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嘉宁》 第1章谷雨 《嘉宁》第1章谷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章立夏 《嘉宁》第2章立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章小满 《嘉宁》第3章小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章芒种 《嘉宁》第4章芒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章夏至 《嘉宁》第5章夏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章小暑 《嘉宁》第6章小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章大暑 《嘉宁》第7章大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章立秋 《嘉宁》第8章立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章处暑 《嘉宁》第9章处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章白露 《嘉宁》第10章白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章秋分 《嘉宁》第11章秋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章寒露 《嘉宁》第12章寒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章霜降 《嘉宁》第13章霜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章立冬 《嘉宁》第14章立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章小雪 《嘉宁》第15章小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章大雪 《嘉宁》第16章大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章冬至 《嘉宁》第17章冬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章小寒 《嘉宁》第18章小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章大寒 《嘉宁》第19章大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章立春 《嘉宁》第20章立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章雨水 《嘉宁》第21章雨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章惊蛰 《嘉宁》第22章惊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章春分 《嘉宁》第23章春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章清明 《嘉宁》第24章清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章风祥楼 《嘉宁》第25章风祥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章魔术 《嘉宁》第26章魔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章岳无伤 风希墨到底在生意场打滚十来年,见惯人世百态,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拱手向青鸾施礼,“郡主,风某这便去禀明萧侯,再请您过去……” “不必麻烦!”青鸾大踏步往包间外走,“你现在就带我去!” 风希墨顿时慌了,连连向门外的仆役使眼色。 那仆役也是机灵,一转脸跑向五楼去了。 青鸾冷笑,脚步不慢地紧跟而去。 朝阳跟孙俅相视一眼,也站起身跟上去。 韩再手握着刀想了想,瞬间隐入人群。 青鸾一口气上了五楼,只见这里竟别有洞天,跟下面几层楼的结构似有不同。 密实的四扇雕花木门,将里面情景遮挡的严严实实,门口处站了几名身穿黑色短衫的挎刀护卫。 护卫拦住了她,“何人?怎敢来此乱闯!” 青鸾嘴角含笑,“我来找伯言哥哥,尔等还不快些闪开!” 两名护卫一听,略微迟疑了下,但还是拦住不放,“这位娘子找错了地方……” 青鸾回头委屈地瞧向跟过来的风希墨,嗔怪道:“你不是说伯言哥哥就在此处么,怎的这些人拦着不让我进去,莫不是他正在里面亵玩女人?” 风希墨闻言满头黑线,尴尬笑道:“哪能……许是萧侯已经……离开了呢。” “哼!我不信!尔胆子不小,竟敢骗我!快些叫这些人闪开!否则……” 青鸾暗蓄内力,准备让韩再叔暗中配合,趁机撂翻这几名护卫自己硬闯进去。 众目睽睽之下,即便自己真在这里大打出手,谅那萧伯言和他党羽也奈何不了她。 撇去风祥楼大当家商会总舵的头衔,其不过就是一个低贱商户罢了,还敢明目张胆打杀自己这天子外甥女不成! 这时,里面传来一道男子清越的声音:“让她进来!” 声音漠然,似乎没有其他不悦的情绪。 风希墨一顿,垂下眼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主公的这位小未婚妻可真是娇蛮难缠,打,打不得,骂也骂不过,唉…… 门口护卫闪开身,青鸾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里间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厅内极其宽敞,列着三架精致的丝绣美人屏风,一只精巧的博山香炉里燃着缕缕檀香,几枝铜鹤灯盏亮着灯火,将原本有些暗沉的室内照得氤氲暧昧。 青鸾将视线看向屏风间围坐的几人。 可真是香艳啊,三个男人盘腿坐在各自的矮榻上,面前几张矮桌上摆着各种佳肴仙酿,有几名衣着华美的艺妓正在旁陪侍。 他们每人身边偎着一名美貌妓子,正端着酒盏嬉笑劝酒。 另几名艺妓跪坐一旁吹箫弹琴。 萧伯言身边也依偎一名娇滴滴的女妓。 此时,那厮正一脸端肃地看向进来的自己。 “伯言哥哥,原来你真在此处啊。”青鸾微笑着向前走几步,口中跟萧伯言说着话,眼睛却扫向另两个男子。 一位唇上有两撇胡须的青年男子,乃芳太傅的嫡子,芳清茹的嫡亲兄长,现任洛京南司卫营中尉将军的芳肖。 