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重生之1988》 第1章 遭雷劈了 《重生之1988》第1章 遭雷劈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章 大胆的想法 《重生之1988》第2章 大胆的想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章 向着梦想，出发！ 《重生之1988》第3章 向着梦想，出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章 才赚这么点？！ 《重生之1988》第4章 才赚这么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章 昆北，命运之地 《重生之1988》第5章 昆北，命运之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章 奇怪夫妻 《重生之1988》第6章 奇怪夫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章 小院疑云 《重生之1988》第7章 小院疑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章 机遇悄然而至 《重生之1988》第8章 机遇悄然而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章 被讨债了 《重生之1988》第9章 被讨债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章 打赌 《重生之1988》第10章 打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章 猜不透的心思 《重生之1988》第11章 猜不透的心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章 家暴的滋味 《重生之1988》第12章 家暴的滋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章 惩恶 《重生之1988》第13章 惩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章 老梁的算盘 《重生之1988》第14章 老梁的算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章 大闹南天门 《重生之1988》第15章 大闹南天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章 风生水起 《重生之1988》第16章 风生水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章 沈百万其人 《重生之1988》第17章 沈百万其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章 我啥都没做呀！ 《重生之1988》第18章 我啥都没做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章 计划实施 《重生之1988》第19章 计划实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章 小姨夫驾到！ 《重生之1988》第20章 小姨夫驾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章 特别咨询 《重生之1988》第21章 特别咨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章 热闹的一天 《重生之1988》第22章 热闹的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章 出局 《重生之1988》第23章 出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章 落水者 《重生之1988》第24章 落水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章 混乱家庭 《重生之1988》第25章 混乱家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章 突发事件 《重生之1988》第26章 突发事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章 靠山 《重生之1988》第27章 靠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章 上钩，收杆 《重生之1988》第28章 上钩，收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章 算账 《重生之1988》第29章 算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章 教你做人 《重生之1988》第30章 教你做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章 小狐狸碰上老狐狸 《重生之1988》第31章 小狐狸碰上老狐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章 一锤定音 《重生之1988》第32章 一锤定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章 看电影 祝福我所有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快乐，百毒不侵 《重生之1988》第33章 看电影 祝福我所有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快乐，百毒不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章 不速之客 祝所有人2020百毒不侵 《重生之1988》第34章 不速之客 祝所有人2020百毒不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章 原来是你！ 天佑中华 《重生之1988》第35章 原来是你！ 天佑中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章 常规打脸 《重生之1988》第36章 常规打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章 是天才啊！ 