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阴殇劫》 第一章 西南山林 九月初，西南热带丛林边境地区，傍晚七点多。 一处隐蔽的草丛中，两道身穿丛林伪装服的身影潜伏于此，这处位置不仅隐蔽，而且视野开阔，对下方山谷一览无余，是个很好的狙击点。 “喂蒙云，有动静了吗？”左边那个侧躺睡觉的中士睁开了眼。 “没有，”回话的人是个少尉，说话时他的眼睛并未离开观测仪器。 “真他妈晦气，这都第三天了，”中士低声骂道。 “跨境进行恐怖主义活动，这是开玩笑的吗？境外势力又不傻，如果能让人准确抓到线索，这场战争恐怕早就结束了，”说到这里，蒙云随手拿过大檐帽扔到了中士的脸上，“睡吧，还是老规矩，我上半夜你下半夜。” “这他妈谁能睡得着啊，”中士随手将大檐帽丢掉后翻了个身，野外非常闷热潮湿，蚊虫肆虐。 中士本名叫杨青延，他在小队中担任爆破手，代号黑鼬五号，但相比于黑鼬五号，大家更喜欢叫他“臭鼬”，选拔进青训队那会儿，这货只要稍微紧张就爱放屁，后来时间一长，大家反而叫习惯了。 执行任务的时候，小队成员一般不会相互直呼姓名，而是以代号代替。 臭鼬跟他是同时进的青训队，相较于其他成员，二人年龄最接近，私下关系也最好。 自从进入九月份后，全国很多地方的天气开始转凉，但在西南热带丛林边境地区，却仍然异常湿热。 在这种环境中，睡觉肯定是睡不成了，但闭上眼睛稍微休息片刻总是好的，能保证人的精力充沛。 入夜后，山谷中一如既往地寂静，没有丁点儿亮光，也没有半点人活动的迹象。 晚上十点十分左右，一道突如其来的闪光爆炸，彻底打破了山谷的寂静。 “哪来的爆炸声？”臭鼬被惊醒迅速翻身，通过瞄准镜观望向山谷。 就在此时，无线电中传来队长的声音，“黑鼬一号呼叫各小组，刚才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爆炸声仍在山间回荡，无法确定具体位置，只能根据经验判断，大致是在西南方向，中间隔着一座山，至少两公里之外，距离两人的位置相当近。 “黑鼬一号，这里是六号，爆炸声自我西南方向传来，至少在两公里之外，具体情况不明，”蒙云连通了耳麦迅速说道。 “收到，全体队员待命，”行动中突发意外情况，队长必须要立刻上报，大后方的指挥员会决定任务继续执行或放弃。 “难道这些家伙改变了路线？”臭鼬不禁有些怀疑。 “还不清楚，但应该不会，”蒙云摇了摇头说道，其他入境路线要么树林茂密，寸步难行，要么断崖林立，难以逾越。 ****也是人，不会蠢到为自己选择死路，情报应该不会错。 “快看天上，”臭鼬忽然仰头上望。 就在臭鼬说话间，一直在附近上空游荡的指挥中心无人机，自二人头顶飞掠了过去，而去的方向正是西南。 大约十分钟之后，无线电传来巢穴指挥中心的消息，“这里是巢穴，无人机在几分钟前，于西南方向121地区侦测到一股强烈热源，但无人机遭到不明电磁干扰，未能捕捉到图像信息！”“任务更迭，黑鼬小队立即前往查明情况，重复一遍……” “黑鼬一号收到，任务明确，全体队员立刻行动！” 爆炸一响，只要敌人不傻，肯定不会来了…… 西南边境地区，山高林密，越往山下走植被越旺盛。 两个人离开狙击点后，几乎瞬间就被密林淹没了，西南方向路线刚好横切山腰，荆棘灌丛密布，前行速度受到严重影响。 就在两人向西南移动时，耳机中传来了指挥中心的声音，“全体注意，无人机捕捉到三十七个红外热源正在跨越边境线，沿西侧山谷北上，目标似乎是不明红外热源！” “怎么还引来这么多人？你觉得是什么东西？”臭鼬拿着砍刀在前方奋力开路，矮植和灌丛拖慢了二人的速度。 “有可能是坠落的他国间谍卫星，”蒙云手持加装***的95式突击步枪。 如果是普通民用卫星，一般会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不会偷偷摸进别人家里。 而就在此时，臭鼬手上突然停止了挥砍，指着前方气愤地骂道，“他娘的没路了——” 前方五十米开外，一面近乎垂直的峭壁横在了两人的面前。 而就在此时，耳机中再次传来了指挥中心的消息，“注意！对方行进速度很快，还有二十多分钟路程，时间不多了。” “黑鼬六号五号你俩最近，有没有办法在二十分钟内赶过去？”队长在无线电中说道。 “想绕过去肯定来不及了，”蒙云抬头上望近乎垂直的峭壁。 夜视仪视野之中，岩缝之间有不少横向生长的树木。 “等等你不会想翻过去吧？可咱的绳索只有35米，这峭壁怎么着也得有五十米吧？瞎搞吗这不是，”臭鼬直接瞪大了眼睛，绳索长度的确远远不够。 “准确的说是两个35米，另外看见岩壁上那棵树没？”蒙云指着峭壁那棵横向生长的树说道，二人都配备着夜视仪器，都能夜间视物。 “二段跳啊？”臭鼬瞬间恍然大悟。 “形象，”蒙云笑了笑转而接通无线电，“黑鼬六号和黑鼬五号准备攀登，二十分钟内赶到！” “收到，注意安全……” 通讯结束，蒙云开始卸掉伪装服和战斗背囊，从背包中掏出了军用强弩，特种部队装备的强弩威力大，射程远。 “嗖——” 一次锚射准确命中目标，确认铁钩已抓抓牢树干后，蒙云扭头又看向臭鼬说道，“我先上，我到顶你再上。” “明白明白，我又不傻，”臭鼬习惯性的搓了搓鼻子。 蒙云见状不再多说，转身开始发力攀登。 第一段距离大概有二十米，差不多七层楼的高度，第二段距离则稍长一些，接近三十米。 普通人肯定无法只靠绳子攀上峭壁，但对特种兵来说，这仅仅是日常训练科目之一，只要保持专注，并无太大难度。 几分钟之后，二人相继攀上峭壁，而后迅速翻越了山脊线，直接来到山的另外一侧。 当看到山后的景象后，两个人瞬间感觉背后直冒冷气， 放眼望去，山谷中树木倾倒，土石外翻，残枝碎叶，遍地狼藉，现场堪比超级台风过境。 “这他妈的难道核武器半路炸了？”臭鼬掀起头盔上的夜视仪，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核武器炸响伴有强光和灼烧，且声势极为浩大，”蒙云俯身查看了脚下的碎木，发现并无灼烧的痕迹，像是被某种外力强行撕碎的。 “巢穴这里是黑鼬五号，我们的西方朋友最近又捣鼓出啥新玩意儿了吗？最好是那种一发就能荡平整座山谷的？”臭鼬以狙击步枪上的微光瞄准镜望向山下，眼前景象让人心惊。 “臭鼬你们发现了什么？”指挥中心追问。 “121地区疑似遭受未知能量武器袭击，但现场却并无灼烧痕迹，已确认不是核武器，黑鼬六号准备抵近侦查，”蒙云通过耳麦快速说道。 “收到，早先热成像显示红外热源位于山谷中，注意安全！”指挥中心说完随即结束了通话。 “找个地方掩护，我下去看看，”蒙云冲臭鼬交代完之后，转身径自往山下潜行而去。 半山腰尽是些残枝碎木，踩上去咔吱咔吱作响。 几分钟之后，蒙云终于来到山谷中心附近，止步于五十米外的岩石之后，举起步枪瞄准镜观望。 前方不远处有个环形大坑，坑直径二十米左右，深不到两米，一块黑乎乎的石头就插放在坑底，大致判断有些像陨石残骸。 黑色石头外形跟鸡蛋差不多，上窄下宽，表层覆盖着不规则凸起，其椭圆形底端浅埋于土中，像是个待孵化的巨蛋。 观察到这些情况后，蒙云并未冒然靠近巨坑边缘，从周围泥土翻辄情况来看，现场无疑是发生了大爆炸。 这场爆炸波能将整个山谷荡平，且没有留下热能武器的标志特征——灼烧迹象，这说明黑色石头虽然不是核武器残骸，却拥有种未知的恐怖能量，最好不要发生直接接触。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接触这玩意儿，又无法在敌人到来之前，将东西收起来。 “砰――” 而就在此时，山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枪声！ 枪响的瞬间，蒙云迅速将身体缩回了掩体后侧，从枪声可以判断出，这是己方的狙击步枪。 不出意外应该是臭鼬开的枪，但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基本不存在擦枪走火的可能，自然更不可能乱开枪。 就在他蹲身隐蔽的瞬间，山谷中枪声立刻响成了一片。 蒙云没有听到子弹贴身而过的声音，这说明敌人并不是冲他开的枪，小心探头往西南方向看去，枪口火光遍布整个半山坡，子弹是冲他身后山上打的，这些人是冲臭鼬开的火。 “臭鼬，你怎么样？”蒙云此刻心中有些着急了。 臭鼬这家伙冒险开枪，自然是为了冲他示警，这么做却暴露了他的狙击位置，由此遭到了敌方火力覆盖。 紧急之中，蒙云忽然想起来件要命的事儿，之前指挥部的无人机，曾在这片区域中受到电磁干扰，臭鼬之所以选择鸣枪警告，可能也是无线电无法正常通讯的缘故。 果不其然，耳机中除“沙沙”的嘈杂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回应！ 此时此刻，敌方已经下到山谷中，双方相距不到两百米，从枪声判断，敌人大约有三十多人。 就在此时，一名敌人直接搬出了便携式火箭筒，瞄准目标正是臭鼬所在的山脊线。 顾不得位置暴露，蒙云直接侧身举枪将操作手击毙，紧随其后，***不仅没能成功发射，反而在敌方人群里炸开了花。 趁着敌人被炸懵的瞬间，蒙云迅速起身往回跑，现在臭鼬生死未卜，哪还顾得了这么多。 回跑的过程中，再次尝试通过无线电联络，“臭鼬，你他妈快点给我回话！” 三秒之后，蒙云终于听到了回音，“艹，还他妈敢学我骂人？” 在听到声音后，蒙云心中总算松了口气，与此同时急忙说道，“你怎么样？还能不能动？” “幸亏老子跑得快，差点就被子弹咬屁股了，”臭鼬说完顿了顿，“顺便问一句，你在下面看到什么了？因为我看到敌人奔你之前的位置去了……” “卧槽，这次麻烦大了！” 第二章 洞深不知处 “指挥中心，这里是黑鼬六号，敌人带走了爆炸残留物，对方火力凶猛，黑鼬五号处于被火力压制状态，”蒙云移动途中与指挥中心取得了联系，按照作战条例，作战人员必须将任何突发情况适时上报指挥中心，以便于后方负责人做出最合理的判断和命令。 “收到黑六，请务必注意安全，其他队员五分钟内赶到，边防驻地的快速反应部队已上路，三十分钟赶到，”指挥中心随即回应道。 “哒哒哒……” 山谷里的枪声仍在持续，敌人已无法确定臭鼬的具体位置，之所以还冲对面山坡连续扫射，是试图以大范围火力压制，以此达到掩护己方人员的目的。 这些武装分子并不愚蠢，知道这是中国境内，一声枪响不会给他们造成太大损伤，却相当于间接收到警告，中国军队已经发现了他们，于是在东西得手之后，这些武装分子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选择撤退。 眼见敌人想要跑，蒙云顾不上位置暴露，立刻选择开枪射击。 距离边境线太近，如果不设法拖住对方，搞不好真容易让他们溜掉。 步枪安装有***，当他在侧面突然开火，敌人起初并没有发现，直到被他连续放倒两个人之后，负责殿后的敌人才发现了他。 一些胆子大的敌人，撤退过程中不时冲他开枪。 臭鼬快速转移狙击阵地之后，立刻投入了战斗中，试图阻止他的武装分子，逐个被臭鼬锁定击毙，其余的武装分子见势不妙，慌忙开始撤退。 特种部队即使是青训队员，基本也都是一专多能。 臭鼬作为小组中的爆破手，不仅擅长爆破，还精通各种特殊枪械，狙击步枪也不例外。 一些试图还击的敌人被远程清理掉之后，几个负责殿后的人，迅速畏缩地躲进了坡上掩体。 蒙云透过夜视仪装备，将敌人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 追击过程中，立刻收枪切换出**，迅速移动至坡下之际，抬手往坡上投掷了**，两秒钟之后，**炸响，血沫乱飞。 爆炸过后，蒙云迅速绕过了掩体，敌人大部队已在百米开外。 大部分武装分子开始翻越山脊线，敌人发现他之后，慌忙用AK步枪冲他扫射。 这些武装分子没有夜视装备，精确射击远不如他，弹孔多打在身侧地面。 前行途中快速射击，直接将这几名敌人击毙，其他武装分子见状狼狈地翻越了山脊线。 就在此时，臭鼬在无线电中说道，“指挥中心，这里是黑鼬五号，敌人正在向南撤离，但我看不到他们了，现在准备转移！” “收到五号，”指挥中心回道。 紧随其后，耳机中也传来其他队员的声音，“黑鼬二号四号从南侧接近，三秒后准备近距离突袭，注意不要误伤……” 就在话音刚落不久，山谷南侧方向，忽然传来了激烈地交火声。 队员的突击步枪都配备有***，枪声基本都来自敌人AK步枪，这种步枪口径大，威力大，但子弹击发时的动静也大。 “坏消息，影像显示敌人正在分散逃走，”脱离山谷之后，无人机和通讯设备早已恢复正常运作，指挥中心适时提供敌我双方的位置信息。 “黑鼬一号呼叫指挥中心，侦察设备能否分辨出目标敌人逃向？”无线电中，队长心中有些着急地说道。 虽然所有队员都配备有夜视仪器，并不惧怕与敌人在夜间交火，不过却担心对方依仗人数优势，分散逃走。 “无法分辨，”指挥中心无奈回答，人体散发的温度相似，如果爆炸残留物本身不发出热量，红外热成像根本无法区分出携带者。 队员心里都开始有些着急了，让人摸到家里来，偷完东西还能顺利回去，且不论这件东西本身有多严肃，单是放走敌人这点，这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就在此时，耳机中再次传来指挥中心的声音，“六号注意，两点钟方向，三名敌人正在逃窜，请知悉如果让他们翻过那座山，边境线就不远了。” “收到，黑鼬六号正在追击，”蒙云快速移动过程中说道。 为今之计，除了分头追击敌人，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嘿兄弟们，这可不像我们的西方同行啊，有没有谁能告诉我，这些民地武装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臭鼬正在后方加速追赶，奔跑中有些气喘吁吁。 “收到黑五，快速机动部队已前往封锁边境，五分钟后到位，”指挥中心不是傻子，普通民地武装，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侦测和快速部署能力，肯定有人向他们提供了情报，“提醒你黑五，你现在距离六号越来越远了……” “收到，这小子咋跑这么快……” 随着离山谷越来越远，山林景物早已恢复本来面貌，树林茂密，灌丛杂生，穿行其间，困难重重。 前方不远处，有一条溪水静静地流淌着，水深不过脚踝，许多露出水面的石头，在接受河水冲刷的同时，也多少改变了水势。 溪水的对岸，一具尸体静静地躺着，尸体下半身泡在水里，上半身在岸上。 蒙云快速上前察看了情况，尸体此刻已经面目全非，全身皮肤尽皆溃烂，脓疮外流，死状极惨。 近乎正常人的体温，说明对方刚死不久，尸体所穿衣物跟武装分子相似。 这种悲惨死状很可能跟遭受强烈辐射有关，这让他想到了爆炸残留物，顾不得尸体辐射威胁，蒙云迅速连通了指挥中心，“黑鼬六号确定目标，重复……” 说话之间，蒙云忽然看到对面山坡上，一道金属光泽快速闪过。 蒙云随即快速放下夜视仪，跟着悄悄摸上了山，与此同时，队长的声音传来，“收到，其他队员立刻支援！” 五分钟之后，两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一高一矮，前面的矮子拎着包裹，后面那个胖高个儿光着膀子，手持AK步枪紧随其后。 这俩人本应往山上走，只要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边境线，不过对方此刻却并未向上走，而是贴着山脚林线横向南移。 除此之外，蒙云还观察到，高个儿腿部可能有伤，一瘸一拐。 高个儿配备有单目夜视仪，这种夜视仪我军普通部队也配备，优点是灵活轻快，但缺点也很明显，视野有限。 蒙云发现这个情况后，为避免对方察觉到情况，立刻关闭了步枪上的红外指示仪。 高个儿警惕性很高，这家伙可能受过专业训练，几乎很快就察觉到了有人跟踪，高喊了一声之后，拎起AK便冲后方扫射，蒙云急忙卧倒躲避子弹。 一通胡乱扫射，子弹多打在树身上。 紧随其后，蒙云趁对方换**之时，迅速打开了红外指示仪，举枪直接将高个儿击毙。 浓缩的都是精华，矮个子反应不可谓不快，早在枪响的瞬间，就应声卧倒，连滚带爬，翻落下山坡小径，不知所踪。 大致确定矮子跌落点后，蒙云也随即跃下山坡小径，紧接着急忙追击而至，但就在这个时候，矮子跌跌撞撞的闯入了前方的山洞。 深山老林中，有山洞并不奇怪，但山洞却有可能成为逃跑路线。 蒙云并未立刻冲进山洞，而是在洞口右侧坡下停了下来，“指挥中心，这里是黑鼬六号，目标人物已逃入不明山洞，无法确定洞穴内部情况。” “收到六号，保持待命，二号四号五分钟之内赶到，”指挥中心回道。 “恐怕来不及了，我无法确定山洞是否有另外的出口，”蒙云有些担忧地说道。 “收到，黑六你打算怎么做？”指挥中心反问。 观察洞穴入口情况的同时，蒙云快速通过无线电说道，“黑鼬六号准备突袭，进入山洞后，无线电可能暂时无法使用，完毕。” “收到黑六……注意安全，我们稍后联系，”指挥中心稍微犹豫了下，随后便退出了通话。 山洞内部地形复杂，通道蜿蜒曲折，两侧岩壁湿滑，地面多有积水，但水深不过脚踝，涉水时有轻微响声。继续往前走，蝙蝠粪便堆满了地面，泥泞不堪，气味儿刺鼻，恶臭熏天，蝙蝠是昼伏夜出，现在应该在外觅食，并不在洞内。 夜视仪视野中，步枪红外指示仪射出的红外线，自始至终保持指向前方，敌人随时可能出现在通道尽头，耳边响起的是他的涉水声，呼吸声。 山洞通道并非是笔直的，而是曲折反复，多有弯路，蝙蝠粪便非常粘稠，阻碍了他的行进速度。 “砰砰” 就在他正沿着通道行进之时，山洞深处忽然传来了两声枪响。 枪声是手枪发出的，动静相对较小，跟步枪肯定没法比，听到枪声后，蒙云迅速加快了行进速度，与此同时做好了射击准备。 绕过几道拐角后，前方道路突然变狭窄起来，两侧岩壁向内侧挤压，岩石缝隙之间，唯有侧身才能通过，但敌人很可能就在里面。 短暂地思索之后，蒙云立刻收起了步枪，转而切换出手枪，枪口冲前，侧身放缓脚步。 而就在他刚走过半，神经高度紧绷的时候，裂隙尽头传来了**拉环的清脆响声，对方是想要炸毁通道！ 当听到这动静之后，蒙云顿感汗毛乍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么密闭的空间内，一旦**炸响，直接就是尸骨无存，连挖坑都给省了。 幸好**引信延时，给他留了三秒反应时间，就在**拉环声响起的瞬间，蒙云果断丢掉了手枪，四肢并用，同时发力，一跃而出…… 与此同时，一枚**几乎贴着他的脸飞进了狭窄通道。 落地几次翻滚，卸去力道后，蒙云快速稳住了身形。 矮个子见他忽然出现，顿感亡魂大冒，慌乱之间，当即伸手自腰间摸枪。 蒙云自然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自腿部抽出匕首，划过了对方脖颈，鲜血顿时狂涌而出，尸体倾倒…… “砰——” 就在此时，**轰然炸响，碎石滚落，岩壁通道轰然倒塌，尘土飞扬。 几秒钟后尘埃落定，蒙云抬脚踹开了矮子的尸体，起身将手枪自矮子身边踢开，而就在转头的瞬间，不远处的破布包裹滑落，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石头…… 第三章 惊险 黑色石头是本次行动的关键，蒙云很想上前查看情况，但想到溪水旁那具溃烂尸身，干脆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玩意儿有些诡异，应该让专业人员来处理。 想到专业人员，蒙云侧头看向已经塌方的入口，顿时感觉有些头大，现在通道被炸塌了，别说专业人员，就是其他队员也进不来了，无奈之下，蒙云不得不尝试联系其他队员，“黑鼬六号呼叫全体成员……” “发发发——” 耳麦中无人应答，虽然在进入洞穴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通讯中断的准备，但事到临头，仍然难掩失望的情绪，不过假如山洞有其他出口，这事情就简单多了。 收起匕首，端起挂在身上的步枪，蒙云便开始检查洞穴环境，与之前狭窄的通道不同，这是一处宽敞的洞室，目测在两百平以上，内部有石柱支撑洞顶，地面岩石突兀，细听之下，洞顶有流水滴落。 往里走个几米，靠近北侧墙壁处，一座似古代人石像背墙矗立在那里，雕像刻的是个和善与威严并存的中年男子，雕像座前，有流水环绕，莲花生于池中；蟠龙石柱之上，四龙衔着玉珠，玉珠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暗淡微弱，却十分柔和。 就在此时，蒙云忽然隐约听到了呼吸声，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期间伴随着痛苦沉闷的惨哼声，一般人在饱受痛苦折磨时，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小心绕过几道石柱，在石像前方的空地上，蒙云终于发现了声音来源，这是两个躺倒在地的成年男子，二人衣装简陋古朴，不似现代人装束，两人此刻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生死不明。 确认周围安全后，蒙云立刻收起了枪支和夜视仪，打开头盔上的照明装备，上前检查两人的伤势情况，左侧较年轻男子被子弹击中心脏位置，已然没了生命迹象。 右侧是个老年男性，此刻还有呼吸存在，但其伤势并不乐观，中枪位置在腹部，子弹造成内出血，失血过多，必须马上止血，“老先生，你能不能听见？” 老者呼吸越来越微弱，痛苦地**声也渐渐消失，蒙云顿时感觉情况有些不妙，短暂地犹豫过后，自战术背心中抽出了便携急救包。 这种急救包体积很小，大约只有巴掌大小，里面装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太多，一包通用血型输血袋，一捆消毒速效止血绷带，这种便携急救包，小队每两名成员会配备一个，紧急情况下可以救命。 血袋自有输血装置，止血绷带也很快发挥作用，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山洞某个角落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显而易见，有人从其他通道入口进来了。 在听到脚步声后，蒙云马上关掉了头盔的照明手电，抬手放下夜视仪，将血袋放在旁边石柱窟窿中，而后起身藏至石柱后方。 几秒钟之后，山洞西侧出现了火光，紧随其后走进来俩人，一个七八岁小孩儿和一个中年男性，小孩儿走在前面，胳膊上挎着个大篮子，中年男人跟在孩子后面，右手持举火把，左手拎着罐子。 对方手中没有武器，根据衣着样式判断，二人都不像是武装分子，倒是跟地上这位受伤老者相像，蒙云悄悄地收回了视线，这两个人看上去像是来送饭的，联想到之前听到的枪声，这几个衣着奇怪的人，显然不是武装分子的同伙。 中年男人很快发现情况不对，先是高声喊了两声，紧接着扔掉罐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蒙云心中暗叫糟糕，不得不立刻现身阻止，“中国陆军特种部队，伤员现在不宜……” 中年男人见有陌生人忽然出现，立刻表现出了震惊之色，紧接着便反应过来，没等他说完，将手中火把挥砸而至，蒙云连忙侧身堪堪躲过，趁着对方砸了个空，迅速抬脚踢飞了火把。 火把掉落在地，洞中瞬间变暗了下来，光暗忽然转换，人的眼睛需要时间适应，但对夜视仪却没有影响。 中年男人动作稍有滞缓，蒙云毫不犹豫立刻近身上前，对方见他想要靠近，当即挥拳直击他头部，拳风力道十足，不留余地。在此危急瞬间，蒙云当即放弃了格挡反击，选择蹲身躲避，与此同时，快速出腿扫其下盘。 中年男人方才猛然惊醒，慌乱中想要收拳撤步，无奈为时已晚，下肢忽然遭受重击，失去重心，摔倒在地。紧随其后，蒙云在对方的挣扎反抗中，直接给壮汉上了手铐，这才放心站起身来，“大哥你啥情况？就不能好好听人说话是吧？” 对方此刻情绪很激动，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但他半个字也没听懂，无奈地冲对方摆了摆手，“听不懂，算了我先救人――” 老者伤势还算稳定，输血正常，伤口已经止血，但老人体质本就虚弱，中枪时间又过去许久，这地方医疗条件太差，蒙云所做的只能阻止情况恶化，想要彻底治愈就必须与外界取得联系。 误以为他在对老者不利，中年男人又想挣扎起身，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迫不得已，蒙云又给其双脚上了锁拷，“懒得跟你多说……” 洞顶岩层有水渗出，蒙云先是喂了老者些许水，中年男人此时情绪才稍微稳定，弯腰捡起掉地上的火把，插放在旁边石柱上，蒙云又转而走向方才被吓傻的小孩儿，中年男人见状神色又紧张了起来。 小孩儿抱着盛饭的篮子，此刻正蜷缩在洞室角落，透过篮子把手畏惧地望着他，他并未感到奇怪，这孩子应该是被打斗吓坏了，蒙云将语气稍微放缓，伸出手比划着说道，“我是在救人知道吧？救人懂吗？” “算了你也听不懂，我还是先联络救援，”蒙云故意表现的很轻松，但小孩儿脸上畏惧之色却并未缓和多少，不仅如此，恰恰是越发惊恐，就在他有些疑惑不解之时，小孩儿抬起了右手，颤抖着指向他身后。 在火把的映照下，一道高大阴影自洞穴墙壁缓缓升起，渐渐笼罩了两人，蒙云这才如梦惊醒，悄悄伸手摸向了扳机，后面有个什么玩意儿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人，人的影子绝对不这样。 根据影子来判断，这东西体形非常庞大，长相异常骇人，这让他想到了熊瞎子，自古深山老林，多有熊虎出没，然而阴影紧随其后的动作，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透过影子动作可以看到，它缓缓举起了什么东西。 墙壁上的影子告诉他，至少是个碗口粗的棍子，蒙云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棍子要是打下来，二人都得变成肉饼，来不及思考太多，在对方做出挥砸下来之前，蒙云迅速抱起孩向右侧翻滚。 翻滚过程中，就听到重物猛击地面的动静，两人所幸还是躲过了这次袭击，脱离危险之后，蒙云迅速稳住了身形，一边将小孩儿护在身后，一边举枪看向身后，顿时由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身高两米多的怪物，狼首人身，左手持碗口粗细的石棍，身披棘刺盔甲，此刻它正望向二人，獠牙森白，眼神中参杂着残忍和戏谑，狼头怪物手头稍有异动，蒙云眼神几乎瞬间变冷，立刻开枪射击，打的是怪物头部。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子弹击中怪物后，并没有将它打死，噼里啪啦弹壳掉的遍地都是，见此情形，蒙云心中顿时一凉，“惨了——” 枪都打不死还怎么玩？子弹并未造成杀伤，但却让狼头怪物感到疼痛，连连后退，嘶吼着扔掉石棍，抬臂护住了头部，“妈的，拼了！” 一梭子弹匣打光，趁狼头怪物没反应过来，蒙云果断抛弃了步枪，迅速自腿部抽出匕首，一个健步冲狼头怪物跃了过去，直接反吊其背后锁喉，将匕首刺入怪物侧颈，匕首轻松刺入，让他脸色轻松不少。 但紧接着，蒙云就高兴不起来了，匕首仅是刺入三分之一，就再难刺进分毫，狼头怪物感受到疼痛后，开始惨叫挣扎撕扯，截止此时，他心中彻底凉透了，匕首对怪物造成了杀伤，却远远不够致命， 情急之下，蒙云又转而冲小孩儿提气高喊，“傻愣着干毛儿啊？还不快跑？” 小孩儿早就被吓傻了，任他再喊就是挪不动腿，而与此同时，狼怪开始到处乱撞，试图将他甩下来，蒙云现在是心急如焚，无可奈何，直接拽下战术头盔丢了过去，“真你他妈的给我滚――” “哐当――” 小孩儿猛地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但狼怪趁他松手之机，一把揪住他的胳膊，直接将他扯到了身前，冲他呲牙咧嘴，一股腥臭味儿扑面而来，狼头怪物力道极大，直接将他胳膊给扯脱臼了，“卧槽——” 蒙云疼得直咬牙根儿，狼头怪物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他是骂人，一只狼手将他拎在空中，猩红的双眼直视相向，杀气腾腾，似乎在考虑如何杀死他，才能解心头之怒。 不多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号角声，在听到号角声之后，狼头怪物立刻有了动作，但显然不是打算放过他，狼头怪物凭空凝变了一支石矛，紧接着抬脚踹开了他，而后将石矛投掷而出。 刹那间，蒙云就感觉身体突遭重击，石矛直接贯穿了他的右侧肩甲，耳边风声呼啸，周围模糊的景象在飞速前掠，当周围景象停止前移时，石矛半截已没入岩壁，顷刻之间，撕裂般的疼痛袭来，眼前开始逐渐变黑…… 第四章 乾坤倒转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阵“砰砰砰”的捣砸声将他吵醒。 醒来后，蒙云猛然起身打量向四周，不禁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这是一座木屋，屋内中间碎石堆生有炉火，火上吊着个陶罐，罐中有浓郁药味儿散出。 蒙云闻到药味儿后，不禁低头看向胸前伤势，**的上半身，右胸前缠满了绷带，确切地说应该是布条儿，布料上有几处斑驳血迹，清晰可见，伤势恢复的不错，至少已不影响行动能力，不过右臂动作幅度不宜太大，否则仍会牵扯到伤口。 捣砸声自屋外传来，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木屋主人所为，这人很可能也是救他的人，不管怎么样，既然他已经睡醒，总不能继续装睡。 想到这里，蒙云抬脚转身下地，披上迷彩服走到门口，抬头转身往右侧看去，一个身材矮小的侏儒背对着他，身披斗笠和深色衣袍，对方是背对相向，无法看到具体相貌。 此刻已是黄昏时分，太阳即将触及地平线，斜照过来的光线温和，但仍然让他感觉有些刺眼，对方似乎并未察觉到他靠近，手头上仍在不停地捣砸，眼睛稍微适应光线后，蒙云这才开口说道，“你好，请问这里是……” 没等他说完，侏儒就忽然转过身来了，当看清对方具体相貌后，蒙云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入眼中，一颗硕大的乌龟脑袋，两只眼珠子乌溜滚圆，歪头不停地打量着他，咧着嘴又似在发笑，十分诡异。 这让他想到之前那狼头怪物，不过话说回来，这地方妖魔鬼怪怎么这么多？ 蒙云见怪乌龟只是在打量他，不主动靠近亦不远离闪躲，眼神多有好奇之色，就在他有些不明所以时，就听周围有人嘲讽似的说道，“臭小子，见到你的救命恩人，难道应该是这副德行吗？” 当听到声音后，蒙云下意识环顾左右，并未发现周围有其他人，之后视线停在怪乌龟身上，“是你在说话？” “废话嘛不是，周围还有第二个喘气儿的吗？”怪乌龟说着站起身来，只凭借后肢着地支撑，前肢如人手垂放身侧。 “你怎么会说我的语言？”蒙云皱着眉头冲它说道，一只乌龟竟能跟他交流自如，这事儿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神龟大爷神通广大，可与万般物种沟通，这等小事有什么可奇怪的？”怪乌龟话语中不无得意之色。 “你为什么救我？”蒙云沉吟些许又问道，人家不想说他也懒得追问。 “臭小子哪来这么多问题？如果不是启巫师求本大爷，鬼才懒得理你，”怪乌龟说到这里，开始有点儿不耐烦了。 蒙云感觉脑袋有点儿发懵，“启巫师又是谁？” “咦？你竟然不知道启老头儿？莫非你不是青阳氏族人？”怪乌龟摸着下巴奇怪地问道。 “不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蒙云摇头随口否认道，之前他都没听过这些字眼儿。 “这还能是哪？当然是北玄国东荒啊，”怪乌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小子到底哪里蹦出来的？咋啥也不知道啊？” 对方后面说的话，蒙云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忽然感觉大脑有些缺氧，这里应该是中国西南边境地区，这狗屁北玄国是哪里冒出来的？现在他脑子里有些混乱，时空异变，乾坤倒转，这怎么可能？ 坦白地说，他尽管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无论是之前的狼头怪物，还是面前的怪乌龟，一切似乎都在时刻提醒他，这里确实已不是原来的世界，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仔细想想，截止进山洞之前，一切应该还都是正常的，那时候他正在追击逃窜的敌人，但后来进入山洞之后，怪事似乎就开始陆续发生了，起初是那座古人石像，后来是衣着古朴的村民，接下来是那个狼首人身怪物，最后则是眼前的怪乌龟，忽然间好像全都变了。 在此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但似乎所有改变都是从山洞开始的，如果他想回归原来的世界，理论上还得从那个山洞入手，然而那个山洞又在哪里？ 根据怪乌龟方才所说，救他的人是个姓启的巫师，这个人很可能知道些什么，但在中国上古神话中，“巫师”向来是神职人员的代名词，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拿神鬼之事来糊弄人，到时候交流起来肯定又要费些功夫。 理顺思路之后，蒙云决定必须先做两件事，一是找回武器装备，这些武器有可能被人拿走了，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救他的人为他治伤前，肯定会先卸下他的防弹背心，另外出于对自身安全考虑，其他装备可能也会被对方卸下。 二是那块黑色石头，它是本次任务的目标，蕴含的奇异能量惊人，蒙云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次诡异地穿越事件，恐怕跟它脱不了关系。一切还充满了未知数，无法解释前因，也就无从揣测后果，不论如何他必须尽快行动了。 “轰隆――” 不多时，天空传来闷雷响声，蒙云有感抬头向西望去，此刻已是傍晚时分，晚霞余红仍还在，并不像是有雨的天气，但南方乌云密布，很快便会飘然而至。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药草端进来，”怪乌龟身在木屋冲外面喊道。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据我所知今晚应该不会下雨，”蒙云左手抓起药槽走进了木屋，怪乌龟固然相貌骇人，想来应该没有害人之心，要有的话恐怕早就害死他了。 “这是听谁说的？” …… 夜色很快降临，一起到来的还有场瓢泼大雨，屋外雷声滚滚，覆盆大雨倾泻而下，呼啦呼啦落地成河。 一人一龟围坐在火堆旁，不过双方都没有说话，蒙云无言是因为在想事情，怪乌龟无言则是因为在揣测他在想什么。 双方短暂相处过后，蒙云至少确定了两件事，一是怪乌龟不怎么喜欢人类，不过却也没什么害人之心，二是这货好奇心很重，而且不是一般的重。 “呀你小子来历还挺神秘，”怪乌龟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 “什么？”蒙云扭头看向怪乌龟，刚才他在想事情走神了。 “我之前以为你是遗落在外的青阳氏族人，如今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呐，”怪乌龟对他的身份颇感好奇。 蒙云并未跟它解释太多，“我昏睡了多长时间了？” “三天两夜，”怪乌龟说道。 “在我昏迷期间，有没有人来找我？”蒙云其实是想问有没有队员来找过他，但他不想继续纠缠队员身份的问题。 “有，启老头儿昨天来过，送来一袋粟米，”怪乌龟说着指了指北侧墙角，“你要是饿了就吃那个。” 蒙云闻言点了点头，不是他想象中的人，却是他要找的人，“这位启巫师有没有说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这倒没有，你找他做什么？”怪乌龟反问。 “我有些事情想问他，”蒙云说到这里起身走向墙角的米袋，几天没吃过东西，他现在可以说是饥肠辘辘。 “什么事儿？能不能跟我说说？”怪乌龟好奇心很重。 “说了你也不知道，”蒙云拿起罐子倒进去些米，又走到门口接了些雨水，这才将罐子架回火堆上。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怪乌龟看着他重新坐下。 “这里像你这样会说话的动物多不多？”蒙云故意转移话题说道，他不想跟对方谈论些没有头绪的话题。 “动物？嘿你小子还真敢说，”怪乌龟颇为不屑地说道。 “那人真没说下次什么时候过来吗？”蒙云再次问道。 “真没有，北方蛮族已经大举南侵了，估计启老头儿正忙的焦头烂额呢，一时半会儿应该过不来了，”怪乌龟也没有多想，对他是有问就有答。 “北方蛮族？他们为什么要南侵？”蒙云转头挑眉疑问道，怎么好像无论在哪里，战争永远都不会停止。 “冬季马上就来了，蛮子不南下抢粮拿什么过冬？”怪乌龟说的语气倒是理所应当。 “这都什么毛病？不老实在自家地盘待着，瞎捣什么乱，”中国历史上，北方游牧民族也经常干这事儿，一旦闲着没事儿就来中原“转悠”。 “这是什么意思？你家乡也经常被劫掠？”怪乌龟很擅长推敲言外之意。 “你倒是聪明，不过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没人敢明目张胆招惹我们，”蒙云拍了拍胸脯说道。 “你们？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怪乌龟抓到机会就会穷问不舍。 蒙云顿时感觉有些头疼了，这家伙好奇心太重，于是急忙转移话题道，“我之前曾与一个狼首人身的怪物交过手，你知道它是怎么回事吗？” “你可真牛啊，那可是北方狼族的神灵，碰上它你还能活下来？”怪乌龟阴阳怪气地冲他说道。 蒙云皱眉侧头看向怪乌龟，“你觉得我是在撒谎？” “哎呀快去关窗，起风了，”怪乌龟见势不妙急忙转移话题，狂风携带骤雨吹的窗子咣咣作响。 蒙云无奈地瞥了它一眼，紧随其后起身走去关窗。 第五章 血肌生肉 木屋内没有碗筷，粟米粥煮熟后，他是直接拿树枝从罐子里往外搂吃的，效率非常感人，刚吃还没两口，又抬头转而看向怪乌龟，这货好像对粟米饭食不太感兴趣，“来给你，你也吃点儿？” “这东西也只有你们人类才觉得好吃，”怪乌龟没有伸手接过去。 “不吃拉倒，”蒙云无奈地冲它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又自顾自吃起来。 不到片刻功夫，小半罐粟米粥很快吃完，蒙云又去门口接了些雨水洗刷完罐子，在此过程中，怪乌龟的疑惑眼神从来没脱离过他，直到他做完这一切，重新回到火堆旁。 “臭小子，这个东西你拿好了，”怪乌龟见他回来后，随手丢过来一个白色小物件。 “什么东西？”蒙云伸手抓住发现是个小白瓶，从材质来看应该是某种白玉所制，算不上多精致，白玉瓶宽高不过三五公分，瓶口顶端有木塞。 “血肌丹，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吃一粒十息之内就能恢复如初，”怪乌龟说道。 “真的假的？”蒙云拿着好奇地摇晃几下，发现白玉瓶里确实有东西。 “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启老头儿说的，要不试试？”怪乌龟略有怂恿地说道。 蒙云低头打开瓶子，倒出来发现有三粒小药丸，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儿，闻上去是草药所制不假，不过药效着实有些夸张了，二十秒内就能血肌生肉，这怎么听都像是在打虚假广告。 “要不先尝尝？”怪乌龟奸笑着诱导他。 “这药是启巫师送的？”蒙云再次确认问道。 “废话吗不是，这炼药只有你们人族会，除了启老头儿还能有谁？”怪乌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当听到这里后，蒙云迟疑地点了点头，这个启巫师应该不会害他，真想要害他当初就不会救他，而他之所以会犹豫迟疑，是因为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待他这么好，想来想去，无论如何就是想不通，“你确定十个呼吸功夫，我的伤就能痊愈？” “真磨叽，你到底吃不吃？”怪乌龟翻了个白眼说道。 蒙云知道这货是故意的，于是便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倒出一粒药丸，将其吞服而下，按照他的预想，就算这药没有那么神奇，至少应该有些治伤的功效，人家总不至于拿几颗糖豆来唬弄他。 眼见他吞服下药丸，怪乌龟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感觉？” “伤口发痒，有些燥热，”蒙云体会着右胸伤处传来的感觉。 “嘎嘎还真是血肌丹，启老头儿还真是大方啊，”怪乌龟颇为兴奋地说道。 胸前伤口有**感觉，有这种症状出现，无疑说明是药效在发挥作用，不过药的副作用好像也很明显，他的体温飙升得很快，前后还不半分钟，就感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最恐怖的是，体温上升势头并不减弱。 “不行，太热了――” 蒙云说完直接甩门跑了出去，就在冲进大雨的瞬间，蒙云几乎能清晰感受到，体表温差突变所造成的异感，无尽的口渴之感袭来，一边趴地上淋雨降温，一边不停地喝着泥巴水，还好现在雨水并不小。 药效副作用不止是体温，大量雨水降温也只能缓解热感，却不能根除热潮之源，持续飙升的体温，几乎让他濒临神志不清，但更痛苦的事还在后面，伤口也变得奇痒难忍，他现在恨不得戴上铁爪抓挠。 当然他不能伸手去抓挠，一旦忍不住碰了伤口，还不得抓烂才怪，但后来实在忍不下去，就开始在地上打滚，一瞬间泥浆四溅…… “喂臭小子你怎么样？大爷的你可别吓唬我啊，”怪乌龟在屋檐下急得团团乱转，它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这药的副作用有点像发高烧，但在刺激飙升体温方面，这药可比高烧厉害多了，没过多久，他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天空已经放晴，蒙云醒来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木屋，迷彩服上都是泥渍，脚边四仰八叉躺着个青壳乌龟，这家伙还在呼呼大睡，蒙云有些发懵地揉了揉太阳穴，脑袋里嗡嗡直响，这药的后劲儿着实有点大。 想到昨晚疯狂的举动，蒙云不禁胸前伤口已然痊愈，一道浅浅的疤痕清晰可见，伤疤没事，也不在乎多这道了，伤势痊愈，可谓心情大好，这能让他节省不少时间，转而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抬手将衣服穿好，放轻脚步向木屋外走去，他并没有将怪乌龟吵醒，这货昨晚为了照顾收拾烂摊子，想必累得够呛，就让它先睡着吧…… 大雨过后，空气格外清爽，微风里透着丝丝凉意，从太阳的位置判断，此刻应该是上午九点左右。 木屋建于山麓阳侧，北侧山脉连绵不绝，往东几百米则是悬崖，远眺可见海面，再往南走两百步，仍然是悬崖峭壁，南方地势开阔，树木繁密，林中雾气蒙蒙。 西南二里之外，那座山谷中有个湖泊，湖水十分清澈，蒙云先在湖里舒服地洗了个澡，紧接着又在湖底发现了鱼，他急忙游回岸边做了矛叉，在湖里折腾小半天，这才打到两条较大的草鱼。 临近中午时分，衣服晾晒得差不多了，蒙云穿好衣服开始往回走，特种部队的迷彩服非常结实耐磨，即便胸前衣服上被戳了个破洞，也不是普通衣料能比的，当然他也没别的衣服换洗。 当他回到木屋时，怪乌龟早就已经睡醒了，正在往火堆里添柴烧火，见他拎着两条鱼进来，就知道他刚才去干什么了，“小子你去西边湖里打鱼啦？” “嗯也有你的份儿，”蒙云此刻心情非常不错，怪乌龟不喜吃谷物米粮，却对鱼类很感兴趣。 “来烤上烤上，”怪乌龟往旁边挪了挪地方。 “来脱衣服，”眼见他放置好烤架，怪乌龟又开口说道。 “干吗？”蒙云抬头冲它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它异类的份上，就冲这句话早就抬脚给它踹火坑了。 “昨晚黑灯瞎火的，还没看清你伤势恢复怎么样了，”怪乌龟佯装很关心地说道。 “你是想看看那药丸有多神奇吧？”蒙云挑眉直接拆穿了他，这货让他扮演的是小白鼠。 “嘿嘿，”怪乌龟对此不置可否。 …… “不错不错，那么大窟窿都给长好了哈，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怪乌龟围着他转了一圈，惊讶的发现他伤势已然痊愈，仅剩些许伤疤痕迹留下，不由啧啧称奇。 “剩下的药丸呢？”蒙云重新穿好迷彩服后问道。 “都在我这儿呢，给你，”怪乌龟说着自衣襟中掏出了小白瓶。 “不用你拿着吧，你救了我两次，剩下的就留给你吧，”蒙云冲它摆了摆手说道，这货虽然话多了点，好奇心也稍微重了点，但看上去心眼却并不坏，相反还两次帮助过他，又照顾他这么长时间，有恩必报。 “这怎么行，这是启老头儿送你的，”怪乌龟有些感觉受宠若惊。 “你说的有道理，但就当我转赠你的吧，”蒙云手头仍在倒腾烤鱼，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血肌丹药效你也见识过，这可是救命的好东西，你可别瞎大方啊，”怪乌龟好心劝说道。 “跟你说实话吧，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我们那里医学手段高明，我用不上你就留着吧，”蒙云只好冲它如此解释，但事实上这药丸就算在哪里都是极其珍贵的，尤其是对于职业军人而言，这药就相当于多一条命，就是临时副作用有些大。 “这……那我先给你保管着吧，”怪乌龟犹犹豫豫地收下了。 “你背上似乎还有其他伤疤，那是怎么回事？”怪乌龟刚才不禁留意到，在他背上有些旧伤疤。 “在我生活的地方，我是一名士兵，士兵身上有点伤疤很正常，”蒙云随口解释道，不过怪乌龟也提醒了他，这药丸好像只能治新伤，却不能治愈旧伤。 怪乌龟闻言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又转而冲他说道，“启老头儿怎么会如此大方，送你血肌丹？” “不知道，这药丸很稀少吗？”蒙云摇了摇头又问道。 “据我所知，一般的人类巫师炼制不出来，但对很多大势力来说并不困难，”怪乌龟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蒙云沉吟着点了点头，又想起副作用发作的场景，“这药丸副作用怎么这么大？” “呃我只听说服食之后，一般会有短暂的**燥热之感，按说本不该有你那么大反应才对，”怪乌龟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事反正问题不大，”蒙云摆了摆手转而笑着说道，“你昨晚把我拖进屋是不是很辛苦？” “还好还好，”怪乌龟有些不适应。 “我昨天是不是很不够友善？”蒙云笑着说道。 “昨天？你看你自己都不顺眼，”怪乌龟嗤之以鼻地说道。 “哈哈，我昨天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他昨天确实没少给人冷脸看，但那确实也是因为他还没回过神。 “对了，你刚才说要离开是什么意思？”怪乌龟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 “嗯我现在伤势已经痊愈，我打算去找这个启巫师，准备向他打听下线索，之后我应该就能回家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他找到那座山洞就能回去了。 “你的语言跟他们完全不一样，你到底是从哪来的？又怎么来到这里的？”怪乌龟又问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找他就是想问问这事儿，”蒙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他来到这里纯属巧合，自然也就无从说起了。 怪乌龟闻言沉吟片刻，随后又抬头冲他说道，“要不这样吧，明早吃完饭我就带你下山，咱们直接去找启老头儿，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了，对我来说这事儿越快越好，”蒙云将烤好的鱼递给它，就算现在归队也已经是逾期，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第六章 出事了 翌日清晨，蒙云和怪乌龟起了个大早，吃了点东西后就想着下山去。 之所以走得很匆忙，是因为怪乌龟说要去的村寨很远，山路也不好走，大约要走六个时辰的路程，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地方。 山岭之间树木茂密，灌木岩石遍布，只有条小道通往山下，但这条路貌似很久没人走过了，荆棘杂草丛生。 蒙云走在前面披荆斩棘开路，不时地跟怪乌龟交谈着，“启巫师当初送我来是怎么跟你交代的？” “说你是很重要的人，让我千万保住你的小命，”怪乌龟随手扫掉了落在头上的碎枝。 “还有呢？”蒙云点了点头又问。 “还有他昨天来送吃的给你，还让我把血肌丹交给你，”怪乌龟想了想又说道。 “没了？”蒙云回头挑眉问道。 “没了，”怪乌龟确认没有遗漏之处。 “我叫蒙云，你叫什么名字？”蒙云忽然想起来认识这么长时间，好像还从没报过彼此的名号。 “名字？我没有名字，这种东西只有你们人类才用得上，”怪乌龟有些不在意地说道。 “说来很奇怪，但感觉有道理，话说你是怎么学会我的语言的？”蒙云又问道了当初的那个话题。 “哈哈我不仅能学会你的语言，要是我愿意其他族群的我都能学会，信不信？”怪乌龟得意地笑着说道。 “厉害，还有多远才能到？”蒙云回头竖了竖大拇指，转而抬头看向天边的太阳，眼看马上就要日落了。 “差不多傍晚就能到，”怪乌龟说道。 蒙云点了点头没说话，这根本就没有路可言，也不知道启巫师是怎么过去的。 又继续走了几公里后，绕过几道河沟，钻出群山密林之后，树林中荆棘灌丛减少，前面的路就平坦多了。 傍晚时分，一处湖泊出现在了前方，湖泊面积不算很大，大概也就方圆几里的面积。 湖水平静而幽深，近岸水边疑似有鱼游动，涟漪阵阵。 “等会儿我去洗把脸，”蒙云说完便向湖边走过去。 “不能去，”怪乌龟急忙叫住了他。 “为啥不能去？”蒙云停住了脚步扭头问道。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怪乌龟说完直接转身改道向东走去。 蒙云短暂地犹豫过后随即也跟了上去，往东走明摆着是要远远地避开湖泊，这样做无疑是湖里有些可怕的东西，这让他顿时心生疑惑。 走远之后，蒙云终于忍耐不住好奇之心，“湖里有什么？” “一条活了五百多年的虺蛇，”怪乌龟随口说道。 “啊？”蒙云听完瞬间傻眼了。 虺蛇应该是水蛇的意思，更夸张的是这条蛇活了五百年，这得长成什么样？想想都让人胆寒，幸亏当时没鲁莽跳下去，否则等他把脸洗干净，顺便就给怪物当了下酒菜。 十多分钟之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蒙云抬头看了看没有尽头的树林，瞬间感觉有些烦闷，“村寨还有多远？” “绕过这个湖泊就能到，”怪乌龟说道。 蒙云闻言皱眉停了下来，“这么近？村民怎么能放任这个妖物生活在这里？” “谁规定妖就得除掉了？”怪乌龟满脸地鄙夷之色。 “难道它不会害人？”蒙云不禁有些怀疑，妖怪竟然能和人类和谐相处。 “这家伙要是害人也活不到现在，”怪乌龟躲开他继续向前走去。 大约晚上七点来钟，二人来到前方的矮丘上，站在这处山头上远眺。 就在西南方向四里路之外，隐约好像有火光迹象，“生火的那边是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这火好像有些不对劲，”怪乌龟有些疑惑地说道。 “哪里不对劲？”蒙云刚说完不到几秒钟，几乎就察觉到了异常，这些火光未免也太大了，整个就是烽火连天的场景，根本不像是生火反倒像是失火，“火势好像越来越大了！” 要知道昨天刚下过雨，今夜又恰好无风，若想点着这么大的火，绝对需要费几番功夫，唯一的解释就是事发不对劲。 “哎呀出事了，启老头儿恐怕有的忙喽，”怪乌龟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位姓启的巫师就在那里？”蒙云慌忙转头冲怪乌龟说道。 “是也不是，”怪乌龟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蒙云有点糊涂了。 “启老头儿是青阳氏部落的大巫师，不过他不姓启，启是他的名字，”怪乌龟又纠正道。 “你觉得事态有多严重，启巫师能不能应付得来？”蒙云又急忙追问。 “难说啊，这老窝儿都让人给点了，”怪乌龟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蒙云心中顿时有些着急。 这家伙说得非常有道理，村子都被人纵火焚地了，说明村寨根本没有反抗能力，不然的话不会烧得这么惨烈。 “你去干嘛？”怪乌龟出言喊住了他，“如果启老头儿都应付不来，你去也是送死的份儿。” “没事儿，我就去前面看看情况，不是你说启巫师早先救过我吗，如果有机会我能帮就帮，”蒙云对巫师的认知实在不多，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有什么本事，但如果是在战场上，相较于普通人而言，存活机会最大的还是职业军人。 “行啊，大爷懒得劝你，你想去就去吧，活着赚死了算，”怪乌龟说完扭头就往回走。 “你干嘛去？”蒙云对它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去睡觉――”怪乌龟说话的时候已经走远了，眼见它的背影渐渐消失，蒙云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转身下山。 夜色渐渐加深，没有夜视仪器的帮助，对他的视界影响很大，但特种兵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极强。 树林中快速穿行，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的眼睛就适应了夜间环境，勉强可以做到在夜间视物。 就在他不断靠近时，前方林中有人影晃动。 蒙云握着砍柴刀放慢了速度，随着双方不断接近，他很快看清了对方模样，一个步履蹒跚，满身血迹的青年男子。 从对方衣着来看，这人跟他在山洞碰见的几个人相似，在对方即将趔趄跌倒之际，蒙云急忙上前搀扶住了他，“哎先别晕――” 对方没等他说完，就栽倒在了他的怀中，当即不省人事。 蒙云快速检查了对方的伤势，总的来说，大小伤口遍布全身，以肩部和腿部的伤势最重，这两处应该都是锐器伤势，伤口狭长，流血不止。 蒙云简单处理为对方过伤势后，又将人拖到十米外的坡下，一处歪脖子老槐树旁边，止住流血，这人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安置好这个人后，蒙云继续前行了五百多米，眼前出现了一处村寨。 村寨大部分已被熊熊大火所吞没，不过眼下这位置视野不好，蒙云又绕转到村寨后方，在距离村寨两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大火烧着的房屋建筑，主要是南边及东西两侧，村落北边房屋目前保存较完好。 就在他驻足观望期间，不断有人自村后小路跑出来，这些逃出来的人，几乎都是妇女和儿童，奔逃中面色惊恐，仓皇失措。 蒙云隐蔽在旁边树林中，没有离开进入村寨，也没有贸然上前询问。 不过就在此时，村寨后方路口处，忽然传来了女人恐惧的喊叫声，又有几声类似狼狗低吼之声，紧随其后，几道硕大的黑影出现了。 三个体形堪比牦牛的巨型黑狼，缓缓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蒙云最为震惊的是，这些巨狼背上都骑乘着人类，准确地说是身穿黑色皮甲，脸涂白色线条油彩，手持长矛的古代士兵，这些人应该就是怪乌龟说的蛮族人。 女人已经跌倒在了地上，惊恐地望着敌人慢慢逼近，在主人的驱使下，黑狼缓慢迈步缓慢嗅向妇女，随时准备将猎物分尸而食，但也就在此时，先前逃出的村民中，有人看到敌人突然出现在背后，当即吓得惊慌失措，尖叫连连。 村民惊恐的尖叫声，马上吸引了士兵的注意力，两名黑狼骑兵抛下妇女，掉头疾速冲向逃跑的村民。 这些村民都是些妇女孩子，且不说手无寸铁，面对骑兵冲锋，就是步兵全副武装也不够看。 一场屠戮就要发生在眼前，蒙云也顾不上太多了，一手拎着大砍刀，迅速闪身而出，锁定最远处的黑狼士兵，奋力地抛出了大砍刀。 紧随其后自路边树林跃出，一个纵身扑向狂奔而至的黑狼骑兵，靠近他的那名士兵反应不及，被他拖下了黑狼坐骑，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落地几次翻滚之后，这名黑狼士兵占据了上风，将他死死地压制在身下，双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蒙云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但却并未惊慌失措，直接抬臂下压对方双臂，在卸去对方力道的同时，伸手摸到旁边的石头，冲对方脑袋砸了过去。 一抹鲜血撒溅到了他的脸上，这名狼骑士兵尸体被他推开，接着就滚落进了路边草丛。 敌方同伴见势不妙，就想驾驭黑狼上前趁机扑杀他，但就在这时候，一支雁翎箭矢穿过了这家伙的脖颈，尸体自黑狼背部跌落。 这些黑狼失去主人后，夹着尾巴向林中迅速逃窜而去。 蒙云起身回头不禁发现，射箭的人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男孩儿见他看了过来，略显腼腆地笑了笑。 蒙云善意地冲男孩点了点头，然后快走上前几步，搀扶起跌倒的女人，她此刻被吓坏了，眼神茫然失措，嘴唇直打哆嗦，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过紧接着，男孩儿见状也跑了过来，冲他说了句什么，随后便搀扶着女人向后山撤离而去。 蒙云收回目光，蹲身低头看向脚下的尸体，这个蛮族士兵被他扔出的砍刀劈中后颈，早就已经没了呼吸。 这些蛮族士兵使用的武器也很古怪，一柄弧形青铜弯刀，一杆木制铁尖长矛。 蒙云重新拿起了大砍刀，弯刀他用不习惯，不过就在这时候，先前被搀扶走的妇人又跑回来了，上来抓住他的衣服，就开始跪地哭泣哀求。 蒙云根本听不懂对方说的什么，“哎你先别急，起来再说……” “蠢小子，她是想让你救她的孩子……” 第七章 死里逃生 说话之间，怪乌龟自树林阴影中走了出来，而就在此时，男孩儿也跑了回来，眼见来者是个怪乌龟，当即就脸色大变，不由分说弯弓搭箭，蒙云急忙摁住了这家伙，“自己人别怕……” 男孩儿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放下了弓箭，蒙云善意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转头冲怪乌龟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本来是想给你收尸的，不过好像来早了哈，”怪乌龟没心没肺地说道。 “来的正好，快问她孩子在什么地方，”蒙云催促地招了招手说道，怪乌龟好像能听懂妇人说的话。 “不是来找启巫师的么？管那么多闲事儿干嘛？”怪乌龟无奈地瞥了他一眼。 “先救人再找也不迟，”蒙云伸手将怪乌龟拽了过来。 果不其然，怪乌龟不仅能听懂本地村民的话，甚至还能交谈自如，与女人格外焦急的神色相比，男孩儿对怪乌龟表现稍感诧异，这小子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一般这种性格的人比较容易成事。 半分钟之后，怪乌龟停止交谈转而冲他说道，“村子西头，院子里有两个茅草屋，侧屋外面摆满了箩筐，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 “好我知道了，这里危险你带他们赶紧离开，往后山方向走，我之前在林子里救了个人，你们记得顺便带上他，找到那个孩子后我就去后山找你们，”蒙云说完已经消失在了村寨小路尽头，妇人则在担忧中被拉走了。 进入村寨后，一种浓重的烟火味儿，根据燃烧的房屋判断，这场战事主要发生在村寨中部和南部，他所在的村寨北侧，一片死寂空旷，许多院落早已人去院空，并无半点人迹。 避开战斗区域，又绕过几道街院，十几分钟之后，蒙云终于找到了怪乌龟说的院子，两间茅草屋，就在低矮的土墙内，一旁堆满了箩筐，北屋内隐隐有儿童哭泣之声。 确认目标之后，蒙云径自翻越过了围墙，循着哭声来源，快步走到正屋门前，直接推门而入，在内屋墙角，找到了那个蜷缩哭泣的孩子，熊熊大火已迫在眉睫，不管太多先把人带走再说。 就在出门的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抱着孩子翻过院墙后，往回没走多远，耳边就听到了喊杀声，这些蛮族士兵推进得很快，不行必须得绕道走了。 “哎这里这里……” 蒙云正想翻进旁边这处宅院，就听到了怪乌龟的声音，循着声音看向右侧拐角，紧接着差点没被把他气死，“卧槽你这个傻x，把这孩子带来做什么？” 之前他千叮万嘱怪乌龟，让它赶紧带那女人和男孩离开，现在可倒好，这家伙不仅自己回来了，还把那个男孩儿也给带了回来，说实话这孩子胆色过人，弓箭耍得也不错，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关我屁事儿，是他自己要跟来的，不信你问他？”怪乌龟指着男孩反驳道，后者见状颇为自信地拍了拍胸膛。 “毛儿都还没长齐，你听得懂吗？”蒙云歪头瞪着男孩没好气地骂道，“愣着干毛？还不赶紧走？” 怪乌龟闻言愣着没动，就在他想骂人的时候，怪乌龟抬手指着他身后说道，“来不及了……” 前方街口，十几个蛮族士兵已经发现了他们，在火光的映衬下，这些黑狼在不住地躁动踱步，其背部的士兵也露出了森然的冷笑，这些蛮族士兵出现在这里，无疑说明村寨已经彻底战败了。 蒙云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蹲身缓慢将背上的小女孩儿放下，冷视着敌人的同时，沉声冲怪乌龟说道，“你赶紧带他们两个走。” “呃，臭小子你自己多保重，”怪乌龟知道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说完又冲男孩说了两句什么，这家伙闻言稍微犹豫过后，抬手抱拳冲他作了个揖，随即带着哭闹的小孩儿往村后方向跑去。 就在此时此刻，蒙云自认为做了最明智的决定，两条腿的肯定跑不过四条腿的，如果几人都跑必然都跑不掉，倒不如能走几个算几个。 蒙云手中握紧了大砍刀，冷冷扫视着对面的蛮族骑兵，几个士兵相视过后，相继驾驭着黑狼坐骑冲他走了过来，胡同道路狭窄，最多可允许两名狼骑兵并行，附近这些土垣矮墙能帮助他抵减敌方冲击速度，必须利用这里的优势，才有一线生机。 这个领头的蛮族士兵，眼见他原地站着不动，不禁大喜过望，迅速甩开同伴冲杀了过来，从对方的进攻意图判断，这家伙无非是想直接冲杀他，想法倒是不错，但忽略了个严肃的问题，这地方不是适合骑兵冲锋的平原。 一击不中的结果就是，没有达成目标的同时，还会抹消自己的优势，从而留给敌人反击的机会，对方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唯独脸上阴冷的笑意更甚了。 对方冲杀气势非常凶猛，但他并不为之所动，直到对方冲到几步之外，蒙云这才终于有了动作，飞身攀上了身后矮墙，紧随其后，自墙壁借力跃起，在躲过对方挥刺的同时，挥刀劈砍向对手脖颈，对方顿时大惊失色，慌忙想要俯身躲避，不过却为时已晚，当即被砍得身首异处，鲜血四溅。 杀死对手之后，蒙云并未产生丝毫犹豫，当即翻越围墙进入院内，这可不是拍电视剧，把领头的老大被砍死，剩余的小弟就会化作鸟兽散，事实上正好相反，这些狼骑兵眼见领头的惨死在他倒下，彻底激起了怒火。 玩命追杀，这些蛮族士兵发疯似的追赶，让他简直是叫苦不迭，领头的被他打死了，但其他人却学会配合了，三两轮番扑杀，进退有序，无可奈何之下，蒙云只能发挥自己身形灵活的优势，带着他们在各处宅院兜转，打起了游击战。 对方不是傻子，早晚会发现被他牵着鼻子溜，就只会慢慢消耗己方人数优势，蒙云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追击他的蛮族士兵好像兵少了三个，还剩下七个在后面穷追不舍，蒙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下一秒，前方两处院落之间巷道的尽头，三道身影鬼魅般出现，让他急忙刹住了脚步，想要往回逃却发现后路也被堵死，这些蛮族士兵让他牵着鼻子溜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摸清了他的行动规律。 巷道两侧都是些低矮的茅屋，但即便再矮也超过三米，何况敌我双方距离太近，即使他可以自墙壁借力爬上屋顶，前后这些家伙也不可能给他机会。 蒙云心中叫苦不迭，特种兵擅长操作各类兵器，也敢于近身格斗搏击，却难以做到以一敌十，何况这些对手还都有“小伙伴”，这些蛮族士兵可不会再轮流冲杀他，毕竟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 前方三个，后方七个，无论选择哪边都对他不利，但傻子都知道哪边机会比较大，战火已经点燃了附近所有的房屋，巷道两侧的茅草木屋都在着火，蒙云决定先发制人，抬脚勾起了脚下的骑兵长矛。 狼应该都是怕火的，两侧的茅屋被烧得破败不堪，不时有燃烧的木屑掉落，蒙云握持长矛猛抽左侧房屋支架，摇摇欲坠的木屋轰然倒塌，大火立刻铺满了身后的道路，险些让他引火烧身。 这不是最糟糕的，当他行动的时候，敌人可不会傻乎乎的等着，后方七名敌人被火焰隔开的瞬间，前方的敌人趁机冲他掩杀了过来，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三个狼骑兵节奏行进有序，两翼同伴先行，中间的则稍微落后几个身位。 此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两分钟之内其他敌人就会绕过来，蒙云见状深吸口气不退反进，迎着正中间的敌人就冲了过去，就在双方即将接触之时，又忽然改攻右翼之敌。 敌我短兵相接，蒙云挡掉了来自中间的劈砍，最左侧敌人距他较远攻他不到，眼前这个敌人的长矛擦着他的鼻尖刺了过去。 大雨过后，路面泥泞湿滑，蒙云借助冲刺的速度，立刻趁机侧身倒地，自黑狼腹部之下滑了过去，迅速转身稳住身形，挥刀砍断了黑狼的后腿，黑狼痛苦哀嚎惨叫，将背部骑兵甩了下来，长矛滚落。 机不可失，蒙云跃起抢先握住长矛，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已经在对方胸口戳了个血窟窿，杀掉这个敌人仅用了几秒钟，生死替换瞬息万变，来不及松口气，蒙云再次将长矛抓握在手，抬手冲左侧的狼骑兵投掷出了长矛。 当他杀掉那名敌人后，这两个家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但他这次瞄准的可不是人，黑狼的体型虽然大，然而在狭窄的巷道之中，却难以发挥优势，就在投掷出长矛的同时，蒙云径直扑杀向了中间的敌人。 对方见他完全是以命搏命，动作异常敏捷迅猛，当即大惊失色，慌忙调转长矛戳刺于他，在古代，枪矛兵器主要是配合骑兵冲刺，以戳刺招式为主劈扫为辅，进攻方式简单，容易被对手躲避后抓住空档反击，并不适合近身缠斗。 蒙云轻易躲过对方的戳刺进攻，并趁势反手抓住了对方的长矛，夹在臂窝之下，发力将对方自黑狼背上拖了下来，这家伙穿的是皮甲，防护能力有限，被他拖下倒砸在地上，险些摔断了脖子，抽搐不断。 半分钟战斗过后，场上还剩下一名敌人，这家伙的坐骑被他扎了个透心凉，但其本人却毫发无伤，当他挑落对手的时候，这家伙悄悄自背后站了起来，持弯刀意欲偷袭，殊不知地面的影子出卖了他，偷袭不成反被抹了脖子。 至此，前方围堵他的敌人尽皆丧命，封堵被他成功突破，但后方七个凶狠的追兵肯定已经围了过来，跑出去肯定来不及，而后路已被他挑塌的大火封死，两侧房屋大火烧得更厉害，四面无路。 地面上，血污和泥垢掺杂相间，还没断气的黑狼还在惨叫**，大火封堵了撤退的道路，前方火光隐现的巷道尽头，敌人随时会出现在那里，蒙云当机立断丢掉了大砍刀，立刻滚进血污泥垢之中，迷彩服很快就失去了原来的样子。 一边翻滚，一边往脸上涂抹血泥，血泥肮脏而又血腥难闻，但却是能救命的防火服，就在敌人出现在巷道尽头之际，蒙云立刻起身冲进了身后的大火中，除了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和浓烟，还有身后数根破空而至的长矛。 蒙云立刻收刀翻滚了出去，而与此同时，长矛插满了他先前所在的位置，随后被熊熊大火所吞噬，就在他跪在地上干呕，还没来得及庆幸死里逃生的时候，一大群手持火把的狼骑兵涌上来，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蒙云撑着地缓慢地站起身来，扫视着面前这些狼骑士兵，大砍刀还在滴血，目测敌人至少得有六七十个，“艹，这他妈的叫什么事！” 就在他有些绝望的时候，天空传来怪乌龟的吆喝声，“臭小子，快趴下——” 在听到怪乌龟的声音后，蒙云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就见一道绿光从天而降，黑狼骑兵们跟他的反应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蒙云听了怪乌龟的话卧倒在地，这些黑狼骑兵却没有听懂普通话。 下一秒，就在他卧倒的瞬间，这道绿光垂直砸落到了地面，一道绿色环形光波随即横扫开来，方圆百米之内，及腰高度的人和物被尽皆斩断，顷刻之间，断壁残垣，肢体横飞，内脏四溅…… 尘埃落定之后，周围已是空空如也，一片漆黑，烧着的房屋，凶狠的蛮族骑兵，几乎都已消失不见，怪乌龟急忙跑了过来，指着旁边那人冲他说道，“臭小子，这位就是启大巫师。” 蒙云闻言转身愣住了，“您不是之前……” 第八章 险象迭生 之前在那座山洞，就是这位老者被犯境武装袭击，失血过多，重伤垂危，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仅活下来了，而且后来还救了他，这让他不禁有些困惑，当时在那种环境里，这位老者是怎么活下来的。 正当他有些疑问时，老者善意地冲他点了点头，转而抬头看向南侧天际，顺其视线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夜空，一道黑影由远及近，没等他看清黑影真实面貌，这道黑影便裹挟着狂风，以极快的速度低空掠过了火海。 一时间，火浪翻涌，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 直到黑影落地，一只体形庞大的怪鹰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它通体羽毛墨绿色，头部生有黄色倒羽，鸟喙如弯钩，爪勾锋锐，长相极其神俊。 怪鹰出现后，俯首亲昵地冲老者蹭了蹭，旁侧老者神情欣然地点了点头，而后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巨鹰。 “我……”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景象一晃，三人已经出现在了巨鹰背部。 “此地不宜久留，有事待会儿再说吧，”怪乌龟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角，蒙云茫然地点了点头没说话，怪乌龟说的都是真的，巫师确实有各种超能力，这太令人匪夷所思。 怪乌龟以为他是累了，于是便没有多想，仰头冲老者说了句什么，巨鹰怪啼一声，振翅径直飞向了夜空，而就在此时，西侧不远处再次出现了火光，无数人影交相窜动，一片火雨自下方袭来…… 弓箭射高不超过五十米，怪鹰翼展超过三十米，三次振翼便已拔高至七十米的高空，即便有数支箭矢能触及这高度，却也早已是强弩之末，根本对它造不成威胁。 巨鹰背部极为宽阔，足以容纳五人并立，老者和怪乌龟并立于前方交谈着什么，鹰背还有种莫名的吸力，阻止人移动双脚，非常奇异。 巨鹰飞行时速超过百公里，几乎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经看不到后方火光。 高速飞行之下，众人衣袍被吹的猎猎作响，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起初，巨鹰是往南飞，刚才又忽然九十度转弯，改变方向开始往西飞了，耳边风声呼呼大响，距离村落越来越远，蒙云忍不住冲怪乌龟高声喊道，“老先生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黑水城，约莫再往西飞个八百里地就能到，”怪乌龟扭头冲他高声喊道。 “黑水城？为什么要去那里？”蒙云不禁皱着眉头喊道，这座城池跟本地相距太远，一旦离开回来就麻烦了。 “蛮族大军已经攻破长城，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破几座郡城，在整个北玄国东部，就剩下黑水郡还是安全的，”怪乌龟又喊道，二人之前没有与外界接触过，这些情况它应该都是听这个启巫师说的。 “跟老先生说，我非常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不过还请他将我送回他最初发现我的地方，”蒙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而不是去什么城池避难。 在听完他的话后，怪乌龟转过头去应该是照话转诉了，不过启巫师却是摇了摇头，又转头冲他说了两句什么，紧接着就听怪乌龟翻译道，“情况不妙啊，启老头儿说当初遇到你的祖地现在位于蛮族地盘，狼族妖灵修为强大，现在送你回去就是送死。” “啊？这叫什么事啊，”蒙云闻言瞬间有些垂头丧气，怪乌龟说的妖灵应该就是狼首人身之类的怪物，这下确实不好办了。 一路上，启巫师和怪乌龟始终在交谈，至于谈话内容他没听懂，根据双方交流的神态来判断，怪乌龟多是处于询问方，启巫师大多时间是在解答，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蒙云忽然看到前方山顶处，隐约闪过几道亮光。 这附近都是荒山野岭，一般来说应该是人烟罕至，这几道光亮是怎么回事？蒙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就在此时，一道火红光芒再次出现，瞬间冲众人极速射来，由于红芒速度太快，还能清晰看到尾光。 当他察觉到异常之时，启巫师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不过袭击来得还是太快，启巫师面色有些难看，这些隐藏在暗处中的人，并不想留给他们反应时间，就在此时，蒙云听到启巫师口中念念有词。 蒙云知道老巫师掌握着法术异能，这种行为应该是在施展某种法术，不过在此时此刻，他和怪乌龟什么也做不了，心中期盼着不要被摔死才好，这种死法就太憋屈了。 “呦——” 巨鹰属于通灵异禽，一声高亢的鹰啼响起，接着迅速收拢起双翼，连续侧身翻转降低高度，蒙云瞬间感觉有些天晕地旋，鹰背传来的吸附力让他动弹不得，还好没掉下去摔死。 紧随其后，这道致命的红芒擦着尾部飞了过去，数支尾羽凌空飘落，巨鹰重新恢复了平衡，不过袭击还远未结束，一道淡蓝光芒又紧随而至，此刻巨鹰即使有心躲避也来不及了。 在此危急时刻，蒙云只见启巫师周身绿芒大放，一道球形光幕迅速升起，将巨鹰和众人笼罩在其中，紧接着，淡蓝光芒与球形光幕轰然相撞，两种力量激烈相撞后，互相消泯于无形。 一丝鲜血从启巫师嘴角流了下来，二人见状急忙将其搀扶住，启巫师强行站稳后冲他摆了摆手，接着又严肃地冲怪乌龟嘱托了些什么，而在此期间，巨鹰迅速调整了方向，改道径直往南方群山飞去。 不过就在此时，一道巨大的黑影升起在刚才的山顶，三个人脸色同时大变，没想到袭击者也有飞行坐骑，怪乌龟骂骂咧咧地说道，“大爷的，一只该死的夜枭！” “这些袭击者似乎是有预谋的，”蒙云此刻脸色也不太好看，茫茫山野，漫无边际，这些袭击者竟能准确地守株待兔，如果说是巧合，恐怕就太自欺欺人了。 这时就听启巫师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又冲怪乌龟说了些什么，怪乌龟先是气愤地争论了几句，随后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转头冲他说道，“臭小子，待会启老头儿会去引开他们，咱们找机会跳下去逃路，明白吗？” “这么严重？”蒙云闻言大惊失色，没曾想袭击者实力这么强大，逼得启巫师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策。 “这两人修为都不弱于启老头儿，以一敌二，启老头儿自身都难保，要是打起来肯定没办法护咱们周全，”怪乌龟说完又转头跟启巫师交谈了几句，蒙云就看到启巫师凭空凝变出了半截木藤，接着木藤攀附到了怪乌龟腕部，不知道这是什么寓意。 山林间的云雾有些浓厚，在其中穿梭飞行视野非常有限，现在已经看不到后方的敌人，就在他陷入思索之际，巨鹰已经开始降低高度，进入山间贴着林际线飞行。 南方有座山峰，非常险峻雄伟，目测覆盖的植被也很茂密，巨鹰迅速冲这座山飞掠了过去，飞行途中巨鹰开始渐渐爬升高度，直到它绕行至雄峰后侧，巨鹰腹爪几乎已触及树冠林梢。 就在此时，老巫师停止与怪乌龟交谈，面色严肃地冲它点了点头，紧随其后，鹰背上传来的束缚力道突然消失，怪乌龟扭头冲他喊道，“快跳——” 怪乌龟喊罢之后，蒙云就看见一道黑影迅速闪过，怪乌龟不可谓不干脆，当真是说跳就跳，毫不拖泥带水。 蒙云瞅准一棵长着茂密树冠的巨树，跟着跳了下去。 落地这段距离，差不多有三层楼高，小心凭借树冠卸去冲击力，理论上应该不至于摔死人。 就当他做好撞击准备之时，一根粗壮藤蔓忽然拔地而起，凌空直上缠绕住了二人，蒙云还没来得及反抗，已经顺利降落到地面，随后在他惊疑的目光中，这道藤蔓迅速收拢，依附于旁边树身之上，一动不动。 “臭小子快躲进来，”怪乌龟压低声音喊罢，蒙云这才恍然惊醒过来，立刻跟着钻进了树下的灌丛中，就在他躲进灌丛半分钟后，一道巨大阴影从眼前飘了过去，黑暗中他和怪乌龟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连呼吸节奏都放慢不少，这种状态持续到半刻钟后，怪乌龟率先拨开灌丛，探头往天上看了看，“应该走远了出去吧——” “这些袭击者是什么人？似乎早就知道咱们会从这里经过，”蒙云抬头看了眼已无人迹的夜空，抬手自脖颈处揪出了半截荆棘，棘刺扎破了他脖颈处的皮肤，一摸发现手上都是鲜红的血迹。 不过他此刻身上伤势多得是，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了。 “这我哪能知道，”怪乌龟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夜枭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见过？”蒙云挑了挑眉说道。 “想起来了——” 第九章 不是人 “该死的夜枭是某个冰宫巫师的坐骑，”怪乌龟拍着脑袋大骂道，“大爷的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 “冰宫？干什么的？”蒙云闻言皱眉疑惑地问道，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江湖势力。 “这么跟你说吧，北玄国七成以上的巫师都出自冰宫，明白？”怪乌龟说完开始低头踱步。 “这冰宫是官方的巫师组织？”这信息着实让他吃惊不小，不过转念间他就想通了，这是个神话时代，没有巫师势力的武力支持，谁能坐得稳统治地位？ 想到这些，蒙云心中又产生了疑问，“不对啊，既然是官方人员，启巫师怎么会惹上他们？” “据我所知，启老头儿跟冰宫没什么瓜葛，”怪乌龟摆了摆手否认。 “这就奇怪了，不是冲着启巫师来的，难不成是冲你来的？”按说启巫师对他有救命之恩，无缘无故地怀疑救命恩人不太厚道，不过他现在完全就事论事，自然也就没有顾忌太多。 换句话说，就算启巫师确实犯过错误，也跟他没什么关系，祸害救命恩人这事他干不出来。 “哎哟你怎么不说是冲你来的？”怪乌龟没好气地说道，说完又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大爷的你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大爷招你惹你了？张嘴闭嘴骂大爷，我看你就叫神龟大爷吧，”蒙云翻了个白眼说道。 “除了长相，穿的衣服，说的话都很怪，”怪乌龟打量着他喃喃自语。 蒙云不想说这个话题，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该你知道的自然就让你知道了，我问你现在该怎么办？” “大爷的，你这人真没意思，”怪乌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指着东方渐亮的天色说道，“天快亮了，找个地方睡觉去。” “这里不**全，敌人可能并未走远，”蒙云心中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几天他都没怎么睡过好觉，睡个舒服觉确实很诱人，不过想到敌人随时会出现，干脆打消了这个不现实的念头。 “哟呵自己明明有想法还问本大爷，挺会做人呐，”怪乌龟说话有些阴阳怪气，“放心吧，夜枭不可能追得上飞鹰，只要他们追不上启老头儿，你就是安全的——” 怪乌龟说完找了个舒服的草窝趴下了。 蒙云眉头紧锁地看着怪乌龟，这老王八明显是话里有话，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这老王八跟启巫师交情匪浅，而他却是个来历不明的人，怪乌龟思考问题有偏向也在所难免，想到这里，蒙云又再次开口问道，“临走之前，启巫师怎么跟你交代的？” “说是让咱见机行事，不出意外的话，几天后他就会回来找咱们，”怪乌龟说完打了个哈欠，言语之间有些萎靡和疲惫。 “这茫茫群山之间，启巫师怎么找得到我们？”蒙云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卫星定位，蒙云怀疑怪乌龟是在敷衍他，紧随其后，回应他的是响起的呼噜声。 现在大约是凌晨四点来钟，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左右，蒙云靠着树坐了下来，仰头从树冠缝隙中望向迷茫的夜空，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今夜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离谱，越想越迷糊…… 这几天都没睡过好觉，蒙云熬到此刻已是人困马乏，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就在他睡着后不久，怪乌龟悄然爬起了身，确认他已经睡熟之后，马上转头下山去了，怪乌龟离开不久之后，蒙云也随即睁开了眼睛…… 清晨七点来钟，蒙云听到身旁有细微的动静响起，之前溜下山的怪乌龟又回来了，不过这家伙回来后并没有叫醒他，而是在旁边徘徊踱步，并不时传来轻微的叹息声，不知道是有什么忧心事，还是在为某种事情而矛盾纠结。 半分钟之后，蒙云故意表现得像是刚睡醒，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醒了不去找东西吃，在这里瞎晃悠什么呢？” “大爷压根就没睡，”当听到他的声音后，龟爷转头冲他走了过来，“一个时辰前，我下山打探到了些不好的消息。” “哦？发生什么了？”蒙云心中短暂地愣了愣，这老王八竟然没隐瞒下山的事，还真是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三天前，冰宫派了很多巫师进入这片山林，好像是在寻找什么，”龟爷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找什么？这都是从哪打听的消息？”蒙云不禁有些狐疑地说道，这家伙昨晚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找什么还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就是想杀我们灭口？”龟爷摇了摇头又猜测道。 蒙云闻言并未急着反驳，这事情如果真像它说的，确实也符合逻辑，至少没有太大漏洞和破绽，这种举动有点像犯罪分子罪行暴露，之后想要杀人灭口的做法。 换个思路想想，这件东西如此重要，以致于到了不惜杀人灭口的地步，简言之，对方在找到这件东西之前，极有可能不会轻易离开此地，这么说来，两人现在的处境就危险了，时刻都面临着被灭口的危险。 想到这里，蒙云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就在此时，龟爷停止了踱步，抬头冲他说道，“你担心那些人会找过来？” “这些冰宫巫师身负法术异能，如果被发现你觉得我们有反抗能力吗？你想想更糟糕的是，如果启巫师回来救咱们，就连他也会陷入险境，到时候咱俩连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没了，”蒙云其实也有私心在这里面，如果让启巫师身陷这种险地，回家的线索可就断了。 “让我想想，”龟爷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因为在它之前看来，最聪明的选择就是隐藏在这里，耐心等待启巫师救援，不过现在经他这么分析后，启巫师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会顾得上他们，“太着急了吧，要不等晚上再走？” “晚上？对巫师来说，昼夜有没有区别？”蒙云忽然想到了个要命的问题，这些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巫师，鬼知道他们能不能在夜间视物，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白天黑夜就没什么区别了。 “大多巫师都能做到夜间视物，自身修为越高看得越远，为什么这么问？”怪乌龟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我现在没有夜视装备，夜间行走无法提前掌控周围环境，最要命的是我看附近丛林密树，鸟类很多，夜晚在林中行走容易惊扰到栖息的鸟类，‘夜半而鸟出，必有惊之者’听过没有？”这句话名言不是他说的，而是清朝汉族名将年羹尧，平定青藏地区时说的。 “没听过，不过你说的有道理，这些林子里有很多惊谷鸟，这种鸟非常警觉机灵，树下稍微有响动便会被惊飞，夜里行走确实不太明智，”怪乌龟点了点头赞同道，它活得年岁太久了，见多识广，无需过多解释。 “不过咱们要是找到河流，沿着河流行进夜间行走也未必不是好选择，”蒙云想了想又说道。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河流经过之处多为地势较低的山谷，水汽湿重，山林中的鸟类白天可能会过来饮水，到夜晚却不会在湿冷的河边过夜。 “附近哪有什么河，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龟爷不禁有些疑惑地说道。 “这怎么想到的不重要，当务之急是确定从哪个方向走比较安全，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蒙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些都是特种部队野外生存训练的基本常识，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让我想想，往北肯定行不通，蛮子们就是从那边过来的，这时候去就是自寻死路，”说到关键问题，龟爷收敛了心思低头摸着下巴，“如果往东走个五百里就是海，走到海边就无路可走了，改道往南边倒是行得通，不过这么走会偏离前往黑水城的路线……” “西边是什么情况？”蒙云抬手打断了怪乌龟，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具体情况可以路上详细说。 “要是打这儿往西走个几百里，翻过黑水山脉就是黑水郡，不过冰宫巫师就是从西方来的，半个时辰前有个上巫修为的巫师，还曾在西方五里之外出现过，”附近不断出现的冰宫巫师，让龟爷说话时有些忧心忡忡。 “行按照你说的，咱就往南走吧……” 群山连绵，丛林密树，林中多松柏等耐寒树木，这些特征倒是跟中国东北地区很像，但与后者不同的是，这些松柏树木异常粗壮高大，有点像是从侏罗纪跨越来的原始体型的现代物种，到处都是树身腰围超过两抱的巨树。 中午时分，二人离开此前那座山的范围，下到了南侧的山谷。 路上摘了几颗桃子模样的野果，果子外形还不如鸡蛋大，长着细毛，味道发涩，这几个野果自然无法果腹，不过也能勉强充饥止渴。 说到吃的方面，蒙云发现龟爷有个奇怪的习惯，无论什么时候都只吃鱼，没有鱼的时候就算不吃东西，好像从来也不会感到饥饿，这倒是让他感觉很新奇。 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怪乌龟在叙说，谈及的话题主要是关于巫师的，“巫师”听上去确实很神秘，不过却也分三六九等，根据修为可分为三阶九等，依次分别是巫师，上巫，以及大巫。 “扑棱扑棱——” 就在他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林鸟纷纷惊飞，龟爷声音也戛然而止，抬头愣怔怔地望着前方，蒙云心生疑惑之下抬头前望。 十几步之外的树下，一个满脸长着疙瘩脓包的矮胖男子，有些懒散地依靠着大树，面带诡异地笑意注视着他们。 蒙云丢掉了没吃完的野果，迈步上前压低声音说道，“这家伙是什么人？” 就在此时，龟爷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谁说他是人？” 第十章 神秘女巫师 这家伙竟不是人类，蒙云立刻警惕了起来，龟爷之前就说到过，妖怪多居于深山老林，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当然了，妖怪跟人差不多，有好的自然也有坏的，不过眼前这个家伙横看竖看，都不像什么好鸟。 而与此同时，蒙云心中还有个疑问，冰宫巫师为何之前冲他们下手，却唯独放过了这个家伙，难道是没发现这个家伙？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长相丑陋的矮胖妖怪说话了，这家伙明显是冲他说的，不过接话的人却不是他。 龟爷知道他根本就听不懂，很自觉地接过了话头儿，对方诧异地看了眼龟爷，接着又面带疑问地说了句什么…… “吭哧吭哧——” 双方没交谈几句话，矮胖妖怪发出了诡异地笑声，可以说笑得非常难听，整坨肉像极了患有哮喘的狂犬病人，呼哧呼哧齁着嗓子喘不上气，一脸疙瘩肥肉都在不停地蠕动，十分瘆人。 “抽什么风？”蒙云皱着眉头冲龟爷说道，这家伙不是什么正派形象，但也不至于是个神经有问题的疯子吧。 就在他说完之后，龟爷缓慢转身抬起头，接着哭丧着脸冲他说道，“这个癞蛤蟆是冰宫麾下，至于修为呃跟启老头差不多，咱俩这次死定了——” 蒙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怪不得这家伙能活到现在，敢情是冰宫巫师自己人，“我有多大胜算？” 人类能变成巫师，动物也能变成妖怪，自然界中的事物都是相对的，蒙云此刻就像是个亡命之徒，就算知道是徒劳的，却仍然选择以卵击石，这种想法无疑有些疯狂。 此时此刻，龟爷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小子别傻了，这个死胖子的修为相当于你们人族的大巫。” “艹特么的你看它那嘚瑟样？待会儿自己找机会麻溜儿跑路，老子倒要看看这傻x畜生有什么可牛气的，”蒙云平时并不擅长骂脏话，但人对死亡都抱有或多或少的怯畏，不怕死的绝对是疯子，破口大骂让他士气大振。 “行臭小子算你有种，你顶着我先溜了，”龟爷说完就想脚底抹油。 癞蛤蟆见龟爷要逃跑，嘴角下扯诡异地笑了，紧接着缓慢地抬起了手，冲龟爷遥遥一指，地面积水迅速凝结成冰，蒙云见状急忙跃了出去，但龟爷就没这么幸运了，眨眼功夫就被冻成了个冰雕。 几分钟之前，龟爷还跟他提到过，人族巫师施展法术之时，通常需要辅以指诀或口诀，但这个癞蛤蟆好像随心就能施展法术，几次落地翻滚卸去力道之后，蒙云抽出腰间的大砍刀就冲了上去。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癞蛤蟆此刻正专心收拾龟爷，这点空隙就是他的机会，就在双方仅剩五步之遥的时候，蒙云双腿立刻爆发力量，凌空跃起，冲着对方的脑袋挥刀就砍，直指对方太阳穴。 而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接着意外就发生了，一道冰幕诡异地凭空出现，挡在了他的攻击路线上，箭在弦上，根本来不及收拢力道，灌注于刀身的力量，直接被他打在了冰凌上，“咔嚓——” 一阵痛楚自手腕袭来，冰墙被他砍了个大豁口，而与此同时大砍刀也断了，大砍刀是劣质青铜铸造的，砍柴开路都有些不足，更何况用来作为兵器使用。 一击不中，蒙云立刻丢掉了残破的砍刀，落地迅速转身绕过冰墙，挥拳再攻，不过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被打散的冰凌迅速凝聚，就仿佛有了灵性似的，直接攀附上了他的手臂，蒙云见状瞬间脸色大变，被冻住就全完了。 就在他急忙抽手之际，癞蛤蟆抓住他分神的机会，抬脚径直踹飞了他，癞蛤蟆似乎并不想下死手，上次狼头怪物击飞他的时候，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远比现在剧烈，整个人几乎都处在晕厥的边缘。 “嘶——” 跌落地面之后，蒙云忍着疼痛翻身爬了起来，抬头警惕地看向十几米外的癞蛤蟆，与此同时眼角下瞥不禁发现，右手自手肘腕部以下，都被冻成了冰疙瘩。 与之相衬的是，不远处龟爷所变的冰雕，这家伙还保留着逃跑的姿势。 两次出手，不仅没能让敌人受到伤害，倒是他自己吃了大亏，不过与此同时，蒙云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一方面是个不好的消息，他发现癞蛤蟆精可以操纵远处的水化成冰，这个发现让他有种徒手面对持枪歹徒的感觉。 另一方面则是个对他有利的发现，癞蛤蟆能施展法术化水为冰不假，不过也无法瞬间冻结对手，期间是个蔓延的过程。 第二个发现可以说非常关键，这意味着他在与对方近身搏斗之时，如果没有必杀的把握，就不能轻易接触对方，一旦被冰气蔓延到全身，就会发生跟他右手相同的后果。 就算有了这些发现，仍然不足以让他迅速扭转局面，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里，癞蛤蟆固然不能瞬间冻结对手，冻结过程却非常短，也就是说，期间留给他的反应时间不会太多，他必须设法做出些牺牲，引诱癞蛤蟆做出错误举动，以此才能换取短暂的必杀机会。 就如同他猜想的那样，癞蛤蟆似乎并不想取他性命，坏人通常死于话多，但他感觉癞蛤蟆是有别的图谋。 “赫赫——” 眼见他沦落至此困窘境地，癞蛤蟆不禁得意地咧嘴笑了，抬手指了指他被冻成冰疙瘩的右手，说是笑面却比猪脸还难看。 这个举动嘲讽之意明显，意在引他动怒试探他，不过他并没有理睬上当，就此顺势趴跪在地上，伪装受创严重，大口喘息。 就在此时，癞蛤蟆短暂地疑惑之后，不怀好意地冲他走了过来，五步四步三步两步…… “嘎吱——” 就在他准备突袭之时，西侧林中忽然传来了动静，地面枯枝被踩断的响声，癞蛤蟆停下脚步扭头向西侧望去，眼神中露出狐疑之色，接着忽然面色大变，如临大敌，惊恐地飞身闪跃了出去。 一道金色光芒自林中如闪电般激射而来，与此同时，癞蛤蟆体形迅速扭曲暴涨，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个汽车般大小，浑身碧玉泛蓝的巨型蟾蜍。 蒙云顾不得心中惊涛骇浪，迅速向后侧翻滚躲避。 “砰——” 这道金色光芒太快，巨型蟾蜍根本来不及躲避，被金芒击中前肢部位，直接被打飞了出去，连翻带滚，一路碾压，沿途树木尽皆倾倒。 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蒙云不知道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没心思留下来继续观察情况，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有个比癞蛤蟆更狠的角色隐藏在暗处，是敌是友还不清楚，至少对方没冲他出手。 现在不是犹豫地时候，蒙云果断地利用石头砸断了冰面，扛起龟爷化成的冰雕，拔腿就跑…… 沿着山谷密林，往东南跑了大约两里地，将被冻成冰的龟爷放在石头上。 这块石头向阳角度很好，凹陷处又可以聚热，加速冰块融化。生火是不敢想了，这地方离事发地太近，升起烟火容易被人发现。 