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末儿执戈》 序章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 十载光阴,不过须臾。 屋下良田,烈阳凌空伴蝉鸣。稻穗压枝,草帽斜戴遮天光。 手中挥着镰刀,时不时撩起麻布衣袖。纵使天热活重,朱晓凡还是止不住嘴。 “木头,你回来这几天,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这么快就从云南回来了?这才一年时间,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要个几年时间吗?” “事情解决,就回来了。” “你爹没留你?没道理吧?许木那娃子我可是看着长大的。不说其他,就那武学天赋和实力,你那沐王府的子侄拍马也比不上吧?” “他们?”沐坤突然停下动作,像是回忆自嘲一般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你不会受委屈了吧?给我说,我给你报仇啊!我们两兄弟,不要见外不是。”朱晓凡一见,不由激动了起来。不过,不待沐坤说话,他突然又端着手做严肃状了起来,道: “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也没关系。你可以先说出来让我笑笑也好嘛。” 沐坤摇了摇头,又割起稻子来。 见沐坤如此,朱晓凡不由眉头一皱,道:“你怎么不说话?不会真的被人欺负了吧?” “没事,物是人非罢了,没什么说的。” “你确定?不是被欺负了?我们两兄弟,别不好意思啊!” 轰~ 只见沐坤一跺脚,在地上整整齐齐放着的稻子直接被震了起来。 “哈哈,我明白了。不说了,不说了。”朱晓凡躬身割了两把稻子,岔开话题道:“对了木头,那你回来还是跟我带着村里的武馆,让那俩去带带私塾。毕竟村里的小辈我们也差不多看着长大的,再加上霞儿硬要让我当上那村里的啥长。所以,必须得再做点事。” “嗯!” “哦,还有,许木那小子有相好的没?我看前村老李家那女娃不错,我看着长胖~不,长大的!” 轰~ “不就胖了点吗?那是福!” 轰~ “行了行了,别运气了,不然待会儿就只剩稻杆了!不说老李家的。老张家的也好啊。要是亲了,许木更有福了!” 轰~~ “行,我再退一步。老孙家,这个可以,你考虑一下。” “诶,别,别运气。……我的稻子!” “好了,老张家,我回去就给许木他娘说,看你再运气!” 轰~ “……” —— 北直隶 一把秀扇,人依栏杆,卧听风吹竹动声。 两杯清茶,针抹华发,静看线落锦美图。 哒~哒~ 扇子轻轻拍着手掌,宋杰乾看着正做刺绣的纪小小,眼中全是爱怜。犹如初见,未有秋风悲画扇。 “乾哥哥,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被宋杰乾看的久了,纪小小也愈发感受到那温暖的目光,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小小,我们从桂林回来已经多少年了?”宋杰乾不答反问道。 “嗯~整整三十九年了。” “三十九年,三十九年了。”宋杰乾看着纪小小头上的白丝,道:“时间好快啊!” “乾哥哥你今天怎么感慨时光起来了?”纪小小放下刺绣,给宋杰乾端了一杯茶,道:“你不应该去说一下黔儿吗?跟远朝完全是两个性子,现在一心想着报效朝廷,驱赶女真。” 宋杰乾喝了一口茶,道:“想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在家待着。” 纪小小谈了一口气,道:“那黔儿还不是怕你生气吗?毕竟他们两兄弟也知道我们不喜朝廷。远朝倒是理解,黔儿终究还是太小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他想试试,就让他去吧。” “乾哥哥你认真的吗?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他们跟朝廷有瓜葛吗?”纪小小大喜。 “不让他试试,又怎么知道他是否会像我一样反感。”宋杰乾摇了摇头,把玩着扇子,看着远方天边晚霞,轻声自语道:“如湖面一般平静了三十九年,别人可能都忘了你。不过,谁又敢忽视你平静湖面下的波涛。” “乾哥哥你在说什么?” “没事。我给黔儿写两封书信,让他不用回来了,直接去辽东吧。” “辽东?” “朝廷要不了几年就有大动作了,他想去试试,正好给他这个机会。” “那黔儿去了安全吗?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纪小小有些担心。 “刘綎欠我一个人情,我会让他照顾黔儿。至于其他的事,以黔儿的武功,足以应付。” “好吧,可是…” 宋杰乾摆了摆手,打断了纪小小的话。 “没事,黔儿是我儿子,我相信他!” “哦。” 纪小小无奈,又拿起来未绣完的刺绣。 宋杰乾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道:“年后我们去一趟大河吧。差不多有十年没去了,趁着我们还能走的动,去看看他们。” “嗯嗯,十年了,不知道姝儿那个小妮子是不是更聪明了。”纪小小一听,手中刺绣都没动了。 “肯定聪明了,那家伙虽然不靠谱,但是……呵呵。” 宋杰乾笑了,也没多说。 把玩着手中秀扇,看着眼前岁月静好的场景,宋杰乾心中有种感觉。这种场景可能持续不了太久。 这天,要变了! … —— 天地是万物的客舍,时间是古往今来的过客。 接着《末路英豪传》。这是一本考虑了很久的书。嗯,就这样,以为序章! 第一章 血色初春春刺骨,寒冽兵戈戈带血(上) 萨尔浒这地方并不出名,更别说一个小山岗了。 阿布达里,在辽东这片广阔的土地上,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地方。 … —— 万历四十七年三月初四,巳时。初春,天大寒。 此时,正是隅中过半时刻,本该有暖阳。可是天空中的太阳却被云朵遮了住,严严实实。 刘綎骑马走在整个军队之前。身后所有的参将和兵士没有一丝吵闹,紧紧的跟在刘綎身后。一行五千人正在奔向他们的目的地,后金都城——赫图阿拉。 先行军已经跟着杜松派过来的斥候在前面开路。想着自己有机会亲手抓住努尔哈赤,刘綎自然不能不着急赶路。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却有一丝不安。手中握着缰绳,竟然还渗出了汗水。 “招孙,此为何地?” 刘招孙,刘綎之义子。七丈挺拔身形,手持着一杆丈八银枪。 “回义父。此地名为阿布达里岗。只有少数女真人居住在此。”刘招孙抱拳回答,不待刘綎再问,又道:“如果全军正常前进,一天之内就可以到达赫图阿拉!” “嗯。”刘綎看了眼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士兵,道:“传令下去,加速前行!” “遵命!” 随着一声声全军加速前行,如长蛇般的队伍瞬间大动起来。 刘綎所带的士兵以朝鲜步兵为主,移动起来速度着实不慢。如果不是之前被地形所困,刘綎肯定自己东路军绝对能提前赶到杨镐定下的位置。也不至于现在分出精锐单独去汇合杜松的北路军。 “吁~” 就在刘綎带着军队一路赶向赫图阿拉时。行在队伍最前方的刘綎突然勒住了马的缰绳。 此刻,前方路的正中间整整齐齐摆了一排人头,而且每一颗人头都少了一只耳朵。 “将军,那是…杨指挥使?” 一名参将看着路中间的一排人头,震惊之余手中的拳头却是握得响。不仅是他,其余人更是震怒不已。 “义父,是先行军!” 刘招孙没有下马,其他几名将军和指挥使也没有动。但是胯下的马却叫出了声,马蹄来回踏个不停。 刘綎没有带着西路军全部挺进赫图阿拉。再得到杜松派来的消息之后。刘綎排除了一千人的先行军之外,就只有自己带着五千精锐紧随其后。至于其他部队,则是置于后。 虽然分兵乃兵家大忌,但是为了拔得头筹,率先攻入赫图阿拉,再加上杜松派来的令兵,刘綎一时也没有顾虑那么多。 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中计了。 就在这时,只见四周突然涌出了无数女真兵士,而且越来越多,不过眨眼就过了万人。看着其速度和装束,刘綎知道,他们遇上了建州女真的精锐。 “我们被包围了?” “这女真怎么这么多人?” “不要怕,待会儿打起来靠着我。我们背靠着背!” 看着越来越多的女真人,兵士不由紧张了起来。本以为是杀向对方都城,但是怎么会想到竟然反被人包围了。 “大家保持镇定!”刘綎看着吵杂、慌张的兵士,不由一边喝道,一边安排着,“火枪队出列,两人一轮。对方骑兵比较多,张虎带着骑兵在火枪队之后抵挡对方骑兵,其余人准备近身战斗。” 就在刘綎下命令的时候,几名女真将领骑马行至距离刘綎等人不过十丈之地。 “刘总兵,于此地见我等,意外乎?”刘綎未开口,一名女真人握着马鞭淡淡说道。 只见这人宽天庭,底颧骨,眼中深邃色,面是平凡颜。单看着,没有任何特点。反而是在其后的几人,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努尔哈赤!” 看着来人,刘綎眉关紧锁,眼中略过一丝丝担忧之色。但是面上,刘綎却大笑道: “哈哈哈,没想到我刘綎还有这福气。能让你这乱臣头子和你们四大贝勒亲自设伏。真是荣幸之至啊!” “呵呵,刘总兵一路聪宽甸出发。途中我女真稍微大点的部落基本无一幸存,父死母亡家散。刘总兵如此,我等再不亲自来,怎么对得起我女真子民?” “哼!”刘綎一挥马鞭,道:“乱臣贼子,少栽赃我刘某人。莫不是以为我刘某提不动刀了吗?” “武状元之名头,本汗可不敢小觑。”看着刘綎手中大刀,努尔哈赤不由眉头一蹙,缓缓再道:“刘总兵,你我二人也是老乡识。本汗给你一个机会,放下兵器,投我女真,何如?” “痴心妄想!我堂堂大明总兵,东路军将军。岂会投你这乱臣贼子?” 努尔哈赤不以为意道:“不投我女真。你这东路军恐怕就要赴西、北二路军的后尘了。” “你说什么?” 不仅是刘綎,就是其他人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即使他们在知中计那一刹那略有些猜测。但是两路主力军都覆没的结果,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的。但是,这却又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短短几日,十几万将士就这么没人。 这岂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连赫图阿拉都没赶到,简直是愧对朝廷之信任! 刘綎心中突然有一种想自杀以谢皇恩的冲动。但是看着对面的努尔哈赤等人,刘綎不用勒紧了缰绳,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刘綎,再不投降,我等必不将手下留情!”努尔哈赤身后的代善喝道。 “刘綎,我父汗给够了你面子。再不投降,这阿布达里岗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皇太极言语淡然,但是其中的杀气却不言而喻。 刘綎看着身后跟着自己打了一辈子仗的将士,大声道:“我大明君主,守国门、死社稷。我大明文人,疏良言、事玉阶。我大明将士,更是不畏死亡,杀敌无数!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闻。我大明将士,绝不投降!” “绝不投降!” “绝不投降!” “…” 一众将士听着刘綎的话,纷纷挥动手中的兵器。一时之间,整个阿布达里岗的风,动了。云,起了! 看着瞬间被刘綎带起来的士气,努尔哈赤心中倒也并不意外。虽然他从来没把明人所谓的骨气看在眼中,但是对于刘綎,他却从来没有小瞧。 努尔哈赤看了一眼身后四大贝勒,四大贝勒瞬间心领神会,纷纷抽出了手中的刀兵。 “杀!” 莽古尔泰手中长槊一挥,本围着刘綎众人的女真士兵齐齐杀向了他们眼中猎物。而努尔哈赤看了眼刘綎,转身就驾马离开了最中心,整个战斗就交给了他亲封的四大贝勒。 “放枪!” “列方阵!” 见着女真士兵杀来,刘綎直接下令。不过一瞬间,火枪队手中的火铳就发出了死神的叫声。 只见一排排女真士兵像狂风吹倒的麦子一样,直接齐刷刷的倒了下去。不过这泛着勾人性命的火蛇并没有让女真士兵慢下丝毫,不过三枪之后,女真士兵就冲到了距阵地最前沿不过三丈得地方。 “火枪队退后,骑兵出击,长矛方阵御敌!” “嘿嚯嘿嚯…” 刘綎命令才下,火枪队迅速退后。骑兵直接跟女真骑兵搅在了一起。而持长矛的明朝将士直接排成一排径直就对上了迎面杀来的女真士兵。 只见不过一接触,女真士兵就被长矛给刺了个透心凉。而且是一个接一个,像穿糖葫芦一样。 这是刘綎在朝鲜跟朝鲜兵交战时总结出来的阵法,正好利用了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女真士兵大多用短刀,在长矛方阵的抵御下,绝对不可能占得便宜。 “盾牌顶上,给我顶开明狗的方阵!” 莽古尔泰跳下马,从一名女真兵手上拿过盾牌,直接带头杀了去。 见着莽古尔泰用盾牌挡着长矛,同时在这个抵挡错落间竟然硬生生的用蛮力给顶开了一道口子,一众女真兵不由大喝着持盾冲向了长矛方阵。 不过刹那之间,长矛方阵因为没有后继之兵,再加上女真士兵悍不畏死。一开始占优势的长矛方阵竟然就被破了开。长矛方阵一被破开,两方士兵直接混战在了一起。 “给我杀!” 就在同时,长矛方阵被破开之际。迂回到两侧的皇太极带着大量女真士兵直接涌入战场。虽然看着很混乱,但是外围仍旧留下了数千士兵。显然,此战他们想将刘綎的东路军也给彻底消灭。 东路军一旦消灭,余下的南路军和那坐镇的沈阳的杨镐,在女真的刀剑之下,将如待宰之羔羊! 远处的努尔哈赤见着正提着大刀拼杀的刘綎,心中颇有些遗憾。如此悍将竟然为明廷所用,简直是浪费人才。不过想着刘綎只能与自己为敌,努尔哈赤眼中那仅有的一丝丝遗憾也没有了。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杀了,以免阻碍! “刘綎老儿,我来与你一战!” 莽古尔泰接连劈杀了几名明军参将之后,直接提着长槊杀向了刘綎。 只见莽古尔泰挥着长槊,半跃之空中,直接一槊就劈向了刘綎。 见着莽古尔泰杀来,刘綎一刀结果了一名女真士兵之后避无可避,只得横刀抵挡莽古尔泰这一槊。 只听得“哐”的一声巨响。 巨大的铁器相碰的声音似乎能传遍了整个阿布达里岗。 长槊大刀相碰不过一刹那,刘綎直接被震得后退了数步。至于莽古尔泰,手竟然一时之间握不住长槊了。 莽古尔泰看着眼前已古稀的刘綎,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敬佩之意。强者重强者,莽古尔泰自认为自己是个强者,而刘綎,更是! “好一个刘大刀,不愧武状元名头!”莽古尔泰拖着长槊,战意盎然! “老夫要是再年轻十载,三十招之内必定取你项上人头!”刘綎拄着大刀,刚才那一击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英雄迟暮啊!他老了,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叱咤四方的黑虎将军。 刘綎余光跑过整个阿布达里岗。明军士兵,跟着自己拼杀了半生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虽都身经百战,但是终究寡不敌众。不过他们没有给自己丢脸,没有一个怕死、没有一个投降、没有一个放下手中的刀兵! 如此,刘綎心中已是满足了。未愧对朝廷! “刘綎,废话少说。拿命来!” 就在这时,莽古尔泰一个转身,身体带动着手中的长槊直接就杀向了刘綎。 见此,刘綎大刀一握,一刀就将莽古尔泰的长槊给生生顶住了。 见着自己长槊被顶住,莽古尔泰不卸力,反而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直接硬生生跟刘綎对上了力气。刘綎本就年老力衰,再加上多年行伍积病,坚持了不过五六个呼吸之后,一双脚几乎是将这寒冬的冻土给掘了出来。整个人直接被莽古尔泰连着推后了数十步。 “死吧!” 见着刘綎卸力了,莽古尔泰那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见他一槊逼开之后,直接就刺向了莽古尔泰! “义父!” 眼见着刘綎就要回挡不急,一杆银枪突然从远处射来。这银枪精准的直接透过莽古尔泰的长槊空挡,将长槊给击偏了方向。 来人身上铠甲已碎,青布阔衣也沾满了鲜血,没有一处完整。 “招孙,你来干什么?快退!” 见着来人,刘綎不由心急不已。 “义父有难,宁共死!” 刘招孙一把握着银枪,直接站在了刘綎身前,只给刘綎让了半个身位! “哎!” “好准的枪法,好强的力道!”见着刘招孙,莽古尔泰眼中不由有一丝丝顾忌:“看来你就是刘大刀的义子刘招孙吧?” “贼子,拿命来!” 谁知刘招孙根本不打算回答,直接一枪就了出去。 “哼!找死!”莽古尔泰虽然愤怒,但是却不得不挥槊抵挡。 只见那银枪在刘招孙的施展之下,如游龙一般。上中下三路攻击只见一枪完成,将莽古尔泰给封的死死的,一时之间莽古尔泰竟然拿刘招孙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这刘招孙不是年迈的刘綎,再加上这刘招孙已经杀得眼红了,莽古尔泰只得先避其锋芒,慢慢的来寻找空挡。 但是接连交了数十招,刘招孙的攻击竟然没有一点点缺出。所以别说空挡子了,连多余的攻击都没有。 战场杀敌这么多年,莽古尔泰还是第一次碰着这种对手。他感觉,眼前跟他交手的似乎不是一个领兵的将军,而是一名武林高手! … 第二章 血色初春春刺骨,寒冽兵戈戈带血(下) “我来帮你!” 就在这时,皇太极在解决明军两侧士兵并完成合围之后,直接将重心放到了作为被重点关照的刘綎几人。 当见着莽古尔泰一时之间没有取得任何优势,皇太极想也不想直接杀向了刘招孙。在皇太极加入之后,刘招孙显然不敌。不过几个回合,直接就被逼退了数步! “谁要你来帮?”见着皇太极出手,莽古尔泰不由有些恼怒:“半盏茶的功夫,我必杀他!” 皇太极听此,也不恼怒,只是淡淡道:“等不了了,还有东路大军未灭!” 皇太极说话之间,带着一众女真将领直接将刘綎、刘招孙和几名重伤的将领给围了起来。莽古尔泰见此,他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也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所以,他只得提着长槊再次杀向了刘招孙。 只见十数名女真悍将在皇太极和莽古尔泰的带领下,直接以最原始的战斗方法,以多压少,将刘綎几人给死死压着打!不过数招,明军就有人倒下。 抵得住上路的朴刀,抵不住下面的长矛。此时此刻,被围杀的明军将领有说不出的憋屈。 而此时,战斗已经开始了近两刻钟。整个战场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吵杂,但是这时,杀戮之气却弥漫着整个阿布达里岗。地上,阿布达里岗的冻土也被鲜血浸染! 明军所剩下不过一千来人,而且大多数都受了伤。他们有的三四人靠在一起,有的则是背靠着背。更有一些一人独挑杀数名女真士兵。 他们没有一人眼中透露出对死亡的畏惧。作为从几万人中选出来的,陪着自家总兵杀向赫图阿拉的亲兵。作为跟自家总兵征兆辽东大地,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他们不怕,从来不怕! 死,就一个字!但是投降却是两个字! 他们是胸无点墨的愣头兵,他们甚至不懂忠义是些什么东西,但是,他们喜欢一个字! “杀!” “干他狗娘养的的鞑子!” “杀一个合适!杀两个,爽!” 战场上处处是明廷士兵的大喝之声,没有任何悲伤。 战死沙场君莫笑,古人征战几人回? 大不了留下一副皮囊在这,正好暖暖这冷的吓人的阿布达里岗! …… “射死他们!” 见着一时半会儿杀不光刘綎等人,皇太极渐渐没了耐心,直接叫了几名弓弩手准备以弓箭射死他们! “哈哈,乱臣贼子不敢与我等拼杀。死前知此懦弱,瞑目也!”刘綎见着女真人退至一旁,取而代之的是几具冰冷的弓弩,不由大声笑了起来,其他明军将领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四…” 莽古尔泰见此,不由面色迟疑。但是皇太极哪管此,直接就挥手欲放箭! “无耻行径,该死之人!” 就在这时,眼见这那几具弓弩就要发动,一生怒喝和一道刀芒直接就将那几名弓弩手给抹了喉。同时,一名灰衣男子直接就挡在了刘綎等人身前。 “内功?” 一直在远处没出手的代善看着突然出现的持刀男子,眉头不由一跳。别人可能看不出来那刀芒,但是他却不可能不熟悉。因为他本身也练过内功! 见着来人,刘綎不由着急道:“宋黔,你快走。今日我等已是必死之局,我不能再让你折在这里!” “走?你们一个也走不了!”就在这时,莽古尔泰一挥手,数名女真士兵就冲杀向了宋黔。 咻~ 见此,宋黔面色不动,一刀就斩向了冲杀在最前面的一名女真士兵。 只见宋黔一刀挥下去之后,一刀肉眼可见的气浪直接就将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女真士兵给劈成了两半! “嘶!” 宋黔刀落之后,其余的女真士兵直接硬生生顿住了。即使是如莽古尔泰那般的猛人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并不可怕,但是这样血淋淋的例子摆在眼前,依旧让这些杀人无数的将军后背发凉。 一时之间,此处竟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人出声,即使马蹄也顿住了,静的可怕。 片刻安静之后,代善一挥手,喝道:“此人是明人的武功高手,弓箭手上,射死他们!” 只见代善令才一下,皇太极立马反应过来,一众弓箭手直接将刘綎等人给围在了正中间。 “找死!” 宋黔见此,轻声喝到的同时直接扑身杀向了皇太极。 皇太极见此,急忙大喝道:“放箭,快放箭,射死他!” 霎时间,漫天箭雨笼罩了宋黔等人。 咻咻咻~ 箭雨射向宋黔的那一刹那,宋黔瞬间止住自己的身形。同时,手中那把三尺来长、泛着黑色光芒的苗刀直接被宋黔给挥动了起来。 不过随着箭矢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都是朝他射来之后,他也渐渐有所不支。 毕竟功夫再高,也抵不过铺天盖地的箭雨。如果不是内功支撑,宋黔早就被射成筛子了。 而此时,刘綎等人的麻烦已然远远胜过宋黔。除了刘招孙还能持枪抵挡部分箭雨之外,其余几人,包括刘綎在内,都已身中数箭。而且这还是小部分箭矢。 刘綎看着皇太极等人嘴角泛起的轻笑,又看着在前方替自己抵挡箭矢的刘招孙,心中突然下了决心:“我不能让都折在这里了!”刘綎在心里告诉自己。一个是自己视如己出的义子,一个是恩人之子。无论如何,自己一把骨头可以就在这阿布达里岗,但是他们,不能。 “招孙,你跟着宋黔走!”刘綎用大刀顶着箭矢,向刘招孙喝道。 “什么?” 刘綎突然说出去的话直接把刘招孙震住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向来严如山、求大义的义父有一天会让自己逃生。 “你想陪我们都死在这里吗?你想让老夫白死吗?你想当一个不忠不孝的不义之人吗?”刘綎自然知道自己义子的性子,几个怒喝之后又温柔道:“招孙,照顾好凝儿,替老夫等~报仇!” “义父!”挥枪抵着箭矢,刘招孙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义父最讨厌大丈夫掉泪! 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否,愧为男儿身! 刘綎看也没看刘招孙,一刀拨开箭矢,对宋黔喝道:“宋黔,破出一条路,带招孙离开。告诉你父亲,老夫欠你们宋家的恩情,老夫这辈子是还不了了,下辈子陨首以还!” “给我射死他们!”见着刘綎还有心思说话,皇太极不由亲自拿出一把弓,对着刘綎就射出了一箭。 “狗贼!” 见此,宋黔一刀拨开,一眼就瞪着射箭的皇太极。 “这小子,不能留!”被宋黔一眼盯得有些发慌,皇太极心中下定了决心。 宋黔一边挡着箭矢,一边道:“刘伯父,军中两年行,你以长辈待我。今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刘兄弟就在!” “那好,你们快走,我们几个老骨头给你拖住他们。你带招孙走!”刘綎说话之间,整个人突然生出一股雄浑的气,显然他要准备拼命了。 而其他几名将领见着刘綎如此,同样是一震,不再畏惧迎面射来的箭矢。 “破浪刀!” 见此,宋黔那会迟疑一丝一毫,直接凝气蓄力猛的一刀劈砍向了一众弓箭手。这一刀杀出,宋黔瞬间有一种脱力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咬牙握住了手中苗刀。 而在宋黔这一刀杀出之后,一股扑面无可避的刀芒直接就席卷了所有弓箭手。这刀芒犹如无形的箭矢,直接将弓箭手给杀掉了大半 “快站起来,射死他们!”见此,皇太极不由马上喝到。 “你们快走,勿复犹豫!”刘綎见此,一边对宋黔二人喝到,一边提刀对身旁已然近重伤的几名将领说道:“老夫行伍数十载,早料到会有死的一天。不过即使要死,咱们也得死出尊严。给我冲,砍死他们!” 刘綎才说完,自己提着大刀就杀向了皇太极等人,其身后几名将领想也没想,直接就跟着冲了去。有一名腿上中了数箭的将领拖着受伤的腿,眼中尽是杀气! “义父!”见着刘綎杀去,刘招孙记得大叫,就欲跟杀了上去。 “刘兄,勿复犹豫!” 就在这时,宋黔果断一把抓住刘招孙的手向相反的方向掠了出去。被宋黔拉着跑,刘招孙想再回头看一眼刘綎都没有机会。父子二人幸好没有一人回头,因为皆是背影! “跟我去拦住他们!” ……… 几个飞燕步,宋黔拉着刘招孙就越出战斗的最中心。不过看着围在阿布达里岗的女真士兵,宋黔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头疼。 如果是自己一人,他还有绝对的把握从这几千人中杀出去。但是再带着一人,纵使这人武功也不弱。可他终究没有学过太多的上乘轻功。没学过轻功,全凭行伍对敌的功夫,于此却没有任何的用处。宋黔拖着刘招孙,压力可想而知。 刘招孙显然是看出来了宋黔的为难之处,直接开口道:“宋兄弟,如果实在不行,你先一个人走,我留在这里再多杀几个鞑子!” “我答应过刘伯父,大不了,一起死!” “宋兄弟,你何必如此。你如果也跟着我死在这里,以后这仇,谁来报?”刘招孙摇了摇头,试图说服宋黔。 而此时,一众女真士兵已经快速向他们围去。再加上宋黔之前实在是太过于显眼的缘故,这批围向他们二人的女真士兵大多都是弓箭手。显然,他们没打算跟宋黔二人做找死般的拼杀! “宋兄弟,这么多弓箭手,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刘招孙说着,就欲挣开宋黔的手。但是宋黔看着冲杀来的女真士兵,完全没有放开的打算。 “死有何惧?但是无意义的死亡有什么用?你是堂堂武状元、大明总兵的义子,难道你忍心让刘将军看着你这么作践你的性命?这是你的忠还是你的孝?” “我…” 看着眼中是后悔却同时又急切不已的刘招孙,宋黔心中确实已然有了决定。对面来着那么多弓箭手,他可不会选择硬碰硬。毕竟自己没练过金钟罩,真被漫天的箭雨给笼罩了,他肯定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宋黔停下身来,道:“刘兄弟,大不了今日一死。咱们俩也算有个伴,但是我们不能死在这些女真兵的手里。要死,也得死出个样子。” “死出个样子?” “看见西北侧的努尔哈赤了吗?”宋黔不答反问。 “看见了。”刘招孙看过去,只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惊讶道:“宋兄弟你不会是想…杀了努尔哈赤吧?” 宋黔摇了摇头:“杀了不太可能,不过那可能是我们逃出重围的唯一机会。而且如果对他造成的影响足够的,刘伯父他们也有逃出去的可能。” “那我们这就去。”刘招孙一听,握着手中的枪,眼中迫切不已。 “那咱们看谁先杀到努尔哈赤处。对了,记住赫图阿拉城南庙!”宋黔说着,踏着飞燕步就杀向了西北侧的努尔哈赤。 刘招孙见此,抢过一批马,直接拍马追了上去。二人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直接冲杀向了西北侧的女真兵队伍。 “快,快回去。所有人,保护大汗!” “保护大汗!” 没有人会想到宋黔二人竟然杀向了兵力最多的西北侧。当二人冲杀进西北侧的女真兵之中,和他们混在一起之后,所有的弓箭手再也不敢放箭。 “破浪刀!” 猛的跃到半空中的宋黔一刀杀出,一道十来丈的刀芒直接破开了挡在最前面的女真兵。而刘招孙趁着这一机会直接挥枪杀到了距离努尔哈赤不过三十丈的地方,不过最后这三十丈,刘招孙却是被团团围住了。 “三分刀气!” 就在这时,踏着飞燕步的宋黔却不迎敌,直奔着努尔哈赤就杀了去。就近一刀落下,努尔哈赤的帅旗直接被刀气给劈成两半,努尔哈赤更是一个踉跄就摔下了马! “胆敢伤我父汗!” 就在这时,皇太极和莽古尔泰骑马飞奔向宋黔,围攻刘招孙的女真兵更是迅速回援。 见着战场上大多女真兵都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宋黔不忧反喜,竟然停下了手中的刀,等着皇太极二人杀来。 “刘兄,记住我说的话,勿复迟疑!” “破!” 见着围向自己的人越来越多,宋黔突然爆喝一声,一股真气直接震开了靠他最近的几人。 “好!” …… 第三章 对酒城南风雪庙,习武阿贡石头山 阿布达里岗在赫图阿拉南侧,城南庙却在赫图阿拉的北侧,或许是因为赫图阿拉是努尔哈赤后期扩建的缘故。 约摸是六天之前,城南庙来了一个年轻人。之所以说年轻,那是因为城南庙之前有一位老主持,不过年前却是死了。 老主持德高望重,有口皆碑。老主持一死,城南庙的香火也冷淡了下来。不过想来佛祖菩萨们也不在乎这些年的香火。毕竟战乱灾荒,烧香拜佛求平安的自是多了些,而且佛祖菩萨,想必也是不忍心看着这场景的。 世间多疾苦,未若遁入空门六根清净。 这是老主持的原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 —— 三月的冷风灌进庙里,扑打着本就有些暗淡的火堆。庙门咯吱咯吱的响着,庙外的大路被笼罩在漫天的飞雪之下,看的不如平常清楚。 数天前阿布达里岗的战斗还历历在目,火堆旁的刘招孙眼中似乎呈现着当日的场景。银枪一直被刘招孙握在手里,即使是晚上,也就着篝火、怀抱着银枪。 呼~ 又一阵寒风裹着雪花吹进了庙里,刘招孙起身,准备先把庙门关着。就在刘招孙手才搭在庙门上时,一道穿透漫天飞雪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天已有雪,火炉可有备?” “有!” 听着人声,刘招孙笑了。 刘招孙声音才落,只见宋黔提着苗刀,踏着飞雪就从雪幕中掠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两坛沾着新泥的土酒。看着数日未见的刘招孙,宋黔摇了摇手中的酒坛,道:“刘兄弟,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绿蚁新醅?” “大泉源酒!努尔哈赤最爱喝的酒。”宋黔说着,一坛子酒就被抛到了刘招孙手上。 刘招孙抓着酒坛,将手中的银枪插在地上。继而一手拖着酒坛,另一只手做手刀,直接开了酒坛。顿时,一股酒香弥漫着整个城南庙。刘招孙闻着,仰头直接猛的灌了一大口。 “哈哈,好酒,好酒!”刘招孙摸了一把嘴角的酒渍,大声笑着。 “干!” 宋黔以刀鞘碰开酒坛口,和刘招孙一碰,二人就着火堆就抱着酒坛喝了起来。 屋外大雪纷飞,庙内对酒几何? 两个皆是热血汉年龄,再加上练武的底子,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两坛酒就空了。两人互视一眼,一边用袖子擦着嘴,一边大声痛快的笑着。 “你是怎么从阿布达里岗逃出来的?”酒后,刘招孙问到。 虽然刘招孙知道宋黔的实力,但是毕竟那么多人,他实在是不敢去想象宋黔当时面对的压力和困难。越想到这里,他就越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空有一身行伍之力,在这种万人之间游走的能力,他实在是差太多了。 “中了一掌、挨了一箭自然就出来了。” “你受伤了?”刘招孙大惊。 “没想到代善藏的那么深,不过都过去了,现在已经好了大半。”宋黔说着,心中不由还有些余悸。 当初他本来以为凭借自己的声东击西的攻击,再加上自己的身法绝对可以毫发无损的脱身。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那代善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在他杀向努尔哈赤的时候竟然迅速杀到他身旁,并且实力完全不弱于他。宋黔明白,要不是代善顾忌着自己被逼急了可能会拼死他或者杀了努尔哈赤,他自己绝对不会是受伤那么简单。 刘招孙眉头一皱,很是担忧道:“好了大半?可是这行伍两年我从来没有见你受过伤。” 宋黔道:“你刚才喝的大泉源酒是我从努尔哈赤家的酒窖取出来的。” “哈哈,明白了,明白了。看来你真的好了大半。” 宋黔也笑着,但是右肩膀却不注意的耸了一下。 宋黔添了根柴火,问道:“我在来的路上打听了一下,刘伯父的东路军大部队被莽古尔泰全给杀了。所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刘招孙看着庙门外渐渐变大的雪,道:“去一趟努尔哈赤家里。” “你要干什么?” “去拿点东西。” “嗯?” 宋黔不解,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努尔哈赤家里有什么东西是刘招孙的。但是突然,当他看着刘招孙那坚定的眼中不住动露出一丝丝嗜血的神色之后,宋黔瞬间就明白了。努尔哈赤家里可能没有刘招孙任何东西,但是他却欠刘招孙一笔血债。而这血债,注定要血偿。 “义父养了我十八年,我没能给他养老送终,甚至是不能为他立碑拜祭。身而为子,是为不孝。所以,我要杀十八人,以他们的鲜血祭拜我的义父。” 刘招孙平静的说着,但是眼中的杀戮气却是越来越重。说到最后,他周身直接泛起了杀气。 “努尔哈赤的血亲?”宋黔有些担心:“刘兄,此时需三思而后行。这赫图阿拉本就戒备森严,更别说努尔哈赤一干人住的地方了。” “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不自量力。”刘招孙摇了摇头,握着拳头,道:“我要杀的是努尔哈赤三代近亲。杀一人他可能不心疼,但是我要一直杀,一直杀,直到杀到他心疼。不,我要杀够十八人。” 宋黔想了想,说道:“刘兄,这是我们得从长计议。杀一人简单,即使是杀四小贝勒其中一个对我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这连杀十八人,这事真的不容易做啊!” “宋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如果我连这都做不到,我愧对我义父的养育之恩!”刘招孙想了想,又坚定的说道:“而且这件事宋兄弟你就不要再插手了。这事我必须去做,而且必须亲自去做。” “好吧。”看着刘招孙的样子,宋黔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了。 二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整个庙内竟然就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宋黔看着刘招孙,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说道: “刘兄,杀父之仇我也知道我不能参与。但是我实在是不想失去你这个两年的兄弟,你要报仇我不阻拦,但是我希望你要有所准备再去。” “准备?宋兄弟,我现在有什么可准备的?” 刘招孙摊了摊手,意思很是明显。他本就是冲锋陷阵的武将,不说能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但是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而要去在敌人老巢里杀人,刘招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准备。而且他自己也没有想着最后能有命活下来。 但是宋黔一说,刘招孙心里却又有些犹豫了。行伍里是最能交心的,更何况他和宋黔还有过命的交情。如果真的这一踏上报仇的路,刘招孙知道,他和宋黔这辈子的交情也到此结束了。 “你有万人敌之实力,却没有飞檐走壁之细腻功夫。”宋黔看着刘招孙,又说道:“而要在赫图阿拉,努尔哈赤的老巢杀他的亲人,需要的却正是飞檐走壁的细腻功夫。所以,你应该有所准备。不然就算是你把莽古尔泰或者皇太极杀了又有何用?不过一命换一命罢了。” “飞檐走壁的细腻功夫?”刘招孙陷入了沉思。 看着刘招孙犹豫不决的样子,宋黔道:“刘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七个月之内我绝对让你能有我一半的脚底功夫。” “七个月?”刘招孙摇了摇头,道:“宋兄弟你就别打趣我了。七个月要是能把脚底功夫练到你的一半,那我当时也不至于成你的累赘了。” “我的脚底功夫你五个月内肯定学不了一半,但是不代表别人的功夫你不行。你要知道,你是有功夫底子的,所以五个月倒也不是太难。” “宋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又干什么要骗你?我只是不想让你白白的去送死。只要你不怕耽搁时间,最多九个月,我保证你可以有我一半脚上的功夫。” “一年尚不足惜,何况九个月?”刘招孙摇了摇头,显然心里很认同宋黔这办法。 “那就好,只要刘兄你不急着去报仇。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就练大河梯云纵!” “大河梯云纵?”刘招孙听着名字,脸上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武当梯云纵什么的他还听过,这大河梯云纵是个什么武功? “刘兄勿怪。这大河梯云纵是家父朋友借鉴武当梯云纵减要而成的一路步法。其大成之后的速度完全不弱于我施展的飞燕步!” “你这长辈取名字还真是随意,不知道我还以为他住大河岸边的。” “咳咳,我这长辈还真的住大河岸边的。” “……” —— 刘招孙是武将,功夫底子都是实打实的外家功夫。这种功夫没有内功的辅助,全靠一身武力。碰着一般人绝对可以一对十,甚至是几十。但是碰着真正的内功高手,这外家功夫却又是不行了。 虽然没有内外家功夫实实在在比拼的先例。但是外家不如内家,内家不如持武器的内家,这是整个武林的共识。 宋黔二人在城南庙休养了半月,等着宋黔的伤势彻底好了之后才出发去了赫图阿拉城外的阿贡山。 练武,尤其是走内功的路子必须得选择一处安静的地方。城南庙虽然在城外,但是时不时总会有些人来庙里。尤其是开春之后,相较于冬天来的人就更多了。 “吞吐三息,凝天地之气集于丹田。” “丹田之气聚集,天元为基。” “天元非本元,聚之方高台。天元以为中,散天元中之气,发丹田中之气。气息二为一,化气于已身。” “纳…” “吞…” “吸…” “吐…” 阿贡山顶,宋黔二人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从内功基础的心法开始学期。从一开始每天卯时和酉时到后面的每天酉时到卯时。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两人就在原地盘坐吐纳。 这种内功心法修行最早形成于晋朝的修道士,在宋朝逐渐被武林各大门派引用并完善。不过即使到现在,由于各派的退出武林和对自己本门内功心法的敝扫自珍,以及修行内功心法实在是太苦的缘故,内功心法并不盛。但真正将一门内功心法练到极致的却无一不是当世高手。 刘招孙本就行伍出身,自是不怕辛苦。而且不过吐纳一月,他就明白了这种内功心法的妙处。盘坐吐纳更是勤奋。 五个月之后,宋黔开始教刘招孙大河梯云纵的基本腿法和步子。 看着刘招孙每日的勤奋苦练,宋黔不由有些庆幸这阿贡山是近半的石头山。不然,在刘招孙那力道之下,恐怕早就被人发现了。 一天接一天,一旬连一旬。刘招孙几乎把阿贡山山顶的石头给蹬了个遍。宋黔则是踏着飞燕步一直跟在刘招孙后面,给他不时的提醒和矫正。 “刘兄,左起右蹬腿,侧身腰为基。” “提跨起右身,上肢复用力!” “左腿蹬!” “用内力趋,不要用蛮力!” “……” —— 时光荏苒,光阴不复武人身。不知不觉,从宋黔二人上阿贡山的那一天算起来已经过了七个半月。 宋黔烤着一只才抓来狍子,煨着一壶从城里一家新开的酒坊买来的烈口刀子酒。而刘招孙,踏着大河梯云纵正从远处掠来。 短短七个来月,刘招孙已然掌握了大河梯云纵的要领。凭借大河梯云纵,他甚至可以潜入努尔哈赤后院。最重要的是他学会了宋黔的家传内功心法,内力心法与他外家功夫合在一起,他的实力近乎有了质的飞跃。如果再战莽古尔泰,刘招孙有绝对的把握百招之内败了他。 “刘兄,喝酒!” 宋黔招了招手,一边给刘招孙倒了一碗酒,一边撕下来一只狍子腿。 “嘶~”刘招孙一口饮下,不由赶忙吃了一口狍子肉:“好烈的酒啊!” “城里新开的浊酒,当地女真人都叫它刀子酒。喝下去就跟刀子插在喉咙一样。”宋黔也跟着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热浪顺着自己的喉咙就流到了自己的胃里。 “这酒,简直是烧刀子,哪是什么刀子!” “哈哈,确实是像烧刀子一般。” “来,再干一碗!” “好,干了这碗酒!” … 第四章 赫图阿拉数喋血,天山之巅再发声(上) 喝最烈之酒,杀最恨之人,行无憾之事! … —— “刘兄,而今你的功夫我也不至于太担心你。不过我还是有句话不得不给你说道一下。”宋黔端着酒碗,看着眼前的刘招孙。 “宋兄弟你尽管说。” 宋黔想了想,道:“刘伯父让你留着性命,报仇是一方面。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为仇恨所蒙蔽双眼,你还有更多的事要去做,更多的人要去照顾。” 刘招孙听着,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碗。不说不要为仇恨蒙蔽双眼,就说那心中一直牵挂的人儿。他突然明悟了。是啊,报仇是一方面,但是却不能因为报仇把性命搭进去了。不然义父所做的就白费了。自己还有凝儿啊! 刘招孙突然很感谢的看着宋黔:“宋兄弟,你放心,我明白。我还不会狂妄的想去杀了努尔哈赤或者代善几人。” “你明白就好,你明白我就放心了。”宋黔点了点头,又端起了酒碗,跟刘招孙碰了一下。 酒真的很烈,即使煨热了,同样很烈。两人喝的很慢,特别慢。 刘招孙喝着酒,问道:“宋兄弟,你接下来去哪里?” “去一趟天山派吧。”宋黔看着远方,眼中突然有点期待。 两年的行伍生涯,阿布达里岗的战败,以及后来知道的整个明军都败给了女真人。宋黔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理解不了为何明廷军队会输。从个人角度,他是真的不想让明朝军队输,但是事实却又更改不了。虽然他知道现在朝廷的卫所军户制度有了很大的问题,但是,朝廷却不会听他的。 打赢了要给军饷,打输了也要给军饷。而无论输赢,受苦的都是百姓。无论是战区被牵连的,还是税区被压迫的。都得为两方的战斗付账。 想着父亲给自己写的第二封信,宋黔心中逐渐有了自己的打算。 “天山派?”刘招孙不解:“那不很久以前武林门派吗?现在那还有武林门派?四十年前不是都被四部十六局给杀光了吗?” “武林,可永远也杀不光。”宋黔说着,缓缓站起了身,苗刀也被提在了手上。:“刘兄,短则一两月,长则小半年。我肯定会回来。如果那时你已杀够十八人还未死了,咱们就入关,去做一番为国为民的大事,也不枉这一生了。” “如果我死了呢?” 宋黔回答道:“如果你死了,我持刀替你报仇,将你的骨灰带回关内。如果我也死了,那咱们就埋在这辽东大地上。” “好!” 刘招孙说着,也站起了身,握着银枪。两人看着,竟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 是夜,阿贡山上掠下一道人影。 趁着夜色,这人影直接潜进了赫图阿拉主城。 赫图阿拉虽是后金主城,但是由于还在扩建和民族生活风俗的的缘故,相对于千里外的北京皇城,却差了太多。 且相对于北京城而言,赫图阿拉晚上安静的太快了。整个大街上除了一众女真巡逻士兵,偶尔躺在街角瑟瑟发抖的乞丐,再也没了其他人。 没有什么夜不闭户,黑夜降临,掩盖了所有。 “你们几个去城西,看看城西巡逻队怎么回事,刚才竟然没人城西巡逻。至于你们等亥时就和二队交接。” “是!” 一名巡城将领对着一队城东巡逻士兵安排完了,颇有些生气。 萨尔浒之战结束之后,努尔哈赤就格外重视女真士兵的军纪军规。更别说负责赫图阿拉的巡逻士兵。所以,想着城西巡逻队在巡逻时间竟然没在巡逻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这时,正当他准备回去之时,一杆银枪直接从黑夜中杀向了他。 “谁?” 见着银枪杀来,这将领瞬间反应了过来,直接拔刀拨开了银枪,同时警惕的看着四周。 就在银枪插在了墙上的瞬间,一道身影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人影才一出现,这女真将领根本来不及感慨来人之快,直接就举刀劈砍了下去。见此,那人身子一侧,同时一手就直接握住了那将领持刀之手的手腕处,另一只手则是直接死死的掐住了那将领的脖子。 “来…来人。”那将领用手卡着,声音却是被死死的锁在了喉咙里。 而这杀来之人正是刘招孙无疑! “皇太极府邸在哪里?”刘招孙冷冷看着被其控住的女真人,眼中杀气日益:“我耐心不多!” “杀…要杀就杀了。” 谁知那女真人根本不在乎刘招孙吃人一般的眼神,竟然忍着疼痛一脚就向刘招孙下身招呼了去。 见此,刘招孙那会如其意。只见他一侧身避开之后,一膝顺势就顶在了这人腹间。与此同时,刘招孙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只见匕首一动,那女真人的三根手指就落在了地上。 “呜…” 这女真人想叫,但是却被刘招孙死死的卡着喉咙,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再问一次,你们女真四大贝勒在赫图阿拉的哪一片居住着?”刘招孙说着,手中匕首一转:“十指连心,你只有十根手指!” “我…不知道!” 谁知这女真将领竟然想也没想,直接就拒绝刘招孙了。 刘招孙看着眼前这名女真人,手中匕首一动,其一只手掌都落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 “说不说!” “我~不~知~道!” “噗!” 三问无果,刘招孙直接匕首划过,结束了这女真人的性命。继而趁着夜色,将目标换到了另一个女真士兵身上。 刘招孙很无奈,他本以为入了赫图阿拉城很容易找到四大贝勒或者女真贵族的府邸。但是现实却是这赫图阿拉除了皇太极的住所好找之外,其他人的住所,基本没啥两样。 而刘招孙实在是不想挨个挨个的去找,他相信,他手中的匕首和银枪会告诉他答案。 月夜喋血,始于赫图阿拉之街。 …… —— 城东,西寨 西寨人不多,地方名字很俗气,但是人却住的却格外金贵。 四大贝勒五大臣,城东西寨城西村。 一贵一权,一寨一村。 如果不是结果了四、五条女真兵的性命,刘招孙还真想不到女真贵族会住在这么个地方。 不过刘招孙在确定地方之后也没那么多纠结,对他而言,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 提着银枪,刘招孙连遮面的蒙布都没准备,直接就摸进了理他最近的一处院子。进了院子,刘招孙想去找书房杀了这家的主人。但是可惜,女真人房间布局和汉人简直是天壤之别,而且更让刘招孙无奈的是,这家压根儿就没有书房。 见此,刘招孙不做过多纠结,直接顺着墙,躲着府里的府丁而行。但,其不知不觉就靠近了一间还透着灯光的屋子。见着这屋子中还有人,刘招孙心中一想,直接悄悄打开窗子,翻进了屋。 才一进屋,刘招孙就看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女真少年正和两名侍女玩着蒙眼睛捉迷藏的游戏。 见此,刘招孙直接将手中的银枪放到了那名蒙着眼的少年肩上。至于那两名侍女,早就被突然进来的刘招孙手中枪给吓得不敢说话了。 “翠儿,怎么拿起了棍子。这个哪有我的好?”那少年说着,就摸向了肩膀上的银枪。 “咦?怎么这么冰?铁的?” 少年说话之间,肩膀上的银枪份量却是越来越重。 感知此,少年猛的发现不对,一把就扯下了蒙眼的布子。当他看着正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的刘招孙时,这男子不由惊喝道:“你是谁?你怎么敢持兵器闯贝勒府?你想找死吗?” “贝勒府吗?看来我没走错?”刘招孙冷笑一声,全然不惧。 “没走错?这可是爱新觉罗·莽古尔泰的府邸,还不速速退去,不然我父得知,你必不得好死!” “你父,莽古尔泰!”看着眼前少年,刘招孙不由心中大喜。 “还不滚出去,真等我父来砍你的狗头吗?” “我等着他!” 谁知刘招孙不带一丝一毫的迟疑,只在说话之间,手中长枪直接穿进了那少年的胸口。 “你…找…” 少年满脸震惊,他真没想到刘招孙竟然会在自己家里把自己给杀了。而且他到死都没有从刘招孙眼中看出惧意。一个“死”字还没说出口,这少年的身子就直接坠在了地上。 “啊…” 见着自家少主就这么死了,那两名婢女不由大声叫喊了起来了。 “嗯?” 但是,就在这时。刘招孙缓缓走向他们,手中滴血的银枪和渗人的目光直接把两名侍女都给吓得不敢出声了。 “说,莽古尔泰在哪里?”刘招孙看着一名侍女,手中银枪直接抵在了那侍女额前,银枪上的鲜血直接滴落在了侍女的裙上:“我耐心有限,只有一次机会。” “主人在代善主的府上。”那侍女见此,忙不停止住抽泣声,继而又补充道:“今夜代善主过寿,主子们大多都去了代善主的府上。” “多谢了!” 刘招孙听着,心中不由有了算计。手中的银枪也缓缓从那侍女的额前收了回来。见着刘招孙收了枪,那两名侍女不由心中舒了一口气。 突然,就在刘招孙收枪的那一刹那。银枪突然一动,直接就划过了两名侍女的喉间。 看着面色冷冷的刘招孙,两名侍女到死也不明白为何刘招孙竟然如此果决的将她们杀了。 但是他们终究得不到答案了。刘招孙看了眼两名侍女的尸体,一枪挑翻了案上的烛台,提着长枪就消失在了莽古尔泰的府上。 干净利落如未来一般,当然,除了那愈发明艳的火光和再一次喋血。 “走水了!” “来人啊,救火啊,后宅走水了!” …… —— “哐~” 后金早朝未上,御书房内努尔哈赤已经不止是第几次摔东西了。而这一次,摔得是茶杯。 短短一晚上,不,应该就是几个时辰。他的两个孙子、一个侄子、一个侄孙、三名巡城士兵,以及一处贝勒府后宅,都没了。 站在努尔哈赤面前除了代善、阿敏、皇太极莽古尔泰之外,还有小贝勒多尔衮,赫图阿拉城督图尔格以及后金五大臣之一的何和理。 “咳咳。”何和理咳嗽着,身子愈发不如从前:“大汗息怒,咳…咳咳。” “和理你坐着说吧,身体为上。”努尔哈赤看着何和理,实在是心中不忍,挥手让人搬来一张椅子。 “臣不敢。”何和理摇了摇头,道:“今有逆贼于我朝都城为乱,妄杀皇族以致大汗烦忧,更是折我后金颜面,臣等有罪,臣等万死。” 何和理说着,就直接准备跪伏下去。而其他人见此,不由一边喊着:臣等有罪,臣等万死。一跟着准备跪下去。 “和理严重了,和理快快请起,勿再多言。”努尔哈赤说着,不由走下来一把将何和理扶了起来,同时将他扶到椅子上坐着。至于其他人,努尔哈赤任由跪着。 “多谢大汗厚爱。”何和理坐在椅上躬身感谢:“不过大汗,为今之计应尽快将那凶手抓出来,以证典刑,以安民心。” “和理言之有理,此实乃当务之急。”努尔哈赤看着跪在地上不敢动的几人,肃道:“限你等十日之内,查出真凶,否则,仗责三十。至于图尔格,先去自领军棍二十。如果以后巡城再不力,自请死罪!” “儿臣/臣领旨!” “下去吧!” 努尔哈赤说完之后袖袍一挥,直接让他们退下去了。 几人退下去之后,何和理起身对努尔哈赤说道:“大汗,昨夜之人来势凶猛,手段毒辣。而且出入数府如入无人之境。再加上莽古尔泰和多尔衮报仇心切,他们几人恐怕短时间内擒拿不住贼人啊。” “和理有何建议?” “为以防万一,维护国颜,确保能擒到贼人,臣举荐一人。” “谁?” “图赖!” “图赖?瓜尔佳·费英东的老七?”努尔哈赤对此人还有点印象。 “正是,此人正在驻防蒙古。如果现在下调令,半旬左右应能赶回来。臣力荐图赖!” “好!” …… 第五章 赫图阿拉数喋血,天山之巅再发声(中)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可惜,除了拂衣提枪去,不留身与名之外。刘招孙既不是侠客,也不是义士。 —— “歹人,给我留下狗命!” 夜色之下,莽古尔泰带着十数名亲兵正追着一名提枪的灰衣人。 堂堂后金贝勒亲自抓凶手,说出去实在是不好听。但是自己儿子都被杀了,莽古尔泰那还会在乎什么名声? 尤其是他没想到这才短短三天,这贼人竟然又杀了四名女真皇族中人。而且除了男性,竟然还有一名王妃。想着努尔哈赤的雷霆怒火,莽古尔泰不由更提气追杀去。 “给老四他们发信,我这边发现了贼人。弓弩手给老子射,死活不论。”莽古尔泰一边追,一边吩咐道。 “可是代善将军要活的。”弓弩手不由有些迟疑。 “活个屁,活的抓的到吗?”莽古尔泰听了不由大怒,吼道:“给老子射,射死再说。射不死也给老子拖住他,老子要一槊劈死他!” “是!” 几名弓弩手听着,只听得“咻咻咻”数声破空响,一根根箭矢直接杀向了刘招孙。 见此。刘招孙自然知道这莽古尔泰不想让他活着跑了。所以,刘招孙那还敢全力逃跑。只得一边躲避箭矢,一边按着自己定下的路跑。毕竟他可不想被人给围了,他还没有把握能从后金皇族亲兵的围困之下跑掉。 就这样一逃一追,箭矢破空和钉在墙上以及射翻屋顶瓦片的声音扰乱了清净的夜,惊的月亮也从乌云中睁开了围观的眼。 约是过了半刻多钟,弓弩手的箭矢射快没了之际,莽古尔泰距离刘招孙也不过五六丈的距离。见此,莽古尔泰猛的一跳,一槊就劈杀向了刘招孙的后背。 “贼子,还我儿命来!” 感受着后背的杀气,刘招孙哪还能一味的向前跑?只见他直接顿住身子,继而双手握着手中银枪,借着跳起来的惯性用力一挥,一枪就硬生生的对上了莽古尔泰的这一槊。 只听得“哐”。透过铁器穿到虎口,继而整个手臂都感觉到的一阵疼痛直接将两人给震退了数步。 “是你!” 待站定之后,莽古尔泰看着眼前之人不由猛的想起了数月之前的阿布达里岗。 “你竟然敢来我后金都城。真是好大的狗胆!”莽古尔泰万万没想到这歹人竟然是刘綎之子。 谁知就刘招孙却不带一句旁杂之言,挥着银枪就杀向了莽古尔泰。且一出手就是杀招,凭借着苦练七旬的内力和之前的外家功夫,竟然不过几十招就将莽古尔泰跟死死的压制住了。 “怎么可能?”莽古尔泰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这才几个月? 但是此时,刘招孙可不会管他在想什么。其手中银枪势如猛龙,一枪接着一枪,硬生生辍的莽古尔泰避无可避。 “还不过来帮忙!” 莽古尔泰一槊抵住刘招孙的枪势,同时对一直不敢上前的亲兵吼道。几枪接了下来,他自然感觉到刘招孙是准备要他性命的。 莽古尔泰话音才落,那十几名亲兵那还敢犹豫,持着刀就杀向了刘招孙。只是一个瞬间,刘招孙就由主动进攻变成了被围攻。 这些亲兵的实力远远超过一般的女真士兵,再加上莽古尔泰不时的重击,刘招孙被迫持枪防守。短时间内杀不了莽古尔泰,刘招孙想放弃,但是他实在是又不舍这次大好的机会。 杀一个莽古尔泰,可远远胜过之前杀得所有人。 …… —— 而在一处瓦房侧,三名束发男子正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战斗。 “将军,这小子枪法好凌厉啊。竟然能将莽古尔泰打的被迫叫手下帮忙。” “看来这几天弄的赫图阿拉风声鹤唳的人就是这小子了。”另一人搭话道,同时又有些着急:“将军,我们要不要出手?如此一条汉子,折在这里可就损失太大了。” 被称为将军的是一名魁梧男子,眼中露着深邃之色,有着如剑一般的眉毛。 “皇太极正从西寨敢来,图尔格也在路上。”男子摇了摇头:“这小子不傻,他不会跟着莽古尔泰耗太久。等知道彻底没机会之后,他会跑的。”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啊。” “以前不多,现在时间可是足够了。”为首男子看着刘招孙,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走,把所有兄弟回来,咱们去掏鸟窝去。” “掏…鸟窝?” “这后金杂碎的窝,顺带再放点火!” “好嘞!” …… —— 又三日,颇为宁静。 似乎三日前的那一场战斗灭了歹人再为非作歹之心。 但是这几日之间,后金很多大臣家里却是遭了贼。家中频频丢失许多文书,甚至很多私密书信都失了踪迹。更有甚者,提前一晚上写好的折子都能被摸走。 龙廷之上,努尔哈赤脸色有点黑。本来犯皇族尊严的凶手都还没抓到,到现在竟又出了贼人。尤其是连何和理等重臣家里的书房都被光顾了。努尔哈赤心中突然堵得慌。 且当想着莽古尔泰说的,那杀害皇族的乃是刘招孙,努尔哈赤后背突然有些发凉。因为这不仅是一个明人来了赫图阿拉,而是一群人。其心中想着:这些该死的只会偷偷摸摸如鼠辈的明人,真该被拉到战场杀光! 但是想归想,看着站在朝堂下一动不动的大臣,努尔哈赤不得不先想出解决办法。 “着四贝勒率黄旗精兵入赫图阿拉巡城,并分派兵士驻守各城西村与西寨。” “着图尔格领驻赫图阿拉士兵严厉巡查赫图阿拉城。” “拟旨。近期赫图阿拉有歹人进入,四门早晚出入严查。陌生人住所需报至城卫,夜过戌时出于赫图阿拉者,杀无赦!” “另,着入城士兵不得扰民。违者杖二十!” “遵旨!” … —— 当夜,乌云遮,一院落。 “将军,今天午时左右城里来了黄旗精卫驻防。恐怕今晚我们不能得手了。”一名男子开口道。 “东西都还没有齐,探寻不出后金意图。”为首男子摇了摇头:“我们时间不多了,不能放弃。” “可是我们这么点人,如果被人围着必死无疑啊!”另一名男子叹了口气,不过马上发现气氛不对,急忙补充道:“将军,小的不是怕死,只是怕死的不值得。” “放心,我们不会死,而且今晚也必须去。”为首男子说着,突然看着天空。 “可是…” 为首男子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可是。我去给你们四处放火,你们去趁乱偷东西。” “好。将军不畏死,我等何惧之有!”一名男子说着,直接向为首男子抱拳,道:“将军小心。” “将军小心!” “将军小心!” 为首男子看着众人,微微抱拳之后提着一把短朴刀就从院子里掠了出去。 战场对敌他尚且不怕,何况是防火。 而且他心中突然有种感觉,那人已经几天没动静了。今晚的火光,总该有鲜血来衬托吧? … —— “大贝勒府走水了了,快来人救火啊!” … “安大人,安大人府上走水了!” … “水车,水车快去四贝勒府!” … “西寨、城西村各留下一队戒备。其余人随本将去救火!” … 寒冷的冬、炫白的雪、寂静的赫图阿拉城突然被漫天的火光照亮了。 不仅是皇族和大臣府邸,连城中稍微出名的酒楼、早关门的衙门甚至是普通百姓的家,都被火势给笼罩着。一时之间,大半个赫图阿拉都乱了。 百姓从吵闹中被惊醒,映着雪的火光照的人不能直视。不过碍于戌时之后不上街,只要火没有烧到自己家,一众百姓还是被迫安稳的睡着。 而在所有府邸都忙乱的救火之时,数道人影就趁乱潜入了一个又一个乱作一团的府邸。 “你是谁?不要过来,不要。” 一声惨叫穿透了四贝勒后院,但是却被救火的声音给完全盖住了。刘招孙看也没看倒下的女子,直接转身就杀向了另一处。 他知道的皇族住处并不多,再加上有很多地方他根本就进不去。所以,刘招孙可不想失了这大好的机会。 “果然又动手了,那我也帮帮你吧。” 黑暗中,放火男子抽出一把短朴刀,猫着身子杀向了一群手足无措的女真人。 而此时,刘招孙显然不知道还有人与他一样将刀口对上了女真人。因为刘招孙已经蛰伏了几天了,他要趁着这次大火,用女真皇族的写祭奠自己的义父。 约是过了半个时辰,快近了亥时。 接着火光和混乱杀了数人之后,刘招孙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该杀谁了。银枪枪头已被鲜血覆盖,顺着枪身流到了刘招孙手枪。润滋滋的,刘招孙往衣服上抹了一把,转身翻进了一家院落。 这家没有走水,但是碍于周边救火的声音和防止自家走水,这家人无论年轻老少都已经起了来。 “主人,回着休息吧,这里老奴看着。火势就快被灭了,没什么大问题了。”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头躬身对一名差不多二十来岁的男子说道。 这男子乃是褚英二子,爱新觉罗·国欢。 由于其父的原因,国欢三兄弟没有住在一起。再加上赫图阿拉最近很不平静,国欢基本上连门都不出。但是他怎能想到,即使他不打算出门,一把银枪却杀向了他的胸口。 “谁?”老奴看着突然杀来的银枪,不由以自己的身子挡在了国欢身前,同时叫道:“主人快走,这是那歹…” 可那老奴话还没说完,刘招孙的银枪就已经结果了老奴的性命。 “你不跑?” 抽出长枪,看着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跑,甚至一点都不怕自己的国欢。刘招孙突然有些意外。杀了这么多女真皇族了,骨气硬的不少,但是真正连眼中都没有一丝一毫惧意的,这图欢绝对是第一个。 “跑?”国欢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奴,又看着刘招孙,淡淡道:“人跑的再远,心还是拘束。何必跑?偌大的府邸为我二人坟地,倒也适了身份。” “你不怕死?” “动手吧?不至于这么啰嗦。”国欢平静说着:“如果你不准备动手,我就给南叔收尸了,太冻的很。” “好!” 刘招孙话音一落,手中长枪的枪尖直接穿透了国欢的胸间。如杀了那老奴一般的手法 “谢…谢!” 谁知枪尖入体之后,国欢没有痛苦,竟然感激的看了眼刘招孙。继而整个身子就倒在了那老奴旁边。 “谢谢?” 刘招孙手握着长枪,顿住了。看着倒在地上的国欢和那老奴,他突然觉得今晚这个地方不该来。 不知怎么的,刘招孙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这两人尸身放置到了屋内火炉旁,之后,才缓缓离去。 离去之后,刘招孙眼中的疯狂竟然出现了一丝丝迷茫。手中的长枪也握得不紧了。 … —— “一晚上,短短一晚上。西寨近半的宅子没了,西村重臣官员家里所有奏折所剩无几。而且本汗的三个孙子、一个孙女、两个侄子都没了。你们干什么吃的?干什么吃的?” 内廷,努尔哈赤近乎暴怒。 昨晚被那火光映的本就没睡着,看着短短一晚上死伤的人数,努尔哈赤快疯了。尤其是连自己大儿子的后辈都死了一个,自己最爱的一个孙女也死了一个。努尔哈赤真的想把那贼人给碎尸万段。 “儿臣/臣罪该万死!” 四大贝勒连着多尔衮和图尔格齐刷刷的跪下,更是不停的磕着头。 “万死,万死!”努尔哈赤看着眼前几人,不由拍着桌子,吼道:“怎么那歹人没把你们都杀了?怎么没把你们宅子给烧的一干二净。在我们自己的都城竟然被几个毛贼给弄成这样,你们岂止该万死?万死不足!” 努尔哈赤吼着,就差下去给跪着的每个人一人一巴掌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躬身进了内廷,道: “启禀大汗,图赖将军求见!” “图赖回来了,快,快请进来!” … 第六章 赫图阿拉数喋血,天山之巅再发声(下) 沿古道兮踏旧地,提新酒兮拜故友。 风飘飘兮雾随风动,雾蒙蒙兮山藏雾中。 … 且说另一边。 —— 话说宋黔与刘招孙分别之后,早早离了那阿贡山,向着天山派处就赶了去。 一路轻踏山涧水、拂过树之巅。接连赶了半个多月路,宋黔终于是到了天山派山门之下。 此时,天山派已然没什么山门了。四十多年前的去武林崩糜,身为武林魁首的天山派首当其冲。如今只是剩下一个青石道子,弯弯曲曲的指向云雾之中的山巅。 宋黔缓了一口气,提着手中的苗刀就沿着山路向山顶走了去。 “这位兄台,上山欲何?”走了小半程路之后,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挡住了宋黔的前路。 “见故人。” “故人?山上了无一人,且山高林密多豺狼虎豹,兄台请回吧。”青年男子面色一动,略微思索一番后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豺狼虎豹?”宋黔看着眼前之人,也不生气:“不知兄台说的是我还是你呢?” “自是豺狼之人、虎豹之辈!”男子闻言不由眉头一蹙,冷冷一伸手,道:“兄台请回!” 只见这男子伸手之间,山路周围的树枝都被震动了。且一股气浪直接就扑向了宋黔。 “兄台好深的功夫!”宋黔有些惊讶,心中也知道多说无益了,索性直接开口道:“宋黔,讨教了!” 说完话,宋黔微微持刀抱拳之后,手中的苗刀直接被宋黔一挥手插在了一颗合抱粗的树干上。 毕竟自己不是来打架的,加上对方没有动兵器。宋黔自然是不想占了便宜。 “好!” 那青年男子见此,一折衣袖,道: “来者是客,请!” 闻此,宋黔也不啰嗦。直接踏着大河梯云纵,瞬间就杀到了那年轻男子身前。 “好精妙的步法!”年轻男子一下闪开了宋黔的劈掌,心中对宋黔之前的步伐惊讶不已。 但惊讶归惊讶,手上的动作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慢下来。 只见男子两个凌闪步之后,宋黔的攻击全都落了空。男子瞬间趁势回招,直接以脚攻向了宋黔的下盘。 本是在山道台阶上,道路窄的紧。看着男子凌厉的腿法,宋黔索性一个飞燕步掠到了路旁的树巅之上。 见此,那男子自然也跃上了树巅。两人距离不过三丈,在山腰的冷风吹拂之下,两人在树巅上随风晃动。 “辉元掌!” 突然,年轻男子径直一掌杀向了宋黔。见着一道掌风杀来,宋黔也不犹豫,凝气一指,直接就破开了了那男子的掌风。 见着自己掌风被破,男子踏着树枝,直接就杀向了宋黔。宋黔更是无避退的可能,同样就迎了上去。 两人才一相对,直接两掌碰在一起。刹那之间,一道莫大的气力直接震的整个半山腰上的树枝颤动。 “再来!” 年轻男子见此,另一只手也动了。两人双手才一对碰的瞬间,两人直接被一阵巨大的反作用力给震退了数步才止住身形。 “好功夫,好精纯的内力。”那男子不由凝重的看着宋黔。如果对面这人真的是那豺狼虎豹之人,他心中确实没有绝对的把握获胜。 “兄台内力更是精纯,绝对的道家内力。”宋立于树巅,黔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已然有了打算:“不动刀兵我们很难分出胜负,索性如此废时间打下去,不如一招定胜负,如何?” “一招定胜负?”男子想了想,一握拳,道:“好!” 两人说话之内,周身突然泛起了阵阵震着周围寒气颤动的气力。本就鸟飞绝的半山腰连树枝都要被这气力给压断了。 “九阳拳劲!” 男子定住身子,猛的一拳轰杀向了宋黔。 本就不过三丈的距离,这以内力凝结的拳劲不过半个眨眼间就杀到了宋黔身前。而此时,宋黔才缓缓的将积蓄的内力运转到双手,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拳风,宋黔却丝毫不急。 “沧~浪~刀!” 宋黔以手掌为刀,灌注内力于其上,对着迎面而来的拳劲直接一手刀给斩杀了出去。 只见沧浪刀被一道携着势如破竹之力的气力裹着,在一个接触的瞬间直接就破开了那男子的拳劲。其形式竟普通砍瓜切菜一般。且这沧浪刀之势并未消退,破开拳劲之后瞬间杀到了那男子身前。 见此,那男子已然顾不上惊讶了。一把软剑直接被他从腰间抽了出来,对着那刀芒毫不犹豫的劈砍了下去。 只是一剑,沧浪刀之势瞬间就被破开了。 见着对方抽出了兵器,宋黔可不傻。内力一动,手一招,本插在树干上的苗刀直接就被宋黔抓在了手上。 “兄台好功夫。”男子见宋黔握住兵器,先是抱了抱拳,继而决然道:“不过即使你功夫再高深,也别想踏上我天山之门!” 男子说话之间,手中软剑已然被他斜着持着,显然是准备跟宋黔拼命了。见此,宋黔很无奈,握刀的手大拇指也顶在了苗刀的护手上。 一瞬间,风吹耳闻,树颤身感。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道淡淡声音,打破了这紧张之气氛。 “潜林,带客人上山吧。” … —— 天山派的主要殿宇,原就没有少林的正大宏伟,南部世家的小巧别致,更没有西北漠帮的沧桑古朴。 再加上四十来年前的那一战,更是破败。不过幸好有些门内弟子后人在此耕种为生,这些年倒是起了不少新居。 一处又一处不过二层的木楼,灰青色的石板瓦片上聚集着点点滴滴的露水。远远望去,在整片建筑之中,唯有位于山最上的那一处院落显得突出了些。 不过,大抵与之前依旧! … 盘坐在茶盘之前,宋黔倒是有些拘束。倒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坐在面前之人实在是太让他心惊了。 宋黔是万万没想到他还活着,明明过了茶寿的年龄,竟然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气血衰败。 对坐了半个时辰之后,宋黔抱拳开口道: “晚辈拜见天元子前辈。” 宋天元,号天元子。天山派第九代掌门,武林真正的老古董。八十多年前就扬名武林,杀遍武林无敌手。且为证自己武功绝顶,于嘉靖年间潜入皇宫,取玉玺一观,如入无人之境。 五十多年之前,据说其练功走火入魔,自缢于天山。那时朝廷大喜,也正是其死了。清除武林崩糜之事才被提上了日程。 “竟然还有人知道老夫的号,老夫我还以为被遗忘了。”天元子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宋黔,问道:“不知你今日来天山何为?” “晚辈,晚辈…”被天元子一眼盯得突然有些紧张,宋黔顿了顿,道:“晚辈来请武林号集令,重振武林!” “哦?重振武林?” “是!望前辈成全。” “武林何以振?”天元子反问。 “以侠、以义、以理!” “侠义理?”天元子摇了摇头:“错!” “嗯?前辈为何说错?武林不是侠义、正理吗?” “武林侠义理没错。只是你这时间选择以此重振,错了。”天元子倒了一杯清茶,茗了一口,道: “武林如朝堂,有肮脏、腌臜、勾心斗角。再加上四十年前朝廷对武林的压制,现在的武林人,已经没了胆气,更何谈侠义理?难不成你想凭借你一张嘴让那些千年门派将自己敝扫自珍的内功心法交给其他人?还是说你想凭借一个侠义理在这世道立足?侠义理,空号子耳。” 宋黔远远没想到天元子竟然将武林看的如此透彻。即使是站在一旁的那男子也没想到自己师父几十年没下天山竟然还能有如此之深的见解。但是真要放弃吗?宋黔可不想。 两年行伍,朝廷积病太深,百姓更是流离失所。宋黔已经对朝廷失望了,尤其是那些腐朽的条条框框,宋黔情愿一刀给斩了。 宋黔站起身子,恭敬的对天元子行了一礼,道:“还请前辈指点。” “以武振之!” “武?” “对。就是武!”天元子看着宋黔,一口将茶水饮尽,道:“武林被压制了四十多年,不仅是百姓忘了什么是武林,即使是我们自己,也快忘了。被压制久了,失了胆气。如果没有强硬的领头人,谁会服从。而且世道将乱,唯有自身够强,才有立足之地、振兴武林之机会!” “明白了,晚辈通晓。现在的武林需要一个标杆。”宋黔瞬间开悟。 “还不算笨。既然你理解,那老夫我自是能将这召集令给你了。本来老夫准备重振武林,但是可惜,老夫已经老了。下天山估计在也就回不来了。”天元子无奈说着,将一个小盒子挡在了茶盘旁边。 “师父,这恐怕有不妥吧?”见着天元子拿出了这小盒子,那男子不由有些着急。 天元子摆了摆手,道:“放心,能施展出易筋经内力的,估计就是老夫闭关时名传江湖的锈剑朱晓凡的后人。即使不是,多多少少也有些关系。” “晚辈易筋经内力正是朱叔叔教的,不知前辈怎么看出来的?”宋黔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那沧浪刀就是他以易筋经内力催动的。以此胜了那男子,说出来其实有些胜之不武。 “玉明平山之战前给老夫留了了一封信。说明了武林这些年发生的事,希望老夫如果能侥幸战胜心魔,定要收集武林残余传承信息。”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别说宋黔,就是那男子也不解。 “呵呵,当时信中提到了少林方丈的话,其言:大军压境,僧不惜死,但佛何过?”天元子笑的很无奈:“你说,他们能教你易筋经吗?守山门罢了!” “晚辈明白了!” 宋黔再行一礼,他突然明白了这为百岁老人的悲哀。 好不容易走出走火入魔,但是谁知道出关后一切都没了。本想重振武林,但是却是风烛残年。而今看着宋黔来求召集令,不得不将所有机会都压在宋黔身上。 作为一位出于武林、长于武林、成名于武林的人。见证了百年武林兴衰的他又怎么不想再死之前看着武林崛起?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 “潜林,送他下山去吧。” 说完之后,天元子摆了摆手,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后,眼睛再次闭上了。 … —— 一路到下山,两人就这么走着,没有一人率先开口说话。 宋黔没想到这一趟如此顺利,竟然没费任何周折就将召集令给拿到了手。 潜林更是没有想到自己师父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直接给了眼前男子。 两人心中各有疑惑、各有不解。但是无论是宋黔还是那潜林,都没有将问题问出来。 不是想埋在心里,而是除了天元子,他们俩无论怎么问也得不到答案。 “兄台,此盒中装着我天山派几十年来收集的各门派的联络方式。希望你真的能将已经消失了四十来年的武林重显于江湖。”潜林一边说着,一边将小盒子递到了宋黔手上。 “兄台放心,我会的。”宋黔接过盒子,同时也接过了无边的责任。 “对了,你起武林之时,天山派也将再出辽东。如果你有解决不了的事,按着盒中的联络方式告知我就好。师父托我给你说,如果真有你做不到的那一天,他会亲自收回这盒子以及你的…性命。”潜林看着宋黔接过盒子,心中更是感慨,不待宋黔惊讶,他又道: “不过,如果你如果有不解生死危机。师父也说了,为了武林再兴,他愿以命助你!” “宋黔再次多谢了!”宋黔听着,对着山顶,行了深深一礼。 “对了,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陈隐,字潜林!” “宋黔,无字!” “宋兄珍重!” “珍重!” 两人抱拳行礼之后,宋黔提刀直接掠走。还未行至多远,陈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穿了出来。 “他日你如有不解之危难,潜林亦以命助之!” “但,只为武林…不为情!” “好!” … 第七章 大寿相助落埋伏,招孙改名离辽东(一) 饶是进冬月,天未雪,不闻腊八香。 … 刘招孙已经杀够了十八个人。 最后一个是,皇太极亲子。 —— 风吹起近乎零散的头发,手中长枪全是鲜血。 赫图阿拉南城门十里外,刘招孙被数十名后金黄旗精兵给围在了正中心。 不过看着被围杀的刘招孙,图赖却是一阵头疼。 活捉! 图赖实在是不知道为何努尔哈赤要下这活捉的命令,不然按着自己的性子,这刘招孙早就被他射成马蜂窝了。但图赖回过头一想,如此好像也有另一个好处。 “重器迎前,刀剑次之。”图赖骑在马上,冷静的吩咐着。 “杀!” 见着女真人再次围了过来,刘招孙将手中长枪一握,不待他们杀来。自己就大喝一声杀了去。 刘招孙一枪先是挑杀向了一名持着水火棍的女真校尉,接连数枪直接避退了数人。继而,刘招孙却突然止住了攻势,转身就杀向了背后欲偷袭他的几名女真校尉。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 本来这里人是准备直接以长兵器偷袭刘招孙,但是却被主动进攻的刘招孙给打的的毫无还手之力。 明明如困兽的刘招孙却在这战斗中丝毫不落下风,即使他身上已然是遍体鳞伤。 但是接连打了数刻钟之后,刘招孙突然发现了图赖的打算。 消耗战! 刘招孙眉头紧锁,心想难怪这些女真人进攻有条不紊,没有过甚但是却也没有让自己放松下来。但且只要自己有那么一个松懈,那些女真人肯定会趁此机会废了自己。 “女真狗贼,可敢单独一战?” 刘招孙一枪逼开数名女真校尉之后,以枪指着图赖,心中大怒。 但是图赖却看也不看他,只是淡淡一挥手,数名女真校尉再次围杀向了刘招孙。 图赖的不屑,女真人的围攻。刘招孙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体力也愈发不支。刘招孙心一横,有了决算。 只见刘招孙一枪拨开了几名女真校尉,同时一个大河梯云纵直接跃起。但是就在这时,一张突然出现的巨网竟然将跃起的刘招孙给罩住了。 “狗贼!” 刘招孙撕着网,怒发冲冠、目眦尽裂。 但是图赖只是淡淡的笑着,同时挥手示意先收紧网。 擦啦~ 就在这时,刘招孙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直接将巨网给破开了。整个人直接从巨网中掠了出来。 才一出来,刘招孙一枪抵在地上,同时顺势踏过一名女真校尉的头,持着匕首直接就跃在空中,杀向了图赖。 “将军小心。”一名女真校尉见此,不由大声叫道。 但是看着刘招孙向自己杀来,图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着急。反而是不屑的笑着,像看死人一样的看着刘招孙。 “穷途力竭之人也妄图杀我?你真是太天真了。” 只见得图赖说话之间,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跳起,同时一杆长枪就被他握在了手上。长枪一握在手上,图赖双手用力一挥,直接一枪就击打在了刘招孙的胸前。 只听得“嗙”的一声,刘招孙被图赖一枪直接从空中拍到了地上。才一落地,刘招孙直接突出了一大口鲜血。 “抓住他!” 见此,图赖不冷不热的说着。其人再次坐在马背上,长枪也被他立在身前。 图赖一声令下之后,一众女真校尉直接杀向了刘招孙。见着人群杀来,刘招孙撑着身子,将银枪死死的握在手上。只要有一个敢靠近他的,直接用尽全力挥杀数枪以防有人突然靠近。 见此,数名持水火棍的女真校尉合手直接对着刘招孙就劈了下去。 “哐!” 刘招孙横着长枪抵挡着这几根水火棍的力道,但是就在此时,又几名女真校尉对着刘招孙的腹部直接几杖就打了去。 接连数杖只听得“嗙嗙嗙”如同打沙包一样的声音,刘招孙竟然没有后退一步。甚至是叫也没叫出一声。 “我来!” 就在这时,一旁看着的莽古尔泰直接跃下马,一槊身直接拍打在了刘招孙的胸前。 只是一下,刘招孙再也顶不住了,整个人直接被打的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口中直冒着鲜血。 “咳~噗!” 刘招孙捂着胸口,撑着银枪想站起来,但是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纵使他外家功夫强悍,但本就力竭的他着实被莽古尔泰那一下给伤的不轻。 刘招孙看着阿贡山方向,心中叹了一口气,眼中不由有些心伤。 看来,真的得让他收尸了。 “不要留情,先废了他再说。”见着刘招孙竟然没起来,莽古尔泰想也没想,直接下令。 听着莽古尔泰的话语,几名女真校尉立马抽出了腰上别着的大刀,直接向劈砍了去。 见此,刘招孙半支撑着枪身,用脚踢翻了几人的同时,身子也踉跄着。一名女真校尉不由大喜,直接一刀划过了刘招孙的后背 “啊~” 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刘招孙瞬间疼的清醒。虽然看不见伤口,但是绝对深可见白骨。 刘招孙又见那女真人还欲再来一刀,直接一个虚晃错开后,一记回马枪直接扎在了那女真人的身上。 “杀了他!” 但是谁知道这女真人竟然临死之前死死抱着刘招孙插在自己胸口的银枪。本就伤重力竭的刘招孙竟然一时将枪给拔不出来。 见如此,其他女真校尉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趁势几刀砍杀了下去。 一时抽不回银枪,刘招孙只得左闪右避,但纵使如此,不过须臾,他身上已经有数道伤口,鲜血淋漓。 “我来结果你。” 就在这时,莽古尔泰趁着刘招孙重伤且不可抵挡之时,一槊直接杀向了刘招孙的双腿。 见此,刘招孙知道,这一槊太避不开了。因为身后还有无数沾满他鲜血的大刀。想着此,刘招孙索性不躲了,任由莽古尔泰一槊杀来。 “哐!” 突兀的,眼看着莽古尔泰一槊就要杀到刘招孙身前。一杆近八丈的蛇头矛竟突兀的从天边射来,直接将莽古尔泰的槊给震开了。 且随着这蛇头矛落地,一道人影从林边直接跃出,踏着步子,手中一把朴刀开路。不过十数息时间就直接杀到了刘招孙身旁。 … 第八章 大寿相助落埋伏,招孙改名离辽东(二) “死在此地,不值!” 来人没有多余的话,一把将刘招孙的银枪给抽回来之后,紧紧的就背靠着刘招孙。 “你是谁?” 刘招孙心中很疑惑,因为他并不认识这人。但是他却也知道,这段时间在赫图阿拉还有一群人给女真人添了麻烦。 “还债的人。”来人提着蛇头矛,警惕的盯着图赖和莽古尔泰。又问道:“你还行吗?” “你…不该来~!” “我可不想看着你这么条汉子折在这些鞑子手里。” 而此时,图赖看着来人,不由笑着道:“有意思,看来你就是这段时间明人派来打探我朝消息的人吧?” 但是图赖的话无论是刘招孙还是那来人,显然二人压根没打算听。因为他们只顾着自己。 “你来了…估计得一起折了。” “多大点事,不就一条命吗?” “…” “给我废了他们两个。”见着刘招孙二人竟然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图赖不由有些怒了:“只要剩一口气就行。” 只见图赖话音一落,莽古尔泰先是让数名女真兵杀向后来的那男子,而他自己,则是杀向了刘招孙。 杀子之仇,他怎么也得亲手从刘招孙身上讨回来。 “贼子,你给吾儿赔命来!” 莽古尔泰接连几槊挥了下去,本就是毫末的刘招孙哪有力气抵挡,只得一味地躲闪。而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身法和对生的渴望,莽古尔泰竟然没有数击将强弩之末的刘招孙避到退无可退之处。 “小贼,果然是明狗中的翘楚啊!”莽古尔泰冷冷看着刘招孙,满脸的不屑:“只会偷偷摸摸,如同鼠辈。看来,你那义父暗地里也是这个德行。你们整个大明都这德行。” “你…找死!” 明明知道是赤裸裸的激将、阳谋之法,但是刘招孙就是吃这一套。 因为说他自己不要紧。但是说自己的义父,刘招孙怎么也是忍不了的。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刘招孙竟然挥着枪主动杀向了莽古尔泰。 “给吾儿偿命!” 莽古尔泰只是一个闪躲,直接轻易的就避开了刘招孙的枪势。继而顺势侧身一脚直接踢在了刘招孙的腹部。硬生生顶着莽古尔泰这一脚,刘招孙只不过后退了几步就止住了身形。继而,刘招孙踉跄着身子又冲向了莽古尔泰。 “看来你很在乎你那义父。”莽古尔泰看着刘招孙,手中握着长槊,目眦尽裂的吼道:“可是,我何尝不心疼我的儿子!” 只见莽古尔泰话音落下之时,长槊直接打向了刘招孙的胸前。见此,刘招孙斜握着长枪,直得有枪身挡住这来势凶猛的一槊。 只听得“哐”的一声,巨大的铁器对碰声响起。莽古尔泰只觉得虎口被震的有些生疼。而此时的刘招孙,直接被莽古尔泰这一槊给拍的倒飞了,手中的长枪也被震的脱了手。 …… 与此同时,那后来男子处的战斗也逐渐落了下乘。 其实这男子实力并不弱,比起刘招孙也相去不远。尤其是挥动着一杆七丈蛇头矛的时候,这黑衣男子手中的蛇头矛就像是活了一样。一开始,那些女真兵竟然完全近不了他的身。 但是这些女真兵都是图赖从黄旗中选出来的久经沙场的精兵。无论是个的武力还是数人之间的配合,都是无可挑剔。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图赖和莽古尔泰都还没怎么出手,刘招孙就已经受了重伤的原因。 也就是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那男子的蛇头矛竟然被两名女真兵手中的绳索给套住了蛇头。死死的卡着,那男子竟然不能抽动一丝一毫。 而就在那男子武器被两名女真士兵死死制住的同时,另几名一直没出手的女真士兵直接几水火棍打在了那男子的四肢之上。接连数下之后,男子不得不放开手中的蛇头矛,四肢的疼痛竟然让他差点稳不住身形。 但是不待这男子迟疑哪怕一息的时间,一众女真士兵直接层层围杀了去。 以刀枪刺杀,以棍棒重击。只要这男子一闪躲,必受棍棒迎头。围杀之法,与之前对付刘招孙别无二致。 但是这法子却有实实在在的效果。因为刀枪杀来,即使知道对方不会一刀把自己给结果了,但身子就是忍不住避让。可是这一避让,却正好落了下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男子直接被打的半跪在了地上。身上皆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整个人和刚才杀出来相比,已然是两人。 “我就说了…你不…该来。” 而此时,距离那男子不过两三丈的刘招孙,躺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着。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这人还做这些无谓的牺牲。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还债…而已,没有该不该!” 那男子很平静,他不后悔今天的决定。就是有些担心他的那些部下能不能完成剩下的任务。当然,他现在也估计不了这么多了。 而此时,围杀的女真士兵看着已经垂死的刘招孙和重伤的不知名男子,也没有继续在动手了。只是把他们围着,等待图赖的吩咐。 “图赖,这小子的命我要了。回去我亲自解释,你不用担心。”就在这时,莽古尔泰提着一把刀,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对着刘招孙的脖子就砍了去。 但是刀还没落下,骑在马上的图赖直接一枪挡住了莽古尔泰的刀。道:“兄请不要生气,弟我知道你心中报仇心切。但是此人犯了皇家尊严,何不带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凌迟处死,以震皇威?” 见着莽古尔泰身子不动,图赖又说道:“难道兄不觉得这么一旦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吗?” “对,是太便宜了。”莽古尔泰一听,略微想了想,缓缓收了手中的刀。手刃仇人报仇顺心的紧是不假,但是对于仇人却未免太舒服了:“凌迟处死,带回去凌迟处死!用他的血肉来祭奠吾儿的英魂!” “把他们俩给我绑回去!” … —— 第九章 大寿相助落埋伏,招孙改名离辽东(三) “是!” 图赖话音一落,几名女真士兵拿出绳索直接走向了刘招孙二人。 看着女真人向自己走来,刘招孙心中哪肯束手就擒。但是半躺在地上的他,一时之间却又用不上力气。 而在刘招孙不远处的那名男子何尝不是?整个身子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只不过那钉子是自己的鲜血罢了。 “没想到真死在这里了。”刘招孙看着阿贡山方向,轻声自语。 而就在这时,天边似乎出现了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幻觉…?” 刘招孙有些不敢相信,血划过眼角,那人影看着更像不真切的幻觉。刘招孙索性闭上了眼睛。 但是就在其闭上眼睛之后,竟然没有意料之中的绳索绑住自己。与之而来的反而是一阵“砰砰砰”脚踢在人胸前的声音。 见此,刘招孙不由睁开了眼睛。睁眼之时,就见着一人正好站在了自己和那名男子之前。其身前倒下的则是之前欲拿绳索绑住自己和那名男子的女真士兵。 而这突然杀来的男子正是刚才天山派返回来的宋黔无疑。 “你还真打算让我来给你收尸?”宋黔身子也不转,直接开口道。 此时此刻,宋黔心中突然有些犹豫不决。按着自己的轻功,如果单带走刘招孙那绝对没问题。但是如果这样做,按刘招孙的脾气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宋黔只是想着,问也没问。因为事到如今,只有一个选择了。 拖! “给你两个一刻钟。”宋黔一边大拇指抵住苗刀的护手,一边淡淡说道:“其他的,交给我!” “好大的口气!”莽古尔泰一声冷哼,手一挥,数名女真士兵就杀向了宋黔。 “嗙!” 见此,宋黔手指一拨,刀鞘中的刀直接飞出。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女真校尉给击的倒飞。 而宋黔在苗刀击打在那校尉胸口的同时,一个闪身直接一把握住刀柄,同时灌注内力一刀劈砍出去。那倒飞的女真校尉直接被这一刀刀气给削掉了项上人头。 “嘶…” 见此,一众女真士兵直接止住了身形,倒吸了一口凉气。即使是一直没说话的图赖,也不由重视起了这突然出现的宋黔。 “好强!” 而刘招孙身旁的男子更是惊叹宋黔的实力。他没想到这次后金之行竟然能遇到这种顶尖高手。 “快调息内力,这是外伤药,暂时抹一点!”不过刘招孙却是看也没看,直接将一白色药品丢给了那男子。 虽然对宋黔的实力很有信心。但是刘招孙依旧不由有些心慌。毕竟那些女真士兵的实力他已经领会过了,更为重要的是还有一位一直没有出手的图赖。 刘招孙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快恢复点实力,哪怕是提枪自杀也好。 他不想拖宋黔后腿,他更不想宋黔的性命也折在这里。 而此时,宋黔已经被一众女真士兵围困住了。在莽古尔泰的牵制之下,宋黔竟然一时之间脱不开身子。 “沧浪刀,刀翻浪!” 见此,宋黔聚集内力运转刀身,直接施展出了沧浪刀的第二式。 只见宋黔一刀落下之时,明明是肉眼可见的单刃刀气竟然陡然生变。这刀气直接携带着无尽的杀气涌向两边。由高处落下,继而从低处卷起,直接就杀向了围杀他的女真众士兵。 “快!快退!” 见这刀芒从下涌起的那一刹那,一直没出手的图赖顿觉不好。连忙大声喝道。 但图赖虽然发现及时,那些女真士兵却没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除了莽古尔泰在刀芒杀向自己之前退开之外,其所有的女真士兵却没有一人能退出来,全被宋黔的刀浪给笼罩了。 “噗!” “噗!” … 只听得一声声吐血倒飞坠地之声,一道道人影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 莽古尔泰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黄旗精兵,一时之间竟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对面这不过二十余岁的少年实力相较于上次竟然隐隐又有进步。莽古尔泰真的接受不了。如果大明都是这种人,那他们后金的马蹄何时才能踏破山海关隘? “兄勿着急,这招力道虽强悍,但是他也不好受。”就在这时,图赖翻身下马,一把抽起插在地上的长枪。一边看着已走到刘招孙二人身前宋黔,蹙眉道: “是我低估了你。我没想到羸弱的大明朝竟然还有你这等高手,想来你应该不是朝中之人吧?或出武林?” “大明从不羸弱!” 宋黔淡淡说着,同样警惕的看着眼前这名男子。直觉告诉他,这男子不简单。 “不答。”图赖突然一笑:“看来我猜对了。四部十六局没有灭尽的武林余孽!” 不待宋黔说话,图赖竟生招揽之意。 “大明朝早欲灭武林,就如同欲灭我后金一样。两两相比,朋友何不如归我后金。高官厚禄、皇戚贵族指日可待。” “归你后金?”宋黔笑了,看着身后二人,道:“归顺了你能保他们二人富贵吗?” “不能!”图赖很直接的摇了摇头:“犯了我后金尊严,唯有一死。” “呵呵,既然如此。你先出手还是我先出手?”宋黔握着刀,周身淡出杀气。此时此刻,他心中其实已经想到了为何这图赖要说这招揽之语了。 “何必如此着急,朋友你可以考虑一下。” “招揽我信。”宋黔摸了摸刀背:“但是一刻钟之后我身后这二位实力绝对会恢复一半,至于你身后的,不过半刻多钟。所以,准备好了吗?” 宋黔说完,以刀指着图赖。看也不看站在其一旁的莽古尔泰。 “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图赖看着宋黔身后二人,再想着如果这二人实力恢复一半之后的结果。手中长枪一握,话音还没落下就枪芒就杀向了宋黔的面门。 他又绝对的信心可以拿下对面这素未谋面的男子。而事实上是,他真的有这实力。 只是,他低估了他的对手。 从不低估别人。 更别高估自己。 图赖显然是一个与之相反的人。 …… 第十章 大寿相助落埋伏,招孙改名离辽东(四) … 话音方才一落,只见得一出枪之后,那杆黑色的长枪竟然出现了残影。更别说持长枪攻击的宋黔的图赖了。精湛的步伐配合上那攻伐一体的长枪,直接将宋黔压着打。 枪本百兵之王。 刀本杀伐之兵。 二者相对,除了两人招式相接,更多的则是铁器的碰撞之声。 宋黔用的是苗刀,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短兵器的劣势。但是图赖所用的长枪毕竟是重兵器,再加上图赖猛烈的力道。数枪落下之后,宋黔直接被震的内力不稳。 但是不过一两个呼吸,宋黔就很快的平复了内力。 “沧浪刀,斩浪!” 一个闪身跃到半空中之后,宋黔直接一刀斩下。只见得一道三、四丈长的刀芒直接从空中落向了图赖。 见此,图赖也不闪避。因为他知道这种攻势根本就没有退避的可能,一旦选择退避了,必死无疑。 故而,图赖直接双手转着长枪,长枪瞬间卷动了起来。也就在这时,宋黔的刀芒正好落下。只见得这从天而降的刀芒和那如旋风动起的长枪直接碰撞在了一起,其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僵持,不过几个瞬间这一攻一守就消失如从未出现。 而就在这时,宋黔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的这刀芒不能奈何这图赖一般。刀芒才一消散的瞬间,宋黔从空中跃下,直接双手一刀猛的劈砍向了图赖。 “哐!” 见此,图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横枪挡住了宋黔这一刀。 但是才一挡,宋黔直接再度用力,刀势再甚几分。在巨大的力道之下,图赖直直撑着的手臂竟然有些丝丝颤抖。可,这还不算什么。因为此时此刻,图赖脚下的土地直接被这震的裂开了,图赖的脚都陷进土里了几分。 僵持了大概十来息时间,图赖愈发觉得自己的手臂就快要顶不住宋黔的力了。所以,图赖索性来了一个卸力半分。 “啊!” 宋黔哪会想到图赖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卸力,猛着用力压刀的他竟然一个持刀顶枪来了个踉跄。且还不待宋黔反应,图赖双手直接猛的一个用力,一下就将本站着优势的宋黔给顶开了。 且在这顶开的一瞬间,图赖直接挥着长枪枪头直接扫向了宋黔的腰间。见此,宋黔直接以刀撑地,整个身子直接跃起闪过了这一击。 “你有实力,可惜战斗经验太少了。尤其是和真正的高手战斗的经验。”图赖看着宋黔,竟然出口教训了起来:“明明的优势变成劣势,真是空有一身好本领!” 听着图赖的话,宋黔也不答话。脸上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不否认图赖说的话。但是如果说完全认同的话倒也不至于。 毕竟宋黔心中知道,自己没少和父亲以及大哥交手。 他觉得,自己缺少的不过是游走于顶尖高手那生死一线之间的经历。 “沧浪刀,刀浪无垠!” 想着此,宋黔直接提起内力,催动了他目前最具有威力的一招。凭借着易筋经内力和这一记沧浪刀中最具有杀伤力的一刀,宋黔有绝对的信心败了这图赖。 “好强的气势!”而此时,图赖心中不由感慨宋黔的这一刀。他心中更是佩服这刀法的创造者,竟然能将刀芒攻击之法创到如此之甚。 不过感慨归感慨,图赖心中更多的则是想着跟宋黔一样的打算。因为他也想直接败了宋黔,然后带着这三人回去交差。 “霸枪三式、迎出、夺日、坠空!” 宋黔挥刀汇聚刀芒的那一刹那,图赖也不迟疑,手中长枪几乎是与他融为一体。长枪气势恢宏,他整个人更是杀气腾腾。枪随人,人更随枪! 只听得“轰”的一声,如百川入海,奔流不息。不过此时,百川为刀芒,刀芒奔流无垠,直接就涌杀向了图赖。 刀芒杀出的一瞬间,图赖枪势更是以前积蓄到了极致。这霸枪中原武林并无记载,但是看图赖的招式,这霸枪的枪谱必然出于中原武林。不过只是这霸枪被融合了后金武人的攻击之法罢了。 霸枪枪势三式连贯在一起。宋黔奔涌的刀芒杀来之时,霸枪迎出一式直接抵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刀芒。继而霸枪二式夺日再出,直接将无垠刀芒给平复,没有一丝一毫的存留。 见此,宋黔一咬牙,直接一刀直直的杀向了图赖。他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的这一最强杀招就这样被破解了。他心中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终究是小觑了这辽东大地。 而在宋黔杀来的这一瞬间,图赖持枪正好杀出了霸枪第三式坠空。只见那破空的枪头直接在一声“哐”的声响之后和宋黔的刀尖扔在了一起,不偏不倚。 “杀!” 见此,宋黔索性一转刀,身子一闪。刀枪一错开,直接和图赖以掌碰在了一起。 图赖是真没想到宋黔竟然会如此果决的选择以掌相对。但是宋黔刀一错开,一掌才一杀来的那一瞬间图赖却不得不出掌抵挡。 两人一皆是临时出招,但是两人却都运足了内力。两掌相碰的那一刹那,只是“嘭”的一声响,两掌之间荡出的气力直接让一般人根本就无法靠近。 不过这气力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那么一个刹那。两人在巨大的掌力之下直接被震的不得不后退。 宋黔在掌力的力道之下直接倒着飞起了身,整个人直接在空中倒飞了数丈。如果不是宋黔轻功已经炉火纯青,他落地可能连身形都止不住。 至于图赖,蹭蹭蹭的后退了五、六步之后。立马就用以长枪插在地上,止住了自己的身形不至再后退。 “噗…” 不过就在二人都止住身形的那一瞬间。两人相视一眼,就像是极有默契一般,皆是没止住自己胸口的一热,直接口吐鲜血。 不过两人看着虽都是受了伤,但是两人却没有一个选择疗伤,都是警惕的看着对方。 而图赖,更是开始重新审视起了他这个对手。 … —— 第十一章 大寿相助落埋伏,招孙改名离辽东(五) 冬月飘雪是北方。 北方温暖望南方 南方是故乡 … —— “哈哈…哈哈哈。” 一把插着长枪,图赖用大拇指抹掉了嘴角的鲜血。竟然直接大笑了起来。在这空旷的城外,竟然出了回声。 宋黔看着图赖,用衣襟随意的擦了把嘴下的鲜血,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图赖半分。 “你…真的很强!能让我单打独斗气息不稳的你是第一个”图赖看着宋黔,毫不吝啬自己的评价。 “不过可惜。此时,我已经不需要再出手了。”图赖不待宋黔说话,直接看着不远处的莽古尔泰,道:“兄,此人已是溃败边缘。交给你了,我盘坐盏茶时间。” 图赖说着,直接盘坐了起来。刚才宋黔突如其来的一掌实在是让他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震的气息不稳。如果再不调和体内气息,必有大隐患。 “好!” 听着图赖的话,一直没出手的莽古尔泰直接持着长槊杀向了宋黔。 虽然在阿布达里岗和之前宋黔给莽古尔泰留下了死亡印象。但是此时的宋黔已然是强弩之末,他何怕之有? 只见莽古尔泰很直接,直接举起长槊,一槊接一槊的砸向了宋黔。宋黔面对着这连续的长槊,又不能提气,只能凭借着外家功夫,举刀抵挡。 但是宋黔本来就不是以外家功夫为主,再加上又受了伤,莽古尔泰更是出了名的猛子力气。接连数槊之下,宋黔直接不停的后退着。 “去死吧!” 就在宋黔退了数步之后,莽古尔泰突然抽槊不再从空中落下,而是猛的横着一下杀向宋黔。见此,宋黔只得匆忙挥刀抵挡,但是哪里抵挡的住,直接被震的倒退,双脚和刀直接在地上翻出了三道新泥印。 且见着宋黔被震得倒飞,莽古尔泰根本没打算放过这绝好的机会。只见他直接一脚踢起地上的一把短刀,那短刀直接就径直的杀向了宋黔 见着短刀杀向自己,宋黔就欲一点脚跃起。可是自己倒飞的身形和不稳的内力竟然一时调动不起来。但就在这时,眼见着那短刀就要杀到自己身前之时,突然同样一把短刀就从他身后杀出,直接将莽古尔泰踢来的短刀打落了。 也就在这时,宋黔倒飞的身形也被一只手给止住了。且一股内力直接就透过这只手运到了他的体内。 “幸好教你了内功心法。”宋黔一感,心中大安。屏气凝神,头也没转。 “兄弟。多谢你了。”就在这时,那名男子也缓缓站起身来。 一刻钟没到,但是因为刘招孙二人都练过内功的缘故,体内伤势差不多好了一小半。虽然没有达到预想效果,不过却也足够了。 “你骗我!” 就在这时,看着刘招孙二人皆站到了宋黔身旁,正盘坐调息内力的图赖差点气息一个不稳,筋脉错乱。 此时此刻,图赖如何想不到宋黔说的一刻钟实际上是个幌子。但是他是真的没想到这才多半刻钟时间,刘招孙二人竟然恢复了一些内力。 当然,图赖更想不到的是宋黔根本就没有骗他。宋黔也没想到刘招孙竟然将他教的内功心法练的愈发纯熟。至于那名不知名姓的男子,宋黔同样是意外。 “何骗之有?”宋黔平静的看着图赖,以刀指了指莽古尔泰,道:“现在,你觉得他能拦住我们三人吗?” “你…” 莽古尔泰听着宋黔不屑的语气心中不由大怒,但是看着宋黔手中的刀,剩下的话又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是吗?”谁知图赖诡异一笑,喝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后金男儿了。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图赖了!” 就在图赖说话之间,本盘坐着的他直接“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那一瞬间,长枪一握,就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你这是要葬送你的一生武途?”看着陡然起身的图赖,宋黔眉头一蹙。 他没想到图赖为了留下他们竟然会选择如此。宋黔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身旁的刘招孙,心想着:不知道刘兄是不是把这些女真人的子孙都给杀完了。 “武道前途?呵呵。”图赖一声冷笑:“不把你们留下来,我的命都会没了,还说什么武道前途。” 图赖话音才一说完,立马对受伤正疗伤的那群女真黄旗精卫吼道:“全给我起来,不留下他们。我们都得死!家人也不保。要么死我们,要么死全家,自己选吧!” 很显然,图赖这番话很有煽动性。本来受了刀芒伤的女真士兵竟然都纷纷咬着牙站起了身子,手中的水火棍也换成了短刀或者铁钩。且他们眼中更是透露着之前全然未曾出现过的红光。 “好手段。”宋黔见此,心中不由感叹。 这图赖真的不是一般人。这种时候竟然没有说什么完不成任务就死的话,而是将自己的死放在所有人之前。如此一说,再加上家人性命放在肩头。这些女真士兵怎么可能不拼命? 宋黔估摸着体内的伤势,再看着身旁两个完全半吊子身体的刘招孙二人。对比一看,宋黔实在是没有任何把握在彻底拼命之中带着二人逃离。 如此一想,宋黔不得不在心中寻找出路。他的手也在这个时候悄悄地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看来今日如果我们不把自己搁在这里是绝对不行的事了。”宋黔淡淡开口。 刘招孙听着宋黔的话,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他了解宋黔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是认命的人。既然如此,那么就只有一个结果了。想着此,刘招孙不得不隐蔽的示意了一下正准备拼命的男子。 “今日,你们插翅难逃!”图赖还没开口,莽古尔泰一挥槊,杀气腾腾。 “哎。”宋黔看着莽古尔泰,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人都跟你一样,我估计我今天也不用来了。” “你什么意思?” “自己悟吧。”宋黔看也不看莽古尔泰,只是盯着图赖,道:“不好意思了,今天,你留不住我们。” “哦?是吗?”图赖不信,手中长枪已然蓄势待发。 … 第十二章 大寿相助落埋伏,招孙改名离辽东(六) “砰砰砰…” 就在这时,图赖话音才落。宋黔突然从腰间摸出了三、四枚黑色珠子。重重的将其摔在了图赖等人身前。就在那三、枚黑色珠子摔在地面的一瞬间,伴随着声声清脆的响声,一阵浓雾直接将图赖等人包裹了。 等烟雾散去之后,图赖定睛一看。除了瑟瑟北风卷落叶,哪还有宋黔几人的人影? “扶桑烟雾珠。该死!” … —— 后金,御书房 “什么!你们让人跑了?” 努尔哈赤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前几日还听图赖说着手到擒来,而今这手到擒来的贼人竟然却又跑了。努尔哈赤想着,不由一阵怒火中烧。 “是。卑职办事不力,损了我后金尊严,罪该万死。请大汗责罚!” 图赖忍着伤势,没有任何的解释。而是一力承担罪责。因为在他看来,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找再多的借口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而对于失败,图赖向来是以死为罚。这是他的原则,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失败过。 “既然如此,那你就以命来抵吧。来人,将图赖推出去斩杀了!”见此,努尔哈赤也不啰嗦,直接准备让人把图赖拖出去杀了。 “父汗!”就在这时,莽古尔泰急忙跪下,道:“此事不怪图赖将军办事不力。实在是另有隐情啊!” “嗯?另有隐情?什么隐情?” “回父汗。我们本来已经将那贼人捉住,并且图赖将军还设计将打探我后金机密的另外一位贼人给引了出来。而就在最紧要的抓捕关头却杀出了一人,那人将和图赖将军交手,皆受了重伤。最后不知那人怎么会有扶桑的烟雾珠,所以才将那二人给救走了。” “哼!”努尔哈赤听后不仅没有面色缓和,反而冷哼怒道:“不过一人和几枚烟雾珠而已,怎么就能挡住你们那么多人?难道你们都是饭桶吗?” “启禀父汗。那人实力强劲,我们,我们不是对手啊。”莽古尔泰低声说着,实在是无奈不已。 “谁?谁能有这么强,我看着是你们的借口。办事不力的借口!” “父汗,就是在阿布达里岗上杀向你的那名汉人。” “嗯?你说什么?”努尔哈赤看着莽古尔泰,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是他,就是他救走了那二人。”莽古尔泰见着自己父汗如此,只得无奈的点头回道。 “你们二人起来吧,此事容后再议。” … —— 四天后 借助烟雾珠和轻功,宋黔三人一路奔袭。终于是在一天一夜之后彻底远离了赫图阿拉,并且找了一个安全僻静的地方疗起伤来。 幸好刘招孙二人都练过内功,底子足够着。宋黔在自己恢复之后,通过坐在易筋经内力,将刘招孙二人的暗伤都给治好了。至于外伤,在药剂的配合之下也不过是个时间长短的问题。 那名男子叫祖大寿,熊廷弼的将官。这次受命来后金的老窝打探消息,没想到却和刘招孙二人阴差阳错的配合了起来。一人杀得后金皇族人心惶惶,一人偷的后金大臣彻夜难眠。 不过,而今刘招孙的目的达到了。祖大寿的任务却还没有完全完成。 … —— “祖兄,你确定你还要返回赫图阿拉?现在赫图阿拉估计比以前更严了。”宋黔看着祖大寿,实在是有些不解。 军中两年经历。即使是在刘綎的挥下,宋黔也已经将朝廷看的明明白白了。说实话,他实在是不喜欢。 “是啊祖兄弟。你我二人这一出,赫图阿拉肯定戒备森严。你现在又回去,这可不就是羊入虎口吗?”刘招孙担心的说着。 祖大寿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凝重,道:“没办法,这是我的任务。而且后金于我大明乃是虎狼,不得不去多多了解。” “真的必须去吗?” “军令难违!而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没有理由退缩。” “哎。好吧。”宋黔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祖大寿的肩膀:“希望你日后能掌辽东军权,对敌后金到那时,我们两人必定侧援你抵御后金!” “哈哈。就等你这句话。”祖大寿大笑着说道。 “祖兄弟,如果你们掌辽东之兵。我希望你能重建铁骑。”刘招孙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突然想到了一只铁甲洪流。 “辽东铁骑?” “不!”刘招孙摇了摇头,看着祖大寿,道:“要建就建一只属于你自己的铁骑!最好以辽东人守辽东土地,更有战斗力!” “好,我明白了。他日我一定建一只铁骑,以铁骑踏破那赫图阿拉城。” “哈哈,等你好消息。如真有那日,必当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 —— 告别祖大寿,宋黔二人向山海关走去。 辽东这片土地已经没有值得他们留恋的了。他们要入关去。他们要,回家。 “刘兄,你真的要改名?” 宋黔看着刘招孙,有些不理解他的这一行为。 改名? “义父养我十八年。义父被杀。我再无法报答养育之恩,我只能以十八条人命偿还。”刘招孙说着,宋黔却听的云里雾里的。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从今以后,我不再叫刘招孙了。” “嗯?” “我要叫——刘延!” “刘延?为什么?”宋黔完全理解不了。 “刘延者,延刘也!义父不在了,但是刘家人的血脉却不能断。气节更是得有人继承。”刘招孙说着,眼中愈发坚定。 “延刘之血脉、气节。刘延,刘延。不错,这么一说倒是真的不错。”宋黔读了读,倒是明白了刘招孙。不,刘延的用心。 “走吧宋兄弟。”刘延看了眼身后的辽东大地,继而又看向了前方,问道:“现在咱们没了行伍的束缚,真是莫名有些轻松。不过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河南!” 宋黔看着远方,突然有些向往。 “河南?”刘延想了想,道:“中原腹地,是个好地方啊!” “你之前去过河南?” “没有,听过而已。” “哈哈!” “驾~” … —— 第十三章 泰昌天启更迭始,紫禁皇城涌暗流(上) 万历四十八年(公元1620年)八月一日,明光宗朱常洛就皇帝位,年号泰昌。 终日提心吊胆的在万历皇帝下面苦苦熬了几十年的朱常洛终于修成正果。可惜,这个皇位朱常洛实在是坐不热。 史载,同年八月十日,光宗皇帝病倒。八月十四日,身体依旧很差。究其原因,应是白日勤政,夜晚勤耕。 … —— 光宗寝宫。 此时,寝宫内处处弥漫着药味,整个屋子也是阴暗些些。随着光宗传来的阵阵咳嗽声,让人压抑。 跪在光宗床前的是方从哲、周嘉谟、孙如游、杨涟。而门外,则是一众锦衣卫守着。 无论是方从哲还是周嘉谟,亦或是孙如游。都以为这次光宗连他们带锦衣卫也叫过来是为了处置杨涟。 因为这杨涟几日前上了一奏折。大多是批评这位新皇帝,贪爱美色,不爱惜自己身体,置江山于不顾之类的。 而这杨涟不过只是一名七品给事中! 现在在光宗床前跪着的,除了他最低也是尚书。再加同被光宗叫来的竟然还有锦衣卫,这三人一路上都劝杨涟给光宗认个错。 但是杨涟死不认错,宁死不认。 “咳咳~”短暂的沉默之后,光宗开口了:“朕新登大宝,却连病数日,不得早朝。国家大事都靠你们为朕分忧。辛苦你们了。” 光宗说着,但是眼睛却只看着杨涟。 君臣两眼一对,杨涟知道,他的奏折眼前这位病入膏肓的皇帝听进去了。他听进去了一位七品给事中的建议。杨涟心中突发有一种伯乐知己之感,就在这一瞬间,杨涟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为眼前这位帝王效死。 而方从哲也不愧是政坛老手,看着这样子也明白了今日杨涟是福非祸。连忙磕头推辞,皆言都是应该的之类似的话。 光宗话不多,看了眼众人之后应了杨涟奏折中的请求。然后就让几人退下了。 来的云里雾里,走的也是云里雾里。但是君臣之间却达成了共识。 而这一天,正是八月二十二日。 …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光宗每次从病中醒来都要召内阁大臣前来议事。而每一次,他都叫上了不过是七品给事中的杨涟。 不知为什么,光宗觉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了。而从看了杨涟的奏折之后,他感觉这杨涟好像很重要。而或许,这杨涟真的很重要。 … 八月二十九日,光宗垂危。时恰逢李可灼进献仙丹,光宗服后突然面颊红瑞,出现血色。 方从哲很高心,因为他觉得光宗会好了。对于自己这个内阁首辅来说,光宗好了,自己政途就更长了。 但是六个时辰后,内阁大臣皆接到了太监传来的消息:皇上召见,即刻入宫! 方从哲等人本以为光宗如此着急招他们入宫应该病是好了些,但是还没等他们进宫,另一消息就传了出来。 光宗驾崩了! 等待三十九年,在位一个月。泰昌年号都还未正式昭告天下,光宗去了。 杨涟很伤心,因为赏识他的那个人没了。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查清楚光宗突然驾崩的始末,并且助太子朱由校登基。 而此时,他却忘了他不过还是一名七品给事中罢了。 但士为知己者死,更何乎明君之臣! 杨涟握拳,他要拼了,为了那个已经驾崩却格外赏识他的帝王! … —— 乾清宫回廊 “走,你们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杨涟在后面说着,绿色的官袍迎着风将整个人都给衬得伟岸了起来。 在他的身后是被刘一璟、周嘉谟、张维贤给拥簇着的未来天子朱由校。 “你们去抬轿子,把太子抬过去。我去挡住后面的人。” 眼看着后面的太监就要追上来,杨涟也顾不得等轿夫来了,直接让刘一璟几位花甲老人亲自抬轿子。事情紧急,拖沓不得。刘一璟几位也来不及多想,一咬牙抬着朱由校就像文华殿跑了去。 就在刘一璟几人抬着朱由校消失在乾清宫回廊的时候,一名太监带着几名小太监直接追上了杨涟。为首太监见着太子已经消失在眼前了,不由想直接跨过杨涟去追回太子。 “尔等奴才焉敢如此?”见此,杨涟不由指着为首太监大喝一声。 明明是个文人,但是杨涟吼起来的嗓门在这回廊里煞具有威慑力。一下竟然将为首的太监给镇住了。 是啊,追回未来的天子。他们作为奴才,天子的家奴哪敢如此? 但是为首太监想着乾清宫中的人,不由一咬牙,道:“先帝生前有命,予娘娘照顾太子。而今你们要带太子去哪里?文人非召闯入内宫,抢夺未来天子,你们是要造反吗?” “哼!”杨涟听此,袖袍一挥,喝道:“好大的帽子。不过我等是先帝顾命大臣,岂是你等天子家奴可比的?且此般问题也是你们这班奴才能问的?” 不待那太监出声,杨涟充分发挥文人口舌之利,直接大声吼道:“我告诉你,天子在去文华殿登基的路上。我现在转身就走,我看你这奴才敢不敢杀了我,抢夺天子,造你家主子的反!” 杨涟说完,看也不看那太监,直接双手一背。真的转身就走了。 看着杨涟的背影,那为首太监将拳头一握,周身直接泛起一阵杀气。三尺之内,无一丝灰尘着地。 很显然,这太监对杨涟动了杀心。但是缓缓的,他的拳头松开了。因为他知道,他现在的实力不够。 “魏公公,我们就这样放弃了?”一名太监低声问道。 “我们是追给娘娘看的。至于天子登基,于咱们可是好事!” “小的明白了。” … ——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六,明熹宗朱由校就皇帝位。年号天启。 杨涟终于不负先帝,而新皇也未负他。 