天佑我华！加油武汉！ 《重生之1988》第37章 是天才啊！ 天佑我华！加油武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章 上天注定的 《重生之1988》第38章 上天注定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章 我们还会再见的 《重生之1988》第39章 我们还会再见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章 故人 《重生之1988》第40章 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章 脸热不？ 《重生之1988》第41章 脸热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2章 银行之行 《重生之1988》第42章 银行之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章 有猫腻 《重生之1988》第43章 有猫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章 你们在拍拖吗？ 《重生之1988》第44章 你们在拍拖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章 凉茶与橘子 《重生之1988》第45章 凉茶与橘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章 旗鼓相当 《重生之1988》第46章 旗鼓相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章 就是他！ 《重生之1988》第47章 就是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章 你不觉得我很宽吗？ 《重生之1988》第48章 你不觉得我很宽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9章 杨先生和柳总 《重生之1988》第49章 杨先生和柳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0章 西瓜头和眼镜男 《重生之1988》第50章 西瓜头和眼镜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章 打边炉 《重生之1988》第51章 打边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章 不报复不舒服斯基 《重生之1988》第52章 不报复不舒服斯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章 第三个还远吗？ 《重生之1988》第53章 第三个还远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4章 杨哥，有人找！ 《重生之1988》第54章 杨哥，有人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5章 我喜欢直白交流 《重生之1988》第55章 我喜欢直白交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6章 坚定的信念 《重生之1988》第56章 坚定的信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7章 搞定！ 祝愿我华百毒不侵！ “咳！” 李忠给这一句五百万，吓得茶都差点喷出来。 顾及餐桌礼仪，他强忍了。 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即便对李忠来说都是如此。 上回土规局拍卖地块，他是把身边能利用的资源全都利用了，才勉强凑齐三千万。接下来...... 《重生之1988》第57章 搞定！ 祝愿我华百毒不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8章 良心喂了狗 时间还早，可银行大厅已经热闹起来。 进出的人们，大部分都是平头百姓，但也有一些，一眼就能看出其大款身份。 杨卫成溜溜达达进来，先找到工作人员：“请问李经理在吗？” “哪个李经理？” ...... 《重生之1988》第58章 良心喂了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9章 牙怎么有点痒 大家都要加油哈！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是这只哈巴狗！” 杨卫成暗骂一句。 李经理一脸嘲弄地看着他们：“怎么，您二位也来打篮球么？哟，是老雷啊，您这气色不好啊，能打球嘛？哦对了，我差点忘了，现在您多的是时间休息，打球不成问题哈！周副行，不对...... 《重生之1988》第59章 牙怎么有点痒 大家都要加油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0章 水太深 加油！！ 李经理从办公室里看到那两辆自行车停靠，忙不迭跑出去。 “兆飞，你们来啦！肖叔叔，这种小事，让兆飞来就好了，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杨卫成凑到办公室玻璃门旁向外看。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李经理的背影，听到他哈巴狗一样的谄...... 《重生之1988》第60章 水太深 加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1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华百毒不侵！ 阳光下，俩大老爷们于人群中深情对视。 “哈哈！”杨卫成先大笑，上前和对方握手。 史礼年也笑：“你好，这么巧。” “你母亲怎么样？”杨卫成问。 史礼年点点头...... 《重生之1988》第61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华百毒不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2章 不去也得去 嗡！ 周国光脑子一阵嗡响，差点炸开。 本身就有急事，现在居然又遇到冤家对头，他能不急吗？ 