在此期间，蒙云曾考虑过直接把冰打碎，不过他又害怕打碎冰之后，连带龟爷都会变成碎冰，可话说回来，如果不打碎冰层，龟爷同样可能会被冻死，就在他举起石头的时候，龟爷的眼珠子动了，确切地说是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呃你的意思是冰不能砸碎？”蒙云有些狐疑地说道，不过龟爷听到他的话后，眼神明显缓和不少。 “你马上就要被冻死了，”蒙云不知道龟爷哪里来的底气，居然有把握扛得住冰寒冻气，当他说完这句话后，这次龟爷的眼神没有变化了。 蒙云丢掉了石头冲它说道，“你先在这里慢慢化开吧，我回去看看——” 说回去就回去，不过途中稍微耽误了几分钟，被冰冻住地右手有融化迹象，与此同时他也快失去直觉了。 蒙云隐约感觉皮肤与冰层存在间隙，当即咬牙敲碎了冰块，抽出淤青发紫的手，揣进了腋下。 一盏茶的功夫后，蒙云便悄悄地摸了回来，不过却没有贸然上前查看，而是躲在灌丛后面悄悄观察，放眼望去，方圆几十米内，树木倾倒翻辄，现场近乎死寂般的安静。 就在他以为都已结束的时候，一个身穿墨绿长裙的奇怪女人出现了，一头暗金色的长头发，身材还算高挑，长什么样看不清，这个女人的脸被白色轻纱遮掩，让人感觉有些神秘，又多了几分遐想。 这个女人的出场有些诡异，就仿佛是凭空出现的，毫无征兆，如果仅从这点来判断，对方应该是个神秘的女巫师，总之反正不是普通人。 蒙云放慢了呼吸频率，试图避免被发现，而就在此时，女巫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本是侧脸相对的女巫师，直接转身冲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第十一章 救人 一个情况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女巫师貌似受了重伤，右腹衣服有不少血迹，还没等他看清楚具体细节，就在此时，女巫师脚下开始有些打晃，接着没过几秒钟，就昏倒在了地上。 在女巫师昏倒之后，蒙云下意识皱紧了眉头，但此刻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密切观察着女巫师及其周围的动静，大约两分钟之后，确认场上再没有任何异常情况，这才拨开灌丛走了出来。 放眼望去，遍地狼藉，地面上有碎冰残留，癞蛤蟆却已不知所踪，本来他是有把握除掉这个妖怪的，但现在看来这家伙已经跑了，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视线重新回到女巫师身上，蒙云还是首次碰到女的巫师，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刚才在暗中出手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还是说另有其人，她只是听到动静后，才赶来的冰宫巫师？ 一连串的疑问让他犹豫了，到底要不要救人？要是救对了还好说，要是救错了，岂不是引火烧身，自寻死路？ 蒙云伸手试探过后发现，对方颈部还有脉搏跳动，呼吸却有些微弱。 短暂地犹豫之后，蒙云撕开了她伤口处的衣服，一道半尺来长的细窄伤口，立刻出现在了眼前，这应该是刀剑等锐器所致，不过诡异的是，伤口冒着黑气…… “撕拉——” 蒙云又在她裙摆边缘撕下了布条，再不包扎止血，这个女巫师马上就翘辫子了。 蒙云是想撕自己衣服，不过他衣服上都是血污泥垢，破破烂烂，一股子恶臭味儿，其实不只是衣服，蒙云脸上现在也都满是血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人样，浑身上下又脏又臭，再说他是救人又不是害人，自然也就没那么多顾及了。 这地方不宜久留，被冰宫巫师发现还是得死，“大爷的，希望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仙女，而不是外美内丑的恶魔。” 救与不救之间，蒙云最终选择了后者，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就算这个决定是错的也不例外，蒙云做了自认为正确的决定，不过还有个问题，如果他救错了人，甚至还会连累龟爷。 不过话说回来，这老家伙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儿，遇到危险只顾着自己，拔腿就跑，如此也忒不仗义了。 蒙云想到这里之后，就心安理得多了。 蒙云在回去的路上，又忽然想到了几个疑点，这个女巫师会不会跟冰宫巫师有什么联系？她来这里又要做什么？冰宫那帮巫师要找的东西会不会跟她有关？ 这个伤势看起来应该不是癞蛤蟆留下的，因为这家伙擅长的是冻气法术，如此说来，又是谁给她留下的伤势？难道说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这个解释倒是挺符合逻辑，不过就是有些巧合了。 “混小子，你可算回来了——” 半小时之后，蒙云久违的见到了龟爷。 相隔十几步，蒙云愕然瞠目地看着它，不对啊这老乌龟不是被冻住了，为什么现在却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等等好像也不是没事儿，这货走起路来，貌似一瘸一拐的？ “卧槽你是怎么出来的？”癞蛤蟆用冻气化成的冰，具体有多坚硬，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蒙云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老乌龟是用什么方法逃脱的。 “啊呸你咋不关心关心我有没有受伤？”说话间，龟爷注意到了他带回来女巫师，“咦？你抱的女娃娃是谁？” 小心地将女巫师放下之后，蒙云又扭头冲龟爷招了招手，“快过来看看她的伤势还有没有救？” “你自己不会看呐？”龟爷有些不情愿地走了过来。 “这伤势太古怪，还诡异地冒黑气儿，我要是看得明白还问你吗？”蒙云现在是满头大汗，说完揪起内衬衣袖子抹了把脸，收下来发现上面全是血垢泥渍，一路上不仅要忙着跑路，还要顾及女巫师的伤势，可算把他累坏了。 蒙云给龟爷让开了位置，接着就被龟爷的反应吓了一跳，当龟爷看到黑气之后，几乎是反射性地收回了探出去的手，紧随其后捂住口鼻冲他说道，“哎呀没救了，伤口有剧毒啊这是——” “真没救了？”蒙云不禁有些狐疑地说道，中了毒应该是真的，不过要真像它说的这么严重，女巫师根本撑不到现在，直接在路上就死了。 “真没救了，”龟爷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会吧？”蒙云皱眉低头看着女巫师，坦白地说，他有点怀疑龟爷在故意搞鬼，为的是摆脱掉累赘以便于逃路，说来这事儿也符合它的性格。 “怎么不会？这毒已深入她的各处经脉，很快就会侵入五脏六腑，救不活了哎呀，”蒙云刚觉得龟爷所说有些在理，不过紧接着，这货两句话就改变了他的看法，“咱俩自身都要难保了，还带她做什么？挖坑埋了赶紧跑路吧？” “自身难保？怎么回事儿？”蒙云挑了挑眉冲龟爷说道，人都会以自身安危优先考虑，龟爷的想法倒也无可厚非，但这货好像有事瞒着他。 眼见他主动追问，龟爷先是叹了口气才说道，“垂云山知道吧？昨天夜里，几个大妖怪都被杀了，唉太惨了——” “你先等会儿，垂云山在哪里？”蒙云抬手打断了龟爷的话。 “西边儿，自打此地往西走个两百里，”龟爷抬手指了指日落方向说道。 两百多里太近了，蒙云低头陷入了短暂的思考，这个世界虽然没有飞机，冰宫巫师却有飞行坐骑，两百里路看似不近，但对某些大型飞禽来说，最多也就是盏茶的功夫，“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一个老鼠崽子说的，咋啦？”龟爷不明白他为什么有疑问。 “不是，什么老鼠有这么高智商？”蒙云不禁皱着眉头问道，之前他曾听龟爷吹嘘过，它似乎有个特殊的本领，记得是能听懂并跟所有动物交流，虽然具体情况他当时没有过问，但他对老鼠是否拥有与人相仿的沟通智商表示怀疑。 “真麻烦呐等我会儿，”龟爷说完扭头往回跑了，不过很快就回来了，与此同时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当它举起来才知道是两只死老鼠，“这种寻常老鼠当然不行，刚才告诉我消息的那个家伙，算是个有点儿修为的大老鼠，总之比这俩大得多，估计这会儿它已经逃命去了。” 当看到这两只死老鼠后，蒙云还是有些傻眼的，这老鼠都快赶上猫大了，不过据龟爷所说，竟然还有比这更大的老鼠。 蒙云好像有点相信龟爷不是吹牛了，“这些死老鼠又是怎么回事？” “嘿嘿呃这个我请它们帮忙来着，结果不小心冻死了，”龟爷尴尬地笑了笑，而后随手将几只死老鼠丢进了旁边草丛。 “看来这地方不能待了，”连老鼠都活不下去了，人就更不能继续磨蹭逗留了。 蒙云说完便抱起女巫师准备跑路，短暂地休息这几分钟，让他体力恢复不少。 “都逃命了还带她做什么？跟你说过救不活了，”龟爷说着急忙跟了上来。 “人命关天，况且她还没死呢” “没死也快了” …… 薄暮西垂，茫茫大山之中，两个苦逼的身影正在穿行，差不多走两个小时了，天色很快就会黑下来，眼前看似平静的山林之中，不少食肉动物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不过更糟糕的是，两个人还没找到庇护所。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夜幕彻底降临，整个林子里回荡着诡异地鸟叫，山林深处不时传来野兽嚎叫。 今晚月头很高，不过却没有什么风，林子里除了乱七八糟的叫声，就是两人踩断枯枝断叶发出的清脆响声。 不知何时，附近的灌丛林中，诡异地浮现了许多幽光，蒙云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什么玩意儿？” “一些狼崽子，怎么办？”龟爷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被这么多野狼尾随着，谁心里都不可能太舒服。 “你不是妖怪吗？直接驱散它们不就完了？”这么多双绿幽幽的眼睛，要是都冲上来，他们绝对连根骨头都剩不下。 “不行不行，之前驱使鼠辈消耗神识太厉害，现在继续使用搞不好容易丧命，混小子你想害死我吗？”龟爷紧张地拉扯着他的裤腿，这货虽然嘴上很刁钻，但实际上害怕的要死。 “大爷的，到关键时刻你就掉链子，”蒙云有些气愤地骂了两句，烂泥扶不上墙，永远指望不上这老王八。 蒙云已经在心里将龟爷骂了个狗血喷头，但是当事人还蒙在鼓里。 二人也不敢停下来，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 不过没过多久，两人不禁发现尾随在身后的幽光开始迅速减少，两分钟之后，最后几只野狼也不甘的退去了。 就在他有些疑惑之时，就听龟爷声音颤抖地说道，“完了前面有个大家伙……” 第十二章 死去的妖怪 迎着月光，远处山脊轮廓依稀可见，近处却什么也看不清。 蒙云心中紧绷到了极点，时刻警惕地观察着前方，与此同时，俯身缓慢地放下了女巫师，“怎么办？” 蒙云丝毫不怀疑龟爷的话，要不是来了个更狠的角色，一群饿狼恐怕根本不会退走，而他身上没有配备夜视装备，无法观察到具体情况。 就在此时，就听龟爷有些惊讶地说道，“咦？怎么好像是个死的？” 蒙云忽然感觉有些头大，差点忘了这货有多不靠谱，在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情报错误，现在他也不敢贸然起身，担心闹出动静会引起对方注意，“你到底有没有看清？” “不对啊，这家伙怎么趴着不动弹？”龟爷努力地张望着没回头。 “距离多远？是什么东西？”蒙云蹲着身子压低声音说道，前方没有传来动静，至少说明他们还没被发现。 “五十来步，一个接近上巫修为的绿毛毒蜥，”龟爷回头冲他悄声说道。 蒙云曾听龟爷提到过，上古巫师的修行体系中，人类巫师修为由低到高，一共被划分为三阶九层，三阶依次是巫师，上巫，大巫。 上巫处于中间水准，低于大巫，却高于普通巫师。 一般修为达到这种程度的人，视觉听觉等感官已是远超常人，各种法术窍门已有小成。 动物感官本就比人类敏锐，修成妖兽之后更加厉害，这么近的距离，没道理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这么近？你确定没发现我们？” “是好像有些不对劲，”龟爷沉吟了些许又说道，“你们俩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瞧瞧……” “哎你等会儿——” 前方夜色之中，眼见龟爷的身影渐渐消失，蒙云握着残破地大砍刀，已经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人尚且分好坏，异类自然也不例外，何况不是所有异类，都是龟爷这种蹩脚妖怪，就在他有些担心的时候，龟爷的声音再次响起，“死的，快过来——” “死的？”蒙云闻言先是愣了愣，接着又低头看了看女巫师，抱起对方循着龟爷的声音找了过去。 两分钟之后，一个高宽约两米，目测很是幽深的洞穴，立刻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洞口面向南方，前有块空阔地，东侧有许多巨大碎石。 一只头至尾约七米长，长着背刺的巨蜥蜴，一动不动地趴在碎石上，粗壮的尾巴垂落下来，险些都能触碰到地面。 大片干涸的血迹阴影，几乎覆盖了整座巨石侧面。 除此之外，还有股淡淡的腐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尸体腐烂就会散发这种气味，不过臭味儿并不算强烈，说明尸体死去时间不长，也就三天左右。 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小心将女巫师放下。 蒙云立刻跑了过来，不由惊疑地看向上方的巨蜥尸体，“蜥蜴也能长这么大？” 就在此时，龟爷绕到了尸体前方，说话声音有些颤抖地道，“混小子快过来看这里！” 蒙云过去顺着龟爷的视线，抬头上望，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视野之中，一颗丑陋的头颅，被皮肉勉强连接在躯体上，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颈部后侧倒生的骨刺被粉碎，碎裂的骨头刺进了血肉。 血呼啦的颈部横截面上，一截深白色的颈椎骨异常突兀，就像是被折断的白色石膏。 真正令他感到心惊肉跳的是，就在蜥蜴怪物的脖颈处，有几处巨大利齿咬痕，蒙云与龟爷相视骇然道，“这是什么东西干的？” “不知道啊，凶手绝对是个尖牙利齿的怪物，”龟爷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 “还是赶紧走吧，”蒙云环视向周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为什么要走？”龟爷有些不解地问道。 “废话啊凶手要是在附近，你觉得咱俩能打得过吗？”蒙云真想抬脚踹这个老乌龟，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装疯卖傻，这个神秘妖怪能将巨蜥杀死，就能轻而易举杀死他们，现在不跑什么时候跑。 “你怎么知道那家伙在附近？”龟爷又有些迷糊地说道。 “这个怪蜥蜴死了才不过几天时间，你怎么知道凶手不在附近？”蒙云指着尸体皱眉反问。 “等会儿怎么是几天？半个月还差不多吧？”龟爷抬手冲他疑惑地说道。 “半个月？尸臭味这么淡，你确定是半个月？”蒙云严重怀疑龟爷是不是有点常识，就算是秋天季节，尸体腐烂速度也是很快的，半个月恐怕已经剩不下什么了。 “不对，你说的那是寻常野兽，这种修为层次的妖怪死后，内丹不失，灵气就不会消散，短时间内，肉身也不会腐坏，有的大妖怪死后，尸体百年内都不会腐朽，这倒霉蛋只能算是妖兽，根本称不上妖怪，当然算不得什么，”龟爷有些不屑地说道。 “还有这种说法？”蒙云有些狐疑地说道。 “当然了，”龟爷说道。 蒙云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这个神秘妖怪为什么要杀它？” “大爷的怎么这么多问题？我问你冰宫巫师为什么要杀咱们？”龟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哪知道？”蒙云挑了挑眉毛说道。 “哎这就对啦，这世界很多事情都没有答案，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了，”龟爷故作高深莫测地说道。 “扯淡吧没答案那是因为没人去找答案，不代表就真的没有答案，”蒙云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哈哈没人去找，不还是等于没答案吗？”龟爷说完见他又想张口，于是抢先冲他摆了摆手，“打住打住，混小子你赶紧把你那小相好带过来，这地方有倒霉蛋的妖气震慑，野兽不敢靠近，过今晚之后咱们再离开，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之后，龟爷就开始绕道往东侧走，“你又要去做什么？” “嘿嘿我刚才仔细看过，这倒霉蛋的内丹还在，大妖怪自视甚高瞧不上，本大爷眼光可没那么高……” 洞穴环境还算干净，地面都是沙子。 大部分蜥蜴都喜欢住在干燥的环境中，眼前这个大家伙也不例外，洞穴内部还算宽敞，足足几十平米大小。 相较于他强行借宿，龟爷办的事就不那么厚道了，这货要给人家尸体开肠破肚，还要挖人家什么内丹。 就在他妥善安置好女巫师不久后，龟爷很快办完事走了进来，浑身散发着奇怪的臭味儿，歪头看了眼里面的女巫师，“小丫头怎么样了？” “还活着，什么破味儿？”蒙云急忙捂鼻闭气，龟爷身上的臭气非常难闻，就像掺了某种化学剂的粪臭。 “还活着？真是邪门儿，你先拿着我进去看看，”龟爷说完冲他扔过来个珠子，一个会散发绿光的珠子。 洞穴内部乌漆嘛黑，不如洞口有月光，通风流畅。 目测龟爷找到的这个绿珠子，大概就是它说的内丹，整个有些像传说中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荧绿色光芒，就是体积稍微小了点，比鸽子蛋大不了多少。 “哎呀——” 就在他把玩珠子的时候，洞穴中响起了龟爷的惨叫声，与惨叫声同时传来的，还有道刺眼的金光，这道闪光可把他吓坏了。 不过所幸的是，光是从洞穴里散发出来的，横向在山谷中不会传播太远，要是在外面可就麻烦大了。 这道金光转瞬即逝，蒙云急忙飞身冲进了洞穴，女巫师仍在安静地躺着，然而龟爷的身影却不见了。 一股烧焦皮肉的怪味，混杂着臭气充斥在洞穴之内，蒙云手持着绿珠耸了耸鼻子，谨慎地环视向洞穴深处，“老王八你还在不在？” 无人应答，一丝诡异地气氛开始蔓延，蒙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洞穴深处，仍然没有龟爷的声音。 就在他有些担心的时候，深处某个角落传来了龟爷的声音，“混小子快拉我出来。” 坦白地说，绿珠子散发的光芒很弱，不过在这种狭小密闭的洞穴内，拿来视物倒是足够了。 当听到龟爷发出的求救后，蒙云循声而至找到了龟爷，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卡进了岩石缝隙，当即伸手将它从石壁夹缝中拽了出来，“你在搞什么鬼？” “呸我搞什么鬼，你应该问你自己从哪弄回来个小怪物，”龟爷呼哧不停地吹着左手，“哎呦烫死我了——” 蒙云隐约看到了它的伤势，蹼状手部皮肉被烧得炸裂外翻，一道道伤口像极了古代的时候，犯人被鞭刑留下的伤疤，这些伤痕让他倍感疑惑，“这是烧伤？发生什么了？” 当听到他的话之后，龟爷先是探头看了看他身后的女巫师，紧接着，蹑手蹑脚地向他靠过来悄声说道，“混下子你老实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给你说过吗？”蒙云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龟爷，不过说完才想起来，白天光顾着跑路，把这事抛脑后去了。 “你说啥了？”龟爷满脸懵逼地看着他。 “当时……” 蒙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事实经过都告诉了龟爷，龟爷听完愕然地看着女巫师，“混小子你是说她救了咱俩？” “不我是说她救了你，要不是她出现，我至少有五成把握杀掉那个癞蛤蟆，”蒙云出言纠正了龟爷的说法。 “你怎么知道是她？”龟爷又疑惑地说道。 “除了她我没发现其他人，”蒙云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事他没办法说得太死，但他当时确实也没发现别的人。 就在此时，龟爷的话让他险些惊掉了下巴，“混小子你知不知道，她修为比启老头的修为还高？” 第十三章 修为层次 “不会吧？你确定？”坦白地说，女巫师敢于冲癞蛤蟆出手，蒙云就知道对方修为肯定不弱，但他没想到的是，女巫师修为竟然强大到比启巫师还厉害。 “怎么不会，这就是她的护体灵气给我打的，”龟爷伸出了皮开肉绽的双手。 “她多大了？”蒙云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女巫师带着面纱看不出具体年龄，但她肯定没有超过三十岁，启巫师早就是大巫修为，可他已经六七十岁高龄，修为相近，年龄差距怎么会相差这么大。 “你看不出来吗？”龟爷又说道。 “你别套我，她带着面纱我怎么看得出来？”蒙云皱了皱眉头说道。 “没看过正好啊，去看看就知道了，”龟爷露出了奸诈地笑脸。 “你说启巫师是大巫，一般修为到他这种地步的，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在他的想象中，修为就好比学识和经验，伴随着年龄越大，经验才会越丰富，修为也是如此。 “你还是没明白呀，修为至大巫受到天资限制，一百个上巫都不定能有一个，怎么能说是时间决定的，”龟爷说着开始向洞穴外走去。 “一个六十多岁，一个二十来岁，前头在减去十年，五分之一？”蒙云随后也跟着往外走，但走到女巫师身侧，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绕开了。 “你明白了吧？七十岁之前修成大巫，已经算是上天眷顾，三十岁之前修为至大巫，这种天资，就连我也没听说过，”龟爷走到洞口才停下来， “我说怎么没见那个癞蛤蟆，这家伙想必是败走了，”蒙云忽然想到了此前发生的事，短暂地犹豫之后说道，“咱们该怎么处理这事儿？” “唯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救她，二是杀掉她，”龟爷说着压低了声音。 “嗯？怎么救？”蒙云忽然想起来件事情，龟爷好像说过人都没救了，现在看来这老家伙没说实话。 “杀了她比较省事儿，”龟爷以为他没听明白，凑近了冲他悄声说道。 “你跟人家有血仇啊？”就知道这老王八没安好心。 “老实跟你说吧，我感觉冰宫找的就是她，带着她早晚是个麻烦，不如听我的除去后患，”龟爷又劝道。 “放屁如果真像你说的，我不仅不会害她反而会尽全力救她，你懂不懂？”蒙云指着洞内方向冲龟爷说道，谁是好的他不敢说，但至少谁是坏的显而易见，如果他真听了龟爷的话，就跟那些冰宫巫师没什么区别了。 “唉你说的也有道理，”龟爷闻言愣了愣，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说怎么救人，”蒙云又催促地说道。 “把倒霉蛋的内丹研磨成粉末给她撒在伤口上，”龟爷指了指他手中的珠子说道。 “你确定这东西没毒？”蒙云抬手看了看绿珠子，又有些狐疑地看向龟爷。 “放心吧倒霉蛋爪牙尾刺有剧毒不假，不过它的内丹却没毒，这枚内丹属木，炼制成丹药之后，不仅能解百毒，还有痊愈伤势的奇效，没有经过炼制效果会差得多，但也能缓解她的毒伤，”龟爷冲他解释道。 蒙云刚迈出脚步又退了回来，“为什么不用血肌丹救人？” “行不通，她经脉出了些问题，一旦服用灵气类丹药则会加重伤势，”龟爷说完冲他摆了摆手，“快去吧。” 深山老林，野兽横行，山野到处都是鬼哭狼嚎声，还有诡异瘆人地鸟叫，山下夜晚动静比山上还大。 蒙云彻底忙活完之后，已经是深更半夜了，二人对面坐靠在洞口，谁也没睡着，但谁也没说话，各怀心事。 睡不着觉，蒙云就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于是忍不住好奇开口，“冰层那么厚，你当时是怎么出来的？” “嗯？”龟爷不知道在想什么，先是愣了愣才说道，“哦这事说来话长，你记不记得……” 照常理说，一般像龟爷这种老油条，无论做出什么夸张举动，都不应该太过惊讶，但听完龟爷说的话，蒙云还是惊掉了下巴，“你是说你驱使那些老鼠咬穿了冰层？” “凭那几个老鼠崽子肯定不行啊，”龟爷突然来了兴致，略微调整了下坐姿，“但后来小的死了太多，把那只大的招来了，这家伙才叫厉害，不怕冻，牙尖嘴利，不到盏茶功夫就把大爷放出来了哈哈——” “不是吧，你把它同类坑死那么多，这家伙为什么还要帮你？”蒙云严重大老鼠精缺心眼，明知道彼此有仇，竟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还主动把龟爷救出来了。 “嘿嘿它要是不帮我，小老鼠崽子死的会更多，你说它傻不傻？”龟爷语气得意地说道，好像做这种缺德事儿的不是它。 总之对龟爷来说，办成件好事不简单，但把缺德事儿办得脸不红心不跳也不容易，想了想就不骂脏话了，“对了还个问题，你是怎么跟它们交流的？” 相处这么长时间，蒙云对龟爷最好奇的就是这事儿，与癞蛤蟆精这种妖怪不同，他既没见过龟爷玩火，也没见过它弄水，就曾听它吹嘘能跟很多动物交流，却也没有真正亲眼目睹。 说到这个话题，龟爷还是那副狡诈的笑脸，“我能和你正常说话，自然也能跟它们交流，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呸你这等于没说，”蒙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披着龟壳的老狐狸！ “嘿嘿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龟爷讪讪地笑道。 “之前你说的，巫师分三阶九等，九等是什么意思？”蒙云又换了个话题说道。 “三阶九等，自然是逢阶各有三等，”龟爷说道。 “来跟我说说，”蒙云撑着洞壁坐了起来，被冻伤的手还有些麻木，不过至少已经不痛了，唯独抓握有些使不上力气。 “入门者先学祛邪，后学慑服邪魅鬼魂，按照你们人的说法，普通巫师三等分别是祛邪、摄魂、鬼斥，一般被直接尊称为巫师，这部分巫师修为低等，相应学的法术也不会很深奥，”龟爷说道。 “什么是祛邪？”蒙云好奇地问道。 “就是治病的意思，”龟爷解释道。 “上巫呢？”蒙云点了点头又问道。 “上巫三等，凝息、通神、归和，一些人族典籍记载‘龟息者绝气辟谷，十日不食；通神者召法神明，神力加身，归和者以身化气，神魂合一’，哎哎你在没在听？”龟爷话说了大半却发现他在搞小动作。 “你再说说大巫，”蒙云说着挪到龟爷旁边坐下来，刚才好像有个小黑点爬背后去了，天太黑看不清是什么，不排除是蜘蛛蝎子之类的毒虫，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安全。 “大巫者明台，元灵，神劫，明台者明道而悟心，元灵者褪凡身，化元灵，神劫不灭，可度九天，”龟爷继续说道。 “一句没听懂，就不能正常说话？”蒙云皱眉有些不满地说道，龟爷又开始装神弄鬼了，它的发音本来就不太准确，还非得学人家玩文言文，搞得他就跟听天书似的，一头雾水。 “大爷的听不懂拉倒，睡觉睡觉，”龟爷侧身不理会他了， 蒙云撇了撇嘴没接话，收回视线，靠着墙壁抬头望向夜空，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他就像是夜空中，某颗不起眼的星点，周围虽然还有很多星，但却伸手触摸不到它们…… 第二天清晨，一些林鸟叫声唤醒了他，昨夜不知道几点睡着的，山林野兽跟发情似的，鬼哭狼嚎个没完，直到下半夜才消停些，几天没正经吃东西，肚子也来捣乱，又饿又累，但他后来确实睡着了。 鸟叫声很怪异，乍听像是有人吹口哨。 蒙云心生疑惑之下，起身走到洞前开阔地，这时候太阳还没升起来，林间有云雾瘴气，光线也有些昏暗。 大蜥蜴尸体还在石头上，不过腹部却被掏了个大洞，内脏器官凭空吊着，这都是龟爷昨晚的杰作。 三五只怪鸟正在啄食内脏，并不时发出类似吹口哨的叫声。 之所以说是些怪鸟，是因为这几只鸟长得很丑陋，周身杂色羽毛，脖子上几乎没毛，鸟喙极其狭长，喙边缘生有锯齿状尖牙。 怪鸟见他并不惧怕，偶尔会侧头警惕地看他，鸟喙上挂着血丝，场面有点令人作呕。 就在他打量怪鸟的时候，脑海中猛然想起件事儿，立刻掉头跑回了去，几个巴掌拍醒了酣睡的龟爷，“快别睡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龟爷抬手擦掉了嘴角口水。 说话之间，蒙云冲进洞内将女巫师带出来，抬脚迈出了山洞，“出来看看就明白了……” 一直沿着山谷，往东南方向，狼狈地跑了十多公里。 二人这才稍微放慢了脚步，主要是他体力撑不住了，带着伤员不能跑不能颠，比负重越野还难受。 昨天晚上，龟爷信誓旦旦地说巨蜥是妖兽，还说什么内丹不失，妖气不散，林中野兽不敢靠近，但内丹早就让它给挖走了，幸亏下半夜没有野兽过来，不然的话，三个人都得变成虎狼的餐后甜点。 “大爷的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龟爷还有些后怕地说道。 “就能不能换句话，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一路上，蒙云都记不清龟爷重复这句话多少遍了，“哎我来问你，怪鸟叫什么？” “叫鬼鸟，昼伏夜出，喜食死尸内脏，”龟爷说道。 “鬼鸟？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蒙云又问道。 “据说有人以前在乱葬岗，夜里听到有人吹口哨，睡醒后找了半天没找到人，这家伙害怕是鬼魅作祟，但后来发现是这些鸟，就给它们起了个名字叫鬼鸟，”龟爷跟在他身后，有问有答。 “真有鬼？”蒙云很是好奇又问道。 “有啊，你没见过？”龟爷反问。 “在我的家乡，没有人见过，也没有证据显示有这种存在，”蒙云这句话成功引起了龟爷的好奇心。 “你家到底是哪里的？”龟爷不负所望，抓住机会就问。 “我是哪里的跟你说不清，以后有机会你——”蒙云说着忽然停住了脚步，与此同时耳朵微动。 “怎么不走了？”龟爷疑惑抬头。 几秒钟之后，蒙云这才转身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鸟叫？”龟爷环视着周围挠了挠头。 “不是，好像是流水声，”蒙云摇了摇头又说道。 “咦还真是，”龟爷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带头往右前方走去，“这边这边……” 第十四章 处境艰难 河边喝了些水，又去下游洗了个澡，顺便洗干净了迷彩服，蒙云这才浑身湿漉漉地赶了回去。 河边有些椭圆叶绿草，还有些长得像甲虫的虫类，就在龟爷目瞪口呆中，蒙云连续吃了几把水草，还有四五只甲虫。 水草味道发涩，甲虫不仅又苦又腥，还有种恶心的刺激性气味，吃下去差点没吐出来。 部队训练的时候，蒙云曾啃过生肉活鱼，也吃过野生蚱蜢等虫类，但是像这么难吃的甲虫，还是头回碰到，不过再难吃也得吃，不吃就得被饿死。 咬掉头部和锯齿状腿部，蒙云硬着头皮咽了下去，吃完抬头苦着脸冲龟爷说道，“你不吃东西怎么能撑得住？” “这个我不饿，”龟爷有些愕然地说道，“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挨饿？” “怎么这么说？”蒙云有些倒胃地吐了口唾沫。 “你吃这些东西好像很熟练，以前我见饱受天灾人祸的流民才经常这么干，”龟爷说道。 “你错了，我的家乡没有流民，我也绝不允许它有什么战祸，”蒙云抬头冲龟爷说道，“我是受过专门训练，才会让你这么觉得。” “训练？你之前是做什么的？”龟爷好奇追问。 “士兵，”蒙云回答。 “士兵还训练挨饿？这我怎么不知道？”龟爷越来越纳闷了。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蒙云说完又看向了女巫师，“她带面纱是不是什么习俗？” “你想掀开看看？”龟爷歪头奸笑着说道。 “当我没说，你照看好她，”蒙云说完扭头往上游走去。 龟爷在后面喊他，“你做什么去？” “我去找个能让我们加快速度，还能节省体力的方法，”蒙云之前发现上游不远处，有不少被冲上岸的枯木。 这地方山林以松柏类树木居多，松柏这类树木比其他树木更耐腐蚀，如果不出意外，上游岸边这些枯木，可能还没被侵蚀腐坏，不过他又有些担心的是，木头数量可能没他想要得那么多。 到地方检查之后，蒙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大多数木头都是完好的，几乎都是些胳膊腿粗细的小树，当然也有折断的和太粗重的，这部分扛不走不能用，其余剩下的也足够用来做个木筏了。 河流上游水太浅，水中石头也太多，造好木筏不好下水。下游情况则大不相同，水面更宽阔，水深及腰，适宜建造木筏。 蒙云必须把这些木材搬回去，龟爷见他扛着木头走来，“你想造船？” “造船？我也得会才行，我想用这些木头造个木筏，”蒙云说着扔下了枯木，又转而抬头冲龟爷嘱咐道，“你也别闲着，去林子里找些结实的藤蔓或藤皮，找到就回来告诉我，待会儿能用得上。” “没问题你造吧造大些，我顺便去给你找点吃的，”龟爷爽快地答应了。 制作木筏并不难，将修整好的木头平摊开，然后利用绳索，将横木与筏身加以捆绑，最后留出个撑杆就可以了，大致流程就是这几个步骤。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整个过程耗费了两个多小时，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搬运和捆扎筏身上，裁削木头也花了些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将木筏推到岸边之后，就在准备下水的时候，龟爷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绕着木筏转了半圈儿，冲他有些嫌弃地说道，“花半天时间就造出来个这么玩意？” “懂什么呀，等下水后你就知道时间花得值了，”蒙云站在木筏上用力踩了几下，确保捆扎强度没什么问题，“怎么回来的这么慢？” “瞧这个，我去给你找了点好东西，”龟爷咧着嘴摊开了手。 “这是什么？”蒙云说着跳下了木筏，伸手自龟爷手中接过东西。 这是一种不知名的植物根茎，看起来像是人参，但是却又没有根须，像是野生姜却比姜圆润，之前绝对没见过这种东西。 “参根，大补的玩意儿，”龟爷眯着眼说道。 “补个毛线啊，我是饥饿不是气血亏虚，你找几个野果也行啊，吃这东西有个屁用啊？”蒙云又将参根丢了回去。 “呸你当这荒山野岭是你家果园啊？能找到这个就不错了，”龟爷手忙脚乱地接了过去。 “行吧你先拿着吧，说不定她能用得上，”蒙云说着便将木筏推进了水里，而后拎起撑杆跳了上去。 目测木筏吃水深度还可以，撑得起两个半人的重量，当然这半个人就不用说是谁了。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龟爷见他靠岸又凑了过来。 “你还想在这住几天吗？”蒙云说着停靠好了木筏，又转身瞥了眼女巫师，“她的伤势能不能撑得住？” “说来也怪，如果从脉象上来看，她体内毒气已经被化解了七八成，按常理说她就算没有痊愈，但至少也该醒了才对，”龟爷有些疑惑不解地说道。 “也许她伤的比我们想象的重，”蒙云点了点头说道。 “就别管她这些了，准备好就赶紧走吧，这地方也不安全，”龟爷又出言说道。 “对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不打紧，别管我了快些走吧……” 一路上，木筏顺水漂流，速度确实比陆地行走快多了，但是过程却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木筏毕竟不是船，既没有尾舵，也没有船桨和帆布。 前行途中躲避暗礁，就靠他手里的撑杆，这对他的体力消耗很大。 刚开始还好，一天两次靠岸停下休息，每次休息半个小时，岸边能找到什么吃的就吃什么，当然最多的还是水草和虫子 不过人都是有极限的，找到的水草虫子之类，也远不足以弥补被消耗的体力，几个昼夜没睡过好觉，让他眼圈都开始泛红了。 龟爷见他撑不住了，主动请缨代他照看前路，遇到棘手的麻烦他才上，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没能熬过多长时间。 一天休息两次变成四次，又慢慢地变成白天休息，夜间赶路，期间木筏还坏过两次，有一次险些解体。 早先时候，龟爷曾跟启巫师有约定，几天后会回来寻找他们，但现在七天过去了，仍不见启巫师前来。 二人心中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蒙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龟爷却信誓旦旦地说启巫师还活着…… 一轮弦月高悬于夜空，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这轮月亮始终在前方，木筏在后面静静地漂流，两岸的夜行兽鸟在怪叫，附近看似美丽的风景，二人却没有心思欣赏。 中下游河面很宽阔，水流平缓，礁石也不多。 木筏漂流得很慢，但行进的却很平稳，今夜已是第八天了。 上半夜是他在守夜，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但到了下半夜，龟爷忽然叫醒了他，“混小子快醒醒，我怎么感觉突然加快了？” 蒙云闻言急忙翻身而起，视野中，前方几十米之外，水面雾气腾腾，还有隐约传来的哗哗之声。 蒙云几乎瞬间变了脸色，“大爷的，前面是断崖瀑布。” “怎么办？”龟爷也有些慌乱了。 “你待在上面别乱动，”蒙云说着迅速扒掉了上衣，说完便跳进了河水中。 木筏距离断崖越来越近，掉下断崖摔死之前，必须将木筏推向左侧靠岸，“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向岸边撑？” “你让我别动的，”龟爷说着抱起了撑杆。 二人先后发力推撑，眼看岸边已经近在咫尺，不过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近岸河面上，一处凸出水面的礁石，横在了木筏前方，但他此刻正在全力推动木筏，并没有留意到河面的情况。 “小心前面石头，”龟爷急忙放声高喊。 为时已晚，随着距离瀑布越近，水流越湍急，礁石附近更甚，蒙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水势裹挟着木筏，迅速推着他撞上了礁石。 猛烈撞击之下，蒙云只感觉背部非常吃痛，眼前有些模糊发黑，双手也松开了木筏，就在他松手的瞬间，漩涡暗流迅速将他拖入了水中。 木筏受到冲击，被水流撇向了岸边。 河岸上，龟爷沿着河岸奔走呼喊，水底暗流撕扯着他，蒙云就像是断线的风筝，被风席卷着在空中翻滚。 就在此时，蒙云猛地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礁石刚才把他撞懵了。 清醒过来后，蒙云挣扎着就想游出水面，河底暗流力道很大，越挣扎就越发现徒劳，就在他放弃挣扎的时候，这些暗流却直接把他甩了出去。 头露出河面的瞬间，蒙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白茫茫的雾气就在眼前，耳边传来沉闷的落水声。 “混小子快咬住，”龟爷沿着河岸发现他后，当即伸出了救命的撑杆。 一把抓住木杆之后，头顶着湍急的水流，蒙云转身偷望了眼身后，顿感浑身都在冷汗，悬崖边距他的位置，大概只有四五米的距离。 换句话说，如果龟爷在慢个半拍，他肯定就消失了，十分惊险。 逆着水流，爬上岸的瞬间，蒙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趴地上不停地往外吐水，“咳咳噗——” “咱俩本来可以跳水逃走的，你非得打肿脸充胖子呀，嘿这下可倒好，小命儿差点都丢了，”龟爷在旁边故意奚落他，“你说你连人家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干嘛这么拼命？” 吐完之后，一头扎进了身侧土里，火辣辣的疼痛感自后背传来，还有几天以来积攒的饥饿感，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此刻都涌上了头。 蒙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地疲倦，头也没抬地说了句，“给我找点吃的……” 第十五章 初霜 天灰蒙蒙亮，林中雾气还未消散。 就在此时，龟爷从河里钻了出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手和嘴或抓或衔着几条鱼。 昨天夜里，龟爷可没少忙活，先是去林子里找药草给他敷伤，半个时辰前又下河抓鱼。 当龟爷走过来的时候，蒙云正**着上半身，站在岸边冲瀑布发愣。 龟爷抬头瞥了他血肉模糊的背部，随手将抓来的鱼丢到了地上，又抓过嘴里衔着的鱼，咬了一口，“你怎么起来了？” “一点小伤而已，我可没那么娇贵，”蒙云转过头来笑着说道。 “哈哈你不娇贵，却生了一副倒霉相，谁跟着你谁倒霉，”龟爷放声大笑。 “哦？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在这？”蒙云说着走了过来。 “嘿嘿那是因为我比你更倒霉，”龟爷说道。 地面上，鱼还在活蹦乱跳，生火来不及了，二人都是生吃的。 无论什么肉类，生的肯定不如熟的好吃，有些人觉得鱼片刺身好吃，但这类人很多都是装的，实际上，刺身并不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口味，何况是腥味儿很重的淡水鱼，但他前面比这更难吃的虫子都吃过，二者相较之下，生鱼味道绝对算好的了。 二人吃完之后，并非就无所事事，前路断绝，之后该怎么办？到底该是走还是留？这些问题都需要思考商议。 不管怎么说，蒙云最在意的还是启巫师，这个人不仅曾经救过他，还关系到他日后能否顺利回家，“你确定启巫师会来我们？” “你都问多少遍了？就凭这个灵引，启老头儿肯定能找到咱们，放心吧，”龟爷冲他抬了抬手腕。 启巫师跟两人分别前，曾在龟爷手腕上留下了记号，一小截长着绿叶的木藤，就是龟爷口中的灵引。 这东西的功能类似于定位设备，不过与定位装置稍有不同的是，唯有留下灵引的本人，施法才能找得到自己遗留的记号。 “当初说的是三天，现在都过去几天了？”蒙云说完稍微放缓了语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启巫师可能不会回来了。” 在此瞬间，龟爷也没了主意，“要是启老头儿不出现，咱们该怎么办？” 蒙云低头想了想又说道，“咱俩活着走出去的机会有多大？” “不超过两成，”龟爷说到这里又看向了女巫师，“要是还带着她的话，一成机会都没有。” “她的修为不下于启巫师？是不是真的？”蒙云指着女巫师冲龟爷说道。 二人被困在深山老林，前有妖怪野兽虎视眈眈，后有冰宫巫师追杀，真可以说是进退维谷，举步维艰。 根据龟爷所说，再加上他之前的见闻，二人身处这种环境中，就算逃得过追杀，两个月之内，也没办法走出深山。 “你想打她的主意？”龟爷瞪大了眼睛。 “说得这么难听，万一启巫师出了事怎么办？眼下只有她能帮咱们，”蒙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货说的他好像别有企图一样。 执行任务期间，成员擅自离队，就算不会被记为逃兵，也会被列为失踪对象，这两种情况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找到回去的线索，而这个线索只有启巫师知道，这才是他最头疼的地方。 “想法是不错，你觉得她会听你的么？”龟爷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咱们救了她，就请她帮忙找个人，至少带我们离开这里总行吧？”蒙云这么做有携恩求偿的嫌疑，不过这可能是最有效的方法。 “如果她不是好人，醒过来要杀咱们怎么办？”龟爷有些担心地说道。 “哈哈要杀也杀你，我可没想过要害她，”蒙云笑着说道。 “现在怎么办？”龟爷翻了个白眼。 一句话又将他送回了起点，蒙云渐渐地收起了笑意，转而皱紧眉头陷入思考。 女巫师仍然昏迷不醒，指望她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过想来想去，除了尽快帮助女巫师醒过来，从而借助女巫师的力量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方法，“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风中有淡淡的海腥味，估计快到海边了，”龟爷想了想又说道。 “海边？怎么跑这么远了？”蒙云记得之前龟爷曾说过，海边有近千里路程，如果仅凭木筏漂流，就能在八天之内移动近千里，几乎不可能是不可能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恰恰相反的是，逃得越远意味着越安全。 “上次说的是向东，但这条河流是向南的，往南距海要近得多，大概只有七多百里，何况咱们没日没夜地赶路，也不算太意外，”龟爷仿佛猜透了他的想法。 “这就不奇怪了，”蒙云点了点头又说道，“刚才你说巫师能通过灵引找人，除了这个方法，还有没有其他什么途径？” “你怕冰宫巫师会追来？”龟爷问道。 “嗯，”蒙云点了点头承认。 “据我所知，大巫调御天地灵气斗法，就算在百里之外也能被感知到，”龟爷低头思索些许后又说道，“灵引也不是所有巫师都能用，大巫修为才可以，除此之外，倒是没听说过有类似的法术。” “咱俩肯定不会引发什么灵气波动，至于她……也还在昏睡，”蒙云说着侧头瞥了眼女巫师，“半个省的面积，就算冰宫巫师找的是她，基本相当于大海捞针……” “嘀咕什么呢？”龟爷看他自顾自语。 蒙云又抬头说道，“咱们应该暂时安全了，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尽快醒过来？”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她并不仅是因为伤势才昏迷至今的，如果是你想的那样，她早就已经醒了，”龟爷颇为无奈地说道。 “嗯这样吧，咱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让她醒过来，至于我就负责给你打下手，”蒙云说着稍微顿了顿，“总之，叫醒她了解下情况再说，咱俩现在就跟无头苍蝇差不多，抱着头跑了半天，却什么也不知道。” “嗯你说得有道理，但往前走都没路了，咱们还能去哪？”龟爷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有没有看过这些水雾是怎么回事儿？”蒙云并没有直接回答，转而指着瀑布上方的水汽说道。 “我哪有功夫看这个，水雾怎么了？”龟爷有些不明所以。 “如果我没猜错，下方应该有温泉，”蒙云得意地笑着说道。 “要想下去就得绕过这个断崖，”龟爷看向了前方的瀑布。 “东侧坡看似很陡，但却有不少缓冲岩架，我可以制作绳索放你们下去，”蒙云已经观察过附近的地形，自然就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什么时候动身？”龟爷又问。 “制作绳索，然后布置过去，怎么着也得两天，”蒙云想了想又说道。 采集藤蔓纤维，编制绳索，之后还要布置牢固，考虑到手头没有工具，过程中势必会消耗大量时间，怎么着也得两天时间。 “行你赶紧做吧，我恰好知道哪里有结实的藤蔓，”龟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跟我来……” 三天时间内，采集藤蔓，制作绳索到布置完毕。 耗时比预期长，这是因为他临时起意，换了种更安全的方式，拆掉部分木筏制作了个吊篮。 直到第四天中午时分，三人都顺利下到了谷底。 三十多米高的瀑布，从断崖顶端飞流而下，跨度横贯近百米。 东半部分水量非常大，水流也最湍急，耳边传来的轰鸣声很大，热腾腾的温泉水池就在这瀑布下方。 瀑布西半部分，水流较缓，有点就像是水帘幕布，淅沥淅沥地流淌。 瀑布下游两里处，分布着茂密的树林，如果按照他的想法，最终应该去那里扎营，直到后来，龟爷在瀑布后发现了个山洞。 一个名副其实的水帘洞，洞内空空如也，基本什么也没有。 