短短一年内,杨涟就从七品给事中成为了二品左副都御史。而且除了他之外,东林党人也获得了质的进步。不到一年,东林党人几乎把握了时下朝廷所有重要职位。 相对的,他们的升起则是楚、浙、齐三党的瓦解。 不过这三党虽然瓦解,却又在另一个形式之下重聚,并且有了新的名称和更高的地位。 … 天启元年 司礼监掌印太监卢受因被罢免了,意料之中的秉笔太监王安没成为新的掌印太监。一位全新的太监,全新的政客成为了掌印太监。 王体乾! 这人并不出名,但是他抱的大腿却很出名。明明是他下属的秉笔太监——魏忠贤。 不过此时,魏忠贤已经是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了。 不过小半年,他借助天启的奶娘客氏飞黄腾达。别人想也不敢想的事,魏忠贤真的做到了,而且异常的轻松。 … —— 第十四章 泰昌天启更迭始,紫禁皇城涌暗流(下) 魏府,密室 “启禀义父,魏广微和顾秉谦来了。”田尔耕用衣服覆着手,缓推开密室的门,轻声说道。 密室内是一处练功房,在练功房的西侧躺着七八具尸体。如果有懂武功的人在这里的话,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七八人身上稀薄的内力。 “尔耕啊,把这些尸体处理了。记得下次再找些内功深厚的来,不然咱家可就得拿你试手了。” 魏忠贤拍了拍田尔耕的肩膀,然后擦了擦手,不急不缓的走出了密室。 “是…是,义父。” 田尔耕听着,突然一阵哆嗦。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几人,田尔耕突然一阵后背发凉。 … 正堂 “广微和秉谦来了啊。快坐吧。” 魏忠贤微微笑着,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见着魏忠贤坐下来之后,魏广微和顾秉谦才跟着坐了下来。 “今日你们来杂家府上是为了什么?”魏忠贤端起茶杯,淡淡问着。 顾秉谦拱手道:“回义父。最近东林党那些人频频针对我们。所以我今日来是想问义父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杨涟还是赵南星为首?” “所有东林党人,说我们尸位素餐。更说义父…义父你…”顾秉谦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说!” “他们说义父你不过是一个阉人,却有一个权财梦。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还说我们都是…都是…” “都是什么?” “是阉党!” 顾秉谦才说,头直接低了下去。一旁的魏广微同样低下了头。因为他们觉得,魏忠贤可能要发火了。 “呵呵!” 谁知道,魏忠贤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不仅笑着,还平静的喝了一口茶。 “义父…”顾秉谦看着魏忠贤,自己是大气也不敢出。 魏忠贤平静道:“咱家本就是阉人,本就是奴才。这种话算什么?” “督公大量。如此,那咱们更是无所畏惧了。”听着魏忠贤的话,魏广微不由拱手应和道。见此,顾秉谦自然也是说着“是极、是极”之类的话。 魏忠贤又道:“秉谦啊,从明天开始。给这些朝廷栋梁多分点事,让他们为社稷多分分心。然后你在以杂家的名义,给每一个东林党的大臣明送着些礼。就用咱收的那些钱,明白吗?” “义父放心,这事我绝对办的妥妥帖帖。不仅给他们送,还得多送,光明正大的送。” “嗯,明白就好。”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着魏广微,问道:“广微啊,杂家给你说的进项你可有办法解决了?” “回督公,已经有了。” “说说看。” “明码卖官,抄家丰库。” 魏广微只说了八个字,但是就这八个字却让魏忠贤眉头一皱。他不知道魏广微想的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所以魏忠贤面上先呈很是吃惊的看着魏广微。 而顾秉谦则是完全也没有想到魏广微竟然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不说抄家这种事,毕竟好处理着。但是公然买卖官爵,这可是触犯大明律的。真要做了的话,被皇帝知道了,一人十个头也不够砍得。 但是魏忠贤看着气定神闲的魏广微,心中知道魏广微这办法肯定可行。于是直接问道:“广微说明白点,这里没有外人。” “督公仔细想其实很简单。我们现在可没有将手伸到吏部。天下尽知,吏部一二三把手都是东林党人。”魏广微缓缓解释道: “但是我们暂时不卖京官,卖外地官爵。以吏部的名义下发,我想我们可以很轻松的做到。至于这锅,与咱们可就没关系了。” “啪~啪~!” 短暂的沉默之后,魏忠贤不由拍了拍手,打破了安静。魏广微此法正和他想的一样,但是魏忠贤却不能让这两人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想的这方法。因为既然是一根绳上的,那自然不可能自己都去做。有些事,必须得让他人沾手才行。 而一旁的顾秉谦,此刻心中也不由佩服魏广微。这条计策一出。对他们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对东林党,可是百害而无一利了。 “督公过奖了。不过相对于抄家丰库,这买卖官爵终究算不得什么。”魏广微淡淡笑着,此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阉党”中是一个堪比诸葛亮的存在。 “哦?”魏忠贤一听,不由假装更来了兴趣,连忙催促道:“广微快说说看。” “锦衣卫督察百官,但是督公也明白。大多数人都是我们自己人,真正能被抄家的基本都很穷。所以,锦衣卫更多的是为了抓咱们对手的把柄。至于所谓的抄家丰库,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三类。” “哪三类?” “地方富商、官员连带家族以及隐藏着的武林底蕴。” “咳咳。”顾秉谦咳嗽了一声,看着魏广微说的自己义父越来越满意。为了自己的地位,顾秉谦不得不泼一盆冷水了:“魏大人不知道武林已经在四十多年前就被四部十六局给剿灭了吗?至于官员连带家族,那可是士族。锦衣卫有查之权可没有抄之便啊!” 魏忠贤听着顾秉谦的话,虽然心中知道顾秉谦有些故意抬杠。但他就想要看见如此。虽然都是跟着自己走的,但是魏忠贤可不想自己下面的人都抱在一起。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扩充厂卫,可是这口却不能他自己开。 “呵呵。武林被没被灭,我相信顾大人稍微留意一下所谓的江湖就能明白个清楚。那可是千年武林,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此时,魏广微微微一笑,对于顾秉谦的话完全不以为意,不待顾秉谦开口,魏广微又道:“至于督公心中所担心,我已经有解决办法了。” “嗯?广微有办法?”魏忠贤听了,面带激动的问道。 “东厂不足西厂开。两厂还不足,再开一厂不就好了。” “再开一厂?” “对,再开一厂专门对这三类。而且再开一厂对督公可不是什么难事。” “哈哈,好。广微果然是杂家的智囊,咱家这就进宫!” … 第十五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一) 握于手,刀枪剑戟。 存乎心,仁侠厚义。 四十载光阴流去,一朝为平风云又起。 … —— 河南,河南府,洛阳。 洛阳四月,初暖和。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尤其是主街,一片繁华。 “驾!” 就在这时,一阵阵催马声突然从城门处传了过来。不待正在洛阳街头讨价还价的洛阳百姓反应过来,一大队着飞鱼服,配绣春刀的厂卫就出现在了洛阳百姓的眼中。 “内行厂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让路!” 为首厂卫一声大吼,但是还不待人群让开路子。他直接带着一众厂卫驾马冲过了人群。一时之间,人倒货飞街杂乱。 但是这群厂卫压根就没有打算回头,后面紧跟着的步行厂卫直接将散落的货物踩在了脚底下。即使是有人倒在路中间,也是直接踩了过去。 等所有厂卫都走过去之后,这条繁华的街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不仅商家的货物碎了,没了。很多百姓更是受了伤。不过幸好不远处有两家医馆,厂卫才一过,医馆的药童就出来扶着人了。 而一些及时躲开的百姓和一些好事者则是跟着这群厂卫。因为他们要去看看,这群飞扬跋扈的人到底是为了谁而来的洛阳。他们想知道,是谁倒了霉。能亲眼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去上门,等他走了之后必然是茶馆的谈资。人都爱热闹,洛阳的百姓也不例外。 不过这些人虽想着看热闹,但是心中却是希望这群恶人能够惩治洛阳的那几个欺行霸市的恶人。而且他们也相信这群人就是为了那些人而来的。毕竟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相信是这个理。 但是随着这群人入城过街一路杀气腾腾冲向前方之后,跟在这群厂卫后面的洛阳百姓心中突然有些感觉不对。 错了吧,这方向不对。 这是所有跟在后面看热闹的百姓和中途被这阵仗吸引出来的百姓的共同想法。 城西,这群人竟然向城西杀了去。 城西除了府衙和张家府邸之外就只是一些普通人家的住所。 普通人家肯定引不动这么大的阵仗。那目的地就很明显了。不是府衙就是张家府邸。 但是洛阳的百姓心中却不想这些人去这两处的任何一处。他们真的不想。 知府大老爷是真正的清官、好官,爱民如子。自从他到洛阳为知府,不仅走遍了洛阳所有人家,更是处理了府衙堆积近十年的沉年积案,让府衙牢狱无囚,百姓安居乐业。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老知府还有半年就要乞骸骨了,现在怎么能受了这等恶人来府。 而张府在洛阳百姓心中的地位与这洛阳老知府不相上下。 这张府乃是洛阳本地富商,祖宗已不可考,但是世代居住洛阳。每逢年关、节日必定开棚施粥。青黄不接之时免租户租子,并给全洛阳贫苦百姓提供良种。可以说,不仅是在洛阳周围几个县,在整个河南府这张家都有口皆碑。 而此时,在百姓思索担忧之时。这群人已经过了府衙。见着不是为了知府而来,跟着的百姓不由放下了心。但是一想着不是为了知府而来,那前方十有八九是要去张家府上。见着此,跟着的百姓心又悬了起来。 他们只能在心里不停的默念、祈祷:不是去张家,不是为了张家老爷。 但是,人往往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吁!” 但是就在这时,为首的厂卫一拉住缰绳,所有的厂卫都停在这张府门口。 “包围府邸,不得放出任何一人。否则,死!” “是!” 为首厂卫一声令下,所有着飞鱼服的厂卫直接将张府给团团围住,滴水不漏。 “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围住张老爷的府邸?” “就是啊,张老爷是好人!” “你们不能挡在张老爷门口。” “……” 就在这时,看着这些厂卫这架势,围观的百姓不由纷纷叫嚷了起来。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人准备推开这些厂卫。 见此,为首男子只是看了一眼。挡着百姓的那些厂卫瞬间心领神会,只是一挥手,所有的厂卫直接擦出了刀。见着明晃晃的刀,本吵杂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最先开口的那几人更是不由缩了缩脖子。再也不出声了。 “破门!” 为首厂卫见着人群安静了下来,不由手一挥,直接让四名厂卫去把门破开。 但是这四人还没走到到门口,只听得“咯吱”的一声响,张府的大门开了。 只见得一名六十多岁穿着布衣的白须华发的微胖老人缓缓从门内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则是两名快不惑的中年男子和五、六名家丁。 见着张府老爷出来,本安静的人群又吵杂了起来。见此,骑在马上的为首厂卫只是盯了人群一眼,人群又迅速安静了下来。 “呵呵。”见此,那白须华发老人淡淡一笑。拱手行礼道:“不知各位官家来老儿我府上有何贵干?小老儿看各位面露疲惫,想必是久赶路的缘故。不如先进府上喝一杯薄酒,休息一番如何?” “哼!”谁知为首厂卫冷冷一哼,从怀里掏出一本折子,缓缓打开,念道:“据查,河南府,洛阳张家家主张洵于万历四十二年窝藏逃犯花甲空,现诏狱重犯花甲空已招供。内行厂卫奉命特来缉拿张家上下一十六口。张家家产全部充公,如有违抗,就地格杀勿论!” “什么?花甲空?谁是花甲空?家父什么时候窝藏过此人了?” 听着为首厂卫之语,张洵的大儿子一脸怒意。这不是栽赃陷害吗?不仅人不知道是谁,还万历四十二年,这也太久远了吧? 不仅是他,即使本来摄于厂卫而安静着的百姓此时也不能安静了。这明明就是栽赃陷害嘛,还栽赃的这么明显,这就是赤裸裸的冤枉好人啊! “天理昭昭,如此行径,你们这些厂卫简直是冤枉人。” “如此报案稽查,那我大明不是人人自危?” 一名年轻男子大声吼道,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来人,把这张洵同党抓起来一并带回京师。” 见此,为首厂卫淡淡吩咐,看也没看那人。因为他的目的并不是抓人,这只是顺带的工作而已。 … 第十六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二) … “慢!” 就在厂卫准备动手擒住那男子的时候,张洵看着为首的那名厂卫,道: “这位大人的话语小老儿明白了,不必再牵连无辜。小老儿我愿意将所有的家产上交官府,只求保小老儿一家性命。大人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 “舍家产保命?”为首厂卫看着张洵,冷冷说道:“不行!” “张洵企图贿赂本指挥使,给我将张府上下所有人都拿入诏狱。” 为首男子说完之后看也不看近乎怒发冲冠的张洵几人,更是不顾就要爆发的人群。淡淡的挥了挥手,几个持着木枷锁的厂卫就走向了张洵等人。 “住手!” “快让一下,知府大人来了。” “知府大人来了,张老爷有救了。” “谢天谢地,知府大人来了。” “哈哈,知府大老爷来了,我们倒看看这帮狗东西还敢不敢在洛阳地界乱咬人。”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怒喝。围观的百姓突然激动的叫了起来,同时为来人让开了道路。 只见一名满脸怒气的近乎花甲的老人带着四名衙役看也不看那些厂卫,直接走到了张洵等人的旁。 “见过大人。”见着知府来了,张洵急忙准备行礼。 “张老哥快快起来了。事情我来的路上已经了解到了。你放心,今日我在,没人能拿你张府如何。”老知府一把扶起张洵,然后看着为首那厂卫,冷冷说道:“洛阳知府梁载,未请教?” 见着梁载竟然为这张洵出头,为首那厂卫不由觉得有些麻烦。但是也就那么一瞬间罢了。在他眼里,这梁载不过是一知府罢了。实在不行就一道拿进诏狱,不管他是知府还是尚书,都是阶下囚。 “内行厂西府指挥使下千户韩兴!” “原来是韩千户,不知道来我洛阳有何贵干?” “自是缉拿窝藏花甲空的张洵一家人。” “呵呵。”梁载淡淡一笑,道:“老夫可未曾听过什么花甲空。韩千户不会是空口白话,栽赃陷害吧?” 不待韩兴说话,梁载又道:“不过内行厂新设,想来韩千户也不会陷害无辜。不过,既然是缉拿抄家令。不知道可有刑部的缉拿抄家通文?” “刑部通文?”韩兴皱了皱眉:“内行厂在东西厂之上,东西厂缉拿百官尚不需要刑部通文,何况一平民百姓。” “呵呵。”梁载捋了捋胡子,道:“韩千户可能不知道这张洵乃是洛阳百姓。” “洛阳百姓如何?京师权贵亦然!”韩兴不想再跟面前这老头说了,言语中已经带了怒气。 “洛阳,洛阳可是本官的地方。而这张洵可是本官治下的百姓。” 但是梁载毫不在乎韩兴发不发怒,言语很是直接。意思更是直白,这是老夫的地盘,你来老夫地盘抓人不通知老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原来知府大人是这个意思。”韩兴明白了,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道折子:“这是督公的手令,责令我等便宜行事,地方官员更得无条件配合我等。如此,够了吧?” 看着韩兴手上的折子,梁载笑了,道:“哈哈,魏忠贤魏公公吗?” “你笑什么?” “老夫笑什么?”梁载看着韩兴,突然怒吼道:“老夫是朝廷的官不是他魏忠贤的官,他的手令老夫不认。老夫只认刑部的通文。如果你觉得你的魏公公手眼通天,那你回去让他通过吏部下令,免了老夫的官再来洛阳抓人吧。现在,不送!” 梁载说完,袖袍一挥,明明是一个花甲老人,但是整个人周身的那股气息却让人心惊。 魏忠贤权势滔天,除了东林党可以与之略微抗衡之外。即使朝中勋贵也是不得不避其锋芒甚至是依附于他。但是这对梁载来说,完全不在乎。 他本就是孤家寡人,没有亲人。对于他而言,张洵是他老友。而作为知府,整个河南府的的百姓都是他的儿女。所以梁载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是为了什么,今日他们是绝对不能带走张洵一家人。除非,自己一条老命搁在这里。 “好,大人说得好!” “知府大人说的对,滚出洛阳。” “滚出洛阳!” 见着自家大人如此硬气,围观的百姓突然有了底气。一人出声,百人应和,并且一点一点的逼向厂卫。 见如此场面,那些拿着刀的厂卫竟然一时之间有点慌了。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是如今这场景他们却是第一次见。 他们一边警惕的看着眼前似乎随时要冲向他们的百姓,一边看着韩兴几人。看看他们的头头要准备怎么做。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韩兴几人对于这种场景竟然一点也不慌,反而是气定神闲的看着梁载等人。 “梁大人真的打算和我们督公为敌?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梁载冷哼一声,道:“老夫从不与任何人作对。反倒是你们,在与这天下仁义作对。” “天下仁义。”韩兴看着梁载,突然有些同情眼前这老头:“不知道梁大人知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梁载眉头一皱,心中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韩兴看着梁载,嘴唇微动,轻声说道:“你下面的官员都投了督公。永宁县令更是认了督公为干爷爷。” “你说什么?” “呵呵,梁大人是清官,好官。可是跟着你吃不饱,这道理你不懂吗?”韩兴冷冷笑着,然驾了一下马背,走到梁载身前,轻声又道:“还有一件事没给梁大人说。” “什么?” “老大人,你挡着路了。” 说话之间,还不待梁载反应过来,韩兴手中的刀突然就划过了梁载的喉间。梁载到死都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挡路了? 难道为了救张洵这韩兴就杀了自己?梁载想不通,而且他也没机会想了。 “大人,大人!” “快来人,救大人。” “缉拿张家一十六口,查封家产。胆敢反抗滋事者,杀无赦!知府梁载包庇嫌犯,锦衣卫依令格杀。” … 第十七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三) 隅中时刻,汝州官道。 马蹄踏踏,尘土飞扬。一行十余人,有男有女,衣着不一。为首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紧跟着的是一对近三十左右的夫妇和一群提着剑的青衣男子。 这群人一路驾马狂奔,看也不看身后。不过一个瞬间就只在这官道上留下模糊的背影和飞扬的尘土。 但是他们消失不过几息时间,又一队人出现了。这队人约摸有四、五十人。衣着飞鱼服,腰夸绣春刀。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持一劲弩。 … —— “师父,后面的厂卫追上来了。”老者身后的男子对身前的老者说着,而此时,身后的厂卫距他们已经不过八十丈的距离。 “追上来就追上来吧,这些东西就跟膏药一样。”老者不以为意,看也不看后面。直接吩咐道:“青山,让你后面的师兄弟都小心点,免得那些杂碎放冷箭。” “是!” “咻咻咻~” 不过这男子还没来得及吩咐下去,只听得一阵阵箭矢破空之声响起,一根根箭矢就杀向了他们。 “大家小心,这是弩箭!”男子说着,抽出手中长剑直接将射向他的箭矢给击飞了。 见此,其余弟子也纷纷抽出剑来,一边御马,一边抵挡箭矢。但是毕竟是被追杀,再加上弩箭射的又快,不过一会儿,就有人跌落马下。 男子见此,着急道:“师父,这样不是个事啊。我们就算没被马上追上,也会折损过半。与其如此,还不如跟他们拼了!” “拼?”老者看了眼男子,不由面带怒色:“你拿什么跟人家拼命?咱们青城派休养四十多年才有了如今的底子。如今召集令重出江湖,这是我们青城派唯一的机会。你懂吗?” 老者说完,不由叹了一口气。四十多年前四部十六局攻破山门之时。是他的师父亲手将他给送了出去,为青城派留下了火种。而今,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青城派虽不复当年荣光,但是却再次出现在明朝土地上。现在召集令发出,这可是被灭门的青城派再出现于武林的大好机会,老者真的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为了使青城派重新立于武林,老者心中早已将自己的性命都赌了出去。他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他只是不想在等了,不想在苟延残喘了。 “我懂,师父,我懂。”男子低下头,他心中太了解他师父的想法了。 又驾马跑了几里地之后,老者看着青城弟子已经所剩不多,不由心中有了打算。 “青山,城禾。你们两个是老夫一手养大的,青城派交在你们手里,老夫很放心。老夫今日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们俩能带着青城弟子赶到太康,以青城派出于这次武林召集各派的大会!” “师父,你要干什么?” 听着老者的话,城禾突然心中有一不好的预感。但是老者却根本没打算回答他,而是对着仅存的几位青城派弟子吩咐道: “老夫青城派第十六代掌门段胥,今日将掌门之位传于青山。希望尔等助新掌门兴我青城,老夫以此残躯为尔等断后。不准任何一人停留相助老夫,否则,即可逐出师门。” “咻!” 段胥说着,一脚踏在马背上,整个人直接跃到了空中。同时只见他手一招,一柄青色的长剑直接从剑鞘中飞了出来。 “师父!” 不仅是青山、城禾二人,余下的几名弟子皆悲痛的叫道。手中的缰绳更是被他们拉住了,就欲止身。他们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的师父为自己断后,他们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快走,否则你们都不再是老夫的弟子。老夫以剑气为线,再若不走,青城与老夫都将与你等无瓜无葛。” 段胥说着,一道剑气直接在官道上划出了一道明晃晃的道子。划完之后,段胥转过身,看也不看青城弟子。 “不要让老夫一生心血付诸东流!” “走!” … —— 约摸不过十息时间,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厂卫出现在了段胥的眼前。 “越过此线着,死!” 段胥立在树巅之上,直接一道剑气就落在了官道上。一道更深之前的印子就直接让所有追击的厂卫提住了缰绳。 “吁!” 见此,为首的几名厂卫迅速拉住缰绳。他们不是不懂武功,就凭借对方这一手,他们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但是他们却丝毫不慌,因为他们不是没有高手随行。 “呵呵,没想到竟然是空明剑气。” 就在这时,厂卫中飞出一道人影,不过一瞬间就立在了半空之中。 “你等去灭了逃跑的那几人。这人能使出空明剑气,想来与早就消失的青城派有关。” “记得留一个活口,回去盘问一下。” “是!” 听着这人吩咐,那些厂卫看也不看段胥。直接驾马就追了出去。而段胥也没有阻拦,因为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人的身上。 段胥冷冷开口,道:“没想到竟然还有你这般高手暗中追杀老夫等人,真让人意外啊!” “呵呵。你想多了,本佥事不过是坐镇南阳。”男子淡淡笑着,丝毫没有把段胥放在眼里:“至于追杀你们,只是本佥事有些好奇吧。短短两月内竟然有三批行踪诡异之伍过我南阳府,而你们,正好是被本佥事选上罢了。不过如今看来,本佥事运气倒是不差,一个空明剑气的传人。还是值得本佥事出手。” “原来如此。不过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段胥倒也没有生气,毕竟没有被洞悉意图。 “高不高看,试试不就知道了。”男子一伸手,一把软剑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锦衣卫内行厂佥事杨寰!请了。” “青城派第十六代掌门,段胥,请指教!” 这是段胥第一次在与别人交手时给对手报出自己的门派和姓名。沉溺了近四十年,而今一说出,段胥突然心潮澎湃起来。 此时此刻他似乎是见到了五十年前,自己的师父在白莲教堂前自报家门将自己救出来时的样子。 … 第十八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四) … 突兀的,不待段胥多想,杨寰一瞬间就杀到了他的身前。见如此,段胥轻踏树巅,直接跃了起来,继而反身一剑杀出。 见着段胥剑气杀来,杨寰不敢小觑、大意,同样杀出一剑,两人直接以剑气拼杀起来。 而且从交手的一开始,两人双脚就没有着过地。 青城派以道为主,本就重视轻功。而这杨寰却不知道是哪门哪派出来的,一身轻功底子竟然完全不输段胥,并且隐隐还压着段胥。 而且这杨寰攻伐凌厉,一柄软剑被他给用的出神入化。剑气纵横之间竟然还留有防守的余地,久经战都之经验在这一开始就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见他一挑,段胥只能被迫一拆挡,根本就来不及闪开。且一挑还没结束,软剑一扯一挥,直接紧跟着数道剑气就瞬间杀向了段胥。 段胥见此,只得一边退一边出剑抵挡。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实话,段胥的内力完全不比这杨寰弱。但是因为要在朝廷的眼皮底下中兴青城派,段胥多年来都是低调行事。基本不和别人交手,更别谈有什么战斗经验了。 不过,凭借着深厚的内力,段胥倒一时之间不太落于下乘。 但是见着拼杀了近百招还没有解决这段胥,杨寰心中倒是有了火气。 “游龙去水!” 只见杨寰手中软剑一转,杨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动了起来。不过以之为引的确实那一阵愈发凌厉的剑气。 “你…你怎么会我青城派的绝技?” 而不远处的段胥看着杨寰施展出来的剑气的剑气却是震惊不已。这游龙去水可是青城派的顶尖剑法之一,其威力完全不下与五岳剑法、天山剑法以及四十多年前那一位锈剑自创的剑法。 “四部十六局谁为首你不知道吗?”杨寰淡淡说道,手中软剑携带着无垠剑气直接就杀向了段胥。 “雏凤清鸣!” 见杨寰杀来,段胥也来不及多想了。直接以另一式剑法抵挡。 但是之时一个触碰,两者的剑气直接将官道两旁的树干都剃了头。而两人也就此僵持了下来,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胜负。 两人谁也不肯率先撤招,因为这一撤必然是重伤无疑。 “不得不说,你雏凤清鸣这一招足够炉火纯青了。”就在这时,杨寰开口了,道:“但是你没发现你这招有所缺损,尚不能发挥完全剑气吗?” “你说什么?不可能!你骗老夫!”段胥一听。心中顿时有点慌了。 因为当初青城派被攻破山门的时候,他年龄还很小,对于青城剑法中的顶尖剑法青城八技记的实在是有些不熟悉。而今听着杨寰一说,段胥难免有些慌乱。 “不可能?”杨寰顶着剑气,冷冷一笑,道:“青城八技剑法: 猛虎啸山,其势猛。 丹鹤踏枝,其势巧。 沉象出击,其势重。 迅狼对空,其势摄。 火麒炎火,其势烈。 岁鼍盘根,其势稳。 游龙去水,其势活。 雏凤清鸣,其势……” “其势什么?是什么?”听着杨寰气话,段胥心中愈发慌乱了。因为杨寰说的一点都没错。越是如此对着,段胥越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记错了。 如果真的记错了,自己还将这青城八技剑法传授给了青山、城禾等一众弟子。段胥不敢再想了,因为他不怕死,但是怕愧对自己的师父啊!愧对整个青城派啊! 杨寰微微扬起嘴角,道:“雏凤清鸣,其势…死!” “死?死?死?不可能,绝对不肯定是死!不可能!” 段胥心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记得对不对。但是,怎么会是死呢? “就是死!” 就在这时,杨寰看着段胥气息不稳,直接趁此机会。在一瞬间用尽全力,一下就将段胥给击得倒飞,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嗙…噗!” 只是这电光火石一瞬之间,段胥一个心神不宁,气息不稳。直接败了,整个人从半空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怎么会是死呢?雏凤清鸣怎么会是死?”倒在地上的段胥依旧还在纠结着,但是看着缓缓落下的杨寰,他突然明白了,不由怒吼道:“你骗我!雏凤清鸣,其势轻!” “呵呵,这么看来,你还不笨。可惜,就是太过于迂腐不自信了。” “哈哈哈,老夫对的,老夫没有记错。老夫没有愧对师父,老夫没有。哈哈哈…” 谁知在得到杨寰的肯定之后,段胥竟然大声笑了起来。整个人竟然也轻松了,再也没有我之前的紧张和担忧之色。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能为一套剑法的正误笑起来。”杨寰摇了摇头,对于自小就遍览各派秘籍的他,他实在是理解不了。不过看着地上的段胥,他却像看见宝藏可以一样。 “段胥,你虽然不是正年正月正日正时出生。但是却有一身雄厚内力,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所以你放心,我回京师之后,一定将青城派的秘籍焚毁,只我一人知晓。哈哈哈。” “你说什么?”但是段胥听着,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正年正月正日正时出生?天罡地煞轮回功?” “嗯?” 杨寰眉头一皱,没想到这段胥竟然能凭借自己一句话就猜出来了个大概。心中不由下定决心,这人,不能留了。 见着杨寰突然起了杀心,段胥愈发肯定:“看来真的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有人想练此等邪功,就不怕遭天谴吗?” “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了。本来打算让你多活几天,但是看来,你自己要找死啊!” 杨寰说着,手中软剑一挥,一道剑气堪比之前游龙去水的一剑就径直的杀向了段胥的喉间。 段胥想跑,想将这消息传出去,但是他发现他根本就已经避不开这一道剑气了。 想着此,段胥索性不跑了。任由这一剑抹过自己的喉咙。 他尽力了。 剩下的,他也无能为力。 对于青城,对于这武林。 段胥问心无愧。 段胥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师父。 在天上对他招了招手。 温暖的笑容。 如同五十年前一样。 该走了。 … 第十九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五) 数骑过,烟尘随,点滴血坠。断是天涯亡路人? 百卒往,兵戈起,箭矢飞流。直做十殿小阎罗。 … 且说另一边 —— 青山和城禾一路领着剩下的十一名弟子一路向北赶去。一路上未曾有一刻敢放松警惕,因为厂卫的马蹄声就在身后响着,就像阎罗的丧钟声一样,迫使他们不得不不停的催马前行。 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马匹都有些显得体力不支了,毕竟民间所能购得的马匹远远比不上官府独有的官马,体力是全然胜不过的。最为重要的是,很多青城弟子在一路奔逃中多多少少都受伤着,一直也没有来得及治疗。 现在马背上的持续颠簸,再加上紧张的气氛。那些受了伤的青城弟子鲜血更是流个不停,时间一长,有几名青城弟子竟然有些头晕之感觉。 “小心!” 突然,只见一名弟子似乎是眼前一黑,缰绳再也握不住了。整个人直接从马上坠了下来。见此,青山直接一脚蹬在马蹬子上,一个跃身直接接住了那名弟子。 “张师弟,张师弟你怎么了?”青山看着脸色苍白的师弟,眼中全是焦急担忧之色。 “吁!” 见着有人坠马,其他青城弟子也纷纷停了下来。 “掌门师兄,张师弟应该是失血过多,加上一路颠簸,晕了过去。只要稍微休息再运气调息一番就好。只是…只是。”一名男子将手搭在张师弟的手腕上,无奈道: “只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时间了,而且张师弟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行颠簸。否则,他必死无疑。” “咳~咳~” 就在这时,张师弟似乎是听见那男子的话,竟然从晕厥中醒了过来。他看着青山,又看着众师兄弟,他眼中果决,竟直接开口道:“大家不要管我,快~,快走!” “不行,不行,不能丢下你!” 众人还没开口,青山就开口了。他们就剩下这点师弟了。再放弃的话,估计还没赶到太康县,人都全没了。 “掌门~师兄。青城派为重,各位师兄弟,青城派~为重。”张师弟摇了摇头,用尽全力一把推开青山,道:“振兴青城派的担子就交给各位师兄弟。师弟我没用~师弟我可能要当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了。” “张师弟,不可!”听着张师弟的话,青山突然感觉不对。不由立马一把就要去抓向张师弟的配剑。 但是这张师弟哪会给青山和其他师兄弟机会。只见他用尽全力,一个侧身,抢先一把将配剑拔出。留给青山的不过是剑鞘罢了。等着青山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师弟手中的长剑已经抹过了自己喉间。 用自己使用近二十年的配剑结束自己一生。张师弟心中倒也安了,不过唯一可惜的是,他无法亲眼看见青城派的崛起了。 “保…重…” 张师弟重字还没说出全声,整个人就软了,直接倒在了地上。而这一次,他再也没有站起来。 “张师弟啊!你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啊!”青山手中的剑鞘滑落了,他整个人直接跪扑在张师弟还有些温度的尸身之前。 “掌门师兄,快走,后面人快追来了。”见着张师弟了解了自己,两名青城弟子面色伤感,但是双手却是直接拉着青山,催促道。 因为他们身上还有担子,这担子让他们不得不再前行。 “山哥,走吧。不能让张师弟白死在这里。”城禾上前,更是直接的将青山往马上推:“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将这仇恨都算在后面那些狗贼的身上。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保留实力,等他日再报仇。” 就在这时,一声爆喝突然传了过来。 “逆贼哪里走?留下速速停下,饶你们不死!” 见此,城禾不由拉起缰绳,叫道:“各位师兄弟快上马。” 咻咻咻~ 城禾声音才落,一根根箭矢直接从他们身后杀来来。还不待众人反应,两名青城弟子直接被射下了马。而走在最后的城禾更小臂中箭,跨下的马也被射死了。 “他娘的,不走了!被人当兔子射。” 见此,青山一闪身挡在城禾身前,手中长剑锋芒毕露。 “不走了,拼了!” “拼了。” 见着实在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敌人又就在眼前,一众青城弟子索性不跑了。 反正跑到最后这群狗皮膏药也甩不掉,到时候马匹都跑死了还不是一样要拼命。所以,还不如不跑了。 “你走!原谅我最后一次任性!” 但是就在这时,青山一道剑气挡住大部分箭矢的同时,一把将城禾丢到马背上。还不待城禾反应过来,青山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吃了力,马载着城禾直接跑开了,不过几个呼吸就消失在了青山眼前。速度之快,连城禾哭骂青山的话语都没来得及传来。 “你也走。为青城保留火种。另外,保护好你城禾姐!”青山又将一名十五、六岁少年丢在马背上,继而又补充道:“这是掌门命令!” 青山才一说完,还不待那个少年说出不字。他直接一巴掌将马拍走了。看着两人离去,青山突然笑了。 继而他看着身旁七名同门师兄弟,青山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尤其是有几名弟子肩膀上还有剑伤,背上更是渗着鲜血。 “各位师兄弟,敌人就在前方,青城却在远方。告诉我,你们怕吗?” “请掌门师兄下令!” “请掌门师兄下令!” 一人抱剑行礼,所有人异口同声。 见着众人如此,青山突然想起了自己师父当初在自己行拜师礼时给他说的话:入青城如修武,终生心中孤苦,但,青城弟子理当无所畏惧! “好!”青山大喝一声,持剑以青城派持剑礼回礼,继而转身看着迎面冲来的敌人和正欲射来的弩箭,喝道:“众弟子听令,青城八技剑法,猛虎啸山!” 青山才一说完,直接跃起,施展出了八技剑法第一式。而其余七名弟子见此,同样跃起,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剑法。一时之间,剑气涓涌。 只见得风吹了,云动了。 … 第二十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六) “吼~!” 剑气才一汇聚,似乎真的有一头猛虎发出了一阵怒吼。这吼声才一出,不仅射来的箭矢偏离了方向,就是厂卫骑的马也跃起了前身,嘶鸣了起来。 “好强的剑气!没想到这种顶尖剑法竟然会被之前那老头传给每一位弟子。”见此,为首厂卫虽然很惊讶这剑气的威势,但是却没有放在心上:“可惜,剑法绝顶,内力不足。破下弩箭还行,对敌还是差太多了。” 这为首厂卫才一说完,腰间的绣春刀就被他抽了出来。绣春刀才抽出来的一瞬间,他直接一刀就斩杀了出去。 只见这一刀杀出,磅礴的刀气直接将青山等人的剑气给劈散了。就在这剑气散开的一刹那,那男子挥了挥手。所有的厂卫纷纷拔出绣春刀,直接杀向了青山等人。 “杀!” 见此,青山一个跃身,直接越过杀来的厂卫,瞬间就冲杀向了为首厂卫处。至于余下七名青城派弟子,瞬间和冲来的厂卫搅在了一起。 才一接触,几名厂卫就被视死如归的青城弟子给送上了路。毕竟是练武出来的,比起这些厂卫,他们有绝对的自信。但是,他们人数却是太少了些。 而一开始就冲杀向为首厂卫的青山则是没有在这厂卫的手里讨道任何的便宜。 接连数十招交手之后,青山不仅没有取得优势反而是被那为首厂卫给死死压着打。且这厂卫的刀法精湛凌厉无比,只要青山稍微漏了一个空挡,那等待青山的必然是血的代价。 “本来以为你会去杀些人当垫背,没想到你竟然直接杀向了本档头。既然如此,那本档头就送你上路!” 这厂卫说着,手中绣春刀直接接连劈砍下数刀。瞬间就将青山给避入到了防守的死角。除了一味的挥剑抵挡,竟然寻不得一丝丝主动。 “本档头说了,你这是自寻死路!” 厂卫见着青山一脸怒气,毫不客气的说着。在他看来,这青山已经是他案板上的肉。杀了他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而此时,被四、五十名锦衣卫围着的那七名弟子逐渐落了下风。时间一长,体力已经完全跟不上。再加上之前又有几人受了伤,而且这帮厂卫多多少少都懂些配合,他们实在是力不从心。 “黄师兄!” 就在这时。一名早已受伤的男子一个空挡没有反应过来,被一名厂卫给钻了空子,一刀就穿过了腹间。 “死!” 见此,在其身旁的一名青城弟子直接一剑斩去,将那厂卫给送上了路。但是,黄师兄却睁着眼,倒在了地上。 “杀,杀死一个算了一个,杀出我青城派的威风!” “杀,杀,杀死他们!” 黄师兄的死再次激起他们的怒火,剩下的六个人目眦尽裂,手中的长剑成了阎王的催命符。每一剑落下不带走一条人命也得泛出血花。 一时之间,见着这六名青城弟子以命拼杀,那些厂卫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即使他们知道他们能将这六名青城弟子都杀光。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谁敢先上前,谁就死! 他们虽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但是,他们也怕死。 “好,就这样。杀得好,杀出了我青城派的威风。” 而在不远处的青山见此,不由大喝一声,且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突然,就在青山话音才落之后。迎着那档头刺来的一刀,青山竟然没有选择躲避,而是身子一措,直接任由这一刀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啊~” 同时,青山忍着痛,大叫一声。整个人竟然向前一步,那绣春刀就刺的更深了。 一开始那厂卫还以为青山是防守不及,以至于出了错。但是随着青山猛的向前迈了一步之后,那厂卫突然就明白青山要干嘛了。 可是,已经晚了。 “你…” 那厂卫看着自己的腹部,青山手中的长剑已然在这刚才那电光火石之间穿了过去。 而此时,青山笑了。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异常的明显。看着青山脸上的笑容,那厂卫只觉得这笑容很扎眼,太扎眼了。 “嗙!” 见此,那厂卫也不犹豫。牙一咬,直接一掌拍在了青山的肩头。在这掌力之下,青山直接倒飞出去,他的腹部更是在刀脱了之后,咕咕的往出冒血。 “该死!” 而一旁的那厂卫,将手中的刀插在地上之后,先是快速的以点穴手法封住自己腹部周围的血脉后,然后一咬牙,忍着痛将插在腹部的剑给拔了出来。 那厂卫看着倒在地上的青山,又看着暂时被自己控制住的伤口。他知道,这伤口很致命。如果他不迅速找一个地方疗伤的话,他今日必死无疑。 但是,在这之前。厂卫看着被围在正中心的青城弟子和躺在地上脸色越来越白的青山。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不然,他即使没死在这一剑上,也得死在自己人手上。 厂卫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在伤口上撒了些止血的药粉。然后以布条裹住伤口,继而拔起插在地上的绣春刀,顿着身子,一步一步的向青山走了去。 “咳~咳~”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青山意识都快模糊了。血不仅从伤口中冒出来,更是灌到了喉管里,再加上刚才那一掌,青山现在嘴里全是了鲜血。 但是他显然已经不在乎了。不过死耳,何怕之有?只是可惜,不能亲眼看见青城派的崛起了。更不能和城禾一起仗剑走天涯、行善除恶了。 “掌门师兄!” “掌门师兄小心啊!” “小心!” 而不远处仅剩下五人的青城弟子看着那厂卫持刀走向青山,不由着急的大声叫道。他们想去救青山,甚至是以自己的命换下青山的命。但是,却只能看着。 “小子,安心上路吧,你的那些师兄弟也会来陪你的!” 厂卫说着,也不管青山听不听得见。说完之后,厂卫没有任何的犹豫就举起了手中的刀。 刺眼的阳光透过刀面突然折射到了青山的眼睛上,本意识模糊着的青山只觉得一阵晃眼。 “下面应该没有这样的阳光了吧?” 青山心中想着,想举起手臂挡住那太阳,但是却没了那力气。 “山哥!” … 第二十一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七) 天启元年四月初,阉党谋权。 内行厂厂卫遍布大明土地,搜刮民脂民膏供于上,卖官鬻爵害于下。致使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民口虽有怨,心虽有苦。但奈人微言轻,摄于权不敢言。直官重臣虽有言、屡言,但阉党深受上信且居内相位,更多不得上达天听。 时久,阉党权势愈大。百官或依附,或坚守本心。坚守本心者,无异于微言黔首乎? … —— 天启元年七月。河南,开封府,太康县。 开封府自北宋后在百姓心中具有极高的地位。即使是朝廷也格外重视开封府所具有的影响力。 毕竟是黑面白日青天衙门之处,阎王阳间秉持正义之地。即使是四十多年前朝廷下令打压武林门派之时,开封府辖区之内的侠义之事只要是为了百姓,依旧逍遥自在。 所以,这也是为何宋黔要将时隔四十多年的武林各派召集定在这开封的太康。 即使是在这阉党横行期间,整个开封府都依旧保持着属于他自己的安静、祥和。 … 太康北城,兴远镖局。 兴远镖局实在整个太康县最大的镖局,即使是在整个开封,也可以排进前三。而之所以不是第一,主要是它的规模比较小,人员太少了。 但是整个开封谁人不知,只要是要押送重要物品,那第一个选择的必定是兴远镖局。无他,安全、从不失镖而已。 … 小半年前,镖局突然来了两位年轻人。在这两位年轻人来了之后,镖局突然停止了所有的押镖生意。 而从半个月前开始,镖局每日总会有形形色色的人赶到。有的还是受了伤,甚至是被抬着进来的。 在加上这些人都带着兵器,所以太康县令不得不派人前去问一下。这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内陆续赶到的竟然都是在大明朝消失了其实多年的武林各派。而今重聚,竟然是为了再出江湖。 对于这个消息,不仅是太康县令吃惊,当地的百姓也吃惊。不过想着如果武林这些侠士都出世行侠仗义的话,好像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 且到如今,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敢抢兴远镖局押的镖了。 … 七月初九,夜,兴远镖局后院。 初九月未大圆,有缺。 “宋小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兴远镖局的总镖头是一个有些略胖的白发老头,长得很是慈祥。但是如果仔细看看他的手,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一个温柔性子。 “宋叔你还没睡?”宋黔看着宋震元,笑着说道:“刘延那家伙的呼噜声太大了,吵的睡不着,所以出来了。” “我呼噜声大?是你心中事情太多了吧?” 就在这时,刘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很是自然的就坐在围栏的另一侧,顺手就将宋黔的酒给拿了过来。 “哈哈。看来两位小友倒是有闲情逸致,可以啊,我们两个老头子是真的老了哦。”刘延话音才落,又一人走了出来。 这人约摸五十多岁,脸上棱阔分明,如同被刀刻过一般。七丈的身高,魁梧的身子,一进亭子,感觉整个亭子都在颤抖。 “杨叔也来了,快坐!”宋黔打着招呼,让这来人坐到宋震元身旁。 来人杨树狼,北刀傅霸的嫡传弟子。现在西北铁狼帮的帮主。 “没想到你这老东西也没睡,看来今夜没睡着的人很多啊。”看着杨树狼,宋震元突然看了下四周。 虽然灯都灭了,但是想来,或许真的没有人能睡着。因为明天,七月初十,从这大明朝消失了其实多年的的武林就要再现身了。 “没睡的多了去了,不过也就几个时辰天就亮了。睡与不睡什么的,都不重要了。”杨树狼看着宋黔三人,道:“倒是你们三个,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明天就是最重要的时候了,你们不准备休息一下?” 宋震元摇了摇头,道:“这有什么休息的,比起以前押镖,这可轻松多了。” “比押镖轻松?”宋黔看着宋震元,打趣道:“宋叔,明天之后你这镖局可能就不再押镖了。这份安稳家业没了,你不后悔?” “后悔?”宋震元突然看着东方,眼中突然有些湿润:“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在正玄灭门的时候赶回去,留着我一个人,在这世间苟活了四十多年。” 杨树狼道:“什么苟活?我们都是在积蓄力量,为了明日的崛起。有时候死并不需要勇气,反而是为了未来苟活,为了心中的坚持。” 刘延点了点头,道:“是啊,杨叔说的有道理,为了未来、为了心中的坚持而活下去才需要勇气。” “为了心中的坚持而活。”宋黔也默默的念着这句话,心中也在想着,是什么一直在支撑着自己。 突然,杨树狼看着宋黔,问道:“对了,你小子到现在还没说为什么要将我们聚集的消息透露出去?难道说你小子想让我们明天跟那些厂卫干一场?” 对于这件事,不仅是杨树狼,即使是宋震元也很意外。毕竟武林已经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了,如今一出来就如此张扬,怎么看着似乎都不是好事。 “这个,不是想。”宋黔摇了摇头,又看着杨树狼二人,道:“是必须,必须要干一场!” “什么?” 就在这时,一人突然从亭子的上掉了下来,整个人就倒着挂在亭子的房檐上。双脚勾着,就像风干的鱼干一样。他很是不解的看着宋黔,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打算?” “见过任前辈!” 见着突然出现的这位已过古稀老人,亭子内的四人连忙起身行礼。恭恭敬敬,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 这老者名为任泉,辈分高的吓人。乃是五岳剑派的老人,甲子之前就成名于江湖。一身剑法出神入化,与人交手从来未输过,但是据说赢的也不多。时江湖人称“五五开!” 而这次,就是他亲自带着早已入蜀发展的五岳剑派和五毒唐门过来的。 … 第二十二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八) … “你小子快说,别吊老夫胃口。”任泉从房檐上稳稳落下来,摆了摆手,只看着宋黔。 宋黔道:“之所以必须要干一场有很多理由,最重要的有一点。” “别打哑谜,快点。” “武林诚不可欺!” “嗯?”任泉听着这话,再看着宋黔坚定的眼神。这个久经岁月的老人似乎在这个年轻人的眼中看见了几十年前的自己。 几十年前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意气风发,但是却因为一事封剑于祠堂。不过因为朝廷出手,自己不得不又再次拿剑护卫山门,保护传承。可入了蜀地,休养了几十年之后,自己修为虽然愈发深厚了。但是脾气,好像愈发没了。 “接着说!” “任前辈,其实道理很简单。”宋黔端起一杯酒,一口将杯中的酒给饮尽,道:“武林现在就像是这杯酒,人都能闻着酒味,知道武林一直在。但是如果不去饮下,就没有人能知道这杯酒有多烈。如果不干这一场,那就没有人知道武林的底蕴有多深。 而且,武林要起,要再次光明正大的出现,要将武林的精神一直传承下去。那最好的就是化武林精神于民间,让每一个百姓都成为武林精神的传承者。而现在,阉党横行,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仇无法报,有冤无处申。只因为一点,那就现在没有不惧怕阉党,不惧怕厂卫的势力。 而我们,我们武林再起就是要告诉整个天下。这世上还有不惧怕阉党、不惧怕厂卫,敢于为了正义帮助这些百姓的人。我们要用武力告诉整个天下,我们武林人回来了,我们武林精神从来没有断过。我们要用我们一身武艺去保护弱小,除恶扬善,死而无怨!” 宋黔说着,一口气将最后的所有话都给说了出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现不足大,那就为侠为民! “嗯!” 短暂的沉默之后,任泉点了点头,一背手突然兴奋了起来。道:“对,武林诚不可欺!再者说了,我们都准备出来了。不做点武林人该做的事,那我们还不如不出来。我们要告诉天下,我们武林人,回来了。我们武林人,从没有离开!” “嗯,宋小友说的有道理!”宋震元也点了点头:“既为武林人,必为侠义事!” 宋黔道:“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个就跟我们自己有关了。” 杨树狼道:“跟我们自己有关?兴武林门派吗?” “不是,这事还是让刘延说吧。”宋黔摇了摇头,看向了刘延。 刘延开口道:“去年我回京师接凝儿出京,路上在广平府一客栈休息了一天。当时隔壁房间住着便衣的厂卫。本来我没怎么在意,但是我发现其中竟然有一人是现在西厂的都指挥使田尔耕!” 宋震元问道:“田尔耕?魏忠贤的义子?” “正是他!”刘延点了点头,道:“因为正好认识他,所以我就隐匿气息贴了下墙角。当时我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了什么正年正月正日什么的武林高手之类的,当时我因为要保护凝儿,所以也没在意。” “正年正月正日正日正时的武林高手?”宋震元像是猛的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万历四十五年二月被东厂抓的武当真行散人不就是正年正月正日正时出生的吗?而且还是顶尖道家内功高手!” 杨树狼脸突然黑了,道:“两个月前被内行厂攻破家门的漠北世家之首司徒家老祖司徒玄也是正年正月正日正时出生的,年前我还去参加了他的寿宴。” “这还只是我们想到的,或许还有很多我们没想到的也被抓了。魏忠贤如此,想来已经不是一两年的准备了。一开始刘延回来我还没有想到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宋黔摸了摸头,看着任泉道: “任前辈,你还记不记得你们来的路上见着青城派掌门段胥尸体旁写的的那几个字?” “天罡,后面好像还有土。”任泉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不好,是天罡地煞轮回功!魏忠贤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 “任前辈说对了。”宋黔点了点头,道:“把所有线索连在一起,就算不是魏忠贤,这天罡地煞轮回功肯定跑不了。而对于这天罡地煞轮回功,我想,即使我们想低调也不可能了吧。” 宋黔说着,仔细观察者任泉三人的表情。其实他心里更觉得震惊。因为这天罡地煞轮回功实在是不得不让他重视。 此功是北宋一位太监融合百派武功秘籍,以道家内功为引子,以一甲子一遇的七星连珠为媒介。融合十二位和十二天干对应的正年正月正日正时生的武功高手的内力而达到枯木逢春之效果。 而枯木逢春,正是太监所希冀的。创此功的那位太监权势滔天,全然不弱于现在的魏忠贤。而当时,他成功了。不过那时整个天下的武功高手也因此折损了大半。 因为修炼天罡地煞轮回功之前必须要修吸功大法。以自己身体吸纳各派内力,以保证练功者在吸纳十二位顶尖的内功高手时能同时承受那磅礴的内力。 所以,当这三人知道魏忠贤可能在修炼天罡地煞轮回功时,他们的脸色都不由的黑了下来。虽然他们不是正年正月正日正时生,但是在当今武林,他们的内力怎么也在前面。尤其是任泉和杨树狼,一身内力远远胜过宋黔、刘延二人。 杨树狼一握拳,道:“必须干,必须把他们打怕。管他是不是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就算他明天是让人来送贺礼的,也得打!” “必须得打了。距离下一次七星连珠也不过五年了。”任泉看着天空中的残月,眼中泛起了无限杀机。 “如果魏忠贤真的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我们这本就凋零的武林,如不团结,可能这次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被世人知晓了吧。” “所以,我们必须得亮出我们的锋芒了。无论是为了什么。” “嗯,无论是为了什么。” … 第二十三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一) 愿世间安宁 无所求 人倚栏杆 漫看天边云卷云舒 … —— 翌日,辰时六刻。兴远镖局大堂已坐满了人。 “见过任前辈,段掌门、总镖头。”一名兴远镖局镖师进堂抱拳道:“算上今日赶到的峨眉派,总计赶到了十三派、八帮、五世家共五百二十三人。其中兴远镖局九十三人。” “嗯!” 任泉点了点头,对于这次赶到的人数还是比较满意了。 毕竟上一届武林大会也不过来了七百多人。四十多年前的朝廷重击,没想到如今还能来四百多人,这已经算是意料之外了。 “任前辈,这次就由你来主持吧!”宋震元让那镖师先退下,继而对任泉拱了拱手道。 一旁的天山派掌门也点了点头,虽然上一任武林盟主是天山派掌门,这次理由天山派主持。但是召集令一不是天山派发出的,二是他自己实力也不能服众,他也就没必要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 看着两人如此直接,任泉也没有拒绝。任泉看了眼大堂内坐着的,皆是各派、各帮、各世家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要么就是无门无派的武林高手。 但是看着,任泉突然眼睛红了。因为这里面竟然没有自己认识的熟人了。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他犹记得还有几位熟识的。但是今日要么未来,要么已经抵不过岁月,先他去了。 “各位…”任泉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缓缓起身,对众人拱了拱手,感慨颇深,开口道:“我等四十多年不见这等场景,任某请问着,各位依旧否?” “我等武林后进,见过任前辈!” 只见任泉话音才落,坐在大堂内的每一个人皆齐齐起身,对着任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是在座的每一个人对于自己四十多年前没有为那风雨飘摇的武林出上一份力的歉意,更是对这个老人的敬佩! 经历了四十多年前风雨的、现在还活着的人中,任泉是声誉最高的。不仅是他出于武林名门衡山派。更重要的是在武林退出这世之后,任泉默默的带着五岳剑派和五毒唐门在蜀内发展。现在,两派规模已经完全不下鼎盛之时。 “各位坐吧。”任泉摆了摆手,又道:“今日,将你等召集来此,只为一点。权阉当道,天下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且除武林崩糜之政令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搁置了。而今,我千年武林,该出世了。不知各位可有出世的打算?振兴己派,振兴武林。” “早就该出世了,一直憋着没机会!现在任前辈发话,我崆峒派第一个响应!”任崆峒派掌门一听,立马一拍桌子响应道。 “我武当也准备好了,振兴武林,除恶扬善!”武当派掌门也是点了点头。 而宋震元更是直接,道:“从今天起,我兴远镖局正式恢复帮派名称——正玄!” 宋震元话音才落,又有几派一拍桌子应和。为了这一天,这些门派已经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了。他们有的在一开始就被攻破了山门,有的被迫迁移。但是而今,他们都义无反顾的再入这千年武林。不为其他,只是为了一种传承和一种精神。 但是也有几个门派和世家沉默不言。此时此刻,他们心中也很纠结。因为,四十多年的不为人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有血雨腥风的生活。这次被召集前来,他们甚至是不想来。 而这些人犹豫的表情同样被任泉给看在眼里,他也不想强迫这些人。未来还说不定武林会有怎么一个结果,如果可以,还是需要一些坚定的同道中人。 “大家安静,老夫知道大家迫切的心。”任泉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道:“今日聚,我千年武林再兴势在必行。而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则是要为了这武林未来的发展。” 任泉说完之后,看了眼在坐众人的表情,就不再多说了,只是看着坐在堂内的众人。 “任前辈只管开口,我等遵从。” “是啊,任前辈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任前辈你是武林擎天,你只管安排。谁不认同?我张老二第一个不答应!” 堂内众人纷纷开口,一时之间,整个屋内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任泉身上。 “感谢各门各派厚爱,任某不胜感激。”任泉起身先是拱了拱手,继而又摇了摇头,道:“不过重振武林之重任任某已经担不起来。” “任前辈此为何意?当今武林除了你老人家,谁还有这个能力带着我们武林重出江湖?”武当掌门许由宁道。 “是啊任前辈,除了你,这江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担起这重担了!”崆峒派掌门栾原也点了点头。 任泉摆了摆手,道:“不不不,大家难道忘了四十多年前平山之战时与任某并肩作战的那几位了吗?” “谁?” 任泉话音一落,堂内人不由面面相觑。对于四十多年前的平山之战的细节,他们也知之甚少。 “任前辈说的难道是锈剑、秀扇与冷刀三位早已退隐江湖的三位前辈?”一名峨眉女弟子低声开口。 她话音才一落,堂内其他人瞬间反应了过来。对于这三个名号,他们早有耳闻。尤其是当彻底了解当年之事之后,他们对于这三人可是相当的佩服甚至是感激。尤其是那锈剑朱晓凡,如果没有他,可能这武林四十多年前就结束了。 “嗯。正是那三个家伙。”任泉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这三人无论是实力还是能力皆不在老夫之下,如果能寻出这三人来,自是最好的。” 任泉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说这三人出来挑不挑这担子,只要他们三人出来,那这武林必然又多了三位活生生的领头羊。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三人出山,在座所有人心中都能更加的放心。武林人虽有傲气,但是还不至于自不量力。尤其是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师父辈们当年都远远不是这三人的对手。 … 第二十四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二) “任前辈!” 就在这时,城禾起身,道:“晚辈自是知道那三位前辈能担武林的担子,但是而今那三位前辈一不知踪迹,二则是已退隐不知多少年。就算我等想请他们出来主持大局,也不见得可能。故此,晚辈还是恳请任前辈你带着晚辈们重振武林!” “对,任前辈,还请你老人家不要推辞。带着我等重振武林!” “恳请任前辈带着我等重振武林!” 城禾话音一落,堂内大多数人都起身对任泉恭敬的行礼。都尽抱拳半跪着,显然是任泉不同意,他们决然不会起来。 任泉见此,不由忙道:“各位何必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任前辈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对,我们就不起来!” “哎!”任泉叹了一口气,道:“任某何尝不想带着大家重振武林,只是实在是年龄过大,真的担不起着担子了。不过既然大家皆如此相信任某,那任某给大家推荐一人,定可接住这担子。” “任前辈说的难道是邓前辈?”栾原看着身旁的五岳剑派掌门邓原。心想着如果任前辈推荐这人,那倒是和任泉亲自没什么区别。 “不是,大家先起。”任泉一道内力将所有给托了起来,也不看众人震惊的眼神,直接就开口道:“老夫欲推荐之人就在屋内末位。” “末位!” 随着任泉的眼神看去,众人发现从这议事一开始,就有两名男子一直坐在最后。也不说话,更不搭腔。而任泉看着的那位男子,穿着灰长衫,手中握着一把朴刀长短的苗刀。如果不看那深邃的眼神,长的倒是斯斯文文,不像是武林中人。倒是他身旁那名男子,一杆长枪立在一旁,身上竟然流露着一股极其霸道的气息。 而众人愈是看着,心中愈是心惊。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堂内竟然还坐着这两人,而一开始,他们竟然不知道有这两人。显然,这两人来的时候,他们都没发现。 就在这时,宋黔缓缓起身,握着刀抱拳道: “晚辈宋黔,见过各位。” “刘延!” 见着宋黔起身行礼,一旁的刘延也起身抱拳,不过相对于宋黔,他就简单太多了。而见着这二人,堂内的各派掌门或者长老不由眉头一皱,实在是想不明白任泉为何会推荐这二人。 虽然现在武林重出,诸如:青城派、昆仑派、崆峒派、武当派掌门年龄都比较小,但是这两人也太过于年轻了吧? “任某知道大家很疑惑。但是他家可能不知道,这次武林召集令可不是我们三人发出的。”任泉看着宋黔二人道。 “难道是这两人?” “可是他们怎么能发武林召集令?他们难道是天山派弟子?” “不对啊,天山派弟子中没听过他们啊。” 众人议论纷纷。 天山派掌门段良见此,笑着说道:“各位武林同道不用猜了。发出武林召集令的正是这位宋黔小友,而他,也不是我天山派弟子。不过段某也赞同任前辈的话,段某也推荐这宋黔小友和刘延小友。” “哈哈,我可就没那么讲究。我也同意。”段良遂话音一落,一直没说话的杨树狼也开口同意道。 宋震元放下茶杯,道:“我正玄也同意宋黔小友和刘延小友来带着我武林重出江湖!” “任前辈,几位掌门。我能否问一下为什么?”许由宁见此,不得不开口道:“各派重出江湖毕竟不是一个小事,所以还请任前辈恕晚辈冒犯了!” “呵呵,这算什么冒犯。你不说,任某也会替你们解惑!”任泉笑了笑,看着不解的众人,突然严肃了下来,道:“大家都知道,朝廷除武林崩糜之政令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搁置了,这事大家也知道。但是这二十多年来却没有一个门派或者说任何一个人想着去让武林重出。对吗?” 任泉顿了顿,看着面面相觑不由低下头的各派掌门、长老,又道:“武林一直以来的宗旨就是锄强扶弱,声张正义。或者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但这几年里,外,我大明辽东大地战火炎炎,女真鞑子欺我大明无人。内,权阉当道,搜刮民脂民膏,荼毒百姓,残害忠良。但是我们依旧没有一个门派或者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对吗?” “这……” 听着任泉的话,众人几乎连看也不敢看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当然,除了宋黔和刘延。 而任泉也不看其他人,只是看着宋黔二人道:“或许你们不知道他们是谁。任某今日就给你说说。 这宋黔,乃是秀扇宋杰乾的二子。而这刘延,乃是咱们大明赫赫有名的刘綎刘总兵的义子。这二人本来是在军中,但是萨尔浒一战,咱们大明军输了。刘綎总兵更是战死沙场。而那场战争为何优势显然的我们会输,大家心里难道不明白吗? 我们武林,该出世了!” 任泉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他心中其实很有多想说的,但是他却知道,这里站着的有很多都并不想再为武林出力了。所以有些话,他得闭口不说,只能让真正一心为了武林的去想。而且任泉心中还在担心着昨晚宋黔说的话。 天罡地煞轮回功啊!任泉心中想着,不由泛出一股无力之感。 “任前辈,你不要说了。我们明白,明白了。”栾原重重的抱了抱拳,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什么。他只是说着明白,也不抬头看着任泉。 “呵呵。”这是,峨眉派掌门梁师太看了眼宋黔二人,又看着任泉,抱拳行礼后,道:“任前辈,老身懂不得什么大道理。但是师父在世时多教我们身为武林人的本心,而且任前辈在蜀内对我峨眉多有照拂。任前辈之语,我峨眉,明白了!” “咳咳,武林担子,望两位小哥担了。如有任何要求,我青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伤势还没好的青山撑着杖,直接对宋黔二人抱拳道。 “拜托二位了!” 青山这一带头,所有欲重出武林的门派不由齐齐行礼。 见此。宋黔二人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回了一礼。 … 第二十五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三) “呵呵,没想到果然有武林中人在此集聚。” 就在这时,一声透着阴气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这声音由远及近,一道接着一道,不过顺息就传到了堂内众人的耳中。 “嗯?”听着声音,任泉眉头一皱,心想竟然来的这么快。不过任泉也来不及多想,即刻道:“有客人来了,都跟任某出去见见贵客!” 任泉说着,袖袍一挥,直接带着众人出去了。 就在任泉一行人出了堂门之时,本来在后院休息的各派弟子也纷纷走到前院。 与此同时,只见天边突然掠来一道道身影。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这些人影就稳稳落在了前院大门的房檐之上。 定睛一看,来者一共七人。 三人着着飞鱼服,看其衣服样式,必然是锦衣卫高官。两人平民大扮,一男一女,像是双胞胎。不过年岁大了些,足有四十多岁。至于剩下两人,正好站在七人正中心。光看鹤发童颜,嘴唇红润,面色发白,自是那宫人无疑。 “梧桐二仙?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还用问吗?定是投靠了权阉,我呸!” “真是武林败类!” 就在这时,七人才立在房檐之上。崆峒派掌门和几名长老就不由指着那七人中的那一对中年双胞胎骂了起来。 不过房檐上的那二人倒是丝毫不在意下面的骂声。而明显是为首的那宫人,倒是率先开口了。 “呵呵,咱家西厂督厂遂广玄见过各位了!” “哼!”见着遂广玄开口,任泉直接一声冷哼,道:“怎么?遂公公到此有何贵干?难不成为了抓我们?” “呵呵。”遂广玄笑着,道:“任泉老前辈好大的火气,不过晚辈理解。但四十多年前除武林崩糜可跟我们无关,所以还请任老前辈不用带着敌意看我们。” 遂广玄话音才一落,不仅是任泉,堂门门前的所有人都懵了。他们本以为对方是来找事的,但是如今看着。似乎不像啊! 就在这时,遂广玄又道:“各位武林同仁,大家不用这么紧张。咱家今天来可没有带任何人来,只此七人而已。足以说明督公的诚意了。” 听着遂广玄的话,任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一旁的宋黔却听出了对方话语的意思。宋黔不由微微一笑,道:“高手之间的战斗,人数可说明不了什么。而且你身旁的几位,哪一个不是气息内敛的高手?” “嗯?” 遂广玄没想到竟然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儿会搭话。更重要的是,他这次来时来的仓促。所以根本不了解对方的底细。 而听着宋黔的话,堂门口的武林各派人员不由瞬间将手都搭在了自己的武器之上。本就握着的,握的更是紧了。 而此时,宋黔看了眼天上突然被风吹开的云朵,又看着房檐上的遂广玄,道:“而且你刚才说的是你督公的诚意。东、西二厂,再加上一个内行厂,却没有被称为督公的。我想来,估计也就只有一人了吧!” “魏~忠~贤!” “众所周知,除武林崩糜之策二十多年前就没了。所以,你不是朝廷遣来,也不是地方府衙请求你们出手。而且你自己也说了你是魏忠贤吩咐来的。既然是魏忠贤吩咐来的,那你还是把你的所谓的诚意说说。我们武林一向直肠子,不喜欢弯弯绕!” 宋黔越说着,到了后面竟然周身泛出了一阵杀气。且着杀气直接杀向了遂广玄。 见此,遂广玄同样一道气息杀出,直接将宋黔的杀气无形之间给抹除了。 “呵呵,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儿。”遂广玄笑着心中自语道。 “是咱家废话多了些,实在是不好意思。”遂广玄拱了拱手,看着堂前众人,道:“咱家确实奉了督公的令。督公听说隐匿了四十多年的武林各派于太康重出江湖,心生慕意,特让咱家来拜会一番。” “拜会?”任泉有些疑惑。 “对,督公让咱家特来拜会各位武林同仁。” “那你现在拜会完了,我们还有事,滚吧。”任泉还没搭话,一旁的杨树狼直接一挥袖子冷哼一声。 本笑着的遂广玄听着杨树狼的话不由脸色一黑,身旁另一名太监就欲出手却被遂广玄一手给挡住了。遂广玄看着杨树狼,道: “这位朋友周身有一股霸道刀气,刀本百兵之王。如今武林能有如此霸道刀气的人,估计也就只有当年号称北刀傅霸的传人才有如此刀气吧。想来,这位朋友应该就是杨树狼杨帮主吧?” “正是本帮主!” “呵呵,杨帮主果然尽得北刀真传。凭借一身出神入化的刀法,实为当今武林巨擘啊。”遂广玄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不过不待杨树狼搭话,他又笑着道:“不过,不知道杨帮主的铁狼帮最近青盐生意如何?” “青盐!你这阉人什么意思?”杨树狼一听,不由大惊。 青盐乃是青海盐的简称,是为私盐。价格远远低于朝廷卖的官盐,朝廷一直严厉打击青盐。但是因为私盐盈利甚大,所以无论朝廷怎么禁止都禁止不了。所以,只能下重令。贩卖私盐者,斩! 铁狼帮地处西北,帮众甚多。而且杨树狼知道,帮内弟子参与贩卖青盐的不在少数。甚至帮内一半收入都是来自于贩卖青盐。但是杨树狼对于此时从来都是问心无愧,毫不在意。一是因为贫苦人家吃不起官盐,他们贩卖青盐基本都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了贫苦百姓。二来就是杨树狼虽然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是他却很善于跟官道经营。官官相护,倒也无事。 可遂广玄而今这么一说,他慌了。 他虽然不怕,但是他帮内却不是每个人都是他。官府不敢动他,但是他的帮众却不一定就有他这么稳了。 遂广玄笑了笑,道:“咱家离京的时候督公的书案上放着一份陕西承宣布政使司送上来的一道折子,说的就是青盐。说现在西北有一个大肆贩卖青盐,扰乱民生,并且随意妄杀官员,由腌臜之人构成的组织。不知杨帮主在西北知道不知道?” … 第二十六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四) “你这个阉狗什么意思?本帮主可从来没听过西北有这么一个组织。” 听着遂广玄的话,杨树狼冷冷一笑,平静说道。 虽然杨树狼心中很生气。但是他知道,这种时候如果直接说遂广玄栽赃,那就等于不打自招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承认,不知道。 “呵呵,没想到杨树狼还挺心细的。”遂广玄看着杨树狼,心中但是不由有些佩服这粗糙的汉子。不过想着今日为何而来,遂广玄索性一背手,整个人气势陡然变了,变成了一个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各位,咱家也不想废话了。还是直接说吧。”遂广玄看着堂前众人,言语冰冷道:“督公惜才。而且督公还有为国为民的大事要做,所以急须有能之士投靠。而今武林各派既然决定齐齐重出江湖,那干脆都一起投靠督公算了。督公一定不会亏待各位。就像我身旁的这二位,如今不仅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家族也备受福泽。” “竟然是来招揽我们?” “可笑可笑,可笑啊!难道我千年武林还要投靠这些阉人才能苟活?” “太看的起自己了,我们凭什么投靠?难道出世就要投靠?” 遂广玄话音才落,一众武林人士直接义愤填膺说道。对于遂广玄之言嗤之以鼻。但是也有人沉默了,不只是看着那梧桐二仙还是考虑着什么,他们竟然眼中没有任何的怒气。 “我们拒…” 任泉话音还没落,遂广玄摆了摆手,道:“任老前辈不用着急。咱家多多少少了解你这种老人,所以也不希望能完全说动你。不过你还是要多为蜀内的五岳剑派和五毒唐门考虑一下,数千弟子四十多年的发展。” 任泉冷哼一声,道:“任某带出的弟子,四十年前不惧,四十年之后依旧。” “呵呵,是吗?”遂广玄冷冷笑着,道:“四川都指挥使司报上来的奏折,说是近年蜀内流民作乱,且有很多人都会五岳剑法。咱家想问一下任老前辈,你们五岳剑派应该没有参与到流民之中吧?” “你威胁任某?”任泉一听,本是佝偻的身形突然爆发出无尽杀气。 “呵呵,咱家不敢!”遂广玄袖子一挥,喝道:“咱家只想告诉你们,顺督公者,生!逆督公者,死!无论你是什么千年大派还是什么狗屁世家,飞鱼临门,不留活口!” 听着遂广玄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此强势之势,很多人竟然生不出反抗之意! “好一个不留活口!”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刘延开口了。道:“难道你的督公能代表圣上?代表朝廷?代表整个大明?” “怎么不…”遂广玄一听,不由欲答,不过及时止住了。他看着刘延,道:“督公代表不了朝廷。但是如果只是对付你们武林,确实足够了!” “够了?”刘延一矗银枪,冷冷道:“东西二厂,再加上内行厂厂卫不过三万人,其中一半得驻扎京师,监察百官。再五千各行其职,剩下的不过是一万左右,难道你想凭借一万人就把武林各派灭了?还是说,你的督公能调动各州府卫所和各府衙?你当这天下真的是你阉人的天下吗?” “对啊,又不是朝廷下令全国对付我们武林。我们怕什么?” “就是,四十多年前那么险峻的形式任前辈他们都能护住武林基业。而今这点小事难道就将我们挡住了?” “他娘的,差点就被那阉狗给吓住了。” 刘延话音才落,看着遂广玄顿住的脸,武林众人不由反应了过来。他们顶多是跟阉党作对,拯救百姓,又不是跟整个朝廷作对,他们怕什么? “好好好!没想到你们武林后辈还有如此之人,真让咱家…意外啊。”遂广玄拍了拍手,看着刘延,又看了眼刘延身旁的宋黔。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两个小辈给弱了气势。 杨树狼摆了摆手,趁着遂广玄吃瘪时说道:“行了,早就给你说滚了。别耽搁我们时间,我们不欢迎你!” “遂公公,看来还是得动手啊。”就在这时,在遂广玄身旁的那名太监冷冷笑着,如同蛰伏的毒蛇一样。 “是啊遂公,雪公说的不错。这帮硬骨头不给他们吃点苦头,说再多的都没有。”梧桐二仙中的男子看着堂前众人,眼中也出了战意。 “怎么还不滚?难道等我们送吗?”就在这时,杨树狼又开口吼道:“不请自来,难道连逐客令都不懂?” 遂广玄一握拳,冷冷笑道:“呵呵,既然今日谈话如此不愉快。而且各位似乎也觉得我们督公没有能力解决各位,那咱家七位就来讨教一下你们这千年武林的底蕴。让咱家看看你们这些当世武林的最顶尖高手能不能打退咱家们这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人。” 任泉看着房檐上的七人,道:“你这是要下战书吗?向我们欲出世的武林?” “下战书?那倒是谈不上。”遂广玄没开口,一旁的那太监冷冷的开口,道:“咱家们只想让你们明白。四十多年的隐匿,你们所谓的千年武林已经上不了台面了。如果你们连咱家们几个都对付不了,那即使你们不投靠督公,咱家们想杀你们,不过砍瓜切菜而已。且真如那般,何必重出江湖,还不如退了永世不出。免得丢人现眼,折了以前武林的名声!” “阉人安敢欺我等!” 宋震元怒喝一声,手中的长槊直接插进了青石内。如果不是任泉一直没有说话,他真的想立马冲上去将那七人碎尸万段! 而且不仅是他,宋黔、杨树狼、段良等人心中何尝不怒气横生。不过都碍于任泉没有发话,都生生的忍住了。 “呵呵,欺你等,宜何如?”遂广玄毫不在意:“你们本该亡于四十多年前,只不过是那帮蠢货太无用了。而今,如果你们执意要跟督公作对,你们武林,这片土地上不会再有了!” … 第二十七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五) 执狼毫笔、尊圣贤言,肩负天下理。 握三尺剑、为侠义事,胸藏五味情。 文人不可辱! 武林不可欺! … —— “好大的口气,真是好大的口气。任某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如你等这般猖狂之人。”任泉冷冷笑了笑,眼是近乎阴沉的看着房檐上的那七人。杀气凛然, “口气大不大,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遂广玄丝毫不在意任泉的笑声和眼神,反而言语更甚道:“不知各位武林泰斗是准备一起上还是轮番上呢!” “他娘的,太狂了,老子忍不住了,老子去剁了他!”就在这时,铁狼帮的一名长老大叫道。也不管任泉发不发话,直接跃向房檐,一刀对着那遂广玄就砍杀了去。 但是他这刀还没落下,令人咋舌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见那铁狼帮的长老竟硬生生的被一道气力给顿在了半空之中,无论是人还是手中的刀均是动弹不得。 “竟然还会偷袭,原来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都是只会行偷鸡摸狗之事之徒啊!” 遂广玄淡淡笑着,手中力道一转,直接将那长老从空中给扔到了地上。整个过程也就几个呼吸之间,但是那长老坠地吐血晕倒的那一刹那,堂前很多人心中却都泛起了一股无力感。 “是崆峒派的源绵内功!”栾原看着遂广玄刚才那一手,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年崆峒派被攻破山门,门内典籍荡然无存。但是他没想到崆峒派数十年都没人练至大成的源绵内功竟然被一个太监练成功了。栾原恨那遂广玄的同时也不由怨恨自己,怨恨自己没用。这么多年了,自家门派的源绵内功竟然都没有练至大成。 “难道你们怕了?”看着堂前一众人的脸色,遂广玄突然觉得很好笑。 他心里很不明白为何督公要招纳这些武林人,三厂内几乎包含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典籍,再加上厂卫无数,培养几个高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是吗?不过想着督公的大业,遂广玄心里顿时止住了疑惑。甚至背后还有一点发凉,不敢再多想下去。 “怕,本帮主就没怕过!”杨树狼冷哼一声,直接提着刀就掠上了正堂房檐,与那七人相对:“本帮主今日就杀杀你们这群走狗的威风!” “哈哈,杨兄一人怎么够。算我一个!”宋震元一把抽出插在地上的长槊,也掠到了房檐之上。 “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老夫!”段良笑着,也掠到了房上。 这三人才一上去,宋黔和刘延二人没有丝毫的拖沓,同样掠上了房背。 “既然决定出手,那任某也来凑个数!”任泉见此,开口说着的同时,身子轻飘飘的就上了房檐。 “那最后一人就我来吧!”武当派掌门许由宁一把拉住五岳剑派现任掌门邓原和崆峒派掌门栾原。持着一柄拂尘,背着一柄长剑就上了去。 看着对面争先恐后的出了七人,遂广玄眉头不由一皱。不过想着对方差不多就是当今武林最强的几人,他心中又突然放下心来。毕竟他们几人可不是三厂最强的几人,如果真要对付武林,遂广玄倒全然不怕。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怕对面那七人。 遂广玄道:“呵呵,七对七。倒是一场公平的较量,不过,咱家倒是有点替你们担心。如果你们都死伤了,估计这武林重出江湖,就得搁置了吧。” “废话真他娘的多,本帮主先杀了你!”谁知杨树狼一声冷喝,直接拔出了一把阔刀,猛的就一刀劈了下去。 见此猛烈如浪的刀芒落下,遂广玄也没有硬接,只是一个瞬间就闪开了。而余下那六人同样迅速,身子瞬间跃起,同样闪了开。 只听得“轰”的一声,刀芒重重劈下,那前院的那一排门墙,直接被这一记刀气给震塌了一大半。 “杀!” 见此,宋震元一声大喝,提着长槊就对上了一名锦衣卫。而其他人也纷纷寻上了自己的对手。 战斗一开始,任泉迎上了梧桐二仙中的那名中年女子。不过才对了几招之后,他直接将另外那名男子也给扯到了自己的剑气之中。 见着任老前辈将自己的对手也给笼罩了,本正交手的许由宁不由有些无奈。正欲开口时,任泉直接杀气四溢道:“你去跟杨树狼对付那阉人,必须给任某宰了他。任某讨厌废话多的人。” “好!” 许由宁听此,顿时来了精神。仿佛感受到了四十多年前天山之战时的那种气氛。 朝廷视我如鸡狗,任意屠之。 吾视朝廷,亦然。 而与此同时,跟杨树狼交手的遂广玄正占着些许上风。因为杨树狼刀法虽霸道、猛烈,但是遂广玄一直修习的却正是崆峒派的源绵内功。以柔克刚,正好制这杨树狼。遂广玄时而闪避,时而以内力托住杨树狼的阔刀。凭借着一身内力,杨树狼全然奈何不了遂广玄。且随着时间一长,杨树狼体力枯竭,遂广玄必然完全压制住杨树狼。 想着此,遂广玄仿佛就已经看见了杨树狼死在他的掌下! “阉人,拿命来!”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从远处杀来。直接就杀向了遂广玄的胸口。这剑气看似轻柔,但是却蕴含刚猛,正合乎道家法门! “什么!” 遂广玄满脸震惊,没想到许由宁竟然腾出了手来。但是此时已经由不得他多想。 只见他一掌抵住杨树狼的一刀,另一掌运转内力顶上了许由宁的这一剑。但是用内力顶住杨树狼一刀的同时他哪还有足够的气力去顶住许由宁的这一剑,只是一个接触,他直接被许由宁这一剑气给重重的击在了胸前。整个人更是在空中倒飞了数十丈。如果不是他及时调息内力,估计他必然砸在了地上。 “你来干什么?我能解决他!”对于许由宁出手,杨树狼略有些不满。 “任前辈说了,他讨厌废话多的人。”许由宁看着正运气的遂广玄,以剑指着,道:“今日谁都能走。只有他,必须死!” … —— 第二十八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六) 而另一边,梧桐二仙的处境也不怎么好! “任老前辈。晚辈敬重你是武林泰斗,所以好言相劝你一句,你还是…”梧桐二仙中的中年男子对任泉抱了抱拳,但是话还没说完,直接就被任泉给打断了。 任泉道:“任某一生最恨的不是敌人,而是叛徒。所以任某今日亲自来送你们上路。不过任某念你们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今日任某就不出剑了。” “任泉。你这老东西好不讲理。家兄好自给你言说,难道你真的给脸不要脸吗?” “脸是自己挣来的,不是给的。而且你们两个已经投靠阉党,这脸任某可是接不住。所以,安心上路吧!” 任泉说着,缓缓的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梧桐二仙。明明是在半空之中,但是他的脚就像是踏在实地上一样。 见着任泉缓缓走来,梧桐二仙的心跳似乎都在随着任泉的步伐跳动,整个人都有些神色不清。毕竟任泉在武林中的名声太大了,任泉声名鹊起之时,别说梧桐二仙了,即使是他们的师父都不敢与其争锋! “大哥,趁他还没动剑,出手!” 那女子吼道,但是那中年男子却仍旧有些犹豫不决。 “大哥,动手,不然就是我们死了!” “杀!” 一个“死”字入耳,那中年男子瞬间回神。一把提起手中的朴刀,一个闪身就杀向了任泉。而那女子握着一柄软剑,也瞬间从另一侧也杀向了任泉。 话说这梧桐二仙男子被称为梧仙,女子则是被称为桐仙。两人皆成名于十多年前,乃是南部五世家中的梧桐城下、碧水池畔的张家老祖在归隐之后收的关门弟子。 不过很显然,这张家老祖教人武功可以,识人水平实在是差了些。因为十年前这梧桐二仙在张家老祖去世之后不仅夺了张家家主的权,而且还将张家嫡系全部杀光。据说当时是有一名小女孩幸免于难。不过具体的已然不可考究。 话说回来,眼见着这梧桐二仙从两侧杀来之时。任泉停住了步子,也不出手,只是任由这一刀一剑杀来。 但是就在这一刀一剑马上就要杀到任泉身旁之时,令那梧桐二仙错愕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任泉周身突然泛起了一股罡气,直接硬生生的止住了梧桐二仙的刀剑。而且无论他们怎么用力,就是破不开这罡气。 “哎!”此时,任泉看着梧桐二仙二人,突然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张老鬼还是没有将自己的看家本事交给你们二人,没想到你们竟然连张家的青玄护体罡气都破不开!” “啊~” 听着任泉不冷不热的话语,梧仙突然大喝一声,手中的朴刀竟然隐隐有了破开这青玄护体罡气的征兆。而另一侧的桐仙也开始发力,同样有了破开之势。 “嗯?” 任泉见此不由心生疑惑,但微微一感,瞬间就明白了。 “没想到这些阉人还真的是大方,竟然将四十多年前搜刮武林各派的武功秘籍交给你修习!不过你们天赋有限,多而过杂,无一精通!” 任泉话话音才落,只见他双手成掌,缓缓向下一摁。霎时之间,一道铺天盖地的内力直接将梧桐二仙给直接震开了。 “就让任某替张老鬼教训一下你们,至于剩下的,你们下去之后他会找你们算账的。” 任泉说着,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桐仙身前。还不待那桐仙反应过来,任泉以两指为剑,轻轻一斩,一道剑气就杀向了桐仙。 “小妹小心!” 梧仙大喝一声,提着朴刀迅速就杀向了任泉。但是此时,任泉的那一剑已然落下,盲目以自己手中的软剑去抵挡的桐仙直接被震得大口吐血,整个身子不知倒退了多少丈。 同样是修习剑法,但是桐仙的剑法差任泉太多太多了。在任泉眼里,这桐仙的剑法不过如同小儿一般。 “万钧刀!” 见此,梧仙提起内力,一刀轰然斩出。只见一道细长但是却似乎有无尽之威势的刀芒就杀向了正看着梧仙的任泉。 “五岳剑气!” 见此刀芒,任泉也不敢大意,直接施展出了自己的看家功夫五岳剑法。只见明明是以双指为剑,以内力为引,以剑意为心的任泉似乎就像是拿着真剑一样。 剑气才一挥出,似乎有漫天的剑气一般。而且这些剑气围绕着任泉而行,在任泉的二指指出的那一刹那,已然蓄力到极致的剑气直接轰然而出,瞬间就杀向了梧仙。 而且这些剑气在一杀出的那一刹那,万道剑气归一。一路破开梧仙的万钧刀刀芒,径直的挟着无尽杀气就杀向了梧仙。 “不好!” 见此剑气,梧仙心中知道,这剑气他断然是避不开了。但是如果去硬挡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把握挡下来。且即使挡下来了,他也必死无疑。因为当任泉出剑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了。 “大哥,闪开!” 就在梧仙近乎绝望的那一刹那,剑气已然就要杀到他的身前。突然,一道剑气从他背后杀来,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就挡在了他的身前。 还不待梧仙反应,那剑气直接就被任泉的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给灭了。继而,剑气长行,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就杀到了挡在梧仙身前的那人身上。 剑气近乎无形,但是穿过那人的身形之后。那人直接从空中坠了下去,口中吐血鲜血,整个人在颤抖着。 “小妹!” 梧仙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大喝,扔下手中的朴刀,一把抱住了奄奄一息的桐仙。他没想到在自己疏忽的一个刹那之间,自己的小妹竟然替自己挡住了任泉的哪一剑。 而任泉看着这场景,没有任何的同情。但是也没有再出手,只是落在房檐上静静的看着。 “大…大哥…” 桐仙伸出手,梧仙一把就抓了住。不停说道:“大哥在,大哥在呢。小妹别怕,大哥在呢!” “走…快…” 话还没说完,桐仙的手就软软的坠了下去。梧仙想一把抓住,但是却没了那速度,只能任由这一直手坠了下去。 “小妹,小妹啊。你醒醒,醒醒啊!” 梧仙摇晃着桐仙的身体,但是无论怎么摇晃,桐仙都再也活不过来了。 梧仙看着桐仙还没闭上的眼睛,轻轻用手拂了下去。继而一把抓住朴刀,怒目而视正立在房檐上的任泉。 “老东西,我要你死!” … 第二十九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七) “老东西,我以礼劝你,你为何要杀我妹妹!”梧仙连刀芒都省了,一刀直接就实实的砍向了任泉。 见刀杀来,任泉踏着衡山凌云步,一边躲闪,一边说道:“你投靠阉党,何来礼?且任某并不是要杀令妹,而是要替任某老友清理门户,同时也为这马上要重出的武林立上一杆旗!” 任泉说话之间,声音全然不小,正在院内看着各处战斗的武林各派自是也听见了任泉的话语。一些世家和门派眼中随即出现了犹豫之色,毕竟刚才那桐仙可是血淋淋的例子。 “杀我们立旗。同时武林中人,为何要赶尽杀绝?为何?” “从你们投靠阉党的那一刻算起,你们就不是武林中人了。而且即使你们没有投靠阉党,张家上下四十二条人命也不允许任某放过你们!” 任泉说话之间,气势大涨,两指之间剑气流转,直接压着梧仙打。 而梧仙见着此,知道今日必死无疑了。但是看着自己妹妹的尸体,实在是心有不甘。他一咬牙,索性从腰间摸出一包粉末,一口吞了下去。 粉末才一入口,他整个人眼睛瞬间泛红,周身更是出了一股暴戾气息。 “嗯?是鬼郎中的生戾粉!” 任泉眉头一皱,没想到这梧仙竟然用自己的一生来拼杀自己。 不过即使如此,任泉也并不担心。 … —— 话说另一边。 当桐仙死时,其他几处却无暇顾及此处。 从许由宁加入的那一刻开始,遂广玄全然就被压着打。而环顾其他几处,遂广玄心中终于是明白,自己还是太低估这千年武林了。 宋震元和一名锦衣卫佥事对在了一起,那名佥事同样是拿着一柄长槊。不过不同的是,从战斗一开始,宋震元就被那佥事压着打。 但或许是押镖数十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过多了的缘故。对于自己被压着打,宋震元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随着交手时间越长,他的战意越甚。 而在其不远处则是刘延,一杠银枪静如潭水,动如游龙。一年多的修习,他的内力已经愈发凝厚,加上军中数年的战斗经验。对方全然抵不过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刘延一般不会开口。所以这佥事很是无奈,从一开始打到现在,刘延竟然连一个字都没说过。如果不是看着刘延灵活多变的攻击,这佥事真的觉得和自己交手的是一个诈尸的死人。 而另外两处情形倒与此不同。 与段良交手的不是旁人,正是斩杀段胥的杨寰。两人皆是用剑,而且还都是软剑。两人才一交手,就全然停不下来了。 段良使的是一手天山剑法。此剑法讲究的是一个字——寒! 寒者,冽也! 以天山派独有的内功为核心,以天山三十六路剑法为外形。藏寒于其中,发冽于其外,夺人性命于无声! 如果对手不是用剑的,段良还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制住他。但是对手既然是用剑,那段良自是全然不怕。 只见他天山剑法才用到十五路。挑、拨两式还没出手,那杨寰就退着身,不再与其交手了。 “嗯?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段良哪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一剑就直直的刺向了杨寰的喉间。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段良突然心中生出了一中不好的感觉。 明明之前打的不分上下,怎么现在漏出如此大的一个空档? 段良一时之间竟然想不明白,但是手中的长剑已然不允许他多想。长剑径直向前,距离那杨寰已不过三尺之距。 “丹鹤踏枝!” 突然,眼看着段良的剑就要刺向杨寰之时,只见杨寰突然一个闪身,手中软剑一拨。明明是很轻巧的一下,但是竟然硬生生的直接将段良的剑给拨开了。 “猛虎啸山!” 而且还不待段良反应,杨寰就紧接着再出一剑。只见得这一剑与之前那一剑全然不同。此剑才一出,一股极其霸道的气息就萦绕在杨寰的剑上。段良本想挥剑抵挡,但却硬生生的被止住了。 “沉象出击!” 继而,就在段良不知所措之时,杨寰再出一剑。这一剑威势不显,但是却带着一股厚重气息。段良施展出第十八路剑法抵挡,但是竟然被杨寰的剑气给震退了数丈。 “噗!” 当段良好不容易才止住身形时,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本是占据上风的段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竟然落了下乘,关注着其他战斗的众人不由纷纷看向段良处。 “原来你之前一直在试探老夫的招式,寻找老夫剑法和你这剑法的对档。好深的心机啊!”段良看着杨寰,眼中全是凝重之色。 杨寰淡淡说道:“段掌门谬赞。本佥事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蠢,不带思考的就刺了上来。看来,不仅你天山剑法不值一提,你这人,更是上不得台面!” “你…” 段良捂着胸口,眼中却有了一丝丝的忧色。 毕竟刚才杨寰施展的那三式剑法确实不弱于天山剑法,而且他又对段良的天山剑法有了些许了解。而段良,却全然不知对手剑法的底细。再加上天山剑法段良本就没将三十六路剑法全然吃透,如此想着,段良心中如何不生担忧。 “段掌门,此人用的应该是我青城派的绝技青城八技剑法。” 就在此时,正观战的青山突然开口。他一开口,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且不仅是武林中人。那杨寰同样也看向了他,不过其眼中却全然是杀气。 “你确定?”段良狐疑问道。 毕竟这只是青城派新掌门,如果段胥没死的话,那段良肯定不会反问。而是直接对那杨寰出手了。 青山言辞肯定道:“嗯。我肯定他用的就是青城八技剑法,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是剑法中的精髓和出剑要领却没有变!段掌门你尽管出手,我给你提醒攻击要点!” “好!” 此时此刻,段良也来不及多想了。只见他提了一口气,直接施展出了第二十三、二十四路剑法。这两路剑法重的就是一个试字,他倒要看看对手用的是不是青城八技剑法。 如果是的话,那段良何惧之有? … 第三十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八) … 另一边,一刀未果,宋黔和另外一名宫人分别立在了大堂房背上的两侧,遥遥相对。没有一人敢放松警惕。 “没想到你个年轻小辈也能施展出如此精湛的刀法。”雪随风背着手,心中着实有点疑惑不解。 他在疑惑这对手刀法从何而来,为什么厂卫搜刮的那么多武林秘籍中竟然没有记载。按道理说如此精湛的刀法厂卫不可能没有收录啊。 “我也没想到你这太监竟然有如此精纯的内力!”宋黔凝重着看着对手。 不得不说,此人给他的压力很大。内力未起,柳枝先弯。宋黔心中明白,即使自己全力出手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胜他。宋黔紧紧握着刀柄,随时准备一刀杀出。 雪随风笑了笑,道:“天下武功典籍对于朝廷早就不再是敝帚自珍之物了。你们所谓的武林各派顶尖武功秘籍在咱家眼中不过是赏赐下属之物。所以,咱家有此内力不是很正常吗?” “如同强盗一般的行径倒还被你说的很有自豪。”宋黔冷哼一声。 “弱肉强食,何必说成强盗。”雪随风握了握拳,眼中杀气凛然道:“当你有足够的权力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这个世上最本质的道理。” “呵呵。”宋黔笑了:“世上最本质的道理,弱肉强食吗?我早就明白了,不过你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咱家忘了什么?” “人心!” 宋黔目光坚定的说着。 “这世上还有人心作为秤砣,衡量着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所以,弱肉强食不过是强者荼毒弱者的借口罢了。真正懂得人心的强者,才是真正的强者。” 雪随风道:“小娃娃。没想到你有如此境界你竟然还如此天真,不该啊,不该。蝼蚁尚且偷生,何况麻衣黔首。只要有了足够的权力,即使屠杀半城,给予些小恩小惠他们就会忘记仇恨,感恩戴德。你信吗?” “信,我当然信。” 对于这一点,宋黔根本就没打算反驳。因为他知道这是事实。理由就像百姓为何被称为麻衣黔首一般。 “不过即使如此又如何?你等阉党做事已致民不聊生,天怒人怨。当所有人连饭都吃不上,生命都顾不及之时。你觉得你们抵得住那洪流吗?” “呵呵。”雪随风听着,看了眼正被许由宁和杨树狼联手打的快废了的遂广玄,幽幽开口道:“洪流与咱家无关,咱家不过是一个小人物。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宋黔看着雪随风,心中不由更加提防着此人。如果说此前是提防他的实力,那现在提防的,就是他的心机。越想着,宋黔心中杀气愈甚。 “怎么,想将咱家留在这里?”看着宋黔突然变化的神情,雪随风全然不以为意,道:“咱家跟你打赌,今日你留不住咱家。而且,你们武林也长久不了!” “是吗?” 宋黔说着,只听得“轰”的一声。宋黔直接快速挥刀,一刀迅猛落下,刀芒相随。只见得十数丈的刀芒直接就劈杀向了雪随风。 雪随风见此,双手提起内力。只见他竟然不闪也不避,直接以双手施展内力,硬生生顶住了宋黔这一记刀芒! 二人一方用力压着刀芒,一方用内力托着,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个结果。 “别说你这小辈,就是任泉上也留不住咱家!”雪随风用内力托着刀芒,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轰~” 见此,宋黔索性猛的一撤刀,不再与雪随风僵持。他知道,如果这样僵持下去,根本就没有个头。但是就在撤刀的那一刹那,宋黔却又再次出刀,而且这一刀远远胜过之前任何一刀。 “刀浪无垠!” 宋黔也不再保留了,直接施展出沧浪刀的最后一式。 只见得这一刀杀出之时,铺天盖地的刀气如同巨浪一样。先是卷起了房背上的瓦片,继而又呈一堵厚墙般的形式直接扑打向了雪随风。 本就对宋黔突兀撤刀有些不解的雪随风看着接而杀来的这一刀时,他顿时明白了对面那小辈的打算。他早看出自己竟然已经引起了对方的必杀之心。但是引起又如何?雪随风全然不在意! “扶风掌!” 只见雪随风提起内力,竟没有后退一步,直接对着迎面杀来的巨浪刀气出了掌。 只听的一声碰撞之声,掌力和刀芒竟然再次僵持在了一次。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无论哪一方都不是那么容易。因为这种顶尖武功的碰撞全然是在比拼内力的深厚程度。 而宋黔自小易筋经打底,内力自然是精纯。但是无奈他年龄太小,易筋经没有全部吃透。而那雪随风呢,内功心法虽然比不上易筋经,但是他毕竟练了五十多年,内力精纯的程度可以说远远胜过宋黔。 所以,扶风掌一出,两方僵持了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宋黔竟然就被逼得隐隐后退了。 “这阉人好强的实力!”宋黔顶着对方的内力,心中却有些打鼓。不是害怕,而是他确实感觉自己杀不了对方。 但是留着心机如此之深的一人做对手,宋黔总会觉得心中不安。他甚至想叫任泉过来杀了他,但是此时,任泉正在消耗那梧仙的药力。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战关乎武林的名声和威望。所以,宋黔心中明白,他只能自己出手。 “破!” 宋黔大喝一声,也不管这一刀能不能顶住了,直接一刀劈砍了下去。那刀浪在宋黔的推动下,止住了后退,直接逼向了雪随风。 “呵呵~” 见着宋黔终于忍不住使出了这一招的最强攻势,雪随风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还有着还手之力的遂广玄,他竟然没有选择同样出力一掌逼退宋黔。而是就像猝不及防一样,“蹭蹭蹭”的倒退了数步,然后猛的止住身子,一掌打出。 但是此时显然这掌打的晚了,刀芒直接逼退了掌法。雪随风见此,身形猛然倒飞,跃到了空中。继而再出一掌,这才挡住了刀芒。 … 第三十一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九) 天际近眼,雾遮苍穹,一世武林露峥嵘。峥嵘,谁与共? … —— “你真要赶尽杀绝吗?” 梧仙一声怒吼,手中的刀早已没了,赤手空拳的向任泉杀了去。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些怕了。他想活命。但是跟任泉交手了这么久,他却连逃跑的勇气都没了。 “任某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任泉一指抵住梧仙的攻击,古井无波道:“说杀你,则必杀之!不杀,不足以慰同道。不杀,不足以谢天下!” 任泉话音才落,也不待梧仙说话。趁着梧仙药力皆散尽了,另一手缓缓抬起,直接一指就指向了梧仙的天灵盖处。 只见一道手指粗细的剑气直接穿过了梧仙的头颅。继而任泉一挥衣袖,没了气力支撑的梧仙身体直接顺着房背就重重的摔了下来。 梧桐二仙,死! 任泉立在房檐最高处,看着其他几处的战斗。全然没有插手的打算。 毕竟除了遂广玄处,其他的都是在互相拖着。本来段良和杨寰的交手还有些悬念,但是自从青山看出杨寰用的是青城八技剑法之后,直接在下边给段良提醒杨寰的漏档。所以,说是一对一,其实倒成了二对一。不过那杨寰的实力确不一般,即使没有用青城八技剑法,他同样能够顶住段良的攻击不至太过落于下乘。 但是被杨树狼和许由宁围杀的遂广玄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遂广玄实力不弱,甚至可以说很是强悍。但是无奈许由宁的道家内力和武当剑法正好克制他,再加上杨树狼的霸刀从旁协助,他根本就全然没有招架之力。 本来他还寄希望其他几人能迅速解决对手来帮他。但是很显然,这想法他只是想了一想就再没了后文。 “阉人,受死吧!” 趁着许由宁一剑牵制住了遂广玄,杨树狼闪到他背后,直接一刀破开了遂广玄的护体罡气。罡气一被破,霸刀刚猛的气息直接在他背上撕出了一条寸许的口子,鲜血直流。 “嘶~啊~” 遂广玄疼的大叫。 “竟然敢偷袭咱家,你找死!” 遂广玄撇开许由宁,一掌就轰向了杨树狼。 但是许由宁那是这么容易就能摆脱的了的?就在遂广玄杀向杨树狼的那一瞬间,许由宁趁势一剑就刺透了遂广玄的腰间。 “你带六人就敢来胁迫我千年武林,我看你才是找死!” “啊!安敢如此欺咱家!” 遂广玄那还听着许由宁的话,直接一掌派在许由宁的剑头上。长剑瞬间就从他的腰间飞了出去。 “嗙!” 也就在这时,杨树狼直接侧身一脚重重的踢在遂广玄的胸口。只见巨大的力道之下,遂广玄直接倒飞砸在了地上,胸口也被吐出来的血给染红了。殷红的鲜血直接盖住了杨树狼本踢在他胸前时留下的脚印! “霸刀三式!” “中元剑气!” 就在遂广玄落地的那一瞬间,杨树狼和许由宁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两人一刀一剑,刀芒剑气并出,齐齐杀向了遂广玄。 看着霸刀刀芒和中元剑气,遂广玄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了。但是他依旧拼命地用力,想迅速起身,手边的石板都被他拍碎了。 他想活着! 但是此时正在和宋黔交手的雪随风看着不远处的遂广玄,却不为人察的笑了笑。他整个人更是和宋黔打的不分上下,一时之间全然撤不开手。 “轰~” 就在这时,眼看着那一记刀芒和那一道剑气马上就要杀到遂广玄身上。突兀的从天边传来一道掌力。还不待众人反应,就在那轰的一声之后,那掌力竟然硬生生挡住了杨树狼和许由宁的攻击。 且挡住攻击之后,一道本近乎缥缈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天边。众人还没看清楚,这人影一闪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看清来人之后,遂广玄不由大声祈求的叫道。 “王公,王公救救小的!” “哼,没用的东西!”来人冷哼一声,一道内力直接擒起了遂广玄。 “好胆子!” 见着来人竟然话也不说直接要就遂广玄走。杨树狼不由一声爆喝,一刀就杀了去。 见着杨树狼这一刀杀来,那人仿佛看也没看,只是一挥衣袖,一道磅礴的内力就将杨树狼的刀芒给拂了个净。 “好强!” 杨树狼心中大惊,但是却没打算就此罢手。 不过当他在准备出手的时候,一道人影却落在了杨树狼身旁。 “这位朋友,如此就想从我们这里带走一人,恐怕太不把我们武林放在眼里了吧。”任泉冷喝一声,手指一动,一道磅礴的剑气直接就杀向了那人。 “那咱家就陪你走一招!” 来人将遂广玄放在一旁,提起内力同样一指就对上了任泉的剑气。同样以指,不过与任泉不同的是,这人所用的是指力。 只见这指力和剑气才撞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一道巨大的力道直接反着向任泉二人打了去。本就才出手的任泉和来人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强,不由皆齐齐被震的后退了数步。 “大力金刚指!” 任泉看着对面的来人,心想这阉人好强的精纯内力,而且竟然还将少林的大力金刚指给练到了如此境界! 而对面那人心中更是震惊,他虽然知道任泉不简单。但是也没想到任泉竟然在没有出剑的前提下就挡住了自己这一指。想着任泉如果用上剑,这人心中不由一紧。但是脸上,这来人却看不出任何的异色。 “任前辈好功夫,咱家东厂督厂王体乾有礼了。”王体乾率先开口,同时挥手示意还在交手的几人撤出战斗。不待任泉回话,他又说道: “咱家在四十多年前衡山之战是还有幸见过任前辈。没想到四十多年前过去了,任前辈功夫更加精进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阉人竟然四十多年前还参加过衡山之战!” “东厂督厂,你没看见那西厂督厂都对他卑躬屈膝吗?这阉狗肯定不一般!” “没想到今日竟然来了这么多高手。可惜我千年武林啊,高手凋零,不然怎么会被欺辱到门上!” “就是。可惜啊,现在今非昔比了。” 见着来人自报家门,一众武林人士都不由小声说着,更多的则是摇头叹气。 … 第三十二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十) … 就在武林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其他几人在王体乾令下之后皆齐齐撤出了战斗,恭敬的站到了王体乾身后。 见此,宋黔等人也站到了任泉身旁,看着对方。手中刀剑都未入鞘。 “没想到你竟然还参加了当年衡山之战。” 听着王体乾说自己参加了当年的衡山之战,任泉只是看着王体乾,但他周身的杀意竟然有一种控制不住之感。仿佛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全然爆发。 而王体乾呢,就像没看见任泉的杀意一般,平静的开口道:“任前辈可别激动,咱家当初可只是值守,没有上过衡山山门。最重要的,咱家当初可是奉宋少使之命值守的。咱家这么说,任前辈应该能明白吧?” “嗯?” 果然,任泉一听王体乾所说,杀意顿减。更重要的是,任泉有些不理解这王体乾说这话是何意。 除了任泉,宋黔也不由看了一眼王体乾。除了任泉外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他口中的宋少使是谁,但是他却知道。不过正因为知道,他倒是有些不解为何王体乾会说出来。 “你什么意思?”任泉看着王体乾,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 “呵呵。”王体乾笑了笑,道:“咱家可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着四十多年前确实朝廷做错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朝廷用人用错了。换句话说,如果督公执掌当年的四部十六局,估计也就没有各位今日之聚了。” “你在威胁任某?” 王体乾摆了摆手,道:“咱家不敢。咱家只想告诉任前辈,也想告诉各位。武林重出江湖不易,所以可不要把路走错了。不然这一次,可能就是彻底结束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武林这个东西了。” “笑话,我千年武林重出江湖难道还要看你们的脸色吗?真如此,那我等还不如守着娘们孩子过日子!”宋震元一声冷喝,说话之间就准备动手,但是却被任泉止住了。 任泉道:“说到底,你无非就是让我等投靠魏忠贤,仰仗魏忠贤鼻息生活。是吗?” “呵呵,咱家可没有那个意思。不过话中轻重缓急还请任前辈思量,可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毁了你们武林的大好形式。至于什么为侠为国为民。投靠督公同样是可以实现的。” 任泉还没开口,段良不由冷笑道:“照你这么说,你们督公如今的行径反而还是为国为民了?那你告诉我等,你们荼毒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残害忠良是个怎么为国为民?” “此乃一叶障目也!”谁知王体乾竟然一声冷斥,道:“千秋功过怎可如此论?是非曲直自有后人评说。督公如此做自是为了我大明朝廷。再者说了,忠良奸污岂是表面就可评定的?你可知道你们口中那些食古不化的忠良使我朝损失了多少土地?” 愈说着愈发激动,王体乾突然一笑,道:“呵呵,算了,是咱家失言了。不过,咱家所说的还请任前辈好好考虑。咱家不希望因任前辈一时冲动就带着你们武林走向亡路!” “哼!”王体乾话音才落,任泉不由冷哼一声,道:“任某不需要考虑,任某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我武林绝不与阉党同流合污。大不了一死而已,我千年武林何惧之有?” “就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甚?” “不过一死,我就把我命搁在这里,谁来拿?” “真以为魏忠贤能一手遮天?我就不信,大不了用命去给这天下拼出个太平!” “对,咱们是武林人,永远不能忘了武林侠义!为国为民!” “对!” “…” 任泉话音一落,下面站着的武林人士不由纷纷应和了起来,群情激奋。