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乱世成凰》 第1章 陷马坑中重生 何梦曦募的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陷马坑里。 急忙看自己的服饰,是古代的衣裙,外面罩着软甲,软甲上血迹斑斑。 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疼痛,手肘,和腿,火辣辣的痛,痛入骨髓。 虽然脑子纷乱如麻,但她还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穿越了。 但是,为什么穿越,她记不清了。 隐隐约约的记忆,似乎和时空穿梭机有关。 她已经来不及细想,她的本能驱使她,必须尽快自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呼喊声,振聋发聩。 她抬头,陷马坑的周围站满了拿着刀戈的古装士兵,明亮刺眼的利器正对着她,一个个凶神恶煞,瞪着眼,似乎和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她被俘虏了。 而且,她并没有被善待。 所有的人,看见她都是咬牙切齿的。 “报仇” “一定为王统领报仇” 许多人在喊叫。 其实她是懵懂的,她刚刚穿越,还不知道自己是来到了公元前还是公元后。 不知道自己的年龄,相貌,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被极其粗暴的绑起来,被人抓着头发仰起头来,被灌下了不明的液体,那液体苦涩难耐,令她反胃干呕。 还不算完,她被拎起来,被拳打脚踢,被那些喊着报仇的人,泄愤。 她没有抵抗的能力,虽然她前世跆拳道拿到了黑带,武术得过冠军,可是现在,她浑身疼痛无力,根本什么也施展不出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脑子急速的运转,她在找自救的办法。 脑路闪回,自己占据的这个身体里,似乎还有本主残存的记忆。 她在杂乱的拳脚里,极力的寻找那残存的记忆。 她叫陈美玉,是陈国的公主,这次南征,她随父兄出战,连打胜仗。 直到父皇患了重病,直到对方阵营不断骂战,直到她耐不住性子,轻敌出战。 结果,轻敌的她,被诱到陷马坑中,那是敌人早已为她设下的圈套。 她中招了。 腿受了伤,不能站立,逃脱是不可能了。 古代的战俘,命运是非常悲惨的,而且她还是女性。 敌人会怎样对待女俘虏,陈美玉是知道的,那样的凌虐,她无法承受。 与其被抓,被那些士兵玩弄凌辱,不如自行了断,保存洁净的身体。 陈美玉迅速做出的决断,愿赌服输。 这一次是她的错,她必须承受,她拔刀自尽了,在何梦曦穿越的时候。 而何梦曦,便糊里糊涂的占据了她的身体,何梦曦的穿越,是为了重生,她可不想死。 脑路回转,她回到了现实,那些士兵,对她的撕扯,和凌虐还在继续。 血迹斑斑的软甲被扯掉,衣裙被撕烂。 耳光,拳头,劈头盖脸而来。 她的头发被抓住,她被嬉笑的士兵来回在地上拖。 有人还故意踢她腿上的伤口。 她起初还隐忍着,但是踢向伤口的一脚,让她无法自主的大声惨叫起来。 这就是这个世界迎接她的方式? 她忽然觉得陈美玉的决定是对的,与其这样被凌辱,还不如死了。 正在她失望透顶,彻底绝望的时候,一声断喝,如一声惊雷,爆裂在空中。 “住手!” 天地一下子静了,士兵们住了手,她被扔在尘埃里,她没有一丝力气,瘫软在地,此时,她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甚至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 “都滚回去,成何体统!”那人厉喝一声。 士兵们一个个忽然变了脸色,噤若寒蝉,无声的退去。 练兵场上只留下五六个人。 “将军!”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士官毕恭毕敬的向一个身着紫袍的年轻人施礼。 “嗯!”一声冷哼。 “她曾经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还有王统领,……您看怎么处置?”络腮胡子问道。 年轻将军冷眸扫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陈美玉。 “你们几个,把她处理了!” 神智还算清醒的何梦曦,听到这一句话,绝望的闷哼了一声。 这是要处死她么,刚穿越就被处死,她也……太冤了。 她艰难的抬头,看向那个发出命令的人。 她要看一眼,到底是谁,要杀了她,到底是谁,让自己这来之不易的穿越,成为了一个笑话。 一个伟岸的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她,暗紫色的锦袍,华丽的纹饰,浑身笼罩着冷漠的光晕。 阳光刺眼,她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收了目光,暗自叹气,放弃吧,这一次是白来了。 那人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十分厌恶的拂袖而去,那轻盈的脚步声,在何梦曦听来,就是死神的声音。 络腮胡子一挥手,立即,她被架起来,被拖到一个茅草屋里。 她闭了眼,她决定承受死亡。 一旦丧失生的勇气,人就没了精气神,这就是她此时的状态。 “头领,就这样让她死了,太可惜,她可是陈国的公主呀!”一个猥琐的声音鼓荡着她的耳膜。 “你想怎样?”络腮胡子问。 “我们兄弟几个把她玩够了再弄死也不迟呀!”那猥琐的声音狞笑着。 络腮胡子有些不屑:“你们几个的意思呢?” 他问周围的人,引来的是一阵附和声。 “好呀” “反正早晚都是个死人”。 络腮胡子哼了一声:“……好吧,只是不要声张,让将军知道,你们就小命不保了。” “就知道头儿是个好人,小虎,你去门口守着……,放心,有你的份儿……!”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远去,络腮胡子走开了,小虎去门口守着了。 虽然已经预知了死亡,但是,令何梦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死之前还要遭受更可怕的凌辱。 真是倒霉催的,这次穿越太失败了,穿越到陷马坑里已经够倒霉了,被俘虏已经够悲催了,现在还要被没有底线的侵犯。 陈美玉的决定太对了,还不如在陷马坑里死掉算了。 此时的何梦曦悔不当初。 在极度绝望中,何梦曦被几只粗糙的大手架着,拽着,绑到一个木架子上。 腿上的伤口疼到麻木,她最后一次睁眼,看一看这世界。 外面阳光明媚,屋内阴森恐怖,这就是地狱吧,眼前是五个小鬼吧。 她凄惨的大叫一声,便丧失了意识。 第2章 不想死也可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何梦曦的思维又回来了。 模模糊糊的,她记起穿越的那一刻,她正在执行任务,有人在她背后放了冷枪,她只觉心口一阵灼痛,便穿越了。 在那一世死了,来到这一世,在这一世还没开始,又要死了,而且还要被五个恶心的男人凌辱致死。 迷迷糊糊中,何梦曦感觉到一丝冷意,她被这冷意刺激醒了。 睁眼,她还被绑着,整个人以十字状绑在十字形木架上。 她垂着头,正好看见自己的身体。 她倒吸一口冷气,喉咙里发出连自己都奇怪的声音。 腿上的伤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身上的衣服已经所剩无几,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出来了。 她眼底的这具酮体,除了那伤口,其它地方的皮肤白嫩细腻,体态匀称,是比上一世还要美的存在。 可惜,可惜了……。 何梦曦想哭,她牙关紧咬,她想着,你们可以侮辱我的身体,但是我的灵魂是高贵的,你们侮辱不了,我,何梦曦,我的灵魂永远纯洁无瑕,你们玷污不了。 耳边静悄悄,没有狞笑,淫笑,没有粗重的臭男人的喘息。 她甚至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香气。 “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渐近,视野里有一抹紫色一闪而过。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冷眸。 好冷,就如北极最深处的寒冰,高山尖顶常年不化的雪。 她忽然明白,她是被这双冷眸看醒的。 那五个小鬼已经不见了踪影。 外面天色昏暗,光线西沉,应该是过去了很长时间。 她的双臂已经麻木,她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她只觉浑身发冷,她裸露的身体在这冰冷中不由自主的发抖。 那双冷眸,镶嵌在一张精致无暇的脸上。 剑眉凤目,高鼻薄唇,刀削的脸颊,眼前的这个男人容貌不俗。 暗紫色的锦袍,华丽的纹饰,浑身透着妗贵冷肃的气质。 正是他下令要那几个猥琐男人把自己处理了。 这是来看看处理的如何么?自己还没死,为什么还没死,何梦曦想立即死去,被那五个小鬼看光了去,羞辱了去不算,还要被眼前这个冷若冰山的男人看光了去,羞辱了去么。 “为什么还不……杀了我?”她强撑精神,弱弱的问出这句话。 眼前的男人身姿伟岸,他背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神里有几分玩味。 “想死?” 声音清冷。 “给个痛快吧!” 何梦曦咬紧牙关。 “你……很美……,可惜了……!” 他的语气中有几分戏谑。 “那你就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这身体就是你的了!” 何梦曦要赌一把。 “呃……” 对方眼神里掠过一丝惊异。 他上下打量着何梦曦,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眼前这个濒死女人说的话,好像她的身体不是属于她似的。 这实在是有些诡异。 他看着她,他在思考。 何梦曦并不在意他肆无忌惮的眼神,她现在要的是活命。 她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一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那五个小鬼,是不是已经把自己玷污了。 被玷污过的身体,在男人眼里应该是残缺的吧,那便没有可拿来讨价还价的资本了,想到这里,何梦曦沮丧的垂下了头颅。 良久以后,对方说话了。 “如果不想死,也可以……” 能活,谁愿意死,而且何梦曦是刚刚穿越,她不想丧失这一次机会,哪怕有一点点希望,她也要把握住,她真的不想死。 何梦曦抬起头。 她几乎赤裸的身体暴露在他的视线里,连空气都是有压力的。 她只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想要躲避,可是躲无可躲,她的羞耻心在他的目光里,一点点的被生存下去的希望遮掩住了。 “别杀我……!”她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乞求。 她是何梦曦,她不是陈美玉,她只想活下去。 “呵,……那个陷马坑,是早已经为你准备好的,你武功高强,足够聪明,可是你缺少变通,不够灵活,离开你的父王,你就是一个莽夫,你很轻易就上了我的当,这就是你追下去的结果,你以为你要赢了,其实你已经输了。” 他在她面前慢慢的来回踱步,他的神色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竟然侃侃而谈,言语中有几分得意。 何梦曦无力的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神采奕奕,因为俘虏了自己,怡然自得的男人。 她的声音孱弱:“大哥,你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叽叽歪歪说这些有什么用,给我个痛快行不?……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何梦曦皱着眉,忍无可忍,要死就死要活就活,给个痛快。 对方一愣,他忽然嘴角微勾,一丝诡异的笑意。 他走过来,为她松开了绳索。 她身体一软,便倒在他的臂弯里。 “……怜香惜玉之心,我也是有的!”他的声音低低的,在她的耳边。 他扶着她,单手脱了自己的外袍,裹住了她的身体。 他把她放在地上,靠在木柱上。 何梦曦浑身无力,那些疼痛因为忽然的放松,重新集聚,她痛苦的闭上了眼。 “可是……”他似乎还有话说。 他知道她在听。 “你要活下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仅仅被扒了衣服这件事情,你便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他有些阴阳怪气。 何梦曦听出来了,她听出来的是对方的幸灾乐祸。 “我问一句话……”何梦曦闭着眼,声若游丝。 “你说……” “刚才那几个人,碰我了么?” “他们……没来得及……!” “那我还是完璧之身了?只要你杀了他们,我就是你的了,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看过我的身体,不是么?” “呃……,他们可是我的士兵,我下不去手。” “那你就杀了我。” “我……也下不去手!” 何梦曦无语了,很明显,对方现在是在看自己笑话,他的意思就是,我看你怎么有脸活下去。 何梦曦想的是,只要你现在不杀我,我就要活。 只要我活着,那几个人,迟早死在我手里。 于是,何梦曦嘴角露出惨淡的冷笑后,不说话了。 好吧,成王败寇,你赢了,话语权在你手里,我就是你案板上的肉,要死要活,只在你一念间,你决定吧。 我听天由命。 第3章 答应所以条件 “可是,即便我杀了他们,你也不能成为我的女人,你跟了我,名不正言不顺……。”他似乎为她在分析眼前的形势,他很为难的样子。 “只要能活,为奴为仆……随便你!”何梦曦闭着眼,说出这几个字。 为了活着,她可以把自己低到尘埃里。 对方沉默良久,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想活可以,你得答应我的所有条件!”他蹲在那里看着她,目光灼灼。 何梦曦闭着眼,无力的点头。 他的笑意更甚。 “首先,你必须自废武功,我知道你出自赫赫有名的天姥教,武功神鬼莫测,我不可能留一个强大的对手在身边,除非你把自己一身武功废了。” 他不说,她还不知道,她的武功竟然这样厉害,或者说是陈美玉的武功这么厉害。 可是,现在,她为何自觉没有一点功力在身上呢,她浑身无力,孱弱的随便一个十岁的小孩都能推倒她。 她十分疑惑。 “你现在没力气,是我专为你配置的药起了作用,那种药,以后你每天都要服用一次,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天,你的武功就彻底废了!” 她忽然想起被灌进体内的不明液体,原来,他的网,早已经为她织好了。 “还有,想要活,可以,从今以后,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你必须绝对服从,你能不能做到?” 这人也太霸道了,她何梦曦现在,除了洁净的灵魂,什么也没有了,他还要强取豪夺,他想要自己成为他的傀儡么,如果这就是活下去的代价,她别无选择。 只要活着,只要有时间,只要给我机会,你抢去的我都会一一夺回来。 何梦曦频频点头,她最后生的希望,她要活下去的希望,她不可以错过。 穿越的机会也许只有一次,前世的那部时空机器,只会为她打开一次。 对活着的渴望,耗去了她的所有精力,她拼命的点头,忽然身体失去平衡,她头一栽,眼看要触及地面。 他的手臂及时伸出,她倒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 坪山大捷的消息被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送往蜀国都城。 蜀王大喜,当即嘉奖了前线作战的将士,并重点嘉奖了大将军凌子胥,金银财宝自不必说,重点是晋封他为平南王。 旨意一出,一时间朝野震惊,封异姓王,这在当朝还是第一例。 大将军夫人,也就是当朝丞相的小女儿冯韵,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是大惊。 看着皇帝赏赐的东西被抬进了府,她自觉脸上有光,但是内心却十分不安。 令她不安的原因,封王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凌子胥的毛病,见了美色就要纳入府中。 大将军府除了她这个正妻,光他的侍妾就有三十人之多。 虽然冯韵屡屡搬出来权倾当朝的父亲来压制他,但是,父亲说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他这毛病天下皆知,当时是你看上了他绝世的容貌,死乞白赖非要嫁给他的,现在你怪谁? 冯韵找不到支持,只得躲起来自叹自艾,别无他法。 如今,前线传来密报,陈国的公主兵败被俘。 陈美玉,那可是当世赫赫有名的大美人,人称“玉面美将军”。 虽然她没有见过陈美玉,可是只是这样的传闻,就令她惴惴不安了。 冯韵怕凌子胥老毛病又犯了,于是,趁着皇帝高兴,她要走迂回路线,面见身为贵妃的亲姑母,把陈美玉赐死算了,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没想到,好不容易等到姑母召见的消息,却在皇宫门口遇见三皇子鲁王司玦。 冯韵和司玦从小便认识,是竹马之交,见面不免寒暄几句。 三说两不说,冯韵竟然透露了此行的来意,司玦甚是惊诧,言说他已经向父皇要了这个陈美玉,所以,便不会有凌子胥什么事儿了。 这对冯韵来说是个好消息,等到见了姑母,旁敲侧击的问,果然有这么回事儿。 冯韵认定,有了鲁王这个色狼的阻击,什么俘虏,什么陈美玉,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凌子胥封王的旨意下达到了军营,凌子胥摆案接了圣旨,一旁的副将祝星尘和一众亲从便向他讨酒讨赏,凌子胥无奈,只得命令军营晚上杀猪宰羊大摆酒席,并告诉大家,不久将要班师回朝,大家可以回家了。 军营立时沸腾起来,战争将要结束,马上就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这是更加令人兴奋地好消息。 因为就在昨日,陈国忽然后撤了百里,然后按兵不动,凌子胥打探到的消息,说是陈国皇帝病重,无心恋战,已经班师。 本来这次战争就是陈国挑起,既然对手不战了,他便要上书,请求回师,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此时不是继续攻伐的好时机。 只待回去养精蓄锐,再兴刀兵也不迟。 陈国急匆匆的撤兵,似乎把这个俘虏也忘记了。 皇帝下旨的时候,给凌子胥带来口信,要善待陈国公主。 那意思凌子胥能揣测出一二,要么是皇帝怜香惜玉,要么是某个皇子动了心思,凌子胥苦笑,也难怪,“玉面美将军”陈美玉,那可是名声在外呀。 只是,被俘虏的陈美玉,让凌子胥觉得奇怪。 她有极强的求生欲,为了活下去,她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换,她轻易就答应了他的所有条件。 她没有惯常的俘虏无法隐藏的恨意,战场上天然的敌对状态,对敌人的恨,是没有办法隐藏的,可是她没有。 她有的是悔恨,似乎是悔恨自己没有当场自杀。 因此,她的那种失望绝望,她的那种逆来顺受,让他觉得诡异。 她可是堂堂的“女将军”呀,却没有一点女将军的气度。 和他在战场上曾经看到的陈美玉,简直是天壤之别,模样还是那个模样,气质完全不同,是哪里出了问题? 俘虏陈美玉,有点不像陈美玉。 凌子胥百思不得其解,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庆祝之声,凌子胥出了帅帐,踱步来到专为陈美玉设的囚帐。 是一个偏僻的地方,在军营的西边的角落,一个不大的营帐,门口有四个士兵守卫。 凌子胥踱步过去,囚帐里灯光昏暗,左侧安置的一张病榻上,蜷缩着一个孱弱的身体。 第4章 梦中呓语 何梦曦的身上搭着毡毯,脚上戴着铁链,她侧身向里,似乎已经昏睡了很长时间。 凌子胥专门从就近的城郭找来的侍候她的女孩,名叫青梅的丫头,正在侍弄着汤药。 那药,是他找人专门为她准备的方剂,每天定时喝下,能让她的功力减弱。 惊世的武功将离她越来越远,他要她成为一个普通人,否则,他不可能让她活下去。 青梅见凌子胥进来,急忙站起:“将军!” “她又睡了么?”凌子胥问。 “是的,将军,陈姑娘每天都在昏睡。” 这个名叫青梅的丫头是他花了五十两银子买来的,军营里没有女人,陈美玉的特殊身份和伤势,必须有人贴身照顾。 这个丫头看着精明能干,又机灵,伶牙俐齿的,他很满意。 看着病榻上的陈美玉,凌子胥挥了挥手。 青梅立即明白,她看了看桌上的药:“将军,这个药刚刚煎好,不能放凉了!” “你去吧,我会让她服下!” 青梅点头,退出了营帐。 昏暗的灯光下,凌子胥坐在了病榻边儿上,那具孱弱的身体,向里蜷缩着,使得床外面留下了很大的空处,凌子胥坐下后,还感觉离她很远。 她的微弱的呼吸,身体轻柔的起伏,搭在她身上的毛皮毡毯,勾勒出她起伏有致的身形,那是个有绝世容颜,身材完美到令人心生敬畏的身体。 他不由自主小心翼翼的探手过去,他的手还没触碰到她,她口中一声轻轻地叹息,翻过身来。 他以为她醒了,紧张的收回了手,等了好一会儿,并不见她睁开眼睛。 他放下心来,嘴角一丝嘲讽的笑意,笑自己。 她洁白如玉的面庞在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即便是辗转病榻这么多日,即便是整日昏昏欲睡不起床,即便是喝了有毒性的汤药导致阴阳失和,身体亏损,也无法阻挡她绝世的美颜。 柔弱病态的美,更加招人可怜,谁也不忍去打碎,更不忍去破坏。 可是这样的美太危险,他留不住。 京城那繁华尊贵之地,……齐王,鲁王皆是好色之徒,即便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荒唐角色。 那是富贵之地,也是虎狼之地,如果他放手,她会立即被吞噬,在他的世界消失无踪。 他的那些条件,她答应他的一切,他的所有的算计都将是一个笑话。 与其让别人毁了她的美,不如他来。 想到这里,凌子胥心底生出一丝怜悯,他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 肤如凝脂,眉如弯月,睫毛低垂,双眸紧闭,收敛了光华,她的鼻子精巧,红唇诱人,柔软如瀑的青丝在枕席间纠缠散落。 白色的素衣,柔美细腻的脖颈,微微起伏的胸口,和散掉在一边的毡毯。 他整个人就看呆了,呆了一会儿,他自嘲的笑了。 探手去为她盖好毡毯,忽听她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的嘴动了动。 他立即停了手上的动作,好奇的俯身侧耳到她的嘴边去听。 隐约听到她含混的话语。 “我不是,我不是……我是何梦曦,我不是陈美玉,我是何梦曦……我是……何梦曦……” 她在梦境中喃喃自语。 听得凌子胥后脊背一阵发凉,不会吧,难道她不是真正的陈美玉,是冒名顶替?这不可能呀! 凌子胥觉得匪夷所思,他直身坐着,来来回回想了一遍,还是觉得没有那个可能。 忽然想起汤药要凉了,起身去拿汤药,不小心碰到身侧的灯台,亏得他手疾眼快,灯被他接住了,灯台却“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把何梦曦惊醒了,她“忽”的坐起来。 “我不是……我是……。”她还在重复着梦境中的话。 凌子胥用脚勾起灯台,把灯烛放好,接住何梦曦的话:“你不是陈美玉,你是何梦曦?” “我……我……”何梦曦从梦中惊醒,看到眼前站着似笑非笑的凌子胥,整个人就傻了。 她说了什么,他听到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前世的毛病这一世还有,梦中呓语,在这一世会闯祸的,特别是在这个恶魔凌子胥面前,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她“忽”的捂住了脸躺倒,一把抓住毡毯蒙住了头。 凌子胥觉得她的反应甚是好笑,去拿了汤药走过来。 “既然睡醒了,就赶快起来,把药喝了!”凌子胥命令。 “我不喝,我喝了这东西,净说胡话,它是有毒的,我怕我喝多了精神会错乱!”何梦曦在毡毯中闷声喊叫。 “我让你喝,你就必须得喝,喝不喝?”凌子胥冷了面色,沉了声音。 “喝!” 何梦曦一把撩起毡毯,坐起身来,拿过药碗,双手捧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然后亮出碗底给凌子胥看。 凌子胥拿过碗,冷哼一声:“这就对了……!” 何梦曦一阵气短,心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忍了吧,小命在人家手里攥着,又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青梅挑帘进来:“将军,顾大夫来了,是该为陈姑娘诊脉的时候了。” 凌子胥沉声道:“让他进来!”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提着药箱进了帐篷,见到凌子胥急忙施礼:“将军!” 凌子胥一摆手:“顾大夫免礼,快给陈姑娘看病吧!” 顾时珍连连点头,打开药箱,拿出腕枕摆到床边。 何梦曦躺好,把手放在腕枕上。 诊了脉,顾时珍说道:“脉象平稳,还好,还好!” 然后又从药箱拿出一贴药膏,准备为何梦曦换药。 他看了一眼凌子胥,犹豫了一下,说道。 “将军,在军营,病人伤重时,有时候顾不得那么多,现在,陈姑娘渐渐好起来后,换药这事儿我都交给青梅姑娘了,我还是回避为好!”说完便回身收拾药箱。 凌子胥微微一愕,随即说道:“嗯,做的很好,正好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跟我来。” 第5章 初露峥嵘 夜色浓重,凌子胥背着手出了营帐,驻足片刻,顾时珍跟了出来。 “将军,有什么吩咐?”顾时珍毕恭毕敬。 凌子胥没说话,看了看营帐,抬脚向前走。 顾时珍已经明白,紧赶着跟过去。 等远离了何梦曦的营帐,凌子胥才开口说话:“顾大夫,你调制的药,究竟毒性有多大,她现在每天昏睡,没有妨碍吧!” “回将军,不会的,她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情志受挫,郁郁不振,导致心灰意冷,但是她的求生欲又十分强烈,只是她无法面对现实,因此只能昏睡,借此逃避而已。那个方剂,只会让她减弱功力,毒副作用是有,但对她这样习武的人,不妨事,只是……”顾时珍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我发现,她身体里根本没有内力,实在是有些蹊跷,我想着……?” “难道她会隐藏功力之术?”凌子胥有些惊异,又有些不相信,“决不可掉以轻心,再观察一些时候再说。” “我也觉得不可能,会不会是天姥教的障眼法,药不能停,我会仔细应对,王爷放心!” 凌子胥点头,他站了站,看着热闹的军帐中那些觥筹交错,猜枚划拳的军兵的身影,忽然回头。 “你有没有让她变丑的方法?” “呃?”顾时珍一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上就要班师回朝,到了京城,她的美……是要惹祸的……”凌子胥欲言又止。 顾时珍有些明白,又有些不太明白,他略一思索,说道:“将军,陈姑娘的五官肯定是无法改变的,能改变的只有肤色,只需向这个汤剂里面加入……。” 凌子胥一抬手:“你做就是了,只是……!” “将军放心,只是一时改变肤色,这药毒性不大,而且,只要停药,肤色就能立即改回来,不会伤了陈姑娘的根本。” 在军营行医,跟着凌子胥久了,顾时珍对凌子胥的脾性略有了解,那冰山一样的冰冷和冷漠背后,隐藏着一颗慈悲之心。 凌子胥一挥手:“你去吧!” 顾时珍弯腰后退,转身离去。 凌子胥再挥手,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时刻等待吩咐的贴身亲随魏丰疾步过来:“将军有什么吩咐?” “……准备笔墨,我要上表!” 凌子胥申请班师回朝的表文很快到了蜀国皇帝的桌案,也很快传遍了京城。 群臣震惊,在朝堂上当着皇上的面,争论不休。 “刚打了胜仗,就要回来?” “失地还没有收回呢!” “据传陈国的国君现在重病,趁他病,要他命,这个时候,应该趁虚而入,一举夺回失地,而不是班师回朝呀!” “再说了,陈国的公主在我们手上,可以作为筹码,向陈国索要失地,这莫名其妙的班师回朝,让人想不通。” 还好蜀国国君很有主意,并不在意大臣们的聒噪,批了“可以班师”四个字。 并召来丞相等一干军机要臣,闭门商议,最后,大臣们都诺诺而出,从此以后,没人再提异议。 京城上下开始积极准备迎接班师回朝的凯旋大军。 平南王府更是焕然一新,着红挂彩,仿佛是要过节一样。 凌子胥在外征战两年有余,这两年,可苦坏了将军府的一干妻妾,好在苦尽甘来,凌子胥被封为平南王,冯韵自不用说,顺理成章成了王妃,其她的妾室也将会晋升为侧妃,夫人等级别不同的封号。 凌子胥做了王爷,昔日的将军府一下子成了王府,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府上下一干人等都要跟着沾光的。 就算是丫头仆人,王爷回来后,赏赐肯定是少不了的,因此上,每人脸上都乐滋滋的,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笑意,彼此见面都客气了不少,即便是平时剑拔弩张的那些小妾之间的关系,也平和了不少,见面就是互相道喜。 “姐姐,你进府的时间早,这一次怎么说也得成为夫人了!” “妹妹,你是最得爷宠的,莫不是这一次要被封为侧妃?” “姐姐们,那我们这些后来进府的,可是沾不了什么光了,没见着王爷几面,王爷就南下了……!” “不妨事儿,等王爷回来,你们的赏赐还会少么,有冯韵姐姐的贤名在,这荣华富贵马上就来了!” 一时间,在王妃主宫锦绣宫的门口,所有凌子胥的姬妾都来了。 首先是向王妃请安,这是每日必须的功课,其次便是打探消息,这里的消息最快最灵通,她们都想知道凌子胥回来的日子,佳期如梦,这一天,她们盼了两年多。 别看凌子胥姬妾多,但是膝下一男半女皆是没有,究其原因,只因凌子胥太年轻,而且太荒唐。 在京城,他可是惹事的阎王,正是因为如此,皇帝才派他领兵打仗的,说是历练,其实是怕他成为混世魔王,到时候谁也管不了了。 凌子胥的父亲凌飞褚和皇帝司崇是八拜之交,当年司崇黄袍加身之时,凌飞褚出了大力,可惜的是,凌飞褚没有那个福命,帮助司崇打下了江山,却早早的得了重病撒手离世,司崇每每念及,便是悲悯哀叹。 于是,爱屋及乌,凌飞褚没命享福,司崇便把凌飞褚的小儿子凌子胥接到皇宫养着,虽然没有认做义子,却是按照养儿子的礼遇对待的。 甚至有时候,比对自己儿子还要亲善,对自己的儿子有时还呵斥训斥,对待凌子胥却是不见责难,而是看见就欢喜异常,比见着亲儿子还要亲。 这使得那些跟着司崇打天下的老臣,每每念及就感动的鼻涕横流,说是皇帝这样做,真是用心良苦呀,是做给我们这些老臣看的,说明他没有忘了我们这些老臣。 最重要的是,凌子胥从小就长得眉眼娇俏,可爱万分,六岁之前是粉嘟嘟的机灵乖巧,讨人喜爱,谁见了都要逗逗他,而他说出的话也是让人听着很是高兴,见了女子就夸漂亮,见了男子就英雄长,英雄短的,不管到了哪儿,都是中心,是人人眼里的宝贝,把一众皇子竟然全比了下去。 第6章 建功立业 七岁之上,开始跟着皇帝围猎狩猎。 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成长为一个美少年,眉眼似母,英秀俏美,身形似父,挺拔英武,神采卓然,精神抖擞,立时成为男人中的翘楚。 而且武功精进,骑术,剑术,拉弓射箭……,样样在行,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少年英雄的模样,全京城包括皇子,无有出其右者。 也就是在这一年,不知怎么回事儿,凌子胥性情大变,忽然玩世不恭起来,而且四处搜刮美女,号称要揽尽天下美女供其享用。 孩子大了,心思也大,皇帝虽然看着他长大,但是这个时候又不好下手管了,管轻了,明显没用,管重了,又怕冷了一帮老臣的心,毕竟他是凌飞褚的儿子,很多的老臣都曾经是凌飞褚的嫡系。 犹犹豫豫之间,又过了两年。 在这两年,凌子胥的母亲,凌飞褚的遗孀,被皇帝封为一品夫人的李慈华,没少敲打凌子胥,到最后都用上了鞭子,把凌子胥打的皮开肉绽,晕死过去。 李慈华心疼儿子,以为被打死了,哭天抢地的。 皇帝得到消息也是大惊失色,只御医就派了好几茬,珍贵补品更是流水似的送了过来,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还亲自养了几年的孩子。 最后实在是过于担心,又亲自跑过去,看了凌子胥的伤情,竟然还呵斥了李慈华几句,吓得李慈华再也不敢打了。 从此以后,凌子胥倒是收敛了不少,不过犯浑的时候也有。 不久,蜀国边境起了战事,十八岁的凌子胥被皇帝派往战场,说是要打磨他,其实是想让他博取功名,毕竟不是他的亲儿子,他的亲儿子未成年就可以封王,一直把凌子胥当亲儿子养的皇帝,也只能为凌子胥谋划到此了。 凌子胥到了战场倒是争气,连打胜仗,做先锋,擒敌将,威震四方,功名探手可得,于是节节高升,二十岁上就做了将军。 做了将军就要开衙建府,还要娶妻纳妾,因此上二十岁这年,他把这一切的事儿都干了,也正迎合了他的本性。 他的母亲李慈华知道儿大不由她了,只是提出一个条件,纳妾你随便纳,纳多少都行,只是这正妻必须她说了算。 于是千挑万选,据说皇帝也参与进来,出谋划策,结果挑了蜀国的实权人物丞相冯居清的大女儿冯韵。 冯韵脱颖而出的原因是敢于四面出击。 为了嫁给凌子胥,逼迫他的老子冯居清在皇帝面前把她夸得一朵花似的,还让她的亲姑母冯贵妃在皇帝枕边吹风,把她说的简直就是天女下凡。 更是在李慈华举办的名为宴请各王公贵族家夫人小姐,实为自己儿子凌子胥选妻的宴会上,表现的大方得体,出类拔萃,拔得头筹。 因此上各方作用,冯韵终于如愿嫁到了将军府,成为了将军夫人。 凌子胥表现的很淡定,谁做将军夫人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母亲喜欢,只要皇帝同意,他也算尽了孝心了。 御赐的婚宴着实成了当时京城的一大景观,豪华程度绝不亚于皇子的婚典。 当时在宴席上,老臣们一个个感动的热泪盈眶,说是,这样的排场暖了老臣们的心,说明皇帝最是有情有意的,“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一古语在我朝是不存在的。 皇帝竟然落了个念旧的好名声。 刚大婚没多久,蜀国和陈国的边境,起了战事,陈国国君亲征,说是要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很快夺走了两座城池,蜀国皇帝思来想去,又派了凌子胥出征。 这一次直接封他为大元帅,还派了一些老臣随军给他出谋划策,说是他上次胜仗的余威犹在,战场杀敌靠的是气势,只有他能扫了陈国的威风。 其实皇帝的另一个意思,还是想让他去镀金,这样,就可以封他为王了,这也是他的八拜之交凌飞褚当年该得的,他没得到就撒手归西了,这份荣誉只能给他的儿子,这也算了了皇帝司崇的心愿。 这次封王,震惊朝野,议论纷纷,也震惊了他的那一群老臣,私下里开始琢磨。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这事儿不对,封王,而且是第一个异姓王,这可不是心念旧臣了,以他们的理解,这是拿这帮旧臣架在火上烤呢。 又前思右想,觉出来不对劲儿了,但是又不敢明说,更不敢议论皇帝的是非,只得一个个装傻充楞,一问三不知,个个都当起了糊涂虫,只靠着子孙混饭吃,安心养老了。 新晋的臣子,或者说是后来居上的大臣们,本来想要规劝皇帝的,但是,看着那些老臣都做了缩头乌龟,还以为正合了他们的意了呢,还以为这是皇帝安抚已经下岗的旧臣们的权宜之计呢,最后都选择了明哲保身,不去触那个霉头,所以,只是私下议论罢了,也没人敢去皇帝身边乱讲。 平南王没有子嗣也是很平常的,自他开府建衙,在家呆的时间半年都不到,常年都是在外征战,而且这么多的妾,怕是侍寝的机会轮起来也没多少。 因此上,这些女人们都盼着这一次,王爷凌子胥回来,能彻底安定下来,她们这些人也便有了盼头。 正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调侃说笑,吵闹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只见冯韵身边的贴身侍女一鸣从锦绣宫走了出来。 “王妃有令,大家今天就不用请安了,都回去洒扫庭院,收拾房间,明天王爷就回来,到时候,都给我精神着点,王爷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现在不比以前,有些人的作风该改一改了,大家都要庄重,稳重,王爷高兴了,赏赐自然是少不了大家的,都回去静候佳音吧!” 众人欢呼一声,作鸟兽散,都急着回去打扫庭院了,准备迎接王爷回家。 第7章 她就是个祸害 凌子胥的大军在城外三十里驻扎,皇帝派皇子司玦前去迎接。 最吉利的黄道吉日,春风习习的舒畅天气,阳光耀眼,蓝天一碧。 蜀国京城外旌旗招展,马声嘶鸣,皇子司玦身着朝服,锦衣玉带,耀武扬威端骑在一匹黄骠马上,他的身后跟随着一众武将和文官。 武将身披铠甲,文官皆着朝服,武将精神抖擞,文官心里直嘀咕。 这阵势,从没有过呀,就差皇帝没来了。 迎出十里外,庆功酒摆在了长亭上,亭上旌旗飘扬,彩绸飞舞。 凌子胥率领一干军中将领早已候在那里,看到鲁王跃马而来,就要上前向鲁王司玦行跪拜礼,司玦急忙下马扶住凌子胥。 “平南王要折煞本王么,众将士浴血奋战,前线杀敌,今凯旋而归,免却一切俗礼,来来来,这里有陛下御赐美酒,待本王敬你三杯!” 说着,司玦抓着凌子胥的手腕,携手上了长亭,可着长亭摆好的桌子上,放着御赐的美酒。 司玦一扬手,立即,凯旋的乐曲奏响,然后再扬手,御赐的美酒倒上。 凌子胥这时候便不再客气,十分爽快的饮下了三杯酒。 然后,司玦携着凌子胥出了长亭,上马,并辔而行。 一众人浩浩荡荡,被迎进了京城。 进了皇城,看着路边欢迎的百姓,鲁王司玦感叹道:“兄弟,你这回可是无限风光,出尽了风头呀!” 凌子胥拱手道:“全仰仗皇帝洪福,王爷教诲,只是……在下,可不敢和王爷称兄道弟!” 司玦摇头,诡异的笑:“以前在勾栏院,你兄长兄长倒是叫得欢!” 凌子胥脸一红:“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儿,王爷莫怪。” “那时候叫得,现在你被封了王,就叫不得了?有了这独一份的尊宠,怎么,就瞧不起本王了?”司玦说话毫不客气。 “岂敢!”凌子胥在马上又一拱手,“王爷就不要取笑在下了,皇恩浩荡,凌子胥无以为报,王爷有何吩咐,在下照办就是了!” 司玦拍手笑道:“怎么这次出征回来,你倒学乖了,好好,我正有一件事儿,要问你,你给我老实答来。” “王爷请讲!” “听说你俘虏了陈国的玉面美将军,可带回来了?我怎么没有看见呢!” “回王爷,带来了,在城外的军营羁押着呢。” “怎么没跟着进城?”司玦眸色一闪,“……这样,一会儿你派一辆马车出城,吩咐你的人把陈美玉放到车里,直接把马车赶到鲁王府,也算你办了一件好事,不枉我和你当初勾栏院相交的情谊!” 鲁王司玦一脸的怡然自得,一双桃花眼都笑弯了,心里想着美事儿,面上是喜不自禁。 凌子胥心里边“咯噔”一下,他料想到鲁王会问,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而且竟然想把陈美玉直接送到他府里,是不是还想着晚上洞房花烛呢! “不可!”凌子胥小心翼翼的说出这两个字。 “嗯?”司玦的桃花眼一瞪,“为何,难道你……?” “王爷听我说,此女非常危险,而且容貌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美,我怕王爷带回去,没沾到便宜还要惹一身骚,得不偿失!”这是凌子胥早已经想好的托词。 “此话怎讲?”司玦表示没听明白,“玉面美将军”陈美玉那可是名声在外,怎么会不美,又怎么会危险。 “王爷,你听我说,陈美玉是武将,为了捉住她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难道你不知道她师承天姥教么,她的武功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现在我是用铁链锁着她,勉强可以降服,还要防止她发威发疯,你想,如果到了王府,一旦你松了她的锁链,别说洞房花烛了,恐怕合府上下几十口人都要有性命危险呢!” 凌飞胥说的煞有介事,言之凿凿,一副我可是为你着想,你千万不要误会的样子。 司玦略一思索,觉得凌飞胥说的有道理,便一摆手:“如此说来,那今日就算了,不过我已经在父皇面前要了陈美玉,父皇也答应了,这事儿后面该怎么办,怎样才能降服陈美玉,你且说一个主意来?” 凌飞胥摇头:“不好办!” “咦,不会是你看上了她吧,故意吓唬我?你能降服,我便不能么?” “王爷,你是没见人,等你见了人,你就不会这样说了,我能做的,也就是用铁链锁着她,每日皮鞭抽一顿,棍棒打一顿,然后再令她三餐不济,衣物不暖,才能泄了她的戾气,……看上她?我不要命了么?” “真的假的,你……竟然对一个女子这样残暴?她就这么可怕?”司玦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哎,王爷,你是不知道……,我正要禀告陛下,对陈美玉,或者下大狱,而且是最牢固的城西监狱,或者囚禁在我的府中,让我日日鞭笞,只有这两个办法,否则,她将会为祸作妖,害人不浅!” 司玦听了凌子胥的一番言论,半信半疑,坐在马上看着凌子胥忽然笑了,手指着凌飞胥叫道:“好个平南王,我看根本就是你要独享美味,才故意吓唬我,你还是本性未改呀,你就是个混蛋!” 凌子胥十分严肃的正色道:“王爷就这么不相信我?好吧,等我禀明了皇帝,我让你见一见她,到时候你什么就都明白了!” “好好好!我等着,如果到时候证明是你夸大其词,扰乱视听,我可饶不了你!” “在下真的说的是实话!”凌子胥十分无辜的辩解。 “好,来日方长,我且看着!”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皇宫宫门外。 宣武门大开,皇帝司崇出门迎接。 凌子胥带领一众将领,司玦带领满朝文武,三呼万岁,舞拜了一番。 凌子胥高声唱道:“启奏陛下,三军将士前线浴血奋战,今凯旋而归,全赖我皇洪福齐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崇忙扶起凌子胥:“众卿平身,将士们辛苦了,来来来,今在崇明殿大摆筵席,为众将士接风!” 宴席上,司崇封赏了三军将士。 第8章 囚禁王府是上策 对凌子胥的封赏更甚,御赐金甲一副,黄金万两,其他将官都有封赏,品阶自升一级,赐黄金十数两。 将士们谢恩,群臣道贺,筵席在歌舞乐曲声中,进行的如火如荼。 席罢,皇帝司崇留凌子胥御书房问话。 凌子胥在席间控制了酒量,没敢敞开了饮酒,知道皇帝还要找他,因此十分的谨慎。 他被宫人领到御书房时,司崇还没到。 凌子胥留意过,皇帝在筵席间喝的酒似乎比他多,如今又不知在哪里耽搁了。 他站在书房,左顾右盼,皇帝要问什么,他大概能揣测一二,他准备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话,在皇帝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不一会儿,宫人唱喝:“陛下驾到!” 凌子胥急忙跪倒接驾。 司崇醉意熏熏进了门。 “爱卿平身!”司崇示意凌子胥起身,然后在书案后坐定。 凌子胥站起,恭敬地站在一旁。 司崇左右一看,命道:“赐座!” 凌子胥躬身一拜,道:“岂敢!” 司崇醉眼一弯,笑:“不妨,现在你是平南王,在朕面前,是有位置的!” 凌子胥谢座,早有宫人搬了椅子过来,凌飞胥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平南王!” “陛下!” “朕问你,你从前线传来的密函,可都如实?” “句句属实!” “你说你已经与陈国皇子私下达成了协议,真有此事?” “回禀陛下,确有此事,现在陈国皇帝重病,如果不出意外,不久便会撒手人寰,皇子陈景义继位,便会还了那两座城池,到时,蜀国陈国两家交好,我们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西边的后周。” “如果陈景义当不上皇帝怎么办?他的那几个皇叔虎视眈眈,他有万全的把握?” “据微臣了解,陈景义心狠手辣,做事非常果决,应该问题不大,再说了,我们有陈国公主在手,也是一个筹码,如果老皇帝不死,一定会索要陈国公主,到时还可以等价交换。” “嗯,说起陈国公主,听说她有绝世的姿容,是真的么?”司崇眼睛一眯,忽然转变了话题。 “回禀陛下,依微臣看来,是以讹传讹,陈国公主姿容平平,而且性情暴虐,简直就是一个母夜叉,说不上美。”凌子胥语气坚定。 司崇一皱眉:“是么,她现在哪里?” “回陛下,她还在军营羁押着,她是我军的俘虏,身份特殊,还需皇上降旨发落才好!” “依你之见呢?” “依微臣看,有两个去处可供选择,西城监狱是最坚固的,保卫也是最森严的。” “下狱?”司崇托腮思考,“那另外一个去处呢?” “另外一个去处,便是微臣的王府。” “你的王府?”司崇有些诧异,“难道你的王府比西城监狱还要牢固?” “非也,陛下,陈美玉是名武将,师承天姥教,不仅通晓兵法,而且武功盖世,王统领就被她挑下马杀死,微臣也吃了她不少的亏,费劲了心机用计才将她擒获,如今她虽被擒,野性难驯,即便是被铁链锁着,平常人也不能近她的身,不是微臣夸口,能降服她的只有微臣!” “只有你能降服她?你还想把她囚禁在你的府中?凌飞胥,你想什么呢,假公济私?她是陈国公主,你把一个公主囚禁在你的王府,冯韵会同意,你母亲会同意?别人会怎么看你!”司崇眼神冷了几分。 “陛下,非是微臣要揽这是非之事,只因陈美玉太过彪悍,武功盖世,不在臣之下,如果不是留着她还有用处,真该杀了她为王统领报仇才是。”凌子胥忙道。 “不对呀,你和她的兄长陈景义私下见面是什么时候,他退兵没有向你提起要回陈国公主的事儿么?”司崇看着凌子胥,似乎想看透他的心思。 “不敢隐瞒陛下,陈美玉正是他的兄长送到我手上的,这其中的蹊跷我也难以揣度,从道理上讲,应该是陈美玉挡了他的夺嫡之路,我已经派细作潜入陈国打探这方面消息。”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就看这次陈国的帝位之争了,如果她的兄长继位,是不是她就没有用处了?” “不尽然,不管陈国的帝位之争结局如何,她都是一枚好棋子,这个,现在看不到,到时候自会显现出来,作为我们手上的棋子,必须把她牢固的掌控起来,起码不能让她作乱,四处为祸,只有微臣可以完全的掌控她,使她没有丝毫为祸的机会,这样,等到动用她的时候,便可以得心应手。” “你是怕西城监狱困不住她,那里可是铜墙铁壁呀!”司崇目光沉沉。 “天姥教的厉害陛下可知道?”凌子胥眼神灼灼。 “你是怕天姥教的人来救她?”司崇是有所悟。 “目前来看,陈国暂时无暇顾及她,不会有什么动作,天姥教就不好说了,还要防这个万一,天姥教最厉害的是迷魂术,一旦他们想救人,只需布下迷魂阵,西城监狱的所有守卫都将成为摆设,微臣不才,曾在紫云观,和若谷道长学过布阵之法,自信可以防这个万一。” “那好,陈国公主身份特殊,又是你将她擒获,就暂时由你监管,至于以后是不是要押入监牢,这个还需要和诸位大臣商议了再说。” 凌子胥立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鲁王司玦有意收了陈美玉,皇上还竟然答应了,如今事情有变,皇上也要斟酌斟酌。 为今之计,消了鲁王的念头,让鲁王主动放弃,皇上才会完全同意由他监管。 凌子胥从宫中出来时,夜色已经降临,凌子胥没有回王府,而是回了军营。 三十里外暂时驻扎的军队马上就要散布至各个地方,说起来,这是最后一晚,今晚过后,这个暂时的军营将会起拔。 凌子胥没有时间回王府,他需要安排的事情还很多。 他只是派了亲随魏丰去到王府,代自己向母亲李慈华问安,同时,连夜在王府的后花园开辟出一个独立的区域,进行清扫打理和布置。 第9章 为五斗米折腰 三十里外的临时驻军大营,凌子胥坐在灯火通明的帅帐之中发呆,已经到了深夜,他却没有一丝想要歇息的样子。 陪他坐着的副将,现在已经升任为左卫将军,直接辖制中央禁卫军的祝星尘,两手托腮,双眼无神,看着凌子胥。 祝星尘本来要回家和老爹祝彦炳,即曾经的左神武大将军,昔日的中央禁卫军一把手庆祝的,不想半道遇到光禄卿王其卓。 两家因为有姻亲,因此上王其卓拦着他,非要他说出被擒获的陈国公主现在哪里,并说他要面见皇上,一定要杀了这个陈国公主,为他死去的儿子王平铁统领报仇。 痛失爱儿,王其卓恼羞成怒,今日是大军凯旋的大日子,他不好向皇上提起此事,明天一早他就要面见皇上,不杀了陈国公主,他誓不罢休。 当时,王统领的儿子,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也在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母亲在家寻死觅活的,说不杀了陈国公主,他全家就不要活了。 祝星尘打小就跟着凌子胥混京城,是发小,关系可不是一般的铁,要说凌子胥的心思他也能琢磨个八八九九,可是这一次他有些看不懂。 但是,为了给凌子胥通报消息,他家也不回了,直接找到了军营。 此时的凌子胥手抚额头,有点一筹莫展,情况越来越复杂,要保住这个陈国公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可是,你为什么要保着她呀?”祝星尘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 凌子胥眸色冷了冷,手指抚弄着手边的茶盏:“我其实是想杀了她的,想想我们那几次的失利,还有那一次王统领的盲目冲锋导致的后果,我本来是要把她碎尸万段的……。” 凌子胥声音幽沉,神情冷肃,眼神里是淡然和冷静。 “那你为什么心软了,难道是因为她的美貌,让你见色起意,见色忘义,色字头上一把刀呀!”祝星尘两手托腮,呆愣愣的盯着凌子胥。 凌子胥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我以为,这样一个彪悍的女子,被擒获后,一定会宁死不屈,宁折不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谁知道,哎……” 祝星尘嘴角上翘:“我听说,王统领的手下没少折磨她,怎么,她求饶了?” “岂止是求饶……,”凌子胥眸色暗了暗,“简直就是不知羞耻,没有下限!” “她诱惑你了?”祝星尘不怀好意的笑。 凌子胥摇头:“那倒不至于!” “那我就奇怪了,这样的人,你也怜悯?你不是应该厌恶这种人的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不合情理,十分蹊跷……。” “所以,激发了你的好奇心?”祝星尘连连摇头,“你就是爱给自己出难题,这倒好,有这么多人打她的主意,你要怎么办?” “老办法,个个击破!” “哈,好呀,你倒有兴致,我可不陪你了,我去睡觉咯!”说着,祝星尘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自回他的帐中去了。 凌子胥也站起,走出营帐。 满天星斗,无月,军兵的营帐都融入了夜色中。 他向着西边角落的一个营帐走去,刚走几步,忽然一个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快得有些匪夷所思,若非他机警,根本无法察觉。 “谁?”他大喝一声。 没有回应,倒是身边的几个营帐里有了骚动之声,有军士被惊醒了。 为了不惊扰军士们歇息,他疾步过去,四下看了看,什么也没有,这样的身法,眼看他追也追不上了。 转念又想,这是军营的最后一晚,不管是谁,随他去吧。 西边角落的那个囚帐门口,站着两个打瞌睡的卫兵,他不惊动他们,径直向里走,其中一个卫兵忽然惊醒,看见凌子胥,急忙立正站直,凌子胥没心思搭理他,挑帘进了营帐。 里面灯光昏暗,青梅伏在一边的桌案上,已经睡熟了。 再看床榻上,那个人直挺挺的躺着,走近再看,她的眼睛是睁着的,呆呆的望着帐篷顶端。 “睡不着?”凌子胥直接坐在了她的床边。 何梦曦眼珠动也不动,她的脑子很清醒,现在的处境,她是明白的,凌子胥答应不杀她,可是,现在到了蜀国京城,蜀国皇帝会不会放过她。 良久,她才开口说话:“你要把我怎么办?” “只要你听我的,就不会死!” “我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何梦曦面无表情,像是木偶一样机械的说话。 “为了活下去,你是不是任何屈辱都可以承受?”凌子胥故意刺激她。 何梦曦的眼珠动了一下,嘴角微抽,看向凌子胥:“我现在每天只吃一餐,还要喝你的毒药,你还想要我怎样?” 凌子胥眸色一冷:“到了京城,不比军营,有很多人,有很多事,都很难把控,所以,想活,就要全力配合我,否则,后果自负。” “是不是你们的皇帝要杀我,我战场上杀掉的那些人,他们的家人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会不会被下狱,我可不想在监牢里度过余生,你们的监牢我是知道的,不把女人当人……。” 此时,何梦曦想到的是前世看到的有关书籍,“古代十大酷刑”什么炮烙,车裂,凌迟,腰斩,扒皮……,想想都要不寒而栗。 