眼瞅着那张脸，从白变红，再从红变青。 他冷哼一声，回头瞥一眼谢盈盈，眼神冷厉。 谢盈盈一度紧张到窒息，差点撞到周国光身上。 ...... 《重生之1988》第62章 不去也得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章 那我就放心了 梦境总是美妙的。 一阵仙雾飘飘，杨卫成自仙雾中，看到林溪姐姐的样子。 “林溪姐姐，林溪！”他叫着。 林溪向他伸出手，杨卫成也伸手，眼看要牵住她，一股风吹来，林溪便像风筝一样飞远了。 “姐姐，...... 《重生之1988》第63章 那我就放心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4章 你到底怎么想的 电流嗡嗡地响，灯不时闪烁一下。 屋内的气氛，更添几分暧昧。 杨卫成的话语，让谢盈盈很是难过，可又无颜辩解。 她沉默片刻，站起身走到旁边那张桌，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布包。 鼓鼓囊囊，应该是钱，杨卫成的眼睛，铮亮。 ...... 《重生之1988》第64章 你到底怎么想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5章 招工 大家元宵节快乐！ 是那个眼睛亮闪闪，说话很呛的小护士。 虽然她从头到尾戴着口罩，但杨卫成还是一眼认出她来。 那双眼贼亮，永远都那么有精神。 “你又怎么了？别告诉我又做好事，送人来医院了。”小护士一撇嘴，“我天天上班下班，也没...... 《重生之1988》第65章 招工 大家元宵节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6章 小姨子和亲妹妹 其实原本这也没什么，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柳若凡有钱有车有司机，去哪都是她的自由。 关键是，站在车旁这人，和杨卫成对了个眼，那眼神一度嚣张到让人无法忍受。 杨卫成偏偏处于忍耐性很差的年纪，脾气又比较暴躁，便一眼怼回去。 ...... 《重生之1988》第66章 小姨子和亲妹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7章 大项目来了 包间内气氛不错，大家都是很会社交的人。 包括周国光，也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杨卫成热情打招呼。 只不过，周国光暗地里觉得，杨卫成的眼神有点戏谑，虽然其实人家并没有嘲笑他。 压根没放眼里，又怎会嘲笑？ 今天他很兴奋，刚刚和齐之...... 《重生之1988》第67章 大项目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章 被排挤了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抽完第五根烟，杨卫成下决心要给点颜色他瞧瞧。 第二天，杨卫成直接找到史礼年。 史礼年泡好茶，两人在办公室窗前坐下。 “我想好了，你们那个项目我入伙。正好，手里边有...... 《重生之1988》第68章 被排挤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章 真巧！ “吓屎我了！” 被打闷棍、扔小黑屋、摸到奇怪的东西，这些事本来就让杨卫成神经紧绷。 再来个尖叫和飞踹，直接吓得他寒毛直竖。扭啊扭，离那家伙越远越安全。 “是杨卫成？！” 黑暗中，...... 《重生之1988》第69章 真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 冷血的疯子 刘木根攥紧刀把，环顾整个房间，冷声道：“你看着她，我去追人！” “那我……”阿水擦掉口水。 “敢乱来耽误我大事，阉了你！”刘木根头也不回地说。 ...... 《重生之1988》第70章 冷血的疯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章 两兄弟 铁灰色的刀尖折射月光，很是刺眼。 对方动作又急又快，好像武侠片里的刺客一样凶猛。 杨卫成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空气里处处布满逼仄的尖刺。 “好！”他赶在刀尖刺中咽喉的前一秒，猛然举起手。 那一刻，刀尖距离...... 《重生之1988》第71章 两兄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章 非常礼物 回来时已经是夜里12点左右，折腾一番，大家都精疲力竭，尤其是杨卫成，浑身臭哄哄的。 正在打瞌睡值夜班的幺妹，被这股臭味熏醒，看到是他，一脸惊喜。又看到他身后的柳若凡，惊喜瞬间烟消云散。 “哼，衣衫褴褛，穿的什么嘛！长成这样子，一看就是个骚狐狸精！...... 《重生之1988》第72章 非常礼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章 惩恶 杨卫成眉头紧锁，和郑琼妹忙冲进去。 好端端的病房，现在被翻的一塌糊涂，一架小推车翻倒，上边的医疗器械、药品等撒一地，一根针管打碎了。 有个小护士正边抹眼泪边弯腰捡起碎针管，旁边还有个大妈，气呼呼地捂着脸，用土话骂着什么。 周国光掐着谢盈盈的脖...... 《重生之1988》第73章 惩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章 恶有恶报 病房门口的走廊，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件事，大家弄清楚之后，纷纷为杨卫成抱不平。 “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抓他走啊，他是活雷锋！” “对，是大侠！” 那警察耐着性...... 《重生之1988》第74章 恶有恶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5章 找房子 愿大家百毒不侵！加油，坚持！ “去去去，小屁孩懂什么？”杨卫成骂道。 可他越骂那帮孩子越往前凑，不但不生气，反而嘻嘻哈哈地叫着杨哥哥。 原来，每次他来这里，都会给附近的小孩带些糖果。 杨卫成的糖果，让菜妹等几个孩子，在村里变的很有人缘，日子比以前好过太多。 ...... 《重生之1988》第75章 找房子 愿大家百毒不侵！加油，坚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6章 变故 泥灰色楼房墙皮剥落，阳光钻进来，地上斑驳一片。 杨卫成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让对方不那么难堪。 