但还是有不少人陷入沉默,有的人脸上则是满脸的犹豫。 王体乾听着,毫不在意,反而是笑着问道:“呵呵,任前辈你今年八十多岁了吧?” “怎么?” “无儿无女对吧?” “你什么意思?” “咱家没什么意思。”王体乾摇了摇头,看着堂前一众武林人士,道:“咱家只是想让任前辈知道,他们其中很多人可都没有活够,而且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家室。即使他们不怕死,难道他们家人都不怕死吗?或者说,他们想用自己的家人给武林陪葬!” “陪葬!你好大的口气!” 任泉说着,一身内力轰然爆发,直接震得整个房屋都颤抖了一下! “任前辈别激动。咱家可以向你保证,咱家不会用龌龊手段对付武林。当然,前提是任前辈要保证你这武林中所涉及到的每一个人,经手的每一件事都光明正大,没有任何把柄可寻。这个,任前辈能做到吧?” “你…” “呵呵,看来任前辈也知道你这武林不干净。”王体乾笑着,突然话锋一转,道:“任前辈,连自诩侠义,以为国为民为宗旨的武林都有藏污纳垢的地方,你怎么能希望这朝廷、这天下能够干净?”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体乾道:“咱家不想说什么,只是希望任前辈以及各位不要以所谓的正义来评价我等作为。有时候,很多东西你们根本看不见。当然,更多的是为了大事,是允许有小牺牲的!” “咱家言尽于此,今日就告辞了。还请各位认真考虑一下,投靠督公,各派典籍任学,荣耀荫及后代!” 王体乾一边说着,直接带着剩下的五人走了。而且全然就不担心任泉他们会追去。而事实上,任泉等人也确实没有打算追杀王体乾等人。 因为严格意义来说,王体乾今日来的身份是一个代魏忠贤招降的使者。对于一向讲究武林侠义道理的任泉等人来说,追杀王体乾等人实在是一件上不了台面,有损武林名声的事情。 就在王体乾等人身影就要消失在众人眼前之后,一道千里传音突然传了回来。 “咱家再次提醒,。如果真要厂卫动手巡查各位见不得人的地方,那各位可能就不是死或者全家陪葬什么的了。” “而是,” “名声扫地,愧对先祖!” … 第三十三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十一) 夜漫疏灯,棋落经纬,八荒人才入毂中。毂中,谁堪用? … —— 战后的前堂杂乱不堪,且房梁也被震断了不少。本是该继续的商讨不得已被放到了下午。 不过中间几个时辰,倒是足够很多人想清楚、看明白并且决定很多事情了。 … 申时五刻左右,大堂 任泉、段良、宋震元依旧坐在首位。杨树狼、许由宁、宋黔、刘延今日跟着出手的几人依次坐在两侧。 不过,此时宋震元还有段良的气色并不好。尤其是宋震元,脸色泛白,嘴唇更是没了血色。毕竟之前那一战他几乎是和那佥事拼了命。两人又都是重武器,交起手来自然没什么克制。 本来下午的商讨任泉是没准备让他们二人来的,毕竟他们二人也没什么其他的意见,对于重出江湖更是无比认同。但是他们却想亲眼见着武林重出! 沉溺了四十来年啊。 正玄当年被攻破山门,宋震元一声最痛苦的事就是自己当初正玄覆灭时没有赶回去。而今,教他如何不见着正玄传承再出? 而天山派更是当年的武林盟主门派。武林在天山派掌门当盟主时被朝廷打压而匿,这本就是天山派的耻辱。故此,段良更不能缺席了。 “咳咳。”任泉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堂内的寂静。 而所有人听着咳嗽声,也都看着任泉。等着任泉开口。 “任某老了,不想说太多废话。” “今日之事任某想在座的各位武林同道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而任某经过仔细思量,任某确实不能保证每一重出武林的门派和世家的安全。所以,任某决定,不想重出江湖的门派和世家可以如旧,任某不做强迫。” 任泉说完,缓缓端起了茶杯,也没看在座的各派掌门或者长老。而段良同样端起了茶杯,不过却趁着喝茶之际打量着众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青山开口打破了寂静。 “我青城派决意重出江湖,振兴青城,振兴武林。” “峨眉亦然!”梁师太点了点头。 “崆峒也是!” “南部袁家出世!” “北三家也跟着出了!” “…” 有的像是经过了很大的抉择,而有的,则是迅速同意了。至于天山派、铁狼帮、正玄派等却是根本不答言。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准备再显出四十多年前的门派光芒! “你们呢?”任泉看着余下几家犹豫不决的门派,又说道:“任某以及所有的人都不会强求,这一点,你们请放心!” “哎!” 听着任泉的话,昆仑派掌门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 才一站起来,昆仑派掌门就对任泉和堂门众人抱拳行了一礼。继而才道:“任前辈,各位武林同道。我昆仑派估计不能跟着大家走了。四十多年的隐匿,我派早已没了斗志,还请各位体谅个则!” “请任前辈,各位武林同仁体谅。” 昆仑派掌门才这一带头,余下没开口的几派和世家纷纷站起了身子。霎时间整个堂内的气氛都尴尬了起来。 “没骨气的…”杨树狼见此,冷哼一声就准备开口骂,不过却被任泉挥了挥手打断了。 任泉道:“任某说了,不会强求。既然各位不想涉足江湖,那各位就此离去吧。不过任某还有一话请各位记在心里。” 东夷派掌门抱拳道:“任前辈请说,晚辈等自当遵从!” “任某要说的很简单。既然各位说了不想重出江湖,那任某希望各位不要投靠阉党,助纣为虐。不然,任某手中的长剑可不会放过你等。那梧桐二仙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任泉说着,周身就涌出一股剑气。一时之间整个堂内竟然萦绕着一股子令人寒毛竖立的气息。仿佛一个控制不住,那剑气就会瞬间肆虐摘取堂内众人的项上头颅。 东夷派掌门顿了顿,道:“任…任前辈放心,我等必然不会做出如梧桐二仙那般使武林蒙羞之事。这个,任前辈但请放心!” “任前辈尽管放心,我等只是不出江湖。但是我等为国为民之心依旧在,绝对不会做出为武林所不耻之事。”昆仑派掌门也急忙说道。 “请任前辈放心,我等必定以梧桐二仙为戒!”余下几派见此更是不敢拖沓,更是急忙开口。 任泉道:“嗯,但愿你们说到做到。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任某还有求各位?” “任前辈请说!” “日后如果武林各派有所求各派,还请各派不要推辞。当然,不以各派生命前途为要!”任泉说着,突然对昆仑几派拱手行了一礼,道:“任某先提前替武林谢过各位了!” “任前辈大义,只要不为生命前途,晚辈等必然遵从。”见着任泉竟然亲自行礼,这几派哪还敢托大,一边同意一边回礼。 而堂门其他人看着白发苍苍的任泉竟然还为了武林的日后对这群十有八九用不上的人行礼,他们心中全然不是滋味。整个堂内瞬间生出了一股怨恨这几派的情绪,但是碍于任泉之前的话语,无一人爆发,顶多是时不时冷哼一声,冷冷的看着昆仑几派。 “既然如此,任前辈,各位武林同仁。我们就先行离去了。咱们有缘再见!” 昆仑派掌门也感觉脸上有些不自然,对着堂门众人抱了抱拳,又看了眼任泉,再次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堂。 昆仑派掌门才一出去,其他几派掌门和几个世家的家主也对堂内众人抱了抱拳,离了去。 而在他们出去之后他们直接去了后院,带着自己的弟子或者后辈出了兴远镖局大门。 当真正走出兴远镖局大门之时,已经不知道有几派和几世家回头看了眼兴远镖局,然后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最终,皆是缓缓叹了一口气,催马离去了。 踏出兴远镖局或者说踏出大堂的那一刹那,他们知道。武林,这个让人振奋向往又让人担心受怕的的地方,以及那个需要他们担负着自己门派家族前行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 就这么一出,再也无关。 … —— 第三十四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十二) … 还是堂内,不过此时堂内却有了些消沉。而堂外也多了些各派弟子,毕竟之前那些人的离开多多少少的影响了各派弟子。 杨树狼道:“各位这是怎么了?本帮主看你们难道是在为了那些个胆小鬼忧愁?” 梁师太摇了摇头,道:“老身在想,那几派还不算弱。离了他们,武林终究会弱些力量!” “呵呵,梁师太此言差矣。”段良笑了笑,道:“现在的武林需要一群坚定且志同道合的同道。他们在,关键时候成了墙头草,那才是问题。” “嗯。段良说的有道理。”任泉点了点头,看向宋黔道:“现在此事暂且不议,还是说说武林未来何行吧。之前各位也认同了宋黔二人领着武林前行,那现在你们二人就说说你们的打算吧。” 任泉话音一落,所有的目光就集中向了宋黔二人。对于宋黔二人,一开始很多人也都是跟着段良等人的认同而认同。但是之前一战,无论是他还是刘延与遂广玄等人的对话,亦或是他们二人的实力,在座的大多都是没有二话。 最重要的是他们自己也知道,他们这批人已经没了什么斗志。真要让他们带着武林,还不如就地解散算了。现在让两个年轻人来虽然看着有些不妥,但是有任泉在,事情也不至太过于偏颇。 “感谢任前辈和各位前辈的厚爱。现在事也紧,时间也紧,晚辈就直接说了。” 宋黔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宋黔就缓缓起身,抱了抱拳,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 “首先,通过之前那一战斗,我想各位前辈也看出来了如今厂卫的实力。而他们实力为何如此之强我想大家也明白,所以我想各位前辈从今以后对各派顶尖武功典籍不要敝帚自珍。我想厂卫搜刮再强,也比不过我们千年武林的积淀。” “其次,刘延之前和遂广玄说的很清楚。我们现在对手是厂卫,是阉党,而不是整个朝廷。而我们相对于他们不过是缺少个明面上的支持。这事后面我会入京去寻当今朝廷忠良大臣,毕竟我们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想来他们定然会帮助我们,让我们有个明面上的支持,不至于如遂广玄所说的被朝廷针对。 除此之外,因为各派驻地太过于分散,而且对厂卫信息知之甚少。所以我希望各位前辈能够答应重启元朝的天下楼,网络天下信息,抓住每一次主动。这样即使阉党要对我们动手,我们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最后,以前武林宗旨是为国为民。但是辽东局势很严峻,这个段掌门应该知道。而且现在朝廷对辽东局势犹豫不决,我们实力不足,也插不了手。所以我希望目前武林能够改变一下宗旨。那就是:为侠为民! 我都要去做一个保护百姓的侠者,尽我们所能使百姓免受阉党荼毒。这样,我们一方面能壮大武林,另一方面,也才不愧千年武林名声!” “晚辈说完了,还请各位前辈思量。” 宋黔恭敬的抱了抱拳,然后才缓缓坐下。 随着宋黔话落,本就安静的堂内更加安静了。连茶杯盖拂开茶叶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甚至可以听见几位掌门在听完后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各派武功典籍都拿出来,不好吧?”袁家家主先开口了,言语有些犹豫。 听着袁家家主的话,有几派掌门也有些意动。虽然对于之前战斗那些人使出来的功夫他们心中有数,但是真到了要自己拿出自己门派藏了几百年的东西,他们还是有些舍不得。 谁知就在这时,杨树狼一派桌子,道:“他娘的,我给,霸刀刀法我拿出来。只要有刀法天才,本帮主亲自教!” “天山剑法和相关内功、顶尖武功我也悉数拿出来。”段良想了想,也同意了。 “我青城八技剑法和其他顶尖武功典籍一样拿出来!” “我崆峒也不敝帚自珍,都拿出来!” 几派彻底看清楚的也纷纷响应,毕竟自己门派武功典籍厂卫都收录了,自己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但是即使如此,还有几家仍旧有些不愿意。 “咳咳。”就在这时,任泉咳嗽了一声。 “任某记得四十多年前那锈剑朱晓凡不仅身怀少林易筋经内力,更是将我五岳剑派各派剑法给学了个遍。我师叔南剑任剑一更是对他倾囊相授,五毒唐门伍毒人更是赠予他了一颗万象避毒丹。而这最后换来了什么,大家应该知道吧?看着你们可能会吃亏,但是你们也可能是最大的受益者。” 袁家家主一听任泉开口,连道:“任前辈,你别说了。晚辈明白了,我袁家顶尖武功典籍一本不留,全出!” “我们也出,当今武林一体,我们明白!” 其他人也不再犹豫。 诚然,武林到了现在,已经不是能再允许各家敝扫自珍的时候。谁藏着掖着,必然死亡。 “嗯。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兴远镖局,或者说这太康县就当做我们武林培养核心弟子的地方吧。各派回去之后把自己顶尖武功典籍送至兴远镖局,不,现在应该说是送至正玄派一份。” 任泉一锤定音,算是彻底敲定了这件事。 见这事敲定了,宋黔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毕竟对于高手层出不穷的三厂来说,武林还是有点缺乏真正的高手。但是如果各派通力扶持这问题也就不大了。 “至于天下楼,这个没有人有意见吧?” 听着任泉问,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这天下楼确实无人反对,不过却缺少一人执掌天下楼。对于这件事,宋黔心中倒是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任泉想了想最后一点,道:“嗯,那至于宋小友说的最后一点。这一点有些大了,武林现在才准备重出江湖,这个要一点一点的来。所以,只希望大家一点一点的向这方面靠近。不过,锄强扶弱,惩恶扬善这个大家永远不能忘了。大家明白吗?” 杨树狼道:“嗯,任前辈说的有道理。锄强扶弱,惩恶扬善这是最基本,这个我们肯定不能忘。” “那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天下楼的重开吧?”段良想了想,一下问到了点子上。 毕竟天下楼需要涉及很多地方和很多人。作为能网络整个大明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之人消息的地方,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起来的。 就在这时,宋黔开口道:“这个或许可以借助丐帮和青楼的人脉和天山派联络各派之法!” “丐帮和青楼,对啊,这个方法好!”段良一拍手,不过突然又颓然道:“丐帮自从洛阳事变之后,已经废了。他们现在如同一盘散沙!还不如青楼可用呢。” “是啊,这是个问题。”杨树狼点了点头。 任泉道:“丐帮不用愁,任某有办法。真正该考虑的应该是谁来弄这天下楼?” 宋黔道:“任前辈只要能解决丐帮,这天下楼晚辈自然能找来人。而且必定会让各位前辈满意。但是现在还请各位前辈允许晚辈卖个关子。” “你不说我等自然也不问。不过我得告诉你,天下楼还没开始之前,你就要准备搜集现在江湖上正年正月正日正时出身的高手了。”宋震元有些担忧的说道。 “只有五年了啊!” 宋震元说着,堂内气氛颇有些沉重。见着此,宋黔二人齐齐起身抱拳道: “晚辈明白!各位前辈放心,魏忠贤不会得逞的!” … 第三十五章 娇娇出入天下楼,昭昭天理有人闻(上) 一封信,只言片语,立行未疑。 一柄剑,眼察耳闻,奸佞不纵。 … —— 话说距离太康各派聚集商讨武林未来之时已然过去了三个多月。一眨眼的时间,北风吹来,天也不见得热了。 很奇怪,这三个多月的时间,厂卫竟然没有其他的动作。一开始武林各派都很疑惑,甚至还提防了一些日子,但是见着厂卫好像真的没什么动作了之后,武林各派也不再拖沓,真正的在这大明朝又活泛了起来。 且经过商定,在太康正玄正式成立武林同盟。此同盟由任泉挂名盟主,宋黔和刘延两位小辈具体执行。各派掌门、传功长老任同盟长老并驻守正玄。各派回去之后选取各派核心弟子奔赴正玄修行各派顶尖功法。 除此之外,在任泉的建议之下,从成立武林同盟伊始,各派皆要寻找顶尖的适合修习各派顶尖内功的小孩。为武林的未来培养真正的武林高手。当然,这也只是私下里进行。而且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与此同时,以河南开封为中心。似乎有一张巨网逐渐向大明各处伸展了出去,大明的每一处土地,每一个出名人物都成了这张大网上的一个节点。 而这张大网叫做——天下楼! … —— 开封,天下楼后堂。 后堂是一处小院子,小院子内只有三人。其中二人正是宋黔和任泉。 “你这小子,我倒是真没想到你会让这妮子来管理天下楼!” 任泉说着,看向了一名正端着茶杯向他走来的女子。 这女子约是二八年华,穿着一身青色素衫衣,头上带了一直只嵌着一颗珍珠的簪子。远看着是一股素雅、朦胧。走的近了,眼神定住看则更是如空谷幽兰般的一股清香。但其微微一笑,又如食遍了人间烟火的仙子。 女子把茶杯放下的同时看了眼任泉,身子微微一欠,调笑道:“老祖难道这是不满意姝儿?那姝儿可就要走了哦。” “满意,满意。老头我可是满意的紧,也难怪宋黔这小子要说卖个关子。”任泉高兴的笑着。对于眼前的女子,他简直再满意不过了。 这女子姓朱,单字一个姝。乃是那锈剑朱晓凡和上官霞的小女。不说朱晓凡,单说她是上官霞的女儿任泉也满意了。 因为那上官霞乃是一名地地道道的衡山派弟子。在四十多年前还有武林小诸葛的称号。不过因为那些年朝廷一力压制,她的智慧倒是没有绝对的武力来的实在。但是即使如此,却依旧不可小觑。 “黔哥哥可不是卖关子,黔哥哥恐怕是担心叫不出来姝儿吧?”朱姝看了眼宋黔,竟然有些小生气。 “我…我哪有?”正喝茶的宋黔一听,突然急了。 对于每次见着朱姝,他总是欣喜又紧张。而今听着她这么一说,宋黔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哼,就有。”朱姝嘟着小嘴巴,突然抱着任泉的手臂,愰着说道:“老祖,老祖你可要替姝儿评理。黔哥哥就是担心叫不出姝儿,然后故意不给你们说的。” 任泉笑着道:“哎哟,你可别愰了,再愰我这把老骨头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才不嘞。临行前娘亲早说了,老祖你一身本事通天,比我爹厉害多了。怎么会愰一愰就不行呢。” “哈哈,这还是算了吧。四十多年前我就不是你爹的对手,现在恐怕就更赶不上了。你这小妮子可别乱夸人。” “哼,姝儿才没有呢。姝儿敢打赌,如果爹在这里,老祖你打他他都不敢还手。” “哈哈,你这小妮子。”任泉一时听的大笑不已,不过想着今日来的正事,他还是顿了顿,严肃了起来,问道:“对了姝儿,你来这里差不多快一月了,对于天下楼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我从蜀返回的时候,蜀内已经有天下会分支了,看来你们的进展还挺快的。” 一听任泉问正事,宋黔放下了杯子。朱姝更是收起了嬉戏的样子。 朱姝想了想,道:“建议倒是没有,只是目前天下楼还是达不到预想的效果。目前虽然有了些许成效,但是这也得多感谢魏忠贤。” “感谢魏忠贤?”任泉顿了顿,道:“是了,这段时间他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倒是减少了我们不少麻烦。” “不,倒不是因为这个。”朱姝摇了摇头,又道:“而且以他做事的风格,我想他不会就此作罢。如今没什么动作要么是被什么牵绊了,要么就是在做其他的打算。对于魏忠贤,我们不得不防,无论是从朝廷层面还是从我们这里。他是我们必须且不得不面对的大敌。” 宋黔点了点头,道:“姝儿说的对。等年后我们武林在这明面上有了些名声,让朝廷忠良知道我们能帮助他们对抗魏忠贤时我和刘延就去一趟京师。免得魏忠贤在朝混淆视听以至我们再面对四十多年前的压力。” “行,这事必须行。那你这小妮子说我们要感谢魏忠贤,又是指的什么?” “这个当然是指魏忠贤荼毒百姓,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了。”朱姝看着任泉和宋黔,道:“老祖,黔哥哥你们想。魏忠贤为了敛财,清除异己不知害了多少人。这些人中的女眷被抓了要么充为官教坊司,要么被人给卖入青楼。而即使没有被抓的女性呢?走投无路大多都为了妓。 因为她们这种经历,他们最恨的就是魏忠贤和阉党。所以,天下楼从一开始就有了绝对的好基础。你说,我们是不是得感谢一下魏忠贤。如果不是他做事这么绝,我们要重开天下楼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有效果。” “对啊,姝儿说的有道理。”宋黔一听,豁然开朗。对于这种事,他还真没有朱姝看的明白。 “你这小妮子,难怪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将天下楼弄的有模有样。不过我看除了你对这些人的了解之外,你自己也花了不少功夫去弄吧。毕竟他们跟魏忠贤虽然有仇,但是最害怕的却也是魏忠贤或者说那飞鱼服。如果你没有下功夫去说,恐怕也没这么轻松。” “还是老祖看的明白,不像是黔哥哥就只会点头。”朱姝一听不由点了点头。 “我…我这不是不了解这事嘛?”宋黔大窘,好像也真的不知道说啥。尤其是每次朱姝目光才一转向他,他的脑子好像就失去思考能力了。 … 第三十六章 娇娇出入天下楼,昭昭天理有人闻(中) “咳咳。” 见此,任泉不由咳嗽了一声,笑着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待会儿再调情,现在还是先说大事吧。” 朱姝一听,脸颊不由蹭的一下就红了,但是不过一瞬间,她就很好的克制住了,道:“老祖说的有道理。对于这些因为魏忠贤而为妓的女子,从一开始姝儿也没打算让她们成为天下楼的暗子。 就对她们,姝儿只要知道她们接客的对象是谁就好了。如果是阉党成员,我不会问她们对方说了什么?也不让她们打听什么,我们只要知道她们接的客是谁。至于其他的推敲之类的,我会安排专门的人去做。 而真正要打探阉党消息的事,姝儿会发展一些忠诚可靠的暗子去做。至于除了阉党成员外的人,如果我们需要,我们可以从她们哪里得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不错,不错。这么看确实不错,不过你这暗子准备怎么发展?” “咯咯,魏忠贤虽然让人害怕,但是这天底下总有不怕他的人。而且她永远不知道一旦一个女人真的恨上一个人会有多可怕。” 朱姝虽然笑着,但是她说话之时竟然有一种淡淡的杀气。不过这杀气倒不是对着任泉二人。但是任泉还是不由看了一眼宋黔,被任泉这一眼看着,宋黔先是一脸的疑惑,继而不过一瞬间就明白了任泉那一眼的深意。 宋黔心中可不会想着让朱姝恨上他。两人不说青梅竹马那也是指腹为婚,宋黔只想着做一番大事,然后光明正大的走进大河村。 任泉喝了一口茶,道:“嗯,那这么看来。这天下楼算是大体差不多了?” “嗯…”朱姝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如果是在武林平和时期,那以天下楼目前是足以应对了。但是于今,还是差了很多。” “还差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有的,你要什么给什么。” “老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朱姝笑了笑,道:“既然老祖说了我就不客气了。老祖你也知道丐帮的重要性,听说当日在太康,老祖你可说了你有办法,那姝儿希望丐帮的人员到时候能随时听我调动。” “原来是这事。”任泉一听,不由放心了下来,道:“这事你尽管放心,老祖我早就准备好了。那人三天后就到了,他不仅答应给你一个丐帮副帮主的位置。而且他说了,只要你需要,他也留在天下楼辅助你。” “真的吗?” “这我还能骗你?你爹对丐帮有恩,这点小事自然不成问题。” “没想到我爹那性子竟然还能让人报恩,真是不容易。”朱姝听着,不由轻声嘀咕了几声,又道:“既然如此,那姝儿我就不客气了。不过除此之外姝儿还有一事需要老祖帮忙,这事很重要,尤其是对武林未来。” “对武林未来?你说说看!” 朱姝道:“黔哥哥给我说了天罡地煞轮回功的事。单以天下楼现在的能力,要寻出当今武林高手的生辰自然是不难。但是要打探出魏忠贤关于这天罡地煞轮回功的动向这就有些难了,毕竟我们的暗子不可能走到魏忠贤内部去。魏忠贤为人小心谨慎,以暗子去打探,估计只能有去无回。而且一旦魏忠贤准备对某一位动手,我们的暗子即使知道了也阻止不了,这就更别说解救或者拖延时间等你们去救了。” “不错,你这小妮子倒是说到了重点。”任泉眼中全是赞赏:“重开着天下楼主要目的还是打探与我武林不利之消息。而这天罡地煞轮回功虽然放在首位,但是要以天下楼来发挥关键的一环现在确实有些不可能。不过你这小妮子既然说了,那就别卖关子了,趁着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动弹,多为武林做点事。” “老祖真好,不愧是武林泰斗嘞。”朱姝笑了笑,才道:“其实这事很简单,要应对这事天下楼还是得需要随时可以调动的高手才行。” 宋黔问道:“高手?难道要各派出一些人供天下楼调遣?” “黔哥哥你怎么突然这么笨了?”朱姝看了一眼宋黔,笑着说道:“你想啊,要是让各派高手来天下楼应对此时,那阉党如果有绝对把握不是正好抓了他们回去给魏忠贤了吗?所以姝儿所说的高手可不是指他们。” “姝儿要的高手必须有顶尖的轻功,并且还练过上乘的拖敌功夫!比如说会凌云步、梯云纵和太极拳法或者剑法的人。而内力最好是峨眉派的上乘内力。” “我这老头子懂了,你这妮子倒是有办法。放心,这事交给老祖我。”听着朱姝说完,任泉很满意的笑了笑,不过又问道:“这些人老祖我花费个半年多的时间从各派选取有底子的人想来是没问题的。不过你这小妮子既然如此聪明,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化被动为主动?毕竟我们现在总在一味的防着阉党,长此以往,总是不好。” “这个,姝儿也有一点点想法。” “就知道你这妮子有,快说来听听。” 朱姝不急不缓,道:“首先,按着黔哥哥说的,武林需要提升实力。毕竟武林沉浮了太久,与朝廷相比缺少真正的高手,这是我们的一大劣势。趁着这段时间阉党没动作,正是我们的一个大好机会。” “其次,对于阉党而言,他们可以上达天听,且极得当今圣上信任。所以,我们要与其争名。而这所争之名分为两点,其一是上之名。上之名是不为被整个朝廷针对,这一点按黔哥哥所说,去寻敢于与魏忠贤分庭抗礼的忠良大臣支持。 其二则是下之名。下之名很简单,即是要得到百姓的认同。这一点对我们千年武林来说,并不是难事。再加上魏忠贤倒行逆施,荼毒百姓。只要我们打出侠义为民的大旗,百姓们自然会支持我们。那样不说其他,这天下楼就又将更进一步。” “至于最后一点,姝儿倒是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 第三十七章 娇娇出入天下楼,昭昭天理有人闻(下) … 朱姝这一顿,整个后院都竟然都起了一股紧张的气氛。 而宋黔听了朱姝说的,心中明白如果自己之前在太康说的是他自己关于武林未来的一个想法。 那而今,随着天下楼的发展,朱姝说的可都是关乎武林的每一步路了。 任泉看着停下来的朱姝,不由说道: “你这妮子,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在老祖这里都该说。你前两点说的对,上次在太康没把宋黔说的放到前面来做,这一次可不能了。宋小子你待会儿给宋震元带话,让他按着姝儿所说的来弄,我这完了直接就去一趟武当。” “嗯,任前辈放心,我待会儿就知会宋叔他们。” “谢谢老祖。”见着任泉如此,朱姝自然高兴。 “行了,你这小妮子倒是跟你母亲性子像极。不过也对,你要是像你那爹,那也麻烦了。”任泉笑着摆了摆手,又道:“快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怎么化我武林被动为主动?” 朱姝道:“其实很简单,老祖想一想我们武林之所以被动无非就是因为我们只能等着阉党对我们出手,所以,反其道而行之不就好了。” “反其道而行之?你的意思是我们主动对阉党出手?”任泉眉头一皱,道:“这恐怕不太好吧?阉党虽为我们不耻,但是深得上信。我们一旦出手,那不就等于是对朝廷出手? “咯咯,姝儿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阉党对我们出手不也没有大肆调集厂卫和卫所官兵,所以,我们更不至于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朱姝道:“很简单啊。老祖你想,魏忠贤要练天罡地煞轮回功那自然得抓四正武功高手和其他高手。那我们为何不主动去灭杀他们的高手?” “对啊,姝妹此话有道理。我们要是能杀光阉党高手,那还怕什么?”宋黔一听,连忙点头道。 如果能灭了魏忠贤手下的武功高手,那魏忠贤这天罡地煞轮回功想练也不太可能了。难不成他能天天去抓那些四正高手? “不可!”谁知任泉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严词拒绝了,道:“这事不可行!” 宋黔道:“为什么?我们出人去刺杀,阉党人神共愤,死了人朝中自然有人帮我们说话的。” 任泉道:“正是因为刺杀,这才不可能。我们武林可从没做过如此偷偷摸摸之事,此事不行,绝对不行!” 而朱姝似乎早已料到任泉会反对,不由缓缓开口,道:“老祖,你想想四十多年前我们武林输在哪里了?那时的武林可远远强过现在吧?” “这…” 见任泉语塞,朱姝连道:“老祖,我们此法虽然不合武林道义。但是我们可是为了铲除奸贼,匡扶正义。再说了,对付那些荼毒百姓、残害忠良的恶人,我们为何要讲道理?” “老祖,讲道理也是要分人的。有些人,犯不上给他们讲道理,因为他们可不配。” “试想,如果我们哪一天被阉党抓了要吸走我们的内力并且将我们杀死,他们会用光明正大的法子吗?还是说我们被抓了,我们给他们讲要为了大义不可行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老祖,你觉得他们会听吗?” “这…” 任泉陷入了犹豫,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不说其他的,就说那衡山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什么派什么人在此!”这一句话下面。出手之前报一下来历这是武林名门正派的规矩,但是在那场刀兵中,死了太多不该死的人。 再说,从天山之战后,不知有多少武林人想过自己叫上些人持着刀剑杀入皇城。将那些想灭杀武林的人给杀光,即使死了,也赚了,总比等人杀上门来的好。但是最终,他们都没有。因为武林规矩啊,千年的武林只有邪教才用此法。他们是武林名门,武林正派,不能干这种事! 而四十多年前的武林,也正败于此! 任泉想着,突然一握拳,下定了决心道:“哎,反正任某老了。这事以任某的名义说出去,你这妮子不用管这事了!” “那姝儿就多谢老祖了。”朱姝也不逞强,自是知道这是任泉对她的疼爱。 任泉道:“不过你这小妮子有没有想过,要去杀那些阉党高手没点实力可不行。但是我们当今武林可没有这么多高手啊!” “这个姝儿早就料到,不过我爹他们几个不是闲着吗?”朱姝说着,看了眼宋黔。 宋黔一看任泉同意了,连忙道:“嗯,我爹和我大哥也闲着,我给他们写封信,劝劝他们出手。有他们出手,应该问题不大。” “如果你爹他们几个能出手,那自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以我看来,还是不要要他们太早出现。算是给我们武林留一点后手。” 朱姝点头,道:“老祖说的倒是也有理。阉党现在没有什么动作,我们不得不防。不能一下将我的底全给抖出来。” “可是我们不能太被动,不能等着阉党出手了我们才被迫抵挡。那样太被动了。按着姝儿说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分出一些人去对付阉党,让他们暂时无暇顾及我们也好。”宋黔开口说道,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上好的人选。 记得上天山派时遇到的那陈潜林,一身轻功和一柄软剑。宋黔再也想不到比这人更适合刺杀的人了。而且下山之时陈潜林也说了会帮他,宋黔有把握可以把他叫来。 “黔哥哥心里有人选了?”朱姝看着宋黔,又道:“不知道黔哥哥能想到几人?” “呃…一个。”宋黔说着,不过又急忙补充道:“但是这人实力强劲,单论刺杀,我绝对不及。” 任泉听着,一拍桌子,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如果真有你说的这么强,那倒是一个好人选。不过既然我这把老骨头都决定顶着武林名声的压力了,也罢,也罢,我书信一封,请黑白双煞和伍毒人前辈的徒孙繆良几人出手!必要时,五毒唐门也可以全全出手。” “如此的话,那姝儿就再谢谢老祖了。” 任泉摆了摆手,有些担忧道:“不用,都是为了武林。不过你这妮子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可能也不够?毕竟阉党可以说是经了四十多年的发展,而我们却是沉溺了四十多年。此消彼长,终究有些差距。” “这个姝儿自然明白,不过姝儿还有一人。只要他肯出手,短时间内,在暗处的斗争咱们应该不会吃亏。” “谁?” “当然是我那不靠谱哥哥了,反正他也闲着。” … 第三十八章 陈隐剑指应天府,宋黔北上紫禁城(一) 断是残阳如血 恍不若朝阳初升 皆是仰天俯地叹岁人 … —— 南直隶,应天府 应天府是大明的行在,也就是陪都。北直隶皇城有的东西,无论是六部衙门、清官直臣,还是旮旯腌臜、佞臣贼盗,亦或是凡夫走卒、街边乞子。这里一样不少。 甚至天高皇帝远,这里还多了些。 … 戌时过半,北镇抚使衙 戌时的镇抚使衙门静的出奇,血腥的气息一面让人闻之却远,一面又让里面的人有些后背发凉。 掌了几盏灯,堂院里倒是亮堂了些。快冬日里,黑的确实早了些。 刘同坐在堂院石桌旁,手指敲着石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过了半刻钟,刘同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安,直接吩咐院门口站着的锦衣卫,道:“来人,通知几个千户所,今晚加上戒备。整个应天城,有夜里出现的,格杀勿论。” “遵命!” 院门口站着的锦衣卫领了令,直接出了去。没有停留。 按着道理,刘同此时本该休息了。但是因为十日前东厂来了消息,内行厂的一位镇抚使要来应天府接换他的位置。按着消息,那镇抚使今下午就该到应天府,可等到现在,衙门接风洗尘的宴席都撤了,来接风的人也被他给遣回去了。但是,这镇抚使人却还没来。 直觉告诉刘同,很不好。 “来人,招三位千户来府上!”刘同再下一令,心中依旧有些不由的慌。 “嗙~!” “砰砰砰~” 就在这时,刘同话音才落,只听得堂前大门处传来一阵阵声响,还不待刘同反应。两三道人影直接从院门摔倒了他的身前。 “谁?” 见此此,刘同只是看了一眼身前倒在地上的锦衣卫,手一把就抓起了石桌上的绣春刀。 “刘镇抚使,久仰了!” 刘同话音才落,一道人影突兀的就从漆黑的空中落到了刘同身前。 只见这人在漆黑的夜里着一身漆黑色的衣服,头发披散着,脸在那几盏灯火下也看不见得很清楚。整个人都是阴森森的。更重要的是他手上还提着五个头颅,有几个还很新鲜,滴滴答答的滴着鲜血。 “好狗胆,竟然杀了本使的几个千户,你找死不成?”看着来人手中的头颅,刘同目眦尽裂。 “刘镇抚使只认识你下面的几个千户,难道不认识这来接替你的镇抚使和他手下的千户?”来人提起手中的头颅,借着灯火看着,渗人不已。 “你…”刘同一看,怒不知何言。心中很是踟蹰,心想道:此人竟然能在短时间内杀了本使三个千户,而且还杀了新来的镇抚使,看来,今日力敌不得。 心中如此想着,刘同已然准备退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用如此生气,毕竟我今日可是为了你而来的。”来人将手中头颅随意一丢,继而冷冷看着刘同,道:“在这应天府搜刮了这么些年的金银不知刘镇抚使花完了没有?” “你什么意思?” “你放心,我可不是来替天行道的。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来人突然笑了,风一吹来,整个人脸也漏了出来。 只见的此人竟然长着一张约摸二十五六岁的脸。且不知是黑色衣服衬的还是灯火映的,脸煞白的不行。明明笑着,却没有一丝丝的温暖。 “我…是来杀你的!” “竖子狂妄!”听着来人此话,刘同一把抽出手中绣春刀,一刀就向来人杀了去。 见着刘同杀来,来人不慌不忙,也不抵挡,直接快速后退着。见此,刘同想也不想,直接追着杀去。 “太慢了!” 一边后退,来人还不忘一边冷冷说道。 “狂妄!” 刘同见此,一道刀气直接杀向了来人。 来人见着刘同动了刀气,整个身子直接迅速一侧,在空中直接翻开。那刀气一下就落了空,直接将院内的一尊石灯给劈碎了。 闪开刀气的一瞬间,来人从腰间一抹,不知摸出了什么。来人也不看,直接对这刘同就撒了去。 只见得一阵白雾瞬间出现在了刘同身前。刘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直接就被那白雾给笼罩。 “什么东西?” 挥着袖子,几下将白雾给打散开,虽然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刘同也没有时间思考,再次就杀了过去。 “狂徒,给老夫留下命来!” 刘同一声低喝,手中绣春刀直接杀出了漫天的刀气,一下就将来人给笼罩了。 见着这漫天的刀气,来人不由眉头一皱。但是不过一瞬间,却是舒展开了。 “咳~咳~” 漫天的刀气还没有落下,刘同突然猛的咳嗽了起来,整个人直接卸了力。那刀气直接就消散了,而且就在刀气消散的同时,刘同整个人就直接撑着刀半跪了下来。 “刚才的白雾有毒!”此时,刘同心中那还不明白。连忙屏气运功,排出吸入体内的白雾。 “没想到刘镇抚使竟然如此大意,真不应该啊!”来人慢慢落到刘同身前,一步一步的向刘同走了去。 “哼,阁下好手段。没想到竟然用毒!”刘同冷冷讽刺道,同时两指夹着以内扶桑烟雾珠,一下就摔了在来人身前。顿时,一整烟雾直笼罩住了来人。 “山水有相逢,这仇,我刘同记住了!” 扶桑烟雾珠一出,来人也没有打算追。只是听着刘同的声音,看着刘同的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轻松一笑。 “师兄,怎么不将这刘同给斩杀了?” 就在这时,一名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出现在了咋披散着头发的男子身旁。 “呵呵,刘同现在不能死!” “可是那散功粉很容易破解,师兄你不怕放虎归山吗?” “我会单独用散功粉吗?”散着头发的男子看了眼问话男子,那男子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师弟多嘴了,师兄恕罪。”男子连忙跪下,低头说道。 “起来吧,这都是小事。而且我相信,即使没有我出手,刘同也活不了。现在的刘同不过是他手中诱饵罢了。对了,应天府内该杀的都杀了吗?” “都解决了,师兄放心。” “那就走吧,既然出了江湖,就不能折了我五毒唐门的名声。不然师父又得说我们了。” “是!” … 第三十九章 陈隐剑指应天府,宋黔北上紫禁城(二) 话说另一边 刘同借着那扶桑烟雾珠从男子手下逃了出来,整个人当天夜里倒也没有出应天城。 毕竟应天城是他的地盘。那来人顶多是将部分锦衣卫高层斩杀,不可能对付应天府的所有锦衣卫。所以,刘同当夜出了镇抚使衙门,寻了一处地,躲了一晚上就回了衙门。 而事实也确实和他想的差不多。 锦衣卫三名千户,四名副千户,三个百户昨夜全死了。 看着衙门口悬挂着的头颅,刘同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了。 “联名府衙,上书京师…算了。通知所有锦衣卫严查!” 刘同本想着上报京师,但是仔细一想如果上报京师的话他肯定必死无疑。本来应天的三个千户所多就吃的空饷,而今出了这档子事,他也不祈求上面给他出头了。只希望上面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 而且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疗伤! 昨夜不知吸入的是什么东西。刘同只觉得自己体内的内力一点一点的在散开,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体内的血液竟然有了倒流的趋势。想着血液倒流的后果,刘同也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了。 “去请度公公来府上,就说本使有要事相求。记住,说本使相求。务必请度公公来府上。” “大人,真请度公公来府上。你不是一直…?” 刘同一脚踢倒了那锦衣卫,道:“让你去你就去,今日请不来度公公,本使就要你的命!”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 见此,那锦衣卫也来不及思考了。立马就向应天府的皇宫跑了去。 也不怪这锦衣卫如此问。毕竟应天府的锦衣卫和驻守太监关系一直很僵。尤其是刘同和那度公公,几乎跟那仇人没什么差别。而今竟然要去请度公公来府上,那锦衣卫如何不惊? “你拿着这封信去请度公公。” 半刻钟之后,刘同自己也估计单靠嘴请不来度公公。但是关乎自己性命,刘同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了。亲自写了一封信,再差了一人去。 而就在第二人出发没多久,第一人回来了。捂着脸,道: “启禀大人,度公公没让小的进门。” “你这脸怎么回事?” “被度公公门口人打了。” “哼!这阉…”刘同见此,不由冷哼一声,想骂,但是却又没骂出来。毕竟有求于人,不得不注意些。 “你带上一千两银子,就说我有求于他,还请他务必来府上一趟。” “大人,这…” “还不快去!” “是~” —— 一连去了三批人,过了两个时辰之后,刘同终于见着一顶小轿出现在了镇抚使衙门外的大道上。 小轿走的很慢,就四个小太监抬着。一上一下的愰着,一点一点的走近了衙门口。 看着度公公终于来了,刘同的心中不由送了一大口气。 “度公公,好久不见,身子可还硬朗?”见着度公公下轿,刘同不由笑着,问道。 度公公穿着蓝黑色袍子,鹤发童颜,无须。也许是终年待在无人的深宫里的缘故,周身都是一股死气。太阳光都被那阴沉的脸给挡住了。 “呵呵,烦劳刘镇抚使挂念。咱家很好。倒是刘镇抚使,听说昨夜衙里不怎么安静啊?” “府衙没有度公所住的皇宫戒备森严,让宵小钻了空子。让度公见笑了。”刘同拱了拱拳,陪着笑脸。 “刘镇抚使可说错了,那可不是咱家所住的皇宫。咱家是驻守咱大明的行在,为天子看家。”度公公说着,对北方拱了拱手。 “是是是,度公言之有理。度公一心为国,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刘同点着头,心中已经急得不行了。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已经愈发感觉到体内血液的逆行。 “刘镇抚使这是气色不对啊?” “还请度公内衙说去,今日请度公来此,实在是有事相求。还请度公为了社稷,忘记以前的不愉快。” “呵呵,为了社稷自然是能放下所有的不愉快。”度公公看着刘同,又道:“不过就是不知道刘镇抚使今日叫咱家来此是为了社稷还是为了自己?” “度公,还请度公内衙说话。” 刘同说着,竟然对度公公躬身抱拳。见着刘同从未有过的恭敬态度,度公公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行吧,咱家相信刘镇抚使一心是为了社稷。既然如此,内衙一去吧。” … —— “刘镇抚使,你体内怎么会有五毒唐门的散功粉和逆血散?” 内衙内,度公公眉头皱着。刚才搭脉,他已经将刘同体内的情况给摸了个大概。心中也明白为何这次刘同竟然将姿态放的这么低了。 “五毒唐门散功粉和逆血散?”刘同一听,整个人都软了。连连道: “大意了,大意了。没想到昨日那家伙竟然用的是散功粉和逆血散。” “是昨夜袭杀锦衣卫之人?”度公公一听,眉头锁的更紧了。 “正是。哎,该这死的贼人。”刘同怒骂道,但是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对度公公道:“度公,你能看出我体内的是散功粉和逆血散,那你肯定有救治之法,还请度公救命啊!” “这…” 度公公犹豫了,因为他心中很是疑惑。毕竟能用上散功粉和逆血散的人,没道理放过刘同性命啊。难道是因为不想大动干戈怕引起应天城内锦衣卫和官兵的注意? 度公公确实有些拿捏不定,他能走到如今的位置,每一步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而度公公的犹豫自然被刘同看在眼里。见此,刘同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直接半跪在度公公身前,抱拳道:“还请度公忘记之前的不愉快,救我一命。日后只要度公有需,我绝不推辞。且我刘同和整个镇抚使,以度公马首是瞻。” “刘镇抚使何须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见着此,度公公不由扶起刘同。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刘镇抚使,咱家与你在这应天府也有五六年的交情了,怎会见死不救。不过救归救,日后刘镇抚使还是心中得有数啊。” “定当明白,以后绝以度公马首是瞻,定不违!” … 第四十章 陈隐剑指应天府,宋黔北上紫禁城(三) 内衙里,刘同与度公公二人前后盘坐着。略微调息一番之后,度公公提起内力,双掌直接拍在了刘同的后背。 只见度公公双掌落在刘同后背的那一刹那,刘同整个身子就微微颤了一下,继而丝丝热气就从刘同的头顶散了出来。 “咱家现在只能用自己的内力将你体内的逆血散一点一点的给排除体外。” “至于散功粉,咱家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凭借内力将其压制。” 度公公一边运转内力,一边平静的说着。 “不过你放心。等咱家将你体内的逆血散给排出来,再将你体内的散功粉压制住。我们自有时间寻找散功粉的解药。” “如此,自然能保住你三十多年的功力,也没有生命之危。” “咳咳…”刘同听着,自然激动,连忙道:“一切全听度公安排!” 度公公平静道:“接下来咱家全力运转内力的过程中,咱家与你都不可分心,不然皆前功尽弃。等到那时就再也回天乏术了,你可明白?” 听着度公公的话,本看着希望的刘同不由再次紧张了起来,连连道:“明白,明白,度公尽管放心。” “那好,咱家也就不啰嗦了。” 度公公说话之间,双掌离了刘同的后背。继而微微一下运气,双掌再次实实得拍在了刘同的背上。只见得刘同本有些驼的背竟然“蹭”的一下就直了起来。 度公公从运功伊始,整个人的精力都放在了刘同身上。他要凭借自己的内力,以内力游走刘同的奇经八脉,从而将一点一点的将入了刘同体内的逆血散给逼出去。且在逼出其体内逆血散的同时,度公公还得用自己的一身内力压制刘同体内的散功粉。 不过,在度公公眼里,他需要的是一个自己能控制住的应天府镇抚使。 所以,度公公在压制刘同体内散功粉的时候没有直接压制。而是等散功粉发挥了一定作用之后再着手压制。 他要将刘同的功力控制在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取之,但又能胜任应天府锦衣卫镇抚使的层次。 这是度公公从决定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的打算。 … 伴随着内力一点一点的渗入自己体内。刘同已可以明显感觉到体内逆血散的催迫少了,再没了之前那种血液倒流的危机感与窒息感。 但是刘同仔细感受着体内,他却发现自己的内力仍旧在慢慢的流逝。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漏了一样,再也控制不住外泄的内力。 刘同一边盘坐借度公公的内力调息体内的内力,一边又在心中计划着日后的打算。 为官或者说跟这度公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刘同心中哪会想不到度公公的打算。但是如此两方皆心知肚明的事,刘同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命被握在对方手里,刘同没办法,只能认命。 如果这档子事是发生在京师,即使遇到同样的危机他也不会如此不择路。但是在这应天府,受了如此劫难,短时间除了求助自己的对头,刘同也没了其他的方法。 越是如此想着,刘同的心中就越发的恨。 不过,他此时心中没有憎恨昨夜袭杀他的那贼人。他反而是憎恨为何那贼人没有盯上这度公公。 可惜,这些话刘同只能暂时憋在心里。 他现在只寄希望度公公能全部压制住他体内的散功粉并且把逆血散全从他体内给逼出来。如此,他也有了东山再起的本钱。 回京师是不可能了,毕竟自己好了回了京师可能连个千户都敌不过。想着此,刘同已经打算好,等好了就上报一个奏表。言新来镇抚使已殒命,自己愿意在这应天府再镇守五年。 五年后,说不定功力复了,或者更强了,那又再论。 想着此,刘同心也放平了。毕竟是没了打算的打算。 … 约是过去了半刻来钟,一直用内力逼出刘同体内逆血散的度公公眉头竟然渐渐凝重了起来。 一开始,他本以为刘同中的就是散功粉和逆血散。但是几番度了内力到刘同体内以后,度公公竟然发现刘同体内的逆血散竟然只被他逼出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竟然死死的附着在刘同的体内。而且这些逆血散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也就是说,度公公现在只要把散功粉压制住就可以停手了。反正刘同也看不出来,于此,倒也可以抽身。 但是度公公仔细一想,如果不将剩下的逆血散给逼出去,那这刘同必死无疑。真若此的话,那今日所做的可就白费了。 度公公陷入了犹豫。 但不过片刻,度公公就有了打算。 只见他抽回一只手,其手掌竟然翻出了一阵红光。更让人咋舌的是,这红光才一出,度公公竟然直接就打到了刘同的体内。 没办法,如果刘同死了,再新来一个镇抚使可没有刘同听话了。所以,度公公不得不全力救治刘同。 “嗯?这是…?” 可就度公公以自己最深厚的内力打入刘同体内的时候,那这附着在刘同体内的逆血散竟然顺着度公公的内力,隐隐的传入了度公公的体内。 “度公,怎么了?” 明显感受到度公情绪变化,刘同不由开口问道。 “没事,集中注意力,不要分心。” “化!” 度公公低喝一声,再也没有保留,直接拼了。看着那隐隐约约顺着自己内力传到自己体内的逆血散,已经容不得他再有所保留。 “怎么…怎么会?” 但是就在这时,当度公公运转内力抵抗之时。令他咋舌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这逆血散竟然完全不被度公公的内力阻挡,一点一点的就蹿进了度公公身体。 “不好,中计了!” 见此,度公公哪还能不明白?心中懊恼的同时直接猛的撤了双掌,巨大的反作用力直接震开了刘同。 “度公,你这是为…” 对于度公公的猛的撤功,刘同捂着胸口问道。但是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听着“咻咻咻”几声,三杆系着红缨的木枪直接从屋外杀进了屋内! … 第四十一章 陈隐剑指应天府,宋黔北上紫禁城(四) 突如杀进屋子的三杆红缨枪,两杆杀向了度公公,还有一杆杀向了刘同。 见此,度公公也不敢犹豫,一个侧身就闪开了迎面杀来的两把红缨枪。同时反手一挥,一道内力直接卷起屋内的一把椅子。椅子才一被卷起,直接将射向刘同的红缨枪给挡住了。 见着此般变化,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内衙的屋内。刘同一方面明白度公公刚才肯定不是无故撤力,另一方面又心有震惊,他实在是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杀入镇抚使内衙行刺他们。 “度公,我们…” 咻咻咻~ 但刘同话还没说完,屋外竟然又有七、八杆红缨枪穿过窗户,直接杀向了屋内的二人。 “当咱家是软柿子吗?” 见着又来的红缨枪,度公公已然怒不可遏。双手一提,一道磅礴的内力直接充斥了整个屋子。 只见他提着内力,直接将杀来的红缨枪给滞在了屋内半空中。然后只见其手微微一转,那些本杀向他的红缨枪竟然瞬间掉了头,径直的原向杀了出去。 “走!” 见着红缨枪杀出,度公公不待一丝一毫的迟疑。以内力提着刘同,直接破开门窗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的那一刹那,屋外的场景竟直接惊住了二人。 只见本在屋外值守的锦衣卫已然断了气,即使是跟着来的几名小太监也没了动弹。更为惊讶的是,整个内衙院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杂乱。 除此之外,出门所对的前堂和内衙中间的房屋之前站着一名素衣男子。这男子身旁立着一排红缨枪,此时,他正平静的看着度公公二人。 见着房屋上站着的素衣男子,刘同不由怒火中烧,喝道: “好大的胆子,竟然企图刺杀朝廷官员,你是想造反吗?” 就在刘同话音才落之时,那房屋上站着的素衣男子竟然话也不说就出手了。只见他手一挥,其身旁的一排红缨枪直接就杀向了度公公二人。 “小心!” 见此,度公公一把推开刘同,同时一道内力直接就将迎面杀来的红缨枪给挡住了。 “破!” 僵持了不过几息时间,度公公直接以内力将所有的红缨枪给搅碎了。 就在这时,所有红缨枪破开的一瞬间。那房屋上站着的素衣男子动了。 只见这男子从房屋上直接跃下,跃下的同时从腰间一抽,一柄软剑直接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软剑才一握,素衣男子如同鬼魅一样直接杀向了度公公。 男子用着软剑,先是一招从天而下的剑气试探。但是度公公显然是个老手,全然不打算给这素衣男子试探的机会,一拳就破开了素衣男子的剑气。同时双掌一合,直接以掌就夹住了素衣男子的软剑。 见此,素衣男子一抽,直接将软剑从度公公手里给抽了出来。抽出来的同时,男子直接就对着度公公的喉间就杀了去。 “小儿狂妄!” 见素衣男子竟然再次进攻,度公公大怒,侧身闪避的同时一拳就轰向了素衣男子的腹部。见着这一拳杀来,素衣男子似乎是很忌惮度公公的攻击,竟也不回剑抵挡,而是直接闪避。 随着男子退开数十步,身子似乎还没有站定,其又如蜻蜓点水一般再次杀向了度公公。如此,竟攻击不下了十数剑。而且这素衣男子每次进攻皆实在试探的同时蕴含杀招。很显然,只要度公公漏出一个空档,那度公公必定落于下风。如果没有漏出空档,凭借试探攻守有序的剑法,这男子也不会落了下乘。 而在一旁的刘同看着二人的交手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以他现在的处境,上去帮忙必然会导致体内的伤势加重。但是在原地干看着,刘同又只能干着急。想着此,刘同也只能寄希望于度公公可以快点将这来人给杀了。 一方面挽回点面子,另一方面,他还等着度公公救命了。 … 而此时,那素衣男子已经和度公公交了数百招,无论是试探还是什么两人竟然没有一人占据上风。 见此,素衣脑子眉头一皱,心中已然有了计算。 只见得这素衣男子跃到空中,手中软剑连带着他整个人竟然缥缈不定起来。更为重要的是随着素衣男子手中长剑一动,本就是近了冬,竟然更加的冷了。 突然,不待度公公反应这素衣男子此剑的攻击路子,那素衣男子竟然一剑化两剑,两剑生四剑。不过几息时间,漫天竟然都是剑的虚影,与之同出的,还有那凛冽的寒气。 “嗯?” “竟是天山剑法!” 见着素衣男子的蓄势待发的剑,度公公瞬间脸色一变。此时此刻,他终于看出了这对手的路数。 而这素衣男子不是别人,却正是那天山派的陈隐,陈潜林! 就在片刻之间,那如百川汇聚的剑气直接冲杀到了度公公身前。眨眼的速度根本就让度公公没有任何可以闪开的余地,除了接招,再没了其他办法。 见此,度公公心中一定,知道自己已经再不可能保留了。不然,今日必定将自己的性命搁在这里。 “金钟罩,护!” 只见度公公内力一动,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他的周身竟然出现了一层层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息。这气息才一出,直接呈现出一口巨大的钟形状,竟直接将度公公罩在了里面。 也就在这时,陈隐的剑气也正好杀向了度公公。 只听得“轰”的一声响,那些剑气竟然硬生生的压着那金钟,一点一点的将金钟逼进。 见此,度公公竟索性心一横,猛的收缩内力。收缩内力的同时,那些剑气也瞬间杀到了度公公身前。 “破!” 眼看着剑气就要杀到度公公身上。只听度公公一声大喝,本收缩的内力竟然瞬间以度公公为中心,猛的反弹开了。 磅礴的内力和剑气冲撞在一起。几乎是连持续的时间都没有,一下就将陈隐积蓄的所有剑气给震开了。 只见如一枚巨石落在平静的水塘之中一样,泛起的波澜机会无阻拦之可能。 … 第四十二章 陈隐剑指应天府,宋黔北上紫禁城(五) 见着反震回来的气力,陈隐也不敢硬抗。只见他直接倒着身子,迅速退开,直到气力散去才重新立定身形。 见着陈隐站定,度公公背着手,讽刺道: “呵呵,天山派的小子,没想到你们这所谓的武林正派竟然出了你这种偷摸鼠辈。不知道你家祖师晓了将作何感想?” “惩恶扬善,天下正理!” 谁知陈隐根本不打算多说话,只是八个字而已。不过这一次,他也没有主动进攻,似乎,是在等什么。 “好个天下正理。”度公公冷笑,又道:“想来你们从昨夜的打算就是将我和刘同一起杀了吧。可惜你们不能进入皇宫,不然就是谋逆,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咱家说的对吗?” 听着度公公的话,陈隐面色淡然,也不答话,只是看着度公公。 度公公道:“你不回答,看来咱家是说对了。” “对又何如?今日,你必死无疑!”陈隐以剑指着度公公,杀气凛然。 “哈哈,”谁知度公公听着,竟然大声的笑了起来,背负着右手,连连笑道:“必死无疑?必死无疑?好个狂妄的小辈!咱家当年也是跟着冯公上过天山,即使衡山也有咱家的足迹。不说纵横你们所谓的江湖几十载,但也算得上是擎天。真不知道你这小辈哪来的勇气?” “不过仰仗着金钟罩而已。”谁知陈隐毫不在乎,道:“我本次出山,首要就是要杀了你这龟缩在应天的老东西。” “呵呵,知道咱家是金钟罩你还想杀咱家?无知无畏。咱家早就在十年前将罩门给没了,你凭什么杀咱家?” “凭,一柄长剑!凭,一身正气!” “狂妄。给咱家死来!” 度公公话音才落,对着陈隐直接一拳杀了去。谁知见着度公公主动杀来,陈隐竟然不接招,而是一味地避闪。 “小辈,怎么不出招?你倒是出招啊?让咱家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 “出招,让咱家看看你的实力是不是配得上你狂妄的嘴!” “是不是天山三十六路剑法还没有练尽?呵呵,偷摸鼠辈!” 度公公一边不停的对陈隐出手,一边开口讽刺。虽然他很愤怒,但是出言讽刺一个小辈却不是他的性子。可现在实在是没了办法,毕竟两人已经僵持太久了。 不过度公公显然错估了陈隐的性子,明明是个锋芒毕露的年轻年龄。但是对度公公讽刺的话语,陈隐一点都不气恼。且从再次交上手之后,陈隐基本上都是在躲避、防守,都不主动出击了,更久别说漏出什么空档了。 咻~ 就在此时,一直闪避的陈隐突然顿住了后退的身子,继而以度公公为中心,一闪竟然就闪到了度公公身后。见此,度公公那还敢犹豫,回身一个侧踢就踢向了陈隐。 一见着度公公竟然有如此之快的反应速度,陈隐顿觉一阵不妙。左手一个托挡,一把抵住度公公踢来的脚,整个人直接跃了起来。 趁着跃起的一瞬间,陈隐索性放弃了一味闪避,直接就施展出了第三十一和三十二路剑! 一剑谓之寒,一剑谓之冽!寒冽齐出,无守尽攻! 而不知是不是打的起了战意,这度公公竟然满眼期待。见着剑气杀来,他竟直接就是一生大喝,道: “来的好!让咱家看看你这天山剑法有了几分火候!” 说话之间他竟全然不准备出招抵挡,只是以金钟罩做了护体罡气。 很显然,金钟罩就是他出的招! 两道剑气杀来的一瞬间,度公公以罡气硬抗。不过一个接触,竟硬生生的挡住了。两道剑气竟没能破开哪怕一丝丝罡气。 就在此时!陈隐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些结果一般,剑气才被挡住的那一瞬间,他直接持着软剑趁着度公公反应不急,一剑就刺向了度公公的喉间。 只见着本是软剑,但在陈隐内力的灌注之下,这软件竟直直的抵在度公公的喉间。陈隐顿在半空中的身子,倾尽了内力持剑抵杀着度公公的喉间。 而在这同时,度公公也没以手去拨开喉间之剑的可能。因为表面上看着是长剑,其实质上却是陈隐的内力已经和度公公的罡气对了上。而在这种时候一旦度公公用手拨开陈隐的剑,那喉间就会成为这罩门。如此一来,得不偿失! 所以,如今两人只能僵持。 而见着两人如此,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刘同只能干着急。两人交手僵持住的气场,他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破!” 约摸僵持了十数息时间。见着陈隐有些内力不支,度公公直接内力猛提,一下就将陈隐给震开了。 度公公的猛然发力,陈隐全然顶不住。直接重重的就摔在了地上,巨大的力道直接震得他五脏六腑晃动,一口鲜血就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小子,现在狂不起来了吧?” “咱家已经有四年没出手了,今日你能死在咱家手里,算你福气!” 度公公说着,明明是个花甲老人,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豪气。 “死?”陈隐撑着起来,缓缓道:“今日谁死也不会是我死!” “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嘴硬?” “看看你的手臂吧!”陈隐难得笑了起来,冷峻的脸上竟然有了丝丝得意,道:“刘同体内的可不仅仅是逆血散,那可是还有繆良专门为了你的金钟罩配制的逆血穿肠散!” “什么?不可能!”听着陈隐的话,度公公一边撩起袖子,一边大叫道。 映入眼中的却正是一手臂的红色斑点,而且这斑点竟然愈发殷红,就像体内的血液要爆出来一样!见着此,度公公慌了。别人不知道逆血穿肠散,他如何能不知。 这逆血穿肠散乃是为了对付破不开金钟罩罩门的高手专门配制的毒药。他玩玩没想着自己竟然会中招。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而此时,见着度公公的惊恐的模样,陈隐一手软剑,不由淡淡说道: “如果你不想控制住刘同,这逆血穿肠散就不会进入你的体内。如果你今日忍住不以金钟罩对付我这逆血穿肠散也不会发效。” “可惜,可惜,可惜没有如果。” “今日我不杀你,好好享受特地为你配制的逆血穿肠散吧。” “至于刘镇抚使,好好享受没有功力后的日子吧。” “告辞!” 陈隐才一说完,也不再看度公公二人。南下的目的已经达到,直接就转身飘然离去。 “逆血穿肠散!” “逆血穿肠散!” “怎么会是逆血穿肠散?” 看着陈隐离去的背影,度公公已然失去了再追的气力。 至于刘同,竟直接软在了地上。 没有武功,哪还有什么以后的日子? … 第四十三章 陈隐剑指应天府,宋黔北上紫禁城(六) 话说靖难之役后,成祖觉得抢了侄子的皇位实在是不太好看,定都于应天府更是总有一种被自己老爹给盯着的感觉。 所以,说着为了抵抗北方游牧民族,表现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决心。成祖将北平改为北京,定都于此。新都与旧都遥遥相对。 不过不说这顺天府的名称,这北京名倒是正和南京相成。不过在晚明之后,北京还是被大多数人称之为北平。 一称呼耳,不足多言。至少顺天府还是叫做顺天府,紫禁城依旧是紫禁城。 … —— 顺天府,腊月 顺天府很大,尤其是顺天府的主城,北京城。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是货郎满胡同,热气蒸云霄般的场景。 走在冬天的北京城的街道上。入眼的是一家又一家泛着热气的店铺。入耳的是一声又一声招呼客人的叫喊。还没走到近处,就能见着那不停说话的人的嘴里涌动着白色的雾气。走街买些冬日必不可少的吃食或者物件的寻常百姓手都怂在袖子,跟着熟人打招呼则直接是用肩膀碰上一碰。 忽而一阵寒风吹来,所有人都像是受了号令一样。微微一缩脖子,然后身子轻微颤了一下,又复之如初。 … 此时。一男子,怀里抱着一柄短苗刀,在摩肩接踵的街道,竟然游刃有余的穿行在裹得厚实的人群之中。他低着头,像是沉默的行者。 而这人,正是北上的宋黔! … 一处街楼上,两名戴着小毡帽的男子看着宋黔的背影,一名男子问道: “看清楚了?确定不确定这人?” “就是他,跟咱们内应递上来的画像一模一样。咱家敢肯定这人就是宋黔。” “既然如此的话,那这人就交给我了。你回去禀告遂公,就说宋黔来了北京城,必有大图。让他们定下个章程对付!” “嗯,咱家这就去。” 那太监应了话,也不做停留的,直接就下楼去了。 而在街楼上站着的那名男子,看着人群中的宋黔。对楼下街角处站着的一名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迅速跟上! 接了命令,那一直在街角守着的男子做着寻常事情,不知不觉就跟在了距离宋黔不过五丈左右的地方。 而此时,宋黔全然没注意到。 宋黔是两天前来的顺天府。来的当天夜里他就准备潜入紫禁城,去寻皇帝谈谈。可是,他发现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他不是天元子,一身轻功虽有,但是却不能有绝对的把握在进宫的同时不被卫士发现。反复尝试了一两次之后,宋黔放弃了自己这想法,还是决定按着原来的打算,去寻那忠直大臣。 不过在此之前宋黔却也要去一趟天下楼顺天府分楼打听一下情况,不然他也不知道该去谁的府上。 但对于顺天府的分楼,朱姝并没有告诉宋黔地点,而是让他按着标记一路寻找。因为这顺天府的分楼着实太重要了,一旦走漏,那这最重要的一点布置可就没了。再加上顺天府的分楼采取的是半月一更的法子,压根就没有个绝对固定的位置。所以,也只能凭借着标记去找。 一边在街上走着,宋黔一边注意着街角石转和背阴的地方寻找标记。 只见寻了一上午之后,一只刻在石砖上的蜘蛛就出现在了宋黔的眼中。八脚蜘蛛就是天下楼的标记。蜘蛛头即代表着方向。无脚的蜘蛛即代表着终点。顺着这第一个标记宋黔很快就找到了第二个、第三个,速度也不由的加快了。 而此时,跟在宋黔后面的那名男子见着跟了这么久的宋黔竟然突然加快了步子,只得迅速跟了上去。毕竟此人一旦跟丢了,他回去绝对得掉一层皮!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于人群当中,所隔距一直控制在五丈左右。即使宋黔有所疑虑,但是回头一看,除了裹在棉衣里的满大街的人,再也没了什么。 突然,只见人群中的宋黔左右一看,一下就闪进了一条胡同里。 见此,一直在后面跟着宋黔的那人连忙拨开人群,几下就跟着进了去。毕竟北京城的胡同就像是迷宫一样,晚了一步就可能差了十步。更别说这二人本就隔了五丈的距离。 “人呢?” 等后面这男子跟着进了胡同之后,发现眼前的胡同竟然空了。再又进了数十步之后,别说宋黔的人影了,这幽深的胡同里连冷风都灌不进来。 “竟然跟丢了!” 男子看着全然没了宋黔的人影,心中懊恼的同时也没了主意。毕竟要在这胡同内找出一个武功高手,实在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想着此,男子摇了摇头,只能退了出去。但是就在他转身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一道人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而这人,不是宋黔又是何人! “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这就准备放弃了吗?”宋黔看着眼前男子,淡淡开口。 无人的胡同里最适合杀人。虽然他并不忌惮官府。但是在这京师,为了整个武林总还得有所顾及才行。 “你怎么会?” 男子看着去鬼魅一般出现的宋黔,根本想不到宋黔竟然就在胡同里。作为一个地道的北京人,他不相信有人会比他还熟悉这脚下的土地。 似乎是看出了男子的疑惑,宋黔淡淡开口道:“不过在你头上等了一下你而已,你察觉不到罢了。” “不可能!” “呵!”宋黔一声冷笑,眼睛猛的盯住那男子,道:“不信算了,我可不想在你这耽搁时间!” 说话之间,还不待那男子反应,怀抱着一把短苗刀的宋黔就动了。 一个大河梯云纵,不过几步就闪到了男子身前。看着男子震惊的眼神,宋黔怀中的刀咻的一下就被他一把抽出。只见一个电光火石之间,那刀身似乎都没有完全被抽出刀鞘竟又被合上了。而刀合上的一瞬间,宋黔已然到了男子的身后。 倏尔,听得“嘭”的一声响后。男子身子直接直直的摔在了地上,眼中除了惊恐竟再也没了其他神色。 而宋黔呢,如从未出手一般。依旧抱着刀,夹紧了衣服,揣着手,从另一个胡同口走了出去! … 第四十四章 宋黔谈交杨文孺,厂卫奔袭北少林(一) 朔风吹寒梅 新蕊吐幽香 … —— 翌日,夜 冬日本就黑的早,趁着街上还允许走动,宋黔抱着刀出现在了单刻着杨府两字的大门前。 入眼一看,除了上了岁月的大木门和掉在门口两侧泛着白光的灯笼。再无长物了,连个看门的仆人都没有。 见着此,宋黔很难想象这竟是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左都御史杨涟杨文孺的住处。 手搭在快锈了的铁环上,宋黔敲了三、四下门。里面似乎很是空旷,竟然有了轻微的回声。 “咯吱”一声响之后,大门开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翁将头伸了出来。 “这位客人,不知你找谁?”老翁很客气拱了拱手。 “烦请禀告杨大人,小辈求见。” “请进吧,跟着老头我来就好。”谁知宋黔话落,那老翁竟然直接打开门将宋黔引了进去。 见此,宋黔反倒是惊讶了。来之前他倒是听着分楼的楼主说过杨涟的为人,但是而今这却更让他震惊了。他本以为还得花点口舌,但是谁知道进门竟然这么轻松。 “客人无须奇怪。”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宋黔会如此,老翁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老爷早就有了吩咐,只要是上府找他的,无论是谁,都可以直接带进府里。” “杨大人就不担心来人好坏?” “呵呵,大人怎么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大人早就说过,他为官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内无愧于心。所以,我家大人是从来不担心会有恶人来府上寻他。而且即使来了,来者皆是客,也不能拒之门外的!” “原来如此,扬大人真是高义。” “那当然,我家大人自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一心为民为社稷的好官。” 两人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杨府的后院。还没进院门,老翁对宋黔道:“适才大人好友来访,现在估计还在话谈,容小老儿我先进去给大人说一下。” “烦劳老丈了!”宋黔拱了拱手,也不着急,原地打量起了整个后院。 后院外一览无余,说是后院,不过是厢房旁边的一处阔地。墙都是泥巴墙,除了脚下稀疏的青石板,和几簇竹枝,再无了他物。 “大人有请,客人自己进去就好。” 才一微微打量完,老翁正好从院门出来。 听此,宋黔道了一声“多谢”,然后就向院子里走了去。 才一进院门,院里所有的景和人都被宋黔纳在了眼里。 院子很小。五、六丈见方。院的正中心是一小亭子,右侧是一方小水塘,水塘边上栽种这一片墨竹。亭的左侧是两树寒梅。 从院门到亭子依旧是稀疏的青石板。仔细一看,亭子很是古旧,明显有了岁月痕迹。亭子上方悬挂着一盏泛着黄色的烛灯笼,在寒风的吹拂之下,亭内的人影都在不停的晃悠。 亭子中心是一方方正石桌,石桌旁放着一火炉,火炉上坐着一大壶酒。 石桌旁坐着两人,一名四十多岁的年龄。穿着儒生袍子,只是看着,便觉一身浩然正气。在其旁坐着一名差不多岁数的男子,不过穿着却很随意。而且在大冬天竟然还拿着一把扇子。 “咳咳,这位小友还请亭上一坐!” 就在此时,一声轻咳从亭中传了出来。本是站在亭外的宋黔不由回神对亭内二人抱拳道: “宋黔见过两位大人,适才入了神,实在是不好意思。” “宋黔?”那位穿着儒袍的中年男子面带疑惑,脑海中反复想着这人名字,着实没有任何印象。 就在这时,一旁拿着扇子的男子看了眼宋黔,然后打开扇子附耳轻声对那男子说了几句。听着着男子的话,儒袍男子面色一变,但是眨眼就恢复了常色。 只见他在方石桌一侧放了一酒杯,道:“宋小友远道而来,圣人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宋小友何妨与我等饮上一杯?” “自是愿意!” 宋黔抱了一拳,迈着步子直接上了亭子。上亭之后宋黔也不扭捏,直接将刀给放在了方石桌上,然后又对儒袍男子抱拳行了一礼。 宋黔不笨,从主次座位上就判断出了此人正是当朝左都御史杨涟。 “不知这位小友因何而来老夫府上?”杨涟提起酒壶,一边给宋黔倒酒,一边问道。 “小子我前来寻个助力。” “哦?”杨涟一听,手中的酒壶一顿,但是依旧问道:“老夫上了年纪,还请小友说的明白一些。” “杨大人此语倒是有些不合大人作风了。”宋黔摇了摇头,反问道:“难道杨大人真的不知道小子为何而来吗?” 听着宋黔的话,杨涟缓缓放下酒壶,有些沉默了。不过杨涟不愧是久经官场,不过几息就打破了寂静。 “哈哈。是极,是极。老夫乃圣人弟子。如此假意不懂反而是问你这个小辈,倒是失了礼。还请小友见谅。” “哪里哪里,杨大人如此率真,倒是太过于客气了。”宋黔摆了摆手,自然是不敢将杨涟的话当做理所应当。 杨涟道:“小友自河南一路赶来,而且还是在这年关前夕。看来小友对寻一助力倒是很为看重,不过不知小友准备一个怎么助法?” “既然大人如此问,那小子就直接开口说了。”宋黔想了想,直接说道:“小子来之前已经和当世武林数位前辈商量过了。我们希望朝中有人能支持武林,以免遭到阉党迫害,成四十多年前之大祸。” “小友的意思老夫明白了。简而言之就是阉党如果有人上书动用朝廷之力剿灭武林,小友希望我们能阻止阉党。老夫这么说,对吗?” 宋黔道:“正是这道理。不过也并不全是。” “哦?不全是?”杨涟笑了,不由问道:“小友说不全是。那老夫到要听听你为何了。” “还请两位大人恕罪。”谁知宋黔没有先答,反而是起身先抱拳,然后才开口说道: “小子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小子希望和杨大人或者说杨大人所在的东林文人形成一个遥相呼应的局面!” … 第四十五章 宋黔谈交杨文孺,厂卫奔袭北少林(二) “遥相呼应?你什么意思?” 听着宋黔的话,杨涟不由喝问道。 即使是一旁的那男子,也面带震惊的看着宋黔。 霎时之间,整个亭子内,气氛竟然凝重了起来。 无论哪个朝代,朝堂上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而在明朝,尤其是明朝后期,结党却是成了历代王朝的顶峰。 但即使是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敢公然把结党这事放在明面上来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隔着一张窗户纸,谁也不会去捅破。 而今宋黔如此说,且还是代表着重新出现在大明各府的武林。如此之语如果被有心之人听见了,随便给冠上一个造反的名头。那这事即使能解决,也免不了伤筋动骨。 杨涟是忠臣,更是直臣。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害怕流言蜚语。相反,作为圣人子弟,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受流言蜚语而没了名声。 所以,宋黔这话才一说出。即使杨涟知道宋黔不是这个意思,他仍旧忍不住喝问。 见此,宋黔只好摊了摊手,笑道:“呵呵,两位大人不必如此着急,小子可没有那个意思。” 杨涟眉头渐舒,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这遥相呼应是个什么意思?” “其实很简单。之所以说为遥相呼应的助力,还是因为杨大人你。”谁知宋黔竟看着杨涟。 “老夫?”听着宋黔如此说,杨涟倒是笑了,道:“你这小子今日要不给老夫说清楚,老夫倒是不准备让你出着院门了。” “当然,当然。”见杨涟语气平和下来,宋黔反问道:“杨大人,试想今日小子我只是来请杨大人日后在朝堂上阻止阉党动用朝廷之力对付武林,杨大人会全心支持武林吗?” “你这小子,此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听着宋黔你话,杨涟眼中竟然露出了欣赏之色,道:“既然你如此问着,想来你也猜到了答案。所以老夫也不啰嗦。不错,老夫确实不会。” 不待宋黔说话,杨涟又道:“阉党是社稷之祸,焉之武林不是?四十多年前之事,老夫虽不知细节,但是朝廷所为自有它的道理。所以,今日如果你直接请求老夫在朝堂上帮助武林,那前提是要武林没做错任何一件事,没有任何一个人罪恶滔天。 但是你应该也知道,武林太大了。所以,为了社稷,也为了秉持本心。老夫确实不会全心支持武林!因为老夫眼里只有社稷,没有对错。” 杨涟说完之后,看着远方,明明是漆黑的夜,但是他竟然看的那么坚定。而那方向,正是皇宫所在。 看着目光坚定杨涟,宋黔道:“杨大人果然正直,看来今日小子来对了地方。一句只有社稷,没有对错。小子就知道,今日所来,对了。” “小子明白杨大人之心。所以才提出跟杨大人及杨大人背后的东林文人遥相呼应。阉党是大祸,武林在杨大人看来也不一定于社稷有益处。所以,小子斗胆问一句。当下,或者接下来的日子里,阉党和武林,谁于社稷有害?或者说,在杨大人看来,谁更需要提防?” “这…” 杨涟犹豫了。 “杨大人,这里没有外人。”宋黔看着杨涟,眼中竟比杨涟之前的目光更加坚定。 “哈哈,好一个小辈。可惜,可惜,不是我圣人子弟啊。”杨涟见着,笑了,心中更加欣赏起宋黔。 杨涟一口饮尽杯中的酒,道:“武林小耳,魏阉大祸矣!” “当今权柄为多为阉党把持,阉党所为更是闻者共愤。但上所亲信,即使我等拼死上书也无异于石沉大海!尤其是这几个月来,阉党大肆发展党羽,或许以权,或许以利。短短几月,朝堂过半都入了魏阉之下。” “且魏阉爪牙猖獗,官者多畏惧其势。想来,要不了多久,这大明朝都将被魏阉收入毂中。” “哈哈!哈哈哈哈!” “可悲,可悲啊。我大明朝堂竟然成了阉人的天下。” “或许。要不了几年,我等也将成了扑火的飞蛾。” 杨涟说着,言语中满满的无奈。但是观他的眼神,却闪点点精光。 “杨大人此言差矣,小子说了,愿意和杨大人及东林文人遥相呼应。” 宋黔听着,心中虽然震惊朝廷变化,但同时也明白为何这些月阉党竟没了动静。 这次还不待杨涟反问,宋黔就主动开口了,道:“别人畏惧阉党,我武林不怕。别人害怕阉党索命,我武林却能索阉党人性命。只要我武林人在的地方,必定是朗朗乾坤。 所以,只要杨大人能答应与我武林遥相呼应,保证我武林不被整个朝廷针对。那么,你们不敢杀的人我武林来杀,你们不敢救的人我武林来救,你们不敢得罪的人我武林得罪。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武林和阉党势不两立。只要杨大人和东林文人能让阉党不能倾尽整个朝廷之力对付我武林,我武林必定以全力对付阉党!” 宋黔说完,无论是杨涟还是他旁边那男子都顿住了。他们不知道宋黔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但是他们知道,宋黔绝不是说大话之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杨涟开口了。 “老夫想知道东林文人那么多,而且官位比老夫高的也不在少数。可你为什么找上了老夫?” “因为进杨大人府中很简单。” 宋黔没有犹豫,但是说完以后又补充了一句,道: “如果进其他大人府邸,想来小子还得趁着夜色翻墙。小子不是贼人,不喜欢翻墙。” 宋黔话音才落,无论是杨涟还是那一直没说话的男子皆笑了起来。之前严肃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哈哈,好一个伶俐小辈。老夫同意了,与你武林遥相呼应。不过你这小辈找老夫很容易,但是老夫等人万一有事怎么找你?” “此事简单,只要杨大人有事,门口悬挂一个红灯笼就可以。如果是其他东林大人有事,也在杨大人府邸门口悬挂一个红灯笼。” “你这小辈,怎么总要在老夫府邸挂红灯笼?” “因为,杨大人门口实在是…太单调了。” … 第四十六章 宋黔谈交杨文孺,厂卫奔袭北少林(三) 宋黔走了 趁着夜色离了去,而且依旧走的正门。杨涟二人准备相送,宋黔拒绝了。 毕竟朝廷文人送习武之人出府并不是一件好事。杨涟虽执意相送,但是宋黔只让他送到院门口。 心到了,就够了。 … 看着宋黔的背影,杨涟叹了一口气,问道:“文言觉得此子何如?” “赤子之心有,忠君之心无。单看着,倒是有一颗为民之心。” “呵呵,有为民之心就够了。只要心中有我大明子民,那老夫就不担心此子入了魏阉之流。”杨涟点了点头,又道:“不知文言怎么看老夫今日之举?” 这人想了想,道:“换做是我,也会同意的。” “哎,看来文言也看出了如今魏阉势大了。” “现在魏阉势力还没有达到极致,还是有很多中正之士。但是估计要不了多久,将有更多的人入了魏阉之流。所以,大人今日做的决定,很对。一方面为魏阉树一些阻碍,另一方面为我们留下一条退路。” 杨涟看着身旁男子,问道:“文言如此不看好我们吗?” 谁知那男子摇了摇头,道:“我是不相信我们的皇上,只是我们的皇上愈发不相信我们,甚至是不想见我们了。” “哎…” … —— 魏府,后堂 宋黔才从杨涟府上出来没多久,在于杨府相对的方向上,一处朱门望户进了数人。 明明已经是宵禁的时候,但是这家人和来的人却丝毫不着急。看着他们那架势,倒像是准备通宵达旦,不醉不归。 而这户人家正是当朝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的外府。 之所以叫做外府,是因为太监本是天子家奴,理应住在皇宫内,以备皇室召唤。但是这代皇帝自上位以来就沉浸在木工之中,连朝事都不理会,更别说管理这群家奴。 再加上魏忠贤与天启皇帝的奶娘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天启皇帝即使知道在魏忠贤不再皇宫内,也不过是一笑了之罢了。 … “今日你们倒是来的齐整,体乾竟然也能出宫赶来,倒是捧了咱家的场。” 魏忠贤看着内堂内坐着的,能坐在这里,少说也是朝廷五品以上的大员。而魏忠贤却突然将目光放在了正坐在他下方的王体乾身上。 王体乾拱了拱手,道:“魏公生辰,咱家自是得来。贺魏公寿与天齐,福寿永昌!” “哈哈,好一个寿与天齐,福寿永昌。体乾也是一个肚子里有货的人,这话说的咱家心里舒服。不像是这些崽子,除了送礼就知道送礼,也没个好听的话。” 魏忠贤说着,眼睛不由的扫了一下堂内众人。才一接触到魏忠贤的目光,那些本就直着腰,屁股还只坐了一半的朝臣和太监们不由面色一紧张,想说却也说不出个什么。 毕竟和魏忠贤打交道可比与皇帝打交道还让人紧张。一个不小心明日就可以被席子卷着扔到臭水沟去了。 “算了,咱家今日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一个生辰。生辰什么咱家早就忘在九霄云外去了,每年日子都不一定。今日把你们都叫过来,也不是为了给咱家贺寿,不过一个名头罢了。” 魏忠贤端起茶杯,用杯盖抚去飘起来的茶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之后才又说道: “过两天就是休沐之前的最后一次早朝了,加上又将是新的一年,咱家会劝陛下上早朝。至于你们,在朝堂上以广微为首,给咱家压压叶向高他们的气势。明白吗?” “我等明白,定不负魏公所托付。” 魏忠贤话音才一落,一众朝臣齐齐拱手。见着此,魏忠贤心里很满意。 他要借着这一次看看天启皇帝的态度,同时也要让其他摇摆不定的朝臣看看自己的手腕和力量。欲收一人,必先使其服或惧之。魏忠贤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嗯,希望你们不会让咱家失望。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事吗?” “魏公,咱家有事要报。”就在魏忠贤话落之时,遂广玄站了出来。 “说。” “禀魏公,据报,宋黔前日到了北京城,并且于几个时辰前进了杨涟府上。” “嗯,还有吗?”魏忠贤喝着茶,就像没听见一样。 “呃,没了。不知魏公是不是下令抓捕宋黔,毕竟宋黔在现在武林地位不低啊。”遂广玄试探的问道, “呵呵,让他跟杨涟们联系去,这事咱家自有主张,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 “行了,咱家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看着遂广玄退回座位,一众太监和锦衣卫指挥使低着头,魏忠贤淡淡说道:“对于武林咱家已经有了安排。而且应天府和最近各州府发生的事咱家也看在了心里。武林性质已经变了,不足为惧。 在咱家看来,他们不过是咱家练武的工具罢了。他们可以偷摸出手,咱家同样可以。现在就让他们过个好年吧,年后,自有人收拾他们。这事,体乾和显纯应该安排好了吧?” 许显纯道:“回魏公,此事已经准备妥当了。年后也让所谓的武林人看看我们的刀兵。” “嗯,那就好。你和体乾办事咱家放心,不过体乾很难出一次京师,主要还是看你。所以,你可万不要让咱家失望,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明白,明白。魏公但请放心!”许显纯一听,后背一凉的同时连连点头道。 “如此最好。至于你们最近担心的天下楼,嗯,倒是个麻烦。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这天下楼咱家会想着法子对付的。当下的方法就是各位检点一些,把嘴把严实一些。有什么事也给咱家烂在肚子里,都明白吗?” “我等明白。” 没堂内所坐的人听着魏忠贤的话,齐齐起身。拱手的拱手,抱拳的抱拳。没有哪一个敢犹豫半分。 “如此,也就差不多。今日夜宴就到此结束吧,广微带着人就回去准备着。咱家明日去说服陛下。”魏忠贤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该走了。 “请魏公放心。”魏广微点了点头,对于这事,他是手到擒来。 “体乾,咱家安排你的事做了吗?” “随风已经在去北少林的路上了,魏公放心,此事十拿九稳。” “嗯。” … 第四十七章 宋黔谈交杨文孺,厂卫奔袭北少林(四) 大军压境! 僧不惜死。 但佛何过? … —— 自来少林分南北。北以嵩山,南以福建。但是至了元末,南少林已然没了,只余下北少林。 现北少林已然是少林的正宗,江湖上所称的少林,自是指的嵩山无二。 且把旁话放置一边,说说正题。 … 话说月前,在王体乾的安排之下,雪随风带着东厂一干厂卫齐齐奔向了河南嵩山。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从早已闭了山门的少林寺里带出一名和尚。 事似乎很简单,尤其是在早已不属于武林的少林寺。只不过唯一的一个麻烦就是,这和尚在少林寺地位实在是不低。 … 这次雪随风奔赴少林寺的目标乃是少林达摩院首座,了空大师。 这了空在少林寺的地位可不一般,乃是当代少林方丈明远方丈的师父。其执掌达摩院长达三十多年,整个少林的武僧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指点。可以说,少林寺可以没有明远方丈,但是却不能没有了空大师。 更重要的是,少林虽然早已闭了山门,但是曾经武林第一正派的牌子却从来没掉。而这了空就是这块牌子的最后一根标杆,如果这了空大师被抓了,少林只有两种结局。 一是就此颓废,彻底成为烧香拜佛的敲钟人聚集之地。 另一种结局就是重出江湖,杀出千年少林的血性。 而雪随风最担心的就是后一种结果。 天下武功出少林。真要把这些泥菩萨惹出了三分血性,他可没有绝对的把握能从少林全身而退。 … 嵩山,少林,大雄宝殿 此时,宝殿之外早已没了肃穆庄严之色。殿门外的方鼎内本慢悠悠升上天空的轻烟似乎也被冻住了。百多名厂卫持着绣春刀分列大殿两旁,一众僧人站在殿外,脸上神色各异。 雪随风是半个时辰之前到的少林寺。通了帖,报了名,然后才从正门进了少林寺。 少林方丈明远和一众少林长老亲自接待。在众高僧的陪同之下,雪随风在大雄宝殿内上了三炷香。 上完香,雪随风看着面前的释迦牟尼像,问道:“明远方丈,咱家有几个疑惑,还请方丈替咱家解惑。” 明远方丈年约五十,戴着一串佛珠,手里也捏着一串。身子长得有些微胖,倒是格外慈祥。 明远不知道今日这雪随风为何来少林寺,但是他心中知道肯定不是好事。但是远来是客,再加上出家人忌贪嗔痴恨几戒。所以,心里明明知道这雪随风来不是好事,但明远方丈和身旁几位长老却依旧笑脸相迎。 明远方丈道:“不知雪公公有什么疑惑?” “呵呵,咱家想问一下,少林大雄宝殿里供奉着释迦牟尼,但为何这大殿却叫大雄宝殿?” “因释迦牟尼的德号叫“大雄”,故,此殿叫大雄宝殿。” “大雄?” 雪随风又道:“佛之德号为何取大雄这么个俗字?” 雪随风话音一落,明远等几人瞬间变了脸色。如此直白说佛的名字俗,这可比骂他们还难受。 明远拨动手中的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方才又道: “因佛具大力,能降伏四魔,故为大雄!此乃有能有力,怎可论俗?” “原来如此,倒是咱家俗气了。”雪随风笑了笑,又问道:“不过不知这四魔为哪四魔?” 明远道:“其一,烦恼魔。其二,阴魔。其三,死魔。其四,天魔。” “原来释迦牟尼还有此般天功,也难怪能受得世人香火,受世人拜伏。” 明远道:“那自是。我佛受了无尽灾难、苦楚、妄言等才成就果位,受了万世推崇。不然,世间谁知释迦牟尼?” “咱家很认同明远方丈此话。如果不是经历了诸多磨难,释迦牟尼也不一定就是释迦牟尼摁了。没有吃透万般苦难的释迦牟尼佛是不值得人来跪拜的。” 雪随风点了点头,仿佛很是感慨。不过不待明远方丈答话,雪随风竟话锋一转,道:“不过以咱家看来,释迦牟尼之所以成佛最重要的却并非是此。不知明远方丈怎么看?” 明远方丈一听,不由眉头皱了一皱,问道:“嗯?雪公公什么意思?我佛成佛自是度尽劫厄,历经磨难才成正果。佛说,只有当我等受了世间苦难之后方可飞升佛界,成就果位。” “阿弥陀佛,非难无佛!” “阿弥陀佛!” 明远方丈话音才一落,跟在身旁的所有少林长老不由纷纷双手合十,齐齐念着“阿弥陀佛”。无论是言语还是眼睛皆是虔诚无比。 “呵呵。”谁知,雪随风竟然笑了,他淡淡的看着明远等人,道:“咱家可是听说释迦牟尼出家之前乃是一西南小国的王子吗?” 明远道:“我佛出家之前为世俗王子,这事我等怎会不知晓。正是因为我佛舍弃世俗虚荣,投身拯救世间疾苦,经历种种磨难,方有我佛。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众僧再双手合十。 雪随风见此,笑着平静说道:“方丈说的也对。不过方丈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老衲忽略了什么?难道不是如此吗?” 雪随风道:“方丈你难道没听见咱家刚才说释迦牟尼出家之前为西南一小国的王子吗?难道方丈和众位长老不曾想过,如果当初释迦牟尼没有舍弃王位,那这世间又哪来的释迦牟尼佛?哪来的这大雄宝殿啊?” “这…” 明远犹豫了,因为他心里想着事实却也如此。如果释迦牟尼没有放弃王位,那确也没有释迦牟尼佛了。 “正因为选择放弃,释迦牟尼才成为了释迦牟尼佛。也正是因为放弃,这释迦牟尼才能受这世间香火。可想,这懂得放弃是多么的重要。尤其是对各位大师而言,对吗?”雪随风右手背在身后,端着左手,一边说着一边注意明远等人的神色。 “不知雪公公何意?还请明说!” 到了此,明远怎么还不明白雪随风言此非此。与其被绕下去,还不如索性直接开口问。 “呵呵,咱家自然是打算跟各位大师说说懂得放弃的重要性!” … 第四十八章 宋黔谈交杨文孺,厂卫奔袭北少林(五) … “我等有何谈放弃的?” 明远方丈眉头一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又道:“不说殿门外的一众沙弥。就说老衲等众师兄弟,早就斩却七情六欲,放弃红尘一切烦恼。今生唯求青灯古佛相伴,成那无上果位。” “方丈此言不虚,咱家自是知道各位大师都放却了世俗一切。但是咱家想问方丈,青灯古佛一生,真能从万卷经书当中走上成佛路吗?” “这…应该…”明远方丈犹豫了,但瞬间脸色一正,问道:“雪公公你今日来宝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和老衲等讲经明礼、修身拜佛?” “呵呵,方丈倒是急了些。”雪随风摆了摆手,又道:“咱家刚才就说了,咱家想让各位大师学佛陀,学他的放弃。有放弃才能有成佛的机会。” “或许咱家这么说各位理解不了。既然如此,那咱家这么说吧。” “四十多年前,于天山之战后,你少林寺是最先闭了山门。关闭山门之后你们少林不仅保住了少林诸多底蕴,更是保住了所有僧人性命。” “而现在,武林重出,你们少林不仅没有选择重出迎上势头,而且还拒绝了天山派的邀请。因为此举,你们再次免了大军临寺的苦难。” “不得不说,你们的这两次选择做的很对。” 雪随风说完,就看着明远方丈,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的黑了下去。 明远忍着怒,道:“雪公公的意思是不是现在我们少林又到了选择的时候?” 雪随风道:“正是。今日咱家亲自来你少林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少林又到了选择的时候。” 明远方丈一捏手中佛珠,道:“是吗?那老衲就正好要看看我们少林是怎么个又该面临选择了。还请雪公公直接点,不用再这样拐弯抹角的说下去了。” “呵呵,方丈喜欢直接,那倒是咱家拖沓了。既然如此,那咱家就直接说吧。”雪随风自嘲的笑了笑,方才再道:“其实这次的选择很简单。魏公这次差咱家来少林请贵宝刹达摩院首座了空大师进京,还请各位大师同意。” “什么?你想带走了空师叔,不可能!”谁知雪随风话音才一落,明远方丈身旁的一名长老直接出声拒绝道。 “了空师叔绝不可能离开我少林!” “对,了空师叔祖不能离开咱们少林。” “咱们少林不能没有了空师叔祖。” 见着殿内殿外的僧众如此激动,雪随风眉头都不由蹙了起来。他看着明远方丈,道:“明远方丈你也这么看吗?” 明远方丈道:“如果雪公公是想要老衲师父,那老衲与众僧态度一样。此事绝对没有可谈余地。” “呵呵,是吗?”雪随风笑了,转身看着释迦牟尼佛的像,背对着明远方丈等人,道:“这释迦牟尼像怎么说也有个几百年岁月了吧?” “你什么意思?”明远方丈心头一惊。 “少林寺也有千年的历史了。” “你想说什么?” “咱家今日只带来了一百名锦衣卫,不过,河南府的几个卫所却还有上万人!” “你敢!”明远方丈一听,怒道:“我少林寺乃佛家圣地,四十多年前退出武林之时朝廷曾特下制诰。你想兵戈临我少林,难道是想与朝廷作对吗?” 雪随风丝毫不在意,道:“呵呵,明远方丈别激动。咱家早说了,咱家是替魏公请了空大师去京师,又不是不回来。此举恐怕不是与朝廷作对吧?” “哼,跟了你去,有去无回。”一名长老一拂衣袖,仿佛只要一个引子就会爆发。 “那只是你的想法而已。”见此,雪随风摆了摆手,渐渐没了什么耐心,他又直接看着明远方丈,道:“以了空大师换取少林寺太平,方丈好好想一想吧。” “不用想了,老衲…” 明远方丈话还没说完,雪随风瞬间开口打断了他,且瞬间死死的盯着明远方丈,喝道: “你确定要拒绝?” “你确定你能拒绝?” “咱家告诉你们,今日了空不随咱家出了这少林前往京师。那明日咱家必带兵士踏平你少林!” “杀光你们所有僧人,毁了你们这千年宝刹,推了你们寺中所有的金身佛像。咱家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能在这血流成河中立地成佛!” “而且咱家要告诉你们,将你们杀光之后咱家还是要带了空去京师。无论了空是死是活。” “而且那时了空绝对不会什么十年之后再回少林。因为,少林已经没了!” “所以,明远方丈,各位长老。你们确定要拒绝吗?” 雪随风话音才落,明远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突兀的有了回声。拒绝吗?拒绝吗?明远方丈竟然一时之间怔住了。 他是当代少林方丈。一旦少林在他手上断了传承,那即使他万死也不够啊。那时别说飞升佛界,就是下地狱他他也不觉得能恕罪。 而其他的长老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一群人竟然都不敢直视雪随风。而殿门外的一众沙弥更是慌了,且他们远远没有明远他们那么深的觉悟。 对于了空,他们有的只是敬。但要这敬凌驾于他们的生命和他们的栖身之地之时,他们犹豫了。 而在这犹豫的一瞬间,他们其实已经有了决定。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见着明远等人的神情,雪随风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趁着机会,连道: “明远方丈,怎么?难道还要咱家再说吗?或者说,你真的以为你少林能抵得过朝廷的刀兵?” 就在此时,雪随风话音才落之时,就像是提前得了命令一样。殿外分列两旁的锦衣卫纷纷抽出了刀鞘中的绣春刀。刀身在凛冽的寒冬里折射着刺眼的光。持刀的锦衣卫面带杀气,仿佛只要雪随风一句话他们就能冲杀向大雄宝殿一样。 “老衲…我…我…” 明远方丈见此,嘴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甚至想着立马自毙于此,那样也不至于这么煎熬了。 “给你三息时间。三息过后如果明远方丈你还没有给咱家想要的答案,那咱家就当你拒绝了。” “三。” … “二” … 第四十九章 宋黔谈交杨文孺,厂卫奔袭北少林(六) “一。” 见着明远方丈等人竟低头沉默不语,雪随风冷冷笑道:“呵呵,看来明远方丈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咱家不留情面了。” 雪随风说话之间,就欲挥手让殿外的锦衣卫动手,先以鲜血浸泡这大雄宝殿再说其他的。 只是见得:刀锋临僧头,寒光映佛像,滴水落针闻,顷刻化劫灰。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得一声绵长且浑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不待众人回头,一位穿着袈裟的近古稀的老僧就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这老僧很是枯瘦,满脸都是黄褐色斑点,整个人佝偻着。但是眼睛却熠熠生辉,充满精神。再加上那神出鬼没、突然出现的身影,本欲动手的锦衣卫竟然一时怔住了。 而这人,正是当代少林达摩院首座了空大师。 “师父,你怎么出来了?”见着了空大师出来,明远方丈不由心一惊,连忙上去扶着了空大师进了殿门。 “阿弥陀佛。”了空大师念了一声佛号,方才道:“老衲感谢方丈和众僧对老衲这黄土之人的护佑。少林有你等,万幸,万幸也!” “师叔言重,此我等理所应当。” 殿内众僧齐齐双手合十,而殿外的普通弟子却沉默的紧。了空似乎了解一般,也没有看殿外弟子,而是看向了雪随风。 从了空大师一出来,雪随风就将自己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空大师身上。他在估量自己对上了空大师之后会有几成胜算,是否能在了空和众僧的围攻之下全身而退。 但是了空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古稀老人一般。除了那一双锐利的眼睛之外。其脖子上挂着的发黄了的佛珠,身上穿的已经洗的褪了色的袈裟,以及脸上和手上枯松、耷拉着的皮。似乎在大明的任何一座寺庙里都能见着这么一个吃斋念佛的老僧。 但是当了空的眼睛盯住雪随风的那一刹那,雪随风竟然感觉自己心神不定了。同样是看着,雪随风感觉这明明在眼前的了空又近,又远。 “阿弥陀佛。” 就在此时,了空一声佛号念出,雪随风瞬间回了神。回神之后,整个人竟不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了空大师双手合十,道:“这位施主心中有魔。此魔不除,施主恐怕终其一生都受其支配。最后,施主也定因此死于非命。” 雪随风一听,不由问道:“哦?咱家心中有魔?那你倒是说说,咱家心中到底是有什么魔?” “妒魔!” “妒魔?” 了空平静道:“妒权之高、势之大、财之富、功之深、人之完。” “你…”雪随风一听,面色一变,但是迅速归为淡然,方才又道:“了空大师果然生了一张利嘴。不过咱家早已是断了子孙根,成了天子家奴的人,怎会有妒魔?” “施主此言倒是有些混淆视听了。断了子孙根而生嫉妒之根,此为因果,并不相违背!” “呵呵,了空大师你想多了。”雪随风笑着摆了摆手,道:“咱家这一生都不可能生妒根,了空大师肯定看错了。倒是了空大师,你这突然出来,难道是想代表你们少林跟朝廷做对吗?” 雪随风快速转移话题,不待了空大师说话,又紧跟着说道: “咱家猜,以了空大师的功力,想来肯定听见咱家刚才跟明远方丈的对话了吧?” “难道说了空大师想看着你千年少林毁于一旦,血流成河?金身佛像无处存,寺里沙弥上黄泉。难道这就是你了空大师所求的佛道?” “而且如果咱家没记错的话,当年少林方丈了凡大师乃是了空大师的师兄吧?呵呵,咱家倒是想看看你这当师弟的会不会把你师兄辛辛苦苦保下来的少林给毁了。” 雪随风说完,死死的看着了空大师。凭借着自己身后的朝廷,雪随风心中已有了无尽的上位者优势。也不再躲避了空大师的目光。 他知道少林强,但是他也知道这些和尚心中最怕的是什么。雪随风心里很反感这些和尚。因为他们就跟朝堂的文人一般,天天把自己认为对的符合圣人或者佛的挂在嘴边。但是只要以名声什么的一威胁,他们就服了。 所以,心里明白这一点的雪随风就要以这将少林寺的高僧拿捏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空大师顿了顿,缓缓道:“施主了世明俗,实在是不改沦为邪人,真是可惜了。罢了罢了,老衲明白施主的意思。不得不说,老衲很佩服施主之前所说的。很有道理,很符合我佛家大理。” “懂得放弃方才有成佛之机。真是绝伦之语。” “磨难咬牙就过了,疾苦忍忍就行了。唯有这放弃二字不易。都知有舍有得,但是谁能真正的做到该舍则舍,遇得也舍?” “方丈、众僧可在?” 了空说着,背着身子对众人道。 “弟子在!” 这一次,无论是殿内殿外,所有的僧人皆齐齐双手合十,背打的直直的,头也微微低着。这是在向了空大师表示尊敬,准备聆听教诲。 “这一次,这位施主给我们少林僧人好好讲了一次理。”了空大师看了眼雪随风,又道: “老衲习了一生武,钻研了一辈子佛经。但是,方至今日老衲才明白一个道理。而今,老衲将这个道理留给你们,留给少林。” “有舍有得,但因欲得而舍则不可。我佛舍王位时不求成佛,反而成佛正合此理。为僧者,心中须时时牢记,不求所为,但求一舍。舍了一生,自有来世。十生舍弃,必然成佛!” “你等,明白了吗?” “弟子受教!” 众僧齐齐应声,抬头看着了空大师的背影,竟然突兀的远了。 “施主,老衲与你走吧!”了空看也没看雪随风,主动就出了殿门。 “师父!” “师叔!” 殿内众僧叫着,殿外众僧更是直接哭了。 了空大师背身说着,再也没有回头看哪怕一眼。 “唯有舍弃不求得,方能成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第五十章 茫茫风雪劫囚客,招孙败走真定府(一) 风雪漫天应不识 枪尖血 煮酒应来人 … —— 出了少林,雪随风直接勾住了了空大师的琵琶骨。毕竟以了空的实力,如果他真要反抗的话,雪随风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他给制住。 本以为穿琵琶骨了空还要反抗,但是谁知道了空不仅没反抗,反而很是配合。瘦骨嶙峋的身子,铁钩轻而易举的就穿了过去。 了空全程闭着眼睛,双手合十静静的念着佛经。雪随风不懂佛经,也不知道他在念的个什么。 不过雪随风很忌讳了空之前在大雄宝殿内说的话。只是看了一眼,雪随风就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出发。 回去的路线跟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早在出京之前,王体乾就给雪随风定下了回去该走的路。毕竟这了空大师乃是四正高手中极其重要的一位。其他人没了还可以再找但是了空大师要是没了,那估计无论是雪随风还是王体乾,都得要承受魏忠贤的雷霆怒火。 回去的路上已是正月,北方的正月雪正大着。所以时不时因为风雪太大的缘故,路也不能赶,雪随风等人只能在官驿停留。 此时此刻,雪随风等人的身份已经变了。从进入北直隶开始,他们的身份就变为押送囚犯京差。一路皆可住官驿,并且官驿还得全力配合。换马、备菜什么的一应全有。 … “过了这个山头,就进了真定府境内了吧?”骑在马上,冒着风雪,雪随风问道。 “回魏公,前方正是真定境内。” “嗯,那就快点吧。虽然一路平安,但这路还走的有点绕了。” “是!” … 话说另一边。 自雪随风带着了空大师出了河南境之时,天下楼的飞鸽在这寒冬里就从来没有断过。 魏忠贤或者说阉党中人知道了空大师的重要性,朱姝又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自打听出了雪随风等人的踪迹之后。朱姝就立马飞鸽传书安排人去营救了空大师。 … 真定府,曲化村外,官驿。 昔日谢安问何以逆雪,其子女道:撒盐空中差可拟。若柳絮随风起。此二者,倒说了个像。 而此时,官驿外的雪花已然不是盐可比的。指甲盖大的雪花片在北风的吹拂之下,打在人脸上竟然有一股生疼。转而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漫天的雪。 不过幸好的是,这雪才下着没多久,地上倒是依稀能看见车辙印。 漫天白雪下,一行二十来人正靠近官驿。他们蹑着步子,在白雪的遮挡之下,一点一点的向官驿去了。 … 而此时,官驿内仅有的几名驿差正围在火炉旁。除了搓搓手之外,再动也不想动。 “张老三怎么还没回来,还等着他回来喝酒呢。”一名驿差盯着火炉上煨着的一股酒,眼馋的不行。 驿差月钱少的可怜。而且这这里除了十里外的曲化村,再也没了人家。官驿里的糙酒也是驿差在村里买来粮食自己酿的,虽然糙了点,但是总比没有好。 “就是,让他去喂个马还这么慢,也不怕给自己冻死了。我去看看这家伙。”一名男子说着,搓了搓手就准备出门。才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我给你们几个说啊,不准偷喝酒。酒是我倒的,知道量。” “行了行了,知道了,快去吧。出去记得把门关了,别让风灌进来了。”一名驿差摆了摆手,看也不看,眼睛只盯着火炉上煨的酒。 见此,那驿差裹了裹衣服,然后才将门给开了。 不过数息之后,这驿差却是没有出门,门也没关。只见那嗖嗖的寒风夹着雪花就涌进了屋。 “诶,我说你这李老四怎么回事?不去也把门关上啊?”一名驿差站了起来,准备一把拉回那李老四,然后再把门一关。 但是谁知道他才把手搭在那李老四的肩膀上时,李老四整个人竟然“嗙”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整个人眼睛里全是惊恐。 “李老四!” 那上前的驿差不由吓的大叫一声。 就在此时,只见一道白色人影突然进了屋子。站在最前面的那名驿差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寒光就抹过了他的喉间。 “谁?” 其他几名驿差见此,连连起身。但是不过跟普通人一样的他们,又在全然没防备之下哪会是这人的对手。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余下的五名驿差就全死了。 将所有驿差杀完之后,白衣男子将手中的长剑一把插在地上,然后端起了火炉上的酒。 “呸…好糙的酒。” 只是一口,男子一把将手中的酒给扔在了地上,撒了一地。 不过男子看也没看,直接打了一个口哨。口哨去后,二十来道人影就接连进了官驿内。 而所来的这些人,为首的却正是杨树狼。而除了杨树狼之外,还有刘延以及丐帮帮主欧阳至。 至于那穿白衣的男子,乃是北世家胡家的少家主胡呈宗! “你怎么把这些人都杀了?”看着官驿内所有人都被杀了,杨树狼不由眉头一皱。 胡呈宗道:“我怕打晕他们中途又醒了。再说朝廷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他们碰着我们,也是活该。” “行了,杀了就杀了吧。雪随风等人一刻钟之后也差不多该到了,别晃了正事。” 欧阳至是一位差不多六十来岁的老者,但是周身却没有老气。他这一开口,纵使杨树狼还想再说也没法说了。 杨树狼顿了顿,道:“据宋黔小子说,雪随风的实力很强。所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和欧阳兄联手对付他。刘延和胡呈宗你们两个去救了空大师,其他人在弩箭放完之后去拖住其他人就好。差不多就这样,你们去安排弩箭去吧。咱们人少,弩箭很重要。” 杨树狼话音才一落,其余人纷纷动了起来。要趁着时间将弩箭安在官驿外。见着众人离去,欧阳至却将杨树狼几人叫住了,道: “临走之前楼主给老夫说,如果救不出了空大师,那就将了空大师杀了。” “杀了,这怎么行?”杨树狼道。 “楼主说了,了空大师对魏忠贤的天罡地煞轮回功极其有用。如果了空大师被他控制住,那他就成功一半了。所以,如果就不出来,就只能杀了他。杨兄弟,不能犹豫啊!” “这…好吧。” 杨树狼想了想,终究一咬牙,同意了。 … 第五十一章 茫茫风雪劫囚客,招孙败走真定府(二) “雪公,前方就是官驿了。” 雪随风道:“嗯,让后面的都跟上。这雪大的紧,先去官驿里休息一下再走。” “是。” “后面的都很上,到前面官驿里休息。” … 而此时,在漫天飞雪的掩盖之下,无论是埋伏的人还是已蓄势待发的弩箭都没有被渐渐走近了的锦衣卫发现。 当然,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令人汗毛倒竖的杀机。 “奇怪,怎么这官驿没人吗?”离官驿还有十来丈的距离,见着官驿还无人出来,雪随风不由心中很是疑惑。 雪随风对身旁一锦衣卫道:“你带人去驿里看看,莫不是这些小东西还在睡觉?” “是,你们几个跟我来。”只见那锦衣卫招呼了几人,就准备走向官驿。 而在埋伏着的杨树狼几人见此场景也知等不得了。 “放箭!” 只听得咻咻咻…数声,一道道破空气声响起的同时,一根根箭矢穿过漫天雪幕,直接就杀向了雪随风等人。 只见:箭矢如飞星,穿流人不止。势强不可挡,一箭一性命。 箭矢才一离了弩弓,只是一个刹那就将准备先至官驿的那几名锦衣卫给射死了。速度之快,全然不待他们反应。 “戒备,有埋伏!” 见此突变,雪随风一下就从马背上跃了起来。同时对着射来的箭矢一把抓去。只见得他内力运转的那一刹那,手掌之中似乎内有乾坤一般,直接将近半的箭矢抓了去。 但是即使如此,剩下的箭矢依旧让那些锦衣卫有得受了。本就飞雪漫天,视线受阻。弩弓发射箭矢又快有多,他们纵使能挡住一些也挡不住个全。再加上这百十号人站的本就比较密集。所以,不过几十息的时间,锦衣卫就被射死了过半。 就在这时,或是弩箭射完了。只见得天空中出现一道凌厉的刀芒直接杀向了雪随风,同时一声爆喝就跟着传了出来。 “杀!” “找死!” 见着竟有人主动杀向自己,雪随风也顾不得跟锦衣卫混战在一起的人了。直接一拳就破了刀芒,同时对上了来人。 “原来是杨帮主,真是好久不见啊。”雪随风看着杨树狼,又见着其身旁的欧阳至,道:“这位倒是从来没见过,不过一身刀气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不知尊姓大名?” “死!” 谁知欧阳至压根就没打算跟雪随风废话。见杨树狼一刀丝毫没有影响到雪随风后,欧阳至还不待其话音落,直接就抽出一把一指厚的阔刀,瞬间扑杀向了雪随风。 明明这欧阳至是个近古稀的老者,但是当他拔刀出手之时,竟然像是年轻了几十岁一般。那无尽的刀芒和凌厉的攻击,无一不表明着他年轻时的锋芒毕露。 而见着欧阳至杀向了雪随风,杨树狼自然是不能迟疑。提着手中的刀直接从另一侧对雪随风出手了。 此时,本就有些惊愕欧阳至实力的雪随风见着杨树狼竟也杀了来,不由眉头一皱。如此两人拼命的围杀自己,他真的不知道这是该说福气还是晦气。 只见得欧阳至之刀法,大开大合,颇有一股囊括万家刀法之感。而杨树狼的刀法则是招式精简,但力道无穷,颇有一股开天辟地之势。 再加上两人都是用刀,配合起来更是毫无间隙。即使雪随风主动进攻也是游刃有余。并且在接连跟雪随风过了百十招之后,二人已经能隐隐压住雪随风一筹。 但是此时,欧阳至和杨树狼二人心中却是震惊不已。毕竟当今武林能在他们二人的联手之下走上百招还不落败的人,屈指可数。 而在另一边,刘延二人的战斗却陷入了死局。 … 本来一开始以二人的实力全然可以轻轻松松杀到关押了空大师的囚车之前。但是谁知道眼见着就要近了之时,一名锦衣卫突然从一旁杀出,一杆长槊就将刘延二人挡住了。 见着这人拿着长槊,刘延二人都不用想,很显然这人就不是一般锦衣卫。果然,刘延单独跟这人走了数十招之后这人竟然没有漏出任何的空档,如果不是胡呈宗在一旁出手,那这人必然能跟刘延走上五十来招。 可就在此时,眼见着这人就要落败了,一记刀芒竟然直接就突兀的从刘延背后杀向了来。 刀芒杀来的一瞬间,刘延只觉得自己心头一震。因为他从这刀芒之中竟然感觉到了无尽的危机。 刘延果断的才一闪开刀芒,只见得一名干瘦且病态的锦衣卫扛着绣春刀,慢悠悠的就向他走了过来。 “没想到还真被许显纯那家伙猜对了。为了了空,你们武林还真的舍得下本钱。” “不过,既然是下本钱,那自然得做好赔本的准备。看着你们,我倒是觉得这次所来不亏了。” 那锦衣卫淡淡说着,就像刘延等人已经是他的刀俎之肉一般。 “好狂妄的口气!”胡呈宗冷喝一声,一剑就杀向了那锦衣卫。 “狂妄?” 谁知那锦衣卫笑了笑,看也不看胡呈宗的剑。只是一个闪身就瞬间避开了胡呈宗的剑气,避开的同时只是左手一挥,反手一击就打在了胡呈宗的腰间。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不说胡呈宗就是刘延也没有反应过来。胡呈宗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口中也溢出了鲜血。 “你就别在那站着了,还不快去帮雪随风。这两个就交给我了。”那锦衣卫看也不看胡呈宗,直接对那持长槊的男子道。 “是,侯都使!” 男子恭敬一行礼,直接就提着槊杀向了杨树狼。他知道只要分开一人,雪随风刘必赢。 “都使?”听着那男子的称呼,刘延不由心头更惊了。突然,他像猛的想起了什么,道:“你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侯国兴?” 侯国兴道:“哟,你竟然还知道我?不错不错,这倒是挺让我意外的。不说其他的,就你这份眼力见,我都不想杀你了。实在不行你自杀或者投靠我?回去我给你个佥事当当?” “道不同…” “我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嘛。我又不是没读过书。”侯国兴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 第五十二章 茫茫风雪劫囚客,招孙败走真定府(三) … 侯国兴话音才落,整个人身形一闪竟就带起了一串残影。 “怎么这么快!” 还不待刘延反应,侯国兴竟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只见侯国兴一下跃起,对着刘延就是数刀砍杀了去。 且这一次侯国兴全然没有用内力,每一刀都是实打实的,连一点刀芒都没有。 见此,刘延也没什么时间反应,只得横枪抵挡。 只听得“哐哐哐”的数声,侯国兴数刀接连劈砍在枪身之上。每一刀落下,刘延的身子的都不由一颤。三、五刀过后,刘延竟半跪在了地上。 任谁也没想到侯国兴那么一个弱小的身子之中竟蕴含着如此强悍且霸道的力道。再几刀过后,刘延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滚一边去!真不经打。” 就在这时,侯国兴见着半跪下苦苦支撑的刘延不由直接一脚就将刘延踢开了。继而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雪随风身旁,道: “这两个也交给我吧,你带着那了空快走。别再出事了,否则的话,很严重。” “是!” 侯国兴说话之间,也不管雪随风,提着手中的刀直接杀向了杨树狼和欧阳至两人。一下就将他们给抵住了,且明明同样是用刀,但是侯国兴那全凭力气的刀法竟然生生压着杨树狼二人一头。 “你这刀法还不错,够霸道。不过力道差了些。”侯国兴一刀震开杨树狼,淡淡点评道。 “狂妄小子,吃我两刀!” 杨树狼哪受得了这般言语,毕竟这霸刀乃是他师父教给他唯一的武功。而这,也是他唯一的骄傲。 “霸刀我知道些,可是你这明显没练到七成火候,不然我也得小心一点。” 侯国兴说着,先劈砍出一刀挡住了杨树狼的刀势。然后侯国兴再一后撤,施展出了一个雁回刀,只是一刀就破了杨树狼的攻击。 破了杨树狼的招式的一瞬间,侯国兴一瞬间就杀向了之前被他一记刀芒逼开的欧阳至。欧阳至刀法包揽万家,侯国兴自然不是取巧以对,而是实打实的以自己内力压制住欧阳至的攻击。 可惜两个当世武林刀法高手竟然就被这么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干瘦年轻的刀客给压制住了。而且一想着这人还是朝廷中人,杨树狼二人羞愧的同时心中却泛起了无尽的杀意。 而此时,在侯国兴出手拦住杨树狼和欧阳至二人之后,雪随风和另外那名锦衣卫直接招呼众锦衣卫驱散来敌,然后带着了空就出发了。 雪随风让那名持槊锦衣卫先跟着,而他自己则是出手挡住刘延和胡呈宗。当他将刘延和胡呈宗击退之后,他直接踏着步子向锦衣卫队伍追了去。 从侯国兴出手对付杨树狼和欧阳至的那一刻起,雪随风就已经全然放下了心。不说其他的,他现在完全不担心刘延二人会追来,因为即使他们二人追来也没什么用。 “这可怎么办?这雪随风我们二人完全不是对手,杨帮主和欧阳帮主又被那干骷髅给挡住了。”胡呈宗揉着胸口,此时已经不知所措,没了办法。 而刘延本就被侯国兴给震出了轻伤,刚才又跟雪随风交了手,他现在的情况可完全不乐观。但是看着雪随风几人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的背影,刘延知道如果让他们走了,现在有了好开始的武林以后的处境绝对会更加不乐观。 想着此,刘延一咬牙,心中已经下了决心。 只见他提起长枪,对着侯国兴就杀了去。 “你们去追,我来拦着他。” 刘延知道侯国兴的实力,也知道雪随风的实力,他更知道自己的实力。所以,只有拦住侯国兴,杨树狼和欧阳至二人才有机会在雪随风的手里将了空救出来。 “你打不…” “快去,要么死我一人,要么死整个武林!” 刘延已来不及多说,接连数枪就刺向了侯国兴。吸取了一开始的教训,刘延知道不能给侯国兴主动出手的机会,所以他只能利用着长枪的优势,将侯国兴缠住那怕一时也好。 见着刘延如此,杨树狼还欲上前。欧阳至却一把将杨树狼拉着,摇了摇头。二人对视一眼后,直接向雪随风追了去。 而胡呈宗和其他的武林各派人士见此也不由跟上了杨树狼二人的身形。不过很多人临走之前却对刘延抱拳行了一礼,不过很显然,刘延没心思见了。 “竟然以死换取武林一次救了空的机会,嗯,不错,很不错。”侯国兴一边躲避着刘延的枪,一边说道。 “不过我跟你打赌,即使没有我,他们也救不出了空。” “不可能!”刘延听此,心不由一乱。 “不可能?但是这就是事实!”趁着刘延心乱,侯国兴直接一刀劈开刘延的枪,然后数刀砍了下去。 粗暴攻击的同时,侯国兴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你小瞧了雪随风,小瞧了魏大,小瞧雪随风是多么急于在魏大面前献功。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在想要成为人上人时会爆发出多强大的力量。 我敢打赌,即使今天没有我,你们几个也从雪随风手里救不出了空。因为在那时,你们将会遇到一个如疯魔的雪随风!” “说些真话真累啊!” 侯国兴摇了摇头,说话的同时手中的攻击却没有落下。一刀接着一刀直接将刘延给逼入了绝境,除了被迫的守,刘延竟然没有一丝一毫主动出手的机会。 约是十数息之后,侯国兴停下了攻击,看着手中已经钝了的绣春刀。不由道: “这刀还真的不经用,还没你那长枪硬实。” 而此时,刘延整个的双手已经被震出了血,枪身都被自己的血给浸然了。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感觉体内经脉都被震的错位了。明明在行伍待了十来年,但是刘延从来没有见过力气如此大之人。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是一个干瘦且病态的年轻人。 “咦?你很难受?”侯国兴看着刘延面色痛苦的样子,一把将手中的绣春刀给扔了,道: “没事,再忍忍。我赤手空拳打死你,也就几下的事。快的很!” … 第五十三章 茫茫风雪劫囚客,招孙败走真定府(四) … 刘延听着侯国兴的话,没有怒气。心中只是想着怎么对付?或者说,怎么逃命? 他现在也不肯定杨树狼等人能不能救出了空。而且就目前看来,这也不是他能考虑的了。刘延想着:如果我能活下来,结果也不重要了。如果我死了,也就只在天上看着。 “死吧!” 就在这时,赤手空拳的侯国兴突兀的主动杀向了刘延。干瘦病态的侯国兴一出手就是一招丹鹤问道,两只纤细且看着柔弱的胳膊直接拨开了刘延的长枪,一掌就打在了刘延的肩头。 只是一下,只见刘延就蹭蹭蹭的后退了数步。如果不是长枪一下撑住,刘延估计还止不住身子。 可是止住了身子的刘延还没来得及反应,侯国兴又杀了来。 侯国兴没有选择用拳劲或者掌风,而是真真正正的一拳一掌的打向刘延。每一拳、每一掌都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一点虚浮。 侯国兴看着不停闪避的刘延,不由道:“我说你就别躲闪了,白浪费力气。不如直接被我一拳打死算了。” “一拳打死我,真是狂妄!”刘延提起一口气,紧紧握着长枪。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奈。不仅一直处于下风,而且连被迫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侯国兴就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对手来看。刘延感觉,对于侯国兴而言,自己不过是一个好玩的、稍微有点力量的、练手的人罢了。 而这,让刘延恼怒的同时他却又没有办法。心中泛起浓浓的无力感。 “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一力破万法!” 侯国兴说话之间,只见他的右臂竟有了膨胀之感。他所站的周围的雪花竟也围着他转了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不过几息时间,那飞速转动的雪花片竟“唰”的一下都被震开了。雪花片才被震开的那一刹那,侯国兴猛的跳起,只见在他跳起的一瞬间,他双脚所站的地方直接凹陷了下去。 刘延见此,眉头不由一蹙,心头竟泛起了一阵危机感。但是此时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只见跃起的侯国兴对着刘延直接施展出一招最朴素的猛虎下山之拳。但是他这拳才一杀出,仿佛真的是有一头猛虎一般。 “杀!” 病态的侯国兴大喝一声,在这一刹那,他就如一位战争狂人一般。别说什么病态,再也看不出来了。 一拳扑面杀来,刘延只觉得整个皮肤都被一阵狂风给吹动了一般。在避无可避之下,刘延却也不敢出拳硬挡,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跟这侯国兴有着绝对的差距。所以,刘延直接横枪,以枪身挡着。 只见得:拳如下山猛虎,落于陨铁白枪。颤颤震荡一瞬,持枪人影倒跌。 只是那么一个接触,刘延远远没想到这侯国兴一拳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道。直接一拳将枪身轰打在了他的胸前,巨大的拳劲更是大半跟打在了胸前。刘延整个人直接被震得倒飞了数丈,整个人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噗…” 这一次,刘延再也没撑住了,一大口鲜血就吐了出来。他感觉,他的五脏六腑快碎了。尤其是他的胸口,似乎快塌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刘延感觉,自己好像是要死了。 但是,刘延不想死。刘延伸手,一把抓着长枪就准备撑着起来。不过他的上半身还没有打直,他只听得他的脑子竟然“嗡”的一声巨响。一声巨响之后,刘延眼前一黑,身子再次重重摔在了地上。 而这一次,刘延再也没起来。 不过,他依旧紧紧握着他手中的长枪。紧紧的握着。 “果然不经打,这么下就死了。”侯国兴看了倒在地上的刘延,揉了揉手腕,只觉得索然无味。 “看来阿娘说的对,练武什么的还是身体为上。没个强硬的身体,还练什么武。早被人打死了。” … —— 话说另一边,一路追向雪随风的杨树狼几人追了不过半盏茶,就在一道谷口前追上了雪随风。 不过,他们追上的却只是雪随风一人而已。 “呵呵,咱家就知道你们为了了空会不惜代价。想来对上侯都使,那小子也没活路了。” “咱家也不跟你废话了,只要你们二人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杀了我。那么你们还能有机会救了了空。” “不然以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救出了空。但是纵使你们二人联手,要杀咱家,估计也不可能。” 雪随风说着,竟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看着雪随风竟然取出了武器,杨树狼和欧阳至不由眉头一皱,显然,这雪随风之前没有用尽全力。 “杀!” 而此时,欧阳至已经来不及想太多了。这一次为了了空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如果真的救不出了空,那么杀了雪随风好像也不至于亏太多。 见着欧阳至一马当先杀了出去,杨树狼也不落后,同样杀了去。胡呈宗想去,但是他发现对上这雪随风他确实没什么作用。所以,胡呈宗想也没想就直接准备从战斗处绕过去,先追了空再说。 但是雪随风已经下了决心,哪会给胡呈宗追人的机会。胡呈宗才一动身,雪随风一刀剑气直接落在了胡呈宗身前。 “全力杀了这狗太监!” 欧阳至看也不看雪随风那一剑,心中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雪随风。 而雪随风也杀红了眼。一柄软剑直接硬生生顶住了杨树狼和欧阳至的每一刀。 如果说之前在官驿在的战斗雪随风用了九成的实力。那么现在,雪随风已经用了十一成实力。什么是十一成?很简单,那就是比拼命还拼命。 因为拼命还有的选,还可以选拼命与否。 而雪随风呢? 他已经,或者说他早已没了选择拼命与否的机会。 只因为这次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这一次他没有成功将了空带回去。那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向上爬了。 所以,他必须拼命! … 第五十四章 茫茫风雪劫囚客,招孙败走真定府(五) “霸刀五式!” “三川归流!” 接连几十招没有取得任何的优势。杨树狼和欧阳至也不再犹豫,直接对着雪随风直接一刀杀出。 这两人也不愧是江湖老手,刀法大家。同样是出刀,但却是刀势相匹。一刚一柔,一左一右。不仅将刀势发挥到极致,而且还让雪随风避无可避。 雪随风见此,不仅没有着急反而眼中还露出了一丝战意盎然的神色。 “绞杀!” 雪随风手中软剑一动,本聚集在丹田内的内力竟然游走全身。不过一个瞬间,以他手中的软剑为中心,雪随风持着软剑径直就对上了杨树狼和欧阳至的攻击。 只见得:一方如龙虎临空,一方若穷奇出世。刀剑一出飞雪顿止,时光顿息! “杀!” 雪随风阴柔的嗓子喝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攻击没有带着一丝一毫的剑气,而是直接以剑冲散开了杨树狼二人的刀势。 “不可能!” 杨树狼满脸震惊,但是即使他不相信这事实也没了任何办法。因为,雪随风距离他已不过咫尺之距。 而欧阳至就没有想那么多了。刀势破就破了。心中震惊归震惊,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少。就在雪随风破开他们二人刀势的那一刹那,欧阳至已然杀到了雪随风身前。 欧阳至现在心中只想杀了雪随风。他不相信雪随风破了他和杨树狼二人的刀势之后会没有一点损伤! 只见一个照面,欧阳至对着雪随风就劈砍下了数刀,也没有用什么刀芒,全是实打实的攻击。雪随风见此,眉头一皱的同时,只得一咬牙出剑抵挡欧阳至的攻击。 雪随风用的是软剑。欧阳至那指头厚的阔刀正好克制住。只见欧阳至趁着雪随风一个挑剑,竟一下用刀硬生生的将软剑拨开了,没有用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内力和刀法。 且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欧阳至直接左手一掌拍打在了雪随风的胸口。但是就在这拍打的一瞬间,令欧阳至咋舌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欧阳至一掌拍在雪随风胸口之后,雪随风竟然只是一顿。继而还不待欧阳至反应,他竟同样一掌回拍在了欧阳至的胸口。 吃了力的欧阳至后退数步,巨大的掌力使他胸中气血翻滚。本来胸中一口血就要吐了出来,但是却被他硬生生的止了回去。欧阳至握着胸口,看着雪随风,道: “软甲!你身上穿的有护身软甲!” “不错,咱家身上确实穿的有软甲。而且还是当年四部十六局从崆峒派取来的。咱家因功被魏公赏了这软甲。没想到时至今日方才发挥了作用。”雪随风摸了摸胸口,笑着道。 一边说着,雪随风一边暗着在悄然调转内力疗伤。毕竟无论是之前的两道刀势还是欧阳至刚才全力一掌都让他受伤不轻。虽然刚才一掌软甲抵消了大半的掌力,但是却有一小半实打实打在了他胸口。 “他娘的,这杂碎穿的跟乌龟一样。”杨树狼见着欧阳至受了伤,不由想再一刀杀将去。但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欧阳至一把拉住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胡呈宗突然跑来,急急道:“杨帮主,欧阳帮主。那干骷髅来了。” “什么?” 杨树狼一听,猛然回头一看,果然看见雪幕之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干瘦人影,竟信步悠悠走来。 “走!” 见此,还不待杨树狼说话。一旁的欧阳至果断做出了决定,直接带着众人去了。 杀不了雪随风,自己还受了伤,欧阳至知道今日已经亏损大了。如果这些人还都跟着折损在这里,那就亏的没本了。所以欧阳至只能及时止损。 见着欧阳至等人离开,雪随风揉了揉胸口,提起一口气就准备追去。但是就在此时,雪幕中的那人却幽幽道: “才跑你不追,等人家跑开了你才追。你这到底是要追人还是追给我看呢?” 话音才一落,侯国兴的慢慢就出现在了雪随风眼前。 “见过都使!自是要追人。不过咱家受了伤,不调息一下,实在是不敢惘然追去!” “哦?是吗?”侯国兴看着雪随风,突然上前拍了拍雪随风的肩膀。只是很平常的几下,雪随风的身子竟微微颤了颤。 “雪公公,我发现你真是深藏不漏啊。” “都使说哪里话,咱家怎么不明白?”雪随风背弓着,很是恭敬。 “你要是不明白,估计就没人清楚了。”侯国兴说着,突然摆了摆手,道:“算了,我还是不喜欢跟你们这些心眼太多的人说话。你不是说你要追人吗?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回京之后我会替你跟魏大请赏的。” “可是,这…,人已走远了。”雪随风有些无奈。 “哦。那就回京给你请功吧。” … 十天后,河南,太康县。 早在杨树狼等人还没有赶回太康县之前,任泉等人就通过天下楼得知他们不仅没有救出了空大师,而且还导致刘延现在也生死未卜。 可以说,这一次武林损失很大。 才起来的名声竟然硬生生的就损了大半。而那侯国兴自是也被所有武林人给记在了心里。 堂内,欧阳至和杨树狼二人沉默不语。 见此,任泉不由开口道: “算了,都别一副死人模样。朱姝已经差人去打听刘延生死了,官驿外没找到他的尸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刘延福大命大,现在活的好好的。” 听着任泉的话,杨树狼等人知道这是任泉安慰他们的话。毕竟那官驿外是一片荒山野林。又是大冬天的,怎么还会有尸体存在,早就被野狼叼走了。 “这次是我大意了,我愿意承担一切惩罚。”见此,欧阳至索性起身抱拳道。 “不,是我,跟欧阳兄无关!是我大意了。”杨树狼也跟着起身。 “行了行了,都给老夫坐下,没事乱扯什么?”任泉见此不由一拍桌子,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培养咱们武林高手。经此一战,咱们也该知道,武林早就没有当年的实力。所以,为了以后能更加主动,提升自己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是!” … 第五十五章 茫茫风雪劫囚客,招孙败走真定府(六) … 话说另一边。 时间回到官驿外战斗后的第三天。 刘延脑袋依旧是晕沉着,很痛很痛。而且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划过一张又一张人的脸,明明看着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刘延想伸手抓着那一个接一个出现在眼前的人。但是当他想伸手的那一瞬间,他竟然感受不到他自己的存在。甚至,刘延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且这三天里,刘延时而昏迷,时而有些意识。他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但是却又总用不上力。 而此时,刘延全然不知道自己是死还是活。不过,这几天一直花着时间照顾他的人倒是知道他的生死。但很显然,他们并不太欢迎这个陌生男子。 … 这里是曲化村的一处人家。看着院子,应该还是村里的大户。毕竟有一堵完整的围墙,不像其他人家连院墙都没有。 刘延躺在床上,两名老人站在床边,满脸的愁容。 一名约摸三十来岁的女人看着床上的刘延,道:“当家的,你说这妮子捡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回来干啥。弄得这些日子里村里人看我们家眼神都变了。” “还这些日子?”女人身旁的男人晦气的应道:“那妮子这两年天天待在城里,村里人早就说闲话了。我早就说过当初不该把她捡回来,你硬要捡。” 女人叹了一口气,道:“哎,我这还不是为了给牙娃儿找个媳妇儿嘛。谁知道这妮子才长开了就不听话了,而且不知道跟谁学了本使,连当家的你都制不住她了。” “别说了,丢不丢人。”一听这话,男人摆了摆手,无奈道:“算了,这妮子倒也当我们为父母。现在倒是这人,是个麻烦,空占地方!” “这倒是,身上连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男人道:“算了,管他了。妮子过几天也要回城里了,等他走了,管这人醒不醒咱也不管了。都当他没醒就成。” “咳…咳…” “你咳嗽啥?不同意?”男子一听,不由问道。 但是男子迟疑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声音不催,不由立马看着床上,只见床上的刘延竟不停的咳嗽了起来。咳嗽的同时,一口淤血直接从嘴里吐了出来。 “天,血,吐血了。” 女人见着,不由吓得大声叫了起来。 这女人声音才一传出去,一名黄衣女子突然就从屋外冲了进来。只见她一把刘延扶了起来,也不管着淤血脏不脏,直接用手绢给擦了干净。同时轻轻一掌拍在刘延身后,将他体内的淤血全给逼了出来。 “娘,快把药端来!” 刘延只听得那黄衣女子说着。 “哦!” 女人早就被这一幕给吓住了,也没见过村里大夫谁这么给人治病。她只好将药罐里的药给倒出来,然后直接就端给了黄衣女子。 刘延只是隐隐听着她们的话,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就感觉这自己的嘴里流进了一股很苦很苦的药。不过这药不烫,甚至刘延还能感觉到一阵暖风。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延终于能缓缓睁开眼睛。当他睁开眼睛之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名黄衣女子。 只见得是:一身黄衣颊微红,樱桃小嘴柳叶眉。明眸皓齿银月耳,纤纤细手娇身姿。 美,真美,太美了。 刘延心中想着的同时突然脑子里竟泛起一股刺痛。似乎记忆里有一人,正跟这女子的相貌重合。 而就在这时,那女人却道:“完了,完了。本来以为妮子捡回来的是一个废人,没想到是一个傻子。你看他那眼神,不是傻还是什么?” “娘~”黄衣女子听着不由很不高兴的看了眼那女人,然后看着刘延,轻声道:“你之前受了重伤,头部也受了巨大震荡。你现在还能想起什么吗?” “我…我受了伤?”刘延指着自己,又摇了摇头:“你是?这里是?” “我叫唐兰,这是我家,你知道你是谁吗?”女子很耐心,显然对这种事很有经验。 “我是?我是谁?”刘延自言自语想着。突然,他觉得头特别疼,他只好抱着头,然后一边敲打着头一边道道:“头好疼…啊!我头好疼。” “疼就不想了,不想了。”见此,唐兰将手放在刘延头上揉了揉,然后道: “你才醒,先休息一下。过两天身体能动了我带你去我当初遇见你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你能想起什么。爹娘,我们先出去吧。” … —— 又三日,刘延身体终于好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唐兰带着刘延去了官驿外。幸好唐兰有马车,倒是也不麻烦。 自从官驿几天前出了事,官驿早就换了人。不过这些却不是两人在意的。唐兰只是想看看刘延在此能想起点什么不,不过很显然,刘延除了一阵头痛和一些琐碎的记忆之外什么也没想起来。 虽然刘延极力想把这些记忆组合起来。但是只要他一想,他就头疼欲裂。见此,唐兰也就放弃了。 回去的路上,唐兰指着马车上的一杆长枪给刘延看。 “这是当初我遇到你时你死死抓在手里的。应该是你的吧?挺重的。” “这枪?”见着长枪,刘延一把抓起。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尸山血海。那是阿布达里冈。 “义父!”刘延突然流泪了,泪流满面。 “你想起来了?”唐兰激动问道。 “没有。”刘延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心里很悲伤。” 见此,唐兰有些气馁,道:“算了,想不起来先别想。我有经验,你这种问题需要时间和契机。也强求不得。我三天后就要回城,你跟我一起走吧。就说是我村里堂哥。” “嗯。” … 又三日,唐家门前。 唐父看着马车旁边的刘延,脸色黑道:“妮子,你以前一个人在城里爹就不说了。现在带个男的,不好吧,多让人说闲话?” “爹,女儿是郎中。心中只有医道,没有男女之情。”唐兰平静的说着,突然又看了眼一名十来岁有些痴呆的男娃,爱惜道: “弟弟的病我会给他治好。等他成年了我给他找媳妇,再在城里给他安家。爹娘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事托个信来城里就好。” “走吧。” “妮子!” “哎。算了,随她去吧,她大了,有她的想法。” … 第五十六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一) 佛说:经万般苦难,享来世福泽。 佛又说:善恶相对,因果循环。常行善积德,死时免入阿鼻地狱。 答:佛所言皆对。 但,从未有人听过真佛说此话。 … —— 天启二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真定府,无生药铺。 自从离了曲化村,刘延就跟着唐兰来了真定府。刘延没想到唐兰一个女子竟然还在真定府有这么大的一个药铺。而且稍微一打听,唐兰在真定府城里名声还不小。 两年前来了真定府,凭借着一手精湛的医术很快在真定府站稳了脚步。除了每日在药铺内等病人上门,她差不多每隔上三天都要去府内各处贫困人家问诊。不仅不收诊金,而且还送药。 短短两年时间,唐兰在这真定府已经有了一个唐仙子的美誉。一方面是因为她的长相,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善良的心。 而且真定府内那些富户贵人家中一旦有女眷生病的话,那必定会请唐兰上府问诊,且所付诊金还格外丰厚。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治病的同时还间接行善,何乐而不为? … 不过这刘延来这店铺的前几天可不怎么顺畅。一堆流言蜚语漫天飞,让人糟心。 毕竟这两年唐兰从来没有带过男子在自己药铺里长住。但是唐兰哪会在乎这些闲杂言语?她心中只想着刘延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不过一开始传得开的流言蜚语才传了没几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因为有心人发现这唐兰和刘延不仅从来没有越矩,而且两人互相之间还格外客气,连晚上休息也是东西厢房分开睡。 所以,那些说唐兰和刘延闲话的人想着这两年唐兰的为人,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观察,不由不停的拍着自己的嘴。毕竟冤枉如此好人,以后死了可是要被阎王钩舌的。 … “你这药铺为什么叫无生药铺?”药铺内,一边研磨药材,刘延开口打破了宁静。 “怎么问这个?”唐兰抬起头,不过很快又沉浸在了手中的医书里。 “来这里快半个月了,见你医术很不错,所以就想问问。” “我医术很不错吗?”唐兰像是在自言自语:“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我也只能救我能救的人,很多人我只能看着他们死却又无能为力。所以我这药铺取了这名字。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无论是我们做郎中的还是找我们治病的,都很忌讳死这个字。但是可笑的是却又不得不面对。所以,算是给找我治病的人心里垫一个底吧。以免真的死了,还手足无措。”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一个药铺的名字还有如此深刻的意思。” 唐兰笑了笑,道:“呵呵,当初也没怎么想。只是这两年医治的病人越来越多了,所以,感悟也就越来越深了。” “你妙手回春,相信你以后感悟会更深的。” “以后?”唐兰顿了顿,面容竟泛起了一丝丝苦笑,道:“以后的日子好像还很远,等以后到了又再说吧。对了,你的药材研磨的怎么样了,今天我要出诊了。” “差不多了,我给你包好。”刘延收拾着,又突然问道:“需要我陪你去吗?” “帮你背这些药材。”刘延又补充道。 “都是些小病的药材,没多少,你还是在药铺里看着吧。”听着刘延的话,唐兰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好吧,你一个人出去小心。” 唐兰道:“呵呵,在这真定府还没人会找我麻烦呢。不过难得见你说这么多话,倒是突然觉得你很啰嗦。” “也不多,都得说。还是注意点自身安危。” “放心吧,药箱给我。” … 出了药铺,看着才升起来的太阳,唐兰走向了今日早已想好了的几处地方。 真定府很大,穷苦人家更是不少。唐兰已经数不清楚这是她看的第几个。但是现在所有的穷苦人都听她的,都相信她。 “唐仙子好!” “唐仙子来了。” 还没走进巷子,一道道声音就传了出来。见此,唐兰打开药箱,将一包包事先准备好的药取了出来。 “张哥把这些药熬了分给大伙儿喝了。春来了容易受寒,这药可以防止一些。” “多谢唐仙子,你对大伙儿真好。”那张哥拱了拱手,领着药就去了。 而巷子里其他人家见着那张哥领了药,心里也安心了下去。风寒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是大病也是小病,一个调理不好半条命就没了。他们本来就穷,除了命再也没了其他什么。 所以,唐兰这每隔几天送的药可是保住了他们的命,保住了他们的所有。 就在这时,唐兰又取出了几大包药。 “小童,来替姐姐把这几包药送到你李叔和杨伯他们手里。告诉他们今天我就不过去他们那里了,让他们把这些药给大伙熬了。” “嗯。仙子姐姐我马上就给送过去。” 小童大概有十岁左右,穿的很薄,脸颊红扑扑的。干瘦的身子像是很多天没吃饭了一样。但是此时他却在用力的点着头。 “去吧,姐姐相信你。” 唐兰看着小童的背影,又看着巷子里的人。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终究是太弱小了,对于眼前的这些贫苦人家也不过是只能提供些防治小病的药罢了。 唐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嘴角却是强扯出了一丝丝微笑。然后对巷子内的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了。 出了这巷子,唐兰又去了其他几处。也是无病的送药防治一下,有病的就给看一下。对于唐兰这种举手之间的小事,每一个贫苦人都是感恩戴德。而这,是每一次唐兰来都会经历的场景。 … 日落西山,夜幕即将降临。 唐兰没有选择立马返回药铺里,而是走向了一家客栈。客栈内吃饭的客人看着是唐仙子进了来,纷纷起身拱手问好。毕竟谁都不敢保证自己哪天不得个病,所以没有人会给郎中摆脸色,尤其还是这种名声很大的郎中。 见着众人拱手,唐兰微微一笑就跟着店主进了客栈内院。 看着店主脸色着急的样子,食客心中也猜着或许是店主妻子得了什么急病吧。 不过唐仙子亲自出手,自是药到病除! … 第五十七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二) 客栈后院不大。四方的围墙,青色的薄瓦。院子中本有一颗树。不过现在就剩下了树桩改做的桌子。 进了后院,唐兰很自然的就坐到了正屋主位上。 “小姐你先喝茶,使者马上过来。” 店主很恭敬的给唐兰端来一杯茶,轻轻放在了唐兰身旁桌上。 唐兰道:“三叔不用这么客气。对了,我师父哪去了?今日不来吗?” “老主人这两天行踪不定,我也不好问。估计过几天就回来了。” “好吧。”唐兰喝了口茶:“三叔,今晚除了那使者,真定内的其他兄弟你给说了吗?” “只叫了张硕和郑陀二人,小姐你看还需要叫其他人吗?需要的话我马上去叫。” 唐兰想了想,摆手道:“不用了,也就是总坛下来个使者而已。他们二人来也够了。” 就在这时,唐兰的话音才落,门外突然传来几道人落地之声。还不待店主出去看,两名男子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只见得这两位,居右者是一位快三十岁的魁梧汉子,穿的是破布衣服。居左的则是一名大着肚子,从进来就满脸笑呵呵的身形略胖的男子。 “三叔。” 二人先是礼貌的看了眼站着的店主,然后齐齐对坐在首位的唐兰拱手行了一礼。 “见过红阳女!” 红阳女,乃是白莲教个中头目名称。白莲教信奉极广,从天界诸神到西天诸佛再到人间圣贤都有信奉的。而教义更是各不相同。不过在明前期,白莲教信奉最多的则是弥勒佛。 而从正德年间开始,又出现了对无生老母的崇拜,其有“真空家乡,无生老母”所谓八字真言。据称,无生老母是上天无生无灭的古佛。她要度化尘世的儿女返归天界,免遭劫难,这个天界便是真空家乡。 至于白莲教内所传的青阳、红阳、白阳则是白莲教教义认为世界所存在光明和黑暗,这光明和黑暗所斗争博弈的过程分为过去、现在和将来。而最终,光明就将最终战胜黑暗。这就是所谓“青阳”、“红阳”、“白阳”。 所以,白莲教内在这乱世多以红阳来代称头领。 而唐兰正是白莲教真定府内的红阳女。 “来了就坐吧。”唐兰道。 “谢红阳女。” 白莲教内等级森严。纵使这唐兰不过是一个二八少女,但是却无人会因此小瞧她。 “小姐,总坛使者来了。” 才坐下没一会儿,屋外又来了人。 “三叔,请使者进来吧。”唐兰起身,一边说着,一边立在主位相迎。 总坛使者本人地位虽然没她高。但是带了总坛二字出行以后,皆高上各分坛半截,甚至在突发情况下还可以直接取代各分坛头领的位置。所以,唐兰该有的礼一样也不会少。 见着唐兰起身,张硕和郑陀也跟着站了起来。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刺鼻的香味,三道人影就从屋外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男子,长得颇为俊俏。手中拿着一把指长小扇,腰间别着一枚深青玉佩。说是使者,倒像是一嫖客。 在其身后,居左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身姿绰约,面容秀美。虽与唐兰相去甚远,但是却也比过大多女子。 居右者是一名穿着黑衣的老者。也算不上太老,五十岁左右。从进门开始就抱着刀,眯着眼,看也不看唐兰几人。 唐兰看着眼前这几人,心中实在是有些堵得慌。以前不是没接待过总坛使者,但是如眼前男子这般的。绝对是第一个。虽然心中很不喜欢,但是唐兰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唐兰背手捏了一下拳,然后很是坦然自若走到三人身前,拱手道:“真定红阳女唐兰见过尊使,尊使一路辛苦,还请上坐。” 当自己进屋的那一瞬间,为首男子就觉得眼前一亮。而今看着唐兰走进,心中更是荡漾。 男子打开手中小扇,道:“早就听着说真定府红阳女有天资绝色,若比天仙。而今一见,果不是一个巧人儿?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对于男子如此轻佻之语,唐兰心中不爽,但是脸上笑道:“多谢尊使夸奖,还请上坐。” “请尊使上坐!” 唐兰身后二人也已有些不满意,直接伸手道。 “好好好,先坐,先坐下。”男子笑着,仿佛很是开心。 才一坐下,男子竟然又看着唐兰,道:“不知红阳女婚配否?” “呵呵,”唐兰见此,轻轻一笑,岔开了话题,问道:“不知尊使这次来我真定府有和贵干?莫不是总坛有什么大事或者安排?如有还请尊使示下,莫耽搁了大事。” 一听唐兰此话,那男子竟然瞬间就收起了顽固子弟的模样,一下就回复了正经。看着他那样子,就像一直是这般一样。 男子道:“本使此次来真定府是为了通知真定府分坛。你等要从现在开始,扩展分坛兄弟。最好在半年之内让我们的兄弟遍及整个真定府。” 唐兰道:“半年之内?整个真定府?” “怎么?红阳女有问题?”男子看着唐兰:“来之前本使打听过红阳女你的消息,你可是有唐仙子之称。我想半年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吧。还有吗?” 男子道:“当然。除此之外,在这半年内真定分坛还要在真定府卫所中发展兄弟,最好是千户以上。如果可能,最好使卫所指挥使也听我们的。” 这一次,唐兰还没有开口,那略胖的郑陀就开口道:“使者,这有些不可能吧?” “怎么?你这就是要反对了?” “不是,只是这…” “郑坨!”郑坨话还没说,唐兰就打断了。唐兰道:“敢问尊使,总坛这么安排估计半年以后是有大动作吧?” “这就不是你能过问的了。” 唐兰道:“可是尊使。让分坛内兄弟们卖命,舔着刀口没问题,但是总得告诉我们为了什么吧?” 男子喝道:“红阳女,难道你忘了教内的规矩?” “我…” “好了,不用再说了。这半年之内本使会留在真定府内。如果你们做不好本使会亲自来做。”男子摆了摆手,又道: “至于红阳女你,如果真到那时,你就不再是真定红阳女了!” … 第五十八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三) 月色朦胧,形单影只。 背着药箱,唐兰一个人走在街上。天已经黑透了,街上也没什么人。 想着刚才那使者的话,唐兰不傻,自然是能猜到总坛想干什么。但是正是因为猜到了,唐兰反而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无生药铺。是的,她是一个白莲教徒,她信奉无生老母,她向往真空家乡。唐兰从来不会否认她近乎虔诚的忠心。 因为对比着自己生存的这个世界,那教义中的真空家乡真的太让人向往了。没有疾病,没有欺诈,没有高低权势,只有一个又一个信奉无生老母的信徒。 但,在这真定府行医两年。唐兰越发有些觉得那无生老母离自己远了。 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药箱封,药材绝,世间再无病痛。可是,不知是无生老母没有看见她的儿女在受难还是什么,随着唐兰医术越来越高明,她遇到的病人也越来越多。 每一次给病人治病,她的心里都无限沉重。 唐兰心很累。 …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很反感自己生活的这个近乎吃人的大明朝。尤其是这一年以来,底层的人生活越来越难了。 每每一想着上层权贵纸醉金迷,下层贫苦黔首不仅连饭也吃不上还得用自己的生命去供养那些权贵之时,唐兰都恨不得一把毒粉将所有的权贵给毒死。让他们从这世上消失。 而且每次看着他们压榨、欺凌百姓之时唐兰总想着白莲教什么时候能彻底推翻这大世,带着所有人都走进那真空家乡就好了。 但是今日那总坛使者的样子却不由得让唐兰犹豫了。真的推翻了这世道,无生老母就会接她们去真空家乡吗?唐兰心中其实比谁都清楚,但是她却不愿意说出来。或许自欺欺人听着很可笑,但是那却是无力反抗下的最好安慰。 是的,唐兰很讨厌这个朝代,真的很讨厌。但是真若把这个朝代推翻了,他们这些教徒能建立起一个更好的朝代吗? 唐兰犹豫了。 …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唐兰太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她不仅明白这个道理,她更明白白莲教内部是什么样子。 甚至今日从客栈后院走出来之时,她竟然能感受到背后有一股浓烈的、近乎把自己当做猎物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唐兰知道那是谁的眼神。但是她却只能握着拳平静的离去。因为她明白一道跟这使者闹僵了,没了红阳女身份,自己可能真的就危险了。 而这种危险还是内部、作为一个分坛的红阳女所感受到的危机。试想,内部已然如此。如果真的等这些人推翻了这大明,那迎来的真的是如真空家乡那般那世道吗? … “哎…” 唐兰叹了一口气,声音在整个黑夜里回荡。 喜形于色,厌藏于心。 对于目前的处境唐兰竟然没有一点办法。见着那使者,唐兰也只能陪着笑。可是谁又明白她心中作为女子的悲伤?如果真的可以,她真想任性一回,让那使者出不了门! 但是,唐兰不能。 … 唐兰想退了,不是说退出白莲教。只是说她不想参与未来那场无谓的战争之中。 是的,她已经对未来那场战争有了猜测。她不相信白莲教能推翻整个大明,太不相信了。 唐兰现在只想在真定府这一亩三分地内尽最大的可能帮助那些贫苦人,并且让他们有一个盼头,心中有个向往。 而这,就是唐兰所能做的极致。 她真的不想让自己手下的这些穷苦人去造反。那是死罪啊!死罪! 现在虽然过得困难一点但是总还活着,但是一旦举起兵戈。什么都没了。 唐兰后悔了。 … “呜呜呜…” 唐兰突然蹲下身子,抱着腿哭了起来。整个人蹲成一团,在整个黑暗中看着是那样弱小和无助。 唐兰心中很犹豫,如果可以。自己几年前绝对不会同意跟着自己师父学医,那样她就不会成为红阳女,也就更加不会那么多人因为她的医术和善良加入白莲教。 没有那么多人加入白莲教,也就没有人会死。 越想着此,唐兰竟然哭的愈伤心了。 此时此刻,她仿佛真的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之前的她,一直是唐仙子。 … 也不知哭了多久,唐兰突然感觉有一个人影在慢慢向自己走了过来。感受着此,唐兰不由缓缓抬起了头,站起了身子,眼泪也被她给擦了干净。 而那来人不是刘延又是何人。 只见刘延右手提着一个灯笼,左手抱着一披风,缓缓的走向了唐兰。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该在药铺里吗?”对于刘延的到来,唐兰很吃惊。 “看你这么晚没有回来,所以就出来找你了,顺带给你带了件衣服。”刘延扬了扬手中的披风。 唐兰道:“这么晚你怎么找到我的?” 不怪唐兰这么问,毕竟对于唐兰来说,她知道这刘延之前肯定不是一般人。如果这刘延暗中跟踪她让他知道了白莲教的事,刘延怎么也会成为同党。唐兰现在心里已经很后悔了,如果再把刘延牵扯进了,她就更后悔了。 刘延道:“这里离店铺也不远。我虽然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从哪回来。不过回铺子就这么三条主要的大道,我想大晚上你也不会走小路吧?” 唐兰诧异道:“你不会一条一条的找了吧?” 刘延道:“运气还不错,才走到这里就碰到了你。” 听着刘延说着,唐兰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时候自己的爹娘都没有找过自己,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一个男子会愿意一条路一条路的来找自己。 “我先帮你把衣服穿着吧。” 刘延说着,又扬了扬手中的披风。 见此。唐兰顿了顿,也没拒绝。只见刘延很熟悉的将披风给系在唐兰身上,但是当刘延打结的一瞬间,刘延脑海里突然一闪,似乎自己之前也给某个女子系过披风。 “你怎么了?” “没事。”刘延摇了摇头,又道:“药箱给我。” “回家吧。” “好~” … 明月斜照徒为景,两人有影自在前。 未是庆幸?欢喜? 不知,不问… … 第五十九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秀春飞鱼武林魔(四) 天启二年正月十五至二月十五。 真的如魏忠贤所说,让武林过了个年之后,厂卫就对武林彻底动了手。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崆峒派掌门栾原,天山派大长老徐坤就被厂卫高手暗杀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世家被灭了门,上下七十二口无一活命。连襁褓里的婴儿都无一幸免。 厂卫獠牙毕露,整个武林无不心惊。 没有人能想道阉党等人还击如此凌厉、狠毒。纵使四十多年的武林邪派也没有如此之狠。 更重要的是这几次每每天下楼才得到消息不过一天,惨案就已经传了出来。不得不说,这给本以为能网落天下消息的天下楼一重大打击。 … 二月二十八,江南官道 近了三月,江南早已热了起来。而官道上的茶肆自是也跟着热乎了起来。 烈阳当空,人影渐短。好的来杯毛尖,差的来点只是炒了炒的山茶。茶肆里的生意可被这天气照顾的好的不行。 茶肆不大,前面是一个搭起来的草棚子。后面稍微收辍了一下,能临时住人。 “店家,两壶茶。上快点,咱兄弟赶着回城呢。” “好嘞,马上就来。” … “店家,三碗茶上来。要凉的。” “好嘞。” … 茶肆内是形形色色的人。有忙着上城的商户,又过往的挑夫,甚至还有赶考的举子。 茶棚的最北脚坐着一名五、六十岁的老者,道士般的胡须,清瘦的脸,看着很是慈祥。但是老者却独坐着一桌,没有任何一人敢与他坐在一起。不为其他,只因看着座子上放了一柄长剑。 这年头,有这把年龄还敢带着一把长剑出门的,没人会傻兮兮的把这种人当做一般人。再加上去年重出江湖的武林已经在整个大明朝传的沸沸扬扬,谁也保不齐这老头会不会就是武林中人。 “店家,过来。” 就在这时,茶棚外又来了两人。一男一女,四十岁左右。男着白长衫,女着黑素衣。看着模样和打扮应该是一对夫妇。 “两位客官不知道要喝点什么?”店家很是热情介绍道:“我这茶肆虽小,但是毛尖不缺,龙井也是有的。” “这钱你拿着,其他的不用问。”男人说着,将一锭银子丢给了店家,同时道:“给我们上一壶雨后毛尖,就放那桌子上。” 男人指了指那老者的桌子,然后带着身旁女人直接走了过去。然后看也不看那老者,径直就坐了下去。 “这两人,一壶毛尖也值不了这银子吧。这都能把我这茶肆买下来了。”店家咬了一口手中的银子,确定了是真的后倒是有些犹豫了。 不一会儿,店家就端着一壶了毛尖到了那桌前。不过放下茶水之后,店家却是犹豫着了。走也不是,立着也不舒服。 “怎么?钱不够?” 男人看着店家,心中很是不解。心想着难道商人都这么贪婪,见着自己出手大方还准备再要吗? 谁知店家听着男人的话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这钱都够买下我这茶棚子了,怎么会不够。”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店家道:“小人自小也读了一些书,知道些道理。小人这茶水值不了这银子,所以这钱小人不能多收,不合仁义礼什么信。不过小人也没有钱找,所以想问问客官有没有散钱。” “这钱就是给你的,不用找了,去吧。”男子一听,不由摆了摆手。 “可是这…” 就在这时,那老者开口了,道:“下去吧。相信这位客官,他给你这钱自是应该的。你不用找钱,还剩下的就当请了茶棚里所有人茶水。” “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老夫说够了就够了,行了,外边去站着,别在这碍眼。”老者说着,很是随意看了一眼店家。 被这老者盯了一眼,店家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凉,就像是被一头虎豹给盯上了一样。只见店家连忙拱了拱手,再也不嫌银子给多了。 男人喝着茶,道:“呵呵,老丈好犀利的眼神啊。” 老者道:“人老了,空有一双犀利的招子有什么用?倒不似你们小两口,还这么年轻。” 男人又道:“老丈哪里话?你这人老了可是这剑却一点都不老啊。苏家上下七十二口人,竟然一个也没有放过。真是厉害!” “除了杀苏城那老家伙之外,其余人也谈不上说老头子我有多厉害。不过是为了斩草除根罢了。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两个跟上了。” 男人冷笑着道:“呵呵,老丈杀完人竟然还在江南停留。我们夫妇二人想找不到你也很难啊!” 老者道:“你们知道老头子我在江南停留还敢来找我?老头子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夸你们胆大还是说你们不怕死。不过不得不说,你们两个找上老头子我,老头子我这心却是安了。” “心安?”男子讽刺道:“你身上那么多条人命,你还能心安?” “如果你们不来追杀老头子我,那自是不能心安。但是你们追杀老头子我,让我有了这次死劫,待老头子我破了之后自然是心安了。” 男人大笑道:“哈哈,你当我们黑白双煞是什么?既然我们找上你,则必杀你!” “别说这大话了。”老者看也不看男人,又道:“老夫滞留江南就是为了引你们上钩,而你们武林也是以你们为筹引厂卫高手出来。不过都是一棋子而已,有什么可以说大话的。今日不是你方死就是我方亡,如此罢了。” “老丈倒是看的透彻。既然如此,那就出手吧。” 男人一听,心突然有些佩服这老者。但是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即使知道是如此,那也得动手。 “不急。待老头子我喝一杯这毛尖再动手也不迟。” 老者说着,提起男人身前的茶壶,直接灌了一口。然后将茶壶放下,用袖子擦了擦嘴,回味道:“雨后新茶,不错不错,比酒好。” “老头子茶也喝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动手吧。” 老者说话的同时,一巴掌拍碎了身前的桌子,然后一把就抓起了桌子上放着的长剑。 “动手!” … 第六十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五) 男人话音才一落,三人竟在桌子碎开之后齐齐撕开头顶的草棚,纷纷立在了茶棚之上。 而茶棚内喝茶的人见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纷纷丢下手中的茶碗,齐齐跑出了茶棚。毕竟三人一出手就是刀剑相对,再加上那阵仗,这些茶客可不想成为那池鱼。 而此时,茶肆店家终于明白为何那男人硬要给他一锭银子了。 店家握着手中的银子,看了一眼茶棚上的三人,毫不留恋的同众茶客跑远了。 茶棚上,老者和那对夫妇皆用的是剑。不过两方谁也没有率先出剑,毕竟同是用剑的,都多多少少有些顾及。 “看来两位应该在江湖上颇负盛名的是黑白双煞吧?” 老者盯着对面的夫妇二人,此时的老者已经没了刚才在茶桌上的那份和气。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男人道:“黑白双煞可比不过老丈着夺命剑的称号。不过就是不知道老丈能否将我夫妻二人的命给夺了去?” “试试不就知道了?”夺命剑说着,身形一闪直接杀向了黑白双煞二人。 只见这夺命剑不愧是夺命剑,不仅出剑速度快,连步伐也快的诡异。 而黑白双煞呢?似乎早就料到这夺命剑的速度了。夺命剑才一杀来的瞬间,黑白双煞迅速分开,躲开夺命剑攻击的同时转身就对夺命剑出剑了。 夺命剑用的剑法是以青城派为根,以自己感悟为本,自己创出来出来的剑法。这剑法以道家内力为基础,讲究的是一个天人合一。 而黑白双煞呢?一人用的是天山前十八路剑法,一人用的是五岳剑法中的华山剑法。 这两人剑法同样是道家内功为基础。不过相对于青城剑法所倚仗的道家内功来说,这两套剑法所用的道家内力却是更加的精纯一些。 因为青城派乃是道家分支,本就重视顶尖道家内功,这青城剑法更是非顶尖道家内功不能施展。而也正因为如此,对习剑者的要求就更高了。 至于华山剑法和天山前十八路剑法就没有这么高的要求。只要将一套道家内力练至精纯,自然能将剑法运转至极致。 再加上黑白双煞本就是夫妇,心有灵犀就不说了,剑法上的配合更是出神入化。凭借着这专门克制夺命剑剑法的天山前十八路剑法和华山剑法,已然可以完全压制住夺命剑。 … “没想到你们为了杀我竟然还用了这么大的心思,真是不易啊!” 互相出了七八十招,夺命剑顶着两人的攻击,心中已是不再如一开始那么平静。 “苏家七十二口,不杀你我武林还有何颜面?”男人一剑刺出,冷冷喝问。 三人又再一连交手百招,时而从草棚上杀到半空中又时而落入草棚之内。三柄亮的反光的长剑耀的人只觉刺眼。 “第七路剑!” “清风剑气!” 当打到一百一十招之时,黑白双煞直接对着夺命剑一剑杀了去。猛烈的剑气直接将夺命剑给笼罩住了。 “空明剑气——迅狼对空!” 见此,夺命剑自知已经没了时间思考什么,同样一剑就杀了出去。 只见得:烈阳照下陡剑气,草棚房上险对垒。试问两方为何如,寒冽清风对空明。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夺命剑出剑的那一瞬间。黑白双煞的剑气已经轰杀到了他的身前,两方剑气碰撞的一瞬间,一道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整个茶肆都给震塌了。 继而还不待夺命剑反应,黑白双煞两代剑气竟然势如长虹,不过几息时间就将夺命剑的剑气给湮灭了。而且就在夺命剑剑气被破的那一瞬间,黑白双煞的剑气直接径直的轰在了夺命剑的胸口。 只见得磅礴的剑气穿过夺命剑的身体,夺命剑的身子就如那纸片一样被穿了个透彻。 只听得“嗙”的一声,被剑气穿过的夺命剑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倒塌的茶肆棚子上。才一落地,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安心上路吧!” 见着夺命剑受伤,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和多说废话的多算,直接跃下一剑就杀了去。见着男人手中的长剑,倒着的夺命剑突然闭上了眼睛,因为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当初在苏府大杀特杀时别人看他的眼神。 “住手!” 就在这时,眼见着男人的剑就要落到夺命剑身上。一声爆喝突然从不知何处传了来,与之同来的还有一杆长枪。 见着长枪杀来,男人也顾不得杀向夺命剑了。直接侧身一剑拨开长枪,然后身子直接闪到了一旁。 就在这长枪落地的一瞬间,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就掠了过来。 而这两人正是许显纯和遂广玄。 “许大人,遂公,救我!” 见着两人出现,夺命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倾尽全力,提起一口气就跑到了他们身后。 而许显纯呢?看也没看黑白双煞反,只是看着不远处的一方,道:“两位,出来吧。呵呵,对峙了一路,再不出来是不是显的没意思了?” 就在许显纯声音落下之时,一名老者和一名年轻人竟应声而出。而这两人竟然是任泉和宋黔。 宋黔来不意外,但是许显纯和遂广玄没想到任泉竟然会亲自跟着来江南。而且还是知道这本来就是为了引出武林人而来。 许显纯道:“没想到想杀些武林高手却来了任前辈,真是有些意外啊。” “任某可不是你前辈。”任泉一声冷哼,道:“从五十年前起,任某跟朝廷就只有仇,无因果。受不了这一声前辈。” 许显纯道:“呵呵,任前辈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不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劳烦任前辈亲自跑江南一趟,看来这真的是武林面子折损的大了,必杀夺命剑无疑了?” “今日,任某亲自出手。不仅是他,就是你们也不一定能完好的给任某离开这里。” “任前辈好大的口气。本官自然知道任前辈的实力,不过你也太小看我等了。”许显纯听着,眉头不由一皱。 任泉道:“任某知道今日来的不止你们两个。所以,其他人都一次叫出来吧,省的耽搁时间。” 任泉说话之间,手指轻轻一指,一道剑气就将周围的几处树丛给削平了。 … 第六十一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六) 只见任泉这几指剑气一落,四道人影直接从剑气着处掠了出来。 来者三男一女。有一人眼熟,正是那杨寰。至于其余三人,却是从来没提及。 而任泉看着那三人竟是笑了,道:“真没想到这三十多年在江湖上声名显赫的枉生教三大长老都入了朝廷,也不知道你们教主有没有想一想拍死你们?” 枉生教乃是武林邪教,崛起于一甲子之前,并且当年朝廷针对武林之时并未受到波及。而他们,也不以为自己是武林门派。因为武林也不认可他们。 不过邪教归邪教,实力却是不一般的。尤其是他们的太长老。当年任泉年轻时曾跟其交过手,三、四百个回合,不分上下。到了第五百回合之时,两方体力逐渐不支,遂罢手。想当年,那一战在可是让整个武林所津津乐道! 一名中年男子听着,阴阴笑道:“呵呵,任老前辈可不用担心我们教主。如果可能的话,你会有机会见着他的。” “是啊!”男子话音落,唯一的那名中年女妇人也道:“我想我们这么多人,应该可以让任老前辈看见教主的。” “邪教,邪教,果然是邪教啊!没想到你们对自己的掌门也能下得去手,真是狼心狗肺!” 到此,任泉哪还能不明白这三人的意思。不过正是明白了,反而是替枉生教教主不值。 “任老东西,你就省了你那套吧。”另一名中年男子一听,脾气显然不怎么好,说着:“你们以前天天吼着正邪不两立,现在装什么好人?可惜这里没有悬崖,不要老子一巴掌就把你这个老东西拍下去,说不定你还能见着我们那还没被野狼啃干净的教主尸体呢。” “哼!”任泉一挥衣袖,道:“正邪归正邪,但是你们投靠朝廷。简直是妄为一个习武之人!” “你少说这些…” “行了。”就在这时,一旁的许显纯见着此,不由眉头一皱,道:“今日不是来吵架的,既然本就打算互相杀杀对方的气焰。今日既然任前辈亲自来了,那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还是送任前辈上路吧!” 遂广玄道:“咱家也正有此意。只要杀了任泉,这武林必乱!” “这么想杀任某,那就来吧!” 任泉手一背,冷冷的看着许显纯几人,全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杀!” 见此,许显纯冷喝一声,提起长枪直接就与遂广玄杀向了任泉。而枉生教三名长老也欲跟着杀向任泉,毕竟在他们看来,以许显纯二人的实力,可不是任泉的对手。 可是他们才一出手,那女子直接被黑白双煞中的黑煞给挡住。而另外两名长老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宋黔一刀就给挡住了。 “现在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杨寰看着只剩下的白煞,手中长剑一动,直接就杀向了白煞。 所有人齐齐动手之后,那坍塌的茶肆外就只剩下夺命剑在远处看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知怎么的,夺命剑心中很不安。毕竟想着武林为了杀他竟让黑白双煞出手,并且还让黑白双煞习得天山前十八路和华山派剑法中的要领。而这,竟然还是只为了对付他。越想着,夺命剑就越觉得不真实。 他也是武林人,不过却是成名很晚。没什么天赋,全是靠年龄一点一点的堆上来的。而在这数十年的积淀之中,积淀的不仅是实力,更多的是阅历。 所以,越往深处想着,夺命剑心中就越大的不安。 而此时,三处的战斗却正如火如荼的打着。 只见着:黑煞一手天山剑法在一出手就死死压制住了那枉生教的女长老,似乎击败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而白煞就恰好相反,同样持剑的杨寰实力远远不弱于之前的夺命剑,而且一手青城八技剑法比夺命剑也是练的炉火纯青。所以单个出手的白煞只能勉强抵挡着,主动出击已是不可能,更别说是击败了。 而不远处的宋黔个另外两名枉生教长老的战斗倒是颇有看点。 宋黔用刀,而那两名长老也是用的刀。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把宋黔放在眼里。毕竟对于他们这种江湖老人而言,名头什么的可比不过手中的硬本事。 但是随着他们和宋黔过上了十数招之后,他们发现他们二人联手之下宋黔竟然还能游刃有余的攻击着。甚至时不时还能引着他们的攻势进行出刀。 见此,这两名枉生教长老不由心中一紧,盛名之下无虚士,他们必须得正视宋黔了。 “沧浪刀!” 就在这时,宋黔也感受不到什么这两名长老的心理变化,直接一个刹那之间就杀出了一刀。 这一刀才一出,两名枉生教长老眉头一蹙,似乎心有灵犀一般。齐齐的同样杀出一刀。 两记刀芒才碰在一起,直接就消散开了。而两方似乎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一般。刀芒才散去的一瞬间,两方再次拼杀了起来。 只见这两名枉生教长老不愧位列邪教三大长老,近身攻击起来不仅配合衔接而且攻击也异常凌厉强势。两人一上一下或时而一左一右,刀法也是相匹,刀势更是如此。明明是平淡无奇的几刀,但是宋黔却不得不打起一万分的精神。 又接连过了八十来招,两方还是没有将对方怎么样,甚至是一个空档都寻不出来。很显然,两方都陷入了僵持,只等着看谁先漏出破绽,然后一击必杀之。 而此时,宋黔在心里却是不断地佩服着朱姝的头脑。实在是太聪明了。如果不是她看透了阉党准备拿武林立威再断武林根骨的算盘,那这次无论是杨树狼还是陈隐他们过来,绝对会吃大亏。 不过也正是想着此,宋黔心中却是笑的不行。从黑白双煞在茶肆对上,不,应该说是从朱姝看出阉党算盘的那一刻,这一场阉党就输了。 瞥了一眼不远处任泉和王体乾二人的战斗。宋黔肯定,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绝对会疯的。 因为,他们永远想不到。武林,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有着无数条条框框的武林了。 从出太康那日起,就再也不是了。 … 第六十二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七) … “你攻他下盘,咱家攻他上身。” 另一边,才被任泉一指剑气逼退。遂广玄看着如置身战外的任泉,心中知道除了此,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好!” 许显纯没有犹豫,遂广玄话音才一落,他直接以长枪攻杀向了任泉的下盘。 任泉见着手中枪势如龙蛇的许显纯,也不急着出手抵挡,只是一味地倒退。信步悠悠的看着许显纯进攻。遂广玄见此,一下跃起,自上就杀向了任泉。 吸取了刚才的教训,遂广玄这次一出手就是一套八卦掌。 之所以用八卦掌,是因为遂广玄心中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伤不了任泉。故此,遂广玄必须给比他强的许显纯创造能寻出任泉空挡的机会。不然,这场战斗不是他们落败就是会一直僵持下去。 见着遂广玄杀来,任泉两指成剑,直接就施展出了五岳剑法。 平、掠、惊、狂、颤。五岳剑法的精髓所在。如是三十年前,任泉还需要依靠兵器才能发挥出五岳剑法的威力。但是现在,他早已可以做到当初南剑也就是师叔任剑一的境界。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以手指为剑,剑气自出。 只见任泉出剑的那一瞬间,剑气纵横,似乎整个天地都被剑气给笼罩了。一时之间,遂广玄心中竟然泛起了一股无力之感。 但是心中虽是如此,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敢停下来。毕竟停下来一旦被任泉的剑气给碰着了那不是死就是伤! “乾!” “离!” 遂广玄两掌杀出,只见得两道清晰可见的掌力就破开最前的剑气杀向了任泉。但是令遂广玄咋舌的是,才不过一瞬间,这掌力竟然就被任泉的剑气给挡住一动也不能动了,就像是硬生生卡住了一般。 而就在这时,遂广玄竟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掌力似乎不止被挡住了那么简单。因为他竟发现自己掌力好像正在一点一点的的散开。 最重要的是,掌力似乎脱了他的控制,自己的掌力好像全被任泉的剑气全给笼罩了。 “破!” 就在这时,只听得任泉轻轻一声。手指轻轻那么一划,一道剑气竟然直接将被挡住的掌力给分成了两半。还不待遂广玄蹙眉,那一道剑气竟然分化成了漫天剑气,一下就将掌力给斩的荡然无存就像是没出现过一般。 “嘶~” 见此,遂广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而见着遂广玄攻击全然没有对任泉产生任何威胁,许显纯手中长枪瞬间再一动,趁着任泉剑气破开遂广玄掌力的那一瞬间直接向任泉的面门杀了去。 见着许显纯长枪杀来,任泉又再次背着手,没有出剑,只是不停的后退。任泉如此,许显纯心中只觉得一阵无力和恼怒。因为这任泉竟然连手也不跟他交,只是躲避,让他每一次的攻击都白费了。想着此,许显纯就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而事实也似乎确实如此。 许显纯吼道:“任泉,有本事接本使一枪吗?难道你一代武林巨擘就只知道退缩、躲避?” “退缩?躲避?”任泉见着发怒的许显纯,冷笑道:“如果你的攻击能困住任某,能让任某避无可避,退无可退,那任某还能躲避吗?是你自己实力欠缺罢了,你不配和任某交手,还是回去让那王体乾或者魏忠贤来吧。” “你,欺人太甚!” 许显纯一声大喝,枪势更加的猛烈了。但是任泉吃定了只是躲避,纵使许显纯攻击再猛烈,可是连够也够不上任泉,那就别说攻击任泉了。 “啊!” 许显纯大叫一声,突然身子一转,竟然不再向任泉出手了。只见他枪势一转,直接就一枪杀向了远处正处于下风的白煞。 白煞此时正被杨寰压着打,他不仅无法顾及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更是没想到恼羞成怒的许显纯竟然会对自己出手。 “卑鄙!” 任泉冷喝一声,想出手去挡,但是遂广玄却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遂广玄知道自己挡不住任泉,但是只要能挡住小半盏茶的时间,那白煞就必死无疑。 “相公小心!” 而看着许显纯杀向白煞,黑煞急得大叫了起来。撤剑就欲转身去救,但是可惜她离白煞太远了,再加上那枉生教的女长老拼命拖住她。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着!” 就在这时,眼看着许显纯的长枪就要杀到白煞身上,一股死亡的气息就把白煞给笼罩之时。一把短苗刀突然从一旁杀出,直接一刀就打在了许显纯的长枪之上,巨大的力道直接迫使许显纯顿住了身子。 而那短苗刀才打在许显纯长枪之上,擦起火花的同时就弹到了空中。不过这刀还没有落下,一道人影掠来,一把就抓住了这短苗刀。同时一刀避退杨寰,背紧紧的就靠着白煞。 而这突然杀来救了白煞的自然是离白煞最近的宋黔无疑。本就是跟那两名枉生教长老僵持着,当许显纯对白煞出手的一瞬间宋黔直接主动一刀逼退两名枉生教长老,然后一刀就杀了过来。 不然,这白煞今日的命绝对就丢在这里。 “小友,多谢了。” 白煞也才从这电光火石的生死之间反应过来。后怕的同时不由对宋黔感谢不已。 宋黔道:“都是武林人,有什么谢的。还是杀了他们再说。” 许显纯道:“狂妄的小子,还想杀我们。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 一击又不成,许显纯心中窝着的火已经快憋到了极致。他恨不得一把就将这宋黔给撕碎了。 “狂妄,加上任某呢?”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道人坠地之声。当许显纯回头时,只见遂广玄被任泉一掌重重轰在胸口,整个人直接摔在了许显纯脚边。 很显然,对于许显纯突然偷袭白煞这行为,任泉很生气。而这结果更是严重。 本来来之前朱姝就与任泉说好了今日只是拖着,以免杀将光了来的人魏忠贤将所用精力都用在对付武林上。但是此时,任泉却真的想将许显纯一行人全部杀光。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相信他有这个实力。他能将许显纯几人全部斩杀于此。 … 第六十三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八) “你…” 见着满脸怒气的任泉掠来。许显纯一提枪,本想说些狠话。但是只见他用力捏着手中长枪,终究是忍住了。 对于这个在武林名声赫赫数十载,犹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的任泉,许显纯心中终是有点心虚的。但心中虽有心虚,可更多的却是不甘,他不甘自己太弱了。 而此时,见着任泉击败了遂广玄,携着怒气而来,宋黔和白煞二人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而不远处的黑煞见着两方竟然对峙起来之后,她也直接撤出了战斗,站到了白煞旁边。 见着黑煞过来了,宋黔也知趣的让开了。这黑煞脾气可不怎么好,一来就是满眼杀气的盯着许显纯。显然只要任泉一动手,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杀出去。而白煞自是明白黑煞的脾气,同时他也这次事情的重要性。所以黑煞才一过来,白煞就一把抓住了黑煞的手,以免她一个冲动就动手了。 而此时,两方人都齐齐的过来了。本来是都在兵戈相接,但是因为许显纯一个偷袭,所有的战斗都因此提前结束了。 两方就那么看着,许显纯语塞之后竟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而遂广玄只是捂着胸口,毕竟刚才任泉那一掌实在是不轻。 至于枉生教三大长老,此时可没有什么底气去触任泉的霉头。不说他们能不能击败宋黔和黑煞,就说他们有胆子对上任泉,他们也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把握可以击败任泉。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心中即使再狂妄,但是他们也不敢去触任泉的霉头。 两方就这样僵持着,竟是一时之间空气都要凝固了。 “咻~嘭!” 就在这时,那耀眼的太阳还悬挂着的天空突然响起了一支号箭。号箭才一出,许显纯眉头竟突然皱了起来。 “许使,是别佥事发的号箭。”杨寰上前道。 锦衣卫每一人的号箭皆有不同,一方面是因为地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一眼看出是谁发的号箭。 就在这时,天空中又发出了两枚号箭。一声接着一声,响的许显纯心烦意燥。 一枚号箭表示事情有变或者有重大事情通知。两枚号箭表示发号箭官职以下锦衣卫必须迅速聚拢。三枚号箭则表示锦衣卫无论是谁见此都必须聚拢,一旦违背,直接擒入沼狱。 能发出三枚号箭,说明事情已经紧张的不行了。 “别东阳搞什么鬼?竟然发三枚号箭!”许显纯在心中已愤怒不已,但是想着别东阳稳妥的性子,能逼着他发出三枚号箭,那事情一定不小。 “三枚号箭,看来你们这次遇到的事情不小啊。” 就在这时,看着许显纯着急的样子,宋黔戏谑的开口了。 许显纯道:“哼,就算有事今日不分个胜负谁也别想走。” 任泉道:“胜负已分出来了,就看你们想不想死在这里了。不过我们不会走,倒是你们,可别先走。” “咻~嘭!” 就在这时,天空中又一枚号箭响了起来。 听着号箭声音,许显纯心中怒道:“这别东阳是遇着什么了?难不成碰着人造反了?” “许使,要不先撤吧。”杨寰看着许显纯的样子,上前轻声道:“四枚号箭,还是要以防万一啊!” 许显纯道:“能有什么事?江浙地区布政使司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嘿嘿,这位大人好敏锐的感知啊。”许显纯话音才一落,宋黔讽刺一声吼又嘲笑道:“不瞒你说,这江浙布政使司真的是吃干饭的,而且还特别能吃。” 许显纯喝道:“你什么意思?” 宋黔道:“难道大人没收到江浙百姓暴动的消息吗?” “你说什么?” 见着许显纯一脸震惊的样子,任泉大笑道:“哈哈,看来你不仅实力差,而且能力也差。” “快,回道!” 许显纯见着任泉几人笑着,心中突然大感不妙。连忙转身准备回去。 江浙百姓暴动,这是多大的事啊。作为天子耳目的他们竟然不仅不知道,而且还在这里跟武林人交手。这要是被朝廷东林文人抓着了,那朝堂上必然是一顿口舌甚至是酿成杀身之祸! “现在想走恐怕是不可能吧?” 就在这时,任泉一指剑气直接划在了许显纯等人身前。而且这一剑气威力远胜于之前任何一次攻击。很显然,任泉之前都在留手。 到了如今,许显纯哪还能不明白这事情的根由。 许显纯道:“好好好,没想到现在武林已经失了正义,失了为国为民的心,走上了邪魔外道的路子。真是好啊,好的很。” 任泉道:“哼,我武林岂是你可妄论的?不过任某告诉你,你们今日,走不了。” “走不了吗?”许显纯脸一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只见他和一拳轰向任泉等人,在他们转身躲避的瞬间直接掠起,与此同时,他对夺命剑喝道: “夺命剑马出手上挡住所有人。以你的命换取你家人的自由,本使一言九鼎。” “我…” 夺命剑听着,五十来岁的身体竟然佝偻了下去。但是想着自己的妻儿,夺命剑心中知道自己已经没了其他的选择。只见他大叫一声,一把提起长剑,直接以剑气挡住任泉等人。 他不准备挡太久,只想以自己的性命挡住那么一刹那就好。不是为许显纯他们挡,而是为自己的妻儿搏。搏得一个不被束缚的自由。 “哼,阉狗真是好手段。”见着发疯了的夺命剑,任泉不由冷哼一声。 “算了,是个可怜人也是一个可恨之人。纵使你为了妻儿,也不该灭杀苏家上下七十二口人。既然欠下了杀孽,那就以命偿还吧。” 任泉说着,一指剑气直接就杀向了夺命剑的头颅。本就受了伤的夺命剑哪能挡得住?只能任由剑气穿过,整个身子也在剑气穿过的那一瞬间,倒了下去。 看也不看夺命剑,白煞只是看着天边的许显纯等人,问道:“任前辈,我们真的不追吗?” “不追,追上也不能杀了他们。毕竟是朝廷大员,还是让朝廷人对付他们吧。” “不过既然他们忙着,那咱们也去给他们加一把火。看看在这火中江南,谁能浴火重生?” “走。” … 第六十四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一) 江南三月柳如烟, 悠悠垂沾西湖边。 西湖岸边游子恋, 罗幕小扇遮娇面。 三步并俩依偎却, 枝头喜鹊叫春寒。 游子裹衣直归去, 轻衫娇娇叹,独倚空栏杆! … —— 顺着话头说。 江浙百姓暴动已经有了半月,当地官府官员无一幸存。本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刀兵,而且还有很多农民一身实力连卫所兵士也抵挡不住。 江浙其他几府知府早已联名上了折子。但是奈何路途遥远,实在是不知道牛年马月这朝廷才出兵平乱。 而且他们不知道的是,从这暴动伊始,就有着一直巨手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 … 城外庄园,天黑云遮月。 三名中年男子挺着腰,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恍若无人的就进了庄园。不过才一进正堂,看着堂内的一名老者,三人不由齐齐抱拳道: “见过欧阳兄。” 这欧阳别无他人,正是那欧阳至无疑。自从武林处于被动之后,在朱姝的安排之下,武林一方面出人去应对朝廷设下的埋伏,另一方面则是让欧阳至来了这江浙地区。 江浙地区乃是当年浙西丐帮的聚集地,虽然浙西丐帮已经覆灭。但是欧阳至却是出于浙西丐帮,再加上他现在又是天下楼的副楼主,没有人能比他更适合来这江浙地区了。 “三位来了坐吧,不用客气。” “来人,上茶。” 欧阳至吩咐着,话音才落,就见着庄园内的仆人新端上了三杯茶。 端起茶杯也没有吹茶抚叶的过程,三名来客解渴般的喝着。欧阳至看了一眼,就当做没看见,同样喝着茶,等着对方先开口。 一名男子放下杯子,一把擦了擦嘴,道:“欧阳兄这茶真不错,喝着不苦,正润口着。” 欧阳至道:“张阳兄弟要是喜欢,待会儿送些给你。” “那多不好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就不…” 张阳说着,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一名男子碰了碰,打断了话茬。 那男子道:“哈哈,欧阳兄,咱茶什么的待会儿再说。今日咱们来府上是为了跟欧阳至商量大事的。” “是了是了,今日来府上是为了大事。”张阳一听,不由连连点头道。 欧阳至笑道:“呵呵,不知各位兄弟有什么大事。只要不嫌兄年老力衰,怎么兄也帮衬着各位兄弟。” 张阳笑道:“哈哈,我就说欧阳兄是个爽快的人。” 那中年男子盯了一样张阳,张阳顿时闭了嘴。见此,男子方才道: “既然欧阳兄如此给面子,那兄弟我也就直说了。” 欧阳至一摆手,道:“杨哙兄弟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杨哙道:“其实欧阳兄也看得出来,咱们几个也是农夫出身,没什么大谋略。能有现在一步也全是靠欧阳兄出谋划策。现在咱们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台州府,但是咱们些个兄弟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了。所以,咱们想拉欧阳兄入伙。” 欧阳至听着,微微顿了顿。虽然早就想到会有今天,但是欧阳至却还是想看看这杨哙还有什么说的。 果然,见着欧阳至迟疑,杨哙又道:“我们也知道,现在咱们干的这是丢命的事。这样贸然拉欧阳兄入伙也是害了欧阳兄。如果欧阳兄不想,就当咱们今日没来过。而且欧阳兄你放心,即使咱们失败了,咱们也不会把你供出去。” 张阳也跟着开口道:“对,欧阳兄待咱们有恩。你不同意咱们也不为难你。欧阳兄只当咱们没有来过就好了。” 三人中剩下的那人一向不怎么说话,是个冲杀的人才。见着杨哙两人如此,他也跟着点着头。 “哼!”谁知欧阳至听着,却是冷哼一声,怒道:“三位兄弟把我欧阳至看成什么人了?难道我欧阳至活了快一甲子还没活够?难道我欧阳至还怕丢了我这条老命不成?” 见着欧阳至如此生气,张阳立马起身拱手道:“不是不是,欧阳兄你误会了。” 杨哙也道:“是啊,欧阳兄你误会了。咱们怎么可能会觉得欧阳兄你是贪生怕死之辈呢?” “只是咱们觉得这事把欧阳兄拉进来要么也是犹豫的紧啊!” “犹豫?”欧阳至面色渐缓,但还是有些生气,问道:“你们犹豫个什么?” “哎!”杨哙叹了一口气,道:“本是不想说出来的,但是欧阳兄既然问到了,那兄弟我也就不得不说了。” “这不过十天咱们就占领了整个台州府,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咱们也不傻,知道这全是被官府催迫的人太多了,而且台州卫所又没什么戒备,再加上欧阳兄的暗中帮助咱们才能这么快占领台州。” “占领台州府之后,咱们些个兄弟也享受了一把那些上层权贵过得日子,不瞒着说,真他娘的太爽了。” 杨哙说着,脸上无不兴奋,其余二人也是笑着。 “但是尽管如此,咱们也明白,等朝廷反应过来,我们这些人根本的不够看的。可是享受了这么些天,咱们些个哪还想过那些苦日子?能占领一个台州府,咱们还想着占领整个江浙地区,然后和朝廷分庭抗礼。” “不过,这些却都是咱们几个想想而已。”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心中知道不可能,但是咱们就是想试一试,毕竟那实在是太诱人了。反正现在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咱们还不如拼一把。拼赢了,以后天天享受,输了,不过一死而已。以前那日子过得,反正也跟死没什么区别。” “不过想要占领整个江浙地区,凭借咱们几个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所以咱们就想找一个有智有谋的人帮我们。可是欧阳兄你也知道,咱们几个本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哪能认识什么有智有谋的人。” “而欧阳兄你就是唯一一个。” “这十数天咱们也看明白,欧阳兄你是个厉害的人。脑子比咱聪明,所以咱们就想着拉你入伙。” “可是,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是一条几乎看不见希望的路。咱们也不是那太祖皇帝,没当过和尚,佛祖也不保佑咱们。” “所以,来的路上咱们都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拉你入伙。” 杨哙说完之后看了眼欧阳至,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至于张阳二人在杨哙开始说之后就有些不好意思看欧阳至了。 … 第六十五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二) … 听完杨哙的话,欧阳至面带犹豫,似乎真的像是在认真的思考一样。 但是此时此刻欧阳至心中却是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每一句以及这三人从这屋子出去之后的所有安排。 不过,欧阳至现在心中却是对朱姝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他真的不知道为何朱姝明明没有来台州府怎么还能将台州府所要发生的每一件事安排的如此清晰。 从暴动前的准备,再到暴动百姓攻占卫所、夺城。紧接着就是百姓夺城之后杀戮台州府官员,分刮金银财宝。再到现在暴动的几位首领登门,几乎全在朱姝的计算之中。 而在朱姝的安排下,武林在这场暴动中无形的发挥着推动作用,并且让这场暴动顺利进行。 说真的,欧阳至心中佩服那个坐镇在开封天下楼的娇女子的同时竟也有些畏惧。 是的,一个丐帮帮主,行伍还历练了多年,现在竟然怕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女子。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好笑。但是这却是事实。 … 欧阳至看着杨哙三人,缓缓起身抱拳道:“欧阳至多谢三位兄弟如此为我这半截入了黄土的老家伙考虑了。” 杨哙道:“欧阳兄说哪里话?如果不是你,咱们别说占领整个台州府了,早就被那杀千刀的知府给欺压死了。” 张阳道:“是啊,咱们能有今日。能享受那些个权贵才能享受的东西,咱们也知足了。不过一死而已。,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汉子。” 欧阳至道:“各位兄弟坐下,为兄也听明白了杨哙兄弟刚才的话。不过为兄突然有一句话说,不知道各位兄弟能不能听?” “欧阳兄但说无妨,咱们兄弟听着就行。” 欧阳至道:“既然如此,那为兄也不废话了。为兄想问问几位兄弟,你们想死吗?” “嗯?”杨哙一听,不由眉头一皱,道:“欧阳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咱们兄弟怕死不成?” 杨哙话一落,张阳二人也盯着欧阳至看着。毕竟自己早已提着的刀早杀过无数人了,说他们怕死未免就太小瞧他们了。 欧阳至摆了摆手,道:“诶,各位兄弟误会了。为兄可不是这意思。为兄只想问问如果为兄有办法让各位兄弟都好好活下去,各位兄弟还想死吗?” “这…”杨哙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杨哙道:“如果能活下去,谁想去死?毕竟咱们也是拖家带口的,能活着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即使咱们没犯这档子事,估计也活不下去啊。” 张阳道:“就是,各种税目层出不穷,那些狗官生怕不能把我们给逼死。” 欧阳至道:“这为兄自然明白。不过为兄既然说了,为兄自然还是有办法的。既然各位兄弟想好好跟着妻儿老小过日子,那为兄定会帮各位兄弟。” 杨哙道:“欧阳兄你说的这是真的?” 欧阳至道:“这有什么可以骗各位兄弟的。咱们也算是交命的兄弟。各位兄弟拉为兄入伙还能为兄考虑,那为兄这做兄的还有什么要欺骗各位兄弟的必要。” “如果真能过上好日子,这反谁他娘的想造?”杨哙说着,又道:“如果欧阳兄能保住咱们台州府的各位兄弟,而且还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以后只要欧阳兄有难,咱们台州府的兄弟必定拼死护欧阳兄一个周全。” 杨哙说着,直接单膝跪了下来。见着杨哙下跪,其身后的张阳二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各位兄弟何必如此,咱们相交一场,这都是应该的。你们这么跪着,这不是在折为兄的寿吗?” 欧阳至说着,连忙将杨哙三人给扶了起来。同时笑着说道: “为兄可是已经快六十的人了,你们这几跪要是为兄早死了。可要麻烦几位兄弟给为兄抬棺材了。” “抬抬抬。”谁知张阳满脸高兴,道:“欧阳兄死了别说抬棺材,就是戴孝都没问题。” 见此,杨哙不由瞪了一眼张阳,道:“怎么说话的呢?欧阳兄怎么会死?欧阳兄一看就是长命百岁之人。” “对对对,该长命百岁。瞧我这嘴,太臭了,该打,该打。” 张阳说着,竟是一边用手打起了自己的嘴。 欧阳至道:“哈哈,张阳兄弟心直口快。这有什么,为兄硬朗着,不怕说!” “哈哈,欧阳兄自是硬朗。不然怎么长命百岁?”杨哙也跟着笑道,堂内的气氛瞬间变了。 杨哙道:“不过话说回来。欧阳兄你既然说有办法,那咱们兄弟肯定是相信你,不过不知道需不需要咱们兄弟做些什么?” 张阳道:“是啊欧阳兄。老是让你辛苦,咱们也不好意思。” “当然需要了。没有你们帮忙,这事还真的不做。你们回去以后这样,然后再这样。” 欧阳至说着,说到最后声音竟然全部压低了下。除了他们四人,再也没人听得见了。 杨哙听着不由眉头一皱,道:“欧阳兄,这是为什么?你这样不是勒个什么背道而驰吗?” “这个你们就不需要问了,而且除此之外你能们还要这样,这样…”欧阳至说着,又压低了声音。 “这…欧阳兄你确定这可以?”杨哙听着,不由更犹豫了。 虽然他知道欧阳至说的这是事实。但是即使是事实,似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吧。 欧阳至道:“各位兄弟请相信为兄。这绝对是一个万全的法子。如果上面真的按着为兄所说的来了,各位兄弟一定要滴水不漏。” 张阳道:“欧阳兄但请放心,这本就是事实。纵使有人怀疑也没什么用。不过咱怎么觉得这有些行不通呢?” 欧阳至笑道:“呵呵,各位兄弟放心。此一时彼一时,此事绝对可行。” “可是…” 欧阳至一摆手,道:“没有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这事行不通,那为兄就跟各位兄弟去拼上一番,用为兄这条老命和各位兄弟一起去上搏一搏。” 见欧阳至如此说,杨哙等人哪还有犹豫?哪还能犹豫? 杨哙起身抱拳道:“好,既然欧阳兄都如此说了。那咱们的以后就全交给欧阳兄了,辛苦欧阳兄了。” “辛苦欧阳兄了!” 张阳二人也跟着起身抱拳道。 … 第六十六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三) … 杨哙等人出去了,没了来是意气风发的身影。 如果说来的时候他们是准备拉上欧阳至拼得一时半刻的富贵,而现在,他们就是为了准备拼得一生的富足安宁。 待三人离了庄园之后,大堂内走出了四人。而这四人正是任泉四人, 任泉才一出来,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哎,真的不知道我们这么做是对是错?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心中有些不舒坦。” “是啊,我也觉得是。”白煞点了点头,道:“此举不仅可以震慑阉党,更能让东林党的文官抓着机会压住他们。但是,这却是把这些百姓放在刀口上换来的。如果不是我们推动,或许事情远远没有这么严重。” 听着任泉二人的话,宋黔没有搭腔。毕竟这方法是朱姝想出来的,宋黔并不觉得朱姝心坏,所以这方法自然也不坏。再说了,没有这方法,不知现在武林又有谁被暗杀了。 欧阳至道:“任前辈,白煞兄弟。我倒是觉得楼主这方法挺不错的,毕竟现在咱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再说了,台州府那些官员确实该死,百姓不出手,我们也会出手的。” 任泉道:“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那妮子说的对,我们武林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武林。现在如果还永远用以前的法子来做事,早晚会被阉党当成练功的东西。” “不过那妮子有没有说接下来我们留在台州府干什么?现在台州府基本上被杨哙他们控制着,咱们留在这里好像没什么用吧?” 欧阳至道:“这一点楼主早就给我说了。任前辈明日就可以北上,至于宋小友和黑白双煞三位还是得留在这里。楼主估计江浙暴动六月底之前就能有结果,但是在这之前,不能给阉党任何一个反扑的机会。” 任泉道:“嗯,这倒是,既然要做就得做彻底点。那我明日北上正好去一趟京城,探一探阉党的底子。让他们无暇顾及这里。” 欧阳至道:“不,任前辈你北上不是进京师。京师自有人去,任前辈你北上需要去的地方是山东。” “山东?” “正是!”欧阳至点了点头,道:“据天下楼的消息,山东徐鸿儒这几个月在频频聚集,似乎是准备起义了。” “白莲教的徐鸿儒?原名是不是叫徐诵?” “嗯,白煞兄弟认识不成?” 白煞道:“确实认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夫妇二人和他还算是老乡。” 欧阳至一听认识,不由想了想,道:“既然你们认识的话那任前辈这次还是回河南吧,由黑白双煞两位去山东。而宋小友还是留在这里,过两天繆良也会过来。有我们三人以及华山派和南部李家在这江浙,倒也问题不大。” 白煞听着安排,不由问道:“欧阳兄,朱楼主到底是什么计划?怎么我倒现在还是云里雾里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楼主是怎么想的。别看我这把年龄了,但我还是真猜不到楼主心里在想什么。”欧阳至摊了摊手,道: “不瞒你们说,这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楼主通过天下楼传来的安排。每一天楼主都能算到接下来发什么事。所以你们也别问我,等你们到了山东,自会知道。” 任泉听着欧阳至无奈的话,不由笑道:“这妮子倒是越发胆大了,竟然连任某也安排个来去。也罢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就回河南吧。想来还能跟杨树狼几个带一下小辈。” 欧阳至道:“任前辈,可能你回去碰不着老杨他们了。昨日天下楼传来消息,老杨和宋震元都已经奔赴山东了。” “都去山东?”任泉眉头一皱:“你们又都就在江浙?这妮子到底是要干什么?” 欧阳至道:“这估计就只能等任前辈回去问楼主了。我倒觉得楼主现在像是诸葛在世一般,只管听着她安排,我们只管做,看着武林破荆棘而生,倒也轻松。这么轻松,倒是让我想退居一旁了” 任泉听着欧阳至如此说着,不由大声笑道:“你这话,你可别学洪老帮主。现在,谁也别想撂挑子不干。” 就在这时,欧阳至突然像是猛的想起了什么,连道: “对了,还有一事差点忘了。” “什么事?” “刘延找着了。” 一听刘延找着了,宋黔不由着急问道:“在哪里?什么时候找到的?” 欧阳至道:“就在真定府内。也是运气,被天下楼的暗子见着了才发现的。人已经是找到已经快五天了,不过现在确实有一点点麻烦。” 宋黔道:“找到就让他回来,这还有什么麻烦的?难不成他被那个女子给迷住了?” 白煞笑道:“被女子迷住倒是也有可能。” 宋黔笑着,道:“怎么可能?我了解他。凝儿姑娘可是盯他的紧,他要是被其他女子迷住了,估计会被凝儿姑娘抽了。” “哈哈哈~” 宋黔话音才一落,任泉和白煞也笑了起来。毕竟作为男人,说说别人惧内还是一个很大的笑点。 欧阳至摇了摇头,道:“这个,倒也不是被迷住。只是刘延好像是失忆了。” “失忆?”宋黔满脸疑惑,道:“他失忆了?” “据天下楼暗子观察应该是的。再加上他上次和侯国兴交手应该受了极重的伤,失忆的可能性很大。” 白煞道:“那他要是真失忆了,还跟一个女子在一起那凝儿姑娘怎么办?” 欧阳至道:“凝儿姑娘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天就提剑去了真定府,现在想来也快到了吧。不过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倒是真的有些麻烦。” “什么?” 看着欧阳至的表情,任泉几人已经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跟任泉在一起的女子是白莲教教徒,而且极有可能是白莲教真定府分坛的红阳女。” 宋黔急了,道:“什么?白莲教的?那女子是白莲教的?不行,必须得把刘延那家伙带回来,不然后面就真死了。” 白煞道:“白莲教,还有可能是白莲教分坛的红阳女。这事有点麻烦啊。而且刘延还失忆了,要把他带回来只能看凝儿姑娘的了。” 任泉道:“看吧,不行的话我去一趟真定府,揪也把刘延揪回来。” “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 … 第六十七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四) 三月中,且说道下真定府事。 还是无生药铺,不过此时无生药铺关着门,屋内一片沉静。 刘延和唐兰坐在一侧,凝儿姑娘坐在另一侧。 凝儿姑娘约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头发束着,穿着一身男子衣服,颇为飒爽。 而此时,她却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对面和唐兰坐在一起的刘延,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刘延已经忘了她是谁了。凝儿不敢想象,刘延怎么会忘?他们可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啊。 看着凝儿如此模样,刘延心中似乎有了一股别样的感觉。但是微微波动了一下之后,终究恢复如初。 其一旁的唐兰看着,心里已经猜出对面这姑娘和身旁的男子关系肯定不一般。但是不知怎么的,唐兰现在却在心里不断的祈求着上天不要让刘延恢复记忆。她心中只希望刘延心里只有他一人。 她甚至是问也没问对面的凝儿着刘延是个什么身份。在他看来,只要刘延心中有她就已经足够了。 “这位凝儿姑娘,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然你想回去?等他病好了,说不定就能记起之前的事了。”唐兰开口说道。 明明是十六、七岁的年龄,但是唐兰的心却远远不是凝儿能比的。一句记起之前的事,直接就把凝儿给放在了刘延的记忆之外。作为郎中,唐兰很清楚什么对病人恢复记忆有用,什么没用。 “不,我不回去。我要等着师兄想起我来。”谁知凝儿竟是直接拒绝了。 凝儿是刘綎的义女,从小就与刘延跟在刘綎手下学武,所以凝儿自小就把刘延叫的师兄。而今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师兄竟然忘了自己,他怎么能接受。凝儿想着:纵使师兄他现在记不起我了,那我也要跟着,说不定他那一天就记起我了呢。 “可是,”唐兰一听,不由有些无奈,道:“可是这药铺太小了,凝儿姑娘你来了没地方住呀。” “我不信,我以后跟你睡就行。” 凝儿说着,又补充道: “实在不行我跟师兄睡,反正我跟师兄早已定下婚约了。” 凝儿这话才落,不仅是唐兰,就连失忆了的刘延都不由一阵心惊。刘延本以为这凝儿会是自己的妹妹或者同门师妹,谁知道竟然是没过门的妻子。 见此,唐兰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跟我睡吧,只要凝儿姑娘不嫌弃就好。”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凝儿说着,抹了抹眼里的泪水。然后又看着眼中丝毫没有她的刘延,心想着现在似乎也就只能这样了。 … —— 顺天府,紫禁城东,文渊阁。 三月中下旬的文渊阁已经很热了,再加上文渊阁内人多事烦躁,更是热了。 “这是之前江浙布政使递上来的折子。” “这是这几天浙江几府知府递上来的?” “不就是一个乱民暴动吗?”一名老者抚着胡须,道:“连这点事也要递上来请求朝廷派兵镇压,难不成江浙三司使吃干饭的?” 不怪这老者生气,毕竟现在辽东局势紧张,朝廷大部分兵力都被派去了辽东和九边重镇。如果还要往台州府派兵,那这兵部实在是吃不消。 一名大臣道:“胡大人,咱们也知道现在战事吃紧。但是台州府的乱民暴动实在是发生的太突然了,咱们如果不快点解决的话。这事拖着绝非好事啊。” “张大人,本官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胡大人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早在开春时内相就让锦衣卫去江浙地区查探消息了,就是怕这江浙地区暴动。但是谁知道查探消息不仅没查探到,乱民暴动还把这台州府的官员全杀了。你说这些厂卫是不是饭桶,你说魏忠贤是不是…” 胡大人越说越气氛,但是话还没说完,直接被那张大人给捂住了嘴,然后又看了看周围几人,着急道:“胡大人,慎言,慎言。可别因为口舌而白白断送了性命。” “哎~” … 两天后,文渊阁。六部大臣和御史台官员尽在。 “嗯,怎么这么多弹劾三厂的折子?” 内阁首辅叶向高看着桌子上被放置整齐的一堆折子,略微翻看了一下之后不由眉头一皱。 想着昨夜来府上的左光斗的意思和给自己的东西。再看着书案上的折子,叶向高心中瞬间明白了。 听着叶向高的话,堂内其他阁臣却是没有上前答话。见此,内阁舍人汪文言起身行礼道: “回大人,这都是下官从五品大员以上和御史台中选出来的折子。除了这些,还有的下官没有放在大人书案上。” 叶向高道:“也就说还有很多弹劾厂卫白职,请求撤销三厂的折子?” 白职就是尸位素餐无所作为的意思,大明官场虽没事总是弹劾来,弹劾去。但是如果被人以此理由弹劾,那必然免不了掉一层皮。 “正是。”汪文言点了点头。 叶向高道:“事已至此,不知各位大人怎么看待这次南下江浙厂卫白职一事?” 叶向高一开口,直接将这次事给定了性。不过听着叶向高的话却又没人反对。折子里说的可是厂卫白职,请求裁撤三厂。叶向高所说的无疑是轻了很多。更重要的是这本就是事实。 略微沉默之后,阁臣史继偕道:“老夫看这事已然是事实,也没什么商量的。依法论处就好,我们大明朝不养闲人。身为天子耳目竟然连乱民暴动这么大的事都没打探出来,说出去着实可笑。无论是说大说小,都是折损皇家尊严,危及大明江山!” 嘶~ 史继偕这话才一落,整个堂内的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折损皇家尊严,危及大明江山。这还真是不开口则矣,一开口要命啊。 厂卫白职是事实,可是给史继偕给这么一说。别说裁撤三厂了,估计都得拉出去砍了才行。 叶向高就像仿佛没听见史继偕后面的话一样,捋了捋胡子,缓缓开口道: “史大人说的倒是也有一些道理。这次事带来的影响确实很严重,不知道各位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一听叶向高竟然老神在在的认同了史继偕的话,这次来跟着议事的魏广微几人不由一阵头疼了起来。 心中明明知道三厂撤不了,但是现在却是太过去被动了。 … 第六十八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五) … “咳咳。”魏广微起身,行礼道:“下官有些不同看法。” 叶向高端起茶杯,道:“哦?魏大人有什么不同看法但说无妨。” “下官觉得,咱们与其在这里讨论怎么处理厂卫问题,还不如想想怎么平定台州府的乱民。不然就是养虎为患,危害社稷啊!”魏广微忧心忡忡的说着,似乎真的是一心只有社稷。 而听着魏广微的话,不仅是叶向高,就是其他东林党人心中也是一跳。毕竟这话明明是扯开话题,但是这却是在这文渊阁提出来的。如果文渊阁有人不把社稷放在首位,那就无疑是在说他不关心社稷。这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嗯,魏大人此话说的有道理。现在台州府乱民暴动,确实应该先处理乱民暴动一事,以免台州府乱民流窜到其他州府。”内阁大学士孙承宗附和道。 听着孙承宗的话,无论是阉党还是东林党都不敢轻易答腔。虽然这孙承宗哪一派都不属于,但是这人的地位却是超然的。 帝师的身份再加上一身满腹经纶的才华以及百战百胜的军功。此人即使是魏忠贤也不敢轻易得罪。更重要的是这孙承宗一心只有江山社稷,所说的、说做的都是为了大明江山。可以说,跟他对着干就是跟大明江山对着干。 见众人都不说话,叶向高开口道:“孙大人和魏大人说的是,当下还是得先平复台州府乱民才行,不然整个浙江都可能被波及。” 见着话题一转,魏广微再次接过话茬道:“嗯,既然首辅大人也认同先平复台州,不知道兵部黄侍郎可有好的平复建议?” 魏广微话音才一落,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那黄侍郎身上。本来这事该问兼任兵部尚书的孙承宗,但是孙承宗早就向天启皇帝亲自递了折子,今年八月就要亲自奔赴辽东,对付女真,收复失地。所以,这段时间孙承宗一直在准备,兵部事宜基本都交给了这位黄侍郎。故此,魏广微也就直接问着黄侍郎。 黄侍郎是个暴脾气,而且一向以中正大臣自居。听着魏广微的话他就来气,就更别说魏广微还把这事往他身上推了。 按着黄侍郎心中的想法,就是锦衣卫没有把这事在萌芽中掐死。不然,哪会有今日这等麻烦的事? 但是今日有如此好的机会,黄侍郎可不会放过。而且户部尚书是阉党人。作为清流,黄侍郎心中怎么也想趁着这里机会坑他一把。只见黄侍郎冷哼一声,道: “哼,兵部这段时间都忙着辽东局势。不说调兵前往台州,就是军饷户部也拨不出来。” “黄侍郎可别说我户部拨不出军饷啊。” 户部尚书听着,连忙笑了笑,继而一脸正直道:“对于平复台州乱民这种护我大明江山社稷的事,我户部即使咬着牙也能把军饷给拨出来。” “是吗?”黄侍郎冷冷笑道。 见着黄侍郎冷笑,户部尚书顿觉不好。而此时,当户部尚书话才说完的时候,魏广微已经在心里骂开了。 这么明显的设套都没看出来。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当上的兵部尚书?完全是帮倒忙。 黄侍郎道:“呵呵,既然李尚书如此体谅我大明江山社稷。那么还请李尚书一道把在九边重镇驻守的官兵军饷给拨了吧。对了,还有辽东的三万士兵,已经来找我和孙大人几次了。也正好一道拨了吧。” “这…,这…。”一听要边塞和辽东官兵的军饷,李尚书不由眉头渗出了汗珠。 户部不是没有钱,但是这钱可却不是他能动的。没有魏公开口,他是如何也不敢给几万士兵拨军饷。再加上户部里面的道道和涉及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不小心,他这尚书还干不干了? “咳咳,”就在这时候,魏广微咳嗽了一声,道:“黄侍郎,现在说的是平复台州府乱民暴动的事宜。边塞和辽东官兵的军饷暂时缓一缓,户部也不轻松啊!” 李尚书一听,连点头道:“是啊,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还是以平复台州府乱民暴动为上,九边和辽东官兵的军饷等今年各地赋税上来了,我户部必然第一时间拨军饷。” 可是李尚书话音才一落,魏广微心里却是在抓狂了。他现在真想过去两巴掌把这李尚书给抽死。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蠢笨的尚书,魏广微现在只想马上去魏忠贤府上,让魏忠贤把这群酒囊饭袋给杀了算了。 果然,李尚书话音才一落,黄侍郎还没开口,孙承宗脸黑了,问道:“事有轻重缓急?也就说在你李尚书的眼里那九边重镇防御的和在辽东一直用命拼杀的都是不足以上台面的?难道说比起一个小小的台州,那些女真鞑子就不足为患了?难道说一个户部有钱给平复台州府的官兵拨响没钱给那些浴血拼杀的将士拨响?” “李尚书,你说,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李尚书急了,连连道:“这…下官,下官绝无此意啊。请孙大人和各位大人明鉴。下官一心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闻啊!” 但是李尚书说着,堂内魏广微为首的阉党只恨不得抽他。而东林党的官员则是淡淡的看着。在他们看来,心中是巴不得这户部把兵部得罪死。 兵部有孙承宗这位顶梁柱在,户部真的兵部得罪死了,必然得被魏忠贤放弃。那样的话,对于东林党人来说又有不少空缺职位可以上了。 孙承宗冷冷道:“你还一心为国为民?你还天地可鉴,日月可闻?你当天被乌云给遮严实了吗?本官早就派人到你户部催过无数次军饷,你每次都给本官说都花在了救济难民上,国库没有了。本官在户部待过,也理解你。 但是你告诉本官,你现在怎么一平复台州府乱民暴动就有钱了?还有,你告诉咱家国库到底空没空?为什么九边和辽东官兵的军饷要等到今年各地赋税上来了才能发?你告诉本官是不是你们这些蛀虫把国库吃空了?” 越说着,孙承宗越生气。说到后面,直接将重点给扯到是否国库空虚上了。 孙承宗不是不知道现在朝堂阉党和东林正敌对着。但是他实在是没心思在乎这些什么党派、利益什么的。 他心中只有大明朝,而这大明朝的运转是需要钱的。如果国库真的空了,他现在绝对会一剑杀了这李尚书。 … 第六十九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六) … “孙大人,是不是有些跑偏了?” 见着堂内紧张的气氛。一直没开口的顾秉谦轻声开口问道。 “跑偏?”孙承宗一眼盯住顾秉谦,喝道:“事关有没有人贪墨国库,甚至还是监守自盗。你告诉本官这是跑偏吗?你告诉本官是一个小小的台州府暴动重要还是国库重要?” “这…下官,下官自是认为国库重要。”顾秉谦顿了顿,终究是不敢直视孙承宗的眼睛。 而此时,太堂内议事的其他阉党成员同情的看了一眼李尚书。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希望李尚书自求多福了。 “叶大人。”就在此时,孙承宗看着叶向高,道:“对于这件事本官需要一个答案,希望叶大人能严肃处理。不然等八月过后本官去了辽东,本官可能会冻死在辽东。” “孙大人此话严重了。”叶向高摆了摆手,示意孙承宗先平静,继而才又看着李尚书,问道:“李尚书,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本官问你,国库到底还有没有银子?” 叶向高如此一问,整个堂内六部大臣和御史台官员都盯着李尚书。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李尚书只觉得后背发凉。 回答没有的话,那他这尚书就当到头了。回答有的话,那这之前为何不给兵部拨军饷?这可是耽搁军情啊!说开了,还是死,只不过是人死少些罢了。 但是问题的关键是今日本就不是该问国库啊。越想着,李尚书只觉得一阵心酸。真是嘴贱,没事就不该插嘴。 “下官,下官…,下官…” 见此,叶向高看着李尚书身旁的两位户部侍郎,道:“你们两个说,国库到底有没有钱。” 两名侍郎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李尚书。最后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了魏广微身上,但是魏广微似乎就像是没看见一样。 见着两名户部侍郎犹豫不决,孙承宗直接怒喝一声。 “说!” “再不说本官就把你们这些吃空国库的蛀虫给一剑杀了,也免得寒了边关将士的心,丢我大明文官的脸。” “有~国库有,还有。” “还有,还有很多。” 见此,两名侍郎腿一软,直接跪下来的同时争先恐后的说着。生怕孙承宗真的一个忍不住把他们杀了。 得了确切的答案,孙承宗心一松的同时不由喝道:“好啊,李尚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耽误军情,压着边关将士的军饷不发。你是在找死吗?” 李尚书道:“孙大人,叶首辅。下官,下官也是一时糊涂。下官心中只想着防范天灾,所以这才多留些。下官,下官绝无耽误军情之心啊。还请各位大人明鉴。” “哼!事到如今安敢再狡辩?”孙承宗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又道:“叶大人,各位同僚。本官暂请将李宗铭一干人等关入大牢,然后上报陛下,请陛下圣裁!” “附议!” “附议!” 孙承宗话音一落,数名东林文人连忙跟上。见着这形式,魏广微等人也不敢反对。只是沉默。 “事已至此,确实应当如此。”顺着势,叶向高点了点头,看着刑部尚书道:“何尚书,还请将李尚书几人收押。等后面本官见了陛下之后再行定罪。在此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探监。户部事宜暂时由左都御史杨涟接管。” “是。” 何尚书起身拱手的同时数名衙卫直接进了内堂,夹起李宗铭三人就向堂外去了。 “魏大人,魏大人救救下官。” 人还没出堂,李宗铭不由大声的对魏广微叫着。而魏广微此时心中早已将李宗铭全家女性给问候了一次。不过幸好的是,当魏广微看向孙承宗之事,他发现孙承宗根本就没看他,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叶向高喝了一口茶,道:“户部的事情暂且先放一放,现在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户部既然有银,那些台州暴动估计也就简单了。” 孙承宗道:“台州暴动很简单,一群乱民而已。内阁拟旨调离杭州、金华、绍兴三府卫所士兵至台州。不用花朝廷一分银子,此乱必平!” 听着孙承宗的话,堂内瞬间就安静了。安静的同时,众人又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尤其是魏广微等人,脸上已然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被坑了! 魏广微不傻,到此时他终于是明白为什么一直老沉的孙承宗今日要咬着户部不放了。想着叶向高让杨涟暂时接管,再看着孙承宗明显早已想出了解决办法。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那一切都清晰了。 孙承宗怕自己到辽东之后军饷跟不上。所以他要趁着这次机会换一个能保证他战事顺利的人掌管户部,而这人却又绝对不可能是阉党中人。 但是一下就想通了,事情真又这么简单吗?魏广微不明白。 而就在这时,杨涟却是开口了,道:“也不用这么麻烦,我这倒是有个好消息要说。刚才没时间,现在倒是可以说了。” “哦?”叶向高看着杨涟,道:“不知杨大人想说什么,只要是为了社稷,但说无妨。” 杨涟道:“今日来之前,本官收到了台州府寄来的万民伞和万民书。他们说事到今日都是台州官府欺压的缘故,如果可以他们情愿做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大明子民。” 孙承宗道:“这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些乱民想投降?” 杨涟道:“万民伞和万民书上是这个意思,不过台州的这些百姓希望朝廷能严惩台州官员。” 魏广微道:“这些乱民都将台州府官员杀完了还严惩什么?再说,为什么严惩?难道凭借他们的一面之词?” “呵呵,说到这里,倒是有意思了。”谁知杨涟竟然笑了笑,又道:“据万民书上说的,台州府知府乃是魏公公的义孙。他们说成了今日其实最根本的还是因为台州府知府孝敬魏公公。不知魏大人怎么看?” “他们胡说八道!” 杨涟道:“是不是胡说八道魏大人可以看看万民伞和万民书啊。对了,万民书还说前段时间锦衣卫奔赴台州府打着查访的名头抢掠百姓,这万民书上也有。魏大人也看看吧。” 杨涟才一说完,就将万民书和万民伞递给了魏广微。看着杨涟脸上微微笑容,魏广微心中只觉得,坏了。 阴谋,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 … 第七十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七) … 魏广微面色平静,手却有些颤颤巍巍的接过万民书。他还没打开,就已经感觉到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不说万民书中写的什么,要知道这万民伞和万民书可是能直接面呈皇帝的。而今这万民伞和万民书还都被堂内坐着的一干大臣给看了。魏广微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次事情麻烦了。 从看似最严重实际上却最不可能的裁撤三厂出手,在利益的联合之下将户部尚书给拉下去换上杨涟接管。然后以万民伞和万民书来做这收尾的压船石。 大意了,大意了! 魏广微一边打开手中的万民书,一边在心中后悔。 这次事件,什么台州府乱民暴动,其实对于朝廷来说本就是一件小事。甚至东林党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对付魏忠贤。对付阉党。 他们不指望能把魏忠贤拉下去,他们只想借着这次事件裁剪阉党羽翼。而现在,显然有了一个绝佳的开始。 心中如此想着,魏广微突然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他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东林党人根本就没可能裁撤三厂,顶多是杀几个厂卫罢了。但是自己却一点也不想折损自己人,结果却反而入了套。 一步错,步步错,步步错啊! 魏广微心中悔恨不已。而此时,其他阉党却还震惊在杨涟拿出来的万民伞和万民书中。 哎~ 魏广微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终究还是比不过这些在官场拼杀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小小一件事竟然被他们弄到了如今的地步。魏广微此时只想着如何能在这被动中使己方损失最小。 … “魏大人,魏大人?” “嗯,怎么?” 