现在的她,身处陌生的环境,眼前全是曾经的敌人,自己作为俘虏,想想也知道会有多悲催。 凌子胥冷哼一声,心说,这人是有多怕死,就这样还“玉面美将军”,真是侮辱了“将军”这两个字。 “知道就好!”凌子胥没好气的看她一眼。 何梦曦幽幽的说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人会为了五斗米折腰,更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女人会过不下去,只得去卖身,这衣食不足的日子,真的很考验人的耐受力,我害怕我撑不下去了,你可以锁着我,你也可以拿鄙夷的眼神看着我,为了活命,我是没有下限了,可你为什么只让我吃一餐,还不如饿死算了,这样吊着我,算什么?” 何梦曦语气虽然呆滞,却暗含着难以言说的激愤。 第10章 出人意料的决定 “这就受不了了?还是你故意在我面前装可怜,想让我可怜你是么,很好,我会可怜你的!”说这话时,凌子胥几乎是厌恶的斜眸着何梦曦。 何梦曦面无表情:“呵呵,我装?我还用装么,已经这样了,我还有心思装么?” 凌子胥忽然站起,他有些心烦,径直站起向外走。 何梦曦喃喃道:“反正你答应我了……” 反正你答应让我活,你得对你的话负责。 凌子胥听见了这句话,脚步一顿,摇了摇头,心说,这还成狗皮膏药,赖上他了。 第二天一大早,平南王府的后门“吱吱呀呀”开启,一顶轻便的二人小轿被抬进了后门。 前面魏丰领着路,俏丽的丫头青梅跟着,在王府的仆人们都还没有起床的时候,直接抬到了后花园。 魏丰已经着人打扫出的一个小庭院,两间矮房,远远能听见铁链声响,在这寂静的王府,惊动了晨鸟,“扑棱棱”乱飞。 凌子胥选择在上午的吉时回到了王府,当时中门大开,一品夫人李慈华携王妃冯韵站在中庭等候相迎。 凌子胥在门口下了马,身后跟了一众亲兵。 凌子胥精神抖擞,紫衣锦袍,腰缠玉带,头戴金冠,耀武扬威进了王府。 见到李慈华双膝跪倒。 李慈华急忙扶他:“我儿,终于回家了!” 凌子胥抬头动情的眼望李慈华:“母亲,孩儿想你的紧,只是前线战事紧,不能当面尽孝,孩儿愧疚!” 李慈华拉起凌子胥,另只一手拉着冯韵:“无妨,国事为重,有贤惠儿媳替你尽孝呢!” 凌子胥扫了一眼冯韵:“王妃辛苦!” 冯韵笑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合府上下都盼着王爷回来呢,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合家欢欢喜喜的进了厅堂,落座以后,凌子胥的一众小妾,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陆陆续续进了中庭,一起上拜见礼。 礼拜完毕,李慈华开口了:“我儿,你现在已经是王爷了,家中的女眷也要跟着你享受荣光,侧妃,夫人你也要封一封,今日大家也乐一乐,好好的摆酒席庆贺才是!” 一众小妾听了,个个面露喜色,满怀期待的看着凌子胥,即便是冯韵,也看着凌子胥,等着凌子胥说话,封肯定要封的,人多粥少,封谁,怎么封,得有个主张出来。 凌子胥却微微一笑:“母亲,莫要着急,这个事情放放再说。” 李慈华面露疑惑:“是你还没想好?” 凌子胥说道:“想好了!” “我儿有什么主张只管说出来。”李慈华慈眉善目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凌子胥眉头拧了拧。 “母亲,儿子多年在外,时常为年少时的轻狂悔恨,过去,是孩儿不懂事,总惹母亲生气,痛定思痛,只有改变自己,提高德行,才能慰藉母亲的关爱!” 凌子胥眸色里几许温和之意,虽然自带冰冷肃然的气质,但是因着英武俊美的外型,此时看过去竟然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 看得冯韵心里一动,霎时的感觉,嫁了这个人是多么正确的决定,不枉苦熬苦等了这两年,看到他,一切都值了。 下面的那些小妾,也是一个个看得眼睛都有些直了,这样英武帅气的男子,有颜值,有能力,名震蜀国,皇帝眼里的红人,别说给他做妾,就是给他当使唤丫头也是心甘情愿的,只要能在他身边,能看见他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李慈华见凌子胥说出这话,心里一阵激动:“看来,我儿长大了,这两年的历练什么都想通了,为母心里甚慰呀!” 还没等李慈华感叹完,凌子胥却话锋一转。 “母亲,儿子思考再三,觉得以前做的那些荒唐事儿,实在是太荒唐了,因此,儿子决定,身边的女人数量减半,以后,儿子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留恋在脂粉堆里了,一切以国事为重,我要修身养性,自我约束,做一个贤臣!”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冯韵还好,而且是心里一喜,李慈华却是一怔。 那些小妾们听了犹如晴天里响了一声霹雳,一个个都炸毛了。 “减半”这可不是小数目,说起来每人都有可能。 脂粉堆里立时就有人低声啜泣起来,那些自觉没有希望的人,还有觉得自己配不上的人,便骚动起来,窃窃私语者有之,独自落泪者有之,竟然有人抑制不住的想要大哭,却又不敢,憋得浑身颤抖,憋出了内伤的。 总之,厅堂里一时间便乱了,大有如丧考妣之感。 就在这时,忽然在脂粉堆里站出一个身材纤廋的女子,眉目清秀,声音却轻柔莹润。 “众姐妹莫要伤怀,这件事儿王爷欠思虑,不论过去如何,名义上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说要减半,如何减,难不成被发卖了,谁敢买?遣送回娘家,更是没脸的,遭了父兄嫌弃,又无处可去,不若一死也就罢了!” 此言一出,附和者甚众。 “就是,无缘无故被撵出王府,哪里还会有着落,不若死了算了!” “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就是在王府里做个丫头,我也不会走的!” …… 一时间,厅堂里嘁嘁喳喳,你一言我一语,乱作一团。 凌子胥坐在那里,这就是他不想在这里说出来的原因,明知道会炸锅。 李慈华也是频频摇头,自己的这个儿子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前面听着还像人话,谁知,后面竟然是这个决定,刚进府就撵人,这事儿,传扬出去也不好听呀。 冯韵心里直打鼓,要说这事儿是好事儿,自己巴不得多撵一些,自己也少了好多对手。 凌子胥看看下面,冷哼一声,厉喝:“够了!” 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自有一股威严,让人听了不寒而栗,霎时间厅堂里鸦雀无声,都直愣愣的看向凌子胥。 凌子胥坐在上方,眼神来回扫了一遍,最终落在那纤廋女子的身上。 第11章 又不是要撵你 “董忆蕤,我又没说要撵你,你紧张什么?” 被唤做董忆蕤的纤廋女子神色淡定,嘴角微笑,深深一福。 “王爷,您是没说,可是您说要减半的,我看了看,这儿站着的,一共有三十三人,渐去一半,还剩十六、七个,妾身自觉容颜比不得各位姐姐,既然王爷起了这个意,想必也是不会轻易变更的,如此,把机会留给别人,也算是做了善事儿了,只是心里不免自怨自艾,自觉唯有一死才能了局,一时激动,话便冲口而出,冒犯了王爷,王爷只管发怒,不论杖责还是赐死,妾身都无怨言就是了。” 此一番话,不卑不亢,声音不高,却隐含了千万分的怨怼和委屈,让人听之动容,令人无法反驳。 凌子胥微微一笑,说道:“你是齐王赏我的人,看在齐王的面儿上,自然不会撵你!” 董忆蕤却面上色变,秀眉倒立:“王爷休要提什么齐王,妾身本是大家闺秀,只因爹爹依附了齐王,被作为媚上的工具,并非妾身本意,妾身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女戒,知道做人的道理,既然跟了王爷,绝不会再侍二主,不能如愿,唯死而已!” 凌子胥笑道:“既然你意志如此坚定,念你以前的好处,也是贤良端淑之人,我打算封你为侧妃,只是,你需把削减一半儿人的事儿给办圆满了,我才能封赏,如办不成,就请自便吧!” 董忆蕤神色微动:“这事儿,王爷真的要交给我?” 说着,董忆蕤瞟了冯韵一眼。 冯韵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对眼前的突发事件,她还没有弄清楚原委,王爷一回家就撵人,实在是行事乖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可不愿蹚这浑水。 董忆蕤见冯韵不为所动,方才跪下:“王爷真想让我办成此事,给我可支配的人手和银子即可。” 凌子胥点头:“我给,还有什么要求趁早说,过时不候。” 董忆蕤笑了笑:“除了人和银子,还要请王爷示下。” “说!” “据我了解,以前王爷虽然看着行事鲁莽,到处沾花惹草,只是故意做给人看而已,其实十分洁身自好,现在三十三个人里面,没有近身侍候过王爷的大有人在,因此请王爷写个名录,告知妾身,这一些人是首先要撵出去的。” 此番话一出,下面又炸开了锅。 有人小声说道:“董姐姐,你心真狠,刚还说要把机会让给别人,一心寻死,这时候又变了脸,不就仗着你是齐王的人么……” 还有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以死相抗,现在置我们于何地,你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么?” “看着你面善,谁知道是最恶毒的……” 总之,嘁嘁喳喳,说什么的都有。 董忆蕤都听见了,她本来是跪着的,此时冷然站起,走向那些窃窃私语的人。 那些人见她忽然气势逼人的走过来,一个个立即噤了声。 董忆蕤朝着众人福了福,冷然说道:“姐妹们,非是我恶毒,只因形势所逼,王爷妗贵之人,一言九鼎,今让我来执行裁减之事,姐妹们放心,我行事不求如每个人的意,但我一定会讲个道理。” “有什么道理,不过是以权谋私罢了!”有个尖利的声音高声叫道。 董忆蕤摇头:“我没有私心,便不会以权谋私,我不擅于社交,在这么大的王府里,我平常走动的也就那么几个,我现在把话放这儿,王爷写的名录里不管是谁,不论和我亲疏,一概都是要撵出去的。” “说得好听……”又有人嘟囔。 董忆蕤也不反驳她,只说自己的道理:“王爷是何等的英雄人物,能进王府的女人,必是才貌出众,进了王府,却没有近身侍奉的机会,一定是和王爷没有缘分的,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每个人的姿色才情自己心里最清楚,现在不走,惹得王爷厌烦了,王爷的脾性大家也知道,与其将来被杖毙,不如现在拿了银子自谋生路,王爷又没有碰你,还养了你这几年,该知足了!” 这一次没人再说话了,皆沉默不语。 董忆蕤继续说:“还有一项,王爷刚刚也说了,为自己过去的荒唐行为后悔,所谓的荒唐行为,据我推断,便是留恋在勾栏院的那些日子,所以凡是从勾栏院来到了王府的,也在离开之列!” “凭什么?”有人厉声问。 “王爷舍得么?”又有人嬉笑着向上抛媚眼。 董忆蕤却严色道:“现在不比以前,将军府如今已是王爷府,再也容不下风尘中的人物,不是谁瞧不起谁,现实就是如此,我说的这个道理,如果王爷有异议,算我白说,这个事儿我也就不管了。” 然后董忆蕤复又转身,向前,对着上首跪倒:“王爷,您有异议么?” 凌子胥摇头。 董忆蕤便磕了个头,直身道:“只这两项,恐怕撵走的人就是大半了,凡是走的人,每人二百两安家费,这些钱,足够花几十年了。” 凌子胥点头。 立时,那群脂粉堆里就有人大哭起来,又有人要当场碰死,还有人在地上打滚,呼天抢地的。 凌子胥一挥手,立时有他的亲卫上前,一个个拽出腰中的刀。 “谁在胡闹,立斩堂下!”凌子胥厉喝。 厅堂内立时安静下来。 “就照董忆蕤侧妃说的办,我再加三百两,每人五百两,谁觉得不够可以来找本王,只要你说出充分的理由,你要多少我都给,绝不食言,……好了,都下去吧!” 却没有人动。 凌子胥也不理会,看董忆蕤:“人员名单我稍后给你,眼前这几个亲兵供你使唤,银子也会拨发给你,有不服气的,不听话的,你可以随意处置,谁要寻死,不要拦着……,好了,你也去吧!” 董忆蕤起身,福了福,然后转身,在亲兵的帮助下,劝说大家暂时回去等消息。 终于有人动了,然后大家一哄而散的走下厅堂,有人掩面而泣,有人神色淡定,有人愁眉苦脸,有人微笑不语……。 不一会儿,厅堂里便空空荡荡了。 李慈华坐不住了,本来喜庆的一天,怎么觉得郁闷异常呢。 “阿胥,你现在的身份,撵人出去会招人笑话的,你……。” 第12章 没有真正喜欢的人 “母亲,这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再说了,那些勾栏院的女子,你不是早就想撵她们走了么!” “说是这样说,可是,这样大张旗鼓的撵人,而且名义上是你近身的人,不比丫头仆人,撵就撵了,你这样做,让京城的人怎么想你?” 凌子胥说道:“母亲有所不知,昨夜魏丰回来,你知道他干了什么?” “嗯,他说了,说是你擒获的陈国公主,要被圈禁在咱们府里。” “对呀,这可是皇上的旨意,而且这个陈国公主是个武将,十分的彪悍,放到西城牢狱皇帝都不放心,皇帝因着我是拿获她的人,觉得我肯定能降服她,命我监管看护,因此上,我们王府的责任重大呀!” 李慈华终于有些明白,问道:“所以你要遣散无关人员,为的是保证我们王府的安全?” “是呀,现在的王府不比以前的将军府,要像管理军队一样管理起来,陈国公主可是一国的公主,又是天姥教的人,牵扯甚广,马虎不得,后花园我会派重兵把守,还要布置阵法,以后,后花园就是禁地,除了我,谁也不准进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你大哥那里住一段儿吧,你看护好你的王府就是了。”李慈华见他说的如此的严重,顿觉这个王府马上就变成监狱了。 “如果母亲嫌弃这里,那就暂去我兄长处,我会经常看望母亲,等到陈国公主搬离了这里,我再迎母亲回来!” 母子二人说着都站起来,下了台阶。 后面坐着的冯韵却脸色煞白,眼神里是无可名状的震惊。 她担心的,还是来了。 鲁王司玦不是向皇上要了这个陈美玉么,怎么又来到了王府。 而且,陈国公主都进了王府了,她却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撵这么多人,美其名曰是为了王府的安全,还说什么要重兵把守,后花园将成为禁地,这一切,看似合情合理,其实根本不值得推敲。 凌子胥要干什么,也许只有她心里最清楚,鲁王司玦已经要了的女人,他竟然能从皇帝那儿夺回来,虎口夺食,煞费心机,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陈美玉的魅力有多大,竟然让他觉得那些他曾经费劲心思弄到府里的莺莺燕燕,都是庸脂俗粉,还要撵走才能清净了。 冯韵越想越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看着凌子胥和李慈华离去的身影,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王爷回来了,她眼中的那些钉子也要少去一半,但是,陈国公主却进府了,还有那个今天出尽风头的董忆蕤,侧妃的位置她是坐定了。 冯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成了一团乱麻。 本来是要大摆宴席的王府,如今却乱作一团,哭声震天,气氛紧张。 董忆蕤这里,更是乱了套了。 别人乱,董忆蕤却不乱,神色淡定,目光凌厉。 凌子胥给了她权利和银子,即便那份名录也很快到了她的手上。 她坐在那里,开始杀伐决断,她无心理会那些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昔日姐妹,她要的是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这混乱局面。 出来的名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有十一人之多,比她想象的多了些。 今日她在厅堂上没少给凌子胥拍马屁,当他说到凌子胥洁身自好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言过其实,马屁拍的太过明显了。 可是,这个名单看下来,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言过其实,这些曾经让她羡慕,嫉妒的姐妹,竟然都是凌子胥没有碰过的,这不是洁身自好是什么,简直就是柳下惠再生了。 加上勾栏院的那几个出身不好的,这加起来竟然有二十人之多。 我的天,一下撵走二十个人,连她都觉得凌子胥做得有些过了。 那剩下的也只有十来个人了,来回看看,那个齐兰儿他是知道的,是鲁王送的,还有那个于绕音是王爷的某个同僚送的,这样看下来,剩下的都是有头脸有背景的,是凌子胥不好撵出去的。 难道这么多人,就没有他真正喜欢的么! 在这件事上,他的决绝和果断在她看来冷酷的有些过份,她提出的建议,他连考虑都不考虑就答应了,或者说,他也许从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除了利益关系,没有哪个女人是他喜欢的,包括王妃冯韵。 董忆蕤越想越感到心凉,这个新晋的平南王,他的冷酷就如他表现的那样。 夜色降临,直到入夜时分,董忆蕤才厘清处理完这件事,并且备足了银子连夜把要送走的这些女子送出了城。 先安排到乡下,然后再慢慢发送,让她们离开王府是为了断绝她们的念想,既然没有回旋的余地,何必再留着让她们在这里,寻死觅活的表演给谁看。 夜色中的后花园十分的安静,在通向后花园的所有门径,凌子胥都安排了军士把守,别说是人,连个苍蝇都飞不过去,除了他,没人敢来这后花园。 母亲李慈华黄昏的时候已经坐了轿子去大哥家暂住了,董忆蕤十分爽利的送走了那些不适合留在王府的女人。 是的,不适合留在王府,这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他是曾经荒唐了几年,可是即便在那荒唐的几年里,他的脑子也是十分清醒的。 他在十五岁听到的那个传闻,曾经困扰了他很久,让他久久无法释怀,只有用胡闹来发泄,他整日在勾栏院流连忘返,他要用荒唐来引母亲注意,惹母亲生气,逼着母亲说出当年的真相。 母亲不开口,他便和她闹,闹到后来,挨了一顿毒打,躺了三个月才罢休。 就是这样,李慈华也没有半个字给他透露,他几乎是绝望了。 某一天,他忽然醒悟,那个秘密就让母亲留着吧,他不问了,问了又如何呢。 就在这时,他被派往了战场。 如鱼得水,战场才是适合他的地方,建功立业,顺理成章。 第13章 你是我的主人 这些女人,他很清楚她们都是什么人,每个人的背景他都了如指掌。 现在他被封为了平南王,留着这些无用的人在王府就是累赘,除了那些暂时不能够撵走的人,其余的尽可以让她们离开了。 留在王府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接下来他的目标,实在是凶险异常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也有,让她们离开,是放她们一条生路。 余下的尽是各方的眼线,就让她们自己缠斗吧,莫要连累无辜。 凌子胥穿过两个月亮门洞,沿着铺着青石板的小径来到了后花园,早有负责后花园保卫的魏丰迎了过来。 “王爷,我这边都安排妥当了,可以回到您身边了吧!” 魏丰长得浓眉大眼,一双眼珠儿甚是灵活,滴溜溜乱转,透着机灵。 凌子胥“嗯”了一声,脚步不做停留,径直往里走。 魏丰试了试,没敢跟过去:“王爷,我在这里等你!” 凌子胥正在想别的事儿,无暇理会他的小心思。 关于布阵,他只是让魏丰布下了简单的六丁六甲阵,如果想要更复杂更滴水不漏的阵法,只有去请风城道长了,把风城道长请过来,他才能说这里万无一失了。 时值初春,乍暖还寒时候,王府的后花园里,有梅花,迎春花,适时开放,微风轻袭,阵阵香气沁人心脾。 凌子胥走过青石小径,来到一个小院子,两间低矮的房屋,隐隐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叹息之声。 “青梅,你真的没有这铁锁链的钥匙么,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会跑掉的么,像拴狗一样锁着我,有必要么……?” 青梅应道:“陈姑娘你就别说了,钥匙都是王爷拿着的,我想帮你,我也帮不了呀,你不也说,能活着就是老天开眼了,你别无所求了,来这儿才一天……” “哎,我这不是没话找话么,都快憋闷死了,你也不和我说话,咱们这死气沉沉的,像是活死人墓!” 青梅低声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就是了,你就是想唱戏也行,这里是后花园,偏僻的很,你尽可随意。” “好呀,那我可唱了啊!” “嗯!”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 何梦曦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嘣出西游记的主题曲,她开口便唱。 青梅笑:“陈姑娘唱的是什么,好奇怪呀,我都没有听过呢!” 何梦曦喃喃道:“你不可能听过,是我家乡的歌。” 然后便是沉默,然后便是唉声叹气,然后……,凌子胥推门走了进去。 青梅急忙站起,对着凌子胥福了福:“王爷!” 凌子胥一挥手:“你去吧!” “我去把药熬了。”说着,青梅出去了,并带上了门。 凌子胥向里面的床铺上看去,一张雕花大床上,何梦曦穿着奴仆才穿的衣裳,手支着头,斜卧在那里。 见凌子胥进来,和他对视了一眼,欠了欠身。 “王爷来了,王爷请坐!”声音倒是淡然柔和。 凌子胥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床边。 何梦曦身体下意识的向里挪了挪。 凌子胥微微一笑,一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要试试她的內力,因此上手指直接去探测她的脉息。 可是,他探测到的是虚空,空旷荒凉,一无所有,这让凌子胥有些吃惊。 何梦曦面上十分淡定,任他捏着手腕,连挣都没挣,心里却有一万个羊驼奔过。 “奇怪,你的内力呢?”凌子胥盯着何梦曦。 何梦曦抽回手:“我也不知道,这不正是你那毒药起到的效果么?” “那些药不会这么快就让你丧失所有功力,难道是你们天姥教的邪术……?”凌子胥眸色一冷。 “不要问我,现在我就是没有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说完,何梦曦伸了伸腿,故意把腿上的锁链弄得“哗啦啦”响。 她不说话,只让他听声音。 “这就是你的态度?”凌子胥冷笑一声。 “主人,我没说什么呀,我答应你的,只要你绕我性命,我为奴为仆报答你。”何梦曦一双大眼睛满是无辜。 “你说过的话……” “自然是算数的!” 何梦曦放下手臂,平躺在那里,眼神里是忽然有了说不出的空洞。 她的样子已经发生了变化,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不见了,而是肤色暗沉,而且脸上还起了明显的斑点。 这顾时珍用药也真够狠的,这才几天,她外在的美便不见了。 但是,骨子里的美艳,是一种隐匿的诱惑,在凌子胥眼里,没有变化分毫。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凌子胥淡淡说道。 “嗯!”何梦曦淡淡回应。 “只是现在,你的容颜已经诱惑不到我!”凌子胥言语毫不留情。 何梦曦皱眉,手抚脸颊,这几天,她一直觉得身上有些痒,现在摸着脸,好像皮肤是粗糙了。 她没有照过镜子,因此她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于是她说道:“诱惑?我倒是想呀,只是,王爷你是能被轻易诱惑的人么?如果真是那样,我倒要小瞧你了。” “……伶牙俐齿!” “不敢,王爷是心高气傲的人,能配得上的,恐怕是寥寥无几,想来,你的王妃一定是美丽温柔,高贵大方的女子了,你把我困在这里,她会不会吃醋呢,如果她迁怒于我,我该怎么办,所以,王爷,你还要护着奴婢才是呀!” 何梦曦躺在这里,总是胡思乱想,自己的处境她已经来来回回想了无数遍,外面发生的她不知道,只能根据自己的臆测来推断。 “不用护,你现在的样子,对谁都构不成威胁,还有,你是钦犯,我担负的是看守的职责。”凌子胥冷冷说道。 第14章 今天的药不用喝了 何梦曦摸着自己的脸颊,心里面是疑惑,自己变得是有多丑了。 她说道:“那王爷可是屈才了,我可没打算逃跑,再说了,这里离陈国那么远,我跑哪儿去,你没把我送到牢狱,我就谢天谢地了,王爷的恩情,我都记着呢!” 凌子胥摇头:“我不看你说什么,我只看你做什么。” 何梦曦又抬腿,锁链“哗啦啦”又响。 “我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呢,又失去了功力,王爷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我不放心,即便你不作妖,外面要救你的人可就难说了!” “救我?谁呀!我怎么不知道?”何梦曦惊讶。 这时候,青梅端着汤药进了门。 凌子胥看了眼汤药,问:“每日都是按时服下的么?” 青梅点头:“回王爷,奴婢不敢偷懒,每日亥时我都会熬好药,侍候陈姑娘服下。” 凌子胥站了起来,背着手,不再说话,向外走。 看着凌子胥离去,何梦曦长出一口气。 凌子胥就是她的克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遇上的第一个大魔头。 她侥幸得以保命,只是侥幸,她时时刻刻,从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包括她做出昏昏欲睡的样子,包括她被困圈在方寸之地,看着她是在睡觉,其实她清醒得很。 不论在军营的帐篷里,还是来到这里,外面的每一下风吹草动,每一个声音,不论远近,她都在侧耳细听。 凌子胥的脚步声,她辨别的最清晰,他没有进院子她就已经知道他来了,他的脚步时急时缓,有时候还停下来,她一直在测试他的律动。 这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她在前一世是特警,而且是特警中的佼佼者,执行的都是隐秘绝密的任务,她必须时时保持警惕。 执行任务时,她近身一百米之内的人和物,她都了如指掌。 即便在人流拥挤的大街,她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百米之内,每一个人的眼神,动作,呼吸,危险程度,她都能做出一个大概的判断,这是她的职业习惯。 现在,看着她是躺在床上,病体倦怠,无精打采,其实她的内心一点儿也没有惫怠。 她非常配合的喝下了汤药,苦涩难耐,却不得不喝。 夜深了,青梅收拾了一番,躺在不远处的榻上,准备吹熄灯火。 “睡吧!”青梅的声音轻柔。 “青梅,等等,给我拿个镜子过来!”何梦曦忽然大叫。 “镜子么,你还是不要看了!”青梅懒懒的。 “我要看,一定要看,否则我睡不着,……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何梦曦威胁。 青梅叹了一口气,摸索出一个铜镜,披衣走过来,递到何梦曦手里:“看吧!” 何梦曦拿住铜镜,放在自己面前。 镜中的陈美玉,不是她熟悉的样子,也可以这样说,自她穿越以后,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美丽,而且肤色暗沉。 总觉得哪里不对,挽起衣袖看胳膊,再起身,撩起衣裙看腿,往日的白皙不见了,变成了暗沉的颜色,她恍然觉悟,这是凌子胥故意的。 他说“只是现在,你的容颜已经诱惑不到我”,如此便表明,她的容颜,以前是诱惑到她了,应该说陈美玉以前是美的,现在,他不让她美了。 脑洞有点大,何梦曦放下铜镜,有点呆傻。 “睡吧!”她说。 灯熄了,却睡不着,失眠,已经不是一日,白天昏睡,晚上清醒,她的作息时间已经乱了套。 脑子和身体,两种不同的记忆,在撕扯着她,有时候她甚至会混淆,哪些是陈美玉的记忆,哪些是属于她何梦曦。 对陈美玉记忆的抗拒,让她几乎要精神分裂,她想留住自己前世的记忆,可是,陈美玉的记忆总是不自觉的涌过来,把她淹没。 她是陈国的公主,自幼锦衣玉食,但是,自她有记忆起,她看到的父王总是愁眉苦脸的,她知道父王的忧虑,子息寥落,她有几个兄弟姐妹,都莫名其妙的早夭了,只有她得以存活。 她十岁被送往天姥教,送到那里的原因不是为了学习武功,而是为了保住性命。 因为她自幼便身体孱弱,每天吃的补药都超过了饭食,她的父王正在为此忧虑的时候,她的师父来到了王宫。 沁妤姑姑,云游到此,把她带天姥山,每年至少一半儿的时间,她都是在天姥教度过的。 沁妤姑姑教她习练內功的秘术,她的身体逐渐的好转,终于不用依靠药物养着。 关于天姥教的记忆,何梦曦能记起的并不多,因为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她没有再回去过。 记忆里,沁妤姑姑送她离开的时候,眼神是从没有过的张慌无措,以她对天姥教的了解,她知道,一定有大事要发生,这也是沁妤姑姑要急着送她走的原因。 似乎天姥山上的人很多,但是她记得的只有沁妤姑姑,其他的都是模糊的。 何梦曦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在这沉寂的夜里,她的混乱的记忆让她有些心烦,又有些无聊。 窗台有黯淡的月光透射进来,她侧耳细听,有寂寥的风,花落的声音,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屋顶的风似乎更急,树叶落在青瓦上,有些飘逸,又有些……,不对,不是树叶,……那会是什么。 轻柔的,舒缓的,优雅的旋转,衣袂飘飘,在青瓦之间,滑落,又是一个优雅的旋转,落在了院中。 脚步轻柔的几乎被风声掩盖,除了她,任何人都不会察觉到,一个人已经来到了窗外。 而且,根据那微不可查的呼吸,她确定是一个男人,而且武功高强,神秘莫测。 何梦曦一动也不敢动,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台。 果然,一个黑影,已经映在了窗户上,随即,一股柔柔的茉莉馨香,沁入鼻息。 味道十分熟悉,那个身影似乎也是熟悉的,可是,她却想不起是谁,关于陈美玉的记忆,她抗拒的记忆,没有显像。 但她可以判断出,这个人没有恶意。 窗户慢慢的,诡异的自动打开了。 第15章 你到底是谁 因为她确定那个黑影没有动,紧闭的窗户诡异的完全打开了。 茉莉的馨香在窗户打开的一瞬间,扑面而来。 那人的气场,强大到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似乎有风,又似乎不是风,一个声音,就在耳边。 “小师妹,别来无恙!” 轻柔温煦的声音,让她听了心中为之一颤,一股暖意洋溢在胸怀,她有些激动,又有些恍然,他是谁,这么熟悉的声音,他是谁? “小师妹,”那人的声音轻柔,“你还好么?” 他的声音里有疑惑疑虑,也有担心。 何梦曦不敢说话,她怕惊醒了已入梦境的青梅,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那个黑影飘离了窗台,对,就是“飘”,仿佛是脚不沾地。 “吱扭”一声,门自动开启。 黑影飘了进来,然后他一抬衣袖,灯被点燃了,这是哪门子的妖孽般的功夫。 何梦曦的第一反应,是去看青梅。 “不要看了,她已经吸入我的迷魂药,即便是现在拉拽她,她也不会知晓。”那人缓缓的说道。 灯光下,何梦曦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他站在门口,样貌就如他的声音,温柔和煦,犹如阳光照耀着大地,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他的身材高大,面皮白皙,一双星目,炯炯有神,眉眼十分开阔,高鼻梁,唇型完美,是一个温暖清雅的男子。 他穿着玄色的衣裳,宽衣大袖,暗红的云纹镶边,华丽不张扬。 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暖”,和凌子胥的冷肃和阴鸷截然相反。 特别是他的眼神,看向她是,浓浓的暖意,犹如要把她融化一般。 “师兄……” 何梦曦脱口而出两个字,当他叫她“小师妹”,她便确认他是来自天姥教的人,那么,他就是师兄了。 “你叫我……师兄?师妹,你不仅人变丑了,脑子也坏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和我说话的!”他的笑很是好看。 “很多事儿我都想不起来了!”何梦曦无奈道。 “我……你也记不得了?”他十分的惊讶。 “似乎很熟悉,但是却想不起,请问你是……?” “我是你大师兄纪帆,你竟然忘了我,可见我在你心中……一点位置也没有!”他明显的失落。 “你是来救我出去的么?”何梦曦不理会他的怨怪。 纪帆摇了摇头:“暂时不能,我自己可以来去自由,带上你,不行,四周布下了六丁六甲阵,在你的功力没有完全恢复之前,你是出不去的。” 他的语气淡定安然,却丝毫安慰不到何梦曦,她委顿在床上。 “那你来干什么?”何梦曦目光空洞,毫不客气的问。 纪帆微笑,身体一动,飘了过来,站到了何梦曦的床前。 “我来给你诊病!”说着,他坐到了床边。 “哦!”何梦曦乖乖的伸出了手。 莫名对他有信任感,他的眼神,温柔和煦,清亮单纯,让她心生希望。 纪帆的手指,切在她的手腕,时松时紧,他的眉头皱起来,他在思考,他在疑惑,他有些纠结,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师妹,到底发生了什么?”纪帆问。 “战场上,我中计掉入陷马坑时,受了伤,撞到了头,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何梦曦只能制造失忆的假象。 她可不敢说她是穿越来的,说了估计也不会有人信,她也解释不清楚。 “头受伤?可是你的內功……天姥教独有的内家功夫,怎么荡然无存了?身体有损伤,只能是功力减弱,现在你的身体里什么也没有,内力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也不知道!”何梦曦低了头。 纪帆难以置信的样子:“你每日的那些汤药,药渣我都检查过了,毒性是有,却不大,功效无非就是让你失气,失养,失阳,然后情志不振,浑身乏力而已,最近又加入了让你容貌变丑的药,不过,这都问题不大,不需要诊治,停了药就好了,现在你的问题是,你已经没有了天姥教的内功,和平常人无异,我甚至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小师妹?” “我当然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这次遭了难,还望纪师兄帮我!”说完,何梦曦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纪帆。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既然来了,当然要帮你的,只是你这个状况,我一时也无从下手,还得回去问问姑姑,再来帮你。” “是沁妤姑姑么?”何梦曦问。 “姑姑你倒是没忘!” “师兄要我等到什么时候?”何梦曦眼神迫切。 “莫急,我观察了,凌子胥暂时不会杀你,你是安全的,我回去……,最快三天,多则五天,就会回来。” “哦!”何梦曦心里有些失落,看来还要在这里继续装死了。 纪帆站了起来:“师妹,等我!” 何梦曦脸上强自挤出了一点笑意笑。 他的微笑更加自然,和煦,温暖,犹如春日的阳光。 灯熄了,她又掉入了黑暗。 纪帆的脚步实在是太轻盈了,轻盈的连院子里的落叶在他脚下都没有发出声响,他飘走了,飘到了屋顶,然后像鸟一样,离开了她。 仿佛是做了一个梦,那是陈美玉的梦。 第16章 贵客临门 两日后,凌子胥在王府大摆宴席,大宴宾客,满京城的王公贵族都请到了,其中最重量级的两个人物,是鲁王司玦和齐王司承兄弟两个。 当然了,还有祝星尘领着一帮他的结义弟兄,和那帮老臣的子弟,与凌子胥算起来也是世交的情谊。 王府里高朋满座,宴会厅里人头攒动。 仆人丫鬟川流不息,流水席吃了一上午,只是宴会厅就分了四处。 祝星尘已经替凌子胥挡了不少的酒,此时,已经醉成一堆烂泥,凌子胥让人把他抬到后厅休息。 老将军路川的儿子中郎将路修远凑到了凌子胥跟前。 “王爷,已经倒下一个了,下一个让谁上?” 凌子胥斜他一眼:“除了你,还有谁?” 路修远笑:“那好,后边徐十三接应啊!” 说着,他拉住身边的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徐十三名叫徐威,是吏部尚书徐桐的儿子,徐桐妻妾众多,子息丰盈,徐威在家排行十三,大家都称他徐十三的。 徐十三别看年纪小,却是个十分滑头的,便笑道:“路兄只管替王爷顶着,你是有名的海量,千杯不醉的,我看好你哦!” 路修远一楼他的脖子:“好呀,十三弟,你就在哥哥旁边看着助威得了。” 徐十三拍手:“好呀!好呀!” 路修远抬腿便踹在他的屁股上:“只会看热闹是吧!” 徐十三挣脱了他的束缚,急忙的躲闪,躲着躲着,越躲越远,竟然消失在人群中找不见了。 路修远跌足道:“这个泼皮,竟然敢跑,你等着……” 作势就要去撵,被凌子胥一把拽住:“该你上了!” 早有几个别的宴会厅的人,过来要给凌子胥敬酒。 “王爷,凯旋而归,临阵封王,双喜临门,祝贺祝贺!” 凌子胥把路修远拉到身前。 路修远便笑:“各位仁兄,我替王爷喝了!” 说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候,魏丰一路小跑过来,附在凌子胥耳边说道:“两位王爷已经进门了!” 凌子胥急忙拉住路修远:“你在这里招呼着!”然后又看其他宾客,“大家先喝着,一会儿有歌舞助兴啊!” 铺排完毕,方才随了魏丰向前院走。 “东跨院的宴席准备好了么?”凌子胥一边走一边问。 魏丰急忙回答:“按照您的吩咐,一切准备就绪!” “好!” 凌子胥一边走,一边整理衣冠。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的穿着明显比平时要华丽许多,头戴紫金冠,身着描金绣银云纹暗紫色锦袍,腰间紫玉连环扣带,挂着一方晶莹温润的紫色方玉,彰显了他的妗贵气质。 剑眉星目,眼神冷漠冰寒,犀利中带着一丝刚毅,高鼻薄唇,那棱角,那弧度,形态绝美,刀削的脸颊,翘起的下巴,五官精致脱俗,天生的气场强大。 凌子胥快步出了西跨院,下台阶,过中院,上台阶,来到前院时,正好迎着刚刚进门的两个人,身后跟着一众随从。 其中一个,着月白色锦袍,玉带环腰,手中拿着一把象牙骨扇,迈着八字步,优哉游哉的散漫姿态,正是鲁王司玦。 另外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神色肃然,面露威严的,是齐王司承。 凌子胥上前就要跪下参拜,被司承一把扶住:“平南王见外了,你现在封了王,不用行此大礼。” 司玦在一旁笑道:“凌老弟可比从前谦逊多了,也是难得,和我们就不要客气了,我今天可不是单单来喝酒的,正事儿要紧,快点儿吧!” 司承诧异的看司玦:“四弟不是来喝酒的?” 司玦点头:“二王兄有所不知,诶……,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凌子胥笑:“两位王爷请到东边的贵宾厅,王爷想要的,我已经准备好了,请吧……。” 司承狐疑的看了看二人:“好,本王倒要看看,你们两个捣的什么鬼。” 凌子胥亲自引领,把二人让到了东跨院。 春日暖阳高照,无风,是个春色迷人的好天气。 宴席摆在了院子里,依着假山,铺了红色的毡毯,青草盈绿,迎春花,桃花争奇斗艳,别是一番春日景色。 司承年长,坐了中间的位置,凌子胥和司玦两侧相陪。 酒菜瓜果,点心开胃茶,很快上齐,丝竹乐器响起,八个身材窈窕的舞女迤逦而来。 凌子胥举杯:“二位王爷驾临,蓬荜生辉,借此机会,子胥要感谢两位王爷当年的栽培之谊,先干为敬!”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司玦微笑,捂着嘴和司承说悄悄话:“所谓的栽培,是在勾栏院吧!” 司承摇头笑,端起酒杯:“平南王客气了,人生得意须尽欢,你现在正是得意之时,又是国之栋梁,可喜可贺,饮了此杯!” 司玦也端起酒杯饮了,放下酒杯,斜眸着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女:“兄弟,你弄这些庸脂俗粉在这儿晃来晃去干什么,那个……公主呢,你答应我的,在哪儿?” “王爷莫急!”凌子胥放下酒杯,示意身后的魏丰。 魏丰急忙附身过来:“王爷有何吩咐?” “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抬过来吧!” “遵命!” 魏丰迅速离去,出了院子。 凌子胥一挥手,丝竹之声戛然而止,舞女停下,一众人缓缓退去。 不一会儿,魏丰进了院子,后面跟着四个壮汉,抬着一个方方正正像是大箱子的东西,上面盖着玄色的绒布,覆盖的严严实实。 魏丰指挥着,四个壮汉把大箱子放在了院子中央,然后两人退离,临走时“咣当”一声关了院门,另外两个站在了门口。 司玦左右看看,眼神落在凌子胥身上,问道:“这是……” “王爷想要的,就在这里,来来,我们一同下去,看个仔细!”凌子胥微笑着,十分的客气有礼。 司玦示意司承一块儿,司承摇头:“你们且去,我在这里看看热闹就行。” 司玦笑笑,携了凌子胥,走下宴客台。 此时的东跨院,人不多,除了三位王爷,和王爷的贴身侍卫,就是门口的那两个大汉,而且大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沸沸扬扬。 第17章 好一个母夜叉 凌子胥和司玦相携走下亭台,来到了那个方正的被黑布覆盖的物体前。 凌子胥一挥手,魏丰走上前,“忽”的一声,一把掀开了那层黑布。 眼前的一幕。令司玦发出一声惊呼,令亭台上的司承站了起来。 那块黑布下,竟然是一个大铁笼,笼子中,蜷缩着一个身着华艳衣衫的女子。 脚镣手镣束缚了她的四肢,她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昏睡,又或者是已经昏迷,看着十分的诡异。 “她就是……陈美玉?”司玦忽然醒过味儿来。 “真的不能再真的陈国公主……本尊。”凌子胥神色淡定如常,嘴角挂着笑意,饶有趣味的看着司玦的反应。 司玦却连连摇头,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眼前的一切颠覆了他对陈美玉的所有想象,传说中的艳绝当世的“玉面美将军”,怎么会是是眼前这个俗不可耐,蜡黄面庞,而且脸上还有斑点,除了五官还算端正,简直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和刚才的那些庸脂俗粉又有什么区别。 所谓的“玉面”,在哪里,所谓的“美将军”又在哪里? “看景不如听景,有时候传说并不可信,不过,她武功盖世倒是真的,她杀人不眨眼也是有的,倒不负‘将军’二字,她可是陈国军中的生力军呀!” 凌子胥在一旁解释着,竟然是怡然自得的模样,擒获了陈美玉,打了大胜仗,他才得以封王,他能不得意么。 司玦依然是连连摇头:“不对,不对,……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人家可是公主,陈国公主,你怎么可以这样的不知道怜香惜玉,你凌子胥就是面冷心冷的阎王,你……太过份了!” 司玦右手握着他的象牙骨扇,在左手上敲得“哒哒”响,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一脸怜惜悲悯之情,仿佛他就是那人间难得的多情种,他有要拯救眼前人的冲动。 凌子胥笑容一收,正色道:“王爷此言差矣,这不是为你安全考虑么,为了见你,我让人为她换上了花美的衣裳,为了见你,又不对你构成安全上的威胁,我迷昏了她还要把她装在笼子里送过来,只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呀!” 凌子胥一副我做了那么多你竟然不领情的委屈样子。 司玦看了看凌子胥:“她有那么可怕么?人家可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你现在把她当做牲畜一样对待,她在你这里,能有好么,哎,可惜了,金尊玉贵的一个人,被你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亏心不亏心呀!” 凌子胥惶恐道:“王爷不要责怪在下了,子胥这就让人把她弄醒就是了。” 说着,向魏丰一招手。 魏丰点头,吩咐门口站着的大汉,去拿了半桶水来。 不一会儿,水来了,魏丰拎着水桶,直接向着铁笼泼浇下去。 时值初春,虽然晴空万里,日照充盈,但是,被这半桶凉水兜头浇下,笼子中的何梦曦只觉浑身一痛,惊醒了。 刺骨的凉意让她浑身发颤,她张开眼,有些懵懂。 一如她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刻,此时的她,依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时何地,除了刺骨的冷,只有冷。 在这冰冷中,意识逐渐清晰,她的周围是一根根的铁条,她就在铁条焊制的铁笼里。 透过铁笼她可以看见外面的人,第一眼,她看到的是凌子胥。 他面含微笑,处之坦然,饶有兴趣的看着一旁一个圆脸微胖,衣着华贵,拿着象牙骨扇,一脸悲悯的男子。 而那男子,目光灼灼的盯着笼中的她,其眼神,在她看来,色的张狂,比凌子胥当初看着她衣衫不整时还要肆无忌惮,仿佛能扒光了她的衣服似的,让她浑身上下,极度的不舒服,厌恶,恨不能冲出去给他几个耳光,才好。 可那只是她想想而已,她的处境,她已经完全明了,这凌子胥是要干什么,把自己药昏,装在笼子里,抬过来,被这些王公贵族,随意观赏,他把她当什么,连奴仆也不如,简直就是畜生了。 心里是痛的,比身上的痛更甚。 她没有武功,整个就是废人,她的四肢被铁链锁着,举步维艰,站立起来也困难,此时的她,就是一个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只能任人摆布的可怜人。 与其在笼子里被人肆意的观赏,真不如当初死了算了,陈美玉在陷马坑里的决定太对了,早该结束这一切,……悔不当初呀! 被冷水泼醒的何梦曦在那里自怨自艾的时候,凌子胥在观察司玦的一举一动,揣测着他的心思。 司玦向前几步,凑到笼子前:“咦,醒了,这眼睛,还是很漂亮的嘛,这眉目还是很……!” “喔噢……”何梦曦喉咙里发出的奇怪声音,连她自己都吃惊。 她的腰间一阵剧痛,本来她是倚卧在铁笼的一侧,腰间忽然像是被铁锥刺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挟着她,一股冲击波,在后腰的方向,她不由自主的前倾,跃起,无法抑制的大叫一声,向凑过来的司玦,扑了过去。 在司玦看来,只见笼子里的黄脸婆陈美玉,忽然的拔地而起,大瞪着眼睛,大张着嘴,向着他扑过来,喉咙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和怒吼,就像是一只忽然发疯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想要把他吃了。 吓得司玦大叫:“好凶猛,好厉害!”本能的以扇掩面,“咚咚咚”向后退了几步。 身旁的凌子胥叫道:“王爷莫怕,她出不了笼子。” 而此时的何梦曦,眼看就要正脸撞上铁栏,凌子胥一挥衣袖,何梦曦只觉得,又是一股强力扑面而来,就在将要撞上铁栏之时,冲倒了她,一阵“哗啦啦”锁链撞击铁笼的声音,她双腿一软,委顿在笼中。 这一冲一顿,让她眼前直冒金星,她大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同样惊魂未定的是司玦,心有余悸的叫道:“好一个母夜叉!” 凌子胥神色淡定:“这就是为什么要用铁链锁着她,为什么要把她关在铁笼里,她的武功,在我之上,只有这样,才能困住她,如果不这样,想要近她的身,根本没有可能!” 第18章 师兄救命 司玦经此一吓,对所谓的“玉面美将军”早已没有了兴趣。 他挥了挥手中的象牙骨扇,摇头道:“果然是看景不如听景,罢了,罢了,就让她在你这里关着吧,出了笼子,便是祸害,你可要看好了!” “王爷放心吧,既然抓住了她,就不会放过她,想要毁一个人,容易得很,走走,我们继续饮酒,”说着,凌子胥携扶住司玦,然后回头吩咐魏丰:“快,把这个母夜叉抬走。” 此时的何梦曦,浑身痛的散了架一样,刚才后腰的那一道钝力,和刚才凌子胥的衣袖一挥,明显力道不同。 她回头寻找,正看见门口的两个大汉向她走过来,其中一个身材虽然高大,面皮却十分的白皙,眸色藏着几分狡黠,嘴角有微微的笑意,再看他的手指,细长坚韧,骨节分明,那走路的姿势,步伐带风,气度不凡,她便立即明白,就是此人了。 他刚刚发的暗器,便是她低头就能在地上看见的一颗小石子,这一下,拿捏的程度,没把她的老腰折断也是那人的功力非凡。 因此,何梦曦就盯着那个人,怒目而视,而那个人却冲他微微一笑。 何梦曦只是死死的看着他,这张脸,她会记住的,那一颗小石子,她也会记住的。 一张黑色的布,从天而降,何梦曦尖叫一声,她的天地便黑了,最后一眼,是她看到的那个人的眼睛,像是会发光,眸色清亮,温煦柔和,如夜空的满天星辰。 我勒个去,何梦曦无力地瘫倒在笼中,此时,她的心里想起的是凌子胥最后的话语“要想毁一个人,容易得很”,何梦曦霎时的感觉,自己完了。 一个强烈的念头在脑海中重复“师兄,你在哪里,赶快回来救我!” “师兄,救命!”说出这四个字时,何梦曦已经躺在了王府后花园房中的床榻上,此时的她正在发着高烧,正在梦呓。 后花园低矮的两间房内,何梦曦的床榻前,站了两个男人,一个英武妗贵,眸色冷冽,一个面皮白皙,眼神悲悯。 听到何梦曦的梦呓,英武妗贵者皱了皱眉,说道:“看来,天姥教的人来过了!” 面皮白皙者“哼”了一声,有些不屑:“那个六丁六甲阵应该不是你的手笔,根本挡不住人,你不会把这个也交给魏丰来做吧!” “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哎,是我大意了,现在好了,你来了,我就放心了!”英武妗贵者叹道。 面皮白皙者摇头。 凌子胥看他:“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风城道长,难道你觉得自己不是天姥教的对手?” 风城背着手缓缓点头。 此时的风城已经换上了青色的道袍,不再是乔装成一介武夫的抬箱人。 他的身材高大,神情爽利,眸色深沉,飘逸洒脱,不像是凡尘间人。 “我自是山水之间逍遥客,你非得把我拽入红尘中,哎,谁叫我欠你呢,我可说好了,我只为你布阵守阵,其他的你就不要麻烦我了!” 风城似有千番的不耐,万番的不愿。 凌子胥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去叨扰你,你只需替我看住了这个女人,不要让她被天姥教救走,就是一大功了,你不欠我什么,我自不会亏待你。” 风城摆手:“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放我在山水之间自在逍遥就好!” 凌子胥不以为然:“如果都像你这样只知道避世,这个世上岂不是乱了套。” 风城眸色一闪:“如果都像我一样不追求功名利禄,只追求自在逍遥,还会有什么纷争,战争?” 凌子胥笑道:“好好,总有一天,我会为你建造一个最大的道观,给你自在就是了。” 风城也笑:“这句话我可记住了!” 两人挪步到一边的茶台坐下,早有伶俐的青梅烹煮好了茶,为二位斟满。 凌子胥挥了挥手,青梅缓缓退出。 风城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味道浓郁,馨香扑鼻,好茶!” 凌子胥笑道:“知道你喜欢这个,给你备足了。” 风城眸色一亮:“好呀,那样我就每日间饮它一茶壶,还要是那种大大的茶壶……” 话没说完,只听床榻上的何梦曦喃喃着:“水,我要喝水……。” 凌子胥拿起手边的茶盏走过去,坐到何梦曦身边,一手托起她的头,一手把茶盏放到何梦曦嘴边。 何梦曦闭着眼皱着眉喝了两口,又开始含含糊糊说胡话“好冷,好冷……” 凌子胥放下她,摸了摸她的额头,依然烧得厉害。 “药已经喝过了,头怎么还是这么烫?” 风城站起走过来:“我那一颗石子,火候是拿捏好的,你那一下,也把握的不错,看来是那半桶水起了坏作用,毕竟刚刚初春,天气还有些凉,……病来如山倒,让我探探她的脉象。” 凌子胥放下何梦曦,起身让开。 风城坐在何梦曦床边,手指按在何梦曦的手腕上。 “奇怪!”风城探到她的脉象,很是惊奇,“她……!” 凌子胥点头:“根本没有内力,……我也很奇怪!” 凌子胥站在那里,脑子里闪过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陈美玉,他们之间对阵时她的强大气场,他凌空从马上跃起,曾经的一掌对击,那一掌,陈美玉强大的内力,让他躲之唯恐不及。 “战场上的……她……?”风城放开何梦曦的手腕,走过来坐下继续喝茶。 “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连我也落了下风。”凌子胥坐下,只是看着茶盏,无心品尝。 “那你是怎么擒获她的?”风城疑惑。 “是有人把她送上了门,我多挖了几个陷马坑而已!”凌子胥说的轻描淡写。 “哦,原来如此!”风城知道再深问下去就是军事机密,话锋立即一转,“为什么不杀了她?” “我也想的,可是……最终没下得了手!” 风城放下茶盏,看着不远处并不美眸善睐的“陈美玉”。 “是她的美色么?” 第19章 一饮一啄 “不是!”凌子胥故作深沉。 