好在这姑娘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我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杜娟脸庞火辣辣，却故作轻松，拍拍后背的灰尘，...... 《重生之1988》第76章 变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7章 特别的晚宴 史礼年端着啤酒杯，看着咕嘟嘟冒泡的锅子，欲言又止。 “小杨，这件事不太好办。”他说，“吴铭是羊城过来的，跟的又是港岛大老板。他的行为模式，我猜不透。喜好方面，也很少人能对他的胃口。你知道吗，他明天要举办一个宴会。” ...... 《重生之1988》第77章 特别的晚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8章 你那是潲水桶么？ 凤凰厅的灯光打的很巧妙，明暗相间。 既保证了这奢华包间有足够的光亮，又能让想要隐私的人得到一定阴影。 比如，柳若凡陪一个半老头儿坐在角落沙发里，正聊的热络。 若不是她的助理就在一边坐着，那老头儿的手就要摸到她大腿上了。 ...... 《重生之1988》第78章 你那是潲水桶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 踏雪寻梅 凤凰厅内，到处都是低低的笑声。 那种笑声别说杨卫成，就算是王密和柳若凡听了，心里都觉得不舒服。 史礼年更是借口去厕所，溜出去，免得看朋友尴尬。 他不是不相信杨卫成的能力，只是在某些方面，那些老狐狸更老道一些。 何况，齐之海留给...... 《重生之1988》第79章 踏雪寻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0章 细节决定成败 晚风习习。 杨卫成坐在舒适的沙发里，这是他第一次到四星级酒店来。 虽说只是四星级，但这家酒店堪称奢华，地毯软硬适中，踩上去很舒服。 柳若凡一个人住套间，房间里居然还有个小厨房。 她是特地邀请邀请杨卫成过来的，目的么...... 《重生之1988》第80章 细节决定成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 你就是我的福星 一群年轻人分布在小院各处，痞里痞气的样子，十分煞风景。 “什么？刘金根？”杨卫成一脑门黑线，“他欠你们钱，你们找我干嘛？我可以跟你们说，他有个弟弟叫刘木根，去找他吧。” 心想，遇到刘木根那个疯子，不弄死你们才怪。 ...... 《重生之1988》第81章 你就是我的福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2章 风口上的撤退 王密这条路，被堵上了。 杨卫成不但没成功，反而捎带上一个拖油瓶。 无奈，他只好把主意又打在柳若凡身上。 其实他是非常不想这么做的。 毕竟那天和柳若凡经历一场，也算生死之交。 想是这么想，脚却牵着杨卫成来到柳若凡的办公室。 ...... 《重生之1988》第82章 风口上的撤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3章 找茬 办公室窗明几净，窗台下、沙发旁，摆了好几盆绿植。 这女人的办公室，就是跟男人不同，李忠坐着喝茶，环视四周。 他今天进展很不顺利，好说歹说，柳若凡也不肯松口。 “柳总，您一向精明，怎么肯冒这么大风险？杨卫成那小子多猴精啊，他这叫跑路...... 《重生之1988》第83章 找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4章 企业文化 小院树荫下。 “……小偷的脑袋不写字……” 收音机里传出相声大师独特的嗓音，葡萄藤间打着麻将灯，给这院子平添一种气氛。 酒过三巡，刘金根话匣子打开。 ...... 《重生之1988》第84章 企业文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5章 沉痛教训 窗外暴雨如注，屋檐下流水好像一根根钎子，不断楔入泥土里。 阴沉的天气，李忠是绝对不喜欢的，但今天却很开心。 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再加上三寸不烂之舌，最终以那块地，加上1800万的代价，得到柳若凡的份额。 如果算那块地拍卖的金额，即使加上1800...... 《重生之1988》第85章 沉痛教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6章 一分不要 小小的店铺，看起来油腻腻的样子。 福慧琳站在门口，其实并不想进去，毕竟店子狭小肮脏，坐在里面的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对，说的就是那个面朝门口，穿着人字拖沙滩裤的年轻人。 其实现在南岛气温不算太高，正常人都穿长袖长裤吧，他居然穿着沙滩裤和白背心？ ...... 《重生之1988》第86章 一分不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7章 归家 尖叫声在这静寂的夜晚，显得格外凄厉。 杨卫成紧跑几步，追上去一看，一个年轻男子正掐着一女孩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抢人家包。 他没言语，低头寻到花坛边一块断砖，闷不吭声，阔步疾走，来到那货背后，手起砖落，狠狠砸在那人肩膀上。 “啊！” ...... 《重生之1988》第87章 归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8章 舅舅来了 一大家子好久没团聚，林依依又临时加了个菜，大家围坐一起，吃的很欢快。 饭后聊天嬉闹，听杨卫成将在南岛的见闻，一直到九点多，林依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杨卫成送林依依回家，又回来安顿好弟弟妹妹，便拽着李东一起喝小酒，算账。 “你看，这...... 《重生之1988》第88章 舅舅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章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两个年龄相去无几的男人对峙，屋内的空气顿时剑拔弩张。 杨卫成眉梢一挑，歪着脑袋梗着脖子，似笑非笑地盯着赵洪涛。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跟我说话了？”他道。 赵洪涛鼻子都快气歪了，指着杨卫成跟大姐诉委屈：“大姐...... 