出神的魏广微被叶向高叫着,整个人都有些迟钝。不过也就一瞬,他就立马恢复了正常。 叶向高道:“不知魏大人可看完了万民书?如果看完之后待会儿再给各位同僚看看之后本官还要呈送给皇上观看。” “叶首辅,这就上呈圣上是否有些过于唐突了?”不待叶向高回话,魏广微又道:“下官知道这万民书非同小可,按着礼是该呈送圣上。但是这万民书却涉及到当今司礼监魏公公的清白。怎么说我们也得考究一番真实再上呈圣上,不然平白无故让魏公公替他那干孙背这责任,总归不好。” “魏大人说的有道理。下官附议。” “嗯。众所周知,魏公公义子、义孙很多。魏公公可能是缺乏管教,实在是不该平白无故让魏公公替那欺压百姓的台州知府背上骂名。” “对对对。此话说的有理。依下官看来,这搜刮民脂民膏只是那台州知府的一厢情愿,魏公公并不知情。我们都知道魏公公一向两袖清风,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之事。” “有理有理,本官附议。” “附议!” 魏广微话音才一落,堂内阉党成员瞬间领会了魏广微的意思,连连一脸正气的说着。看他们的面容,实在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毕竟魏忠贤忠心于社稷,那不就是在说他们忠心?如此说着,他们颇有一副与有荣焉之感。 谁知听着他们的话,黄侍郎直接一拂衣袖。怒道:“哼!是非黑白岂是你们几张嘴就可以抹过去的?当世人都瞎了吗?” 魏广微道:“黄侍郎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再说我等还是在说魏公公?你这样无凭无据攻击我等社稷脊梁,本官倒要去刑部跟你讨个公道。” “你还讨个公道?你们还社稷脊梁?你们是蛀虫,我大明江山终究会败在你等手上。” 顾秉谦道:“黄侍郎,无凭无据。你这样,过分了!” “无凭无据?真当世人瞎了吗?本官豁出去了,本官告诉你……” “咳咳。”就在此时,叶向高见着黄侍郎就快控制不住情绪了,连忙打断,道:“今日咱们是为了来商议怎么平复台州府乱民暴动的。可不是为了来看谁是忠是奸,忠奸之事自有后人评说,不需要我等担心。现在还是说说台州府乱民之事吧。” 刑部何尚书也打着圆场,道:“是极是极。我等食君之禄,还是得快点拿出法子解决台州府之事。其他事情还是暂且搁置吧。” “哼!既然如此,今日且罢。待得来日,本官必然登上诸位大人府上,问问各位大人是否还记得孔孟之道。” 黄侍郎冷哼一声,算是卖了叶向高几人面子,一脸怒气的坐了下来。 见此,叶向高方才道:“孙大人,不知你怎么看待台州府这万民书一事?” “此事简单也简单,麻烦也麻烦。”孙承宗想了想,道:“按着仁君治国之道,但凡有万民伞和万民书,百姓所求必得应允方才合仁君之道。所以,直接应了万民书所求,给台州乱民正名,因压迫起事自然行了。如此卫所不动,台州平矣。” 孙承宗说着,又抚了一把胡须,道:“可是此事事关魏公公,再加上之前厂卫也是隶属魏公公。万民书中所求要都应允了,这事倒直接将魏公公弄成奸佞了。本官不想论忠奸,但是如果能不出一兵一卒就平复台州,而且还能收归台州百姓之心。这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具体怎么来做,还是各位商量着来吧。” 孙承宗说完,端起茶杯就看着众人。其实说话之间,他已经给出了自己决断。不过,他倒是想看看哪些人想揣着明白装糊涂。 果然,孙承宗话音才一落。阉党成员就开始了他们的正义之辞。 “孙大人说的有道理,顺了万民书之事可以,不过此事还是需要查个清楚。不能凭空玷污魏公公的清白。” “附议。” “附议。” 见此。叶向高显然早就料到了这局面,瞟了一眼杨涟。然后道:“各位大人可有异议?” 按着昨日商量的,此时杨涟就该上前说道同意。取一个折中的法子,散了台州府的乱民,将魏忠贤暂且搁置出来日后再找机会。毕竟这次凭借台州之事,东林党明着稳压阉党其实已经大胜了。 而且谁都知道凭借一个台州之事不可能解决阉党,这事需要一步一步的来才行。所以,杨涟该代表东林党人表态了。而魏广微等人又何尝不知道此时东林党该让步了。 但是,杨涟会让步吗? … 第七十一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八) … 只见杨涟放下茶杯,缓缓开口道: “本官有一句话要说。按道理来讲,应当先安抚台州府百姓,顺了万民书。这是圣贤之言。既然圣贤早有了正理,我等为何不遵从?” “我等乃社稷之臣,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暂且不论魏公公是忠还是奸。顺了万民书才是首选。老子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难道各位大人忘了吗?” “而且今日除了台州之事,各位大人是不是还忘了一开始的厂卫白职?是不是忘了户部尚书、侍郎耽搁军情,压巨响而不放?本官看来,此两者也是重中之重!” 嗡~ 杨涟话音才一落,整个堂内无论是的东林党人还是阉党都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了。魏广微震惊的看着杨涟,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四十多岁已经鬓发斑白的人为什么总想跟他们死磕。 而此时,孙承宗却是赞赏的看着杨涟。他现在终于知道杨涟果然与其名声相符。他也相信,此次去辽东将再无后顾之忧了。 “附议!” 谁知就在此时,黄侍郎一拍茶桌,仿佛像是要拼了性命一样。 “附议!” 黄侍郎话音响起的同时,汪文言也开口附议。 一时之间,整个堂内的气息似乎都凝固了。所有人,除了杨涟几人,再无人敢出大气。即使是叶向高,此时也被杨涟的话给镇住了。他知道杨涟嫉恶如仇,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不按着事先说好的来吧? 明明此次就没有任何机会能扳倒魏忠贤,叶向高真的不理解有何杨涟还要如此。但是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已经是改变不了了。 叶向高顿了顿,道:“既然现在此事大家都各有看法,为了公正。本官决定上呈圣上,请圣上圣裁。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上呈圣上?”魏广微一听,脸色不由一变,但是他知道此事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只能回去跟魏忠贤商量,看他欲何如了。 “无异议!” 杨涟几人一听,率先开口。 “我等,也无异议!” 叶向高见此,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圣上圣裁吧。台州之事先搁置不论。不过此次厂卫白职和户部尚书、侍郎几人压军饷不拨一事却不能搁置。” 叶向高也没了办法。既然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那他只能按着最应该的道理来处理了。 “何尚书!”叶向高看着刑部尚书,道:“内阁下令,着刑部速将东厂赴台州打探的锦衣卫全部押入刑部大牢!” “各位同僚可有异议?” “我等无异议!” 听着叶向高的话,谁能有异议?本来锦衣卫犯事按着道理应当拿入锦衣卫沼狱,但是此事已经涉及到党派利益之争。拿入沼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而且此次东厂锦衣卫本就缺了道理,事情办差了,魏广微等人即使想反对也是不可能了! 叶向高又道:“户部尚书李宗铭压拨军饷,有害国体。户部侍郎知情不报。着三司会审,刑部严加看管。最终审查结果本官将会上报圣上。各位可有异议?” “我等无异议!” “户部不可一日无人,暂且令左都御史杨涟接管户部。今日本官会告知陛下,吏部文书即至。对于杨御史暂接户部各位同僚可有异议?” “我等无异议!” 魏广微等人面带无奈,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看着户部这肥缺没了。越想着此,魏广微就越后悔当初为什么不与魏忠贤商量一下,让一个聪明的人去担任户部尚书。 “既然如此,那今日议事到此结束。按着惯例本次议事过程将留存上呈圣上,还烦请各位大人留名。” 没办法,天启皇帝自从登基之后就沉迷在木工之中。不说上朝,一般大臣都见不着他。即使偶尔上朝了,时间短的根本就不足以议事。所以内阁首辅主持的这种议事形式逐渐成了天启朝的无朝堂产物。一直延续到崇祯朝。 众人散去之后,在叶向高的示意之下,杨涟跟汪文言一起走到了内阁后屋。 见着两人进来。叶向高先是关上了房门,然后一脸不解的看着杨涟,问道: “文儒,你告诉老夫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怎么跟昨日事先说好的不一样?老夫知道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是你不告诉老夫为什么,教老夫如何心安?” 听着叶向高的话,杨涟没说话,汪文言却是笑了笑,道:“叶大人。杨大人之所以临时变了主意恐怕还是因为推动这次台州暴动背后的人吧?” 汪文言话才一出,杨涟不由赞赏的看了一眼汪文言,道:“不错,文言所言是极。文儒之所以改变主意,正是因为这次给了我们机会将阉党一军的武林!” 叶向高不是不知道这次事件背后发生的一切。但是听着杨涟是因为这个,叶向高反而不解了。 叶向高道:“为何?武林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如今我们这么做不是反倒给武林添了麻烦吗?” 杨涟道:“叶大人,阉党是社稷之祸,焉知武林不是?能轻轻松松操控一州百姓,通达哥省。这能量我们不得不防啊。倘若一天阉党除了,这武林必然是大祸!” “可是,这次我们所做却是给武林添麻烦,恐怕日后与武林交恶了。” 汪文言道:“叶大人放心。绝对不会的。即使武林知道我等没有按着他们说的来,让阉党将屠刀对准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和我等翻脸。” 杨涟道:“文瑶所言是极。与阉党相比,武林怎么也会亲近我们。而且朝堂本就无是非曲直,谁能完全操控?现在,我们不过是驱狼围虎罢了。” “嗯,好吧。”听着杨涟二人肯定的话语,叶向高也放下了心,不过他想了想,又道:“但是文儒你们这次彻底将上了魏忠贤的军,不知魏忠贤会作何反应?” 杨涟笑道:“呵呵,看似魏忠贤遇到了大麻烦。不过对于魏忠贤来说,轻而易举就可以化解。这次我的重点也不在这里。” “哦?文儒倒是说说你想干什么?” 杨涟道:“驱狼围虎的同时,虎自然也想吃了狼。我等自是可以当个猎人,收虎骨狼牙!” 叶向高一听,拍手道:“迫使阉党和武林交恶,好办法,好办法。” “他们早已交恶,不过一次,是不死不休罢了。” … 第七十二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一) 西风疏骤, 渐闪轻灯。 卷动愁人窗边帘。 叹惋~ 笔墨顿,白纸未白。 纸上人儿,笃是床头人。 灯挑帘缓放,不忘旧人模样。 … —— 魏府,未时。 天气闷热的紧,魏府大门紧紧闭着。堂内直直的站着数人,却是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连额头上的汗水也是任由它流落下来。 时间长了,汗水一颗接一颗的从额头滑过脸颊,直弄的脸颊发痒。魏广微等人实在是想用袖子擦擦汗水,但是终究还是不敢。 “魏公公到!” 就在这时,等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魏忠贤终于从练功房内走了出来。 魏忠贤脸很黑,显然今日练功不怎么顺畅。 “见过魏公!” “见过魏公!” 魏忠贤才一走进堂,堂内站着的官员不由分列两旁,恭恭敬敬的对魏忠贤行礼。 明明是文人,但是那应当挺直的腰杆却是似弓一般的弯着。魏忠贤没说话,也没有人敢率先直起。 而魏忠贤对此也如理所应当。缓缓从中间走了过去,继而坐下之后端起仆人送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后才淡淡开口道:“各位来了坐着吧。” “来人,上茶!” “多谢魏公!” 众人再行一拱手礼,这才坐了下来。不过即使坐着,也不过只坐了一半的椅子。至于茶水,更是碰也不敢碰。 “今日文渊阁之事咱家已经知道了。”短暂的沉默之后,魏忠贤缓缓开口。 看着低下头的堂内众人,魏忠贤心中却是在冷笑。他自是知道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但是他没办法。有才有能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骨气,能主动傍上他这条大腿的人,多数都只些什么都没用的饭桶。 对,饭桶。魏忠贤心中对堂内大多数就是些评价。 不过心中想归想,话却是不能直说出来。只见魏忠贤顿了顿,面色感慨的看着魏广微,道:“此次,多亏广微一力周旋。如果不是广微,估计咱们这次就被东林那些文人给压死了。广微真乃咱家之干将也!” 谁知魏广微听着,竟是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此次还是广微经验不足,没有力挽狂澜,终究给魏公添了麻烦。魏公不责,广微心里已是不安,更别说夸赞之语了。” 魏忠贤道:“文渊阁发生的一切咱家已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广微不必谦虚。在座的这么多,谁敢说当时能有广微看的明白?如果没有广微,那这一次咱们的麻烦就更甚了。所以,广微之大才,以此可见一般。能得广微,真乃咱家之大幸。” 不知是真被魏忠贤打动了还是怎么,魏广微竟然单膝下跪,面带激动哭色,道:“魏公如伯乐。广微,广微愿为魏公效死。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而魏忠贤呢?见着魏广微如此也不在乎真假,一边说着快快请起,一边将魏广微给抚了起来。一场主贤仆忠的戏到此结束,其他人看着心中各有各的滋味。 没有什么齐齐跪下说着“我等也愿为魏公效死的话。”毕竟现在不到他们表现的时候,故而大多都只是脸上一脸的复杂、羡慕,再无了其他。 似乎是控制住了激动的情绪,魏广微道:“不知魏公对于今日之事可有打算?杨涟如此跟咱们死磕,不得不认真对待啊。” “杨涟确实是个人物。”说起杨涟,魏忠贤心中不由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跟杨涟见面时的样子。 当时杨涟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但是那个时候他就敢跟李选侍玩命,抢夺当今天子。可以说,对于杨涟,魏忠贤心中还是有些怕的。 因为他知道,这个文人跟其他文人不一样。这人不仅正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真的不怕死,他真的敢跟自己的敌人玩命! 魏忠贤道:“不过这一次广微可能是想多了。今日他在文渊阁虽然表现出一种想跟咱家死磕的样子,但是其实他还没有准备好。他不过是要借着这次事除掉咱家手下的一些人罢了。”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想让咱家跟武林对上。但是他哪知道,咱家跟武林早就不死不休了。而且咱家实际上还稳稳压着武林。杨涟是有些法子,不过他终究太低估咱家了。咱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可不是运气。” 魏忠贤淡淡的说着,竟然将杨涟的心思给猜了个透彻。似乎真应了那句话,最了解你的人还是你的敌人。 “可是魏公,厂卫白职和万民书怎么办?”听了魏忠贤的话,魏广微虽然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依旧有些担心,道:“那万民书可是个麻烦事。如果处理不好,魏公在皇上那里终究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魏忠贤笑道:“呵呵,广微不用担心。厂卫白职不过送些头颅给刑部罢了,到时候他们会还的。至于万民书,咱家早已给体乾说了。有体乾在,皇上是见不着万民书的。” “魏公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皇上见不着万民书,台州暴动怎么办?” 魏忠贤平静道:“台州暴动不急。武林人不是在那吗?给咱家弄了这么个事,咱家不拖他们些时间,咱家不是亏大了。短期内搁置台州事宜,咱家已经派人去了台州,先收拾在幕后操作台州暴动的武林人再说。” 魏广微一听要暂时搁置台州暴动一事,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人人都说他是奸佞,但是他自己不觉得自己是啊。所以,作为忠臣,他可是不想台州一直乱下去。 魏广微道:“魏公,台州一直乱下去可对魏公不利,能早些解决还是早些解决吧。到那时,我们也可以一心对付东林党和武林人,也不至于被台州给影响。” “这…广微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咱家只一心想着用台州牵制武林倒是忘了我们也得安排人在那里。算了,对付武林还是得用绝对的实力,台州事还是早些完才好。不过在此之前,咱家却还有一些事要做了。不然,咱家心中的气不顺。” 魏忠贤说着,竟然一股杀气就弥漫了整个堂内。堂内的众臣不由后背一凉,大热的天,竟然连汗都止住了。 很显然,对于今日文渊阁发生的事。魏忠贤动了杀心。只是不知道,魏忠贤手中的刀又将指向谁? … 第七十三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二) … 是夜,刑部大牢。 不知是白天叶向高太过于强调刑部要严加看管李宗铭等人的缘故还是什么,现在的刑部大牢竟犹如铁通一般。 三人一伍,十步一盏,百步一换。 不过,看似这严丝不漏的刑部大牢却也只是对一般人而言。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要进出这刑部大牢却也不费什么功夫。 … 丑时 漆黑的夜里突然蹿出来了数道身影,在夜幕的掩盖之下直接顺着墙角溜到了刑部大牢门口。 “嗯~谁?” 见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值夜的狱卒还没来得及叫喊出来,后颈竟被人重重的锤了一下,然后就再也没了知觉。 “你们两个把这些人藏起来,你们两个跟着我进去。李宗铭几人就关在大牢最里面,如果一刻钟我们三人还没出来,即说明任务失败,我三人已亡。你们速速离去。” 为首一人趁着夜色迅速安排着。很显然,他们是为了李宗铭几人而来的死士。 听着为首黑衣人的话语,其余四人微微点头。继而两人跟着为首黑衣人的步子,直接向刑部大牢内潜了去。 刑部大牢分为内外两处。外牢是关押白丁犯人,内牢则是关押犯事官员。相对于外牢的杂乱、拥挤,内牢就宽展太多了。不过相对的,内牢看守却也严密很多。 毕竟都是犯事官员,一不小心不知道会扯出多少在朝大员。如果不看管严一点,一不小心被人杀了,那可就麻烦了。 话说回来,只见那三名黑衣人穿行外牢之时或许正是人酣睡之刻的缘故。不仅外牢的狱卒没有发现这三人,即使是囚牢里的犯人也没有发现。三人蹑着步子,缓着身形,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过了外牢。 才一进内牢,五名狱卒就出现在了三人眼前。三人见此,背着身子,在为首黑衣人的手势下,余下两人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五名狱卒给敲晕了。 过了这内牢最外面的五名狱卒,三名黑衣人直奔事先已经打探好的李宗铭三人的关押之处。不过当他们走到之时,李宗铭三人已然睡的死死的了。 “李大人,李大人!” 为首黑衣黑衣男子弹起一块小石头打在李宗铭身上。 “嗯~谁~谁敢打本官?” 李宗铭揉了揉眼睛,突然看见牢外竟然站着三名黑衣人。本欲大叫的李宗铭却见着为首黑衣人嘘声道:“李大人,小声点,我们是魏公派来救你们的。” “真的吗?魏公派人来救我们了?”李宗铭一听连忙激动说着,同时把另外两人也叫了起来。明明是在囚牢之中的三人此时就像是已经看见了自己官复原职一般。 “既然是救我等。怎么不见你们把狱门打开?” 为首黑衣人道:“李大人,我等是来交代你们三日后三司会审该该说些什么,不是来劫狱的。” “哦,是极是极。是本官过激了。”李宗铭一听,连忙反应过来自己一旦出了这牢房可就是逃犯了。 “不知道魏公要我三人说些什么。可直说于我等,我等必如按图索骥,一字不差。” “我等既然是相信三位大人。事不宜迟,三位大人麻烦靠我等近点,我等好将魏公嘱咐的事告诉三位大人。”为首男子说着,同时给另外两名黑衣男子使了使眼色。 “对对对,事不宜迟,还是快点。”李宗铭点了点头,连忙对余下二人招了招手。 余下二人也知道现在魏忠贤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所以二人也不犹豫,三人就靠在了牢门处。 可就在这时,三人才一靠近牢门的一瞬间。牢门外的三名黑衣人齐齐出手,竟隔着牢门木栏就将三人脖子给擒住了。 见着三人如此,李宗铭不由惊叫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三位大人,魏公嘱咐我等送你们上路。你们家人也会陪你们去的,不用怕黄泉路上孤单。”为首黑衣人说着,一把匕首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而余下两名黑衣人呢,抓住那两名侍郎的同时就把匕首握在了手上。只待为首黑衣人一动手,他们就立马把这匕首插进两人的心窝子里去。 见着三人掏出明晃晃的匕首,无论是李宗铭还是另外两名侍郎,心中慌了,也知道这一次必死无疑了。 可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了进去,突兀的一道剑气竟然从旁杀了出来,径直就杀向了这三人。 “闪!” 见此,三名黑衣人哪还能继续出手,只得连忙闪开。牢内李宗铭三人如走黄泉一遭,直接倒在了牢内,并且瞬间就缩到了牢内墙角。 才一闪开,为首黑衣男子只见着一名穿着粉红间着白色的衫衣,扎着道姑发髻。眉间点着一滴朱砂,人若桃花气若莲的持着一柄秀剑的女子缓缓落在了他们三人面前。 这女子约摸二十岁左右。长相惊艳但是周身却有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得气息,不过在这点着烛火的内牢中,倒是别有一番惊艳。 但是此时,为首黑衣人却是没有时间在乎对面这女子长的怎么样了。他只知道,如果今日杀不了牢内李宗铭三人,他们三个即使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眉间一点红,又是道姑打扮。你是峨眉派弟子?” “峨眉弟子周若婷。”女子一挥剑,冷冷道:“今日有我在此,你们别想动牢内三人一根头发。” “峨眉派吗?好大的口气!”为首黑衣男子手一抖,一柄剑竟从袖中滑了出来。只见男子一握,道:“这女子交给我。你们两个破门杀了那三人。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咱们的祭日!” 男子说话之间,直接就杀向了周若婷。而余下两名黑衣人也不啰嗦,直接开始破门。 没办法,内牢的钥匙只有刑部五品官员才有。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这么麻烦。而看着两名黑衣男子破门,牢内的李宗铭三人却是慌得不行了。那破门的每一声都像是索命的丧钟,响的人心里直发颤。 而周若婷呢?见着二人破门心中也不由着急。想迅速解决掉眼前这对手,但是她却一时半会儿取得不了上风。 … 第七十四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三) … 烛光折剑影,厚壁荡回声。 只是见得周若婷跟那为首黑衣男子拼杀了五十来招之后,另外两名破门的黑衣人已经快将门给破开了。 见着此,周若婷哪还能不着急?一个回挑之后,只见她对着与其交手的黑衣男子猛的杀出了一剑,继而利用灵巧的身形唰的从男子身旁掠了过去,直接就杀向了正破门的那两名黑衣男子。 见着周若婷杀来,那两名正在破门的黑衣男子只得停下。继而只见两人抽出匕首,径直就迎上了周若婷。 但是周若婷可不是为了杀这二人。 只见她一道剑气将二人逼退牢门之后,直接就持剑挡在了牢门之前。也不主动出击,只是守着。很显然,她只想守着李宗铭三人的安全。至于斩杀这三人,周若婷倒是觉得这三人是不可能和她拼死久战的。 毕竟这打斗声怎么也会惊扰狱卒,等大牢狱卒都来了之后,他们三人必然想跑也跑不了了。再加上他们三人看着刺杀李宗铭三人无望,怎么也该退去吧。至少周若婷心中是如此想着的。 事若不可为则不为,这是她从小学的道理,她不相信这三人不会不明白。 但是令她错愕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三人见着周若婷守住牢门之后,竟然只是顿了眨眼的功夫,然后齐齐就向周若婷杀了去。 见着三人想也不想的就拼命,周若婷瞬间就明白为何那为首男子刚才会说如果今日杀不了牢内三人,明年的今日就是他们的祭日之语了。 死士! 这是周若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死士。 以前她也只是听着师父说过死士,她当时还有些不相信,而今第一次见了。看着三人眼中的血丝和周身的杀气,周若婷竟然有些后背发凉。 真要拼命了,真要杀人了! 周若婷握紧了手中的剑,先是一剑挑开了为首黑衣人的攻击,然后一脚踢翻了另一名黑衣男子。继而一个回刺挡住最后一名男子的同时,为首男子的剑却再次朝她面门刺了去。 见此,周若婷不得不撤身躲避。没办法,纵使她真的不弱,但是却又怎么比得过这些百杀死士。周若婷顾忌的太多了,而这也成为她的弱点。 就在周若婷回撤之时,一名黑衣男子一下掠到周若婷一侧,对着周若婷直接轰出了一掌。见着掌力杀来,周若婷一侧身,一个闪避就躲开了。但是就在他躲避那名男子掌力的同时,为首黑衣男子又直接趁势一剑就刺了去。 这一剑,周若婷已是避无可避了。 只见一剑带血过,为首黑衣男子的长剑直接划过周若婷的肩头,一串血花瞬间泛起。周若婷的身子也径直摔在了地上,就在周若婷落地的一瞬间。一名持着匕首的男子直接将匕扔向了周若婷。 只见那如同暗器的匕首直接杀向了周若婷的腹间。匕首杀来,周若婷别说挥剑抵挡了,就是起身都做不到。没有选择,周若婷只得猛的一翻身子,在地上直接转了一圈,以此来躲开匕首。 但,周若婷毕竟才落地。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什么,根本就没有那么快。只是才躲开一瞬,匕首就就将她的衫衣给钉在了地上。 见此,周若婷暗道不好。身子一动的同时只听得“刺啦”一声响,衫衣眼看着就要被撕裂了。 而就在此时,见着周若婷如此情形。那为首男子可不想看着冷艳娇娇衣服下面是如何风景,直接就出剑杀向了手足无措的周若婷。 毕竟只要解决了周若婷,今日之事那就还有转机。只要有转机,那他们就还有活路。 咻~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心为首男子一剑就要杀向周若婷,突然见得一道剑气就从为首男子身后就杀将了出来。 感受着背后杀来的剑气,为首男子不由一闪,直接就放弃杀了周若婷。毕竟这一道剑气如果不避开,他必死无疑。 才一闪开剑气,只见得一道人影直接就出现在了距离三名男子不过十丈的地方。继而还不待三名男子反应,这身影直接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周若婷身旁。 才一出现,男子一道剑气直接将周若婷的衫衣给割开。继而看也不看周若婷,直接给周若婷丢去了自己的外衣。 “你~” 周若婷见此,脸红的同时不由恼羞不已。她是何等傲气,没想到今日不仅被别人救了,而且还是如此情形。 但是这男子哪会在意周若婷心中在意想些什么,周若婷还没起身之时,这男子就动了。 只见这男子如同鬼魅的身形,瞬息就杀到了三名黑衣男子的身前。 “高手,快分开!” 黑衣男子早已发现来人不简单,但是他话才说完。他发现他身旁的两名同伴竟然已经死了,喉间一道红线,眼中皆是惊恐。而那出剑男子手中的剑竟没有一丝丝血迹。 出剑不出声,杀人不见血。 “你是谁?” 为首男子一边暴退一边喝道。这来人竟然是先对另外两名实力差上一些的出手,那目的就很明显了。 斩草除根! 但是这来人理也不理他,只是不停的出剑。一柄软剑直接就压的黑衣男子毫无还手之力。 而此时。披着来人衣服的周若婷也震惊了,她没想到今日除了她来这刑部大牢竟然还有人来了。而且还是这等年轻高手。但是见着这来人年龄和剑法,周若婷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不过想着今日这本是她的任务,再加上刚才见面时的尴尬和男子从头到尾冷冰冰的样子,周若婷心中竟暗暗生出了一股子不服之感。 而此时。这来人已经跟那黑衣男子过了七十来招,趁着黑衣男子一个空挡,来人直接一剑就穿过了黑衣男子的喉咙。 看也不看捂着喉咙的黑衣男子,来人将软剑收了。然后背着身子对周若婷道:“门外剩下两人已经被我杀了,不用管这三人,走吧!” 男子说着,竟然看也不看周若婷,直接就转身出了内牢。 而这男子不是那天山陈隐,陈潜林又是何人? 可惜周若婷还想跟这陈隐较劲,但是陈隐却是看也没看她。 但是周若婷心中相信,以后会有机会的,绝对会有。不是吗? … 第七十五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四) … 天还没亮,刑部大牢已是灯火通明。 竟然有刺客敢闯入刑部大牢刺杀李宗铭等人。见着五名刺客的尸首和牢房内瑟瑟发抖的李宗铭三人以及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狱卒。刑部尚书何徵脸色并不好看。 黑的比夜还黑! 查! 只是一个字。何徵就甩袖转身离去了。 他不傻,心中自然能猜到这些刺客谁派来的。但是正因为知道,何徵方才怒不可遏。试想,如果李宗铭三人在牢里被杀了他这刑部尚书还干不干了?不跟着进牢待着就已是万幸! 事已至此,何徵已是不想再往后想了。趁着夜色,何徵直接在刑部衙门写起了折子。 折子内容不多,重点也就只有几句:滋有刑部大牢户部李宗铭等三人,因所涉事重大,夜里遇刺。为保三司会审顺利进行,特奏请提前开三司会审。 没错。何徵明明知道是魏忠贤派的人。但是那又如何?他可不敢也不想和魏忠贤硬碰硬,他现在只想早点把这锅甩出去。 但是天还没量,却有另一件远胜于刑部大牢闯进了刺客更轰动的事情发生了。 兵部黄侍郎昨夜丑时左右被杀。死亡地点正是黄侍郎的书房! 等黄侍郎家人发现的时候,黄侍郎的尸体已经凉了。 … “哎!” 何徵来到黄侍郎府上。看着家徒四壁的黄侍郎家中,再看着黄侍郎的独妻和独子。何徵的心似乎被扎了一下。 黄侍郎到死都没有瞑目,整个人死死睁着,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心有不甘。 “仵作,看出来什么没有?”何徵背着手,问到检查黄侍郎尸体的仵作。 仵作道:“回大人。一剑封喉,黄侍郎应该是被一名高手一剑而杀。” “张捕头,屋内可留下什么线索?”虽然早已料到,但是何徵还是没有一皱,问到另一人。 这张捕头乃是刑部第一捕头,跟随何徵也有了十年。何徵最为相信的也是他! 张捕头道:“回大人。属下刚才已看过黄大人的书房。门窗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屋内也没有留下脚印,更无杂乱。再看着黄大人喉间的浅口,深约三寸,正好割断喉间。这手法绝非一般人所为。” “据属下多年经验来看。此人必定用的是一把软剑。而且此人还需有上乘轻功。能符合这等条件的却是不多,而属下正好知道一人。” “哦?”何徵不由问道:“张捕头说说,此人是谁?” 张捕头道:“武林天山派,当今天山派掌门段良的小师叔陈隐。” “嗯?武林人?” 何徵心中不由一紧,怎么也想不到这黄侍郎的死会指到武林人身上。但是想着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杀人方法,好像除了武林也没了其他的可能。 张捕头抱拳道:“回大人。属下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我大明朝疆域辽阔,高手不穷。能有此实力的绝对不在少数。” “启禀大人,孙尚书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来报。话音才一落,只见孙承宗直接从屋外走了进来。 “孙大人!” 见着孙承宗来了,何徵连忙拱手问好。但是孙承宗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被仵作放在担子上的黄侍郎身上。 堂堂下一任兵部尚书竟然被杀死在了家中。这不是在打他孙承宗的脸吗?而且黄侍郎还是孙承宗一手提拔上来的,相当于是孙承宗的门生。而今看着黄侍郎躺在担子上,孙承宗没有暴走已然是极力控制了。 “这是?” 蹲在黄侍郎尸身旁边,孙承宗突然感觉到黄侍郎的喉间竟然残留着一丝丝剑气。 孙承宗也懂武功,而且实力远不逊色所谓的高手。不然他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帝师身份就让魏忠贤忌惮。当他感觉到那一丝丝剑气的时候,孙承宗不由把两指搭在了黄侍郎的喉间。 “天山三十六路剑剑气!” 何徵听着天山两字,不由面带震惊的问道:“孙大人也觉得是天山派的陈隐?” “陈隐?陈隐是谁?”孙承宗听着何徵的话不由眉头一皱,问道:“何大人刚才说天山派的陈隐是什么意思?” 何徵道:“刚才张捕头看过黄侍郎的伤口和屋内痕迹,从伤口上看出这杀人凶手用的是一柄软剑。身法也很精湛。所以猜测是天山派掌门段良的小师叔陈隐!” 孙承宗听着,不由问道:“张捕头,你认识这陈隐还是见过这陈隐?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听着孙承宗问话,张捕头不由心中一跳,道:“回大人,小的也是猜测。至于陈隐那人,也只是在茶馆听过这人罢了。” “哼!”谁知孙承宗一声冷哼,道:“堂堂刑部第一捕头如此武断怎么让人信服?不说陈隐是否是凶手,就说那陈隐哪来的杀黄侍郎的动机?据本官所知,当今天下熟知天山剑法的就不下十人,用软剑的也不下三人!”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是小的未考虑周全。”张捕头连连点头,也不敢说其他的话。 而此时,何徵见着张捕头的样子却是心头咯噔一下,猛的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但是一瞬间,何徵又否定了这想法。 就在这时,孙承宗从窗口走到了黄侍郎当初被杀的书案之前。来回走了两次之后,孙承宗的眉头竟然越来越紧了。 “人过不留痕,雁起不展翅。踏雪了无踪,寒梅颤轻枝。”孙承宗轻声在心头念叨着,脸上全是疑惑之色。 何徵问道:“孙大人是否是发现了什么?” 孙承宗道:“不瞒何大人,本官刚才来回仔细看了窗口到书案这一段不过五丈的距离。杀人凶手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留下。以本官这么多年的经历,整个大明除了天山派的踏雪无踪步之外,再不可能有其他步法可以做到这一点。 而且这踏雪无踪步只有天山派嫡系方才能学,除了天山派嫡系弟子,整个大明恐怕不会再有人会这踏雪无踪步了。再加上黄侍郎死在天山剑法之下,这蛛丝马迹倒是让本官不知所措了。” 何徵惊道:“难道真是那陈隐?” 谁知孙承宗竟然笑道:“呵呵,何大人。本官也算是多关注武林,但是这陈隐本官却从来没听过。此事,恐怕不简单啊!” … 第七十六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五) … 天大亮,偌大的顺天府藏不住哪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不知是消息灵通的茶客还是见不得光的背后黑手,片刻之间就将刑部大牢李宗铭三人遇刺以及黄侍郎被杀两件事在顺天府的沸沸扬扬。 刑部大牢竟然还会被刺杀?而且最重要的是李宗铭三人在被刺杀之后竟然闭口不言夜里细节。不说其他的,就是躺在刑部大牢里的那五具尸体是谁出的手都成了一桩悬案。 不过排开李宗铭被灭口的背后原因来看,黄侍郎被杀才真正的引起了京师轰动。毕竟黄侍郎是什么人?公认的下一任兵部尚书,就这么死在了家里,任谁知道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而随着黄侍郎被杀,陈隐的名字也在京师传遍了。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现在却再也想不到可疑之人。 一开始,何徵还怀疑是阉党派人下的手。但是从昨夜到现在,阉党都没什么反常的反应。想着昨日堂议结束之后,刑部衙役去东厂拿人时东厂都极其配合的样子,何徵心里是万分疑惑。 这案子必须得审,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证据。即使真是那陈隐下的手,哪又如何?没个证据,仅凭借虚无缥缈的剑气和什么踏雪无踪步就断定是那之前听也没听过的陈隐?何徵还不至于这么武断。 不过从黄侍郎家中回去之后,何徵直接去了文渊阁。怀里的折子早就被他给撕了。不是冲动,而是黄侍郎的死让他明白既然当上了刑部尚书,有些东西就必须得坚守。 … 辰时,茶楼,后院 陈隐坐在后院石桌旁,淡定的喝着茶。而周若婷则是坐在屋内,除了时不时看一眼陈隐之外,心思却全放在想着如何胜陈隐一筹上了。 不得不说,昨夜她得感谢陈隐。但是她却不想,甚至从回来到现在她都没有主动和陈隐说上一句话。 就在这时,茶楼的一名跑堂的进来了。 “陈隐兄弟,我刚才去打探过了。你短时间内就在这茶楼待着,免得被东厂的人盯上。” 这跑堂的乃是崆峒派弟子,在天下楼的安排下成为了武林天下楼在京师的楼主。自从陈隐来了京师,一直都是跟他联络的。 “没事,不打紧。”陈隐平静着,毫不在意。 这楼主道:“陈隐兄弟,可不是不打紧啊。现在整个京师都在传是你杀了黄侍郎,估计今日内阁也要因为你吵翻天了。” 陈隐道:“我只是叫陈隐而已。谁又认识我?这本就是诬陷,我又何怕之有?现在我走在街上面能一眼认出我的反而是凶手。” “这,理是这么个理。”楼主想了想,又道:“但是陈隐兄弟,为了安全。你现在确实不能再出去,而且现在东林党对咱们也是防备,也是不急着应他们要求。姑且凉他们几天。” “放心。这段时间我就待在这里。至于黄侍郎一事,我已经破解了。” “什么?” “昨夜丑时我不是在刑部大牢吗?” “这我知道啊,还是我让你去的。周姑娘一个人我怕出事。不过也幸好安排你去了。不然周姑娘可危险了。”楼主说着,免不得有些后怕。 陈隐道:“那孙承宗既然能看出黄侍郎喉间残留的天山剑气,那自然也能看出刑部大牢五具尸体喉间的天山剑气。刚才我出去已经给他递了消息,相信他现在已经有了答案。” 楼主一听,不由笑道:“哈哈,兄弟果然想的透,厉害!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倒是我着迷了。一心只想帮你洗脱干系,倒是忘了昨夜丑时你已经去了刑部大牢。” “本就不是我,何迷之有?” 陈隐端起茶杯,轻轻吹开了浮起的茶叶。 … —— 话说另一边,大早上从黄侍郎家中出来的孙承宗,回来穿了朝服之后就准备去文渊阁。但是出门的一瞬间却有一个小孩给他递来了一张纸条。 孙承宗也没多想就打开了纸条,但是当他看着纸条中的内容时。孙承宗先是疑惑,继而又是震惊。也不待轿夫起轿,直接就向刑部走了去。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昨夜刑部大牢五人是我所杀。 留字:陈隐! 才一赶到刑部,孙承宗在一名小吏的陪同下直接去了停放昨夜五名刺客的停尸房。只是才一看五人的喉间,孙承宗眉头就皱了一起。继而一问仵作这几人的死亡时间,竟也是丑时左右。 懂了,孙承宗明白了! “魏阉!”孙承宗心中暗骂一声,终于将所有的事情给弄清楚了。 看似低劣却高明的嫁祸手段,在张捕头的诱导和自己的观察之下似乎也只有一个解释。但是魏忠贤却怎么也没想到陈隐昨夜竟然在刑部大牢守着,根本就没去黄侍郎府上。 孙承宗仔细一想,也明白为何这魏忠贤要栽赃陈隐了。 不说天山派的踏雪无踪步只有天山派嫡系弟子才能练,就说孙承宗马上要去辽东。以这孙承宗的性子,对于杀害黄侍郎的凶手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但是,这杀人凶手以找证据的方式根本就找不出来。只能以江湖的形式来解决,而不巧的是天山派的山门就在辽东。 “魏忠贤!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孙承宗怒斥一声,一掌就拍在了停尸房的一根柱子之上。只见这柱子微微一颤之后,柱子的另一边竟然出现了一只掌印。似乎孙承宗刚才一掌已经穿透了整个柱子。 … 当日近了巳时,当孙承宗等人还在文渊阁议事的时候,一名刑部主事急匆匆的进了文渊阁。也没来得及给堂内众人行礼,直接就跪伏在了地上。 “启禀,启禀各位大人。” “适才刑部大牢狱卒来报,李宗铭三人和狱内锦衣卫全部咬舌自尽了!” 这主事之语犹如天降雷霆,刑部尚书何徵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自己完了。 不说锦衣卫,按着畏罪自杀就成。但是李宗铭三人毕竟是原户部尚书和侍郎啊!就这么死在了刑部大牢,要他刑部尚书有什么用? 而此时,坐在首位的叶向高心头却是不得不佩服魏忠贤的手段。 直接自杀在刑部大牢,化被动为主动。好厉害的手段啊! 不说叶向高,东林党其他人的脸也黑了。整个堂内也只有魏广微等人面有春风,心如猿马。 … 第七十七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六) … 当日离了文渊阁,在一堆大臣齐齐奔向刑部大牢的时候。魏广微等人却是单独离了去,没有跟着他们去刑部大牢看看究竟。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李宗铭等人是死是活已经意义不大了。现在顶替白职的锦衣卫已经自尽,万民书也被王体乾压在司礼监。天启皇帝依旧沉浸在木活之中,抬头看看文渊阁外的天空,魏广微只觉得天空依旧很蓝。 短短一天时间,一颗心跌宕起伏。但是终究没什么损失,平安度过了。 不过,但是从头到尾,最重要的台州乱民暴动却是被所有人忽略。无论是阉党还是东林党,都自动跳过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东林党只是将台州暴动当做攻击阉党的一个由头,而阉党也不过是想迅速从台州暴动中抽出身。现在看来,两方似乎都如意了。 当然,除了那还在水深火热中的台州百姓以及这剩下的一大堆乱摊子。 … “哎~” 堂内最后出门孙承宗看着东林党和阉党官员纷纷离去,只是叹了一口气。他没有选择回府,而是向着皇宫后三宫之一的乾清宫走了去。 那是天启皇帝的住所,孙承宗本是不想去见天启皇帝。但是他却知道为了使台州之事不再继续下去,他不能不去。 别人可以不在乎台州暴动,但是他孙承宗不能。因为他是帝师啊! 帝师两字可远远不是一尊崇的地位那么简单,他更多的是一种责任。身为帝师,孙承宗时刻告诉自己,他必须将自己一生都献给大明,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而就在孙承宗向着乾清宫一路走去之时,他发现前方竟然有一人正在路旁等着他。看着那人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料到孙承宗会来乾清宫了。 而这人,正是杨涟无疑! “杨大人也要面圣?”见着杨涟,孙承宗倒是有些意外。 在孙承宗看来,作为东林党的柱梁,现在杨涟应当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自杀的李宗铭三人身上。而且想着杨涟昨日咬着魏忠贤不放的态度,孙承宗想着这杨涟现在怎么也不该来这里吧? 难道杨涟是来请求当今圣上彻查万民书中之事?孙承宗想着,不由迅速打消了这个判断。他知道杨涟不傻,断然不可能用这个法子来扳倒魏忠贤。 但杨涟到底为何而来?孙承宗着实有些想不到。而此时,杨涟似乎也看出了孙承宗的疑惑,不由笑了笑,道: “正要面圣,不知可否与孙大人一道?” 孙承宗道:“你知老夫为何而来?” 杨涟道:“孙大人一心体国,爱民如子,想来是为了台州暴动一事而来。毕竟任由这么下去。台州暴动恐怕今年上半年也结束不了。那样的话,恐怕整个江浙地区都要乱套了。江浙一乱,我大明也就跟着乱了!” “哎,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孙承宗听着杨涟的话,不由叹了一口气。 “不知杨大人是否也为台州之事而来?” “自是为此而来!” “不是为了万民书所言之事?”孙承宗试探问道。 杨涟笑道:“呵呵,只有万民书,何来万民书中所言之事?圣上不看万民书,作为臣子,我也只会告诉圣上事关国体的。至于其他,就谁也不知道了。” 孙承宗听着杨涟的话,不由正整衣容,对杨涟恭敬的行了拱手礼。道:“杨大人高义。有杨大人如此体社稷之难的重臣坐镇京师,老夫也可以放心奔赴辽东了。” 杨涟回礼道:“无国何来杨某?家国社稷之前,什么都可以放下。对比起魏忠贤所做之事,还是台州百姓重要些。不过只可惜杨某乃是一介无用文人,不能像孙大人一样文可治邦,武可安天下。故此,辽东就拜托大人了!” 两位大明中正之臣互相拱手行礼,心也跟着近了。 不过一天的时间,台州暴动不仅在京师卷起了风暴更让两名真正的臣子走在了一起。 … —— 魏府 已是下午,今日不知怎么的,没了昨日那么闷热。尤其是对魏广微来说,今日下午的太阳是带着丝丝凉风照射进来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日来魏忠贤府上几乎没等太多时间魏忠贤就出来了。见着魏忠贤出来,魏广微连忙上前道: “见过魏公。” “广微来了,坐吧。站着干什么?” 堂内就魏忠贤和魏广微二人。魏忠贤倒是很随意。 “多谢魏公。”魏广微面带喜色,才一坐下就对魏忠贤拱手道:“广微恭喜魏公,短短一天时间,局势扭转。现在朝堂内的东林党人已经没了任何办法往我们身上堆事,魏公一手让李宗铭三人自杀可以说简直正到好处。” 魏忠贤道:“呵呵,咱家还以为广微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事。早在今个早咱家让人给李宗铭三人托话之时就预料到了这结果。只要这李宗铭和那些锦衣卫都死了,无论是台州还是户部都将跟咱家没关系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人是死在刑部大牢,即使是畏罪自杀,刑部一干人等也抹不开关系。咱家只要在运作一下,刑部就可以换上咱们的人。倒是可以勉强弥补户部失了的亏损。 而且如果东林党人要想帮何徵度过这次麻烦的话,咱们倒是可以让他们试试咱们昨日吃的哑巴亏。呵呵,让他们也知道,咱家不是软柿子,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 “魏公神机妙算,一下就将危局解除。下官佩服,佩服。”魏广微笑着拱了拱手,突然又问道:“不过广微不知道为何魏公要杀了那兵部黄侍郎。恕广微直言,魏公杀了黄侍郎对咱们是有害无益啊。毕竟这下与孙承宗彻底交恶,实在是不智。” “谁说是咱家派人杀的那黄侍郎?” “嗯,不是魏公派的人?那~”魏广微一听,惊住了。 “呵呵!”魏忠贤冷冷一笑,端起茶杯,用杯盖一下接着一下的抚着茶叶,自语道:“真是好算计,将事情的每一步都算的滴水不漏。不仅落了咱家的户部,而且还让咱家彻底被孙承宗恨上了。看来,咱家终究还是小瞧了天下人。” 魏忠贤说着,眼睛是越来越深邃了。且深邃之中透着杀气,直让整个堂内凉了下来。 … 第七十八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七) … 流光一瞬,华表千年,江浙的天转眼便近了四月底。 四月的江浙更热了,尤其是台州,人心也跟着都是浮躁的。 杨哙、张阳三人不知来欧阳至府上多少次了。毕竟朝廷一直没个动静,周边几个州府更是出其意料的按兵不动。整个台州仿佛成了一座孤城。 不过,现在的台州除了没有知府之外,竟跟之前并没什么两样。乡里的里正一向德高望重,没了知府和县官在上边管着根本就不影响。且暴动的百姓多是冲杀进台州城,将台州城搞的一片狼藉,并不影响台州其他地方正常生活。 可以说,现在的台州暴动像是一场闹剧。不过目前来看,却是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 四月下旬,自北直隶来的三千卫所官兵在孙承宗帐下的一名指挥使的带领下来了台州城外。 这三千卫所官兵一来,聚集在台州府的杨哙等人瞬间慌了。亲眼看着北直隶卫所官兵的气势,他们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不自量力。 这些北直隶的卫所官兵远远不是地方卫所官兵能比的。不说其他,地方三千卫所官兵,杨哙等人有绝对的把握胜了他们。但是这眼前的三千北直隶卫所官兵,杨哙等人竟然连反抗的心都生不出来。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只见三千北直隶卫所官兵列于台州城外之后,一名通传的士兵直接进了城。但是就在这士兵进城的时候,城外的卫所官兵却齐齐挥动了手中的兵戈。 见着那齐刷刷的阵势,仿佛只要那为首男子一声令下这些卫所官兵就能冲进台州城一般。见着城外这三千官兵的阵仗,城墙上的百姓不由一阵腿肚子打颤。 而杨哙呢,此时正看着那名通传士兵递上来的文书。当大致看了一眼文书,又再确定了一番之后。杨哙对城下众百姓叫道: “各位,当今圣上看了我们的万民书了。” “快,快开城门,迎接北直隶官兵进城!” 杨哙大声叫着,激动是一方面,城外那杀气腾腾的卫所官兵带来的压力则是另一方面。 杨哙话音才落,城内百姓大声欢呼的同时不由大开城门,齐齐分列两边,准备迎接城外卫所官兵入城。 “入城!” 见着城门大开,听着里面的百姓欢呼之声。那城外指挥使知道这次事情基本已经结束了,遂而一挥手,带着三千卫所官兵入城。 而杨哙呢?见着三千卫所官兵入城,心中不知道多有感谢欧阳至。毕竟就像杨哙自己说的,如果可以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 杨哙将那盖着皇帝大印的文书紧紧捂在胸间,这是他们一干兄弟的护身符,更是死了无数的百姓换来的。杨哙必须将它给死死护住,这将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 而在台州城的另一处,四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见着卫所官兵进城之后不由眉头皱着,眼里更是忧愁之色。 “你们这几日可是打探好了台州城内谁说了算?” 一名男子回道:“正是那杨哙为主,张阳和那徐二头都听杨哙的。除此之外,据属下这几天打探。这杨哙几人早就有投降的意思。暴动什么的也是被逼迫无奈。” “杨哙!”问话男子想了想,道:“见这杨哙的样子,怎么也不会想跟朝廷对着干了。而且这人在台州乱民中威信太高,此事,有些麻烦啊!” “使者,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一名身子并不高的男子抱拳道。 “说。” 男子道:“教主让使者来说服杨哙他们加入我们,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了可能。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不反着来。属下想一样有相同的效果。” “怎么反着来?”那使者看着城内欢呼雀跃的样子,不由瞬间反应过来,道:“你不会是想让着台州府继续乱下去吧?” 男子道:“呵呵,使者英明。属下就是这个意思,只要台州大乱,这江浙地区就不能安宁。到那时,朝廷必定要大力清剿此处,再加上辽东局势已经压的朝廷喘不过起来。外有大敌,内有忧乱,这种局面对我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啊。” 使者想了想,看着那男子,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台州分坛竟然还有你这种人物。倒是委屈你在此了。” “愿为使者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男子说着,直接半跪下来。 使者扶起男子,笑道:“呵呵,起来吧,有这份心就好。死不死的还是少挂在嘴边,咱们白莲都是兄弟。既然是兄弟自然是要同生共死。” “对了,既然你能想到让台州乱起来,那你肯定有办法吧。说说看,如果事成,到时候你直接跟本使回总坛去。本使定为你保荐一重位!” “属下多谢使者!”男子先是恭敬地抱了抱拳,继而才道:“其实想让这台州再乱起来很简单,只需要杀了那指挥使和杨哙就行。两人只要一死,只要我们再稍加引导,这三千卫所官兵和城内的百姓必然不死不休。到那时,这台州必定大乱!” 使者道:“有理,有理。不过杀杨哙容易,杀那指挥使可不简单。看来本使还得亲自出手才行。” 男子突然道:“对了使者。据属下打探,这杨哙背后还有一位足智多谋的老头。而且这老头在张阳和那徐二头心里地位不比这杨哙底,所以杀杨哙的同时也要杀了那老头。” “老头?”使者想了想,道:“这老头可有什么来头?” 男子道:“据属下这几天打探,这老头应该是城外一庄户的远房亲戚。也是台州暴动之后,这杨哙频频去老头府上,适才入了属下的眼。之前属下完全没有注意到此人。” 使者道:“既然没什么背景。那你今晚就带人去杀了那老头。至于那指挥使和杨哙就交给本使了。现在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就动手,不然等到明日,则大局定矣!” “属下遵命!” 余下三名的男子齐齐躬身抱拳。 城内依旧欢呼,殊不知一只手掌已经暗暗伸到了他们背后。 … 第七十九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八) … 暮色沉沉晚风凉,城外庄园透烛光。 欧阳至坐在堂内,宋黔和繆良也在。相对于城里今日的热闹,这庄园倒是显得有些萧瑟了。 “欧阳帮主,今日朝廷卫所官兵已经进城了。那指挥使和杨哙几人今晚在醉仙楼一议之后,估计这台州之事也就定了吧?” 繆良手指敲着桌子。在这台州已经来了快一月了,说实话,繆良有些腻了。毕竟他是以毒行走天下,不适合在同一个地方待上太久。 “欧阳叔,繆兄说的对。明日估计台州就定了,咱们是不是也该离开这里了?”宋黔说着话茬问道。 欧阳至道:“是该离开了,不过自从重出江湖,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过过如此闲适的日子了。说来好笑,老夫心中竟然还有些不舍。” 宋黔笑着道:“嘿嘿,欧阳叔现在可还没到颐养天年的时候。还是在江湖上闯出偌大名声之后再颐养天年如何?” “你小子,老夫又不是图的个名声。” 宋黔再打趣道:“那感情好啊,等以后欧阳叔你行侠仗义的时候就说上我的名字。小子年龄虽小,但是倒挺想有个名声的。” “你小子没个正经。” “这可是正经,不然小子给欧阳叔出个法子。你说你干到任前辈那个岁数再考虑颐养天年如何?” 欧阳至一听,笑了,道:“哈哈,不说其他的。要是老夫能活到任前辈那个岁数,让老夫我一直干都没问题。” “哈哈~” 堂内三人都不由笑了,即使是那面若寒霜的繆良嘴角微扬。不说其他的,重出江湖之后日日夜夜都将面临血雨腥风,如果真的能活到耄耋之年,那倒也不亏了。 就在这时,一名丐帮弟子化作的家仆进了堂内。 “启禀帮主,有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正跑着进来,说是求帮主救杨首领命。弟子们没有阻拦,现在那人已经跑到堂外了。” “杨哙怎么了?”欧阳至一听,眉头一皱,起身道:“算了,先出去看看。” 欧阳至说话之间,三人直接从堂内走了出去。而就在这时,真有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从堂门急急匆匆,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才一进来,立马就扑向了欧阳至。且还一边道: “欧阳先生,欧阳先生救救…救救我家首领。” “怎么回事?起来说话。”欧阳至一把扶着男子,心中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男子起来,喘着气,道:“刚才在醉仙楼吃着饭,我家…我家首领问到指挥使今后台州谁主政。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见男子声音变小,欧阳至不由贴近了问道。 “但是~”见着欧阳至靠近,本是萎靡的男子竟陡然爆射向欧阳至,同时一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边吼道:“但是要你死!” 陡然的变化无论是欧阳至还是宋黔繆良二人都没瞬间反应过来。只见得男子手中的匕首就要插在欧阳至胸口的时候,欧阳至没得选择,知道避无可避了,只得猛的身子一闪,匕首直直就划过了欧阳至的胸口。 “嘶~” 匕首才划过,欧阳至只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一条五寸长的口子就出现在欧阳至胸前。只是一眨眼的事,欧阳至胸口就被鲜血染红了。 “该死的东西!” 但是即使如此,欧阳至却是看也没看自己胸口。就在男子持匕首划过自己胸口的一瞬间,欧阳至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男子的后背。只见那男子直接被欧阳至一掌给拍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吐着鲜血。不过才吐了几口之后,人就再也不动了。 但是欧阳至也因为猛的出了这一掌,整个人都卸了力,身子不由一下就软了。见此,反应过来的宋黔和繆良不由迅速一把扶住欧阳至,繆良更是迅速给欧阳至检查着伤势。 “幸好伤口不及内脏。敷上药之后我再以内力稍微催动一下,也就十来天就没事了。不过这十来天你却是再也不能运功了,不然伤口再开,就麻烦了。” 繆良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一瓶白色药粉撒在了欧阳至的伤口上。只见白粉才撒下来,欧阳至本流血的伤口竟然没有再流血了。不过看着欧阳至的表情,显然这药粉着不轻松。 “哈哈,竟然有这么好的疗伤药粉。不过给一个死人用实在是浪费了。不如还是交给我吧,我可以考虑留你们一个全尸!” 就在这时,数十道人影就从堂外涌了进来,一进来就将欧阳至三人给围住了。 “没想到你这么一个老头,家里的家仆武功还不错,竟然还折了老子两个兄弟。”进来为首的男子擦了擦刀上的鲜血,像看死人一样看着欧阳至三人。 听着门外的几名弟子竟然被杀了,欧阳至不由目眦尽裂。本是假装一名老庄主,带来的弟子都是才进帮的几名功夫一般的弟子。没想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杀了,欧阳至心中只觉得替他们憋屈。 按着欧阳至想的,只要这几名弟子在帮内磨炼几年,怎么也不会被眼前这些混混一般的杂碎给杀了啊。早知道如此,欧阳至就该带几名六袋弟子来,那样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 “你们是谁?为何要来杀老夫?” 欧阳至虽然生气,但是心中却也想知道对方是谁。欧阳至自问来台州没有得罪过谁,眼前人的实力怎么看也不像是厂卫。正想着是如此,欧阳至心中才万分不解。 为首那名矮个男子冷冷道:“呵呵。我们是谁不重要,不过老头你挡道了。今日不杀了你,台州乱不起来啊!” “你们想让台州乱?” 欧阳至心头疑惑不过一瞬,脑海中迅速排除了所有的可能。不过几息时间,欧阳至心中就猜到了个大概。 “你们是白莲教在台州府的分坛!” “嗯?”听着欧阳至一语道破,为首男子心中震惊的同时也坚定了必杀欧阳至的想法。 “真是聪明啊,不错,我乃白莲教台州分坛坛主邓搏。今日你们能死在本坛主的手里也算是你们的福气,下辈子投胎做个无用的人吧,还能保一世平安。” 邓搏说着,一挥手,一群人挥着刀直接就向欧阳至三人走了去。 … 第八十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九) … “哈哈哈哈!” 见着邓搏等人持刀走近了,欧阳至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你个老东西笑什么?”见着欧阳至大笑,邓搏不由怒道。 “当然是笑你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喜欢说这么多话废话?”欧阳至没说话,宋黔就开口了:“真不知道像你这种该死的东西是不是都有这么多废话?” 邓搏喝道:“你个小子简直不知死活,须知我白莲教想让谁生谁就生,想让谁死谁就死。”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老母护佑!” 邓搏话音才落,其他人竟然双手捂着胸口,很是虔诚的说着白莲教的最高奥义。似乎在这一刻他们真的看见了那无生老母一样。 “今日,无生老母也救不了你们。”谁知宋黔见此不由冷斥道,杀意凛然。 对于欧阳至无缘无故就被这些白莲教派来的人给刺了一刀,宋黔早已动了杀意。如果不是看繆良要给欧阳至度气疗伤,怕影响到繆良,宋黔早就一刀将要眼前的所有人给杀了。 听着宋黔的话,邓搏还没有开口,一名男子就挥了几下刀,喝道: “你们是不是被吓傻了?竟然还想杀了我们?今日不把你们剁了,我张权把名字倒过来!” 就在这时,繆良收回给欧阳至度气的手,淡淡道:“想把我们剁了?倒是很多年没有听见有人这么对我说话了,难道白莲教现在都这么猖狂了吗?” “我白莲教也是你们这些庄园人可以指说的?不过有几个臭钱而已,老子现在就过来一刀劈了你。” 张权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握着手中的朴刀,直接就一刀砍向了繆良。 本来张权是想劈宋黔的,但是他没想到这冷冰冰的繆良说话更狂妄的没边。张权心中想着怎么也该趁着机会在邓搏面前表现一下,以后邓搏去了总坛说不定还能带着他。 心中如此想着,张权眼里似乎已经看见了未来自己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模样。手中握着的朴刀不由更用劲了,张权要一刀将这狂妄的繆良给劈成两半。 但是就在此时,眼见着手中的朴刀就要落在繆良身上的时候,张权不知怎么的竟然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道从繆良身上发了出来。还不待张权反应,这磅礴的力道直接震的张权倒飞,硬生生且直接的就将张权给拍到了院墙上。 前前后后不过几息时间,本以为张权能将这繆良给劈了,但是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看着倒飞撞在墙上已经没了进去气的张权,除邓搏外其他人竟然瞬间就慌了。 “谁?是谁出的手?哪来的鬼神之力?” “是鬼打墙了,还是恶鬼!” “无生老母护我!” “老母护我!” 一人慌张说着,所有人都跟着慌了起来。不仅纷纷念着无生老母的名字,手上的动作更是清一色虔诚祭拜。 “哈哈,就你们这样也敢让台州继续乱下去?” 见着本杀气腾腾的一群人如此,宋黔突然笑的合不拢嘴。他还从来没见过生死关头求神拜佛会有用。而且看着他们这样,宋黔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那徐鸿儒肯定不会成功。手底下都这么一群人,不早死都是运气好了。 “啪!” “都给我把手放下!” 就在这时,邓搏脸黑着,先是一耳光闪在离他最近的一名兄弟的脸上,然后大声呵斥道。 见着邓搏发怒,所有人瞬间反应过来。今天是跟着来杀人的,怎么突然就怕了。仔细看着,除了繆良看着阴森森的,宋黔三人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没看出来这位兄弟还是一位武功高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邓搏看着繆良,又看着宋黔二人,道: “大家都在江湖上混,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日是本坛主有错在先。明日定当带礼上门赔罪,恕先告辞。” 其他人不懂,邓搏却不可能不懂。当繆良周身那股子气势涌现的时候,邓搏就知道今日碰上硬茬了。眼前这三人远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自己这么点人估计还不够给人塞牙缝呢。现在看着,只能放低姿态,希望对方能看在白莲教的份上放过他们。 “告辞?”宋黔一听,冷冷笑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且还杀了我们的人,你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吗?” 邓搏道:“不知这位兄弟想如何?但请说个数,只要我白莲教有的,都是小问题。” 宋黔淡淡道:“简单,既然来了,那就留下你们的命吧。其他的我也没地方收。不知道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兄弟,我们背后可是白莲教!”邓搏尽量克制住自己,道:“没必要把事情做这么绝吧?我们不过杀了你几个家仆而已。” 就在这时,欧阳至站起来,道:“这话要是徐鸿儒来说我可能会当做一回事,至于你们?你只有一个选择,死!” “宋小子,繆良,动手吧。别跟他们啰嗦了。” “好!” 繆良一听,身形一动,不过一个眨眼就有几人倒在了地上。而且繆良每动一步就有一名白莲教教徒倒下,他的步子就像是阎王的丧钟一样。 “你们!”见着对方直接出手,邓搏大怒,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黔一只手给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你~胆敢杀我~我是台州分坛坛主,我们使者可在城里。” 邓搏不停的反抗着,试图争取哪怕那么一点活命的机会。而且他真的不相信这江湖上还有不怕白莲教的人。但是,他显然真的想多了。 “哦,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送你口中的使者来见你的。” 宋黔说着,一手直接扭断了邓搏的脖子。邓搏到死都不相信这宋黔竟然会真的对他下死手! “白莲教而已,地下的爬虫罢了。竟然敢对我们出手,真是找死。”看着邓搏的尸体,宋黔不屑的说道。 不说白莲教会不会造反,即使它会又如何?即使它成功又如何?武林屹立了千年,无论换了那个朝代都不会灭了薪火,就更别说这白莲教现在每天还东藏西躲着。 而邓搏倒地的那一刻,繆良也将其余人杀完了。十数人在这两人出手下,竟不过几息的时间就解决了。 “宋小子,事不宜迟,你快去醉仙楼。老夫感觉城里的白莲教教徒今晚可能对醉仙楼的几人出手。” “好!” 听着欧阳至的话,宋黔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见他一道内力抓来堂内的佩刀,直接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第八十一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 … 话说另一边,醉仙楼。 台州府有几个大酒楼,不过当时暴动的时却是没有一个大酒楼可以幸免于难。 但幸好也只是开始那几天而已。到了后几天,在欧阳至的建议之下。杨哙三人约束众人,不仅与城内的人秋毫无犯,更是主动帮助城内的人重置营生。 虽然对杨哙等人很害怕,但是接触之后发现这些穷苦人也是被那杀千刀的知府给欺压的原因。就像是天涯沦落人一般,台州城的无论是富商还是乞丐亦或是青楼女子,都被台州官员欺压过。所以相对于那些官员他们还是认同这些命运相同的贫苦人。 在北直隶卫所官兵赶到台州府的前三天,城内已经知道台州府将改天换地,以前的苦日子要到头了。所以在几家商户的努力下,醉仙楼竟比以前更加繁华了。 毕竟没有人想着台州府再乱下去,没有人不想过好日子。尤其是那种还有盼头的好日子。 … 戌时近七刻,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北直隶卫所指挥使姓杨,据他说自己是杨家将的后代。不过看着那样子,应该是喝酒后的大话。 杨指挥使很高兴,毕竟这一次相当于是来纳降的。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赚取军功,此等好事杨指挥使心中自是也多亏了孙大人抬爱。不过除此之外他还要感谢这几个拉起台州暴动大旗的杨哙三人。没有他们,也没有这次立功的机会。 虽然杨指挥使不怎么看得起杨哙几人,甚至觉得跟他们在一起吃饭都有些掉价。但是架不住杨哙三人的酒量,再加上这三人可是将台州府所有的官员给杀了。想着此,四人吃到后面竟然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起来。 饭已经吃了一个时辰,觥筹交错之下桌子上由最开始的精致有序到一片狼藉。都是一腔热血的男子,而且又像亲兄弟一样的吃喝起来,桌子上要是还能整齐倒也不正常了。 只见杨指挥使一把勾住杨哙的肩膀,又指着张阳二人,大着舌头道: “三位兄弟真的是厉害,好胆子。想哥哥我当年也不是没被那些恶官欺压过,但是却从来没有你们几位兄弟如此大的胆子。这一点,哥哥不如你们。来,哥哥敬你们一杯。” 杨指挥使说着就端起了身前的碗,与杨哙几人碰了一下直接就一口干了下去。 “哈哈,好酒。这江浙地区的酒虽然不烈,但是味道确实不错。” 杨指挥使又倒了一杯酒,道:“几位兄弟今日尽管尽兴。虽然这里是你们的地方,但是哥哥也就只带来了几个亲兵。这里没有外人。” “哈哈,杨大哥说的对。咱们都是兄弟,有啥说啥,有啥喝啥。这一坛我敬杨大哥和各位从远道而来的兄弟们。” 张阳一拍桌子,直接端起了胸前的一坛酒。看起身摇晃的样子,显然也是上了头。 “嘿,张兄弟牛气,有些咱们军营的架势。”杨指挥使见着不由大声说着,然后看着自己带来的三个亲兵,喝道: “你们几个怂货,张兄弟提坛子你们几个给老子端碗。是不是想丢老子的脸?” 杨指挥使说话直接,一手起了三坛子酒,直接就把酒丢给了那三名亲兵。与此同时,杨指挥使也给自己起了一坛子酒。 “对,指挥使说的对。喝酒咱们咋能怂?这一坛酒,我先干了。” 一名亲兵接过酒坛,微微提了一下之后,一脚踩在板凳上,直接仰头。坛中酒如瀑布一样直接源源不断的进了那亲兵口中。 只是几息时间,这亲兵就将一坛酒给喝下了肚子。然后直接将空酒坛倒在空中,坛中再没流出一滴酒。 “啪!” “好酒,好酒,爽啊!” 亲兵一摔酒坛,大声畅快说道。 “哈哈。”见此,杨指挥使大笑道:“不愧是跟老子生死与共的兄弟,看老子的!” 杨指挥使说着,同样是一脚踩在板凳上,仰头就将一坛酒给喝了个干净。 “哈哈,岂能少了我们。” 见着如此气氛,杨哙等人也齐齐拿起酒坛子。瞬间就直见得这圆桌周围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瀑布! 杨指挥使道:“不错,不错。凭借这酒量就知道兄弟三人跟咱们是一路人。要哥哥说,等明日文书公布全府,新知府上任之后,你们三个也不要去那府衙做什么衙役了。那是朝廷为了看住你们的法子。如果你们信哥哥,跟哥哥走。咱们兄弟一起去辽东建功立业!” 在新知府衙门当衙役这是杨哙三人早已猜到的结局,虽然没了什么自由但是也至少比以前挨饿受冻好。所以他们早就想着等明日布政使司派下来新知府后解散众兄弟之后就去衙门领差。但是如今听这杨指挥使的话,他们心头不由一阵激动。 杨哙叹了一口气。道:“哎,能跟着杨大哥和众兄弟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咱们三兄弟毕竟是有罪在身,如果跟着去了,必定给杨大哥引麻烦。此事还是算了吧!” “啪!” 只见杨哙话音才落,杨指挥使直接一拍桌子,喝道:“说些什么话?哥哥我能怕麻烦?哥哥背后可是孙大人,要你几个人保家卫国还有错?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就给使司下来的新知府说。” “小二,给老子上酒。”杨指挥使对着雅阁外吼着,又说道:“咱们今日不醉不归!就喝到明日新知府来,哥哥亲自给他说。” 就在这时,雅阁门被推了开,只见一名小二端着一个托盘就进了雅阁。托盘上各是一壶酒,很是精巧。 可是见着那托盘上的酒,杨指挥使不由喝道:“怎么回事?老子啥时候要喝这么秀气的酒了?给老子上大坛,大坛!” 杨指挥使拍着桌子吼着,但是其中一名小二还是端着酒走到了杨指挥使身旁。 小二道:“将军,这是醉仙楼的醉仙酿。特意送给将军和几位头领,大坛酒马上端来!” “既然如此,那就快点放下去端大坛酒,别耽搁老子跟兄弟喝酒的时间。” 杨指挥使拍着桌子,有些不耐烦。但是就在那小二准备将那醉仙酿放在杨指挥使身前时,一柄匕首竟突兀的从托盘下翻了出来。 … 第八十二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一) 未是专诸鱼腹剑,妄图要离自刎忠! … “好胆!” 见着小二托盘下猛的翻出来的匕首,杨指挥使的酒直接醒了一大半。猛的一脚踢出去的同时不由大喝一声。 不过由于本就喝多了酒,再加上猛的发力,杨指挥使一脚踢出去之后却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见此,那被踢开的刺客抓着匕首又刺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的雅间内所有人就都醒了。而见着自家指挥使被刺,三名亲卫不由向迅速上前相救。但是无奈他们距杨指挥使还隔着半面桌子,怎么也是来不及了。 而坐在杨指挥使旁边的杨哙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这刺客再次杀来的时候他却反应过来了。可惜他却不是练武之人,再加上酒喝多了,手上根本没有力道。 但是杨哙想着倘若杨指挥使今日死在这里的话,这辛苦用那么多兄弟性命换来的日子就要没了的。想着此,杨哙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一手抓起身旁的酒坛,对着那刺客的头就扔了去。 本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再加上这刺客一身心都放在杨指挥使身上,全然没有防备着突然摔来的酒坛。只听得“哐当”一声,酒坛直接被刺客的头给碰碎了。但是即使如此,刺客手中的动作却是完全没有停下来,依旧对着杨指挥使就刺了下去。 见着刺客手中的匕首距离自己不过片刻即到,杨指挥使心中慌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要折在这里。 杨指挥使拼命的蹬着腿,手也用力往后撑着,他心中想着哪怕是错开要害部位也好。但是遍地的酒滑的紧,再加上慌忙之间的又是醉酒的状态,杨指挥使哪闪的开?不过是从脖子闪到胸膛罢了! 眼见着这匕首就要落了下来,杨指挥使猛的用力一闭眼,知道自己不过一死了。 但是就在这时,杨指挥使眼睛才闭的一瞬间,杨指挥使只感觉有一人扑到了自己身前。等杨指挥使震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杨指挥使震惊的同时满腔怒火。 扑来的人自然是杨哙无疑。他没办法,只能以自己的身体扑向那夺命的匕首。只见他扑出去的同时一把就抓住了那刺客的匕首,两只手竟然死死的握住了匕首的刃,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刺客见着突如其来的变化,一脚想踢开杨哙,以抽回匕首。但是匕首竟然死死的被杨哙给握住了,无论这刺客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找死!” 见此,刺客冷冷喝道的同时竟然也没有用力往回抽了。直接顺着杨哙的力道,直直的就一匕首刺进了杨哙的胸口。 刺客的力道加上杨哙的力道,匕首没有仿佛没有任何阻力,一下就刺了进去。 “啊!给我死!” 就在这时,见着匕首刺进了杨哙的体内,张阳和另外那名不善言语的徐二头抄起板凳直接就拍在了那刺客的头上。一板凳之后张阳像是疯了一样,一板凳接着一板凳的拍打在了刺客头上。 反应过来的张阳和徐二头本就是练家子,再加上杨哙一直握着匕首,那刺客未及防备的同时哪还有还手之力,不过几板凳就被拍的血肉模糊了。 “杨兄弟!杨兄弟!” 而此时杨指挥使一把抱死嘴里全是鲜血的杨哙,眼中全是泪水。 “哥哥对不起你啊,是哥哥没用。空练了一身武功,屁用都没用。” 杨指挥使哭着说着,而怀中的杨哙此时已经是气息奄奄。不仅不能说话,脸上也逐渐没了什么生气。 但是杨哙似乎心中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只见他缓缓将杨指挥使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摸了摸。然后看着正跪伏在他面前的张阳二人,他真的想说些什么,但是才微微一张嘴,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力道。只见他身子一软,除了死死睁开的双眼,再也没了动静。 “杨兄弟!” “大哥!” 见着杨哙死去,几人悲痛欲绝。 杨指挥使抱着杨哙的尸体,手摸了摸杨哙的胸口,突然发现杨哙的怀里竟然放着东西。而当杨指挥使将东西拿出来之后,张阳二人哭的更甚了。杨指挥使心中也更是痛苦。 只见那是一本已经被杨哙鲜血浸染了的文书,上面写着朝廷对台州府暴动的处理。 本来台州府迎来了春天,但是杨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最后一个冬日里。 “杨兄弟你放心,哥哥我会在台州府安定之后再回京师。至于张阳两位兄弟哥哥会带着他们一起回去。以后哥哥我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杨指挥使将那沾着杨哙鲜血的文书揣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以手将杨哙未闭上的眼睛给闭了上,且道: “杨兄弟,你放心的去吧。哥哥一定给你报仇,黄泉路上让你不孤单!” 而就在杨指挥使话音才落之后,一道声音突然就传了出来。 “哈哈,报仇还是算了吧。黄泉路上还是你们去陪他吧。” “谁?” 听着声音传出来,杨指挥使迅速起身,那三位亲兵和张阳二人也立马站到了杨指挥使身后。 只见得雅阁门处,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走在前面,背后跟着十来名拿着朴刀的汉子。见着此阵势,杨指挥使不由心头一紧。 今日赴宴无论是杨哙三人还是自己,为了表示诚意都没带武器。倘若是平时,杨指挥使倒也不慌。可是现在自己几人却是醉了酒,怎么也不及平时了。再看着对方的样子,明显是早有预谋。一方疲,一方精,这仗杨指挥使有点慌了。 “见过几位,王棕有理了!” 为首男子拱了拱手。虽然言语很有礼貌,但是眼中却像是看猎物一样看着杨指挥使几人。 “山东口音?你不是台州人!你怎么会来台州府?又为何刺杀我等?”听着王棕的话,杨指挥使愈发好奇。 “喝了这么多酒还能观察如此仔细。杨指挥使倒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啊!”王棕笑了笑,道:“不过我可没有说废话的习惯。所以,几位还是上路吧!” “给我杀!” … 第八十三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二) … “快散开!” 见着十数名持着朴刀的汉子迎面杀将了来。杨指挥使一脚踢翻面前圆桌的同时不由大声喝道。 雅阁很大,但是在圆桌被劈开的一瞬间,雅阁每一处都是人。 只见杨指挥使手里抓着一只板凳,直接以一己之力就挡住了四名汉子。 那三名亲兵也是不弱,一人纷纷挡住了两人或者是三人。 至于张阳和徐二头显然是被杨哙的死给刺激了。一人扑杀向了三人,而且看着他们那架势,显然都是冲着那为首的王棕去的。 但是那王棕淡淡看了一眼张阳二人就再也没看了。只见那王棕拾来一只板凳,直接就坐在了门前。毕竟眼前这局面已王棕根本不用多想,结局很明显。如果这样都还杀不了这么几个醉酒的人,那自己还是自杀算了。 而此时,那杨指挥使倒是不愧他指挥使的名头。即使是喝醉了酒,四个人联手之下竟然也近不了他的身。凭借着游刃有余的避闪,竟然能让这四人的每一刀都落空。 不过其余几人就没这么强的实力。被围杀的久了,再加上这一动酒的力道也上来了。几人步子也不见得那么稳当,一不小心受了一刀之后就完全落入下风。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四手还是拿着刀的。 而一旁的杨指挥使自然是也看见了这形势。没办法,只见这杨指挥使突然卖了一个破绽。任由一名汉子杀向自己,继而猛的一拳轰在汉子头上的同时一手夺过了那汉子的刀! 朴刀一被杨指挥使给握在手里,杨指挥使的攻击瞬间就凶猛起来。再没了之前的保守,连连数刀砍杀了下去之后,又一名汉子手中的刀直接被震落在了地上。 “张阳兄弟接刀!” 见着这把刀落在地上,杨指挥使一脚将刀勾了起来,然后就将刀踢给了张阳。且与此同时,杨指挥使想也没想就将自己手中的那把刀给了那位不善言语的徐二头。 张阳二人才一接着刀,瞬间就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本围攻他们的汉子见着有了武器的张阳二人也不再敢如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攻击。 而那三名亲兵呢?此时却是进退维谷,举步维艰。 杨指挥使虽然很想将刀丢给自己的亲兵,毕竟他们可是自己出生入死多次的兄弟。但是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杨哙,杨指挥使心中明白张阳二人不能再死一人了。 … “杀!” 突然,杨指挥使大喝一声,将剩下两名汉子给扑倒之后,硬生生用手将两名汉子的脖子给掐断了。继而一手握着一把朴刀,杨指挥使直接与三名亲兵战斗在了一起。 “把刀拿好!” 杨指挥使没有二话,将刀给了两名已经受了伤的亲兵。没办法,杨指挥使不想让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在自己眼前。 两名亲兵拿了刀之后,终于不再那么被动,但是此时五六名汉子却是将杨指挥使和另外那名没有武器的亲兵给围住了。 “怕吗?” 背靠着背,杨指挥使抹了一把身上的血,微微舔了舔之后眼中全是嗜血的神色。 那亲兵道:“怕个卵,大不了一死。都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而这亲兵正是之前最先抱起酒坛的那名亲兵,此时的他就跟喝酒时一样,杀气已经是止不住了。 “那就杀!” 杨指挥使一声大叫,背靠着背的二人分别各自扑杀向了三名汉子。此时的他们知道今日已是必杀之局了,但是却不得不拼一番。哪怕是逃出去一人也好。 只是可惜,这雅阁在醉仙楼最顶层。不然还可以破窗跳出去,说不定还能搏一条生路。 约是半盏茶之后,几处战斗虽是如火如荼,但是却渐渐有了结果。无论是张阳还是杨指挥使和三名亲兵此时都落了下风,终究不是对手。 … “小心!” 一名持朴刀亲兵挥刀挡住一名偷袭的汉子,一把将另一名亲兵给推开了。但是就在他推开那名亲兵的时候,又一名汉子直接给了这亲兵后背一刀。 看不见那又深又长的口子,这亲兵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不过一会儿,血流顺着衣服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 “老二,你没事吧?” 见此,和杨指挥使背靠着背的那名亲兵立马一把扶住那亲兵,并警惕的看着围杀向他们的众人。 与此同时,张阳二人身上也全是伤。六人靠在一起,手中的朴刀上全是血,不过这刀上的血远远没有他们自己身上多。 “兄弟们,看来咱们今晚要死在一起了!” 杨指挥使已经很累了。只见他用衣袖一把抹干净朴刀上的鲜血,已经准备好做最后一次拼杀了。 “围着他们干什么,还不杀了他们?” 就在这时,坐在门边的王棕淡淡说着,言语之间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杀!” 见此,杨指挥使也不啰嗦了,一马当先就动了手,不过才一出刀就被反逼杀了回来。 “我来!” 见着杨指挥使吃瘪,那名亲兵一刀劈砍出去的同时,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迎着他杀来的那人的朴刀刀刃。 就是就在他一只手抓住刀刃的时候,又一把刀直接穿过了他的腹部,一口鲜血直接从他的口里吐了出来! “老大!” 另外早已受了伤的亲兵不由撕心裂肺的叫着,全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砰砰砰~” 就在这时,只见得一道人影从雅阁门边跃来,不待杨指挥使无人反应。这人直接一人一脚就将杨指挥使几人给踢到在了地上。 巨大的力道加上本就受了重伤,杨指挥使几人倒地的同时竟然没能立马起身。而这出手的人自然是王棕无疑。 见着倒在地上的几人,王棕颇有些不耐烦道:“叫大声的咋呼。你们几个马上送他们上路,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做,别在这里耽搁时间。” 王棕本想是亲自动手结果他们,但是却又觉得没必要。毕竟这几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是几刀就可以送他们上路。 所以,王棕也不想麻烦的提着刀再出手。 沾血太多了,无生老母不喜。 … 第八十四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三) … 躺在地上的杨指挥使等人见着持刀走来的几名汉子,心中已经知道了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不说能不能收拾眼前这七八个持刀汉子,就是那王棕,他们是全然没有哪怕一点把握胜了他。 而此时,持刀的几名汉子手中的刀已是要落在他们的头上了。 “憋屈啊!” 见着将要落下的朴刀,杨指挥使心中苦闷不已。没想到不仅没有给杨哙报了仇,自己也得死在这里。最重要的是自己一个堂堂大明指挥使,马上要出战辽东的将军竟然要死在这么些个小喽啰手里。杨指挥使不甘心啊!太不甘心了。 但是不甘心又如何?见刀马上就要落了下来,杨指挥使索性一偏头,不看那刀了。 “砰砰砰~” 但是就在这时,只听得接连数声脚踢在人胸口的声音响起。当杨指挥使几人反应过来之时,只见一名男子不知何时从窗外跃了进来救下了他们。 而这男子正是一路赶来的宋黔。 本来宋黔是想走楼梯上来的。但是奈何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所以宋黔才索性走的窗。 “你是~?” 见着自己几人被救了,杨指挥使被两名亲兵搀扶起来,疑惑的问道。 宋黔道:“欧阳叔让我来救你们,路途有些远,来的晚了一些。” “欧阳兄怎么知道我们这里出事了?”张阳站起身来,捂着胸口问道。 “欧阳叔也受伤了。”宋黔看了眼受伤的几人,又看着王棕,道:“你应该就是那人口中的使者吧?没想到你们白莲教胆子这么大,竟敢公然行刺朝廷指挥使!” “白莲教使者!”一听宋黔的话,杨指挥使立马反应了过来,连道:“难怪,难怪啊。原来你们是白莲教的人,难怪要杀了我等。” “呵呵,倒是来了个厉害的。”王棕见着宋黔,微微打量了了一番后,道:“不错,我等正是白莲教徒。没想到邓搏竟然遇到了硬茬,不过既然你今日来了这里,那就一并留在这里算了。” “给我杀了他!” 没有丝毫的啰嗦,王棕一声低喝以后那几名本被突然出现的宋黔给镇住的几名汉子瞬间回过神来。齐齐就挥刀将宋黔给围住了。 只是过了十来刀之后,宋黔倒是不由高看了这几名持刀汉子。心想着倒也难怪可以将杨指挥使几人给打成这样了。 宋黔一边闪避,一边道:“不错,倒是比来我们庄上的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么看来,你们白莲教倒是有些底蕴!” 听着宋黔如信步悠悠时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王棕没有一丝一毫被赞美的感觉。只觉得是讽刺,而那几名持刀的汉子又何尝感觉不到? 他们一群人拼了命的围杀这小子,这小子竟然还有心思将他们与邓搏所带的一群人相比较。更重要的是这小子竟然连刀也没拔出来,这是来刻意羞辱他们的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宋黔话音才落之后,一名持朴刀的汉子竟然豁出了性命扑杀向了宋黔。而就在这人扑杀向宋黔的同时,其余几名汉子则是在寻找宋黔的漏洞。 “虽有勇猛却无刀势,刀无刀势,岂是无刀?既然无刀,何必持刀?” 而宋黔呢?看着这人扑杀向自己的时候,嘴里淡淡的说着,竟任由这人以刀刺向自己。 可就眼看着这刀要落在宋黔身上的时候。宋黔竟然突兀的一闪,那身形竟然如同鬼魅一般,轻巧的就闪开了。且不仅如此,当宋黔轻巧闪开之后。只见他直接以手中的刀轻轻一拍那人的手腕,那人手中的朴刀竟然直接落在了地上。 “手中无力,心中无刀,刀又怎么会听你的?” 宋黔又合着的刀拍打在了那人身上,那人直接应声倒地了。 不知怎么的,宋黔一来时本来是准备将眼前的所有人给一通杀了。但是当看着他们的怒拿刀杀向自己的时候,宋黔仿佛是见了当初才练刀时的自己。 不过相对于眼前这些人,宋黔的待遇就太好了。自己的师父不仅是当世刀法高手,而且自己周围的人无一不是武学大师。不说其他的,就说宋黔习刀百日时就已经远远胜过眼前这些人了。 但是此时宋黔却极享受着这种不停穿梭于朴刀不停杀落下的阵势,宋黔没有出刀,可心中的刀却从未合上。越发躲闪着、发现着对手刀法中的破绽,宋黔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刀法在一点点的被触动着。 可是过了小半盏茶之后,宋黔突然眉头一皱。因为他竟突然发现自己心中那种对刀法的感悟竟没了。 “嗯?” 宋黔心中很疑惑。但是不过略微一想宋黔就明白了过来。 对方实力太弱了,对刀法的领悟本就不深,甚至说都没有入门。只是因为他们人多,宋黔才有了微微对刀法的感触。但是对于刀法达到随心所欲境界的宋黔来说,要想再感悟刀法,眼前的对手却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如此,送你等上路吧。” 想通之后,宋黔也不犹豫了。一脚踢开最近的一名汉子的同时,手中的刀,出鞘了。 刀如冰中光,目似雪底寒。 只是一瞬间,宋黔鬼魅的身影带着手中的刀直接抹过了一名汉子的喉间。 虽然宋黔想着不杀他们。但是将他们留给杨指挥使几人依旧难逃一死,所以,宋黔索性自己动手了。 而那些汉子却没想到宋黔竟突然的直接就动手了。而当宋黔的刀杀了第一名汉子的时候众人竟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仅快,而且狠! 但是宋黔可没有打算让他们都反应过来。只见宋黔身形一动,整个人直接穿梭在众人之中。那步伐就如同最开始一般。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只要宋黔闪过一人身旁就必然有一人倒下。而当最后一人完全反应过来之时,宋黔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喉间。 “安心上路吧!” 宋黔看了一眼这最后一名汉子,手中的刀轻轻一动。只见着这汉子身子一晃,“嗙”的一声就到了下去。 ……… 第八十五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四) … 近十名持朴刀的汉子,竟不过十数息时间就被眼前的宋黔给杀了。虽然看着宋黔免不了有些诱敌突然出手之嫌,但是这实力确实实打实的强。 “嘶~” 见着这些汉子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杨指挥使不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 就这凌厉杀人之法,放在行伍里也妥妥是一个杀神般的狠角色啊! 而王棕看着突然将所有手下杀光的宋黔,心中虽然有些震惊。但是嘴上却是笑道: “呵呵,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台州还有你这等人物。本使倒是小瞧了天下英雄了。” 见此,宋黔只是以刀指着王棕,道:“我说了要送你上路。所以,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不可否认,你很强。”王棕以内力一下就抓起了身前的一把朴刀,摸了摸刀刃,道:“不过如果你要以为你吃定本使了,那你倒是高看了你自己。” “是吗?既然如此,手底下走两招再说吧。” 突然,宋黔话音才一说落,身形就杀到了王棕身前。而见着宋黔瞬间杀来,王棕自是不敢大意,手中朴刀一动。就直接迎上了宋黔的刀。 两人才一动手,只是见得刀芒掠处,无一余物。两人都没有用刀势,每一刀都是实打实的攻击。但是那内力和手中刀卷起的刀芒却是抵不住。不过才过了几十招,刚才没被打碎的桌椅板凳再也没了一个完好。 而一旁的杨指挥使几人看着在宋黔刀下竟然完全不落下风的宋黔不由大惊。心中也庆幸,幸好这王棕一开始没出手。不然他们可能就等不到宋黔来救他们了。 不过在一旁看着,杨指挥使几人也不怎么安全。因为那铺天盖地的刀芒时不时的就将他们笼罩住了,明明是在一旁看着,但是却不得不注意那两人都控制不住的刀芒。不然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被两人的刀芒给伤了。 又过了五十来招,两人交手处的木地板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了。要么是被两人刀芒给破开了,要么就是被两人脚上的力道给生生踩碎了。 而此时,宋黔一边出手,一边心里却是万分震惊。他自认刀法在当今世上也排的上名号,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遇到的这从来没听过的王棕竟然会让他一时占据不了任何上风。 “你们几人快离开雅阁!” 宋黔将王棕从门口避开,又道:“赶快回去,不然卫所官兵和城中百姓必然在白莲教的挑拨之下起冲突。” 听着宋黔的话,杨指挥使不由迅速反应了过来今日白莲教的目的。越想着这事的严重后果,杨指挥使不由着急了。 “我们快走!” 杨指挥使话音才一落,和张阳几人将杨哙的和死去的那名亲兵的尸身抬着。几人立马就出了雅阁。 而见着杨指挥使几人出去,王棕也没选择阻拦。从战斗一开始,王棕的眼里就只有宋黔一人。而且他心中知道,此时一个疏忽都不能有,不然必死无疑。 “破浪刀!” 就在杨指挥使出门之后。宋黔猛的一退,和王棕拉开身形的一瞬间,宋黔直接用上了刀势! “破!” 见着迎面杀来的刀势,王棕自是不敢大意。一运内力之后,同样一刀杀了出去。不过相对于宋黔的刀势,王棕的酒简单朴实很多了,但是即使如此,两方刀芒才一碰撞的同时直接就散开了。 “嗯?”见着王棕的刀势,宋黔不由眉头一皱,喝问道:“你刀法中怎么会有霸刀之势?” “呵呵,一个霸刀就让你吃惊了吗?”王棕看着自己手中的朴刀,不屑道:“武林顶尖武功早就不是敝帚自珍了。朝廷能知道的,我白莲教为何不能知道?” 宋黔一听,迅速反应过来,道:“没想到朝廷中竟也有你们的人。看来你们倒是准备的挺充足啊。” 王棕笑道:“呵呵,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听着你的口音,应该是河南人。河南人,在如此年龄有如此刀法的,我白莲教中有记录的只有一人。” “宋黔!对吗?” 王棕以刀指着宋黔,眼中神色似乎已经笃定对面之人就是宋黔。而且无论宋黔承认与否,王棕都这么认定了。 而宋黔呢,听着王棕的话后心中很是惊讶。方至此时,他终于明白白莲教为何会延续这么久都没有覆灭了。不仅仅是因为一群贫苦人对真空家乡的向往,更重要的是白莲教已经有了它的运转架子。所以无论是怎么改朝换代,只要有压迫在,白莲教就会永远存在。 不过对于宋黔而言,宋黔心中却是坚定了必杀此人的决心。眼前这人太危险了,其背后的白莲教也是一个庞然大物。武林现在已经跟魏忠贤对着了,如果再让这王棕回去了,必然有更多的麻烦。 只见宋黔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刀,他在等着一个可以瞬间出手的机会,直接杀向那王棕。 “看来你是想杀了我?”王棕自是也见着了宋黔周身气息的变化,眉头一跳的同时不由笑道: “其实我们本不用如此的。你们武林和我白莲完全可以同心协力,一致向前。何必如此打打杀杀呢?而且我们本就没什么仇恨,又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宋黔一听,面色一变,道:“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们跟你反朝廷?” “反朝廷谈不上。你们不是也在跟魏忠贤对着干吗?其实你不觉得,我们在做的是一样的吗?”王棕看着宋黔,又道: “以前的朝堂还是有些正义大臣的,但是现在却多是阉党之人。其实你心里明白,要不了多久这魏忠贤就成了一个立皇帝。你们跟魏忠贤对着干难道不就是跟朝廷对着干吗?” “哼!”宋黔一声冷哼,道:“为侠者,为民也!我们要的是八荒正义,而不是那九五帝位。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你还是留下性命吧。” “呵呵,竟然还想杀本使。可惜可惜,你能赢了本使不假。但是如果本使要走你却也拦不住。” … 第八十六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五) … “起!” 只见王棕话音才落的一瞬间,手中的刀就那么一挥。在巨大的力道之下,雅阁的木地板直接被王棕的内力从地上给扒了起来。 被扒起的木地板连在一起就像是一堵墙一样,直接就冲向了宋黔。 见着如墙的木地板一个接一个卷起涌向自己。宋黔后退一步的同时直接一刀劈了出去。只是见得宋黔刀芒才一出,直接就将其眼前如墙的木地板给破开了。 但是就在宋黔破开那木地板的同时,那王棕竟然已经破开窗子跃了出去。 见此,宋黔也不停留,刀一合的同时也从那窗子跃了出去。 本就近了戌时,外面早已黑的透。除了那天空中悬挂着的时不时被几朵云给挡住的圆月外,这夜里就只剩下一前一后的王棕和宋黔二人。 … 漫漫黑夜,明月高挂。两道人影接连跳跃在台州城的各处房脊之上。 台州城寂静的夜似乎都要被这两道人影给打破了。但是两人一连跑了十数息时间,却是没有一人在意他们。 不过随着时间一长,宋黔距离王棕的距离倒是越来越近了。这王棕见着此,心中很是着急。但是却一时也没有个办法。不过现在他却是很奇怪这宋黔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不仅刀法精湛,竟然这轻功也如此之高。 王棕哪里知道。宋黔即使不想学各种功夫,在那种环境的熏陶之下也由不得他了。 就像自己的师兄,自己师父的儿子。本来是想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农家汉子,而且现在他确实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汉子。但是即使这农家汉子拿着一把锄头,宋黔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胜了他。 用他那师兄的话来说,练武行侠仗义是不太可能了。既然如此,那就延年益寿,多置办点田地给后人。 当然,这都是旁话! … 话说这宋黔和王棕一路追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人从台州城一直跑到了台州城外。宋黔就死死咬着这王棕不放,他心中已是必要杀了这王棕。 只见这两人在那树巅如同鸿雁一般,脚上轻轻一点就从一棵树越到另一棵树。 不过唯一有一点,就是宋黔距离王棕已经不过五六丈的距离。如果放在天放光的时候,宋黔早就直接一刀杀向王棕了。但是这黑着,宋黔也不能将王棕看的清楚,只能一点一点的向近靠近。 而此时,想着这种跑在前面的弊端,王棕自然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且也明白一旦宋黔要一刀杀向他的话,他可能在这黑夜里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想着此,王棕只得一边想着逃命的办法一边拖延道:“宋兄,何必苦苦相逼?如果你今日退去,来日我必定重金回报。如何?” “不如何!” 见着王棕求饶,宋黔更坚定必杀之心。不知怎么的,宋黔心中感觉,如果今日杀不了这王棕,来日必是大患。 王棕见此不由急道:“宋兄,我乃白莲教副教主王渊之子。如果你今日杀了我,对你武林没有任何好处。既然如此,何不放我一条生路。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王渊之子!你是王渊的儿子?” 宋黔听着,不由一阵头疼。因为据天下楼打探,这王渊不仅是白莲教的副教主,而且还是白莲教无生老母的人间使者。 这王渊在整个白莲教的影响力完全不比徐鸿儒差,甚至还比徐鸿儒影响力大。 想着此,宋黔心中不由犹豫了。如果真的杀了眼前这王棕。那武林和白莲教真的是不死不休了。但是如果不杀这王棕,宋黔也绝对不相信以这王棕的性子会揭过这梁子。 “正是,王渊正是我父亲。只要宋兄放我一条生路,这台州我就当我没来过。如何?” 见着宋黔犹豫了,王棕不由再次开口说着。不过一边说,王棕还是一边不停的跑着。显然,他不知道宋黔会不会放过他,唯一可行的就是靠自己。只要自己跑出台州地界,他不相信宋黔还能跟着追来。而只要甩开宋黔,等自己回到山东,那王棕已经想到了一百种对付武林的办法。 不说这武林竟然敢阻挠白莲计划,更是还要追杀他。想着自己这么多年,谁敢追杀自己?越想着,王棕心中就愈发下定决心。等回了山东,一定要给武林还以颜色。 而此时,宋黔心中还在犹豫。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彻底跟白莲闹僵。毕竟白莲的底蕴绝不逊色于武林,如果跟白莲硬干起来,武林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赢。尤其是还有一个魏忠贤在一旁看着。 但是如果不杀这王棕,宋黔心中确实不踏实。而且宋黔不相信这王棕是大气的人,再加上想着白莲教竟然对欧阳至动手,宋黔心中就渐渐有了决断。 “王兄弟!” “嗯?” 一听宋黔如此称呼,王棕倒是一顿。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了些,但是此时宋黔却是没有出手。见着此,王棕心也放下了半分。 “宋兄如果决定好了就此放过愚兄,可否停下以示诚意?”王棕没有回声,全凭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好!” 谁知王棕声音才一落。宋黔一声应了,整个身子从树巅一坠,竟然直接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嗯?” 听着后面没了追击的声音,王棕不由一回头,但是此时身后除了无尽的黑夜哪还有宋黔的身影? “宋兄?” 见着宋黔没了身影,王棕心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警惕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得黑夜,王棕竟感觉四周都是杀机。 嗖嗖嗖~ 就在这时,王棕突然听见身后树林一阵晃动。但是当他回身看着的时候,却了无一人。 “我在这里!” 咻~ 就在这时,宋黔的身音突然从王棕身前不过三丈的地方传了出来。与之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一道破空声。听着这声音,王棕顿觉不好。但是当他回身的那一瞬间,他却发现,他慢了。 只见宋黔的刀直接就从黑暗中杀了出来,一下就插在了王棕的胸口。而且就在这时,宋黔紧跟着从黑夜杀了出来,一脚就将王棕从树巅踢了下去。 “为~为什么?” 王棕躺在地上,满脸不解的看着缓缓落下的宋黔。他到死都没明白为何宋黔要突然出手。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留后患!” 宋黔淡淡说着,一把将刀从王棕胸口抽了出来。然后在王棕身上擦干净了鲜血,继而一合刀,转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至于王棕,只留给了对月的山狼。 … 第八十七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六) … 翌日 宋黔是连夜回的台州外的庄园处。本来今日他准备进城的,但是听说台州府新知府今日来,宋黔也不想去凑那热闹。 昨夜的事震惊了整个台州城,没有人会想到白莲教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直到第二天看见杨哙的尸身和受了伤的杨指挥使,以及头戴白巾的张阳几人,一众百姓才发现这事竟然是真的。 … 翌日,辰时。 杨指挥使带着众人在台州城外迎接了新知府。新来知府很客气,不知道是对杨指挥使还是对这个暴动才平的台州城。 新知府自然也了解昨夜发生的事,越是了解了,新知府竟佩服起了杨哙。但是佩服归佩服,这地方却是很扎手。不过想着自己不过是一个二甲进士,能托关系在第三年就知府一州,新知府也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 安慰自己的同时,新知府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在台州当一个好官。不然上一任知府就是自己的下场。 跟杨指挥使见礼之后,新知府又跟带着白巾的张阳等人见了礼。虽说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再加上又是新官上任,但是新知府确实一点也没有倨傲。越是望台州城里走,新知府就越客气。 … 新知府姓张,跟玉皇大帝一个姓。近不惑的年岁,倒是也长了一张宽厚稳重的面子。 见着张知府入城,城里的百姓自是夹道欢迎。张知府没有坐轿子,也没有让衙役开道。而是一路走进去,同时热情的跟百姓打着招呼。 … 知府衙门 张知府坐在首位,杨指挥使带着几名千户坐在左侧,张阳二人坐在右侧。 此时的张知府已经适应了自己的知府身份,尤其是入了知府衙门之后,全然应了主人的位置。对于张知府如此,杨指挥使几人见怪不怪。张阳二人则是全然没有多看,算是在意料之中。 张知府笑着开口了,道:“呵呵,本官初到台州,还请各位一应照拂。待会儿本官在荣楼设酒,请在座各位和台州名士一举,共商台州日后,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听着张知府的话,张阳二人也不开口。毕竟他们也不了解这些,而且如果不是暴动的缘故,他们估计此生都坐不在这里。更重要的是以前这种事都是杨哙负责搭话,他们只是点头就好。现在没了杨哙,张阳二人不自主的看向了杨指挥使。 见此,杨指挥使自是明白。微微拱了拱手之后,才开口道:“知府大人,可否听本将一言?” 杨指挥使按着品阶本是不用对张知府拱手行礼的。但是明朝重文治,尚文人。再加上这台州毕竟是人家的地盘,稍微以礼自然也是说得过去。 张知府道:“杨指挥使有话但说无妨。” 杨指挥使道:“想来知府大人来的路上也听说台州府昨夜发生的事了吧?” “这个本官自是知晓了。”张知府点了点头,面带惋惜道:“可恨那胆大妄为的白莲教徒,竟然袭杀杨指挥使和杨哙兄几人。对于杨哙兄和指挥使亲卫的遇害,本官深表痛心。” 见着张知府如此,也不管张知府是不是真心,张阳二人还是对张知府拱手行了一礼。 “台州能迎来知府大人也算是杨哙兄弟在天有灵。”杨指挥使也跟着拱了拱手,方才又道: “不过既然知府大人知道昨日夜里发生了什么,那设酒一事还是缓一缓吧。如果不把台州全府内的白莲教徒给除尽,恐怕日后知府大人的麻烦会更多。” “白莲教!”张知府一听,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白莲教可是朝廷全力打压的教派。张知府知道,现在台州府却是并不平静,如果让白莲教钻了空子,恐怕自己这知府也该换人了。想着事情的严重性,张知府心中颇为担忧。毕竟自己是一介文人,对于打压白莲教实在是不在行。不过看着杨指挥使还在这里,张知府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张知府道:“杨指挥使说的是。本官初上任,不应先铺张设酒。应当先颁发政令,安抚台州百姓之心。并且上报朝廷,一方面说明白莲教之事,一方面请求朝廷对台州府适当减免赋税。” 张知府说完之后,微微观察着杨指挥使的表情。毕竟自己说的这都是书上的法子,具体实施他自己也是第一次。但是让他失望的是,杨指挥使只是点了点头,不只是赞同还是反对。 而此时杨指挥使自然也看出张知府的意思,只好开口道: “知府大人心中有百姓,自然法子一条接着一条。不过这种事情本将也不太懂,知府大人一力而为就好。” 张知府见此,只好问道:“可是这台州府内白莲教教徒本官也分不清楚,不知道杨指挥使可有办法?” 杨指挥使道:“这事简单。本将会派卫所官兵乔装散于整个台州府。本将手下这些官兵三年前也去河北扫过白莲教教徒,对他们行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所以顶多十天,相信台州府白莲教教徒必然会被抓个干净。不过前提是知府大人不能让台州百姓再入了白莲教,不然这可是抓不完的。” “这是自然,自然。杨指挥使但请放心。” … —— 第二天,台州城内 短短一天时间,在杨指挥使向全府公示朝廷政令,再加上新知府来了之后对台州城内百姓都客客气气的。台州城竟是有了焕然一新之感。 不过现在台州城各处却多了很多贫苦之人。当然,这些人自是卫所官兵侨办的。目的自是为了抓出台州城内的白莲教徒。 而此时,宋黔也抱着刀在台州城街上晃悠。宋黔本来是不想来的,毕竟台州城白莲教已经没了厉害人物。但是欧阳至挨不住张阳二人的请求,所以来街上转转。宋黔想着,就当是为台州百姓做点好事了。 不过此时,宋黔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一名十一、二岁的、穿着破烂衣服的孩子身上。本来宋黔是没注意到这小孩,但是这孩子身上却时不时泛出一股奇怪的内力波动。 凭借宋黔的直觉,他知道这内力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该有的。 … 第八十八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七) … 阳光正好,微风轻过。 这男孩行走在台州城街头,宋黔也默默的跟在身后。见着这男孩轻车熟路的样子,自然是台州本地人无疑。 此时街上的人很多,熙熙攘攘如过江之鲫。倒是难得一片繁华景象。 而街上人虽然很多,但是那男孩却是很轻巧的穿行于街上。时不时绕过两人,时不时避开过往的马车。宋黔不敢跟的太近,但是偶尔一个马车过后这男孩竟然就将宋黔甩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宋黔心中倒是更为惊讶了。 “这步子?” 宋黔看着男孩的步子,他完全没想到这么小一个男孩不仅有精湛的内力,而且还有如此灵活的步伐。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游刃有余的前行,虽然借了身材小的巧,但是那实打实的实力却是被宋黔给看在眼里。 “逍遥派的凌凌逍遥步!” 跟了一段距离之后,宋黔心中终于看出来这男孩用的什么步子了。不过正是看清楚之后,宋黔心中方才越发好奇。他敢肯定,这男孩身上必然有秘密。 “叔,还是五个肉包子!” 就在这时,这男孩却是已经立在一家包子铺的面前。从破烂的衣服里翻出了几个铜板,仔细数了数之后又擦了擦,见着铜板不再那么脏之后才将其放在了包子铺的案上。 “不是叔说你,自己赚点钱不容易。怎么这些个不节约着点,素包子不是一样的吃?”包子铺店主捡了五个明显大些的肉包子,一边用油布纸包着,一边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嘿嘿,多谢叔了。” 这男孩听着只是憨厚的笑了笑,然后包着被油布纸包着的肉包子就转身离去了,走的速度比来的时候还要快。 “哎,可惜一个好娃子了。怎么就父母早逝了呢?” 包子铺店主叹了一口气之后,又转身忙着蒸笼上的包子了。 而宋黔呢?此时早就跟着这男孩出了城。 本以为这男孩是住在城内,但是谁知道竟然不是。更让宋黔吃惊的是,出了城之后心男孩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即使是在后面跟着,宋黔也不得不稍微提上点速度。 约是半盏茶的时间,男孩走进了几间茅草搭成的破旧房子里。 这房子明显有了很长的岁月,房上的茅草都发了黑。房子周围还有些竹栅栏,旁边是几块菜地。绿油油的菜倒是长得喜人。 宋黔没敢跟的太近,在离这茅屋三十来丈的一颗大树下停了下来。宋黔只是远远的看着,想看看这男孩家中到底有谁能教出如此的好苗子。 而此时,才进了茅屋的男孩从茅屋内推出了一名大概一甲子年岁的白发老者。老者坐在一个有着木轮的躺椅上,见着看着的样子,显然已经不能下地行走了。 而此时,因为实在有些远了。宋黔除了能看的清楚之外也听不见这两人在说着些什么。 … “勇儿,你怎么又给为师买这肉包子?”坐在躺椅上的看着看着油布纸的肉包子,脸上很是不喜。 因为他知道男孩的家境。即使这肉包子三天才买上一次,也绝对不是男孩能承受了的。 “为师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为师身子已经调养好了,不用吃着肉包子了。” “师父喜欢吃就吃点,徒儿只恨自己没什么能力。每三天才能让师父吃上一次肉包子。”男孩憨厚的笑着说着,一边黑老者锤着腿,一边又激动的说道: “师父前几天给徒儿传授的拳法徒儿已经练的差不多了,力气也长了很多。现在徒儿的力气已经比一般成年人力气还要大。徒儿打听过了,等过几天,城里漕运就开了。等到漕运开,徒儿就去码头。凭着这一身力气,一定让师父每天都吃上肉包子。” “哎!都怪为师没用,如果为师没有受伤。你哪用做这些?” 老者泪眼婆娑,将一个包子塞到男孩手里。男孩见此,闻了闻之后就慢慢的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安慰道:“师父,徒儿听城里说书先生说了。祸福相依,也许后面还有好事等着师父呢。” “为师因祸得福的福报就是你,能发现你这个武学天才师父已经很知足了。