风城便低头浅笑:“如果她当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不会杀了她?” 凌子胥略一沉思:“难说!” 风城笑意更深:“可见还是美色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如果就如鲁王今天看见的母夜叉,你一定当时就把她杀了!” 凌子胥笑着承认了:“或许吧,所谓的美丽动人,动人心魄的美确实让人难下杀手,但是,这不是主要原因。” 风城看着心口不一的凌子胥,不留情面的揭露他:“当然了,你总得为自己找一个借口不是么!” 凌子胥一本正经的摇头:“不是借口,战场上的陈美玉,有万夫不当之勇,千军万马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这样的一个‘女英雄’,被俘后你以为她会怎样?” 凌子胥问风城。 风城想了想:“杀别人如切菜的,一定是不惧死亡,起码不会跪地求饶……” “恰恰相反,她……求饶了!”凌子胥冷笑,“不仅求饶,而且还拿她的……美色来交换,几乎没有底线!” “真是这样?”风城颇有些意外。 “千真万确,以至于我怀疑是不是抓错了人,难道有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那是不可能的,她是被我们双方算计,对方是要让她送死的,所以,可以确定她就是陈美玉本人……” “而且,她的一身武功还荡然无存了……”风城若有所思。 “我本来让顾大夫制了减损她功力的药,事先灌入口中,当时我还奇怪怎么那么容易就灌入了口,也是到了王府我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内力,不可能是那些草药的作用,或是他们天姥教有什么散功的方法?那也不至于呀,散尽内力,……她有那么傻?” 风城凝眸沉思缓缓道:“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凌子胥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身上有太多的未解之谜,再说了,留着她,还可以引出天姥教这个神秘的教派,到底是不是如传言的那样,神秘可怖!” 说到这里,凌子胥的眼神忽然起了冷意,眸色一暗。 风城微微一笑道:“说了这么多,总归还是她的美色让你动了恻隐之心,只是现在,却看不出她的庐山真面目,我倒是……十分好奇!” 凌子胥眸色一闪,看向风城:“风道长可是清心寡欲之人,怎么,你对美色也感兴趣?” 风城连连摆手:“说笑而已,我一心向道之心,天日可鉴!” “呵呵,说起来,我还虚长风道长两岁,你若真有此心……”凌子胥开始揶揄风城。 风城站起来,深深一揖:“言多必失,王爷该就寝了,在下也要回去睡觉了,就此告辞!” 凌子胥站起,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城老弟是不好意思了么,来来来,我们一起……赏月!” 风城愕了愕,被凌子胥拉出了门。 飞鸟寂寂,树影婆娑,一轮明月挂在当空,离着十五还有几日,因此月并不满,星也不稀。 二人走出小院子,在后花园的石径上缓缓步行。 风城宽袍大袖,身姿端正儒雅,凌子胥锦衣玉带,步伐轻快,精神抖擞。 夜已深,两人皆没有一丝的睡意。 “风城,你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夜晚么?”凌子胥抬头望月,思绪波涛汹涌。 “当然记得,你在紫云观喝醉了酒,师父让我扶你去休息,你在半路躺倒在山石上,死活不走,说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那一晚的月,也如今日,半圆不圆,星斗满天。” “也就是在那一夜,我们交换了彼此的秘密!”凌子胥神思凝重。 “从此我们无话不谈,坦诚以对!” “你总说我对你有恩,所谓的恩,只不过是在十年前的冬天,把饿昏在山脚下的你,带到了紫云观,交给了若谷道长而已,其实我也没做什么,真正对你有恩的,应该是你师父才是。” “一饭之恩最是难报,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风城语气沉定, “你也曾经救过我一次,一饮一啄,你我两不相欠了。”凌子胥朗然道。 “那一次只是碰巧而已,不足挂齿,王爷休要再提!” 凌子胥话锋一转:“不说那些了,趁着夜深无事,你给我好好看看魏丰摆的这个六丁六甲阵,到底毛病出在哪里,你有什么高明的阵法,可以拦住天姥教的人……。” 风城点头,引领者凌子胥,一处一处指给他看。 凌子胥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两人在月光下,在后花园,走走停停,或侃谈,或沉思,重新对阵法进行了布局。 此时,王府的很多地方都已经熄了灯,只有锦绣宫中,还有隐隐的灯火,在风中摇弋。 王妃冯韵睡不着,披衣坐在院中,她命令女官一鸣重新点燃石龛中的灯烛,初春天气,夜色还凉,她在风中打了个寒颤。 “小姐,去睡吧!”一鸣明知道无用,还是劝了一句。 一鸣和二月是冯韵从相府里带来的贴身侍女,她有洁癖,近身侍候的除了这两个陪嫁侍女,一般的人她是不让近身的。 一鸣聪明伶俐,最得她的心思,二月憨厚耿直,老实本分,最是靠得住的。 此时的一鸣站在冯韵身边,劝了一句见不管用,便不再说话,二月已经从屋里拿了披风披在了冯韵身上。 冯韵定定的坐在那里,抬头望着月,问:“现在几更天了?” “回小姐,二更了!”二月答。 “他……还在后花园么?”冯韵神情郁郁。 一鸣忙回:“刚刚派人看过了,还在后花园没出来。” “还在和那个新来的风道长说话?” “是呀,北辰回来说,王爷和那个风道长说了半天的话了,没有回的意思。” “那个风道长,我是见过的,风姿俊朗,是个上佳的人物,……只是这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深更半夜的连觉也不睡了么!”冯韵眉头皱着。 第20章 见了不就知道了 “近几日王爷一直在书房安睡,后花园离着书房近一些,王爷……!”一鸣猜测着。 “是呀,他一回到王府,便遣散了大半的女眷,这件事瞒不住,早已经在京城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我只回了一次相府,就听了一耳朵回来,只是,婆母去了大哥处,我竟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哎!”冯韵叹息一声。 “那些人,赶走便赶走吧,王府倒清净了!”二月浑然一句。 冯韵苦笑:“话是这样说,只是这王爷的心思,……难以捉摸,无法猜测呀!” “倒便宜了萃玉轩的董忆蕤……”二月低了声音。 “我冷眼看着,董忆蕤也兴不起大浪,王爷是去她那里歇了一晚,只是天不亮就离开了……。” “是呀,说起来,王爷还是来我们这里最多了!”一鸣笑。 冯韵摇头:“还不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儿上,他刚回京城,用得着相爷的地方多着呢!” “小姐不要这么说,王爷心里还是有您的!”一鸣安慰道。 “王爷……面冷心冷,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我担心的倒不是别的,是……后花园的那一位!” “那个……俘虏,鲁王不是说她长得很丑么?” “司玦的话,虽然有几分可信,但是,王爷让人不放心,试想,一个容貌丑陋的母夜叉,能让他如此费尽心思留在身边么,……这个女人绝对有过人之处,再说了,传言中的‘玉面美将军’会是母夜叉?司玦信,我却不信!” 冯韵十分笃定,以她对凌子胥的了解,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所谓欲盖弥彰,在她看来,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凌子胥一定有所图谋。 “这还不容易,她虽然是在后花园,却毕竟是在王府里,再说了,王爷还是不在家的时候多,她到底长相如何,见了不就知道了!”一鸣向前一步,附身低声的说道。 冯韵点头:“是呀,来日方长,只是现在不可轻举妄动,你派得力的人给我监视住那个地方,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报与我知!” “奴婢已经让何多时刻留意了,还有我的表兄唐占,他们都在王爷身边做侍卫,现在皆被派去守看后花园了,正好可以通报消息!” “好的,有他们两个就够了,不要让更多的人参与,王爷是个心思细密的人,这些安排让他知道了,总是不好!”冯韵叮嘱。 一鸣连连称是。 锦绣宫时刻留意着后花园,可以说对后花园的人员来往,和人员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结果三天下来,何多每日通报的消息就是,白天王爷按时上朝,晚上回来就是和风道长在后花园侃谈,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每日都要商谈到半夜才休息。 冯韵甚至怀疑,凌子胥和风道长两人的关系。 他们的交情深厚她是知道的,可是从没有像现在一样,风城不仅住到了王府,而且和凌子胥每日都要相伴到深夜。 两人是不是……,难道……凌王爷又添了新毛病,龙阳之好! 吓得冯韵不敢想下去。 隔天偷偷找来了一鸣的表兄唐占前来问话,方才明白原来他们是在布阵,已经商讨了好几天了,后花园近几日又增加了人手,根据风道长的布阵图,重新进行了布局。 冯韵这才放心,并且回了一趟相府,和父亲冯居清说起此事,冯居清连连点头,并说皇帝已经有意把陈国公主留在平南王府监管,一怕陈国的人来救,二怕天姥教的人来救,凌子胥在皇帝面前已经立下保证,会严防死守。 冯韵便问,为何不杀了这个陈国俘虏,还要费劲心思的费人费力的来看管呢? 冯居清便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说光禄卿王其卓,也曾经在皇帝面前一哭二闹,让杀了这个陈国公主,替他儿子报仇,最后被当时站在一旁的凌子胥三言两语便说的他哑口无言。 凌子胥只问他,是家仇大还是国仇大,王其卓一时无言,凌子胥便灼灼逼人,言说在国家利益面前,家族利益只能靠后,你的仇只有在实现国家利益的时候,才能报得了,现在,不能拿着自己的那点私仇,枉顾国家的利益。 国与国之间的算计,自然是有把柄比没把柄强,万一哪天用得着这个人,或者交换,或者要挟,都有转圜余地,作为光禄卿大夫,食国家俸禄,怎能以一己私利而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摄于平南王的威严,王其卓唯唯诺诺,再不敢言。 冯韵又震惊了一次,为了那个陈国公主,凌子胥不惜得罪朝中的大臣? 在没有见到陈美玉之前,她还不想在父亲面前暴露自己的担忧,只有见了陈美玉,确定她对自己是不是构成威胁,她方好做决断。 可是,凌子胥曾经说过,后花园是谁都不许去的禁地。 谁都不能去?她可是王妃,婆母不在,除了凌子胥她就是掌权人,别人当然不能去,她……可以例外。 凌子胥白天要上朝议政,虽然边境暂时没有了战事,但是,蜀国各地匪患严重,地方官兵镇压的情况不是十分理想,作为兵部的首要长官,凌子胥为此已经焦头烂额。 这便给了冯韵可乘之机,刻不容缓,她决定要去会一会那个陈国公主。 为此,她进行了精心的安排,她派锦绣宫的仆奴北辰负责留意凌子胥的动向,原来曾经受过她恩惠的何多还有一鸣的表兄唐占,负责清除后花园禁区的障碍。 于是,在不久后的一个早上,趁着凌子胥一早就去上朝,负责后花园布阵的风城道长,大早上出外会友的档口,冯韵带着一鸣和二月,身后跟了十来个她的亲信奴仆,还有从相府里请过来的两个武功超群的武师,气势汹汹向后花园杀来。 “玉面美将军”陈美玉,那可是武将,她不多带些人手她还真不敢贸然行动,她不带着高手她也不敢前来,冯韵,平南王的王妃,要会一会这个闻名遐迩的陈国公主。 第21章 怒闯禁地 用着陈美玉的躯壳,却一直认定自己就是何梦曦的何梦曦此时还躺在床榻上。 因着她武功尽失,又生了病,凌子胥对她的防范明显减弱。 凌子胥停了她的那些毒药,她本身就没有功力,减弱功力的药自然没有喝的必要。 在鲁王面前也算是蒙混过关,惦记过陈美玉的王其卓已经不敢再出头,朝堂上在意陈美玉的便没有什么人了,因此,丑化容颜的那些药凌子胥也让停了。 而且,锁她的几条铁链换做一个细长的精铁脚镣,只困住了她的左脚,在屋内她的行动自由多了,偶尔还可以站在门口看一眼太阳。 停了药,何梦曦的身上逐渐的有了力气,容颜也恢复到了吃药之前的状态,只是久在藩篱,因为腿伤缠绵病榻过久,虽然腿上长了新肉,那些撕裂的伤口已经不见,但是,她的腿还不能完全用力,下床活动时,便是一瘸一拐的。 她的面色过于苍白,看着是有气无力的病态。 今天,是她穿越后来到王府,枯燥无味重复着的普通的一天而已。 这一天,距离所谓的那个天姥教的师兄纪帆离开,已经有半月之久。 纪帆,对她来说是陌生的,所以,纪帆失信于她,虽然让她心里不免嘀咕,但是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她本来就没有多大期望,对一个陌生人,你能期望什么! 她几乎都要把纪帆的样子忘记掉了,仅仅留有的印象,那是一个温暖如玉的男子。 倒是另外一个陌生人的出现,引起了何梦曦的注意。 风城道长,曾经若干次出现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个精巧的铜茶壶,从东墙根走到西墙根,从前走到后,徘徊驻足,若有所思。 何梦曦问青梅,青梅开始不敢说,在何梦曦苦苦追问下,才悄悄透露说,这是王爷请来的布阵高手。 何梦曦立即就明白了,虽然凌子胥对她停了药,换了锁链,但是,还是一直在布局防范,似乎,对天姥教,他是十分的忌惮。 说起来,这些对何梦曦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她现在就是一个废人,逃出王府,是根本不可能的,纪帆也曾说过,除非她恢复了武功,可是,所谓的武功,她自觉自己从没有过,或者说,她只是占据了陈美玉的身体,而陈美玉的武功,她没有继承。 前路是渺茫的,看不到希望。 就在何梦曦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之时,青梅进了门。 “陈姑娘,今天的天气好着呢,你该起床了,你的腿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该到门口晒晒太阳,你先起来,我侍候你洗漱了,你就到门口坐一坐吧!” 青梅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也是个善良的姑娘,她每天见着何梦曦唉声叹气的,总是要劝她几句,何梦曦知道她是好意,便答应一声,坐起来穿衣。 都是素色的家常奴仆穿的衣裙,洗漱完毕,青梅为她挽起头发,作为囚徒,她不需要佩戴首饰,只是青梅心灵手巧,随手给何梦曦挽起的随云髻竟然煞是好看。 何梦曦十分满意,直夸青梅的手艺高超。 梳洗打扮了一番,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何梦曦吃了一些汤羹,便坐在门口晒太阳。 左脚细细的精铁锁链,拴在床边的铁柱上,长度正好是,只可以在门口晒太阳的长度,再往前走一步也难。 日上三竿了,何梦曦微眯着眼,坐在青梅搬过来的小凳上。 春日阳光里,她的神情微醺,难得的心里平静如水。 青梅去小厨房洗洗涮涮,一会儿回来,为何梦曦肩上搭一件外衣。 “起风了,冷,这个披上吧!” 何梦曦顺从的答应一声,冲她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远而近,鼓荡着何梦曦的耳膜。 自从穿越以后,何梦曦自觉听力十分的好,她根据脚步声,估算着距离和方位。 “青梅,有人向这里来了,大约有十几个人,似乎很急……。”何梦曦对青梅说道。 “不可能,王爷早就吩咐过,这里是禁地,除了风道长,王府的人谁也不准到这里来……。”青梅有些不相信。 “已经进了后花园了,这个时候,王爷不在王府,那个风道长呢?”何梦曦若有所思。 “风道长呀,平常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后花园站一会儿的,今日倒没有看见他呢!” “不好,青梅,有人要来找我麻烦,凌子胥指望不上了,等一会儿,你找个机会溜出去,让风道长来救我,记住了……。”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杂沓凌乱,何梦曦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她站起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青梅,你去厨房弄一些煤灰抹到我的脸上,快,快……。” “快”字刚出口,院子的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两个侍卫打扮的人,闯了进来。 他们先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后口中大叫:“就是这里!” 何梦曦和青梅望去,便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妇进了院门。 那少妇,姿容上乘,眉如远山,杏眼红唇,瓜子脸,高贵大气的流苏髻,金簪步摇,凤钗吐珠,满头的发饰翠钿璀璨夺目,让人眼前一亮。 珠粉的掐丝蜀锦,描绣着富贵的的牡丹花,云纹溜边,腰间玉带环佩,流苏挂垂,通体上下装束精致华美,一看就是身份高贵的女人。 跟在她的身后,呼啦啦进来十数个男女,一下子占去了半个院子。 一个个眼神凌厉,神情不善。 何梦曦已经猜到,眼前的女人,应该是王妃莫属。 试想凌子胥称为禁地的地方,也只有王府最尊贵的王妃才敢闯。 锅灰肯定是抹不到脸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除了正面迎敌,别无它法。 第22章 撕心裂肺的痛 冯韵气势汹汹而来,由何多和唐占引路,所谓的阵法全是摆设,使她如入无人之地,轻松地闯进了凌子胥设置的禁地。 以前很少涉足的后花园,现在变得异常神秘,只因这里圈禁着敌国的俘虏,而且还是个女俘虏,冯韵无法再淡定,她一定要来看看这个公主的庐山真面目。 小小的院子,低矮的两间房,门口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第一眼看去,那神采,那姿态,惊艳了时光。 她身着奴仆们才穿的家常衣裳,素雅的颜色,衬托着她白皙娇嫩的肌肤,虽然略显苍白,却有一种病态的柔弱之美。 秀眉凤目,鼻子精巧,樱桃般的红唇,白皙的脖颈,一头青丝松懒的斜挽着,挺起的胸脯,凹凸有致的腰身,再粗陋的衣裳也难掩骨子里的美艳。 明媚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周身反射着辉光,整个人越发的鲜亮夺目。 她嘴角微翘,一丝冷笑,还有一丝桀骜不驯,就是这一丝桀骜之态,惹怒了冯韵,让冯韵内心的嫉妒心爆棚,恨不能现在就拔了侍卫的刀,手刃了眼前这个美的让人心惊胆战的女人。 哪里有什么母夜叉,哪里有什么容貌丑陋,分明是一个千娇百媚,楚楚可怜的大美人。 凌子胥骗了所有人,骗了她,骗了鲁王,甚至可能,还骗了皇上。 他藏着她,护着她,杜绝所有人的觊觎,他的心思已经不用怀疑,昭然若揭。 眼前的女人,就是她冯韵的威胁,是让她无法安生,从此以后再难以入眠的死敌。 她得来不易的男人,眼看就要被她轻易的抢去,怎不让她心生恼恨,怒火中烧。 “来人,你们给我按住这个目中无人的女人,……掌嘴!” 冯韵咬牙切齿,怒视着何梦曦。 “不要呀!王……王妃娘娘,陈姑娘病还没好……。”青梅吃惊的跪倒,她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大声哀求。 何梦曦刚刚的话,青梅这个时候才听明白,她让她去找锅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她才知道,美,也是一种灾祸。 “你是哪里的奴仆?不会也是陈国来的吧,给我一起按住,狠狠地打!”冯韵一脸不屑。 一鸣和二月当然不用动手,跟着过来的其她几个锦绣宫的女仆上前按住了何梦曦和青梅。 青梅本来就已经跪在了地上,不用费力就按住了。 何梦曦却直直的站在那里,嘴角挂着冷笑,“哼”了一声。 有两个女仆上去,架住了她的胳膊,却按不倒她。 冯韵看一眼一鸣,一鸣立即会意,冲上前去对着何梦曦受伤的腿就是一脚。 “扑通”一声,何梦曦受痛不过,咬牙闷哼一声,双膝跪倒在冯韵面前。 一阵锁链“哗啦啦”的震响,这个时候,冯韵才意识到眼前的女人,不过是一个囚徒而已,被凌子胥像牲口一样拴在这里。 这样一想,她不由幸灾乐祸的笑了,笑的癫狂。 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就是多余,还竟然带了两个武师过来,这个所谓的“女将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嘛! 何梦曦的腿很不自然的艰难的跪在那里,愈合的伤口被那一脚踢得是撕心裂肺的痛,有殷红的血迹渗了出来。 “你,你要干什么?”何梦曦抬头,狠狠的盯着冯韵。 此时,她的心里,恨极了凌子胥,这个天杀的,自己家的后门都关不严实,这是把野兽放出来咬人了么! 对方人多势众,后面还跟着两个武功高手,看来这一次是有备而来,筹谋了很久了。 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注定在劫难逃。 早有人去房间搬了一把太师椅过来,冯韵大摇大摆的坐好,鼻子里“哼”了一声。 “干什么?教教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厚颜无耻,做出狐媚的样子,没有教养,见了本王妃不迎接,不下跪的囚犯怎样做人,……想在王府里做人,就要守王府的规矩,不守规矩,就要挨打……还不掌嘴!” 冯韵眼神一斜,吓得已经扎好架势的两个女仆,立即举起了手,对着何梦曦和青梅的脸就打了下去。 “啪,啪……”耳光狠狠落下。 每一下都毫不留情,每一下都那么干净利落。 根本没有留有余地,也不给辩解的机会,脸长得美是吧,那就打烂你的脸,看你能美到何时。 何梦曦和青梅的脸顿时都变了颜色,,不一会儿,一道道的血痕便挂在了脸颊。 何梦曦还能咬着牙不吭声,青梅却大声的哭叫哀求起来。 她虽是边城的农家孩子,可是也是父母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如果不是父母亲突然相继去世,族人看她是个女孩,抢夺了她的家产,导致她孤苦无依,她也不会自己去找了人牙婆子卖身为奴。 如今,她无缘无故的受刑,心里难免委屈害怕,不由得哭喊大叫,她还想着,也许自己大声的哭出来,叫出来,或者会被路过的风道长听见。 “求求娘娘,不要打了……”青梅哭着哀求。 冯韵不为所动,看着两个人,一个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求哀鸣,一个神情淡漠,也不躲闪,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忍受着打在脸上的手掌,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何梦曦咬着牙,目不斜视,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她在心里一下一下的数着,她要记住这耳光的数量,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可是那娇嫩的脸蛋,如何经受得了这样的摧残,她的嘴角,被鲜血染红了。 那脸上,是一道道的血淋子,而且肿了,再打下去,就要变成猪脸了。 冯韵虽然是来解恨的,可是一想起凌子胥凶狠的样子,她还是心里发怵,她忽然站起,命令道:“……可以了!” 她发觉自己有些失算了,打成这个样子,凌子胥回来不发怒才怪,她觉得应该换一种方式。 “拿鞭子!”冯韵回头吩咐。 这个时候,两个武师站了出来,一人手中一个牛皮长鞭,那种鞭,可不是赶驴子赶马的草鞭,而是一种非常长的,明显就是拿来做武器用的硬皮制做的鞭子。 这一鞭子下去,别说是人,就是石头,也要抽出一条痕迹来。 第23章 她可是钦犯 青梅这回可是真的害怕了。 “救命呀!”青梅大声的呼救,她知道求饶是没有用了,眼前这个女人,明显是要下狠手了,现在能救她们的除了风道长,恐怕不会再有人了。 “叫什么叫!”冯韵有些不耐烦了,“你这是盼着有人来救你么,呵呵,还真能痴心妄想,现在王府里我当家,你喊也没有用,不过,知道喊说明还知道害怕,至于那个不知道害怕的人嘛……” 冯韵手一指何梦曦:“鞭笞三十!” 有骨气是吧,我倒要看看你多有骨气! 跪在尘埃的何梦曦冷笑一声:“蠢妇,我是朝廷钦犯,轮不到你来羞辱,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何梦曦鄙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此时的她,腰板挺得笔直,神情带着不屑,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 冯韵点头:“好一个铁齿铜牙,我看你能撑到何时,今天,不打到你求饶绝不罢休,来人呀,把我往死里打!” 两个女仆拽扯着何梦曦,何梦曦的脚镣长度有限,她们只得把她按在屋门前。 武师走过去,皮鞭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一鞭子下去,何梦曦浑身一震,后背火辣辣的撕裂的疼,让她头皮发麻,她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好呀,有骨气!”冯韵冷笑,“继续给我狠狠地打! 一下,两下……,每一下都令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震颤。 一边的青梅惊骇的忘记了叫喊,何梦曦的病程她最了解,别说伤病还没有痊愈,只便其间喝的那些有毒的汤药,对她的身体都是伤害,没有一丝的滋养,她的身体如何承受。 恨绝的皮鞭每一次落下,都让青梅胆战心惊,这样下去,人还有活路么! “啪……啪……” 世界忽然暗了,每一次皮鞭落下去,都是血肉横飞,青梅只觉得天地都变成了血色。 “不要打她,要打打我!”青梅拼尽全力,趁着身边的女仆一个不注意,冲到了何梦曦的身侧,扑在了何梦曦的身上。 咬着牙硬撑着的何梦曦,被青梅一把抱住。 青梅的身体挡住了何梦曦的身体,那落下的一鞭,便打在了她的身上。 那武师愣了一下,有些下不去手。 青梅趁机大声的哀求:“娘娘,你就饶了我们吧,你这样打法,会死人的,钦犯死了,王爷在皇帝那里也不好交代呀……。” 青梅幼时也是读过几年私塾的,有些道理,她是懂的,王爷每日的言行他都看在眼里,陈姑娘要是真的有个闪失,王爷那里,她就是第一个过不去的。 冯韵一惊,是呀,她是气糊涂了,自己心里再恨,也不能把她打死,此中的利害她怎么不知。 可是现在,她心里的恨一点都没有缓解,眼前的这个女人表现出的蔑视,轻视,让她怒火中烧,这个女人临危不惧的样子,这个女人看她的眼神,那一声“蠢妇”几乎让她发狂。 她是陈国的公主,尊贵的公主,而她只是相府的千金,从身份上说,她就矮了一截,而且,她的美貌,她的美……。 冯韵忽然仰面“哈哈”大笑一声,面色一冷,说道:“你提醒的好,不把人打死,来人,把这个俘虏的脸给刮花了,你不是玉面美将军么,只是今天你的玉面,可要变成花面了,这样一来,也许会更吸引人呢!” 冯韵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妒忌,已经让她癫狂,她心里的恨无处化解,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恶毒,颠覆了她以前的形象。 连身边的一鸣和二月都暗暗惊叹,今天小姐这是怎么了,说是来看看,而且还怕她武功高强,领了两个武师过来,这一看下来,对方根本就是个没有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么。 冯韵明明是命令她二人下手,二人却抖抖索索的不敢动,一起看向虎背熊腰的两个武师,这活计,除了他们,谁敢呀! 要不是碍于身份,冯韵恨不能自己上去刮花何梦曦的脸,看一鸣和二月怯懦不前的样子,心里骂了一声“废物”,刚要命令武师。 忽然院墙外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一个脆灵灵的声音叫道:“姐姐,不可!” 冯韵一皱眉,回头看去,只见董忆蕤领着几个丫鬟奴仆进了院门。 董忆蕤笑容满面的来到冯韵面前。 “你来作甚?”冯韵没好气的瞪了董忆蕤一眼。 董忆蕤赔笑:“这外面的侍卫已经乱了套了,说是王妃闯入了禁地,他们的职责是保卫钦犯,王妃在这儿,他们总不能攻进来捉拿您吧,出了这样的事儿,王爷回来他们也交不了差呀,已经有人骑了快马去禀告王爷了,姐姐你还是见好就收吧,再不走,王爷来了可不好办!” 冯韵冷笑一声:“是你让人去告诉王爷的吧!” 董忆蕤惊道:“姐姐怎么如此疑心妹妹,妹妹是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才来告诉姐姐实情,她是钦犯,不是王府的奴婢……” “她也配……!”冯韵不待她说完。 “即便她是王府的奴婢,也不能……。” “滚!”冯韵听着董忆蕤的话就上火。 “姐姐,您一向是有贤名的!”董忆蕤笑道。 “贤名,哈哈……”冯韵冷笑,“贤名是对贤良的人的,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妖孽,你看看她的样子,董忆蕤,你看清楚了再说话……。” 冯韵的手指向何梦曦。 此时的何梦曦,一条命只剩了半条,她的脑子有些昏沉,她自觉此时她不能倒下,她不看,也知道又来了什么人,凌子胥的女人,一个个的……,她在心里冷笑。 董忆蕤一怔,是呀,陈国的公主,传说中的玉面美将军,对她来说也是如雷贯耳的,只是,既然王爷说是禁地,她便认定是禁地,从没有想过要来看看这个玉面美将军的样子,此时,倒是一个难得的良机。 冯韵之所以如此的兴师动众,她当然时明白的,外来的威胁,或者是冯韵感到的威胁,她也是有的,只是她不敢有所动作,也没有这个胆量和能力。 董忆蕤便走上前几步,来到了何梦曦的面前。 第24章 救星终于来了 此时的何梦曦倒在青梅的身上,头无力地垂着,青梅艰难的抱着她。 董忆蕤看着眼前这个遍体鳞伤,孱弱的几乎马上就要倒下的女子,她蹲下身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何梦曦不得不抬头,虽然她的脸上全是血痕,虽然她的脸已经肿胀了起来,但是,她的眼睛,脸的轮廓,她骨子里的美,娇弱无力的姿态,暴露在董忆蕤面前,让董忆蕤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冯韵的担心是对的,传说中的玉面美将军,确实是一个大美人,而且现在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她这个女子也不由的心生怜惜,男人看见更别提了。 凌子胥费尽心机把她留在王府的所为她有所耳闻,现在看来,凌子胥的动机绝不单纯,而且,凌子胥回府就大刀阔斧的砍了不少的侍妾,难道就是为眼前的这个人腾位置,想一想就要不寒而栗。 “怎样?”冯韵在董忆蕤身后冷笑,“你现在拦着我,将来可能哭都没地方哭,今天不彻底解决了她,后患无穷……。” 董忆蕤站起来,紧绷着嘴唇,不再发一言。 “呵呵……哈哈……”一阵低低的笑声从何梦曦口中发出。 冯韵和董忆蕤奇怪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遍体鳞伤的女人,都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思笑,还能笑出来。 “你们,……如此的惧怕我,……太好笑了,你觉得你们是什么,离不开男人的蠢女人,你们的王爷,我可不稀罕呢,他也蠢,怎么养了你们这些……。” “你……”董忆蕤指着何梦曦,大声喝道:“胡言乱语,枉我还想……!” 她一甩衣袖,十分厌恶的转过身来。 她和冯韵两人眼神一碰,心照不宣的微微点头。 冯韵嘴角一丝冷笑,坐回她的位置,董忆蕤站在了她的旁边。 冯韵一挥手,示意武师。 武师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刀,拿在手中,向何梦曦走去。 “不要,你们不可以……”青梅抱着何梦曦大声的哭喊。 何梦曦却面无惧色,冷笑着:“好呀,你们来,花了我的脸,你们的王爷可要养我一辈子了,我可真要赖上你们的王爷了……,哈哈哈,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可是,当武师站到她的面前,当那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晃闪着她的眼睛,她笑不出来了。 她的心中一阵悲凉,倒霉催的,自己的运气太差了,这次穿越还真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就在何梦曦大瞪着眼睛,看着已经快要伸到自己脸前的嗜血白刃,心中充满惊恐的时候。 “啪,啪,啪……”三声响亮的掌声,自空中传来。 满院子的人都诧异的循着声音转头,只见在院子西边的高墙上,坐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道长。 他一身道袍,坐在墙头,身旁放着一个铜茶壶,双手鼓着掌,竟然是一副怡然自得,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他的面皮白皙,神情爽利,眸色深沉,姿态潇洒,自带超凡脱俗的气质,又具有难得的俊雅之态,正是风城。 “风道长,你可来了,快救救陈姑娘吧!”青梅大叫。 冯韵愣了愣,神情略显不逊,目光一收,并不理会风城,沉声命令武师:“快,快刮花她的脸!” 武师不敢抗命,举起了刀。 只听“当啷”一声,寒光一闪。 那武师“哎呀”惨叫一声,大家再看时,武师手中的刀已经没了踪影,而武师的胳膊,无力地垂下,手腕处有血迹簌簌滴落。 那些丫鬟和奴仆都惊得齐齐的往后退了一步,看来风道长出手了,可是,他是怎么出手的,根本没有人看清楚。 另外一个武师见同伴受伤,知道遇见了高手,立即如临大敌一般,抽出腰刀,大叫道:“什么人?” 这两个武师是冯韵从相府里请来的,当然不知道风城这个人物。 风城微微一笑,拿起茶壶,纵身向上一跃,空中一个的漂亮的旋转,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风城已经脚不沾尘的落在院中,正落在冯韵和何梦曦中间的位置,面向冯韵稳稳站立。 站在何梦曦眼前的那个武师,手中的飞刀没了踪影,虽然心里慌乱,但还是不甘心,就要拔腰间的刀。 风城看也不看,大袖向后一扬,只见那武师忽然双脚离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手还在刀柄上,顺着风城扬起的衣袖的方向,“嗖……”的一声,被一股强力抛到高墙之外。 一声巨大的声响“嘭”,人体落地的声音,然后就是“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大叫。 风城只是站在那里,身体根本没有动,只是手臂一扬而已,神情淡定自若,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这样的视觉冲击力,惊得另外一个武师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握着钢刀的手只哆嗦。 冯韵脸上变了颜色,他没想到这个风道长看着风姿俊朗,却如此的武功高强,这两个武师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凡夫走卒,不堪一击。 见大势已去,冯韵心有不甘。 “风道长,你是王府的客人,我可是王府的主人,有主人在,你这样做是不是不恭呀!”冯韵气急败坏的盯着风城质问。 风城一笑:“王妃多多包涵,贫道不是客人,是王爷聘请过来保护钦犯的,王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只对王爷惟命是从!” 那意思不言自明,他只听王爷的。 “好一个只对王爷惟命是从,这么说,我这个王妃你是不放在眼里的!”冯韵脸上一层冰霜。 “贫道是一个出家人,除了师父,谁都不放在眼里,而且,这里是圈禁钦犯的重地,王妃擅自闯入,已是不妥,今天这个局面,是我职责有失,我自会向王爷请罪,还望王妃体谅贫道,请速速移步……。” “你让我去哪里,这可是我家,我在我家,还要听你的摆布?”冯韵凤眉倒立。 “除了后花园,王府其它地方都是您的,这里王爷已经列为王府禁地,王妃携私泄愤,王爷回来,你如何交待?” 风城不卑不亢,义正言辞。 第25章 你怎么来的这么迟 冯韵已经无心在这里纠缠下去,她一摆手:“好吧,今天就给风道长……一个面子!” 说着,她和董忆蕤对视一眼,董忆蕤点头,两人便领着一众奴仆匆匆的离开了后花园。 看着一群人离开,风城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关注身后的人。 此时的何梦曦,撑起最后一口气,看向风城。 他们没有说过话,也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她就是盼着他来,而且盼了很久。 “你怎么来的……这么迟?”何梦曦有气无力的说完这句话,身体一软,便倒在青梅的怀里。 这是在怨怪他么,风城有些哭笑不得。 “风道长,不是我说你,你每天都在这里守着的,今天去干什么了,……如果陈姑娘死了,就是你害死的,你会亏心一辈子!” 青梅也没好脸色,让风城十分的无奈,心说,凌子胥只让我看着你,可没让我护着你,我一来就往这儿赶,而且冒着得罪王妃的风险救下你,你不感谢我就罢了,还怨我……,真是没有道理。 青梅再不管他,吃力的要抱起何梦曦,可是,自己背上的伤痕,撕裂般的痛,让她试了几次都没抱起来。 风城正要上去帮忙,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风城立即站住,再不向前多走一步。 凌子胥一听到消息,就立即放下手边的事,急急往家赶。 在宫门口,截了一匹马,马不停蹄,快马加鞭,直奔王府。 一路上,他百思不得其解。 传报消息的侍卫根本进不了皇宫,还是因为在皇宫门口碰见了祝星尘,才带进去了消息,只是简单的七个字“王妃闯入了禁地”。 凌子胥听了大惊,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王妃……怎么会? 一直以来,能威胁到陈美玉的,他以为是鲁王,是光禄卿,却从没有想到还有王妃冯韵。 她为什么要闯入禁地,陈美玉会不会有危险? 凌子胥忽然想起,皇帝曾经问过他的话“你把一个公主囚禁在你的王府,冯韵会同意,你母亲会同意?” 当时自己不以为然,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她们介不介意,所以,也忘了去防范,母亲去了大哥家,敢于生事的只有冯韵了。 以他对冯韵的了解,这次陈美玉要吃大亏,风城平常都是在的,可是今天他要出门会友,这可糟了,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凌子胥心急如焚,快马加鞭,飞驰到了王府门口。 嫌下马步行浪费时间,竟是不下马,骑马矮身过了大门,直奔后花园。 一个个月亮门,他矮身低头冲过,只为了能快一点救下陈美玉。 但是,他还是晚了一步,等他来到后花园时,冯韵和董忆蕤已经离开。 只是,她们并没有走出多远,那“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惊得她们躲在墙根回头看,心中的疑问,谁敢在王府内骑马? 远远地,她们看见了那一骑绝尘,在王府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之中飞快穿梭。 可不就是她们日思夜想的王爷么,还会有谁? 虽然只是远远的看过去,但是她们还是看到了那个人有多么的着急慌忙。 来得好快,冯韵看一眼董忆蕤,董忆蕤看一眼冯韵,两人心中都是一酸。 看着凌子胥消失在后花园的门墙,冯韵离开墙根,一挥手:“快,回去准备,我要回相府!” “姐姐,你……?”董忆蕤疑惑。 “我只是避避风头,你的嘴巴,给我闭紧了,敢说出对我不利的言语,等我回来,饶不了你!”冯韵眸色一冷。 “姐姐放心,我只会说那个妖女的不是,绝不攀扯姐姐!” “算你聪明!” 冯韵率着锦绣宫的人回了锦绣宫,着急慌忙的准备着要离开王府。 凌子胥回来了,她也害怕,王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浑起来,谁也惹不起。 婆母在时他还有所收敛,如今,婆母不在,她只有回相府暂避一时,等他消了雷霆之怒,再怪罪再争吵,也是强弩之末了。 决不能“硬碰硬”,是冯韵和凌子胥的相处之道。 凌子胥只顾着快马加鞭,他不知道罪魁祸首在某个墙根偷偷的看着他,他还摸不清状况,还不知道究竟事情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来到小院子的门口,他甩蹬离鞍下了马,大步流星往里面走,正看见青梅想要抱起昏迷的何梦曦,试了几试都没抱起来,而风城站在一边却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还讲究什么男女有别,如果我不来,你就不帮一下么?”凌子胥劈头就是一句责问。 “因为我知道,你已经来了!”风城低声应道。 既然你来了,就不用我多此一举了。 凌子胥抢上几步,冲过去,从青梅手中抱起何梦曦。 何梦曦身上的伤让人骇然,他倒抽一口冷气,惊道:“怎么会这样?” 凌子胥怒视着青梅,才发现青梅身上也有伤。 “风道长擅自离府,……王妃不分青红皂白打人,风道长如果敢晚来一步,陈姑娘的脸就毁了……” 青梅有些语无伦次,心里有千般的怨怪,也不知道该怨怪谁。 本来准备离开的风城一听这话,抬起的脚又放下。 凌子胥抱着何梦曦进了房间,冷冷说道:“风道长不要只想着走,她们的伤势你不看看么!” 嗯?听这语气,凌子胥也怪上了自己,出府可是请过假的,再说了,这个小丫头也要管着自己出不出府?风城心里有些不快。 这时候,院门外又是一阵马蹄声响,不一会儿,魏丰满头大汗的进了院子。 “王爷,王爷……您太快了,让我好赶……” “魏丰,你来得正好,快去请顾时珍过来!”凌子胥命令道。 魏丰刚走到院子中央,又立即折转,出了院门,上马疾驰而去。 这王府,成跑马场了。 第26章 她犯了什么错么 风城进了房间,凌子胥已经安置好了何梦曦。 何梦曦背上的伤十分严重,他只得让她附身趴在床榻上,才不会触动那些伤口。 风城走过去,搭了何梦曦的脉,又看了看她身上的伤,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药丸,塞入何梦曦口中,用内力助她服下。 凌子胥坐在一边,脸色铁青的看着风城的一举一动,也不说话,英气勃勃的脸上杀气腾腾。 有点无可奈何,又有点气急败坏。 “你为什么偏偏今天要去会友?” 此话一出,风城就是一愕,他以为青梅责怪自己,情有可原,你凌子胥,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爷真是糊涂了,她们就是等着我们都不在的时候才动手的,我总不能一刻也不离开吧,你更不能了!”风城耐心的解释。 凌子胥没好气儿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一刻也不要离开才好!” “是,既然王爷吩咐,在下遵命就是了,这药瓶里还有四颗药丸,每日服下一颗,可助伤口快速愈合,如果王爷无事儿,在下就先离开了!” 说完,风城放下药瓶,向凌子胥一拱手。 凌子胥心中的火没处发泄,风城这样子,明显不想当靶子。 凌子胥挥了挥手,风城转身离去。 凌子胥转向青梅:“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梅便一五一十的把发生的说了一遍,凌子胥是越听火越大,只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他盼着顾时珍赶快过来,把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女人从半死不活中救过来。 不久,院门外一阵杂沓的马蹄声响,魏丰和顾时珍骑着马疾驰到了。 顾时珍拿了药箱,在魏丰的带领下,进了院子。 顾时珍现在已经是御医,经常在宫内行走,平常人是请不动他的,也只有凌子胥的脸面大。 凌子胥迎出来:“顾御医叨扰了!” “王爷不要见外,快让我看看病人情况如何!” “请!” “请!” 凌子胥把顾时珍让到屋内,顾时珍急忙去看俯卧在床榻上的何梦曦,她背后的鞭伤,让他甚是惊诧。 “王爷,……是她犯了什么错么?” 顾时珍以为在王府,除了王爷,没人敢下此狠手。 只是,魏丰着急慌忙去请自己的样子,要说王爷是罪魁祸首,又有点儿不像呀,更何况凌子胥的心思,他也是知道一点的,因此上难免疑惑,于是有此一问。 凌子胥竟然脸一红,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搪塞道:“御医先看病,一会儿再说!” 顾时珍“嘿嘿”一笑:“无妨,算我没问,看病,看病!” 查看了伤势,诊了脉,清了创口,敷了药,开了药方,又拿了外敷的药,说了用法,然后又看了青梅的伤,敷了药膏,只说无妨,没有伤到筋骨,外敷内服,假以时日,便可痊愈。 送顾时珍离去的时候,凌子胥才简单说了情况,并且告诫顾时珍,切不可与外人道。 顾时珍自军营跟了凌子胥两年,知道利害,诺诺而去。 送走御医,安顿了何梦曦,凌子胥气势汹汹去锦绣宫找王妃算账,却被告知王妃已经回了娘家。 凌子胥气的,使人召来董忆蕤,立问堂下。 董忆蕤战战兢兢而来,却回应的不卑不亢。 董忆蕤言说她是去劝架的,而且还说是她提醒侍卫营的人去通报消息的,并且是她向王妃说明了其中的利害,指出陈美玉是钦犯,万万不可打死的。 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竟然让凌子胥拿不出错来。 凌子胥只得斥她退下,竟然是一肚子的火,没有地方发泄,差点憋出内伤。 责令魏丰下去查,王妃是怎样进入后花园的,何多和唐占无处可躲,被揪了出来。 两人还喊冤,说是王妃有令,魏丰就一个一个指着他们的鼻子问,那王爷的命令呢,两人方才后悔不已。 凌子胥召令王府所有人到中院集合,让魏丰发布严令,从今日开始,谁再敢涉足后花园一步,杀无赦。 并且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何多和唐占每人四十大板,差点打死,永远剥夺了二人做侍卫的机会,以儆效尤。 因着青梅也受了伤,凌子胥着董忆蕤派了两个能干的小丫头,放到后花园,供青梅驱使,负责照顾病人。 一切安排妥当,一天已经过完,凌子胥眼见罪魁祸首跑了,也是无奈,心情郁郁的又来到了后花园。 此时的何梦曦已经醒了,身上的疼痛还在继续,她伏在床上,不时低低的呻吟一声。 青梅还好,毕竟只挨了一鞭,涂了药膏,简单的包扎,并不影响活动,该干嘛干嘛。 凌子胥派了两个小丫头过来,青梅吩咐了她们需要干的活计,便过来侍候何梦曦。 看见何梦曦趴在床上呻吟,安慰道:“陈姑娘,要不我扶你坐起来试试,你这样一直趴着也不是个事儿呀!” 何梦曦连连摆手:“别动我,一动就疼,我哼唧你就当没听见吧,你也不要乱动了,歪那儿歇歇,你为我挡了一鞭,我还没谢你呢,其实也不找挡,多一鞭少一鞭的,已经成这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 青梅坐在她的床边:“陈姑娘别这样说,王爷把我买来,说白了就是侍候姑娘你的,姑娘有了难,我当然要护在前头了,只是我势单力薄,在那群豺狼面前也只能做这么多了,我要什么都不做,恐怕回头王爷也是要怪罪的!” “他怪罪你什么?”何梦曦纳闷。 青梅认真的说道:“陈姑娘不觉得么,王爷对你,在意着呢!” 何梦曦趴在床上,背上火辣辣的疼,她扭着脖子用余光看了一下青梅。 “他当然在意了,我是钦犯,他是怕我跑了,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是有翅膀我也飞不出走呀!” 青梅摇头:“这当然是一方面了,还有另一方面,他不单单把你当做囚犯呢,你知道么,他看见你受了伤,有多紧张,还把风道长责备了一通,他那样子,是心疼你呢!” 第27章 这回怎么不求饶了 “责备风道长?嗯,是该责备,要不是他来得那么晚,我至于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么,不过我倒想知道,王爷知道他的女人如此对我,他都说了什么?” “可惜,王爷来的时候,那群狼已经走了,不过,我听刚来的两个小丫鬟说,王妃见势不好回了娘家,王爷无处发泄,把两个侍卫打了一顿!” “跑了?”何梦曦吃惊。 “可能王妃是怕王爷责难,一走了之了!”青梅分析。 何梦曦连连点头:“高呀,先避了锋芒再说,不过,也不至于吧,为了我?王爷也不会把王妃怎么样呀,没必要跑的!” “因为王爷在意你,而且不是一般的在意!”青梅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你是说,王爷喜欢我?”何梦曦听出来她的意思了。 青梅重重的点头。 何梦曦“呵呵”笑,一笑,身体就疼,只有忍着笑。 “青梅,你是做白日梦呢,他喜欢我?我只是一个囚徒,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凌子胥这种人,心高气傲,目空一切,他是不会喜欢一个囚徒的……” 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何梦曦和青梅扭头看去,凌子胥已经站在了门口,两人大惊。 “我当然不会喜欢你,你本来就是我的……奴仆,有什么好喜欢的……” 看着脸色铁青的凌子胥,青梅慌不迭的见礼,说了一句“王爷,我去沏茶”便小心翼翼的躲出门去。 何梦曦只得“嘿嘿”干笑两声,又觉得身上怎么这么疼,低低的呻吟起来。 凌子胥坐在了床对面的太师椅上,耷拉着脸,周身寒气森森的。 见凌子胥面色不善,何梦曦只得说道:“你是我的主人,我是你的奴仆,这是没错的,只是,你这主人也要护一护奴仆不是?眼见自己的奴仆无缘无故挨了打,你做主人的,总得去讨要个说法吧!” “你的意思,让我去找王妃给你讨说法?”凌子胥冷着脸,四平八稳的坐到太师椅上。 他坐的端正笔直,拿着王爷的架子,眸色沉冷,嘴角是讥讽的笑意,丝毫不顾及何梦曦此时浑身疼痛难忍,俨然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何梦曦知道他是因为听见了她们的对话,才会如此的不爽。 可是,到底是那句话得罪了金尊玉贵的凌大王爷,她就有点摸不清头绪了,再回忆自己说的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懒得想了。 “哪儿敢呀,王妃是你的女人,我只是你的奴仆,你的女人打了你的奴仆,是应该的,所以,你有多少女人,让她们一起来吧,把我打死算了!” 何梦曦越说越觉得心凉,悲凉,又觉得委屈,再加上脸也痛,背也痛,眼泪便不由自主的“啪嗒”“啪嗒”的落。 凌子胥听着她满是幽怨的言语,瞥了她一眼,才发现她在落泪。 “这回,你怎么不求饶?”凌子胥终于柔和了声音。 何梦曦泪眼朦胧,伏在船上看着地面惨笑:“求饶?有用么,你的女人,两个女人,要来花了我的脸,就因为我的脸好看,所以觉得我威胁到她们了,可笑不可笑呀,我威胁什么了,我只是被你囚禁在这里而已,我冤不冤呀!” “你没试,怎知求饶没用?” “还用试么,女人的嫉妒心,会杀人的,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求饶,我宁可挨打,我也不会求饶!我连这点儿骨气都没有么!” “呵呵,有骨气的人,为何当初在我面前求饶,对了,你怎知在我面前求饶就有用呢?” 何梦曦觉出了话头不对,念头一转:“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主人你看着冷如冰山,其实眼神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仁慈,因此,我想着,也许可能……有用!” 何梦曦说这话,是有溜须拍马的意思,其实在生死关头,为了活下去,除了求饶,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吧。 凌子胥“嘿嘿”干笑,看来这马屁拍到点上了。 “你倒会看人下菜碟!”凌子胥斜眸着何梦曦。 “再说了,这次我要是真的求饶了,主人脸上也没有光彩呀……”何梦曦顺嘴说道。 “与我何干?”凌子胥眸色一闪。 “呃,呃……”何梦曦一时语塞,便一低头,瘫在床上又开始呻吟。 “顾时珍的药向来是很管用的,怎么,还疼?”凌子胥站起,走过去,看何梦曦的伤势。 何梦曦“哼唧”了两声:“哼嗯,……药再好,也得疼几天才会结痂,哎,飞来横祸,冤呀……。” “是我大意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凌子胥似乎是在表示着歉意。 “你又不能天天守在这里?”何梦曦似乎不抱希望。 “风城会守在这里!” “那个道士?今天就是因为他擅离职守……” “今天不怨他,……总之,以后我会安排妥当的……” “哎,你还是不要对我太好,你对我好,你的那些女人会更容不下我!” “你觉得我对你好?”凌子胥嘴角一勾。 “呃,作为一个看守长,你当然算是好的了……。” “你,不恨我么?” “恨?当然不恨……,还要感谢你的不杀之恩,而且,还给我疗伤……。” 何梦曦十分坦然的说着违心的话,就在她挨打的时候,她曾经一度恨死了凌子胥和他的……女人。 “那,以前呢?”凌子胥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以前?” “在战场上……” “那些事我都记不起来了,自从被俘虏以后,我,失忆了……” 这是实话,以前的事情何梦曦哪里知道,因为她不想做陈美玉,她一直的抗拒,抗拒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凌子胥点头,怪不得,原来是失忆,这样,很多疑问都可以解释了。 此时趴在床上的何梦曦盖着一条锦被,锦被里的何梦曦连胸衣都没有穿,她只穿了窄袖子中衣,后背完全是裸露着的。 青梅为她涂抹上药膏以后,仅仅是用素纱覆盖住,然后,搭了一个绵软的薄锦被而已。 凌子胥在床边站了站,抬手就要掀她的锦被。 “王爷别动!”何梦曦喊道。 第28章 我又不是没看过你 何梦曦十分的机警,当凌子胥走到她床前,她就在担心。 虽然她趴在床上,看不到凌子胥的动作,但是她的耳朵灵敏的很,凌子胥一抬手,她便立即发出了警告。 “怎么,怕我看?”凌子胥缩回了手。 “男女有别,我现在衣衫不整的,有碍观瞻!”何梦曦找着托词。 “我又不是没看过你!”凌子胥当然明白她的小心思,这句话早已等在这里。 说完,伸手便掀开了何梦曦的锦被。 “呃……”何梦曦生无可恋的浑身一瘫,翻了个白眼。 看吧,看吧,反正也挡不住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何梦曦心里暗骂一句。 “这个冤屈我不会白白让你受的,……其实你不冤!” “什,什么意思?”何梦曦侧头用余光看凌子胥。 “青梅说得对,我在意的女人,不许他人染指,所以,……我看你,没有问题!” 何梦曦倒吸一口冷气,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她不敢想下去,只得打哈哈。 “看完了么,很难看吧,我……有些冷……还是盖上吧。” 凌子胥看了一眼,都是黑糊糊的药膏,覆盖了她的整个背部,并没看到狰狞的伤口,他相信顾时珍的药,一定会药到病除。 他迅速为他盖好了锦被,转身去了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了。 “几鞭子而已,只是轻伤!”凌子胥似乎是在安慰她。 “十鞭,连上青梅的,一共十一鞭!”何梦曦说的认真。 “挨打,还竟有心思数数?”凌子胥嘴角微勾。 “耳光,我也记着呢,我,十七,青梅,十六。” “你的打算是……?”凌子胥手抚桌案上的茶盏,心思一动。 “不知道,且看……。”何梦曦面无表情,看着地面。 凌子胥摇头,心想,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呢,这一点,倒是陈美玉的风格。 “好了,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有一点,我警告你,如果有天姥教的人闯关来到你面前,你不许和他们说话,也不许和他们密谋,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什么……教?”何梦曦装糊涂。 “你记着便好!”凌子胥眸色一冷。 “哦……”何梦曦应一声。 凌子胥瞟了她一眼,站起,出了房门。 “王爷,新茶来了!”一直站在门口,端着茶盘,迟迟不敢进去的青梅,急忙叫道。 “好好照顾陈姑娘,有你的好处!” 说完,凌子胥摆了摆手,脚步不停,大步流星向外走。 “王爷慢走!”青梅屈膝行礼。 看着凌子胥离开,青梅端着茶盘挑帘进了房间。 她把茶盘放到何梦曦面前,倒了一杯放到她手中:“新沏的茶,王爷不喝,你喝一口吧。” 何梦曦趴着,接住,抿了一口,说了这么多话,的确有些口干舌燥的了。 “人走了么?”何梦曦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茶水, “走了,”青梅为她续满茶杯,低声道,“我说的没错吧,我都听见了,王爷说,你是他在意的人呢!” 何梦曦抬头看青梅:“那又怎样,对我来说,是祸不是福!” “能入王爷法眼的,可没几个,我还听说,他一回来就撵了好多人呢,王妃他都不放在眼里呢!” “结果就是我们挨了打,还无处伸冤?”何梦曦抬眼看青梅。 青梅沉吟了一下,附身在何梦曦耳边轻声说道:“我一直觉得,陈姑娘你总有出去的一天!” “但愿吧!”何梦曦把茶杯放到她的托盘中。 春日,本就是容易犯困的季节,何梦曦整日家昏昏欲睡的。 不知是顾时珍的药好,还是风城的丸药起了作用,总的来说,何梦曦的伤愈合的并不慢,也就十天吧,起的痂便开始落了。 这时候也是最难熬的,因为奇痒难忍,何梦曦总想抬手去背后挠,每每被青梅按住。 “陈姑娘,你就在忍一忍吧,挠破了,会留疤的!” 何梦曦大急,忍无可忍,最后,下了狠心。 “不如,你把我的手捆住,我实在是太痒了,不由自主的就会去挠,特别是晚上,我睡着以后,保不准会挠破……” “那就白天我看着你,晚上,把你的手捆上?” 青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何梦曦皱眉,点头。 于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何梦曦的双手就被捆上了。 夜已深,她侧身卧在床上,背上的痒,让她难以入睡,口中数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越数越清醒,清醒到她能听见院子中的风吹草动,能听见细微的“沙沙”声,像是一个人的脚步,却没有上次轻盈。 不仅不轻盈,而且有些沉重,像是遇到了阻碍,站在那里,踟蹰不前,彷徨观望。 忽然,东风骤起,有风扑打窗棂,“啪……啪……!” 青梅被惊起,悉悉索索,懵懵懂懂摸黑去关了窗,口中还喃喃着:“怎么起风了……” 室内又归于平静,呼呼的风声,都被关在了门外。 黑暗中,何梦曦闭了眼睛。 侧耳细听。 风中,那细微的“沙沙”声依然明晰,只是,一直在那里徘徊不前,让人着急。 似乎失去了耐性,衣袂破空之声陡起,像是要从空中寻找突破口,却触动了机关。 “嗖嗖嗖……”万箭齐发。 守阵的侍卫惊觉,一下子炸了锅,吆喝之声,示警之声大起。 从侍卫群中,冲出一人,猎猎风中,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正是风城的声音。 却无人答言,一片寂然。 何梦曦倏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明亮异常。 应该是侍卫们点起了火把,后花园被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何梦曦再也无法躺在这里不动,她坐起来,用脚去寻找地上的鞋。 “啪……” 室内一声火石擦响,眼前亮了,青梅已经站在了灯烛前。 “外面这是发生什么了?”青梅点亮了灯烛,放到何梦曦床头的桌子上。 “嘘,不要说话,灭灯!”何梦曦声音放低。 青梅怔了一下,没有犹豫,迅速吹灭了灯。 第29章 对决 也就在灯将要灭,未灭之时,忽然一个黑影自房顶落下,空中一个回旋,在灯灭之时,正好落在何梦曦身前。 “王爷……”何梦曦惊叫一声。 那熟悉的气息,那惊世的侧颜,何梦曦只看到了一个轮廓,便判定眼前的人就是凌子胥。 话音未落,嘴巴已被捂住。 他身形一转,揽着何梦曦便翻倒在床上。 瞬间,何梦曦又躺了回去。 她的里侧,是身穿夜行衣的凌子胥,而且,她枕着他的胳膊,让她觉得浑身都硌得慌。 “青梅,快躲起来!”凌子胥低低的命令。 他说话的气息,正扑在她的耳侧。 一阵窸窣的响动之后,室内便安静下来。 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身上灼热的温度,淡淡的幽香。 何梦曦无法再淡定了,他要干什么,他是怎么进来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何梦曦躺在那里大瞪着眼睛,想要想明白一些事情,可是越想越糊涂,脑子乱成一团。 忽然,院子里有了响动,有什么东西自天儿降,不是一个,是一群,从墙头一个个跃下。 其中的一个在空中一个优雅的旋转,落在了院中。 轻柔的,舒缓的,衣袂飘飘。 何梦曦一动也不敢动,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台。 果然,一个黑影,已经映在了窗台上,随即,一股柔柔的茉莉馨香,浸润过来。 窗缓缓开启,那个黑影站在那里,他的身后影影绰绰的身影迅速移动。 看来,这一次不是孤身而来。 凌子胥抱在她肩上的手一紧,似乎是警告,警告何梦曦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那茉莉的馨香有些浓烈,凌子胥立即用湿布掩住了口鼻。 窗外的黑影身形一动,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何梦曦紧张的盯着那黑影,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进来,千万不要进来! 忽然,一阵罡风扑面而来,窗前的黑影一动,携着风势,瞬间就到了眼前。 目标针对的不是她,而是身侧的人。 凌子胥反应极快,迅速放开何梦曦,凌空跃起。 “啪……啪啪……” 黑暗中,两个人交了手。 何梦曦只觉得眼前两个黑影,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了。 她也无心看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手还绑在一起,想叫青梅,也不知她现在正躲在哪个角落发抖呢,想想作罢。 外有风城,里有凌子胥,这个师哥纪帆能不能全身而退就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外面起了一片喊杀之声,院门被推开,杂沓的脚步声涌入院子里,一阵刀剑相撞的击打之声,几声惨叫,火把便来到了窗前。 立时,室内明亮的如同白昼,那两个人还缠打在一起,凌子胥黑布蒙面,一身黑衣,身手矫健,出手极快,掌声带风,处处直逼纪帆要害。 背着重剑的纪帆神情倒还淡定,并不拔剑,应对的十分从容,并不时的瞟何梦曦一眼,两人眼神触碰间,何梦曦看到的是歉疚。 没有如约而至,他的歉疚之情跃然脸上。 可是,凌子胥早已经布置下天罗地网,只等着你自投罗网,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何梦曦心情有些沉重,一转头,赫然看见躲在桌底下的青梅正惊恐的看着她。 院子里响起风城高声的喊话:“天姥教的贵客,你的人已经被我们屠尽,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快快出来投降,饶你不死!” 凌子胥心里一喜,这么说天姥教来的人,现在只剩眼前这个人了,可是纪帆淡定从容的应对招式,让凌子胥暗暗心惊。 凌子胥每出一招纪帆都能轻松接住,似乎能提前预知他的招路似的,这让凌子胥心慌。 凌子胥额头渐渐的沁出了汗,明显对方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对方漫不经心的和自己拆招,似乎是在想着心事儿。 能有什么心事儿,还不是想要救床上的那个女人。 凌子胥可不会让他得逞,他拼了全力寻找他的破绽。 院中的风城有些急不可耐,屋子里的情形他大概也能猜出来,本来他想把对手引到院子里,可是听着屋内交手的声音,他已经判断出,凌子胥已经处了下风。 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嘭”的踢开了房门。 “师兄,不要恋战,快走!”何梦曦大急。 她看出来了纪帆的迟疑,可是,这个时候,再不走,纪帆的处境将十分危险。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纪帆为了她犯险,她不能无动于衷。 纪帆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没有机会说出口,他深看她一眼,眸色一冷,身形一转,何梦曦只觉得眼前影子一晃,他已经从窗户出去了。 在风城破门而入之时,纪帆跃窗而去,立时院子里一阵惊叫,惨叫。 风城大叫不好,脚步一收,转身飞了出去。 凌子胥脚下一顿,猛地回头,冷冷的看了何梦曦一眼,也冲了出去。 何梦曦被他看得不自在,无心他想,唤来青梅为自己解了绑缚双手的绳子,手腕一翻,手中多了把钥匙,蹲下去开脚上的铁锁链。 “哪里来的钥匙?”青梅大惊。 “刚从他身上摸到的!”何梦曦神色淡定。 开了锁链,何梦曦嘱咐青梅千万不要出去,自己却一步一步悄悄的向外挪。 院子里的激战正酣,何梦曦以为,上一次纪帆如入无人之地,这一次,虽然凌子胥早有准备,纪帆要脱身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当她出去一看,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院子里,火把照耀的如白昼一般,两边高墙上各站了一排蒙面黑衣人,手中扯拽这一张铁网,断绝了纪帆的退路。 凌子胥这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呀。 天罗地网内,杀了好几个卫兵的纪帆和风城各执手中的兵器,战在一起。 这时候的纪帆,再也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向温和平静的脸上,眉头紧皱,背后的重剑已经拿在手中,他聚精会神应对着风城的进攻,叮叮当当,刀剑交措间,连瞥一眼何梦曦的时间都没有。 第30章 天罗地网 何梦曦看着这情形正暗自着急,忽然,手腕一紧,已经被凌子胥握住。 “回去!”凌子胥抓住她的手。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脚腕,铁链哪里去了,她是怎么做到的,另一只手在腰间一模,恍然大悟。 “你好大的胆子!”凌子胥怒了。 何梦曦挣了挣,没挣脱,凌子胥拉着他把她往屋子里拖。 “放开她!” 就在此时,空中一声大喝。 正在和风城激战的纪帆竟然斜杀了过来,凌空一剑刺向凌子胥的后脑勺。 凌子胥知道不妙,不得已推开何梦曦,矮身闪过,纪帆剑锋一收,身形一转,左手一把揽住就要倒下的何梦曦。 一推一揽,瞬间完成的动作,何梦曦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已经倒在纪帆的怀里。 眸如朗星,熠熠生辉,撞入何梦曦眼中,是从没有过的温暖,和煦,眼神是如此熟悉,承载着想不起来的过往,她看着他,如沐春风,忘了这世界的冷。 纪帆看着她,嘴角含笑,什么都顾不得了,仿佛忘了自己的危险处境,一眼万年,也许此来,就是为了这一眼,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师兄,小心!”何梦曦看到紧随其后的风城,大声提醒。 纪帆神情自若,挥剑在背后一挡:“师妹,可等急了,教内出了一些事儿,耽搁了,是我的错……!” “又来了……”何梦曦再提醒。 眼前尽是风城的刀锋,全是杀机,哪还有心思听他讲话。 纪帆放开何梦曦,冲着风城不急不慢朗声道:“我只是要和师妹说一句话,你不依不饶的干什么!” 风城讥讽:“只怕你没命说了,是要交代遗言么?” 一向温和的纪帆被激怒了,长剑一挥:“好,今天就与你战个不死不休,拿命来!”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活着出去?不自量力!” 风城主场作战,从没有过的嚣张。 两人身形极快,又战在了一处,刀光剑影间,都用了十分的功力。 “魏丰,我们一起上!”凌子胥手中多了把剑。 魏丰提着刀,便冲了过去。 以一敌三,饶是纪帆武功高强,在天罗地网里和敌人交战,总是落了下风,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纪帆虚晃一招,避开风城的进攻,身形一转,向空中而去。 手中的剑刺向遮住星月的铁网,“叮叮……嘭嘭……”一阵铁器撞击之声,那铁网竟然丝毫未损,纪帆大惊,他没想到这个铁网竟然如此坚固。 运内力,抖重剑,纪帆再试一次,“嘭嘭……”铁网被砍出了一点裂痕,但只是一点,要想撕裂一个出口,还需要无数次的砍劈。 实在无望,纪帆思维一转,斜身去攻击墙头站着的黑衣人,却被魏丰迎住。 纪帆在空中回身,挥剑向另一个方向冲去,又被凌子胥提剑拦住。 这时站在地上的风城大笑道:“你出不去了,还是乖乖就擒吧,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纪帆左冲右突,阻碍重重,只得收剑自空而落,和风城面对面站立。 “你们人多势众,胜之不武!”纪帆不屑的神情。 “那又如何,你们天姥教惯会用的迷魂术,才是最卑劣的,只是,今日我们早有防备,你却施展不出来了!” “防备?我如果真的要用,你防备的了?” “那你倒是用呀!”风城扯了扯蒙着面的黑布。 “你怎知我不用?湿布蒙面,闻不到迷药香,但是,你们忘了,还有……耳朵!” 说着,纪帆手中多了一个短笛,他放在唇边,立时,悠扬的笛声响起,轻吟低徊,如泣如诉。 “塞耳……”魏丰高呼一声。 墙上的黑衣人,地上的卫兵,包括凌子胥,早有准备,迅速用棉团塞住了耳朵。 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一般。 唯一没有做任何动作的,是何梦曦,不仅没有任何动作,还是满脸好奇。 悠扬的笛声,仿佛能穿透心灵,在夜空里盘旋,一会儿像鸟儿一样自由的在天上飞翔,一会儿又如鱼儿一样,在清泉之中徜徉,仿佛能洗涤人的灵魂,这是她从没听过的优美音乐。 所有的人,都塞着耳朵,像是防范洪水猛兽一样,只有何梦曦一个人,陶醉在这笛声里,流连忘返。 不知过了多长那个时间,笛声戛然而止。 “美玉,还记得这曲子么,你十七岁生辰,我送的礼物?”纪帆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眼角眉梢尽是温柔。 怪不得听着这么熟悉,可是何梦曦已经记不起,但是她努力地点头,告诉纪帆她还记得。 纪帆笑了,大敌当前,他淡定从容,为她吹奏一曲当年的“清平乐”,不论你是否记得。 风城和凌子胥对视一眼,恍然大悟,眼前这人也太嚣张了,他吹奏的根本不是迷魂乐曲,他们被戏弄了。 两人乍然飞身跃起,从两个方向齐齐向纪帆攻来。 纪帆眸色依然淡定,嘴角依然是温和的笑意,他身形微动,挥剑“唰……叮……”,以极快的身法挡住了二人的进攻。 魏丰大喊一声“收网”。 墙上的蒙面黑衣卫凌空飞跃,在空中交换了身位,细密的精铁织就的铁网,向着纪帆覆盖过来。 原来风城和凌子胥只是佯攻,纪帆一挡,二人借力向外一跃,正留一个大大的空挡,在纪帆醒悟过来之时,细密的铁网已经落下。 纪帆身体向后一仰,锋利的剑刃扫向几个黑卫的脚腕,只听一阵惨叫惊呼之声,铁网在黑卫们惊慌无措的呼叫间出现了缝隙。 纪帆扬手向上反刺,有黑卫应声倒下,纪帆没有多余的动作,身形一转,逃离了铁网。 不敢再做停留,纪帆想也不想,踩着一个黑卫的肩膀纵身向空中跃起。 “咦……”纪帆来回眼神一扫,看到墙上依然站着一部分黑卫,霎时惊奇,再仰面看,空中竟然还有一张铁网。 第31章 求你放他走吧 原来,墙上的黑卫分了两拨,叠了两张网,下去一拨人,还留一拨人在上面。 幸亏纪帆反应及时,这要没头没脑的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纪帆眼神一掠,看到凌子胥就在近处,身形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回旋,凌空挥剑刺向凌子胥。 而此时的凌子胥,正怒火中烧的看着何梦曦。 而此时的何梦曦正两手握着拳,一脸紧张的盯着纪帆,看到纪帆冲出铁网,她的脸上是惊喜,当纪帆发现还有一张网,冲不出去时,她满脸失望。 凌子胥心里气呀,他要冲过去把这个女人拖走,她答应他做他的奴仆,她都忘了么,自己的奴仆怎么可以对别的男人感兴趣,他不许。 战场上一时的分神,就能铸成大错,他没有意识到,杀机与危险已经降临,当他感觉到耳后生风时,蓦然回头。 何梦曦惊愕地看过来,眼睁睁看着纪帆的剑向着凌子胥刺去,形势急转直下。 “啊……”何梦曦惊呼一声。 刚刚还在为纪帆担心,此时,她的心猛地揪起,纪帆的剑眼看就要刺入凌子胥的喉咙。 “嘭……”一声震响,斜刺里冲过来的风城刀尖一挡,救下了凌子胥。 凌子胥“蹬蹬……”后退几步,额头冷汗直冒。 风城和纪帆又战在一处。 “王爷,怎么办?”赶过来护驾的魏丰神情焦灼。 “弓弩手到了么?”凌子胥有些气急败坏,这么多人,难道拿不下天姥教一人,是痛下杀手的时候了。 “已经埋伏好了,王爷您下令吧!” “杀……”凌子胥眸色一冷,脸上起了冰霜。 “收网……放箭……”魏丰高呼一声。 “唰唰唰……”墙头上黑呀呀冒出来无数弓弩手,箭已经搭在弦上。 听到命令的风城手腕一抖,卖了个破绽,刀锋一收,向外一跃,黑卫们凌空跃起,再一次收网。 为了防止纪帆攻击下盘,黑卫们直接跃身而起,在空中撒了手,把铁网向纪帆抛去。 铁网从天而降,覆盖了纪帆的天空。 无处可躲的纪帆挥剑刺向落下的网,可是那网瞬间成了软的,他刺到的是虚空,铁网落下,纪帆浑身一沉,被罩入网中。 魏丰举起的手就要落下,一旦落下,万箭齐发,纪帆就会变成刺猬,再难活命。 就在这时,何梦曦冲到罩住纪帆的铁网前,双臂一张,大叫:“不要杀他!” 凌子胥眉头一皱,魏丰举起的手便停滞在空中。 “你……走开!”凌子胥厉喝。 “你们要杀他,就先杀了我,他是为救我而来,我不能让他为我而死,除非我死了!” 何梦曦掷地有声的喊叫,彻底把凌子胥激怒了。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么,你以为你拦得住?滚开!”凌子胥怒不可遏。 “好,那你连我一起射死吧,射死一个钦犯没什么大不了,我早该死在你的手里!”何梦曦一动不动,张臂护住纪帆。 “你……”凌子胥一挥手,“把她给我拉走!” 魏丰指挥两个侍卫过去,侍卫们不知深浅,糊里糊涂就冲了过去。 何梦曦弯腰拾起地上的一把剑,大叫:“谁敢过来,凌子胥,你胆敢学上次,让这些人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把剑一横,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滚开!”凌子胥眸色沉冷,走过去把两个卫兵扒拉到一边。 两个卫兵面如土灰退下,拿眼只看魏丰,心说,老大,你这是坑我们呀! 凌子胥站在了何梦曦面前,嘴角挂着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看着凌子胥一步步逼近,何梦曦委屈的噘了噘嘴。 一松手,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何梦曦双膝一软,跪倒在凌子胥面前。 风城脸上起了讥讽的笑意,这就是传说的跪地求饶……,终于见识到了。 魏丰直摇头,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没有贸然冲过去,而是派了两个卫兵。 何梦曦身后的纪帆大急:“师妹,你疯了,怎么可以给他下跪,死则死矣,你这是毁我天姥教的清誉,你怎会如此愚昧无知……” 何梦曦全然不在意纪帆的聒噪,跪在凌子胥面前,期期艾艾的抬头。 “王爷,求你放他走吧!我可以拿任何东西来交换!”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凌子胥不觉得脸上有光,只觉的尴尬。 呵呵,这是要故伎重演么。 “好呀,你现在发誓,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许离开这里!”凌子胥滞了滞,冷声道。 “好,我发誓……” 何梦曦跪在那里,举手发誓:“我……陈美玉,对天发誓,没有王爷的命令,永生永世都不离开王府!” 何梦曦嘴上信誓旦旦,心里却在嘀咕,这是陈美玉的誓言,而我,是何梦曦,所以,此誓言对何梦曦无用。 “好,我答应你不杀他,你……起来……”凌子胥弯腰,想要扶起何梦曦。 “誓我已经发了,你现在放他走!”何梦曦没有起来的意思。 “我只能答应你不杀他,却无法答应你放了他!”。 “什么……,凌子胥,你是不是男人,我都跪下来求你了,你让我发的誓我也发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何梦曦大声的质问。 身后的纪帆吼道:“师妹,你不用求他!” 何梦曦不理会纪帆,只怒视着凌子胥。 “我答应你,只要他乖乖就擒,我保他不死!”说着,凌子胥一挥手,墙上的弓弩手,“唰”的收了弓弩。 “你放了他!”何梦曦忽的站起来,拦在铁网前。 “走开!”凌子胥厉喝。 “你们要抓他,从我身上踩过去……”何梦曦大叫。 凌子胥忍无可忍,上前两步,手指在何梦曦肩上一点,何梦曦轻吟一声,应声倒下,倒在凌子胥臂弯里。 凌子胥抱着她后退,黑卫们向前冲过去。 铁网内的纪帆大喝:“谁敢近前,我手中的剑可不长眼!” 被困铁网内的纪帆,想要再杀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铁卫们面面相觑。 魏丰挥手:“弓弩手准备……” 被凌子胥拖到一边的何梦曦虽然身子发软,但是意思清晰,她呻吟一声。 “凌子胥,你骗我!” 第32章 你是谁 “唰”墙上的弓弩手搭箭,向铁网内瞄准。 何梦曦无力再阻止,气的直喘粗气,如果可以,她恨不能咬凌子胥一口。 “放……箭……”魏丰的手向下砍。 箭字刚说出口,话音未落,忽然空中一阵笛声,在虚无缥缈间,悠悠的飘扬过来。 风城第一个反应过来。 “堵耳朵!”他大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嘭,嘭”几声,有黑卫从墙上应声而落。 凌子胥只觉得头“嗡”的一声,急忙运内力,并迅速的用棉团堵住了耳。 黑卫们一阵骚动,四处张望。 魏丰大急,再喊一声:“放箭……” 墙上的弓弩手却手不停使唤一般,一个个惊恐的看向空中。 “嗖”天空中一道白光划过。 “啊……啊……” 数声惨叫,“噗通,噗通……”。 数十个黑卫中了暗器,从墙上跌落下来。 空中出现了一个白影,在月光下,如梦如幻,如仙如魔,从天上飘下来。 衣袂飘飘,广袖长舞,似月宫中的嫦娥,如天宫下凡的神仙。 茉莉的馨香逐渐溢散,沁人心脾,呃,这味道,如此熟悉,如此甜美,何梦曦浑身一震,身上忽然有了力气,她推开自顾不暇的凌子胥,冲到了院子中央。 她仰头,心内一阵惊喜,脱口而出:“是沁妤姑姑么?” 铁网内的纪帆如释重负,喃喃道:“我们……有救了!” 地上站着的黑卫“呼啦啦”倒下了一大片,虽然堵住了耳朵,捂住了口鼻,但是似乎是有些晚了,功力低下的人根本抵抗不住。 魏丰也有些支撑不住,凌子胥在运内力抵抗,唯一没受大影响的风城,提刀飞身上前迎敌。 空中那个如仙人般美轮美奂的女子,徐徐的从空飘落,对飞身迎过来的风城轻蔑的一笑,广袖一挥。 风城只觉得无数个银色暗器扑面而来,急忙拿刀去挡,那女子衣袖又是一挥,风城只觉一股巨大的冲力,任他刀快眼疾,腿上还是中了暗器。 风城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踉踉跄跄落在了地上。 那女子此时已经站在了铁网前,她广袖一拂,铁网被掀了起来。 “姑姑!你还是来了。”纪帆惊喜大叫。 “不可恋战,快走!”沁妤神色有些不虞。 “沁妤姑姑!带我走吧!”何梦曦满怀期待的喊道。 “你……是谁?”沁妤冷冷的看向何梦曦。 “我……”何梦曦一时语塞。 沁妤不再看她,拉着纪帆便走。 “沁妤姑姑,带上我……”何梦曦大急。 沁妤衣袖一甩,鼻子里“哼”了一声,拉着纪帆凌空飞起。 这一甩,掀起一阵风,何梦曦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被冲过来的凌子胥一把扶住。 “为什么……?”燃起的希望破灭,何梦曦不甘心的大叫。 “你就这么想离开,你刚刚发的誓言呢?”凌子胥咬牙切齿的喝道。 何梦曦全然不顾凌子胥发狠,在他的怀抱里一阵挣扎。 “好了,好了,人家不要你,我要……。”凌子胥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就此,精心布局策划的捕捉天姥教奸人的计划,在一片狼藉中结束。 风城腿上中的暗器,有毒,顾时珍随时待命,及时赶到,风城的腿算是保住了,但是余毒还在,因此上,风城起码要修养一个月,才会康复。 黑卫和府兵伤残无数。 凌子胥没有想到,他精心布局的一切,在最后到来的那个女子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也终于领教了天姥教的厉害。 何梦曦好几天都没有缓过劲儿来,整日家心如死灰,沁妤姑姑明明来了,竟然不带她走,难道她知道她是何梦曦? 这不可能,她想不通。 转眼半个月过去,因着风城在养伤,魏丰全权接手后花园的护卫军,虽然天姥教似乎并没有带走陈美玉的意思,但是凌子胥不敢懈怠。 每日上朝他都无法心安,心心念念是后花园的安全。 而且,最近,他总是躲着丞相冯居清。 冯居清是冯韵的老爹,他的岳父,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躲可是躲不了的。 因此上,当在崇明殿的拐角处看到冯居清时,凌子胥犹豫了一下,准备从另一个方向出宫,被冯居清叫住。 凌子胥不得已,回转身,脸上强自挤出一点笑意,口称“相爷好!” 冯居清微微一笑,手捋短髯:“贤婿,客气了!” 凌子胥脸一红,略有些尴尬。 两人都没说话,向宫外走。 当二人走出宫门,凌子胥又施礼:“岳父大人在上,小婿就此……” 冯居清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笑道:“贤婿莫急着走,我有一言……” 凌子胥便讪笑,冯韵回娘家已经快一个月了,冯居清为什么等在那里,凌子胥心里比谁都清楚。 只是,他心里的气儿还没消,他不愿提起此事儿。 可是冯居清就这一个掌上明珠,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脾性,也大概了解了冯韵忽然回家的原因,但是,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冯居清少不得要和自己的这个女婿说道说道。 “岳父请赐教!”凌子胥只得住了脚。 “今日朝堂上鲁王司玦的话,你可听明白了?”冯居清低声问。 “你是说鲁王推荐涂方正做吏部尚书的事儿么,我记得他说,涂方正是一代贤臣,在地方上治理水利有功,深得民心,鲁王的意思,起用涂方正是为了制衡……” 凌子胥回想着今天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儿,当时,他似乎脑子开了小差儿,后面的他记不清了。 “你可知他制衡二字的用意?”冯居清见他若有所思,问道。 “不知……” “我看你当时心不在焉,就知你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请岳父提点!” “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贤婿的处境十分的不妙呀……” “嗯?”凌子胥眉头一拧。 冯居清住了话头,低声道:“此地不是讲话的所在,贤婿有暇,可过府一叙……” 说完,冯居清上了相府的八抬大轿,扬长而去。 第33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话说了一半儿,而且话音中仿佛有凌子胥不知道的隐秘,朝堂无小事儿,凌子胥也不敢怠慢,却又不想拉下脸去相府。 两日后,冯贵妃召见了凌子胥,言辞间无非是说,她这个侄女是骄纵了些,还望多多担待等等,言下之意凌子胥已经十分明了,这都是来做说客来了。 贵妃都发话了,凌子胥不能再拖了,选了一个吉日,八抬大轿,来到了相府。 甩蹬离鞍下了马,早有相府家丁前去禀报,冯居清携夫人冯程氏亲自出迎,给足了凌子胥面子。 来至正堂,凌子胥重新见礼,拜见了岳父岳母大人,然后分宾主落座。 冯徐氏喜笑颜开的,自去后堂叫女儿冯韵,女婿明显是来接的意思,看到他们小夫妻和睦了,她才能放心。 冯韵扭扭捏捏的,她心里还在打鼓,不知道凌子胥气儿消了没有。 怎么说有父亲和姑姑兜底儿,凌子胥即便是气儿没消,也要接她回去,而且这是这么多人脸面上的事儿。 前堂冯居清面带笑容,正在和凌子胥说话。 “贤婿,那日话没说完,今日你来了,我要说个明白。” 凌子胥一拱手:“岳父请讲!” “嗯,涂方正是齐王的人,你可知道?”冯居清倒是直接。 “这个,小婿不知!” “是呀,你在外打仗也有几年,朝堂上的事儿你哪里会知道,所以,我要给你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免得你做事不知原委,贻笑大方。” 凌子胥点头,冯居清继续说。 “如今朝堂上有四股势力,这四股势力围绕的是一个主题,那就是太子之位,自太子病故,已经有五年了,陛下迟迟不决,下面已经按耐不住,多方蠢蠢欲动,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呀!” “是么,小婿并没有觉得,我倒觉得不动刀兵,便是天下太平,如今陛下正值盛年,励精图治,文治武功,百姓安居乐业,也算是盛世了!” 冯居清连连摇头。 “贤婿久不在朝堂,初来乍到,有些事儿还没有看明白,你父仙逝,如今你我已是至亲,你封了王又领兵部尚书,我们同朝为官,我当然要照看着你!” “岳父说的是,小婿洗耳恭听。”凌子胥正襟危坐,一副受教的样子。 “这四股势力,其一便是齐王,他的母亲是皇后,势力最强,其二便是鲁王,他的母妃是世家,实力不容小觑。其三是魏王司铭,此人骁勇善战,是个武将,立了不少的战功。最后便是七皇子成王司宪,他的母亲冯贵妃是我亲妹,说起来,实力最弱的便是我那亲外甥司宪了。” 冯居清说完,端起茶品了一口。 凌子胥若有所思的样子,静听冯居清继续说下去。 “当然了,皇帝的儿子有十二个之多,其他的都是些势力弱的或者是不成器不足为虑的,不提也罢!”冯居清放下茶杯。 凌子胥似有所悟,说道:“岳父的意思我明白,有用得着小婿的地方尽管说!” 冯居清微笑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是没听明白,现在朝野暗流涌动,最新的一个说法,说你平南王战功卓越,如果谁争取到你,胜算就会大一些。” 凌子胥微笑摇头。 冯居清也笑了笑,话锋一转:“可是,还有一种说法,说你是最大的威胁,据我所知,持这种观点的,鲁王算一个,至于齐王和魏王,似乎也有这个想法,所以……” “所以,鲁王推荐涂方正是为了制衡……我?”凌子胥似乎听出了门道。 “现在的形势非常微妙,三省六部,六部尚书的位置,竞争非常厉害,你的兵部是皇帝属意要给的,谁也争不了,其它的五部就不一样了,各方势力都要安插自己的人,形势非常复杂呀!” “岳父大人是丞相,主宰,您管控全局,想必是任人唯贤,以国家大局为重的!”凌子胥说道。 “贤婿不知我的苦衷,虽然三省六部都是我的下属,但是,现在形势复杂,皇帝身边有大学士前科状元佟天宇参与机要,还有一位阁老级的人物文施正,都是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要说我,也是排在他们之后,还有这么多的王爷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有些事儿,力所不及呀!” “岳父大人莫要担心,他们要联合起来制衡我,恐怕也是徒劳,陛下是圣君,慧眼识才,看得起我,我自然会鞠躬尽瘁,做一个贤臣,边境有事,我自会冲锋陷阵,边境无事,我也会整顿兵部,演练军队,以备不时之需!” “话是这么说,可是也要防着那些嫉贤妒能之人,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贤婿吉人天相,又有陛下庇佑,自然是鹏程万里,前途不可限量!” “多谢岳父提醒,朝堂无事也就罢了,一旦起了什么风波,我一定和岳父站在一起,同仇敌忾,凭他怎么制衡,又能如何?”凌子胥坦然道。 “好好,有贤婿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来来,我已备下酒宴,今日高兴,老夫我可要多喝几杯了!” 凌子胥被让到宴客厅,冯程氏和冯韵已经等在那里,凌子胥少不得要和冯韵坐在一处,凌子胥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无非是,王妃倒会跑过来享清净,王府现在已经乱了套,还等着王妃打理呢! 冯韵便就坡下驴,故作羞涩的陪笑,嗔怪了凌子胥两句,酒席开始,布菜上酒,算是把酒言欢,皆大欢喜了。 于是,冯韵被八抬大轿迎回王府。 凌子胥马没来得及下,下人便来禀报,宫中来人宣诏,皇帝要见他,凌子胥便马不停蹄,疾驰而去。 因此上,下了八抬大轿的冯韵只看到凌子胥绝尘而去的背影,不由得心里一沉,脸上立即变了色。 倒是董忆蕤在院中迎住了她,说笑了一番,又说起自她离去后,后花园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虽然只是听说,但是,也是说的有鼻子有眼。 冯韵听了,心下释然,那个妖女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凌子胥脸面尽失,这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第34章 见贤思齐 可是这事儿,偏偏就传到了皇帝司崇的耳朵里了。 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伤了那么多人,府兵,贴身亲卫,弓弩手还是从兵部借的。 其实也没必要瞒。 所以,当匆匆赶至皇宫的凌子胥,被皇帝质问起此事时,他便倒豆子般的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 “天姥教的贼人就这么走了?”认真听完凌子胥的讲述,司崇脸色一沉。 “是臣无能!”凌子胥垂眉搭眼的。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要不把她放到西城牢狱?”司崇的神色明显冷了几分。 “不必,陛下有所不知,经此一役,天姥教的弱势也暴露了出来,只要弓弩手不受干扰,他们也强不到哪里去!”凌子胥急忙说道。 “真的这么轻松?”司崇龙目微眯。 “臣保证……”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来人,笔墨伺候!”司崇一点儿也不含糊。 凌子胥一怔,额头便起了细汗,脑子一转,立马反应过来,看来这是有人在皇帝耳边添油加醋说了什么,这是要将他一军呀。 早有内侍过来,笔墨纸砚准备妥当,凌子胥没有犹豫,唰唰唰立下字据,内侍呈给司崇,司崇看了一眼。 “好,囚犯如有什么闪失,你便提头来见,去吧!”司崇挥了挥手。 凌子胥悻悻离开。 出了宫门他还在心中猜测,到底是谁在皇帝那里告了他的状呢。 他只顾低头冥思,祝星尘到了他面前,他都没有看见。 祝星尘便挡住了他的去路,凌子胥察觉有人,便向左让了一下,祝星尘故意向左挡,他向右让,他向右挡。 一来一去,两人在宫门口跳起了探戈。 凌子胥大怒抬头,见是祝星尘,挥臂直接把他扒拉到一边。 “好狗不挡路!”凌子胥斥道。 祝星尘笑:“哟,哟,王爷这火气,这是有什么心事么,走走,咱们去西郊打些野味,做下酒菜,不醉不归。” 就这样,凌子胥刚出宫门,就被祝星尘拉去打猎了。 春意正浓的季节,桃花开了杏花开,红的白的,还有黄橙橙的油菜花。 出了城,眼前的色彩饱满起来,而且花香四溢,竟然是美不胜收的春日美景。 凌子胥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便问祝星尘。 “你这个左卫将军,不去统辖禁卫军,拉着我打猎,不怕皇帝治你个擅离职守的罪么?” 祝星尘笑:“无妨,今天我不当值,再说了,有副将,还有右卫将军,有人顶着呢,你就不要瞎操心了,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儿吧!” “我,我有什么事儿呀!”凌子胥微愕。 “满京城都传开了,王府上的人被逐是一项,囚陈国的公主是一项,天姥教劫狱又是一项,贵王府的事儿呀,京城说书人都说不过来了,而且都以能得到你家第一手材料为荣,那是多好的素材呀!” 凌子胥嘴角微勾,冷然切齿道:“这群长舌之人,别让我碰见,碰见我就弄死他!” 祝星尘笑:“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正说明你是个人物,你看我,我就是再折腾,也没人感兴趣呀!” 凌子胥“哼”了一声:“正因为没有敬畏之心,才敢胡说,他们怎么不去编排皇宫的事儿呢,那几个正经的王爷,哪一个不比我话题多,他们敢么,众口铄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祝星尘点头:“你说的似乎有理,可是京城舆论这一块儿,现在都是鲁王的人管,你我都插不上手,最近鲁王对你似乎有很大的看法,你要小心为妙。” “你听说了什么?”凌子胥眸色暗了暗。 “我听说鲁王四处打听陈国公主的事儿,在军营里,见过陈国公主的并不多,不知他打听出来什么没有!”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那个光禄卿王其卓,他家的夫人和我家是表亲,来我家做客时,找我打听这方面的情况,都给我搪塞了过去!” 凌子胥和祝星尘并辔而行,骑着马,优哉游哉的出了西城,来到西郊。 各人随行的亲卫有十几个,魏丰近日的主要任务是王府后花园的守卫,没有跟着,跟着凌子胥的是王府的几个亲卫。 西城城郊的狩猎场,不止他们一拨人,远远便听见一阵吆喝声,树林里马蹄尘扬,惊鸟乱飞。 走近了看,只见几个戎装少年,正在狩猎。 为首一个英姿飒爽,锦衣玉带,手持弯弓,抬手便射。 “嗖”的一声,一只大雁应声而落。 仆从们拾起中箭的大雁,看了看,大声喊叫:“王爷,是一只母雁,有种的。” “哦?死了么,没死的话不要再伤它,涂了草药,放生了吧!” 仆从喜道:“还没死,只是伤了皮肉。” “甚好,甚好!”那少年连声叫道。 凌子胥嘴角微勾,眼睛亮了亮,策马向前,祝星尘紧跟着过去。 飞马驰至,凌子胥马上拱手:“魏王少年英雄,好箭法!” 眼前的锦衣少年正是魏王司铭。 司铭抬眸,脸上一喜:“平南王,好巧!” 凌子胥笑:“是呀,真巧,多日不见,魏王的箭法大有长进呀!” “王兄休要取笑我了,说起箭法,我当然是比不上你的。” 司铭说着,灿烂一笑,明亮的眼眸神采灼然。 凌子胥摇头:“莫要过谦,今日既然相遇,正好可以切磋一下,魏王也是随军打过仗的,军功卓著,想必不会以为我以大欺小吧。” 司铭精神为之一震:“求之不得,王兄的战功我当然不能比,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和高手过招才能提升进步,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凌子胥微笑:“好个见贤思齐,今天,都不要手下留情才好!” 司铭笑道:“王兄请了,那咱们以两个时辰为限,谁打的猎物多,谁赢如何?” 凌子胥点头:“好说,只是拿什么做彩头呢?” “谁输谁在京城最大的砚池楼做东,如何?” “好!” 第35章 英雄相惜 双方摆开架势,每人各点了六名自己的仆从亲卫,其他人一概不得参与。 祝星尘负责监督收缴猎物,做了判官。 矫健的身姿,胯下骏马在林间穿行,“嗖……嗖……”,搭弓满铉,“噗……”,惊起了飞鸟,杂沓纷乱的脚步,仆从们飞奔过去,阵阵吆喝之声,夹杂着猎物的哀鸣。 “王爷,又中了……” “王爷,是一只狐狸……” “王爷,箭正中咽喉……” 仆从们的赞叹和夸口,山林间是此起彼伏的人喊马嘶。 凌子胥心情大好,偶尔在疾驰中回首望去,密林中总能触碰到一双眼神,那是司铭投来的敬佩的目光,引得凌子胥岿然一笑,两人蓦然都有了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一场围猎下来,清点数目,两人获得的猎物从数量上旗鼓相当,从猎物的体型上司铭略逊一筹。 祝星尘正要宣布结果,凌子胥喊了声:“慢!” 司铭本来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有比赛就有输赢,他并不会放在心上,见凌子胥喊停,很是疑惑。 凌子胥抬头望天:“小王爷,那里有一双飞雁,如果你能一箭双雕,这次比赛就算你赢。” 司铭抬头向空中看了一眼,也不多言,拿弓取箭,拉满铉,扬弓一箭,双雁落下。 凌子胥鼓掌叫好:“好一个一箭双雕!” 司铭把弓箭扔给仆从,飒然笑道:“比赛还是你赢,明日我做东,砚池楼见!” “我可要去作陪的!”祝星尘叫道。 司铭飞身上了马:“好说,明日我等着二位!” 看着司铭离去的身影,一直若有所思的凌子胥忽然看向祝星尘。 “说吧,你究竟背着我干了什么?” 凌子胥的脸忽然阴沉下来,周身仿佛都降了温,一声质问,让祝星尘浑身一哆嗦。 “我……?”祝星尘一脸懵逼。 “如果你要撒谎,你可想好了……”凌子胥语气冰冷。 “王爷……”祝星尘犹犹豫豫之间,脸上阴晴不定。 “我要听真话!”凌子胥眸色更冷了。 “好吧!”一番不动声色的较量,祝星尘甘拜下风,只得实话实说。 “王爷,您别生气,我也是为你好,朝堂上暗流涌动你也是知道的,现在都说谁拉拢到你谁就得到了最大的助力,你也知道,司铭的姐姐那是我表嫂……,我想着,相互利用嘛……” “是谁的意思,不会是你表嫂吧?” “当然不是,是……司铭的母亲,林妃……” “明白了,只要不是司铭的意思,……他年龄还小,大好前途不要被这些妇人给毁了,我结交人,不看背景,只看性情!” “是呀,是呀!我看这孩子的性情倒和你当年颇有几分神似。”祝星尘讪笑。 凌子胥斜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可警告你,你要再敢背着我有什么小动作,小心我卸了你的腿!” “不敢,不敢,下不为例,我祝星尘今生今世,以王爷马首是瞻,王爷让我去东,我绝不去西,王爷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指哪儿打哪儿,总可以吧!” 凌子胥微微一笑:“只怕你心口不一!” “那不能,我向来言行一致!”祝星尘说着,挥手让仆从牵马过来。 “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向来都是墙头草,顺风倒!”凌子胥上了马,不忘揶揄他。 “王爷不信我,还能信谁去,这将来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们神策军就是王爷手中的利刃……” 听了此言,凌子胥浑身一凛,忽然扭头,一双冷眸犀利的看向祝星尘。 祝星尘被那双冷眸看的浑身一震,急忙捂住口,左右看看,无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低声道:“失言了,失言了……” 第二天的傍晚十分,一向热闹非凡的砚池楼前竟然门可罗雀,不明就里的人四处打听,方才知道,说是今天的砚池楼被五皇子包了。 这样大的楼,这是要大宴宾客呀! 而这宾客们会是谁,却是个谜。 所以,有好事者就站在远处观望,并且私下嘀咕,那意思,现在看着门前冷落,说不定不一会儿就会车马喧闹,显贵通达纷至,说不定还会有王宫贵族的小姐夫人呢。 可是观望来观望去,始终没有车水马龙,更没有什么小姐夫人,好久以后,只见远远的奔驰来两匹骏马,身后是几个寻常的仆从。 骏马上两个英姿飒爽,精神抖擞的青年,来到砚池楼前,翻身下马面含微笑进了砚池楼。 有好事者言道,这两个人中,其中一个看着冷肃妗贵的,便是名震京城的平南王,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周围便是“啧啧”赞叹之声,平南王的威名那可是朝野尽知的,而且,王府上的那些事儿都被传成了段子,是现下的大名人呢。 正感叹间,只见一队仪仗迤逦而来,八抬大轿在砚池楼前停住,从轿内下来一个衣冠博带的富态男子,手中一把骨扇,优哉游哉的进了砚池楼。 正在大家疑惑这是哪位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队骑兵,呼啦啦驱散了人群,在砚池楼周边布防戒严,有人高声呵斥。 “……快快离去,不得围观!” 那些无聊的人便做鸟兽散,瞬间没了踪影。 凌子胥和祝星尘如约来到砚池楼,迎接他们的是魏王府的众多幕僚,早有人通报了魏王司铭,司铭下楼迎接。 两人被迎到二楼的宴客厅,和司铭互相客套了几句,分宾主落座。 今日的司铭头戴青玉冠,身着青色锦袍,束了玄色的玉带,整个人看上去柔雅了许多,更显眉目清朗明丽,真正是一个美少年。 刚坐定,有下人通传,鲁王来了。 司铭便是一愕,和凌子胥对视一眼。 凌子胥笑道:“怎么,你也邀请了鲁王?” 司铭连连摇头。 正在三人犹疑间,只听“咚咚”,靴踩楼梯的声音,人未到,声音先至。 “五弟好雅兴,四哥叨扰了……” 说话间,珠圆玉润,眉目含笑的司玦摇着骨扇上了楼。 “四王兄来了,……请上座!”司铭急忙起身。 凌子胥和祝星尘也站了起来。 “都别动,都坐下,……五弟你是主家,坐回去,我做客座就好,……都坐,坐……”司玦拿着骨扇指了一通。 第36章 鲁王问罪 一边的幕僚早已经急急的安排了位置,司玦一屁股坐在了凌子胥的上首。 大家见了礼,坐定。 司玦开口笑道:“今天我是闻风而动,闻讯而来,没有惊扰到各位吧!” 凌子胥看了看司铭,眸色一闪:“鲁王爷匆匆而至,一定有所图吧,难道是为……” 凌子胥略一停顿。 “你这个猴崽子,倒是机灵,你也知道我是为你而来!今天,我可是兴师问罪来了,有五弟做见证,我今天要扒了你的皮……” 司玦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斜眸着凌子胥,让凌子胥心头一颤。 司铭有些不明就里,十分疑惑的看着司玦。 心中有了疑问,面上就有些晦暗莫名,又是少年的心性,脸上便流露出不悦之色。 “呀!五弟不高兴了,放心,平南王是父皇面前的红人,我怎会轻易得罪?玩笑话你也当真,我和他嬉笑怒骂也是惯了,无需紧张……” 司铭听了此言,灿然一笑,举杯道:“和四哥难得聚首,因着昨日赌局,今日做东请平南王喝酒,所以,今日喝酒才是正理,无关紧要的,就不要提了!” 那意思,我做东的酒局,不是说恩怨的地方。 司玦倒是洒脱,举杯一饮而尽:“好好,不提!” 酒过三巡,司玦有些微醺,便拿眼一直瞄凌子胥。 凌子胥知道司玦今日携私而来,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正在苦思着应对之策。 抬头正对上司铭的目光,脑子灵光一闪,有了办法。 于是举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来到司铭面前。 “小王爷的酒量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来,我敬你一杯!” 司铭笑道:“王兄客气了,应该是我敬你才对。” 凌子胥却一把抱住他的肩膀,把酒伸到他的唇边,拿衣袖一挡,在他耳边轻声说话。 “前日得罪了你四哥,今天他要与我发作,只有把他灌醉,要不今天难以了局……” 说完,嘻嘻一笑。 司铭接了酒杯,一饮而尽,两人对视一眼,司铭含笑微微点头。 凌子胥回到座位,便冲祝星尘使眼色,祝星尘意会,向司玦敬酒去了。 祝星尘那嘴,开始胡说,说的天花乱坠的。 说什么“王爷英雄豪气,最是令人敬仰……以后全靠王爷提携……”,又说什么“唯王爷马首是瞻”等等,把司玦捧得笑逐颜开的,对送到面前的酒,来者不拒。 敬了司玦三杯,祝星尘自觉完成了任务,拿眼示意凌子胥,该你了。 凌子胥刚要起身,不想司铭已经站了起来。 司铭虽然年轻,却透着机灵,而且觉得眼前的事情很有趣,又觉得向来不敢打趣这个四哥,今天倒是个机会。 于是,上去给司玦敬酒,连碰杯带敬酒,竟然让司玦喝了五杯酒。 该着凌子胥了,司玦已经喝的有些醉了,见凌子胥拿着酒杯走了过来,指着凌子胥叫道。 “凌老弟,你,你做的好事……你……太不仗义!” 凌子胥故意皱眉:“王爷何出此言?” “嘿嘿,你骗得我好苦……” 凌子胥笑道:“得罪王爷的地方,还望海涵,今日小王爷做东请我喝酒,是给了我很大的面子,王爷你想要教训我,有的是机会,今天我们多喝酒,才是给小王爷面子!” 一番话,堵住了司玦的嘴,本来要说的话,只得咽了回去。 “喝酒呀!好说,来来来……” 两人“啪啪啪”碰了五杯酒,司玦便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三人心照不宣,凌子胥目的达成,又大喝了一通,喝的大醉方才散了。 凌子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王府,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正是歇朝的日子,倒是不用着急,懒懒散散的起身。 冯韵袅袅婷婷来到凌子胥常住的慎思堂,见凌子胥一身酒气,面上很是不悦,还没开口,凌子胥便张开冷眸围着她打转,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般。 喝了酒的凌子胥,她是不敢招惹,冯韵转了一圈,只得“哼”了一声,悻悻离开。 董忆蕤只在慎思堂的门前站了站,见冯韵碰了一鼻子的灰,十分识趣的没去打扰他。 魏丰吩咐人上醒酒汤,又吩咐人烧热水,他是最了解凌子胥的,醉酒以后,起床首先要做的事儿,是洗澡。 木桶准备好,热水准备好。 正在洗澡的档口,王府守卫“咚咚咚”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过来禀报,鲁王驾到。 