《重生之1988》第89章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0章 旅途里的小浪花 自从那天姨妈和舅舅来过之后，隔三差五杨卫成就会遇到外公家的人。 有时候是大姨妈，有时候是二姨妈，甚至还有小表弟、大表哥。 他们有人打着好久不见十分想念的旗号，说要来看看外甥、弟弟妹妹，也有人干脆亮出态度——我就是来批评你的，你那么做就是不对。 ...... 《重生之1988》第90章 旅途里的小浪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1章 一只酱鸭子 砰！ 这一声闷响，把杨卫成给吓一跳。 那是一只橡胶棒，裹着厉风擦过他头皮，狠狠击中高个流氓的脑袋。 高个流氓痛得抱着头蹲在地上嚎，两个同伙见杨卫成有了帮手，心一阵慌，转头要逃。 恰好对面车厢，有乘务员穿制服走过来：...... 《重生之1988》第91章 一只酱鸭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2章 两包烟的事儿 老头扔俩白眼儿给李东，直接把李东气的鼻子冒烟。 李东道：“我说你这个老人家，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们来找人，您直接放行不就好啦？” “那你找谁啊？”老头道。 “我…...... 《重生之1988》第92章 两包烟的事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3章 孽债 阳光下，玻璃碎片闪闪发亮，但比起老陈眼睛里的水花，却还是逊色的。 站在门口的女孩，皮肤光滑细腻，长辫子，穿着土气，但是五官却很好看。 “哎，这不是……”李东吃惊地指着她。 杨卫成戳他腰眼，低...... 《重生之1988》第93章 孽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4章 必须好好收拾一顿！ 林依依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托盘上两碗饭和两碗汤。 她走在厨房通往客厅的院子里，就已经感受到来自杨卫成的威压。 林依依尽量想当个小透明，溜墙根儿走进去，可那怎么可能呢？ 杨卫成一回头，就看到她。 林依依是个说不得慌的女孩，脸上的...... 《重生之1988》第94章 必须好好收拾一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5章 三人成虎 张峰怒冲冲的样子，把赵洪梅吓一跳。 经过院子时，他狠狠瞪一眼晒太阳掏耳朵的赵洪涛，骂了句什么，谁也没听清楚。 “哎，你小子骂谁呢？”赵洪涛腾一下站起来，扯着脖子筋吼。 赵洪梅赶紧冲弟弟打手势挤眼睛：“别嚷啦...... 《重生之1988》第95章 三人成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6章 胆大的姑娘 刚才发生的事，让女孩心有余悸。 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男子，更加深这股恐慌。 她瞪着杨卫成和李东，满满的警惕性，随手拿起身边的砖头，简直把他俩当流氓，当贼。 “你们是谁？”她厉声喝问，“别以为我好欺负。” ...... 《重生之1988》第96章 胆大的姑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7章 经理的公子 杨卫成笑了笑，他很欣赏这姑娘的直爽。 叽里咕噜。 不知是谁的五脏庙先开始抗议，肠鸣一片，两人齐刷刷脸红。 “哎，刚才就准备去吃饭呢，都给那狗东西耽误。你想吃什么？我请客，算是答谢你帮我找到钱包。” 杨卫...... 《重生之1988》第97章 经理的公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8章 一女嫁二夫 建筑公司办公室的大门，是这年头少见的防盗门，十分气派。 柳阳敲开门，带着两人走进去。 办公室有三十来个平米，正对门是两扇大窗户，左侧墙壁一排书架，书籍整齐簇新地占满所有空格，好像待检阅的卫兵。 对面则是u字形排列的沙发，窗明几净，很气派。 ...... 《重生之1988》第98章 一女嫁二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月20日请假 今日有事稍稍耽搁，请假一天，请读者大大们原谅，明天会悉数补上！ ^-^祝各位安好，做好防护，大家要百毒不侵！！加油！ 《重生之1988》2月20日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9章 你怎么这么无赖？ 杨卫成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房管处办公室内，俨然分成三派。 杨卫成和沈怡是一路，办事员陈书明，也就是之前遭女儿找上门的那个老陈，与周建华是一路。 显然，周建华的地，是老陈给操作的。而柳志刚父子俩看似中立，屁股也早就歪到他们一边了。 ...... 《重生之1988》第99章 你怎么这么无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 探路 妻子巧月在厨房假装忙碌，其实陈书明知道，她总是留一只耳朵听的。 他在客厅应酬大舅子夫妻，心思却不在这里。 借吧，所有的钱都可以借给你，只要你们走，还我清净就行。 现在陈书明满心只想一件事——如何安置大女儿？ 大女儿从家乡赶...... 《重生之1988》第100章 探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 出大事了 “老郑，要出事啊！”一个穿蓝白条纹上衣的男子盯着马路对面的弄堂口道。 绿化带对面的一个小商店门口，两个男人正在抽烟。 他们的穿着好像工人，但眼神却非常锐利。 “再等等看。” 老郑...... 《重生之1988》第101章 出大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2章 狼性十足 漆黑的小屋子，充斥着霉烂气味。 陈思明擦掉眼角的泪水，冲刷不掉内心的悔恨。 她和其他三个姑娘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早知道不该相信这什么工作，现在怎么办啊？” 前方还有个女孩跪在地上，用她听不懂的家乡话哭着求饶。 ...... 《重生之1988》第102章 狼性十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真小人，伪君子 派出所前厅的灯光不是很亮，打在她脸上恰到好处。 