洞口处有些积水，不过除此之外，内部环境还算干燥。 主要是在洞里生火，外面不容易发现，唯一的缺点就是落水声。 洞穴地势相对较高，白天倒是动静不大，晚上夜深人静时，就很难说了。 在安顿下来之后，白天大部分时间，龟爷都会出去采药，然后回来给女巫师捣药治伤。 蒙云要么去下游树林打猎，要么在河里抓鱼虾，大部分猎物都让他吃了，龟爷偶尔会吃条生鱼，但大部分时间不吃东西。 女巫师修为高强，就算没有昏迷，短时间内不吃东西，也不会怎么着，但他就比较倒霉了。 进山打的猎物，多以松鼠野鸡等体形较小的动物为主，就算是这样，也不是每天都有收获。 打不到猎物就回来抓鱼，如果天色太晚，可能鱼也抓不到。 好个几晚上，都饿得睡不着觉，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期间每过一天，蒙云都会习惯性地在洞口刻条短线，龟爷的治疗过程，比他预想的要漫长得多，十天、半个月…… 二十七天之后，蒙云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了，过去这么长时间，说不定都被列入永久性失踪人口了。 清晨下了很大的霜雾，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初次见到霜雾天气，地面霜雾非常浓重，以致于他出门的时候，都差点以为是下了雪。 上山之后，蒙云在附近山围子转了两圈儿，连颗老鼠屎都没见着，或许是今早霜雾太大的缘故。 天色渐晚，随手撸了两串蘑菇，就匆忙赶了回去。 进洞的刹那，蒙云几乎瞬间愣住了…… 第十六章 罪名 洞室之中，火堆被烧得很旺，龟爷坐在左侧柴堆上，靠近洞口的地方。 隔着火焰还有道身影，让他感到惊讶地就是这事儿，女巫师竟然已经苏醒了。 女巫师闭目端坐在火焰之后，金色气流绕其周身流转，说不出的神异，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仍然在淡定自若地打坐。 就在这个时候，龟爷冲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端坐的女巫师，然后又指了指洞外，蒙云立刻会意退了出去。 天色已经变黑了，就在他前脚出来后，龟爷后脚就跟了出来，“恭喜你呀医术真高明，总算把她治好了。” “你这个混小子冷嘲热讽的，以为我听不出来啊？”龟爷翻了个白眼说道。 “什么时候醒的？”蒙云笑了笑没有否认，其实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这都快一个月了，漫长的等待，已经让他的耐心消磨殆尽。 “午后就醒了，”龟爷见他又要张口，急忙抢先摆了摆手，“打住打住你也别问怎么醒的，她能醒来压根儿就跟咱俩没关系，真亏我忙前忙后这些时间。” “什么意思？”蒙云挠了挠头没听明白。 “我之前就怀疑她不是因伤昏迷，你猜结果怎么着？”龟爷没好气地说道。 “你别发牢骚快说清楚，”蒙云催促道。 “她是在修为提升的关头遭人偷袭，后来又多次强行发功御气，导致经脉元气紊乱，气血反冲，最终才会陷入昏迷的，”龟爷凑过来压低声音冲他说道。 “她把这些都告诉你了？”蒙云闻言有些错愕地说道，这种事应该属于秘密，怎么会轻易告诉别人？ 蒙云严重怀疑女巫师别有用心，才会故意泄露给龟爷的，不过即便如此，他又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到头来也只是单纯的怀疑罢了。 “她倒是没说这么明白，我是自己推测出来的，”龟爷说道。 “就这些？她就没有跟你说点别的？”蒙云又挑眉问道。 “没了，她后来就闭关调息了，”龟爷想了想又说道。 蒙云低头陷入了思考，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龟爷没能打探到对方身份，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冰宫巫师就是冲女巫师来的，根据龟爷的推测来看，恐怕女巫师的伤势跟冰宫巫师也脱不了关系。 双方究竟有什么矛盾？以致于冰宫巫师既要除掉女巫师，却又不想被人得知？ 毫无疑问，龟爷应该已经向对方透露过，自己并不是单独行动，还有他的存在，就好比陌生人敲门，孩子通常会说大人在家，这并没有什么错。 闭关之前，女巫师并没有向龟爷透露身份，仅是大致说了些受伤经过，对方之所以这么做，必然是因为有其自身的考量。 一方面是猜到二人早就对她起疑，借此透露些信息以安人心。 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身份泄露之后，二人会做出和当初恻隐之心相反的举动，所以就没有提及身份这些敏感信息，而是挑了些会引起好奇，却不会引发负面反应的话题。 由此可见，女巫师是个极其心细的人，她的做法没有引起龟爷的恶意，反倒是令人更加好奇，但想要知道具体情况，就必须等她闭关结束。 到了那个时候，女巫师已经有了自保之力，自然也就不怕他们会做出什么恶意举动。 站在专业角度上来说，女巫师的考虑既合情又合理，但对方并不知道的是，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自然也不会想到他就算猜到缘由，也不会做出任何威胁性的举动。 想到这里，蒙云情不自禁嘴角上扬，“她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三五天吧，”龟爷没注意他的表情。 蒙云闻言皱眉侧头，“上次启巫师那事儿，你也说是三五天。” “咳咳还有个事儿，”龟爷干咳了两声。 “什么？”蒙云问道。 “她好像很清楚身边发生的事儿，”龟爷指了指洞口方向。 “清楚就清楚呗，我又没干什么亏心事儿，”蒙云随口说道， “你喂药的时候掀了人家面纱，”龟爷好心提醒。 “废话隔着面纱怎么喝药？”蒙云冲龟爷翻了个白眼又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问我了，我说是你在负责照顾她，”龟爷咧嘴笑了。 “我之前就问过你几次，她带面纱做什么，现在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说不说？”蒙云故意拉低了脸色。 “你不是没干亏心事吗，”龟爷挤眉弄眼地说道。 “你要是敢糊弄我，我就把你龟壳扒了信不信？”蒙云抬手指着龟壳威胁道。 “笨呐，她是要么长得丑怕吓着人，要么长得太美丽怕惹麻烦呗，”龟爷丝毫不以为意，说完又奸笑着凑了过来，“你不是都看过了么？嘿嘿快给我说说。” “一边儿去，我给她喂药都是闭着眼的，”蒙云强行挺直了胸膛说道，“哈我就说有啥大不了的，还能看都不让人看了？” “还有种情况，我听说冰宫圣女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龟爷说到这里又凑了过来，“我还听说，她们的长相是给神看的，凡人看了会被亵渎神灵罪名处死。” 蒙云闻言瞬间心都凉了半截，“你说她是这个什么圣女？不会吧？” “我观察过她的练气方法，好像是冰宫的不传之秘‘圣辉凝息’，”龟爷瞥了眼洞口方向，然后才压低声音冲他说道。 龟爷说完发现他在愣神，伸手扯了扯他的裤腿，“你想到了什么？” “嗯？”被打断思绪之后，蒙云短暂地愣了愣才说道，“我在想你说的是哪路神仙？怎么听着倒像是个色鬼？” “胡思乱想些什么，”龟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奸笑着冲他靠了过来，“再跟你透露个秘密，冰宫供奉的北玄水神也是女子之身嘿嘿——” “女的？当我什么也没说，”蒙云挑了挑眉毛又说道，“还有没有什么细节？” “没了等她结束，你要想知道什么自己问不就得了？”龟爷自感无趣地摆了摆手。 当天夜里，二人过得都很不舒服，几乎做什么都得蹑手蹑脚，就连说话也不能放开，到后来感觉太别扭就去了洞外。 上半夜，伴着淅淅沥沥的流水声，龟爷教了他些当地的语言，到了下半夜，俩人就被冻回来了。 第二天，天色还没亮，蒙云就起了个大早，一如既往地去下游林子里打猎，龟爷则留下来照看女巫师。 不过说是照看，其实他主要还是担心对方不辞而别，这可是救命稻草级别的人物，可不能给她放跑了。 昨天下过大霜，清晨还是比较冷的。 一路上冻得他直上蹿下跳，随着天气忽然转变，动物受影响也很大。 蒙云先去检查了布置的陷阱，灌丛中野兔绊索没有被触发，树下抓野鸡用的陷阱倒是被破坏了，不过连根鸡毛都没留下。 眨眼功夫，半天时间过去了，蒙云连只松鼠都还没见到。 几天以来，蒙云抓到最多的就是兔子和野鸡，当然不是每天都有收获，不过好歹也没连续几天空手而归，而截止到今天，他已经三天都没抓到猎物了。 下午两点来钟，蒙云忍不住游到了河对面，但之前龟爷曾告诫过他，不要轻易涉足河对岸。 据龟爷所说，它之前采药的时候，曾在对岸撞见过黑瞎子，黑熊个头还不小，警告他最好别去招惹这货。 熊瞎子的地盘固然危险，但危险和机缘是相伴的，河对岸肯定猎物多，否则黑熊也不会傻乎乎地待在那边挨饿。 过河之后，蒙云先是沿着河流往下游走了段路，为的是尽可能地避开黑熊。 果不其然，黑熊并不是傻子，往下游走了没多远，蒙云很快就发现了猎物，一只河边饮水的鹿。 由于没有弓枪这类远程武器，蒙云打算悄悄地绕后摸过去，唯有靠近之后，才有机会投掷长矛。 机会只有一次，一击不中猎物就会逃跑，鹿在山林中撒欢飞奔，两条腿的不可能追的上四条腿的。 潜行途中比他想象得还顺利，七十步，五十步，三十步…… 蒙云在二十步的距离趴了下来，悄悄抬起头确认了下目标，就准备投掷长矛。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蒙云将抬起的长矛又收了回来，鹿倒是没有被他惊动，但是有个问题，蒙云忽然发现这只鹿大着肚子，两分钟之后，母鹿饮完水很快就走了。 不多时，太阳就要下山，好运却没有再次降临，就算他心有不甘也得回去了。 夜里他不是山林野兽的对手，挨饿不要紧，命要是保不住就没得玩了。 不过话说回来，空着手回去，难免又会被龟爷奚落。 果不其然，龟爷见他后第一句话就是，“哟怎么又空着手回来了？你之前的能耐都哪去了？” “我乐意不行吗？”蒙云说完冲龟爷甩了个后脑勺，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懒得跟龟爷掰扯，蒙云放下了手中的长矛，抬脚迈上洞口石阶，就在进门的瞬间，蒙云顿时傻眼了，女巫师人不见了！ 蒙云急忙退了出来冲龟爷骂道，“大爷的我让你看的人呢？” 此时此刻，龟爷正趴在水边石头上喝水，听到他的话之后，不慌不忙抬头冲他说道，“她说出去转转，你慌个什么劲儿？” “废话我能不——” 蒙云话才刚说了半截，前方林线出现了个人影。 相隔数十米，天色很暗，不过却能勉强看到，来人披散着淡金色的长发，而女巫师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头发。 紧随其后，龟爷有感转身侧头笑道，“你看这不是回来了……” 第十七章 蓄谋已久 就在此时，女巫师也看到了两人，紧随其后，就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蒙云侧头与龟爷对视了眼，与此同时露出了疑惑地眼神，女巫师之前穿的也是这件松绿长裙，不过腰腹间有大量血印痕迹。 眼前这个女巫师虽然穿着相同，但是腰腹间的血迹却不见了，与他的疑惑和戒备不同，龟爷咧嘴露着两排大白牙冲他点了点头。 蒙云无奈地回了个大白眼，龟爷感知能力比他敏锐得多，也许是他多虑了。 在距离他四五步的地方，女巫师止步停了下来，但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先是直视了他几秒钟之后才说道，“我记得你，你好像没有灵气修为。” 女巫师说的是当地语言，之前他曾龟爷学习过，还算勉强能听得懂，就是说起来有些不太流畅，“哼没有灵气修为，也不见得我就会输给你，或者说你们。” “我相信你说的，”女巫师竟没有丝毫迟疑地点了点头，但紧随其后又说道，“你发现了骜首领的破绽，确实有机会杀死它，但杀掉它之后你也会死。” 蒙云闻言不置可否，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撇了撇嘴，“骜首领是那只癞蛤蟆？” “嗯，”女巫师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在暗中观察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早点出手？”蒙云没想到女巫师竟然猜到了他的意图，这就意味着对方在暗中隐藏了很长时间，否则绝不会观察这么仔细。 “混小子慎言，”龟爷听出他语气含责备之意，于是急忙开口打圆场。 “慎你个头，她要是早点出手，你也不会差点被冻死，”蒙云扭头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他说的是普通话，女巫师肯定听不懂。 被怼之后，龟爷撇了撇嘴没继续接话。 紧随其后，蒙云就听女巫师淡淡地说道，“当时我已是元气大伤，确实不想贸然出手，如你所见，昨日之下场就是前日之后果。” 女巫师说的是她受重创，后来又濒死陷入昏迷之事。 蒙云闻言稍微松开了眉头，不管怎么说女巫师后来也救了他们，他确实不该拿道德绑架人家。 蒙云短暂地思索之后又说道，“你也是冰宫巫师？” 女巫师闻言愣了愣，“原来你们早就有所怀疑了。” 眼见对方没有否认，蒙云就知道龟爷猜对了，“既然都是自己人，为什么他们会出手对付你？” “这我也不知晓其中内情，我只知道他们人数众多，甚至不惜联手布阵困我，我不敌于他们，”女巫师犹豫了些许才说道，女巫师说到这里又转而看向龟爷，“昨日没有告知详情，还请勿怪。” “哪里哪里，”龟爷受宠若惊地摆了摆手。 龟爷猜对了主要部分，但却没能料到具体细节。 蒙云无奈地冲龟爷翻了个白眼，又转头看向女巫师，“你要是不出手救我们，可能就不会浪费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要救我们？”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你别妨碍大人修炼，”龟爷又开始帮腔作势。 “不妨事我已无大碍，不需两日即可恢复修为，”女巫师顿了顿又冲他说道，“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理应得到保护，这本来就是巫师的职责。” 女巫师说的很委婉，如果说得直白些就是，强者本来就要保护弱者。 说实话，无论在什么年代，无论在什么地方，能有这种觉悟的人绝对值得钦佩，不过女巫师言外之意说他是弱者，这让他有点不服气。 总而言之，蒙云还是有些佩服女巫师的，“这些人使用的兵器都涂抹了毒素，你知不知道意这味着什么？” “这是赶尽杀绝呀，人类心肠就是歹毒，”龟爷抢先回答，但说完后察觉他眼神不对，于是急忙改口说道，“呃不是说你们……” “若不是你们设法为我祛毒，我很可能有生命危险，”女巫师感激地说道。 “咱们也别在外面站着了，还是进去说话吧，”龟爷眼见他没话说了，就出言打了个圆场。 进入洞内之后，蒙云和龟爷分别坐在篝火左右两侧，女巫师端坐在北侧石台上，说起了她遇袭前的经历，以及这次蛮族南下之事。 北玄国很久以来，一直就存在被蛮族侵袭的祸患，为抵御蛮族南下，前几代君主不惜耗费大量民力，修筑了抵御蛮族的长城。 这种做法倒是和现世古代各国的历史极为相似，但再坚固的防御也有松懈之时。 按照女巫师所说，此次蛮族南侵早有预兆，北玄国北部有座巨灵城，这座城池扼守北方边关要地，易守难攻，数十年都没不曾被攻陷。 由于这座巨城的存在，长期以来，北玄国虽备受小股蛮族部队南下侵扰，却从来不曾被大规模侵略。 几十天之前，这座巨灵城驻守巫师和将领，突然向国都发过求援信，这封信上说关外发现大批蛮族狼骑集结，请求国都及冰宫巫师派遣援手，以防不测。 后来现任国君确实发兵了，冰宫是北玄国王族的支持力量，自然也不可能不服从诏令，于是在女巫师的师父，也就是护国巫师的照会下，派出了以女巫师为首的巫师团，前往北方关城援助。 由于巫师能施展轻身术，速度快，便先行出发。 待得几天之后，众巫师赶到地方的时候，却被守城将领和驻守巫师告知，并没有发出求援信，女巫师当时虽然感觉很蹊跷，但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有下令让众巫师撤走。 又是几天过后，派出去打探蛮族踪迹的人，上报说两百里之内，并未发现任何蛮族狼骑踪迹，就算如此，女巫师仍然不放心，还是没有下令撤走，然而期间发出去的信件也没有回音。 等援军抵达之后，女巫师便只好安排妥善事宜，先行独自返回国都查明情况。 但就在返回的路途上，却遭遇了埋伏袭击，尤为古怪的是，这些袭击者大多是冰宫巫师，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女巫师被对手告知边城已经陷落。 “这绝对是预谋已久的阴谋，幕后主使肯定不是个简单角色，”蒙云皱着眉头说道。 “你是不是冰宫圣女？”龟爷突然插话。 女巫师眼神有些诧异地看向龟爷，“你是如何看出来的？我为何无法感知到你的修为？” “哈哈这是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修为，”蒙云并未感觉太过惊讶，龟爷早就跟他说过这种猜测。 事实上，女巫师能带领这么多巫师，本身就说明其身份不简单，但她现在的眼神，毫无疑问证明龟爷猜对了。 龟爷老底被他揭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用你多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就是神识强大的好处，懂不懂？” “我有件事尚且不明，”女巫师没有继续追问，“你们都没有修为怎么会来到此地的？” “我们有个老巫师朋友，但他为了救我们脱险，自己选择去引开那些叛乱巫师，三十多天了都还没消息，”蒙云不禁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启巫师为救他抛下了很多族民，这件事在他心里始终是道坎儿。 “我很抱歉，”女巫师有些愧疚地说道。 “这种事也不是你能左右的，”蒙云说道。 “但愿启老头儿能留个全尸，”龟爷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你确实救了我们不假，但我们也没扔下你，大家算是扯平了，”蒙云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我还想请你帮个忙，行不行？” “你想让我帮你找到这位巫师的下落？”女巫师猜到了他的想法。 蒙云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至少得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女巫师没有立刻回答，沉默良久之后才叹道，“我不能答应你们。” 当听到女巫师拒绝之后，二人顿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没理由责问对方。 蒙云和龟爷相视不解，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修为恢复之后，我必须召集冰宫巫师全力抵抗蛮族，避免会有更多的人陷入这场劫难，”女巫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龟爷有些忿忿不平，“你看吧我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她的决定是对的，”蒙云抬手打断了龟爷又说道，“咱们确实不该在这种时候麻烦人家。” “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帮助你，但现在我无法分身顾及此事，就连那些叛乱巫师，恐怕也顾不上了，”女巫师话语之间充满了无奈。 “你没必要介怀，我们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你就去专心做你的事，”蒙云说到这里又看向了龟爷，“我相信启巫师会理解的。” “唉你说了算，”龟爷起身去添加柴火了。 蒙云看着龟爷不忿起身后，又转而冲女巫师说道，“我还有个问题，既然你的人都背叛你了，你上哪召集人去？” “我相信家师及冰宫所属大部分巫师并不知情，”女巫师想了想说道。 “你师父是谁？”龟爷此时忽然出声。 “她老人家是现任护国大巫师，”女巫师转头冲龟爷说道。 “祁斟大巫师？”龟爷讶然说道。 “这正是家师的名号，”女巫师眼神中有疑惑之色。 “呃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也是听说的，”龟爷说着打了个哈哈，随手将木柴丢进了火里。 “就在一个月之前，启巫师的村寨也遭到了屠戮，碰到你的时候，我们也是刚逃出来不久，”蒙云瞥了眼龟爷冲女巫师说道，“换句话说，你所做的事必然也是启巫师希望的。” 女巫师轻微点了点头，“你刚才说启巫师……” “怎么？你认识他？”龟爷抢先接过了话。 “我曾听师父言，启老巫师是靠自己修行至大巫的，前辈毅力之坚韧令人心生敬佩，”女巫师说道。 “你看我说吧启老头很厉害的，”龟爷转头得意地冲他说道。 “就你知道的多，”蒙云无奈地冲龟爷翻了个白眼，又起身冲女巫师说道，“时间不早了，你的人民还在等着你去拯救，希望你能尽快恢复修为，避免更多无辜者卷入战火。” 蒙云说到这里犹豫了下，又转身冲龟爷使了个眼色，示意到外面说话。 不过就在此时，女巫师忽然叫住了他，欲言又止，“谢谢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蒙云，你呢？” “清依……” 第十八章 海族鲛人 蒙云依靠在洞穴门口，龟爷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接着就听它埋怨道，“你发什么神经？说不要人家帮忙就不要，缺心眼啊？” “她的任务是拯救她的人民，咱们不应该在这时候帮倒忙，”蒙云耐心解释道。 龟爷闻言停了下来抬头冲他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把这些秘密跟你说？” “不知道，大概是不想让我们误会，”蒙云并没有往深处想，清依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初衷是好的就行。 “完了完了，我看你是被小丫头迷了心窍了，”龟爷说着捡了块石头扔进了水潭。 “胡说什么呀，”蒙云急忙伸手拉住了龟爷，阻止它继续扔石头捣乱，与此同时再次劝慰道，“你也见识过那些蛮族士兵有多凶残，如果帮她就相当于帮很多无辜的人，你想想这是好事啊。” “我怎么没听出来这里边有我啥好事儿？”龟爷甩掉了他的束缚，扔完手里的石头拍了拍手。 蒙云笑着说道，“就当积阴德，总行了吧？” “呸你会这么好心？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龟爷满脸奸笑地说道。 “看上你个头啊，”蒙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又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过我是军人，我曾宣誓保护我的国家和人民，而她现在做的事也是为了拯救她的人民，我就是觉得这么做是对的，仅此而已。” 龟爷闻言收敛了笑意，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好像听明白了，你这是在同情她？” “谈不上同情，就算是感同身受吧，”蒙云摆了摆手说道。 这个世界不是他的世界，清依也不是弱小的受保护者，自然不需要他的同情，但是对方让他想到了他自己，两人拥有不同的身份和环境，却肩负着相同的使命。 龟爷低头犹豫了些许，又抬头冲他说道，“你们那的人都像你这样吗？” “什么？”蒙云不明所以。 “臭脾气，”龟爷咧嘴笑着说道。 “你觉得我脾气臭吗？”蒙云笑道。 “切反正倔的要死，”龟爷摆了摆手说道。 “不说这个了，”蒙云眼见龟爷不在抓着这事不放，伸手拍了拍它的肩膀又说道，“走拿着火把抓鱼去……” 洞前水潭太小，水里都是些抓不起来的小鱼小虾，想要抓到大鱼，就得去东侧大瀑布处，因为那里的水潭深，河流也宽，顺便还能泡个温泉。 夜里温度很低，天气阴晴不定，及膝的河水中，不时有鱼影闪过。 蒙云手持自制的鱼叉观察着水面，龟爷拿着火把坐在水中礁石上，“你想不想学习练气？” “不想，”蒙云随口说道。 “为什么？”龟爷疑惑问道。 “据我所知，我们那里没有这种气，学了回去也用不上，”蒙云头也没抬地说道。 “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她走了，咱俩就得困在这里，如果没有灵气修为，出了这个山谷不出两个夜晚，咱俩就都得喂了狼，信不信？”龟爷说着往洞穴的方向瞥了眼。 蒙云没有立刻接话，此刻他正在集中注意力搜寻猎物，直到几秒钟后才说道，“练气很容易吗？” “要是很容易的话，这天下恐怕都是你们人族的地盘儿了，”龟爷撇了撇嘴说道。 “但你又怎么肯定我能练气？”蒙云也或多或少听龟爷说过，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练气成为巫师的。 首先必须具备相应的血脉资质，其次得有强大的神识，然后你才有条件去感应气的存在，也就是所说的精气神相结合。 “我相信启老头，当初他宁可抛下族民也不惜救你，我觉得他肯定在你身上发现了什么，”龟爷说到这里顿了顿，紧接着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要想做成你的事，就得听我的。” “这么说来，你想让我怎么做？”蒙云忽然抬起头说道，龟爷后半句话提醒了他。 当时，启巫师完全可以先救族人，但对方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直接带他离开了村寨，这事他以前确实没好好想过。 “这还不简单，你可以请小丫头帮你测血脉，顺便向她讨要练气之法，”龟爷说着冲他眨了眨眼。 蒙云直接选择性地无视了它，与此同时没好气地说道，“测什么血脉先不说，但你让我向人家索要练气秘籍？这种东西人家能要就给吗？” “我让你要的只是普通练气方法，并不是什么法术秘籍，”龟爷出言纠正道，“再者说，咱俩只要守口如瓶，就算是秘籍也照单全收。” “你怎么知道我要人就给？另外，就算拿到练气方法，你确定我就能练气了？”蒙云满脸狐疑地说道。 龟爷的话属于前后矛盾，几句话前还说练气不易，但现在看上去，却又变成胸有成竹了。 “第一，我肯定你要小丫头肯定会给，因为嘛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有好感，”龟爷嘿嘿笑着伸出了两根指头，“第二嘛，能不能练气你先不要担心，据我所知，人族都是能练气的。” 龟爷见他来了兴趣继续道，“不过血脉体质不同，各人所要耗费时间也大相径庭，人族古籍上说，‘血脉纯净者比之九天云鹏，驳杂者不及伏地瘸蜗’，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蒙云没听懂龟爷后半句，“这个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血脉纯净的人修行速度，就好比天上的鹏鸟，能日行千万里，但血脉驳杂的人比瘸腿蜗牛的速度还不如，”龟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后者修行就是浪费时间，到死也不会有太大收获，不过对延年益寿总是有好处的。” 蒙云闻言皱了皱眉头，“怎么差距这么大？如果我是这只瘸腿的蜗牛怎么办？” “哎说到点子上了，你是不是蜗牛我不知道，也没办法给你测血脉，但咱们不妨相信启老头儿，让小丫头帮帮忙，反正就是举手之劳而已，”龟爷淡淡地说道。 “这个……我不想求人，”蒙云有些犹豫了。 “切你看你那怂样，杀蛮子的气势去哪了？”龟爷语气中满是鄙夷。 “激我也没用，我就没有求人的习惯，”蒙云说完又低头看向了脚下，刚才好像有东西碰了他的脚踝。 “不好意思求人？还是不好意思求这个小丫头？”龟爷不以为意地说道，握着火把在他眼前晃了晃，“来快跟我好好说说，小丫头长什么样？” “卧槽快拿开，”蒙云急忙拨开了火把大喊，与此同时将鱼叉刺了下去，“你大爷的让它跑了……” 清依长得确实很漂亮，比雪花女神龙还漂亮，不过清依并不冷酷，恰好相反的是，清依性格很好，平易近人。 晚上点着篝火抓鱼，确实比较容易，很多动物都有趋光性，但却有个要命的问题，深夜里有些冷。 半个时辰后，二人匆忙结束了抓鱼，洞口升起火堆，草草吃过东西，才重新回到水帘洞睡觉。 老乌龟睡觉喜欢打呼噜，搞得他起初并没睡着，直到后来不知不觉中，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着了多久，蒙云就感觉有人拍他脸，一边拍打一边低声喊，“混小子醒醒，别睡了。” 蒙云眯瞪地睁开了眼睛，“天这么快就亮了？” “天没亮，外面好像有动静，”龟爷神色紧张地张望着洞口。 “什么动静？”蒙云打了个哈欠。 “嘘你听——” 蒙云闻言放慢了呼吸节奏，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扑通扑通”外面好像有人砸石头，动静还不小。 就在这时候，龟爷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怎么办？” 蒙云回头望了眼洞穴深处，清依浑身散发的金色光芒，映衬在拐角的墙壁上，比之前段时间来说，金光颜色好像更强了，“她怎么还能坐得住？” “不知道，或许是关闭了六识，”龟爷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说不定是个喝水的动物，”蒙云有些心不对口地说道。 龟爷知道他是在故作冷静，“你家养的动物喝水的时候，还喜欢砸石头？” 就在龟爷说话的时候，洞外传来了涉水声，动静越来越清晰，说明对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蒙云心中暗叫不好，大概是天气原因所致，最近这段时间，洞外水帘瀑布水量日益减少，对方发现了折射出去的火光。 想到这里，蒙云迅速转身用沙土扑灭了篝火，与此同时冲龟爷说道，“你去里面躲起来。” “你小心点，”龟爷知道留在这里也是拖后腿。 将火堆彻底扑灭之后，蒙云自腰腹间抽出残破地铜刀，上前几步起身藏至洞口石壁后缘，警惕地注视着洞穴门口。 就在这个时候，涉水声忽然消失，转换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过紧接着，对方似乎在进来的时候犹豫了。 火堆没有被完全熄灭，火星在未燃尽的木屑上，还在点点亮闪，蒙云几乎可以确认对方看到了这些火星。 至于门外来者的身份，蒙云想到了追杀来的冰宫巫师，如果真像他猜测的这样，他可能打不过这个家伙。 对方没让他等待太久，洞口处些许光亮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很快出现了。 蒙云放慢了呼吸节奏，注视着地面阴影的移动轨迹，与此同时做好了搏斗的准备。 不过影子比他想的还要谨慎，一直缓慢地贴着墙壁移动，并没有贸然进入的意思。 两人此刻仅有半墙之隔，蒙云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就在此时，这道身影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好奇之心，小心翼翼地迈进来一只脚。 蒙云悄悄地收起了兵器，直接上前动手扣其颈，将其迅速拖倒在地，紧随其后，立刻欺身擒拿锁手，“不要试图使用法术，否则我立刻扭断你的脖子，信不信？” “小的不知大人在此隐居修行，还望恕罪，”对方被他的话吓住了，立刻停止挣扎开口求饶。 洞内黑灯瞎火的，几乎什么也看不清，蒙云自然不敢轻易放松警惕，于是就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的不……” 就在这时候，龟爷忽然出现打断了对方的话，“啧啧这家伙是海族的鲛人………” 第十九章 酒逢知己 当龟爷忽然出现之后，对方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啊龟兄快替我向大人求情别杀我呀。” 蒙云闻言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并不是冰宫巫师，就算是他也不会动手杀人，毕竟他又不是嗜血的杀人狂魔，但让他感觉有些气愤的是，这家伙竟然把他当成坏人，反倒将龟爷视作好人。 “谁是你龟兄？我是你龟爷爷哈哈，”龟爷在用实际言行证明，谁把它当成好人谁就是弱智，“据说鲛人油制成的长明灯，上千年都不会灭，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纯属是谣言呐，大人你可不要相信啊，”被龟爷不怀好意地盯着，鲛人哭死的心几乎都有了。 坦白地说，蒙云并不知道对方身份是海族，龟爷也没有跟他提过什么海族，但这个世界的生物千奇百怪，海族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海里的住民往内陆跑，这件事倒是让他感觉有些稀奇，“海族？你不在海里待着，往陆地上瞎跑做什么？” 一听到他语气不善，鲛人浑身哆嗦得更厉害了，说话打着颤音，“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小的再也不敢上岸了，再也不敢了……” 没想到鲛人竟这么胆小，他首次觉得这个世界的生物，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蒙云此时此刻有些哭笑不得，“是个毛线啊，我是问你到这里做什么？” “啊？哦回大人，小的是为此地的热池之水而来，”鲛人慌里慌张地说道。 蒙云闻言疑惑地说道，“热池？你要热水做什么？” 鲛人所说的热池，指的应该是东侧的温泉，但他想不出温泉除了洗澡，还能做什么。 鲛人接下来的话证明他想多了，“呃不是热水，小的听闻此地热池有助于我族人褪去鳞纹，故此才前来求取，没曾想惊动几位大人实在是不该，请几位大人饶恕我的过错吧。” 蒙云笑了笑没理会对方，转而抬头冲龟爷用普通话说道，“鲛人都他这样的吗？” 龟爷有些不解地说道，“什么意思？” “性格软弱，好像也没什么本事，”蒙云又笑着说道。 “鲛人没办法练气是不假，但他们天赋异禀啊，入水有人鱼之身，上岸还能化生腿脚，”龟爷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觉得他们性格懦弱？我却不这么觉得，你说像他这样懂得求全保命，有错吗？我反倒是觉得，你这样的愣头青才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怎么办要不放了他？”蒙云说完又低头看了看鲛人，怪不得这家伙轻易地就被制服住，搞了半天也是个不会练气的蹩脚鸭。 “放了吧在岸上他翻不起多大浪，”龟爷冲他摆了摆手说道。 蒙云点了点头刚想放人，又忽然想起来件事情，“我听说人鱼会吃人，这家伙会不会也……” 龟爷闻言有些疑惑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蒙云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这么看来，好像是他想得太多了，“这就放你起来，不过你别想着跑路，我们还有事儿问你，要是敢乱跑的话腿打断，听到没有？” “不敢不敢，”鲛人额头直冒冷汗。 “先把火烧起来，”蒙云转头冲龟爷打了个招呼，随后才收手放掉了鲛人，“鳞纹是什么东西？跟热池有什么关系？” “呃这，”鲛人起身摸着脖子欲言又止。 “相传鲛人如果要化成人身，需要借助纯阳之气，热池勾连着地下至阳之气，他应该是冲这个来的，”龟爷停下手头动作又冲鲛人道，“没想到他们是为了褪去鳞纹，没有化人这种说法。” 蒙云再次疑惑地问道，“什么是鳞纹？” “你看他的脖子，”龟爷指着鲛人说道。 篝火很快升起，迎着火光，蒙云看到了鲛人脖颈处的鱼鳞状纹路，乍看就像是鱼被扒掉鱼鳞后留下的印痕，密密麻麻的。 不过与此同时，蒙云也看清了鲛人的具体样貌，整个人跟普通人差不多，不过这家伙五官长得有些偏斜，体形偏瘦弱，眼珠子还往外凸，说白了就是丑。 “咦龟兄好见识啊，在下就差脖颈处这些鳞纹，一旦化去在下便能轻易聚敛水气，施展法术，”鲛人说完急忙抬手捂嘴，眼珠子来回扫视着两人。 鲛人是个十足的话痨，但却并不是个傻子，知道什么能说不能说。 眼见不小心说漏了嘴，于是便急忙刹住了车，不过该说的不该说的，这货都已经说了，还是龟爷最先反应过来，“什么时候鲛人也能修炼法术了？” “呃这乃是我族不传之秘，恕在下不能相告了，”鲛人绝口再不提这事。 “不能说就算了，”蒙云又冲龟爷摆了摆手，鲛人的事儿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你以前常来这里？” “嗯每年入冬前都会来，”鲛人点了点头说道。 “敢糊弄我们，就把你鱼鳞都拔光，”龟爷威胁道。 鲛人知道龟爷是在开玩笑，于是尴尬地笑了笑道，“龟兄怎可如此暴力，这可不符合海族的品性啊。” “谁跟你是海族？当大爷是海龟呀？”龟爷说到这里又看向了他，“要不还是把这家伙做成长明灯吧？” “咳咳我等还是小声些说话，千万别惊扰了里面那位大人，”鲛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 “怪不得这么听话，原来你感觉到了啊，”龟爷笑着说道。 “鲛人对环境感知极为敏锐，在下即使在愚笨，也能感知到这位大人，凝聚的灵气之浑厚强横，远非常人可比，”鲛人似乎有些怕火，躲在距火较远的阴暗处。 鲛人说到这里眼珠子转了转，接着抬手变戏法似的，自掌中便多出来个银白闪亮，制作精美的酒壶，三个海螺状的小酒杯，紧接着上前几步招呼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有海族特有的美酒，请两位不嫌品尝品尝，如何？” 蒙云完全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操作的，几样东西好像都是凭空出现的。 然而与他的好奇不同，龟爷表现出来更多的还是震惊，“没想到啊，你竟还懂得袖里乾坤之术？”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龟兄啊，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来来请，”鲛人拎着酒壶靠了过来。 就在此时，龟爷看着对方斟满酒，先是短暂地愣了下，才伸手接了过来，“人族的银具？看来你来头不小啊，怎么称呼？”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这东海鲛人国的寻常小人物罢了，两位唤我汐方就行，”鲛人说着又不禁看向了他，“敢问两位兄弟是何方神圣啊？” 还没等他开口，龟爷指着他抢先说道，“这小子叫蒙云，我们都是陪同大人在此闭关修行，其他的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哦？原来是蒙云兄弟啊，”鲛人冲他套近乎道，“当真是好身手。” 蒙云笑着说道，“你刚才还喊我大人呢。” “咳咳这个还是兄弟比较亲切，”鲛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厚着脸皮继续说道，“来蒙云兄弟，请。” 蒙云笑着接过了酒杯，不过却没有直接喝下去，“海族指的是鲛人？” “不是，海族分为很多种属，比如海妖、鲛人、龙族等等，其他上不了台面的不提也罢，”龟爷说完喝空了酒杯。 鲛人点了点头赞同道，“正是如此。” “好酒啊来满上满上，”龟爷嫌不过瘾主动讨酒，“你这杯子好看是好看，就是忒小了点。” “龟兄还请慢些饮，酒虽好但若是饮地急了，未免品尝不细致，”鲛人急忙赔笑着给龟爷倒满。 “品尝个什么劲，好东西就得猛灌，”龟爷说完又干了下去。 “龟兄真性情，”鲛人脸部肌肉有些抽搐，说完又看向了他，“咦？蒙兄弟为何不饮？莫非是嫌这酒不合心意？” “说实话，你的酒我不敢喝，”蒙云有些意味深长地笑道。 “呃这个，”鲛人顿时为之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别管他，这小子不是正常人，”龟爷将他手中的酒杯抢了过去，“不喝还不好办，都给我。” 坦白地说，他并非仅仅是怀疑鲛人居心不良，也不是讨厌酒这种东西。 恰恰相反的是，士兵没有不爱喝酒的，但在战备期间，却没有任何人敢碰酒，酒会麻痹人的大脑，甚至还会迟缓人的动作。 快速反应部队中，尤其是特种部队，针对酒的管控条例是最严格的，士兵除非在假期，已经解除战备状态，否则绝对不能沾酒。 现在他不在部队，但作训条例却始终牢记着，因为敌人会在任何想象不到的地方，出现在你的身边，时刻做好应付突发情况的准备，就是他需要做的。 这点现在不变，以后也不会变，故此也没必要解释什么，“龙族？这意思是不仅存在龙这种生物，而且数量很多？” “相传深海龙宫住着数以百计的神龙，但在下也只是道听途说，未曾亲眼见过，”鲛人面色不改地说道。 “哪门子的神龙，不过是沾染了龙气的鲤虫，”龟爷酒量着实不怎么样，几杯酒下肚之后，借着酒劲便开始大发厥词。 两句话没说完，估计此刻在它眼里，已经是“天老大地老二它老三”了。 蒙云不禁有些狐疑地说道，“鲤是鲤鱼？虫是蛇？” “嗯，”龟爷点了点头。 “龟兄见多识广，在下着实佩服，来请，”鲛人说着又要跟龟爷碰杯。 “嗝你小子比他像个人样儿，”龟爷醉醺醺地打了个嗝，指着他冲鲛人说道。 “呵呵敢问龟兄如何称呼？” “叫我大爷就行，” “龟兄说笑了……” 第二十章 血脉 第二天清晨，蒙云起来去泡了个热水澡，就在他回来的时候，龟爷和汐方还在抱着头睡，昨天夜里，两个夯货喝的都不少。 往火里添了把柴后，蒙云就想过去踢醒他们，不过就在此时，清依自深处走了过来，“这位是？” “这家伙叫汐方，说是个鲛人，”蒙云看了眼地上的鲛人，接着又转头冲清依笑道，“修为恢复了？” 清依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出明日便可彻底恢复。” “厉害呀，龟爷预测你至少需要两天才能恢复，”蒙云笑着说道。 “多亏你们在此守护，我才得以关闭六识潜心闭关，”清依又说道。 “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蒙云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昨晚来的要是冰宫巫师就惨了，“对了我听龟爷说过你的事，但始终没想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 清依有些疑惑地说道，“如何不明白？” “我是说你的修为，很多同辈的人都没你厉害，启巫师这样的前辈都不及你，”蒙云笑道。 清依闻言短暂地走了下神，又抬头直视着他说道，“你相信天道么？” 蒙云没听懂天道是什么意思，就知道对方问他信什么，挠头想半天就来了句，“我相信科学。” 就在这时候，龟爷终于睡醒了，甩了甩有些迷糊的脑袋，紧接着冲两人看了过来，“咦这么快就结束啦？” 这场尴尬地交谈终于结束，蒙云不禁感激地看向了龟爷。 紧随其后，鲛人也醒了过来，连滚带爬翻地起身作揖行礼，“拜见大人，大人功参造化，鬼神也要胆寒，天地之间，无人能出您左右，真可谓是人族之幸，苍生之……” “差不多拍到这里就行了，”蒙云直接摆手听不下去了。 汐方绝对是溜须拍马的典范，一旦拍起来简直是天花乱坠，口若悬河，就连龟爷都听得云里雾里，满脸鄙夷，要是放到古代朝廷，这家伙绝对是个奸臣。 鲛人被他戳穿闹了个大红脸，悻悻然地退到了旁边。 “未曾结束，还需半日，”清依这才冲龟爷说道。 “厉害厉害，”龟爷说完眼珠子转了转，抬手指着他冲清依道，“能不能也教教这小子练气？” 清依讶然地看向他，“你能练气？” “不知道，”蒙云摇了摇头说道。 一般情况下他是属于那种，有烦心事宁愿憋在心里独自承受，有高兴地事自己就能傻乐的类型，从来不愿低头向人寻求帮助，就更别提是向异性求助了。 清依想了想又说道，“启巫师未曾为你测试血脉？” “没有，我跟他认识并不久，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就这么简单，”蒙云又说道。 “蒙兄竟然未曾习得修行之法？”鲛人面露惊讶之色。 “这混小子，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狗屁不知道，修的哪门子行，”龟爷指着他哈哈大笑。 “说那么难听，”蒙云没好气地冲龟爷瞪眼说道。 清依轻微地点了点头，又侧头冲他说道，“伸手。” 蒙云疑惑地看了看龟爷，得到龟爷点头肯定之后，这才疑惑地伸出了手。 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间，清依抬手御气拖住了他的手，迷彩衣袖自动挽起，这个场面有些古怪，有点像传说中的隔空诊脉。 测试过程中，几个人都没出声，蒙云自然也不会从中捣乱，外行人就只能看人脸色，这个道理他还不至于不明白。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地时候，清依渐渐地皱起了眉头，蒙云心中顿时一沉，“怎么样？” 被人抓着手腕的感觉忽然消失，清依收起法术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地自语道，“怪异，为何会出现这种血脉？” “小丫头快说说，什么个情况？”龟爷急得抓耳挠腮。 清依闻言看向了龟爷，“他并不具备五行所属血脉，不过周身经脉却畅通无阻。” “这到底是什么血脉？”龟爷听了半句话就懵了。 “没有任何血脉，”清依轻轻地摇了摇头。 “天下竟有如此奇事？”鲛人也惊讶道。 “怎么会这样？”龟爷瞬间有些泄气了。 蒙云挽下了袖子没说话，他非常理解龟爷此刻的心情，龟爷曾信誓旦旦地保证，启巫师宁愿抛下族民也要救他，是因为看中了他的资质天赋。 “一点也不奇怪，我曾跟你说过，我们那里没有灵气修行这种说法，你不相信赖我？”蒙云哭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血脉是天生的，跟灵气没有关系，”龟爷冲他说完又看向清依，“这么说他是不能练气了？” 清依短暂地思索了片刻，转而直视着他说道，“我认为他不需要练气。” 几个人全都听迷糊了，龟爷首先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 “人族练气讲求的是以神御气，以气化元，炼化天地灵气为己所用，然而灵气五行混杂，人只能炼化与自身血脉相符的灵气，炼化过程是为练气，”清依淡淡地说道。 好像峰回路转了，龟爷闻言眼前一亮，“哦？这么说，混小子不需要炼化过程，直接就能使用？” “蒙兄竟有如此造化，真是可喜可贺啊，”鲛人及时地送上了马屁。 “恐怕没这种好事儿吧？”蒙云将信将疑地说道，这种天上掉下馅饼的好事，恐怕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 紧接着，清依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他虽然能直接吸收灵气，但却无法使用任何法术。” “这又是为什么？”鲛人率先疑惑地说道。 “我明白了，人族法术与血脉都是相匹配的，换句话说，各种法术唯有五行所属血脉才能施展，”龟爷摇头苦笑着说道，“至于他这种情况，人族法术他都用不了。” “进得去出不来？还练个毛线啊不练了，”蒙云猛地拍了下双膝起身，要是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该让龟爷开这个口丢人。 “混小子话不能这么说，就算不能施展法术，但延年益寿总是好的吧，”龟爷劝慰道。 “人生不过就几十年，活那么长干什么，”蒙云自感无趣地打了个哈欠。 “蒙兄这想法当真豁达，若是不能施展法术，练气又有何用呢？”鲛人说完又看向了龟爷，“据我所知，妖族有些秘法是不分五行的，倘若日后有机会，何不去往那昆仑天妖宫寻求机遇？” “汐方小子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啊，”龟爷先是惊讶地看向了汐方，不过紧接着就语气一转，“敢打我们妖族的主意，嫌活得不耐烦了？” 龟爷敢说得这么狂妄，绝对是有底气的，他也曾听龟爷说起过，这个世界上生活的种族千千万，但势力最强大的却只有妖族，其次才轮到海族和人族，其他族群多依附于这几个种族。 “呵呵龟兄此言差矣，在下相信有你的帮助，蒙兄若是对几卷妖族至高秘典有意，也未尝没有希望得到啊，”鲛人有些不以为然道。 “小子你还真敢说，”龟爷冷笑着说道。 “拉倒吧，我又不需要你们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蒙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两个家伙谈话，搞得他满身都是鸡皮疙瘩，“我就不信走不出去这破地方。” 当他说完之后，鲛人不置可否，笑而不语。 清依则是略有深意地看着他，这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说的有点大发了。 就在此时，龟爷最终敲定了方案，“小丫头你先教他人族练气之法吧，其他的容我仔细想想再说。” 清依闻言又冲他说道，“法术我也可以给你。” 蒙云不禁有些傻眼了，“你不怕我会拿来做坏事？” 紧随其后，清依就说了个四个字，“我相信你。” 此时此刻，蒙云心中瞬间很是感动，他从小到大在孤儿院长大，接触的人本来就不多，入伍前连个好朋友都没有，除了出生入死的战友，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无条件信任的话。 就在此时，龟爷想到了个被忽略的问题，“小丫头你刚才说经脉畅通无阻，指的是他全身没有淤塞经脉？” “嗯，”清依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人身经脉生来便有浊气阻塞，淤塞经脉多少决定人族血脉天赋，蒙兄经脉皆通这怎么可能？”鲛人说着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清依，“就算是大人，也不是天生经脉畅通吧？” “十之九，”清依回应。 蒙云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清依很早就说过这档子事儿，这两个家伙好像都没听进去，就顾着关心他能不能练气，把其他的都给抛脑后了。 现在又忽然提出来，搞得他也是满头雾水，毕竟他连法术都不能用，还考虑什么经脉通不通有什么用，不知道龟爷有什么用意。 清依说完之后，鲛人又想开口说些什么。 龟爷抬手阻止了这家伙，“不奇怪，你们忘了他说的话，这小子生活的地方没有灵气，又哪来浊气的说法？” 龟爷这话说完后，鲛人瞬间不说话了，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清依则看不出什么反应。 气氛忽然间变得安静了，蒙云尴尬地搓了搓手，“咋都不说话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地方，”鲛人先反应过来，笑眯眯地冲他说道，“蒙兄要是有机会，在下可否到你的家乡瞧瞧？” “呸想都别想，你这是外来物种入侵……” 第二十一章 初识练气 清依说过巫师讲求的是，以神御气，练气化元，神自然指的是神识，气就是灵气，元是指体内元气，施展法术三者都不可或缺。 不过在修习法术之前，还有三步要走，一是感应灵气的存在，二是打通体内主要经脉，三才算是练气化元，炼化外界灵气为自身所需元气，并将之纳入气海之中。 其中最困难的是第二步，十二条主要经脉缺一不可，如果不能疏通经脉中的浊气，就做不到炼气化元，也就无法平衡体内外的灵气。 而体内外灵气不平衡，就无法做到以神御气，施展强大的法术。 血脉天赋差指的就是，经脉浊气严重到无法打通，或者说数十年才能彻底疏通，时间都浪费到疏通经脉，这显然是不可取的。 不过话说回来，经脉和神识代表人本身，一旦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灵气紊乱，走火入魔，因此修行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第一步是最简单的，但没有实力强横的师父帮助，感应气通常也是很困难的，单靠自身去感应气的存在，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有结果。 坦白地说，启巫师竟然能独自修行至大巫层次，这份毅力和天赋绝对值得人心生敬仰，清依当时说对启巫师的敬佩，就不足为奇了。 举一反三，冰宫这种巫师组织之所以强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必然的。 试想下，当别人埋头苦心钻研的时候，冰宫的新晋巫师在师长的指引下，不仅能轻易感应到气的存在，甚至能够提前熟练使用法术，集体和传承的力量不可小觑。 清依在旁引导相助，蒙云不到半个小时就感知到了气，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舒适，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是在泡热水澡，不过却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一种柔和而又舒适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不过在此过程中，也并非一帆风顺，凝心打坐有个缺点，就是太容易犯困，期间他睡着了两次，每次都会被龟爷用棍子打醒。 蒙云不需要打通经脉，也不用像其他巫师炼化灵气，他只需要聚气入体内气海，但利弊总是相伴的，好事不可能都让他占了。 人族法术都是分五行的，施展法术时，必须要以自身体内灵气为引，以神识为桥梁，才能调动外界灵气。 法术威力越大，消耗的神识和灵气就越多，调动的自然灵气也就越多。 不过这对他来说，就比较尴尬了，他能凭借神识感应到外界灵气不假，却无法直接调动这些灵气，既不听调也不听宣。 蒙云总结了下自己目前的状况，血脉天赋爆棚，却无法使用任何法术，即使存在异类法术他也不能用，外界灵气不听他调遣。 这就好比拿漏勺去舀水，吃力还捞不着东西。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缘故，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灵气不认他。 蒙云心中不禁暗自感叹，上帝给你打开了一扇窗的同时，也为你关上了两扇门。 “你整个就是个半吊子呀，”龟爷如是评价他。 “你才半吊子，我也是有优点的吧，论聚气速度谁能比的过我？”蒙云闻言挺胸抬头说道，这话听着好像他就没啥可取之处似的。 “蒙兄聚气速度绝对天下第一，大人都说比你不如，”鲛人由衷地赞叹道。 “拉倒吧，他也就仗着经脉全通这点优势吹吹牛了，”龟爷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不能调御天地灵气，几个法术就能把你抽空，信不信？” “抽空有什么后果？”蒙云闻言有些愕然地说道，他对练气了解不多，还真没想过这事。 “一边是空的，一边胀满你说呢？”龟爷瞪着眼珠子反问。 “这么恐怖？”其实龟爷说的不难理解，这就好比将真空的罐子暴露在空气中，材料脆弱的话肯定瞬间就炸了，二者的道理应该是相通的。 “蒙兄可不要轻易尝试啊，”鲛人又劝道。 “我又不傻，”蒙云说完又冲两人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边上玩儿去，我琢磨琢磨这事儿。” 清依还有重要的事去做，助他感应到气之后，紧接着就闭关了。 蒙云自然也不好麻烦人家什么，他似乎天生就不是当巫师的料，每当他静心聚气的时候，必定会犯困睡觉。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并非没有任何收获。 蒙云发现灵气进入体内经脉后，并非都归入了气海，还有小部分散进了体内各处。 集中注意力感应发现，在各处组织器官中，以心脏及各肌肉组织吸收最多，由此带来的结果就是体质和力气增强。 这个发现让他大喜过望，于是急忙喊来龟爷，就想告诉它这个喜事，但没想到却再次遭到了龟爷的奚落。 老王八认为他是舍本逐末，还说什么你力气再大，跑得再快，也比不过法术的威力和速度。 被浇了冷水，蒙云瞬间没那么兴奋了，却也没有悲观消沉。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高兴的，体质增强，力气变大，有进步就是好事情。 当然他现在还做不到“倒拔垂杨柳”，但数倍于之前的力气绝对不是虚的。 期间，龟爷多次劝诫他，人族以法术见长，主修神识和灵魂，一般智商不高的妖族，才会像他这样单纯地追求体质。 何况他没有妖族皮糙肉厚，肉体承受不了太多灵气，到头来也不会有太大收获，不如静下心来去研究法术。 不过他倒是不这么认为，决定事物发展的从来都是内因，人的肉体才是根本，神识和灵魂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况且，法术需要借助外界灵气才能施展，一旦发生他这样调动不了灵气的情况，岂不是只能束手待毙？ 到后来，龟爷干脆也不管他了，他的情况太特殊了。 鲛人汐方倒是对他的说法极为赞成，但被他选择性的忽略了，这家伙就是个马屁精，马屁就算拍的震天响，也没什么参考价值。 引导灵气缓慢散入体内，这种体质修炼是卓有成效的。 几乎不到半天功夫，蒙云就清晰感觉到了自己力气的暴涨。 去林子里试了下，地面横七倒八的树木，直接验证了他的猜测，力大如牛也不过如此。 随着修炼的深入，蒙云发现了个重要地问题，力气涨幅不是无限的，越到后面涨幅越小。 傍晚时分，蒙云就停下了这种修炼方式，这倒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他感觉身体各处细胞已经饱和了，进步微乎其微。 体内灵气饱和，却不代表他不会饥饿，恰恰相反，蒙云现在感觉非常饥饿。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修炼方式带来的负面作用，但饿了就得出去找吃的，“黑瞎子还在不在？” 就在他出来的时候，龟爷在外面跟鲛人谈话，不禁有些疑惑地说道，“这几天没去，咋啦？” “大吉大利，今晚吃熊掌，”蒙云抬脚将地上的木矛勾到了手中。 这支木矛是他用柏木烘烤制成的，最大的特点就是坚韧，荒山野岭，直接拿来狩猎和防身算是够用了。 “哦？你想去试试成果？”龟爷恍然道。 “不是，我现在感觉很饿，”蒙云拎着木矛往东南方向走去。 “蒙兄好气魄——” 上次来对岸的时候，蒙云空着手就回去了，这次来他可不是为了偷猎，就是单纯冲着黑熊来的。 跟上次偷偷摸摸的相比，蒙云扛着木矛大摇大摆，一路上不时敲敲打打就进去了，故意制造动静吸引黑熊注意。 天色渐晚，凉风乍起，灵气入体让他抗寒能力得到大幅强化，但却没能让他感官变敏锐多少，天黑之前，还是必须速战速决。 不过他越是急于寻找，越是找不到黑熊的踪迹，逛遍整个山头都没有。 就在他有些怀疑，黑熊是不是已经开始冬眠的时候，一声高亢愤怒地吼叫自左侧山坡上响起。 “卧槽——” 坦白地说，蒙云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还是被黑熊庞大的体形惊呆了，这傻大个直立起来超过三米，前肢捶胸，虚张声势。 “嘿你特么有种下来呀，”蒙云捡起石头冲黑熊丢了过去。 “吼——” 当然了，黑熊肯定不会听他的，况且这货也听不懂普通话。 大概是没有感到饥饿的原因，黑熊仅是原地虚张声势，仿佛是在宣示领地主权，并未直接扑上来撕咬他。 蒙云之所以没急着冲上去，是因为想把黑熊引下来，以下对上，地势对他不利。 “真麻烦，白长这么大的个头儿，”蒙云无奈道。 天色越晚，越对他不利，大黑个子不下来，蒙云却不能耗着不上去，一个健步冲上山坡后，直接抡起木矛就是砸，“咔嚓——” 木矛直接断成了两截，蒙云几乎瞬间就傻眼了。 这支木矛被他特意烘烤过，不可谓不坚韧，不过他好像还是小瞧了这次修炼的成果，与此同时他也小瞧了对手，黑熊脑袋比他想象的坚硬得多。 一次出手不仅没能干翻对手，还让黑熊抓到了机会，抬起前肢就往脸上拍。 这下玩大发了，来不及躲闪，蒙云急忙选择抬臂招架，毕竟保护头部要紧，紧随其后，就被拍了个七荤八素，滚落山下。 这倒不是黑熊聪明才打头，事实上，这家伙智商并不高。 之所以有此举动，是因为黑熊太过高大，以他的身高就到黑熊胳肢窝以下位置。 与此同时，黑熊好像被他彻底激怒了，将他拍飞之后，紧随其后跟着冲了下来。 吭哧吭哧的声音越来越近，蒙云忍痛急忙翻起身来，整个人感觉都快散架了，还好胳膊都在。 要是放在之前，挨这么一下，就算不死也得断胳膊断腿。 来不及感慨，黑熊已经狂奔到了眼前，这家伙没什么心眼儿，还是重复的套路，直身抬起上肢就是拍打。 吃过的亏自然不可能重复，横侧翻滚躲过拍击之后，蒙云握着断裂的木矛就扑了上去，直插黑熊柔弱的眼睛部位，“噗——” 力道不可谓不大，木刺直接贯穿了黑熊的脑袋，以致于它都没来得及惨叫，就已然翻倒在地…… 烤熊掌是什么滋味，蒙云当晚终于见识到了，其实这玩意并不好吃，像什么鲜嫩可口，美味珍馐，跟这些词完全搭不上边。 第二十二章 冰玄剑 上午九点来钟，林中薄雾渐渐散去，清依修为已然尽皆恢复，便准备辞别众人，以便去做她该做的事。 清依不仅有强大的修为，还有颗正直善良，善解人意的心，甚至还教了他练气方法，这样的人在哪里也不多见。 “这把剑送给你，”清依翻手之间出现了柄剑。 这把剑长相很奇怪，几尺长的黑木剑身，两指来宽，前后都没有护手，乍看就是把尺子，入手剑鞘冰凉，非常神异，“这么冷？” “这么多废话，给你就拿着呗，”龟爷拽了拽他的裤腿。 “这把剑或可助你将灵气转化为冰寒之气，”清依又说道。 “真乃神兵利器，”鲛人赞叹连连。 “这么贵重我不能要，”蒙云闻言有些错愕，放下的手又抬了起来，“你需要它去保护你的人民。” 这把剑的古怪能力，让他不禁联想到了癞蛤蟆，说实话那个家伙的冰寒冻气，到现在都让他心有余悸，剑竟然也能有这样的效果。 “这把剑火属灵气不可使用，还是与你有些用处，”清依摇了摇头说道。 “大人乃是火属体质，确实无法使用，”鲛人及时地解释道。 “啧啧这把剑要是水属巫师使用，就更厉害了，”龟爷赞叹道。 “冰宫不是水属巫师很多吗，找个靠谱的让他帮你抗敌，”蒙云还是拒不能收，这样的兵器应该非常少见，清依帮他的已经够多了，这种时候趁人之危收人兵器，未免太小人了些，这种事他可不干。 “笨呐，这剑也就寻常巫师有用，大巫都能调御灵气施展法术，还要什么兵器呀？你就拿着吧，”龟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蒙云将信将疑地看向了清依，“是这样吗？” 清依点了点头，又拿出来个玉瓶，“这是灵气丹药，蓝色玉瓶是水属，红色玉瓶是火属，以后或许用得上。” 俗话说得好“做人不能太贪”，蒙云当即就想摆手拒绝，就在此时，龟爷抢先接过了东西，“我帮他收着，你别介意哈。” “卧槽你特么的，”蒙云真想踹死这老王八，与此同时用普通话说道，“快把你那个什么血肌丹拿出来。” “真是瞎操心，这种疗伤药人家有的是，”龟爷将战利品揣进了怀里。 蒙云此刻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好意思，我没有什么能送你的。” “蒙兄恕我直言，大人修为通天彻地，远非你我能望其项背的，就不要在意这些微枝末节了，”鲛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蒙云闻言扭头翻了个白眼，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鲛人尴尬地收回了手，这家伙除了拍马屁，还没有展露点别的天赋。 就在这时候，清依再次开口说道，“我该告辞了。” “希望你顺利，这把剑就当我借用的，有机会必定原物奉还，”蒙云说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黑剑。 清依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耽误时间，冲几个人点头示意后，接着身影轻微晃动，整个人已然消失在原地。 “混小子别看了，人都在百里之外了，”龟爷举着树枝在他眼前晃了晃。 蒙云随即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法术？” “不知道，”龟爷丢掉了树枝。 “蒙兄，大人对你可真好，”鲛人凑过来说道。 “嘿嘿我就说吧，小丫头对他有好感，”龟爷冲鲛人挤眉弄眼。 “扑通——” “大爷的你还有脸说，谁让你自作主张拿人东西的？”蒙云抬脚将龟爷踹进了水里，与此同时有些不满地说道。 谈不上生气，蒙云就是感觉这事做得不对，有人愿意施恩给你就不错了，不能没完没了的索取。 “说怎么了，人家不要的东西我帮你收着，还有错了？”龟爷自水里探出头来，颇为不服气地说道， “这更不行了，我不需要施舍，”蒙云放缓了语气。 “就你能耐，”龟爷撇了撇嘴说道。 “要我说，你这行为属于发国难财，抓到就该砍头，”蒙云有些哭笑不得。 “国难？这是你们人族的祸事，哈哈跟我有什么关系？”龟爷还在水里划拉，担心上岸又会被他捉弄。 “蒙兄啊，龟兄也是好意，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鲛人在旁边小心劝道，这家伙刚才被吓蒙了，还以为他要动真格的。 蒙云笑着蹲下了身体，接着冲龟爷伸出了手，“来我拉你上来。” “不上，谁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龟爷眼神中满是怀疑。 “快点我有事儿跟你商量，”蒙云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见他似乎不是开玩笑，龟爷犹豫着靠岸伸出了手，但就在被拉上来的刹那，接着又被他摁进了水里，“扑通——” 在鲛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蒙云大摇大摆地走回了山洞。 果不其然，这下心情就顺畅多了，而与此同时，身后传来龟爷的叫骂声，“混小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清依已经离开了，三个人瞬间放开了许多，说话不用悄悄地说，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蹑手蹑脚。 三人围绕着火堆旁，于是研究起这剑来。 蒙云指着剑身末端的刻字说道，“这三个字念什么？” “冰玄剑，”龟爷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蒙云点了点头没说话，握住剑柄“噌”拔出了剑，引来鲛人啧啧惊叹。 这把剑确实有些神奇，入眼中，剑身乃是墨黑色，单侧开刃，非常笔直，没有护手。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应该不是剑才有的外形，有些像汉唐时期的环首刀制式。 根据龟爷所说，这个世界的刀仅是指外形厚重的大刀，比如他腰间别的这种破砍刀，按照人族的习惯，这种直刀就是被称作剑。 “这恐怕是玄铁打造，”鲛人不由惊叹道。 “真是难得，人族刀兵都是铜器，能打造出玄铁兵器，这工匠至少有上巫修为，”龟爷点了点头赞叹道。 蒙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手握剑柄尝试灌注灵气，畅通无阻，如臂使指，灌注的灵气越多，越能感觉到剑身寒气加重。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剑并非是无限吸收灵气的，以他目前气海内的灵气来说，这把剑最多只能吸收十分之一。 “蒙兄何不试试威力？”鲛人很有眼力劲儿。 蒙云闻言瞥了眼身旁的石头，挥刀就劈了过去，“轰咔”石头瞬间炸碎，七零八落，飞溅的到处都是。 篝火被砸了个正着，冲天而起的燃屑，碰到洞顶又掉了下来，将他衣服烧了个窟窿。 鲛人狼狈地从脖子里，往外扒拉通红的火炭，这家伙衣服好不怕烧。 龟爷则被吓得连滚带爬，钻到了柴堆里，还好柴堆没被点着，“大爷的你疯了？” 蒙云及时扑灭了着火的裤腿，又从地上重新拾起了剑，开怀大笑地冲龟爷说道，“哈哈这下我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紧随其后，龟爷滚起身靠了过来，抬手要过了他手中的剑，“不应该啊。” 蒙云掩饰不住得意之色，“什么不应该？” “这剑最厉害的地方是寒气，怎么会有这么大威力？”龟爷有些狐疑地说道。 蒙云倒有些不以为意，“是这样吗？” “蒙兄灵气不分五行，或许与这个有关，”鲛人想了想说道。 紧接着，龟爷又抬头冲他说道，“出去再试试……” 蒙云知道龟爷想测试什么，自然是这把剑所自带的冰寒灵气，试验对象也很好找，洞外的瀑布就可以。 半分钟之后，蒙云见到了什么叫做抽刀断水，灌注灵气的剑划过瀑布落水，剑身所经过之处，流水迅速冻结成冰。 一座冰封之门竖了起来，直接挡住了洞口，可能是由于他的修为不足，这道由水凝结变成的冰门，并未坚持太久，就在流水的重压下，纷纷碎裂开来，掉落进下方水潭。 蒙云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人，“这能说明什么？” “嘶你小子有点古怪啊，”龟爷摸着下巴有些不解地说道。 就在此时，鲛人站了出来说道，“蒙兄可否让我试试？” 蒙云不疑有诈，“接着。” 汐方接过剑跳进了水里，就在入水的瞬间，这家伙迅速恢复了本来面貌。 下半部分身体转化成了鱼尾，上半身自然还是人的身体，他还是首次见到汐方本相，不由感觉非常神奇。 汐方如法炮制，游到水帘瀑布下，抬手便挥砍了过去，落水再次凝结成了冰幕。 不过这道冰墙有些矮，仅有他刚才的半边大小，还不能完全挡住洞口，差距显而易见。 汐方跃上岸的瞬间，鱼尾又转化成了人的腿脚，将剑递给他的同时，面色颇为沮丧地说道，“在下已经尽力了，蒙兄佩服。” “哈哈我就说嘛，启老头儿眼光是不会错的，”龟爷也高兴坏了。 “这下咱们可以上路了吧？”蒙云转头冲龟爷高兴地说道。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耐心曾数次险些消磨殆尽，如今终于等到了希望。 “要不你再熟悉熟悉？”龟爷收起了笑意。 “这样吧，三天后上路，”蒙云迟疑了些许又说道。 “三天？是不是太短了？”龟爷有些犹豫地说道。 “三天还短？一般人你觉得要几天？”蒙云闻言挑了挑眉毛。 坦白地说，三天时间他都嫌长，他现在的心情绝对是归心似箭，这把剑和灵气修为给了强大的自信，已经没有让继续滞留的理由了。 “怎么着也得十天半月的吧，”龟爷摸着下巴不确定地说道。 “这不行，咱们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了，”蒙云摆手拒绝了龟爷的提议，不过龟爷说的也有道理，“说好了就三天，路上可以边走边熟悉，你不是也想尽快找到启巫师吗？” 龟爷见他主意既定，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汐方见状颇为惋惜地感叹道，“两位若是就此离去，当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呐。” 蒙云收起剑大笑着，拍了拍鲛人的肩膀说道，“哈哈你能不能见得着它我不知道，我你肯定是见不到了……” 第二十三章 走火入魔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几天以来，蒙云琢磨的都是如何快速出招，甚至佩戴方式都考虑进去了，横向倾斜别在后腰带上，这种佩剑方式绝对丑到爆，不过却也有它的优势。 古代人都是悬挂于腰间或者背剑，这两种方法其实都不实用。 前者纯粹是为了彰显气度，不仅拔剑速度慢，而且影响肢体动作。 至于背剑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不影响肢体动作，坏处也显而易见，拔剑动作幅度大，抬手等于告诉敌人，我特么要砍你！ 横向倾斜别在后腰就不同了，既不会影响肢体动作，又不会动作太明显。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上他并没有敌人，谈不上先发制人的问题，正手拔剑是防御姿势，换句话说，就是招架来自敌人的劈砍。 其次反手拔剑才是进攻威胁，这就是他决定别剑至身后腰间的理由，主防御，次进攻。 至于招式秘籍，也就是套路，蒙云几乎想都没想过，也没有什么招式给他学习。 理由很简单，这是个巫师与法术的世界，主流就是灵气与法术的修行。 就算有人像他这样，无法调动灵气施展法术，又发明出高超的剑法招式，几乎可以预见的是，这种剑法招式也不会得到流传。 不过退一步说，就算流传出来了，三天之内，他也不可能学得会，时间太紧迫了。 冷武器与热武器的区别在于，热武器解放了人的作战环境，减小了近身搏斗所带来的风险，给了人充分的空间去扩展战术，以求精确而有效地消灭敌人。 但熟练使用热武器的人，将他突然打回去使用冷武器，要求他短暂时间内成为剑术高手，这几乎是不现实的。 三天的时间，蒙云就研究了几个简单的招式，他更多时间专注地是，熟练并快速地将体内灵气与剑身贯通，以求最短时间内，将剑刃威力发挥到最大。 上路的食物也没啥可准备的，上次打死的黑熊还没吃完，还是那句话，不好吃也得吃，不吃就得饿死。 幸运的是，天气比较冷，熊肉还没开始腐坏，烤干之后可以存放不少时间。 这次练气最大的好处莫过于身体素质，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得到了强化，不过还有个好处就是，让他不再畏惧严寒。 唯一的不足就是，修为进步的很缓慢，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能算是巫师，自然也就不能用巫师的标准衡量他。 蒙云判断修为进境程度，主要看的是身体吸收灵气的情况，换句话说，除了首次练气带来巨大进步之外，再也没有取得那么大的突破了。 瀑布谷下游的林子，就是他修行的地方，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汐方在此期间还曾离开过，这事他倒是并不知晓，这两天除了晚上吃饭睡觉，他就没回去过洞穴。 清晨气温明显又下降了，这几天温度下降的特别快，如果不是仗着灵气护体，他现在应该已经不敢出门了。 白天消耗的灵气，第二天就能自动恢复过来，若是不睡觉打坐练气，则恢复的更快，最多也就半刻钟功夫，这就是经脉全通的好处，聚气速度远超其他人。 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他无法直接调御外界灵气，这些灵气好像不认识他，压根儿就不怎么鸟他。 这几天以来，他始终有个问题没想通，有什么方法能让灵气，破开剑身的桎梏，从而化成剑气。 如果能发出剑气的话，还用得着什么法术呀，神挡杀神佛挡**，岂不是很简单粗暴？ 这个问题搞得他昨晚觉都没睡好，无论如何，要不尝试下的话，就太遗憾了。 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曾以为是灵气爆发输送力度不够大，这才导致剑气发不出来，但这个想法明显存在问题。 首先这把剑灵气容纳是有上限的，灌注灵气的时机掌握不好，就容易提前盈满，从而削弱爆发力度，以致于打破不掉这种桎梏。 其次他的经脉貌似承受不住这种爆发强度，几乎每次尝试过后，整条手臂都会产生疼痛感。 起初的时候，由于这种痛楚可以忍受，他怀疑是高强度训练引起的，就没有过多在意，毕竟训练哪有不吃苦的，不过他很快就不这么想了。 到了中午时分，就在他有些失去信心的时候，一道深蓝色的剑气，顷刻之间，破剑而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前方腰围粗细的柏树，“吭哧”被撕裂掉大片树皮，一层薄薄的冰霜冻结了树干。 蒙云几乎瞬间就愣住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成功，这道剑气纯属是意料之外的产物。 这就导致他没记住爆发的时机，除此之外，杀伤力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大，不过就是擦掉了树皮而已，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愣神之际，两个鼻孔传来了热感。 蒙云抬手摸了下发现，竟然流鼻血了，紧随其后，眼前景象开始出现重影，耳朵里都是轰鸣响声，整个人就像是台，失去信号的黑白电视机…… “蒙兄蒙兄醒醒——” 不多时，耳边传来鲛人汐方的声音。 蒙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洞穴。 醒来后，蒙云很勉强地坐了起来，不止脑袋有些疼，浑身上下还绵软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汐方见他想起身，就急忙过来搀扶起了他，“蒙兄你可把我和龟兄吓坏了。” 蒙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发生什么了？” “猪脑子啊，走火入魔了都不知道？”龟爷冲他大骂道。 “走火入魔？”蒙云有些不明所以。 “蒙兄你确实走火入魔了，”汐方在旁说道。 “大爷的我真是服你了，都不能修炼法术，还能走火入魔？”龟爷简直气坏了，不停地数落他。 蒙云抬手使劲抓了下头发，努力回想先前发生的事，“没听明白，当时我正尝试着去……” 半刻钟时间，汐方听他说完后，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蒙兄你太鲁莽了。” “大爷的你就是个猪啊，元气离体唯有上巫修为才能做到，知不知道？”龟爷破口大骂着走了过来，“就你这样的，才修行几天呀，就想一步登天了？” “怪不得，我就说嘛，为什么总感觉差那么点意思，”蒙云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无法发出剑气并不是灵气不足，敢情是修为不到家的原因。 这事还真怨不得别人，他就应该先问清楚的，如今出岔子也无可厚非。 “蒙兄你当时是在练习剑法招式？”汐方有些好奇。 “什么剑法招式？”蒙云以为汐方有什么言外之意。 “你跟他说这个就是对牛弹琴，”龟爷无情地奚落道。 汐方讪笑着没好意思接话，龟爷虽然说得难听了些，不过却也是事实，在修行练气方面，他注定就是个文盲白痴，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不过话说回来，承认归承认，面子还是得要挂住的。 “嘿怎么说话呢？根本不需要什么剑法招式，”蒙云推开了汐方地搀扶，这家伙又想过来扶他，被他抬手示意阻止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知道不？这才是我信奉的准则。” “说得好听，这不就是偷袭吗，”龟爷满脸鄙夷之色。 “哈哈也可以这么说，”蒙云忍不住笑着说道，好像什么事在龟爷嘴里就简单化了。 “蒙兄想法都如此与众不同，”汐方也笑了。 蒙云谈笑间忽然愣住了，刚才就顾着说笑，却忘了件事，没去检查自己的灵气修为。 这就好比出任务回来后，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养枪械，当他静心感应之下发现，整个丹田气海中空空荡荡，一丝丝灵气也没了。 “蒙兄出什么事了？”汐方见他脸色不对。 蒙云皱眉转头冲两人说道，“我的灵气修为好像没了。” “大爷的我——” 龟爷闻言差点背过气去。 “怪异，怎么会这样？”汐方有些惊疑不定。 “不是你等会儿，说清楚到底是灵气没了，还是修为没了？”龟爷心底又燃起了希望，抬手阻止了说话的两人。 蒙云有些没听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如果修为没了，就感应不到灵气，”龟爷说道。 “能感应到，还是不听使唤，”蒙云闭目静心感知后道。 “吓我一跳，”龟爷稍微松了口气。 “若是这样，蒙兄将失去的灵气弥补回来，也就是了，”汐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这我哪知道呀，我差点肠子都要悔青了，”蒙云有些后怕地说道，险些就葬送了这段时间的努力，说完感觉体力有些虚脱，撅屁股就坐在了柴堆上。 “哈哈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玩，”龟爷指着他幸灾乐祸道。 蒙云瞪眼的力气都不想浪费，就不跟龟爷多做计较了，“对了，剑呢？” “蒙兄剑在你的身侧，”汐方指了指他说道。 蒙云转头握住冰玄剑，拔出来又送了回去，“其实我当时都做到了，不过就是没拿捏好时机而已。” “能的你？”龟爷不屑地撇了撇嘴。 “卧槽你那是什么眼神，”蒙云放下剑转而疑惑道，“不会吧，你们刚才没注意树上痕迹？” “刚才？蒙兄你都睡两天了，”汐方伸出两根手指提醒。 第二十四章 海族约定 剑气没修炼出来，还差点把修为搭进去，好在失去的仅是灵气，打坐调息片刻就能恢复，不然可就真的绝望了。 五天之后，一场鹅毛大雪飘然而至，毫无征兆。 这场雪来得很突然，不过倒也没有造成太大影响，经脉伤势恢复相较缓慢，但计划已经延后了这么多天，蒙云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待了，耽误的时间越长，启巫师情况就越不明晰，回家的希望越渺茫。 二人之所以还没有出发，是因为在等待汐方的归来，蒙云可以凭借灵气修为抵御寒冷，但龟爷却忍受不住这种天气。 汐方说有种深海明珠，不仅能让佩戴者不惧严寒，甚至还可以冬暖夏凉。 这种好东西龟爷自然不会放过，当即就催促汐方去取来。 十月份的天气，按说应该是秋高气爽，不过这个世界好像快进了两个月，前些天气温就开始不正常，而今天干脆直接下起了大雪。 汐方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这场磅礴大雪仍在无声地倾泻。 洞中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直响，蒙云在洞口望着大雪发呆，就在此时龟爷走了过来，“混小子你在想什么？” “总感觉此行不会很顺利，”蒙云望着大雪没有回头。 “你担心启老头儿已经遇害了？”龟爷沉吟了些许又说道。 “确实有这种想法，”蒙云不禁点了点头承认，上次启巫师遭到冰宫巫师追杀，已经是三十多天之前的事，毕竟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不会的，这个灵引还没有消失，就说明启老头儿还活着，”龟爷抬起了手腕上的木藤手环，过去这么长时间后，上面的绿叶仍没有枯萎的迹象。 一直以来，这个灵引都是启巫师还活着的证据，这东西的本质是种木属法术，说白了就是灵气所化。 蒙云对龟爷的说法表示怀疑，“你确定这个东西跟启巫师的命运有联系？” “这都说多少遍了？确定以及肯定，”龟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为什么非要找启老头儿？” “除了他没人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蒙云想了想只好如此回答，这个话题让他联想到了当日的场景。 这倒不是他不想跟龟爷细说，而是他实在不能说，这个世界的生物要是发现，某处山洞中有通往其他世界的空间通道，就没得玩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相碰，势必会引发各种连锁反应，这种结局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这个风险他也赌不起。 “嘿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难不成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龟爷挠着头皮疑问。 “大爷的你还别不信，我还真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蒙云瞪大了眼睛说道，他确实是穿过石头缝才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么说来还真是形象恰当。 “不说拉倒，到时候我问启老头儿，”龟爷以为他是在糊弄事儿，无趣地摆了摆手。 两人交谈之时，洞外河里呼啦冒出个人影，汐方跃上岸重新化为了人身，隔着几十步遥遥喊道，“蒙兄龟兄我回来了——” 蒙云惊讶地看向洞外，“这么快？” “操纵水流是鲛人族的天赋，若论速度不比人族的水遁术慢，”龟爷在旁边说道。 蒙云点了点头没说话，水遁是什么也没好意思问，不问跟他关系也不大，问了又免不了被嘲讽。 汐方进洞抖掉了身上的雪，紧随其后，大笑着掏出来个白色大蚌壳。 不过打开才知道，蚌壳就是个器具，真正的宝贝在里面，“二位请看，这就是在下说的暖珠，如何？” 蚌盒中是颗明黄玉珠，这珠子他感觉有点眼熟，碰到启巫师的山洞中，石像旁侧有不少石柱盘龙，石龙就衔着相似的珠子，不过比眼前这个大，甚至还会发光。 “真是好东西呀，”龟爷已经抢先下手，把玩着珠子连连赞叹。 蒙云随后伸**了过来，珠子散发着无形的热力屏障，裹挟着佩戴之人，搞不懂是什么原理，玩了会又丢给了龟爷。 “唉在下贫困潦倒，没什么能送与蒙兄之物，这些蚌珠就送与蒙兄，作为路上盘缠之用，”汐方说着又掏出来个更大的蚌壳。 打开全是闪闪发亮的珍珠，小的有拇指大小，差不多得有几十颗，大的体积堪比鸡蛋，不过却仅有四五颗，光彩夺目，相当耀眼。 “呸你说你穷困潦倒？谁信呐，”龟爷撇了撇嘴转头又冲他道，“我敢打赌这家伙至少是个贵族，信不信？” 蒙云笑了笑没接龟爷的话，不过也没去拿这些珍珠，“你倒是挺仗义疏财啊。” “哪里哪里，”汐方连连摆手说道。 “这种东西对海族来说多如牛毛，也就你们人族觉得稀罕，”龟爷不屑地说道。 蒙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又转头冲鲛人说道，“这位土鳖呃土豪，你不是要炼化什么鳞纹来着？” “蒙兄怎得如此粗俗，这般随意给人起外号，”汐方有些嗔怪地说道。 “这就是我善意地表现，”蒙云猛地打了个哆嗦道，汐方这个眼神有点犀利，搞得他差点没压住，浑身乍起的鸡皮疙瘩。 “唉月圆之夜未至，恕在下不敢轻易尝试啊，”汐方摇头叹气说道。 “为什么是月圆之夜？”蒙云好奇追问。 “笨呐每逢月圆之夜，乃是当月阴气最重的时候，这小子想必承受不住地火至阳之气，不得不借助至阴之气缓冲，”龟爷说着又瞥向了鲛人手里，暖珠已经被它塞进了怀里，鼓鼓囊囊地有些碍眼。 “龟兄好见识，”汐方笑了笑说道。 地火应该就是地底岩浆，按照龟爷的说法，岩浆会散发这种阳灵气。 水潭勾连地下岩浆，这才有了他泡澡的温泉，换句话说，这个山谷以前可能是火山口，温泉之下的裂隙勾通着地下岩浆，汐方就是冲着地下岩浆来的。 “这个阳气是不是比五行灵气厉害？为什么我没感觉出来？”蒙云没少去温泉泡澡，却并没感觉到这个至阳灵气，因为在他感知中灵气都是相同的，既没有色差，也没有密度之类的差别。 “哈哈你就是感应到你也没法用，”龟爷大笑着说道。 “凭什么他能用我不能用？”蒙云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谁说他能用了？我说的是借助懂不懂？”龟爷仿佛看待白痴的眼神。 “正是如此，地火真阳异常狂暴，岂是我等凡人能企及的，”汐方有些感慨地说道，“若是没有秘法护身，在下也不敢轻易施法引出地火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说了，”蒙云忽然感觉有些头大，这磨叽半天也差不多够意思了，“珠子你也拿了，跟人家赶紧告别下，咱们这就动身上路，我等不及要见识下路上的豺狼虎豹了。” “哟呵你以为你打死个黑瞎子，就真的天下无敌了？”龟爷鄙夷地说道。 “我这么说了吗，”蒙云嘴上虽然没说怎么着，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说什么无敌之类的还不至于，不过也不会连自保都做不到吧，要是那样的话，还练个哪门子的气。 “嘿我跟你说，你觉得这地方没有危险是不是？这都是人家海族的功劳，知不知道？”龟爷见他这副不服气模样，张嘴就忍不住想打击他。 蒙云收起了不屑地表情，“什么意思？” “你问他，”龟爷都不想理他了。 “这个……蒙兄你有所不知，数百年前，海族与人族有约定，沿海五十里内的陆地属于海族领土，”汐方话语之间有些犹豫，“海族是不允许领土内出现其他族群的，若是有陆地族群进入沿海，这个所以就……” “杀掉进入海族领土的陆地族群，”龟爷嫌弃地冲汐方说道，“真磨叽！” “怪不得，我说这附近这么安静，敢情是你们搞的鬼？”蒙云这才恍然大悟，这段时间他确实没体会到，龟爷所说的蛮荒危险论。 搞了半天，附近有威胁的都被海族杀光了，就剩下没什么反抗能力的，权当宠物放养了。 “不是不是，这些领土几乎都是海蛇族的，跟我鲛人族无关呐，”汐方急忙摆手撇清关系。 “人族怎么会接受这样的要求？”蒙云有些疑惑地问道。 海蛇还是陆蛇他都懒得关注，不过海里的生物，在海里待着也就算了，怎么还把陆地都给划去了。 当然这不是最窝囊的，怎么听龟爷的意思，人族好像还默许了这样的条约。 这件事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坚决不能把空间通道说出去，这地方的生物太恐怖，不是现世能对付的。 “谁让你们打不过人家呢，”龟爷有些幸灾乐祸。 “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蒙云又皱眉冲龟爷道，这老王八就是个马后炮，每次都是事后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海族的领地，而按照汐方的说法，海族好像非常不待见外族，这就等于逃离了人族巫师的虎口，又跑进了海族的狼窝。 “这还是汐方小子提醒的我，要不然你现在都不知道，”龟爷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蒙云犹豫了些许又问道，“冰宫巫师没有追来，也是因为这个约定？”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汐方摇了摇头说道。 “不会，人族法术厉害是真的，但也没你想得那么夸张，”龟爷摆了摆手说道。 龟爷的言外之意就是，冰宫反叛巫师并未发现他们踪迹，自然就没追到这来。 该说的都说了，不明的也都明白了，这下可以安心出发了。 “话说你不会想把我们，”蒙云搂着汐方的肩膀往洞外走去，说话的同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过他是故意吓唬汐方的，汐方性格有些懦弱不假，不过心眼倒挺好的。 “不不不，两位都是我的朋友，在下是不会对朋友不利的，”汐方紧张地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海蛇族不会就在附近吧” “蒙兄天大的误会啊，海蛇族跟我鲛人族不同，海蛇族人无法忍受严寒，早已迁往南方去了” “咳你老是吓唬他干嘛” “这么说你也是掐着时间来的” …… 第二十五章 路途艰险 中午时分，二人告别了汐方，顶着纷飞的大雪，踏上了西行的路途。 下雪天，打猎很不方便，大多动物都在窝里睡觉，这时候还出来溜达的，要么皮糙肉厚，要么就是惹不起的主，前者还没见过，后者是不希望碰到。 临行前，蒙云带了些烤熟的熊肉，本来是足够吃个三五天的，不过走了没多久，就被冻成了硬疙瘩。 火种没法携带，下雪天又不容易生火，就没办法加热食物，搞得他啃了七天都没吃完。 这场雪是前天结束的，整整下了五天五夜，山林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格外地刺眼夺目。 一处外凸岩壁下方，清扫出大片空地后，蒙云正背靠着龟爷取暖休息，“汐方说要褪去鳞纹，这个鳞纹有什么用？” “不知道，大概跟他们不能修炼法术有关，”龟爷不停地把玩着珠子。 蒙云点了点头又问道，“海族各族都不能修炼法术？” “据我所知，除了鲛人族好像都可以，”龟爷说道。 “这不科学吧，鲛人族不能修炼法术，还能成为海族中的顶级族群？”蒙云有些疑惑地起身转头，龟爷猛地背靠了个空，连人带珠子同时滚落在地。 蒙云忍着笑意把龟爷拉起来，亲自捡回珠子塞给了它，“下次我注意。” “嘿你倒是记性好，”龟爷背靠岩壁重新坐了下来，“我跟你说可千万别小瞧他们，鲛人族不能修炼法术是不假，但少数女性鲛人有种叫做灵魂献祭的独特天赋，据说能召唤出九幽冥海中的凶兽。” 没等他开口发问，龟爷直接抬手阻止了他，“凶兽是什么你就不用问了，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是少数女性鲛人？”蒙云笑了笑又问道，两个人混的时间渐长，彼此的性格习惯都摸清楚了。 “哈哈你不知道吧？鲛人族女性占九成以上，但她们生育能力好像很差，”龟爷大笑着冲他说道，“自然而然，大多数女鲛人都跑去生娃了呗。” “男的呢？”蒙云其实真正想说的是，男性鲛人有没有这种能力。 “当然是配合生娃了，你这不是废话吗？没男的怎么生？”龟爷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又凑过来奸笑着说道，“大部分鲛人族的男人都活不过四十岁。” “汐方还真是挺可怜的，”蒙云不禁为汐方感叹，这家伙看来没几年活头儿了，阴盛阳衰还真是恐怖。 “哈哈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龟爷趁机对他进行调侃道，“据说鲛人族每个女子都是貌若天仙，人族不是有句话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你不会没听过吧？” “死了还风流个屁啊，”蒙云说着捧起了把雪，无聊地团了个雪球。 “你小子不会因为是处子之身，才这么说的吧？”龟爷眼神怪异地打量着他。 蒙云抬手把雪球扔到了龟爷头上笑骂道，“滚犊子，我这叫做自律，懂不懂？” “知道知道，”龟爷当即会意地眨眨眼。 “大爷的你那是什么眼神儿？” …… 午后忽然起风了，蒙云有灵气修为在身，自然不会怕什么冷风，不过龟爷就不行了。 龟爷的宝贝珠子更像是个暖手宝，热量散发是有限的，而且还不能避大风，迎面强风吹过来，一点热量也感受不到。 “前面有个山洞，进去避避风头，”蒙云停下来抬头看着上坡，白茫茫的雪地里，黑乎乎的山洞非常显眼。 “还是绕道走吧，”龟爷上来定睛看了会儿说道。 “为什么？你快被冻死了，”蒙云看着龟爷打哆嗦有些想笑。 “里面有个大家伙，你不是它的对手，”龟爷摆了摆手转头就想走。 “难道比黑瞎子还厉害？”蒙云站着没有动的意思。 “这条大蛇已经有修为了，你说呢？”龟爷停下来转头说道。 蒙云听到是条大蛇，心中瞬间松了口气，蛇类冬天就算不冬眠，想必也不会太灵活，“不用怕我也有修为。” “还是不去的……” 没等龟爷话说完，蒙云就抬手阻止了它，与此同时密切注视着对面坡上。 前方隔着道沟，几十米外黑黢黢的洞口中，两个红色大灯泡忽然亮了起来。 蒙云抬手摸向了身后的冰玄剑，“瞧见没？你不去人家出来迎了。” “大意了，风是往对面山上吹的，”龟爷有些丧气地说道。 蛇都是冷血动物，进入冬天后就会冬眠，但这条蛇不知道抽什么风，大冷天的不睡觉就算了，还异常的活跃。 不等两人有何反应，大蛇自洞中扭动着身躯冲了出来。 二十米长的火红色蛇躯，比大缸还粗的腰身，两只眼睛还冒火，与此同时，还不停地吞吐着蛇信子。 蒙云感觉有些头皮发麻，这条大火蟒体形也太大了些，比先前见到的那条毒蜥蜴还长。 火蟒嗅到两人的方位之后，紧随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了过来，其爬行速度快的惊人，眨眼功夫就下了山，这时候跑是跑不掉了。 蒙云猛地抽出了冰玄剑，“快到后边去！” 不等他提醒，龟爷早就已经跑远了，“把你衣服借我挡挡风。” 蒙云将衣服脱下来甩给了龟爷，而就在此时，大火蟒已经迎面冲了过来，这大家伙体形庞大臃肿，不过攻势却非常灵活，飞蹿上来张嘴就是咬。 蒙云不敢跟它硬碰硬，立刻抽身躲避，而在闪避的同时，抬手挥剑直砍蛇头，“铿锵”激起不少金属火花，这蛇头也太坚硬了些。 火蟒攻击方式变化多端，蛇头张嘴能撕咬，且坚硬无比，难以撼动分毫，除此之外，这家伙还能扫尾鞭打，不小心被抽中指定就玩完了。 前后首尾都能攻击，搞得他进不是退也不是，纠缠半天，光顾着被动挨打了，根本没有靠近要害的机会，蒙云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下真特么装大了。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七寸是蛇的要害所在，这个七寸可不是具体长度，而是说的比例，这点他也知道。 不过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还指望打哪门子的七寸，知道也么用啊，没被咬到和被尾巴抽到就不错了。 