至于其他的,为师已经不奢求了。” 老者摸了摸男孩的头,眼中全是溺爱。但是却时不时的有闪过一丝丝的忧伤,不过男孩天真无邪,再加上老者的隐藏。男孩却也没发现。 “算了,让为师看看前几日教你的拳法你练得到底有几成火候了?” “嘿嘿,好嘞。” 男孩说着,几口将包子吃进嘴里,然后就站了起来。 见着男孩如此,老者不由开口道:“慢点吃,别噎着。” “不碍事师父,徒儿这就打给师父看。” 男孩说话之间擦了擦嘴,只是马步一扎着。然后周身的气势瞬间变了。明明是一个憨厚的小男孩,但是此时整个人却是变得凌厉了起来。 整套拳一共一十八拳,每一拳都是实打实的攻击。攻击的法门倒是有些类似于崆峒派的七伤拳,但是仔细一看,这拳竟是不需要伤人先伤己。 “逍遥无极拳!” 而此时,正在远处的宋黔看着男孩打出的拳法,嘴里不由震惊的自语道。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却已经被那看着给听见了。老者耳朵微微一动,连宋黔在什么位置也听了清楚。但是老者却是动也不动,只是看着男孩打拳。 约摸半盏茶的时间后,男孩一收势,终于将这一套拳法给完整的打完了。 “师父师父,徒儿这拳打的怎么样?” 男孩激动的看着老者,眼中很是期待老者的答案。 “勇儿这拳法已经练出了拳劲,短短四天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只需要个时间积累,你这拳法必然超过为师。”老者很是高兴,不过说完之后老者却是突然严肃了起来。道: “徒儿先到为师身后来,今日来了客人。” “有客人?谁?”男孩看了看四周,虽然没看见人,但是却依旧走到了老者的身后。 “这位朋友。既然到了,何不出来一见吧?大树底下虽然凉快,但是也不见得有茅屋外敞亮!” … 第八十九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八) … 听着茅屋外那老者陡然传至耳边的声音,宋黔心中一紧。但是想着刚才茅屋外两人的模样,宋黔还是觉得这老者值得他冒险一见。 而且即使这老者会对自己出手,宋黔也没有太担心。打不过跑就好了,宋黔对这一点还是看的很清楚。 “哈哈,武林后进,见过这位前辈。” 想着此,宋黔大笑一声,提着刀就从大树下掠向了茅屋处。 不过才一出现在老者身前不过一丈的地方,那本站在老者身后的男孩却是立马闪到老者身前。警惕的看着宋黔,叫到: “你是谁?你怎么会来我家?你要干什么?” “勇儿,站到后面去!”见着男孩瞬间挡在自己身前,老者心中感动的同时嘴上却是严厉呵斥。 “师父~”男孩回头看了一眼老者,面露犹豫。 “快站回来!” 老者再次喝道。听着老者生气了,男孩顿了顿,又站了回去。不过相对于最开始站的地方,男孩明显往前了一步。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如果来人有害于老者,男孩一下就可以挡在自己师父面前。 而宋黔何尝没看出男孩的打算?正是因为看出来了,宋黔不由看着男孩笑了笑,方才对老者道: “前辈收了一个好徒弟!” “老夫自然知道,不过不知你是?”老者警惕的看着宋黔。 宋黔握刀抱拳道:“晚辈宋黔。武林后进,见过前辈!” 虽然宋黔从这老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阴冷且危险的气息。但是不知怎么的,宋黔心里却感觉这老者并不是坏人。 “宋黔?”听着宋黔介绍,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太康县武林召集令就是你发出去的吧?” 宋黔道:“正是晚辈。前辈怎会知晓?难道前辈也是哪派耆老?” “呵呵,耆老?算是吧。”听着宋黔回答,老者警惕的神色不由放松了下来。不过老者转瞬又自嘲道:“可惜老者并没资格接武林召集令。想来,倒是有些可惜。” “勇儿,给这位小友抬个凳子出来。” 见着自己师父态度的转变,男孩顿了顿,应了一声后才进屋给宋黔抬了一个板凳。不过在宋黔坐下之后,男孩还是乖乖的站在老者身旁。 老者道:“勇儿,你去后面把拳法练一下。为师跟这小友有话要说。” “师父~” “去吧!这小友不是坏人。”老者摆了摆手。 “哦~” 男孩虽然很无奈,但是却又不得不听师父的话。只见男孩看了一眼宋黔,似乎是想记住宋黔的模样一般。看定之后,男孩方才去了。 “前辈是有话要说?”男孩离去,宋黔自是猜到了老者的意思。很显然老者有些话不想让这男孩听见。 老者道:“嗯,本来老夫是想带进土里。不过既然你来了,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为什么是我?” 老者惆怅道:“武林因你而重出,而老夫也是自己错开了这机会方导致了今日之果。所以自然是你。” “前辈到底是何人?” 宋黔打量着眼前的老者。虽然这老者腿折了,但是其周身若有若无的内力告诉宋黔,这老者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呵呵,老夫韩山!” “韩山?”宋黔想了想,似乎没有印象。但是突然,脑海中似划过一道闪电般,宋黔惊道:“你是枉生教教主韩山!” “以前是!”韩山看了看自己的腿,感慨道:“现在不过是瘫了的一个老头子罢了。” “可是你不是被你门内的长老杀害了吗?”宋黔想了想,又疑惑道:“不过晚辈跟前辈教内的那三名长老交过手。好像他们三人也不会是前辈的对手吧?” 韩山不屑道:“三个跳梁小丑罢了,他们不值一提。老夫如果不是中计吃了凝血散,又怎么会有他们的机会?” 凝血散是专门正对武林高手而炼制的毒药。不仅无色无味,而且毒性极大。中毒者一个时辰之内武功消失五成,无药可解! 宋黔点了点头,又道:“原来如此!看来前辈是掉下悬崖之后被你的弟子给救了吧?” “正是勇儿救了老夫的性命。而老夫见着他骨骼惊奇,任督二脉竟是天开,所以就动了收徒之心!” “竟是天开的任督二脉,难怪武学天赋那么高。”宋黔惊叹道。 即使是他,任督二脉也是修行很久内功之后才冲开的。至于天开的任督二脉,这种人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宋黔又道:“不过前辈,晚辈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给晚辈说这些?而且还要回避你徒弟?难道说晚辈不想让他知道你的身份?” 韩山道:“老夫还有什么身份?只是不想让他分心,他虽然憨厚,但是待老夫如父。如果让他知道了老夫的经历,免不得他又要冲动了。不过这也不是最重要的,老夫之所以要让勇儿回避。却是有一事要求小友你。” “前辈不用说求这一字。只要是晚辈力所能及且不违背本心的,晚辈必定答应。” 对于韩山,宋黔也不知道如何判定这人的好坏。虽然是当今武林第一邪派枉生教的教主,但是宋黔也没听说他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而且现在的韩山又如此凄惨,宋黔也只当这韩山是一个武林前辈了。能帮就帮吧。 “呵呵,能主动发出召集令,挑起四十年都没人敢接的旗。小友倒是真的不一般。真可惜老夫当初犹豫了,如果当初老夫心再坚定一点,主动要求跟着各派重出江湖。说不定现在老夫也会是另一个样子吧?” “算了算了。往事如烟云,事情过去了也没什么值得后悔惋惜的了。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韩山笑着,笑的凄惨却又惋惜。到了后面,韩山却是释然了。人生本就应当有遗憾,而且想着自己活了六十多岁了。也不亏了。 见着韩山如此说着,宋黔心中倒是莫名有些感触。不过感触归感触,宋黔却是没明白韩山想说什么。本是想问,但是韩山却是又开口了。 只见韩山指了指自己,很是坦然的问道:“宋小友看看老夫这身体,且猜猜老夫还能活多久?” … 第九十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九) … “前辈内功深厚,想来古稀耄耋不在话下。” 虽然宋黔不知道韩山为何这么问,但是说还是要说的。且本来宋黔就没发现这韩山身体有什么问题。当然,除了腿不能着地。 “呵呵,小友倒是会说话。”韩山笑了笑,突然眼中泛着杀气,道:“可惜那三个跳梁小丑却是不会给老夫活到古稀耄耋的机会。当初和凝血散混在一起的还有一味无色无味的跗骨散。” “什么?跗骨散!”宋黔大惊。 江湖上所谓跗骨之毒就是指的这跗骨散。中此毒者毒素侵入骨髓,可直接令中毒者骨僵身亡! “正是跗骨散。”韩山面色很平静,道:“当初那三个宵小怕最后杀不了老夫,所以给老夫下了此毒。不过凭借一身逍遥派内力,老夫倒是暂时将这跗骨散给压制住了。” “逍遥派内功!”宋黔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韩山如此就说了出来。 须知逍遥派百年前就断了传承,宋黔之所以能发现那男孩用的是逍遥派的凌凌逍遥步,打的是逍遥无极拳,那也是因为宋黔自己的自小阅读古籍,对逍遥派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而且当今世上能让他震惊的武功也确实不多,稍微一猜,自然心中也有了肯定。 而这逍遥派之所以断了传承,无他,正是因为逍遥派无上内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此内功比易筋经还要强悍。如果能练到大成,据说可以长生不老。而这自然是引起当时江湖各派的觊觎之心。 所以,在适逢逍遥派掌门人和大长老三年一次的散功之际,多名江湖高手齐齐杀向了逍遥派山门。逍遥派因为缺少真正的高手坐镇,再加上逍遥派收徒严格。所以,那一战过后逍遥派就从江湖消失了。而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逍遥派的所有武功秘籍。 “原来前辈还是逍遥派的传人,晚辈失敬了。”宋黔起来拱手行了一礼。 “老夫怎能算得上是逍遥派的传人?”韩山说着,颇为惭愧道:“成为逍遥派传人必须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练到大成才行,而老夫不过是小成,只能算是一个弟子罢了。” 宋黔听着,不由问道:“可是前辈为何会成为枉生教的教主?” 韩山道:“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练的不好,因缘际会入了枉生教罢了。不过也正是这小成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老夫才可以勉强压制着跗骨散。不过老夫估计,不出三年的时间,老夫必死!” “三年?有解药也不行吗?” “要是没有那凝血散自然可以,但是因为凝血散的缘故。等老夫能用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压制跗骨散之时毒已深入骨髓,纵使现在有解药也回天乏术了。所以老夫才有事相求于你?” “是为了那前辈的徒儿吗?”宋黔明白了韩山的意思,直接开口说道:“前辈放心。即使前辈不说,这等苗子我武林必当全力培养。” 谁知韩山听着却是摇了摇头,道:“还有三年的时间,凭借勇儿的悟性和老夫这一身内力,相信勇儿三年以后已经能独挡一面了。如果是因为勇儿,顶多是跟你结个善缘罢了。所以老夫自是不因此事求你。” “那前辈是为何?” “老夫虽为枉生教教主,但是老夫一生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违背良心的事。现在武林重出江湖却面临危机,老夫实在是不想看着千年武林就此凋零。所以,老夫决定将逍遥派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传给你!” “什么!” 听着韩山突然说出的话,宋黔只觉得耳畔如同炸雷一般。这也太突然了吧?宋黔心中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韩山道:“不用吃惊。这是你应该得的,既然背负着武林重出江湖重担,你以后面临的危机也可想而知。不过你也运气好,如果不是你因缘来了这里,估计怎么也得再等三、五年了。” 宋黔道:“前辈这本就是做好了把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传给我的打算?” 韩山道:“不错。不过你能不能练出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至于其他逍遥派的刀剑拳脚之法其实都在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里。如果你能练至大成,那些法门于你而言自不是问题。” “这…”但是宋黔却犹豫了。 不得不说这个诱惑很大。但是如此接了,宋黔只觉得有些乘人之危的感觉。 “长者赠,不可辞!”韩山看着宋黔面带犹豫,道:“这也算是勇儿日后来找你帮忙的报仇吧!如此,可好?” “报仇?杀回枉生教?” “那本就是老夫的,勇儿是老夫的嫡传弟子。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韩山突然言语很冷,面带怒色,道:“而且那三个狗东西引狼入室,竟然主动想把枉生教的道场送给魏忠贤以练天罡地煞轮回功!老夫怎么能让他如愿?” “哼,说的是送。他们怎么会想到魏忠贤早就盯上我枉生教的道场了。这三个不长脑子的蠢货,早晚被魏忠贤给吞了!” “难怪厂卫在江南活动,原来是提前给魏忠贤清场!”宋黔心中想着,已经做好了决定。只见他对韩山拱了拱手,道:“韩山辈放心,这事交给我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拿着这张图吧!”韩山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叠了不知多少次的图纸,恋恋不舍道:“从师父传给老夫,这图老夫贴身带了五十五年。日后,就交给你了。” “前辈,此图给了我,前辈怎么教徒?”宋黔看着叠的不过两指大小的图,不由有些迟疑。 “勇儿早已领悟了此图。修成只是早晚的事。”说到那男孩,韩山不由面露一丝丝感慨和得意。 “那好吧,既然如此,晚辈多谢前辈。此恩宋黔铭记于心!”宋黔再行一礼。 “不用如此,如果你日后能碰着好苗子,心性又不错的就将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传给他。如果可能,老夫也想让逍遥派重出江湖。可惜,老夫看不见了。” 落寞如夕阳,夕阳西下映晚霞,晚霞照天涯! … 第九十一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一) … 五月艳阳天,暖阳欲睡人。千帆过尽闻叹声,回头察是非她人。 肩白手提壶,轻倒观拈酥。弄拨心儿魂摄去,杯满不急催骂声。 空等… … —— 话说另一边,无生药铺近日周围总是多了些人。已经在药铺帮忙抓了一个月药的凝儿见着时不时盯着无生药铺的那些人,心中总觉得不安。 一个来月的接触,凝儿发现唐兰人是真的很好。凝儿本就是一个活泼的性子,唐兰的好自是很容易被凝儿接受。 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虽然被唐兰叫着姐姐,但是凝儿却知道自己却知道根本比不上这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妹妹。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 抓着药的凝儿看着在不远处打理药材的刘延,心中实在是惆怅不已。这都这么久了,自己的师兄还是没有记起自己来。而且看着师兄眼中看唐兰的神色,难道师兄真的会永远忘了自己吗? 想着此,凝儿突然飞快的摇了摇头。迅速打消了自己心中想的,并且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师兄不会忘了我,师兄一定会记起我的。 而刘延呢?自然是感受到了凝儿的目光,毕竟这目光每天都是如此。被盯得时间长了,刘延早已经习惯了。 不过不知怎么的,每次看着凝儿失落的样子,刘延心中竟然有隐隐的触动。似乎自己的心中真的有一个如同凝儿的女子。但是每当刘延想把那人给看清楚之时,却又有一个女子直接出现在了刘延的心中。而那人,自是刘延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唐兰! 时间久了,现在刘延心里却只把凝儿当做自己的妹妹。对凝儿没有半点男女之情的想法。 … “妹妹回来了~” 就在这时,唐兰挎着药箱从门外进了来。毕竟是近了午时,唐兰也不能在病人家待太久。 凝儿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又开始看着自己要抓的药材了。今天着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跟往常一样。凝儿已经完全习惯了自己每天要做的事。 唐兰放下药箱,道:“姐姐将药方上的药抓好了吗?等过一个时辰那几人就要来拿药了。” 凝儿道:“已经差不多,现在只是两张药方还没有抓好。也不过一下的事,很快就能好。” “辛苦姐姐了。”唐兰看着柜上包好了的药材,然后又看着刘延,笑着道:“姐姐倒是让你清闲了,也不见你去帮姐姐。” 听着唐兰的话,刘延只是挠着头。心想怎么帮啊?上次帮了忙受了几天的冷眼,现在不帮了又被说。帮也不好,不帮也不好,还不如索性不说话了。 凝儿笑道:“咯咯,妹妹别说他了。师兄就是个木头,笨手笨脚的。还是让他打理那些药材吧,这些药我一下就好了。” 就在这时,一名十七、八岁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带着两名小丫鬟走进了无生药铺。看着唐兰之后不由高兴的说道:“唐大夫在药铺啊,看来我这运气倒是足够好。正好让唐大夫给我把把脉。” 见着来人,凝儿和刘延看也不看。因为这妇人已经是药铺的常客了,三天两头来上一次。每次都是为了生孩子,要么就是让唐兰开几副调理自己和自家男人身子的药材。要么就是让唐兰给自己号脉,看看怀上了没。 不过这人之所以这么着急也是没办法。因为她家男人已经四十多岁了,至今膝下没个儿女。如果她再生不出来,自己男人又得取第七房妻了。至于她,只能被扫地出门。 而唐兰见着此人来之后,立马起身让妇人先坐下,道:“李夫人先坐下吧,我去拿个手枕。” 李夫人道:“唐大夫不用麻烦,直接号就行。我这心里也知道个答案。只是这几天胃口不好,频频想呕吐,所以顺带让唐大夫治治。” 可是唐兰哪会听李夫人的,一边从药箱中拿出手枕,一边将自己手搭在了李夫人手腕之上。不过才搭上脉,唐兰面色却是变了。 李夫人见此,不由担心道:“唐大夫怎么了?我不会是得了什么大病吧?” 谁知唐兰微微笑着,道:“恭喜恭喜,李夫人今日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难道我是有了吗?”李夫人缓缓摸着肚子,满脸震惊。 “正是有了胎儿,也难怪李夫人这几天频频想呕吐。我给你开些安胎药,李夫人拿回去吃着,必保这胎儿无恙。” “多谢,多谢唐大夫。”李夫人连忙起身拉起唐兰的手,就差要跪下去了。 “李夫人不必如此,今日李夫人怀上麟儿乃是大喜,可不能行此般大礼。”唐兰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李夫人给扶了起来。 “李夫人你在这里稍微坐一会儿,我先去把药给你抓了。” “多谢唐大夫了。” 李夫人说着缓缓就坐了下来。见着李夫人又轻又缓的动作,显然是怕动了胎气。但是她显然是忘了刚进药铺是如何随意坐下的。不过看着李夫人近乎喜极而泣的样子,药铺内无论是谁都没有笑她此般反差。 而李夫人呢?她心里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突然就想就有了,连出无生药铺门时都有些没从震惊中走出来。 看着李夫人的背影,无论是唐兰还是凝儿心中竟然都羡慕了起来。最后两人的目光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在打理药材的刘延。 “咳咳~” 没办法,刘延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之后背着身子就继续打理药材了。他实在是没办法回应两人的眼神,毕竟两人现在关系好不容易如此好了,再吵起来的话可就麻烦了。 … 到了下午,无生药铺里人也少了。唐兰照例在药铺坐馆,等着病人上门就好。除了时不时跟凝儿拉着话,整个药铺里倒也安静。 等着夕阳西下,又是新的一天。 可才到了申时末,唐兰正准备到内院准备今晚的晚饭之时。一名男子带着六、七名汉子却就进了无生药铺。 而见着这为首男子之后,刘延和凝儿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这群人不是来看病的。 但是唐兰的心中却是慌了。因为她知道今日麻烦了。 … 第九十二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二) …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白莲教总坛下来的使者富洪。 对于富洪,唐兰实在是拿不出好脸色。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唐兰一见着这富洪就想躲开。不说其他的,就在这富洪来了之后,唐兰基本都不去真定府白莲分坛了。 但是即使如此,富洪却还缠着唐兰。而且更让唐兰没想到的是今日富洪竟然还带人来了药铺里,想着此。唐兰只觉得这富洪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行。竟然连白莲教大事都不顾了。唐兰真的不知道富洪是怎么当上使者的。 “唐姑娘,好久不见啊。” 富洪进来之后也没坐下,而是打量着无生药铺。 “无生药铺。无生无生,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唐姑娘真是蕙质兰心。真是愈发吸引本…本公子了。” 唐兰眉头一皱,道:“富洪,你今天到底是想干什么?” “本公子近来没事,空枕难眠。所以来寻佳人回府暖床。不知唐姑娘可有兴趣?” “富洪,你别过分了。”唐兰握着拳,如果不是怕事情闹大了麻烦,她真的想杀了这富洪。 “唐姑娘,本公子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现在张硕和郑坨以及你三叔可没空顾及你,所以你就乖乖从了本公子吧。”见着唐兰生气不已的样子,富洪说着竟然笑了起来,道: “没想到唐姑娘生气都这么好看。气鼓鼓的美人儿,真是让人眼馋啊!” “富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如果让人知道了,你难道就不怕他人寒心?”唐兰忍着怒火,喝问道。 毕竟还有刘延和凝儿在场,唐兰不想让他们知道。更不想让他们二人跟着自己陷进去。 “呵呵,不过一个真定府而已。本公子别的能力没有,但是除一个真定府还是没什么问题。所以,唐姑娘可别不知好歹。不然本公子一生气,你可就真的只是唐姑娘了!” 富洪面带微笑的说着,不过却将“唐姑娘”三个字咬的紧。虽然他不怕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敢满大街的说自己是白莲教徒。 “你把三叔他们怎么了?” 富洪道:“他们没事啊,好酒好肉伺候着。如果顺利,他们能吃上咱俩的喜酒。如果不顺利,那就是他们最后一顿饭了。不过这还是要看唐姑娘如何选择了。” “富洪,你别欺人太甚。这里是真定,不是山东!” 富洪面色一变,道:“真定又如何?你不过是一介女子罢了。本公子看上你了算是你的福气,但是这么久你却不上道。本公子告诉你,本公子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就在这时,柜后的凝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边走到唐兰身旁,一边说道: “我说你耐心耗尽了也不能这样吧?难道你眼中就没个王法了?” 见着凝儿走来,富洪眼睛更亮了。只见他打量了一番凝儿,微微点了点头,满意道:“本公子还没注意到药铺内还有一个灵气美人儿。看来本公子今日有福了。这真定真是不虚此行啊!” “咦~”谁知凝儿竟是很反感的打了个冷颤,道:“能不能别用那副眼神看着我?怪让人倒胃口的。” “呵呵,姑娘倒是直接。不过今日本公子既然遇见了你,那你和唐姑娘就跟着本公子一道走了吧。你们放心,本公子一人足以让你二人满足的。” 富洪笑着说着,眼中激动的、火热热的神色不言而喻。 而且说话期间,富洪的手竟然就向唐兰二人伸了去。 “啪~” 但是富洪的手才一伸来,唐兰还没出手,凝儿就直接一巴掌将富洪的手给拍了回去。而且凝儿练过武,巨大的力道直接传遍了整个药铺。 “公子!” 见着富洪被打,富洪身后的一名汉子直接上前准备出手。 见此,富洪一手阻止,道:“别,对姑娘要温柔,不能打。那是床上才该有的动作。” “是!” 那汉子应声,又退了回去。 富洪背着被打红的那只手,道:“没想到姑娘还是个烈性子、暴脾气。不过我很喜欢。” 凝儿直接怒了,道:“喜欢个什么?你那叫喜欢吗?你那叫觊觎我和妹妹的美色!” “子曰,食色性也。”富洪丝毫不在意凝儿的态度,反而是像一个翩翩公子一样说道:“如果没有美色,又怎么食呢?这可不是良药苦口利于病。试想,姑娘你会吃一团黑乎乎像屎一样的东西吗?” “你~恶心!” 富洪笑道:“呵呵,这有什么恶心的?本公子不过是说说而已。等本公子带你们进了芙蓉帐里之后再带你们吃点更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现在还是将你们带回去再说。至于这无生药铺,还是关门吧。唐姑娘从此不接病人,姑娘也不再抓药。一心服侍本公子可好!” 富洪说着,竟又准备一手向凝儿的下巴摸去。 见此,凝儿后退一步,喝道:“如果你再伸过来信不信我把你手给打断?我可是认真的,打断了别怪我!” “好啊。既然姑娘喜欢打那姑娘就打,只要姑娘能打到,本公子也认了。不过要是打不到的话,那本公子可要一亲芳泽了。” 富洪毫不在意凝儿的话,只见富洪话音才一落,他的手竟然真的伸了出去。见着富洪手伸来,这次凝儿真的运足了力道,对着富洪的手就拍了下去。 但是令她错愕的事情发生了。这一次这富洪的手竟然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她的攻击,就像是一条灵活的蛇一样,绕开的同时直接奔向了凝儿的下巴。 而且这次富洪的速度出奇的快,让凝儿根本就没有反应时间。而一旁的唐兰本就不善于战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凝儿看着富洪的手伸向自己的下巴且自己还避无可避的时候,凝儿慌了。心中已经没了办法,似乎只能任由富洪的手摸过来。 但是就在此时,眼看着富洪的手就要碰着凝儿下巴之时。一道人影直接拉开了凝儿二人。同时一瞬间就挡在了二人的身前。 见着眼前的人,唐兰和凝儿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但是想着他的情况,两人却又不得不紧张了起来。 … 第九十三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三) … “这位公子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突然出现的人自是刘延无疑。本来一开始见两人并没吃亏,刘延就想着不出手。但是眼看着两人要吃亏了,刘延就不得不挺身而出了。 而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刘延,富洪立马就停下了自己的手。毕竟自己不好男风,怎么也不能去摸一个男人的下巴。 不过见着唐兰二人站在刘延身后,眼中竟然是依赖的神色,富洪心中已生出了杀意。本来一开始富洪只打算将刘延腿打断,但是现在不能了。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哪一点不如眼前这小子。越想着,富洪心里的杀意刘延就越来越深。 “呵呵,没想到一个药铺打杂的竟然能得到两位姑娘的青睐。不得不说,两位姑娘的口味真是耐人琢磨啊!”富洪冷笑道,丝毫没打算理会刘延的话。 不仅是因为刘延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在富洪的眼里刘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对于死人,富洪可没有多说话的习惯。 “富洪,你别说的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知羞耻!”听着富洪的话,唐兰立马开口了。 “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对此,富洪毫不在意,继而淡淡开口道:“唐姑娘,很荣幸的告诉你,本公子耐心已经用尽了。” “所以,动手吧。打死他,然后把两个姑娘留着。” “对了,不要打姑娘的脸。打花了就不好看了。” 富洪说着,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那把小扇子,轻轻的扇着,也不管有没有风。 “动手!” 听着富洪的话,那些个汉子带着合了鞘的刀直接就向刘延打了去。 见着他们打来,刘延只得挥手挡着,要么就是一把抓住冲在最前面的汉子。然后一拳打在他脸上。自从失忆之后,刘延不仅忘记了之前的记忆,也忘记了一身武功。不过由于底子在那里,身子却是不弱的。 “这小子身上好大的劲啊!” 一名汉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从嘴里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给我一起上,打死他再说!” 只见这六、七名汉子竟然齐齐的将刘延给围了起来,然后手脚并用,手中合上的刀也擒着对刘延的头就打了去。 本来两三个刘延还能顶得住。但是现在这么多热围过来打他,刘延哪里是对手?再加上这些个汉子多多少少都练过,只是稍微一认真,刘延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不过一会儿,被围在人群之中的刘延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只见他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抱住头部,任由别人打自己。他心中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想着这里毕竟是真定府,这些人应该不敢闹太大。想着自己不过挨些打就能把事情揭过去,刘延也认了。 “休伤我师兄!”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凝儿不知什么时候回后院内从屋里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剑。然后合着剑鞘,直接将一众汉子给拨开了。 “师兄你没事吧?”凝儿扶起刘延,用衣袖给刘延擦着嘴上的鲜血和身上的脚印。 “你出手干什么?让他们打打不就完了吗?”刘延虽然感动,但是见着凝儿出手不由心道麻烦了。 “呵呵,没想到姑娘还真是个练家子。也难怪有个暴脾气,不错不错。本公子很喜欢!”而见着凝儿出手,富洪拍着手,倒是不怒反喜。 富洪说着看向了一名汉子,道:“张老三,本公子特意把你从山东要过来。你要是今天不能完好无损的把这姑娘给本公子拿下,那本公子可是要送你上路了!” 那名汉子上前一拱手,道:“公子放心,这姑娘就交给属下了!” “两位姑娘,自己跟了我们公子。不然咱就把你们心上男儿给杀了。” “你!”听着这汉子的话,凝儿和唐兰心中却是猛的一顿。 她们看着刘延,神色复杂。不说凝儿是怎么想的,因为她为了自己师兄死也愿意。 而唐兰呢?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抹白粉。她要让富洪等人全死了。这样的白莲教不是她想要的,既然不能看着真空家乡,那就索性拼了。 “师兄~” 但是谁知道就在刘延见着凝儿和唐兰的样子之后。他心中一懊恼自己无用,竟直接一把从凝儿手中夺过了长剑。然后一下就抽了出来对着那开口的汉子就劈砍了下去。 “哼,不自量力!” 见着刘延用剑劈砍向自己,那汉子丝毫不着急。只见他直接刀一抽,一下横着就挡住了刘延的剑。 剑本就不是劈砍的武器,即使刘延力道很大,但是全然不会影响到那汉子。只见那汉子退也没退,在挡住刘延手中长剑的那一刻一脚就踢在了刘延的胸口。 吃了这汉子一脚,刘延的身子如沙包一样向后被丢了去,直接重重的就砸在了药铺的墙上。而且这汉子全然不打算给刘延再反抗的机会,只见一手拨开唐兰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出现在了刘延的身前。 才一至靠在墙边捂着胸口的刘延身前。汉子只是轻蔑的看了一眼刘延,然后直接就举起了手中的朴刀。他要一刀将这刘延给杀了,免得看着碍眼。 “师兄小心!” 凝儿见着此,不由想冲过去,但是此时她却迅速被几名汉子给围住了。无论她怎么出手,就是摆脱不了这几名汉子。 而唐兰何尝又不是。本来想以毒粉解决这几人,但是此时人却分散的开了。而且富洪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她的手。显然富洪来之前就打听好了唐兰的手段。 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富洪虽然贪色,但是他却不想自己死在什么牡丹花下。对他而言,尝尽世间绝色才是一生的追求。想要让自己早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小子,死吧!” 而此时,那汉子高高举起的刀已经开始落下了。但是在这一瞬之间,似乎整个药铺的时间都停止了。 刘延看着马上要落下来的朴刀,他的眼睛竟然猛的亮了一下,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直接让那出刀的汉子心中一震。 … 第九十四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四) … 刀剑落下的那一瞬间,一股由心底爆发出来的危机感就将刘延给笼罩了。这种危机感笼罩住他自己的一刹那,大量的记忆瞬间席卷了刘延的脑海。 … 小自成孤儿,无依无靠。 雪夜孤苦流落街头。因为不肯吃嗟来之食被刘綎收为义子,从此跟着练功习武。 入刘綎家认识自己的师妹凝儿,并和凝儿青梅竹马。 待武功有成,执兵戈、入行伍。 继而血染阿布达里冈,习武城南石头山,夜行赫图阿拉城。 义父、师妹、宋黔。 一幕幕经历,一个个人名,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掠过刘延的脑海。 就在这一瞬间,刘延什么都想起来了。自己是谁?自己来自哪里?自己经历了什么?刘延都记起来了。 而就在这一瞬间,看着那砍向自己的刀,刘延心中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了。因为他已经发现那刀,慢了,太慢了。 刀一落下,刘延身子一动,瞬间就闪开了那刀。见着刘延避开自己的攻击,那张老三满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 “不可能!” 张老三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甚至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但是刘延此时哪会理会这张老三,起来的一瞬间直接绕过张老三。先是几脚踢开围着凝儿的那几名汉子,然后又把唐兰给救了出来。 “师妹,辛苦你了。” 刘延看着凝儿,眼神已经变了。再没有之前的迷茫之色,眼中都是以前的亲切。 “师兄,你终于记起我了。” 听着刘延的话,见着刘延熟悉的眼睛。凝儿高兴的哭了,一把就将刘延抱住了。见着凝儿如此,刘延温柔的抱着凝儿,以手轻轻抚摸着凝儿的后背。 而在两人身旁,见着两人抱在一起。唐兰的心却是感觉被针给狠狠的扎可以一下。她自问长相、年龄、能力都不比凝儿差,而且刘延还是她救回来的。怎么这刘延现在就忘了自己了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刘延之前对自己并不缺好感啊! 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唐兰在心中不断地想着。难道这就是男人?我不过比她晚认识罢了,难道我比不过她吗? 就在此时,刘延摸了弄凝儿的头。然后心绪复杂的看着唐兰,刘延自是记得自己失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心中也有很多话想对唐兰说。 但是,想着身旁的凝儿,想着自己的义父从小交给自己的不可始乱终弃。刘延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千言万语到嘴边,却终究只有一句话。 “唐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和这些日子的照顾。刘某日后必当以命相报!” 刘延说着,对唐兰重重躬身抱拳。 “以命相报?”唐兰听着,自言自语一声,终究是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不过眼泪才一出来的一瞬间,唐兰立马转身擦了去。 擦了泪水,唐兰微微一欠身回礼。然后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直接跑进了后院。 “师兄,我去看看妹妹吧。这几个人就交给你。”凝儿见着此,直接跟着就进去了。 刘延也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就不适合进去,再加上现在这药铺可还有人在呢。如果自己跟着进去了,那这几人不就也跟着进去了。 而此时,本坐着的富洪见着刘延突然爆发出来的那一手竟然顿住了。而其他几人见着富洪没有发话,也不敢轻易对刘延动手。见着唐兰二人进去也没人敢追,一时之间这药铺内的气氛竟然尴尬的不行。 “给你们三息时间,走出这药铺,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此时的刘延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任打任骂的憨小子了。再加上他现在本就有些想出气。但是考虑着这无生药铺是唐兰的家底,刘延心中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动手。所以刘延只得如此。 刘延话音才一落,周身的气势瞬间就爆发了。不过一刹那,那渗人的气势直接就将富洪等人笼罩了。 感受着刘延体内爆发出来的气势,以张老三为首的汉子都不住的后退几步。即使是那富洪也不由心中一惊。他从来没想到眼前这么个小子竟然会有如此之强的实力,更重要的是这近乎实质的杀气,没有经历过尸山血海是绝对练不出来的。 “小子,你难道是行伍中人?” 富洪收起手中的扇子,也没有那玩味的笑容。此时他已经把对面这个男子当做是一个对手了。更重要的富洪心中想着,如果今日不把这小子底给摸出来,那唐兰他这一辈子估计就没有机会得到了。 “还有一息!” 但是谁知道刘延根本就没打算理会这富洪,只是冷冷的说着。似乎只要一个瞬间就要出手! 富洪道:“朋友,万事留一线。我富洪在这江湖也算是一号人物,跟我过不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时间到了!” “既然你们不走,那我就送你们出去吧!” 刘延说着,身子一动就出现在了张老三身前。才一出现在张老三身前,刘延只是一拳就将张老三连人带刀给轰出了无生药铺。 张老三的身子重重的从药铺摔了出来,直接砸在了地上。一口鲜血直接就吐了出来。 “你们也出去吧!” 才对张老三出了手,刘延身子才一动。只是几掌就把余下几名汉子给拍出了药铺。霎时之间,整个药铺就只剩下富洪和刘延两人了。 之所以选择最后对富洪出手,只是因为刘延不想给唐兰惹事。毕竟他能感觉到唐兰跟这富洪有点关系。 “自己走还是我来?” “你别欺人太甚!”富洪握着拳,心中怎么也不甘心。 “滚吧!” 见此,刘延直接一拳就打了出去。而见着刘延出拳,富洪也跟着一拳迎上了。两拳才一相碰,富洪身子一顿,直接不住的后退了。不过一个瞬间,富洪的身子就退出了药铺。 “好走,不送!” 见着富洪被逼退出了药铺,刘延一挥衣袖直接将药铺门关上了。对刘延而言,药铺内院的事情才最重要。 “这小子,找死!” 而药铺外的富洪揉了揉自己的拳头,看着被关上的药铺。整个人就欲上前。 但是想着刘延刚才的一拳,富洪一甩袖子,终究还是忍住了。 “我们走!” … 第九十五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五) … 戌时五刻,天已经黑了下来。 因为下午富洪的挑衅。不,应该说是因为刘延记忆恢复了。所以今儿晚上三人都没吃饭。只是坐在院子里。 凝儿跟唐兰坐在一起,刘延单独坐在另一侧。 两人不停的说着,但是却有些莫名的尴尬。而刘延除了给两个女子倒茶外,他却什么嘴也插不上。 两个女子心中都是喜欢自己的。刘延心中早已明白。不过来人来的早晚却差太多了。可是刘延因为失忆过,谁早谁晚又让刘延有些懵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没有失忆,凝儿将一直将他的心塞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女子。如果自己没有恢复记忆,那唐兰会将自己心塞的满满的,没有凝儿的位置。 但是现在两者融合在了一起。失忆之前想了起来。失忆过程中发生的一切自己也忘却不了。刘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单说唐兰和凝儿两个,长相自是不用多说,万中无一。气质性格则是各有千秋。不过只是稍微想了想,刘延就在心中打消了这比较两人的心思。 自己又不是看不上谁的问题。刘延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眼前这两名女子无论是哪一个都足以配的上自己。但是自己却不能将两个女子都带走。 始终如一,不可始乱终弃。这是自己的义父和义母无数次给自己强调的话。刘延不敢有一刻敢忘。 所以,刘延在心中已经有了选择。因为这个始早就从他踏入刘府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而且这也是他一恢复记忆就做好的决定,只是现在无异是更加坚定罢了。 至于唐兰,刘延只能是很愧疚。他告诉自己,如果有来生。必不负。如果没来生,此生只要唐兰有难,自己愿意以性命相护。 除此,再无其他了。 … “妹妹不用伤心,我们也不急着走。本就没事人,在这待着也好的。”凝儿安慰着唐兰,又看向刘延,道: “师兄你说对不对,我们是不是没事做?” 见着凝儿的眼神,刘延顿了顿,连连道:“是的是的,我和师妹现在流落天涯,确实算是没事人。” 唐兰笑了笑,道:“姐姐就不用安慰我了。我只是舍不得姐姐,一起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姐姐这说走可能就要走了,妹妹心中只觉得空落落的。” 唐兰说话之间,只是把着凝儿的手。别说听刘延的话了,眼中更是看也不看刘延。就像是唐兰只是对凝儿不舍一般。 但是凝儿也是女儿身,怎么会不了解唐兰心中在想什么?凝儿想着,此时就像自己才到这无生药铺时,师兄已经忘了自己,眼中只有唐兰一般。 不过当时凝儿虽然觉得伤心,但是心中却在不断安慰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师兄只是失忆罢了,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所以当时凝儿就想着只要每天跟着自己师兄在一起就好了。 但是现在呢?情况已经完全变了。因为刘延恢复记忆了,那必然不可能在此久待。而凝儿的心中也没有那么宽容到让刘延取唐兰为妻。可是让唐兰当妾的话,以唐兰的性子却是又万万不会遵从的。 所以两人的缘分从刘延恢复记忆的那一瞬间起就结束了。 而且此生估摸着是再也没了可能! 凝儿道:“妹妹如果不舍得姐姐,姐姐真的就在这待着就好。而且妹妹也可以跟姐姐一起回河南哦,那里可好玩儿了!” 唐兰不傻,见着凝儿真诚的眼睛。唐兰心中也看出了凝儿只是想把自己带在身边,但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住进刘延心里。简言之,两人只能是姐妹,但不能共侍一夫! 唐兰现在很犹豫,她想把刘延留在真定。至少自己还可以每天看着刘延,而且她甚至还想抛弃真定的一切跟着他们走。 但是,唐兰在心中摇了摇头。 不说是自己能不能抛弃自己在真定的一切跟着他们走,就说自己现在根本就逃不出去了。唐兰心中明白,富洪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而且唐兰不想将他们二人给牵扯进来,尤其是刘延。她不想刘延被自己拖累! 所以,唐兰已经下定了注意。 唐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凝儿又看着刘延,道:“既然他记忆也恢复了。那这病也差不多好了。所以明儿一早姐姐就带着他回去吧,失踪了这么久,熟知的人心中怎么也着急。等以后妹妹有时间了一定来河南找你们。到时候姐姐一定要带着妹妹把河南好玩儿的给转个遍。” 见着唐兰如此认真的说着,但是让心中一直紧张的凝儿不知所措。即使是刘延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因为他听着,总觉得唐兰是在说遗言一样。怪怪的。 凝儿想了想,道:“妹妹啊,我们真的不急着走。而且最近药铺来的人也多。妹妹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既然如此姐姐和师兄就在这里多待几天。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嗯嗯,可以!”刘延也跟着开口了。 “不行!”但是谁知道唐兰听着竟然直接严词拒绝了,然后站起身来,一脸决然的看着刘延二人,道: “病好了就快走吧。这无生药铺我一个人也忙的过来,姐姐也不用操心了。事不宜迟,今夜你们早点睡,明日天一亮就出发!” “这…” 凝儿懵了,没想到唐兰的情绪怎么就突然变了。见着这样子,就像是唐兰遇到了什么要命的事一样。 而就在这时,刘延的耳朵微微一动。一阵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就传进了刘延的耳朵里。更重要的是,刘延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刘延轻声道:“凝儿,你和唐姑娘先进屋去。我不叫不准出来。” “师兄怎么了?” 见着刘延突然严肃的样子,凝儿疑惑,唐兰也疑惑。但是唐兰的心中却有了半分猜测。 “有人要来了,而且实力很强。你们快去,记住,我不叫不准出来!” “师兄~” “快去!” 刘延说着,直接把凝儿二人推进了房门。 “对了唐姑娘,把我的长枪给我。” “嗯,你一定小心啊!” 事发突然,唐兰也只应着,眼中全然担忧。 … 第九十六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六) … 从唐兰手中接过长枪,刘延只感觉是见了一个几十年没见过的老友一般。刘延轻轻抚摸了一下枪身,继而亲自把门给关了上。 “记住,没有我叫一定不准出来!” 刘延最后说着,然后提着长枪就坐在了内院的石桌旁。这一次,刘延所坐的方向变了。 一开始坐的位置正好面对唐兰二人所在的屋子。但是现在,唐兰二人所在的屋子在刘延的背后。 长枪就被他立在一旁,像一个永远不离不弃的兄弟一般。刘延缓缓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从一进来倒的茶水一直没有喝,已经凉了。现在正好喝一杯热茶。 “这味道,还是回去找宋黔那家伙喝酒吧。” 刘延喝了一口之后,总觉得味道不行。微微摇了摇头之后就将杯子中的茶水倒了,只是把玩着空茶杯。 静坐石桌候来客,闲转空杯数繁星。 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那之前刘延听着的已经到了院墙外的来人动了。刘延听着声音,却也没有跟着动,只是原地等着。 只听得一声声落地之声后,一道道人影就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 “这次来的人怎么会给我这么压抑的气息?师兄他不会有危险吧。”屋内的凝儿透过小孔看着院内突然出现的人影,心中着急了。 “这富洪真是该死!”唐兰一跺脚,眼中全是杀气。心中想着早知道如此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该毫不顾忌的将他杀了。 二人无不想出去,但是想着刘延的话。而且以她们二人的实力,出去也是给刘延添麻烦。 所以,两人只能在屋内看着。他们在心里不断地祈求着上苍,能让他们度过这次难关。但是上苍会注意到他们吗?谁也不知道。 … 话说坐在石桌旁的刘延呢?真的是全然不打算看这些出现在自己身前不过三丈的道道人影。 这来人自是以富洪为主,不过他却不是走在最前面的。 走在他最前面的是一名提着一柄长剑的白发老者。这白发老者长得干瘦,但是每一步却踏的比富洪等人还有力。而且带着长剑的他似乎已经跟长剑融为一体了,一步动,剑气相随。 而在他们两人身后,还有四名拿着长枪、朴刀、长槊的汉子。看着他们的样子,很显然不是白日来店子中的那几人能比得上的。 走到距离石桌不过一丈的地方,富洪指着刘延,对那白发老者道: “师父,就是这小子今日让徒儿吃瘪了。还请师父给他徒儿报仇。” “嗯,为师知道了。” 白发老者看也不看富洪。从一踏进这院子内的那一刻起,白发老者的注意力都在刘延的身上。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的眼睛自然不是瞎的。凭借的刘延的气息,他就知道刘延不简单。 本来今日来的时候是准备直接将富洪口中的男子给斩杀了,然后将那唐兰和另一名女子抓了就行。毕竟这在白发老者看来也不是太麻烦。 但是现在见着刘延本人,白发老者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棘手。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眼前这男子绝对不简单。白发老者心中估计着,自己单打独斗也不过只有六成的把握可以赢了刘延。 且想着白莲教日后还有大事要做,白发老者实在是不想在这里折损了自己。而且更重要的是白发老者不相信像刘延这么年轻有实力的人没有些来头,这刘延背后的才是让白发老者真正忌惮些的。 而此时把玩着茶杯的刘延也在打量着这白发老者。从白发老者的步子当中,刘延就知道这来人不简单。而且这老者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其身后的那四人怎么看着也不一般。如果这些人一起出手,刘延没有一成的把握能全挡得住。 如果是单独对上这白发老者,刘延心中却有近九成的把握可以带着老者同归于尽。如果不死,刘延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全身而退就意味着唐兰和凝儿二人就要遭到富洪毒手。所以刘延没有知道自己其他的选择,只能一拼了。 而此时,白发老者却没看出刘延打着什么想法。在他看来,这么年轻有为的年轻人自然不想为了个女子白白折在这里。而只要不想死,那这事就有的谈。 … “咳咳,不知这位小友师出何人?”白发老者开口打破了寂静。 “无门无派!” “呵呵。无门无派还能有这么一身内力倒是少见。既然小友不愿意说那老夫也不强求。”白发老者淡淡一笑,又道: “老夫今日为何而来想来小友也明白了。那唐兰乃是我徒儿的下属。按着道理小友应该把唐兰交出来给我徒儿。至于另外那名女子,老夫可以允许小友你带走。” 富洪一听,急了,道:“师父,另外那名姑娘徒儿也想…” “住嘴!”白发老者冷喝一声,又笑着对刘延道:“小友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刘延依旧把玩着空茶杯,道:“唐兰姑娘可不是你徒儿的属下。她是无生药铺的大夫,是真定府内的活菩萨。而且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还是让你徒儿死了这条心吧。” 白发老者冷笑道:“呵呵,年轻人可别为了美色而把自己折了。须知美色虽好,但是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你放心,我有没有命享受你就不用担心了。如果我今天要折在这里了,那你肯定会给我垫背的。” “哼,狂妄!”白发老者冷哼怒斥一声。喝问道:“老夫再问你一次,你愿是不愿意?” 白发老者说话之间,右手大拇指已经顶在了剑把上。 “啪!” 刘延两指一动,直接将手中的空茶杯给捏碎了。茶杯一碎,刘延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白发老者,一字一句道: “纵使我今日真死在这里,唐兰姑娘我也要用性命保护着。你们想要唐兰姑娘,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小子,那老夫今日就送你上路!” 见着已经没了谈的余地,白发老者也不是那啰嗦的性子,周身的气势瞬间就爆发了。一股杀气直接就将刘延笼罩了。 见此。刘延直接一把握住身旁的长枪,然后一枪就将身前的石桌挑了起来。 … 第九十七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七) … 石桌轻似棉,翻转至身前。 刘延才一挑起石桌的那一刹那,那石桌直接就砸向了一丈之外的白发老者。白发老者见着这石桌杀来,左手大拇指一下拨出长剑,继而右手一把握着,轻轻一挥,一道剑气就落在了飞来的石桌上。 剑气落在石桌上的一瞬间,只听得“轰”的一声,那石头做就的桌子直接被白发老者的剑气给劈开了。石桌在空中瞬间碎成了两半,继而直接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稀烂。 而此时,没有人的注意力在那落地碎开的石桌上。因为当白发老者剑气破开石桌的那一瞬间,持着长枪的刘延直接就杀向了白发老者。 见着刘延手中灵活去游龙的长枪,白发老者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因为白发老者知道自己手中的长剑凭借力道是绝对顶不住作为重武器的长枪的。所以,他明白自己只能凭借绝对的内力和剑术取胜。 “你们先退到一旁。” 白发老者一边抵挡刘延的长枪,一边让富洪等人退到一旁。因为现在两人交手的范围不定,而且如果贸然站在一旁,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听着白发老者吩咐,富洪五人也不犹豫,立马就退到了一边。 … 只见二十来招过后,白发老者一剑拨开刘延的长枪,道: “小子,枪法不错。但是准头却是差了些!” 不过白发老者显然是低估了刘延的定力。虽然是年轻人,但是刘延可不会冲动就漏了空挡。这种激将法刘延并不吃。 只见刘延枪势一变,由开始的挑、刺、压改为以刺和压为主。尤其是凭借重武器的优势压着白发老者的长剑打,如此攻击下去,白发老者瞬间脸色就变了。 接着刘延的枪势,白发老者心中格外惊讶。毕竟这种打法虽然简单,但是没个百十场的生死搏斗怎么也是不会用出来的。但是看着眼前的刘延,这才多少岁啊?白发老者实在是震惊的不行。 但是震惊归震惊,白发老者却不觉得刘延这刺、压能把自己怎么样。 又几十招过后,白发老者不仅没有被刘延凭借重武器优势给压制住,反而是隐隐取得了上风。并且他还在刘延的攻击下游刃有余的抵挡着,并时不时利用自己身形的灵活性对刘延出手。 “着!” 就在这时,白发老者一剑自刘延迎面杀来。身形一错开刘延的长枪,剑气直接袭杀向了刘延的喉间。 见此,刘延心中立马感觉不对。但是他也不着急,瞬间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只见刘延身形也一动,主动放弃长枪的优势,直接近身就迎向了白发老者的攻击。 “什么!” 见着刘延主动迎了上来,白发老者不解的同时竟然还有些慌了。心想着难不成这小子要托自己同归于尽? 白发老者不敢多想,也不敢去冒这个险。手中本占着优势的长剑直接撤了半分力道,身子也往旁边一闪了去。 “呵呵~” 谁知见着此,刘延竟然邪魅一笑。见着刘延突然浮现在脸上的笑容,白发老者知道自己想错了。但是此时哪里还有机会后悔? 只见放弃长枪优势的,就要被白发老者撤了力的剑气给杀到喉间的刘延只是微微一转,那剑气直接就擦着刘延的脖子过了去。那距离,只要毫厘之间就能割破刘延的喉管。 而在这一瞬间,刘延趁势一掌就拍在了白发老者胸口。吃了力的白发老者身形瞬间爆退。见此,刘延再次一把握住长枪,追上白发老者的一瞬间就对着白发老者拍了下去。 “小子敢尔!” 忍着刘延掌力的白发老者见着刘延这一枪杀来。身子连忙一动,手中的长剑也跟着一动,对着刘延的长枪就挑拨了去。 只听得“哐”的一声,刘延本占据绝对优势的攻击竟然被白发老者一剑给拨开了。明明是异常轻巧的一剑,但是却有着巨大的力道。长剑拨过之后,刘延的身子竟然还微微侧了一下。 “四两拨千斤!”刘延看着白发老者,道:“你怎么会武当派的太极剑法?” 听着刘延的问话,白发老者趁着机会平复了下刚才刘延一掌带来的震荡,使自己内力给稳了下来,方才冷冷道: “不过太极剑法而已,老夫什么剑法不会?如果怕了,就放下武器自己离去。老夫可以既往不咎!” 刘延道:“呵呵,武功还可以却怕死。那我今天就要用我的命拼死你。” 本来是猜测,但是从刚才白发老者的撤力和现在的话。刘延完全可以相信自己的判断。这白发老者怕死,他不想自己今夜死在这里。 但是相对的,刘延现在可没有其他的选择。而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拼命了。换句话说,刘延已经习惯了这种以命搏杀。 “杀!” 刘延大喝一声,手中长竟然发出了比刚才更猛的攻势。没有一枪虚晃,每一招都是实打实的攻击。更重要的是这每一枪刘延都留了空档给白发老者,只要白发老者想趁着空档攻击自己。那必然会有机会。 不过同样的,这空档是有。但是这空档却有着生死危机。刘延如此来出手,就是吃准了这白发老者不敢拼命! “小子,你欺人太甚!”白发老者冷喝一声。 交手了三十来招,白发老者早就忍不住想趁着空档对刘延出手了。但是每一次心中才有这想法,白发老者就不得不忍住。 因为他别说不能死在这里,就是受伤也不能。他不是怕死,只是他觉得自己死在这里不值。他还有更重要的是要做。如果真的是要是,他情愿死在前往真空家乡的道路上,而不是死在为徒弟抢女人的战斗中。 “欺你又何如!我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能杀了你倒也不亏!”刘延说着,手中的长枪直接逼着白发老者后退。 这种拼命三郎的打法直接让白发老者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只能一味的抵挡,被破的防守。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但是白发老者可不打算一直这样被动。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更不是他愿看到的。 “小子,真以为老夫拿你没办法了吗?” … 第九十八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八) … 白发老者说话之间身子直接后退,不过只是瞬间就和刘延拉开了一段距离。 白发老者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自己不能在这里受伤。而且他也知道如果一心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把这刘延给杀了那必然会付出代价。但是,他并不想付出任何的代价去杀刘延。 所以,白发老者准备用其他的方法。 “怎么,你真怕死?” 刘延把枪一背,盯着白发老者。他可不相信白发老者会这么就算了。 “怕死?”白发老者冷笑一声,道:“老夫活了一甲子有余,纵横江湖也有四十来载,岂会怕死?老夫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你这么个小辈而伤了老夫自己罢了。” “呵,好狂妄的口气。那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杀了我!” 刘延冷冷一声之后,手中长枪一动。直接就再次杀向了白发老者。 “黄甲,挡!” 谁知见着刘延杀来,白发老者竟是闪也不闪。只见他淡淡一声之后,一名拿着盾牌的男子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就在持盾的黄甲出现的一瞬间,刘延的长枪也刺了过来。只见黄甲以盾就那么一挡,身子竟是在后退了五六步之后就“蹭”的止住了。 “黄乙出槊!” 见着刘延长枪被挡住瞬间,白发老者又一声令下。一名持长槊的男子直接对着刘延就一槊打了去。 见着这巨大的力道,再加上自己出枪是卸了力,刘延哪里敢硬挡?只是身子一后仰,拖着长枪就闪避了开。 “黄丙出刀!” 但是就在刘延避开黄乙长槊的那一瞬间,白发老者又一声低喝。一名持着朴刀的男子直接对着凌空后退的刘延一刀斩杀了去。 只见这刀芒如同实质化一般,且那刀芒威势极强。一旦被刀芒砍中,怎么也不会好受。而刘延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他虽然想出枪抵挡这刀芒,但是才一后退凌空避开黄乙长槊的他那有机会再出枪? 所以,刘延没有办法,只得一侧身身子。身子才一侧,那刀芒就擦着他的身子落了下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刀芒落下之后,院内的一盏石头做就的人高的石灯直接被这刀芒给劈碎了开。石块散落了一地。 而刘延这被迫侧身闪避刀芒那这一瞬间自是被白发老者看在眼里。他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黄丁出枪!” 白发老者一声急促低喝,黄丁持着一杆黑色长枪应声而出。而且这黄丁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出手了,见着他出枪的方式,明显熟练的不行。 只见他放弃能一击重伤但容易出错的刺,而选择了让对方避无可避的抡。直接对着刘延的腰间,猛的一枪的抡打了去。 此时这长枪在这黄丁的手上就像是一根棍子一样。不说其他的,就是他那挥枪的力道也远远胜于刚才持长槊的黄乙。 而与此同时,自知漏了空档且避无可避的刘延见着黄丁这一枪抡来的时候心中不由着急了起来。但是他现在却又没了什么办法,避无可避的时候只能尽量减轻损伤。 所以,只见刘延一把将手中的长枪尽可能撑起,一下就以长枪挡在了自己身前。 而就在刘延撑起长枪的一瞬间,那黄丁抡来的长枪正好打了下来。只听得“哐”的一声,两杆长枪碰在一起的一瞬间。刘延的身体直接被巨大的力道重重的从半空中摔打了下去。 又只听得“轰”的一声,刘延落下的身体直接将院内的另一盏石灯打翻了。刘延强撑着身子起来,但是才撑了一下,直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而想着从自己出手到自己受伤倒在地上的时间,这前前后后却不过五息时,刘延心中有些慌了。可是此时,见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白发老者和那四人,刘延更明白一件事,自己大意了。 “呵呵,小子。老夫这黄力四士的实力不错吧?”白发老者看着强撑起身子的刘延,忍不住得意起来,又道: “这黄力四士可是老夫潜心培养了十多年才有了如今这实力。虽说是老夫的手段,可是为了培养这四人。老夫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为他们寻找武功秘籍。能败在他们的手上,你也算是有福了!” 刘延一把擦掉嘴角的血,道:“呸!不过是仗着人多罢了。有什么可吹嘘的。” “看来你还嘴硬。既然如此,黄丁你去把他的嘴给我打软些!” “是!” 黄丁说着,直接一枪就刺向了刘延的头。见着黄丁长枪刺来,刘延立马躲闪开了。与此同时,刘延忍着体内的伤势,同样出枪就迎上了黄丁的攻击。 两人交了三十来招之后,二人却依旧没个胜负。只是仔细一看着,受了伤的刘延竟然隐隐占着上风。 “好精湛的枪法,看来老夫还是小瞧了你。既然如此,黄乙也去吧。” 白发老者话音才一落,黄乙持着长槊就从另一边杀向了刘延。 这黄乙才一加入战斗,刘延瞬间就落了下风。只不过十招之后,刘延竟然就只能被破防守。但是凭借着一身内力,刘延倒不至于立马就落败了。 又斗了数十招之后,黄乙和黄丁二人虽然压着刘延打。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破开刘延的防守,一击致命。而刘延也不着急,只是出枪抵挡。 “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受伤的小辈都杀不了,给老夫退下!” 见此,白发老者怒了。 只见白发老者话音才一落,一剑拨开黄乙和黄甲,然后趁着刘延出枪的一瞬间,一道剑气就将刘延震得倒退数步。 而见着刘延倒退,白发老者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了刘延的身前。还不待刘延反应,白发老者直接一掌就拍在了刘延的胸口。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掌。但是这掌落在刘延胸口的那一瞬间,刘延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三招!仅仅三招。 虽然免不了是偷袭和乘人之危之嫌,但是白发老者手中的长枪却是已经顶在了刘延的脖子上。 见着那微末之间的距离,显然只要白发老者手微微一动。刘延就必死无疑。 … 第九十九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九) … 喉间寒意侵心脾,剑尖杀气冲云霄。 刘延吞咽了一口口水。喉间波动也不敢太大,只怕一不小心碰着那白发老者的长剑。 刘延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也不是怕死。只是想如今这样无奈且全身置于死亡之下的还是头一次。他虽然不怕,但是却也不想自己这么就死了。 按着刘延的性子,要么就痛痛快快的给他一剑。要么就别这样剑顶着自己脖子,啰啰嗦嗦的。 “怎么,你小子是怕了?”白发老者见着刘延的神情,不由冷笑问道。 “怕死?是你不敢动手吧?”刘延看着白发老者,眼中全是不屑。 生死也就这一瞬间的事。刘延只是可惜自己死了之后就没人保护唐兰和凝儿了。想着此,刘延心中倒是如同刀绞。 他想反抗,但是此时长剑已经顶在自己脖子上,纵使他没有受伤也没有个反抗的机会。 “嘴硬,既然如此,老夫就送你上路!” 白发老者说着,手中长剑就欲一动,立马就结果了刘延。 “叮!” 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长剑欲再进一寸的那一瞬间。一枚暗器从刘延的身后杀了出来,直接将白发老者手中的长剑打偏了方向。与此同时两道人影从房内杀出,一抹白粉瞬间就撒向了白发老者几人。 “是那妮子的绝死粉,全屏住呼吸!” 见着这白粉,白发老者迅速后退,同时一下就止住了呼吸。手中内力再一动,驱散着这些白粉。 而此时,唐兰和凝儿已经将刘延从地上扶了起来。同时唐兰还将一枚药丸给刘延喂了进去。 暗器自然是凝儿趁着白发老者对刘延出手打出来的。至于毒粉,自是唐兰的手笔。 “我不说了不让你们出来吗?你们…” 凝儿打断刘延的话,道:“师兄你要是死了我们在里面待着不是等死吗?” “我…” 刘延一听,看着身旁的师妹,又再看着已经站到自己身前的唐兰。心中一顿,纵使想再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此时,凭借着一身内力,白发老者倒是撑到了绝死粉全部落地。但是富洪和那黄力四士就没那么强的实力了,尤其是富洪,已经瘫软倒在了地上。 看着富洪的样子,白发老者喝道:“唐兰,你竟然敢用绝死粉对付自己人。你是什么意思?” “绝死粉只对我的敌人出手!你不懂这个道理吗?你们想对我出手,还希望我客气。你真当我唐兰是任你宰割的不成?” 此时的唐兰再也没了那温柔的模样。见着刘延差点就被杀了。唐兰已经顾不得什么富洪的身份了。在她看来,这富洪和今天所有闯进来的人都该死! “老夫徒儿如果死在这里是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你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一个只会贪图美色和残杀自己人的败类,我是在为教内除害。”唐兰已经下定了决心,看也没看富洪,就道:“如果教内都是富洪这样的人,我唐兰不待也罢!” “你…” 白发老者听着,竟一时语塞。而就在这时,富洪捂着脖子,急叫道: “师父~师父快~救救我。” 绝死粉毒素已发,富洪的脸已经白的不行了。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就被人死死掐着。喘不过起来。 见此,白发老者连忙对唐兰喝道:“唐兰,交出解药,老夫可以保证饶你们不死!” 唐兰道:“觊觎美色自是不会让我们死,你当我傻了不成。要解药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 白发老者听着,脸不由黑了下来,道:“你真当我没办法了吗?” 就在这时,白发老者话音还没落下。鬼魅的身子直接就出现在了唐兰身前。见此,唐兰惊恐的同时就欲出手。但是白发老者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唐兰。 只见他用合着鞘的长剑一下拨开唐兰。然后身形再一闪,一掌拍开凝儿的同时直接一把就掐着刘延的脖子将他给给提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唐兰见此急得大叫,但是却及时克制住了。并且还一把拦住了凝儿。 而此时,刘延本就受了伤,再加上刚才绝死粉撒出来的时候刘延也吸了些进去。身子本就弱着,现在被白发老者掐着脖子提起来。脸很快的就白了。 “解药!老夫耐心有限,三息不给,我就将你这情郎掐死给我徒儿陪葬!” 白发老者冷喝到的同时手中再一用力。刘延的脸就更白了,即使想说个不要给都没有力气。 “我给,我给。你住手!” 见此,唐兰立马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就欲走向白发老者。 “丢给我!” 白发老者喝止住唐兰的步子。他可是知道这唐兰能下毒于无形,可不想就这么栽了。 听着老者的话,唐兰只得放弃心中的打算,一下就将瓷瓶丢了过去。毕竟现在刘延的性命还在他的手上。唐兰是真的不想刘延死在自己眼前。 见着瓷瓶丢了过来。白发老者依旧掐着刘延,但是却以内力直接将小瓷瓶丢给了富洪几人。 “你怎么还不放了他?” 见着白发老者还不放手,凝儿不由急得快哭了。 “放,自然会放。老夫怎么会言而无信呢?”白发老者笑着说道。 那笑直让唐兰觉得如芒在背。唐兰心中明白这白发老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了刘延。 而白发老者说话之间,却一直看着富洪等人吃了解药,面色得到舒缓之后。这才将松开掐着刘延脖子缓缓松开。被白发老者掐着脖子提起的刘延才一被松开,身子直接就落在了地上。 可是就在刘延落地的这一瞬间,那白发老者竟然右手一动,直接将手中的长剑给拔了出来。拔出长剑的一瞬间,白发老者就欲立刻杀了刘延。 毕竟从一交手开始,刘延就给了白发老者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而且他做事向来喜欢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所以他自是要趁着刘延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杀了他。 而见着白发老者要出剑杀了刘延。凝儿慌了的大叫了起来。 “师兄,小心啊!” 但是她毕竟距离刘延有着几步距离。而这几步距离在高手看来却是不过那么一刹那的事。 … 第一百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 … 见着白发老者突然对自己出剑。刘延心中明白,恐怕这一次他是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但是谁知道就在白发老者长剑落下的那一瞬间,一道人影竟直接扑了过来。刘延本就摔在地上,但是这人却用自己的身子将刘延上半身给挡住了。 而就在这时,白发老者的长剑也落了下来。这长剑直接将来人的右肩给刺穿了。带着血的长剑直接出现在了刘延的脸旁。 而这来人自然是唐兰无疑。 从感觉到白发老者不会轻易放过刘延的那一瞬间起,唐兰就做好了这打算。因为她真的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而看着唐兰出现在自己身前,用她的身体替自己挡住了白发老者长剑之时。刘延不由急得叫了起来。 “兰儿!” 刘延叫着,一把就将唐兰给抱住了。 唐兰有些虚弱,道:“不~不叫唐姑娘了吗?” 话才一说完,唐兰就直接要晕厥了。 而那白发老者见着此,他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却全然不在意。猛的一抽出长剑,直接将唐兰又给疼醒了。然后看也不看抱在一起的二人。直接就对着唐兰的后脑勺就出剑了。 “哐!” 但是白发老者的剑还没落下,终于反应过来的凝儿直接一记暗器就打向了白发老者的长剑。 见着自己那长剑被打偏了,白发老者面带怒色的看着凝儿。可是凝儿却毫不在意,她只想杀了这白发老者。白发老者看向凝儿的同时,凝儿又一枚暗器直接就杀向了白发老者。 “找死!” 见着凝儿竟然当着自己就出暗器,白发老者怒喝一声。直接内力一动,那杀来的暗器直接就顿在了空中。继而还不待凝儿反应,那暗器直接就倒着打向了凝儿。 “凝儿小心!”刘延见此不由急得大叫。 但是凝儿哪能反应的过来。再加上那白发老者巨大的力道附着在暗器之上,凝儿根本就避无可避。只是才一被自己倒射回来的暗器打上,凝儿直接就被震的倒在了地上,口中更是吐出了鲜血。整个人人直接就晕倒在了地上。 见着三人都倒在地上失去了还手之力后。白发老者提着长剑。看着刘延,道: “你小子倒是有福气。能有这么两个可人儿为你心甘情愿的去死。不过可惜,你没有机会享用了。安心上路吧!” 白发老者说着,一道剑气直接就杀向了抱着唐兰的刘延。 刘延想出手抵挡,但是身上却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气杀来。 可就在此时,一道不知从何处杀来的内力。直接就将白发老者的剑气给打散了。 见着自己被救了下来,刘延疑惑的看着四周。不仅是他,唐兰虚弱的眼睛也看着四周。 而白发老者更是警惕的看着四周,问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可否出来一见?” “呵呵,黄玄老人竟然欺负几个年轻的娃娃。倒是让老头子我大开眼界啊。” 就在此时,一道冷笑声突然传了出来。这声音显然是认识这白发老人,而且异常生气。 “师父~是我师父回来了!” 而听着这声音,本来已经有些意识薄弱的唐兰确实激动的叫了起来。 就在她话音才落,一名穿着麻布衣服的散乱着头发的老人就从黑夜中出现在了院内。而且在这老人出现之后。又有三名人影跟了进来。 后跟着进来的三人倒是熟悉。正是茶馆三叔、张硕、郑坨三人。 “兰儿你没事吧?” 那麻布衣服的老者从刘延手中扶起唐兰,一枚药丸就喂进了唐兰嘴里。同时一道内力就输进了唐兰体内。 “你们三个给这两位疗伤,万不可让他们出问题。”一边给唐兰疗伤,麻布老者一边将一小瓷瓶给了三叔三人。 “是!” 三叔接过小瓷瓶,立马就带着张硕二人给刘延和凝儿疗伤去了。而刘延二人此时已近了强弩之末,也没什么反抗和拒绝的理由了。 约是小半盏茶之后,麻布老者松来开手。再将一些药粉撒在唐兰的肩头之后,面色才微微一缓。 “为师已经帮你化开了药力,再配上外药,休息三四天之后就无大碍了!”麻布老者说着,让唐兰先坐下休息。 “原来是房兄,真是好久不见啊!” 而见着来人之后,黄玄老人一直没时间搭话。现在见着他给唐兰疗伤完了,自然得上前。 毕竟两人都是白莲教内的耆老。虽然派系不同,但是表面上的样子还是得做一做。而且做了样子,给了足够的尊重,他也不怕今日事情揭不过去。 毕竟这房芝并不是什么高手,不过是凭借着一手能从阎王手里拉人回来的医术受到教内高层重视罢了。如果真的动手起来,黄玄老人却全然不怕的。 而且这富洪的身份可不一般。乃是白莲教大长老富祥的孙子。所以,他不相信房芝不会给富祥面子。 但是谁知房芝却是一挥手,冷喝道:“黄玄你还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不仅趁着老头子我不在真定就倚强凌弱。而且还把你的黄力四士带来了。难道你真的想把我白莲教的脸都丢光吗?如此行径,真是教内败类!” “房芝,老夫给你面子你就抬着。不给脸不要脸。”见着房芝揭开底子怒斥,黄玄也动了肝火,道: “老夫徒儿看上你弟子那是你弟子的福气。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去找大长老评理,少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在老头子我的地方欺负老头子我的徒弟。呵呵。黄玄,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老头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房芝!”再听着房芝怒骂,黄玄直接改变了主意,道:“本来打算让我徒儿道个歉。但是现在老夫改变主意了,今日如果你不让我带走这两个女子。老夫就将你真定分坛拆了!” “好大的口气。你改变主意老头子我也改变主意了。” “你?”黄玄看着房芝,不屑道:“你改变主意?难道你还想杀了我们不成?” “怎么?你以为老头子我不敢?” 黄玄道:“敢?你敢又如何?你有那个实力吗?别说你,就是两个你老夫也可以全身而退!” “他没有,我有!” … 第一百零一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一) … 一声时而远时而近的声音传入院子里,黄玄老人只觉得后背一凉。 “千里传音!” “阁下是谁?可否出来一见。” 黄玄老人警惕的看着四周,手已经搭在了剑把上。 他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他感觉到这来人很强大。不说其他的,就这千里传音,他根本就做不到。 “怎么?你这老东西怕了?”房芝看着如惊弓之鸟的黄玄,突然大声侃笑道。 “房芝,你知道有人要来?”见着房芝气定神闲的样子,黄玄突然明白了过来,道: “我说你这个老家活怎么今天会有如此底气。原来是叫来了外人。你可知道你这样是违反教规的?你就不怕我回去以后禀告大长老,以教规处你极刑!” “呵呵。教规?你黄玄眼里还有教规?”房芝冷笑,又道:“你们绑架企图杀害老头子我手下的时候没想到教规?你们对兰儿出手的时候没想到教规?现在你倒是跟老头子我谈起教规来了,你把教规当什么了?” 黄玄道:“不过几个小角色而已。自己不识像又算得上什么违背教规?倒是你,今日意欲何为?” “老头子我不准备把你怎么样。不过你伤了人,自然有人找你讨公道。” 房芝说着,就背着手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黑夜里,似乎是在等那人出现。 见着房芝如此,黄玄老人也跟着看着。声音就从那方来,人自是也跟在后面。黄玄想着如果对方今日真要留下他的性命,那他只能舍弃富洪再以黄力四士断后了。 毕竟料想房芝也不敢杀富洪。至于黄力四士,只要自己能活着,以后还能有。再说了,之所以练出黄力四士,目的就是为了保命。 如此想着,黄玄的心里倒是也安了不少。 就在这时,院内明明是没有起风。但是一阵刺骨的风却是席卷了整个院子,风才一吹过,一道人影就立在了院墙之上,静静的看着院内众人。 这来人背着手,白发白须,不怒自威。在院墙上微微立了一下之后,凌空踏了几步,直接从黄玄几人背后掠了过去,稳稳的就落在了房芝身旁。 而这来人,正是一路赶来的任泉。 “见过任兄。” 任泉才一落下,房芝连忙上前行礼。 任泉道:“看来他并不想给你面子。” 房芝拱了拱手,道:“我该说的也说的。既然他们觉得我没实力,那任兄但请出手,我绝无任何意见。” 任泉是和房芝一道来的真定,不过相对于任泉,房芝是回真定罢了。房芝知道任泉的实力,想着今日之事他想善了任泉也可能不想。但是房芝却又不想折损白莲教内的实力,所以心中想着骂两句黄玄,让黄玄认个怂,道个歉。但是谁知道黄玄就像火药一样,一点就着了。想着既然为不了好,而且自己的徒弟这次也吃了亏,房芝索性不管了。 任泉听着房芝的话,淡淡一笑后就再也不看房芝了。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黄玄身上。 被任泉这么一盯着,黄玄只觉得后背发凉,如芒在背。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头藏在暗中的猛虎给盯住了一样。黄玄本一时没有想起来人是谁,但是听着房芝叫任兄他瞬间就知道了。可这一反应过来,黄玄的手竟然隐隐抖了起来。 “晚辈黄玄,见过任前辈。” 黄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没办法,任泉在当今江湖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不说其他的,就说黄玄在知道是任泉之后,心中连逃跑的心都没了。 “看在徐鸿儒的份上,你们自断一臂走吧!” 任泉言语冷冷,没有任何的情感,只是在说着命令。一声落下之后,黄玄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坠入冰窖了。 “你敢,我爷爷是白莲大长老。”就在这时,富洪上前喝道:“你这是在与我白莲为敌!纵使你再强也是自寻死路!” 咻咻咻~ 但是谁知道富洪话音才一落,任泉直接一抬手,四道剑气直接就将正解毒的黄力四士给穿透了胸口。这黄力四士还没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的死了。 而见着任泉这一手,院子内所有人都觉得有一种被死亡笼罩的感觉。虽然任泉这出手免不了是偷袭,但是这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尤其是那四人全然无还手之力的死去,更让人后背发凉。 “三息时间,不留下一臂就留下一命!”任泉背着手,周身剑气直接将黄玄二人给笼罩了。 “师…父~” 富洪吞咽了一口口水,瑟瑟发抖的看着黄玄。他现在知道任泉是认真的了。但是真要自己断一只手臂他是真的下不去手啊。更何况自己这是实力要是断了一臂,那以后可是真的毁了。 “徒儿,放心,有为师在!” 黄玄拍了拍富洪的肩膀。但是突然之间,不待富洪反应。黄玄手中长剑一动,直接就将富洪的左手给斩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一下,富洪只觉得钻心的疼。但是富洪还没来得及叫出来,黄玄直接一巴掌拍在富洪的脖间,一下就将富洪给拍晕了。 富洪晕倒之后,黄玄手中长剑再一动。剑光闪动的同时又一条手臂落在了地上。 出剑、收剑不过半息时间。黄玄先是以点穴止住自己左肩断臂处流下的血。然后再将富洪给扛在了肩膀之上。 “任前辈,今日是晚辈唐突了。两只手臂留给任前辈赔礼,晚辈告辞。” 黄玄说着,冷冷看了一眼房芝和唐兰之后,直接扛着富洪就从院内掠了出去。 “倒是个果断的狠人!”任泉看着黄玄的背影,颇为赞赏。 房芝道:“是啊。不过看着他的样子,以后是注定要跟我死磕到底了?” “堂堂伍毒人弟子竟然还怕这些宵小?如果你怕留后患,看在伍毒人前辈和任师叔的交情,任某可以替你出手杀了他们两个。” “不用麻烦任兄了。黄玄已经断了一只手,而且黄力四士也被任兄杀了。纵使他想找我麻烦我也不怕。现在还是先看看几位小辈吧。”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 第一百零二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二) … 三天后,无生药铺 院子里早已经没了杂乱的样子,石桌也换了新的。加上外面药铺关着,倒是异常宁静。 刘延三人的伤在房芝出手之后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三天过后已经恢复如初了。真定府内白莲教的形势在房芝回来之后也稳定了下来。 说来让人意外,这房芝竟然是当年五毒唐门老祖伍毒人的弟子。伍毒人战死衡山之后,这活下来的房芝也没跟着任泉入蜀,而是一个人流落江湖。 因为身份的缘故,房芝倒是和任泉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初房芝实力不行,只是沉迷于研毒,所以两人交集并不深。 而没想到这次任泉从河南赶来这真定府的路上竟然遇上了房芝,这缘分一词倒是真的莫名其妙。且如果不是因为房芝的话,按着任泉的性子,他可能会将黄玄等人给杀光。那样,结局对谁都难堪了点, “房芝,你确定要留在真定为白莲教做事?” 石桌旁,任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说了小半个时辰,任泉已经没了耐心。要是换成年轻时候的自己,倒是不介意说上一天,但是现在却是不行了。 “多谢任兄好意。我受过白莲恩惠,这恩情不得不还。”房芝拱了拱手,又道:“而且我在真定,真定的百姓也可以免受荼毒。虽然只能护住这一方一隅,但是也无愧师父教导了。” 见着房芝如此,任泉也没了其他的话。直起身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任某也不多强求。不过倘若那一天你想回来了,武林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嗯!” “保重!两个小辈跟我走吧。” 任泉说着,直接就走出了院子。 在其身后是背着包袱的刘延和凝儿。至于唐兰,站在屋子门口彳亍不行。想不看又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了,想看又是极其舍不得。 而刘延呢?心中却是异常想带着唐兰一起走。毕竟自从那天晚上唐兰奋不顾身为他挡下那一剑之后,连凝儿也在心里真正的认可了唐兰。 可是,唐兰却是不想走。因为房芝对她有授业之恩,而且还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房芝不走,唐兰自然是没有走的道理。 而此时,两相凝望,刘延竟然是迈不动步子了。 见着刘延如此,凝儿心中自是自是明白。心疼刘延的同时竟然有有些可怜唐兰。凝儿心中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师兄我和任前辈在外面等你。你跟妹妹道别吧。” “妹妹,姐姐先出去了。姐姐在河南等你哦。” 凝儿挥了挥手,又给房芝打了声招呼后,就提着剑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你们两个年轻人说吧,老头子我还忘了给任兄买坛酒。你们说,你们说。”见着凝儿出去了,房芝也自是识趣的笑了笑,捋着胡须就出去了。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整个院子内就只剩下站在院子内的刘延和站在房门口的唐兰。 刘延看着唐兰,才准备向唐兰走去。但是谁知道唐兰竟然直接冲了过来,一下就把刘延抱住了。整个人直接埋在了刘延的怀里。 呜呜呜~ 才一下埋刘延的怀里,唐兰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是异常的伤心。幽幽却梨花带雨,咽咽似连泣兰芝。 而刘延呢,见着唐兰哭了却是没了个办法。心中已经慌乱了。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没怎么见着女孩哭过,除了自己跟着义父奔赴朝鲜时凝儿背着他哭了的那一次。可那时他还没来得及安慰就被刘綎给拉着上马了。 所以,而今见着唐兰哭着。刘延只能轻轻抚着唐兰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刘延试探的问着。虽然刘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却依旧要问。 “我~我也想,但是师父不走,我不能走~”唐兰止住了哭声,只是抽噎着。泪水已经停了下来。 刘延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师父。但是你们白莲要做什么事你不是不知道?你真的觉得有机会吗?” “白莲教内多是富洪那般的人,现在不过是趁着外患罢了。成功与不成功都还是两说。” “那你还跟你师父死磕在这真定干什么?”刘延捏着唐兰的手,道:“兰儿。跟着我一起走吧。我保护你和凝儿一辈子。” “我…” 唐兰犹豫了,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着。答应吧,答应吧。 但是,唐兰脑海中却知道,不能。 “真希望你还没恢复记忆。”唐兰苦笑了一声,又道:“不过又希望你牵扯不进来。人心真矛盾~” 唐兰说着,依偎在刘延的怀里。听着刘延的心跳,她感觉自己心跳也跟着他的一致了。也许,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了吧。 唐兰在心中如此想着,如果能听着心爱的人心跳一辈子,那自己也知足了。 刘延看着怀里的唐兰,坚定道:“兰儿,你放心。最多不过一年我就来真定接你走。” 唐兰突然在刘延怀里抬起了头,看着刘延,道:“延哥,等这次事情完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去找你和姐姐。到那时咱们三个一起生活,好吗?” “有我在,你死不了。以后不许说死不死的话。”刘延摸了摸唐兰的嘴,突然严厉了起来。 “咯咯,还是喜欢延哥失忆时候的样子。傻乎乎的,不像现在,都学会占我便宜了。”嘴唇被一摸,唐兰突然笑了。 说着,唐兰突然挣开了刘延的怀抱,道:“好了,延哥快走吧。不要让任前辈和姐姐等久了。” “兰儿,我会回来了。你等我。” 刘延提起长枪,看着唐兰,心中还是不舍。 “走吧。到时候延哥不来找兰儿,兰儿也会来找延哥的。走吧走吧。”唐兰说着,上前推着刘延的身子。刘延顿了顿,终究是迈开了步子。 不过一步三回头,越往出走,刘延越觉得自己心里少了点什么。而且当整个人要走出院子之后,刘延甚至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落在这里了。 回头一看,唐兰在原地摆了摆手。 终究是分别的日子,太阳也阴了下来。 … 第一百零三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三) … 回去自是直奔回河南。路上听着连朱姝也去了山东,河南只剩下宋震元坐镇,刘延二人不得不跟着任泉一路赶回去。 毕竟现在武林各派基本上都将重心压在了河南。以后武林能走到哪一步,从河南能走出来什么人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且从一开年起,在任泉的主导之下。各派不仅选拔核心弟子至河南练武。而且各派还都出了三名长老联手全力培养这些人。没办法,现在的武林已经大大不如从前了,如果不这么做,等这一批人去世之后,武林可能就更不堪了。 不过对于培养这批人的方法,除了各派的长老之外,就只有朱姝和任泉知道。甚至是个别地方也只有朱姝和任泉知道。毕竟这批人对武林的未来太重要了,如果被阉党发现,那可是武林绝对的损失。 但是话说回来,真正的高手却又不是短时间内能培养出来的。所以,从各派选出来的精英弟子并不多。武林花大力气培养他们,最多的还是希望武林的根不断罢了。 而除此之外,自从朱姝掌控天下楼之后。天下楼还在单独培养着另一批人。这批人之前大多不是武林中人,但是因为自己某些方面特殊的能力却是被天下楼招纳了进来。虽然方法大多是以利,但是却是极其有用的。 且更为神奇的是这一批人即使连任泉也不知道个彻底。整个武林除了朱姝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人能弄清楚这批人的底细。但是对此,武林各派倒是也没有什么异议。 毕竟朱姝的能力摆在那里,一来就将天下楼带出了势头,并且这几次和厂卫的交手都运筹帷幄。再加上朱姝的来历,那是绝对不会做出有害武林的事。所以,武林各派自是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 而一路上,刘延驾着马车,任泉和凝儿坐在马车里。本来是一路往河南赶,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任泉见刘延这次在真定府吃了亏还是怎么的。一路却是一直提点着刘延的功夫,顺带还提着凝儿。 按着任泉的话说,刘延的功夫不差。但是大多是行伍之力。这在和真正的高手交手的时候还是有所欠缺。虽然刘延体内有宋黔教的内功,但是刘延接触内功的时间终究有些短了。再加上刘延这习练内力算是半路出家。如果不是有个好底子,在加上悟性不错,内功勉强能跟上练,那恐怕现在跟别人交手吃亏的只会更多。 就现在而言,虽然刘延的实力并不差,甚至是能超过有些门派的掌门。但是作为武林新一代,任泉对于他和宋黔几人的期望那是极高的。所以见着这次刘延恢复记忆后在黄玄手下吃瘪之后,任泉自是心中颇有些着急着提升刘延的实力。 所以,才出了真定府。只要路上有个空余时间,刘延都被任泉盯着。必须得练武。 不过有任泉这么一个当世武林巨擘来指点自己,刘延哪有不用心学的道理?虽然任泉用的是剑,但是任泉的剑道却是已经大成,以剑通达万器。只是指点个刘延枪法那绝对是手到擒来。 但是这一路上,任泉指点刘延枪法的时候倒是很少。因为他把重点都放在了刘延的内功之上。毕竟这内功的深浅才是衡量一个高手实力高低的关键,内力够了,一根指头也可为武器! … “吞吐讲究的是感悟天地。易筋经是佛教内功顶尖心法。虽然看着和道家心法差别很大,但是真正顶尖的功法都是想通的。” “感悟这易筋经玄妙之时,以内力游走奇经八脉。你的任督二脉早已打开了,只是内力还灌注不到其中。所以今天你要做的就是彻底打开任督二脉。” “任督二脉一通,你的武道将会达到一个新的境界。” 盘着腿,任泉先是给刘延做了一个示范之后才示意刘延来。已经是轻车熟路的刘延见任泉说完,立马就静心了下来。 致虚极,守静笃。此乃进入放假虚静之法。进了虚静方才能接近道。 佛道两家内功心法虽有差异,但是正如任泉所说的,顶尖的内功心法其实都是相通的。所以刘延按着前几日任泉教的以道家法门修行佛家易筋经倒是也没遇着什么桎梏,再加上任泉的指点。基本上每次是轻而易举的就进入了状态。 而任泉呢?见着刘延进入状态之后。缓缓抚了把胡须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就站起了身子。今日他已经不需要在一旁指点刘延了,彻底打开任督二脉只能凭借刘延自己。任泉说也没用,所以任泉索性走到正在练暗器的凝儿身旁。 “见过任前辈。”凝儿行了一礼,看了眼盘坐在不远处的刘延,问道:“前辈,我师兄他今天怎么样?” 任泉道:“看他自己了。这小子不笨,就是之前没有好好练过内功。不过这一路老夫指点着,眼看就要到开封了,他也算是差不多将易筋经练通了一次。但是日后能走到哪一步就得看他自己了,这个老夫也只得作壁上观。” “师兄能有现在已经是多亏了前辈悉心教导,我相信师兄以后不会让前辈失望的。” 任泉一捋胡子,笑道:“你这妮子倒是相信那小子。不过光给老夫夸着他,你的暗器练的怎么样了?老夫可是也教了你一路,现在也该让老夫看看了。” “那前辈看好了。” 凝儿笑了笑,说话之间手中竟然没有任何意料的就发出了四枚暗器。只听得咻咻咻几声,五丈之外的一颗大树上就出现了一个显眼的“一”字。 “嗯,不错不错。”任泉见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一个女子能将这内力灌注到暗器上倒是不易,不过这暗器最根本的准度还是得看手腕。这是女子的不足,你回去之后日日勤加练习,必有更大的收获。” “凝儿多些前辈。” 凝儿欣喜应道。又准备再行一礼,却是被任泉摆手拒绝了。 “入了武林,不用在意这些细节。等刘延那小子彻底开了任督二脉之后我们们就出发。” “不过不知怎么了,明明今晚就能到了,但是老夫我这心里却是感到惶惶不安。” … 第一百零四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四) … 戌时中,夜色笼罩着整个开封城。 明时夜幕下的开封城早已没了宋时的繁华,天黑下来之后街上的百姓已经少了大半。除了些青楼、酒馆还挂着烛灯之外,大多店铺已经是关了门。 当然,除了城里的青楼和酒馆之外还剩下一户没关门。那就是位于城西边的天下楼。 不过天下楼的外楼也是一家在开封名声极大的青楼,里面的三位头牌在整个开封都是前列。 但是自从朱姝离了开封之后,天下楼的运转全部随着朱姝去了山东。这天下楼外楼的青楼倒是成了彻彻底底的青楼。 正因为如此,从宋震元返回坐镇开封之后。他就没有选择在这天下楼处理事情,毕竟对他这种干了几十年押镖生意的人,这种场合总会让他感觉到不安。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盘。 所以,带着正玄弟子和其他各派弟子,宋震元直接进了朱姝事先给他准备好的地方。 也是在城西,不过相对于天下楼的繁华,这里很是僻静。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是按着宋震元在太康的镖局布置的,练武什么的物什和地方都是足足的。不得不说,朱姝替宋震元倒是考虑的个全了。 宋震元已经坐镇开封一个来月了。之前还有任泉在,不过任泉也不管事。当今武林之事倒全是他一个人做主。也正是因为做了这么些日子,宋震元愈发在心里佩服起朱姝来。自己一个做了几十年镖局的男子这几日都被大明各地武林之事给乱了头绪。没想到朱姝一个女子竟然能有条不紊的处理了这么久武的武林之事。 到最后,宋震元只能将这些都归于朱姝母亲上官霞的教导。毕竟当年武林小诸葛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更何况宋震元心中本就崇拜那些崛起于当年乱世的朱晓凡几人,而今有了些佩服的机会自是得心生敬意。 … 夜越来越深了,渐渐近了亥时。 夜色之下十数道人影突然穿过了开封街道,在夜色的掩护之下,顺着月亮照在房屋上折射下的影子,几乎不露出任何一点一点的行踪。这十数道人影时而散开,时而聚拢,但是却有着方向的一路在开封街头穿行。 且除了他们十数人之外,还有三道人影在开封府上空掠过。时不时脚尖轻轻点着房背上的瓦片,竟没有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这穿行于开封街头的和房背上的三道人影就出现在了宋震元等人的住处外。 半丈长的牌匾上写着宋府两字,两只比人还高的石狮子威风凛凛的立在大门两侧。这十数名穿着夜行衣的男子在为首三人的挥手示意之下就直接贴近了宋府院落围墙,只是需要为首三人一声令下就可以直接进入宋府。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从出现在开封城内到出现在宋府外竟然没有让一人发现,即使是天下楼的暗子。 而此时宋府内呢?灯火通明。 宋震元在大堂内和峨眉派、溪谷以及洞玄城的三名长老论道。虽然这三人的实力比不上宋震元,但是说起道法倒是各有见解。从白日到现在,四人竟然全然没有瞌睡之意。 而此时,驻守在宋府的正玄派弟子和其他几派弟子大多都休息去了。毕竟这里也没什么驻守的,整个宋府上下也不过三十来人罢了。 因为当今武林的核心都在天下楼,而不是在这宋府。宋府于此不过是给宋震元一个处理武林各派事情的掩护罢了。所以,无论是宋震元还是大堂内的其他三人都是抱着为武林出一份力,在这等着朱姝几人回来的心。 … “怎么感觉今夜怪怪的?前几日这时候门外的弟子也该来报个时辰吧?难道是还没到亥时?” 看了眼屋外的月色,宋震元面带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洞玄城大长老洞炳道:“看着屋外的月色怎么也该过了亥时,想来是弟子们睡着了。也没个叫醒的。” “睡着应该是不可能。我带来的这些弟子都跟我走过镖的,别说夜里睡觉时不许睡透,就是让他们睡他们也不敢睡死了。”宋震元想了想,连连摇头,心中只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 “来人!” 想着此,宋震元就对外面叫道。不过声落之后却是没有人应答。见此,宋震元不由眉头一皱。 “快来人!” 宋震元又叫了一声,但是堂外还是没有反应。而见着这一声宋震元还灌注了内力,其他几派长老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出去看看!” 峨眉派的静虚长老一把抓起身旁的长剑和拂尘直接就起了身。见着她起身,宋震元三人也跟着起身向堂外走了去。 但是走在最前的静虚长老在离堂外只剩下三步的距离之时,一道掌力竟是突然就从黑夜中打了出来。 本就突然,再加上掌力无形。最前面的静虚长老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至于宋震元几人本就是走在后面,再加上他们根本就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敢在宋府向他们出手。所以对于这一掌压根儿就没注意到。 “退!” 最前面的静虚长老见着这一掌已经打到自己身前的那一刹那。知道避无可避之时。只得一边仓促的挥动拂尘抵挡,一边猛的后退。 只见静虚长老一拂尘挥杀出的那一瞬间,那从黑夜中杀来的掌力直接如摧枯拉朽般的就破开了静虚的拂尘,然后结结实实的轰打在了静虚长老的身上。 受了掌力的静虚长老身子直接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两只脚离地一尺之距,整个人瞬间就向后飞了去。 见此,宋震元三人哪还能没有反应过来?三人齐齐出手,一下就将静虚的身形给稳住了。 “噗~” 不过才一稳住身形的静虚长老直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显然刚才那一掌让她有些内力不稳。 就在这时,当宋震元三人才运转内力助静虚长老稳住体内内力的时候,一道极其嚣张的身音就从堂外传了进来。 “哈哈,所谓的千年武林的各派巨擘也不过如此嘛!看来都是一群徒有虚名之徒罢了。” … 第一百零五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五) … “谁?” 听着堂外的话,宋震元上前一步,警惕的看着堂外。 就在宋震元话音落下之后,三名黑衣人就从堂外夜幕中凌空踏了进来。霎时之间,竟有一阵风灌进了堂内。 只见这三人尽皆是二十六、七岁左右,两男一女。除了一身黑衣服之外,三人腰间还各佩戴着一块牌子。如果仔细看,这牌子上都各有一个不同的字。 三人才一踏入这堂内,整个堂内都生了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且这杀气没有任何的隐藏,赤裸裸的笼罩住了宋震元四人。 而见着突然出现在面前三人,宋震元、洞炳几人直接站成一排,径直的就对上了所来三人。宋震元几人心中知道,迎面所来的这几人绝非善人。今日既然对方已经出手了,那这事肯定不能善了了。 就在这时,三人中为首的一名男子笑着,看向宋震元几人,道: “几位就是正玄派掌门宋震元、洞玄城大长老洞炳、溪谷太长老胡道生、峨眉派大长老静虚吧?” 洞炳道:“你们是谁?大半夜来我武林重地是为何?而且各位出手伤人,怎么也得给我们个交代吧?” “呵呵,我们名声可没各位那么大。”为首男子看了眼身旁两人,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反问一般的拿起了自己腰间的牌子,道:“我们是谁?是谁呢?这牌子就是我们,我们就是这牌子。名字,不过代号而已。” 为首男子摸着腰间的牌子,上面写着一个“午”字,不待宋震元几人说话,男子又道: “反正死了也没个墓碑,名字于我们倒是不重要。倒是你们几人,即使死了也能被后人记着。就你们这实力,实在是不应该啊!” “好狂妄的口气!”洞炳大喝一声,同时对堂外叫道:“来人,快来人!” 见此,另一名男子冷冷道:“别叫了。整个宋府的弟子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即使是你们,今日也难逃一死。” “看来你们是厂卫的人了。”宋震元听着,一把凌空抓来了自己长槊,道:“废话不用多说了,既然是来要我们命的,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呵呵,既然如此我们就动手吧,送这些前辈上路。” 为首男子见着此,一柄长枪就出现在自己手上,长枪一出。为首男子直接就杀向了宋震元。 见着宋震元和为首男子交上了手,洞炳和静虚出手迎上了唯一的一名女子。至于另一名冷声男子直接被胡道生给挡住了。 … 堂内够大,加上烛灯,三处战斗竟是一目了然。 最让人咋舌的是,没有人能想到这三名突然杀来的黑衣人的实力竟然异常的强悍。虽然谈不上纵横江湖几十载,但是宋震元几人的实力绝对不弱。尤其是凭借着近五十年的内力,怎么着一般的人也比不上。 但是谁能想到这三人从一出手竟然能稳稳压住宋震元四人一头。而且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不说其他人,就单说宋震元处吧。那为首男子才一和他交手,手中的长枪竟然直接就挑得宋震元毫无还手之力。 一挑接着一刺,连枪跟着探枪。为首男子直接将宋震元逼得步步后退 不过三十招之后,宋震元的额头就渗出了汗水。手心也有些握不住长槊了。与之交手的那名男子全程讽刺的笑着,手上却是一手无比刚猛的力道。一路攻杀向宋震元,宋震元爆退的瞬间脚下地板和两旁的椅子全部被那男子长枪的枪势给挑碎。 突然,只见宋震元一槊重重的打下。本以为那为首男子会趁着自己出手那一瞬间出枪一刺。但是宋震元是万万没想到这男子竟然没有趁着这机会出手,而是直接横枪抵挡住了宋震元这一槊。 只听得“哐”的一声,长槊重重的就砸在了男子手中的长枪之上。 本就是重武器,再加上宋震元是自上而下、凌空一击。这威势全然就不是一般人能抵挡住的。至少当今武林各派掌门人都不敢迎接宋震元这一招。 但是这为首男子竟是撑着手硬生生的挡住了宋震元这一槊,更重要的是这为首男子的手肘都没有弯上哪怕一下。只是一挡就将宋震元的长槊挡住了。 宋震元面带震惊,心中更是惊愕。但是与此同时,宋震元手上的力道却还是在用力的往下压着。毕竟现在只是被为首男子挡住了,宋震元可不相信自己把这么个年轻后辈没办法了。 “哼~” 而感受着宋震元使力,那为首男子冷哼一声,只是微微退了半步之后就止住了身形。然后只见这为首男子双手撑着长枪,反着一用力就将宋震元顶开了。 “吃我一枪!” 就在宋震元被顶开的这一瞬间,为首男子一脚踏在地上,猛的跃了起来,直接一枪就向宋震用力的元打了去。 见着为首男子一枪打来,被顶开的宋震元只得以手中长槊抵挡。此时的宋震元已经没了其他的办法,别说用其他的方式抵挡了,就是想闪开也没了机会。 且那为首男子横着一枪打向宋震元之时就封了宋震元的所有退路。除了以长槊抵挡,就根本没了其他的方法。 只见得只是一碰,持槊的宋震元根本就没有半分僵持,直接被为首男子的长枪重重的从半空中拍打在了地上。且宋震元落地的一瞬间,整个人直接把几方桌子、椅子给打碎了,手中的长槊也脱了手。一口鲜血直接就吐了出来。 而此时,见着宋震元倒在地上,为首男子扛着长枪一步一步的就向宋震元走了去。 男子不屑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宋震元,道:“没想到堂堂一个正玄派掌门人,活了这么大把年龄竟然就这么个实力。难道真是人老了提不动兵器了?既然如此,阁下还是自废武功,引颈受戮吧。” “竖子,口~口出狂言!” 谁知听着男子嘲笑的话,宋震元一把拍在地上,本倒在地上的人直接一下就立了起来。这才一起来,宋震元脚一动,直接将长槊给勾了起来。 可是才一站起来,宋震元的身子就忍不住一震。一口鲜血就忍不住要吐出来了,但宋震元却忍着,硬生生的直接一口就咽了回去。 而见着宋震元如此,为首男子却是又笑了。 … 第一百零六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六) … “呵呵,我说宋掌门,不行就不要强撑。虽然逞强、不自量力是你们的强项,但是我不得不说你们这样很是没有自知之明啊!” “竖子,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厂卫中怎么可能有你们这等人?” 宋震元捂着胸口,看了样同样处于下风的其余三人。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最开始的判断。 当日在太康的时候他就觉得厂卫所来人已经足够强悍了。可是如今这不过二十多岁的三人怎么也会如此强悍?宋震元实在是不敢相信。 “宋掌门看来还沉浸在千年武林的辉煌之中,光芒太刺眼让你看不清楚现实了吧。”为首男子摸了摸下巴,又道: “今日武林早以比不过当年。而我等也不是你们这些沽名钓誉之徒可比的。不过见你是个死人了我也没什么好骗你的。” “我们乃是督公花了近三十载光阴培养出来的干支行客。今天为了将你们一网打尽,我们可是出了三人。” “算了,说太多你也不明白。下辈子一定要好好练武。不然你这样的,真给你师门丢脸!” 为首男子说着,摆了摆手就不想再说了。男子心中虽然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来头,但是一回想起来,实在是太阴暗血腥了。 “狂妄之徒,吃我一槊!” 而见着这男子不屑的神色,听着他侮辱自己的话语。宋震元忍着体内的伤势,一把擒着长槊就向那男子刺了去。 “强弩之末~” 宋震元这才一动,只见那男子手中长枪立着,轻轻一拨之下,直接就将宋震元刺向自己头部的长槊给拨开了。 才一被拨开,宋震元直接顺势一转身子,以持着槊的惯性再加上体内的内力,直接反手一槊就打向了那男子。 见着宋震元这一槊打来,男子将手中长枪猛的插立在自己身旁,让后在一一只脚顶住枪根,上再以一只手顶住枪的上半部分。人如弓身、枪如弓弦。 就在这时,宋震元正好一槊打了过来,巨大的力道直接打在了长枪之上。这才一打上,只听得宋震元大叫一声,一股扑面而来的力道直接推着男子手中的长枪和男子后退了数步。 本是插立在地板上的长枪直接被长槊的力道反推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爆退的男子没想到宋震元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道。眼看着就要退个不停的时候,男子直接以另一只脚顶在了一根柱子上,这才止住后退的身形。 但是就在这时,眼睛已经发了红的宋震元却是用尽全力的推着长槊,显然是不想给这为首男子机会。 见此,为首男子轻蔑一笑。抵着长枪的那只脚直接一撤力,然后另一个只脚用力蹬在柱子上的同时抓着长枪的那只手迅速就是那么一抽。男子提着长枪直接一个凌空翻身跃了出来。 而宋震元呢?没想到这男子竟然能轻松的撤开力道,整个人持着长槊直接扑打在了柱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那凌空跃起的男子反手一枪就刺向了宋震元的后心。 感受到背后的杀气,宋震元也来不及挥长槊抵挡了,直接一个闪身就错开了的男子的攻击。但是就在宋震元想再把长槊一把从柱子上抽出来的时候,那男子却是一枪就将宋震元的长槊给挑开了。 而就在宋震元不知所措的时候,那男子竟然一把将手中的长枪给插在了地上,然后看着宋震元道: “呵呵,放心,这出来后的第一战我肯定会讲究公平的!” 说话之间,男子踏着刚猛的步子,直接就冲向宋震元。也不知道这男子是练的什么功法,力气极其霸道。踩在地上每一步,直接将地板都给震裂开了。 而就在他距离宋震元还有两步的距离之时,男子直接半跃起,一拳就像宋震元打了去。 虽然不了解男子的品性。但是他既然赤手空拳的一拳打来,那宋震元自是不会躲避。只见他双手一交,直接挡在了自己身前。 但是谁知道才碰在一起,男子一拳直接就将宋震元给轰退了数步才止住身形。 且就在这一拳轰出去之后,男子乘胜追击,根本就没打算给宋震元留下出手的余地。只见他左手掌、右手拳,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掌拳结合。直接将宋震元给逼得只能被迫抵挡。 见着此,宋震元一掌轰出,趁着两掌相对后猛的后退一丈后,满脸震惊的看着男子,喝道: “你怎么会王家的龙虎合击?龙虎合击可是王家绝不外传之法门,难道十年前王家被灭门的惨案是你们做的?” 这王家乃是北直隶的武林世家,有着五百多年的传承,在整个江湖名声可是不小。即使是当年朝廷剿灭武林,王家也因为族中的官员保住了家业。可是谁能想到就在十年前,一个风雨之夜后,王家除了和雨水混在一起的鲜血及遍地的尸首外就再无一人活命。 而王家的覆灭在整个江湖上可以说是一桩悬案。无头无尾,连个仇人也没就这么绝了户,即使是官府用心查着也查不出个由头。 但是现在宋震元看着男子用着王家的不传之法龙虎合击之后。宋震元却是猜到了,但是这一猜到,宋震元的心中更是震惊。 他没想到魏忠贤竟然在十年前就有着轻易灭绝一大武林世家且不留证据的手段。 “呵呵,没想到你实力不行,眼睛倒是不错。” 男子看了眼自己的手,也不否认。 “不错,王家正是督公所灭。让你知道又如何?今日你反正也要死,还是安心上路吧。” 男子说话之间,身形一闪,直接就出现在了宋震元的身前。这人才一至身前,男子左手之掌如游龙去水,似直接变成了爪,一下就向宋震元抓了去。 “龙爪手!” 宋震元大惊,反手一拳的同时就欲闪开,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却被男子紧紧的一把抓住了肩膀。见此。宋震元只得扭肩欲脱开男子的手,但是这男子的手却死死扣在了宋震元的肩膀上。 “呵呵,宋掌门。今日你必死无疑,不过有其他人陪你一起上路。你就安心走吧!” 男子说着,另一只手直接一拳轰向了宋震元的头部。 … 第一百零七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七) … 而话说另一边,洞炳三人和另外两名干支行客的战斗也不容乐观。 