坦白讲，她的脸孔并不是毫无缺陷，但阴影却把那份缺陷掩藏，在杨卫成眼里，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杨卫成脸上挂着笑，心却在落泪。 前世今生，时空相隔。 他的林溪姐，在灯下也是特别美。 ...... 《重生之1988》第103章 真小人，伪君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喜相逢 杨卫成和时髦女子相视一笑，都很惊喜，李东却一头雾水。 不过雾水归雾水，那妞儿可是真漂亮啊！ 李东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抠下来，直接粘到人家身上。 他流哈喇子的样子，杨卫成终于看不下去了，胳膊肘捣了捣他，低声道：“口水擦下，一会儿人保...... 《重生之1988》第104章 喜相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 你死定了 杨卫成乘着阳光，慢悠悠往回走，背后传来安全帽的嗤笑声，还骂了句脏话。 他浑然不觉，甚至吹起口哨来。 李东给安全帽气坏了，追上杨卫成问：“卫成，就这么算啦？” “不然呢？打他一顿？扎他车胎？”杨卫成笑着问。 ...... 《重生之1988》第105章 你死定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无巧难成书 阳光下，办事员的牙齿洁白整齐，闪闪发光。 他笑吟吟地看着杨卫成，一脸热忱，仿佛那天在办公室一群人对峙那件事，从来就没发生过。 杨卫成眉头一挑，笑嘻嘻道：“哟，是你啊。” “嗯，你得到消息啦？”办事员问。 ...... 《重生之1988》第106章 无巧难成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你就是老板？ “是吗？” “是的，是我们本地松镇的一只农民工小队，十来个人，技术都不错的。” “那真是太好了，辛苦你了！”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工作而已。” ...... 《重生之1988》第107章 你就是老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胳膊与大腿 机器、镐头在背后响成一片，工地遍地烟尘。 安全帽瞥一眼杨卫成递上来的过滤嘴香烟，满眼鄙夷。 “不抽，谢谢。”他冷冷地说。 “不抽就不抽呗，你不能好好说话？”李东冒火道。 安全帽先...... 《重生之1988》第108章 胳膊与大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小赚一笔 杨卫成那一句话，仿佛在原本就不算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扔下一颗手雷。 砰！ 手雷炸了，湖水全崩出来。 周建华惊的一脑门汗水，刚擦掉便又冒出来。 他又惊又怒，盯着杨卫成，上下打量这个一脸神秘笑容的小子。 ...... 《重生之1988》第109章 小赚一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 一起吃饭去 当时大堂人可不老少，柳若凡故意把声音拿捏得软甜可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大家纷纷向他们看去，想知道是哪个幸运儿遭美女骂。 不过就算是被美女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脸也没地方搁了吧？ 至少李东是这么想的，他臊的慌。 好在杨卫...... 《重生之1988》第110章 一起吃饭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我们是来喝酒滴！ 杨卫成和李东两个，站在别墅门口，傻头傻脑地张望着。 “看什么呢？”柳若凡整理好裙摆，款款走上前，扑哧一笑，“傻小子们，进去呀！” 一口京片子很好听。 “姐，你得先跟我透个底。”杨卫成问，...... 《重生之1988》第111章 我们是来喝酒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 老子不做挡箭牌 大金链子笑嘻嘻地站在一旁，看着女人演戏，我就不拆穿你。 那女人其实挺年轻，但一看那丰满的身材，就知道不是小姑娘了。 她牵着杨卫成的手，霸道地将他从沙发里扯起来，导致他手里的半杯酒，再一次泼洒，给他胸前画了个华丽丽的地图。 真的鬼火冒！ ...... 《重生之1988》第112章 老子不做挡箭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差点打错人 “哟，这小子真虎！” 杨卫成背后的人可没想到，自己会招来这么凶狠的一拳。 可那人也绝对不是善茬儿，一拧腰，轻松躲开拳头，哈哈笑着。 杨卫成一愣，看清眼前这人。 国字脸，浓眉毛，个头不高但很精壮。虽然穿着...... 《重生之1988》第113章 差点打错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最霸气的一只 掌声来得突兀，杨卫成禁不住回头看去。 只见刚才那位国字脸的大叔正笑吟吟地走向他，手里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则轻轻拍在掌心。 “说得好！”向鹏飞走过来，坐在另一张沙发里。 他自带强大气场，让三人都感到拘谨，这其中，王密尤甚。 ...... 《重生之1988》第章 最霸气的一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你怎么又来了？ 春风又绿江南岸，天气眼见着一日比一日更暖了。 杨卫成和李东，每个人都是背着大包小包，从车站步行回家。 自从上回去中海，杨卫成已经小一个月没回家，实在有些思念。 “卫成，弟弟妹妹可想你了，不过还有个人也想你来着。”李东笑道。 ...... 《重生之1988》第115章 你怎么又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 你俩在一起了？ 轻盈的风吹拂着树枝嫩芽，发出扑簌的响声。 天上，乌云被风吹散，露出点点星光。 自从林依依扑上来，杨卫成整个都惊呆了，身体僵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他眨巴眨巴眼，希望时间过的更快一些，要么干脆再来个雷，把自己劈回去算了。 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 《重生之1988》第116章 你俩在一起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凶险 咣当！ 