由于没办法近身攻击，蒙云不得不借助树木掩护，伺机拉开了双方的距离，毕竟老是挨打不是办法。 不过在此时，还没等他落地站稳，一大团火球瞬间席卷而至，差点把他头发烧个精光，衣服也被烧着了，这条大火蟒竟然会吐火！ 蒙云肢体反应也不慢，就在头发着火的瞬间，一头扎进了雪地里，滚地扑灭了身上的火，还好迷彩裤比较防火，还没把屁股全露出来，“卧槽你这个臭流氓——” 蒙云这下真的是怒了，提着刀再次冲了上去。 火蟒并不给他机会，张嘴就是喷火。 这家伙张嘴的瞬间，口腔内部两侧的气囊管道清晰可见，送气管喷射出的气体，有种硫磺的味道。 火焰势头超过七米，烈火所及之处，树木尽皆被拦腰引燃，大火熊熊。 蒙云也不敢硬抗烈火，连连急忙躲避，刚才虽然没把他烧伤，却也让他倍感疼痛。 不过最主要的是，蒙云现在就剩条裤衩护身，要是再继续烧的话，这道最后的保险也没了。 相比他的着急和怒气，龟爷则在大后方笑得前合后仰。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但这家伙情况貌似不大对头，根本找不到机会靠近七寸。 火蟒的智商相当高，每当他试图靠近蛇身要害之时，就会甩动铁尾劈扫他，若是离得稍远些，又会被硫磺烈火焚烧，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候，龟爷终于看不下去了，“猪脑子啊，这是小蛇吗你就打七寸？” 蒙云顾着埋头躲避，并没有接龟爷的话，被他拿来当掩护的树可遭殃了，他躲到哪棵树后面，这棵树随后要么会被扫断，要么会被烧着。 “哎呀打它三寸呐，”龟爷急得放声大喊。 “三寸是什么地方？”蒙云上蹿下跳地躲避着。 不过就在他说话功夫，蛇尾已经扫了过来，一个不小心被抽到后背，直接被抽飞了出去。 “笨呐，头下方四尺左右哎呀，”龟爷无奈地喊道。 蒙云艰难地起身甩了甩头，感觉眼前直冒星星，挨这么下差点给他抽休克。 就在此时，龟爷的声音再次传来，“快来救我——” 蒙云吐掉了嘴里的枯草，随后从雪坑扒拉了出来。 视野之中，龟爷被火蟒撵得团团乱转，蒙云当即不由分说，心中感应，将灵气灌注于剑中，握着剑直接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龟爷已经跑到陡坡边缘，走投无路，才犹豫了半息功夫，便倒霉地被火蟒咬住了。 就在此危急时刻，龟爷也算是急中生智，扒拉住蛇嘴两侧韧带，死活不松手。 火蟒则甩动头部试图吞下龟爷，这俩货就这么僵持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蒙云趁此机会迅速靠近，还剩下七步的距离，握剑直接跃了起来，凌空双手合拢，赶在龟爷被吞下之前，将剑刃插入了火蟒脊椎弱侧。 “昂——” 火蟒仰头吃痛，扫尾将他再次击飞，拔剑出来的刹那，一股鲜血顿时狂涌而出，慢慢凝结成红色冰柱…… 第二十六章 黑龙劫 蒙云倒地感觉浑身都在发凉，这次他被抽中的是侧身，肋骨至少折两根，冰玄剑也掉到了地上。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火蟒很快没了动静，不管怎么说，冰天雪地遭此重创，真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蒙云面露痛苦之色，由于肋骨折断，每次呼吸肋腹都异常疼痛。 就在此时，龟爷急忙跑了过来，“混小子你怎么样？” 蒙云握住剑柄插到地上，支撑着想要起身，“嘶肋骨折了几根。” “这下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龟爷立刻搀扶住了他。 蒙云抬手拒绝了龟爷的好意，咬紧牙关硬撑着站了起来，扭头看向倒在雪地里的火蟒，“这样的怪物多不多？” 火蟒双眼的火气已经熄灭，被他刺透的脊椎部位，血液早已冻结凝固。 坦白地说，杀死这条火蟒纯属偶然和侥幸，以他现在的修为来说，还不足以应付它。 与此同时，他对自己的修为有了清醒的认识，碰上这种低级妖兽都有些吃力，不要说路上还有其他更厉害的妖物。 “这种货色多得是，还敢不敢牛气了？”龟爷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蒙云左侧肋腹疼得厉害，不敢大声说话喘气，“这家伙有没有内丹？” 内丹是好东西，最差的内丹也能拿来炼制丹药，不过并非所有妖物都有内丹，修为不够的自然就没有。 “这条大蛇估计是近几十年才开的灵智，哪来的内丹？”龟爷没好气地说道。 蒙云上前打量着体形这条庞大的火蟒，“一般活多长时间的妖怪才有内丹？” “不好说，两百年以内不可能，”龟爷摇了摇头说道。 “这家伙活了多少年头？”蒙云抬脚踢了踢火蟒尾巴，火蟒刚才两次甩尾扫中了他，差点让他丧命黄泉。 相比之下，还是冰玄剑厉害些，如果没有这把剑，现在死的就是他和龟爷，但想到这把剑就想到了清依，不知道她顺不顺利。 “两百年出头吧，”龟爷说道。 蒙云点了点头没说话，其实这并不难理解，动物智商不如人类，不会使用法术和练气方法，自身修为的增长全靠时间积累，活的时间长不奇怪，非常公平合理。 想到这里，蒙云又转头看向龟爷，“你活多长时间了？” “哈哈你绝对猜不到，”龟爷大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蒙云想了想笑着说道，“一千年，有没有？” “大爷的你骂我王八，”龟爷张牙舞爪上来就挠他。 “哎呀卧槽你属狗的吧，”蒙云抬脚踹开了龟爷，不过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势，当即疼得呲牙咧嘴…… 他虽然杀死了火蟒，却也落了个两败俱伤，接下来的短时间内，恐怕都无法打猎，火蟒尸体不能浪费，该补充的食物就得补充，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伤势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此，尤其是对他的行动能力来说，这种情况会严重拖慢行进速度。 二人又在火蟒洞穴滞留了几天，不管怎么说，设法稳住伤势才是重中之重。 血肌丹能助他快速恢复伤势，就是副作用有些麻烦，就在他考虑是否要服用血肌丹的时候，有个对他有利的情况出现了。 蒙云发现灵气运转能加速伤势的愈合速度，这个发现真可以说是喜从天降。 一般来说伤筋动骨，至少需要上百天才能痊愈，不过这下就比较幸运了，中间省去大部分时间，目测月余便能恢复如初。 “不应该啊，这怎么可能？”龟爷不禁大感意外。 “大爷的，就不能惦记我点好？”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龟爷的说话习惯感染了。 “木属灵气能痊愈伤势，其他灵气可没有这种能力，”龟爷抬手解释道。 “这大概就是我没有五行灵气的补偿吧，”蒙云笑了笑说道。 就在此时，龟爷想了想又说道，“来你试试。” 蒙云心中立刻警惕了起来，“试什么？” “试试效果，”龟爷又说道。 “这怎么试？”蒙云有些怀疑地说道。 “笨呐，割自己下不就行了？”龟爷满不在乎地说道。 蒙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你怎么不割自己？” …… 三天之后，二人重新踏上路途，当然他的伤势并未痊愈，这种伤势不是朝夕就能恢复的，途中即使有灵气辅助，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漫漫长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 一路走来，要不是龟爷能提前感知到危险，不然凭他到处横穿乱撞，势必会惹出更多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龟爷不是任何时候都靠谱的，有些妖兽气息它确实能提前感知到，但有些它也无能为力。 这次就比较倒霉了，不仅没能躲过去，还误打误撞地闯进了人家地盘。 一面陡峭的悬崖上，两人蹲身俯视着下方的水潭，幽深墨绿色的潭水下，一道模糊的影子不停地转着圈。 蒙云目不转睛地悄声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快低头，不要被发现了，”龟爷有些紧张地说道。 蒙云观察了片刻又说道，“是不是蛇？大冬天的，这东西怎么这么多？” 下方水潭，呈现不规则形状，直径不过三十米左右。 这道黑影体形非常细长，目测不超过十米，一直在绕着水潭转圈，搅得水面已经起了漩涡。 半个时辰前，二人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黑影就在水潭中转圈。 半个时辰过去，一直转到现在都还没停，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又等了半个小时后，蒙云终于忍耐不住了，“这家伙累不累？” “不是蛇，嘘别说话要来了，”龟爷仰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蒙云疑惑抬头望向天际，顷刻之间，天地间风云变色，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这都是它搞出来的？”蒙云错愕地收回了目光，转而看着下方的水潭说道。 水潭中，黑影转圈频率越来越快，此刻就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就在此时，就听龟爷有些紧张地说道，“这家伙度过雷劫就能化成真龙。” 蒙云愕然瞠目地说道，“黑影是龙？” “准确地说是蛟，至于能不能化成真龙还不好说，”龟爷纠正道。 被诡异的天地异象笼罩，蒙云有些压抑地喘不过气来，“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这是千年不遇地化龙劫，懂不懂？”龟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蒙云无奈地叹了口气，搞不懂龟爷为什么如此在意，这又不是它渡劫。 就在此时，头顶上雷云越积越厚，漩涡状劫云已经形成，不时伴随着雷光闪电，噼里啪啦地直响。 这地势太高，打雷很容易出事。 蒙云此刻有些着急了，“怎么还不出来？” “这家伙是想借助水势化解雷劫，”龟爷盯着下方水潭说道。 “水能化解雷电？开玩笑吧？”蒙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就好比有人说拿油灭火，百分百的找死行为啊。 “如果不借助水势，这家伙恐怕度不过去，”龟爷指了指下方的黑影说道。 “打雷的时候，蛟龙潜入水底躲避？”蒙云眼神怪异地看向龟爷，这倒是个好办法，水深足够确实能稀释掉雷电的能量。 不过要是在水面露个头，这家伙就成了避雷针，死定了！ “不可能，不接受雷劫洗礼就没法化成真龙，它应该是想在水面承受雷劫，为什么这么问？”龟爷疑惑侧头。 “蛟龙渡劫都用这种方法？”蒙云不禁愕然瞠目，还真是想做避雷针。 “差不多，龙行水属阴，离开水就没有别的力量可以借助，”龟爷点了点头说道。 “成功几率怎么样？”蒙云又问道。 “数千年来，真龙数量凋零的很快，很久没听说有化龙成功的真龙血裔了，”龟爷说到这里看向了他，“当然这也是我对它渡劫感兴趣的原因。” “哎呀这就对了，”蒙云拍了拍脑袋又继续说道，“打雷天，还敢在水面游泳，这不是找死吗？” “什么意思？”龟爷有些疑惑不解。 “避雷针知不知道？这家伙要是在水面露个头就成了避雷针，”蒙云打了个比方说道，其实他说的还轻了。 潭水绝对比地面导电能力强，站水面上不仅会直接面临雷击，还会被水面电流造成二次伤害。 “避雷针？没听说过，”龟爷沉吟了些许又问，“你确定？” “理论上，雷电不会击中离开地面的东西，除非你会引发放电，”蒙云想了想又笑着说道，他说的这些龟爷肯定都听不懂，但现世中这就是些基本常识。 “不可能，这是雷劫，不管在哪里都躲不过去，跑天上也没用，”龟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摆了摆手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蒙云无奈地摊了摊手。 不同的世界，拥有不同的规律法则，他的认知来源于现世的知识，不一定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律，更何况雷劫好像跟普通打雷不太一样。 “怪不得，从来没有化龙成功的血裔，”龟爷低头喃喃自语。 “轰咔——” 漩涡雷云传来闷雷响声，黑影貌似开始着急了，水潭漩涡越来越深。 就在此时，龟爷猛然抬头冲他说道，“不行得设法告知它！” “啊？怎么告知？”蒙云怀疑龟爷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黑影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妖怪，都特么要渡劫了，比人类的大巫还厉害，人家不找你麻烦就不错了，怎么还有心思往前凑。 耳边雷声越来越大，龟爷有些急切地说道，“快借我点灵气。” “这怎么借？”蒙云有些愕然地说道。 “把手放我背上，”龟爷说道。 蒙云狐疑地伸出了手，就在手碰到龟壳的瞬间，气海中磅礴的灵气，开始通过经脉，疯狂涌入龟爷体内，气海瞬间就被抽空了两成。 就在他惊骇之际，龟爷张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龙吟声，“昂——” 蒙云被龙吟声震得眼花耳鸣，感觉龟爷不再吸取他的灵气，当即撤回双手。 凝心运转灵气至双耳处，张大嘴巴，这才好受许多。 三秒之后，下方水潭也传来了震天龙吟，不过黑影并没有出水。 “咔——” 就在此时，天空雷云闪电声势达到了顶峰。 龟爷又连发两次龙吟，下方水潭终于传来了动静。 “砰” 水面炸响，一条黑色蛟龙破开潭水束缚，眨眼功夫便脱离了水面，迎着天上的黑云冲天而起，上升姿势以蜿蜒盘旋为主，威风凛凛，气势十足。 第二十七章 劫后余生 “轰咔——” 就在黑龙腾空而起的时候，一道粗大的雷霆闪电，击穿虚空的壁障，凶狠地劈向了黑龙。 这道劫雷来得太过突然，黑龙还处在攀升阶段，就被电蛇迎头重击，坠落至地面，砸出了个大坑。 黑龙被砸落地面之后，接着仰身甩了甩脑袋，似乎并未受到太大伤害，裹挟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再次纵身飞上了天空。 蒙云和龟爷都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黑龙升至离地几十尺的高度，立刻停了下来，悬浮于半空，目视积蓄力量的劫云，遥遥对峙。 “一共要挨多少次雷劈？”蒙云扭头冲龟爷说道。 “五次，化龙劫是五次，”龟爷回答。 说话之间，第二道劫雷瞬息而至，悍然砸到了黑龙躯体上，而就在此时，黑龙龙角青光闪过，将环身雷霆电蛇化解。 “这雷电好像对它造不成伤害，”蒙云又开口说道。 “不对，劫雷一道比一道强，”龟爷有些心不在焉，“没那么容易，你看着吧！” 十个呼吸功夫后，第三道劫雷很快降临，但这次黑龙没有被动承接，而是选择主动出击。 黑龙张嘴的瞬间，一道青色光柱激射而出，径直与九天雷霆相撞，强大的冲击力，横空荡漾开来，掀起的气浪，差点将两人吹下山。 “昂——” 黑龙怒视着雷云漩涡，仰天咆哮，无数细微闪电在龙鳞上跳跃，密密麻麻，异常骇人，黑龙此次化解雷霆之力，显然没有之前那么轻松。 “这太恐怖了吧，”蒙云狼狈地爬了起来，被气浪掀翻在地后，不小心碰到了肋骨伤势，疼得他直呲牙咧嘴。 “这小子有些大意了，”龟爷隐隐有些担心。 三次恐怖的劫雷，都是有惊无险度过，第四道劫雷却迟迟未出现。 高空之上，黑云笼罩在头顶，覆盖方圆十数公里，漩涡劫云中心，雷光电蛇穿梭其间，劫云还在孕育雷霆，威势越来越大。 就在此时，黑龙率先有了动作，张嘴吐出了个圆珠，珠子散发着青光，缓缓升空而起，悬于黑龙龙角之上。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龙珠？”蒙云出言问道。 “这家伙心里也没底了，”龟爷点了点头说道。 这次劫雷积蓄时间，远远超过前三次之和，两人心中也不由担心起来。 不多时，天空终于传来了巨响，一道雷霆光柱纵贯而下，浩瀚的雷霆之力，顷刻之间，倾泻而下。 刹那间，天地失色，风云避退。 刺眼的光芒，遮盖了太阳的光辉，滚滚炸响的雷霆，让人瞬间失去听觉。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灼热炙烤之感，横贯开来。 “昂——” 黑龙痛苦的咆哮声，渐渐消失在了雷霆之中……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十秒钟，天地重新恢复了色彩。 动静消失之后，蒙云和龟爷立刻抬起头，不约而同地向下方张望，地面被雷劫炙烤得焦黑，深潭水位也下降不少。 蒙云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都是些黑色斑点，但他并没有看到黑龙，而雷劫却还未结束。 天空之上，漩涡劫云开始疯狂旋转，大片阴云被迅速凝聚到中心。 几个呼吸功夫过后，方圆十几公里的黑云，已然尽皆汇聚至漩涡，缩小至百多平米大小。 漩涡中心的银光电蛇，已经转换成紫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让人头皮发麻，汗毛乍竖。 半空中，黑龙的身影摇摇晃晃，再次出现。 与此同时，黑龙浑身冒着黑气，鳞片焦黑，黯淡无光，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家伙已经是强弩之末，“唉没戏了——” “大爷的你不是说，”龟爷怒视瞪着他。 “这家伙要是在水面，说不定上次雷劫就已经死了，信不信？”蒙云此刻心里也没底，但还是毫不示弱地回道。 “这倒是，”龟爷闻言冷静了下来，“据我所知，还从没有真龙血裔度过第四次雷劫。” 就在这时候，龟爷话音才刚落下，天地仿佛瞬间被凝固，空气不再流动，耳边传来清晰的呼吸声。 “滋啦——” 一道细长的紫色闪电划过天际，目标直指悬于半空的黑龙。 黑龙控御龙珠散发出强烈青光，主动反冲向紫色闪电。 二者相撞于半空，却没有产生多大动静，两种力量接触的瞬间，龙珠光芒便立刻开始溃散，湮灭泯于无形。 “砰” 一路上，紫色雷蛇势不可挡，碰到龙珠的瞬间，龙珠立刻黯然失色，光芒尽散。 摧毁龙珠之后，紫色闪电又劈向了黑龙，紧随其后，黑龙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嚎，双目已然失去色彩，开始自半空自由落体…… 黑龙毙命坠落地面，上方劫云消散，天空随即恢复晴朗。 龟爷不忍地收回了目光，“唉——” “这个额是我害了它，”蒙云又挠头又搓手的，早知道就不乱说了。 “如果不是你，这家伙恐怕都没机会见到最后的天劫，”龟爷有些感慨怅然，“说到底，还是它自身修为不够深厚。” 龟爷的话让他轻松不少，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龟爷为什么对这黑龙如此上心。 蒙云多少还有些尴尬，“这个黑龙跟你是亲戚？” “妖族已经数千年没有真龙出现，有所感慨也在所难免，”龟爷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海里的那个龙族是怎么回事？”蒙云又想到了之前的交谈，还是龟爷跟他说海里有个龙族。 “一群沾染龙气的鲤虫，不过徒有其表罢了，”龟爷语气有些不屑。 “蛟龙不是蛇变得吗？”蒙云有些糊涂了。 “当然不是，蛟是真龙的血裔，”龟爷收回了视线冲他说道，“换句话说，蛟就是未成年的龙，其父母必有一个是真龙。” 蒙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敢情是他想错了。 一直以来，龟爷都是脸皮厚心黑的典范，不过今天却突然变得这么惆怅，还真让他有些不适应。 想到这里，蒙云又开口说道，“要不下去看看？” “好，”龟爷点头答应。 …… 半个小时之后，二人来到黑龙潭南侧，地面已经被劫雷化成了焦炭。 黑龙体形并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庞大骇人，不过它此刻非常凄惨，鳞片脱落，血肉焦糊。 传说中神龙都是五爪，但眼前的黑龙好像只有四爪，龙角也没有那么多分叉，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二人站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接触传说中的神龙，蒙云心中并未起什么波澜，成者王侯败者寇，这家伙是个失败者。 就在这时候，两人本以为蛟龙已经毙命陨落，但他忽然看到前龙爪动了下，这个动作很细微，如果稍微走下神，可能就发现不了。 蒙云反手从腰后拔出了剑，“你看见没？” “还活着，”龟爷面露喜色。 “这家伙还真是命大，”蒙云握着冰玄剑保持警惕，谁也不敢保证黑龙不会狂性大发，还是小心为好。 黑龙竟然没有被劈死，其实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好消息，却也不算上坏消息，“你想救它？” “这家伙已经度过雷劫，要是死了太可惜，”龟爷绕着黑龙转来转去。 “救活之后，这家伙就能升天做神仙？”蒙云打量着眼前的黑龙，有些狐疑地说道。 “不能，妖族不舍弃兽身升不了天，”龟爷转到了黑龙的背面，不知道它在找什么。 “不能升天去哪？”蒙云有些不明所以。 “据说会被妖域感召去，”龟爷顿扫之前的沮丧情绪，“哈哈这可真是妖族的大喜事啊。” “对你们妖族是喜事儿，但对其他族群就不好说了，”蒙云撇了撇嘴说道。 “大爷才懒得管那些，”龟爷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还不过来帮忙？” 蒙云绕过了龙首部位，就看见龟爷在掀黑龙的上眼皮，“怎么帮？” 蛇类是没有眼皮的，由此从侧面印证，蛟龙确实不是蛇变的，他之前对龙的认识应该都是错误的。 就在此时，龟爷不知道从蛟龙眼珠子看到了什么，“去把龙珠找回来，” “上哪去找？”蒙云以为龙珠早被雷劈没了。 “肯定就在周围，好好找找，”龟爷忙着观察没回头。 方圆几百米内都被烤成了焦炭，找个拳头大小的珠子，没有比这更让人头疼的事了， 蒙云瞪着眼转悠半天，一根树枝都没发现，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脚下忽然感觉踩到个什么东西，趔趄了下差点绊倒。 蒙云捡起来才发现，是个黑不溜的珠子，比拳头大不了多少，入手还有些温热。 小心擦去表面焦炭后，一颗青绿色的圆珠露了出来，内敛着淡淡的光华，这珠子应该就是黑龙的龙珠。 蒙云把珠子带回去的时候，龟爷拿着装血肌丹的白玉瓶，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说道，“血肌丹都给它吃了，你不会……” “送你的，你说了算，”蒙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现在该怎么做？” “把龙珠给我，”龟爷说道。 “血肌丹救不好它？”蒙云将龙珠递了过去。 “远远不够，这两颗血肌丹勉强能帮它减缓流逝的生机，却无法挽回失去的那些，”龟爷接过龙珠之后，又咬破了自己的蹼状手，将血液滴到了龙珠上。 十个呼吸功夫之后，龟爷举起龙珠看来看去，“不对啊，怎么没反应？” 蒙云忍不住好奇问道，“要什么反应？” “龙珠是龙生命源泉所在，”龟爷扭头冲他解释道，“我试图以自身魂血为引，唤醒龙珠的内在生机，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用。” 蒙云犹豫了下又说道，“要不用我的血试试？” “这不行，龙属阴，人族男子阳气旺盛，这么做只能适得其反，”龟爷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 “它现在是什么情况？”蒙云又转头看向黑龙。 “一线生机，”龟爷有些心不在焉。 一线生机，说的难听些，就是随时都会死透。 “就不能从其他地方入手？”蒙云眉头微皱说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龟爷郁闷地嘟囔道，说完猛地拍了下脑袋，“还真有个办法……” 第二十八章 惨重的代价 蒙云就穿了个迷彩裤衩，与周围环境不太相称，不过他也无可奈何，裤子被火蟒烧掉了裤腿儿，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还好有灵气傍身，否则他非得被冻死不可，“有什么办法？” “据我所知，上古巫族有种血契咒印，施术者通过这种咒印，可以将自身生命献祭与受术者，”龟爷身上裹着他破破烂烂的迷彩服，滑稽地就露着个头在外面。 “这法术听起来就很歹毒，谁会这么缺心眼？”蒙云挑了挑眉说道，把自己小命送给别人，这人要么很有觉悟，要么就是缺心眼。 “这不是法术，血契咒印是巫术，”龟爷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相传上古巫族，大巫寿命将近之时，就会召来族内年轻巫师施展血契咒印续命。” “太自私了吧？”蒙云不赞同这种做法，就好比杀鸡取卵，自毁前途。 “这是巫族消失的主要原因之一，”龟爷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然后快些上路，”蒙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个这个，我会咒印不假，却没办法分享生命，”龟爷尴尬地搓了搓手。 “大爷的你磨叽半天，敢情是在打我的主意，”蒙云抬脚冲龟爷踹了过去，直接将龟爷踹翻在地，老王八在这磨磨唧唧的，搞半天是在打他的主意。 “能不能，”龟爷爬起身又跑了回来。 “不能，连想都别想，”蒙云说完转身抬腿就走，他对练气法术知之甚少，但不代表他就是傻子，平白无故，非亲非故，损己利人，不对应该是利妖的事谁干？ “要不再考虑考虑，”龟爷愣了愣又追上来。 “不干，这家伙生死跟我有半毛钱关系？”蒙云摆了摆手头也没转，这个扯淡的巫术纯属就是自残。 “咳咳你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去做吗？”龟爷跟在他屁股仍不死心，“救活这家伙，你就能多个神龙作为帮手，到时候谁也拦不住你，想想吧？” “这家伙不是失败了吗？”蒙云闻言转身皱眉，他还以为黑龙渡劫失败了。 “哎哟，”龟爷没刹住车，撞上了他的后脚跟，“还活着就证明没失败。” 就在此时，蒙云想到了狼首人身的怪物，“它能打得过蛮族神灵？” “当然能，”龟爷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蒙云犹豫了片刻又说道，“施展这个术，我具体要付出什么代价？” “折几年寿，”龟爷闻言眼前一亮。 “折寿？折几年？”蒙云闻言忍不住眉毛上挑。 “十年左右就够了，到时候我会在旁提醒你，及时收手不会有事的，”龟爷说道。 “十年？人能活几个十年？不干不干，”蒙云说什么也不干，十年是他未来寿命的五分之一。 “哎等会儿，其实也没那么夸张，”龟爷上前拦住了他，“这么说吧，就算你日后不再练气，活个两百岁也是有可能的。” “真的假的？该不会是为了让我豁命，故意这么说的吧？”蒙云有些狐疑地说道，搞不懂龟爷是怎么想的，这条黑龙横看竖看，长得都不像乌龟。 “一百五十岁肯定没问题，”龟爷挠了挠头又说道。 “让我先想想，”蒙云闻言有些迟疑了。 坦白地说，这种事他并不想干，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黑龙是属于妖族的，救活它之后，助长的是妖族势力，其他族群可就要倒霉了。 根据龟爷的说法，这头猛兽已经超越了凡间事物的范畴，将来如果为祸世间，恐怕没人能治得了它，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这个世界跟他是没关系，但不能因为无关，就不顾这里人的死活，清依和启巫师肯定也不想看到那种结果。 不过话说回来，龟爷曾救过他，帮助过他很多次，如果真像龟爷说的，不会伤及他的性命，他没有理由不偿还龟爷的人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黑龙能打得过蛮族神灵，上次狼头人身的怪物差点害死他，说不定他以后需要黑龙帮助，不过话又说回来，黑龙应该不会听他的。 说到底，两者之间能否取得平衡，关键还在龟爷身上，要看它能否节制这头猛兽，不然的话还是不能冒险。 想到这里之后，蒙云伸出了两根手指，“两个条件。” “说来听听，”龟爷兴奋地说道。 “第一，救它可以，但你必须保证能控制它，要不然我不能答应你，”蒙云瞥了眼重伤垂死的黑龙说道。 “这个你放心，这家伙伤势痊愈后就会前往妖域，”龟爷点了点头说道。 “妖域？”蒙云短暂地愣了愣，紧接着又开口说道，“这样也好，去就去吧。” 按照他的想法，还是想借助黑龙强绝的修为，为他此行提供绝对保障，不过看来好像没法实现了。 “第二呢？”龟爷主动追问。 “没了，”蒙云想了想摆手笑道，“办完这事之后，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不止不欠，整个妖族都欠你的，”龟爷眯起眼睛说道。 “这倒不用，我不希望跟妖族，还是别的什么族，扯上半毛钱关系，”蒙云抬手拒绝了龟爷的好意。 搁往常的时候，龟爷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过今天却一反常态。 “这没问题，我保证它会守口如瓶，”龟爷爽快答应。 蒙云闻言点了点头，确认没有遗漏之后，“现在可以教我咒印了。” “就这些要求？”龟爷有些愕然地说道。 “还有个疑问，”蒙云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 “你说，”龟爷有些狐疑地看向他。 “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蒙云满脸坏笑地说道，这事他本来不想再提，但龟爷刚才给了他机会，抓住机会就问，这还是跟龟爷学的。 “回答这个问题，就得再欠我个人情，”龟爷也坏笑着说道。 “当我没问，”蒙云摆手收起了笑脸，心中暗骂披着龟壳的老狐狸…… 血契咒印顾名思义，就是种依靠血液施展的邪术，施术者献祭自己的生命给对方，说白了就是拿自己的血条，去补对方的血条，施术者如果不愿意，谁也强迫不得。 血契指的是种图案，准确地说是种复杂的纹路，若论复杂程度堪比鬼画符，让人眼花缭乱，但这些图案需要血液和灵气，才能变成真正的献祭咒印，否则就是单纯的鬼画符，能看不能用。 “没把握之前不要使用灵气，”龟爷在他练习的时候，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开始吧，”蒙云起身点了点头。 十多分钟的功夫，地面上已经被他画满了血契图案。 血契纹路看似复杂，不过还是有规律可循，其中最难的是，开始就不能停下，讲求的是一气呵成。 “这就记住了？”龟爷有些怀疑道。 “确实是有些复杂，不过有规律可循，”蒙云说完转身冲黑龙走去，速记是特种兵日常训练科目。 坦白地说，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血契咒印本身，这东西实在有些邪门儿，如果过程中稍微不留神，就有送命的危险。 “一气呵成不能中断，”龟爷将龙珠塞进了黑龙口中说道。 “说好几遍了，”蒙云站在黑龙正前方，抬手咬破了食指尖。 不由分说地开始御气至指尖，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血契必须落在天灵部位，就是头骨前额靠上的位置，根据龟爷的说法，这地方是最接近命魂的地方，其他生物也不例外。 血契勾画过程非常顺利，并未出现任何意外，血契勾画完成的刹那，立刻猛地泛起了血光。 血红色的光芒瞬间腾起，将他和黑龙笼罩在其中，血契咒印也随即放大，与此同时，有股恐怖力量拉扯着他。 这种感觉有种说不出地诡异，有股力量拼命地拉扯他，想要将他扯进黑龙体内。 这让他想起了在青训队，首次训练高跳低开的时候，高空失重让人有种灵魂离体的错觉。 血契咒印给他造成的感觉，远比高空跳伞更刺激，让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就在此时，龟爷在旁边冲他大喊，“混小子快停手——” 血契咒印太过霸道，疯狂地抽取他的生命，蒙云能听到龟爷喊他，却没法给予回应，这股力量根本不给他机会，连张嘴都变得异常困难，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一道黑影自眼前闪过，直接抽飞了他。 “扑通——”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落水声，冷水刺激着他的神经。 蒙云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划水游向岸边，上岸抬头直接愣住了。 入眼中，黑龙躯体已然消失不见，就在龟爷的身边，站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相貌英俊，眼神冷漠。 就在他上岸的瞬间，龟爷和黑袍青年同时转头，“就是这小子两次……” 冰冷刺骨的寒风吹来，蒙云猛地打了个激灵，忽然感觉腿脚有些虚浮，接着便直接栽到了地上。 消耗灵气太多，导致他失去了抗寒的能力，只能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就在此时，龟爷和黑袍青年急忙过来扶起了他，“混小子你怎么样？” 蒙云抬头哭丧着脸，冲龟爷说道，“大爷的，老王八我让你坑惨了。” “混小子你放心，不就是七十年寿命嘛，我们会想办法给你找回来的，”龟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方地说道。 “七十？” 蒙云眼珠子瞪得滚圆，紧接着感觉眼前有些发黑，大脑严重供血不足，跪地的膝盖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龟爷慌里慌张地把暖珠塞了过来，“混小子你对龙族的贡献有大贡献，可要挺住啊。” 蒙云愣怔地看了看暖珠，又抬头看了看龟爷，两片嘴唇蠕动半天没说出话来，七十年的寿命说没就没了。 第一章 深山猎户 十五天之后，深山之旅终于结束，久违的人迹出现在了眼前。 望着前方山脚下，白雪皑皑的林间，破败的茅屋，袅袅的炊烟，蒙云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这些天他过得并不好，满脑子想的都是寿命将尽，唯恐命不久矣，就连晚上做梦也时常梦到这事。 黑龙幻化的年轻人和龟爷，站在他的身后面面相觑，这段时间以来，二人早就对他的状态习以为常了。 黑龙之所以并未离去，这倒不是它有报恩之心，而是渡劫出了岔子，不仅境界没能取得突破，还受到元气大伤，但这不是他胡乱指挥的结果。 据龟爷跟黑龙沟通后说，紫色劫雷是属于元神攻击，与前四道肉体劫雷不同，黑龙没有渡劫经验，以致于没能在最后的劫雷降临前，及时地护住本命元神。 黑龙在深山水潭，活了上千年，却没见过什么世面，以致于修为强绝不假，智商却只有人类十几岁的水平。 十几岁的孩子，自然斗不过龟爷这种老油条级别的，老油条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 黑龙居于深潭数千年，人族世界都没去过，自然不会说人类的语言，不过这也难不倒龟爷，直接几个眼神上去，就把黑龙忽悠住了，还给人起了个名字“戾”。 真可以说是你强任你强，遇到龟爷这样的老油条，照样还得屁颠屁颠地投降。 戾修为超过千年，一身本领登峰造极，贯绝天地，即使元神受到重创，仍足以在整个东荒横行无忌。 一路走来，各方妖魔鬼怪格外地安静，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挠，这趟行程出奇地顺利。 就在此时，龟爷见他发呆这么长时间，忍不住开口说道，“混小子你咋不说话？” “说话？你想让我说什么？你差点害死我！”蒙云转头看见龟爷就来气，这老王八害他丢了几十年的寿命。 “哎呀别生气了，我也没想到啊，”龟爷又凑上来厚着脸皮说道。 “该干嘛干嘛去，”蒙云说着转身往山下走去。 紧随其后，龟爷和戾相视无奈地跟了上去…… 沿着山间小路，来到茅屋南侧五十米处，遥遥看过去，这处破屋只有两间屋子，整体非常简陋，泥土墙壁，篱笆院墙，栅栏做的院门。 茅屋外面晾着不少毛皮，说明茅屋主人是个猎户，炊烟在院中升起，正好赶上猎户做晚饭。 蒙云来到篱笆院墙外，扫了几眼院中的皮毛，十几张都是些鹿皮和狐皮，狼皮也有两张，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挂在门上的虎皮。 就在他打量这张虎皮的时候，屋门被推开，有个虎背熊腰大汉走了出来，披着毛皮坎肩，裤子上有很多补丁，礼貌地冲他拱了拱手，“小哥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蒙云尴尬地抬了下手，“请问这位大哥，黑水郡在什么方向？” “黑水郡？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大汉转身指了指西侧的大山道。 “好多谢，”蒙云笑着辞谢转身。 “哎小哥莫急走，”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壮汉又叫住了他，“天色已晚，且附近多有饿狼出没，如果不嫌弃，不妨在我这歇息一晚，天亮再上路吧。” “咕咕” 蒙云抬手就要谢绝对方，不过就在此时，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小哥就算想走，怕是这肚皮也不答应哈哈，”壮汉大笑着上前迎了出来，“来快请进，我这刚炖上鹿肉，吃食有的是。” 壮汉长相不比多说，威猛壮如牛虎，满脸地络腮胡子，性格非常豪爽，“在下熊猛，小哥怎么称呼？” “蒙云，”蒙云坐在壮汉的对侧，火堆上架着口铜釜，釜中煮的是几扇肋排，腿肘等鹿肉血食。 “云小哥来的不是时候，这酒前些日子就被我喝光喽，”壮汉朗声大笑道。 “不妨事，”蒙云又看向了晾晒的动物毛皮，“熊猛大哥身手不错啊，猎物可真不少。” “让云小哥见笑了，赚些养家糊口的钱罢了，”熊猛略显腼腆地摆了摆手。 蒙云短暂地迟疑后又问道，“熊猛大哥知不知道启巫师这个人？” 蒙云稍微有些迟疑是因为猜到，熊猛知道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其实理由很简单，启巫师是北方部落的大巫师，熊猛是南方的猎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人之间几乎不存在什么交集。 巫师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很高，可以说仅次于神灵，不仅要扮演降妖除魔的角色，还是治病救人的医生，巫师的事情普通人是不能过问的。 果不其然，熊猛闻言直接摇了摇头，“不曾听过，巫师大人的名头，岂是我们乡野村夫能打听的。” “巫师也是人，”蒙云微笑着说道。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说，他倒是没感觉巫师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就是些掌握超自然力量的人类而已。 “诶可不敢这么说，”熊猛闻言急忙开口说道，“巫师大人乃是保护神！” 蒙云闻言笑了笑没接话，熊猛还不知道所谓的保护神，早就已经背叛了他们，北方蛮族大军破关南下，清依遭遇冰宫叛乱巫师袭击，都跟他的保护神脱不了干系。 “云小哥衣衫单薄，却能在冰天雪地中来去自如，真是好本事啊，”熊猛说着抓起条鹿腿递给了他，“云小哥打听黑水郡，难道所为的就是这位巫师大人？” “谢谢，”蒙云起身接过了鹿肉。 “请恕在下直言，还是不要贸然前去的好，”熊猛坐下又说道。 这条鹿腿估计得有两斤多，吃起来有些腥膻的味道，不过并不是问题，比他之前吃的东西好太多了。 蒙云将食物咽下去说道，“这是为什么？” “云小哥的口音有些不同，难道是夏国人？”熊猛又递过来个陶罐，罐中装的是些黄白的粗盐块。 蒙云探手抓了把粗盐，“我确实不是本地人，” “这就难怪了，”熊猛放下罐子给自己抓了块鹿肉，“云小哥有所不知，半个月前，北方的蛮人已经打到了黑水河附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实在是危险的紧呐。” 蒙云停止吞咽皱眉抬头，“你们的巫师呢？为什么没保护你们？” “有消息说，各地巫师大人都被调去守卫国都了，”熊猛吃相比他还夸张，撕咬下来就狂嚼，“黑水郡的巫师大人们都在郡城，要不然蛮人早就打到南边来了，” “这么严重？”蒙云此刻心中想到了清依，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除此之外，还有他最担心的启巫师，不知道是否这个郡城之中。 “不止呢，北玄国十之七八都被蛮人占据，逃难的人漫山遍野，饿死冻死的不可计数，”熊猛说完又开始狼吞虎咽。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更加恐怖，这个时候人命是不值钱的，打起仗来全都是近身肉搏，不砍光对面，都没有停下喘口气的机会。 蒙云想到这里又看向了熊猛，“熊猛大哥身强体壮，不知道为什么没去参军呢？” “咋能没去？附近几个村落五十多个青壮年都去了，”熊猛埋头吞咽食物，说话有些不清晰。 “哦？后来呢？”蒙云又问。 “唉郡守大人说我等是蛮人们收买的细作，说什么也不放我们进城，”熊猛愤愤地说到这里，抬袖擦了擦嘴边的油脂，“携带的干粮吃完，冰天雪地饥寒交迫，我们也只能先回来了。” 蒙云闻言皱了皱眉头，“这个郡守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官。” 北方蛮族都打到了家门口，情势已经如此危急，这个郡守不分青红皂白，竟然将生力军拒之门外，真可以说是自绝前路。 “不清楚，胆小如鼠倒是真的，”熊猛又开始埋头啃食。 蒙云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将鹿腿抹上盐之后，吃起来感觉瞬间不一样了。 就在此时，熊猛忽然停下了吃食，耳朵微动，冲他悄然低声说道，“云小哥莫要惊慌。” “嗯？” 紧随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熊猛扔掉了手中的食物，拎起脚边的矛叉，猛然起身冲篱笆外的坡下大喝，“何人躲在树后鬼鬼祟祟，滚出来！” “这都被发现了没意思，”龟爷的身影自树后走了出来。 “哼哈妖怪受死！”熊猛见状眼睛瞪得滚圆，抬起手中的狩猎矛叉，奔着龟爷就抛了过去。 “卧槽熊猛大哥不要误会……”蒙云看熊猛提起了长矛，就顿感大事不妙，不过他还是迟了半拍。 熊猛丢出矛叉后并不善罢甘休，直接抽出腰间地铜刀，不由分说地就要冲上去砍杀，不过就在此时，蒙云已经自身后拖住了他，“自己人，不要误会！” 与此同时，戾陡然出现挡在了龟爷身前，就见他抬手一指。 “噗” 一道极细的火焰，自其指尖爆射而出，将长矛化成了团火焰，消失在空气中。 戾渡劫出了岔子不假，但却终归渡了过去，随心所欲地使用五种灵气，以及夸张地伤势恢复速度就是证明。 熊猛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接着又转头冲他说道，“云小哥难道你也是——” “不不不我是人类，”蒙云急忙摆手否认道，熊猛误以为他也是妖怪，“熊猛大哥放心，他们是妖怪不假，却不是伤天害理的坏妖怪。” 紧接着，熊猛惊魂甫定地点了点头，“云小哥是巫师大人？” “不是，我就是学会了点练气而已，”蒙云尴尬地笑着说道。 就在此时，龟爷推开栅栏门走了进来，指着熊猛的鼻子数落道，“大爷的你这鲁莽的混小子，差点要了我的老命，知不知道？” 第二章 野狐岭 昨天夜里，壮汉熊猛被吓坏了，整个晚上都没敢睡觉，天亮时分，才响起了呼噜声。 进山打猎十多年，熊猛见识过不少珍禽异兽，却从来没碰到过真正的妖怪，昨晚可倒好，直接找上门来俩。 一个会说话的怪乌龟，一个幻化成年轻男子的不知名妖怪，还有个衣着古怪的外地人，这个怪异的组合，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这个汉子的神经。 清晨时分，蒙云醒来叫起龟爷准备上路，戾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 蒙云起初对戾还是比较忌惮的，这家伙可是凶悍的黑龙所化，搁谁谁心里不害怕，不过慢慢地就习惯了他的存在。 戾外表看起来非常冷酷，不过那是龙族血脉在作祟，要是说到底，他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心性并不复杂，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干嘛这么着急，不是说已经到黑水郡了么，”龟爷打着哈欠自侧屋走了出来。 茅屋很低矮，进出都得低头，不过龟爷肯定不用低头，它只有成年人齐腰高度。 “卧槽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蒙云话刚骂了半截，但看到戾还在旁边，“唉算了不说了，戾没死也不算浪费。” 蒙云说完扭头转身，推开栅栏门走了出去。 熊猛在屋里呼噜打得震天响，不辞而别有些不礼貌，但昨晚这位老兄吓得够呛，就不打扰人家了。 “哎你这么想就对了，”龟爷自身后跟了上来。 “对你个头，快跟上……” 山间有条小道，弯弯曲曲，蜿蜒伸向西侧方向。 小道路面被清扫过，没被清扫的部分，上面有几行脚印，应该是熊猛留下的，能让人勉强认出是条路。 道路两旁是尚未融化的积雪，被雪覆盖的柏树林，这几天没少下雪，天气又冷，两个鼻孔不停地冒白汽。 蒙云带头走在最前面，“老王八，你说启巫师会不会就在郡城？” “大爷的咋说话呢？”龟爷没好气地说道，说完语气一转，“不过确实有可能，启老头儿跟你差不多，自己的事就算管不过来，也得先替别人把心操上。” “大爷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被派来专门毁人三观的，”蒙云说着快走了两步，抬手打落了头顶树上的积雪。 龟爷急忙跳着躲开了，“有病是吧？伤好了脑子又坏了？” 就在此时，大后方传来了熊猛的声音，“云小哥等等我——” 三人闻声同时转身回头，蒙云转身往右侧挪了两步，这才看到了在后方小跑，气喘吁吁地熊猛，“咦熊猛大哥？” 龟爷凑到了他的前面，“这傻小子追上来干什么？” 就在说话间，熊猛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敢情这老兄不是空着手追来的，一大捆毛皮就悬在背后，跑起来不停地左摇右晃。 熊猛走近之后，蒙云抬手指了指毛皮，“熊猛大哥你这是要……” 没等熊猛开口说话，就听龟爷故作客套朗声道，“咳送送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 “啊？不是啊，”熊猛被龟爷唬得愣住了，撂下身后的毛皮尴尬道，“我是想把这几张晾好的皮子拿去换些酒钱。” “欺负老实人，小心遭雷劈，”蒙云转头瞪了龟爷一眼，又转而冲熊猛说道，“外面不是正在打仗，还有人收皮货？” “郡城是进不去了，我打算去野狐岭，”熊猛憨厚地挠了挠头。 “熊猛大哥边走边说，”蒙云说着侧身让开了前路。 山坡越来越陡，小路越来越窄，路面有不少积雪，走在上面有些湿滑。 熊猛走在前方带路，三人依次跟在后方。 蒙云低头看着脚下的路，“野狐岭做什么的？” “野狐岭是个热闹的小镇，夏国商人来做生意经常去那落脚，小镇十分繁华，战乱也不会受影响，”熊猛说话时并没有回头，大家都在各自顾着自己的脚下。 戾就不那么当回事了，这家伙还没学会人类语言，自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走路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一双冷漠地眼神左看右瞧，不知道在想什么。 蒙云有些惊讶地说道，“还有这种世外桃源？” “野狐岭，怎么听着像是狐狸窝呀，”龟爷说出了他心里的画面。 “相传是有狐仙庇佑这座小镇，故而没有人敢打它的主意，”熊猛小心翼翼地迈着脚步，“前些年夏国大兵压境，都没敢冲进野狐岭。” 蒙云心生疑惑之下又说道，“狐仙指的是狐狸成仙？” “这我倒是不清楚，”熊猛说道这里停了停，“不过老人们都说它通天地，晓阴阳，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想来应该是神灵无疑。” “牛啊这货比国家数据库还厉害，是不是真的？”