而另一位,正是先前青鸾遇到的,腰间挂骨质腰牌的红袍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竟在这里再遇到此人。看样子,萧伯言真的在暗中跟这些神秘死士有来往呢。 青鸾想起前世,那些和萧洛一起去救自己的年轻汉子,个个武功不俗且凶猛酣战,俱能以一敌十。 现在想来,那些人不仅听命于萧洛,估计跟萧伯言这厮更是关系匪浅。 不过,让她纳闷的是,这红袍男人在此与萧伯言平起平坐,并不像萧家豢养的死士家奴。 便是萧伯言想拉拢人心,不介意与此人称兄道弟,那芳肖何许人也,他向来孤高清傲,怎可与一个身份卑下的人同席而坐? 再观眼前这人,身姿挺秀神态恣意,完全没有一点奴才婢从的知觉恭敬。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萧伯言此时心里也很是困惑,嘉宁似乎对待他的态度一天变一个样。 前日还疾言厉色,恨不得立马跟自己一拍两散,今日又忽然来个大反转,竟主动找他来了,这让自己完全摸不透她的脾性。 本来想将她叫进来训斥一通,但见她如此言笑晏晏,又开始唤自己伯言哥哥了,心里不知怎么的便柔软下来。 “嘉宁,你怎么来了此处?”他下意识拂开身边的香艳女人,站起身来。 青鸾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只睁着大眼仔细瞧向那个红衣男子。 只见他肤色微黑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唇型坚毅,咋一看五官虽没有萧伯言俊美,却自带一股男子的精致阳刚之气,大约二十多岁,与萧伯言差不多的年纪。 “嘉宁!”萧伯言皱眉,顺着她的视线扫了红衣男子一眼。 青鸾转面看向萧伯言,娇嗔道:“伯言哥哥,你这位朋友眼生的很,我怎么没见过啊。” 萧伯言:“这是我在凤阳的友人,你自然是不认识的。” 见萧伯言并没有介绍眼前红衣男子的打算,青鸾不死心地又瞧那男子几眼,状似好奇地问:“敢问这位仁兄大名?” 那男子放下手中酒樽,星目闪闪,龇着整齐白牙一笑,“在下岳无伤。” “岳无伤啊,好名字。”青鸾展颜一笑。 忽然之间,感觉自己手腕被人抓住,青鸾回头嗔怪地瞧着萧伯言,“伯言哥哥……” 萧伯言面色不虞,拉着青鸾便向门外大步走去。 青鸾身不由已被他拉扯,竟收不住自己的脚步,只得频频回头向岳无伤挥手,“无伤哥哥,青鸾有空请你喝茶啊。” 她就是要气死萧伯言这厮! 此时青鸾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觉得暂时不跟这厮退婚也好,自己以后可以寸步不离地死缠着他,是不是能将他的那些党羽一个个都摸清楚了? 这可比派人跟踪调查他准确安全多了。 岳无伤笑得一脸惬意,也朝这位有趣的小少女挥一挥手,“娘子盛情,无伤荣幸之至。” 萧伯言黑着一张脸,一路将青鸾拖出风祥楼,在偏僻无人处松开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嘉宁,你究竟意欲何为?” 青鸾揉了揉手腕,蹙眉瞪他一眼,“我来这里请客,你拉我出来做甚?” 萧伯言:“你那里的账单我去结,现在告诉我,你究竟想怎样?” “谁要你结账,我已经给了五百两定金了。”青鸾顾左而言他。 萧伯言从腰间荷包里取出几张银票,塞在青鸾手里,“给!你不许再去了,现在便赶紧回府罢。” “我才不要……”话刚出口,青鸾忽然眼珠一转,又将银票塞回袖中。哼!银子可是好东西,比男人可靠多了,不要白不要。 萧伯言见她收了自己银子,神情瞬间柔和下来。 他忽然很想捏捏眼前这张粉嫩的小脸。 抬了抬手指,又握回去,叹气道:“嘉宁,以后你对我有什么不满,自跟我明说便是,不可再将退亲的事挂在嘴上,那…很是伤人。” 这时,朝阳和孙俅也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紫玉和玉珠。 “嘉宁,你怎么跑出来了?咱们还没用完饭呢。”朝阳甚为惋惜地说。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啊,还没动几筷子,多可惜啊。还有那魔术师,唉,她还没看够呢。 第28章回齐 青鸾一眼瞧见玉珠已经回来了,便不耐烦跟萧伯言闲扯下去,颇为善解人意对他道:“你既有客,快去吧,别让人久等。” 萧伯言迟疑一下,终还是大步离去。 见萧伯言走远,青鸾立刻将玉珠拉到一旁悄悄问道:“世子府那边怎么说?” 玉珠道:“他家仆人说,世子今早接到了一封家书,世子看过之后,写了折子匆匆往宫里去了。” 家书?青鸾心内不安更甚,又问:“可知家书说什么?” 玉珠:“那仆人讲,是齐王得了重病,说是让世子回家侍疾呢。” 青鸾微张着口,一时间脑中嗡嗡作响。 齐王得了重病?在前世,齐王可是明年才会得重病的啊,如何现在就发生这样的事? 不对,什么重病,分明是有人在暗中下了黑手。 那么,李温世兄又要重蹈前世覆辙了么? 不行不行!一定不要让他离开京城,不能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 李温温柔儒雅清淡而笑的样子历历在目,她如何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赴死? “咱们现在去皇宫!”青鸾吩咐道。 “郡主,您又没递折子进宫请见,宫里是进不得的啊。”玉珠担忧地说。 “谁说我要进宫了,我就去宫门口等着温世兄。” 必须要阻止这场祸事发生,她保不了齐王,一定不要让李温在她面前死去。 青鸾心里焦躁万分,不仅仅忧心李温即将发生的生命危险,还有自家父母的安危,皇帝舅舅乃至整个李氏皇朝的安危。 跟朝阳郡主和孙俅告别后,青鸾坐进马车里,一时之间只觉得心乱如麻。 明明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阴谋,却丝毫改变不了什么。 整个事件似有一根索命绳套悬在头顶,眼睁睁看着它一点点套进自己家人亲友的脖子,然后慢慢勒紧。 这种绝望只有她一人能体会。 青鸾的手指紧攥,整个人都紧绷颤抖了。 难道还要重蹈前世覆辙么?那她重活一回又有何意义?或是她上上辈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老天要一遍遍的来折磨她? 很快,皇宫到了,她们的马车只能停在皇城禁区外静立等候着。 一个时辰后,一道身影出现于承天门的侧门口,青鸾终于看见李温迈着急促的步子走过五龙桥,匆匆而来。 “温世兄!”青鸾在马车上向他挥手。 “嘉宁?”李温走了过来,温润的眼睛看向她,轻声问:“你在此做甚?” “温世兄,你上车来说话。” 李温迟疑一下,还是坐进嘉宁的马车里。 “温世兄,你是要回齐地了么?”青鸾小心翼翼地瞧着他问道。 李温点点头,黯然道:“我父王病重,写信着我回去。” 他复又抬起头,看向青鸾,俊雅的面庞露出一抹笑意,“十年了,我来京城十年,这次终于可以回去了。” 青鸾心里一滞,涩涩的如同被谁拉扯着一般,“温世兄,你别回去好不好?” 她知李温从十二岁起便孤孤单单一个人在京城,身边没有一个至亲,如今总算能回去了,怎能不开心呢。 