杨卫成探头往里走，刚走一步，就听到什么东西被踢翻的声音。 他瞬间紧张起来，直觉告诉他，这厕所里，可能不止2个人。 啊啊呜呜的声音，明显是女人，杨卫成脑子一懵，大概意识到这里正在发生什么事。 躲在暗处的人，一声不吭，好像...... 《重生之1988》第117章 凶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医院巧遇 “卫成，卫成你怎么了？”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嗦，莫要吓我……” 杨卫成昏过去之前，听到姚若橘的声音，这丫头吓得家乡话都脱口而出。 他想要咧嘴笑，表示自己不过是太累了...... 《重生之1988》第118章 医院巧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雨中情 饭馆里人来人往，十分喧闹。 李东又端着一碗热汤汤的馄饨，边走边喊：“烫到烫到，各位让下……” 杨卫成抬头看看李东，又冲姚若橘笑笑：“好，不愿意就不说，吃吧，吃好继续去玩。” ...... 《重生之1988》第119章 雨中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小浪花，大灵感 小而逼仄的房间里，沈怡轻描淡溪地说着之前发生的事，前情、后果。 原来楼下那老头是她房东，姓金，老伴儿去世多年。他病退在家，靠着一点退休金和房租过日子。 这老头很抠门儿，为人斤斤计较。杨卫成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个事儿逼。 不但事儿逼，还是个老流...... 《重生之1988》第120章 小浪花，大灵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我来做生意 窗外花坛里，草比花多，快长到半米深了，一片衰败的景象。 李永富站在窗前凝望片刻，叹口气，回头收拾一下桌面，把东西塞进包里，愁眉不展地离开办公室。 他拎着包，腰背不再像以前一样坚挺，从背后看去，40来岁的年纪，仿佛60岁那么衰老。 他像老鼠一样...... 《重生之1988》第121章 我来做生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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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你不懂俄语，我是想说，你懂英语，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先生，别激动，好好说。”...... 《重生之1988》第127章 火烧屁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成大事者先具慧眼 “李东？” 杨卫成瞬间想起来，那天自己见到这货时，随口报出的是李东的名字。 “咱们两个，还算心有灵犀。”李振生道，“正好，我弟弟和你好像闹了点误会。” “误会...... 《重生之1988》第128章 成大事者先具慧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快把你哥气死吧 李振涛愣住了。 “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不是说今天请大嫂的姨夫吃饭吗？” “来来，刘大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啊，这店里厨师手艺特别棒，李老板请客，别客气！” 杨卫成很能借花献佛，李振生倒也没意见。 ...... 《重生之1988》第129章 快把你哥气死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尴尬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也不光是个比喻。 李振生尽心尽力地陪酒，不光为杨卫成，也为老郑。 他是老油条，自然晓得老郑的厉害。这一顿酒吃下来，他累得精疲力竭。 酒席散尽，大家各回各家，李东喝太多，被工人们架着送上公交车。 沈怡不放心，...... 《重生之1988》第130章 尴尬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 合约女友 砰！ 杨卫成一拳击中李浩剑下巴，把对方打的摇摇晃晃站不住，接着一脚踹中其肚皮。 李浩剑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别打啦！”姚若橘急的不行，“你看，保卫科的人出来了！” 这家位于中海...... 《重生之1988》第131章 合约女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 可爱的马桶 姚若橘继续忙着洗肉码菜，她记得杨卫成喜欢吃川菜，便决定做一道川味红烧肉。 “若橘，你倒是说啊，而且什么？”沈怡追到厨房问。 她们租住的这套房子虽然老旧，但是有独立的厨房和厕所，让两个姑娘住起来十分安心。 关上门，这里就...... 《重生之1988》第132章 可爱的马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拐角遇到你 “5、4、3、2、1～好，没人认是吧？” 李浩剑倒计时完毕，很霸道地扫视众人。 热闹看到这里，其实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 家属院这些老头老太，都知道李浩剑是个刺儿头，什么事儿做不出？ 大家赶忙想要走，楼下...... 《重生之1988》第133章 拐角遇到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命运使然 吕星想了片刻，回答：“因为我知道是谁堵的，又不想让李浩剑找到他。而且……算了，事情已经解决，谢谢你。” 丁零零！ 自行车铃声传来，吕星主动让开，并下意识地拉了杨卫成一把。 一个中年人骑着自行...... 《重生之1988》第134章 命运使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伯乐和千里马 偶遇吕星这件事，在杨卫成的生活中，掀起一片暗潮。 既然是暗潮，当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未来该怎么办。 投资势在必行，赚钱是永远的动力。 但是，钱永远赚不完，难道自己真的就做个投机倒把的倒爷？ 思考不停歇，赚...... 