不说其他人,就说洞炳和静虚一起出手围杀的那名女子。 这女子从一进堂内就和另外那名男子黑着脸,不过另外那名男子好歹还说了句话。但是她,只是死死的看着,一句话也没说过。 而从交手到现在,她也没说过哪怕一个字。即使是她的攻击手法,也跟她人一样,全是凌厉冷然的进攻,连一招半招的防守都没有。 此时,洞炳和静虚已经和这女子交手过了两百来招。但是除了愈成下风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而在宋震元和为首男子拼拳的时候。静虚的腹部已经被这女子手中的长剑给贯穿了。 静虚盘坐在一旁,只留下洞炳一人与女子交手着。但是洞炳虽然年龄在四人当中是最大的,可这实力确实四人中最弱的。开始有静虚在一旁协助,落下风倒也不至于落败。但是现在就他一人之时,那女子几剑落下之后,洞炳的长袍上全是口子,口子上全是鲜血。 “三十六路天山剑法!” 洞炳一指封住穴道,眼中却是看着那女子已经化开了无数的剑气。 此时洞炳已经被剑气给笼罩了,入眼的全是那一道接着一道的剑气。洞炳感觉这剑气似乎把整个大堂给充斥着,让自己的剑气没有任何的发挥余地。 “老夫纵横江湖几十载,妄图以这区区剑气困住老夫。简直是痴心妄想!” 只见洞炳一声大喝,持着手中的长剑直接就向那女子杀了去。且这一次出手,洞炳全然没有用什么剑气。不是他不想用,而是他试了一下,在这种强烈的剑气笼罩之下,他根本就发不出自己的剑气! 见着洞炳直接持剑杀来,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眼中更是古井无波。也不知道她是猜到洞炳会如此还是没有猜到。 只见她动也没动,已经蓄势待发的剑气直接将冲向了洞炳。 “洞长老小心!” “噗~” 见着此,不远处的静虚长老一声低喝就欲起身出手。但是身子还没站起来,一口鲜血直接就吐出来了。腹部的伤口更是咕咕的往外冒着鲜血。 而此时,见着迎面杀来剑气。洞炳没得其他的选择,只能挥剑抵挡着。一剑接着一剑的挥出。虽然方法是差了点,但是他也没了别的办法。 可就在洞炳挥动手中长剑抵挡剑气的时候,趁着洞炳所有心里都在剑气之上的瞬间。那本一动未动的女子提着长剑瞬息就杀到了洞炳身前。 “你~” 见着突然杀到自己身前的女子,洞炳两只瞳孔都放大了数倍。但是这女子却是看也不看洞炳,直接一剑就刺透了洞炳的心口,然后迅速的就把剑给拔了出来。 只听得“嘭”的一声,洞炳至死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会就这么死在一个小辈的手里,而且还是一个女子的手里。 洞炳倒下的身体,脸斜倒在地上,眼睛睁的大大的。而那看向的方向正是静虚所在的方向。不过这时那女子已经向静虚走了去。 “吃老衲一剑!” 见着女子向自己杀来,静虚一拂尘抵在地上,一剑就迎杀了去。 但是那女子见着静虚持剑杀来之后,根本毫不在意。只见她躲也不躲,一道剑气就杀向静虚。 见着女子一道剑气杀来,静虚条件性的一闪身子。但是让她惊愕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她这一闪身躲开剑气的一瞬间,那女子手中的长剑就已经划过了她的喉咙。 “不可~” 静虚到死也不相信女子的速度会这么快。但是她到死也没有将那最后一个“能”字说出来。 只听得又是“嘭”的一声,静虚的身子也倒在了地上。脸也斜着,眼睛也未闭上。她和洞炳尸身不过五丈,两人的眼睛却是互相看着,仿佛近在咫尺。 而与此同时,就在这女子将洞炳和静虚两人杀了之后。那和溪谷太长老胡道生交手的男子也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两人一人用的铜锤,一人用的刀。 只见用刀的那男子在一刀劈开胡道生手中铜锤的时候,直接连着数脚就踢在胡道生的胸口。这男子脚上的力道显然是不小,接连踢了数脚之后直接将胡道生踢得口吐鲜血。身子一晃,似乎连手中的铜锤都握不住了。 “死!” 只见那男子一声低喝,一道刀芒直接就杀向了胡道生。 见着这刀芒杀来,胡道生先以左手铜锤挡住刀芒,然后顺势将右手的铜锤抛杀向了男子。 “不自量力!” 见着胡道生竟然还有还手的打算,男子冷笑的同时一下就闪开了铜锤。但是铜锤才一闪开,男子却迅速一伸左手,一把就将胡道生抛杀来的铜锤给抓在了手里。 这铜锤才被男子一把抓着,男子直接一下就反抛杀向了胡道生。 见着自己的铜锤竟然被男子抛杀向了自己,胡道生心中竟有万分悲戚。他想躲闪,但是身前的刀芒却让他避无可避。而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铜锤却是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口。只是才一被打着,胡道生直接就倒在了地上,胸口都塌陷了,眼中全是骇意! 杀了洞炳三人后,那一男一女却没有上前帮那为首男子。因为此时为首男子已经胜券在握了。 只见过了百招拳脚的宋震元哪是这为首男子的对手,现在的他竟然全身都是伤势。不说嘴里不断吐出的鲜血,他的右胸似乎也被男子一拳给打的塌陷了下去。且此时,宋震元的右手早已脱了臼,腿也不利索了。 可是尽管如此,宋震元却没有停下攻击。他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挥动着手臂。 可是就在此时,只见为首男子趁着一个空档,一掌打断宋震元左手的同时另一拳直接打在了宋震元的太阳穴上。吃了重力,宋震元的身子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是微微动着,睁着眼睛。眼睛中全是不甘之色。 见此,为首男子一把抽起插在地上的长枪,道: “陪你玩了这么久也该送你上路了。没想到堂堂一派掌门竟然这么弱。武林,不外如是也!” 男子说着,抽起插在地上的长枪,一枪就刺向了宋震元。 … 第一百零八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八) … 凌寒夺命枪,生寂心含伤。此辈不如愿,来生亦何妨。 宋震元见着为首男子一枪杀来,心中不甘的同时但是也知道此生没了机会。他只希望十八年后这男子没有被人杀死,因为他要亲手报仇。 宋震元死死的盯着这为首男子,他告诉自己必须将这人的长相铭刻在自己的三魂七魄之中。 而就在这时,为首男子可不想知道宋震元心中在想些什么。只见他冷冷的对着宋震元的心间一枪就刺了去。 但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眼看着为首男子就要刺进宋震元心间的时候,一道从堂外杀来的剑气直接就打在了长枪之上。 这看起普通的剑气只是这么一打,直接就将为首男子的长枪给打偏了。且就在这时,着长袍的任泉突然从堂外掠了进来,只是几步就出现在了宋震元身旁。 “任前~” 宋震元眼中迷迷糊糊的看着任泉之后,想叫任泉一声,但是终究是没了力气。整个人直接失了全部的力气,本微微动着的身子再也没动了。 而且不知为何,见着任泉赶回来的时候宋震元竟是闭上了眼睛。仿佛没了牵挂一般。 “你们~死!” 见着宋震元死在了自己的身前,才一赶回来的任泉彻底怒了。只见他两指成剑,数道剑气直接就杀向了身前三人。 任泉这才一出手,整个堂内直接被一阵刚猛的剑气给笼罩了。耄耋的任泉仿佛就像是年轻了数十岁一般,每一道剑气都是凌厉无比。 这一次,任泉收起以前只是跟对方交手的样子。这一次,他是动了必杀之心。 而见着任泉出手,对面三人不仅没退反而是直接迎上了任泉的剑气。仿佛在这三人本来的计划当中,任泉就是在他们的计算之中。 而且这三人的实力确实不差,尤其是三人联手起来。竟然一时半会儿之间让任泉无可奈何。 见着自己数剑之后竟然没有破开对面三人联手之后,任泉不得不重视起眼前的这三人了。如宋震元几人一般,他也没想到这几人的实力竟然会有这么强。 不说其他的,就说当今武林小辈能够单打独斗稳稳胜过他们中任何一人的估计也只有宋黔了。至于刘延、陈隐、繆良他们却还是差了一点点。 正是因为如此,任泉怒火中烧的同时却是震惊不已。 不过震惊归震惊,任泉的实力却不是花架子。而且任泉纵横江湖数十载,熟悉武林各派武功,阅历也不是一般的厚实。 不过十六、七招过后,任泉就寻出了这三人的空档。 只见他一手抵住为首男子那长枪,然后以剑气对敌那名用剑的女子。那女子剑法和身法虽然顶尖,但是哪里是任泉的对手,只是被任泉一道剑气给碰上,直接就后退了数步。其手中的长剑更是“嗡嗡”的颤着,一时之间全然抓不住。 就在这时,那持刀的男子一刀杀来。见此,任泉只是身形一侧,然后一掌就拍在了男子了胸口。 被任泉这一掌拍着,男子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且似乎有一大口血顺着喉管就要吐了出来。但是这男子闭着嘴,一吸气竟然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 “申和我一起出手,戊自己寻找机会!” 见着被任泉迅速压了住。为首男子也不立马出手硬拼,而是直接换了攻击路数。为首男子知道,对于任泉,即使他们没有丝毫赢的把握,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如果不能摸出任泉到底有多强,那日后的任务后更麻烦了。 而听着为首男子的话,剩下两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持刀男子和为首男子对视一眼之后,为首男子直接就以枪向任泉的上半身杀了去。见着为首男子动手,持刀男子也不啰嗦,直接一刀扑杀向了任泉的下半身。 见着二人一上一下的杀来,任泉面色如常。一边退着,一边闪躲。当退了大概三丈之后,任泉一记五岳剑法颤剑式,直接将为首男子的长枪给拨开了。 可就在这时,那名一直等着机会出手的女子却是趁着任泉对为首男子出手的那一瞬间直接一剑就刺向任泉的喉间。 女子速度奇快,再加上蓄势待发。任泉虽然心中不怕但是却也没有急着出招,毕竟还有一名持刀男子在对自己出手。 只见任泉身子一仰,直接任由这女子一剑杀了来。但就在女子持剑的身形掠过任泉上方的那一瞬间,任泉一掌就打在了这女子的腹部。 受了任泉这一掌的女子瞬间乱了身形,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任泉再一闪身绕到持刀男子的身后。只是一掌,本被男子咽回去的鲜血再也止不住,瞬间就吞了出来。 “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为首男子看着摔在地上的两名同伴,一枪杀出的同时满脸的不敢相信。 “哼!任某纵横江湖的时候你等父辈都不知道在哪呢?在我眼中你们连小辈都算不上!” 任泉一掌拨开为首男子的长枪,然后一指就点在了为首男子的胸口。任泉一指下去,为首男子只觉得自己胸骨都要碎开了。 “你竟然敢将宋震元折磨至死,今日任某也要让你常常被人折磨至死的滋味!” 任泉再次说着,又一指轰在了为首男子的大腿骨上。再次吃了任泉这一指,为首男子眼中却没有恐惧,只有恨意。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连一个老头都打不过。 只见它撑着长枪,就欲再出手。但是就在这时,另外两人却是向地上扔了两枚扶桑烟雾珠,然后拉着为首男子就离去了。 他们不傻,知道今日如果硬跟任泉死磕下去的话。死的必然是他们。他们虽然不弱,但是任泉真的太强了! 而任泉呢?一把拨开烟雾之后,眼前再也没了那三人。当他赶到门口的时候,三人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正此时,刘延和凝儿也赶了过来。不过两人显然刚才也经历了战斗。 “让他们跑了四个!”刘延擦了把枪尖上的鲜血,道:“不过这些人真不弱,跟以前的厂卫完全不一样。” 但是任泉哪会听刘延的话,一把抽出凝儿的长剑,直接掠向了黑夜之中。随着人消失,一道声音才跟着传了出来。 “你们二人留在这里收拾残局,另通知天下楼戒备。” … 第一百零九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九) … 一路出了开封城,黑色夜更黑了。 除了山间时不时风吹树动和林间野兽的叫声外,整个夜里几近万籁俱寂。 开封城外是一片树林,不过这树林是以前伐木造殿重新发出来的新茬。没了以前的茂盛,也没以前的稠密。 进了这树林,在树巅上一路追去的任泉只能凭借那几人的声音跟上。想跟着近实在是有些难了,好不容易有点影子,那三人却又躲进了树林中潜行。任泉一剑杀出,除了斩落树枝无数外,再无其他。 不过任泉也不急。因为这三人必须逃跑,不可能躲避在这树林中。他不相信这三人会傻到认为自己察觉不出他们的踪迹。而只要这三人想逃跑,任泉就有绝对的把握追上。 出了这片树林就是一块开阔的谷底。乃是离开开封的必经之路。而那里也是任泉想好的出手之地。 约是过了小半刻钟之后,三道人影从那树林中掠了出来。而当他们从树林中掠出来的那一瞬间,那夜空中本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竟然漏了出来。 空旷的谷底,穿过谷底的凉风,以及悬挂在天空中的圆月。三人的身影在地上,被月光映了个明明白白。 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树林外的一颗大树的树巅之上。这人背拿着一柄长剑,穿着的袍子都被风吹动着,飘个不停。这人背对着月亮,看不清的脸但绝对是阴沉的冷。三人只是回头一看,就顿觉得自己后背一凉。 不用想,那人自然是任泉无疑。 不过很奇怪,任泉在看见他们的同时竟然没有选择出手。而正当这三人疑的时候,树巅的任泉却是一挥手中的长剑,一道剑气直接从夜空中杀了下来。 就在这剑气一杀来,三人不由齐齐一退。就在他们闪开的那一瞬间,一道指宽且看不清深浅的沟壑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嘶~” 见着任泉这一剑的威势,三人不由后背发凉。他们没想到任泉用上剑竟然这么强。没有任何的犹豫,不待任泉从树巅滑落而来,他们直接就转身跑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可是三人才一跑,任泉立马就从树巅上掠了下来。直接紧紧的追在了三人身后。感受着后背的杀气,三人只觉得任泉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再加上这谷地根本是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时,三人心中竟生出了些许恐惧。 按理来说他们是魏忠贤的死士,自小从千人中杀出,不知手上有多少鲜血。但是真和死士比起来他们却又有些不同,毕竟欲练就真正的武功,那心灵必然不能有太大的束缚。所以相对于死士而言,他们只是比一般人更加忠心于魏忠贤,对魏忠贤吩咐的事从来不会违抗罢了。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怕死,更何况这是他们干支行客第一次任务,更是不能全军覆没了。所以,一边跑着,那女子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 只见她一边向前跑着,一边头也不抬,就道:“午,你以命挡着任泉。保证我和申能活命回去。” “你~” 为首男子听着,顿了顿。眼中虽然想拒绝,但是嘴上却没有说出哪怕一个拒绝的字。 “你折磨死了宋震元,而且你应该懂我们干支行客的规矩。任泉交给你了!” 女子说着,一挥手止住为首男子的身形,然后跟另外一名男子直接迅速向前方的黑夜中掠了去。而从头到尾,从女子开口说话起,那名叫申的男子连头也没抬,看也没看那为首男子。 而就在二人消失在黑夜中的时候,任泉也追杀了过来。 见着为首男子等在原地,任泉不由冷笑着,道:“呵呵,果然是阉党作风。竟然断尾活命!” “想为宋震元报仇,还是拿实力来说话吧!” 谁知这为首男子见着任泉之后竟没了废话,直接一枪就向任泉刺了过去。而见着这男子出枪,任泉只是一闪,然后再一剑就把男子的枪势给抵住了。 拨开枪势之后,任泉平静道:“任某已经很多年没用过剑了,今日就用你来祭任某手中之剑和被你们杀害的武林英魂吧!” “废话少说,有本事就取走我项上人头!” 谁知这男子听着任泉的话,眼中决然的同时竟又主动向任泉出手了。很显然,从女子话出的那一刻起,男子心中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但是他不是懦夫,死有什么害怕的?只要死的不窝囊就好! “哼!不自量力!” 见着男子又出手,任泉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像是活了一样,任泉身形一进的同时,一挑、一刺、一拨、一挡,瞬间就让男子手中的长武器没了一丝一毫的优势。而且随着任泉贴近男子攻击之后,男子手中的长枪反而成了累赘。 见此,男子竟是一把扔了长枪,然后一掌就打向了任泉。见男子一掌打来,任泉也不留情,直接一剑就穿透了男子的手掌,然后顺势一脚踢碎了男子的膝盖,男子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虽然手被穿透了,腿也被打折了,但是男子却是叫也没叫一声。只是单手撑着地,准备再对任泉出手。 见此,任泉反手一剑直接削掉了男子另一只腿的髌骨。然后一脚就把男子踢倒在了地上。 而这一次,男子再也没了再起来的可能。整个人半趴在地上,看着任泉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男子。 走到男子身前时,任泉突然看了眼那两人逃跑的方向,自言自语道:“现在那两人应该跑远了吧?应该是追不上了。” 听着任泉竟不是遗憾的语气,倒在地上的男子突然明白了。 “你不是要将我三人都给杀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任泉听着,笑了:“呵呵,你们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要是都把你们杀了魏忠贤不得亲自对武林动手?” “武林现在的实力还是有些不如,所以,自然不能全杀了。不过你,必死!” 任泉说着,看也不看这男子,一剑就划过了男子的喉间。而男子到死那一刻终于明白了,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对宋震元出手。可是这世上哪有反悔的机会?再说,难道那女子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任泉提着长剑,叹了一口气之后,朝着开封城里掠了回去。 此时。 明月高悬, 野狼啸空催乌云。 持剑人划过,漫漫长夜天。 … 第一百一十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一) 山长水阔,故垒西边,源是东流去。 铁锈剑锋,葫芦黄皮,人又再少年。 … —— 五月初,山东兖州。 兖州是千年州府,在山东度破具盛名。入了五月,兖州城是格外的热闹。 但白日里的繁华终究是与夜里的寂静相对比的。不过相对于其他布政使司下的州府而言,山东各州府夜里倒是受了儒家庇佑。不说其他的,就这夜里的兖州家家户户都是那夜不闭户的样子就足以让人称道。 … 才入夜,天气微凉,没了白天那么热。街道上的人也少了些,街边摆摊的小贩都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走街的货郎也挑着货担向家里走去。此时的他们没了白天的慢行叫卖,似乎都颇为急切的想回到家中。 而是夜之下,在这人越来越少的街道上却有着一男一女的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男子怀抱着一把断苗刀,女子轻轻踏着步子,但是时而却微微跳跳,在月光的映衬之下就像一个小女孩一般活泼。 两人一前一后,身子错开不过一个半的步子。走在前方的女子无论是平静的走着还是蹦蹦跳跳,那走在后面的男子总能和她保持着一步半的距离。 男子在身后看着女子,眼中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幸福。而女子眼中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明明年龄不是很大,但是她的眼睛却又深邃的仿佛经历了无尽的岁月。 而这两人自是宋黔和朱姝。 自从江浙暴动解决之后,欧阳至只让繆良留下来照顾。而宋黔则是一路北上,赶到了兖州和朱姝相聚。 … 朱姝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身后的宋黔,问道: “黔哥哥,你怎么总是跟在我的后面?” “姝儿还记得我第一次跟着我爹娘他们去大河村吗?”宋黔也停了下来,不答反问道。 “咯咯,这个姝儿当然知道了。”朱姝突然捂着嘴笑着,道:“当时的黔哥哥可黑着呢。根本看不出来长大后会是现在这么的英俊。” “姝儿美就好。从小美到大,以后肯定越来越美。” “黔哥哥还越来越会说话了。”朱姝听着,脸不由得微红了起来。 朱姝顿了顿,突然道:“不过这跟黔哥哥你总走在姝儿后面有什么关系?难道黔哥哥是觉得姝儿会觉得你丑不想看你吗?” “不不不,怎么可能?”听着朱姝的语气有些委屈,宋黔连忙解释道:“姝儿难道忘了当初我第一次去大河村时你带着我去河边抓鱼虾吗?” “这个姝儿怎么会忘?黔哥哥当初可笨了。一开始就跟在姝儿后面学,学了很多次了之后都没学会,每次都让鱼儿从手指中间溜走了。” 姝儿回想着,又道:“不过黔哥哥那么小就知道坚持,一点也不气馁。为了学会抓鱼,在河里顶着太阳摸了一中午的石头。姝儿记得当时小小姑姑可生气了,要不是黔哥哥你认错快,那天肯定少不了责罚。” 宋黔回想道:“是啊。不过那天中午的太阳倒是没有白晒。第二天我就不用跟在姝儿后面学了,已经可以自己动手抓鱼了。” “但是第二天我学会摸鱼之后,姝儿一直你就跟在我的后面,看着我摸鱼。可谁能想到姝儿竟然一脚踩在了一块我没有放稳的石头上。” 朱姝听着,突然轻轻锤了一下宋黔的肩膀,道:“黔哥哥还好意思说。当初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没有把翻过来的石头放稳,姝儿又怎么会摔落在水里。” 谁知见着朱姝如此,宋黔却是突然提着刀,缓缓将朱姝的肩膀搂了住。然后温情的看着朱姝道: “当初我把你从水里扶起来我就给姝儿说过,从今以后只要有我在,姝儿绝对不会再摔倒了。所以我要一直跟在姝儿后面,让姝儿知道每次都有黔哥哥在姝儿身后护着姝儿。” “黔哥哥~” 朱姝听着,头靠在宋黔的肩膀上。心中却是回想起了当时的画面。她当初只是想看看这个指腹为婚的男孩为人到底是什么样,所以才用的那法子。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没有让朱姝失望。 从当初宋黔将他从水里扶起的同时毫不犹豫的自己衣服脱给她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就已经认同了这个黑黑瘦瘦的男孩。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初那个黑黑瘦瘦的男孩竟然会将他当初说出的那句话坚持到现在。朱姝越想着,心中就越暖。她知道自己从掌握天下楼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值得的。 “黔哥哥,其实你没必要用自己的命去搏得我爹娘他们的认同。”朱姝头靠着宋黔的肩膀,又道: “你也知道我爹其实心早已没在武林上了。而且他们已经认同了你。所以,黔哥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听着朱姝的话,宋黔身子一顿,有些犹豫,道:“姝儿你都猜出来了?” “姝儿又不傻,从黔哥哥奔赴辽东的再召集武林各派重出江湖时姝儿就猜出来了。男儿必须有所为,姝儿自然理解黔哥哥。但是当下时局真的太危险了,如果可以,姝儿希望黔哥哥可以放弃。” 宋黔听着,突然摇了摇头,道:“姝儿。以前我确实是想做出一番事情让朱伯伯和我爹他们看看。但是现在,我却不是了。” 宋黔又道:“姝儿你很聪明。应该明白当今整个的大明习武之人都将面临劫难。尤其是内力越高,危险越大。这是我们甚至是朱伯伯和我爹娘他们都避不开的。 今日如果我不站出来重整武林,估计日后我们就只能任人宰割。而且,我想让整个大明,整个天下都知道。正义永远不会被邪恶掩盖。所以,无论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正义,我都会坚持下去。” “黔哥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朱姝听着,突然眼中涌出一丝莫名的神色。道:“以前的你想的多是你自己,但是现在,你心中却慢慢有了整个天下。” “这样的我不是才配得上我们才貌双全,智勇无双的姝儿。” 宋黔突然拉起朱姝的手,想亲一下。可是才抬起朱姝的手,宋黔突然顿住了。手中苗刀竟微微震了一下。 见着此,本是面带感动的朱姝也微微一怔,然后突然看向了街道的尽头。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二) … 乌云蔽皓月,空街现无常。 当宋黔和朱姝二人感觉到不对望向街头的时候,只见本是漆黑的街头竟然出现了两道人影。这两道人影在这黑夜中着一身黑衣服,距离远着时,几乎是看不见人影。 但是这二人身上却是有着一股杀气。在行伍待过几年的宋黔对杀气最是敏感,这二人还没现身宋黔就已经盯向了他们出现了方向。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没了什么人。黑夜笼罩着整个街道,时不时一阵风吹起,街边店家的布幡子呼啦啦的响着。 不过宋黔和朱姝此时已经没心思关注这些。从一察觉到不对劲,宋黔左手大拇指已经顶在了刀柄上。而朱姝呢,靠着宋黔,一眼警惕的看着街头。 忽而一阵风吹来,两道人影直接从街头掠到了距离宋黔二人不过五丈的地方。 只见这二人一人提着一柄长剑,一人提着一把长刀。冷峻的模样之下竟是邪魅的笑着,笑容阴森森的直让人后背发凉。且这两人一出现,气息直接笼罩着住了宋黔二人,很显然,这二人就是冲着宋黔二人来的。 不过不说宋黔,朱姝的眉头却是一蹙。因为她并不觉得除了阉党中人还会有人找到他们。但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二人是阉党中人,哪又从何处得到自己行踪的? 疑惑归疑惑,可现在却不是多想的时候。因为那二人已经缓缓的抽出了手中的刀剑。持剑一人对着朱姝,用刀那人则是对着宋黔。 “这两人很强,你先走!” 宋黔往前跨了一步,半个身子直接挡住了朱姝。 从这两人出现的那一瞬间,宋黔就明显感觉到对方是将他和朱姝当做了猎物。而且宋黔从他们的气息中可以明显感觉出,这两人绝对不是那种花架子。 而朱姝听着宋黔的话,看也不看宋黔,直接就说道: “黔哥哥不走,姝儿也不走。” “可是…” 朱姝打断了宋黔,道:“没有什么可是的,姝儿相信黔哥哥。而且姝儿也不是花拳绣腿。黔哥哥就放心吧。” “好吧。但是待会儿一旦有变,姝儿你必须马上走。” 宋黔说话的同时,对面的那两名男子却是动了。 只见那持刀男子对着宋黔和朱姝就是一刀劈杀了过来。见着刀芒,宋黔和朱姝瞬间闪开,那刀芒直是落在地上,青石做就的街路板直接被劈碎了。 就在宋黔和朱姝才一分开的瞬间,持刀男子一下就扑杀向了宋黔,而那持剑男子则是杀向了朱姝。战斗瞬间就爆发了。 … 宋黔和那男子两刀相互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宋黔不由不经喝问道: “你们是谁?为何来此寻杀我二人。” 但是谁知道那男子却是理也不理宋黔的话。直接用力,瞬间抽刀的同时就再次对宋黔出手了。 “说,不然今日必取你性命!” 宋黔见着男子不依不饶且刀刀致命的攻击,恼怒的同时却又想知道这两人到底是哪来的。 毕竟这两人年岁实在是不大,尤其是跟朱姝交手的那名用剑男子,年岁甚至是跟自己差不多。想着自己能有现在的实力是因为着什么原因,宋黔心中实在是想不出这两人到底是哪来的。 可是无论宋黔怎么喝问,那男子就像是哑巴一样,除了一味地对宋黔出手,再也没了其他。且这男子有着一手精妙的刀法,数刀连下之时,宋黔竟然感觉到有些应对乏力。 “沧浪刀!” 见此,宋黔一刀抵开男子之后,直接施展出了沧浪刀的第一式。见着宋黔动了真格,那男子也不敢大意。微微一退跃起的同时也一刀就斩了下去。 只见着宋黔一刀如是平静大海起波涛,卷起万层浪。而那男子的一刀似是莽莽苍山出猛虎,啸震千里兽。 只是那么一碰撞,两道刀芒直接将街道两旁未被小贩撤掉的架子全给震碎了。更别说临近房上的瓦和地上的青石板。不过两人这一招却是有着针对和克制,并没有惊起临近百姓。本是有些住的近的,见着这里打了起来也不敢在此看着,早跑了干净。 而这一刀芒对碰,宋黔心中却是更加惊讶。不过那男子心中何尝不是,他没想到这宋黔竟然会这么强。 就在这时,刀芒才一散开的时候宋黔立马主动出刀,瞬间就杀到了男子眼前。而这才一出现,宋黔两手握着苗刀,对着男子直接就劈砍了下去。 见着宋黔如此刚猛直接的出刀,男子只得横刀抵挡。只听得“哐哐哐”的数声,男子直接被宋黔巨大的力道给震的后退了数步。而就在他身形才一稳住的时候,宋黔一刀斜砍,对着男子的胸口的杀了去。 见此,男子以手中的刀一顶宋黔的刀,然后身子直接平平跃了起来。宋黔的刀瞬间就划过了。可就在刀一划过,宋黔竟然瞬间反手一刀,速度之快,男子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但是没有反应过来却并不代表着男子要硬生生的去接宋黔这一刀。只见得男子一侧手中之刀,宋黔的刀正好落了下来,一瞬间就带起了一串火花。火花灭后,男子也被宋黔这一刀给震的倒飞。 可眼见着这男子就要摔落在地上的时候。男子竟然一刀尖一撑地,然后整个人直接一转,立马止住身形的同时就稳稳的站住了身子。 这一次,才一止住身形,男子不待宋黔出刀,直接主动就对宋黔出手了。只见男子身形一动,速度之快的似乎产生了虚影。宋黔见着此,也不敢小瞧这男子,眼中警惕的就盯着向自己杀来的这男子身形。 不过一个眨眼之间,男子手中的刀就出现在了宋黔的头顶。 见着此,宋黔没有出刀。而是直接身形一侧就闪开了。可就在宋黔闪开的一瞬间,那男子似乎早已料到宋黔会闪开一般。刀落下的同时直接横着一挥刀,对着宋黔的腹部就杀了去。 男子不相信宋黔的速度会比他还要快,对于自己声东击西的这一刀,男子有着绝对的自信。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三) … 男子侧刀劈向宋黔,宋黔的身子似乎全然避无可避。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宋黔连出刀的可能好像也没有了。 男子看着宋黔,似乎已经看见了他横尸于此的场面。但是就在男子手中的刀快要落到宋黔身上的那一瞬间,本是面无表情的宋黔竟然微微笑了。 见着宋黔的这笑容,男子心中突然一滞,生出了一种很是不好的感觉。但是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而且他不相信这宋黔能避开自己这一刀。 可令他咋舌的事情发生了。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就要落在宋黔身上的那一刹那,宋黔竟然身子一仰,近乎贴着男子的刀,然后以男子为中心,只是那么一绕就出现在了男子身后。 “不可~” 见着此,男子第一次出了声。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的宋黔直接一掌就轰在了男子的后背上。 只见宋黔一掌落下之后,男子身子直接一个踉跄,一口鲜血直接就吐了出来。 见着男子口吐鲜血,宋黔也不急着出手,而是淡淡道: “你的刀法、身法都是武林各派顶尖功法。可惜你都照着死练,所以你从和我一交手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因为我虽然没有创出什么顶尖功法,但是我学的身法却是你见也没见过的。” “一百五十七招!我竟然在第一百五十七招就败给了你!”谁知这男子却像是没听着宋黔的话一样,说着说着竟是突然疯了一般。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男子连嘴角的鲜血都没擦,提着手中的刀竟是冲杀向了宋黔。 而见着男子的模样,宋黔却是微微一笑。因为他知道,这男子彻底输了。乱了心神,破了心境,怎么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 而另一边呢,朱姝和另外一名持剑男子的战斗却是打的如火如荼。 此时,朱姝已经和那持剑男子走了快两百来招。可是两百招过去之后,持剑男子虽是能压着朱姝,但是一时之间却是取得不了任何绝对的优势。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朱姝自小练的武功不是那攻伐之术,而是困敌、缠敌、疲敌之术。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男子用的是剑。而朱姝无论是其父还是其母,都是剑法大家。其小虽然不学剑但却是耳濡目染。持剑男子剑法即使再精妙,每可次的攻击都能被朱姝寻出防守的法子,所以这持剑男子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能赢了朱姝。 … 突然,只见得以两只长袖为武器的朱姝如同舞动的刺客一般。每一次袖动都带着杀气,每一次袖收也都抵着男子的攻击。身子扭转的同时,两袖齐动,对着持剑男子的头部就打了去。 见着朱姝又一次主动出手,持剑男子手中长剑一动,一道剑气直接就对向了朱姝的两只袖子。而用上了内力的袖子如同那坚硬的刀剑一般,顶着男子的长剑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柔软。 “给我~退!” 见此,持剑男子秉着一口气。一下运转内力直接推着朱姝后退了数丈。受了力的朱姝自然知道自己的气力敌不过这男子,一撤力收回袖子的同时直接跃起。然后闪开男子的同时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但是就在此时,男子身形直接杀向了朱姝的身前,一柄长剑如同舞动的灵蛇一般,对着朱姝的脖子就刺杀了去。见着男子长剑杀来,朱姝也来不急出袖抵挡,直接一袖子杀出,一下就将男子的长剑给裹住了。 才一把男子手中的长剑给裹住,朱姝一用力,直接以袖子紧紧的拉住了男子的长剑。 见着朱姝用袖子裹住了自己的长剑并且还准备跟自己争剑,男子竟是出其意料的没有反方向跟朱姝争着手中长剑。而是握着剑,顺着朱姝的力道就刺向了朱姝。 见此,朱姝震惊的同时却是迅速倒退。身子倾斜着,双脚距离地面也不过一尺的距离。 一人追着,一人倒退。而朱姝的袖子却是依旧紧紧的裹着男子手中的长剑。虽然朱姝想松开,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了。 “破!” 谁知就在这时,朱姝才退了五六丈之后,持剑男子一声低喝。手中被裹着的剑竟是剑气一动,只是一刹那之间就将裹着自己长剑的朱姝的袖子给破开了。 袖子才一被破开。朱姝像是失了力一样,整个人一个止不住,身子一个踉跄就顿了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持剑男子趁着这机会,手中的长剑再次杀向了朱姝的脖子。 而这一次,速度之快,朱姝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没得选择,朱姝只能一侧开身子,男子手中的剑就擦着朱姝的脖子过了去。 可就在这剑才一擦着朱姝的脖子划过之时,男子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只见两人身形一错的时候,男子对着朱姝的胸口直接拍过去了一掌。 “噗~” 受了男子这一掌,朱姝身子再也撑不住了。后退的身子止住的那一刹那,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死吧~” 而那持剑男子呢?见着朱姝吐血受伤,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甚至是连一丝一毫的犹豫时间都没有,直接就欲对朱姝出剑。 “嗙~”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那持刀男子满身是血,直接从不远处被宋黔给丢到了持剑男子身旁。持刀男子才一落在持剑男子身旁,趁着持剑男子迟疑的时候,宋黔身形一闪,一下就掠到了朱姝身旁。 而此时,那落地的持刀男子却是浑身是伤。气息也是弱了不少,但是即使如此,这男子却是没有将手中的刀给放开。 见着此,再看着毫发无损的宋黔和身旁的朱姝,持剑男子一时之间竟然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出手了。 因为如果单对上朱姝和宋黔他都不怕。但是如果对上这两人,即使朱姝是受伤了,他也不敢小觑。 一时之间,气氛竟然是紧张了起来。 而宋黔呢,见着持剑男子扶起持刀男子后,一把将朱姝挡在身后。手中的刀更是被他握得紧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四) … “呵呵,能召集武林各派重出江湖的人果然不简单啊。” 就在这时,就在气氛极其紧张的时候,悠悠一道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 听着这声音,宋黔和朱姝不由警惕的看着黑夜之中。而让人奇怪的是持剑男子二人听着这声音之后,本冷峻的脸竟是出了丝丝恐慌。 而就在这声落之后,一道黑影从黑暗中掠了出来。身形几闪之后就出现在了宋黔二人身前。 只见这男子端着一只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身着黑色衣服。腰间和另外那二人一样,也系了一块腰牌。而相对于那两人,这男子却是和煦的笑着,不过无论宋黔二人怎么看着,那笑容都让人很阴冷、很不舒服。 且这人才一出现,宋黔后背竟是汗毛倒竖。他心中有一个很清晰的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人很不简单,很危险! 男子才一道,没有顾上宋黔,反而是看着那两名男子,淡淡开口道: “未,亥,你们两个可真是让我失望。” 谁知听着男子的话,那两名唤作未和亥的男子却没有任何解释的话语,直接低着头,像是犯了极大的错误一般。 而那男子见着此,也不再多说。继而看着宋黔二人,道: “看来武林没有我想的这么弱。不过今日既然我出手了,你们两人必死无疑。” “好大的口气!”宋黔听着不由喝道。 “呵呵,口气大不大不知道。不过把你们杀了,再加上端了你们的宋府。想来武林也该消停一会儿了吧!” 宋黔怒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取你们性命而已。”男子丝毫不在意宋黔的怒意,言语异常平静。 听着男子的话,宋黔身形往前走一步的同时低声对朱姝道:“姝儿,你待会儿有机会就走,不要管我。记住,不要管我!” “黔哥哥~我…” 朱姝没想到宋黔竟然会对他说这种话,这可是还没交手啊。朱姝听着,心中知道宋黔绝对没有完全的把握能胜过眼前的这男子。 “听话!”宋黔难得言辞坚定不容拒绝。说完之后,宋黔以刀指着男子,道: “想杀我们二人,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可别跟刚才的那一样是个花架子!” “呵呵。未虽然差了点,但是你也不可能在毫发无损的前提下将他打成这样。”男子看了眼宋黔的身体,似乎将宋黔看了个透。不过不待宋黔说话,男子又道: “不过说这些也没用,还是动手吧。待会儿可还有事等着我!” 男子说话之间,身形竟然如同鬼魅一般的就杀向了宋黔。而见着男子杀来,宋黔一边推开朱姝,然后对着男子的身形接连几刀就劈砍了下去。 但是这数刀落下之后,那男子竟是直接避开了。而且趁着宋黔连下数刀的时间,他直接就杀到了宋黔的身前。只是才一至,男子手中竟然是出现了一把匕首,一下就割破了宋黔胸口的长衫。匕首过后,宋黔的胸就一道渗着鲜血的血痕。 且男子这一匕首下去,如果不是宋黔反应的快。估计宋黔现在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可是一匕首结束之后,男子压根就没打算停下了来。身子一闪的同时再次杀向了宋黔。 只见男子手中匕首虽短,但是落下的那一瞬间竟然是直接压着宋黔手中的刀无法动弹。一边压着,一边顶着,竟是微微僵持住了。 而就在这时,那出手男子却是对另两名男子吩咐道: “你们去杀了朱姝。” 听着男子的话,宋黔瞬间心神一顿。而趁着这个机会,那男子一匕首用力压下去的同时一脚就踢在了宋黔的胸口。 吃了巨大力道的宋黔倒退数步才止住身形。而与此同时,见着不远处被两名男子围攻的朱姝,宋黔只想过去挡住那二人让朱姝走。但是他身子还没动,那男子就出现在了他身前。 “交手可不应该分心!”男子淡淡说着,又瞥了一眼完全落于下风的朱姝,道:“你别担心。黄泉路上有你相伴,她不会孤单的!” “死!” 听着男子的话,宋黔握着手中的刀,瞬息就杀到了男子身前,对着男子直接连下数刀。且每一刀的力道都极其强劲,显然是想抵开这男子。 但是这男子虽然吃着力迎上了宋黔这几刀,可是这几刀却完全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而看着宋黔心烦意乱的眼睛,男子左手一动,又一把匕首就从袖口落了出来。 两把匕首才一握在手中,男子竟然直接以两把匕首硬生生夹住了宋黔的刀。 “不可能!” 见着自己刀被夹住,宋黔眼中只剩下了震惊。可是这男子却不会管什么可不可能的事,夹着宋黔的刀之后一压一撤,一把匕首就杀向了宋黔的喉间。见着此,宋黔直接迅速后退。 他没想到这才不过二十来招自己就落了下风。宋黔心中很着急,因为朱姝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 只见得那持剑男子正面攻击朱姝,而持刀男子则是寻着机会对朱姝出手。再加上朱姝本就是受了伤,现在两人齐齐出手之下,朱姝根本就不是这二人的对手。 且这两人为了保证能稳稳杀了朱姝,不仅没有直接对朱姝出手,反而是用上了迫使朱姝出空档的法子。只见得不过十来招过后,朱姝的两只袖子就已经全碎了,此时的她只能凭借身法和掌法对敌。 但是她的掌法和身法哪能敌得过这两人,连个僵持的机会都没有。只见朱姝一掌未果的一刹那,持剑男子反手一掌就拍在了朱姝的后背。受了力的朱姝身子一个踉跄,还不待其反应,持刀男子一个扫堂腿直接将朱姝打倒在地。 见着朱姝摔打在地上,这两人哪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只见他们一左一右,一刀一剑就杀向了朱姝。刀剑同时杀出,朱姝连个生路都没有。 而且此时宋黔被另外那名男子压着打,自身都难保了,更别说来救朱姝了。且看着朱姝生命垂危,宋黔越急,漏的空档就越多。 故此,那男子不过十来招之后就已经有了取宋黔性命的机会。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五) … 见着刀剑就要落下,朱姝知道宋黔来不及救自己了。而见着宋黔处于下风的自己,朱姝心中竟然有了一丝丝微微的喜意。 倒不是因为朱姝想死。而是朱姝在心里想着:黔哥哥一直想跟在我后面保护我,现在终于有机会让姝儿前面去探探路了。而且姝儿还是走在黔哥哥前面哦,黔哥哥跟着…但最好别跟过来。 越想着,朱姝竟又突然喜不起来了,闭上眼睛的同时一滴滴泪水说着脸颊就滑落了下来。 朱姝心中虽然很喜自己的黔哥哥能跟着自己同死,但是朱姝心里又很矛盾。一个人死虽然孤独,但是能让心上的人活着该又有多好。 不! 越想着,朱姝心里一道声音突然冒了出来,直接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声音告诉朱姝,互相喜欢的人,要死就该一起死。留一人在阳间,差一人去地府,都让人牵挂。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最好! 可是想归想,现在的生死却是没有握在朱姝的手里。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她心中希望着自己黔哥哥陪自己上路,但是他却保不齐自己死了宋黔会不会突然爆发,然后活下来? 而就在朱姝心里纠结且有了决定的时候,那一刀一剑却是眨眼叫间就要落下来了。 “姝儿!” 一旁的宋黔看着,撕心裂肺的叫着。但是他整个人却是被那男子的两把匕首死死的压着,自己刀的刀背紧紧被压着贴在自己胸口,宋黔想动也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刀一剑落向朱姝的脖间! 可就在这眼见刀剑落在朱姝脖子的瞬间,黑夜中突然射来了两道内力,不仅救了朱姝,连带着宋黔也给救了下来。 “谁?” 被着内力给震得后退的男子看着内力射来的方向不由眉头一皱,心中也是一紧。他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来此。 想着杨树狼已经因为青盐的事回了西北,而黑白双煞又没在此。难道说武林除了宋黔和朱姝还有高手在此?男子想着,突然又觉得不可能。来之前就仔细打听过当今武林高手的动向,男子可以肯定不应该会有人来此才对。 而就在这时,男子声音才落了没多久。黑夜中竟是走出了一个晃晃悠悠的男子。 只见得是:手拿葫芦酒入口,一把锈剑插腰上走。晃悠头顶布带系,灰衣黑鞋处处有。 “三位干支行客一起出手真是难得一见。不知几位可否有空跟我喝上一杯。” 来人晃着身子,不过几步就走到了距离几人不过五丈的地方。 而此时,宋黔也正好把朱姝给扶了起来。见着来人之后,朱姝也不管他说的什么,只是委屈的哭叫着: “哥,有人欺负我。你要是今天不给我讨个公道,我就回去给爹娘说。” 谁知听着朱姝的话,那晃晃悠悠的男子瞬间急了,一边掠到朱姝身旁,一边道: “别别别,我的好妹妹。别说,别说。我这不是赶来了吗?” “哼~”见着男子来此,朱姝扬起下巴哼了一声,道:“他们都快杀了你妹妹了你才过来。你心里肯定没有我。” 男子解释道:“怎么可能?刚才不是沐涛那崽子要去你们兖州天下楼分楼帮忙吗?我怕他出意外,所以来的晚了点。” “涛儿也来了?”朱姝听着欣喜,突然又道:“他们还对我兖州天下楼出手了?” “呵呵,他们的目的可不小。”男子听着朱姝的话,又喝了一口酒,看着三名警惕的看着自己的男子,道: “这几人身份可不一般。干支行客,以前江湖上没这号人,不过未来几年,估计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而那三人听着朱姝二人的对话不由心中一震。他们不是不知道朱姝的身份,所以对于眼前这痞性男子他们不能不震惊。 他们没想到这来人竟是当年江湖风云人物锈剑朱晓凡的儿子朱宽厚。他们对于朱宽厚知道的不多,但是对于朱晓凡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那可是督公重点嘱咐他们警惕的人物啊。 持匕首男子道:“没想到阁下竟然知道我们的身份,既然如此,那今日阁下就一道留下来吧。” “妹妹,你们先走吧。”而朱宽厚就像没听见那男子的话一般,说完突然面色一变,严肃的看着宋黔,道:“把我妹妹完完整整的带回去。我待会儿再过来找你们!” “朱兄放心。我定…”宋黔抱了抱拳,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姝拉着走了。不过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几人眼前。 “这还没嫁出去呢。”见此,朱宽厚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嘀咕完后,朱宽厚对那三人摆了摆手,道:“几位,你们也走吧。我不想杀你们!” 持匕首男子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认为我们不值得你出剑!” 朱宽厚喝着酒,淡淡道:“我出京之前和你们子交过手。你们回去就说你们输在了一个叫朱宽厚的人手上。他不会怪你们的。” “你和子交过手?”持匕首男子听着,犹豫了,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呵呵,难不成把你们杀了你们就相信我了?” 朱宽厚说着,将手中的酒葫芦塞了起来。与此同时,一道杀气直接将三人给笼罩了。 感受着朱宽厚突然冒出来的杀气,那持匕首男子和另外两名男子心中瞬间泛起了一阵无力感。 “我…我们…” “算了,不给你留下点东西好像确实不是个事。既然如此,我就出一招吧。” 朱宽厚想了想,将手中的酒葫芦系在腰间,然后一只手就搭在了插在腰带的锈剑上。 就在这时,朱宽厚才把手搭上的一瞬间。只听得“咻~”的一声后,三人面色煞白,但是他的手却依旧搭在锈剑上。 而此时,那三名脸色煞白的男子喉间却是出现了一道血痕。那血痕不深不浅,正好割破喉管的表皮。 而朱宽厚呢?将系在腰间的酒葫芦又取了下来,然后转身喝着酒,吟诵着诗,晃晃悠悠的离去了。 只听他吟诵的什么?正是: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君不见,不见… 君不见了。 天生吾徒有俊才, 千金散尽还复来。 还复来~”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六) … 依旧是夜,兖州天下楼。 兖州天下楼分楼是一处茶楼。楼下听书卖茶,楼上唱曲品茶。这茶楼在整个兖州城都有着不小的名声。不是因为其他的,单单是因为茶好,且楼下书和楼上戏不串声罢了。 入了戌时五刻,茶楼按着道理是停了营生。毕竟卖茶的不累,但唱戏的、说书的免不了得休息下嗓子。所以每天戌时过半到第二天巳时,这茶楼都是安静着。夜里更没个灯火,全不似白日的热闹。 不过今日却有些不同,亥时都快过一半了,可整个茶楼确实灯火通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茶楼晚上开张了呢。 但是进了茶楼一看,一楼几乎所有的桌椅都没个完整的。且除了碎乱的桌椅之外,更是有无数的尸体躺在地上。仔细一看,有白日里茶楼伙计,也有唱戏的戏子,更有说书的先生。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穿着黑衣服的生面孔。只不过相对于茶楼人的尸身,他们少了些。 而见着眼前尸横处处、杂乱无章、一片狼藉的景象。实在是想不到这竟是白日人满为患的那茶楼。 此时,朱姝和宋黔早已回来了。当他们到的时候,茶楼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朱姝和宋黔只能带着已经受了伤的茶楼店主也就是兖州天下楼分楼楼主收拾残局。 这是一场血的教训。朱姝和宋黔万万没想到阉党竟然还有如此一股势力。而且想着那持匕首男子说的话,朱姝二人的心中无比担忧起开封宋府来。 … “小姑,你看我今天厉害吧?今天可是我救了你手下的这些人哦。小姑就不夸夸我吗?” 就在这时,看着朱姝面色有点沉重。一名十二、三岁男孩扛着一把刀就跑了过来。 只见这男孩虽是长着一张稚嫩的面孔,但是他的身上却不住的散发出一股刀客所特有的气息。而且这种气息绝对是那种纯粹刀客才有的气息,即使是宋黔,他身上也没有这种气息。 而这小男孩正是冷刀沐坤的孙子沐涛。 朱姝听着,笑着摸着沐涛的头,道:“涛儿很厉害哦。看来以后小姑得要涛儿来保护了。” 沐涛拍了拍自己胸脯,仰着鼻子,道:“那是必须的。等我刀法大成,我就带着小姑在这江湖横着走。不像黔叔,都没时间陪小姑。” “呃~” 一旁的宋黔听着沐涛这句话,不由有些无奈。他记忆中的沐涛明明挺听话的,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但是想着自己是长辈,而且今日也确实多亏了沐涛。宋黔倒是也只能尴尬的笑着。 见着宋黔如此,朱姝笑着道:“咯咯,我说涛儿你是不是跟你朱叔久了,哪来的这强调?” “哪有?我才没有跟他学呢?我是个刀客,无情的刀客。可不是朱叔,一天吊儿郎当的。” 沐涛扛着刀,还不待朱姝说话。竟是一副准备打小报告的样子,道: “还有,小姑我给你说。朱叔太不负责了,之前他说带我去紫禁城玩。结果几个晚上都偷偷的背着我出去吃东西,还不让我喝酒。太气人了,刀客没有酒怎么行呢?小姑你说对不对。” “你们去了顺天府?”而听着沐涛的话,朱姝却是顿了顿。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去的?” “就是才过完年的时候啊!顺天府可大了,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可比我们光州好玩太多了,本来准备再玩几天的,结果朱叔硬要带着我去其他州府转转。” “诶,小姑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不会是没去过顺天府吧?下次我带你去啊,我们在顺天府只待了两个来月,我对顺天府可熟了。很多好吃的我都记着地方,我可以带小姑你去。” “咳咳,不过吃是可以。但是银子却要小姑你自己给。要不然让黔叔给也行。虽然我很想请小姑你吃东西,但是我没银子。走之前也没问爹和爷爷要,本以为能凭借武功抢一点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的银子。但是朱叔又不让,还敲了我几次头呢。” “哼,朱叔倒是有钱。但是每天都要喝酒,而且还背着我去吃东西。他的银子都不够自己花的。” “小姑,小姑你在听吗?黔叔你怎么了?怎么跟小姑一样?不会是饿着了吧?” 本把扛在肩膀上的刀转抱在怀里的沐涛正喋喋不休的说着的时候,只见得朱姝和宋黔的表情却是变了。尤其是朱姝,竟然有些微怒。 见着此,沐涛想着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啊?沐涛挠了挠头,确定自己真的没说错之后,就准备在说下去。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朱姝打断了。 朱姝道:“涛儿,也就说你们开春后就从大河村出来了?” “对啊。”沐涛点了点头,道:“爷爷说我刀法正是酝酿刀意的时候,不出来走走经历点什么是酝酿不出刀意的。但是我爹开春忙着农活,就让朱叔带我出来了。哎,朱叔太讨厌了。只知道喝酒,简直影响我作为一个刀客的品性。” 沐涛说着,竟是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一刀矗在地上,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但是沐涛话音才落,宋黔却是惊了。 宋黔问道:“你已经在酝酿刀意了?” “黔叔是不是觉得有些慢了?”沐涛听着宋黔问,不由自言自语道:“我爷爷也说了我没什么练刀的天赋。还不如我爹呢。” “咳咳~” 谁知宋黔听着,却是不住的咳嗽了几声,整个脸竟是忍不住红了。 “黔叔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也感觉我很笨,替我感到羞耻啊?”沐涛看着宋黔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道: “哎,我也知道我笨。朱叔这一路上也常用手敲我的头。难道我真的不适合当一个刀客?但是我真的想当一个刀客啊!可是我这刀意什么时候才能酝酿出来?哎。我跟一名真正的刀客到底是差了什么?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刀客?” “当你话变少点,不再这么啰嗦的时候你就是一名真正的刀客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七) … 听着从外面传来的身音,沐涛本准备答腔。但是一听声音熟悉,他却不由脖子一缩回,到喉咙的话也被生生咽了回去了。 而这说话之人正是一边晃悠着、一边喝的朱宽厚无疑。 只见朱宽厚还是那样子。锈剑插在腰带里,手上拿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的就从在楼外走了进来。 “你这小子,让你酝酿刀意,怎么这么多废话。一路不改。”才一到,朱宽厚不由一敲沐涛的头,更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有你废话多~”吃了朱宽厚一记的沐涛揉了揉头,心中嘀咕着。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去。 而见着朱宽厚回来,朱姝却是质问道:“哥,听说你们早就出来了?” “这个,今晚月亮不错。正是练刀的好时候,沐涛,走,跟着我出去练刀。”朱宽厚一听,打着哈哈就准备拉沐涛出去。 “哥!” 谁知见着此,朱姝却是一跺脚,眼中竟隐隐有了泪水。 见着朱姝要哭了,朱宽厚立马急着道:“别别别,我的好妹妹你可别哭。别哭啊,这多大点事,犯不上哭伤了眼睛。” 朱姝委屈道:“你明明给我说你不准备出大河村,怎么这就出来了?而且既然出来了为什么又不来找我?难道哥心中没有妹妹我吗?” “我也不想出来,是木头叔说让我带着沐涛出来练练刀意,我这才出来的。沐涛你说是不是?” 朱宽厚说着就看向沐涛,那眼神很是明显。而感受着朱宽厚的眼神,再加上此时气氛不对,沐涛连忙道: “嗯嗯,就是这样的。一开始我爷爷是让我爹陪我,但是我爹又忙。本来是不打算让朱叔陪我的,毕竟朱叔不靠谱,但是实在是没…” 听着沐涛的话,朱宽厚只觉得脸有一些发烫,连忙摆了摆手,打断道:“说了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 “妹妹你看是吧?而且我这现在不是来找你了。虽然来的有点晚,但这不是也没出什么岔子不是。所以妹妹你可别哭了,身子为上。” “那…那这一次就算了。”听着朱宽厚解释,朱姝面色稍缓,但不待朱宽厚松一口气,朱姝却是又道:“对了哥,你有没有把那三人都杀了。那三人可坏了,不仅欺负我,而且都是阉党走狗。杀了正好一举两得。” 听着朱姝的话,朱宽厚却是犹豫了。道:“这个,我没有杀了他们。” 本是平复了的朱姝却是面色一变,道:“哥!你是不是真的想我哭?以你的实力怎么会杀不了他们?你如果不杀了他们,他们以后要杀我怎么办?难道你真的想看着你妹妹死在他们手里吗?” “不是,只是这几人身份不同寻常。虽然我能把他们杀了,但对你们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朱宽厚摇了摇头,又看着周围。此时一楼已经收拾了干净,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整个一楼就只剩下他们四人。 朱宽厚又道:“妹妹你不知道。这几人乃是魏忠贤手下的干支行客。身份远远不同于其他厂卫。” “干支行客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宋黔问道。 朱宽厚道:“这干支行客来历不明。不过据我打听其乃是由魏忠贤以一千练武苗子为蛊,以武林顶尖武功培养了近三十年才培养出来的二十二人。这二十二人中有十名女子,十二名男子,分别以天干地支为代号。因除了魏忠贤之外只有内行厂督厂太监有权调动他们,所以他们被称为干支行客!” 朱宽厚又道:“而且这一千人只是一开始准备的蛊,后面些年又补充了不下两千人。据说这二十二中只有八人是从当初最开始的一千人中活下来的。其余的十四人都是从后续补进来的人中杀出来的。且这干支行客的实力,排名越靠前实力越强。像你们今天遇见的最后来的那名男子,在地支中仅仅是中等。” 朱宽厚说完之后,朱姝和宋黔满脸震惊。他们没想到魏忠贤竟然还有这底牌。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想到今日所来之人实力竟然仅仅是中等实力。只是如此一想,二人心中竟泛出一阵无力感。 朱姝道:“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跟他们早就交过手,不然你怎么这么了解?” “在顺天府待了些日子,去魏忠贤府上转了转,自然免不了跟他们交手。” “他们实力如何?” 朱宽厚凝重道:“我跟地支排第一的子交过手,他很强!全力出手之下,两百招之内我可能还没有绝对的把握赢他。” “什么,连你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赢了他?” 朱姝惊讶了,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吊儿郎当哥哥的实力。也正是因为了解,听着朱宽厚的话,朱姝只觉得心中一顿。 “而且据说地支中的子丑二人实力相差无几。至于天干中的高手,我还没有碰到过。不过恐怕她们的实力也不会差。” 朱宽厚说着,突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 “而且这是暗处的。明处上魏忠贤手下的实力也不弱。不说三厂督厂、提邢和司礼监的几个太监。就是那几位锦衣卫指挥使和挂职都指挥使,没有一个实力可以小觑。如果他们都真的腾出手来对付武林各派,除非爹他们都出来。不然当今武林,毫无胜算。” 听着朱宽厚说了这么久,朱姝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哥哥可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吊儿郎当但是从来不会给别人打气而泄了自己威风。所以,看着自己的哥哥,朱姝不由开口问道: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你这么不看好我们?难道你觉得千年武林底蕴比不上阉党他们几十年的积累吗?” 朱姝突然严肃起来的问着,霎时间让整个气氛否紧张了起来。不是害怕,而是莫名的、带着压力的凝重。 而朱宽厚呢?听着自己妹妹反问自己。他看了眼自己这向来聪明的妹妹,却发现她的眼里只有宋黔的影子。 朱宽厚微微笑了,笑得欣慰却又带着丝丝心酸。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八) … 朱宽厚看着朱姝,很想伸手如以前一样摸一摸朱姝的头。但是心中才有这么个想法,朱宽厚就迅速打消了。 自己的这个妹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天求着自己带她去光州玩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心中也有了自己想要守着一生的人。 朱宽厚心中开心,很欣慰。知道自己妹妹长大了,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了。 但是朱宽厚突然的更又觉得心中一酸。因为他不相信自己这么聪明的妹妹看不清楚当今的形势。她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是不明白自己也是为了她好。 或许,自己妹妹的心已彻底跟着宋黔那小子走了吧。明明知道是没有希望的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支持宋黔。 但是一想着此,朱宽厚却是忍不住盯了一眼宋黔。 被自己未来的大舅哥突然盯上这一眼,不舒服的同时宋黔竟然还隐隐感觉到了杀气。虽然是不浓郁,但是也足以让宋黔注意。不过宋黔不傻,自是知道自己大舅哥为何如此,宋黔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见着此,朱姝不由道:“哥,你干什么?事情我早就跟黔哥哥说过了。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想不想、怕不怕、有没有必要跟阉党对着干的时候了。” 朱姝又道:“魏忠贤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如果我们现在不抱成团,那以后我们估计就得被魏忠贤视为鱼肉了。” “抱成团?”朱宽厚听着,突然自嘲的摇了摇头,问道:“武林颓废。当今这武林除了任前辈和他的五岳剑派还能看,其他门派有什么用?不过是人多一点罢了。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人多有什么用?” “哥,武林有着千年底蕴。魏忠贤他们即使再强,只要给我们武林足够的时间,我们必定能恢复元气。到那时,魏忠贤的阉党又有个惧怕的?” “时间?”朱宽厚听着却是摇了摇头,道:“现在武林最缺的是时间,而魏忠贤最不可能给武林的也是时间!” 朱姝看着朱宽厚,道:“哥,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们?难道还没真正交上手,你就觉得我们败了吗?哥,这可不是你啊。在妹妹的眼里,我的哥哥可是大英雄。怎么会还没交手就想退缩呢?” 听着朱姝的话,朱宽厚拿起酒葫芦。先是喝了一口酒,然后酒渍也不擦,就道: “妹妹,不瞒你们,我跟魏忠贤交过手!” 朱宽厚话音才一落,无论是朱姝还是宋黔都突然顿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朱宽厚竟然跟魏忠贤交过手。 朱宽厚似乎是不愿意回忆,但是此时却又不得不说,只见他顿了顿方才道: “本来那天我就是冲着魏忠贤去的。结果不过十招我就输了,一路逃出的时候遇上了地支排第一的子来追杀。十招啊,我竟然只能挡住魏忠贤十招。而且还是他收功时候的十招!” 朱宽厚说着,没了那吊儿郎当的痞性。因为十招就败给了魏忠贤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要知道,朱宽厚已经练了快三十年的剑,一生下来就用的剑。剑意也大成近圆满。整个大明江湖。朱宽厚估计也就自己的父亲和任泉的剑法比他强,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连魏忠贤的十招都撑不过去。 “他…真的有这么强?”朱姝也顿住了。 “即使我们父亲出手也最多走上二百来招。除非木头叔和宋叔跟爹一起出手,否则基本没有什么胜算。” 朱宽厚很不愿意承认魏忠贤的实力。但是没办法,这却是事实。而看着满脸震惊的朱姝和宋黔。朱宽厚道: “你们想一晚上吧。明天告诉我答案。如果决定退出,你们就跟着我回大河。如果想继续,我会留下尽量帮你们。算是尽爹的大侠梦。” 朱宽厚说着,直接带沐涛离开了。他不知道朱姝和宋黔会做何选择。而他自己的心里也是矛盾的。想保护亲人又想倚剑而行。 可是这选择,真的好难。稍有不慎,便是无尽深渊。 … —— 朱宽厚带沐涛离开后,就只剩下朱姝和宋黔二人。朱姝和宋黔二人互相看着,竟是顿住了。 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朱宽厚说的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生命压力。他们是真的没想到魏忠贤会那么强,更重要的是魏忠贤手下还有那么多高手。两相互的对比之下,千年武林又能算得个什么? 可就在此时,宋黔却是对着朱姝笑了。如二月暖阳,六月凉风。 “黔哥哥你还笑什么?”见着宋黔笑,朱姝一跺脚。面带生气道。 虽然朱姝很聪明,但是听着自己哥哥说的话她是真的慌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打算出江湖,如果不是宋黔的话,她现在还在大河村或者到处玩儿呢。 宋黔道:“当年朱叔和我爹他们能在整个朝廷的针对下保存薪火。对比他们,我们今日的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 “我知道魏忠贤强,但是他也是天子家奴。而且他想做的皇帝如果知道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抵住皇权的威势?” “可…” “姝儿!”宋黔一把拉起朱姝的手,道:“有你的智慧,武林也有千年积淀。魏忠贤虽然很强,但是保不齐武林也有隐藏的高手。而且现在魏忠贤不可能放开了对我们出手,他有忌惮。而我们,没有。” “姝儿,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带着武林各派重出江湖了。他们将他们的一切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怎么能就这么退出去让他们输?” “黔哥哥…” 朱姝看着宋黔,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印象中那个黑黑傻傻的郎君竟是如此的有责任心。也许辽东一行真的让他长大了吧。 “姝儿你放心,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保护你。我们生死与共,跟魏忠贤拼上一拼。我就不相信了,我们一群健全的人还比不过他一个阉人!” “一切都听黔哥哥的~” 朱姝点着头,看着眼神坚定的宋黔。不知不觉当中,她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以宋黔为中心了。 明明知道对方做出来的决定很危险,但是朱姝就是忍不住点头。并且在心里,朱姝已经决定要给魏忠贤漏出点自己的手段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九) 翌日,辰时。 经过一晚上的收拾,茶楼总算是恢复如初。受了伤的伙计和戏子都换了没受伤的顶上。单看着,整个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是,如果有绝顶高手来此。从那柱子上的刀痕、地板上的剑气,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定能发觉此处昨夜必定经过了一番激战。 … 朱姝坐在雅阁的茶座上,宋黔和朱宽厚也坐在里面。除了这三人外,还有茶楼的店主也就是兖州分楼的楼主。 此时,朱姝和宋黔脸色很差。尤其是宋黔,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因为今早上开封天下楼总楼递过来了消息。三名干支行客袭击宋府,正玄宋震元、峨眉静虚、溪谷胡道生、洞玄城洞炳四人全部被杀。 想着这四人在各派的地位,朱姝二人就不住一阵头疼。这四人一死,这几派没个一两年时间,连个挑大梁的都选不出来。尤其是正玄派、溪谷和洞玄城。峨眉派倒还好一点,但是也仅仅是好一点罢了。 而见着朱姝二人如此,朱宽厚就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只是在那翘着二郎腿、喝着酒,也不在乎屋内凝重的气氛。毕竟对于他来说,他一是早就猜到了这结果,二是他跟那几人完全都不熟啊。什么峨眉派、正玄派,他也就只是听过而已。人死了,他自是不会有什么感触。 … 短暂沉默之后,朱姝看着分楼楼主,吩咐道:“李楼主,按着本楼主昨日夜里给你说的。现在就去通知整个山东的天下楼楼众按着本楼主说的来做。同时通知各州府,尤其是顺天府的天下楼,密切注视阉党的一举一动。从今天开始,即使阉党高层在哪吃的饭本楼主都到知道。” “是,楼主。属下这就去办。” 李楼主说着就准备出去,不过才一起身就又被朱姝给叫住了。 “还有。你立马通知欧阳楼主和繆良返回开封。再让顺天府天下楼给陈隐几人说,让他们最近趁着机会去摸摸那些干支行客的底细。” “是!”李楼主应声,又问道:“楼主还有其他吩咐吗?” “暂时就这些,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李楼主点了点头,一拱手后就出了雅阁。 李楼主退下之后,雅阁内就剩下了朱姝三人。 朱宽厚看着朱姝二人,突然放下了酒葫芦,道:“看来你们已经做了决定,是吗?” “哥。”听着朱宽厚的话,朱姝心中突然有一点紧张,但是瞬间却又一定,握着绣拳,道: “我们只能这样做。也必须这样做。从我们生下来的那一刻,我们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我们的命运。但是我们想试一试,跟命运拼上一拼,万一我们赢了呢?” 朱姝顿了顿,又道:“哥,这是我们做的选择。如果哥你不同意就带着涛儿回去。妹妹不孝,不能陪在爹娘身边尽孝了。” 朱姝说着,竟是言语有些哽咽。见着此,宋黔一把握住朱姝的手。朱姝的情绪这方才止住。 听着朱姝的话,朱宽厚叹了一口气,道:“哎。昨夜我就说了我的答案。既然你想跟着这小子一条路走到黑,那做哥的自然得帮帮你。你放心,哥实力不强,但是绝不会是累赘。” “哥~” 朱姝看着吊儿郎当也朱宽厚竟然头一次煽情了起来。眼中泪水直打圈,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喝了一口酒的朱宽厚给打断了。 “至于给爹娘他们尽孝这事还是你回去吧。爹废话比我还多,你这明显是害我。两相对比,我才不回去呢。” “呃…”不说朱姝,宋黔听着直接顿住了,有些尴尬道:“朱兄,你这么说朱伯父有些不好吧?” “咳咳~”谁知朱宽厚听着,咳嗽了一声后竟然是警惕的看了看周围,道:“什么?谁?谁说我爹了?我说什么了?你小子是不是听错了?” “咯咯~” 见着朱宽厚如此,朱姝却是笑了起来。毕竟宋黔老实的脸上越发震惊了。 “算了,这次就当你们听错了,既往不咎。不然我爹那神圣的威严可是不能冒犯的。” 朱宽厚就像没听到朱姝的笑声和没见着宋黔震惊的眼神一般,摆了摆手如同什么也没说过,反而整个人也正经了起来。 朱宽厚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道:“既然要做了,不知妹妹可有什么要安排给我的?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带着沐涛那崽子去磨炼刀意去了。到时候顺带帮你们解决点对手。” 朱叔听着,连道:“当然有事,哥你待会儿就带着涛儿去郓城吧。” “郓城?”朱宽厚不解:“去郓城干什么?” “当然是为武林争取点时间了。等哥你到了郓城自然会有人联系你的。哥你就放心去吧。” “嗯。” 朱宽厚也不啰嗦,用剑挑着茶桌上的酒葫芦就出去了。 见着朱宽厚出去的背影,宋黔却是懵了。不由问道: “姝儿你到底要干什么?朱兄去郓城怎么能为武林争取时间?” “黔哥哥放心吧。只要我哥出手保护住那人,我武林就有足够的时间。”朱姝端起茶杯,成竹在胸。 又道:“这事我也不想,但是早晚都要发生。既然魏忠贤动用了干支行客对我们武林出手,我武林要是再不回招。那不就显得我武林太好欺负了吗?” 而听着朱姝的话,宋黔突然反应了过来,问道:“姝儿,你不会是想动白莲教吧?” “黔哥哥真聪明。” “这…这与我们造反有什么区别?”宋黔有些担心。 “咯咯,黔哥哥结交的东林文人可不是傻子。即使知道是我们推动的,他们也会认为是阉党的问题。” “姝儿你怎么能肯定。万一他们不呢?那我们武就危险了。”宋黔还是有些担心。 “党同伐异。那些文人可没有我们想象的心底干净。就现在而言,阉党可比我们这武林让他们害怕太多了。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们又怎么会放过?” 朱姝淡淡说着。对于朝堂,眼中尽是厌恶。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十) 当日申时,郓城县主街。 郓城县乃是古城。夏属徐州,商谓之庇。春秋筑城,郓名之始。及至开皇,郓城县出。当时世下,隶属兖州! … 走在郓城县街头,朱宽厚还是老样子。配着剑,像极了一个醉酒的、放浪形骸的剑客。 而沐涛,也许是由于练武的原因,小小年纪个头早也过了朱宽厚的肩膀。此时的他扛着一把刀,大步走在朱宽厚身旁。看着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但是他那稚嫩的眼睛里却总是盯着街边的吃食,更是时不时的吞咽下口水。 朱宽厚自是听见了沐涛吞咽口水的声音。但是他却只是瞟了一眼沐涛,然后提溜一吊钱在沐涛眼前晃了一晃。可沐涛才一伸手,朱宽厚迅速就收了。然后他依旧喝酒着,看也不看沐涛幽怨的眼神。 “哼~” 沐涛抱着刀,一路哼着声走在最前面,也不看身后的朱宽厚。而朱宽厚也不在乎在前面气鼓鼓的走在最前面的沐涛。反正这是常事,自沐涛第一次跟着他去光州开始,他就见怪不怪了。 两人顺着郓城大街走了约摸一炷香时间。下午街上人其实并不多,小贩商家们脸上也多在这夏天带着倦意。 …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沐涛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看了眼身后慢慢跟过来的朱宽厚一眼,直接进了去。 见着沐涛进的地方,朱宽厚笑了笑。那是一家酒楼,算不上多么富丽堂皇。不过一路顺着郓城街上走着,这家酒楼倒是也排得上名。 朱宽厚喝着酒,就进了这酒楼。酒楼生意不错,一楼只剩下了几张空桌子。想来楼上生意也不错。而此时,沐涛已经坐在了一张桌子旁,跑堂的理了沐涛要的菜,看也没看朱宽厚就一口对着后厨叫了菜名。 “就两个菜?”朱宽厚听着,打了个酒嗝,道:“你小子没点我的?” 沐涛仰着头,道:“我又不知道你吃什么,怎么点?” 听着沐涛的话,朱宽厚摸了摸鼓着的钱袋,叹了口气,道:“哎,我这钱袋空空,除了打酒的银子也没个多余的了。” “朱叔~我错了。” 见着此,沐涛连忙道了一声歉,然后迅速去加了两个朱宽厚最喜欢的下酒菜。听着跑堂的叫菜名,朱宽厚看着沐涛,道: “不错不错,记性很不错嘛。有当刀客的潜质。” 不过一会儿,四个菜就被酒楼伙计给端了上来。四菜才一端上来,沐涛本是急匆匆的想拿起筷子,但是看着朱宽厚还没动。沐涛只好道: “朱叔,你先请!” “哈哈,不错,越来越有礼了。看来跟着我还是很受我熏陶。不错不错!” 见此,朱宽厚笑着拿起了筷子。很是欣慰的看着沐涛。而沐涛呢?脸是说不出的颜色。像是不想理会朱宽厚,又像是已经习惯了朱宽厚这般不要脸。但是就在朱宽厚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的那一瞬间,沐涛立马拿起筷子,不停的吃了起来。 没办法,一路从兖州赶来,朱宽厚总是吊着磨炼刀意的借口不让沐涛吃饭。故此,到现在,他已经是饿的不行了。 … 饭过三巡,酒过五筛。朱宽厚早已放下筷子,也没有自斟自酌,就抱着葫芦喝酒。他要在这顿饭结束之后新打一壶酒,所以现在必须把这葫芦里有的酒给喝干净了。而沐涛呢,则是趁着机会多吃点。毕竟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这没个正经的叔叔晚上出去偷偷吃东西会不会带着他。 而就在这时,正当二人一个喝的高兴,一个吃的用力之时,一声爆喝夹杂着一阵拳打脚踢却是传入了二人耳中。还不待这二人反应,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直接从楼梯一路滚了下来。 与之一同下来的还有三名带着刀剑的男子。 三人才一下来,一名提着刀的男子一边猛踹着老者,一边吼道: “你这老东西,我们兄弟三个肯在你这烂酒楼吃饭就算看得起你。你竟然还敢与我们要银子,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吧?” 听着男子说话,事情很明显。有人想吃霸王餐,而且不是白吃,是凭借自己的拳脚吃。 “老朽…我错了。”店主捂着头和肚子,断断续续道:“今日饭菜…请,请三位吃。分文~不~不取。” “哼!”谁知那持朴刀男子冷哼一声,道:“老子缺的是你那几个银子?今日你这老东西扰了我兄弟们吃饭的雅兴,怎么也得赔个一百两银子吧?” “赔一…一百两?”老者顿住了。 见此,男子直接以刀背拍着老者,嘴里不停的说着:“怎么你不愿意?那老子就打死你!” 谁知见着这男子不仅打而且还乘此机会敲诈店主。几名吃饭的食客看不下去,纷纷道: “你们这样是不是过分了?” “就是,朗朗乾坤吃白食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堂而皇之的敲诈?这与强盗何异?” “我圣贤故地怎么会有你们这等不要脸之人?” 见此,一名为首男子,道:“我们乃是兖州张家之人?有本事,你去找这郓城知县告一下。看看他会怎么处理我们?” 听着为首男子的话,那几名出言相帮的人不由止住了声,然后再也不看这被打的店主了。 兖州张家乃是山东大族。不仅朝中有人,江湖上人也不少。别说一个郓城知县,就是山东布政使司三司也得给兖州张家一个面子。 而见着想出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去,为首男子冷笑了一声,看着不看就道: “呵呵,看在有这么多人给你求情。现在是五百两,拿不出来我们就把你这店给砸了!” “老朽…老朽…”店主听着,一脸的苦涩。 见着此,那持刀男子直接动手就对老者拍了下去。显然,今日这店主要是拿不出五百两,不仅酒楼没了,命也得折半条。 而本是在吃饭的沐涛见这三人欺负着这店主,实在是忍不住了,放下筷子就准备一刀杀去。但是他还没动手就被朱宽厚给拉住了。 不待沐涛问,朱宽厚就平静说道:“不急,有人要出手了。” … 第一百二十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十一) … 本想动手的沐涛顺着朱宽厚的眼看了去。只见离他们三张桌子的地方,一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正放下手中的筷子,手已经搭在了放在桌子上的朴刀上。 不过沐涛仔细一看之后,眼中确实浓浓的失望。他有些不明白朱宽厚为什么不让他出手。 因为那正欲出手的男子竟是有着一副宽厚稳重的身形。身子倒是比沐涛高半个头,但是却有沐涛两个半宽。而且根据沐涛看来,这人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再加上从那男子以手抓向放在桌子上的朴刀的抓法来看,沐涛就已百分之百肯定这绝对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 所以沐涛很是不解朱宽厚为何不让他出手。但是朱宽厚却没有给沐涛解释,依旧喝着酒。不过此时他已经将自己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体型稳重的男子身上。 而就在这时,眼看着店主就要被那持刀男子给打的不成人样的,稳重男子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一楼所有的食客都盯住了这稳重男子。即使是那三人,也不由看向了这人。 只见这男子一拍桌子站起之后,一下站起身来的同时,拍桌子的那只手直接被他背在了身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识相的就放了店主滚出去,不然就别怪大爷动刀子!” 稳重男子吼着,额头上竟是渗出了汗水。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缘故。 而听着稳重男子的话,所有食客都看向了这男子。眼中有佩服的,也有觉得这男子冲动了的。毕竟兖州张家在山东可是庞然大物。而看着这稳重男子的衣着,怎么看着也不是一个有钱有势的人。 见着有人管闲事,为首男子只是一看这稳重男子,就直接道: “呵,你这胖子是活的不耐烦了?敢管我兖州张家的事!” “你们敢欺负人,我难道就不敢管闲事?我告诉你,今日这事我还偏偏管定了!”稳重男子一把提着朴刀,又道: “我手中的朴刀已几日没饮血了,既然你们不知死活,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今日就以你们的血来喂我的朴刀!” 稳重男子说着,直接一把就把刀给抽了出来。明晃晃的朴刀被稳重男子握在手中的那一刹那,只觉得他这人肥胖的身形竟然伟岸了起来,脸上赘着的肉也横了,一看却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一般。 可是此时着稳重男子心中却是慌了。眼睛死盯着那三人,心里如同打鼓般的自语: “该死的,刚才一巴掌拍大了,手好疼啊。这几人可别出手,我都快握不住刀了。哎,这当大侠真难,提着刀好累啊。不行,你们千万别出手,千万别出手啊。我可是半吊子都算不上,万一真出手我这不得又胖一圈。我的亲娘嘞~” 稳重男子心中不断自语着,如果可以拜佛,那他现在一定在心中提前给佛上香。但是心中怕归怕,外看着,稳重男子此时却威风凛凛。 可是就在此时,见着稳重男子拔刀,那三人不仅没有退去,反而是不屑的看着稳重男子。只见那为首男子淡淡道: “老三,既然有人想当英雄,那你就成全他吧。让他知道,英雄不是好当的。” “好嘞!”持刀男子应声,一边抽出刀。一边就向那稳重男子走了去。 “小子,既然你想死,那老子我就成全你!” 只见持刀男子说着,一个箭步就冲向了稳重男子,然后对着稳重男子就一刀劈砍了下去。 见此,稳重男子虽然心发慌,腿发抖,但是就凭他的身形避也避不开啊。刀一杀来,稳重男子没得选择,只得横刀一挡。 只听得“哐”的一声,两人的刀就碰撞在了一起。本来持刀男子用上了内力应该一刀就能败了这不会武功的稳重男子。但是谁知道这稳重男子竟然凭借着一身体型,硬生生的挡住了这一刀。可这一刀下去,那持刀男子却将这稳重男子给看了个清楚。 “好大的胆子,竟然一点内力都没有,找死不成?”持刀男子一声冷喝,一脚就踹在了稳重男子的胸口。 本是正用尽全力抵挡着这一刀的稳重男子怎么会想到对方竟然会突然出脚?当然,更重要的是以他的样子和实力也反应不过来。 只见这一脚踹去之后,持刀男子竟是忍不住被震的后退了半步。而稳重男子呢?吃了脚力之后身形顿时止不住了,直接就倒摔了下去,身后的桌子直接被他压碎在了身下。 见着本以为是个高人的稳重男子如此之快的就倒了下去,其他食客直接闪到一边,生害怕被走向这稳重的男子的那人给一刀劈了。 而见对方向自己走了过来,稳重男子一侧身想抓起脱了手的刀。但是那持刀哪会给他这个机会,一脚踢开朴刀的同时一刀背就打在了这稳重男子的身上。 “真是不要命的东西,看来你是想当英雄想疯了。”持刀男子连打了几刀背之后,又道: “不过老子今天心情好,就不杀你了。但是为了让你这胖子长点记性,就剁了你一条腿吧,免得以后给你自己惹祸。” 持刀男子说着,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稳重男子,一手就抬起了自己手中的刀。不过才一举起来,那些安静下的食客又开口了。说的是厌耳之语,言的是猖獗之人。 持刀男子听着,不由眉头一皱,看着众人狠狠道:“有种就跟老子走上几招,不行就给老子闭嘴。再说话,一人断一条腿。” 果然,持刀男子话音才一落。众食客立马就闭了嘴。虽然这是圣人故地,但是圣人也说过:蝼蚁尚且贪生,况于人乎? 见此,持刀男子男子冷哼一声,一把就将刀对准了那稳重男子宽厚的大腿根。 见着此,朱宽厚终于对沐涛说道:“路上教你的飞镖没忘吧。” “没有,我现在出手吗?可是我没有飞镖,要不然用刀吧。”沐涛说着,眼中有些着急。 “这不是有鸡骨头吗?”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十二) … 咻咻~ 只见这持刀男子手中的刀就要落下,所有的食客都转过去了身子的时候。却有几块突然出现的鸡骨头准确的就打在了持刀男子的手肘和腰上。 只是那么一打,持刀男子瞬间脱了力气,手中的刀不仅直接落下,整个人也忍不住腰一弯。就像那块鸡骨头打断了他的脊骨一样。 “谁?是谁偷袭我?” 持刀男子回过劲,抓起落了刀的同时一把捡起落在地上的鸡骨头。 “鸡骨头?”持刀男子看着,寻着目光就看向了一直坐在角落的朱宽厚二人。 没办法,本来所有的食客都是站着的,再加上整个一楼的桌子就只有朱宽厚二人那一桌上有一堆鸡骨头。所以,持刀男子不盯着他们还能盯着谁? “你们他娘的找死不成?” 持刀男子见着朱宽厚二人依旧还在吃喝之后,一把将鸡骨头摔在地上,然后直接杀气腾腾的向朱宽厚二人走了去。不过这持刀男子走近还没来得及动手的时候,为首男子却是一把抓住了持刀男子的手,然后对着持刀男子摇了摇头。 见着为首男子如此,持刀男子心中本是有着滔天怒意也只好忍着。 而为首男子呢?看着朱宽厚二人的打扮,又看着二人放在桌子上的一把生了锈的长剑和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刀。心中虽然有轻视,但是想着刚才鸡骨头那一手,却是怎么也轻视不起来。 兖州张家能嚣张到现在可不是一味的耍横。而是能明白什么人自己可以横,什么人可以服软。而就目前看来,这两人可能并不简单。 为首男子想了想,还是客气的拱了拱手,道:“两位朋友不知何处来?我乃是兖州张家张…”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宽厚打断了,道:“别说了。我们不认识你,更不知道兖州什么张家。一句话,给饭钱,赔损失和那胖~朋友的汤药钱。然后就可以走了。” “你!”为首男子一听,心中虽是有些警惕这二人,但是却不由面带怒色,道:“二位是否太不把我兖州张家放在眼里了吧?” “哈哈哈哈~”谁知为首男子话音才一落,沐涛竟是对朱宽厚大笑了起来,道:“朱叔,人家根本就不听你的。还说我们两个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听过兖州张家?”朱宽厚依旧喝着酒。 “没有。” “那你还不动手?”朱宽厚一脚踢开沐涛屁股下面的板凳,然后一指将其桌子上的刀给打了过去。 才一接住刀,沐涛就像脱了僵的野马一样,一股杀气就将三人给笼罩了。 见此,朱宽厚只得开口道:“今天只准用刀背。只能打人,不能杀人!” “好吧~” 沐涛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三人,道:“你们三人一起来吧,我们赶时间呢。嗯,快点吧,不然我吃的又饿了。哎,好不容易吃顿饱饭竟然浪费在了你们身上。快点快点,难道等我动手不成?都这么大的人了。正经点,要认真对待每一场战斗。不然你们…嗯,你们以后没什么用~” 听着沐涛不屑且喋喋不休的话,那三人冷喝一声欺人太甚之后,直接围杀向了沐涛。 见此,沐涛竟是笑了笑,一下就把手中刀给抽了出来。只见沐涛这刀是一把直刀,像极了长剑,不过比长剑厚,且只一边开刃。 只见得三名男子两人用刀,一人用剑。只是才一出手,两名用刀男子直接一左一右就杀向了沐涛,用剑男子则是正面杀了来。 可就在他们杀来之时,沐涛有些无所谓的打了下哈欠,然后一刀就拨开了右边那名男子的刀。继而一个侧身直接以刀背打在了左边那名男子的身上。暂时解决了这两名用刀的,沐涛只是刀身一横,直接用刀身就挡住了那为首男子的一剑。 “花里胡哨,有气无力。” 一下挡住之后,沐涛不屑的点评了一句的同时,刀身竟是一侧就滑过了男子的剑。然后一刀背就将这男子给拍在了地上。然后沐涛再一回头,又一刀背将最先拨开的那名男子给打倒了。三人都倒在地上以后,沐涛一合刀走到了朱宽厚身旁,眼中有些激动,似乎是在等着被夸奖一般。 “用了五招,三个刀法,五个身法。问题太大了,看来你缺少战斗的经验!”朱宽厚淡淡说了一声,然后对着三名男子道: “现在可以考虑我刚才说的话了吗?不过现在价格涨了一倍,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同意,一人留下一条腿就好。” 朱宽厚淡淡的说着,但是此时无论是那三人还是食客,亦或是被扶起来的店主和稳重男子,此时都是震惊在这几息变化之间。他们没想到当今还有这等高手,只是一个走在一起的小孩就如此厉害了。想着此,对于放浪形骸的朱宽厚,他们心中更是崇敬。 为首男子捂着腰,道:“我们给,不过不知道阁下可否留下姓名?” “沐涛,不服来找我。我这几天就在郓城县不走了。”谁知朱宽厚还没说话,沐涛却是急着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看了眼没说话的朱宽厚和迅速打败自己的沐涛,为首男子往住桌子上放了五十两银子之后,扶着腰直接带着二人离去了。 见着三人离去,酒楼内食客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崇拜的看着朱宽厚二人。 但是朱宽厚对于这种崇拜毫不在意,倒是沐涛,激动的不行,就差挥手示意了。朱宽厚将十五两银子给了那稳重男子,剩下的都给了店主。最后,朱宽厚用自己的银子结了饭钱并打了一葫芦酒,带着沐涛就出了酒楼。 而沐涛显然有些不舍眼前这场景,如果不是朱宽厚带着所有的银子,沐涛真的想在酒楼里多享受一会儿。 就在朱宽厚二人才出酒楼,那挨了打的稳重男子提着合上鞘的朴刀就急匆匆的跟了出去。见他的样子,仿佛比投胎还着急。 而仔细一看他去的方向,竟然是跟在朱宽厚二人身后。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十三) … 出了酒楼,朱宽厚二人也没有出城,一直在城内晃悠。不过还没走出多远,那在酒楼出手未成功的稳重男子却是喘着粗气跑到了朱宽厚二人身前。 见着这男子出现在身前,朱宽厚和沐涛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这么跟着,按着身形来算也不是跟踪,打劫也不太可能啊。所以两人只能等着这稳重男子自己开口。 可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朱宽厚二人走的太快的缘故,这稳重男子跟上之后先是没有说话,而是喘着气。一边喘着气,一直手还扶着膝盖。见着此,朱宽厚倒没什么,沐涛却是跟着这稳重男子一起喘着气。当然,沐涛单纯是觉得这男子有趣学学罢了。 不过跟着喘了三、四下之后沐涛顿时觉得有些无聊。不由一杵着刀,问道:“我说你跟着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看着你喘气?你说你这么人怎么比我还无聊?” “不,不是。我,我是来…来…” 稳重男子说着摆了摆手的同时又喘了几口气,这方才略微平息了。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话,沐涛就直接打断了他。 “还说不是?你看你,不仅对着我们喘气还对我们挥手。你这样子要么是来找我们麻烦的,要么就是来请我们吃饭的。对不对?” 沐涛说着,杵着的刀竟然被他一把抓了起来。沐涛心中想着,眼前这人一点用也没有,不宰他一顿实在是说不过去。 谁知听着沐涛的话,稳重男子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反而是直接一把拉着沐涛,一边道: “对对对,就是来请你们吃饭的。这就前走是一家酒楼,虽然小了点,但是味道也不错。” 稳重男子说着,拖着沐涛就去了。而朱宽厚呢?感觉到这男子没有恶意之后自然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自是也晃着身子跟上了二人去。 这酒楼很普通,与之前的酒楼有云泥之别。不过胜在安静,坐在酒楼一旁,倒也只有他们一人。 不知这稳重男子要干什么。只见他似乎是下了血本一样,点了三个大菜,要了一坛上好的秋露白。酒才上来,男子一一给朱宽厚二人倒了一杯酒。 才把酒倒了,朱宽厚的眼睛都直了。这山东秋露白可是好酒啊,在整个大明也是七甲之列。他没想到眼前这胖乎乎的男子竟然如此对他胃口,朱宽厚心中直道:不错不错。 不过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人还是酒。 “两位江湖朋友,我叫陈伟。不过人家都叫我胖陈,今日有缘,咱们先干一杯。”陈伟来了个自我介绍之后,直接端起杯子,先干为敬了 见着此,朱宽厚自是也端起了酒杯,一口干了之后只觉回味无穷,唇齿留香。 “好酒好酒。这山东秋露白果然名不虚传。除了劲头差了点,味道绝对为我生平所喝之酒之上乘。” 朱宽厚说着,一把夺过沐涛正端起来的酒杯。道:“刀客是不能喝酒的,我帮你喝。” 才说着,朱宽厚看也不看沐涛幽怨的眼神,然后一口就把沐涛的那杯酒喝了。 喝完之后,朱宽厚端起酒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又欲给陈伟倒酒,但是陈伟却是连连摆手拒绝了。 “陈兄不喝?”朱宽厚有些疑惑。 “朋友叫我胖陈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好吧。胖兄~胖陈兄你不喝?” “呃~”胖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刚才朋友不是说刀客不能喝酒吗?我~我也是刀客~” “啊!” 谁知胖陈话音才一落,正幽怨吃菜的沐涛却是叫了一声,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胖陈,道: “你是刀客!你也是刀客?” 朱宽厚听着,同样是心惊。但是因为经历太多,他倒也不至于如沐涛那般咋咋呼呼。 “嘿嘿。不瞒两位说,一开始我是准备成为一名剑客的。但是~”胖陈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只听得“啪啪啪”的响。 “咳咳~”谁知这一次,朱宽厚见着胖陈拍肚子的声音却是一下被酒水给呛着了。见此,沐涛却就直接开口了,道: “照你这么说胖了不能当剑客了?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其实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身上有一股很特殊气质。” “什么气质?是不是成为刀客的气质。嘿嘿,我也感觉到了。只是差个机会一飞冲天而已。”胖陈撸起袖子,心有所然的说着。 “咳咳~这位胖叔。”沐涛咳嗽一声,打破了胖陈的幻想,然后正襟危坐道:“我说的这气质与刀客无关。据我观察,我发现胖叔你身上有一股剑客的气质。” “剑客?” “剑客!” 听着沐涛的话,朱宽厚和胖陈异口同声不同意的看着沐涛。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个。 沐涛见着此,如一个江湖骗子一样假装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胡须,道: “不错不错,如果胖叔瘦一点。也不需要瘦太多,一半就好。那样的话我估计胖叔一定是一名天资绝顶的剑客。凭借一柄长剑绝对可以横行霸道,不对,横行江湖。也不对,行走江湖。嗯。对,行走江湖。” “这…”胖陈听着,竟是脸上的肉都皱在了一起。心中总觉得沐涛不靠谱,胖陈无奈的看着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朱宽厚,问道:“朋友,你觉得我真的有当一名剑客的潜质吗?” 见着胖陈无奈却又透着真诚和期待的目光,朱宽厚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道:“胖陈兄弟,你说,你为什么想不开呢?” “我?我怎么就想不开了?” 谁知听着朱宽厚的话,胖陈的脸色却是瞬间变了。显然如果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这两人的话,他就拍桌子开骂了? “我想当一名侠客有错吗?我也想用剑,可是胖了看着别扭。我也想用枪,但是我根本就舞不动。用刀虽然不是我想的,但是这朴刀也有十年了,早就跟他生出了感情。我现在就想当一名刀客,这也有错吗?” 胖陈说着,竟是摸着自己的朴刀。眼眶中竟是出现了滚滚泪水。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十四) … 见着胖陈情绪陡转直下,朱宽厚想说这胖陈两句也不好意思。毕竟这秋露白喝着确实舒服,再加上这胖陈明显向武心切,实在是没有过分打击的必要。 朱宽厚放下酒杯,道:“胖陈兄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没必要执着用什么武器,既然这刀陪了你十年,那你自然是有着成为一名刀客的潜质。” “我能成为刀客!真的吗?” 谁知听着朱宽厚的话,胖陈瞬间激动了,之前的伤感也没了,激动的就差一把握住朱宽厚的手了。 朱宽厚还没说话,沐涛就道:“我朱叔既然说了,胖叔你就放心,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一名刀客的。我给你说,我朱爷爷可说了。我朱叔什么都不行,练剑也没个样子,但是算命可是一把好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自然是相信朱兄的话。不过,不过我这却还是有个问题…”胖陈搓了搓手,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朱宽厚道:“胖陈兄尽管开口,我们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既然如此,那兄弟我就不客气了。”胖陈拱了拱他的胖手,道:“实不相瞒,我想跟着朱兄学武功。刚才酒楼一战,我猜朱兄一定是高手。所以,还请朱兄同意。” “跟我学武功?”朱宽厚听着,有些懵了。 沐涛道:“你竟然想跟我朱叔学武功,那你还不快拜师?” “是是是~”一听沐涛的话,胖陈迅速反应了过来,说着就要跪下去。 见此,朱宽厚却是一把将胖陈给托了起来。道:“胖陈兄不必如此。不瞒胖陈兄,我从学武开始就不准备收徒。所以拜师之事无需再提。” “可是…可是我向往了十年的侠客之路。难道就要从此断了吗?”听着朱宽厚决绝的话,胖陈突然沮丧的摸着自己的朴刀,眼中皆是伤感之色: “可惜了你啊,你是一把好刀。但是却有我这么个没用的主人。哎,既然一生无望,那我就和你同沉江底吧。来世如果我能瘦一点,能运气好一点,能记住你,我就带你重见天日。” 胖陈说着,提着朴刀缓缓起身了。继而对朱宽厚二人拱了拱手,一转身子就离去了。 “胖叔!” 不过他才一转身,正在吃的沐涛却是叫住了他。 “小兄弟难道你能教我刀法?”胖陈看着沐涛,眼中尽是期待。 “不是,胖叔你走了记得付账。朱叔说不定待会儿也溜了,我又没银子,所以…” … 听着沐涛的话,胖陈身子一顿。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钱袋留在了桌子上。 “反正也用不着了,就送给你们吧。” 一边说着,胖陈再次转身。 “胖陈兄!” “朱兄,钱袋里还有多余的钱。够再买一坛上等秋露白了。”胖陈说着,头也没转,就向门口走去了。 朱宽厚心中有些无奈,但是脸上看也不看胖陈,只是倒了一杯酒,道:“说说你为什么坚持了十年。如果可以,我会可以以朋友身份教你武功。” “真的?” 谁知朱宽厚话音才一落,胖陈身子一动,竟是灵活几步就坐在了座位上,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朱宽厚。 “说吧。” 胖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嘿嘿,当年因为偷看寡妇洗澡被人打了一顿。从那之后我就决定要当一名惩恶扬善的大侠。” “噗~”朱宽厚听着,心中只觉得无语。问道:“你偷看寡妇洗澡,跟你当大侠有什么关系?” “因为打我的那人不仅偷看寡妇洗澡,最后见色起意,竟还把她奸杀了…” “好吧。”朱宽厚无奈的倒了一杯酒:“那你为什么坚持了这十年一无所获?” 胖陈叹了一口气,心酸道:“哎,一开始不知道该去哪里学武功。就去买了些刀谱。可是谁知道全是花架子。练了几年以为可以仗刀走天涯,替天行道了。结果还没走出兖州地界就被人打肿了。 后来又跟着一个武师练了半年武功,实在是受不了,索性就跑了。结果被人说偷师,又打了一顿。再后来听说武林各派重出江湖,齐聚太康,就想着去太康拜师。可是谁知道实在是太远了。一路上被人抢得人财两空,干了半年苦力才把我放了。 回来之后反思了许久,终究是放不下手中的朴刀。放不下心中的侠客梦。不过现在看来我没有错,这不是就等着朱兄了吗?” 听着胖陈的话,朱宽厚只觉得眼前这人真是厉害。竟然这样都没有瘦下来。不过想归想,嘴上却是不能这么说。 朱宽厚咳嗽了一声,道:“没想到胖陈兄竟然对侠路如此坚定。既然如此,那我可以教你武功。不过事先说好,跟着我练武非生即死,你要有心理准备。” 朱宽厚平静的说着,看了眼胖陈之后就继续喝酒了起来。朱宽厚心中敢肯定,眼前这胖陈绝对坚持不了多久。等他知道练武的艰辛之后,必定会迎难而退的。 “没事,习武之人,迎难而上。且生死之事我早已放在九霄云外去了。朱兄但请放心!” 胖陈说着,竟是起身拱了拱手。一拱手的同时,手上、脸上的肉也跟着颤了颤。不过他的眼睛里却是激动伴着真诚,甚至有丝丝热血。但是这都被朱宽厚自动忽视了。 朱宽厚摆了摆手,道:“行吧。吃了饭带我们在郓城转转,这几天我们就在这郓城了。” “好嘞!” 胖陈很激动的点着头,但是此时沐涛却是一脸同情的看着胖陈。他心里知道,又有一个人要跟着自己一起倒霉了。 而就在三人吃吃喝喝的时候,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子却从酒楼外走了进来。才一进来,只是看了眼朱宽厚所在的位置,然后又看了眼外面,似乎是在确定有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才缓缓走到朱宽厚身旁。 不过这男子也没有做过多停留,就像是正好路过一样。但是就在他路过朱宽厚身旁之时,一个纸条却是正好被朱宽厚抓在了手中。 “小二…”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十五) …… 在街上转了几圈之后,想着纸条内朱姝给自己传来的消息。朱宽厚倒也不着急在这郓城县内做些什么,带着沐涛就跟着胖陈去了他家中。 胖陈父母去世之后,他一直痴迷练武,所以基本上就没有在家呆过。这周围的邻居常见不着他,几乎都跟他不怎么熟。 不得不说,胖陈家真的是一览无余。不说家徒四壁,两壁还是有的。不过幸好是个避身之处,再加上还有一个院子可以练武,朱宽厚倒是也没什么挑剔的。 … 翌日,天才一亮,朱宽厚还没睡醒就被“砰砰砰”的敲门声给敲醒了。 而敲门之人正是胖陈无疑。朱宽厚才一把门打开了,胖陈就激动的站在了门外。 “这么早是有事吗?”来了一口起床酒,朱宽厚才看着胖陈问道。 “练武,练武啊。朱兄不是要教我武功吗?”胖陈激动的说着。 “对对对,练武,差点就忘了这事。”朱宽厚一拍脑袋,然后对着屋内叫道:“起来练武了。今日你跟胖陈兄一起练。” 朱宽厚说着,伸了一个懒腰就坐到了院子当中,才坐下没一会儿,沐涛就扛着刀出来了。 “朱叔,怎么今天突然要练刀了?你不说我刀法差不多了吗?” “主要是教胖陈兄刀法,你顺带的。”朱宽厚摆了摆手,然后对翘首以待的胖陈道:“胖陈兄,昨天听你说你练过很多刀谱。来让我看看。” 胖陈听着,有些犹豫道:“朱兄,我昨天不说了吗?那些都是花架子,不实在。” “招式有就行,你会招式也省时间。” “可是那些花架子刀法真的行吗?我怎么觉得不靠谱,要不朱兄你教我一套厉害的刀法吧。” 听着胖陈的话,朱宽厚也不解释,只是看了一眼沐涛。见此,沐涛心领神会,抽出手中的刀随意一下,身前的石凳直接一分为二了。 “这…这么厉害?” “那当然,我这刀…” 沐涛收刀正准备炫耀,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完整,朱宽厚直接拍手打断了他。道: “胖陈兄,刀法讲究的是刀势,招式则是一招生万式。懂吗?” “明白,明白,我这就施展一下我练过的刀法,朱兄可别笑啊!” 胖陈说着,一下抽出了朴刀,然后就在朱宽厚二人身前练了起来。见着胖陈舞刀,朱宽厚二人倒是忍不住心中一惊讶。明明是走路都喘气的胖陈此时却是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接连练了数套刀法都没喘气。更重要的是一把朴刀在他手里给耍的虎虎生风,此时的他倒是颇有一身刀客之姿。 一炷香过后,胖陈终于停了下来。而朱宽厚看着胖陈,心中倒是有些许佩服。 “没想到胖陈兄竟然练过这么多刀法。虽然都是些花架子招式,但是有几招却是实打实的不错。看来这刀法我倒是不用再另外教你了。” “真的吗?但是我为什么会刀法也打不过人?” “因为你没有内力,不懂运刀,没有刀势。”朱宽厚很有耐心的解释道:“这就像是一个有着蛮力的男子伐木一样。没有锋利的斧头,再怎么有力气,也没什么用。” “原来如此,那我这内力怎么练?听人说内功心法很重要。如果朱兄你叫我内功心法,不会受你门派长老责骂吧?” 沐涛道:“谁敢骂我朱叔?我就没见过有人敢骂他的。” “胖陈兄不要听他的。”朱宽厚看了眼沐涛,沐涛乖乖闭嘴之后,其又道:“内功心法都是小事。我随时可以教你,不过内功心法需要时间的积累,非一朝一夕能成。现在时间紧迫,我得用上其他的办法才行。” “什么办法?” “扎马步吧,先从基本的开始。”朱宽厚说着,喝了一口酒,严肃且认真。 胖陈听着一脸苦涩,道:“扎马步?朱兄你不说时间紧迫吗?” “快扎!” 不过朱宽厚根本不解释,又一声之后胖陈也不敢啰嗦,立马就乖乖的扎好了马步。不过看着他的样子,朱宽厚只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凑合着也能看。 朱宽厚起身拍了拍胖陈的后背,对沐涛道:“你现在对着你胖叔出刀。每一刀都用刀势,必须擦着他的身子过,让他感受刀势。” “擦着身子过,那万一我没控制住刀势呢?”沐涛一听,顿时觉得有些担心。 “那就替你胖叔收尸吧。”朱宽厚也不在乎胖陈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直催着沐涛动手。 这是胖陈第一次经历此,也是沐涛第一次如此出手。杀人容易,但是做到这种精确的控制,他心中还是有些慌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尤其是刀势真不弱。一旦失手,胖陈不死也伤。想着此,沐涛心中更紧张了。 但经过稍微犹豫之后,沐涛还是出手了。一点一点的试探着,不敢出全力。 见此,朱宽厚直接一道剑气划过胖陈的耳边。剑气突然划过的一瞬间,胖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悬了起来。更别说剑气划过之后击碎一盏石灯时的场景,胖陈都快感觉自己的裤子要湿了。 一指剑气过去以后,朱宽厚道:“控制自己的刀势是一个刀客必须要会的。而且是酝酿刀意的关键。你必须克服你心中的恐惧,要充分的相信你自己手中的刀。 而胖陈兄你也不要害怕。你之前没有接触过刀势,这种生死一线之间的攻势足以让你感悟刀势的妙处。除此之外你还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他的每一次出刀。等你明白什么是刀势之后我再教你一名纯粹刀客适用的内功心法。” 朱宽厚说着,又抱着酒葫芦喝了起来。 “时间不多了,我顶多教你五天。五天之内如果你寸步未进,我是不会再教的。所以把握机会好好感悟。时间不等人啊!” 朱宽厚说着,看着院子天空上的云。那是郓城上空的云,被风缓缓吹动着。 云是郓城的云,可是这风却不是郓城的风。风吹着云走,即使是云不想走,也留不住了。 郓城,要起风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一) 相随酒剑三十载。不曾忘,心中想。行走半生,剑谱近身旁。郓城五月风云动,略思量,遗憾伤。 兵戈交锋子时夜。剑挑面,入心房。醉卧鸣蝉,皓月浮模样。痴酒剑客醉寒容,杯轻晃,笑微茫。 … —— 依旧是郓城县,不过话头却是变了一变。 话说自朱宽厚来了郓城这几天,郓城县街头竟是频频多了很多人。不说其他的,就是那街边茶肆的生意都好了许多倍。可是现在是夏盛之时,又不是什么旺季,再加上这些突然多了些的人也不是来郓城购置房地什么的。仔细一想,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怪。 郓城不穷,但是也不富裕。充其量就是地理位置不错。可是在这圣人故地,就算是个兵家必争之地好像也没什么用。所以当地百姓想了想,不置可否。 … 五月初十,徐家庄 徐家庄在郓城外。在郓城县下辖内算是一个中等偏上的庄子。虽然是叫着徐家庄,不过百多年前这里就没有姓徐的人了。但名字叫惯了,也就顺口依旧这么叫着。 当日早晨,天还没亮,徐家庄内突然涌入了很多人。不过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么多人,徐家庄内的百姓却是见怪不怪。甚至还有很多百姓都对这些突然涌入的人抱有善意。那些被声音吵醒的小孩见着人后更是摇动着双手,很是激动。 话说仔细一看这些人,赶来的多是弱冠到不惑的年龄。而徐家庄内也没什么老人。仅有的几个老人眼中似乎都历经沧桑,在庄子外看着赶来的人,眼中平淡但是却又有着丝丝不言的神色。更让人奇怪的是,这群赶来的人的头领见着庄子外的几名老人竟还抱拳行礼。老人见着,坦然接受。 所有人进了徐家庄后,立在村口的几名老者拄着拐杖走进了庄内的祠堂。才一进祠堂,这几名老者都穿上了一身白衣。而此时,祠堂内大堂已经坐着了十数人。 定睛一看,这些人尽都穿着白衣,分别分列两旁。正堂最上坐着三人。居中的是一位快五十岁的魁梧男子。虽然是有了些许白发,但是周身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势。 居右的是一名五十来岁、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却形如枯槁的男子。这男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即使是眼皮也不怎么动,仿佛就像是入定了一样。 居左是一名白发白须的老者。这老者眼神古井无波。同样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不过相对于居右那人,他周身倒是多了些烟火气息。 “见过教主,副教主,大长老。” 进来的几名老者恭敬的对这三人抱拳行礼。虽是抱拳,但是行礼却是一种特殊且陌生的礼仪。如果有了解,此礼仪正是白莲教内独有的礼仪。 而这坐在首位的三人正是白莲教教主徐鸿儒,副教主王渊,大长老富祥。 “几位回来坐下吧,就等几位了。”徐鸿儒看着几位老者。指了指一旁为几人空下的椅子。 “是!” 几名老者应声坐下,大堂内再次恢复平静。而从进来行礼到坐下,整个堂内除了徐鸿儒,其他些人看也没看这几人。就像是都入定了一般。 而此,徐鸿儒倒是见怪不怪。 只见他缓缓抬起双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仿佛是透过房屋,神游天外了一番。继而低下头的同时,徐鸿儒一手半立,一手放在怀里。然后对着堂内,道: “众生醒哉。真空家乡,无生老母。老母庇佑。” 就在徐鸿儒话音一落之时,整个堂内着白衣的众教徒,即使是王渊和富祥,纷纷如徐鸿儒一般。然后齐齐道: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老母庇佑!” “我等拜见教主!” 走完固定的流程之后,堂内所有人齐齐又对徐鸿儒行了一礼。如此之后,整个堂内才有了丝丝人气。不过依旧是安静,没有什么吵杂。 毕竟今日能坐在这里的,最低的都是教内的长老或者是各分坛的红阳坛主。所以,最起码对于无生老母的尊敬和对教主的敬畏是绝对有的。 “今日将各位召集过来,想来大家也都明白我们要做什么了吧。” 徐鸿儒说着,看向众人。众人没有应声,纷纷点头。 徐鸿儒又道:“本来计划的是今年中秋举事。但是谁知道开春之后我们的消息频频走漏。尤其是这几天时间,更是不知谁放的风声,我们教内已经有三位长老和四位红阳坛主被官府抓了。