可是,那是一条不归路啊。 李温眼底漾起亮光,仔细端详青鸾,眼中似有烁烁光彩溢出,“嘉宁,为何要我不回去?” 青鸾神色凝重道:“因为,你父王有可能是被奸人所害才病的,他们想诱你回程,然后在半途加害于你。” 李温慢慢收起笑容,蹙紧眉头,“嘉宁,你如何知道?” “因为,因为……” 青鸾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李温,自己曾经经历过一世,知道这些都是阴谋吧。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你会在此次回去的路上遭遇刺客。”虽然这样的话语对于一个即将远行的人来说不吉利,可青鸾非说不可。 李温愣了下,似松了口气,微笑道:“嘉宁,不必担心,不过梦境罢了。” 青鸾急了,揪住他的袖子摇了摇,“温世兄,我的梦很准,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千万别回去。” 李温伸出修长手指,抚了抚青鸾垂下来的额发,柔声道:“嘉宁,多谢你提醒我这些,但我一定要回齐地。” 今日,他已经将父王病重的信件交给皇帝看过,陛下准许他离京回齐了。便是这里面真有什么阴谋,他也要尽早回到齐地才对。 见怎样都说服不了李温,青鸾满腹委屈与焦急无处申诉,忍不住红了眼眶,怒道:“你为何不听我的话呢?为何一定要去送死?” 李温闭了闭眼,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嘉宁,我会小心的……” “温世兄,你别走……” 青鸾哽咽,只觉得自己如此的无用,什么事都改变不了,明明知道即将发生的事,却无力挽救阻止。 开始是温世兄一家,接下来便会是其他藩王,再接下来就是自己的父母、舅舅…… 李温见嘉宁流泪,心底柔成一片,轻轻将嘉宁揽进怀里,温声道:“嘉宁,我已经十年没有回去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先回齐地。” 青鸾又气又急,知道自己肯定阻拦不了,忍不住扯着他的衣襟抽泣起来。 上一世的厄运现在就要开始了么,即便现在能杀了萧伯言,恐怕也阻止不了那些暗藏的阴谋诡诘。 她甚至都不能肯定,谋害藩王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萧伯言还是另有其人。 那些暗藏的黑手筹谋推翻李姓王朝,必是谋划良久,便是没有了萧伯言,还会有赵伯言、钱伯言崛起。 野心这种东西是怎么都灭不掉的。 她没本事力挽狂澜拯救朝廷,却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自己的亲人,朋友。 与李温虽没那种深厚的情感,但是,眼睁睁看着这个温柔熟悉的人正一步步迈向死亡,她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了。 明明他可以不用去死的,为什么不肯听她的话? …… 见说服不了李温,青鸾回到公主府便去见母亲。 长公主最近神情颇为萎靡不振,抚着女儿的手臂问:“阿蛮何事惊慌?” “娘,齐王府今日来了家信,说齐王病重了,让温世子回齐地呢。” 长公主哦了一声,没有太多惊讶,慢慢喝着茶道:“李温已经在京中有不少年月了,他是世子,若是齐王有什么不测,他必然要回齐地继承王爵。” 青鸾皱眉头说:“娘,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那齐王这次病得蹊跷,温世兄回程路上一定不会太平,咱们不如从府里派些护卫送他回去,您看可好?” 长公主睨了女儿一眼:“咱们府不可跟外藩王室扯上关系,派护卫是万万不妥的,阿蛮,你父亲掌管边疆大军,身份特殊,若一个不慎,就会被有心人利用啊。” 青鸾愣住。 是啊,律法明令朝廷大员不可与外藩私交过密,否则可定谋逆大罪。 她绝不能给父母带来凶险。 即便那皇位上的人是她亲舅舅又如何?皇家的亲情薄如纸,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 第29章回齐 第二日清晨,朝鼓刚至,从长公主府的后门处悄悄驶出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赶车的正是戴着黄皮面具的韩再。 “韩再叔,咱们从通化门出城,应该能赶上温世兄的车队。”青鸾撩起车帘一角轻声对韩再说。 她今晨留了一封信在床铺的枕头上,交代玉珠紫玉不要将她的事告诉娘亲,只说自己去了清凉山别院,让她俩醒来后也去别院住上一个月,待她回来后,再去那里接她们回京。 玉珠和紫玉昨夜被她用了迷香,估计再有两个时辰应该就能醒了。 希望她们万一没有瞒过母亲,不被惩罚。 她也没有跟韩再明说,去追李温到底有何事,就怕这位高阶武师知道原委不肯帮自己。 等撵上李温,将他好好护送至齐地,她再回京跟母亲请罪吧。 韩再没有吱声,只挥鞭赶着马匹向东城门而去。 长公主府所在的崇明坊位于东城区,离通化门不是很远,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驶出了通化门。 此时,已经出城的李温正高踞马背,带着三十几骑家仆侍卫与三辆马车,急匆匆沿着官道往东北而去。 齐地离洛京逾千里,快马加鞭也要十几日才能到达,若无意外,他最迟会在八月下旬到达齐地。 一路忧心忡忡,不时会在脑中想起昨日嘉宁的那番话。 假如父王真的如嘉宁所说,是被人谋害,那么,自己这趟旅程肯定不会太平了。 他若在途中遭遇不测,想必母妃会伤心欲绝吧。 齐王府里,父王不止他一个儿子,与他年纪相差不大的就有两位,不过,那两个都是庶出罢了。 母妃这些年曾写信来说,他的那两位庶弟也还算安稳守礼,每日读书写字,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野心来。 王府里也算宁静,父王醉心修道养生,将家中儿子们也一并带着修心养性,他的那些妾室也歇了争宠的心思,一心讨好侍奉母妃。 大弟如今已经十八岁,小弟已经十五,因自己还未婚娶的缘故,他们的亲事也一并推延了。 李温想不出有谁会意图谋害父王和自己。 又回想起昨日,嘉宁哭泣着叫他不要走的样子,他心里柔软一片。 摇头轻叹一声,愈发挥鞭狂奔起来。 嘉宁与萧侯的婚期定在明年四月,他与她注定不可能在一起,自己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可是,心里到底还是酸涩难耐。 一整日,队伍都在急速赶路,终于在日暮时分到达一处驿站。 青鸾的马车也在不久后到达这处驿站附近,停靠在驿站外一个商队旁边。 驿站附近经常有商旅停驻也不稀奇。平民无权进入驿站休息,但不妨碍他们依傍着官家驿站安营歇息。 青鸾穿着一身黑色短打,头发也挽成男子装束,上面覆着青布头巾,将额头都遮盖住,乍一看,就像个未成年的俊秀小厮。 她递给韩再叔一个装着糕饼和水囊的包裹,讨好道:“韩再叔,给你,咱们今日将就着先吃这个吧,等遇到村镇,再买些别的带着。” 韩再撇她一眼,伸手接过包裹,也没言语,兀自走到一旁树下,倚坐在树根旁吃起糕饼,又喝了几口水。 