什么吗？我事先声明啊，用假钱可不行。上次偷鱼的报酬你还没给呢，不过我们都是乖顺的好孩子，就算被坑了些钱也不会跟一个老人斤斤计较的。” “哼，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老头儿故作姿态地沉着脸，“你告诉我，一颗魔石值多少钱？嗯？” 托比略微顿了顿后立即装作迷茫的样子，他反问道：“什么魔石？我不明白呀。” “好了，托比。我想老爷爷一定是有正事，对吧？老爷爷，就像您之前把魔石交给托比一样。” 卡尔认真地询问道。 “那是。是魔石选择了这个臭小子，一番测验之后我看他人品还不错，应该不至于在得到力量的情况下轻易走上歪路。”老头儿理所当然地点头，“‘疾风魔石完全苏醒之日，就是邪神之魂逃出封印之时...’教我魔法的师父曾如此预言，想不到真的...” 老头儿的声音忽然变低，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大家都默默凝望着他，静静地等待他说下去。接着老头儿轻轻叹了口气并继续道，“这是个无法避免的重大问题，邪神不会消亡，而封印魔法的禁锢之力却会因时间流逝逐渐衰弱。 “孩子们，”他忽然扫过近前的每一张脸，“将邪神之魂再次封印刻不容缓，我们得立即行动。你们拿到疾风魔石了吗？” “拿到了，不过是个假货。”托比无奈地耸耸肩，“就跟你给我们的金币差不多。” “是这样的，老爷爷...” 卡尔连忙插话进来生怕话题再次偏离正轨，于是他把之前的遭遇对两人讲述了一遍。 “看来事情有些麻烦...” 老头儿兀自嘀咕。 “你们有办法救出奇奇和村民们、还有我的同族吗？虽然它们无法接受我，但我不想它们就这样被那只可恶的黄鼠狼吃掉。我想你们得快点行动，那坏蛋（指邪神之魂寄宿着的欧文·威尔伯爵）说他要打开异次元之门，那是什么意思呀？” 蹲坐在卡尔肩头的小松鼠飞飞的人类语言非常流畅，听得几人呆若木鸡。 “总而言之，不会是什么好事。”短暂之后托比不尴不尬地说，“我说，你干嘛总赖在卡尔身上，到我这来怎么样？” “因为我发现三年前见过你们，”飞飞解释道，“卡尔曾拿给我东西吃，而你却想抓我。你想抚摸我的顺滑皮毛吗？做梦去吧。” “呃...有这回事吗？” 托比觉得冤枉，他开始在记忆中翻找答案。 “当然有！” 飞飞抱着“胳膊”生气地肯定道。 “你一只西境松鼠跑到东境来干嘛？” 托比感到费解。 “看海不行吗？我可是会飞的。”小家伙摆出一副很是自豪的样子，“喂，你别转移话题！” ... 接着一人一松鼠便开始喋喋不休地一同回忆起来。对于这一幕几人看的是哭笑不得，以至于后来法莉只好充耳不闻地对老头儿说：“老人家，我们本该立刻行动的，但对方毕竟是邪神之魂，虽说只有一部分。 “您看这样如何，我们分组行动，一组先一步秘密前往几公里外的守卫军驻地南面的塞纳河谷，另一组去找到前来支援的布莱德团长和罗根先生等人。待重新会和后，我们再商讨如何解救大家，如何拿到疾风魔石并重新封印邪神之魂。” “嗯！很好。那就由你安排吧。” 老头儿表示赞同。 “好。嗯...”法莉思索片刻后说，“这样吧，迪娜跟卡尔还有飞飞，你们负责把援军带来塞纳河谷。我和托比、老人家、梅莉先一步前往那里。” 话毕，法莉·法可以询问的目光扫过几人的脸，除梅莉外其他人很快应声点头。当法莉不解地与她四目相对时，梅莉连忙一笑以掩饰短暂的尴尬表情。 44 相遇（2） 6月6日下午4点左右，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焦急寻找，哈娜、卡尔、库尔迪娜、飞飞，他们在飞跃群山与几片荒野之后，终于在一处看似狭长的谷地中间的相对笔直而平坦的道路上，发现了一支正在行进当中的、骑着马的队伍。 “看，好像是我父亲他们。” 黑发少年突然睁大眼睛并用手指向百米开外的左前方的那支队伍，同时面露喜色地对迪娜和飞飞说。 “嗯！”金发少女笑着点头，接着她对灵鸟以适当的音量说：“哈娜，降低高度。” “哈啾——” 灵鸟闻言立刻回应。 不到5秒钟的轻缓俯冲之后，他们与地面人群的距离已缩短至30米左右。哈娜悬停半空以便于小主人他们能够看清那些此刻正驻足原地，在发出惊呼的同时抬头仰望着的人们的模样。 “喂——卡尔！” 一个骑马走在队伍最前的中年男人先于黑发少年发出了一道清晰的呼喊声。卡尔闻声倏地转过视线焦点，少年仅用半秒钟就认出了那人。毕竟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对方穿着的那一身好像守卫军指挥官的银色轻甲装扮让卡尔颇感意外。 “父亲！” 卡尔激动地回应道，脸上不禁绽开阳光般的笑容。 聪明的哈娜避开农田，缓缓降落在道路右侧的空地上。卡尔和迪娜跳下鸟背后连忙小跑着来到罗根和布莱德团长近前，很礼貌地打了招呼。