所以,本教主准备提前举事,大家有无异议?” “我等听从教主吩咐,听老母指引。我白莲永昌,老母永盛。”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徐鸿儒话音才落,众人齐齐应声。而这答案自然是徐鸿儒心中早已想到的答案。不过有些形式还是要走才行,不然师出无名啊。 只见徐鸿儒看着身旁的王渊,道:“还请王副教主询问老母,我等何时可以举事可受老母庇佑。看我等此次举事是否会成功。我们一切听从老母吩咐。” 徐鸿儒说着,眼中虔诚,说完之后手上的动作也都是应合白莲教的最高礼仪。 “请老母指引!” “请老母指引!” “请老母指引!” 徐鸿儒行完之后,堂内其他人坐在椅子上也如徐鸿儒一般的做了一次。然后三请老母指引。不过按着白莲教的规定,众人三请老母之后,作为无生老母人间使者的王渊就该请出老母的指令了。并且白莲教徒必须无条件的遵从,并以此为行动的指引。 只见那本坐着一动不动的王渊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眼睛都要从眼眶中挤出来了一般,他的整个脸也是白的没有一丝丝血气。就像是要死了一般。 突兀的,就在这时,王渊突然摇晃着头,然后手也跟着动了起来。不过这手不是乱动,而是颇有一定的规律,人如果看着,仿佛能让人迷失一般。 约是半盏茶的功夫后,王渊突然身子一顿,双手猛的向前一扔的同时。一面白粉直接铺撒在了地上。 这白粉才一出现,王渊手指一动,一簇火花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王渊只是轻轻一扔,火花直接引燃了白粉。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二) … 白粉才一被王渊点燃的瞬间,火光直接在整个堂内亮了起来。除了总教的几位长老和徐鸿儒几人面色如常之外,那些红阳分坛主则是面带震惊,心中真的以为无生老母显灵了一般。 而就在这火光消失的一瞬间,那铺撒在地面上的白粉瞬间出现了四个字。这四个字才一方方正正的显露在众人眼前,看着这四个字,所有人的眼中均是一亮。 明日,可成! 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是给了堂内所有人无与伦比的振奋。毕竟这可是无生老母亲自降下的指引。且看着已经脱了力的王渊,就是以前见过同样场景的总教长老心中也不由有些相信这次真的是无生老母降下了指引。 “哈哈,明日可成。那就明日举事。”徐鸿儒看着地上的四个字,率先笑了起来。继而徐鸿儒拍了拍王渊的肩膀,道: “王副教主辛苦了。幸得你沟通无生老母。有了无生老母的指引,我们势必功成。待我等执戈推翻这暗无天日的大明朝,无生老母必定会指引我等走向一个新的大世。”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徐鸿儒话音才一落,堂内所有人都齐齐双手举起又缓缓放下。一起一落、一拜一唱。整个堂内就像是大型的拜佛圣地一样。只不过他们这佛庙殿里不敢立,明处不敢拥。只能应于地下,而今,终于到了走向光明的时候。 徐鸿儒又道:“大长老,立马安排教内弟子通知王好贤和于弘志他们二人。将我们这边提前举事的原因告诉他。并且让他们在十天之内响应我们。不说云粮而景从,至少也得烧起半边天。” 富祥道:“教主放心,我马上去安排人通知他们。只要我们这边一举事,肯定能让他们配合我们。” “嗯,去吧。” 徐鸿儒点了点头,虽然事情被迫的有些急促,但是他对于这次举事很有信心。 想着八年前自己师父王森带着他们举事失败。徐鸿儒心中就生出一股浓浓的不甘心。而这一次,经过这么多年的蛰伏和准备,即使现在被迫提前了,徐鸿儒也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成功。 而且目前朝廷大部分军队都被压在辽东和九边重镇上。再加上阉党当道,民不聊生,现在可以说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把握住这机会,一举拿下山东和河北,最后重兵南下,占据应天。徐鸿儒就有绝对的把握和明廷、女真三足鼎立。到了那时,徐鸿儒即使死了也有脸去面对自己九泉下的师父王森了。也不愧自己师父当年舍命保下他的恩情。 但是心中虽然有着一定的把握,徐鸿儒却不能不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他不仅要考虑到大的方面,更不能错过那些微小的细节。毕竟在这种时候,即使再小的事情也不能疏忽,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导致功亏一篑。 徐鸿儒想了想,道:“传令下去。让兖州各县的教众散发无生老母将要下凡解救苦难百姓之言。本教主要在起事以后削弱官府的威信并且降低我们的损失,壮大我们白莲教。” “遵教主令!” 就在这时,一名长老突然上前道:“启禀教主,据刚才赶来的兄弟们说。曹州府的教众正在赶来的路上,预计今晚上就能赶到。我们举事是否要把他们算上。” 长老试探的问着,明显是话中有话。不过徐鸿儒不傻,自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现在这节骨眼上,竟然还有教徒非招赶来徐家庄。虽然免不了是因为事情紧迫,再加上风声走漏的缘故。但是徐鸿儒可是保不齐他们会不会是官府被迫下的诱饵。再者说了,即使他们没有问题,可人多了,谁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所有人都没问题。 可是如果不把这从曹州府赶来的教众算在起义的白莲教众内,那这事的影响却又是不小。万一一个处理不好,那可就是众叛亲离的下场。 越想着此,徐鸿儒不自觉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毕竟是久经风浪,微微一想之后徐鸿儒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五长老,曹州府赶来的教众兄弟大概今晚什么时候能赶到?” 五长老道:“回教主。据估计入夜就能赶到,最晚戌时过半就能到。” “戌时过半。”徐鸿儒想了想,又道:“他们多少人?” “教众三千有余。因为怕地方官府发现,所以白日里他们都分开而行。故此时间慢了点。” “三千人,这人倒是不少啊。领头的是曹州分坛坛主还是他们红阳女?” 五长老道:“据下午赶来的兄弟说曹州分坛坛主被官府抓了。现在是红阳女任红阳分坛主,一起领着教众赶来的是她和她夫君!” “红阳女的夫君?” 徐鸿儒眉头一皱,他之前可没听说哪个分坛的红阳女成亲的消息。 毕竟红阳女身份不一般。因为代表着无生老母,所以一旦红阳女要成亲必须要征得无生老母同意,要么就不再任红阳女或者退教。 想着此,徐鸿儒突然微微一笑,心中已经大抵猜到了些。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五长老为何会怀疑那曹州教众了。 “正是,所以教主你看我们是不是…” 五长老说着眼神微微一动,杀气四溢。当他得到这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杀心。 “没事。曹州教众应该是没问题的。那么多人是官府替代不了的,有问题的也不是这些人。”徐鸿儒想了想,又道: “五长老,等曹州教众赶到的时候。你让曹州分坛所有的长老和红阳女都来找本教主。这事交给我处理。等他们走后,你带十名执事排查一下曹州教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是教主你的安危…”五长老有些犹豫。其他长老也是有些担忧。毕竟徐鸿儒可是他们的顶梁柱。说句最不该说的,徐鸿儒要是这么死了,举事就结束了。甚至连个顶大罪的人都没有。 “放心,本教主连这事都解决不了就不举事了。等本教主处理了他们,咱们凌晨直接举事徐家庄!” 徐鸿儒说着,一挥袖子,一股杀气直接席卷的整个祠堂。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三) … 是日夜,戌时 其实还没到戌时徐鸿儒就回了自己的屋中。坐在院子里的他从今日早晨人散了后就在不停的思考举事的前后细节和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 他现在是白莲教的教主,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有着自己师父王森顶在最前面的、一心只顾得打打杀杀的干将了。这一次,他是领头人,他将顶在所有教众的前面。所以,他必须对所有的教众负责,更必须对自己的心负责。 最重要的是他这一次已经经不起失败了。如果这次不成功,那他这一生再也没了机会。所以,无论如何,徐鸿儒都已经下定决心倾尽全力。 其实仔细一想,如果可能。如果自己的家境稍微能富足那么一点,自己的父母没有把自己抛弃的话。或许今日他已经儿孙绕膝了,但是想归想,徐鸿儒心中却是一点都不后悔。 活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有穷人,也有富人。有享足一生的人,也有不甘平凡的人。从古至今更是从来不缺造反的人。而他徐鸿儒,为何就不能造反? 明朝天下怎么来的?不就是造元朝的反吗?朱元璋能行的是我徐鸿儒为什么不行? 徐鸿儒在心中不止一次对自己这么说过。他相信他自己有这个实力,更何况,现在也有这个大势。 想着此,徐鸿儒端起身旁桌上的茶杯,轻轻用杯盖抚动了下茶叶,再轻轻吹拂着,茶叶迅速紧紧的靠在一旁。徐鸿儒轻饮一口,浅尝辄止。没有说一声好茶,脸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走进了一名教徒。才一见徐鸿儒就立马行礼道:“启禀教主。曹州红阳分坛主和五位长老到了。” “在门外吗?” “正在门外侯着。” “让他们进来吧。”徐鸿儒放下茶杯,将桌上的刀往身旁放了放。 “是!” 教徒应声退下不过三息时间,门外就走进了皆穿着白色衣服的一女五男。 只见那女子和一名男子走在最前面。其余四人走在后面。 为首的一男一女约摸都不过三十岁,尤其是那红阳分坛主,更是不过二十一、二。长得算不上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仔细一看倒是也颇为耐看。 而那并行的男子应该有二十七、八岁。长相一般,但是眼睛却是很深邃。从进入院子的那一瞬间,似乎整个院子都被他的眼睛给定住了。不过又再一看,男子却又普通无比。 身后四名长老皆四十岁左右,从进院到走到徐鸿儒身前都是面色如常,眼中更是没有任何的波动。 “我等见过教主。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才一走到徐鸿儒身前,六人齐齐行礼。 见此,徐鸿儒倒是也不打算从一开始拆穿他们,先是让几人起来,然后才道: “各位从曹州府赶来,一路辛苦了。今日不然就先歇着吧,叫你们过来也就是为了看看你们。” 听着徐鸿儒的话,红阳分坛主还没说话,那并行的男子却是开口道: “教主。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我们虽是一路赶来,但倒也不累,还请教主吩咐。” “请教主吩咐!”其余四人也跟着说道。 见此,徐鸿儒笑了笑,道:“这位应该就是曹州红阳女的夫君吧?” 听着徐鸿儒突然岔开话题,男子上前抱拳行礼道:“正是。我名张成,事关曹州府的问题教主可以问我。” 张成说完后,身子竟是很正常的挡住了那红阳分坛主的小半个身子。感觉是像在保护她,但是仔细一看却像是在控制她一般。 “张成?”徐鸿儒想了想,道:“以前没听过曹州分坛主提起你这名字。还有你们身后那四位,看着实在是有点眼生。本教主之前去过曹州,分坛七大长老我倒是多多少少都见过。难不成他们都被抓了?” 徐鸿儒这话一出,那五名男子却是心中一紧。不过还不待他们回话,那红阳女竟是主动开口,道: “回教主的话,分坛主和几位长老都被官府抓了。我们前段时间营救无果,只能看着他们被杀。” 红阳女说着,脸上无比的悲痛。很显然她必定亲眼见着那几人被杀,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悲伤。 “哎!”徐鸿儒叹了一口气,道:“官府猖獗。没事,等过几天本教主带着你们去曹州给他们报仇!” “多谢教主!”六人齐齐抱拳谢道。 见此,徐鸿儒摆了摆手,然后看着红阳女,道:“你过来。身为曹州红阳分坛主,你有资格知道今日早晨我等议事内容。至于你要不要告诉你的夫君和这几个手下那是你的事!” 听着徐鸿儒要说自己心中想要知道的事。张成推了下这红阳女的腰肢,然后期待的看着红阳女走向了徐鸿儒。 而当红阳女走到自己身旁的时候,徐鸿儒不仅没说,反而是玩味的看着张成五人,道: “真不知道你们是有什么勇气来此打探消息的。” 张成一听,身子一顿,但是脸上却微笑道:“教主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正经八百的白莲教徒,我还是红阳女的夫君。教主你这么信口开河,难道不怕我们曹州教众兄弟心寒吗?” “呵呵,好一个红阳女夫君。”徐鸿儒笑了笑,看了眼身旁已经变了脸的红阳女,道:“你给他们说说,什么人可以成为红阳女的夫君。” “得无生老母认同!”红阳女平静说着,冷冷看着张成几人道:“红阳女成亲条件只有教内高层和红阳女知道,所以,你懂了吗?” “他娘的,你这婊子竟然敢骗我!” 此时,张成哪里还不明白。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白莲教规矩竟然这么多。本以为替代高层,再把红阳女控制住了就行。但是谁知道却被反坑了一手。不仅让路过官府一路悄悄放行,自己几人也跟着搭了进来。 一想着此,张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喝道: “动手!”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四) … 据说徐鸿儒实力不强,只会些行伍之力而已。而这曹州分坛红阳女的实力张成早已知道,全然不值一提。 而今五人一起出手,张成有把握能在十招之内拿下徐鸿儒。只要能抓了徐鸿儒,自己不仅可以全身而退,甚至还可以完美的完成这次任务。 而想着只要完成了这次任务自己就可以升为佥事,张成的心里就莫名的激动了起来。 …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张成一刀杀向徐鸿儒的时候。徐鸿儒一手推开欲出手的曹州红阳女,继而一把将桌子上的刀抽了出来。 刀才被徐鸿儒一把抽出来,徐鸿儒直接一刀顶住了张成的攻击。继而两人才一错开,张成一挥手,五人直接把徐鸿儒给围在了正中间。 而就在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院子大门直接就关上了。见着院子大门就这么被关上了,无论是张成五人还是那站在一旁的红阳女都是目瞪口呆,不知道徐鸿儒要干什么。 但是红阳女也不愧是红阳女。见着眼前的情景不仅没有躲避,反而是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就欲对张成五人出手。虽然她知道自己实力不行,但是自己却是白莲教分坛的红阳女,再加上教主胸有成竹的在这里。无论是知道张成几人必死还是忠于教主,她都得出手。 不过她这长剑才一抽出来,徐鸿儒却是开口淡淡道:“你不要出手,本教主今日要用他们来试试新学的刀法。且本教主要用这几人的鲜血来祭旗!” 徐鸿儒说着,手中的刀直接指向了张成。眼中竟是杀气毕露。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杀人了,想着八年前冲杀在前的自己,徐鸿儒心中突然是涌出无尽的戾气。 见此,红阳女自是只能退到一旁,不敢再出手了。 “呵呵,没想到徐教主竟然准备拿我们几人练手。不知道徐教主的刀是不是够硬啊!” 而此时,张成冷笑一声后,彻底撕开了脸皮。毕竟要背水一战来硬的了,给自己几人底气的同时顺带占据绝对的心理优势。 “刀硬不硬不知道。”徐鸿儒摸了摸自己刀背,道:“不过如果你们五人今日连本教主都对付不了,那么,今日你们必死无疑!” 徐鸿儒说着,一刀就对着张成劈杀了过去。一刀落去,张成一闪,余下四人就齐齐对徐鸿儒出手了。 张成可没打算自己一人出手,毕竟现在不是什么单打独斗的时候。只要能抓住这徐鸿儒,他们不仅能保住性命更能加官进爵。想着此,还能有什么犹豫的? … 只见张成五人才一齐齐动手。五人瞬间张成为主,余下四人为辅。很显然,看着他们有条不紊的攻击,断然不可能是一般官府所能有的。 见着此,徐鸿儒心中已了然。就凭混进徐家庄见自己的这胆子,徐鸿儒就不会觉得他们是一般官府捕快。也正是因为这样,徐鸿儒才选择拿他们来练手。 而一交手,迫于五人齐刷刷的攻势,徐鸿儒只能暂时退避并出刀防守。毕竟他以前都是冲杀,哪经历过这种交手。不过徐鸿儒到底不一般,躲避了十七、八招之后,趁着一名中年男子的一个空档就劈杀了过去。 见着一直防守的徐鸿儒竟然主动出击了,张成也不顾徐鸿儒劈杀向的那人。他就要看着徐鸿儒杀向那人,杀了才是最好的。而就在徐鸿儒一刀落在那人身上的时候,那人根本抵不过徐鸿儒刀口巨大的力道。不过才一接触,那人直接就被震得一口吐出了鲜血。 可就在这时,徐鸿儒一击才得手。那张成趁着徐鸿儒撤刀防守不及的一瞬间,直接一刀横着就杀向了徐鸿儒的腰身。徐鸿儒见此,自是知道根本就不可能出刀抵挡,他索性以刀撑着地,然后身子向后一仰。张成的刀就贴着他的身子杀过去了。 不过这还不算完。就在张成一刀无果之后,那余下三人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齐齐对徐鸿儒就劈砍了去。 见此,徐鸿儒将全部力气都抵在了刀身上。还不待这几人的刀落下,徐鸿儒整个人直接掠起,一下就闪开了几人的攻击。而就在徐鸿儒掠起的同时,其对着张成几人就一刀劈砍了过去。 这一次,刀未至人身前,用的是实打实的刀势。不过很显然,徐鸿儒刀势实在是有些稚嫩,根本就没有对张成造成任何的威胁。 见着张成如此轻松的就破开了自己的刀势,徐鸿儒明白这眼前的张成很不一般。有着此等身手怎么也不该是一个前来探底小人物。但是徐鸿儒却是只猜对了一半,那就是张成身手确实不错,可他在三厂之中还真是一个小人物。 但是张成见着徐鸿儒思索,他可是没准备给徐鸿儒这么个机会。只见他身子一闪,然后几步就杀到了徐鸿儒身前。继而看也不看徐鸿儒,一连十七刀就对着徐鸿儒杀了去。 “嗯?锦衣卫的夺命十七斩!” 徐鸿儒吃着力接下张成的攻击之后,眉头瞬间一皱。他八年前被锦衣卫两名千户追杀过,对这锦衣卫特有的夺命十七斩自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徐鸿儒没想到这次来人竟然会是锦衣卫。想着此,徐鸿儒把手中的刀一放。竟是缓缓的又坐回到了桌子旁边,然后平静的端起了茶杯。 见此,张成眉头一皱,实在是不知道徐鸿儒这般是什么缘故。而且加上现在又在白莲教老窝了,张成可不敢保证徐鸿儒此般是不是给他们设套。 但是想着今日已成危局,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拼一把的时候,张成把刀一握,只是迟疑了不过半息时间就直接杀向了徐鸿儒。 张成知道自己根本来没有资格想着徐鸿儒是不是给他们设套了。就现在而言,只有抓住徐鸿儒他们才有机会活命。即使徐鸿儒突然放下刀在那老神在在的喝茶,明明知道不对,张成也不能不出手。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除此之外,可能连选择死的机会都没有!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五) … 乌云蔽皓月,微风动繁星。刀身闪寒芒,杀气冲天行! 眼见着张成一刀就要杀到徐鸿儒面门的时候。一旁的曹州红阳女已是急得不行了,但是她却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张成的对手,即使出手也挡住张成这一刀。 而徐鸿儒呢?只是端起茶杯,看也不看马上就要杀到自己眼前的这一刀。连头也没抬,只是低头吹着茶叶。 就在张成手中的刀距离徐鸿儒不过一尺距离,眼见着这一刀就要得手的时候。突然一道剑气就从一旁杀来。只见这这剑气才一杀来,直接将张成的刀给直接打偏了。 而此时,张成刀偏之后,吹着茶叶的徐鸿儒似终于把茶叶给吹开了。缓缓端起了茶杯,轻轻饮了一口之后神色坦然开口道: “好茶,好茶啊!” 从头到尾,徐鸿儒看也没看过张成。从他放下刀的那一刻,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喝茶上。若说之前他的心有些烦,那他现在心倒是彻底静了下来。品出了茶的清香,人的苦涩。 而就在这时,剑气落后,一道人影直接出现在了徐鸿儒身旁。 只见这人是一名穿着黑素衣的中年女子,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平静的站在徐鸿儒身旁,脸上也是冷冷的。且她这种冷绝对不是那种眼中无物的冷,而是一种性情。这种冷的性情中还夹杂着暴戾和冷酷! 而这中年女子正是黑白双煞中的黑煞!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张成几人心中不由有些慌了。不说其他的,就是这女子刚才那一道剑气就足以让他们震惊。很显然,这女子是个高手! 谁知就在张成几人心慌之时,徐鸿儒的话更让他们心中一凉! “弟妹,杀了他们吧!” 听着徐鸿儒的话,张成心中一动,喝道:“横竖都是一死,我们一起杀了她!” 听着张成的话,那三人一想也是。反正都是一死,拼一拼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可是就在他们向黑煞杀去的时候,张成却是转身跑了。 “张千户,你!” 见此,已然冲杀到了黑煞身前的三人不由觉得一阵恼怒。但是此时那还有他们责骂张成的机会。因为,黑煞动了。 只见黑煞身形一闪,如果同鬼魅一样。几下就从三人身旁掠了过去。而当她人掠过去的时候,黑煞手中的长剑不仅出鞘了,且上面还在滴着血。 不过那三人在黑煞掠过去的时候却并没有死去。但是此时的他们却比死了还要难受。因为黑煞掠过的时候,已用剑将他们的手筋给挑断了。手筋一断,他们连刀也拿不起来了。 而见着黑煞追向张成的时候,徐鸿儒依旧端着茶杯,看也不看红阳女,就道: “杀了他们吧,叫的声音听着不吉利。” 徐鸿儒话音才一落,本还在震惊的红阳女瞬间回过神。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提着长剑就走向了那三名断了手筋的中年男子。 见着红阳女走来,三人心中很慌。如果没断手筋,就是来十个红阳女他们也不怕。但是现在,断了手筋的他们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可是就在红阳女一剑将最前面的一人给刺了个透心凉之后。余下两人却一咬牙,直接就忍着疼痛以拳脚杀了去。两人一左一右,主要是以腿法攻击红阳女。他们想着,怎么临死之前也要拖个垫背的才行。 可是他们实在是太过于小觑这红阳女了。不知道是这红阳女一路上被压抑的太久的缘故还是什么,她竟然硬生生吃了其中一人一脚之后,稳稳的站住身形,直接一剑就对着那人下体给刺杀了进去。 这还不算完,一剑伤了那人之后,红阳女又一剑划瞎了另外那人的眼睛。待彻底伤了这两人之后,红阳女才慢慢的,慢慢的一剑接着一剑洞穿了二人的五脏六腑。至于被刺伤下体的那人,脸上更是一块完整的肉都没了。 而当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红阳女依旧很平静,缓缓的走到了徐鸿儒身旁。但是不自主的,却有两行清泪从红阳女的眼眶中流了下来。不过红阳女却是没有擦,甚至是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整个过程,徐鸿儒全然看也没看。他只坐在桌子旁静静的喝着茶,眼中也只有杯中的茶水。 就在这时,只听得“嗙”的一声。一颗人头从院墙外飞了进来,滚了几滚,直接停在了距离徐鸿儒二人不过一丈的地方。 而这人头正是张成的,不过此时的他却是一眼的恐惧,也不知道死前是经历了什么。 见着这人头,徐鸿儒依旧喝着茶,淡淡道: “如果想发泄,可以动手。” 红阳女听着,心中一暖,但是却摇了摇头,道: “没有他!” 就在这时,黑煞的身影从院墙外掠了进来。只见她还是如出去时的那般,不过手中的长剑却是被她合上了。 而当她飘然落下之后,看着几人死的惨状,黑煞的眉头都不由动了动,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红阳女。在其心中,黑煞不知道是该同情这红阳女的经历还是厌恶她的这种做法。 不过如果换做自己,黑煞估计这几人只会更惨。不会死的这么轻松。 见着黑煞回来,徐鸿儒终于放下茶杯,道: “弟妹辛苦了。这么晚麻烦弟妹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请弟妹下去休息,今夜估计这边再没什么事了。” 黑煞没回话,不过却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准备离去,不过黑煞还没来得及走,徐鸿儒却问道: “弟妹,不知道白弟能不能请到那人?” 听着徐鸿儒的话,黑煞身子一顿,道:“夫君亲去,应是可行!” “嗯,那就好!” 徐鸿儒点了点头,心中多了一丝放心。见着徐鸿儒再也没有打算问话,黑煞直接离去了。 而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徐鸿儒一直坐在这院子里。院子里的尸体就那样放着,一点也影响不到徐鸿儒。 除此之外,红阳女也一直站在徐鸿儒身旁,一动不动,就像是定住了一样。 子时七刻。 徐鸿儒缓缓起身,看了眼乌云遮蔽的夜空,自言自语一声: “该去准备了!” 说着,徐鸿儒也没带刀,背着手就从那几人尸体上跨了过去。 而红阳女顿了顿后,自是也跟着徐鸿儒跨了过去。而当她跨过那几人尸身的那一瞬间,红阳女却是微微笑了一下。 似,凄容挂残霞。绚烂透心间。 … 第一百三十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六) … 是夜子时末,胖陈家院。 来郓城已经过了六天,也足足教了胖陈五天功夫。本来朱宽厚想着依胖陈的性子,怎么也坚持不下来才对。 但是令朱宽厚没想到的是胖陈竟然真的坚持下来了。而且经过这五天沐涛刀势的不断攻击,胖陈竟然渐渐感受到了刀势的妙处。除此之外,胖陈竟还对刀势有了自己的理解。虽然很是稚嫩,但是想着这胖陈之前可是什么内力和刀势都没接触过的“刀客”。朱宽厚心中就忍不住隐隐动容。 或许从一开始,胖陈说的那番话就是假的。又或许胖陈本就是一块璞玉,有着绝顶的习刀之资。只是被人发现的晚了点,所以这璞玉被石质给包了个严严实实,圆圆润润。 不过在这几天的接触下,朱宽厚倒也不在乎这些。因为胖陈真的是有着一颗他从未见过的向侠之心。 朱宽厚自小练武,但那都是从小无事,他只是因为练武而练武。而且周围的人都是绝顶高手,根本就轮不到他有什么侠义。即使是沐涛,也是为了酝酿刀意。说行侠仗义,也不过是他不想在大河受父母约束的借口罢了。 朱宽厚行走江湖快十年了,但是如胖陈这般的向侠之心他还是头一次见。毕竟这个世道,侠早已消失了。现在虽是在渐渐崛起,但是谁又知道会不会夭折? 朱宽厚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 心中想着,就这样吧。一切顺从本心,其他的就交给天意就好。 而此时,坐在朱宽厚对面一名穿着白长衫的中年男子见着朱宽厚突然这样倒是有些懵了。 … 对面男子放下酒杯,挥了挥手,问道: “朱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这男子不是他人,正是黑白双煞中的白煞。才一入夜,他就提着四坛秋露白找到了朱宽厚。毕竟早就接到了朱姝的消息,不提点酒估计也不能跟朱宽厚交谈到现在。 且幸好白煞也极其喜欢喝酒。不过他只是喜喝酒,而不是如朱宽厚那般嗜酒。但都爱喝酒,再加上两人都用剑,自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而从入夜说到现在,白煞知道自己可谓受益匪浅。朱宽厚虽然年龄比自己小了近十岁,但是对于剑道的理解却是远超自己,甚至是直追任泉。 可以说,虽然名义上说的是代徐鸿儒来请朱宽厚去保护他。但是这一切都是被朱姝安排好了的,所以白煞今天可以说就是来走个过场罢了。可是,今日白煞觉得自己这过场可以说是走的太值了。 “嗯?哦~”而听着白煞的话,朱宽厚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一时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有点走神了。我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朱宽厚说着,端起身前的酒坛就准备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不过才一端起,朱宽厚还没来得及放下来,白煞就笑着道: “朱兄弟。那坛已经被你自罚完了。按着你喝酒速度,早知道为兄就再多带几坛过来。” 听着白煞打趣的话,朱宽厚放下酒坛,也不尴尬的笑着道: “这山东秋露白,香而淡雅却又不失缺酒的本味,浓而清纯却又透着圣人书香。实在是好酒。弄得我心中痒的就想去偷这秋露白的秘方了。” “哈哈,堂堂大明顶尖剑客却想着去偷酒的秘方。朱兄弟可真是特立独行啊。不过如果哪天朱兄弟真的要去的话,烦请叫上愚兄我。” “比起剑客,我更想当一个无拘无束、无牵无挂的酒客。”朱宽厚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言语中全是叹息。但是顿了顿,朱宽厚却有又道: “不过可惜啊。家父家母一向不准我行偷盗之事。这秋露白的秘方看来只能任他人去索了。” 朱宽厚说着,眼睛就盯向了白煞。意思很是明显,其眼中更是隐隐有些期待。 见着朱宽厚的目光,白煞端起酒杯,讪讪一笑,道:“你嫂子脾气不好,朱兄弟你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 朱宽厚听着,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然后端起酒杯,跟白煞碰了一碰。 朱宽厚是浪子,白煞更像文士。但是一杯酒,一柄剑却让他们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放下酒杯,朱宽厚看了眼遍满繁星的夜空,问道:“我那妹妹有没有说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就保护徐鸿儒?” “楼主还没有说。不过想来应该是。毕竟白莲教教主的地位堪比无生老母,如果魏忠贤派人除了徐鸿儒,那事情也就结束了。” “保护造反的头领。”朱宽厚想着不由摇了摇头,道:“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用这方法来拖延魏忠贤来为武林争取时间,她就不怕收不了场吗?” “朱兄弟说的愚兄也有过同样担心。毕竟现在白莲教暗地的势力可不小,再加上阉党荼毒百姓,我想只要旗子一举,肯定有很多百姓会响应。且现在辽东局势紧张,我朝兵士深陷辽东泥沼,短时间内根本抽不出身。所以,这事还是充满这危险。也许一不小心,这大明真的就结束了。” 白煞又道:“不过话虽如此说。但是我总觉得楼主会有其他的办法防止这次事情弄大了。有楼主安排,我们倒也不用想那么多。” “你们怎么都那么相信那妮子?”朱宽厚听着,突然很是疑惑的笑着问道:“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能让这么多人相信?” “也许楼主是一心为了武林吧。而且,实在是找不出比楼主更聪明的人了。” 白煞说着,端起了酒杯。两人一碰,又是一口干了尽。 “一心为了武林~”朱宽厚在心中念叨着这句话,眼中不由浮现出那个看着娇弱却异常倔犟的妹妹。 不过事已至此,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要出来做点事了。朱宽厚自然是一心一意的支持自己的妹妹。再者说了,魏忠贤在他的心中永远是一个魔障。这魔障,必除之! 想着此,朱宽厚眼中突然浮现出了一股杀气,不过却是一闪而逝。 就在此时,白煞突然指着城外的火光,平静道: “时隔八年,白莲终于又要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大明的疆土上了。”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七) … 天启二年五月十一日凌晨,一把火从徐家庄烧了起来。 一开始,睡梦中的百姓和那些达官显贵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事情的严重性。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罢了。 但是还没等到公鸡报晓,他们就被自己眼中的小打小闹给吵的睡不着觉了。而当他们起来一看的时候,他们却发现,那一把火却是“蹭”的一下将整个天空都给烧着了。 … 白莲教。蛰伏了八年的白莲教竟然又出来了。 这是所有百姓都没有料到的。但是当白莲教树旗的那一刻,却又有很多百姓都跟着去了。虽然造反是要命的事,但是他们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在乎性命?再者说了,一跟着造反,怎么也得过几天大鱼大肉的日子。享受一番后再死了,也认了。 有太多吃不上饭的百姓抱着这种想法,直接投入了白莲教的怀抱。当天才大亮起来之后,白莲教的队伍竟是在不知不觉当中逼近万人。 而这还不算结束,当天亮了之后,在徐鸿儒的命令之下。所有的白莲教徒对郓城只围不攻,先是将周边村庄给牢牢抓在手里再说。 很显然,这种方法很保守,可是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半天的时间,白莲教队伍不仅超过万人,更是将郓城县内弄的人心惶惶。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等白莲教将郓城周边的所有都解决好了之后,最终的目的肯定是攻打郓城县城。可是就算是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现在白莲教教徒将郓城给围得死死的,即使想带着人打出去也没有那胆子。 再者说了,并不是城内每一个人都害怕这些白莲教徒。相反,有很多人都希望白莲教攻破郓城县城。那样他们就可以趁火打劫,劫掠富人,并报私仇了。一切都有白莲教作为幌子。他们可一点都不担心。 … 第二日下午,郓城县的街头明显冷清的不行。明明是夏日,但是却有一种秋来的萧瑟。街上没人摆摊,连酒楼也关了门。偌大个郓城县竟是有了一众万人空巷的感觉。 … 郓城县衙门,明镜高悬的牌匾早就积满了灰。太祖皇帝特设摆在每个县衙门口的鸣冤鼓也像是从来没有被人敲过一样。 此时,堂内的郓城县县令余子翼正在来回度着步子。他没想到这白莲教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举事。虽然之前早就接到了点消息,但是余子翼却是全然没放在心上。 余子翼觉得自己是贪了点,不分黑白了点。但是也没有草菅人命,欺压百姓啊。余子翼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为什么白莲教竟然造反了。 而且想着郓城县衙门的那些个衙役,余子翼心中对他们全然不报任何希望。问百姓要点银子还可以,真要让他们去平叛军。估计跑的比谁都快。余子翼心中太了解他们了。 不知怎么的,度着步子的余子翼突然心中有了一股冲动。他想走出郓城县城和那白莲教教主谈一谈,凭借着自己这郓城父母官的身份让他不要攻打郓城。想着如果自己能言退叛军,那等叛军平定之后怎么也得连升三级吧。而且使这郓城百姓免受荼毒,怎么着郓城百姓也该对自己感恩戴德吧。不说修生祠,怎么也该忘了自己之前吃拿要的为官之风吧。 如此想一想之后,余子翼心中突然还有那么一点激动。仿佛真的只要他自己出郓城县城和那白莲教教主谈谈,这事就能解决一般。 而正当余子翼在这幻想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名捕快却是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见过大人!” 捕快才一进来,一边行礼一边说道: “派出去的兄弟回来了。” 余子翼似乎还没有回神过来,只见他整了整衣冠,方才道: “城外聚集了多少人?白莲教藏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长记性了没有。” 余子翼说着,整个人还完全沉浸在自己升官发财的梦里。在他看来,白莲教举事也就不过几千人罢了。几千人虽多,但是余子翼还是相信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古有诸葛亮舌战群儒。今有余子翼言退叛军! 捕快道:“回大人话,据回来的兄弟打探。现在城外跟着白莲教举事的人高大一万五千之众!” “一…一万五?” 余子翼才一听,身子都差点没站稳。幸好那捕快反应快,一把就将余子翼给扶住了。 “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本官没事。没事。”余子翼推了推捕快的手,然后尽量站直身子,道:“张捕头啊,本官记得你是郓城县人吧?” “正是,土生土长的郓城县人。” “那张捕头快去组织城内百姓准备抵抗叛军。不然等叛军破城,这郓城县城可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那大人你…?” 余子翼咳嗽了两声,背着手,道:“本官当然是跟着你们一起抵抗。本官是郓城父母官,此时正是本官为郓城百姓做点事的时候了。本官现在去换了官袍,你先去组织人,本官稍后就来。” 余子翼说着,摆了摆手,直接向后堂走了去。 后堂是余子翼的住处,才进了屋子里。余子翼一身冷汗,整个人都湿了。 见着自己夫君这样子,余子翼夫人不由上前问道: “夫君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城外的叛军给你行贿让你放他们进城了?” 听着自己夫人的话,余子翼没好气道:“败家娘们儿说什么呢?我这么贪财还不是因为你。现在别说其他的,快收拾值钱的东西准备跟我走。这郓城是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叛军这么强?郓城可是城高粮多,应该能撑到朝廷援军来吧?” “哎哟,我的夫人呐。还撑什么撑啊?城外叛军可是有一万五千人呢?还是快点收拾东西逃命吧。不然等他们破了城,我肯定是第一个死的。” “一万五…”那女人听着也慌了,道:“那我们还出的去吗?” “我知道一条暗道,肯定能出去。快收拾东西,不然来不及了。” … 第一百三十二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八) … 五月十三日凌晨,郓城县城内的百姓无一入睡。 即使每每一到入夜就睡得死死的胖陈也跟着朱宽厚坐在院子里。不过此时的他却没有朱宽厚那么坦然。相反,他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叛军攻城啊!想着说书先生每次讲的叛军只要攻城后势必屠城这事,胖陈哪还能淡定下来? 且胖陈估摸着自己现在的实力,虽然不似以前那么无用,手中刀也能砍杀些个人了。但是如果真要他去杀人,他根本就没那个胆子。再者说了,自己也就一个人怎么抵得过那么多人。 越想着此,胖陈的脸上就越忧虑。 而朱宽厚呢?淡淡的喝着酒,就像什么也不会发生一样。 当然,这得不看城门方向的火光和不听席卷整个郓城的喊杀声才行。 … “朱兄,你就不着急吗?万一叛军破城了怎么办?” “着急啊。怎么不着急?”朱宽厚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然后晃着杯子道:“这些叛军可别将秋露白的酒坊给我砸了,不然以后就没喝的了。” “朱兄,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喝酒。哎!”胖陈摇了摇头,面带忧虑的叹了一口气。 “命可以没有,酒不能丢。”朱宽厚又倒了一杯酒,道:“胖陈兄,你家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会引起叛军注意的,你还是去睡吧。” “睡?”胖陈面带苦涩,道:“我的朱兄喂,这叛军破城后说不定会屠城。你这让我怎么睡得着啊?” 胖陈就差没有急得跺脚了,而朱宽厚见着此,却是忍不住笑着问道: “我说谁给你说的叛军破城后要屠城?你没见着白日里叛军在城里散的消息吗?进城之后秋毫无犯,你怕什么?” “那是叛军啊,他们说的话怎么能相信?” “难道这郓城县令对你们很好?” “呃…” 胖陈瞬间语塞。县令如何他自是太了解了。不说其他的,丢下百姓临阵脱逃这一条就足以让胖陈想把他千刀万剐了。更别说县令之前所做的每一件事了。想着此,胖陈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哎…” 朱宽厚道:“胖陈兄。叛军破城和那县令比起来说不定还是好事,既然胖陈兄睡不着,何不跟我去看看那叛军?” “去看叛军…破城?” 胖陈总觉得不是味道。但是谁知道朱宽厚看着城门方向,又听着满城的喧嚣。朱宽厚却是淡淡道: “抵抗不是,不抵抗也不是。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县令贪生怕死,何况那些衙役?不过是为了两相不得罪而已。这城,已经是要破了。” 朱宽厚淡淡的说着,然后提着酒葫芦就准备向城外掠去。 “朱兄等等我,我也去。” 见此,胖陈想了想,提起刀就跟着朱宽厚去了。 不过朱宽厚才一出发,身子就轻飘飘的上了房顶。见着朱宽厚如此轻松,胖陈想着这几日学的,用力一跺脚,但是终究上不了房顶。身子才离地不到一丈就落了下来。 “胖陈兄,心静则身轻。你心都不静,身子怎么会轻呢?” 朱宽厚在房顶上喝着酒,也没打算下来帮胖陈,只是在那看着。但是胖陈今日不知怎么的,总是失败,最后还是硬生生的连跳带爬的才上了房背。 “朱…朱兄,我这心,静不下来啊!”上了房顶的胖陈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 “静不下来?”朱宽厚听着,瞥了一眼胖陈。 见着朱宽厚这眼神,胖陈突然有些慌了。因为他以前却是从来没见过朱宽厚这眼神。 “是…是啊。” “既然如此。”朱宽厚盖上酒葫芦塞子,将其系在腰间之后,道:“那我就先走了,胖陈兄你一个人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啊。” 朱宽厚说着,双手一背,竟是几步就从胖陈眼前消失了。当胖陈反应过来的时候朱宽厚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十丈开外的房背之上了。 “朱…朱兄。” 见此,胖陈急得叫了起来,脚才准备往出一迈。结果一个没站稳,一脚就碰下去了数片瓦片。 瓦片清脆的落在地上,不过落地的声音却早就被城门处的喧嚣声给掩盖了。但是此时胖陈却缩着腿,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腿好像软了一样。见着明明不远处的房背,但是心中就是不敢迈出那一步。仿佛一个不小心他就要从房屋上摔下去一样。 “呼~呼~呼…” 可见着已经快消失在眼前的朱宽厚,胖陈却是不得不平复自己的心。没办法啊,即使叛军破城,朱宽厚和沐涛肯定不会有事。但是他就不一样,万一叛军脾气不好,说不定明日他就被挂在城墙上了。 想着此,胖陈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不平复心静跟上朱宽厚的话,说不定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约是小半盏茶的功夫后,胖陈一吸气,就准备一冲到房顶边缘在一跳。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冲到房屋边缘,整个人却是害怕了。 只见他“蹭”的一声就停下了,可是稳重的身子却是不那么听他的话。见着此,胖陈脚下猛的蹬着,房顶边缘的瓦片尽数落了个下去,听着如落水一般不止的瓦片落地声,胖陈终于是稳住了身子。不过此时他已经站在了房顶的最边缘处。 “我~我的亲娘嘞。” 胖陈看着不过半脚就要落下房背的自己,又看着那足足又三丈来高的尺度。胖陈不由拍了拍自己宽厚的胸口,庆幸自己没掉下去。不然自己就成了死胖陈了。 可是转过头一想自己还在这里没动,万一叛军进城朱宽厚真的不管自己了那可怎么办? 不行,胖陈一咬牙,他心中是万分不想死。不说叛军会不会屠城这事,他现在不想去考虑了。就说倘若自己没跟上朱宽厚,那估计以后学武也有些膈应吧。 这么几日的接触,虽然朱宽厚有些吊儿郎当。但是胖陈却是知道他心里对于武有一种坚定的执着,对于习武之人更是。如果自己畏缩不前,估计朱宽厚以后都有不教他的可能。 想着此。胖陈一吸气、一咬牙、一闭眼。提着朴刀就跳了出去。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九) … 两处房屋约有两丈宽的距离。只见漆黑的夜空下突然有着一位身形宽硕的男子大叫了一声后竟是从一边向另一边跳了过去。 而这人自是咬牙、闭眼的胖陈。 只见胖陈一下跳起之后,眼睛瞬间睁开了。见着触手可及的对面的房顶,胖陈立马想伸手一把抓住。此时的他似乎忘记自己是以轻功跳过去了一般,只觉得自己是双腿那么一跳。 而就在胖陈伸手的那一刹那,胖陈稳重的身子却是直接越过了那房顶的最边缘。见此,胖陈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形一个不稳,再加上他刚才又是准备着伸手去抓那已经在身后的房檐的缘故。胖陈的身子就如同被那攻城用的抛石机抛过来的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在了对面那房背之上。 只听得“嗙”的一声,房顶上的瓦片碎了一堆。如果不是这房梁结实,估计胖陈非把这房顶给砸一个大坑不成。 而见着自己竟然过来了,胖陈高兴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自己受伤没有。见着自己竟然是安然无恙,胖陈高兴的大笑了几声,然后迅速站起来了。不过他这一站起身,身子和脚下的瓦片,无论碎的还是没碎的,大半都被他给踢下了房顶。 见着此,胖陈面色有些歉意。不过也来不得多想,胖陈提着朴刀直接向城门口掠了去。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放下了心中的牵绊,竟是能在房背上轻松跳跃。想着他的体型和他才学了这不过七八天,进展倒是足够令人咋舌。 胖陈一路向城门赶去,因为在房顶的缘故,他将郓城内的情形给看了个清楚。只见得城内处处灯火通明。时不时就有人闯出,更有甚者竟然趁着这时间去抢劫。一时之间,惊恐、不安充斥在城内百姓的心头。 胖陈见着本想下去阻止,但是看着城门方向显然已经是撑不住多久了。胖陈也只得忍住,他相信只要叛军不屠城,他就有机会去解决那些浑水摸鱼的歹人。而如果叛军真的要屠城的话,那自然就没有其他说的了。人都死尽了,抢再多的银子也用不了。 … 约是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胖陈终于赶到了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房顶上。 而此时,朱宽厚正坐在房顶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城门处的战斗。不过不得不说城门处的战斗实在是不足以引人侧目。十数个衙役加上招募的乡勇以及郓城的两家武馆,怎么看也不像能挡住城外一万五千人的样子。 而事实也确实是挡不住。 此时,见着朱宽厚的胖陈喘了一口气道: “朱兄,终…终于跟上你了。” 见着胖陈跟了上来,朱宽厚心中不由对胖陈更高看许多。能在几天之内就勉强掌握自己教的轻功并能在心不静的时候施展出来,这天赋和心性绝对是不错的。 “坐下吧,城门要破了。你来的倒也不晚。”朱宽厚指了指城门处,平静的说道。 此时的城门已经被城外的破门柱给撞开了缝,顶门柱也快断裂了。更重要的是城墙上的衙役、乡勇都在纷纷退下城墙,即使城门不破,城墙也守不住了。 而此时,就在这些衙役退下城墙的时候,一边逃跑还一边顺手抢夺路过百姓的包袱。凭借着手中的刀和刚才守城的功劳,怎么看着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看见了吗?也许城外的叛军比城内的蛀虫更让百姓欢迎。” 朱宽厚指着脚下街道发生了一幕幕,眼中杀气毕露。如果不是见着那些衙役还有些底线的话,他早就一剑杀了去。 而胖陈呢?一路赶来本就见着城内百姓浑水摸鱼,此时又见着那些衙役公然抢劫百姓。他手中的朴刀握的紧了,仿佛一瞬间就要从房背上跳下去,活劈了那几名衙役。 不过最终,胖陈终究是忍了。胖陈不傻,他不相信朱宽厚真的只是带他来看叛军破城的。 “顶多两柱香时间,郓城定破。”朱宽厚盖上了葫芦塞子,道:“只要城破后,叛军对百姓秋毫无犯的话,那些劫掠百姓的人肯定活不长。” “所以朱兄不准备动手?” “我动手干什么?这样的抢劫即使我每天出手都解决不完。”朱宽厚摇了摇头,看着胖陈,又道: “胖陈兄,你不是一直想当一个惩恶扬善的刀客吗?今晚你既然跟上来了,那怎么我们也得趁着叛军破城这些时间做点事吧。” “朱兄的意思是让我动手?”胖陈瞬间明白了,道:“朱兄放心,我一定把他们揍爬了。让他以后不敢再欺负百姓。” “不不不。”谁知朱宽厚竟是摇了摇头,道:“你不学武功都可以揍人。再者说了,揍人用的是拳脚,跟你这刀有什么关系?想成为一名刀客,是需要见血的!” “朱兄不会是想让我杀人吧。这…”胖陈犹豫了。长这么大,他还没有杀过人呢。 胖陈又道:“虽然这些人抢人钱财,但是也不至于该死吧。这我实在是下不了手。” “胖陈兄,谁让你杀他们了?”朱宽厚笑了笑,道:“习武之人讲求的是善恶分明。不杀无罪之人,不惩向善之心!所以我让胖陈兄杀的,自然是该杀的人。” “该杀的人~”胖陈听着,心中有些期待却还是有些紧张。 虽然他一向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对死亡也并不畏惧。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随手杀人。就算对方是罪该万死,胖陈心中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勇气杀了对方。 胖陈握着朴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自己手中的朴刀。胖陈心中想着,或许自己根本就不适合练武,根本就不适合做一个刀客吧? 想着此,胖陈却又突然否定了自己这想法。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自己坚持了十年是为什么?为得不就是做一名惩恶扬善的刀客吗?自己怎么能退缩呢? 不能!胖陈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退缩! “跟我来吧。” 朱宽厚自是注意到了胖陈的情绪变化。但是他看也不看,直接掠向了另一条街的房顶。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一) … “快闪开!” 正脱着自己衣服的为首男子瞬间感觉不对。出声的同时一转身就抽出了旁边放着的长剑,一剑就将飞来的瓦片给打落了。 这瓦片才摔在地上的一刹那,为首男子一把提起下裤,然后狠狠道:“谁敢坏我好事,出来受死!” 为首男子吼着,杀气毕露。没办法。本是兴起却突然就被人这么给惊软了,为首男子心中很慌日后还能不能用了。 就在为首男子话音落下之后,一名宽硕的男子从一侧房顶掠下,一刀就杀向了为首男子。 “是你!” 见着人,为首男子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胖陈。但是见着这一刀,已经避无可避的为首男子却是不得不接。 可是就在他横剑抵挡的这一瞬间,不知是胖陈从上而下的力道太大还是胖陈的实力真的变强了的缘故。为首男子竟直接被胖陈一刀给震开了。 “大哥!” 见着为首男子被震的倒退,余下二人不由上前一把扶住为首男子。为首男子这才定住身形,且满脸震惊的看着胖陈。 而此时,当胖陈一刀震退为首男子之后,胖陈立马脱下自己的外衣。直接背着身子丢给了女子,也幸好胖陈体型大,衣服能将女子给遮住个全。 就在胖陈才将衣服给了那女子的时候。上次出手打胖陈的那名持刀男子一把拔出了刀,然后指着胖陈,道: “你个死胖子,竟然又是你。难道是多管闲事上瘾不成?” “我今天不是来管闲事的!” 胖陈听着背后女子的抽泣之声,想着自己如果晚来一步的后果,胖陈的眼中竟然泛出了杀气。 “我今天是来送你们这些**上路的!” 胖陈大喝一声,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挥着朴刀就杀向了对面三人。 他上次给朱宽厚说的自己为什么坚持了十年的原因真的没有骗朱宽厚。胖陈这一生最恨的就是淫贼。杀人放火的他也许没有勇气挥刀砍杀。但是奸淫,他即使没有那个能力也要杀! 因为当他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只是他的好奇而去看寡妇洗澡,却是间接引来了奸杀她的人。这么多年,胖陈每次一闭眼,脑海中都能浮现出那被奸杀的寡妇的惨状。他不知悔恨过多少次,如果自己当初不去偷看,或者自己当初能勇敢一点。那么,那寡妇或许就不会死了。这是胖陈一辈子遗憾! 但是对面三人怎么会知道胖陈心中想的是什么?当胖陈冲杀过来的时候,为首男子道: “这人实力有了长进,都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了!” 听着为首男子的话,本是准备直接一刀迎上的那男子瞬间改变了注意。只见他一闪的同时竟是一退。另外两人见此立马明白了他的打算,皆纷纷身形一动,不仅避开了胖陈的攻击,更是一下将胖陈给围在了正中间。 “杀!” 与此同时,为首男子大喝一声。率先就出了剑。 见着为首男子一剑杀来,胖陈迅速躲闪,并且以朴刀抵挡。朱宽厚只是教了他刀势和内力之类的,刀法却是一下都没教。所以胖陈只能以前练过的那些花架子来抵挡。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这次这花架子刀法竟是异常有用,不仅挡住了为首男子的攻击,更能游刃有余的对另外两名男子出手。 但是当有了三十来招过后,胖陈漏洞逐渐显现了出来。他的这些刀法太杂了,而且中间有很多都是无用的攻击。只是那么一个空档,为首男子直接一剑就杀向了胖陈的胸口。 见此,胖陈身形一侧,为首男子的长剑直接从他的胸前划过。长剑划过的一瞬间,一串血花就带了起来。 不过胖陈对着显然不在意,而且他知道自己的攻击实在是多余的太多了。所以,胖陈收刀以蛮力直接一刀震退了为首男子,然后全力杀向了另外两名男子。 这两名男子实力有限,而且胖陈有放弃了以略显花哨的刀法攻击,用上了实打实的劈砍、挡拨之法。不过几刀就把其中一名用刀的男子给震的没了还手之力。但是当胖陈举起刀准备给这男子来上最后致命一刀的时候,胖陈却是顿住了一刹。而就在这一瞬间,另一名男子果断出手,一下就划过了胖陈的腹部。 霎时间,胖陈只觉得自己腹部疼痛难忍。不过幸好男子杀来时他反应了过来,且胖陈的肉又厚了点,这才并没有致命危险。 但是如此,胖陈却是大怒了。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时候,胖陈还有什么犹豫的?只见他看也不看自己腹部的伤口,一刀锁住那攻击自己的那男子的退路的同时,手中朴刀一翻,直接一刀划过了这男子的胸间。 杀了这第一人,胖陈再次将手中的朴刀对向了刚才欲杀的也就是上次在酒楼打伤自己的那人。可是此时那为首男子却是缓过身并杀了过来,一剑就刺向了胖陈。 见此,胖陈却是避也没避,眼中只有那持刀男子。见胖陈那必杀自己的决心,那持刀男子也拼了。只见他一把握了握中的刀,直接冲向了胖陈。 见着这持刀男子空手冲来,胖陈没有任何的犹豫,一下就对着男子的脖子就砍了下去。但是谁知道那男子被胖陈一刀砍住的同时双手竟是死死的把胖陈的刀给抱住了。 “老大……杀……” 男子说着,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没气了。但是此时胖陈的朴刀确实被男子紧紧的给抱住了。可是此时,本是眼见着就要一剑刺穿胖陈的那为首男子却是身子顿住了。手中的长剑距离胖陈不过一尺,但是无论他怎么动,不仅剑动不了,就连他也动不了。 “去你娘的!” 就在这时,胖陈一脚踹在男子身上,这才朴刀给拔了出来。而当胖陈转身的一瞬间,那为首男子竟然发现自己又可以动了。但是当他才准备动的一瞬间,胖陈的刀却是将他的头给砍了下来。为首男子到死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胖陈呢?看着没了头颅的男子只觉得一阵恶寒。不过还没来得及反胃,他突然发现自己腿一软,整个人就要摔下去了。 见此,胖陈果断用朴刀一撑,这还稳住身形。 而就在这时,那女子却是上前来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二) … 只见女子上前一把扶住胖陈,着急的问道: “这位壮…英雄,你没事吧?” 此时女子脸上不仅有泪痕,更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不过此时裹着胖陈的外衣,倒颇有些萧瑟之美。 胖陈看了眼这女子,确实长得不错。且胖陈的外衣很宽,透过缝隙还能看见女子泛红的胸脯。不过此时胖陈却是没有心思看了,只见他摆了摆手,道: “我没事,姑娘放心吧。且姑娘也不用急着走,这群叛军或许会对郓城百姓秋毫无犯呢。” 胖陈尽可能的温柔的说着,但是腹部的血却是流个不停。摸了一把腹部,尽是鲜血。胖陈摇了摇头,又道: “我走了,多保重。实在放心不下,可以关闭大门。” 胖陈说着,踏着踉跄的步子。一手提着朴刀,一手捂着肚子。身子一晃一晃的就走向了大门。 虽然胖陈很想“蹭蹭蹭”的几步就掠出去,但是他实在是有些害怕血崩了。所以,只得往出走着。 “英雄,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陈~。刀客,无名无姓。” 胖陈想说,却又突然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哦~” 而那女子呢?突兀的竟是眼中有了一丝丝的失落。更重要的是,她不知怎么的,看向那胖陈的背影竟然觉得很是伟岸,安全。 当胖陈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她的心里竟是更失落了。 … 胖陈离去后,这女子按着胖陈所说的将自家大门给关了上。约是过了半刻钟之后,城门处竟是传来了整齐有序步伐声。那齐刷刷的声音根本就不像叛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卫所官兵进城了呢。 又半个时辰之后,已经醒了的女子的父亲和母亲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已经换好了新衣服的女儿。 “爹,娘。外面怎么了?” 女儿着急的问道。毕竟叛军入城总不是个好事,如果真的荼毒百姓,他们一家子还不如现在去死呢。 “奇怪,奇怪。”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这些叛军进城后除了安排人驻守城门,接管郓城县城内的值守外,就只在各主街外留下了人。大部分都扎营于城内的后山下。对百姓更是秋毫无犯!” “真的?” 女子有些惊讶,她还以为那英雄走时候说的话是安慰她的。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现在看来是这样,不过以后谁也说不定。”中年男子说着,摇了摇头,终究有些不放心,道: “秀儿,这几天你就别出门了,以免发生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咱们侯家这几天也关门观望,看看这叛军进城是好是坏。” “女儿知道了。”侯秀秀点了点头,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了。 见着此,那中年女子笑了笑,道:“秀儿放心。救你那人娘已经给你爹爹说了,只要他是郓城县人,找到不难。女儿你就放心吧!” “谢谢娘~” 侯秀秀一听,顿时欢呼雀跃的走了进去。 见着侯秀秀的背影,这对中年夫妇却是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家中竟然出了这档子事,早知道如此就不逃命了。现在自己女儿被人给看光了,心也跟着人家去了。老两口儿真的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啊。 繁星西坠斜,今夜无人眠。 … 第二日辰时,一队队整齐划一的军甲走向了郓城县衙。此时郓城县衙已经成了徐鸿儒等白莲上层的住所。而从昨夜攻城开始,徐鸿儒等人就计划好了今日该办之事宜。 即是举事,除了无生老母的指引外必须还得有其他的东西撑着才行。 称帝! 这是徐鸿儒的毕生夙愿,更是当年自己师父王森想做却一直做不到的事情。 本一开始徐鸿儒就应当称帝,但是当时人少且无处立足。而今攻下郓城,有了立锥之地,继而再有无生老母称帝的指引。这帝,徐鸿儒是称定了。 … 郓城县衙,明镜高悬的牌子早已被换成了光明正大。衙门外站着的是白莲教众骨干,而衙门内则是站的白莲总教长老和一路赶来的各分坛坛主! 此时徐鸿儒身穿着九五皇帝之袍,带着紫金威武之冠。身前是上香的鼎,背后是参拜的人。此时此刻,单单看着,徐鸿儒真如那皇帝一般。不过唯一就是此处差了点,除了徐鸿儒和富祥二人,其他的人穿着都是杂乱的。 但是徐鸿儒不管,上完香后,徐鸿儒一挥手,大长老富祥走了出来。缓缓打开一道新帝圣旨,道: “无生老母亲喻,示下:现有九天紫薇星君凡界行,白莲教主徐鸿儒应运。正合紫薇九五至尊之宫格。当今天下,内有权阉当道,荼毒百姓,民不聊生。外有女真侵入,国之将亡。现老母特指紫薇星君徐鸿儒为帝,称中兴福帝,改号大乘兴胜。众,参拜!” 富祥话音一落,在副教主王渊的带领下。衙门内所有的长老和分坛主齐齐跪了下来。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落,声声起。衙内才开口,衙门外的人跪下立马就接了上去。且一路传着一路,不一会儿就徐鸿儒称帝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郓城县城! “众卿平身!” 徐鸿儒一摆手,一股特有的上位者气息立马显露了出来。 “谢万岁!” 众人起身。继而徐鸿儒又挥了挥手,富祥再次打开圣旨,又道: “今义军初起,应奖罚分明,不藏不捏。现于龙兴之地郓城,无生老母下,江山共享之。特封:封陈灿宇为右丞相,封富祥为左丞相。封王渊为国师,封徐和宇为英烈王。封张顺尧为大都督,封…” 一连封了数十人,除了在此的,连没在的分坛主和没举事的王好贤与于弘志一部也封了。可以说跟着徐鸿儒一起走的,连女子也封了官。虽然有红阳女地位不一般,不封肯定不行的成分在此。 除了封官外,徐鸿儒还严明军纪,不得劫掠百姓,不得搜刮民脂民膏。否则,无论是谁,斩立决。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至于后面的,不论也罢。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三) … 又两日后,郓城县百姓终于再次出现在了郓城街头。无论是做些养家糊口生意的还是出来透气的人都相较于徐鸿儒称帝当日多了数倍。 毕竟徐鸿儒进城后依旧还开着的店铺多是白莲教徒的店铺以及和白莲教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的商贾。而见着这些日子进城的叛军真的军纪严明,对城内百姓秋毫无犯之后,城内百姓也就渐渐放下了警惕之心。 而此时,胖陈家中。 朱宽厚依旧坐在那石桌旁,不过此时桌子上却是摆上了数坛秋露白。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威严男子。不过这威严男子却是满笑容的看着朱宽厚。 而这威严男子正是徐鸿儒无疑。 从白煞那里得到了朱宽厚的住址,徐鸿儒可不敢拿自己身家性命开玩笑。带上了数坛酒就来拜访朱宽厚了。而且他似乎是知道朱宽厚的性子,只自己带了秋露白进来,其他的人都在门外站着,不在朱宽厚视线之中。 当徐鸿儒看着放浪形骸的朱宽厚之后,他的心里不禁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在那时他就想着成为了一个像朱宽厚这样无拘无束的剑客,没想到事与愿违,现在却成了造反头子。但是不知怎么的,也许是从小期许的缘故,徐鸿儒看着朱宽厚,心中倒是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的感叹。 而朱宽厚呢?对这徐鸿儒也颇有好感。毕竟这十坛秋露白摆在桌子上可是吸人眼球。且再者说了,这徐鸿儒很是能喝酒,抱着坛子“咕噜咕噜”几声一坛就见了底。所以,对于心中送酒又爱喝酒的人,朱宽厚是再怎么也生不出厌恶之心。 就算是刀剑相对的敌人,只要对方带了两坛酒来。朱宽厚都能跟他把酒言欢一番后再出手,更别说这种本无仇的人了。 见着朱宽厚不快不慢也干了几坛酒之后竟是还要喝,徐鸿儒不由佩服道: “朱小兄弟好酒量啊。” 朱宽厚一边倒着酒,一边说道:“徐教主见笑了,主要是酒好!圣人书香酒中显,侠义肝胆秋露生!” 徐鸿儒听着,不由赞叹道:“哈哈,好一句圣人书香酒中显,侠义肝胆秋露生!如在唐朝,朱小兄弟必定是如同太白一般的人物。诗中有剑,剑中有酒,酒中有诗啊!” 徐鸿儒又道:“徐某也是个粗人,这次竟然能得朱小兄弟以身保护。徐某不知该说什么,先干了这坛酒!” 见着徐鸿儒喝酒的样子,朱宽厚肯定徐鸿儒不知道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朱姝的安排之中。但尽管如此,朱宽厚心中还是有着自己作为剑客的本心。 朱宽厚平静道:“帮徐教主也是白兄的原因。毕竟白兄的秋露白可不好喝。” “哈哈哈,白兄弟倒是为了我好。”徐鸿儒抹了一把嘴,话锋一转道:“不过朱兄弟帮我也并非都因为白兄弟吧?” “当然不是。” 朱宽厚没有否认,淡淡道:“谁会没事闲命长去保护一个造反的头子?” 听着朱宽厚这话,徐鸿儒脸上突然有些尴尬。但是他顿了顿,却是爽朗的笑着。他知道朱宽厚能这么说反而是值得放心。心中知道朱宽厚不会害自己! 只见朱宽厚喝了杯中之酒后才缓缓道:“徐教主跟其他造反的人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徐教主一开始为了扩大势力故意做出来的假象,但是就目前看来。徐教主手下的人对百姓很好,至少比那些所谓的父母官好。所以,这才是我要暂时帮你的原因。” “原来如此!”徐鸿儒听着,突然心中一阵,无论自己会不会成功。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徐鸿儒比谁都明白。想着此,徐鸿儒就举起酒坛,道: “朱小兄弟,徐某也不喜欢啰嗦解释什么。但是徐某告诉你,对于百姓。徐某做的绝对不是假象。这一点,朱小兄弟自己有明亮亮的一对招子,自己看就好。不过能有朱小兄弟舍命保护,徐某敬朱小兄弟一坛!” 徐鸿儒说着,还没等着跟朱宽厚碰在一起,直接举着酒坛咕噜咕噜的大口喝了起来。一边喝着酒,徐鸿儒一边在心里想如何能将朱宽厚完全收为己用。不过徐鸿儒知道,这事急不得。且欲成大事者,必须懂得一个“适”字。不仅是适度,更是适时、适量! “哈哈哈,今日喝的舒服,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徐鸿儒一把放下酒坛,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酒嗝。脸上也是微微泛了红。 见此,朱宽厚却突然道:“徐教主,你们举事也已经有了些日子。想来朝廷官兵也在围剿你们的路上来了,不知你们可有应对之法?” “哈哈,来即来耳!徐某早就安排下了应对的法子,且这几日郓城周边几县业已攻破。正好用这次来的官兵壮壮声威。我们准备先……” 徐鸿儒高兴的说着,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却被朱宽厚给打断了。 “徐教主,你们的安排就别给我说了。这我可不想知道,废酒的很。” 听着朱宽厚的话,徐鸿儒突然回过神,拱了拱手,道:“喝醉了,喝醉了。朱小兄弟高义。” “高义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老爹常给我说做人不能知道太多。不然心中烦的很。”朱宽厚摇晃着杯子,道: “徐教主,你们这举事打仗之事我不想知道。不过朝廷官兵未至,魏忠贤的杀手可能就要对你出手了。所以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徐教主回去就把锁子甲穿着吧。” “朱小兄弟说的有理,徐某回去就穿上。”徐鸿儒点了点,又道: “朱小兄弟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徐某回去一次准备了。” 朱宽厚想了想,道:“差不多就这些吧,只要魏忠贤不拼了命来杀你,我还是能挡住。不过事先说好,我出手一次十坛秋露白。如果受伤,翻倍,这个徐教主能做到吧?” “哈哈哈,朱小兄弟放心。酒管够!” “我不要抢来的酒,没有酒味。”朱宽厚抱起酒坛,补充道。 “放心,放心!”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四) … 徐鸿儒走了,是被门外站着的人扶着出去的。见着徐鸿儒最后竟然把几坛秋露白全部给喝完了,朱宽厚只觉得一阵心疼。 明明喝醉了还如牛饮一般的喝了剩下的几坛,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这不是浪费吗?朱宽厚看着散落的酒坛子,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胖陈却是从屋中走了出来。 此时的胖陈腹部还缠着一圈白布。没办法,虽然胖陈肉厚,但是那一刀伤的却是不浅。如果不好好调治一下,估计胖陈不死也得掉层皮。 而想着胖陈受伤的原因是因为他突然下不去手,朱宽厚都有些郁闷。且要不是因为自己最后出手隔空打穴定住了那为首男子,估计胖陈也不用治了。 …… 胖陈看着徐鸿儒的背影,道:“朱兄,你觉得他真的喝醉了吗?” “他喝不喝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酒没了。”朱宽厚提着空酒坛,一脸无奈。道:“幸好现在那酒坊又重新开张了,不然我都喝不上秋露白了。” “对了,沐涛哪去了?” “自从那天晚上回来我们说着城内混水摸鱼抢劫的人多了之后他就没闲下来过,忙着行侠仗义去了。”胖陈说着,突然又问道: “朱兄,那徐鸿儒可是称帝公然造反的头子。朱兄你不多了解他一下,总是不对的。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啊!” “胖陈兄,他才称帝而已。没必要想那么多。我去打酒了,等过两天你伤差不多好了之后我教你刀法。你上次用的刀法闲余攻击太多了。” 朱宽厚说着,用锈剑挑着酒葫芦就出门了。 见着朱宽厚淡定的样子,胖陈心里却是怎么也放不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书先生的书听多了的缘故,他对这种君、帝之类的总是很忌讳。 想着此,胖陈就不由在院子里度着步子。满脸的忧愁。 …… 半个时辰后,朱宽厚回来了。不过他脸上却并不开心,因为秋露白没买到。 朱宽厚是万万没想到这徐鸿儒带着人进城之后竟然在所有的酒肆购酒。说是为了犒劳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而才重开酒坊的秋露白还没来得及酿出来就被他们给订了大半。至于剩下的,自是瞬间翻了价钱。 秋露白本来就贵,朱宽厚也是蹭着喝,再加上偶尔买一点这才坚持了这么些天。现在秋露白涨价了,自己身上的银子虽然能买起,但是一旦买了,以后些天沐涛就只能一日餐了。想着此,朱宽厚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朱宽厚放弃了买秋露白。用银子将就着买了点其他的酒。不过这些天秋露白喝惯了,现在回头喝这些酒,味道实在是差了很多。 但是没办法,钱袋半空,只能凑合着了。朱宽厚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竟突然期待快点来人刺杀徐鸿儒了。 …… 到了院门口,朱宽厚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见里面竟然传来了女声。朱宽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实在不是一个听墙角的人。只好捏着步子,轻声进了院子。 入了院子,只见胖陈正面带无奈的看着两名中年女子。定睛一看,这两名中年女子其中的一名正是胖陈那晚上救下的女子的母亲,另一人,看那打扮怎么都哭的是一个媒婆。 媒婆痣、媒婆脸,再手捏着个红巾说得胖陈脸越来越红,且还渐渐抬不起头了。朱宽厚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的身份能配上这中年女子了。 不过想着竟然有人要来给胖陈说亲,朱宽厚心里竟是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本是想着让胖陈去练练心性,没想到这不仅练了心性还带走了一姑娘的心。这天底下的好事倒是都被胖陈给碰着了。 …… “朱叔,你站门口干什么?”就在这时,外出的沐涛突然扛着刀回来了,才一往院内瞅了一眼,沐涛不由惊讶道: “胖叔,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说你没亲人了吗?怎么还有人找你?” 沐涛不懂这事,只是诧异的看着低着头的胖陈和说个不停的媒婆。沐涛是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来登门找胖陈。 而听着沐涛的声音,抬头一看朱宽厚也回来,胖陈仿佛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连忙起身道: “你们可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朱兄,快给我出出主意。” 而见着朱宽厚二人,那俩中年女子也不由起身。媒婆上下打量了一眼朱宽厚二人,道: “伟子啊,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什么亲人啊。这两位是?” “朋友,单纯的朋友。”胖陈还没开口,朱宽厚就开口了,又道:“对了,如果要送聘礼,记得带些秋露白。不打扰你们了。” “朱兄,朱兄。我不入赘。”胖陈一听急了,又道:“不是,我不娶。这都哪跟哪啊?我……” 媒婆打断胖陈,道:“这位小哥真懂事。不过老身看人也准,这伟子跟候家女子可是良配,生辰八字也合呢。以后肯定是夫唱妇随,琴瑟和谐。” “你都没看过我生辰八字呢,你这不是胡……” 胖陈面带无奈,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媒婆给盯了一眼,胖陈瞬间就安静了。很显然,刚才朱宽厚出去买酒的时间里,胖陈已经被这媒婆说怕了。 “胖陈兄,既来之则安之。”朱宽厚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后摇了摇头,道:“记得我的秋露白啊。” 朱宽厚说着,就提着酒葫芦走向屋子里边去了。沐涛跟在后边,却突然开口道: “朱叔,胖叔这不会是要成亲了吧?话说你都三十了怎么还不成亲?怎么没人给你提亲?我看朱爷爷他们也急了吧?你说你再不成亲不是让朱爷爷和朱奶奶难受吗?” “朱叔,朱叔。你有没有听我说?我很着急啊。你说我会不会被我爹娘催亲?我年龄也大了吗?” “不行,我要向朱叔你看齐。如果爹娘那天催亲了,我就把朱叔你推出去。有朱叔你当挡箭牌,太好了。” 听着沐涛的话,朱宽厚只觉得自己印堂发黑了。如果可能,他真的想把沐涛打一顿。但是现在外面有人,朱宽厚只能忍了。 而当朱宽厚二人进屋之后,那媒婆和侯秀秀的母亲又开始发挥她们的伶牙利嘴了。尤其是侯母,比媒婆还卖力。 毕竟女儿的心已经在这对面男子身上了。而且女儿多多少少受了侮辱,又被这男子看光了身子,实在是没办法啊。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五) … 翌日,胖陈家的院子里堆满了候府送上来的聘礼。没错,真的是聘礼。 既有金银,也有秋露白。不过看着这些聘礼,胖陈却是愁眉不展。 按着他的性子,他是真的不想同意。但是他终究抵不过心软,只能同意下这门从天而降的亲事。至于入赘,说的是入赘的名义,不过是继承候府的家产,孩子还是跟胖陈姓。 而且由于侯秀秀受了侮辱,成亲也是走个形式罢了。毕竟现在县衙都没了,而且胖陈父母也没了,六礼根本就走不成。 不过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这些东西,胖陈心中总不是个滋味。 … “这算是什么事啊?” 胖陈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奈。本来是一心向武做个刀客的,但是现在莫名其妙就出来个媳妇儿。 “胖陈兄,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你这么大的年龄了,也该成亲了!”朱宽厚喝着秋露白,一脸坦然的说道。 “朱兄啊,这成了亲我就有了牵挂。有了牵挂我还怎么成为一名刀客?” “这简单啊。你一刀将你未来的妻子一家全杀了,不仅斩断念想,更能磨练刀意。一举两得。” “这不好吧朱兄,我怎么能对他们下手。我是想成为刀客,又不是杀人狂魔。如果成了杀人狂魔,我还不如不成为刀客呢。” “哦?”朱宽厚笑了笑,又道:“那也简单。胖陈兄你可以在这世俗红尘中练刀,以三千红尘来磨练自己的心。想来如果你坚持,会成为一名红尘刀客的。” “真的吗?” 胖陈有些激动。但是说到坚持,他却突然心一顿。毕竟在此之前他可是坚持了十年,如果不是遇到了朱宽厚二人,他可能现在依旧什么都不是。虽然他现在也什么都不是,但是他却踏上了成为刀客的路。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连一点希望都看不见! “应该是的,我这剑道就是这么悟出来的,不过到如今却还是有些缺。我到底是缺什么呢?”说着,朱宽厚开始自言自语,自斟自饮了起来。 见着此,胖陈突然搓了搓手,道:“对了朱兄,这一直想问你学学刀法。可是你上次说不用,但是我现在内力在练,刀势也在悟。可是一点刀法……实在是差了点。” “刀法。对,刀法。” 朱宽厚听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只见他缓缓站起身,然后一把抽出了胖陈放在桌子上的朴刀,道: “你还能记得你上次在我面前耍的你练过的那些花架子的每一招吗?” “能啊。那些我可是练了很久,即使后来知道是花架子也常练着。每一招每一式我可以说是烂熟于心。” “既然如此,那你看好了!” 朱宽厚说着,竟是酒葫芦一提,握着的朴刀一动,直接在胖陈面前施展出了一套刀法。且一套刀法结束,朱宽厚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再施展出了另一套刀法。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朱宽厚就整整施展出了五套刀法。 看着这些刀法,胖陈的脸色却是变了。由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疑惑,再慢慢又变成了震惊,到最后,满眼都是欢喜。 “好,朱兄好刀法!”胖陈怕了拍手,对朱宽厚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没想到自己上次才不过耍了一次,朱宽厚竟然是全部记了下来。如果不是知道朱宽厚是一名剑客,胖陈都要以为自己学的那些花架子剑谱是朱宽厚的刀法了。 朱宽厚一收刀,问道:“胖陈兄看出来了我刚才施展的刀法和你施展的刀法有何不同吗?” “朱兄你施展的这几套刀法比我施展的少了很多招。” “哪几招?” 胖陈想了想,道:“伏魔刀的第五、第六、第十二招!青岗刀的第十八招!狂刀的第一至第十七招都没了,只剩下最后四招!还有天玄一气刀和断尘十三刀的第一招、第八招至第十二招都没了!” 听着胖陈娓娓道来之语,朱宽厚微醉的脸却是浮现出了惊讶。他没想到胖陈竟然将这几套刀法给记得这么熟练。再者说了,刚才自己施展刀法的时候速度可不慢,胖陈竟是能看的清楚。这可就不仅是对刀法熟能做到的,这是实打实的武学天赋。 朱宽厚放下酒葫芦,道:“胖陈兄果然是一块璞玉。” 这是朱宽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夸赞胖陈。不过不待胖陈脸红,朱宽厚却又动了。 “胖陈兄,看好了,这就是我送你的刀法!” 朱宽厚说话之间,手中朴刀再一动。这一次,速度比刚才更快,威势更是胜过刚才。朱宽厚才一动,胖陈就被震的后退了数步。 不过后退归后退,胖陈却是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朱宽厚身上。 只见得朱宽厚在这一刻就像是一个用刀高手一般,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股独属刀客的气息。看着他每一起刀和落刀、起招和出招。胖陈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朱宽厚的每一刀给带动着。 约是小半盏茶时间,朱宽厚一刀插在地上。一丈之间竟是有一种云淡风轻之感。而朱宽厚立在最中间,更如遗世独立的刀仙人一样。 “胖陈兄,这一次你可看清楚了?” 胖陈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道:“朱兄你太快了,而且施展刀法的时候又起了风尘。我只记住了每一招的招式,至于运转刀势等就完全没有看清了。” “哈哈~”见此,朱宽厚笑了笑,又打开了一坛秋露白,一边喝着,一边道: “胖陈兄你能记清楚招式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刀势之类的那得你自己悟才行。不过你现在伤势未愈,每天打坐的时候感悟刀招就好!” 胖陈点了点头,朱宽厚又道:“这一套刀法是我从你五套刀法中感悟出来的。然后又加上了沐涛父亲的三刀绝技,一共二十七刀。只要胖陈兄你把这二十七刀练会,再加上你的内力和刀势,想来行走江湖足以无忧。” “真的吗?”胖陈一听,顿时激动了,就差没抱着朱宽厚的大腿了:“多谢朱兄,多谢朱兄!” “谢什么?你不是用你的聘礼谢我了吗?”朱宽厚端起秋露白,又道: “不过沐涛父亲那三招极其难练,毕竟他可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刀客。所以胖陈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 第一百四十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六) … 当天无事,朱宽厚就跟胖陈喝了一天的酒。不过朱宽厚以胖陈伤势未愈不能喝太多酒的理由,将聘礼中的秋露白给喝了一大半。至于剩下的,明天再喝。 而胖成呢,对这种话自是已经习惯了。无奈的笑了一笑,看着喝的明明要醉了但是却又一直不醉的朱宽厚,实在是连让他不要再喝的勇气都没有。不过也正好,有这么一个高手在自己旁边,胖陈倒是没有浪费。一边给朱宽厚倒酒一边请教着他刀法。 虽然朱宽厚不用刀,但是对于刀法却比用刀的还熟悉。再加上他是一直看着胖陈练刀又练内力、刀势的。所以胖陈的每一个问题他都能答上来,而且每一次,胖陈听完后都有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一天是难得的安静祥和,再配上那一堆红艳艳的聘礼,莫名的让人心神愉悦。也不知谁开的口,一人喝着一人说,竟是打算给那二十七招刀法取个名字。 按着胖陈的意思,怎么也得取一个霸气一点的名字。就像自己之前买的那些刀谱一样。哪一个的名字不是霸气或者意味深长?想着自己以后跟别人交手的时候,先一声大吼将这刀法的名字叫出来就能把人给震住的样子,胖陈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且想着如果自己以后凭借这一套刀法有了威名之后,这刀法还得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如此要是没有一个好名字那怎么能行? 不过事与愿违的是,朱宽厚不仅喝酒不讲理,他喝了酒之后就更不讲理了。 才一说着给刀法取名字。朱宽厚想也没想,直接一锤定音,指了指杯中的酒。 秋露白! 胖陈面色有些苦涩。但是实在是拗不过朱宽厚。只能被迫接受一点名字。 可是胖陈仔细一想,胖陈却又释然了。毕竟这刀法本就是朱宽厚自己创出来的,虽然是揉杂数种刀法,可却也体现了朱宽厚的武功造诣。 不说其他的,就说朱宽厚这刀法是为胖陈创的。再配上朱宽厚最喜之物为名。胖陈想了想,实在是没道理不接受这个名字。 才入了夜,朱宽厚摇摇晃晃的回了屋子。而胖成呢,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飞繁星。再看着那堆在一旁的聘礼,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成亲了,而且还是那侯家的千金。换作以前,那可是他怎么也高攀不上的人物。但是现在,因为朱宽厚机缘巧合下的安排,自己莫名其妙的英雄救美,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要成亲了。再想着名义上是入赘,实际上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以后有孩子还是跟着自己姓。胖陈心中总觉得怪怪的。 但是胖陈不知道自己真的喜欢那侯秀秀吗?他在心里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毕竟当时他连侯秀秀的脸都没看仔细。如要说以前,他一心想成为刀客,更是没注意过那大家千金! 而现在,终于踏上了成为刀客的路,但是却就这么要成亲了。 胖陈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想拒绝啊!但是他却又不想又有一个女人因为自己而死! 或许,这就是命!不过,胖陈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认命的人! …… 第二日中午,朱宽厚足足睡到中午才起来。不过才一起来,却被眼前的样子给惊住了。 “胖陈兄……你这是?” 只见胖陈面前放着一身崭新的新郎衣服,背后站着两名十五六岁的小丫鬟。 其面前坐着的是还是那媒婆,不过此时媒婆可比前日里高兴更多了。 “哈哈,胖叔要成亲了。就在今日晚上。”沐涛不待胖陈开口就道: “看来朱叔今晚上你又有酒喝了,我也可以跟着吃一顿好的了。你说胖叔要是天天都成亲该多好?那样朱叔有酒喝,我也有肉吃!对了,朱叔你说……”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说什么呢?”不过沐涛兴奋的还没说完,媒婆直接起身打断了沐涛,然后双掌合十,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菩萨莫怪,莫怪~” “你这小子,不能胡说。成亲可是人生大事。”朱宽厚也敲了下沐涛的头,然后走到胖陈身旁,道: “今晚就成亲?这么急吗?” “唉,侯员外说今日是吉日。不过受了侮辱的女子白天不能成亲,得晚上。所以就晚上了。”胖陈无奈,也不知道是对于时间的安排还是成亲。 “那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胖陈道:“叛军在城里,被人传出去不好。万一以后叛军败了,招来麻烦。衣服只是给我拿来试试,合身的话晚上拜堂穿一下就好。” “咯咯~”就在这时,媒婆却笑了笑,道:“两位小哥今夜就当伟子的娘家人,一起过去。如此也让伟子不孤单。” 媒婆说着,笑的却让人不敢直视。不过朱宽厚还是点了点头,于情于理于酒他怎么也得过去喝一杯。至于沐涛,更是不用说了,比谁都高兴。 …… 是日夜,戌时二刻。 侯府门外无他样,门内主堂却朱光。 不过几桌人,但亲人却是到齐了。当然,都是侯家的亲人。至于胖陈这边,就来了朱宽厚二人。但是侯员外对朱宽厚二人倒是不错,不仅单独一桌,酒食也是最好的。 在傧相的几声叫喝之中,胖陈夫妻三拜结束。不得不说,胖陈是真的胖,跟侯秀秀站在一起,坐侧面的朱宽厚根本看不见侯秀秀人。 待侯秀秀进屋之后,胖陈端着酒,在侯员外的带领下一个接一个的敬酒。虽然侯员外不怎么喜欢胖陈,但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再加上这胖陈有些实力,为人也善良。想着能对自己女儿好,侯员外倒是也知足了。 而朱晓凡看着不停弯腰给人敬酒的胖陈,脸上突然泛出笑意。当胖陈抬头的时候,朱宽厚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微微示意。 胖陈见此。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就把杯中的酒给喝干净了。 “你今晚就在这里,我出去一趟。记住,我不回来不要到处走!” 朱宽厚拍了下正吃个不停的沐涛,拿起酒葫芦和锈剑,瞬间就出了堂。 而沐涛呢,早已习惯朱宽厚如此。头也不抬的依旧吃着。 今夜月圆,能见双星。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七) … 入了夜,郓城外的风溜进了城里。人走在街道上,只觉得还有些凉嗖嗖的。 郓城县衙,光明正大牌匾下灯火通明。徐鸿儒背着手,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极其简陋的地图。而其他人,则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徐鸿儒。 下午接到的消息,朝廷大军正朝兖州而来。虽然因为大部兵力沉陷辽东,来的人并不多,但是想着这是举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此战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朝廷大军现在到哪里了?”徐鸿儒看着地图,身子也不转。 一名将领上前道:“回陛下。由邹宣带领的两万人已经于戌时末抵达兖州城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兖州知府亲自出城相迎,邹宣估计现在正在知府衙门赴宴。” “赴宴?” 徐鸿儒眉头一皱,但是瞬间就舒展了,脸上也轻松了的下来。 “看来我们这对手并没把我们当一回事。”徐鸿儒用手指了指地图,道:“侯王、魏七何在?” “末将在!” 徐鸿儒话音一落,一名穿着白袍盔甲的和一名虬髯满脸的魁梧男子立马抱拳行礼。 “除郓城外守军外。其余三县兵马皆调配于你二人。你二人可有信心十日之内剿灭来犯之敌,让那邹宣有来无回?” “回陛下!七日。”白袍盔甲男子上前道。 “侯王,军中无戏言!” 徐鸿儒虽然对侯王的信心很欣赏,但是这毕竟是举事后的第一战。事关重大,实在是疏忽不得。一旦这一仗败了,那估计也就没有什么以后了。所以,徐鸿儒不得不谨慎。 “五日!末将五日必定斩杀邹宣!” “你确定?” “末将愿立军令状!如杀不了邹宣,末将提头来见!” “末将也是!”魏七也抱拳道。 “好!”徐鸿儒一拍桌子,道:“如果两位将军能五日内杀了邹宣,待回来后与两位不醉不归!” “是!” 侯王与魏七一抱拳,直接就出去了。 见着两人出去,堂内的气氛却是依旧紧张着。毕竟谁也保不齐这一仗的结果,不得不担心啊。 “陛下!” 就在这时,富祥道: “我觉得趁着这机会,我们应该做好两手打算。” 徐鸿儒一听,眉头一挑,道:“左丞相此是何意?” “陛下勿怪。只是我觉得我们不能在这里如此被动的等着朝廷来打我们。趁着这次朝廷出兵的机会,兖州以南各州县必定对我等放松戒备。我们何不利用郓城兵力,将这些州县拿下? 除此之外,我们在郓城举事已有了些许日子。而且又攻破了两州四县,可却依旧没有人响应我们。现在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遇到了麻烦,暂时无法举事响应。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趁着这次机会,一边攻下兖州以南的州县,一边派人去王好贤和于弘志部。” 听着富祥的话,堂内的所有人都不由点了点头。这安排可以说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且如果真的做到了,就算侯王和魏七败给了邹宣,那他们退有退路,进攻也有援。可以说,成功了,他们将立于不败之地。 而徐鸿儒还在思量的时候,身为右丞相的陈灿宇立马附和道: “左丞相此法甚好。如果真的能趁着机会将左丞相说的事做好,那至少兖州以南都是咱们的地界。且有了王好贤和于弘志的配合,咱们还可以寻着机会剑指顺天!如果可能,换了这大明天下也不是没有机会!” “各位如何看?”徐鸿儒顿了顿,问到众人。 毕竟现在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牵涉到在坐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再者说了,现在也不是他乾纲独断的时候。所以,徐鸿儒自是要问问众人的意见了。 “此法可行!” 王渊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虽然危险了点,但是绝对可行!”又一人点了点头。 渐渐的,堂内所有人都纷纷点着头。虽然这法子要用上驻扎在郓城的大部分义军,但是造反这种事哪有不冒险的?俗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堂内以前哪一个不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生活的人?再加上从举事一开始就把脑袋别在了裤腰上,他们就更没有怕的了。 “那好!既然如此,就按着左丞相说的来做!”徐鸿儒见此,也直接敲定了这事。不过说完后,徐鸿儒却是有顿了顿,问道: “出兵攻打兖州以南的这些个州县等有了个具体章程之后就可以出兵。这事由我亲自带兵去打!不过去王好贤和于弘志部,谁去?” 徐鸿儒话音落,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毕竟王好贤和于弘志在的地方也不见得比打仗轻松。再者说了,王好贤和于弘志一般人也不认识啊! “陛下,我去王好贤处!” 见此,陈灿宇想了想,直接接下了。他不能见着自己应和的事没人去。再者说了,他跟王好贤熟识,去也方便。 “好,麻烦右相了。等两军见面,我为右丞相亲自接风洗尘!” “多谢陛下!” “那于弘志那里谁去?” 徐鸿儒说着,目光看向了富祥和王渊。见此,王渊却闭目养神,就像是没看见徐鸿儒目光一般。而富祥呢,见着王渊的模样不由冷哼一声,正准备应声的时候,一名女子却是站了出来,道: “陛下,我愿去!” 这女子面色很冷,就像是没有表情一般。而这人正是那曹州分坛的红阳女。 徐鸿儒看着她,道:“李钗,你可知于弘志脾气不好。你去,恐怕不见得他会待见你。再者,此去于弘志部一路危险。你一个女子恐怕不可行啊!” 听着徐鸿儒的话,李钗心中一暖。但是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陛下放心,我和于弘志有一面之交,想来应该可以!如果此事不成,我愿自赴真空家乡见无生老母。”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多说了。那于弘志部就交给你了。”徐鸿儒听着只好点了点头,继而方才对众人道: “那接下就各自准备。我们这一次不仅要拿下首胜,并且还要让朝廷看看我们的手段!” “遵命!” … 第一百四十二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八) … 众人都散了去,徐鸿儒还在堂上看着地图。不过这一次他看的不再是兖州,而是兖州周围的地界。 虽然说着将邹宣交给侯王和魏七,但是他却并不能将所有的都压在这两人身上。更何况这两人还带走了三县兵马,徐鸿儒心中不得不有所顾忌。 赢了有顾忌,输了,更有。 至于兖州以南。从富祥提出的那一瞬间徐鸿儒心中其实就已经认同了。毕竟只有拿下了兖州以南,兵马不知道还要扩充多少倍。就现在而言,除了自己的性命,兵马可以说是徐鸿儒最为重视的东西了。 手下只要有兵马,就不怕朝廷! 看了半天地图之后,徐鸿儒还是缓缓的坐了下来。最近这几天太紧张了,心一刻都没有放下来过。徐鸿儒慢慢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此时堂内颇有些安静,而且是过于的安静。也许是人都离了县衙的原因,毕竟从徐鸿儒称帝之后,衙门成了他临时的行宫。除了他之外,自是没有人敢住在这里。 偌大的个衙门,除了守卫的士兵外竟然就不超过十人。但是徐鸿儒丝毫不在意,他甚至想着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坐在那金銮殿上,他也要这样。 因为这样安静,不使人畏惧。 徐鸿儒喝了几口过后,缓缓放下茶杯。然后背着手就准备出堂回后房休息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等侯王、魏七一动手。他也要对兖州以南的州县动手了。一是趁其不备,二是侧面给侯王、魏七纷扰敌人。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当徐鸿儒一脚就要踏出衙门大堂的时候。他的眼中竟然看见了一道泛着白色的寒光,见此,徐鸿儒也不思量,直接本能性的一闪。 只听得“咻”的一声,就在他闪身的那一瞬间。一柄长剑竟然从黑夜中杀了出来,一下就直接刺进了衙门大堂口的柱子上。如果不是徐鸿儒闪的快,这飞来的一剑肯定就插进了徐鸿儒的脑袋! “来人,快来人!” 见此,徐鸿儒也不说废话,直接大声喝道。但是他接连吼了几声后,别说人了。竟是连一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而就在这时,一名穿着夜行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徐鸿儒身旁。继而只见他手一招、一吸,内力一动。直接就把插在柱子上的长剑给抓了过来! 这男子才一抓着长剑,就淡淡说道: “称帝了竟然还只留这么些人在身边。如果你把那几万人都拴在裤腰带上,恐怕我们今日也进不来了吧。” 听着男子的话,徐鸿儒心中一阵震惊。很显然,门外的士兵和衙门里服侍他的人肯定都被杀了。不然这男子也说不出这话了。但是想着这么多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被这来人杀死了,徐鸿儒心中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大好儿郎没有死在战场上,竟然死在这么些刺客手里。徐鸿儒真替他们感到憋屈。 但是想归想,徐鸿儒可不傻,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远远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所以,他想也不想,直接转身就向堂外院子的另一方向跑了去。 见着徐鸿儒转身跑了,那男子也没有追。看他眼中的神色,显然已经吃定了徐鸿儒。 果然,徐鸿儒跑了还不过三丈的距离,又一名男子“嗖”的一声就出现在了徐鸿儒身前。只见这男子怀里抱着一把大阔刀,同样穿着夜行衣。一出现就淡淡的看着徐鸿儒。 见此,徐鸿儒也不跑了,站着身子淡定笑道:“没想到没想到。我徐某人的命竟然这么金贵。竟能有你们二位这种顶尖高手来索命。” “呵呵,徐教主的命岂止是金贵?”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冷笑。一名着夜行衣的女子提着一长鞭就出现在了徐鸿儒的另一方。 女子落下又道:“徐教主的名字可是在督公的案上放着。能上督公书案,怎还不金贵?” 且在这女子落下的时候,又有一名女子出现在这女子的对面。不过这女子不仅穿着夜行衣,还带着一黑色面纱! 四人都站定的时候,竟是将徐鸿儒直接给围在了中间。很显然,他们必杀徐鸿儒。 “你们应该就是魏阉所谓的干支行客吧?”看着这四人,徐鸿儒依旧很平静,道: “没想到为了我徐某魏阉竟然能出动四位干支行客。看来魏阉是真的太想要我徐某的项上人头了!” “不错,竟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倒是可以给你一个痛快。”持剑男子看着徐鸿儒,又道: “不过你却称呼督公为魏阉!此等犯上之语,让你死个痛快倒是便宜你了。” “坏事做尽,天理难容。罪行滔天,罄竹难书。难道还不让人说?”徐鸿儒冷笑两声。提起魏忠贤,他自是没有什么好话。 当然,如果不是魏忠贤如此使民不聊生,他也没有造反的借口。不过知道如此又如何?权阉当道可是他檄文中不可少的,比起皇帝昏庸不事国事,他觉得这更能让百姓认同。 “哼!诋毁督公,简直罪该万死!”持剑男子一指,道:“本来你坏了督公大事就难逃一死。而今,更是罪上加罪!受死吧你!” 持剑男子说着,一道剑气就向徐鸿儒杀了去。 不过眼看着这剑气就要杀到徐鸿儒身前的时候,竟又有一道剑气杀出,一下就挡住了这男子这道剑气。且随着剑气消散,一男一女就出现在了徐鸿儒身前。 而这男女自是黑白双煞无疑! “白兄弟,弟妹,你们来了!” 见着两人,徐鸿儒心中微微有些放心了! “黑白双煞?”持剑男子看着来人,丝毫不意外,道:“消息果然没错。黑白双煞果然跟在这郓城!” 男子又道:“不过你们两人可保不住徐鸿儒。他,我们杀定了!” 白煞道:“那你来试试!” 见此,徐鸿儒拉住白煞的手,道:“白兄弟不用着急。我白莲教怎么也是有千年底蕴。这些老鼠一般的小东西还真当我白莲教好欺负。既然都来了,那就让你们看看我白莲教为什么能经历数朝不灭!”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九) … 就在徐鸿儒话音落下的时候,院子里竟突然起风了。 这风才一起,竟还伴随着一阵阵如同梵音的声。风和声一出,一同席卷着院子内所有人的心神。单看眼睛,除了徐鸿儒外竟然都有着一丝丝的沉迷。 “哼,装神弄鬼!” 就在这时,只见那持着大阔刀的男子突然眼神一定。然后一声低喝,刹那间,好像所有人都回过神了。 “怎么回事?我们刚才…” 持剑男子陡然清新,有些后怕的看着持大阔刀男子。 即使是那持着长鞭的女子也是有些后怕。因为她是万万没想到那如同梵音的声音竟然有些催眠人的作用。 “白莲教的十里断魂音!倒是有点意思!”那男子把手中的大阔刀一把插在地上,然后杵着大阔刀,深吸一口气,吼道: “给我滚出来!” 男子一出手,一道接一道蕴含高深内力的声音直接在整个院子内回荡。不说被黑白双煞护住的徐鸿儒连已经白了,就说那院子西侧的一洼池水,就像是煮沸了一般。不,比煮沸了更甚。水连连跳个不停! 男子约是持续了十息的时间,眼见着黑白双煞就要护不住徐鸿儒的时候。一道悠长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这声音才一传出来,男子声音带来的压迫力瞬间没了。即使是那持剑男子和持长鞭女子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呵呵,阁下的金刚狮子吼足足有着一甲子的功力。但是怎么看阁下也不会超过三十岁,看来魏阉为了给你们提什实力用了很多见不着人的手段啊!” 只见这声音才一落,两名连胡子也白了的老者突然从黑夜中闪了出来。不过一个闪身直接就掠到了徐鸿儒身前。 见着这两位老者出现,徐鸿儒直接恭敬行礼道:“见过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无生老母,万福万安!” “无生老母,万福万安!” 两位老者也用着特殊的行礼方式回礼。无论是手上还是脸上都极尽虔诚! 而见着这两人出现。那持着大阔刀男子丝毫也不惊讶的看着这两人,道: “看来督公猜的果然没错。白莲教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果然还在人世间!” 尊天尊地的身份在白莲教极其特殊,只有教主才有资格知道他们的身份和行踪。且历代太长老皆以尊天尊地为太长老名。如是对外,则称无生老母坐下,天尊地尊两位护法。 可以说,这两人在白莲教的地位远远高于徐鸿儒。但是身为白莲教太长老,他们从成为天尊地尊的那一刻,他们也必须听从白莲教教主的吩咐! “魏阉都没死,某家两人又怎么会先他一步走了?” 身材魁梧且面带虬髯白须的地尊冷笑一声。听他的语气,显然这二人跟魏忠贤早是熟识。不过看样子,跟仇人没两样! “阁下是地尊吧?”持大阔刀男子丝毫不在意地尊的话语,眼中竟全是战意的看着地尊,道: “来时督公对我们说了。杀徐鸿儒只是次要的,将你们两人带回去才是主要的!” 地尊还没开口,他旁边那名持剑的老者,也就是白长须的天尊抚了把胡须。然后笑着看了眼这蒙着面的四人,道: “呵呵,以你的实力根本就不是老夫二人的对手。不过你们四人中却是有一位剑道高手。老夫还没出来,手中的长剑都在隐隐颤动了。想来,应该是这位姑娘吧?” 天尊说着,直接以手中长剑指向了从未说过话还戴着面纱的那名持剑女子。被天尊这么一指,女子竟是依旧不说话,眼中更是古井无波。不过看着女子这样子,徐鸿儒三人却是瞬间反应过来了。 从天尊发出十里断魂音和那持大阔刀男子施展出那金刚狮子吼的时候,这女子都是那眼神。一开始徐鸿儒三人根本就没在意,不过现在一看。徐鸿儒三人只觉得后背一凉! 持大阔刀男子一听,眼中略有惊讶,但是瞬间平静下来,道: “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这么多朝代更替你们白莲教都能苟延残喘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不过,到此为止吧。从今日起,白莲教没有教主,更没有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了!” “好狂妄的小子!”地尊冷喝一声,道:“八年前魏阉也是这么跟某家二人这么说的。不过某家二人仍旧在这里。某今日倒要看看你们哪来的这么大的口气!” 持大阔刀男子也不想多说了,手中大阔刀一动,一刀砍向地尊的同时冷冷喝道: “壬、酉,徐鸿儒就交给你们了。死活不论!这两个交给我和乙!” 听着这男子的话,持剑和持长鞭男子也不敢迟疑,直接对黑白双煞出手了。两人才一出手,分开的黑白双煞根本就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不过二十来招就落了下乘。 “教主,你自己找着机会走。这几人不简单!” 见此,尊天太长老挡在徐鸿儒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那还未出手的女子。可就在这时,那女子却是动了。 只见她一个闪身,瞬间就出现在了半空中。且就在这一瞬间,女子手中的长剑瞬间就被她抽了出来。只是抽出来的一瞬间,这女子似乎就杀出了十七、八剑一样! “玉女十七剑!来得好!” 见着乙一出手就是杀招,天尊不仅没有担心,反而脸上还有些许赞赏。而就在乙的剑招就要落在其身上的时候,天尊动了。 只见他手中长剑的一下飞出,在天尊的的内力操控下,不过数息时间就把乙的剑招给破了。 见着自己剑招被破,乙的眼中依旧看不出是什么色彩。只见她在自己剑招破开的那一瞬间,直接持剑杀向了天尊。见此,天尊手一招,长剑被握在手上的一刹那,立马就迎上了乙。 而另一边,接连几下闪开持大阔刀男子攻击的地尊还不待这持大阔刀男子再出手。直接聚力猛的一拳轰向了这持大阔刀男子。 见此,持大阔刀男子立马将手中阔刀刀面挡在自己身前。但是只听得“嗙”的一声,地尊一拳连人带刀就给轰退了数丈!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二十) … 持大阔刀的男子受了地尊磅礴的拳力,双脚擦着地,竟就要擦出烟来了一般。 “给某去死!” 而就在持大阔刀男子才一稳住身形的一瞬间,地尊根本就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时间。身子一下就从半空中掠到了其身前上方,才一出现,地尊再次猛的一拳轰出。 只见这一拳才一落下。那用手中大阔刀抵着的男子,身子一下就直接砸在了墙上! “咳咳~” 男子从墙中掉下,一手杵着大阔刀,一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中竟然涌现出了更甚之前的战意! “哼,凭借吸取他人的内力就想赢了某,你真当某这么多年是白过的吗?” 看也不看持阔刀男子,地尊再次掠到了其身前,然后再一拳就轰了下去。 但是这一次,那持大阔刀男子竟是以阔刀抵住地尊的攻击。然后身上随之爆发了一股雄浑的气势。这气势才一涌现出来,这男子竟是推着阔刀将地尊给轰的一下就抵开了。 才一抵开,持大阔刀男子一刀直接劈砍向了地尊。一边劈砍下去,男子一边喝道: “我可不是那些没用的东西!我这一身功夫是我实打实练出来的!” 地尊听着,心中陡然一惊。但是此时他却也没有时间去想真假。毕竟那男子的刀已经杀到他的身前了。只见地尊在男子阔刀落下的一瞬间,身子一闪,然后一脚就踢向了男子的脖子。 见此,男子横手一挡的同时,另一只手直接松开大阔刀。一把粗暴的就抓住了地尊的手,继而猛的将地尊一摔。 受了力的地尊来不及反应,身子落地的一瞬间一个侧身就避开了男子跺来的一脚。才一起身,地尊看这男子的眼神变了。此时的他已不得不重视眼前着男子。 “记住,尊地太长老。打败你的是地支中的寅!是寅!” 寅说话之间,直接将大阔刀插在一旁,然后赤手空拳就向地尊杀了去。 “嗙!” 同样是朴实无华的一拳,地尊双臂一挡,身子不禁一颤。但是地尊也不愧是百战之人,并没有被寅的气势给镇住。微微后退之后,地尊主动出击,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不过当两人过了八十多招的时候,地尊体力渐渐不支。毕竟如他这种内外家兼容的功夫,血气旺盛是占着很重要的位置。但是他现在年老体衰,加上一开始出招过猛,现在竟隐隐落了下乘。 而在另一边,黑白双煞跟那酉和壬的战斗基本没有什么可言说的。要是黑白双煞联手,他们不惧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但是现在分开了,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黑煞倒还好一点,可是同跟用剑的酉交手的白煞情况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只见酉使得是一手青城八技剑法,且这八技剑法还不仅仅只是八技剑法。其中似乎还夹杂着许多道家他派剑法。其以八技剑法为主,以天山三十六路剑、华山剑法、溪谷绝尘剑法为辅。每一剑都蕴含着无尽的剑意。 而白煞呢,勉强支撑到一百来招之后,身上已是遍体鳞伤了。但即使是如此,他仍旧出剑抵挡着酉。因为徐鸿儒就在他身后。如果一个不小心,徐鸿儒了真就死了。 话说徐鸿儒,从天尊跟那丙交手一开始就准备离去。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就是个累赘,只会给四人增加压力。但是他那知道每每他想离去的时候,不是那丙一道剑气就落在他身前,就是那壬一鞭子杀来。 虽然徐鸿儒知道目前他们杀不了自己,但是他想走却也走不出去。徐鸿儒看得出来,无论是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还是黑白双煞二人。打的都比较吃力。且如果对手有哪怕一人腾出手来,他今日就危险了。 就在这是,只见那壬用长鞭直接将黑煞的剑给缠绕住了。两人竟是瞬间僵持了下来。见此机会,与白煞交手的酉一剑将白煞逼退一旁,然后瞬间就持剑杀向了黑煞。 “夫人小心!” 白煞急得大喝一声的同时,竟是迅速掠向黑煞身旁!而其速度,全然比那杀向黑煞的酉还要快上几分! “夫君不要过来!” 黑煞见着白煞冲来,心中虽是感动。但是她冷漠的脸上全是担忧,眼中也尽是着急之色。 但是白煞哪会顾忌这两人是不是故意如此。他现在心中只有他的夫人,所以,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白煞就挡在了黑煞的身前。 “就等你来了!” 见着白煞挡在黑煞身前,酉淡淡一笑,一剑就刺了去。 见酉一剑刺来,黑煞也顾不得手中被壬长鞭缠绕着的剑了。只见她将手中剑一丢的同时,一把就拉赖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白煞。受了力,白煞身子一侧,那酉的剑正好从其手臂划了过去 吃了剑力,白煞身子一侧,手中的长剑也落在了地上。他本就受了伤,现如今又吃了这么一剑,显然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出剑了! “夫君!” 黑煞一把扶住白煞,眼中满是担忧。尤其是当他看着自己夫君竟然全身上下都是伤时,眼中的担忧逐渐变成了怒意。她的夫君,怎么能允许别人伤害? “酉,你杀了徐鸿儒。这两个交给我!” 但是壬却是看也不看黑白双煞,一鞭子杀去的同时直接对那酉说道。 见着壬再次出手,黑煞一把抓起地上白煞的长剑,一道剑气就顶开了壬挥舞杀来的长鞭。两人再次杀在了一起。不过这一次,满是怒气的黑煞竟然不给壬主动出手的机会,一剑接一剑的就将壬给打的被迫防守了。 与此同时,酉也不迟疑。当壬对黑煞出手的那一瞬间。酉直接就杀向了徐鸿儒。看着全然不是自己对手的徐鸿儒,酉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直接就准备一剑杀了徐鸿儒。 见着酉一剑杀来,徐鸿儒知道自己已避无可避了。他索性衣冠一正,冷冷看着杀来的酉。 见此情形,正出手的酉心中一阵奇怪。但是他也不多想,一剑对着徐鸿儒眉心就杀了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