青鸾又从马车里抱出一床毛毯,跳下车,殷勤地送给韩再。 “对不住韩再叔,我……我也是担心温世子会有意外,才骗你过来帮我……” 韩再扫视一遍周围,见并没有人窥视,才沙哑着声音低低说:“既如此,为何不跟李温队伍一起?” 青鸾愣了下,垂下头道:“我怕温世兄会赶我回去。” 其实,因时间太过仓促,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帮李温渡过劫难,只能暂时先暗中跟着了。 前世,据说李温一行人在石鼓山附近被贼人暗算,仆人侍卫几十人均被杀死,无一人生还。 青鸾以为,暗害李温主仆的,必不是一两个匪徒能做到的,那些暗藏的行凶者,必定先做好设计,等李温一行人入瓮。 那么,跟李温的队伍一起,无疑目标最大也最危险。 她只能寻个时机,悄悄说服李温,来个移花接木。 韩再哼一声,不再说话,拿起毯子裹在身上,不去理会她。 青鸾回了马车,摸了摸藏在马车里的弓箭和一把三尺长的锋利钢刀,又将她这些日子收罗来的蒙汗药伤药等检查一遍,与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银两放在一起,打了一个包裹系在背上。 小腿上也捆了一把匕首,真好塞进靴子里,衣衫里也穿了件软甲背心,将自己护得妥妥。 这都是她昨晚整理忙活一夜的功劳啊。 救人可以,但让她搭上自己小命还是算了。 她也想好了,万一敌方很强大,她和韩再叔对付不了,那只好自己先跑路了。 青鸾扯过马车里的毯子裹在身上,倚靠在车厢壁,合上眼帘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刚麻麻亮,驿站那边已经有了动静,李温队伍开始出发了。 青鸾猛地被周围的吵杂声惊醒,探头出车厢,发现韩再叔已经将马匹喂好,正在套车。 他扔给她一只大包裹,嘶哑着声音道:“我跟商队换的干粮和水,你就在车上洗漱吧。” 青鸾有些不好意思,低低道:“谢谢韩再叔,我……我先去如厕。” 等青鸾再次坐回马车,李温的车队已经走远。 青鸾的马车正好走在商队与李温车队之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也许是昨日赶路太急促劳累,今日李温的队伍稍稍慢了一些。 期间休息的时候,青鸾曾让韩再蒙着面,悄悄去给李温抛了一个纸团,告诫他留意路途遇到的可疑之人之事。 接下来,李温的队伍果然谨慎很多,也不再着急赶路了,到了驿站便停歇下来,等待第二天再走。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坐在车辕上的韩再告诉青鸾,“他们发现咱们的马车了。” 青鸾撩起车帘,果然瞧见两名侍卫骑马向她这边奔来。 “请问阁下是谁?为何总跟着我们?”一名侍卫先客气问道。 此时的韩再头戴斗笠,面上围着青布布巾,看不清面貌。他冷冷觑了侍卫一眼,没有搭话。 青鸾只好在马车里说:“咱们是赶路往齐地走亲戚的,并没有跟着你们。” 另一名侍卫冷笑一声,蹭地抽出腰间长刀,指着韩再道:“我不管你们往哪里去,若再敢跟在咱们后面,可留心尔等的小命!” 青鸾暗叹一声,撩起车帘对他俩说:“让你们世子过来说话。” 这两名侍卫先是一愣,只觉得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娘子很是眼熟,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请你们世子过来说话。”青鸾只好重复一遍,“别让旁人知道。” 一名侍卫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这位小娘子是谁了,连忙抱拳道:“原来是嘉宁郡主,您怎么……” 侍卫回去没多会儿,李温一人催马过来,一见马车上的嘉宁时,又惊又喜,“嘉宁,你如何在这里?” 韩再暗自翻个白眼,心道,自家郡主傻,没想到这位李温世子更傻。 都三天了,才发现有辆马车跟在后面,亏他先前还去扔过一回纸条呢,若不是这样,估计到了齐地都发现不了身后有人尾随。 第30章刺杀 数天后,李温侍卫队一行在一处山道前停住。 只见山道两侧是密密匝匝的野松林,其山壁凛峭,此路段正处在两山体之间。 “队长,咱们过去么?”一名侍卫问侍卫长。 三十多岁的汉子高踞马背上,眼睛巡视一遍周围,并没有发现异样。 “咱们是齐王府的侍卫队,又不是那油水多的富庶商队,便是有山匪也不敢乱来。”侍卫长一挥手,“过吧!小心些就是。” 没有哪个山匪不是图财的,自己这队伍明显也不是好惹,即便这里真有匪徒,也不会不长眼地过来送死。 三十多名侍卫将三辆马车护在队伍中间,缓缓向山道里行驶。 马车轮子咕噜噜转动着,伴着马蹄的踢踏声,在山道间异常响亮,似乎连四周的鸟雀叫声也被掩盖了。 “奇怪。”一个侍卫低声咕哝一句,“怎么这里阴森森的,怪慎人……” 话音未落,一声尖利呼啸从林中响起,在寂静的野地分外刺耳。 刹那间,从山道两旁的树林里嗖嗖射出无数铁箭,瞬间射倒好几人。 中箭的马匹恢溜溜叫起来,撒开马蹄四处奔逃。 “有刺客!”侍卫大叫,连忙挥刀拨打飞射过来的弩箭。 侍卫长心里一凛,果然,回程路上有埋伏。 嘉宁郡主说的没错,真的有人要在路上设伏暗害世子。 “咱们冲出山道!不要恋战!”侍卫长大叫。 剩下的侍卫立刻拨转马头,驱马往后逃去。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跟刺客硬拼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哪知,路面上突然弹起数道绳索,瞬间将几名侍卫的马匹绊翻在地。 还没等几名侍卫从地上爬起,只见从树林里飞身而出好几名黑衣蒙面人,挥舞雪亮钢刀向他们劈来。 惨叫哀嚎声响彻山道。 侍卫长强自镇定着,指挥剩下的十来人拼命抵抗黑衣人的攻击。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然而,他们这些人只是普通侍卫,哪里拼的过那些武艺高强训练有素的黑衣杀手。 没两刻,所有侍卫仆人倒伏一地,鲜血染红长长的山道,连马车里的几名柔弱婢女也未能幸免,全部被黑衣人斩杀一空。 鲜血淋漓的侍卫长被两名黑衣人踩在地上,锋利刀刃架在他的脖颈大脉上。 “说!你主子呢?”黑衣人没有找到要找的人,不免恼怒。 侍卫长一条臂膀被斩断,满身满脸俱被鲜血染透,他依旧粲然大笑,“我家主人早已先行离开,尔等狗贼中计了,哈哈哈……” 黑衣人眼睛一眯,露出狠辣之色,扬手一刀割断侍卫长的喉咙。 “通知尊主,此次任务失败,绵羊金蝉脱壳!” 黑衣人懊恼地吩咐手下,“联系几处路口的点子,发现疑似人员,格杀勿论!” 没多会儿,几只青灰色的鸽子从树林里飞出,冲入云霄。 山道上的那些尸首和马车马匹被尽数清理干净,地上血迹也用黄土覆盖,再也看不出之前的血腥痕迹。 …… 山林里,青鸾与韩再李温已经弃了马匹,三人在山林里快速穿行。 “翻过前面几处山,便到了朗州境内,咱们由朗州绕道冲积洲,再由那里进入齐州。” 有面具的遮掩,让人瞧不清韩再叔的表情,连声音也不带任何情绪,“路线虽说漫长崎岖了些,却是目前最安全的。” 