这支队伍由剑士、骑士以及魔法师组成，共计53人（剑士10人，骑士20人，魔法师20人，外加3个领队）。 当然3个领队非常想带更多的人前来参与这次行动，奈何时间紧迫，结合各方面原因，其中主要包括：“赤羽”大势初定需要人手防范未可知的可能发生的危机，远行船舶稀缺及载客量的问题。53人已是当前的风王国能够在短时间内派出的最大限度的力量了。 剑士小队的10人分别来自“赤羽”和近卫军，他们和另外两支小队的每个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都差不多，都属于精锐中的精锐。因此这支53人的队伍的战斗力一点不比一支几百人、甚至上千人的普通部队逊色。 3个领队分别是卡尔的父亲罗根、王国魔法师团团长布莱德、暴风骑士团副团长40岁的戴恩·沃克（王族，逝去国王的最小的弟弟，虽为王族，但因缺少某些方面的资源而导致他没什么地位。相比较隐含着王室争斗的暴风城来说，戴恩似乎更喜欢待在军中，也就是待在黑石城要塞生活）。 简要介绍了一下情况后，卡尔继续道：“父亲，托比他们已先一步前往守卫军驻地南面的塞纳河谷，法莉姐姐让我们找到大家，并且带领你们前往河谷会和。” “原来如此...”罗根神情严肃地点点头，接着他将目光转向布莱德和戴恩·沃克，“两位大人，情势紧急，我提议加快行进速度。” “嗯！当然。” “你说的很对，罗根先生。接下来我们就得跟时间赛跑了。” 戴恩和布莱德表示同意。 就这样，队伍在哈娜和卡尔他们的引领下开始向20公里外的指定地点以最快的速度奔驰而去。途中，对许多事情都一知半解的飞飞不禁询问起关于魔石和邪神的事，库尔迪娜相比卡尔了解的更多，于是便耐心且尽可能地加以解释。 飞飞就像跳出井底的青蛙一样忽然见识到了无比广阔的天空似的，小松鼠一边聆听金发少女的讲解一边频频点头，对于它那丝毫不亚于人类的理解能力，迪娜和卡尔不免感到十分惊讶。 冗长的讲述让迪娜感到有些口干，短暂的沉默因此到来。几秒钟后，坐在哈娜背上的飞飞忽然将目光落在了卡尔腰间的那把“紫水”上—— “对了，你还没试试能不能拔出它。”飞飞抬起左边的小手指了指，“或许你能做到，卡尔，让我们看看它长什么样。” “嗯...”卡尔犹豫着看了看腰间的“紫水”，“好吧。” 略微迟愣过后他将这把神兵从扣上解下并拿到身前，右手刚一触摸到刀柄他便开始在心中不住低语：拜托，拜托...手中的刀柄因握力加大而产生了更加真实的存在感。卡尔眉头微蹙着注视它，嘴唇在不经意间抿了起来。 3秒钟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卡尔猛地发力试图将沉睡于刀鞘中的“紫水”拔出，伴随“噌”的一道短促的金属摩擦声，他成功地将这把直刀拔出大概15公分左右，卡尔突然心头一震，脸上的不安瞬间被惊喜所取代。 “紫水”的刀身呈黑紫色，靠近刀刃的下半部分能够看到明显的暗紫色，上半部分则几乎为黑色，给人一种颇为深邃的感觉。 “你做到了！快拔出它！” 飞飞张开短小的双臂继而催促道。迪娜也以异常期待的目光静待这把别具一格的武器重见天日，虽说他们头顶当下只有黑黢黢的暗云。 “嗯！” 卡尔重重点了一下头，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锋利无比的“紫水”彻底拔出。就在这时，刀身陡然传来一股沉重，这是卡尔一只手无法承受的沉重，他不得不立即放开左手的刀鞘，以双手持刀。 “好重。”卡尔觉得难以置信，双臂竟悄悄地发起抖来。“奇怪，刚刚根本没有这么重啊。” “嗯？他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飞飞有些不确定地歪了歪头，同时望着少女的侧脸说。 “收起来吧，卡尔？你好像很吃力的样子。” 迪娜察觉到了异样。 “嗯，麻烦你帮我把刀鞘横着拿起来。” “好的。” 还入鞘中的“紫水”逐渐变轻，卡尔对此深表不解：虽说我拔出了它，但却完全无法使用。这是为什么呢...想到此处，少年不免变得沮丧。 “别灰心，卡尔，”金发少女柔声安慰道。“待会儿见到法莉大人问问她吧，我想大人一定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嗯，只好这样了。” 卡尔转念一笑，眼神下意识地投向少女那双湛蓝色的大眼睛上，迪娜笑起来的时候双眸好似月牙一样漂亮，卡尔连忙将视线收回，顿觉心跳加速起来。 “唉，既然不能用，我看跟没拔出来也差不多。” 小松鼠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无奈之情。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