把泡在偌大木桶中,正在洗澡的凌子胥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还真是阴魂不散,这大早上的,司玦这么快就酒醒了么?比他醒得还快? 凌子胥从木桶中站起来,抖落一身水珠,露出白皙矫健的肌肤,迈开大长腿,从木桶中出来。 “更衣……”凌子胥拧眉。 魏丰一挥手,侍从们捧上锦衣。 衣服还没穿好,鲁王已经闯了进来。 气势汹汹,裹挟着一身酒的余气,步履摇晃,眼看酒还没有完全醒,一屁股坐在了凌子胥面前。 “你小子,昨天故意把我灌醉,你以为我醉了就会放过你?”司玦满脸涨红,气急败坏,瞪着凌子胥。 凌子胥神色淡定,两臂张开,眸色冷静,任由侍从为他穿衣束带。 一切穿戴停当,凌子胥紧了紧玉带,方才来到司玦面前,深深一揖。 “王爷这是怎么了,带了这么多护卫来到我的府上,这是要打架么,王爷要打要骂只管来,我凌子胥绝不还手,只是,这些侍卫想要在我府上放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嗯?你威胁我!”司玦叫道。 凌子胥看了一眼司玦身后站着的三十金甲侍卫。 这可是皇宫的御用精卫,暗黄锦衣,身披软甲,一个个眼中精光四射,眼看都是身怀绝技之人。 这阵势,也许能吓得住别人,却吓不住身经百战的凌子胥。 凌子胥摇头:“王爷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打我骂我可以,其他人……不行,所以,这些人你还是让他们出去吧,我的房子太小,放不下!” 司玦眼珠转了转,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金甲护卫终是退出了慎思堂,站在了院中。 “可以了吧!”司玦斜眸凌子胥。 凌子胥一笑,退身坐在了司玦对面。 “王爷大早上前来兴师问罪,不知子胥犯了哪条王法?” 第37章 鲁王闯府 “你少来!”司玦一挥手,“我今天就问你要一个人,你交出来还则罢了,交不出,我就……不走了!” “哦?……王爷要捉拿什么人,不应该去刑部么?不论谁犯了法,只要有原告递了诉状,自要立案审查,如果是官员犯案,或者用刑逼供,或者三司会审,那都是刑部的事儿,我管的是兵部,挨不着的!” 凌子胥正襟危坐,眸色冷静,一本正经,不苟言笑,说的字正腔圆。 司玦狠狠的剜了凌子胥一眼,怒道:“你少给我装模作样,我要的人,自然是在你府上,去别的地方没用,你还是赶快交出来吧,我不打你,但我不能保证这些金甲侍卫,会不会把你的王府给拆了。” 凌子胥嘴角微勾,脸上露出微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的笑意,身体前倾,冷冷道:“人,我敢给,只怕……,你不敢要!” “那你倒是给呀,你现在把人带来便好,要不要是我的事儿!”司玦不依不饶。 “那可是钦犯!” “钦犯又如何,你敢不敢把她带到我面前?”司玦明显是要激他。 “我在陛下面前已经立下军令状,对她,我有护卫之责,前些时天姥教在这里搞得天翻地覆,你应该有所耳闻吧,她现在就是烫手的山芋,王爷您又何必呢!” 凌子胥坐直身子,苦口婆心的劝告。 司玦站起来,右手拿着骨扇,在左手掌敲了敲摇头,撇嘴,心有不甘的样子。 “我恨呀,你拿了个丑八怪来糊弄我,我打听过了,根本就不是什么丑八怪,你小子,胆敢骗我,你说你该当何罪?” 司玦在凌子胥面前迈着八字方步,拿扇子一指凌子胥。 凌子胥摇头:“王爷,我没有骗你,当天在笼中的女子,就是她,这个我可以对天发誓,至于她的容颜,……是因为她当时重病在身,形如枯槁,王爷看到的,和你以为的,略有出入,也是有的,怎能说是我骗了你?” 司玦冷笑:“好你个凌子胥,到现在了,你还巧舌如簧,陛下早已经答应让我纳她,她早晚是我的囊中之物,你还是把她交出来吧,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要论浑,你可浑不过我……。” 司玦眼神里精光一闪。 凌子胥淡然道:“我当然是……不敢和王爷比了,只是,事关钦犯,可不能犯浑,你想呀,即便我把她送到你的府上,你敢留么,天姥教上次铩羽而归,马上便会卷土重来,天姥教可不是我,会处处维护王爷,只怕到时府上可就……危险了!” 司玦“哼”了一声,略一思索道:“我干嘛要留下她,我只要她一晚即可,了却了我的……意难平……,这件事才算完!” 司玦变了腔调,眸色发亮,神情隐晦,眼角眉梢淫狎之意浓郁。 凌子胥心思一沉,眉目更趋冷峻。 “这样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 “想要带走她,可以,除非陛下同意……” “父皇已经答应我的,怎会不同意?现在,你只管把人交给我,其他的你不要管,有什么,我全担着!” “不是我不交,我是为王爷的安危着想,天姥教……” “别拿这个吓唬我,这样,人我现在带走,晚上我给你送过来,这样总行了吧,我不信,光天化日之下,我有这么多的金甲侍卫,天姥教敢轻举妄动?” “稳妥起见,王爷先回去,等到来日,我禀明陛下,只要陛下同意,我八抬大轿亲自把她送到你的府上,你看如何?” “你的意思,今天,不会把她交出来了?”车轱辘话来回说,司玦急了,眼眸一瞪。 “改日也是一样的!”凌子胥不为所动。 “那我偏要今天呢!” “恕难从命!” “好你个凌子胥!” “王爷醉了,酒还没醒,等您酒醒了再说!” “凌子胥,你敢?” “呵呵,要拆我的王府,好呀,这个地方我也住的厌烦了,陛下说要赐我新宅子呢,正好,……拆吧!” “凌子胥,好呀……。” 司玦冲出书房,指着院子里的金甲侍卫:“来人,你们,给我搜……” 金甲侍卫,那可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一声令下,人挡杀人,神挡杀神,谁也没有权利拦截,拦者,杀无赦。 司玦有备而来,这是他的杀手锏,要不他也不敢硬闯平南王府。 金甲侍卫听到命令,呼啦啦散开队形,自动的两人一组,面无表情,手握腰间的铁剑,就要向外走。 就在这时,院门口闪出一个俏丽的身影。 娇滴滴的一声大喊:“且慢!” 司玦一怔,抬眼望去,原来是平南王妃冯韵。 他们打小就认识,他自然给她几分薄面。 司玦一挥手,金甲侍卫们停了脚步。 “哟,我道是谁在此兴师动众的,原来是鲁王殿下驾到,冯韵迎接来迟,莫怪!” 有人带兵闯王府,这么大的事儿,惊动了王府内的所有人。 冯韵和董忆蕤闻讯而至,在院门外听着里面的争吵,也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鲁王的架势,这是要真的拆了王府么。 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冯韵和董忆蕤心照不宣,看来这个陈美玉就是扫把星,自她来到王府后,王府就没有安宁过,也许,这是个好机会呢。 冯韵神色庄重,身后跟着董忆蕤,两人领了几个丫鬟,走进了书院。 金甲侍卫们见来人身着华丽,气度不凡,知道不是一般的人物,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冯韵面不改色,领着董忆蕤站在了书院的台阶下。 “呵,是王妃呀,非是我要兴师动众,实在是你的夫君固执的很,油盐不进,我也是……迫不得已呀!” 司玦站在廊下,神情倨傲,眸色冷淡,本来他就是想吓唬一下凌子胥,只要凌子胥交出陈美玉,也就万事大吉了,谁知道凌子胥竟然是要和他杠到底的模样,怎不令他怒火中烧。 凌子胥听到声音,走出书房,也站在了廊下。 他看了一眼冯韵,冷冷道:“你来干什么,回去!” 第38章 虎口夺食 冯韵一笑:“王爷,今天这事儿可是你的不对,我记得,以前你们也是称兄道弟的,今日,就怎么剑拔弩张了呢!” 说完凌子胥的不是,冯韵转头看向司玦:“鲁王殿下,不是我说你,你要拆了平南王府,先要问问我答不答应,这是我家,你是要让我流落街头么?” 冯韵神色淡定,心思敏锐,说出来的话透着圆滑。 司玦“哼”了一声:“你怎会流落街头,刚刚,是你的夫君说,陛下正要赐他一座新宅子,让我随便拆,还省得他动手了呢!” 冯韵笑道:“一时的气话,您也当真?这样,你也不用拆了王府,王府内女眷不少,这些金甲侍卫不适合乱走动,王爷你到底要什么,我做主给你就是了!” “你做得了主?”司玦面上一喜。 “都到这个时候了,总不能真让殿下把王府拆了吧,说吧,你要什么?” “我要一个人。” “谁?” “陈美玉!” “她呀……我知道她在哪里,我领你去。” “好呀!早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我何必……” 司玦斜了凌子胥一眼,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所以,你想要什么,直接拿走好了,王府其他的花花草草,你还是不要碰才好!”冯韵明知道凌子胥看她的眼神变了,却故意不和他对视。 “那是自然!”司玦答应一声,下了台阶,就要走。 “都给我站住!”凌子胥忍无可忍,怒喝一声。 冯韵和司玦面面相觑,同时转头看向凌子胥。 “我看谁敢动!”凌子胥神情陡变,眸色犀利异常。 魏丰在旁边喊道:“弓箭手准备……” 话音未落,只见墙头上齐刷刷闪出无数弯弓搭箭的府兵,冰冷的箭尖正对着院子里的人,只待一声令下,那些金甲侍卫,瞬间便会变成刺猬。 金甲侍卫们一下子慌了,有的拔出腰间的铁剑,有的看着鲁王司玦,心说,殿下,你只说让我们来给你造势,看这样子,你这是让我们来送命了,我就说,平南王是那么好惹的么! “凌子胥,你大胆!你敢谋害皇子?”司玦指着凌子胥怒喝。 “谋害你?我可不敢,殿下我是惹不起的,这件事只有让陛下裁决了,我现在就去面见陛下,在没有圣旨来之前,谁也不要妄动……” “你……” “殿下有两个选择,要么在这里等圣旨,要么与我一起面圣!” “你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一听说要面圣,司玦的心里只打鼓。 “那你就在这里等消息吧!” 凌子胥神情冷绝,看也不看司玦,抬腿就要走。 司玦看看冯韵,又看看金甲侍卫,踌躇起来。 凌子胥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忽然大叫:“好好,我和你去……” 说完,冲金甲侍卫们挥手,那意思,走吧,走吧。 于是,凌子胥在前,司玦和金甲侍卫们慢腾腾跟在后面,悻悻的离开了平南王府。 走到半路,司玦想想不对,骑马疾驰竟然超过了凌子胥,最先入了宫门。 他要恶人先告状。 凌子胥看着他的背影,轻蔑的“哼”了一声,转头嘱咐了魏丰一番,魏丰打马而去。 凌子胥不紧不慢的放缓了速度,正在思虑间,在宫门口正碰到当值的祝星尘。 祝星尘看见司玦和凌子胥一前一后而来,又看见臊眉耷拉眼的金甲侍卫跟在后面,很是诧异。 凌子胥翻身下马,缰绳扔给亲随,微微一笑走过去。 两人凑在一起耳语了一番,祝星尘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早有黄门飞奔至宫中禀报,不一会儿,旨意出来,准予平南王凌子胥觐见。 凌子胥便进了皇宫。 春日巳时,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皇宫内虽然森严威武,但也是春光无限,花草树木,绿意盈然,花团锦簇,不比往日的森严冷寒。 一个年轻的内侍拿着拂尘,郁郁而行在前引路。 “陛下是在书房么?”凌子胥问道。 “回王爷,陛下让你去震煦宫。”内侍答。 “嗯?”凌子胥一皱眉。 震煦宫,位置在前朝和后宫的衔接处,是各宫娘娘也会移驾至此的一个所在,寻常是不轻易在此地召见外臣的。 今天皇帝要在此召见他,有些不同寻常,或者说,也许这个时候,司玦的母妃也在。 想到此,凌子胥忽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明智,要在皇帝面前告皇子的状,自己这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的心中是万分忐忑,陈美玉再一次被抛到风口浪尖,这一回能不能护她周全,他的心里没有底。 司玦势在必得,自己却不能拱手相让,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登云梯,各使手段而已。 凌子胥思虑一遍,倒也坦然,跟着谨小慎微的小黄门来到了震煦宫。 宫门前侍卫林立,有若干宫女侍候在宫门外。 凌子胥心中打鼓,只是不知是哪宫的娘娘在,他在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司玦的母妃才好。 “平南王觐见……”内侍高声唱喝。 凌子胥急忙整了整衣冠,撩袍上台阶,紧走几步,跨过高高的门槛,来到震煦宫。 入门是一扇屏风,画的是千里江山图,转过屏风,举目观瞧,只见皇帝司崇坐在上首的一张罗汉榻上。 他以手支鄂,斜靠在身前的小小案几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站在一侧的司玦。 与他相对,坐着的是端庄秀美的冯贵妃,手拿一把绣着牡丹花的团扇,神态雅致,眸色温柔。 还好,还好,凌子胥暗自庆幸,只要不是司玦那不得宠的母妃,自己便还有胜算。 凌子胥观瞧了一遍,急忙上前跪倒。 “臣凌子胥参见陛下,贵妃娘娘!” 凌子胥推金山倒玉柱,大礼参拜了一番。 司崇抬手:“平身吧,来的正好,有人在告你的状呢,你来了,正好可以当堂对峙。” 凌子胥起身,偷瞄了一眼司玦,只见司玦脸色涨红,并不看他,颇有尴尬之色。 看来,这恶人先告状,也没有占得多少便宜呀。 第39章 提钦犯 凌子胥躬身说道:“陛下,臣知道鲁王告我什么,今日一早,鲁王带了三十金甲侍卫,闯入平南王府,要臣交出陈国公主陈美玉,陈美玉是钦犯,没有圣旨,臣万难从命,鲁王却不依不饶,臣只得前来面圣,望陛下为臣做主!” 司崇听了瞥了一眼司玦,冷笑。 “怪不得,你五更天就跑来找我借金甲侍卫,说是要用来撑门面,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大堆,原来是要去闯平南王府,威胁平南王呀!” 司玦脸上是惊愕之色,叫道:“父皇,他凌子胥满口谎言,欺君罔上,你不责备他,反而责怪儿臣?” “他欺君罔上,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司玦冷笑,“陈美玉就是证据,一个敌国的公主,一个俘虏,儿臣要纳她那是她的福气,凌子胥为了一己私利,在儿臣面前谎话连篇,说陈美玉是母夜叉,长得难看又凶悍,还在他的王府设局,把陈美玉扮成丑八怪吓唬儿臣,儿臣上了他的当,陛下也上了他的当……。” 司崇听了,心内思忖,是呀,当初凌子胥是曾经在他面前如此说过,陈美玉并没有传言中那样貌美,难道他真的撒了谎,他为什么撒谎。 于是,司崇的冷眸,便看向凌子胥,凌子胥却面不改色,十分镇定。 司崇问道:“凌子胥,朕记得你曾经说过,陈国公主姿容平平,性情暴虐,如今司玦说你撒了谎,要告你欺君之罪,朕只问你,是否欺君?” 凌子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陈美玉是我国的俘虏,对待俘虏当然不可和常人一样,三餐不济,衣着不暖,也是有的,她每日蓬头垢面的样子,臣实在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美……,而且,鲁王也见过陈美玉的真容,如今却非要污蔑臣,臣实在是冤枉呀!” 凌子胥神色一变,一个铮铮的男子汉,竟然是期期艾艾的看着皇帝司崇。 司崇看一眼跪在眼前的凌子胥,又看一眼站在那里气愤不已的司玦,心下在判断眼前这二人到底谁说了谎。 不想冯贵妃在旁边却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司崇看向冯贵妃。 冯贵妃翘着兰花指玩弄着手中的团扇。 “我笑眼前这两位王爷,为了一个女人挣得面红耳赤,倒像是斗笼里的蛐蛐!” “是呀!”司崇冷哼一声,“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堂堂王爷,却像民间恶少一般,一个要了朕的金甲侍卫充门面,另一个恐怕也不是善主,定然不会吃亏的……” 一番讥讽之言,从皇帝司崇口中说出来,羞得凌子胥和司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冯贵妃又笑:“陛下言重了,两位王爷都不好意思了,其实,此事的关键是那个钦犯陈美玉,臣妾倒是好奇的很,不知是怎样的倾城倾国之貌,把咱们的鲁王迷的颠三倒四,又不知是怎样的绝色,让我们的大功臣平南王为了护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对呀!”司崇一拍几案叫道,“把那个陈美玉提将过来,一看不就明白了,来人……” 司崇大喝一声。 凌子胥眼眉一颤:“陛下且慢!” “怎么,你想阻拦?” 司崇那凌厉的眼神,犀利的扫射过来。 凌子胥硬着头皮说道:“要提陈美玉,有些麻烦……必须臣亲自去……” “父皇不可……”司玦急忙说道,“他去,不知又要做什么手脚,或者是毁了陈美玉的样貌,或者是用易装术,便得不到实情了,凌子胥他,诡计多端着呢!” 司崇冷笑:“凌子胥,你真的要亲自去?” 凌子胥便看了司玦一眼:“不想鲁王殿下如此误会臣,臣便不去也罢,今天祝将军当值,只有他去,才能保万无一失!” “祝星尘?他以前可是你的部下……”司崇略一沉吟。 “是,他是臣昔日的部下,所以臣了解他的能力,可是他也是陛下的臣子,难道陛下连自己的臣子都不相信么?” 司崇冷哼一声:“好,传旨,着祝星尘去平南王府提陈美玉来见……” 司崇下了旨意,有内侍传下去,很快,祝星尘便接到了口谕。 祝星尘领了五十御林军,打马来到平南王府。 魏丰闻讯迎将出来,两人低语了几句,魏丰匆匆而去。 不一会儿,平南王府侧门敞开,一顶四人小轿抬了出来。 五十御林军簇拥着小轿,离开了平南王府。 小轿被直接抬到了皇宫,由祝星尘带着御林军押送到震煦宫门前。 不一会儿,内监一声喊叫:“陈美玉觐见……” 小轿内一阵锁链声响,轿帘挑起,下来一位布衣少女。 灰土色的粗布衣衫,不着粉黛,一头黑瀑般的青丝,随意的披散着,直至腰际。 她的身上戴着重枷,脚上是脚镣,坠着铁球,手腕上是木枷,缚住了双手。 御林军列站在宫门外,祝星尘带着两名副将,押送着钦犯进了震煦宫。 震煦宫内,威严的帝王当堂而坐,一侧陪坐的是雍容华贵的贵妃。 堂下站着两位王爷,剑拔弩张,各不相让。 当钦犯陈美玉出现在大家面前,几个人的反应霎是精彩起来。 蜀帝最是不动声色的,犀利的冷眸扫视过来,远远看去,进来的重枷钦犯,朴素的粗布衣衫,眉目还算清秀,与他每日见到的那些浓妆艳抹,华美衣衫的妃子美人,相距千里,不可同日而语。 冯贵妃本来手中把玩着牡丹团扇,看见进来的重枷女犯,觉得十分有趣,再看女犯的相貌,不仅倒吸一口冷气。 女人看女人,眼睛是最毒的,眼前的女子虽然身着粗布衣衫,气质却超凡脱俗,正所谓,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自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韵味。 鲁王司玦本来面向蜀帝,听到内监宣进,转过身来,撞入眼中的景象让他面上一喜,心内暗惊,好你个凌子胥,你瞒的我好苦呀! 第40章 欺君之罪 鲁王司玦转过身来,他眼中的陈美玉,自是与那日在平南王府见到的陈美玉不同。 进来的女子身着枷锁,穿着粗布衣衫,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可在司玦眼中,却是楚楚可怜,清新脱俗,美若天仙。 眉目清秀淡雅,皮肤白皙如玉,虽然衣衫宽大,却掩饰不了那纤弱柔美的身姿。 和那日见到的皮肤暗黑粗糙,脸上斑斑点点的模样,真是天壤之别,司玦心中暗骂,凌子胥,你就是混蛋。 司玦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凌子胥,面上竟然浮起得意之色,那意思,你骗了我,你确实骗了我,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凌子胥却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和进来的祝星尘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看了一眼陈美玉,嗯,这样的装扮十分得体,是自己想要的。 他早已吩咐魏丰的,魏丰做到了。 到了现在,什么也瞒不了了,他也不打算隐瞒了,只有用粗布衣衫来拉低她的颜值,如此自己才会有转圜的余地。 祝星尘向前几步,躬身一拜。 “启禀陛下,钦犯陈美玉带到!” 蜀帝司崇挥了挥手,祝星尘站到一旁。 “去了重枷。”司崇说道。 “不可!”凌子胥上前一步。 司崇脸色一沉。 凌子胥躬身道:“陛下,陈美玉武功盖世,虽然臣让她服了损失功力的毒药,但是,宫门重地,还是小心为妙!” 本来司崇想发善心,见凌子胥如此说,便点头:“也罢,着陈美玉上前回话。” 老眼昏花的司崇倒要仔细看看,这女子有什么样的魅力和本事,让他的股肱之臣和金尊玉贵的皇子挣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 一阵锁链声响,何梦曦艰难的迈步,脚腕的铁环硌的她脚痛,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 可是,她必须忍着,她明白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做为待宰的羔羊,她要小心应对,才能逃脱生天。 “哗、哗……”何梦曦走到堂前,“噗通”跪倒,身体伏在地上,做出战战兢兢状。 “抬起头来!”司崇喝令。 何梦曦直身,慢慢的抬起了头。 司崇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个少女,粗布衣衫掩饰不了她的绝代风华,艳而不俗,傲而不冷,眼神忧郁,却难掩娇媚,神情哀怨,却不失端庄,那白皙如玉的面皮,正可称得上“玉面美将军”。 呵,这个凌子胥,还真是说了谎,欺君之罪,他是跑不了了。 司崇心内暗暗思忖,看凌子胥的样子定是有备而来的,以司崇对他的了解,他倒要看看凌子胥这厮如何狡辩。 “呃,爱妃,你觉得眼前的女子相貌如何?”司崇嘴角微勾,转头问冯贵妃。 “陛下,此女子虽无修饰,但是,有道是,美人在骨不在皮,依我看,稍做装扮,便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只是现在,看着没有精气神,气质全无,倒是楚楚可怜的样子,招人怜惜呢!” 这话,说的有水准。 冯贵妃毕竟是冯韵的亲姑姑,眼前的侄女女婿,她可轻易不会得罪,至于司玦,那个疯妇的儿子,她可没有理由相帮呢,不过在皇帝面前,她总不能指鹿为马,只能稍作转圜。 司崇点头微笑,问司玦:“这女子你可曾见过?” “回父皇,当日在平南王府,儿臣看到一个装在笼中的女子,和如今看到的,除了眼睛,没有一丝的相似之处,那个女子皮肤粗糙,脸上还有斑点,这个女子却面容姣好,依臣判断,不是一个人,凌子胥骗了儿臣。” 司玦虽然感觉应该是一个人,但是他可不会承认。 “怎么?你觉得她面容姣好?”司崇皱眉。 “呃,与那日相比,今日的陈美玉当然是美的……” 司玦被司崇问的心虚,脑中闪出一个念头,自己还是要收敛一些,要不便显得是多么好色似的。 “凌子胥,司玦说你骗了他,你怎么说?” 司崇知道司玦好色,但没想到他对一个囚犯竟如此执着,心下已经不悦。 凌子胥见皇帝动问,急忙躬身回答。 “回陛下,臣没有骗鲁王殿下,当日的陈美玉,刚被擒获不久,身上伤口还没痊愈,由于她不配合治疗,发生了感染,身上出了皮疹,而且她当时戾气深重,绝世武功还没有被压制住,因此上,虽然臣小心谨慎,把她装入笼中,但还是惊吓到了鲁王,是臣的罪过。”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陈美玉因病变丑了?”司崇循着凌子胥的思路问。 “正是,刚刚鲁王殿下说,除了眼睛,没有一丝的相似之处,便是因为那日的陈美玉,重病在身,伤口感染,皮肤粗糙难看,又加上那些疹子,更显丑陋,而且对所有人都是心存怨毒……” 司崇点头,颇以为然的样子。 司玦惊道:“父皇,即便如凌子胥所说,当日的和今日的是同一个人,即便他没有骗臣,却也骗了父皇,凌子胥的欺君之罪,父皇可要明断呀!” 司崇摸了摸下颌的短须:“是呀,凌子胥,朕记得你说过,陈国公主姿容平平,而且性情暴虐,说不上美,今日一见,似乎不是如此呀!” 凌子胥淡然一笑:“陛下觉得陈美玉很美么?” “呃……”司崇瞥一眼冯贵妃。 虽然他贵为皇帝,但是要让他在一个女人面前夸另一个女人,而且眼前的女人还是自己的枕边人,他说不出口。 冯贵妃眼梢眉脚便是一沉。 司崇笑道:“难道你觉得她不美么?” 他把皮球踢给了凌子胥。 凌子胥一躬身:“陛下,在臣眼中,她只是敌国的俘虏,俘虏就是俘虏,不分男女,没有美丑,而且,臣眼中看到的,是她的凶残,在战场上,杀了王统领,杀了我军无数将士,还有她的怨毒,天生的仇恨,试想如此的人,在臣眼中怎么会有美可言,不仅不美,而且丑陋异常,简直就是丑八怪!” 第41章 好一个颠倒黑白 凌子胥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的义正言辞。 司崇听了频频摇头,冯贵妃听了频频点头。 只有司玦,募的回头,瞪着凌子胥,叫道:“好一个颠倒黑白,好一个无耻狡辩!” 凌子胥冲着司玦躬身一揖:“殿下觉得陈美玉美,我可以理解,无非是陷于她的威名,道听途说,先入为主,论温柔可人,我朝女子多的是,殿下何必执着于一个敌国女子,再说了,即便把她送入鲁王府,外有天姥教,内有她的凶残个性,只怕鲁王殿下也消受不了呀!” “你……你……” 司玦被说的哑口无言,指着凌子胥,竟然找不到词儿对他。 冯贵妃笑道:“你们说了那么多,也要听一听人家本主的意见,陈美玉,我来问你,你左首站着的是我们蜀国的鲁王殿下,他要纳了你,你可同意?” 何梦曦跪在那里,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早跪的双腿发麻,浑身发疼,见有人相问,只得振作精神回答。 “回禀娘娘,父皇刚刚薨逝,我朝规矩,丧期不得谈婚论嫁,贵国亦是礼仪之邦,想来不会逼迫我一个弱女子,毁坏纲常。” 何梦曦声音羸弱,言辞却刚强。 冯贵妃待要再问,忽然司崇说话了。 “谁告诉你父薨逝的?”司崇说着,瞟了一眼凌子胥。 凌子胥洞悉了皇帝的用意,微微一笑。 何梦曦答道:“前时和本教师兄得以见面,听他言说,因此知道。” “哦,那好,陈美玉,我来问你,你现在还想逃走么?” 何梦曦叹息一声:“今日得见陛下,也是造化,乞求陛下,尽快赐死,每日在凌子胥的淫威之中,生不如死的日子实在难熬,不如一死了之,倒落得干净,说什么逃跑,有凌子胥在,想逃我也逃不了呀!” “哦?那你说说,他是怎样对你施以淫威的!”司崇追问。 “回陛下,凌子胥他,他……”何梦曦声音发颤,一副惊惧的模样,眼神躲避着凌子胥站立的方向。 “你且如实说来,不要惧怕他。”司崇温声道。 “陛下,凌子胥的冷绝残酷,早已声名远播,在战场上落入陷马坑之时,我本要自杀了之的,谁知跌落陷马坑我便晕了过去,才被他擒获,他的凶残真是名不虚传,三餐不济且不说,每日鞭笞毒打也不说,他,他……” “他怎样?” “他还……扒了我的衣衫,嘲笑羞辱,我要寻死,他还不许,所以现在我已经心如死灰,有凌子胥这个恶魔在,断然没有活路,苟延残喘而已!” 何梦曦说的悲从中来,浑身颤抖,竟然低声怯哭起来。 “好你个凌子胥!”司玦抬手一指,“人家也是一国公主,那日我便说,你就是面冷心冷的阎王,没有一点的怜香惜玉之心,如此虐待一位公主,传讲出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凌子胥神色不动,坦然应道:“殿下的责备,子胥明白,殿下少历战事,无法明白战争的残酷,今日我怜惜了她,可是那些死去的将士又有谁怜惜,能留她性命已是陛下恩典,难道要把她当菩萨供起来?她曾经是公主又如何,如今作为阶下囚,这都是她应得的,殿下何必妇人之仁!” 凌子胥谆谆善诱,悉心说教的样子,一本正经,正气凛然。 “你!”司玦一时语塞,竟然无话反驳。 司崇却冷冷的看着凌子胥,若有所思。 他转头又问:“陈美玉,朕问你,你说凌子胥对你每日鞭笞毒打,是真的么?” “回陛下,起初是日日鞭笞,后来他逼着我喝了毁身的毒药,见我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倒不再如前一般往死里折磨,我背上的血痕久久不愈,如今还在,陛下不信,可以看……” 说着,竟然不管不顾的撕扯衣服,扒住衣领,那意思,我现在就褪去衣衫让你们看看他的残暴。 “且慢,且慢……”司崇急忙抬手阻止。 他转头看向冯贵妃:“爱妃,有劳你,带她到侧厅验伤。” 冯贵妃站起,一挥手,一旁侍候的宫娥过来,扶起陈美玉,自往侧室而去。 冯贵妃跟了过去。 不一会出来,冯贵妃出来,脸色煞白,连连摇头。 陈美玉又被扶了出来,跪在一侧。 “爱妃,如何?”司崇问。 “回陛下,虽然已经结痂,但是还是惨不忍睹,以臣妾之意,倒不如杀了她,否则传讲出去,倒显得我国残暴,不能容人!” 司崇淡然一笑,看凌子胥:“你觉得呢?” “杀了也好,要不然,鲁王整日惦记着她,还觉得是臣从中作梗,对臣怀恨在心,搅我朝堂不稳,实在是祸害不浅,杀了她还可以平民愤,为那些死在她刀下的将士报仇雪恨,光禄卿王其卓也便不会再记恨臣,倒是一了百了的好事儿。”凌子胥神色淡然,冷冷说道。 “呵呵!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司崇冷笑。 “以前……,是臣欠思虑,总是想着我朝的利益,今日看来,两国交战,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不多她一个,死了倒好,臣便不用日日忧心天姥教来犯,也不用调动兵力严防死守,为她一个人损耗人力物力。” 凌子胥神情淡漠,一副索性放开手的模样。 司玦却皱眉,欲言又止。 “司玦,你有何话说?”司崇问。 “父皇,既然要处死她,不如把她赐给儿臣吧,她已经喝了那么多毒药,想来已经武功尽失,儿臣倒可以试着驯服她!” 跪在一边的何梦曦听了,脸上一阵抽搐,一旁站着的凌子胥心内暗骂,脸上却面无表情。 “凌子胥,你觉得呢?” “臣……无话可说,任凭陛下裁夺!” 司崇点头,一拍案几,冷眸训斥。 “司玦,你的所作所为,令朕失望,一个敌国公主,就让你乱了方寸,无所不用其极,这不是皇子的为身之道,责你回去,面壁思过,好好的反省吧!” “父皇!”司玦神情不忿,郁郁难平。 “嗯……”司崇冷哼一声。 司玦只得退身一揖:“儿臣遵旨!” “凌子胥,你也有错!”司崇一指凌子胥。 第42章 护她到何时 凌子胥躬身道:“愿听陛下教诲!” “陈国公主虽是俘虏,但是,时局千变万化,无法测度,你不可轻言放弃,更不可敷衍了事!” “陛下放心,有陛下的旨意,臣一定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嗯,陈美玉继续羁押你府,只是不可再行鞭笞,好生对待才是。” “臣遵旨!” “还有,天姥教行事张狂,是该到清剿的时候了,你要未雨绸缪,加紧准备,择机清剿天姥教!” “臣领命!”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希望你们以国事为重,冰释前嫌,去吧……” 司崇一副息事宁人的神情。 “父皇,他的欺君之罪……”司玦还抱着一丝希望。 “你没听见么,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司崇眸色冷淡。 “父皇……” “去吧……”司崇摆手。 司玦无奈,狠狠的瞪了凌子胥一眼,转身退去。 凌子胥躬身告退。 与凌子胥一起回到平南王府的,还有一顶四人小轿。 四人小轿直接抬到了后花园,早有青梅领着两个小丫鬟等在那里,接住了小轿。 凌子胥一回来,便喝令魏丰,召集全府众人,前堂训话。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不论是谁,以后说话办事都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温侯家被满门抄斩的事情都忘了么,家风不正,家宅不宁便是祸端,一人犯事儿,株连九族,是常有的事儿,都给我警醒着点,不要行差想错,惹祸上身。 他的意思冯韵听明白了,知道凌子胥是在借题发挥,为她早上要领司玦去拿陈美玉的事儿说事儿。 冯韵也不答话,全程绷着脸,事后转身便走,一句废话没有。 冯韵其实心里也憋屈,是,你说的道理我当然明白,可是,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平南王府会有这么多事儿么。 离心离德是有原因的,不让我好过,谁也别想好过,家宅不宁的责任就在你凌子胥,你说谁呢! 训完话,心情不佳的凌子胥拎了一壶陈年老酒向后院走,来到后花园前面的一处庭院,这里,住着正在养伤的风城。 风城被天姥教沁妤毒针所伤,有顾同珍及时诊治,又有紫云观若谷道长着人送来丹药,恢复的很快,经过二十多天的修养,伤情大见起色。 凌子胥还没有走到院中,风城就已经听出他的脚步声,本来躺在床上的,挣扎着要起身,让侍候他的仆人扶将起来。 当凌子胥进门时,风城已经衣冠端正的坐在了床边。 凌子胥把陈年老酿往桌上一放,一挥手,跟随而来的两个仆从打开手中的食盒,开始一盘一盘的往外端美味佳肴。 很快,铺排了一桌酒席,凌子胥再挥手,仆从尽皆退去。 “风城,过来,陪我喝一杯!”凌子胥眼眉不抬的说道。 风城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平时下床都要有人扶,今日仆从尽皆退去,没人扶他,他只得强撑着下地。 一动,伤口便疼,他暗自咬牙坚持,刚走两步,忽然腿脚一软,被冲过来的凌子胥一把扶住。 “你看你,逞什么强,是我大意了,来来来,你坐到这里。” 凌子胥小心翼翼扶着风城坐到桌前,又给他斟了酒,然后与风城相对而坐。 傍晚时分,西窗外落日余晖映照,房间内是华丽的色彩。 “风城,你的伤情如何,最近几日忙的无暇来看你,闷坏了吧!”凌子胥抚弄着酒杯问道。 风城摇头:“无妨,我是清净惯了的人” 凌子胥举起酒杯:“说起来,你又救了我……” 风城抬手制止凌子胥:“战场上,我对你有护卫之责,如果这也要谢,那你那么多部下,你谢的过来么!” “好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凌子胥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反正我的命是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去做就是了,只是,我是修道之人,师父他老人家……。” “放心,不会太久,等剿灭了天姥教,我便放你回去,师父那里我去说!” 风城点头:“是呀,王爷的面子向来大,师父轻易不会违拗,而且,他老人家也说,这凡尘世间也要走一遭才好,入世才能出世,心中有道,在哪里都是修行,自然合道,才是真正的修道。” “倒是委屈了你,言语得罪之处,一并在这里谢罪,我敬你一杯!”凌子胥端起酒杯。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毕竟是王爷,……我明白!”风城也端起酒杯。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双双一饮而尽,一起亮出杯底,相视一笑。 风城大病刚见起色,不能大量饮酒,凌子胥也不推让,自斟自饮起来。 “王爷,你有什么心事儿么?”风城见他闷头喝酒,便问。 “哎,一言难尽!”一向深沉冷肃的凌子胥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抑郁。 “一大早我就听见前面乱糟糟的,问仆人,他们说,鲁王今天来闹事儿了?”风城虽然在养伤中,王府发生的一切他都关注着。 “嗯,这不,刚在陛下那里对峙完,好在有惊无险。” 凌子胥说的轻描淡写,但风城从凌子胥紧皱的眉峰中,依然看出了他的疲惫和无奈。 “冒昧多说一句,王爷,你能护她到何时?” “呃……”凌子胥抬头看他一眼,“护一时,是一时!” 然后喝了一杯酒,又自嘲的笑:“你觉得我是不是疯了,为了她得罪了那么多人?” 风城认真的点头。 “也许我是真的疯了,战场上死去活来的对手,一个俘虏而已,怎么折磨她都不为过,可是我怎么就是下不去手,不仅下不去手,还看不得别人动她一根手指头,我这是怎么了?” 凌子胥斟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风城看着已经有了醉意的凌子胥,摇了摇头,他可给不了他答案,只得陪着他闷头喝酒。 第43章 听力绝佳 两人的闷酒喝至半夜,凌子胥喝的酩酊大醉,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向矜持的王爷竟然癫狂起来,又哭又笑的,最终被魏丰拖走。 已经躺下的何梦曦却睡不着。 夜已深,远处隐约传来的声音,是那个人醉酒以后的狂放状态,侧耳听了一阵,声音逐渐远离消失。 飞鸟寂寂,即便是草丛中的昆虫,也进入了睡眠状态。 睡不着的何梦曦心中纷乱,白天的对峙和言语在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今日我怜惜了她,可是那些死去的将士又有谁怜惜,能留她性命已是陛下恩典,难道要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丧期不得谈婚论嫁,贵国亦是礼仪之邦,想来不会逼迫我一个弱女子,毁坏纲常……” “……惨不忍睹,以臣妾之意,倒不如杀了她,否则传讲出去,倒显得我国残暴,不能容人……” “两国交战,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不多她一个,死了倒好,臣便不用日日忧心天姥教来犯,也不用调动兵力严防死守,为她一个人损耗人力物力……” “……既然要处死她,不如把她赐给儿臣吧,她已经喝了那么多毒药,想来已经武功尽失,儿臣倒可以试着驯服她……” 振聋发聩呀,她何梦曦还能躲在这里,到何时? 白天的脚链太重,从皇宫里出来后,脚腕便磨出了血口子,是青梅请示了凌子胥,他答应今日可以去掉脚链。 伤口已经被青梅小心的处理过,隐隐的疼痛比不过心里面的痛,何梦曦悄悄下床,推门来到院子里。 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当空,微风习习,周遭寂静,小小的院落,西南角几颗高大的树木,树叶婆娑。 在院子里走走停停,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她的心灵才是自由的吧。 院门没有上锁,是呀,外面便是六丁六甲阵,一有风吹草动,围守着的府兵便会闻声而动,再说了,从上次沁妤姑姑决然而去,凌子胥恐怕也看出来了一些端倪。 来救她的纪帆也许是一厢情愿,沁妤姑姑根本没有救她的意思,更别说什么天姥教。 或者对天姥教来说,她就是无关紧要的人物而已。 关于陈国,凌子胥为了这次朝堂对峙透漏给她的消息,只说陈国的皇帝病逝,皇子继位,其他的信息便是再也没有。 何梦曦小心翼翼推开院门,来到后花园,所谓的六丁六甲阵的加强版,除了中间的那条小路,所有地方都安置了机关。 这是她无数次的倾听凌子胥的脚步声得出的推断。 所以,能够行走的,也只有中间这天窄窄的小路。 囚禁的日子里,此刻是唯一可以自由散步的机会,如此难得,她可不会虚度了。 夜深人静,青梅睡得沉,那两个小丫鬟睡得更死。 何梦曦光着脚丫,走出院子,享受这安静自由的时光。 后花园是个美丽的地方,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假山小溪,流水潺潺,只是在深夜,眼前看见的,是月光下花草树木投射的暗影。 于是,后花园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曲折的青砖小径上,一个纤弱的身影,迈着小碎步,三步一停,两步一顿,小心翼翼,来来去去的,仿佛是在飘行。 直到一阵衣袂破空之声响起,一个斜斜的影子站在了墙上,一双冷峻的目光逡巡搜索,看清楚那个纤弱身影的真面目,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墙上。 “是风道长么?” 何梦曦的听觉灵敏,虽然风城因为受伤腿脚略显笨拙,但那矫健的身影何梦曦可记着呢。 “嗯!”风城斜坐在墙上,冷哼一声。 本来他就没有睡,自凌子胥被魏丰拖走以后,他的酒劲上来,竟然越来越清醒。 再说了,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早腻味坏了,是那轮皎洁的明月吸引了他,一瘸一拐的走出门。 他的院落和后花园一墙之隔,当他站在树影里,欣赏着那轮明月,后花园轻盈的脚步声鼓荡着他的耳膜。 已经是后半夜了,魏丰去送凌子胥没有回来,那些府兵夜晚都是轮值,再说了他们的听力,除非有人触发机关他们才会冲出去。 这脚步声轻盈的有些诡异,他无法判断是不是天姥教来犯,因此,略一思索,他便忍着身上的伤痛跃身上了墙。 月光下的后花园沉宁安静,在花影树丛间,一个诡异的身影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当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他笑了,笑完又觉得可气,这人是有多无聊,胆子也够大,黑漆漆的不怕么! “是我惊动了你么?”何梦曦站在那里,轻声问。 她十分疑惑,自己没有穿鞋,而且走路脚尖点地,也能惊动病中的风城?看来,这人听力也是绝佳的。 “嗯!” “你也……睡不着?” “……” “好吧,好吧……” 何梦曦见风城不应答,便不再尝试和他说话。 光脚丫踩在青砖小径上,也是一种放松,何梦曦张开双臂,直着向前走。 “别动,前面有鬼……”风城压低了声音,闷声警告。 何梦曦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我怕人……不怕鬼!” “真的有鬼……” 话音未落,一阵罡风陡起,一个黑影在何梦曦眼前一闪而过。 “啊!”何梦曦浑身一紧,四处张望。 墙上的风城笑道:“前方十丈远的地方,有鬼一只,现在跑还来得及!” 跑?有你风城在,我怕什么,何梦曦如此想。 她觉得风城是在和他开玩笑,可是刚刚她确实看见有个黑影,会是谁,难道真的是鬼! 谨慎起见,她不再向前,可是,她也不能后退,更不能跑,她倒要看看,还有比人更可怕的么? 她放下双臂,紧抱在胸前,死死的盯着前方,忽然,又是一阵罡风迎面袭来,吹得她眯起了眼睛。 不远处,出现一个黑糊糊的身影,发出一阵怪异的喘息声,裹挟着风,一蹦一跳的向着她冲过来。 黑影越来越近,她努力睁大了眼睛,终于看见那张面孔,竟然是没有面孔,是一张黑漆漆的空洞。 心中一阵惊骇,强忍着没有叫出声,腿肚子却只打颤,想往后退,脚不停使唤,身体一斜,倒向草丛中。 第44章 沁妤姑姑驾到 草丛中尽是机关,一旦倒下去,后果不堪想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何梦曦只觉得手臂一紧,被一只手一把拽住,风城的声音响在耳边。 “魏丰,你够了!” 前方一阵嬉笑之声,手臂一扬扯掉蒙面的黑纱,向前一步走出了树影。 月光下,何梦曦终于看清,那张调皮的面孔,正是魏丰。 “后半夜还敢出来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现在是我值守的时间,陈姑娘什么意思,是要考验我的应变能力么?” 惊魂未定的何梦曦无奈的讪笑:“呵,今天的夜猫子真多,啊,不好意思,我回去,我回去行了吧!” 身后的风城闪在一边,何梦曦转身,一步一步往回走。 风城和魏丰站在那里,一个眸色深沉,一个双手抱臂,目送着她走远,走到青砖小径的尽头,进了那个小院。 “风道长,你的伤?”魏丰的注意力转向风城。 “无碍……” 话刚出口,身体一歪,被魏丰一把扶住。 “还是我扶你回去吧,看这情形,天姥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 “还是不要大意,……再过半月吧,我的伤好了,你就可以回到王爷身边了……” 两人相携着逐渐远去。 进了小院的何梦曦,仰头看天,一片乌云遮住了明月,天黑漆漆的阴沉。 第二天,阴了一天,到了傍晚时分天空落起了雨。 雨一直连着下了三天,都说春雨贵如油,可是也禁不住这连阴天。 都城一百里外的临江雨下的非常大,河决了堤,当地官员擅离职守,救护不利,引起了民变。 幸亏有从地方上调任京城的治水官员涂方正经过,及时参与救援,治理水患。 讯息传到京城,皇帝司崇下旨,命令凌子胥带了一队兵马前去,一是镇压安抚民变的群众,二是赈济灾情,平息事端。 事情紧急,凌子胥下了朝,连家都没回,就出发了。 他留给王府总管魏丰十二个字:加紧护卫,严防死守,小心王妃。 不言自明,那意思,不仅要小心天姥教来犯,还有严防王妃冯韵,凌子胥不在,风城伤病,这个重任就落到了魏丰身上。 魏丰是凌子胥的死忠,当然是认真执行王爷的命令,不仅如此,还暗自警告了那些仆人丫鬟,谁敢知情不报,推波助澜,杀无赦。 何梦曦背上的伤已见大好,不再痒了,结的痂逐渐掉落,长出了新的嫩肉。 当天空终于放晴的时候,顾同珍来了,带来了一些药丸,还有一些外用的药,说是消平疤痕的。 自何梦曦被俘,一直以来都是顾同珍照料她的病情,虽然他现在已经贵为御医,可是言辞态度都是难得的平和,颇有悬壶济世的风范。 时间久了,也算是熟识的,偶尔青梅会和他聊几句。 五十岁的顾同珍慈眉善目,说话谨慎,可偶尔也有放松的时候。 比如,当青梅问起风城的伤,顾同珍便打开了话匣子。 “他呀,伤的并不重,再有十天就会痊愈!”顾同珍说起话脸上总是含着笑意。 “我听说王爷出门了!”青梅从那两个小丫鬟口中得知王爷这两日不在府中,却不知去干什么了,于是便试探性的问。 “你们不知道么,王爷去赈灾了,京城这边下的雨小,百里外下的是大雨,临江决溃,王爷得到消息就赶过去了!” 青梅笑:“我说呢,最近总见魏总管忙前跑后,不见王爷的影子。” 顾同珍告诉了青梅每样药的用法用量,茶也不喝,就要走。 青梅送出门外:“顾大夫,陈姑娘的病已见大好,只是她的心思沉重,整日唉声叹气的,下次来,麻烦顾大夫开些补药才好!” “这个容易,以前的那些药都停了,正是该用些调剂情志的药,姑娘放心,回头我会禀明王爷,这个不用你开口!” 青梅连连做谢,送走了顾同珍。 难得的一日放晴,何梦曦被青梅催促着坐在门口晒太阳,何梦曦依了她,还好,没有杂沓的脚步声来干扰,后花园除了鸟鸣,一切还算祥和安宁。 平淡的一天,时光流逝如水,入夜以后,何梦曦睡了一觉,被更漏声惊醒,数了数声响,已经是三更。 她翻了个身,顾同珍的药果然是好的,刚刚睡了一觉,是从来没有过的安稳。 是被俘以后第一个安稳觉,身上没有疼痛的折磨,心中的悲情也逐渐淡薄。 她闭着眼,忽然想起那一夜,凌子胥从天而降,落在她的眼前。 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这个疑问又一次困扰了她。 外面似乎起了风,空中有鸟掠过,不,不是鸟,是一个人。 身姿轻盈,不沾尘埃,没有炫技的旋转,没有借助任何外力,仿佛是从空而降,轻柔的落在屋顶的瓦片之上。 一股馨香,扑入鼻息,淡淡的茉莉香气,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清淡,似有似无,却让人闻之心醉,如此熟悉,心中莫名的欢喜。 是纪帆?可是又似乎不像,难道……。 还没有来得及想下去,耳边忽然一阵凉意,有风?不,有人,从空而落,落在了她的床边。 浑身一下子抽紧,何梦曦想起那一次,凌子胥就是这样无声无息的从天而降。 她募的睁大了眼睛,果然,借着月光,她看见,床前立着一个白色的影子。 这轮廓,不是凌子胥,也不是纪帆。 “是沁妤姑姑么?”何梦曦怯怯的轻声问。 周遭寂静,何梦曦的声音足够轻,她不能吵醒了青梅。 “嗯!”很久以后,对方淡淡的回应。 何梦曦心内惊喜,她忽的坐起。 沁妤姑姑来了,终于来救她了,掌灯,穿衣服,她要和沁妤姑姑离开这个监牢。 她激动地浑身发抖,手足无措,她要下床。 “你别动!”温婉的一声命令,让她屏住了呼吸。 “我来,是要问你几句话!” 第45章 接受她的一切 沁妤站起来:“明天三更,我来!” “明天三更,我等!” 沁妤一拂衣袖,灯烛熄灭,何梦曦只觉得耳边一阵风过,那个身影便消失不见。 屋顶上,轻盈的点落,然后起了风,逐渐的,没有了任何声息。 一大早,何梦曦早早的起了床,并留心观察青梅和两个小丫鬟的反应。 青梅今日起的有些晚,起来后,还一直埋怨自己不该睡的如此沉。 两个小丫鬟在外面侍候起夜,还是被青梅唤醒的,从她们的状态和神情,可以确认那迷药起了作用,她们什么也不知道。 何梦曦放了心,若无其事,不着痕迹的和青梅说些闲话。 白天忽然变得非常漫长,简直就是一种煎熬,何梦曦盼着夜晚降临,赶快来到三更。 入夜后,何梦曦故意早早睡下,仿佛十分困倦一般。 影响了青梅和两个小丫鬟也早早的睡了。 一觉醒来听更漏,“当当当”正是三更。 何梦曦睁着眼睛,静静的躺在床上等。 等到房顶有了动静,等到耳边起了风,等到那清淡的茉莉馨香在周遭弥散,她忽的坐了起来。 “姑姑,是你么?” “不要叫我姑姑,从今以后,叫我师父!”沁妤的声音平淡又冷静。 “哦!”何梦曦只得答应。 沁妤一拂衣袖,烛光亮了,何梦曦迎来了一个新世界。 沁妤让何梦曦在床上盘膝坐好,然后坐在她的身后,为她注入内力,打造根基。 开头总是艰难的,源源不断的内力注入何梦曦的身体,可是她的本能,似乎一直在抗拒。 “放松,你这样紧张,我无法为你输入功力……”沁妤说道。 “我……我……”何梦曦有些无奈,自己是放松着的,可是……。 “你不要抗拒,不要抗拒做陈美玉,既然你拥有她的容貌,你就接受她,你就把自己想做是她,接受她的一切……” 可是,可是,何梦曦犹豫了。 “你到底要怎样?”沁妤见她没有反应,撤了抵在她背后大穴的双手,厉喝。 何梦曦身体微颤,喉头哽咽,说不出一句话。 沁妤顿了顿,缓和了自己的语气。 “也许对你来说很难,要想得到必须付出,你不接受她,就是不接受你自己,如果你做不到,我只能放弃,说不定你在这里自生自灭,结果会是好的,陈美玉的将来,可不会如此安逸,她要杀尽那些背叛她的人,各人各命,罢了……” 沁妤收功,连连摇头叹息。 “不,师父,我可以!”何梦曦停止了颤抖。 得到必须付出,她不能再自以为是的做何梦曦,既然借用了人家的身体,总要为人家做一些事,否则自己也不会心安理得。 也许这就是……宿命! “你可想好了,我不会逼你,一切由你自己决定!”沁妤的神情冷肃。 “师父,我想好了……,来吧!” 何梦曦盘膝坐好,放松,接受……,放弃自己,接受陈美玉……。 沁妤再一次坐在了何梦曦身后,双掌运力,抵住何梦曦背后的大穴,调动何梦曦身体里的能量,属于陈美玉的一切,渐渐被激发出来。 刹那间,何梦曦脑子里,风浪翻滚,那些属于陈美玉的记忆涌上心头,那些属于陈美玉的内力喷涌而出。 身体内是膨胀的,像是鼓荡的风箱,气流不受控制的乱窜,身体仿佛要爆炸一般。 后背命门,灵台大穴一阵清凉,有延绵不绝的新鲜内力,从背后注入,压制住了她身体里的狂躁,梳理了身体里的气流,在任督二脉舒缓流转。 “好,就是这样,放松……,接受……”沁妤耐心引导,并低声念出天姥教心法,帮助何梦曦控制内力。 “灵台一点循经道,无为方是无不为,舍命求真助大行,根苗筑基引流动……” 心法字字珠玑,何梦曦依法而行,果然身体里的一团炙热的能量,各行其道,各循其经,生生不息。 何梦曦精神内收,循规蹈矩,专心修习心法。 此时,她的听觉尤其的灵敏,树叶的婆娑声,夜虫的低鸣,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有一声轻微的“吱”声,她辨别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思微微一震。 “不要在意声响,凝神内守……”沁妤警告。 何梦曦不敢大意,抑制心神,精神内守,认真练功。 一个时辰过去,鸡鸣时分,沁妤教了何梦曦收功心法,两人收功,沁妤起身。 “今日只是筑基的开始,还需两日才能完成,你白天空闲的时候背诵心法,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练功时方能收放自如,你且记好了。” 何梦曦点头:“师父辛苦,徒儿记下了!” “好了,我该走了,明日再来!” “师父,刚才的响动?” “像是老鼠,无碍,王府里,凌子胥不在,那个风道长又中了我的毒针,不会这么快好的,再有二日,复功可成,你休息吧,我去了!” 说完,沁妤覆灭灯烛,何梦曦耳边一阵风过,沁妤已经上了屋顶,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一个时辰的修习功法,让何梦曦神思困倦,不一会儿便昏昏睡去。 第二天起得晚,青梅也没在意。 何梦曦再次观察秦梅和两个小丫鬟,她们和平常一样,没有出现异常。 何梦曦放心了,暗暗背诵心法,背的滚瓜烂熟,铭刻于心。 第二晚的筑基功进行的比较顺利,何梦曦从心理上已经接受了陈美玉,因此,本主的功力源源不断的涌出,何梦曦只需引道利用归藏即可。 沁妤又教了何梦曦新的心法,并给了何梦曦一本修习心法的书,令她用一天的时间背诵会。 白天的时候,魏丰忽然来了,旁敲侧击试探何梦曦,并告诉何梦曦,王爷明天就到。 魏丰的到来让何梦曦心神不宁,无缘无故的告诉他凌子胥明天回来,是何用意,难道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如此,沁妤姑姑可就危险了。 第46章 这里不是你的闺房 果然,天一擦黑,何梦曦便听见后花园的动静,非比寻常。 似乎是有了新的部署,刀枪剑戟的摩擦声让她恐慌。 何梦曦不动声色,青梅和两个小丫头浑然不觉。 三更天过后,沁妤没有来,何梦曦稍稍心安。 可是不一会儿,夜空中飘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旋律空灵清脆,如泣如诉,美妙绝伦。 后花园一阵骚动,不久,“嗖嗖嗖……”乱箭齐发。 何梦曦坐在黑夜里,只有侧耳细听,时刻留意外面的动静。 不久,房顶轻微的响动,很快,一个身影落在眼前。 “师父……”何梦曦知道沁妤到了。 没有点亮灯烛,她们在暗夜里互相看着对方。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他们发现了我的行踪,现在想来,前日的那一声,有可能是那个风道长,没想到他恢复的如此快,罢了……” “可是,我还没有恢复……” “教内有变,我必须回去,现在,我在外面布了迷魂阵,他们一时也攻不进来,我们还有半个时辰,你仔细听我说……。” 何梦曦重重点头。 “以后要靠你自己,今日以后,你再修习两日我教给你的心法,陈美玉的内力就会回到你的身上,至于武功的招式,需要你自己努力!” “我,怎么努力?”何梦曦困惑。 “你只有接纳她的全部记忆,才能拥有她的所有的武功招式,这是最快的办法,与其跟着我再练几年,哪个来的便宜,你自己选择!” “我怎样才能做到?” “记住一句话:你接受她的一切,你就拥有了她的一切……”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我最后给你输入筑基功力,你再修习两日,筑基可成!” 何梦曦不敢再多问,急忙盘膝而坐。 沁妤运内力,为她筑基。 一个时辰过去,外面的骚动还在继续,但外面的人除了射箭,似乎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很快会攻破迷魂阵,我也该走了,记住,接受陈美玉,做陈美玉,你便可以拥有绝世武功,到时候,凌子胥在你面前,也不是对手,那个风道长,也只能和你打个平手,你……好自为之吧!” 沁妤说完,倏然上了屋顶,决然而去。 “走了……走了……”外面一阵吆喝声,箭雨射向屋顶。 留下何梦曦独自坐在那里发愣,心中五味杂陈,忐忑不安。 第二天,凌子胥果然回来了,而且一大早便来到后花园, 此时的何梦曦还在睡觉。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气急败坏的凌子胥带着一瘸一拐的风城和魏丰,已经站在了门口。 守夜的两个小丫鬟倒在门边,凌子胥看她们的情形,皆是中了迷药的样子。 魏丰去拿了水,泼醒了两个小丫鬟。 她们一睁眼,看见凌子胥,便吓得跪倒在地,却又懵懵懂懂,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凌子胥心中急躁,直接踹开了门。 房间内十分安静,踹门的声响足够大,房间内的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青梅伏在桌案上的样子,和那两个小丫头是一模一样的,不用说,也被迷晕了。 魏丰又去拿水,泼醒了青梅。 青梅懵懂中醒来,看见凌子胥:“王爷,你好早呀!” 再看其他的人,惊道:“陈姑娘还没醒,你们闯进来干什么!” 凌子胥一挥手:“魏丰,带她们离开这里!” “是,王爷!” 魏丰拉起懵懂的青梅,又到门口喝令两个小丫鬟,离开了后花园。 这么大的动静,何梦曦依然没醒。 “天姥教那人昨夜什么时候离开的?”凌子胥问风城。 风城略一沉吟:“鸡叫的时候,四更天。” “好呀……”凌子胥走到床前,不醒是吧,我可不会在这里等。 “王爷要干什么?我还是出去的好!”风城觉得凌子胥会掀了这女人的被子,自己在这里,可就尴尬了。 “无妨,她是穿着衣服的!”凌子胥看到了她严实的领口。 凌子胥说着话,手已经放在了何梦曦的耳朵上,原来他要从床上把她拎起来。 于是,睡梦中的何梦曦只觉得耳垂一阵生疼,她闭着眼大叫:“青梅,你拽我耳朵干嘛,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青梅没有回应,回应她的是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边。 低沉的富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还不起床,你是想让我陪你睡么?” 何梦曦浑身一激灵,被吓醒了。 她捂着耳朵坐了起来,瞪着眼前的凌子胥:“你拽我耳朵干嘛?……怎么还有……” 何梦曦看见了凌子胥身后的风城:“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闯入女子的闺房,你们不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清么?” 何梦曦眼神是怨怪,表情是无辜。 “闺房?嘿嘿,你还真把这里当闺房了,醒醒吧!这里是囚牢,不是什么闺房,赶快起来!”凌子胥冷了脸,喝令道。 何梦曦只得掀开被子,一边下床,一边嘟囔:“起就起,那么凶干嘛,我又没做什么错事,你干嘛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你没做错事么?”凌子胥冷笑。 “没有!”何梦曦说的坚定。 “跪下!”凌子胥高声厉喝。 “凭什么!”何梦曦拧眉惊恐的看他。 “凭我是你的主人,凭你不仅是奴仆,还是囚徒,凭你根本没有权利问凭什么,执行是你的天职,服从是你的宿命!” 凌子胥背着手,趾高气扬,气势逼人,眸色冷厉,眼神凶狠。 “凭什么?”何梦曦不服气的再问一句。 “怎么,我命令不了你么?”凌子胥斜眸着何梦曦,那冰冷的感觉让何梦曦浑身发凉。 “我们都是人,生来平等,我又没有犯错,凭什么给你下跪!” 何梦曦气势明显是弱的,但是,她强撑着不让自己腿肚子打颤,她怕腿一颤,自己真的就要在他强势的气场下,不由自主的跪下了。 “平等?呵呵……看来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还是我对你太好,使你心里没有了忌惮,更没有服从的念头,既然要为奴为仆,就要学会下跪,不会么,我教你!” 说着,凌子胥向前一步,站在了何梦曦身前,他只要一抬腿,踢向何梦曦的膝窝,何梦曦就会“扑通”跪在地上。 可是他,眼神来回一瞄,临时改变了主意,伸手向何梦曦的胸前抓去。 何梦曦本来想着,他要是真的踢下去,自己跪下就是了,毕竟答应了为奴为仆,虽然不甘心,她还是准备服从的。 可是,没想到,凌子胥脚没动,手却动了,而且,袭击的正是女人最薄弱的地方,胸部。 何梦曦的本能,便是拿手去挡,一挡没挡住,凌子胥力道加重,压制住了何梦曦的手臂,眼看就要抓到她的胸口。 何梦曦心中大急,惊叫一声,不管不顾的用尽了全力,使劲一挥手臂。 一股强大的冲力,自何梦曦手臂而起。 凌子胥冷不防,被那强大内力震的脚下不稳,“蹬蹬”后退了几步,被风城抵住了后背,方才站稳。 凌子胥有些尴尬的站住,惊讶的看着何梦曦。 他只是临时起意,要试一试她。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看来风城说的没错,也许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凌子胥心内惊骇,脸上更加冷了。 而此时的何梦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十分懵懂的看着凌子胥,她还想着凌子胥这是怎么了,自己只是挡了一下,他怎么就退出去好几步呢。 “你要干什么?”何梦曦不解的看着凌子胥。 凌子胥心内火起,正要发作,风城在他耳边低语:“她只是有了一些内力而已!” 言下的意思,凌子胥立即明白了。 “干什么,还说你没有错?”凌子胥眼中的恨绝之意陡起,冲过去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一声脆响。 打的何梦曦头都是蒙的,她一个趔趄,脚下锁链“哗啦啦”响,脚下一绊,颓然倒在地上。 她一手撑地,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凌子胥,你到底要怎样,你的女人打我,你也打我,你们全家……。” “你还敢说你没错,这几日,是谁在这里恢复了你的功力,天姥教的人,如入无人之地,难道这不是你的错?为奴为仆,这就是你为奴为仆的诚意,你就是个骗子,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你到底是陈美玉还是何梦曦,你说?” 第47章 闻所未闻的奇闻 凌子胥的一声质问,何梦曦方才明白。 那一身响,果然是风城,他敏锐的听力,他时刻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难道他们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大早上,凌子胥把自己从被窝里拎出来,兴师问罪? 何梦曦只觉头“嗡”的一声,仿佛要炸裂了一般。 你是陈美玉还是何梦曦?这个答案,何梦曦也想知道。 她只想做自己,可是沁妤姑姑要她做陈美玉,还要为陈美玉报……家仇国恨。 她违心的答应,只是为了获得陈美玉的武功,自己方能冲出这个牢笼。 凌子胥说她是骗子,没错,一切都是她的权宜之计,她怎会好好做奴仆,陈美玉不会,她何梦曦也不会。 “你……什么都知道了么?”何梦曦强忍着泪水,怯怯的问道。 “你以为你能骗多久!”凌子胥恶狠狠的看着何梦曦。 其实他知道的并不多,一切都是猜测。 他在百里外赈济灾情,前日收到魏丰派人送去的信息,天姥教有一人来犯。 风城大病未愈,他担心魏丰的能力,因此叮嘱魏丰,只要来人不掳走陈美玉,就不要轻举妄动,等他回来再说。 确实是风城发现的警情,可是他在病中,而且对方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他不是对手。 所以他们只有静观其变,等凌子胥回来。 何梦曦的名字只是他在她的梦里听过,当时他没有追究,这个时候他拿出来质问,只是虚晃一招而已。 她总是拿失忆来搪塞,她的秘密,那些疑点,他想知道答案。 正如风城所说,现在,她只是恢复了内力,那些武功的套路招式,她还没有记起,也许一切还来得及。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占据了陈美玉的身体,可是我不想做陈美玉,我只想做我自己!”何梦曦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了,既然都知道了,那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是谁?” “我是……何梦曦……” “你来自哪里?” “另外一个世界,……” 凌子胥和风城互望一眼,两人心中的惊骇无以言表,这是闻所未闻的奇闻。 “你们道家听过这样的事儿么?”凌子胥转头问风城。 风城摇头:“我听说过鬼魂之类的,却从没听过另一个世界……,你的意思是说,陈美玉死了,你占据了她的身体?” 何梦曦点了点头。 凌子胥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惊骇,迅速了理清了头绪:“你想做何梦曦,所以,你便不要陈美玉的记忆,你也不要陈美玉的武功,你便什么也没有了,而昨晚,天姥教的人非让你做陈美玉,帮助你恢复了内力,是也不是?” 何梦曦使劲点头。 “我劝你不要听天姥教人的话,乖乖的做何梦曦,如果你非要做陈美玉,那只有死路一条,我便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凌子胥迅速有了判断。 “可是我答应了沁妤姑姑,发下誓言,做陈美玉,否则我便不会活命,我要她的武功,并不是和你作对,我也不会和你作对,所以,请你不要逼我……。” “你的誓言,向来不值钱!”凌子胥鄙夷道。 “我只想活下去……” “哼,想活,很容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挑了你的手筋脚筋,废除你的功力,要么每天喝下减去功力的药,连喝七七四十九天,二选一!” “求你,不要……”何梦曦低声哀求,乞怜的看着凌子胥。 “我替你选了吧,从今天开始,每天按时喝药!”凌子胥看也不看何梦曦,一甩衣袖,转身便走。 风城紧跟了出去。 很快,凌子胥请来顾同珍,配置新的有毒的汤药。 是夜,青梅熬好了汤药,苦劝何梦曦,不论怎么劝,何梦曦就是不喝。 青梅见她铁了心不喝,也是无奈。 从傍晚开始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空气是潮湿的,有些阴冷。 凌子胥带领魏丰和风城对后花园进行了更加严密的布防,架设了铁网,只等天姥教的沁妤,自投罗网。 忙完了布防,由魏丰负责防卫, 二人来看何梦曦,情知她不会轻易就范,那就逼迫她就范。 青梅正在门口张望。 看见凌子胥和风城迤逦而来,青梅急忙上前见礼。 “药喝了么?”凌子胥劈头就问。 “陈姑娘说什么也不喝!”青梅如实禀报。 凌子胥眉头一紧,和风城对视一眼。 风城点头:“看来这回她是要反抗到底了!” 凌子胥略一思索,说道:“青梅听着,你带着其他的人离开,今晚没我的命令,不要过来,软的不行来硬的,我就不信了!” “王爷……”青梅十分担心,但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 “嗯?”凌子胥冷哼一声。 青梅一脸惊恐,再不敢说话,唤了两个小丫头,匆匆离去。 风城问凌子胥:“王爷想怎么做?” “不喝就灌,捏着鼻子也要灌下去!” 风城摇头:“这么粗鲁么,我可做不来,你灌吧!” “我灌就我灌!”凌子胥冷冷道。 何梦曦在屋子里,他们在外面的一举一动和对话,她听得真切,你要来硬的是吧,那我就来软的。 打定主意,何梦曦便脱了外衣,只穿了中衣,并且把领口松了松,露出了一点锁骨出来,然后往床上一歪,侧身向里躺下。 于是,凌子胥和风城推门进来,看到的一幕就是,何梦曦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躺卧在床上,一副我已经睡下了,你们不要打扰我的架势。 凌子胥嘴角微勾,心里好笑,只当做没看见,全然不顾的高声喊了一句。 “何梦曦,起床,喝药!” 凌子胥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何梦曦身子动了动,千不情万不愿的“哼……”了一声。 这一声,娇嗔的意味浓郁,含着千回百转的风情。 画风突变,凌子胥和风城都是一怔,两人对视一眼。 凌子胥眸色忽然一冷,厉喝:“何梦曦,装什么装,起来!” 何梦曦再也躺不下去,只得不耐烦的翻身坐起,没处放的手搅弄着衣角,幽怨的看凌子胥一眼。 仿佛是不经意的举动,却让凌子胥和风城又是一怔,妥妥的娇媚之态,暴露在二人面前。 第48章 梨花带雨 白色的中衣,映衬着她如白玉一样光滑娇嫩的肌肤,说不出的妩媚,眸如点漆,鼻翼精巧,樱桃般的殷殷红唇,一头青丝斜斜的在脑后挽了一下,如瀑般散下来。 脸庞的弧度恰到好处,眉如弯月,星眸盈润,一副慵懒之态,千般幽怨之形,就如春雨过后的梨花,白腻娇媚,清透明亮,又如晨露中的杏花,恣意汪洋,绽放了整个春天。 嗔怨的神态,让人望之生怜,仿佛那一声厉喝太不合时宜,打扰了这春光无限。 气氛立时有些尴尬,两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如过了很长的时间。 凌子胥算是见多识广的,惊愣间,已经看出何梦曦的用意,不由干咳一声。 “你,穿好衣服……。”凌子胥低低的说道。 风城惊愣间,已经后退了一步,并且转过身去,不再多看一眼。 “我不穿,我要睡觉了,你们两个大男人来干什么,快点出去!”何梦曦嗔怪道。 “出去?我们出去了,你就不用喝药了是么,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凌子胥可不会后退,而且还向前走了一步。 “你最好别动……否则,你往前走一步,我就脱一件衣服!”何梦曦小嘴微翘,斜眸过来。 凌子胥“哈哈”大笑:“你脱,你尽管脱,难道我还怕你脱衣服?你没穿衣的样子,我也见过!” 凌子胥实在觉得好笑的很,他偏偏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何梦曦也不示弱,十分麻利的褪掉了中衣。 风城虽然没向这边看,但是听那声音,已是不对,抬脚便往外走。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王爷,在下去外面候着了……”说着,不等凌子胥说话,已经到了门外。 “风城,她这是故意的,你先过来把她的内力封了!” “王爷,我不能进去,她的内力伤不到你,你一个人可以应付……”风城十分冷静。 “你……” 凌子胥看了一眼何梦曦,只见何梦曦身上只剩了素纱的里衣,不说曲线毕露,那身材也是若隐若现的,惹人遐思。 这个样子,风城的确不宜看见,因此,凌子胥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凌子胥背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何梦曦。 嘴角讥讽的笑意甚浓:“你这雕虫小技,也就吓得住风城,难道我还怕了你?” 说着,抬腿又是一步,你不是要脱么,那就脱完好了。 因此上,他连续迈步,转眼就站在了何梦曦身前。 何梦曦缓缓的做着解衣带的动作,等到凌子胥站在了她的面前,她还没有解开,凌子胥便居高临下的眸睨着他,嘴角似笑非笑,眼神里全是讥讽。 她定了定,慢慢的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眸色中的千娇百媚,摄人心魄。 凌子胥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大胆,如此露骨,勾栏院里才会见到的那些场面,如今被她施展出来,自有一番别样的风情和魅力,让凌子胥心里一荡。 淡淡的幽香,自她的身体发出,那香味,让凌子胥神思不宁,这不是任何的花香,而是少女的体香,甜甜的,幽淡的,似有似无,夺魂摄魄。 她迟缓的解着衣带,动作并不自然,而且还有那么一丝羞涩,欲拒还迎,欲说还休,有那么一瞬间,凌子胥有一丝冲动。 但是想到此时风城就在门外,他还是压抑了自己。 凌子胥强抑心火,故作平静的讥讽道:“你倒是脱呀!” 何梦曦的小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她已经没有退路,为了打动凌子胥,她不惜一切代价。 所有的衣带全解开了,何梦曦缓缓的脱掉了里衣,露出白色的裹胸。 她垂下了眸,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笑意,紧绷着嘴唇,似乎是孤注一掷的样子。 天鹅颈,锁骨,滑肩,细腻娇嫩的肌肤,袒露在凌子胥面前,和第一次看见她被绑在木柱上半死不活,裸露着的样子不同,今天她的美,太真实,真实的让他炫目,让他无法呼吸。 就在凌子胥又一次惊愣的时候,何梦曦忽的站起,一把抱住了凌子胥的腰,头抵在凌子胥胸前,口中是莺莺燕燕般娇软的哀求。 “求你了,饶了我这一次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凌子胥一下子就燃了,身体一抖,恨不能把这个娇媚妖艳的女人揉在自己的怀里……。 可是,一个清朗的声音,让凌子胥蓦然清醒。 “王爷,天姥教的妖术,你要小心了……” 门外的风城,警告了凌子胥。 凌子胥身体一紧,一把推开何梦曦,向后退了一步。 何梦曦颓然坐下去,侧身伏在床上,裸露的后背,纤细的腰身,撞入凌子胥眼中。 “你,无耻!”凌子胥厉喝。 何梦曦伏在床上冷笑,忽然回眸,盯着凌子胥。 “只要不让我喝药,随便你怎么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从你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了,既然喜欢,就来呀……!”何梦曦眼露娇狂的笑意。 “你胡说!”凌子胥脸色大变,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呵呵,王爷总装着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喜欢被别人看透是么,那我换个说法,……王爷,是我喜欢你,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所以我才会低三下四求你饶命,因为我认定你会饶我,我可没有看错你呢,为了报答您的饶命之恩,来呀……!” “胡闹!”凌子胥听得头皮发麻,心思霎时间乱了。 祝星尘和风城,都曾开玩笑说,他是因为见色起意才饶了她的命,他还不承认,今天,从何梦曦口中说出的这些话,便是让他再也无法否认,做实了他见色起意不可说的图谋。 直到此时他方才惊醒,其实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自己始终在自我欺骗,欲盖弥彰。 “风城,你且退下!”凌子胥冷声道。 风城在门外叹了一口气:“是,王爷!” 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门开了又关上。 留下四周一片静寂。 第49章 只是不懂人事 “不要呀,我不懂,你教我嘛!”何梦曦急的想哭。 “你自己悟吧,我还有事儿,走了,明天的药你最好乖乖喝了,不要让我来,我来就没你的好,知道么!”凌子胥的面色又冷了。 “我... 《乱世成凰》第49章 只是不懂人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0章 他画了一张大饼 何梦曦大声的叫喊着,五官狰狞的错了位,她丝毫不顾及形象,声色俱厉,像是疯了一般。 凌子胥摇头冷笑:“何梦曦,你是变色龙么,昨天还惺惺作态,说什么喜欢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看来... 《乱世成凰》第50章 他画了一张大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章 这是要装疯卖傻 第二天,是个大阴天,魏丰像往常一样跟着凌子胥。凌子胥去上朝,他跟到朝堂外,凌子胥去后宫,他跟到宫门外,凌子胥去上书房,他和宫里的侍卫一样站在书房外。 不过,不管凌子胥... 《乱世成凰》第51章 这是要装疯卖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章 翻身农奴做主人 何梦曦真正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期间,她一直是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状态。 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而且这个噩梦还很长,长的让她浑身疼痛,疲惫不堪。 耳边是叽叽喳喳... 《乱世成凰》第52章 翻身农奴做主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章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她们现在住的荷翠宫,以前是凌子胥的母亲住的地方,因此上也是王府最奢侈华美的一个所在。 虽然何梦曦身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囚徒成为了公主,但是王府的守卫和布控没有减去分... 《乱世成凰》第53章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4章 陈国使节 何梦曦并不过多纠缠这个问题。她微笑,眼睛却没有笑意:“王爷,你现在就放我出来,似乎不妥。” “哦?此话怎讲!” “你的那些女人向来对我有敌意,我是客居,如果有人... 《乱世成凰》第54章 陈国使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5章 合适人选 此言一出,何梦曦暗自松了口气,急忙说道:“谢陛下体谅,并非真要守孝三年,或者一年,最不济半年,略尽做子女的心意而已。”司崇微笑点头:“此情可嘉!”何梦曦又说道:“不... 《乱世成凰》第55章 合适人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6章 已经是弃子 何梦曦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一天以后,十六岁的魏王司铭,她没有见过,只听凌子胥说。 “五皇子少年英雄,是这几个皇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上过战场,得过军功,长得英俊潇洒,绝对是... 《乱世成凰》第56章 已经是弃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7章 怎不把我也收买了 陈棋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神情倨傲,根本不把何梦曦放在眼里。何梦曦冷笑:“哦,看来你们对本宫意见很大呀,你说完了,那么你呢?”何梦曦看向一边副使。 陈澈一怔,看... 《乱世成凰》第57章 怎不把我也收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8章 不知道谁的仇家 “何郞,让奴家等的好苦!”紫玉抛了个媚眼,便要偎上来。那少年一躲,笑道:“先去你房间,我有正事要和你说。”紫玉扑了个空,也不生气,似乎也是习惯了,嗔道:“你能有什么... 《乱世成凰》第58章 不知道谁的仇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9章 要杀他先杀我 那人身形一转,推了杨青一把,然后迎着持短剑的黑衣人, “叮叮当当”在走廊里交上了手。红袖招里霎时间乱了套,尖叫声不绝于耳,女人们四处躲藏,男人们面面相觑,虽然男的大多都是军兵... 《乱世成凰》第59章 要杀他先杀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0章 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春末夏初,艳阳高照,蓝天一碧,蜀国都城外十里处的围猎场,热闹非凡。 凌子胥和五皇子司铭相约来此狩猎,祝星尘不知在哪里得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同时赶过来的,还有路修远和徐十三。 ... 《乱世成凰》第60章 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1章 辨不明的道理 就在这时,忽然帐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祝星尘一挑帐帘,露出一张笑脸。 “两位王爷,第二波狩猎开始,等你们呢!”祝星尘催促。司铭坐着一动不动,目视前方,凌子胥心里正在烦躁... 《乱世成凰》第61章 辨不明的道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2章 见一次打一次 “谁说的!”凌子胥故作不服气的样子,回头看了司铭一眼, “走,我们去与她比个高低。” “哦……好……”其他三人起哄。仆从牵过马来,递上弓箭,凌子胥和司铭跃身上了马,打马... 《乱世成凰》第62章 见一次打一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章 不急着回去 这一切,冯居清都看在眼里,他劝解冯韵:“女儿呀,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急,更不能自乱阵脚,她已经是五皇子的王妃了,你还怕什么,凌子胥就是有那心,他也没那胆呀!”冯居清身为蜀国... 《乱世成凰》第63章 不急着回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4章 天伦之乐 李慈华故意笑道:“是呀,你那王府有什么好,你看你大哥,一儿一女多好,人都望着儿孙满堂,你可好,也是,你整天声色俱厉的,你的那些女人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一个个都只打哆嗦,也没个给你... 《乱世成凰》第64章 天伦之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5章 锦绣宫夜话(一) 两日以后,凌子胥又一次带着八抬大轿来到相府。为了接冯韵回家,他还专门找何梦曦谈了话。 “她要回来了,她是王妃,总在娘家住着也不好,所以……。”何梦曦淡然一笑:... 《乱世成凰》第65章 锦绣宫夜话(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6章 锦绣宫夜话(二) “该不会是小偷吧?”齐兰儿若有所思。董忆蕤摇头:“要说王府的守卫那是最严密的,魏丰可不是吃干饭的,你们想,那时候天姥教的人都是无功而返呢,外面盛传,平南王府的守卫比西城牢狱... 《乱世成凰》第66章 锦绣宫夜话(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7章 锦绣宫夜话(三) “说是自从陈美玉被囚禁在王府,王爷下手可狠了,三餐不济,衣食不暖不说,而且每日鞭笞,打的皮开肉绽的,啧啧……”董忆蕤摇头。 “这也是没有的事儿,如果是每日鞭笞,我们怎么都没有... 《乱世成凰》第67章 锦绣宫夜话(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章 一盘鱼引发的血案 风城立即明白了他在说谁:“以我推测,最多半年,她便会得到秦美玉的全部武功!” “这么快!”凌子胥以手支腮,凝神思索。 “王爷担心什么?”风城目光沉沉。 “没什么,... 《乱世成凰》第68章 一盘鱼引发的血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章 别拿王爷来压我 “你让开,流血了,要出人命的。”阿秋想推开那个仆妇。那仆妇依然纹丝不动。 青梅忍无可忍,厉声喝道:“真要闹出人命,你们就不怕王爷降罪么?” “邱大娘,让开!”一... 《乱世成凰》第69章 别拿王爷来压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 你还挺念旧呀 风城和何梦曦前后脚到了荷翠宫。阿冬已经被抬到厢房的床榻上,风城先填了两粒丹药到她的口中,然后再把脉验伤。 明显的失血过多,气血不足,还好有丹药固本,倒是稳住了伤情。... 《乱世成凰》第70章 你还挺念旧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章 睚眦必报 “那是当然,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印象深刻呢!”何梦曦讥讽的意味浓郁。 “人一定要向前看,痴缠于过去只会自寻烦恼。”凌子胥虚劝。何梦曦转身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 《乱世成凰》第71章 睚眦必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章 王妃寿宴(一) 何梦曦岂会让她得逞,随手捏起案板上的一个蒜瓣,照着她的小腿弹过去。 “啊!”她的身体一滞,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就在倒地的刹那,何梦曦手中的另一个蒜瓣射出,打在她的肩上... 《乱世成凰》第72章 王妃寿宴(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章 王妃寿宴(二) 一个女官竟然是武林高手?霎时,何梦曦心内便冷了几分。本来自己是看在凌子胥的面上,又加上人家主动邀请,想着寄人篱下,过去的事儿不可再计较,因此上不计前嫌前来贺寿,却不料人家早... 《乱世成凰》第73章 王妃寿宴(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章 王妃寿宴(三) “住口!”一声并不严厉的喝止。大家都是一愣,齐齐看向冯韵。只见冯韵面露浅笑:“齐夫人,这样的荤段子,如果王爷在,你敢讲么?”董忆蕤笑道:“王妃娘娘,如果王爷... 《乱世成凰》第74章 王妃寿宴(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5章 王妃寿宴(四) 话音刚落,何梦曦眼神一冷,便逼视过来。 “不劳王妃大驾,她是荷翠宫的人,即便栽赃也要人赃并获,仅仅凭一个居心叵测的丫鬟指摘就想给我宫里的人定罪,那也太儿戏了吧!”何梦... 《乱世成凰》第75章 王妃寿宴(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6章 老虎要发威 就在这时,忽然宴会厅外一阵喧闹。冯韵一挥手,家丁们住了脚。 “外面闹什么?”冯韵问道。有人来通报:“王妃娘娘,荷翠宫的阿春在外面哭闹!” “又是荷翠宫,... 《乱世成凰》第76章 老虎要发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7章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此时的宴会厅已经乱成一团糟,杯盘狼藉,胆小的早已经跑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跑的,挤在墙角。 被打的那几个夫人已经被扶了起来,一块儿挤着。地上躺倒了两具女尸和十几个鼻青脸... 《乱世成凰》第77章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8章 就是他的一条狗 “住手!”一声大喝,从外面冲过来一个人,身形极快,挡在了何梦曦面前,并且一把抓着了她挥出的鞭子。 何梦曦抬头看去,竟然是风城。 “你,休要拦我!”何梦曦挣了挣手中的鞭子... 《乱世成凰》第78章 就是他的一条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 祸从天降 风城长出一口气:“王爷,你终于来了!” “风城,辛苦你了,且退下!” “王爷,那些女人说的话,肯定是添油加醋过的,你不能听一面之词,能不能听我说几句!”风城看着气的面部... 《乱世成凰》第79章 祸从天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0章 来通风报信 魏丰匆匆赶来,进门便道:“王爷,有消息了!”正在焦急等待的凌子胥心头一震,急问:“如何?” “佟天宇传来的消息,让王爷稍安勿躁,此事现在还不明朗,皇帝并没有轻信谗言,... 《乱世成凰》第80章 来通风报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 你是来看热闹的吧 “忘了?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是不是我倒霉了,你很高兴,或者说你就大仇得报了?”凌子胥本来还要掩饰的,此刻竟然气的连掩饰也不愿了。 “生气了?不要生气呀,是我的错,但我确实忘了,... 《乱世成凰》第81章 你是来看热闹的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2章 不会把你交出去 午时的时候,圣旨方下来,王府内的人被聚集到前面的院子,地上跪了一大片。 圣旨内容很简单, “着平南王凌子胥朝堂自辩,王府内一干人等不得离府,违者立斩,钦此!”凌子胥抹了... 《乱世成凰》第82章 不会把你交出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3章 证据和证人 “遵命!”何梦曦起身,站在一旁。拿眼观瞧了一番,心内微惊,只见朝堂左侧跪着一人,可不就是凌子胥! 只是如今的他,拷镣加身,一身素衣,两日不见,神态大异,仿佛变了一个人。 ... 《乱世成凰》第83章 证据和证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押入监牢 对司玦的问题,何梦曦犹豫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凌子胥。这一次,凌子胥没有回头看她,但是,他跪在那里,明明是侧耳倾听着她的回答。 “那几只大箱子嘛,其实……”何梦曦... 《乱世成凰》第八十五章 押入监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牢狱探监 皇宫内院自是蜀国最华贵之处,亭台楼阁,玉瓦金檐,森严肃冷中尽显贵气,豪华精致到登峰造极。 夕阳西下,一片彩霞在西面的天空晕染成油墨画,绚丽之极,美艳之极,把整个皇宫也映衬的华... 《乱世成凰》第八十六章 牢狱探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道歉也没用 司妍看见凌子胥,松开何梦曦的手腕,快步走过去,因此上凌子胥第二眼看见的才是何梦曦,一声 “你?”意味深长,让何梦曦驻足不前。皇帝司崇的话响在耳边 “他会不会见你?”,也许他真的... 《乱世成凰》第八十七章 道歉也没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圣旨下来了 司妍一路无语,挺爱说话的一个人,愣是忍着不和何梦曦说一句话,而且,脸色铁青,明显的甩脸子了。 何梦曦只得腆着脸没话找话的逗她:“怎么,生气了?……好吧,好吧,是我不对……你要... 《乱世成凰》第八十八章 圣旨下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蜀国的女将军 何梦曦笑道:“不怪魏王,所谓众口铄金,人言可畏,臣并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被市井之言压垮,做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清者自清,臣此一去,还可以替陛下看着平南王……”司崇眉头一挑,... 《乱世成凰》第八十九章 蜀国的女将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秋日风景 凌子胥策马赶上了何梦曦,叫道:“喂,喂,你跑那么快干嘛?”何梦曦斜他一眼:“我可没有心思站在那里看风景。” “不是,你难道没有看见魏王司铭吗,他站在那里,已经等了你两... 《乱世成凰》第九十章 秋日风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我替他侍候你 凌子胥的三千兵都是他以前的兵,由魏丰统领,十分好管辖。何梦曦的两千兵里,大多以前也曾是凌子胥的兵,这让何梦曦有些头疼。 临出发时,带入宫中的四个侍女,她都准备了丰厚的... 《乱世成凰》第九十一章 我替他侍候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 兄弟之情 凌子胥隐晦的笑:“好,就依你,来来,何老弟,陪为兄喝一杯。”凌子胥倒会顺杆上。 “我,不饮酒。”何梦曦摇头。 “想做男人,不会饮酒可不成。”凌子胥煞有介事,去拿... 《乱世成凰》第九十二章 兄弟之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山谷迷阵 自此,何梦曦便身着男装了,而且还怂恿青梅也换上了男装。说起来,魏丰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要不也做不得凌子胥的亲随和护卫,因此上,教授青梅武功,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而且,... 《乱世成凰》第九十三章 山谷迷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致幻山洞 风城摇头:“王爷怎能犯险,还是我去吧!”何梦曦忽觉脑子里灵光一闪:“你们别争了,还是我去,这个阵法,应该是我十分熟悉的人摆的,而且,从这个阵法来看,没有杀机,没有机关暗器,... 《乱世成凰》第九十四章 致幻山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银凤剑 她回头,拿火把照了照凌子胥的脸,只见凌子胥神情木然,眼神呆滞,不看她,定定的看着前方,对着空气说话。 “梦曦,有些话我埋在心里不敢说,更不敢告诉任何人,你知道么,我每时每刻都... 《乱世成凰》第九十五章 银凤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后会有期 何梦曦欲言又止,她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此来就是来围剿天姥教的。厉谦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师妹,不是你二师兄我夸口,眼前这一群乌合之众,包括他……”厉谦看了一眼地上的... 《乱世成凰》第九十六章 后会有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三人闯关 风城简略的说了经过,关切的询问。 “我们很好,走,进城吧!”凌子胥回答。骑马出了山谷,只见远处灯火通明,山城到了。 这里虽然是山城,但是,消息并不闭塞,早已经有... 《乱世成凰》第九十七章 三人闯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六花阵 风城道:“你说的这些阵法,我倒是知道!”何梦曦摇头:“这不是寻常的阵法,名字是这名字,却经过加工改良,至于破解方法,更是不可臆测。”凌子胥笑道:“你是天姥教的人,你... 《乱世成凰》第九十八章 六花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十八侍卫 明月高挂,月光下三个诡异的身影在山腰闪转腾挪,银凤剑不时划过夜空的银光振起夜宿的飞鸟,天姥教内警铃大作,有守卫飞奔通报 “有三人闯关”。前山的人都被惊醒,有头有脸的人纷纷来到... 《乱世成凰》第九十九章 十八侍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千里迢迢来见你 吕焕一时没了主意,后退几步,惊道:“公主,我不会和你交手,你真的是失忆了么,难道你就不想想,也许你是误会了,厉谦都和你说了什么,他是天姥教的叛贼,你可不要和他同流合污!”何... 《乱世成凰》第一百章 千里迢迢来见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永远站在你这边 何梦曦纠结了一番,终于决定放任凌子胥和风城独对多名天姥教高手,自己和纪帆来到天姥山的议事大殿。 纪帆推来议事大殿大门时,何梦曦便不再纠结,思路已经十分清晰了。 巍峨高耸... 《乱世成凰》第一百零一章 永远站在你这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扑朔迷离 隐隐约约能听到从前山传来的喊叫声,厮杀声,那是凌子胥和风城还在天罡北斗阵中。 何梦曦心里默默祈祷了一番,沿着纪帆指点的路径,向后山行。台阶越来越陡,两边是黑色的山石树... 《乱世成凰》第一百零二章 扑朔迷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十大长老 她缓缓站了起来,没有了银凤剑,她十分的心虚,眼看这一个个都是深不可测的高手,看来今天要栽了。 “各位前辈,各位……”话音未落,一个火把举到她面前,看了看,然后是一声声... 《乱世成凰》第一百零三章 十大长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重塑自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何梦曦悠悠的醒来,周遭寂静,有 “滴滴答答”的水滴声,空气是潮湿的,在潮湿的气息里,有淡淡的茉莉香。 “师父……”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身上裹着毡毯,石榻虽然很... 《乱世成凰》第一百零四章 重塑自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公主驾到 钱秉道:“那就证明银凤剑不是在我看管的时候丢的,对吧!”何梦曦一笑:“你先证明了再说!”钱秉非常认真的忽然大瞪了眼睛,竟然真的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何梦曦。 何梦曦... 《乱世成凰》第一百零五章 公主驾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乾坤盾 何梦曦淡然道:“公道自在人心,不用强求,如今天姥教内忧外患,作为天姥教弟子,责无旁贷,我一定尽我所能化解此次危机。”秦明温和一笑:“公主有此心胸已是难得,我们几个老家伙已经... 《乱世成凰》第一百零六章 乾坤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闲淡散人 见有人进来,那人止了琴音,一收衣袖,缓缓站起。 “小师叔!”厉谦恭敬施礼。杨进眼神温和:“你来了,这位是……”他很快注意到了何梦曦,何梦曦身后背着的乾坤盾,令... 《乱世成凰》第一百零七章 闲淡散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拿他要挟 纪帆温和笑道:“没想到小师妹此来,竟然是为了争夺教主之位,何不早说!”何梦曦眸色一闪:“早说了会怎样?” “早知道师妹要做教主,我便不会……,这真是阴差阳错了,我想着... 《乱世成凰》第一百零八章 拿他要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巅峰对决 纪帆的狐疑竟然惹得厉谦哈哈大笑:“大师兄,你刚看明白呀,哈哈,我知道了,并不是胡冲要杀他们,而是你吧,而且你还想杀了他为公主报仇是么,你想错了!”这一番对话倒让凌子胥神情为... 《乱世成凰》第一百零九章 巅峰对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骑虎难下 出乎他的意料,陈国公主怎会来竞争教主之位,而且她还轻易就得了天姥教的两大神器,并以此为倚仗,向他发出挑战。 他倒不觉的她会有多大的本事,他介意的是她的身份。新皇陈景义... 《乱世成凰》第一百一十章 骑虎难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胜负已定 胡冲见久攻不下,已经有些焦躁。何梦曦挥舞银凤剑,重新发起进攻。 忽然想起似乎听厉谦说起过,银凤剑和金龙剑本事一对儿,那意思是,如果一人手持双剑,必定是威力巨大。 ... 《乱世成凰》第一百一十一章 胜负已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荣任教主 何梦曦向施奈走过来,深施一礼:“多谢长老!”施奈摇头:“不用谢我,只一句话,十长老支持公主做天姥教教主,希望公主担负起复兴天姥教的职责,带领天姥教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乱世成凰》第一百一十二章 荣任教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还有一点用 凌子胥和风城最终被放了出来。所谓的攻打天姥教,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凌子胥让风城离开了天姥山。魏丰带领的五千兵还在来天姥山的路上,风城去迎。 来到边城即驻... 《乱世成凰》第一百一十三章 还有一点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地一百一十四章 不许骗她 凌子胥直身坐起,从大石上跳下来,紧跟几步。 “教主大人,等等我!”何梦曦脚步不停:“你别跟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不就是去请你的沁妤姑姑么,厉谦副教主已... 《乱世成凰》第113章 地一百一十四章 不许骗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还好有我 秋日艳阳高照,何梦曦骑了马在山脚下奔驰,凌子胥跃马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下山勘探地形。 陈国兵马将到,为保万无一失,何梦曦力求把布防做到完美。天姥山面向陈国的方向,山... 《乱世成凰》第一百一十五章 还好有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五章 皇家秘辛 依然没有动静,周遭没有鸟鸣,也没有虫叫,连风也没有,残阳如血,西天晚霞一片。 刚刚还话多的让人厌烦,如今却了无声息。何梦曦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左思右想,不可能,她忽... 《乱世成凰》第一百一十五章 皇家秘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借腹借子 那时,他为了讨好我的师兄们,真是有求必应,不管何事,只要有人提出来,他都能摆平。 这样的大手笔,当然讨得了师兄们和师父的欢喜,自然是什么都应承了下来,于是,不久我便下山,跟他... 《乱世成凰》第一百一十六章 借腹借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说客 何梦曦道:“感谢各位长老,我心领了,请各位叔叔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施奈叔叔请回吧,现在还用不到你们!”何梦曦做了个请的手势。 施奈一笑:“好,教主既然这样说,那我们... 《乱世成凰》第一百一十七章 说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守城方略 纪帆温柔的看着何梦曦:“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作为大师兄,我只会保护你,礼让你,辅佐你,绝不会背叛你,更不会去害你!”何梦曦有些感动:“大师兄,我信你,既然如此,还请大师... 《乱世成凰》第一百一十八章 守城方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里应外合 来时,陈景义曾经言道,攻下天姥山,你胡冲坐上教主之位,帮我守住西北的门户,便是大功一件,至于公主,如果受降的话,押送到国都,如果不降,就地正法,杀了了事儿。 此话出口,胡冲惊... 《乱世成凰》第一百一十九章 里应外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 歼灭敌人 忽然一个身影斜刺里冲过来,只听 “当”的一声,用剑拨开了何梦曦的双剑,然后拽起胡冲,跳离开去,落在地上。 何梦曦定睛一看,正是纪帆。她似乎并不惊奇,微微一笑:“大师兄来... 《乱世成凰》第一百二十章 歼灭敌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胶着状态 何梦曦一笑:“二师兄,你做事我当然放心,幸亏有你和大师兄的帮助,我们才走到现在,眼看天气转冷,战事胶着,看这样子,对面的寥启是想要拖住我们,打消耗战,只怕时间越长,后勤保障越难做,你要有思想准备。” 厉谦向来敏锐,急忙道:“殿下思虑的是,寥启是陈国有名的悍将,老皇在时,他一直在戍边,守卫南大门,如今被陈景义一手提拔,他感恩戴德,能不效忠么,我也曾暗中找说客联络,都被他一口回绝,也是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各为其主罢了,蜀国有什么消息么?”何梦曦问。 “公主没有随凌子胥回去,蜀帝表现的很平静,也没有责备凌子胥,反而恢复了他的官职,据传出的消息,启用凌子胥是为了平衡齐王和鲁王日渐在朝中壮大的势力,太子之位悬空,蜀国有继承资格的王爷还在暗中较劲,情势十分微妙!” 何梦曦点头,说起来,蜀帝司玦对她还是不错的,如今自己无法回去复命,总是辜负了别人的信任,心中竟有几分歉疚。 厉谦继续说道:“还有,蜀国京城坊间的传闻,肩负着两国联姻职责的一个王爷,叫做司铭的,据说听到公主起了义军,很是震惊,曾去皇帝司玦那里请命,要领兵来相助,被蜀帝呵斥了一番,很是郁闷呢!” 何梦曦一愕:“他?” 脑海中闪现出一个英气稚嫩的面孔,除此,再也想不起什么。 不由的一笑,摇了摇头。 厉谦看她隐晦的神情,试着建议道:“其实,如果我们此时和蜀国联手,倒会事半功倍呢!” “不可!”何梦曦神情一冷,“此时,万不能接受异国势利介入,如今,陈国只是内战,否则,我们攻下陈国京城,打败陈景义后,其他势利再来分一杯羹,情势会很复杂,会是不必要的麻烦。” 厉谦一凛,忙躬身一揖:“还是殿下高瞻远瞩,是厉谦短视了!” 何梦曦一摆手:“无妨,还有一件事儿,需要你尽快去做,京城中的老臣,还有我叔伯级的王爷们,你要加快联络策反,到时候,他们的立场将会起关键作用,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能一举把陈景义拉下马,关键是要得到他们的支持!” “是,属下这就去办!”