青鸾偏头看向韩再叔,心里很是崇敬。 他竟是知道这么多,就好像曾经在这些地方行走过一样。 “韩再叔,多亏了你,要不然,咱们可就在这森林里迷路了。”青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奉承道。 韩再在鼻间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李温一路上很少言语,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 那日,他还是相信了她的话,并跟卫队长商量好,仍让他们按原定路程行进,而他则跟嘉宁进入莽林。 也不知道他的护卫队现在走到哪里了,到底有没有遇到劫匪。 但愿他们一切都好吧,没有自己在,若是护卫们敌不过劫匪,逃跑应该没问题。 山中崎岖难行,常常被荆棘树枝挂住衣衫,青鸾身上的衣服被钩破了好几处,加上几天没换,灰扑扑的,看起来很是狼狈。 李温也好不到哪里,衣袍也破了好几处,连发髻都散了些下来。 最初几日,白天行走虽劳累一些,还能忍受,晚间夜宿野地就十分的困顿难受了。 如今是秋季,野地里的蚊虫虽少了,可夜晚的气温却低的很,歇息的时候,韩再叔也不许她们生火取暖,青鸾只得裹着一张毛毯,又冷又怕,常常硬撑着不敢睡去。 李温和韩再叔共用一张毯子,似乎好一些。 “阿蛮,衣服给你。”李温看不过嘉宁冻得瑟瑟的样子,将自己外袍脱下,要给青鸾披上。 “不用,晚间冷,你哪能没有外衫。”青鸾拒绝,迟疑片刻又说:“要不,咱们挤在一起吧,暖和一些。” 她倒是一点不介意跟韩再叔他俩依偎着,毕竟她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若不是主仆身份,其实跟自己孩子也没什么两样,韩再叔还曾为她启蒙过武艺呢,算是半个师傅了。 李温看了韩再叔一眼,点头同意。 于是,三人背靠背倚在一土丘凹陷处,各自吃了一些干粮,喝了几口水,合眼休息。 森林的夜晚似有草狼叫声,呜呜咽咽的,在远处飘荡了一会儿,渐渐远去。 地面常会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树梢上也会不时有奇怪的格格声,这些,都敌不过青鸾此时脚上的痛楚。 这一天的步行,让她脚趾起了两个大水泡,即便李温用荆棘刺替她挑破,又上了些草药,包扎了脚趾,可静歇下来后,脚趾脚心还是跳跳的疼,似乎比行走的时候更甚了。 “脚还疼么?”李温低低问。 “不怎么疼了……”青鸾刚回答一句,只听韩再叔冷声道:“别说话,好好歇息。” 青鸾连忙闭上嘴。 李温也不再吱声,只是将自己身上的毛毯往嘉宁腿上挪了挪。 韩再阖着眼,耳朵仔细倾听四周的动静,心里却暗暗称奇。 没想到这位娇娇的郡主,竟能吃得了这种爬山涉水的苦,无论他走的多快,她总能不声不响地跟上,有时候,连那位李世子都已经累的要撑不住了,她居然比他还能忍耐。 或许是她自幼习武的缘故吧,体质比寻常人更强壮更有耐力。 第31章泄密 几日后,三人顺利翻过几处山林,来到朗州治下的一个镇子。 “咱们去买个骡车吧。”李温瞧了眼疲惫不堪的嘉宁,对韩再叔说。 韩再点点头,“你俩在林中歇息,我去去就来。” 他在路上发现有杀手盘踞各个路口的痕迹后,便得出结论,果真有人在四处寻找李温。 那么,李温是绝对不能出现在人前了。 买马匹骡子代步是非行不可的,不然的话,这漫长的路程光靠脚力可不行。 走到偏僻处,韩再取下面具收进怀里,露出的面部赫然一道狰狞伤疤,像一条紫红蜈蚣趴伏在原本俊秀的右脸颊。 他弯腰从一处土地里挖了一块红泥,缓缓抹在脸上,将那处疤痕稍微遮掩一些,看上去不怎么显眼了,这才直起身,大步往镇子里走去。 洛京长公主府。 福乐公主脸色阴沉坐在罗汉椅上,手里捏着一封书信,正是女儿嘉宁写给玉珠的。 她面前地砖上,跪着两名抖成一团的丫头。 “婢子该死,没有照顾好主子……”玉珠紫玉抽泣着,连连磕头请罪。 福乐公主紧了紧手指,将手中信纸握成一团,猛地将面前案几上一只茶盏砸了过去,“滚出去!” 被砸了一身水渍的玉珠紫玉慌忙躬身退出屋子。 梅姑轻声叹气,安抚道:“公主,郡主她吉人天相,又有韩再护着,应该不会有事的。” 长公主平复一下气息,恨声道:“这孩子总是异想天开,近几月来更是无法无天,没一时省心的,都怪本宫平日太纵着她了!” 梅姑重新为公主砌上一杯香茗,端到她面前,轻声道:“郡主心地善良,担心李温世子的安危原也没错,况如今太平盛世,她和世子又走的是官道,那魍魉匪徒也不敢轻举妄动,您且宽心,等郡主平安回来,您再好好训她不迟。” 长公主沉默半晌,叹口气:“我终还是不能安心。如今朝堂看似平静,其实暗流涌动,各大贵族阴奉阳违均有蠢蠢欲动之相,那齐王的病说不定真有什么阴谋猫腻呢。 梅姑,你去安排六十名精骑护卫悄悄前往齐地,沿途查找阿蛮和李温的行迹,若发现什么异常,立刻回禀。” “喏!”梅姑躬身退出。 锦秀楼一处密室, 萧伯言端坐黄梨木矮榻上,拿着一支细小竹管。 从竹管里取出一卷小纸条摊开,看过之后,就着烛火点燃。 “刺杀任务失败?”他抬眼看向身旁的红衣男子,面无表情道:“是不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红衣男子端着茶盏轻嘬一口,笑道:“走漏风声?我菩提门数年来还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呢,唉,也是我大意,原该自京城起,就派人留意他们动向才是。” 也是他疏忽,原以为那无用质子只需他稍稍动动手指就捏死了,哪知,竟是个狡猾的兔子,还懂得声东击西金蝉脱壳了。 萧伯言淡淡道:“决不能让他回到齐州,否则,事情便复杂了。” 若是让齐王府有了防备,再下手就不容易了。倘若那李温再将遇刺之事奏到洛京,摆上皇帝的案桌,那只会把他现行的步骤全打乱,多年布局便要重新部署了。 红衣男子放下手中茶盏,撇嘴微哂:“那小子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咱们的人遍寻不着,如此的话,只好动用齐地周边的暗桩一起出动了,大不了,我再亲自跑一趟罢。” “辛苦岳兄了。”萧伯言微微一笑,向岳无伤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出一点差错,那李温决不能活着回到齐地或京城。洛京这边有我留意,再探查一下到底是谁在暗中帮他。” 岳无伤挑眉,“有人暗中帮他?若真有人能未卜先知窥破天机,怕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们这次策划,也就只有萧伯言和自己两个知晓,连他府里的幕僚也不曾得知一星半点,走漏消息一词完全是无稽之谈。 自那齐王府开始,已经做的天衣无缝了,他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只安排杀手在数百里外的道口拦截,并没有暗中跟踪李温等人,就怕画蛇添足,引人警惕,哪知,偏偏就在这环节出了大错。 …… 冲积洲境内,岳无伤口中那不简单人物,正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海棠色粗布衣裙,头戴青色印花头巾,坐在乌棚马车里头编着发辫。 她身边的李温也作乡村小子打扮,身穿打着两块补丁的短衫,沉默靠坐棚壁不动。 韩再也将自己装扮成老者模样,贴了满脸的花白胡须,正好将脸上那道疤痕遮了大半。 青鸾揭开竹篮上的粗布,取出一块馍馍递给李温,“哥哥,你吃点,韩再叔刚买来的,还热乎着呢。” 她们一路只作兄妹相称,那韩再叔便扮成带一双儿女去投奔亲戚的父亲。 李温接过馍馍,将它掰成两瓣,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这一路多亏了有韩再叔,咱们过了前面村镇便能进入齐州境内了,虽说在路上多耽搁了十来日,到底平安回来了,想必齐王表舅也没事的。”青鸾安慰着李温。 李温笑了笑,“阿蛮,我要多谢你。” 若不是嘉宁,他李温这会儿怕是已经绝命旅途了。 前些日子,他们已经遇到好几波不怀好意的人了,全都被韩再叔杀灭清理。 他这才真正明白,果真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这时,马车行驶到一个乡村路段,忽见前面道口有几名大汉正在盘查过往村民。 此时调转马车已经不可能的,因为那四人正朝向他们马车走了过来。 “各位好汉,拦住咱们马车为何?”韩再叔操着一嘴本地口音与这些人周旋。 “查找逃奴。”一名大汉手里拿着一张人面画像,看了韩再一眼,便上前一把扯掉车帘,向里面坐着的青鸾和李温喝道:“出来!” 青鸾瞪着眼珠子,祥装惊恐道:“你们这些人想干什么?”手中已经握紧衣袖里的锋利匕首。 那几名大汉瞧了青鸾一眼,便将视线转向李温,一指他:“出来!听见没有?” 李温瞧了韩再叔一眼,便慢吞吞挪下马车。 那名大汉将手中画像往李温面部比了比,又挥手道:“走吧!” 李温刚想转身,那人已经一刀向他脖颈割来。 锵的一声,大汉手中利刃被韩再叔的磕飞,手起刀落间,那大汉已经被一柄钢刀刺进咽喉。 第32章随县 青鸾袖中利刃嗖地抛向另一名试图刺向韩再的大汉,阻止了他一息攻击,韩再叔反手一刀刺进他的腹部。 另两人一见不对,瞬间飞跃而退,其中一人则吹响了笛哨。 “不好!他在召唤同伴!”韩再叔奋起追击过去。 李温和青鸾也追向另一人。 然而,她们只灭杀一人,另一人最终逃入林中。 “不要追了,赶紧离开!”韩再叔吩咐道,也不再清理地面上的尸体了,立刻驾驶马车,带着青鸾和李温飞速向远处奔去。 青鸾在车厢里迅速将包裹背负在背上,一把两尺刀也握在手里。 李温手拿着弓箭,警惕巡视着道路两旁。 前些日子,他们一路也经历了好几次袭击,都被韩再叔先下手将那些刺客全部杀灭,今日遇到的匪徒似乎有所不同,竟扮作寻常人家仆人拦路盘查,还欲出其不意杀害嫌疑人员。 “真是奇怪,咱们都已经易容成这样了,他们竟然还敢杀人。” 青鸾被韩再叔不知用什么胶泥在脸上做了修改,模样完全跟以前不一样了,而李温更是如此,韩再叔把他化妆成一个小眼睛阔鼻子的丑小子,却依然差点被那些人挥刀杀了。 “眼看进齐地,那些刺客狗急跳墙,但凡往齐地去的男子,都要一个不落全部杀死。”韩再叔坐在车辕上说道:“咱们不能再往偏僻小路走了,先进城镇,找个商队搭伴,走官道。” 城镇人员密集,想必那些刺客也有所顾忌。如今逃了一个刺客,贼人必然知道他们一行是三个人了,再三人同行的话,目标太明显。 “到了城镇,咱们或许要分开行走。”韩再叔道:“这俩马车也要重新改装一下。” 日暮时分,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架着一辆破旧马车进了随县县城,这是自冲积洲进入齐地的第一个相邻县。 “韩再叔,咱们不如去县衙,让县丞派人送咱们去齐州。” 梳着双丫髻,一副未及笄小姑娘妆扮的青鸾道:“或是让随县官衙送信给齐州王府,让王府派侍卫来接咱们也行啊。” 随县离齐州不过一百多里,若无意外耽搁,快马加鞭一天便可到达了,可如今各个路口均有各种装扮的刺客出没,让人防不胜防啊。 “不行!那样的话,咱们便在明处了,那些刺客是专业杀手,最擅长暗处行刺,县衙那些人不过是些普通捕快衙役,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韩再摇头。 不仅如此,刺客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必然会在县衙驿站等处有耳目盯梢,去那里无疑自投罗网。 韩再叔此时去了满脸花白胡须,化妆成一位短胡子的中年商贾。而李温则穿着一身妇人衣裙,头发挽成妇人样式,面部也画了苍老妆容,咋一看就是位个子颇高的中年妇人。 “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狂?”李温闷闷道。 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齐王世子,何德何能被人惦记至斯,追踪千里也要取他性命。 青鸾也实在想不通,为啥刺客如此不依不饶?在她以为,自几次刺杀不成后,那些人就该罢手才对。 难道那些人已经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到完全不顾及朝廷律法了? “韩再叔,不如你带着温世兄先走,我一人殿后随行,他们要找的是年轻男子,对一个女子必不会太过注意的。” “不行!”李温断然拒绝,“你一个女孩子怎能单独在外行走,若有什么意外,我……我即便活着也没甚意思。” 韩再瞧了他一眼,“嘉宁说的对,这样对大家都安全一点。那些人已经知晓咱们是三个人了,现唯有分开行走。” 于是,青鸾将包裹里的银票分出一半给李温和韩再叔,手中刀也给了李温,自己挎着一只小竹蓝,腰间扎着一个不大的包裹,悄悄跳下马车,隐进黑暗中。 她得先找个客栈住一晚,明日再走。 韩再和李温则去一户偏僻的人家借宿。 青鸾终于在附近找到一家不大的客栈。 此时,客栈掌柜正在大骂伙计,“你个懒货!老子雇你来是做活计的,不是养一个饭桶,满院子的马粪不去扫,便来吃饭了?怎么不噎死你……” 那伙计连连在口中塞了一口馍馍,便一溜烟朝门外跑,迎头跟青鸾撞上,“哎呦!我说你……” 抬眼一看,把小伙计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娘子生得那叫一个辣眼睛啊,扫帚眉,小眼睛,蒜头鼻子,满脸的麻雀屎。 唯一能入眼的,就是那微微上翘的小嘴巴了。 “我要住店。”青鸾说道。 小伙计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掌柜的已经颠着胖胖的身子一脸笑意地跑了过来,“啊呦,小娘子住店啊,快进来吧。” 一双三角眼一瞪旁边愣神的小伙计,踹了他一脚,“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扫地!个好吃懒做的……” 青鸾随掌柜的进了客店。 客栈里面点着一盏风灯,照着还算干净的厅堂,厅堂此时没有客人,里面摆了几张油黑的方桌,每个桌旁放着四条长条板凳,桌上各放一笼黑漆漆的竹筷子。 “小娘子是住上房还是……”胖掌柜眯着三角眼问道。 “两间上房。” “两间?”胖掌柜眨巴着小三角眼诧异道。 “我爹娘哥哥一会儿就来,他们现在去办点事,办好就过来了。”青鸾面不改色道。 “哦哦。”胖掌柜咧嘴笑了,取出两只门牌子递给小娘子,“承惠,上房每晚一百文,一共两百文,若是叫饭菜汤水,银钱另算。” 青鸾点点头,接过房牌,放下一小锭银子,“那你先送十只馒头过来,再包四斤卤牛肉,一会儿我家人来了好充饥。” “好嘞,您先请上楼歇息,房间是左手第三间。” 胖掌柜将银子放在一杆乌木戥盘上称了下,整整五两,遂笑眯眯道:“小人一会儿叫人送上去,您若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青鸾端着一盏油灯踩着木制楼梯上了二楼,走到第三间房间门口,左右看了看,推门进去。 屋内只一桌一凳,还有一张不大的木板床,床上铺盖灰扑扑的,瞧着不甚干净。 放下油灯,来到后窗处朝下看了看。 后面是客栈的马廊,里面只有一匹骡子在嚼着草。 看样子,客栈的生意不太好,客人寥寥无几。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声音似公鸭子一般,“客官,送吃食来了。” 青鸾打开房门,只见那小伙计端着一只食盘走进来。 “你的卤牛肉和馍馍。”小伙计在桌子上放下手中食盘,头也不抬道:“客人还需要什么,只需跟小子说一声便是。” 第33章丑丫头 “回头你送些热水进来就行。” 小伙计答应一声,一溜烟跑了。 青鸾吃了一个馒头和几块卤牛肉,喝了一些茶水。将剩下的食物用布包好,放进细竹篮里。 独自一人住客店还是有些紧张,不过,这二十几日经历的凶险已经将青鸾胆子练大不少。 只是,陡然离开韩再叔这个强劲大靠山,还是有些不适。 韩再叔的武功之高,心思之缜密,是她从未见过的,这一路若不是有他,自己与李温可能已经死过七八回了。 但是,再恐惧害怕也要独自承受,不然的话,不仅李温回不了齐州王府,便是自己也会跟着玩完。 不一会儿,小伙计送来一大壶热水,还带来两只盆,一只黄陶盆,应该是洗手脸用的,一只是洗脚木盆。 青鸾不敢洗脸,因为涂在脸上的肉色胶泥被洗掉后不好配制,但是泡脚是必须的。 这一路,着实跟着韩再叔学了不少东西,就像化妆术和用胶泥易容,那可是江湖独门绝学啊,韩再叔竟没藏私,一股脑教给自己和李温了。 不过,她学艺不精,面上的易容还是韩再叔帮做的。不得不说,韩再叔的手艺极佳,自己便是白天顶着这张脸,都没有人能识破是易容的。 洗漱好,也没熄灯,和衣躺在木板床上,耳中聆听外面的动静。 也不知韩再叔和温世兄现在如何了,明日一早自己便去这里的坊市看看,说不得要买一辆马车或骡车代步。 终于撑不住迷迷糊糊瞌睡间,忽听外面有脚步踩踏地板的声音,还有胖掌柜的说话声,“客官,上房还有两间,在右手边,这左手两间已经被人定下了,您看……” “定下了?”一个声音哂笑道:“这间房里根本无人住,你是想骗我么?” “啊呀,小人哪里敢骗人,真的是被一位小娘子定下了,说是她的父母兄弟会过来呢。” 那声音哦了一声,在青鸾门前站定,“什么小娘子?该不会是你这个老滑头想拐卖人口吧。” “客官说笑了,小店挣的可是清白银子,哪里敢做那些黑心肝的杀头买卖。” 那声音嗤笑一声,“我便不信,你将门打开我看看,不然的话,在下可要报官告你个拐卖人口咯。” “哎,客官,您可别开玩笑……”胖掌柜似无奈道。 另一个声音响起,“哪个跟你开玩笑!快将门叫开!我等看看便知。” 青鸾眉头一蹙,立刻坐起身,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只听有人敲她的门,“客官,请您出来一见,唉……小人……小人给你送茶水来了。” 青鸾只好捏着嗓音道:“不用了,我已经歇下。” 外面胖掌柜无奈地瞅着面前男子,轻声道:“人家小娘子已经歇下了,您看……” 另一名十八九岁的男子沉声道:“快开门!否则我等就要踹门了!” 青鸾站起身,往后窗看了看,只见后面马廊里多了两匹马。 她想了下,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门外,胖掌柜手里高举一盏风灯,映照房廊人影绰绰。 当看清站在胖掌柜身旁的一名男子时,青鸾倒吸一口冷气。 这人,竟是在锦秀楼遇到的岳无伤。 只见他头戴皂纱帽,一身寻常青色锦袍,腰间一根革带,并没有系那块骨质腰牌,正负手垂眸看着她。 “你……你们是何人?”她心里慌乱,下意识想捂脸,忽又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易容了,想必此人看不出来,遂故意用含糊不清的语气问道。 岳无伤身旁那名十八九岁男子,冷冷瞧了瞧她,眼露嫌弃。 胖掌柜连忙道:“这两位也是住店的,他们想住你旁边这间,你看……” “不行!这间我已经定下,是给我父母住的。”青鸾断然拒绝。 开玩笑,这人可是死士啊,五感敏锐不说,又是萧伯言的朋友,说不定就是此次刺杀事件的执行者呢,她可不敢住他隔壁。 “哼!丑丫头!你胆子不小!我们住定这间了。”十八九岁男子嫌恶地撇她一眼,伸手推开隔壁房间门。 青鸾能说什么,只能瞅着胖掌柜道:“这两人好凶,我要换房!” 胖掌柜尴尬瞧了岳无伤两人一眼,赔笑道:“那您……您住右边客房吧。” 青鸾二话没说,回房捥起篮子,一手端着油灯,跟胖掌柜去了右手房间。 岳无伤抬眸打量一下青鸾的背影,随吴峰进了房间。 “找到那几人没有?”岳无伤在木板床边坐下,将脚搭在床沿上。 “正在让人挨户排查,”吴峰弯腰替他脱下靴子,轻声道:“想不惊动官府,只能悄悄进行。” 岳无伤哼一声,懒懒道:“能陆续伤了我二十多人逃脱至今的,还真是不可小窥,若再逮不住他们,我菩提门也无面在江湖行走了。” 青鸾重新换了房间,心里仍旧不踏实,悄悄走到后窗向下望了望,只见那个小伙计正在马廊抱草喂马。 怎么办?早知便不在此处客栈住了,竟遇到此人,能说自己倒霉,还是运气太好? 唉,刚才还跟掌柜的说了谎,原本是想让这家客栈不敢暗中使坏欺负人,告诉他自己还有家人跟着,这回可糟了,竟来了个奸滑嚣狠的。 这时候也不能再另寻别的客栈了,只能等明日一早便溜之大吉吧。 但愿今晚韩再叔别来,若遇上此人真的就坏菜了。 她知道,韩再叔必会在暗中查探她的安全情况,此时只希望他别到客栈来。 好不容易挨到鸡叫一遍,青鸾听见外面马廊处似有些动静。 翻身起床,来到后窗,悄悄向下望去,只见岳无伤与那年轻男子正在牵马,旁边似还有一名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这些日子一直追踪她们的刺客啊。 青鸾心中泛起无数念头。 他们这是要去哪?难道是发现韩再叔他们了? 迅速将馒头卤牛肉裹巴裹巴塞在包裹里,背负在肩上,外面再套一件黑色夜行服,用腰带束紧,等楼下几人上马出了客栈,她翻身跃下后窗户。 这时,正从前院跑过来的小伙计吓了一跳,“咦?你你……你干什么?” “噓!别吵!”青鸾塞了一块银子在他手里,“我要去寻我爹娘了,他们到现在都没来,别是出了什么事。” 小伙计一见手里银子,立马笑逐颜开,点头道:“也是也是,你且去吧。” 