蒙云闻言扭头冲龟爷说道。 “没听过这号的，”龟爷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的？” “神龟爷爷这是何意？”熊猛说道。 说来也怪，熊猛不怕戾这种自带气场的狠茬子，却唯独对龟爷这个蹩脚妖怪敬畏有加，这倒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也没好意思问。 “我是说那老狐狸是什么时候去那的？”龟爷抬高了声音说道。 “呃不清楚，记事起就听人说了，”熊猛又说道。 “野狐岭有多远？”龟爷喊道。 “出了山之后，往西走个十里地就到，”熊猛回道。 “郡城离这多远？”龟爷又问道。 “走小道，五天就能到，”熊猛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混小子，要不先找这个老狐狸问启老头儿下落？”龟爷又冲他说道。 “据我所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庙里也容不下不念经的和尚，”蒙云心中也在考虑这事，不过这狐狸这么有本事，肯定不是来做义工的。 “怕什么，不给吃就让戾砸了它的庙，”龟爷没听懂他说的几个词汇，毫无由头地顺着他的话说道。 “你这属于强买强卖行为，”蒙云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就你这德性，我就奇怪了，戾是怎么被你忽悠住的？” “本大爷人格魅力不是吹的，”龟爷脸皮没得说，比屁股上的肉还厚。 “脸呢？”蒙云说道。 “神龟爷爷说话可真风趣，”熊猛憋了半天没敢出声，开口就来了这么句话。 “哈哈瞧见没，这也是我的优点之一……” 一路上，熊猛都在吹嘘这个狐仙，越说越邪乎。 这个狐狸相当神秘，能卜会算，其实他是不太相信占卜的，不过占卜和练气相同，都是这个世界的文化，也是重要的生活方式。 启巫师下落不明，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在郡城，入乡随俗，去试试也不会掉块肉，反正也不远。 不过还有几个问题，熊猛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传言，怎样才能找到这个狐仙，又该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打听消息，这些关键问题都还无从得知。 下山之后，熊猛带着他们左转右转，又是钻林子又是渡河，一刻也没停歇过。 下午天黑之前，几个人终于见到了大路，就在他们钻出林子，抬脚迈上路的瞬间，前方有几架马车飞奔了过来。 前面的马车夫，疯狂的甩着鞭子抽打马匹，与此同时冲众人吆喝道，“巫师大人行辕，闲杂人等避让——” 三架马车都很豪华，尽皆都是双马拉车，棕红色香木做的车身，被大量丝绸布幔包裹保暖，非常宽敞厚实，两侧有十几个护卫相随，由北向南行驶。 几个人站在路边，一直等马队过去之后，这才听熊猛开口说道，“这是夏国巫师大人的车队。” 蒙云随后也收回了目光，“巫师还坐马车？” “巫师为什么不能坐马车？是人就有累的时候，”龟爷满不在乎地说道。 天色已经渐暗，蒙云转头看向了马车来的方向，路的尽头有处低矮的土丘，坡上有不少建筑物，这些建筑可不是普通茅屋，而是纯天然的木制建筑，“坡上好像有个村寨，是不是野狐岭？” 熊猛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正是。” 蒙云收回视线转头，笑着冲几人挥了挥手，“快走，进去瞧瞧……” 五分钟之后，村寨大门出现在了前方，门前有几个守卫，内部不少人影晃动。 就在此时，蒙云转头忽然发现少了个人，“戾呢？” “就在附近，戾不喜欢热闹，就让他自己待着吧，”龟爷回头环视着附近的林子说道。 三人昂首阔步进了村寨，并未受到门前守卫阻拦，顺利进入城镇。 进门之后，熊猛已经告辞离去，卖他的皮货去了，龟爷引来了少部分人的视线，蒙云则新奇地环视着周围的人事物。 视野之内，小镇街道各处建筑前都挂着红灯笼，摆摊卖东西的，走街串巷的，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干什么的都有，什么样的人也都有。 就在此时，有个长着牛头的人，从他眼前走了过去，身材很是魁梧，头上两个牛角却有些短小。 让人感觉有些古怪的是，牛头人并未引起周围人的惊疑，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蒙云竟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指着它冲龟爷说道，“咦，这个家伙是不是牛头马面？” 就在他说完的瞬间，牛头直接转过了身，两个大鼻孔喘着粗气，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周围有几个注意到这一幕的人，都在幸灾乐祸地发笑。 “咳咳不好意思，这孩子脑袋被驴踢了，”龟爷眼见气氛不对头，急忙冲对方赔了个笑脸，扯着他的裤腰就开溜了。 二人逃过几个街口，发现对方并未追上来，于是就停了下来。 “这个小镇果然有古怪，妖怪和人混居，”龟爷打量着周围地怪人。 蒙云不知道龟爷发现了什么，“牛头不是人吧？” “黄牛妖，修为接近大巫，”龟爷扫视着周围说道，“长着牛头，是因为它修为差点火候，幻化出来的形貌自然也就不完整。” 就在此时，一个醉酒男子抱着酒坛子，横冲直撞地走了过来，直接跟他撞了个满怀，“走路没长眼睛？” “不要理他，这家伙脑袋被驴踢过，”旁边有个贩夫走卒，冲醉汉高声提醒道。 由于是对方先撞上来的，蒙云就站在原地没让路，醉汉最大的特点就是，整个人脑门上有撮金毛儿，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像好人。 不过紧接着，醉汉骂骂咧咧地绕道走了。 蒙云又扭头看向贩夫走卒，贩夫缩了缩脖子挑起担子，当即灰溜溜地走了。 就在这时候，蒙云注意到了前方不远处，一处灯笼最亮的楼阁，门前来来往往许多酒客模样的人。 蒙云顿时眼前一亮，“前面好像有个客栈，快跟我来。” “哎你先别去，”龟爷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奸笑着跟了上去…… 第三章 待遇规格 这方楼阁从外面看，几乎看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进入里面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内部十分宽敞，装饰也很特别，古色古香，与其说是客栈，不如说是个戏园子，连唱戏台子都有。 大堂桌上摆放的，都是木制碗具及青铜器皿，陶器很少，装饰画用的是白色绢帛，画的是花里胡哨，以貌美的女子为主，人物神态各异，各领风情。 除此之外，跟他穿的破破烂烂不同，来这的人穿着都比较华贵，举手投足之间，金镶玉饰，闪闪发光。 这些人很快注意到他，投来了鄙夷地目光，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泥腿子也能来这” “这人是谁呀” “兴许是猎户吧” …… 被人瞧不起没什么，不过被瞧不起，就得有被瞧不起的觉悟，蒙云此刻的觉悟就是，你越瞧不起我，我就越恶心你。 这些人爱咋想咋想，吃饭给钱就行，你管我穿的怎么样。 想到这里，蒙云立刻挺直了胸膛，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若无其事地伸手摸向水罐，却尴尬地发现是空的。 店家又不傻，大冬天地自然不可能备冷水。 蒙云这种旁若无人地举动，瞬间把周围的富贵老爷们惹火了，纷纷骂他不识趣，让他滚出去。 楼下发生这么大的骚动，楼上管事的人自然就坐不住了，要不这帮富人的生意就没得做了。 不多时，有个手持羽绒扇，身披貂裘地妇女走了过来，上来就是笑脸相迎，“这位少侠为何来此啊？” 蒙云抬头掀了掀眼皮说道，“废话啊当然是吃饭睡觉。” 这个妇人应该在四十岁左右，脸上擦的脂粉很重，油光满面。 与此同时，周围地人都在等着看好戏，妇人再次强颜欢笑道，“少侠可知，来此地消遣要备足金银？” “没有金银，”蒙云说完这句话之后，妇人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不等妇人做出反应，蒙云自上衣外侧口袋掏出了蚌珠，“这个行不行？” 就在他拿出珠子的瞬间，妇人翻脸几乎比翻书还快，面带喜色地抢过了珠子，迎着油灯翻来覆去端详，“这就是万年蚌珠？” “我才活了二十年，哪知道它多少年，”蒙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是不是万年珍珠他不知道，不过珠子散射的各色光芒，有些刺眼倒是真的，“找个地方吃个饭睡个觉，够不够？” 蚌珠是临行前汐方送的，蒙云当时就拿了两颗，一大一小，刚才给妇人的这颗是小的，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还有个大的在他裤兜里。 其余的那些他没好意思要，一是做人不能太贪，二是他不懂袖里乾坤之术，就算给了他也拿不下。 “够了够了，其实何止是够，绰绰有余呀，”妇人越看越欣喜若狂。 “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蒙云说完转头找到了人堆里的龟爷，紧随其后冲它招了招手。 龟爷咧着嘴从人群钻了出来，妇人此时已经收起珠子，冲他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位公子楼上请。” 蒙云低头冲龟爷苦笑骂道，“笑个屁啊还不赶紧走？” 就在此时，旁边的男侍伸手拦住了他，妇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公子请谅解，本客栈不许异类进入。” “异类？它是我的爱宠，懂不懂？”蒙云瞪了妇人一眼说道，说完冲开阻拦迈上了楼梯。 “呃，”妇人先是原地愣了愣，接着又冲两侧的男侍骂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人来招呼这位公子？” 楼下此刻已经是沸沸扬扬，大多数在议论他的身份，少部分人议论的是，什么珠子这么值钱？ 上楼雅间坐下后，环境瞬间就清静多了。 楼上雅间的桌子非常低矮，吃饭得跪垫子上，跟春秋战国时期的风格很相似，布置非常高雅，甚至还有熏香和炉火。 不过他可不管那些，抬屁股就坐到了垫子上，“一颗蚌珠能有什么用？为什么那个女人反应这么大？” “蚌珠是海蚌的精华凝成，有点像我们妖族的内丹，”龟爷坐在他的对面。 妖怪内丹能拿来炼制丹药，珍珠应该有差不多类似的作用，蒙云点了点头又说道，“她说是万年什么意思？” “万年？要是万年还轮得到鲛人？早就变成怪物了，”龟爷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可她说，”蒙云还没说话就被龟爷摆手打断了。 “海族跟陆地族群是敌对关系，上哪去弄什么珍珠？”龟爷语气不在意地说道，“她估计也没见过几个海珍珠，瞎说的罢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 蒙云以为是来送饭的就应了声，门被推开，结果发现是两个女的，上来就蹲身齐声行礼，“公子好——” 二人长得都很漂亮，打扮却更妖艳，衣衫单薄地让人脸红。 蒙云顿时有些不自在了，“好什么呀饭呢？” 就在此时，左边身穿绿裙的回头关上了房门，右边的粉色衣裙则莲步款款地走了过来，“公子勿急，饭菜这就来，大姑姑让我姐妹特来为公子助兴。” “怪不得楼下的土财主都来扔钱，敢情是待遇规格高啊，”蒙云恍然大悟地冲龟爷说道， 说完忽然发现，龟爷在低头捂嘴偷笑，压根儿就没打算接他的话，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此时，粉裙女子拎起火炉上的水罐轻笑道，“来公子，娇儿为你奉茶。” 绿裙女子则来到他的身后，“姐姐奉茶，灵儿就为公子捶背。” “不用不用，”蒙云顿时羞红了脸，摆手拒绝了她们的好意，长这么大还没被人伺候过呢，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不是说助兴吗，助兴你倒是助啊？” 说完之后，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两个女的听到他的话后，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低头挂上了腮红，举手投足有些忸怩羞涩，媚态十足。 紧接着，粉裙女子冲他抛了个媚眼，“公子你真坏——” 蒙云闻言瞬间懵逼了，满脸疑惑地看向龟爷，“我咋坏了？” 就在这时候，蒙云才注意到龟爷趴在地上，浑身上下不停地抽搐，搞不懂这老王八发什么神经。 蒙云没好气地瞪了龟爷一眼，喝了口热水，又转头看向两个姐妹花。 “噗——” 不过转头的瞬间，蒙云直接把喝嘴里的水喷了出来，“卧槽大爷的，助兴就助兴，脱衣服干嘛？” 说句话的功夫，这对姐妹就已经脱得只剩亵衣了。 不止如此，这两个人就没打算停手，甚至边脱边冲他抛媚眼，“公子不用难为情，妾身都懂的——” 这还得了，眼看对方最后的防线都快没了，蒙云慌忙起身将她们推出去，“懂个鸡毛儿啊，出去出去都出去——” “哎公子——” 将二人赶出房门，连带衣服都给她们丢了出去。 关上门之后，蒙云这才转身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此时，就听到龟爷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 蒙云随手拿起桌上木杯就丢了过去，“大爷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是妓院？” “笑死我了，你就没发现楼下都是男人吗？”龟爷拍着地面大笑道。 “大爷的我哪想那么多，”蒙云尴尬地挠了挠头，他闻着饭菜味就进来了，紧接着，就跟那帮土财主杠上了，哪还顾得上观察别的。 “哈哈哈，”龟爷笑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笑死你拉倒，”蒙云没好气地冲龟爷骂道，骂完还是感觉有些别扭，“走走走换个地方吃。” “换啥呀钱都花出去了，”龟爷还在憋笑。 “花出去也不行，”蒙云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要走。 “哈哈你是不是怕夜里睡不着觉，”龟爷坏笑着说道。 “知道还问，快走吧，”蒙云说完转头拉开了房门，开门的瞬间，不由感觉有些头大。 入眼中，门外站着个身穿黄色衣裙的女孩儿，怀里还抱着个琵琶，大爷的才送走了俩妖媚的，这就又送来了个清纯的。 就在此时，女子率先开口冲他说道，“请问公子要往何处去呢？” “这个这个，家里老婆孩子还在等着吃饭，就先走了哈，”蒙云说完就要绕开对方出门，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不过他也躲不起了，对方已经抢先站到了他的去路上，与此同时掩面轻笑道，“公子真会说笑，公子分明还是处子之身，何来妻子之说？” 蒙云转身满脸黑线地冲龟爷说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龟爷闻言没说话，背身转过头去，肩膀不停地打哆嗦。 蒙云有些后悔来这个地方了，清了清嗓子转头苦着脸道，“大姐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我都饿好几天了，闻到饭菜香味儿就进来了，真没想那么多啊，求你让我走吧，我就想找地吃个饭而已。” “大姑姑已得知公子与众不同，这才让妾身来此，为公子谱曲献舞的，”女子指了指怀里的琵琶，有些委屈地说道，“公子若是将妾身拒之门外，妾身恐怕少不得被姑姑责难。” “大爷的还走不开了，”蒙云不想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于是直接拉低脸色沉声道，“把你老板找来我跟她说，这总行了吧？” “呜呜，”女子闻言开始掩面哭泣。 就在此时，看戏的观众已经将走廊堵了个水泄不通，不由分说地开始批判他。 “这臭小子谁呀，敢惹嫣儿姑娘哭” “欺负弱女子，是不是个男人” “嫣儿姑娘别理他，到我这来呀” ……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跟看耍猴似的看热闹。 蒙云从来没感觉这么心累过，无奈地让开了房间门口，“哎呀我怕了你了，进来说话吧。” “谢谢公子，”嫣儿娇滴滴地冲他行了个礼，抱着琵琶迅速溜进了房间，唯恐他会反悔似的。 蒙云何尝没看出来对方是伪装的，但他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由感叹女人真是种很奇怪的生物。 等对方进门之后，他这才眼神不善地看向，外面这群看热闹的观众，“大爷的今天晚上都别脱裤子，要不待会儿我挨个去砸门。” “哈哈哈……” 第四章 暗藏祸心 关上门之后，蒙云环抱双臂于胸前靠着门，戏谑地看着叫嫣儿的女子。 门外此时已经被人包围，听动静都快打起来了，一帮人闹哄哄地说什么，要砸门英雄救美，旁边侍者不停地劝离，不过这帮人好像并不买账。 房间内部，桌上的熏香冒着丝丝青烟，油灯凤盏火焰跳跃，照亮了整间屋子。 嫣儿被他盯了个满脸羞红，“公子为何如此看我？” 蒙云抬手指了指门外调侃道，“你的魅力真大呀。” “公子对妾身不感兴趣么，”嫣儿幽幽地哀怨道。 说话之间，门外地动静越来越小了，这群人真是贪色不要命，不过话说回来，嫣儿确实有这个资本，长得漂亮，楚楚动人。 蒙云摇头苦笑着走回了座位，“你多大了？” 说实话，以这个女孩的资质来说，但凡是男人就不可能不心动，不过对他来说，除了心动也没别的了。 “不记得了，”嫣儿神情有些落寞。 蒙云又笑道，“说违心的话，累不累？” “公子何出此言？”嫣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人可以说谎，但眼神可不会，嫣儿举手投足看似娇羞可人，其实眼神中透出的是厌倦和反感。 蒙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她表面的娇羞都是装出来的，“是不是有人强迫你干这个？” “不，不是，”嫣儿低头有些慌乱，声音越说越小。 蒙云犹豫了些许又说道，“是那个老女人让你来的？” “不不是姑姑，是我自愿来的，”嫣儿声音很没底气，明摆着就是有人强迫她，但她就是死不承认。 “当我傻呀？算了懒得理你，”蒙云说话时还是有些气愤的，这个女孩简直就是奴役成性，“把你那个姑姑给我找来，我有事问她。” “公子找姑姑何事？”嫣儿抬头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你不用管，让她来就过来就成，”蒙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还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人，给机会都不要。 “这，那公子稍等片刻，”嫣儿犹豫了下起身。 “等会儿，你老是抱着这玩意干嘛，”蒙云抢过了嫣儿怀里的琵琶，然后扔到了桌子上语气有些不善，“放在这里，把人先给我叫来。” 嫣儿眼眸中泪水在打转，转身抬手擦了擦眼角，开门往右边跑了。 蒙云回头坐回了座位，扭头皱眉冲龟爷说道，“是不是殷勤得有点过分了？老王八你怎么看？” 外人在场的时候，龟爷从来就没说过话，不停地摆弄着桌上的香炉，“气息好像不对。” 不过就在此时，龟爷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机关，炉中薰烟开始呼呼地往外冒。 蒙云被它搞得有点心烦，起身抓过香炉丢进了水罐，“什么气息不对？” “嗤——” 一丝淡淡的青烟自水罐中升起，这下就彻底不心烦了。 “哎你，”龟爷无奈地冲他翻了个白眼，“这几个女人好像都少了点人气。” 蒙云闻言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妖怪变的？” “不知道，她们也没有妖类的气息，”龟爷又说道。 “这么邪门儿？”蒙云忽然有些犹豫了，如果连龟爷都无法辨认，那个管事的女人可能不太好惹，“待会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龟爷拿过水罐探头看了看，捞出了里面的香炉，但发现已经浸满水不能用了，又随手丢进了火盆里。 蒙云视线跟着龟爷不停地移动，搞不懂它为何老是跟香炉过不去，但他此刻想的还是，之前那个女人的反应，“妖怪内丹有这么值钱吗？” 龟爷又回到座位坐下了，“你又在想蚌珠的事儿？” “你不觉得她们殷勤得有些过分了吗？”蒙云点了点头重复道，他身上除了蚌珠，就剩下冰玄剑了，冰玄剑不灌注灵气，根本感觉不到有什么异常，不可能引起人注意。 “我明白了，你故意把那个小丫头气走，就是为了试探人家的反应？”龟爷满脸恍然大悟地表情。 “不全是，我想当面拆穿那个女人的嘴脸让她看清楚，”蒙云想起那个嫣儿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来气，都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了，还想着维护主子。 “大爷的你是个怪胎呀，把什么事都想的这么细，累不累？”龟爷咧嘴笑道。 “一举两得，”蒙云在想待会该怎么应付对方，头也没抬地随口说道。 “要不把戾召过来吧，待会儿闹掰了咱俩没法收场，”龟爷犹豫了会儿又说道。 “不急，我先试试她反应，免得冤枉了人，”蒙云闻言抬头冲龟爷抬手说道。 “还冤枉啥呀，直接都给控制住，不就啥都交代了，”龟爷嫌他麻烦。 “不是，我说的是那个嫣儿，我想看看她当时的反应是不是真的，”蒙云又想到了他说要找那个管事儿的时候，嫣儿脸上露出的些许担心和忧虑之色，如果从这方面判断，好像隐约有什么隐情。 不过紧接着，龟爷的话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不用试了，她还是处子之身，要是没人护着她早就被祸害了。” 蒙云听到龟爷的话挑了挑眉，“哦？这么说来，她们都是好人？” “不能这么说，她们对自己人好，不代表不会祸害别人，”龟爷摆手纠正了他的说法。 “有道理，还是先试探试探吧，”蒙云闻言犹豫了片刻说道，搞半天人家是一伙的，这么说来倒是他多管闲事了，“这地方可不小，像她们这样情况有异的，多不多？” “真正气息古怪的就这四个，你都见过了，”龟爷说道。 “哼还真是够巧的，”蒙云低头冷笑连连，这下基本可以肯定，对方几人无疑是冲他来的了，但他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蚌珠惹的祸。 蒙云想到这里又冲龟爷道，“戾能不能打得过四个？” “就算是四个大巫，也不是戾的对手，”龟爷的话彻底让他放心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管事女人的声音，不过却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哎呦公子找妾身有何事——” 蒙云掀了掀眉毛冲龟爷道，“来了我先试探下，你见机行事。” “好，”龟爷点头应道。 房门是开着的，他故意气走嫣儿的时候，并没有跟着去关门。 本来他是想借此试探管事女人的机会，顺便帮嫣儿解脱奴役束缚，不过现在不重要了，人家是一伙的。 说话之间，管事儿的女人已经进了门，上来就笑脸相迎，嫣儿则低头跟在她的身后，不吭不响。 蒙云扭头不禁发现少了两个，没想到这几个竟然不是组团行动的，于是直接开口道，“咦那俩呢？” 管事儿的女人闻言愣了愣，“公子不是不想……” “不想啥？”蒙云拍了下桌子猛然起身，打断管事女人的话说道，“大爷想通了，人生第一次就得轰轰烈烈，四个都不能少，快去把那俩也喊来！” 就在此时，管事女人眼中闪过了一道厉色，准确的来说，是种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眼神，“公子不是说笑吧？” 蒙云皱眉很不耐烦地说道，“你觉得我像是说笑吗？” 紧随其后，管事儿的女人收起了笑意，然后侧头冲身后道，“嫣儿，去叫灵儿和娇儿。” “这——”叫嫣儿的女子犹豫了下，还是转身听话离开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管事儿的女人绝对别有图谋，大爷的还真是飞来横祸，差点就真的不知道怎么死了。 关门之后，管事儿的女人转头的瞬间，立刻换上了放荡的表情，直接无视龟爷的存在，探手就要抹掉肩上的衣服淫笑道，“公子没想到对妾身还有兴趣。” “不急，等会儿你压轴脱，”蒙云急忙抬手阻止了她，这些女人动不动脱衣服就很头疼。 就在此时，管事的女人猛然披上了貂皮冷声道，“哼公子既然发现了端倪，不想着逃命去还敢主动试探，真是好胆色啊。” 没想到人还没齐，对方这就摊牌了。 蒙云抬脚踢开了碍事的桌子，“你们果然不是普通人！” 不过就在他说完后，忽然感应到前方灵气有些波动，紧接着，管事儿女人身后凭空出现了几道身影。 三个人都是他见过的熟面孔，叫娇儿的女子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姑姑已布置妥当，任这里动静再大也传不出去。” 紧接着，管事儿的女人低眉点了点头，冷笑着冲他说道，“公子真是好本事，竟然可以与海族做生意？” “哼我等姐妹本想晚些对付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快求死，”叫娇儿的女子道。 “你有点修为不假，但在我们姐妹面前还不够看，”绿衣灵儿也冷漠道。 他对几个人的出场并不意外，龟爷早就猜测她们有古怪，不过对方竟然设法封闭了房间，由此可见所图不小，“直接说吧，你们想做什么？” “把七彩蚌珠都交出来，然后告诉我们蚌珠从何处所得，”管事儿的女人再次冷声道。 大爷的让汐方给坑惨了，对方还真是冲着蚌珠来的，蒙云心中把汐方骂了个狗血淋头，“我要是不说呢？” 没等管事儿的女人说话，嫣儿抢先开口求情道，“姑姑，能不能饶了他？” “嫣儿你心地太善良了，像这种觊觎你容貌的败类，死个几百次都不足惜，”管事的女人说着叹了口气，“何况若是放了他，金大王那边怎么交代？” 大爷的怎么又蹦出来个金大王？蒙云闻言与龟爷相视愕然，“金大王又是谁？我认识他吗？” “哼要怪就怪你小子不长眼，”管事儿的女人又说道。 蒙云脑海中闪过了个人影，街上撞到他的醉酒男子，“是他？” 第五章 鼠妖 门窗虽然紧闭着，但几盏油灯的火光，却仍在不停地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一股诡异地气氛笼罩了整个房间，幕后主使竟然是那个醉酒男子，真可以说是人在街上走，祸从天上降。 这个人给他的首要印象，就是贼眉鼠眼，不是什么善类，但最让他头疼的是，对方好像修为不低，否则几个女妖怪不会如此畏惧。 蒙云小心试探并无过错，但让他没想到对方还有后台，不过事情已经挑明了，考虑的再多也没用，“金毛儿在哪，藏头露尾让它出来跟我说。” “想见金大王？哼先过我们这关，拿下他！”管事的女人冷声喝道。 就在她声音落下后，三人凭空变出了各自的剑，不由分说地冲他刺来，但几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他的要害，目标直指他臂膀胸腹等处。 蒙云在对方出剑的瞬间，立刻拔出了后腰的冰玄剑，与此同时心中感应，直接御气至剑身。 “当当当” 冰玄剑是玄铁打造，碰到对方铜剑的刹那，将其尽皆拦腰斩断。 几个女的顿时大惊失色，慌忙收手退了回去，骇然地看着已经结冰的残剑，又抬头看向他手中的冰玄剑。 “小心他的剑有古怪，”叫娇儿的女子皱眉道。 “哼没想到你修为平平，却有这样的神兵利器，”管事儿的女人丢掉了手中的残剑。 蒙云握着剑并没有追杀，这样的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冰玄剑融合灵气之后，连及腰高的岩石都能劈碎，几把铜剑自然不在话下。 对方在他手上吃了亏，胜负已见分晓，却并没有露出恐惧的意思。 蒙云看到这些之后便说道，“还是让金毛儿出来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龟爷说这几个女的有古怪，不过她们修为却不怎么样，三人全上围攻他都很吃力，甚至连武器都被他毁了。 就在他说完的瞬间，周围灵气再次传来了波动，不过此次波动非常细微，比刚才几个女妖怪出现时，要轻微得多。 就在此时，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头顶一撮金毛儿。 来人正是他之前碰到的醉汉，“嘿嘿有意思，你竟然能感知到本座出现。” 蒙云越看这人越觉得不顺眼，“自己藏头露尾，让女人替你出来送死？” 就在他说完后，嫣儿站在后方面有忧色，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不过被他直接忽略了。 “女人？嘿嘿乳臭未干的小子，人和妖都不分清，”金毛儿嗤之以鼻冷笑道。 蒙云闻言皱了皱眉头，“你要蚌珠有什么用？” “三娘从你那得到的千年蚌珠，嘿嘿对我根本没用，”金毛儿说着自怀中掏出了蚌珠，说话间就被它捻成了粉末，“哦对了，你和这个老王八身上还有几个五千年的，不过也对我没用。” 蒙云闻言又转头看向龟爷，这个老王八当时嘴上说的不屑，不过手倒是很诚实，龟爷尴尬地冲他咧了咧嘴。 就在此时，金毛儿也彻底露出了凶狠的嘴脸，“说出从何处得到的蚌珠，我就考虑留你个全尸。” 蒙云握紧了手中的冰玄剑，与此同时悄然御气入剑，“我要是不说呢！” “嘿嘿你不会的，”金毛儿冷笑着说完，直接抬手冲他一指。 “砰” 一股无形的压力陡然加身，蒙云只感觉身体负担骤然加重，如遭千斤重物压身，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前额直冒冷汗，呼吸有些局促困难。 对方太强大了，龟爷之前都没能看出对方修为，没想到一个照面，对方就让他失去了还手之力。 不过就在此时，戾忽然凭空出现了，压迫在他身上的重感瞬间消失，随后他就被戾扶了起来。 与此同时，就听金毛儿语气骇然道，“阁下是何人？” “大爷的敢骂我，戾小子把这老鼠崽子牙都给我打掉，”龟爷指着金毛儿喊道，刚才金毛儿骂它老王八，可把它气坏了。 “嗖” 金毛儿反应不可谓不快，就在龟爷话音落下的瞬间，眨眼功夫人影就消失了，不过紧随其后，戾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房间内。 “土遁之术？”龟爷愕然道。 “跑了？”蒙云瞬间也愣了。 没想到是这种结果，戾都还没出手就吓跑了对方，金毛儿修为无疑非常强大，以致于对方没动用灵气之前，龟爷也没能看出来这货有问题。 就是这样的修为，碰到戾竟然打都不打，直接掉头就脚底抹油了。 “跑不了放心吧，”龟爷说完又看向了几个女妖怪，“哎呀，你们几个狐媚子还敢站在这？” 不止是他，几个女妖怪也还在发愣，她们也没想到金毛鼠儿，就这么干脆地逃跑了。 靠山都跑了，她们自然也就没有抵抗的决心了。 于是听到龟爷的话后，这才如梦惊醒，慌忙跪下来求饶，“贱妾几人有眼不识大人真面目，还请恕罪。” “哼哼混小子，把她们都送你暖床要不要？”龟爷耀武扬威地在人家面前晃来晃去。 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半天没说话可把它憋坏了。 蒙云收起了冰玄剑，“滚吧。” “嘿嘿……” 整个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仅剩下几盏油灯还未熄灭，火苗儿静静地跳跃着。 不过就在此时，东南方向传来了爆炸声，蒙云急忙绕过了几个女妖怪，上前打开东侧的窗户。 就在这时候，一道光亮自东南方向闪过，几秒钟之后又传来了爆炸声，不过紧接着就彻底没了动静。 蒙云关上窗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叫嫣儿的女子，“知不知道？你刚才救了你自己的命？” 龟爷称她们是狐媚子，说明这几个女人都是狐狸精，不过狐狸精也分好坏，这个嫣儿刚才为他求过情，虽然是徒劳的，却说明她心肠并不坏。 “求公子饶了姑姑她们吧，她们也是为金大王所迫，”叫嫣儿的女狐狸急忙向他求饶。 蒙云闻言挑了挑眉说道，“饶了她们？谁饶了被她们祸害的乡民？” “不是的，姑姑和两位姐姐吸食过男人阳气不假，可从来没害死过人，”嫣儿趴在地上苦苦恳求。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蒙云皱着眉头看向对方。 龟爷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嫣儿并非是被强迫的，恰恰相反，她跟这几个女狐狸关系很亲密，这是装不出来的。 “嫣儿愿以死证明姑姑她们的清白，求公子放过姑姑和两位姐姐，”嫣儿再次哭泣哀求。 被金毛儿喊做三娘，就是那个管事儿的女狐狸此刻也慌了，不停地冲龟爷磕着头，“贱妾有罪，请大人赐我速死，但求几位大人放过嫣儿她们。” “贱妾该死，请求大人放过姑姑和嫣儿——” 其他两个女狐狸见状，异口同声地哀求道。 不等他说话，龟爷抢先冷笑着说道，“抢着送死？这好办呐，” 蒙云叹了口气冲龟爷摆了摆手，“算了吧没害过人就放了吧。” 嫣儿应该没说谎，这几个女妖怪应该没害过人，她们彼此掩护求饶，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怎么没害过人？你差点就被害死了，”龟爷有些气不过地说道。 “她们也是被迫的，”蒙云笑着冲龟爷劝慰道，老王八好像越来越仗义了。 龟爷闻言犹豫了片刻，又转身冲几个女妖怪说道，“要是真得问心无愧，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记忆，谁先来？” 几个女狐狸闻言皆抬头，疑惑不解地看向龟爷。 蒙云闻言心中一动，他这次没阻止龟爷，因为他也是首次听龟爷说有这样的本事，正好顺便见识见识。 女狐狸你看我我看你，叫三娘的女狐狸率先抬头，“贱妾先来。” 其他几个女狐狸瞬间慌了，她们也没听过这样古怪的法术，“姑姑——” “叫唤啥我又不会把她怎么样，”龟爷没好气地冲她们说道。 龟爷说完之后，又转头看向了叫三娘的女狐狸，“待会儿记得不要反抗。” “是” 三娘颔首闭上了眼睛，龟爷这才走到她面前，犹豫了些许之后，探手贴上对方前额，接着也闭上了眼睛。 蒙云古怪地看着龟爷，不知道它这是在搞什么，几个女狐狸也都面有忧色，视线都停在叫三娘的女狐狸身上，不过谁也没敢说话。 大约两分钟过后，龟爷率先睁开了眼，眼神中透露着惊疑的神色，“咦？” “怎么了？”他几乎什么也没察觉到，这就结束了？ 由此可见，龟爷使用的并不是法术，否则必然会有灵气波动，血契咒印就是这种情况，不属于灵气法术之列。 龟爷放下手没理他，又冲几个女狐狸道，“你们是涂山狐狸？” 女狐狸听到了龟爷的话后，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三娘此时已经睁开了眼，面色骇然地说道，“大人怎知？” “怪不得我感知不到你们的妖气，”龟爷点了点头没接话。 蒙云疑惑之下就追问道，“到底回事？狐狸还分家？” “涂山狐狸是狐妖和人的后代，不仅没有妖气，还能自由变换本体，”龟爷转头冲他说道，“青丘国也有伙狐狸，不过住的都是血脉纯正的狐妖。” “这也行？”蒙云有些傻眼了。 人和妖还能繁衍出后代，这人基因可真强大，当然这话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一般人肯定不行，狠人就不好说了，”龟爷歪头冲他挤眉弄眼。 蒙云选择性地无视了龟爷，“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这个小丫头说的都是真的，她们伤过人不过没杀过人，”龟爷指着嫣儿说道，“鼠崽子没少欺负她们。” “既然如此，你还不让她们起来？”蒙云点了点头又说道，老王八刚才耀武扬威，差点没把几个女狐狸吓破胆。 “起来吧” “谢大人” …… 第六章 尘埃落定 蒙云走到火炉旁边，往火盆里加了些木炭，烤着火的同时，歪头听龟爷跟她们交谈，虽然他有灵气护身并不怕冷，但烤火暖烘烘地更舒服。 龟爷直接坐上了桌子，又冲几人吩咐道，“把灯都点亮。” 三娘等几人连忙低头称是。 “你过来我有事问你，”龟爷指了指叫三娘的女狐狸。 “大人请吩咐，”三娘过来冲龟爷行了个礼。 “涂山狐狸怎么跑这来了？”龟爷又指了指地上的坐垫，示意对方坐下说话。 三娘犹豫了些许跪坐下，有些神情落寞地说道，“回禀大人，涂山狐族已经被灭族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龟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三年前，”三娘回道。 “谁干的？人族？”龟爷又问。 就在这时候，房间内的油灯尽皆被点燃，整个屋子变得亮堂起来，几个年轻的女狐狸又站回了边上。 “贱妾曾闻传言乃是北荒妖众所为，”三娘犹豫了些许后，又小心试探地说道。 她之所以会做出这种反应，应该在担心龟爷跟凶手是同伙，不过她显然是想多了。 “怎么是他们？”龟爷闻言先是自语道，接着又疑惑地看向对方，“涂山狐族怎么会惹到北荒妖族？” 蒙云在旁边听着没插话，他不知道北荒妖族是些什么妖怪，但龟爷这种反应就说明，它是认识凶手的，且这伙凶手很强大，它也很忌惮。 “贱妾不知，”三娘有些落寞地说道，“事发之时，我等并不在涂山，姐妹几人都是事发后，贱妾经多方打探才找到的，涂山狐族就剩我等几人了，望大人明察。” “唉你们为什么不去青丘国落脚？”龟爷又叹道。 “青丘国的几位长老不愿接纳我等，”三娘回答。 龟爷之前就说过，青丘国都是纯血狐族，对方不接纳这几个女狐狸，很可能是嫌弃她们血脉的缘故。 龟爷闻言没接话，短暂地犹豫了片刻，“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若是大人为我等解脱金大王奴役之苦，妾身愿听大人调遣，”三娘冲龟爷跪拜了下去，嫣儿她们也跟着跪倒。 自始至终，三娘都绝口未提报仇之事，由此侧面印证了龟爷的反应，凶手实在太强大了。 “调遣什么呀，我们有事要办，顾不上你们，”龟爷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如此说来，贱妾不会给大人增添烦恼，自会寻找安身之所，”三娘闻言稍微松了口气，她能察觉到龟爷并不是坏妖怪，不过她也不希望，再次沦为别人的奴隶。 “这地方有个什么狐仙，你们听没听过？”龟爷想了想又说道。 蒙云闻言竖起了耳朵，终于说到了他关心的话题，三人此行就是为这个狐狸来的，目的是通过它的占卜术，找到启巫师下落。 不过紧接着，三娘的话却让他大失所望。 “两年前，二爷就已被金大王杀死，眼下的狐仙乃是金大王所化，以此遮掩自身耳目，”三娘闻言先是愣了愣，然后有些神伤地说道。 “死了？” 蒙云跟龟爷愕然相视，这特么也太倒霉了吧，这一路走来，好像就顾着倒霉了，什么事儿也没办成。 “二爷？这么说你们跟它很熟悉？”龟爷又转头讶然道。 “贱妾等人落难之时，承蒙他老人家收留，”三娘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哐” 就在说话之间，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戾拎着金毛儿走进了屋，直接将人扔到了地上，金毛儿好像晕过去了，躺地上动也不动。 “哈哈来了，”龟爷起身跳下了桌子，上前踹了金毛儿一脚，“鼠崽子跑得挺快啊。” 众女狐狸见状眼神有些恐慌，纷纷别过了头，不敢与戾对视，也不敢看金毛儿。 “几位爷爷饶命，”金毛儿醒来急忙跪地求饶。 金毛儿此时异常狼狈，浑身上下都被烧焦了，毛发膨胀爆炸，整个杀马特的造型。 “想活命？好办，”龟爷咧着嘴邪恶地笑了笑，“不要反抗，我借用下你的身体，不同意就死。” 金毛儿闻言犹豫了些许，又下意识偷偷瞥向戾，“是大人。” 蒙云自身后拉住了龟爷，“搞什么鬼？” “这家伙有些古怪，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龟爷说完就别过了头，出手搭上金毛儿的额头。 蒙云鄙夷地撇了撇嘴，龟爷还说别人古怪，事实上它才是最古怪的，与龟爷相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龟爷不简单。 之前的时候，龟爷从未展示过它的本事，但自从遇到清依之后，龟爷就开始藏不下去了，无论什么事，别人知道的它都知道，不知道的它也知道。 就在此前戾渡劫之时，龟爷还强行借用了他的灵气，就连失传的上古巫术，都了如指掌，现在可倒好，动不动就要搜看人记忆，真不知道老王八还有多少秘密。 两分钟之后，金毛儿忽然倒地，浑身上下抽搐个不停，就跟发羊癫疯似的。 三娘等人顿时愕然瞠目，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 “这家伙怎么了？”他不知道龟爷干了什么，但三娘刚才就没发生意外。 “哦变成白痴了，”龟爷抽回了手，丝毫不在意道。 蒙云闻言面露怪异之色，“你不是说不……” “我让它别反抗可它没听呀，”龟爷满脸无所谓地样子。 “你是不是也这么对我干过？”蒙云狐疑地冲龟爷说道。 “你觉得自己是白痴吗？”龟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龟爷的言外之意应该是，没有对他这么干过，他还是相信龟爷的，要是真看过他的记忆，龟爷不会对他来历追问不舍。 蒙云转身重新坐了回去，“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有的是跟人学的，有的是跟妖学的，这就是活得时间长的好处，”龟爷抬脚踢了踢金毛儿。 蒙云点了点头不再接话，转而也低头看向金毛儿，这家伙已经彻底痴傻了，趴在地上跟自己的影子打闹。 半个时辰之前，它还是个威风盛气的大妖怪，转眼间就沦落到这种地步，难免让人有些唏嘘感叹。 “这家伙要蚌珠有什么用？”他又想到了金毛儿的企图。 “是为了给人炼制驻颜丹，”龟爷说道。 “给谁？”蒙云不禁好奇追问。 驻颜丹听上去就是给女人用的，没想到妖怪还有这种小心思，但他好像也想多了。 “夏国护国大巫师的老婆，”龟爷咧嘴笑道。 此前他听龟爷说起过，夏国位于北玄国南边，无论是人口土地，还是巫师势力，前者都数倍于北玄国，是个名副其实的超级大国。 “妖族还去讨好人类？”蒙云想给自己倒杯水，但忽然想起来水罐里的水，不久前就让他给霍霍了。 夏国是最强大的人族国家，但毕竟也只是个人族国家，龟爷也曾跟他说起过，妖族势力天下独尊，怎么还有妖怪投靠人族？ 不过他说完的瞬间，就想到了之前的癞蛤蟆，清依称它为骜首领，这家伙就投靠了冰宫，似乎这种事也不稀奇。 “谁给它好处它就帮谁办事，”龟爷转身又坐回了桌子上。 蒙云随即又点了点头，这是最合适的答案，妖怪跟人也差不多，都有自己的私心。 “金毛儿既需要蚌珠，为什么又毁了它？”他想起了金毛儿捏碎蚌珠的景象。 “不奇怪，这家伙需要万年修为的七彩蚌珠，汐方给咱们的都是些几千年的五彩蚌珠，”龟爷摆了摆手又说道。 蒙云低头再次看向金毛儿，一时之间，事情变化太快，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不心生歹意，它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你别看它这样，这老鼠崽子还挺狠，死在它手上的人就有四百多个，被它祸害的还有几个同属妖怪，都是它的至交好友，十几年前才逃来此地，”龟爷见他老是看金毛鼠，以为他是起了怜悯之心，于是就冲他提醒道。 蒙云闻言不再看金毛儿，又转头冲龟爷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杀了它，然后去郡城碰碰运气，”龟爷淡淡地说道。 蒙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来野狐岭，就算是白来了。 熊猛给的信息是错误的，不过这并不能怪他，涉及巫师妖怪层面的东西，普通人肯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如果不在郡城？咱们就直接去办你的事，”龟爷又补充了一句。 “嗯？”蒙云闻言眉头一皱，老王八又在打他来历的主意。 “不然你就把你的秘密烂在肚子里吧，”龟爷坏笑着冲他说道。 这事他确实需要考虑清楚，如果真的找不到启巫师，他必须要得到戾和龟爷的帮助，前提是这两个人靠得住，不然走漏风声，引起外来物种入侵就完了。 深夜时分，天根本还没有放亮，但镇子上的鸡却已经开始叫了。 “傻站着干什么，弄点吃的给我们，”龟爷又冲几个女狐狸说道，她们被鼠妖情况吓傻了，前后反差还没适应过来。 “大人请稍等，”三娘首先反应过来，冲几个晚辈摆了摆手，“快去。” 几个年轻女狐狸连忙行礼告退，但就在对方出门之时，蒙云又出声喊住了她们，起身将琵琶递给叫嫣儿的女狐狸，“这是你的东西。” “谢谢公子，”嫣儿甜甜一笑。 鼠妖被直接驱散了魂魄，死后化为了本相，是个体形堪比肥猪的大老鼠，是龟爷亲自下的手，尸体则被戾施法所焚化。 内丹没能逃过龟爷的毒手，是个鸡蛋大小的土黄色珠子，比之前的毒蜥内丹大多了，发的光也更亮。 这家伙虽然作恶多端，但好歹是个大妖怪，要是它意识清醒的话，肯定忍受不了变痴傻的屈辱，还不如给它个痛快。 第七章 善后之法 酒菜上得不少，以肉食居多，摆满了两大桌子，整整四十个铜鼎，鸡鸭鱼羊都有。 上这么多饭菜，三娘等人有赔礼的意思，当然也有感激之意，赔礼主要是向他，这感激的自然是龟爷和戾，杀死了奴役她们的金毛鼠，让她们获得了自由。 金毛鼠修为强大，不止是女狐狸几人，甚至这镇子上不少妖怪，都是被它奴役和欺压的对象，不过事情发展太快，前后还不到几个时辰，其他妖怪并不知道鼠妖已然被杀。 三更半夜，扎堆吃饭有些奇怪，不过也无可厚非，折腾大半天，他早就饿了。 蒙云看着几个女狐狸端酒上菜，不禁和龟爷无聊地说着话，“你用什么法术把它弄死的？” “想不想学？以我现在的神识强度来说，任何人半年之内所有想过和经历过的事，几乎都瞒不过我，”龟爷咧嘴笑道。 “哦？你以前呢？”蒙云闻言笑道。 “我以前那是，咳咳饭菜来了，”龟爷说着冲女狐狸高声喊道，“三娘，让人给这小子备点干粮，天亮以后，我们还要上路——” “是大人” “老油条” …… 吃饭的时候，三娘等人跪在旁边伺候，并没有上桌的意思。 戾还是头回吃人类的熟食，连筷子都不会用，但这个并不是个问题，他干脆也不用筷子了，大家一起都用手抓。 被人当大爷伺候着，他实在有些不习惯，扭头冲几个女狐狸说道，“这么多饭菜，你们也坐下吃啊。” “妾身等人伺候大人就好，”三娘惶恐地偷瞄了眼龟爷。 “哎呀混小子都说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坐吧，”龟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三娘等人相视犹豫了些许，这才齐声行礼道，“谢谢大人公子——” “能不能别连起来说，”蒙云没好气地瞪向几个女狐狸，这么说搞得他好像是老王八儿子似的。 “哈哈我还不要你这样的儿子呢，不出两天就得被气死，”龟爷朗声大笑。 …… 不喝酒吃的就快，但龟爷是喝酒的，它不仅自己喝，还要拉着戾一块喝，戾并不喜欢酒，喝到半路人就跑了。 戾走了之后，三娘等人不由松了口气，上位者的气息威压，让她们喘不过气来，妖族内部的等级非常森严，强者面前没有弱者的席位。 “妾身等人敬两位大人，还我等自由之身，”三娘带头举杯说道。 “误打误撞罢了，”龟爷象征性地举了举杯，仰头灌进了肚子。 三娘等人随即掩面饮下，龟爷自然不会跟她们碰杯，能让她们坐下就不错了。 龟爷慢悠悠喝酒的时候，他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吃的很痛快，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吃的最好的一次。 坦白地说，饭菜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味，但这并不奇怪，这个世界没有繁多的佐料，烹饪手法也太单一。 吃饱喝足之后，闲着没事干，他又想起了熊猛之前说的话，“金毛儿虽然心坏，但它的存在威慑着南下的蛮族，现在它死了，小镇以后恐怕就不好过了，南边的人也完了。” “嗯？这好办，把这小镇上的异类都找来，再选个不坏的，修为还说得过去的，”龟爷又灌了口酒说道。 “好主意，”蒙云冲龟爷竖了竖大拇指，还是头回见龟爷这么上道。 “这事儿交给你，天亮就去办，”龟爷又冲三娘吩咐道。 “是大人，”三娘点头应是。 蒙云想给自己倒杯水，嫣儿想起身帮他，不过被他摆手拒绝了。 “比金毛儿修为高的，有没有？”蒙云捧着热水挑了挑眉毛，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大妖怪凑到一块，应该很难尿到一个壶里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龟爷摆了摆手又不屑地说道，“你以为蛮族是怕它？大错特错，蛮子们怕的是妖族，不然就鼠崽子这种货色，来几个大巫都能给它收拾明白喽。” “这就没问题了，”蒙云笑着点了点头，相处的时间渐长，龟爷对他的想法差不多都摸透了。 龟爷的意思很简单，金毛鼠的威慑力，并非来自它本身的修为，而是来自它背后的妖族势力，蛮族巫师自然顾及的也不是它，他们是担心动了金毛鼠，接着就会遭到妖族的报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差不多就该散席了，龟爷却没这种打算，死乞白赖地非要通宵，三娘等人也不敢擅自离席。 龟爷喝多了就开始腻歪，嘴里含糊不清，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蒙云见龟爷已经犯迷糊，就把它送到了床铺上，还不老实，又给它绑了起来，三娘等人对此愕然瞠目。 不过这么一来，龟爷把床铺都给占完了，三娘给他安排了隔壁的房间，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这个时间点环境很安静，几乎每个房间都熄了灯，不过也倒是不奇怪，人该干的事都干完了。 不过他躺下没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公子睡了没？” 根据声音判断，好像是叫嫣儿的女狐狸，她可能是怕惊扰了别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可是这时候她来做什么？ 蒙云翻起了身皱眉道，“有事儿？” “公子可否让妾身进来说话，”门外声音再次传来。 蒙云以为她是真的有事，没有多想穿鞋下地开门，来人还真是那个嫣儿，犹豫了些许这才说道，“请进吧。” “公子我，”嫣儿忸怩地进了门，说话间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坐下说吧，”蒙云指了指桌旁的坐垫，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肉食吃的有些咸了，嘴里有些口渴。 水罐是放在火炉旁的，故而水还是温的，不过他喝了没几口，就又听嫣儿说道，“公子你要了我吧。” “噗——” 蒙云差点把自己呛死，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今天算是终于见识到了。 不过他反应很快，迅速镇定了下来，皱眉侧头冲嫣儿说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姑姑的主意？” 整个房间里，就剩一盏油灯还亮着，光线有些昏暗。 房门他故意没关，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给三娘等人看的。 蒙云长相五官端正，七分坚毅的脸庞上，三分秀气，勉强跟帅气沾点亲戚，但也就是沾点边而已，这还没让他自恋到，能引得异性投怀送抱的地步。 现实条件可能更糟，两个月没刮胡子，头发也乱糟糟的，就连衣服都稀奇古怪，破破烂烂，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邋遢。 “公子是嫌弃妾身卑贱，”嫣儿没有接他的话，转而幽幽地说道。 “你不卑贱，我知道你是完璧之身，”蒙云说到这里又急忙改口，“当然毕竟这里的人都不卑贱，毕竟每个人都有为生活所迫，而做出选择的余地。” 这话他倒是真心地，不过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完，他尊重对方的选择不假，但不代表他同意这种生活方式。 “啊？公子怎知，不是公子为何，”嫣儿闹了个大红脸。 蒙云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有重要的事去做，顾不上你……” “这件重要的事要求公子不能破身？”嫣儿有些将信将疑地说道。 “可以这么理解，”蒙云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解释，聊这种话题真是太尴尬了。 “妾身懂了，但是妾身愿意等待公子，”嫣儿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过话锋一转又说道。 “啊？这这我不值得你，”蒙云整个人都愣住了，怎么还越说越往里绕了？ 不过没等他说完，嫣儿抬手贴上了他的嘴唇，俏皮地眨了眨眼，“时间不早了，公子晚安——” 蒙云瞬间有些慌了，眼珠子晃来晃去，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对方身上的香气，甚至呼吸他都能感觉到。 不等他反应，嫣儿转身掩面跑了出去，跑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公子明天要走么？” “嗯我的时间很紧迫，”蒙云愣怔地点头回答…… “呼” 蒙云关上门吹灭了油灯，躺在床上翻来滚去，不过就是睡不着，心烦意乱地要命。 嫣儿不是被人派来的，她是自作主张来的，否则她最后不会说那几句话，抛开嫣儿异类的身份，她确实是个心善的小姑娘，但他却不能考虑这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他的使命不在这里。 睡不着就打坐练气，修为是再难寸进了，不过却可以恢复伤势，上次肋骨受伤到现在还没彻底恢复。 人的身体承受灵气是有限的，他现在就像是个饱和的容器，没办法继续扩大容量，除非找到扩容的方法才行。 天亮时分，鸡鸣阵阵叫醒了他，开门走出房间，往龟爷房里走去。 老王八昨天喝的不少，估计现在还没起，就在他抬手推门的时候，龟爷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混小子昨晚睡得怎么样？” “滚，”他昨晚就没睡觉…… 半个时辰后，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起床，整个酒楼里渐渐地热闹起来。 三娘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一会儿，许多牛头马面齐聚到了后院，长什么样的都有。 此时的后院已经被清空，闲杂人都被请走了，这么做是不想引起恐慌，这个镇子上的人虽然长期与妖怪混居相处，却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妖怪聚集起来。 三个人站在楼上窗口，打量着下方的这群妖怪，乌央乌央好不热闹。 二十多个妖怪，能化成人身的就几个，大多数都还是兽身，值得一提的是，昨天那个牛头也在。 三娘冲群妖寒暄完之后，开始转身往楼上走了。 蒙云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这些妖怪大多几个相聚，唯独这个牛头有问题，它对谁也爱答不理的，“不会是牛头修为最高吧？” “哈哈你怎么知道？”龟爷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候，三娘推门进来了。 蒙云回头看了眼又说道，“这些妖怪好像都挺怕它，没有敢跟它站在一起的。” “眼力劲不错，”龟爷赞赏道。 “牛头坏不坏？”蒙云又开口问道。 “公子，莽兄也是被金大王所胁迫，心肠并不坏，”三娘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蒙云点了点头冲龟爷说道，“要不就他吧。” “把这家伙叫上来，”龟爷转头冲三娘吩咐道。 “大人莽兄痴迷于修行并不管事，要不是金大王压着，怕是早就避世修行去了，他可能不会想留守在这里，”三娘有些担忧地说道。 “修行？这好办，”龟爷说着跳下了桌子，“让他进来找我，你们都出去……” 蒙云与戾相视了眼，摊了摊手走了出去。 戾出来的瞬间，群妖瞬间安静了下来，敬畏地抬头看向戾，两秒钟之后，齐刷刷地跪了下去，“拜见大人——” 蒙云知道戾不擅长人语，于是转头冲三娘道，“赶紧让它们起来吧。” “是公子，”三娘转而看向群妖，“诸位请起……” 一众妖怪胆战心惊地起身，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三娘冲牛头简单说了下，紧接着就拉着对方上了楼，不过她关上门又下来了。 蒙云和戾无聊地站了会，又随即离开了院子，这倒不是他不想透透气，但他要是舒服地透了气，这些妖怪就不敢喘气了。 一炷香功夫之后，院子里传来了剧烈的灵气波动。 蒙云拉开房门跑了出去，戾随即闪身跟了出来，群妖此刻都在抬头看天，准确地说是，都在看龟爷所在的房顶。 一道实质化的灵气漩涡，就像是旋转的龙卷风，凌驾于房顶之上。 这道灵气波动非常恐怖，气势磅礴的令人窒息。 “是莽兄的气息” “莽兄他进阶妖王了” …… 第八章 启程 半个小时之后，灵气风暴才彻底散去，龟爷的房门被人拉开。 一个身高七尺多的大汉，愣怔怔地走了出来，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脸难以置信之色。 龟爷个头太矮了，下楼后才露出了头。 蒙云愕然地看着龟爷道，“搞定了？” “嗯，”龟爷下楼点了点头。 “你是牛头？”蒙云又转而看向大汉，牛头身上散发的强大气息，几乎直追此前的鼠妖，这家伙已然化去了牛头，无疑是修为精进的结果。 “嘿嘿就是俺，”大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就在此时，外面的妖怪再次尽皆跪倒，纷纷高呼妖王之名。 牛头性格偏向于憨厚朴实，面对其他妖怪的跪拜，举止略显腼腆和别扭，但这是它应得的，妖族崇尚实力为尊。 蒙云视线再次转回龟爷身上，“怎么做到的？” “这夯货本来就接近突破壁障，本大爷就是推了他一把而已，”龟爷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跟它说明白没有，”他又想到了昨晚跟龟爷商量的事。 “说了，”龟爷点了点头。 不过就在此时，牛头忽然转过头冲戾说道，“我要向你挑战，” 蒙云皱了皱眉头，“这家伙有病吧？” “夯货跟金毛鼠有仇，得知仇家被戾打败，当然心有不甘，”龟爷无聊地说道。 蒙云这才恍然大悟，牛头曾是金毛鼠的奴役，现在修为上来之后，就立刻按捺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找回面子。 “动静小点，”龟爷扭头冲身后说道。 戾冷淡地点了点头没说话，牛头则是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前辈放心！” 闲杂人退到旁边，两个妖怪拉开架势，说打就打。 牛头使用的是银白金属灵气，散发着剧烈的灵气波动，仿佛全身灵气都在沸腾，这家伙应该是想比拼蛮力。 两个呼吸工夫，一道磅礴骇人的灵气，已经在牛头掌心汇聚完成，散发着刺眼的白光。 “喝啊——” 说时迟那时快，牛头速度瞬间飙升到极点，狂奔着冲戾打了过来，整个人屁股后面都是残影。 戾依旧站着没动，脸色都没变，明显没有闪避地打算。 “砰” “轰” 没等他看清戾出手，就见牛头极速倒飞而回，把院墙砸了个大窟窿，余势不减，又横穿两条街，连续击破数处建筑物，这才停了下来。 大冬天的，清晨街上人少，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但还是引起了轰动。 目睹这场破坏私人财产，以及恶劣斗殴事件的行人，纷纷围上了几个窟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人怎么回事” “飘香楼出来的” “别乱说话” …… 就在此时，牛头挠了挠头起身，跟个没事人似的，挨个穿过被它撞破的建筑，“哈哈不好意思，练功不小心太投入了……” 有胆子大的还敢冲他回话，“哈哈我看你是练人太投入了吧？” 蒙云转头看向戾，这小子不愧是神龙，一个回合都不到，打得牛头全无招架之力，鼠妖栽到他手里，丝毫不足为奇。 一群妖怪当即心服口服，该跪地的跪地，该趴地的趴地齐喊，“大人威武——” “目的达到了，”龟爷转头冲他笑着说道。 “服了……” 一群妖怪对戾敬畏到了极点，但对龟爷更多的还是好奇，当然也有敬畏的成分，然而这敬畏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戾甘愿跟在龟爷身后，二是牛头称龟爷为前辈，除此之外，却没有见过龟爷展露强大修为。 至于他嘛，妖怪们则都是自觉忽略，妖族崇尚以实力为尊，一个修为低端的人类，自然不会被放在眼里，理所应当。 一夜之间，金毛鼠就被干掉了，发生这么大事，还有部分妖怪没反应过来。 牛头已经答应驻守小镇，平日里就住在东山上修行，若有紧急事件，三娘等人自会召它前来。 这些妖怪中肯定有帮鼠妖为恶的，但它们多数也是被迫的，总而言之，一众帮凶就交给牛头，三娘他们慢慢处理，有牛头在，不止是蛮族人，就算这些妖怪当中，有些心术不正的，要想乱来还得掂量掂量。 截止此时此刻，擦屁股擦得差不多，自然就没有理由继续逗留，差不多该启程前往郡城了。 下楼通过正堂，又遇到了昨天那帮人，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这些家伙眼里都冒着火，直接围上来堵路。 “混蛋你把嫣儿姑娘怎么了” “嫣儿姑娘呢” “瞧他这寒酸样儿” …… 蒙云这次没拿正眼瞧他们，不由分说地挤过了人群，龟爷跟在他后面挤了出来，快出门口的时候，龟爷回头瞥了眼身后，“瞧见没，就算你为他们做了好事，人家还是不领情。” 要不是侍者拦着，这群人就追出来了。 蒙云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道，“领情？有情的男人会来这儿？” “有道理，”龟爷点了点头。 “走吧，”蒙云说完抬头往门外走去。 三娘她们和牛头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眼见他们走了出来，当即躬身行礼，“臣妾等人恭送大人，公子。” 牛头则探头看向他们身后，“戾大人呢？” “你小子嫌被揍的轻是吧？”龟爷没好气地瞪了牛头一眼。 “嘿嘿，”牛头腼腆地摸了摸脑袋，又继而转头冲他说道，“小兄弟你修为也太弱了，可要跟大人好好学习啊。” “有机会再说吧，”蒙云笑了笑说道。 牛头心思比较简单，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三娘则正好相反，不过修为有些弱小，有这两个妖怪管理小镇，相得益彰。 与几人打了个招呼，二人转头就要启程。 不过就在此时，一道柔柔的声音自身后喊住了他，“公子等等——” 蒙云转头发现是嫣儿，于是就笑了笑说道，“怎么啦？” 嫣儿不是人类之身，却心地善良单纯，敢爱敢恨，且对他有情有义，人心都是肉做的，他不可能没有好感，不过却也止于好感了。 嫣儿上前两步递过来个包袱，眼睛有些红彤彤的，“公子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其实这里的人都应该谢谢你……” 相处不到两天时间，能看清他为人的，却只有眼前这个小姑娘，这让他既感动又羞愧。 蒙云接过了包袱笑着说道，“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 “呜呜——” 就在此时，嫣儿忍不住抱着他哭了起来。 “咋了？”龟爷疑惑地说道。 三娘等人急忙上前安抚嫣儿。 蒙云冲她们点了点头，退后了两步站定。 “莽，千万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两件事，”龟爷又冲牛头嘱托道。 “是大人，小的不敢忘，”牛头拱手应道…… 黑水郡地界很大，但是人口却很少，一方面是因为山地比较多，能耕种的土地就少。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黑水河，熊猛曾跟他说起过，黑水河的河水不能用来灌溉，不仅如此，河水非常易燃，很是诡异。 黑水郡城就在这条河边上，不过得要往北走，大约走个四五天就能到。 野狐岭是个特殊的地方，人和妖怪能和平相处，说句不好听的，其实是人类依附于妖怪生存。 自从出了野狐岭之后，他就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这趟行程让他感觉怪怪的，不能说是浪费时间，但却并不顺利。 坦白地说，蒙云心里现在有点矛盾，他千方百计地不想让龟爷他们干涉现世，但他却无形中干预了这个世界发生的事，不知道这样对还是错。 走了没多远，他就打开了包袱。 一些干粮面饼，几件衣物和鞋子，好像还有张手帕，上面绣的是对奇怪的水鸟。 “不换上？”龟爷咧嘴笑道。 “我不喜欢你们这的衣服，”蒙云将衣物都塞了回去，单独取出干粮。 “怎么不说话了？”龟爷见他又陷入了沉默，主动开口问道。 “说什么？”蒙云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丫头跟你眉来眼去的，怎么回事儿？”龟爷咧嘴问道。 蒙云扭头翻了个白眼，并未回答龟爷的话，“你还交代牛头什么了？” “我让它给几个小狐狸点东西，”龟爷说道。 “你以前是不是认识她们？”蒙云又问。 “不认识，但我认识她们祖宗，”龟爷说完冲等候在前方的戾招了招手。 怪不得，龟爷待那帮女狐狸挺客气，敢情是有旧交情。 “能不能让戾带我们飞？”蒙云想了想又说道，这事儿他其实想了很久，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我就知道你快憋不住了，”龟爷大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候，戾已经走了过来，疑惑地看向龟爷，不知道它有何用意。 紧随其后，龟爷指着西北方向发了会儿呆，准确地说不是发呆，应该说是神识交流，戾不会说人族语言，龟爷就是靠神识跟他交流的，具体原理他也搞不清楚。 半分钟之后，戾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龟爷则打量着西北方向。 “快说，到底能不能？”他不知道龟爷在搞什么。 “混小子你想多了，龙跟别的妖怪不同，它们能飞靠的是自身天赋，又不是翅膀，根本没法带你飞，”龟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除非你没有肉身。” 蒙云闻言皱了皱眉头，“没肉身？不就是死人吗？” “不见得，”龟爷还在张望西北方向。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让戾做什么了？”他瞬间感觉有些头疼。 “咱们先走吧，回来就知道了，”龟爷说完转身就走。 第九章 破败村落 传说中的龙，能飞却不能带人，这他倒是没听说过，不过也无所谓，郡城离此地也不远，五天行程绰绰有余，时间不算太长。 蒙云始终在考虑一件事，如果启巫师不在郡城，也不在都城，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办，是否要将来历真相告诉龟爷和戾。 这种举动是要冒风险的，但没有龟爷和戾的帮助，他恐怕都过不去蛮族这关，这事必须得考虑清楚才能决定。 一盏茶工夫过后，戾的身影再次出现，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不等他询问，戾就将这件东西递了过来，是块拳头大小的金锭，目测分量还不小。 “哪来的？”蒙云接过金锭掂量着。 戾刚才去的地方，肯定跟这金子有关系，去了哪里他猜不到，不过龟爷肯定知道。 “金毛儿老窝里有的是，”龟爷不在乎地说道。 “这也是你搜它记忆时看到的？”蒙云把金子丢给了龟爷，敢情戾是在它的授意下，跑去抄人家底了，这事儿倒是符合龟爷的性格。 “堆积如山，”龟爷点了点头承认。 蒙云闻言不禁讶然道，“搞这么多金子做什么？” 黄金属于贵重金属，古代现代都是硬通货币，原本以为只有人会喜欢，没想到妖怪也爱财物。 “为了吃，”龟爷说道。 “吃？”蒙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头回听人说金子能吃。 “上面有牙印儿，”龟爷又把金子仍给了他。 蒙云抓住金块转了圈儿，上面确实有些牙印，“有什么用？” “相传金子能安魂定魄，”龟爷说完转身继续走。 “金毛儿魂魄有问题？”蒙云和戾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它的魂魄没问题，但是被它吞噬的几个同属妖怪，肯定不会**分，”龟爷在头里走着。 “这不是自找罪受？”蒙云把金子揣进了口袋，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但按照龟爷的说法，金毛鼠老窝有很多这种金子，亏得他不是地主老财，不然指定统统给搬走。 “话也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吞噬掉这几个同属妖怪，这货恐怕连牛莽都打不过，”龟爷说的牛莽自然是牛头，但人家就个单名叫莽，不是叫什么牛莽。 通往郡城的路，有大路也有小路，他和龟爷选的是小路，说白了就是钻山沟子。 大路没有车马，绕道浪费时间，熊猛之前提到过的小路，不好走是肯定的，但却能节省大量时间。 战争时期，能跑的马都被买走了，跑不动的要了也没用，不然的话跑个几步，到时候还得换人驮着马走。 之所以是花钱买，不是强行征用，其实也不难理解，野狐岭是妖怪的地盘，人族地方官府肯定管不到，自然没办法强行征用。 两日之后，天空阴沉沉的，不久又下起了小雪。 “前面有个村落，”龟爷往东北方向看去。 根本不用龟爷提醒，他也看到了这处村落，站在这个位置，能看见茅屋的杂草屋顶，破败的墙壁。 “好像不太对劲，”蒙云皱了皱眉头说道，下午五点来钟以后，应该是生火做饭时间，但这处村落却有些古怪，一点烧火冒烟迹象都没有。 “怎么不对劲？”龟爷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点应该是烧火做饭的时间，”蒙云说道。 与现实人不同，这个世界人大多只吃两顿饭，龟爷跟他聊天的时候，没少提及这些常识细节。 “还真是，”龟爷恍然明白过来。 “走吧过去看看，”蒙云又说道，他之所以说这么多，仅是为了让龟爷提高警惕，并不是因为惧怕什么，何况有戾在身边，要怕也只能是对方怕。 村落住户不多，目测也就三十来户，房屋有些破败不堪，宅院连围墙都没有，比启巫师村寨还贫穷，跟野狐岭更没法比。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诡异的是村民都死光了。 三人分头挨家挨户搜查，但每次结果都相同，没有一个幸免存活下来的人。 村民大多数死在了家里，有几个死在了路上，还有几个死在了村中水井旁边，这些人死状非常凄惨，几乎都变成了干尸，眼眶凹陷，皮肉干瘪。 蒙云从房屋走了出来，龟爷还在外面检查尸体，这具尸体是具男尸，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死状与其他村民相同。 这户人家是个三口之家，男人死在了房屋外面，女人护着个十多岁的男童，死在了房间里面，非常可怜。 就在此时，戾也闪身出现，冲他摇了摇头。 截止此时此刻，三十多户上百口人，包括老人小孩妇女，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几乎所有村民死状都相同。 尸体不是自然风干，死去的时间也无从判断，不过在此期间，他注意到了个细节，这些村民死前貌似受到了惊吓，瞳孔放大，面露惊恐之色。 “被吸走精血和魂魄，就会变成这样，”龟爷放下死者手臂，起身回头冲他说道。 “你觉得是什么东西干的？”蒙云皱着眉头问道，这听起来不像是人干的，吞噬魂魄和精血，让他想到了之前的金毛鼠。 “来看这个，”龟爷走到了墙角处，弓腰指着墙角冲他说道。 蒙云蹲身顺龟爷所指看过去，“动物毛发？” “准确地说是狼毛，”龟爷直身纠正道。 “蛮族人干的？”蒙云不由眉头大皱，还真是人族干的。 “毫无疑问，”龟爷点了点头。 “蛮族人为什么要这么干？”他本以为是山野妖怪干的，没想到竟然是蛮族人。 这种偏远村落，蛮族人都没有放过，清依面临的处境可想而知，内忧外患，北玄国局势也很不妙。 “不对，应该说是蛮族巫师干的，”龟爷再次纠正地说道，“据我所知，蛮族人跟普通人族不太一样，蛮族修行方式直接传承自上古巫族，其中不乏邪恶巫术。” “血契咒印不就是，”蒙云想到了上次发生的事，巫术非常霸道，既不属于五行，也不归于阴阳。 上次救戾的时候，血契咒印险些把他生命抽干，施术中途根本停不下来，这事让他想起来就直冒冷汗。 “也是巫术，”龟爷点头承认。 “郡城还有多远？”蒙云又问。 “还有不到两天路程，”龟爷回答。 “走吧顺便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事，”蒙云无奈地叹了口气，村民都死光了，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告诉他们也没用，北玄国都城都要被攻破了，谁还顾得上偏僻村落呀，”龟爷说着转头走了出去。 天色渐黑，阴云笼罩着天空，雪花飘飘洒洒。 三人往北离开了村落，路面还没有形成积雪，道路旁边的草丛里，前些天下的雪还没有融化。 就在此时，戾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拉住了他。 蒙云回头不由疑惑道，“怎么了？” 戾没有说话，转而伸手指向了前方，但那里什么都没有，乌漆嘛黑。 就在他有些不解地时候，道路尽头，隐约有火光出现，影影绰绰。 “有人靠近这里，”蒙云下意识皱紧了眉头，这条小路本来应是人迹罕至，今天竟然这么热闹，迎来了两拨人马。 相隔三百米，勉强能看到些火光，根本看不清对方具体人数，长相和打扮更不用提了。 “要不躲起来看下情况？”龟爷目视着前方提议道。 蒙云转头看向右侧的松林，“到坡上去。” 三人在坡上蹲身藏好，大约五分钟之后，对方已经来到几十步之外。 “大爷的是蛮族士兵，”龟爷低声道。 下方小路上，七个蛮族士兵骑着黑狼，每个人都手持火把，悄无声息地依次通过，神色漠然。 “应该说是斥候，”蒙云注视着蛮族士兵，上次在启巫师村寨，他曾经跟对方交过手，自然认得蛮族士兵。 蛮族士兵制式兵器是，一柄长矛，一把弯刀，至于弓手他还没见过。 长矛自然是冲锋用的，弯刀应该是近战用的，长矛的矛头是青铜所制，矛杆是某种比较坚韧的树木，弯刀也是青铜兵器。 众所周知，青铜兵器比铁器脆弱，但这个世界貌似还没有找到冶炼铁的方法，三娘等人用的也是青铜剑。 冰玄剑是某种玄铁打造的，但据说玄铁只有上巫修为的巫师才能炼化，普通工匠根本没法融化玄铁，就更别提将铁器进行推广了。 就在此时，有个黑狼似乎嗅到了什么，抬头冲坡上看了过来，被士兵夹腹催促之后，这才低头继续前行。 七个蛮族斥候很快通过，三人随后站起身来，跳下土坡，望着几个往南去的蛮族士兵。 “怎么来这了？”龟爷率先出声发问。 “不是来这，他们应该是想南下，”蒙云收回了视线说道，破败村落就在南边，但村里已经没有活口，蛮族士兵应该不是冲村落来的。 这些蛮族士兵是斥候身份，斥候就是负责侦察敌情和探路的，但荒山野岭，人迹罕至，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敌情，换句话说，对方应该是来探路的。 “南下？咱不就是打南边来的吗？”龟爷扭头冲他说道。 “老王八我问你，野狐岭往南还有没有城镇？”蒙云没接龟爷的话，转而又问道。 “还有几个，怎么了？”龟爷看了看戾，又看了看他。 “如果我没猜错，蛮族军队很快就会绕道小路，袭击南方那些城镇，”蒙云摸着下巴猜测道，如果斥候都过来了，大部队肯定就在身后不远处。 “哦我明白了，走大路就得碰上野狐岭，这几个是来探路的，”龟爷恍然明白了过来。 “你说的很对，”蒙云点了点头说道。 “你想怎么办？”龟爷见他语气有些低落。 第十章 冥冥之中 他拎着刀追上去的时候，蛮族士兵已经进入破败村落。 蛮族士兵行事非常野蛮，直接拆掉茅屋当作木柴，村民尸体则被扒光扔去喂狼，场面很是血腥，残忍。 两个士兵在挨家挨户翻箱倒柜，其余五个蛮族士兵围着火堆，拿着干粮和羊皮酒袋，吃吃喝喝，有说有笑。 这种表现无疑是说明，对方早在事先就知道村落发生了惨案，否则不会如此淡定，由此从侧面印证，龟爷的猜测完全正确，蛮族巫师是这桩惨案的幕后黑手。 观察到这里之后，蒙云悄悄离开了墙角暗处，目标锁定两个落单者，悄无声息地潜行了过去。 两个人稍微离远后，他便加速跟了上去，没有立刻选择下手，可不是因为害怕对方。 为的是不惊动烤火的五个人，他现在身体素质是过去的五倍以上，却也不想直接面临七人围攻。 两个人是分开走的，但彼此相距不远，腰间绑了不少粮布袋，由此推测，两人应该是在收集干粮，以备长途行军所用。 目标先锁定左侧之人，这家伙仗着人高马大，进门从来不动手，直接抬脚踹门而入，闹出的动静不小。 眼看对方踢门进屋，蒙云拔剑尾随其后进了门，冰玄剑狭长的剑身，当匕首用有些别扭，还好剑刃足够锋利，弥补了这个缺点。 他抬脚进屋的时候，对方正在掀炉灶锅盖。 二话不说，摸上去直接捂嘴割喉，鲜血狂涌而出。 这家伙被杀死的瞬间，并没有立刻断气，而是短暂地挣扎了几秒钟，随后才彻底没了动静。 对方在挣扎地过程中，踢倒了炉灶旁的柴堆，柴火呼啦呼啦散落满地。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蒙云迅速将尸体拖到炉灶后侧，转而藏身至门后。 三个呼吸功夫之后，门被从外面推开，死去蛮族士兵的同伴进来了，这个人动作非常小心，手持着弯刀，蹑手蹑脚，悄声呼唤同伴的名字。 “吱” 蒙云伸手悄然关上房门，但在此过程中，却闹出了细微的声响。 对方察觉猛然转身，但就在转身的瞬间，被他直接出腿扫倒，弯刀掉落在地上，这家伙大惊失色，慌忙爬着去摸刀。 蒙云自然不会给对方机会，抬手将剑插上了对方心脏，这剑是从身后攻击的，直接贯穿其左胸，对方惨叫一声随即死去。 杀死对方后，蒙云立刻拔剑冲出了房子，爬上屋顶，藏身屋脊后檐，暗中等待。 惨叫声势必会引来其他人，但这也是他想要的，如果不把人引过来，他就得亲自跑回去。 龟爷曾几次嫌弃他，说他的战斗方式是偷袭，根本上不了台面，但龟爷不知道的是，他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将热武器换成了冷兵器。 大约半分钟之后，其他五个蛮族士兵果然都跑来了，前后反应还算快，但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在哪间屋子出的事，五个人都神经兮兮的，彼此背靠着观望四周，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对方靠近之后，他便直接翻过屋脊，跳进了人堆里，抬手举刀便砍杀，毙掉两人之后，其他三人已经将刀挥到了他的眼前。 就在此时，他没有选择抽身躲避，而是抬剑强行招架，以他现在的力气，完全能扛得住这三个人的压力。 但招架的同时，蒙云脚下也没闲着，提脚踹飞中间的对手，接着又凭借全身力道，掀翻剩下两个人。 与此同时，一个迅猛甩腕抽刀，锋利的刀刃划过了两人的胸腹，冰寒冻气侵入内脏。 两个人惨叫一声，接着已然倒地不起。 被他踹飞的那名敌人，眼见己方不敌于他。 慌张之下，连滚带爬，起身就要跑，而就在起身的刹那，被他扔出的冰玄剑，直接穿透了身体。 杀掉蛮族斥候之后，又将几匹食人黑狼送葬，点起火把，烧掉这个村子，烧掉村民尸身。 天上雪花纷飞，鲜血染红了地面，熊熊大火将他包围，冰玄剑还在滴血。 蒙云抬头仰望着夜空，闭上眼睛，雪花飘落在脸上，一丝丝凉意传来，不管该不该做，不管这么做对与错，他都已经做了。 杀人并没什么感觉，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但与前几次杀人不同的是，这次是他主动杀人。 就在这时候，附近传来了拍手的声音，有人在这里。 蒙云猛然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前方着火的房屋上，坐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右腿耷拉在屋檐之下，左腿弯曲踩着屋檐靠在胸前，长什么样完全看不到。 对方修为很强大，这是他的第一反应，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他没有感应到丝毫灵气波动就是证明。 不等他先开口，对方缓缓地放下了手，沙哑着嗓音说道，“为什么要杀他们？” “不杀他们，就会有更多无辜者被杀，”蒙云皱着眉头回道，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蛮族巫师，不然不会用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 就在他揣测对方身份的时候，黑斗篷人又漠然道，“哦？蛮族斥候就不无辜？” “士兵就要有被杀的觉悟，”蒙云淡淡地说道。 士兵的责任就是服从，也许他们身不由己，但从踏上战场的时刻起，早已决定了各自的命运，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被敌人杀死。 “哼你认为你做好了被杀的觉悟？”黑斗篷人冷声问道，丝毫不留余地。 “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我不会成为军人，”他也冷声给予回应。 “有意思，但你不是我的对手，”黑斗篷人似乎在冷笑。 “动手吧，”蒙云握紧了冰玄剑，要是论动手的话，他肯定不是对方的敌手，但打不过对方，不代表就要低头。 黑斗篷人似乎被他激怒了，抬手调动灵气向他施压，旨在迫使他下跪。 与金毛鼠做法如出一辙，但与金毛鼠不同的是，对方并未直接将他压垮，而是循序叠加力道的过程，越来越重。 蒙云咬牙运转灵气行遍全身，以此试图缓解压力，但仍然无济于事，强大的威压根本不是他能反抗的。 就在忍耐到极限的时候，蒙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提气挥剑直奔双腿砍去，但黑斗篷人人貌似提前预知到了他的举动，随手甩出一道流光。 “当——” 冰玄剑被击落在地，让他丧失了最后的主动权，但与此同时，施加在他身上的压迫也骤然消失。 蒙云抬头怒视着对方，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既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也不允许他自杀，连自残他都做不到。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黑斗篷人又开口说道。 “送什么？”蒙云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就在此时，周围的房子已轰然倒塌，大火也快烧到黑斗篷人，但对方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大火烧到屋脊的刹那，黑斗篷人才终于有了动作，准确地说人根本没动，一道极寒冻气自其身后陡然迸发。 紧随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熊熊燃烧的火焰，触及冰寒冻气的刹那，立刻停止了跃动，转变成静止状态，纹丝不动。 蒙云仔细看过去才发现，根本不是火焰静止不动，而是被冻在了冰里。 蒙云内心惊骇到了极点，他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事确实就发生在眼前，火焰被冻成了冰雕，就像是件特殊的艺术品。 “自然是属于你的东西，”黑斗篷人粗糙的嗓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你认识我？”蒙云不动声色地说道，与此同时心中不停地祈祷，龟爷和戾千万不要回来找他。 这个人太恐怖了，他不知道戾能不能打过对方，但还是不要冒险的好，至少戾每次闪身出现，他还能勉强感应到丝毫灵气波动，然而眼前这个人，就算活生生地站在那里，他也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对方就好像是空气，又好像是地面上的影子，可望不可即。 黑斗篷人没有接他的话，抬手凭空变出个卷轴，直接反手扔给了他，“这幅画送你。” 蒙云伸手抓住了卷轴，却没有急着打开，抬头冲对方皱眉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打开看看，”黑斗篷人再次说道。 截止到此刻，他也不敢确定对方身份了，起初，他以为对方是蛮族巫师，但后来对方种种举动，都没有给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如果对方是蛮族巫师，肯定不会跟他多废话，杀了这么多蛮族斥候，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了。 蒙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修为实在太弱了，打又打不赢，跑估计也跑不掉。 这个人穿着黑斗篷人，无法看到对方脸部，但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始终在打量着自己，短暂地犹豫之后，他还是打开了卷轴，卷轴貌似是羊皮制作的，就算不是羊皮，也必定是某种动物毛皮。 打开卷轴之前，他曾以为就是某种画卷。 打开之后，他才发现还是小瞧了对方，羊皮卷轴上确实有画面，但却不是简单的画面，而是些会动的影像。 第十二章 迷雾重重 长达八十公分的卷轴，描绘的是三幅画面。 整体扫了眼之后，前两幅貌似是实物景象，最后一幅是个半黑半白的画图。 三幅图中，唯有最后那幅图他看不懂，视线落于第一幅图上。 就在他集中注意力的瞬间，这幅图景象开始滚动播放，有点像是幻灯片，却是风格古老的幻灯片。 第一幅图，讲述的是战争画面，开始的时候是人和人打，接着又是人和妖打，最后直接混乱了。 天空崩出来个大窟窿，地面裂开了万丈深渊，海面大浪滔天，紧接着，天上下起了流星火雨，地下岩浆滚滚升腾，海族驾驭海浪冲向内陆，人族和妖族联合起来，与不知名的生物作战…… 其中最值得他关注的是，画面末尾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浑身冒着深蓝光芒，另一个全身泛着金光，两个人出现的瞬间，天空随即出现了个漩涡，漫无边际的血煞之气，自漩涡之中倾泻向地面。 两人不得不联手，共同对抗血煞之气…… 就在此时，深蓝光芒中的人影放大，但没等他看清人长相，画面又从头开始播放。 “这是怎么回事？”他将视线又转向黑斗篷人。 “不久之后，这些都会发生，”黑斗篷怅然叹道。 “你怎么知道？”蒙云皱紧了眉头。 “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黑斗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就算是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蒙云皱眉发问。 几幅画面并不能说明什么，他不相信有人能预知未来，抛开他的身份来说，他这点修为又能做得了什么？对方究竟有什么意图？ “大难临头之日，记住！你必须是人族阵营一员，”黑斗篷人语气有警告的意味。 “你想让我做什么？”蒙云再次发问。 “去做一个人该做的事，”黑斗篷人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蒙云犹豫了些许又问，这人说话毫无破绽可言，他仍猜不到对方的用意。 就在此时，黑斗篷人的一句话，让他警惕到了极点，“相信我，你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我要回哪去？”他表面仍旧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大爷的！这个人很可能知道他的来历，怎么会这么巧？难道对方会读心术？ “相信我，你知道的我都知道，”黑斗篷人又说道。 对方在暗示猜到了他的来历，这个人到底什么来路？ “这个世界不属于我，”蒙云犹豫了片刻才说道。 黑斗篷人没接他的话又道，“再看第二幅图。” 蒙云皱眉瞥了对方一眼，狐疑地抬起卷轴，视线集中于第二张图，接着画面开始轮番滚放。 第一幅画面出现的时候，他的瞳孔就在急速放大，前三幅记录的是他童年时期，在孤儿院长大的场景。 紧随其后，一幕幕他熟悉的画面，开始陆续出现，他的面色越来越铁青。 十八岁上军校的画面，半年之后停学入伍，两年之后正式进入青训队，第一次出任务……最终画面定格在他最后一次出任务，用匕首割喉武装分子的场景，当看到这里之后，他再也没心思想别的了。 放下卷轴，深吸了口气，他这才直视着对方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就在刚才，他还认为对方就是知晓他的来历，却没曾想远比这还恐怖，不止是他的来历，对方对他的一切过往，都了如指掌。 这个人太可怕了，没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对方要么会读心术，要么就是真能预知未来和过去。 黑斗篷人没回应他，扔过来个什么物件，“这个给你。” 蒙云下意识接了过来，等他低头看清楚之后，接着不由面色大变，“怎么会在你手里？” 入眼中，这是颗形似鸵鸟蛋的黑石头，本来任务的核心就是它，他自然不可能不认识，但他以为这东西还在山洞，没想到却被这个神秘人得到。 “它本来就是你的东西，”黑斗篷人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说清楚怎么是我的东西？”他视线再次转向黑斗篷人。 “你必须留在这里，去做你该做的事，”黑斗篷人口风很严，每次问到关键问题都会避而不谈。 就在此时，附近着火的房屋轰然倒塌，烟火尘埃席卷了过来。 黑斗篷人抬手之间，凝变出两丈高的冰墙，将烟火隔绝在外。 蒙云扭头瞥了眼身侧的冰墙，“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你回不去了，”黑斗篷好似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蒙云闻言眉头一皱。 “通道是被我亲手毁去的，”黑斗篷人犹豫了些许才说道。 “放屁，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蒙云将卷轴猛地摔在了地上，怒气冲冲地直视对方道。 黑斗篷人断去了他的回路，抹杀了回家的希望，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种结果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就像你做了你自认为正确的事，我则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黑斗篷人又说道。 “哼你将我困在这个世界，还敢说是正确的事？”蒙云忍不住冷声嘲讽，对方居然拿他做的事相对比。 就在这时候，黑斗篷人起身隔空将羊皮卷轴收摄了过去，“去郡城吧，启巫师有你想要的答案。” “启巫师在郡城？他怎么样？”蒙云挑了挑眉追问，过去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启巫师的音讯。 “或许他还活着，”黑斗篷人说完抬头望向天际，夜空深处不时雷光闪现。 “不要伤害他，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蒙云闻言脸色一变，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以黑斗篷人强绝的修为，无论想做什么做不成？为何要费尽心思对他苦苦相逼？ “遵循自己的意志，善待你的朋友，”黑斗篷人视线再次转向他。 迎着火光，他能勉强看到对方脖颈，却还是看不到正脸，“你到底是谁？” 就在此时，天际的雷光越来越频繁出现，但却只有闪光没有雷声，说不出的怪异。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黑斗篷又说道。 “你要去哪里？”蒙云皱眉追问。 说话之间，黑斗篷人身影开始慢慢变淡，逐渐化为点点银光，融于夜色的飘雪中，“提升修为，我在前方等你——”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黑斗篷人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夜空深处的闪雷也随即隐去…… 天上还在下着雪，燃烧的房屋废墟几近熄灭，而伴随着黑斗篷人的离去，冰墙和火焰冰雕也消失不见。 蒙云愣怔地看着这一幕，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始至终他都是糊涂的，对方没有回答他任何一个问题，似乎就是过来跟他提个醒，未来会发生很多战事，战争波及范围很广，涉及许多族群，无论发生什么战争，他都必须加入人族阵营。 除此之外，既没有说明让他具体做些什么，也没有揭露他在这些战争中，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蒙云此刻脑海里有些混乱，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黑石头，记得这东西有灼烧辐射，之前有个武装分子就是这么死的，或许是他手持的时间短，目前为止，黑石头并未对他造成伤害，就是有些温热之感。 黑石头形似鸵鸟蛋，差不多有两斤重，材质有点像是黑曜石，又像是坚硬的花岗岩，长得稀奇古怪。 “混小子大事不妙啦——” 就在此时，龟爷的声音自村落后方传了过来。 蒙云弯腰捡起剑插了回去，抱着黑石头皱眉看向龟爷，“慌什么？有人也去找你了？” 话音未落，戾的身影也随即出现。 龟爷止步气喘吁吁地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启老头儿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蒙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候，他又想起了黑斗篷人说的话，对方好像早就有所预料，但怎么会这么巧？ “灵引消失了，”龟爷伸出了手腕，木藤确实已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想到这里之后，又指着龟爷的手腕问道。 “一盏茶工夫之前，”龟爷回答。 一盏茶工夫，差不多是十五分钟，且不要说是十五分钟，过去半个小时之内，黑斗篷人始终都在跟他交谈，恐怕无暇分身去害启巫师，究竟发生了什么？ 蒙云忽然感觉头有些大，不由仰天长叹，要乱了！ “怎么了这是？”龟爷挠了挠头不解道。 “走吧去郡城，连夜走，”蒙云绕开龟爷迈步往北走去。 “这么急？去做什么？”龟爷与戾相视一眼，两个人急忙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房屋废墟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还有零星小火在燃烧，烟火味很大。 无论如何，他必须得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根据黑斗篷人的说法，启巫师有线索留给在郡城，这可能是解开他心中疑惑的关键。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龟爷看到了他怀里的黑石头，“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什么？”蒙云将黑石头递给龟爷，老王八毕竟活的年头儿长，说不定它真能看出些什么。 “让我先看看，”龟爷接过石头低头打量。 “边走边看……”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