厉谦退出了帅帐。 何梦曦举的是陈国公主陈美玉的义旗,天姥教教主只是她的另外一个身份而已,自起了义兵,下面人对她的称谓便全是公主殿下了。 如今,归顺的人日渐增多,义军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何梦曦手边能用的人,都是天姥教的几个老人。 厉谦负责后勤和对敌侦测等繁杂事物,已经无法分身,因此事战场征战便是她和纪帆了,虽然十座城池取得的并不艰难,但是,眼前的战事自不可与前面同日而语。 陈景义的精锐尽出,事态已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何梦曦看不进去书,为眼前的事儿思虑的脑袋疼,就在这时候,手端托盘的青梅进了帅帐。 “公主,天气干燥,我炖了冰糖雪梨,生津止咳,滋阴润肺,你且喝上几口,去去燥气。” 说着,青梅放下托盘,捧了一碗放到何梦曦面前的桌子上。 何梦曦端起喝了一口:“好甜!” 青梅笑道:“我放了几颗冰糖,这些冰糖可是难得,还是我在蜀国边城的时候,魏丰送给我的。” 说起魏丰,青梅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起来。 何梦曦看着她,品着冰糖雪梨汁,心想,终究是回不去了,他,她,还有他,殊途并不同归,而且此时,相隔千里,永无相见之时。 青梅见她神色有异,便拿了大红的披风过来。 “公主,天凉,披上吧!” 何梦曦站起,说道:“嗯,你陪我出来走走。” 两人走出营帐,阳光并不耀眼,大红的披风在风中飞舞成旗帜一样,眼前是星罗密布的营帐,在发黄的草地上,在土坡上,绵延数里。 还没走几步,只见迎面走来一个温和儒雅的男子,正是纪帆。 他依然是宽袍大袖的教士打扮,看见何梦曦,急忙疾走几步躬身见礼:“公主殿下!” 何梦曦微微一笑:“大师兄此去可有收获?” 纪帆点头:“公主节节胜利,声威乍起,但是,半信半疑者,彷徨观望者居多,所以,那些江湖帮派暂时无法统一立场,但据我观察,只要我们能打败寥启,自然就会人起头投靠过来,只要有人做榜样,不愁没人加入我们。” 何梦曦拧了拧眉:“寥启是马上的战将,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陈景义请了眉山的四大护法长老,做他的随军护卫,说是长老,其实就是身怀绝技的武僧,寥启已经不好对付了,再加上这四个武僧,想要打败他们,确实是难呀!” “公主放心,到底对方多厉害,只有交了手才知道,看情形,如果我们不动,敌军便会忍不住动的,眼看要入冬了,他们应该比我们着急。” 纪帆分析的鞭辟入里,何梦曦连连称是:“是呀,他们比我们急,那就辛苦大师兄,打头阵非你莫属,给你一万兵,你尽快训练部署如何?” “属下领命!” 纪帆自去排兵布阵了。 何梦曦踏着发黄的草,视察了义军的营地,不论是来自天姥山还是投诚过来,或者招募过来的士兵,对何梦曦都抱有很高的期许。 “公主要带我们杀了那个冒牌货!” “苛政猛于虎,陈景义一上来就加税,我们老百姓入不敷出,当然那要跟着您造反了!” “这样不仁不义之徒,就不应该做皇帝……” 面对军兵们的议论,和群情激昂喊出的话语,何梦曦心内震动。 这些义兵虽然立场各不相同,但是跟随何梦曦的心却是相同的,他们心中的陈国公主,是可以带领他们攻入陈国京城的巾帼女英雄。 何梦曦虽然不敢妄自菲薄,但是,对这样的信任和期许,她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只有拼尽全力。 第一百二十二章 蜀国来了支援军 陈国倾举国之力的精锐部队和何梦曦率领的义军对峙了半月以后,陈国皇帝陈景义坐不住了,眼看天气转凉,民心躁动,再也不能等了,他催促大将军寥启尽快进攻,击退叛军。 寥启得到圣旨,只得起兵攻伐,纪帆率领一万兵迎敌,两军在淇河一带开战。 纪帆的先锋军和寥启的先锋军打的天昏地暗,都没有沾到便宜,纪帆在和陈国的四大护法交战中还受了伤,本来何梦曦要亲自披挂上阵的,谁知,忽然天降大雪。 入冬来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飘洒,下的绵密,遏制了这场厮杀。 两军不得已暂时休战,沿着淇河一带形成对峙之势。 天寒地冻,义军全部换上了棉衣,厉谦正坐在何梦曦的帅帐之中,向何梦曦汇报军情,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帅帐中央一盆炭火烧得正旺,何梦曦坐在铺着厚厚毡毯的交椅上,以手支鄂,倾听着厉谦的汇报。 “……经由陈国中郎将陈澈联络了陈国的皇族们,得到的反馈喜忧参半,你的叔伯们,有一半是支持你,另一半没有明确回应,对陈景义不具有皇族血脉的事实,大家倒是没有异议,只是,现在陈国京城形势非常微妙,陈景义早又警觉,已经开始监视他们了,所以,没人敢轻举妄动……” 厉谦坐在下首,纪帆受伤,万事都是他在操劳,神情虽然爽利,眉宇间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疲色。 “莫不是都在观望等待,骑墙而已,谁赢了便支持谁,看来暂时是指望不上他们了!”何梦曦嘴角一丝冷笑,最近放眼看去,骑墙的人也太多了。 “不过还是有收获的,由陈澈牵线,大学士陈曦哲手书了一封密信,有两个京城的细作不惜舍命保护,如今方辗转曲折送了过来,请公主殿下一观!” 说着,厉谦从怀中掏出一个带着血渍的信笺,青梅接过然后放到何梦曦手中。 何梦曦拆开来,看了一遍,神情凝重:“那两名细作重金抚慰,……这封信来的太及时了,还有,派人潜入京城,暗中保护大学士,叮嘱陈澈,掩藏行踪,安全为上!” “是,殿下放心,我已经着手安排了!” “纪帆的伤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痊愈,这军务重担压在你一人身上,实在不妥,我已经安排了吕焕帮助你,还有当初的那些侍卫们,都归你统一管理吧,有些事你不必亲力亲为,放手让他们去做!” 何梦曦温和的看着厉谦,厉谦一笑:“谢固定住殿下体恤关怀,倒是公主您,如今我军没了先锋,您身为首领,怎可回回身先士卒,披挂冲锋,若真不行,不如让我……” “不可,后勤统管的责任重大,你已经自顾不暇,现在看来,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交战,即便寥启来攻,我自迎战即可,无妨!” 厉谦想再说什么,看何梦曦神情坚决,终于没说出口。 就在这时,兵士进来通报:“启禀公主殿下,军营外来了一队人马,为首一员小将军,说是蜀国的魏王,前来相助义军,要见公主殿下!” 何梦曦一怔,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魏王是谁,清雅俊朗的少年模样浮现在脑海中,既然是来相助义军的,而且天寒地冻的跋涉千里而来……,不过,他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此,何梦曦便看厉谦,厉谦微微一笑,起身施礼:“公主殿下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是我放他进来的,早前后方来报,蜀国有人前来相助,我想着,既然是相助……。” 何梦曦一抬手:“无妨,来都来了,当以礼相待,不过,我不愿见他,二师兄代为迎接一下,妥善安置了吧!” 厉谦一愕,说起来,关于魏王,他是了解过的,陈国和蜀国的联姻对象而已,如今千里迢迢赶来相助,其用意,不言自明,如今公主竟说不见,倒叫他有些为难。 难道是自作主张的错了?可是现在义军用人之际呀!罢了,既然是公主要回避,那只有自己去会一会这小将军了。 无奈,厉谦出了帅帐,吩咐左右,列队相迎。 远远便看见营外一匹黑色的骏马,马上端坐一人,近了看,容颜俊秀,虽稚气未脱,一身铠甲,威风凛凛,却英武异常。 厉谦有些明白公主殿下不想见的原因了,这少年,看上去的年龄明明是比公主小的,厉谦便觉得,也许是小师妹不中意他,也说不定。 出营见礼,把司铭迎了进来,带过来的两千蜀兵也妥善进行了安置。 司铭便提出要见“锦临将军”。 厉谦一时没弄明白说的是谁,司铭只得说要见公主殿下,厉谦方才明白,原来公主殿下在蜀国被封为锦临将军了。 厉谦找了托词,言说公主不在军营,一时是见不到的。 司铭便说带来了蜀国皇帝口谕,必须见到公主本人,亲口告知。 厉谦不得已,只得前来请示何梦曦,何梦曦却说不急,等等再说。 厉谦有些不明白了,人都已经来了,见一面又何妨,无奈,只得想方设法安抚司铭。 司铭倒也安稳,只说无妨,公主回来再说。 就这样过了两日,司铭在义军的军营中,时常漫不经心的出来走动,不想走来走去,竟然突如其来的闯入了何梦曦的帅帐中。 厉谦还叮嘱过司铭的,蜀军暂时安置在西营,东营是军事要地,蜀军不能过去。 看来话都是白说了,司铭也不是傻子,知道是公主在推脱不愿见他,只得自己想办法。 每日就在营外观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每日便见厉谦都要去东营几次,而且,去的那个大概位置他也知道了。 心中有了底,便趁着厉谦出营办事之机,便直接闯了进去。 此时正是午后,何梦曦正歪在罗汉榻上眯着眼假寐,忽然没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她立时警觉,睁眼抬头,便看见一个矫健的身影闯进帐中。。 何梦曦便是一惊,迷糊中感觉不是熟悉的人,急忙起身,定睛看去,只见一个戎装少年,眉目清秀俊朗,身姿挺拔,步伐稳健,神采奕奕。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冰河之战入圈套 那少年进得帅帐,走了两步便停住,小心翼翼观察了一番,此时,青梅正好不在,只有何梦曦一人。 两人目光对上,那少年先是一惊,震得后退一步,急忙躬身一揖。 “蜀国司铭,惊扰公主殿下,实在是罪过,还望殿下体谅在下的……一片苦心,前番种种得罪之处,一并在这里请罪,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允许司铭相助一臂之力……” 司铭躬身不敢抬头,言辞恳切,态度谦恭,饶是何梦曦鸡蛋里挑骨头,似乎也挑不出理去,他虽是擅闯,总是她拒绝见面在先,人家千里迢迢而来,连见也不见,要说失礼之处,倒是相当了。 何梦曦苦笑一声,只得说:“魏王久候了,前日有事出营,今日刚回,正要召见,等急了吧,不必多礼,请坐!” 一声“请坐”,算是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司铭方敢直身,就在这时,青梅挑帘进帐,看见司铭,便是一愣。 何梦曦吩咐一声:“青梅,给魏王看座。” 司铭便被让到侧首坐了,青梅又匆忙沏茶斟茶,忙碌了一番,自去站在了何梦曦身侧。 何梦曦一直在暗自打量司铭,对他的印象,说起来并不是十分的深刻,只觉得这个小王爷有些傲娇,并不是好相与的,在蜀国朝堂上,倒是亲见他帮助凌子胥说话,想来应该是个正直的人呢。 如此想着,何梦曦微微一笑,说道:“魏王殿下长途跋涉,千里迢迢来相助义军,其情可嘉,听说你带来了蜀帝的口谕,不知蜀帝有何言语吩咐?” 话语说的是相当的客气。 司铭本是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眼神不敢来回乱瞄,怕失了礼数,一直是小心翼翼。 见何梦曦动问,忙道:“父皇口谕,蜀国支持公主殿下讨伐之征!” 何梦曦还等着他说下去,司铭却不再说话,何梦曦恍悟:“只这一句话么?” 司铭点头,但是一副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话直说!”何梦曦最见不得婆婆妈妈之人。 司铭似乎下了决心,一字一顿说道:“其实还有一句……公主如事成,两国联姻之事还应算数……” 声音却越说越小,直到听不清。 “这个自然!”何梦曦竟然爽快的回应。 司铭便是一惊,抬头诧异的看着何梦曦。 何梦曦对他淡淡一笑,司铭又倏然低头:“公主,不是开玩笑吧。” “我看着像开玩笑么?”何梦曦反问。 司铭心内欢喜,竟然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语无伦次。 “多蒙不弃,……以前是我不对,我不够主动,如今前来相助,公主放心,我一定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为公主解忧,为公主……” “好,很好!听说魏王少年英才,有万夫不当之勇,不日便要开战,魏王正可大显神威呢!”何梦曦不待他说完,便先赞叹起来。 司铭再抬头时,眼睛都是发着光的,已经有点喜不自胜了。 何梦曦之所以如此说,是想起了厉谦的话,义军正是用人之际,而且,不用白不用,至于所谓的承诺嘛,何梦曦真没想那么远。 所谓的事成之后,那先要事成才行。 初冬时节,雪来的急,去的也快,淇河还未结冰,河两岸只见残雪点点,树叶也还没有落尽。 陈国军队稍事修整,便又开始出兵攻战。 陈国在河东岸驻扎,义军在河西岸驻扎,淇河上一座竹板桥,是义军架设的,如今雪已经化尽,陈国出兵,大约五千军竟然过了桥,向义军营寨而来。 司铭自告奋勇前去迎敌,何梦曦拨了三千兵马给司铭,合着他带过了二千军,凑足了五千,前去迎敌。 陈国这次派的竟然也是一员小将,并没有动用四大护法,说起来纪帆被四大护法打伤,义军算是输了一局,因此上寥启认定义军无人,便派了一员年轻将军出战。 此人姓寥名晨,是寥启的侄子,自小跟着寥启习武打仗,武艺超群,经验丰富,十分的骁勇。 和司铭遇上,还真是棋逢对手了,一阵厮杀,直杀了个天昏地暗,依然不分胜负,正要继续再打,天气突变,忽然起了大风,无奈,双方鸣锣收兵,准备来日再战。 来日却是大降温,一夜之间,淇河结了冰,寒风瑟瑟,人在风中都站不稳。 两日以后,风势渐去,淇河的冰也冻结实了,有人在冰上行走也无事。 两军再次开战,这次都出动了主力,大有一战定乾坤之势。 义军何梦曦出战,陈国的四大护法出战。 何梦曦三大神器在手,四大护法仗着人多势众,在阵前厮杀了一阵,何梦曦略占上风。 四大护法首次和何梦曦交锋,被何梦曦高超的武功和手中的神器给震撼了,四人围着何梦曦一个人打。 多对一,配合很重要,偏有一个护法,面对何梦曦的咄咄逼人之势,和神器散发的闪耀光芒,心生怯意。 终于露出破绽,被何梦曦立斩于马下。 四大护法少了一个,就像一张桌子少了一条桌腿,结构不稳,站立不住。 何梦曦越战越勇,护法们招架不住,只有溃败。 义军在何梦曦的带领下掩杀过去,司铭带兵随着杀过去,几乎是倾巢出动,如果此一战能够取得胜利,将会严重挫败陈国军兵的士气。 这样难得的机会,何梦曦绝不会错过。 陈国军队如潮般败退,淇河上的竹板桥也成了摆设,士兵们直接从结了厚冰的河水跑,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义军杀的兴起,追的起劲儿,陈国士兵从冰河上退,义军从冰河上追,陈国士兵退到河东岸,义军正追到河中央。 忽然几声巨响,淇河上的河冰裂开了口子,又是几声炸裂的响声,淇河上的冰碎了。 意识到中计的何梦曦抬眼观瞧,只见河对岸,陈国架起了抛石机,一些飞起的巨大石块砸碎了冰河上的冰,义军军兵纷纷落入水中。。 恰恰此时,司铭正冲锋在前,一块大石正砸在他的身前。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兵败受伤 何梦曦大喊着“……后退……不要往前冲了……退兵……”可是于事无补,河面上掉入水中的义军士兵,已经无处可退。 何梦曦眼见司铭已经坠入水中,正在水中乱扑腾,只得飞身过去,抓住司铭的手臂,提着他飞身回到西岸。 望洋兴叹,饶是何梦曦武功再强,河面上全是落水的义军,她一个人,又能救几个。 救一个算一个吧,何梦曦就近抓了几个落水的士兵,提到岸上。 这时候,厉谦带着一队人马来到。 “公主殿下,你怎样?”厉谦大喊一声。 “我没事儿,快救人!”何梦曦命令。 厉谦立即组织救人。 河中的水冰寒刺骨,被救上岸的都蜷缩在那里打哆嗦,更别说河中的人了,近处的还好说,远处的救也来不及了。 河面上已经飘起义军的尸体,其状惨不忍睹。 这边正在救人,忽然河西岸一片喊杀之声,东岸的义军抬头看,只见陈国兵黑压压一片,从竹板桥上向西岸冲杀过来。 为首的一员小将,胯下战马,手提一柄长刀,沿桥而上,手起刀落之处,义军那些在河中挣扎的士兵,立时身首异处。 何梦曦大惊,这个时候,决不能让陈国军过桥,她急匆匆上马,抓起惯用的桃花枪,飞驰而去,她是冲着那员小将去的。 廖晨这个时候正杀的起劲,杀人如切菜般,那叫一个顺手,正自得意洋洋,忽然对岸驰来一匹战马。 黑色骏马上,端坐一人,面如白玉,柳眉凤目,红唇皓齿,锦绣的衣衫,摇弋的战裙,外套一副黑色软铠甲,肩上大红的披风迎风招展,就像一面红色旗帜。 其状犹如绝美的画卷,又像是天上降下的仙神,果然是传说中的“玉面美将军”,倾国倾城,威风凛凛。 乍然之间,廖晨被惊呆了,这是一个女子么,就像一只展翅而飞的凤凰,花枝招展,花团锦簇,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美丽,都要张扬,如此的惊艳,望之令人心折,简直是夺魂摄魄。 正在他惊愣间,何梦曦已经杀到,见那小将痴痴的看着自己,甚是诧异,但也不及多想,抬枪照着那人的心口,狠狠的刺去。 “啊”的一声惨叫,廖晨应声落马,他直愣愣的看着何梦曦,口中惊呼一声“真神人也”,便“嘭”的一声坠入河中。 从桥上冲过来的一群士兵就是一震,何梦曦把他们的主将一枪穿心,他们虽虎视眈眈,却裹足不前,都盯着何梦曦,犹豫推搡,不敢前进一步。 忽然后面一声惨呼“贤侄!”,又让他们拼死的冲将过来。 何梦曦挥舞银枪迎敌,眼睛向前方看,只见冲过来一匹战马,马上一个将军,三十多岁,脸颊瘦削,浓眉大眼,声嘶力竭,咆哮而来。 何梦曦立即明白,此人正是陈国的大将军,寥启。 寥启见亲侄子被人杀了,气急败坏,提着大刀便冲上来。 来至近前勒马观看,只见一个锦衣红袍的女子,正远远的看着自己。 何梦曦先开了口:“廖将军,别来无恙!” 作为陈国的公主,也曾跟随父皇征战沙场,想必在朝堂之上,应该是见过寥启的吧,何梦曦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便按照常理猜想了一番。 “我们见过么?”寥启的怒目如江水一样冰寒,冷飕飕的。 何梦曦一愕,话头一转:“先皇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助纣为虐,保一个假皇帝?” 寥启冷笑一声:“难道你就是真公主?如何证明,即便你是真公主,那又如何,你一个女子,即便翻了天去,你又能做什么,新皇已经继承皇位,难道我不保他去保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何梦曦尴尬的神色,不死心道:“陈景义根本就不是先皇之子,而且他的皇位来路不正,廖将军刚正之人,应该辨明是非……” 寥启不耐道:“休要多言,如今你杀了我亲侄子,多说无益,我要你一命还一命,拿命来!” 话不多说,挥刀便砍。 马上无法施展银凤金龙双剑,一杆长枪,何梦曦虽然纯熟总是不及神器在手时,再加上寥启是马上的战将,经验丰富,臂力惊人,战将下来,何梦曦还是落了下风。 无奈后退,且战且退,直接便被寥启逼的退到了西岸。 这一下,陈国士兵跟着过了桥,杀了过来。 冰面上的义军已经死伤无数,陈国又掩杀过来,义军只得组织人马抗敌,一时间,义军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即便何梦曦,也是如此,寥启携恨而来,越战越勇,刀刀致命,招式毒辣,恨不能一刀把她砍于马下。 被救上岸的司铭这时候已经缓过劲儿来,看到何梦曦被寥启杀的节节后退,驱马迎了过来。 “公主你且退下,让我来!”司铭说着,提刀迎了过来。 寥启如此骁勇,何梦曦料想司铭不是对手,哪敢退下,于是两个人和寥启战在了一处。 陈国的军队越来越多,义军被杀的丢盔卸甲,何梦曦心急如焚,厉谦已经退守军营,在营前布了阵法,陈国一时也攻不过来。 厉谦在那里鸣锣,意思是让何梦曦赶快退,何梦曦示意司铭,两人且战且退。 寥启哪能善罢甘休,大喊道:“休走,拿命来!” “公主,你先走!”司铭大叫。 何梦曦卖了个破绽,拖枪驱马便走。 司铭抵挡了一阵,闪身退行。 寥启恼羞成怒,眼见对手要走掉,索性挂好长刀,从背上摘下长弓,弯弓搭箭,射向何梦曦的后心。 何梦曦浑然不觉,司铭恰好回头,发现了危险,可是已经来不及有所动作,此时,他刚刚追上何梦曦,两匹马并行,情急之下,他飞身离马,扑到何梦曦身后。 “嘭”的一声,长箭刺入他的后腰,他颓然委顿在马上。 何梦曦惊觉回头,一把扶住司铭。 寥启见没有射到要射的人,很是懊丧,搭箭还要再射。。 只见从义军中,飞身飘来一个白色身影,手持长剑,凌空向他刺来,寥启只得收手,提刀招架。 第一百二十五章 懊悔的王爷 何梦曦一眼瞥见纪帆,内心惊讶,纪帆还在病中,这个时候出来迎敌,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一边扶住司铭,一边对纪帆大喊:“大师兄,回来!” 厉谦带着一队人马冲出大营来救,护着何梦曦和司铭退到了义军军营。 把受伤的司铭抬到营帐,军医来查看伤势,司铭已经昏迷不醒,一枝箭穿过铠甲的缝隙,正插在他的后腰位置,伤口发黑,有毒。 不一会儿,纪帆退了回来,厉谦在营前排布阵法,抵挡住了陈国兵的进攻,很快,天黑下来,寒风猎猎,陈国兵抵抗不住寒冷,最终退兵。 纪帆病中出战,拼死迎击寥启,终致伤口撕裂,必须继续修养。 盘点此战,义军伤亡惨重,大将折损,不得已,退兵五十里,以淇山为屏障,退守扎营。 陈国大胜,士气大增,陈景义下旨,封寥启为淇王,着令尽快追击敌寇。 陈国兵渡过淇河,来势汹汹,大有一举歼灭义军之势。 司铭受重伤的消息传到蜀国,蜀国皇帝司崇大惊,司铭是在隐秘的情况下去相助陈国义军的,也是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司崇才答应他成行的。 如今受了重伤,这消息也只有司崇和很少的几个人知道。 凌子胥得到消息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立即请求觐见,入夜时分,司崇才召见了他,密谈持续了两个时辰,至深夜凌子胥方才离宫。 他们谈论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第二天清晨,凌子胥带着两千骑兵出发了,紧随其后,是风城和魏丰带领的两万步兵。 何梦曦把司铭受伤的消息传递给蜀国,是想着让他们赶快把司铭接走。 义军军营内缺医少药,司铭的伤又重,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虽然清理了创口,遏制了毒性发作,但是,司铭的下半身却不能活动,军中的大夫说,没有个一年半载难以康复,以后能不能下地走路还是个问题。 何梦曦心急如焚,她考虑的是,司铭这个样子,如何向蜀帝交代。 好在又是一场大雪,冻河封山,白雪皑皑,这样的天气,不管对哪一方来说,都是易守难攻,对于义军来说,更是个难得的休养生息的好机会。 何梦曦天擦黑时来到司铭养病的营帐,忙碌了一天,研究军情,商议战事,为了防止陈国兵偷袭,在营盘前方十里的地方,设置了防守的大阵。 一切安排妥当后,已至傍晚时分,天色依然阴沉,雪虽然已经停了两日,但是天寒地冻的,雪没有融化的痕迹。 踏雪而出,先去看了纪帆的病情,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修养,纪帆的伤情大有好转,何梦曦心中甚慰。 出了纪帆的营帐,来看司铭。 进得营帐之中,一个很大的铜火炉,这是义军中最大的火炉了,司铭身份尊贵,又是客援,自然是最好的东西都放在他这里。 茶桌上一炉安息香,袅袅的灰色香雾,鼻息里是淡淡的香味,并不沉郁,似有似无。 随侍照顾司铭的两名军中的大夫看见何梦曦进了门,纷纷起身施礼:“公主殿下!” 何梦曦微微颔首,看着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似乎是沉入梦乡的司铭,问:“今日如何?” “回公主殿下,创口的毒已经清理干净,解毒的药也起了作用,伤口有愈合的迹象,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只要安心休养,会越来越好的……” 大夫说的足够婉转,何梦曦却明白,所谓的越来越好,一点儿不能保证什么,将来能不能下地行走都很难说。 何梦曦挥了挥手,两名军医躬身退去。 何梦曦来到司铭床前,只见他双目紧闭,睫毛低垂,英气勃勃的俊美脸颊此时蒙上了朦胧的病态,显得更加柔顺温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骄矜之态。 就在这时,青梅挑着毡帘进来:“公主,厉谦将军刚刚过来,没看见你,留下话说,他要去督促粮草,要离开一晚!” 何梦曦点头:“好,知道了!”略一思索,“今晚巡营需要安排一下……” 说着,就要抬脚离开。 忽然一个孱弱的声音传来:“公主,别走……” 何梦曦循声看去,只见床上的司铭已经醒了,张着一双澄澈的眼神,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青梅随即说道:“好的,我先去准备一下!” 说完,便离开了。 何梦曦坐到司铭床边,为他掖了被子,声音温和:“王爷醒了,感觉如何?” 司铭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脸上强自挤出一点笑意:“好多了!好多了!” 何梦曦轻叹一声:“是我没保护好你,你千里迢迢而来,相助于我,我已经不胜感激了,如今你又为救我而受伤,我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 何梦曦为此心里已纠结了数天,想想自己,司铭刚来的时候,还爱见不见,总觉得他年轻气盛,少不经事,并不是个稳重之人,总拿他当小孩子看,想着他不过是少年心性,来此也是心血来潮之举。 发生这些事儿以后,她已经否定了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司铭虽然年少,却是至诚至信之人,就凭着千里而来的情谊,她就不能小看了他。 司铭苦笑一声:“公主说哪里话,只要你不怪我在蜀国时的无知,我就谢天谢地了,为公主你赴汤蹈火,哪怕是阵前战死,我都无怨无悔,自公主离开蜀国,我每时每刻都在懊悔,都在自责,是我配不上公主您……” 司铭越说越激动,忽然喉头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下去。 何梦曦温柔一笑,轻声道:“我明白,我明白……” 司铭伸出自己的手,一把抓住何梦曦的手:“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恨不能打自己几个耳光,你那么好,而我不知深浅,不识好歹,自以为是,其实我什么都不是,哪儿哪儿都比不上你,如今你为报父仇,兴起义军,只这一点,你就是人中龙凤,万人不及的!” 何梦曦被司铭抓着手,他在病中,又不敢挣开,只得任他抓着,笑笑。。 “王爷你想多了,您才是天生贵胄,我理解你,两家联姻,作为皇族的子女,很多时候都要身不由己……”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容懈怠 司铭打断了她的话:“公主,你不要这样说,你这样说,是要羞臊我么,没有身不由己,只有不知进退,因为在蜀国我懊恼自己,悔不当初,听说你起了义军,我便义无反顾要来追随你,我敬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可是我却不敢……” 司铭眼神灼灼,是鼓足了勇气说这番话,他太想表达,太想诉说。 “王爷你何必妄自菲薄,你因我受伤,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何梦曦脱口而出。 可是忽然觉得自己这句话有问题,负责,怎么负责,义军的前景此时看来并不光明,何必连累别人,如此一想,话锋一转。 “别急,蜀国马上会有人过来,接你回去,你回去好好养伤,啊……”何梦曦极力表现的平静温和,她想安抚他的情绪。 “别把我送走,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司铭大急。 何梦曦无奈,就在这时,青梅挑帘进来:“公主,一切准备就绪……” 何梦曦微笑着拍着司铭的手:“王爷休急,蜀国离此千里之遥,来回传递消息还需要很多天呢,所以,……总归是养伤要紧,您先歇着,我该去巡营了,明日再来看你!” 司铭无法,只得松开了她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何梦曦离开营帐,一脸的委屈。 出了营帐,何梦曦长出了一口气。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青梅安排了两个士兵掌灯,引领着踏雪前行。. 仰头,天上竟然有几颗星辰。 离开司铭的营帐好远,青梅方说道:“魏王说的话好感人,我都被感动了!” 何梦曦摇头,幸亏青梅及时进来解围,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你感动什么,你有魏丰呢!”何梦曦揶揄她。 青梅一笑:“公主这话说的,你不是也有平南王么!” “提他作甚!”何梦曦斜青梅一眼。 青梅自跟着魏丰学了一段时间的功夫以后,行事说话越发大胆起来。 青梅撇嘴道:“平南王的心思我可早看出来了,公主的心思么,总是云遮雾罩的,怪不得王爷常常对您束手无措呢!” “魏丰都和你说了什么,我让你去和他学武功,不是让你和他学嚼舌头的!”何梦曦嗔怪。 青梅笑道:“好好,不说了,不过公主,说真的,如今,你拿魏王怎么办?” “怎么办?好办,趁机送回去!”何梦曦十分爽快的答道。 巡夜到营地门口,正遇见当值的吕焕,看见何梦曦过来,急忙上前施礼。 “参见公主殿下!” “原来是吕师兄,可有什么异常?” “回公主殿下,天寒地冻的,鸟都不愿出来,更何况人呢!而且我们布下了大阵,敌军胆敢来犯,定叫他有去无回!” 何梦曦点头:“师兄辛苦!” “不辛苦!”吕焕回着话,把何梦曦往简陋的木房子里让,“公主,外面冷,到里面烤烤火吧!” 何梦曦走进去,正在烤火聊天的几个士兵看见她来了,急忙起身见礼:“公主……公主殿下……” 说着,几个人就要出去。 “无妨,你们继续!”何梦曦不以为意。 几个人互看一眼,笑着走开了。 吕焕说道:“别管他们,公主请坐!” “他们都是陈国人么?”何梦曦坐到柴火边,问道。 “是呀,就是收复的几个城池归降的士兵,他们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对公主却忠心耿耿。”吕焕隔火而坐,青梅也坐下来。 “哦,我知道,这还是你的功劳吧!”何梦曦看吕焕。 火烧得正旺,些许的暖意袭人。 吕焕十分谦虚:“公主过奖了,在京城我听到很多关于新皇的传闻,虽说是传闻,但我是相信的,公主自幼在天姥山,我也是时常见到的,要说真假,没有比公主再真的了,我只是把我的所见所闻告诉大家而已!” 何梦曦点头:“难为师兄了,只是如今战事对我方不利,不知兵士们的士气有没有受到影响?” “要说没有一点影响,便是不诚实,影响归影响,大家的信心并没有丧失,还要看将领们如何引导,如何鼓舞士气,于我来说,我相信公主,一定可以带领我们打进京城!” 吕焕言辞恳切,让何梦曦有些感动,她说道:“师兄放心……” “我当然放心,公主天生贵胄,皇族血统,心怀天下,相信老天也会帮助公主,得偿所愿的!”吕焕微笑着说。 何梦曦心潮起伏,这样的信任,对她来说,无疑像强心剂一样,让她热血沸腾。 没有理由退却,也没有理由懈怠,只有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何梦曦巡营完毕,已经夜深,仰头望着天上的点点星辰,何梦曦知道,天已经放晴,明天如果太阳出来,雪就要融化,雪一旦融化,寥启一定会发起新一轮的进攻,而如今,义军能出战的主将,除了她,便只有厉谦可用。 厉谦第二天该回来的,却没有回来,眼看太阳出来,雪开始融化了,大战迫在眉睫,少一个主将,何梦曦便如少了臂膀,这让她心虚不宁。 一直等到傍晚十分,依然每个人影,后方探马来报,义军营寨左侧,五十里以外,来了一队骑兵,没有旗帜,不知是敌是友。 何梦曦骇然,这个时候,如果是敌,对义军来说,便会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真是那样,便是灭顶之灾。 何梦曦吩咐,再探再报。 探马离开,两个时辰过去,还不见人影。 何梦曦心急如焚,命令义军进入戒备状态,随时准备迎敌。 一时间,军营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如临大敌一般。 何梦曦心情焦灼,顶盔掼甲,着令青梅备战马,随时准备迎击来犯之敌。 这时候,探马回来了。 “什么情况?”何梦曦急切的问。 探马回报:“启禀公主殿下,那一队骑兵已经在十里外驻扎,没有旗号,没有旗帜,无法探得是敌是友。”。 何梦曦奇怪了,要说是敌人偷袭,不应该安营扎寨的,如果是友,这又哪来的友,她心里可是一点儿数都没有。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君子之腹 不一会儿,又有探马来报:“对方安营扎寨以后,有两人两骑向义军军营而来……” 何梦曦更觉不可思议,她带领青梅和四个骁勇的亲随骑兵迎了过去。 不管是敌是友,总要会一会才知道。 天已经黑了,雪还没有化尽,又结了冰,山路难行。 火把勉强能够照亮路途,纵马飞奔,也就行了三里,便听见前方的马蹄声响。 何梦曦勒马停住,说道:“高举火把,准备迎敌!” 四个亲随在马上举着火把,其中一人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前方一声“吁”,马蹄声歇,一个声音高声道:“是公主殿下么?” 声音听着有些熟悉,何梦曦驱马向前,对方驱马走近,终于,借着火把的光,她看清了那张面孔。 剑眉凤目,高鼻薄唇,刀削的脸颊,翘起的下巴,五官精致脱俗,俊美的咄咄逼人,天生的气场强大,他正目光沉沉的看过来,眼神里有说不清的情愫,令何梦曦心脉震颤,有那么一瞬间,她有冲过去的冲动,但是,冬夜的寒风让她瞬间清醒。 “原来是平南王驾临!”何梦曦冷声说道。 凌子胥有些失望,他驱马向前,看何梦曦的眼神是诧异和不解。 “怎么,公主看见我不高兴么?我千里奔袭,只想着哪怕能提前一刻见到殿下也是好的,日赶夜赶,方才赶到,刚刚安营扎寨完毕,就来见你,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惊喜么?” 何梦曦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么,平南王带了多少兵前来呢?” “两万有余!” “这么多兵马前来,你们蜀国是想干什么,分一杯羹么?” “你这什么话,你怎么戒备心这么强,此次前来,是我主动请求蜀帝,前来相助,你想到哪儿去了?”凌子胥一脸的不可思议。 “哼,你们打得好主意,收起旗帜,没有旗号,如果输了也追究不到蜀国去,如果赢了,蜀国难道不索要利益?” 凌子胥在马上苦笑摇头:“我的公主殿下,你也太……,算了,不过,如今的形势,你敢说你不需要我么,如果你不需要,我凌子胥立即打道回府,再也不掺和你的事儿!” 凌子胥虽然是笑着,明显眼神冷了几分,看何梦曦的眼神也隐晦起来。 何梦曦被呛得,一时语塞。 是,此时凌子胥前来,确实是雪中送炭,可是,如果义军和蜀国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后患无穷。 “那,我可有言在先……”何梦曦思虑了一番,艰难的迸出几个字。 “好好好,公主殿下想怎样都可以,难道你要与我在这寒风中说一晚么?” “你待如何?” “总得找个暖和的地方吧!”凌子胥嗔道。 “那好,跟我走!” “呃,这才对嘛,走,走……”说着,凌子胥挥手示意身后的亲随跟上。 凌子胥与何梦曦并辔而行,青梅紧随其后。 她看了青梅一眼:“别急啊,魏丰随后就到,大概五六天吧,你便会见到他!” 青梅一笑,算是回应。 凌子胥“啧啧”道:“看看,是个人都会知道好歹的,唯有你,见到我就是兴师问罪,哎,好伤心哦!” 明显是在对何梦曦说话,青梅在后面偷笑。 何梦曦却面有严色:“话说清楚最好,我担负了责任,自然要承担后果,国仇家恨面前,什么都要靠后!” “好好,什么都依你,你什么时候都是对的,总行了吧!”凌子胥戏谑的口吻。 何梦曦斜他一眼,脸上依然没有笑纹。 把凌子胥迎到义军军营,刚刚回来的厉谦迎了出来。 “平南王千里迢迢而来,实在是难得,欢迎,欢迎……” 嗯?何梦曦凝视厉谦,心中讶异,看这样子,厉谦知道他要来。 凌子胥笑道:“厉将军,好久不见,幸会,幸会……” 凌子胥被让到中军大帐。 何梦曦把厉谦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知道他要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厉谦一怔:“我也是前日在去督军粮草的路上,接到线报的,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还想着,这么好的事儿,公主一定高兴还来不及呢。” 何梦曦只得说:“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别走,留下来和他谈判!” “谈判什么?”厉谦诧异。 “他领的是蜀国的军队,代表的是蜀国利益,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如果我们接受了援助,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不会真的以为他是为我才来相助的吧!” 厉谦似有所悟,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公主放心,一会儿我和他谈,免得你们为此生了嫌隙,这个黑脸我来唱!” 何梦曦方才如释重负道:“这才对嘛!” 凌子胥看她拉着厉谦在一旁嘀咕,早已经不耐烦了,叫道:“喂喂,这就是待客之道么,把客人晾在一边,你们天天见面,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 何梦曦只得走过来:“平南王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快请坐,青梅,上好茶……” 茶上了来,分宾主落座。 何梦曦故意说道:“王爷远道而来,车马劳顿,合该设宴为王爷接风洗尘,只是天色已晚,实是不妥,那就来日吧!” 凌子胥笑道:“其实天还不算晚,不过,我此来,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要看望魏王,所以,还是来日吧!” 何梦曦便不耐烦的斜他一眼。 凌子胥收到了这个眼神,很是诧异,便满脸疑问的看何梦曦。 厉谦看是时候了,便说道:“王爷,不如你先去看望魏王,回来我们再谈判,如何?” “谈判?谈判什么?”凌子胥一脸懵懂。 “呃,关于蜀国军前来相助,我们当然是感激不尽,不过,我们这算是合作的关系了,所以,有些话,还是事先说清楚的好!”厉谦看一眼何梦曦,笑的有些不自在。。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二师兄,说句实在话,我就是为公主而来的,如果是别人,我理他没空,只因为是公主遇到了困难,我才会义无反顾,不计个人得失,没日没夜,驰马奔袭,我没有条件,也没什么可谈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们才是良配 厉谦再看一眼何梦曦,何梦曦看向别处,神情无奈。 厉谦只得笑道:“王爷,有什么还是说明白的好,免得将来……” “将来怎样?将来你们打进陈国皇城,捉了陈景义,陈国便是你们的,放心吧,我不会越俎代庖,更不会鸠占鹊巢,我一定会双手双脚支持,支持陈国出了个……女皇帝……,啊,女皇阁下,到时候,阁下你想封我一个官职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啊,哈哈……” 凌子胥完全一副调侃的语气,半真不假的,说得厉谦与何梦曦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呃,你也想得太远了吧!”何梦曦清咳一声,“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我输了,那又如何?” “输?有我在,我会允许你输?你我联手,必然是天下无敌,横扫千军,到时候,你也不要为封我什么官职为难,做了女皇帝,便会像那男皇帝一样,有三宫六院吧,我没有别的要求,你的后宫,我做第一把交椅,就行……哈哈……” 说完,凌子胥难以自抑的哈哈大笑。 厉谦瞪大了眼,惊异的无与伦比。 何梦曦脸色变了又变,忽的站起,横眉冷对怒视凌子胥。 “凌子胥,你好大的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轰出去!” 凌子胥急忙站起:“不好意思,是我失言了,该打,该打,所以,你们就不要找我谈了嘛,没什么可谈的呀,好好,我走,我走,二师兄,魏王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 凌子胥站起,忙不迭的向外走。 厉谦只得跟过去。 何梦曦气急败坏的瞪着凌子胥的身影,直至他离开。 青梅叹道:“王爷说话也太奔放了吧,这要让魏王知道,可怎么办呀!” 何梦曦“哼”了一声,心道,只怕他此来就是要把魏王弄回去的吧。 果然,没过一刻钟,厉谦匆匆而来:“公主,他们两个吵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完全在何梦曦的意料之中,她出了中军大帐,青梅紧随其后,两个士兵前方挑起灯笼,向司铭的营帐走。 远远的便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声喊叫。 “我不回去,你别拿父皇来压我,我死也不回去……” 是司铭的声音,声嘶力竭的让人担心他那身子骨,伤势可是刚刚好转。 “你都伤成这样了,在这里就是拖累,必须回去……” 凌子胥声音低沉,态度坚决。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司铭的声音满含讥讽。 “什么为什么,当然是陛下的旨意……” “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不是别人?” 司铭大声质问。 “王爷这是气糊涂了吧,难道不派我,派你那些兄长们么,可能么……”凌子胥十分不屑。 “他们当然不可能,但是,为什么是你,……肯定是你主动请缨,花言巧语,欺哄陛下,才成行的吧!” “主动请缨不假,花言巧语没有,陛下盛明,谁也欺哄不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凌子胥的语气缓和了很多,他也许知道,没有必要和一个病人置气。 “是你喜欢她对不对?”司铭步步紧逼。 帐内一时没了声音。 何梦曦驻足,不再向前,她看着不远处的营帐,营帐内烛光闪烁,影影绰绰能看到那个站着的身影,被那一声质问震得一动不动。 好久以后,沉闷的声音:“不对……” “言不由心,你觊觎她,……很久了吧,怎么,不敢承认么?”司铭不再声嘶力竭的喊叫,声音低的几乎不闻。 又是一阵沉默,忽然,凌子胥声音高启:“对呀,那又如何?” 这是承认了? “你,你……狼子野心……我要告诉父皇……你等着……”司铭没想到他近承认了,气急败坏的叫道。 “那你也要回去,才能告诉陛下,所以,你现在呆在这里,是在是太危险了,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杀人灭口,所以,魏王殿下,你还是做好回去的准备吧!” 凌子胥言辞不逊,令人震惊。 “你,你……” 然后“噗”的一声。 何梦曦不再驻足,紧走几步,清咳一声,挑帘走进去。 青梅在她身后连连摇头,跟了进去。 营帐内,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一个怒目而视,嘴角还挂着血渍,一个满脸不逊,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地上一滩血渍,剑拔弩张的温度比营帐外还要冷。 “你们……,凌子胥,你怎么可以如此对魏王,他是病人,你就不能……让着他些,你这样不对!” 何梦曦想着,司铭年纪小,而且正在养伤期,如今都被气的吐血了,起码,先平息弱势一方的怒气。 却不想,凌子胥一见她进来,眉头立时凝成了疙瘩,似乎是何梦曦来的太不合时宜。 对何梦曦说出的话,他报之以嗤笑:“哦!是呀,说起来你们是有婚约的,难怪,你当然要向着他了,我……哼,不过一个外人而已……” “你……”何梦曦被刺得头晕了一下,差点没站稳,看凌子胥那冰冷的眼神,那怨怪的神情,她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我怎样,我不该来是么,你们才是良配,我有什么资格呢,司铭,你说得对,你也看见了,我承认了又如何,她终究是向着你的,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凌子胥看了一眼司铭,脸上忽然自嘲的一笑,看也不看何梦曦,转身就向外走。 “凌子胥,你要干嘛?”何梦曦厉喝。 凌子胥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在这里,我就是多余,打扰了!” “你给我回来!” 凌子胥嗤笑一声,掀帘便走。 何梦曦心内大急,怎能让他就这样走了,他看了司铭一眼。 司铭脸红一阵白一阵,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张口说了个“我……”便再也说不下去。 何梦曦吩咐青梅:“快去叫大夫,来给魏王看看,要不要紧……” 然后又把候在外面的厉谦叫进来,嘱咐他看顾好魏王,便匆匆离开。。 司铭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身影,脸上浮现一丝无奈的苦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逢场作戏而已 何梦曦追到大营外,方才看见凌子胥的身影,她大叫一声:“凌子胥,你给我回来!” 凌子胥正牵着马走,听见她的喊叫,头也不回,反而翻身上了马,那执拗的背影,让何梦曦又好气又好笑。 “好,你走吧,走了就永远别回来!”何梦曦大喊。 凌子胥反而不走了,下了马,回头看一眼,踌躇了一番,慢吞吞的……走了回来。 远远的,何梦曦问一声:“你不是要走么?” 凌子胥踢了一下脚边的一个小石块儿,那石块“嘭”一声飞的没了踪影。 “既然你喊我,证明你需要我,我当然……回来了!”凌子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凌子胥,你多大了?” “这和多大没有关系……” “你是小孩子么,非要和小孩子置气?” “我……他……总之,你一进来,事态就变了,我本来只是激一激他而已……” “有你这样的激法么,人都气吐血了!” “你是……心疼了吧,好吧,是我不对……” “你少来,就是一个陌生人,千里迢迢跑来帮助我,而且还为了我受了重伤,我也应该看顾好他呀,这不是应该的么,你怎么净往别处想?” 何梦曦看他语气似有缓和,便和他讲道理。 “笑话,陌生人怎会往这里跑,说的好像这里是什么风花雪月之地呢,这是战场,陌生人会来么,你少狡辩,你就是心疼他,你承认了吧!” “你讲不讲理,……我要承认心疼他,你心情会好一些么话,那我承认好了!” “根本就是嘛!”凌子胥不依不饶,声音却放的很低。 何梦曦“噗嗤”笑了:“行了,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了,你可是平南王,大名鼎鼎,横扫千军的武神,怎么能这么小家子气呢!” 何梦曦转变了策略。 凌子胥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 何梦曦趁热打铁:“说实在的,我还想着,你怎么可能会来,这个时候你来,是傻了吧!” 凌子胥一仰头,脸上得意的笑:“我就是个傻瓜,你才知道!” “其实我早知道了,一直等着你来呢,我就看,就等,就想……,这凌子胥什么时候才能犯傻呢,哎,还终于被我等到了!” “这么自信?” “诶!” “我看,你是想我吧,是不是每天都在想我,赶快承认了吧!” “那你呢?”何梦曦反问。 “我当然……不是每天都在想,我很忙的,来,还得找机会,我不是皇帝,身不由己,总得有个由头吧!” “你是怎样忽悠蜀帝的?” “还用忽悠么,是蜀帝相信你的能力,与其和陈景义讲条件,不如扶持你。” “哦,明白了,是觉得我好控制吧!” 何梦曦神情冷静,似乎是在自嘲,又似乎是在试探。 “你看你,又想多了,只不过是,觉得你好打交道而已……”说着,凌子胥一步上前,手臂揽住何梦曦的肩。 何梦曦抖了一下肩,要甩开他。 凌子胥索性抱住了她,在寒风中,在雪地里。 大红的披风随风猎猎飞舞,凌子胥冷峻的眼眸俯视着怀中的何梦曦,刀削般的脸颊犹如雕塑般立体,幽深的呼吸,淡淡的清凉香气。 何梦曦倔强的仰着头,她的嘴唇微翘,神情明丽,小女孩般的娇嗔神情,透着狡黠和机灵。 凌子胥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答应我,做我的女人。” 何梦曦笑着要挣脱他,他却抱的更紧。 “哎呀,要被人看见了!”何梦曦低声道。 “我不怕,你怕么?” “我怕,……你这样是扰乱军心,快放开!” “不放!” “有人来了。” “不放!” “大师兄……”何梦曦高喊一声。 凌子胥只得放开,并四下张望。 “算了,我还是走吧,明天我安排人把司铭送走,再过几天蜀国大军才会到,眼看雪就要化了,陈国很可能要发动进攻,你们要小心防范!” 凌子胥意犹未尽的深看何梦曦一眼,退身而走。 “这就走了?”何梦曦笑道。 凌子胥摇头:“你看你,总是这样,欲拒还迎的,你到底要怎样?” “好了,走吧,走吧!”何梦曦挥挥手。 “放心,明天,我早点来!”凌子胥跃身上马,驱马向前,“……别太想我了!” 一人一骑,打马而去,他的侍从迎住他,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何梦曦遥遥看着,轻轻一声叹息。 “人都走了,怎么还站在这里?”一个温柔的声音,鼓荡着何梦曦的耳膜。 何梦曦惊诧回头,只见大营的门口,玉树临风般站着一个身影,竟然是纪帆。 不会吧,自己只不过是乱喊了一句,就把大师兄给喊来了? 何梦曦觉得好笑,调侃道:“师兄,您的耳朵也太灵了吧!” 纪帆声音温和:“师妹召唤,我当然随叫随到了,只是……” 何梦曦一挥手:“没事儿了,我就是瞎叫一声,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了,你的伤可还没好呢,快回去歇息吧!” “我的伤已无大碍,只是你和他……”纪帆欲言又止。 “逢场作戏而已!”何梦曦满不在乎的说道。 “为什么,我们靠自己,可以的……” “当然,只是会艰难一些罢了,他嘛,既然来了,不用白不用。” “这不好吧,况且,他对你,是有企图的,如果你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自投罗网,将来,……会是个麻烦。” “大师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纪帆似乎不好再说什么,何梦曦跟着他往回走,迎面碰到出来寻她的厉谦。 厉谦看见纪帆,很是吃惊:“大师兄,你这是?” “出来透透气!” “你的伤?” “只要不运功,便不会发作,再养些日子就会痊愈的。” “哦!”厉谦似乎放了心,转头看何梦曦,“公主,司铭要见您!” 何梦曦点头:“好的,你去忙吧,我现在过去。” 何梦曦一个人向着司铭的营帐走,这时候,青梅寻了过来。 “公主殿下,您要去哪里?” “我去照看一下魏王,你先回营帐,我一会儿就回去。”。 青梅答应一声,吩咐身后的兵士掌灯,跟随何梦曦而去。 第一百三十章 夜袭敌营 司铭帐中的火炉燃的正旺,何梦曦进得帐来,扑面一股暖意,她在暖炉前站住,就着火炉暖手。 何梦曦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司铭,司铭失神的双眸正直愣愣的望着上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魏王殿下莫要气了,平南王也是为你好,你的伤这么重,必须好好养护,等伤好了,你再回来也就是了。” 何梦曦温声安慰。 “他,人呢?”司铭眼珠动也不动,声音极度淡漠。 “你是说凌子胥?已经回去了,他的骑兵营在十里外驻扎着,刚刚安顿下来,他不回去也不行呀!”何梦曦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火炉边,一边暖手一边和司铭说话。 “你也希望我回去?” 何梦曦知道他想听什么,可是她只能令他失望了。 “必须回去,身体要紧,这儿缺医少药,怎比的了蜀国京城,其它的你不要多想,安心养病才是正理。” “哼……”司铭冷笑一声,眼珠终于动了动。 他看着火炉旁那个脸颊泛红,美眸善睐,明丽娇艳的女子,终是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也罢,只是,此一别,便不知何时才会相见,你我之间是不是将缘尽于此了?”司铭的声音有气无力,满含着无边无际的失望。 “殿下说得什么话,等你伤好了,见面的机会多着呢,只是,现在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未来胜负难料,所以……” “所以,前途未卜,所谓的联姻,也许到时便成了空么,是司铭唐突了……” 司铭忽然说不下去,喉头像被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何梦曦温声道:“来日方长,你养伤要紧,何必纠结于此……” 话没说完,忽然外面一阵吆喝之声,似在集结士兵,正在疑惑间,厉谦挑帘进来。 “公主殿下,陈国兵营有异动!” 何梦曦看了一眼司铭:“天色不早了,魏王尽快歇息吧!” 司铭只得点头 何梦曦大步流向向外走:“想着他们也该动了,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领了一队人马,在阵前观看了一番,远远的,只见对面陈国军营内,无数火把集聚,像是在修建什么工势。 正在这时,探子来报,说是陈国兵营内,见到大量的滚木圆石。 何梦曦点头,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两人打马回营,连夜商议破敌之策。 第二天,凌子胥早早来到义军军营,而且是拔营起寨,在义军后面另行安营,形成掎角之势。 随行而来的还有一辆马车,司铭被抬上马车,前往蜀国养病。 临上车时,这个少年竟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望着何梦曦,依依惜别之情难以言表。 凌子胥亲自护送他走了十里,好言相劝了一番,并派了一队骑兵护送。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普照大地,冰雪开始融化。 凌子胥归来之时,何梦曦,厉谦,还有纪帆,三人在中军帐中商议军情。 凌子胥听闻陈国军营中的动向,很是吃惊,不过稍一思索他便有了对策。 “滚石原木,往往是守城之军才会准备的,现在两军对垒,而且我们处在高处,那些东西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或者他们是想着我们会进攻,取得是守势?这也好办,待冰雪融化干净,我便夜袭敌营,打他个措手不及!” 凌子胥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一切都不在话下似的。 厉谦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连夜打造的是战车,还有投石车,明显是要进攻,只因我们地势高启,所以他们才要如此。” 凌子胥看了一眼何梦曦:“我此来,带了一批重弩,这东西,射程远,杀伤力极强,足以震慑陈国军,还有,后面的大队伍里还有杀手锏,如果能再拖上几日,最好!” 何梦曦和他目光对视:“两对对垒,怎可存侥幸心理,不能等着敌人发慈悲,我看,要想防守,必须进攻,我倒赞成你的策略,今晚子夜,夜袭敌营,先给他个下马威,他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凌子胥拍手笑道:“你我倒是不谋而合了,到时,你们呆着别动,我一个人带领骑兵,来他个马踏敌营,诸位就在此等我的好消息吧!” 何梦曦却神情坚定:“我和你去。” “嗯,嗯嗯……”凌子胥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纪帆和厉谦吃惊的看着何梦曦。 何梦曦微微笑道:“我们可是主军,怎可让客军出战,我们坐在这里独享其成,没有这个道理。” 凌子胥略一沉吟,微微一笑:“也行,两位师兄放心,我自会护佑公主的安全,再说了,公主神威,如果单论武功,我并不是对手,但是要说用兵,我却敢拔头筹,这也是互补不足。” 纪帆和厉谦面面相觑,心说,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其实他们不是担心何梦曦的安全,他们是觉得何梦曦身为主帅,亲自犯险,没有必要。 何梦曦一抬手:“就这么定了,两位师兄驻守营寨,防止敌军袭营。” 纪帆和厉谦点头称是。 商议已定,凌子胥自回营准备,操演人马,熟悉地形。 当夜子时,夜深人静,一轮孤清的明月高悬夜空,从义军军营的后方,蜀国的骑兵营中,旌旗翻卷,布裹马蹄,身影绰绰,军马源源不断,寂寂而出。 雪还没有化尽,两千骑兵,小心翼翼,悄没声息的逼近了陈国营寨。 昨日还在夜造工势,好不容易完工,难得可以歇息一晚,陈国营寨内,十分的寂静,即便巡夜的,也互相靠在那里打盹。 门口的几个烤火的火堆,也已湮灭,整个军营死一样的沉寂。 只是在军营中央的中军大帐中,依然灯火正浓,十数个将军打扮的人围坐在一起,上首的位置,坐着一个神色威严,浓眉冷目,脸颊瘦削,颌下短髯,气势逼人的将军,正是陈国主帅,如今被封为淇王的寥启。。 他正在声色俱厉的教训人,咄咄逼人之势,骇的下面坐着的将军们不敢抬头。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兵临城下 “……如今之势,再也拖不起了,皇帝三番五次催战,你们可好,各种理由,各种说辞,我要不再逼你们一下,你们是要在这里等到过年么,说什么天寒地冻,不宜出兵,说什么雪路难行,不利出战,对我们不利,敌人也不利,所谓出奇才能致胜……” 寥启环顾一下坐着的将军们,继续说道:“如今全国支援,物资草料齐备,又造了战车,投石车,正是万事俱备了,再也没有理由拖战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这时候,下面站出来一个面色黑沉的汉子,向上拱手道:“启禀淇王,在下倒有一计!” “哦?原来是葛将军,你有什么计策,且说来。” 那汉子大手一挥,说道:“待到明日,雪化尽,我们夜袭敌营,打他个措手不及,第一可以打击敌军的气势,再一个可以扰乱动摇敌军的军心,正所谓一举两得。” 说着,得意的看了看众人,又看寥启,那意思,我这主意好吧。 寥启手抚颌下短髯,点头道:“主意是不错,既然是葛将军提出来的,便给你五千兵,助你夜袭敌营,你看如何?” “得令,请王爷与众将士们静后佳音,正所谓趁其不备,出奇制胜,待得明日……” 话没说完,只听营帐外马蹄声响,忽然人声鼎沸,有兵士大喊大叫。 “什么人……” “敌人袭营了……” 众将皆惊得跳将起来,那个姓葛的更是惊得瞪大了眼:“不会吧,倒让敌人抢先了!” 寥启眸色忽然冷厉,大喝一声:“勿要惊慌,敌人袭营,一定是直奔中军,众将士听了……” “在!”一众将军颔首听令。 “暂息灯火,向两边分散,迅速集结,准备迎敌……” “是!” “噗……”灯盏扑灭,中军帐内顷刻间,人员尽出,四散而去。 此时的何梦曦和凌子胥,正跨马而行。 凌子胥手撑一柄开山钺,已经砍死了十数个从梦中惊逃而出的陈国士兵。 何梦曦手握长枪,也已经杀红了眼。 义军两千铁骑,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横扫陈国营地,睡梦中的陈国士兵,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便命丧黄泉。 孤清的月,在夜空高悬,冰冷的如斧钺刀剑一般,没有表情,俯视人间。 惨叫声,哭喊声,震天动地。 当陈国军组织起力量准备瓮中捉鳖之时,义军已经没了踪影。 犹如一阵旋风,来无踪去无影,徒留一片狼藉。 寥启看着尸横遍地的军营,气的一口老血喷了出去,当场栽倒在地。 义军奇袭成功,打马归来时月色正浓,厉谦开了数十坛好酒犒劳骑兵营,欢呼之声在义军军营上空回荡。 一片月光,两个世界。 陈国军的嚣张气焰受到重挫,士气一落千丈,加上主帅病倒,一时间没了主心骨。 陈国皇帝陈景义得到消息,气的大骂不已,派陈棋为监军,陈澈为副监军,领五万兵前去援助。 风城和魏丰带的两万蜀军步兵到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以后,十天以后的义军军营正在加紧备战,趁着陈国的援军还没到,军心涣散之际,义军要先发制人。 时值数九寒天,无雪,艳阳高照,义军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对陈国发起了猛攻,寥启的病还没好,加上士气低落,竟然节节败退,最后退至京城一百里处的盐城,在陈棋援军的接应下,方才止住退势。 就在此时,忽然天降大雪,时间已到冬至,最冷的天气,大雪封城,义军久攻不下,两军胶着状态。 一路攻来,义军不断壮大,投诚的军兵,还要投军的民众,越来越多,义军出发之时不过十万,此时已经累积到五十万大军,而且,还在不断壮大。 义军军规森严,严禁扰民,民众十分支持,粮草充备,人心所向,陈国王朝岌岌可危。 鹅毛大雪下了三天,义军暂不攻城,以作修整。 盐城十里外,义军的中军大帐,上首坐着的红袍女将军,眉目清秀淡雅,皮肤白皙如玉,艳而不俗,傲而不冷,如清新脱俗的白莲,又似雍容华贵的牡丹,风华绝代,冠绝当世。 正是让陈国军闻之丧胆的“玉面美将军”,陈国公主陈美玉。 她的左首,坐着的是蜀国的平南王凌子胥,身着紫色锦袍,剑眉凤目,高鼻薄唇,刀削的脸颊,容颜冷峻,乍然看着浑身是妗贵冷肃的气质,但他看向陈国公主的眼神却含情脉脉,一点也不冷,暖意袭人。 他的旁边,是宽袍大袖的风城,神情爽利,眸色深沉,飘逸洒脱,身姿端正儒雅,不像是凡尘间人。 机灵圆润的魏丰坐在最后的位置。 左边是蜀国军的领头人物,右边便是从天姥教带出来的三位将军。 右首第一位是纪帆,纪帆此时病情已经痊愈,神采斐然,神态依然是温暖和煦,笑容始终平和淡雅,一身白衣,清新脱俗。 第二位是厉谦,眉目俊俏,脸颊瘦削,神情略有不屑,眼角眉梢都是桀骜。 最后坐着的是新近提拔的吕焕,军功卓越,开始参赞军机。 这便是义军的中枢成员,此时他们正在研究下一步的攻城计划。 凌子胥正自说道:“……蜀军带来的攻城装备,是我的秘密武器,这次可以得到充分的发挥了。” 魏丰附和:“正是,我军对这些攻城设备的运用已经纯熟,训练的效果不错,只待这次实战,能一举拿下盐城,陈国京都便不远了!” 对面厉谦点头:“看来只待雪化了,我这里也有好消息,陈澈已经暗中送来了盐城的布防图,还有城内的军力分部情况,对城内的情况我们已经了如指掌。”。 吕焕道:“是呀,现在民心所向,我们的粮草都是沿途民众支援的,据说,陈国京城内现在已经是人心惶惶,朝廷内已经有人提出要降,把陈景义气的暴跳如雷,杀了不少投降派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做出抉择 何梦曦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倒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心下明白,他们是怕她担心焦虑。 是呀,距离皇城越来越近,她的焦虑却一日强似一日。 她是谁?她是何梦曦?可是何梦曦离她越来越远。 她无法再做何梦曦,她只能做陈美玉,每个人都把她认作是陈美玉,很多时候她也自认为就是陈美玉,可是,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她的脑海里总是有振聋发聩的疑问。 我究竟是谁,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来自哪里,将去向何处? 唯一能够看懂她,理解她的只有凌子胥。 这时候,凌子胥凝视她的眼神,让她略微觉得心安,她强自按下内心的焦虑,挤出一丝微笑。 “寥启的病好了,他和陈棋联手,并且集聚了陈国的所有精锐,这一场,注定会是恶战,虽然现在形势对我方有利,决不能掉以轻心。” 厉谦应道:“公主思虑的是,军兵的操练演戏一直没有停,我们也做了万全的准备,公主放心。” 何梦曦点头:“做的很好,还有陈澈,在他出使蜀国之时我只是暗中和他联络了一次,没想到他竟然做的如此好,也是难得,要让他隐藏好自己,且不可暴露身份。” “好的,我会传信给他,他也带信来,说是皇城内的几个王爷已经被他劝说通了,如果义军一旦进城,他们会举起义旗。” “嗯,那是后话了,眼前最要紧的还是打下盐城……”话音刚落,何梦曦只觉得一阵眩晕。 凌子胥发现了她的异常,一个箭步冲上去。 何梦曦手抚额头,抬眼看了看他,尝试着要挤出一丝笑意,终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便失去了意识。 凌乱的幻影,不断地场景变幻,似乎是在梦中,但感觉又如此的真实,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有一个清晰的声音,不断的重复着。 “我是秦美玉……” “我是陈国的公主……” “我要报仇……” 那个陌生的声音,让何梦曦脑壳疼。 昏昏沉沉中,她睁开眼睛,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她躺在哪里,他含情脉脉的样子好奇怪。 “我是谁?你是谁?我在哪里?”她弱弱的问。 “我看她是烧傻了!”那个男人嘴角微翘,声音低沉。 视线里,又多了一个男人,他抓起她的手腕,品了品脉象,似乎是点了点头。 “脉沉,息乱,有些不妙,她这样多少天了?” “有些时候了,最近几天有些严重,她总是心神不定的,像失了魂一样。” 他们是谁,我是失忆了么,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空空荡荡,她闭上了眼睛,希望这一切都是梦,等到再醒来时,梦便醒了。 可是,似乎不是梦,一些声音一直在鼓荡她的耳膜。 “是了!”竟然还有另一个声音,“来的时候,沁妤姑姑交代过,还是发作了,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选择什么?”两个声音一同问。 “她到底选择做谁。”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做她自己了。” “可是,她的信念似乎并不强烈,她还在犹豫,这样很危险,有可能走火入魔,所以……” “这是心病?” “嗯,所以,心病还需心来医,她必须坚定信念,做出选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会疯?” “难说!” “是呀,她不是她,可是大家都认为她是她,所以她就把自己当做她,而且认真的做她,现在可好,她自己到底是谁,她都忘记了,难怪要疯呢!” “王爷,你这是说绕口令呢!” “风城,这次,和上次她要走火入魔的情况,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上次可以借助外力,只要有强大的内力加持,打通经脉即可,这次,只能靠她自己,我们都帮不上忙。” “大师兄,沁妤姑姑既然知道她要发作,难道就没有给你解决的方法么?” “方法么,倒是说了,管不管用,不知道,就是必须有一个她信任的人,帮她做出选择,然后不断的在她耳边说,给她灌输想法,坚定她的信念,帮助她放弃执念,重归自我。” “那好,你们都出去!” “呃……” “风城,你先出去。” “哦!” 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 “大师兄,你也……要不你来?他曾经也很信任你的!” “只是你们……” “我们可是有过肌肤之亲的,除了我,你觉得还有谁合适?” “好吧,你要主意拿捏分寸……” 又是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 耳边静悄悄的,好久以后,外边似乎起了风,思绪又归于混沌,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出现了。 “我是秦美玉……” “我是陈国的公主……” “我要报仇……” 她想回答她,她努力的要喊,可是不知道喊什么。 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低低得呢哝,轻柔的,富有磁性,十分的好听。 “……你是何梦曦,你不是秦美玉,你做你自己就好,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她想要的,你会做到,仅此而已,从此你和她再无瓜葛,忘记她,你是最好的,你是何梦曦,不是陈美玉……” 这样的话语在她耳边重复了十几遍以后,她终于知道她要喊什么了。 “我不是秦美玉……” “我是何梦曦……” 她喃喃的说道。 声音微弱,听起来非常遥远,像是在天边。 那个陌生的声音却就在脑海里,像是要故意反驳她,异常响亮。 “我是秦美玉……” “我是陈国的公主……” “我要报仇……” 那个低低的,复又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的念叨:“……你是何梦曦,你不是秦美玉,你做你自己就好,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她想要的,你会做到,仅此而已,从此你和她再无瓜葛,忘记她,你是最好的,你是何梦曦,不是陈美玉……” 如此几个回合以后,她的脑子终于有些清明了,记忆逐渐的回来了,她的声音也逐渐的响亮起来。 “我不是秦美玉……” “我是何梦曦……”。 那个陌生的声音逐渐的微弱了,像是在天边,越来越远。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王爷的表白 意识逐渐回来了,那个低低的,富有磁性的声音,依然在耳边。 “何梦曦,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见你,从你渴望的,无辜的眼神中,从你要活下去的勇气里,我认识了你,你不是她,因为你的眼神里,从来没有恨意,不论处于何种境地,你都是勇敢的何梦曦,所以,做你自己,做我喜欢的何梦曦……” 不会吧,你凌子胥这是要干嘛,表白么,嗯,好吧。 意识逐渐清明的何梦曦闭着眼静静地躺在那里,凭着五感感受着周边的一切。 远处,发出轻微“滋滋”声的碳炉,烧得正旺,周遭是温暖的,没有一丝凉意,能听到帐篷外的凛冽的风声,是两个世界。 身侧,他的呼吸,均匀而有力,他一定是在看着她,因为她感受到了那灼热目光的压力。 “梦曦,你知道么,回到蜀国的那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这种感觉很奇妙,从来没有过,我恨不能立即飞到你的身边,每天都能梦见你,……你知道么,当我知道魏王司铭来找你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也因此,我越来越清楚的看清了自己,我想要什么……” 何梦曦耳边听着,心中腹诽,哎,一向高冷的凌子胥能说出这一番话,也是难得,也许他是觉得自己听不见,所以才说的毫无顾忌吧。 “为了你,我可以用尽所有的算计,一旦有机会,哪怕小的不能再小的机会,我都会立即回到你身边,在你身边才能不被思念折磨,才能这样静静地象现在这样看着你……” “来到这个世界,你不会后悔的,因为有我,我不会让你后悔,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得到,帮你做到最好的自己,回来吧,梦曦……” 不得不说,何梦曦还是被感动到了,他的肺腑之言,原来只是为了拉她回来,为了让她明白,他需要她,他需要何梦曦。 何梦曦也终于明白,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做自己,无需再纠结,无需再怀疑,虽然是陈美玉的皮囊,虽然顶着公主的名号,可是,她就是何梦曦,那是她的灵魂,无法更改。 即便不能在他人面前呈现真正的自己,起码,在凌子胥面前,她无需再隐藏,她可以展露真实的自己,本真的模样。 睫毛抖了又抖,她不想再装下去。 凌子胥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你醒了?” 呃,何梦曦只得睁开眼睛,并且十分懵懂的问道:“我,怎么了?” “你,晕过去了……现在觉得好些了么?”凌子胥坐在床边,微微倾身,看着她微笑。 “嗯,好多了,你……笑什么?”何梦曦拧眉看着凌子胥,他好看的脸离她太近了,她有些不习惯。 “因为我心里欢喜,所以不自觉的就要对着你笑,怎么,不可以么!”凌子胥声音轻柔,眼神温柔,让何梦曦有些受不了。 她便抬手推了他一把,故意嗔道:“我晕倒了,你还高兴?” 说着,便坐了起来。 凌子胥惊讶的看着她:“力气很足嘛,看来真的没事儿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 “刚才你晕倒的样子我好担心,我还以为你像上次那样,走火入魔了呢,你真的没事儿?” “没事儿!” “好吧,既然如此,我便问你一个问题。”凌子胥站了起来,背着手,神情十分严肃。 “你说。” “你觉得自己是秦美玉还是何梦曦?” “当然是何梦曦了!” “可是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你就是陈美玉,而且都把你当做陈美玉,你怎么办?” “那又如何?是,我是曾经强迫自己去做陈美玉的,可是,现在我想通了,我不再强迫自己了,我只做我自己就好了,不行么?” “当然行,我非常赞同,起码我知道你是谁,所以在我面前你无需隐藏自己。”凌子胥说的认真。 “知道我不是秦美玉的不止你一个……”何梦曦故意说道。 “是,是……”凌子胥笑,“可是你一晕倒,他们便都走了,怎么说?” “是你把人家撵出去的吧,不就仗着自己脸皮厚么,什么都敢说,还说什么肌肤之亲,你没有把大师兄吓出个好歹吧,你这样,人家谁还敢留在这里呀,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吓得什么也不敢想了!” 何梦曦手枕着胳膊复又躺下,故作怨怪的看着凌子胥。 “这么说,你一直都是清醒的了?”凌子胥嘴角微勾的走过来。 何梦曦不置可否,身体一歪:“猜也能猜得到,这是你一贯作风嘛!” “你还挺了解我的,你还知道我些什么?”凌子胥背着手,身体微微前倾,微微笑着,声音温柔的像哄小孩子。 “我才不愿了解你呢,不过,你总是这样霸道也不好,你这样,谁还敢接近我,说起来,司铭可是和我有婚约的,怎么人说被你弄走,就弄走了……”何梦曦手肘支着头微笑。 “怎么,难道不是你想让他走的,你不知道他走的时候痛哭流涕着说了什么吧,我告诉你,他说,你从来都没喜欢过他,你一直都是把他当做小孩子,是他不自知,是他自作多情……” “哎,可怜的小孩儿,要说长得也挺好看的,要不是比我小,说不定我真的就动心了呢!”何梦曦一副慵懒之态,假惺惺的感叹一句。 “呵呵,除了司铭,你还想让谁接近你?大师兄么?你可是曾经心心念念过的人呢!”凌子胥站直了身子,神情略显讽刺的意味,斜眸着何梦曦。 何梦曦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一副遐思无限的样子:“是呀,那时候,你把我困在王府的后花园,我整天想着让他来救我呢!” 凌子胥鼻翼两端微微颤了颤,嗤道:“可惜了,不仅没有救出你,差点把他自己搭进去,如果不是沁妤姑姑赶到,他现在便是我的阶下囚了!” “如果,有什么意思,我自己成了你的囚徒还不满足么?”。 “你不会是对二师兄也有意思?”凌子胥惊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多说无益 “胡说什么,我对二师兄只有尊敬,虽然他长得也不错,可是不是我的菜!” “喜欢长得好看的?”凌子胥以手支鄂,煞有介事的想了想,“你不会是对风城有什么想法吧,他的长相可是万里挑一的!” “去,他一个道长,我就是对他有想法也没用呀!”何梦曦笑道。 凌子胥点头,自言自语道:“魏丰已经有了青梅,而且他……” “滚滚滚,开始胡说八道了!”何梦曦十分嫌弃的叫道。 凌子胥便笑道:“那只有我了,我这长相,还入得了您的法眼吧!” 何梦曦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差得远了,要说你长的吧,也好看,只是……” “只是什么?”凌子胥向前一步,盯着何梦曦。 何梦曦歪头看了看他:“只是……,还有进步的空间,比如……” “行了!”凌子胥知道她是在戏弄自己,喝止道:“我已经长成这样了,还怎么进步呀,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呀,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要是真看不上我,拉倒,不稀罕!”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你待怎样?”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何梦曦伏在床上笑。 “你想什么?想你将来做了女皇,多纳几个男宠?羞不羞!” 何梦曦惊道:“哎呀,你提醒的好呀,还真是,这主意好,开拓了我的思路……” “想的美,你敢……” 凌子胥忍无可忍的扑过去,一把抱住何梦曦。 何梦曦也不挣扎,只是笑道:“我就敢了,怎样?” 凌子胥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道:“那你先把我纳了再说吧!” 雪还没有化尽,义军便发起了攻势,架起了蜀国带来的重武器……高架云梯,大型的投石机,大型的弓弩。 盐城城墙厚实,城门高大,要想攻破不是那么容易的。 三天三夜,虽然义军攻的猛烈,但是陈国兵顽强抵抗,盐城的墙头一桶桶猪油送上来,火把和猪油倾泻而下,烧损了云梯。 双方互有死伤,到了第四天,方才有了转机。 时值午时,盐城内忽然喊杀声震天,早已有准备的义军,趁机加强了攻势,终于冲到城下。 陈澈杀了陈棋在城内起义,寥启惊慌失措,调兵清扫内乱,顾此失彼,城外义军着重兵攻打,用撞木撞车撞破了城门。 城门失守,势如破竹的义军冲入城内,陈国兵弃甲投降者众,寥启无力回天,被三护法保护着逃出北城门。 陈澈带领起义军投诚,义军声势大壮。 盐城护卫京畿,盐城破,陈国京城便近在咫尺,义军稍作休整,向陈国京城进发。 陈国京城内一时间人心惶惶,陈景义无奈,从边境调兵抵抗,任命逃回来的寥启为先锋,亲率大军,出城迎敌。 腊月十五日,陈国皇帝陈景义和陈国公主陈美玉在陈国京城外五十里处相遇。 双方军兵排列整齐,旌旗招展,寒风瑟瑟中,两人两骑遥遥相望。 何梦曦抬眼观瞧,只见对面一匹千里驹上,端坐一黄袍战将,金盔金甲,威风凛凛。 何梦曦驱马向前,逐渐看清那人的样子,尖削的脸颊,剑眉稀松,黑瞳仁略小,白眼仁较多,眸色犀利,神情冷淡,有咄咄逼人的杀气,看到何梦曦驱马过来,脸部肌肉扭曲的狰狞。 “啊,皇妹,别来无恙!”他竟然咬牙切齿的先开了口。 何梦曦冷笑一声:“皇兄久居皇城,倒是安逸,不知夜深人静之时,入得梦乡,可曾梦见过被你弑杀的父皇,这个皇位,坐的心安理得否?” 陈景义微微摇头:“皇妹说哪里话来,父皇重病,朕衣带不解悉心照顾,无奈父皇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父皇薨逝,朕甚悲痛,便修建了宏大的皇陵做父皇陵寝,且百官送葬,不知那时,一向贤孝的皇妹在哪里?” “在哪里?自然是拜你所赐,落入了你和蜀国设计的陷阱!” “哦,既然被敌国所擒,就应该以身殉国,你个女孩子家家的,身落敌营,宁可被那些如豺狼虎豹的士兵随意凌辱,也不寻死,真是令为兄佩服,而且委身敌国,背叛陈国,无情反噬,父皇地下有知,会不会被气的再死一次呢!” 饶是何梦曦潜意识里并不以陈美玉自居,但是这些自己亲历的一幕幕,竟然让陈景义颠倒黑白,刀劈斧砍般的言语,肆意的讥笑,怎不令她气急而怒,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话来反驳,只觉得胸中憋闷异常。 就在这时,身后马蹄声响,走过来一骑,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景义,你好呀!” “凌子胥,你也好的很吧!” “呵呵,好说,想当初,我们阵前暗通款曲,导致公主被擒不假,不过,我可没有亏待公主,公主的身份何等的尊贵,我一向敬慕,只会以礼相待,而且,她也没有背叛陈国,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不要低估公主的智慧,你那些颠倒黑白之语,有我在,你便欺骗不了天下广众!” “哈哈,好一个,有你在,我看是你在欺骗世人吧,她用妖艳的美色,霍乱蜀国,蜀国的王爷们,如何顾此失彼,贻笑大方,传言都跨了国界传到陈国了,正所谓欲盖弥彰,你们这一对儿欺世盗名的狗男女,不知廉耻的下流货色,倒是般配的很呢……” 凌子胥气的差一点一口老血喷出去,没想到陈景义如此的伶牙俐齿,倒是小看他了, 凌子胥顿了顿,回了回神,说道:“口舌之争有什么意思,多说无益,我们战场上见分晓……” 说着,挥起手中的开山钺,驱马向前。 陈景义讥讽道:“我看是你们理亏词穷,做贼心虚吧!” 说完,一挥手,寥启拔马向前,迎着凌子胥而去。 凌子胥看见寥启,眼眉一挑,嗤道:“手下败将,竟然还敢出来!” 寥启倒是面不改色:“如果不是叛军作乱,你们会赢?拿命来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女皇登基 凌子胥和寥启战在一处,只打的难分难解。 两方军兵摇旗呐喊,纷纷为自己的将军助威,打了一百回合,凌子胥逐渐占了上峰,挥动开山钺,砍伤了寥启的手臂,寥启拖刀败走。 义军掩杀过去,一阵混战厮杀,陈国军大败,退守京城,义军兵临城下。 陈国国都城墙高且厚,易守难攻,不比盐城,何梦曦召集众将商议攻城方略,陈澈提出要潜入京城,联络王爷们,取得支持,然后里应外合,城破便指日可待。 何梦曦担心他的个人安危,陈澈决意要亲自去,别的人去那些王爷们未必信任,无奈,何梦曦只得同意。 义军养精蓄锐了十日,开始攻城。 城内也传来了好消息,陈澈与各家王爷已经谈妥,王爷们要临阵倒戈,支持陈国公主。 以皇叔庆王陈曦为首,联合皇室人员,只待义军攻入城内,便拥立陈美玉为陈国女皇。 两下议定,义军强力攻城,一个月后,城破。 寥启被擒,三护法被杀,陈景义已经自杀身亡。 皇室人员同仇敌忾,拥立陈国公主陈美玉为女皇,女皇发诏,厉数陈景义背信弃义,杀父害妹,豺狼心性,说明陈景义非皇室血统,且列出八十项大罪,鞭尸三百,暴尸荒野。 至此,陈国内乱结束,陈美玉荣登宝位,成为女皇。 边境上,蜀国卫国均是虎视眈眈,何梦曦派陈澈出兵,驻守陈国边境,卫国趁着陈国内乱强取豪夺的城池被收了回来。 蜀国虽没有动作,但是,自女皇登基,便开始旁敲侧击的讨要那两座城池。 讨要人便是在陈国立了战功,被女皇封为候爷的凌子胥。 何梦曦做了女皇,根据战功进行了封赏。 厉谦任宰相,纪帆封为定国大将军,吕焕为神武将军,其余各将官各有封赏。 对各家王爷进行了赏赐,原来陈国的文武百官,除陈景义的嫡系被清除以外,余下的继续留任,倒是没有十分大的动荡。 至于蜀国助阵的,以凌子胥为首的蜀国主将,女皇也进行了封赏。 因为他们是双重身份,便封了凌子胥为侯爷,风城为左卫将军,卫丰为右卫将军,封青梅为诰命夫人,御赐完婚。 凌子胥虽封为侯爷,却并无府邸,而且长居宫中,陪侍女皇左右。 此事不言自明,蜀国和陈国曾经的联姻自动解除,蜀国倒是并不急着召回凌子胥,只是布置他一个任务,联姻可以解除,那两座城池需要讨要回来。 为此,凌子胥绞尽脑汁,夜不成寐。 陈国的皇宫重新进行了修整,以前的痕迹被抹了去,重新以何梦曦的审美观进行了整修布置,焕然一新。 侍女宫女自不必说,新晋的一些男侍,都是年少俊美的男子,着实让凌子胥怒了,自得到这个消息,他便寝食难安,非要见女皇。 只是女皇借口朝务繁忙,只是不见,可把凌子胥气坏了。 便站在宫门口等,直等到夕阳西下,才见到女皇下朝归来的仪仗。 凌子胥冲上前去,挡在御辇之前,何梦曦只得挥挥手,一众随从尽皆止步,何梦曦迎了上去。 “侯爷这是怎么了,整个后宫都是你的,你还不满意么?”身着凤服,头戴凤翅金冠的何梦曦不耐烦的问道。 凌子胥在前走,看着离那些侍者远了,方开口。 “何梦曦,你什么意思,有那些宫女侍候也就行了,你要那些年轻俊美的男侍进宫,是何道理?”凌子胥眼中冒火。 何梦曦面不改色,神情淡然:“你们男人做了皇帝便有三宫六院,而我只有一个你,你还不满意?再说了我不喜欢太监,宫里都是女侍者也不合适,终是有些体力活需要男人来做。” “这不是理由!”凌子胥眸色趋冷。 何梦曦微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男人女人,俊美的总是让人看着舒服些,难道不行么?” 凌子胥气道:“我看你是想要三宫六院吧,你是不是也想……” 凌子胥话到嘴边,没有说下去。 何梦曦斜眸他一眼,忽然“噗嗤”笑了。 “侯爷,你也太会胡思乱想了吧,是不是你一个人呆在后宫太寂寞了,要不,让风城和魏丰来陪你说说话?” 凌子胥嗤道:“不要岔开话题!” 何梦曦道:“如此,我便带你出宫走走,我们去见一个人。” “见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备了轿辇,净街开道,凌子胥跟着何梦曦来到陈国皇城监牢。 何梦曦带着他到了地牢,见到了一个人,寥启。 坚固的铁栅栏里,寥启披头散发,胡子拉碴,手镣脚镣缠身,干瘦的只剩了两双眼睛,向外凸显着,看着十分的狰狞。 他听见脚步声,像只动物一样往前一跃,抓着栏杆,大叫一声:“谁?” 当何梦曦和凌子胥出现在他的视野,他身体向后一纵,蜷缩在角落里,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大将军,躲起来干什么?”何梦曦朗声问道。 好久以后,哗啦啦的锁链声,寥启站了起来,声音羸弱。 “为什么还不……杀了我?” “怎么,等急了?”何梦曦讥讽道。 “反正早晚都是个死,早死早托生,十八年以后,再回来要你的命!”寥启淡淡道。 “哈哈,说的轻松,你真是这么想的?据我所知,对你用刑的时候,你可是讨饶了的,而且,你还供出了很多陈景义的嫡系,以求立功赎罪,饶你一命呢!” 寥启听得此言,便又缩了回去,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连看她一眼都不在看。 何梦曦冷笑道:“饶你可以,却不能放你,你的下半辈子,也只有呆在这监牢里了!” 凌子胥左顾右盼,环视这监牢,比蜀国的西城监狱,看着还要牢固,墙面厚实,无窗,阴暗潮湿。 这样的地方,任谁进来,都是插翅难逃。 只是这地方,罪犯并不多,看来看去,只有寥启一个人,这算是单间了吧。。 这里应该是囚禁重犯的地方了,再往里走,还有一个单间,是空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睚眦必报 凌子胥看了看问:“这间怎么空着?” 何梦曦瞥了一眼,不屑道:“一般人是没有资格住在这里的!” 凌子胥来回看了一遍,便疑惑于何梦曦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杀鸡儆猴,晓... 《乱世成凰》第一百三十六章 睚眦必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今日一并还了 可是,除了寥启的讥笑声,并没有别的声音,四周安静异常,连窗都没有,更听不到外面的风声。 过去了好久,凌子胥以大字型的姿势被绑缚的忍无可忍的时候,耳边终于有了声响。 一个轻盈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凌子胥知道,她来了。 “何梦曦,你终于来了,你要报仇,我不怨你,可你不应该骗我!”凌子胥大喊。 “我骗你什么了,你有什么可骗的,我亲爱的王爷,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熟悉的声音,是他期盼已久的,如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霖,他的心中燃起了希望。 何梦曦经过寥启的牢房时,寥启大叫一声:“何梦曦?谁是何梦曦,难道你不是陈美玉,你才是假的,你骗了陈国百姓,你骗了天下?” 何梦曦冷哼一声:“廖将军,知道的太多,小心死的快,再说话,就去追随你的主子吧!” 寥启立即噤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当何梦曦出现在凌子胥的视线中,凌子胥有扑过去的冲动,但是,他的手被绑缚固定,他身体往前冲了一下,便弹了回来。 光线昏暗,眼前的何梦曦身着华服,妆容精致,满头的珠翠,环佩叮当,步履款款,香风阵阵。 风华绝代,意气风发的女子,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这个被扒的精光的男子,她竟然“噗”的笑出了声。 “陛下,不带这么开玩笑的,闹够了么,闹够了快点放了我,我很难受!”凌子胥目光殷切,乞求的意味。 何梦曦收了笑容:“当然没有闹够,这才刚刚开始呢!” 凌子胥脸色霎时铁青了,但是还是逼着自己,强自挤出一点笑意:“好吧,你赢了,是我不该想着离开你,是我的错,你放了我,我不走行了吧,我陪着你一生一世,我发誓!” “如果誓言管用的话,这世上的海早已经枯了,石头也早已经烂了,所谓的山盟海誓,只不过是情侣间一时激动的调笑之语,谁要是当真谁就是蠢!” 何梦曦一挥手,后面跟着的俊美男侍打开了牢狱的门,何梦曦走进来。 何梦曦再一挥手,那些俊美男侍们尽皆退去。 她向前一步,抬手捏住凌子胥的下巴,被绑缚住了双手双脚的凌子胥,十分无奈的看着何梦曦,心中五味杂陈。 何梦曦端详着,这张俊美的脸庞,脑海里是他们初见的时候。 她曾如眼前一样,做了他的俘虏,衣衫破碎难以遮体,他也曾是这样的姿态,眸色冷冽,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 如今角色颠倒,她可以主宰他的一切,曾欠我的,今日便一并还了吧。 看着何梦曦的眼神越来越冷,凌子胥嘴角咧了咧:“陛下觉得,这样好玩儿么?” 何梦曦一丝冷笑:“很好玩,可有意思了!” “那……你就玩儿吧,你要怎么玩都可以,我们已经是夫妻,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你想看我不穿衣服的样子,我还能不依你……?”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何梦曦放开他的下巴,手却停落在了他的胸膛,拍在他的心口,“不过,你扪心自问,你是不是要算计我?” “是陛下出了先手,这件牢房不就是为我留的么?” “呵呵,是,不过,我没想到这么快,王爷,你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么,还是你从来都没有长情过,女人,与你来说,就是垫脚石?” “天地良心,对你我的心有多真,我自己都难以置信,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也会是最后一个,再也不会有人这样与我棋逢对手,心灵呼应,只有和你我才觉得旗鼓相当,既具有挑战,又十分的刺激,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好一个至死不渝,不过只是不能让你安下心来而已,当你听到蜀国传来的密令,你还是要回去,蜀国心心念念的那两座城池,如果你不回去,怎么夺!你回去,拐回来就和我打仗,是么?” “蜀帝说,那是我们应得的!” “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如果你能主动给了,更好,我为你夺得皇位,也是效过犬马之劳的,总得有些奖赏吧!” “我把自己给了你,还不够么,你非要拿那两座城池?” “是你纳了我!”凌子胥看着何梦曦,怨气横生。 “这不是重点!” “好吧,我答应你,我回去,绝不和你打仗,而且会劝说蜀帝,放弃那两座城池,否则,你困得了我一时,却困不了我一世!你困得了我的人,却困不了我的心。” “你这是威胁朕?,想过后果么?” “不敢,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念在往日的情意,念在我已经认了错,……,如果你不放我,那就随便你好了,你要谋害亲夫,也随便你,反正我不怕你看,难不成你还要抽我几鞭你才罢手么!” 凌子胥其实就是开玩笑,从内心来说,他知道何梦曦不会把他怎么样,她把他绑在这里,也就是吓吓他而已。 不料,何梦曦竟然微微一笑,凤目微眯:“提醒的好,你欠我的那几鞭子,是该还的时候了!” 凌子胥从她微眯的眼神中看到了危险,大惊:“我可从来不欠你……” “我当年挨得那些鞭子是怎么来的,你虽没有亲自挥鞭,可却是因你而起,虎落平阳被犬欺,总得有人负责,你,一并还了吧。” “这不公平,”凌子胥大叫。 “公平,当年谁又给我公平了,你圈禁我,困着朕我……” “那都是为了保护你呀!”凌子胥一脸不可思议。 何梦曦衣袖一拂:“来人,鞭子伺候!” 啊?不会吧,凌子胥大骇:“何梦曦,你是不是疯了,我是谁?我是你的什么人,你真的要……” “你是我的侯爷呀,你以为你是谁,我是女帝,你想做帝后?或者……男宠?”。 凌子胥被腔呛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男宠?亏你何梦曦说的出口,在蜀国我好好的王爷不做,为你冲锋陷阵,最后在你陈国只是封了个侯。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今晚我们 这就不说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夫君,也曾经与你患难与共,海誓山盟,好的时候恨不能生生世世永相随,你竟然把我当男宠? 凌子胥已经气的说不出话,往日的伶牙俐齿,荡然无存,只剩了目瞪口呆,三观尽毁,天雷滚滚,当空劈震。 一切当真都……错付了? 凌子胥还没有从天雷滚滚中缓过神来,只见两个高大魁梧的侍者,拿着皮鞭走了过来。 脑中轰鸣,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开玩笑的吧,你就是想吓吓我,做个样子的呀! 可是,何梦曦的神情,那个年轻俊美的侍者认真的表情,哪里像是开玩笑? “何梦曦,你敢?”凌子胥失声大叫。 “呵呵,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是女帝,可以主宰你的一切,你犯了错,我当然要惩罚,没有把你打入冷宫,让你永远不见天日的自生自灭,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不觉得我很仁慈么,你不要恭谢皇恩么?” “谢你个头,何梦曦,……,不,陛下你冷静,冷静,我们曾经……” “是,谁没有曾经,想想你们男人,做了皇帝,哪个不是三宫六院,妃嫔无数,怎么到了女子坐了帝位,就必须只能有你一个,拿些俊男做内侍,你还要说三道四,不依不饶……” “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个,要如此对待我?”凌子胥惊问。 何梦曦不理会他的问话,眼眸灼灼,盯着凌子胥:“我也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你安心在我身边,我便封你为帝后,我便只要你一个,可是,你,竟然要离开我,是你辜负了朕,你必须得到惩罚!” “我没有打算辜负你,我发誓不会离开你,我去去就回,难道不可以么,你难道对我一丁点儿的信任都没有,何至于如此?” 何梦曦衣袖一挥:“无需多言,行刑!” “啪”一声脆响,凌子胥只觉得后背就像被火灼伤了一样,火辣辣的痛。 凌子胥是武将,沙场征战自然不在话下,可是这样被扒光了拿鞭子抽,却是生平第一次,油然而生的耻辱感,还有难以置信,无法理解,仿佛心中有什么东西轰毁了,揪心的痛。 “啊……”凌子胥狂吼一声,震的何梦曦后退了一步。 凌子胥盯着何梦曦,咬着后槽牙冷笑:“好,你很好,来吧,爷不怕……” 确实,他除了那声狂吼,连眉都没皱一下,可是他大瞪着眼睛,脸胀的通红,他被气着了,气的肝胆欲裂,气的浑身发抖。 你,竟然真的打我? 也就在甩出第十鞭的时候,终于,凌子胥一口老血喷出,气的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身在金碧辉煌的寝宫。 这是属于何梦曦的地方,纱幔垂挂,熏香荼靡,十分的安静。 凌子胥趴在红浪翻滚的锦被上,身下是雕龙刻凤的檀木大床。 身侧,坐着只穿着红色素纱里衣的陈国女帝,正小心翼翼的拿着药瓶,十分细致的为他布满红痕的后背上药。 那些鞭痕并不深,只是伤了皮肉,没有伤到筋骨,与当年何梦曦受到的鞭笞,不可同日而语。 说到底,何梦曦还是留了情面的,也只是把架势做足了而已。 已经够了。 药抹在身上,有丝丝的凉意,凌子胥没有感到十分的灼痛,滋滋灼痛的是他的心,第一鞭落下,他的心就凉了,屈辱就产生了,悔恨也有了,帮她,助她,竟落了如此的下场,都说最毒妇人心,诚不欺我。 凌子胥睁开眼眸,面色冷淡,一言不发。 “醒了?疼么?”何梦曦的声音轻柔,和白天比,仿佛换了一个人。 这人是有多分裂,白天还冷寒森森,不留情面,怎么到了晚上,便亲自上药,温言柔语,这是打一下再给一颗糖? 凌子胥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算是做答,他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他现在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她。 “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而已,这样的伤,会好的很慢,感觉到痛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我!”何梦曦说的轻描淡写,柔情蜜意。 “你有病吧!”凌子胥怒不可遏的低吼。 “夜已经深了,该歇息了。”何梦曦打了一个哈欠,正准备站起来。 忽然,身侧的凌子胥一个鲤鱼打挺,飞跃而起,把她扑倒在床上。 “呃……”她低低的惊叫一声。 看着凌子胥呲牙咧嘴忍着疼痛扑过来,她一副无奈的表情:“刚上过药,你不要乱动!” “何梦曦,你欺人太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凌子胥把她压在身下,手掰着她的肩,张牙舞爪,厉声质问。 何梦曦眼珠转了转,竟然作势想了想。 这还用想?凌子胥气的怒目圆睁,手往上,恨不能要掐住她的脖颈。 “把你当……我的夫君。”何梦曦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凌子胥也只是试了试,没有掐下去。 “可是你这算什么,你就是这样对待夫君的?”凌子胥狠狠的压着她,和她脸对脸,眼对眼。 沉重的呼吸扑在脸颊,何梦曦推了推他的双肩,推不动,便放弃了。 “你不就是想走么,好,我放你走!”何梦曦面上挂冷。 “现在不是走不走的问题!” “你想怎样?” “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太温柔了,所以你才会如此变本加厉的作践我,那好,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凌子胥你疯了,你想怎样?” “怎样?我要让你这辈子都记得,都忘不了,今晚,我们……” 凌子胥深眸起了冰霜,冷若寒潭,他丝毫不顾及背上的伤痛,抓着何梦曦的衣领,用力撕扯。 何梦曦白腻的脖颈敞露开来,蜜糖般的胸脯若隐若现,凌子胥稍一用力,挥手一扬,裹胸被他扯了个干净。 曾经温柔如水的凌子胥不再温柔,曾经深情款款的凌子胥面目狰狞。 那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大,后背的伤口撕裂,疼得。。 顾不得许多,白天的震惊,困惑,屈辱,不堪,此时都化作暴力,不留情面,男人特有的凶残。 第一百四十章 兵戎相见 青梅陪着何梦曦回了皇宫,等待奏请军国大事的大臣们终于盼来了他们的女帝。 何梦曦很快陷入忙碌,总是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充盈了时间,渐渐淡忘了离愁别恨。 凌子胥快马加鞭,很快到了陈蜀边境。 祝星辰和魏丰率领五万大军已经赶往蜀国京城,留下风城在这里接应凌子胥。 “怎么这么慢?蜀帝怕是要等急了!”前来迎候的风城,眉宇间是深深的担忧。 “没办法,那女人,不好骗!”凌子胥神情隐晦。 风城已猜到大半,嘴角微勾:“想必王爷受了不少委屈吧!” 凌子胥眸色一冷,看着远方:“一言难尽,好在已经出来了,我们赶快出发吧!” 没有多做停留,两人汇合以后,便急忙向蜀国京城而去。 蜀国京城此时危机四伏,正等着他这个王爷前去救驾。 没有了凌子胥的日子,何梦曦总是神不守舍,而且,有点麻烦的是,很快,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身体一天比一天惫懒,口味越来越刁钻,连青梅都发现了她的异常,无奈,只得让御医来诊脉。 不出所料,是喜脉,可是何梦曦却喜不起来。 孩子的亲爹不在身边,这样的消息和别人分享也是寡淡无味。 她强打精神,打理朝政,六个月后,已经显怀,再也无法隐藏,而且还影响她的光辉形象,于是,她便索性罢了朝。 大臣们心知肚明,厉谦执宰的中枢们也识相,能做主的便商量着做了主,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来打扰他们的女帝。 何梦曦认真养胎,不久,瓜熟蒂落。 是以陈国女帝以未婚之身,诞下皇子一枚,陈国上下也说不上喜,更谈不上忧,倒是平静无波。 何梦曦养好了身体,把孩子交给几个奶娘奶着,她脱身继续打理朝政,什么也不耽误。 从蜀国传来的消息是一波又一波,首先凌子胥救驾成功,司承和司玦一死一伤,司玦被乱箭射死,司承受伤被囚禁,蜀国京城之乱平息。 蜀帝对京城进行了大清洗,什么鲁王派,齐王派被一网打尽,司铭晋封为楚王,司宪被正式立为太子。 但是此次事件对司崇的打击非常大,司崇仿佛一下子老了,头发从花白到全白也就半年的时间。 对蜀国的朝局变化,何梦曦时时关注,其实她关注的主要是凌子胥。 凌子胥救驾有功,被封为摄政王。 这个消息倒是令何梦曦吃惊非小,一个外姓王摄政,司崇对凌子胥是有多信任,此事必有蹊跷。 果然,不久,蜀国的细作打探到一个猛料,说京城盛传,凌子胥是当朝皇帝的私生子。 当年,蜀帝看上了出生入死的兄弟凌飞褚的女人李慈华,趁着凌飞褚在外打仗的间隙,二人勾搭在了一起。 不久,李慈华有了身孕,就在这时,凌飞褚班师回朝,正所谓纸包不住火,很快,这件事就被凌飞褚发现了。 凌飞褚气的吐血,旧疮发作,不久,抑郁而亡。 后来,胎儿落地,便是凌子胥。 虽然这故事只是在民间流传,最后不知怎么传到了皇帝司崇的耳朵里,竟然一口鲜血喷出,一病不起。. 半年后,蜀国皇帝薨逝,十三岁的太子继位,凌子胥为摄政王,权倾当朝,蜀国无人能比。 两个月以后,何梦曦收到凌子胥的一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陛下,梦曦,我妻,陈国京城一别,十分挂念,听闻吾儿已满周岁,很是欢喜,无奈蜀国新皇始立,朝局不稳,国事缠身,不得前去相见,等为夫稳定大局,便速速前往,一家团聚……” 言辞还算恳切,何梦曦竟然有些动容,再往下看。 “还有一事,向陛下言明,蜀国先皇薨逝时,有遗言,要子胥讨要那两座城池,为此,子胥在先皇面前立了重誓。其实此事陛下心里最清楚,虽说时过境迁,但是人要讲诚信,以一个月为限,如不偿还,为践前言,子胥只得领兵冒犯,到时候兵戎相见,倒是伤了你我们一家子的和气,看在儿子面上,梦曦你就答应了吧!” “夫,子胥,敬上。” 不看则已,看过便是火起。 何梦曦把信件掷在地上,犹不解恨,瞪视了一番,又上前踩了几脚,才算平了心头之气,她看着奶娘怀中,眉眼俊俏,肖似其父的麟儿,心中暗骂。 天杀的凌子胥,还不忘讨要那两座城池,就不给,就不给。 既然你现在掌控了蜀国的朝局,就应该两家交好,不要再生事端。 兵戎相见?谁怕谁呀,即便你我二人单挑,你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我还怕了你不成。 因此上何梦曦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让人把那信撕碎扔在了阴沟里,只当它不存在。 三个月以后,蜀国摄政王凌子胥领兵伐陈,两军在陈蜀边境对垒。 陈国以纪帆为帅,出兵迎敌,两军阵前,凌子胥跨马而立,口口声声要见陈国女帝。 双方都是老熟人,纪帆也不好说什么,两军阵前似乎哪一方都不愿意先出手,僵持了几日,终于,陈国女帝出现了。 何梦曦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一身红衣铠甲,一如当年,她红妆素裹跨马横刀。 “陛下,别来无恙!”凌子胥先开了口。 “哼!”何梦曦不屑的哼一声,眼神斜视,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我儿子呢,让我见一见……” “不让!” “那两座城池你是铁了心不还了?” “不还!” “好,何梦曦,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等着!” “我等着呢!” “你……” “来呀,来战呀……” “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你等着,你等着……” 凌子胥喊了几遍,怒气冲冲,气急败坏,掉转马头,竟然回了蜀国军营。 这是憋着大招呢,何梦曦看着凌子胥离去的身影,心里如此想,她倒要看看,他凌子胥准备怎么样。 是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一黑衣人,身形快速,一身简装,鬼鬼祟祟潜入到了陈国大营。 纪帆在巡视时,远远看见了那身影,竟然只做没看见,转头到别的地方巡视去了。。 于是,凌子胥轻松地穿过陈国军营,来到了中军大帐。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