青鸾飞快向那些人离去的方向掠去。 此时,外面黑漆漆一片,只隐隐看见前面几匹马上的火把亮着光点。 不时有犬吠之声从四周响起。 奔跑好一会儿,便看见那几人正端坐马背,看着前方。 刀剑铿锵声不绝于耳,数名黑衣人正跟两人缠斗一处。 青鸾一见,只觉得脑中嗡响。 这两人正是韩再叔和李温两个。 高踞马背的岳无伤面无表情,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放箭!” 第34章独门迷药 韩再带着李温左突右闪甩不脱这些刺客,出其不意间,扬手向他们撒了一把灰色粉末。 这是他的独门迷药,这一路上可没少用过。 周围刺客有些微摇晃,但他们蒙着面,吸入量不大,只让他们脑子有短暂迷蒙。 趁着这股空隙,韩再拉起李温便向黑暗里隐去,但此时,有几支弩箭呼啸而至。 韩再耳朵一动,捕捉到异响,连忙挥刀格挡,却听旁边的李温闷哼一声。 韩再暗叫不好,打落飞到面前的箭矢,拽起他急退入黑暗中。 然而,还有几名黑衣人如附骨之蛆,尾随而去。 青鸾在暗处瞧见韩再遇险,心头火起,暗搓搓摸出一包白色粉末,趁着黑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韩再叔那边,飞跃而起,尽数向岳无伤身旁那火把抛去。 粉末触火即爆,一阵噼啪炸响,还带有一股难闻气味瞬间四散。 “软骨金散?” 岳无伤立刻用衣袖捂住口鼻,却仍吸入一些,顿感觉手脚虚软,回头望去,只见一蒙着头脸的矮小黑衣驼背正窜入黑暗中。 “竟然还有帮手?速去将他拿下!”岳无伤恼怒道。 一名离得稍远的骑马黑衣人应声从马背上飞跃而下,直向那黑衣驼背逃走的方向追撵而去。 青鸾洒的软骨金散,可是在京城花大价钱从一名南诏商人手里买来的,只需闻上一点,便手脚无力,没俩三个时辰绝对恢复不了。 然,她确实迷倒好几名黑衣人,但对那武功高强的好像用处不大。 这不,就有一人正朝她追过来了。 青鸾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凌波轻功发挥到极致,仍然摆脱不了。 眼看天色微亮,自己肯定逃不脱了,便转身挥着短刀向来人攻去。 此人的武功瞧着比其他人黑衣人都强,自己能把他拖住一时也好,韩再叔和温世兄就能跑掉了。 她疯狂向来人攻击,不管不顾,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蒙面黑衣人瞧见此人的武功路数甚是熟悉,神色慢慢沉凝,下手时,不免卸去夺命招式。 然而,青鸾无论怎样拼命,终究不是这人对手,一个不慎,便被他一掌拍中胸口,飞出数丈开外,跌落在尘埃里。 胸口巨痛,一口气没上来,她便晕了过去。 黑衣人走到她面前,迟疑一下,伸手揭开她的蒙头面巾,却见是个梳着双丫髻的丑陋少女。 女孩虽丑,脸型轮廓却是如此熟悉。 他微微蹙眉,连忙俯身探她脉息。 还好,自己终还是犹豫一下,下手卸了些力道,没有伤到她心脉。 忽然,一眼瞧见少女手腕上,竟套了一串坠着翡翠小蝉的佛珠。 像是被证实了什么,黑衣人心里巨震,慌忙抱起她,点了她几处大穴护住心脉,低声喃喃:“阿蛮,怎么是你?” …… 青鸾睁开眼,只觉得胸口吸气都痛,一时竟没爬坐起身。 恍惚忆起先前事,自己好像是被刺客打伤痛晕过去了,连忙抬眸打量四周。 她躺在一处整洁的房间里,屋内有箱柜圆桌,还有一个梳妆台,明显像是个女子的闺房。 咦?怎么躺这里了,难道韩再叔将自己救下了? 那一掌可真狠啊,当时只觉得胸骨都断了,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自己咋就这么傻呢,跟个黑衣死士硬拼。 他们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啊。 但是,那个时候即便不硬拼,恐怕还是逃不掉。 这时,门帘一响,一位二十来岁,身穿青布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娘子醒了?” 她缓缓走到床前,俯身看向青鸾,“可有哪里不好?” 青鸾看着她,忍着胸口疼痛问:“你是谁?” 这女子眉眼清秀,笑道:“我是聚善堂医馆的女医丹姜,娘子受了伤,便是由我诊治的。” 青鸾沉默片刻,“多谢了,敢问是谁送我来此的么?” 丹姜:“是一位郎君,他路遇你躺在地上昏迷了,便送你来此医治。” 青鸾蹙眉。 不应该啊,那杀手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还是说,那人急着去追韩再叔他们,便放弃补刀了?又或许,是觉得自己已经死翘翘了? “请问丹女医,这是哪里?” “这里是聚善堂,我家医馆可是邰县一等的医馆呢。”丹姜微笑道:“你既醒了,我便去将药端来。” 说着,便往屋外去了。 邰县的医馆? 等丹姜端着药碗进房来的时候,青鸾又问:“邰县是哪里?离随县多远?” 她记得自己是在随县的啊,怎么到了邰县来了? “这里离随县七十多里。来,喝了药吧。”丹姜坐在床前,单手撑起青鸾的后背。 嘶~好疼,该不是肋骨断了吧? 青鸾强撑着坐起身,接过药碗,慢慢喝下。 喝完药,丹姜接过药碗,“娘子先躺下歇息吧,你肋骨似乎裂了两根,好在没断,里面却有些瘀血,最好静养着不要走动。” 青鸾只得依言躺下。 刚一动弹,又是一阵疼痛,她龇牙咧嘴一番,伸手小心摸了摸面颊。 还好,面部易容似乎还在。 “丹姜,你能拿个镜子给我么?”青鸾还是有些不放心,想再看看脸上的胶泥是否脱落。 丹姜走到妆台前,取了一柄小铜镜递给她,“娘子若是想洗漱,我这便去打些水来。” “额,不用麻烦了。”还是算了,自己和韩再叔他们跑路时,最长有好几日不曾洗漱呢,也习惯了。 待丹姜出了屋子,青鸾连忙用小铜镜照了照自己面部。 易容还在,看样子这次韩再叔给她做的胶泥比前几次要好,很是牢固,跟黑衣人斗成那样,竟一块都没掉。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送她来了邰县医馆的。话说这位好心人未免太奇怪,不去随县医馆,却跑到数十里外的邰县来。 她摸了摸胸部,似乎肿了些,还一阵阵抽疼,低头解开面前衣襟一瞧,把她骇一跳,整个胸部都淤青发黑了。 该死的黑衣人,竟将她胸部都打肿了。 不一会儿,似乎觉得自己困顿的很,许是药液起了作用,禁不住合眼睡了过去。 她睡去没多久,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青袍男子。 他走到青鸾床边坐下,轻轻抚去她额间发丝,凝视一会儿,伸手搭在她手腕脉搏上。 “还好她穿了件护甲,否则,胸骨怕是要断了。”站在男子身后的丹姜道。 她瞧着男子,面露柔情,“不知这位娘子是何人?” 男子沉默片刻,淡淡道:“这不是你该问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他将青鸾的手腕塞进被子,掖了掖被角,站起身对丹姜道:“我过几日再来瞧瞧,你好生照顾她。” 丹姜眼神黯然,强作笑靥道:“你放心吧,我定会好好照顾她。”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