《重生之1988》第135章 伯乐和千里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 北上 杨卫成抬头看着李浩剑，后者也正热切地看着他。 俩大老爷们儿这么深情款款地对视，总不是那么回事。 杨卫成摸摸鼻子尖：“那好吧，正好有件事想找人帮忙，你帮我办办看，我现在需要50吨棉纺布，你能帮我弄到手吗？价格不需要太低，合适就行。” ...... 《重生之1988》第136章 北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 胡同血光 晚上九点半，杨卫成在屋子里都快无聊到打瞌睡了，门外才传来汽车喇叭声。 他从沙发上伸个懒腰站起来，走到窗前，透过窗帘缝隙向外张望，看到身材婀娜的柳若凡下了车。 柳若凡提着包，又跟车上的人交代了几句，才转身进院子。 杨卫成赶紧躲到门背后，准备给她来个惊喜。 ...... 《重生之1988》第137章 胡同血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搁浅 那天，红阳医院的医护人员只记得，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背着另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冲进来。 “快救人啊，医生，肠子出来啦！” 背人的男人大喊，吓得医院里医患急忙躲闪，好几分钟，才有个胆大的医生上前查看情况，并马上让把伤者送进手术室。 ...... 《重生之1988》第138章 搁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9章 卤煮火烧 杨卫成的乐观，令大家都很放心。 王密道：“杨总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哈哈，不如说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杨卫成自嘲。 大家跟着笑，王密愣了一下，也哈哈大笑。 ...... 《重生之1988》第139章 卤煮火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0章 燕经理 燕松的车把手上，贴着几张港台明星的贴画。 他十分珍惜这些贴画，刮风下雨时还专门用塑料袋裹上。 无他，这是他的宝贝女儿贴的。 燕松43岁了，独生女儿只有六岁，是他的命根子。 离开厂子，他登上车，向女儿的家教老师家骑去。 ...... 《重生之1988》第140章 燕经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 我是来威胁你的 杨卫成吸了吸鼻子：“燕经理，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帮忙办事的，我是来……” “来干嘛？”燕松嘴一撇，“小伙子，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我事儿！” 女儿等着他接呢，...... 《重生之1988》第141章 我是来威胁你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 约定 杨卫成一脸凝重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为了让大家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杨卫成特地走到灯下。 他夸张的凝重，以及深沉的口吻，深邃的眼眸，的确是把余老太给吓到。 别说余老太，就连燕松都有那么一瞬的摇摆。 ...... 《重生之1988》第142章 约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台阶和刀子 杨卫成昨晚睡得很好，唇红齿白笑容灿烂的样子，站在那里就是一道帅气的风景线——当然，这是他自认为的。 他摆了个很帅的姿势，靠着门框站着，笑眯眯地看着小朋友。 燕燕一听到他的声音，顿时乐开了花：“哥哥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 《重生之1988》第143章 台阶和刀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 国际列车 杨卫成搞定燕松这边，便把伊万交给安德烈。 毕竟他俩是老乡，语言沟通没问题，吵架词汇量都比别人丰富些。 安德烈这耿直的暴躁老哥办事也很给力，第二天一早就跑到三剑公司，表示可以马上签约。 伊万当然也跟着，只是脸色铁青，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 《重生之1988》第144章 国际列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 糟了，心动的感觉！ “怎么了美女？” 阿彪首先发现她的异常，便探头去看，也是跟着目瞪口呆。 “喔唷！”狗蛋也爬过去看，跟着吃一惊。 下边的人接二连三吃惊，打断了杨卫成的思绪，他悄悄低头看了看。 ...... 《重生之1988》第145章 糟了，心动的感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6章 捕快之花 一个是三千，一个是一万，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买卖该怎么做。 王玉玲却咬着嘴唇，十分纠结。 “怎么了妹妹？”李大伟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来点上，边吞云吐雾，边欣赏朦胧灯光里的婀娜与青春。 王玉玲最终摇头：...... 《重生之1988》第146章 捕快之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 狗蛋呢？ 况且况且况且！ 火车在铁轨上晃悠着，刚吃过午饭，杨卫成又被它晃晕了。 他想起前世一个段子，说有语文老师给小学生布置家庭作业，要用新学的词‘况且’造句。聪明的小明于是写道，一辆火车经过，况且况且况且…… ...... 《重生之1988》第147章 狗蛋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夜深人静，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一辆开往北国的列车。 10点钟火车关灯，车厢内的旅客们都渐渐进入梦乡，鼾声此起彼伏。 21号铺，下铺的李大伟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时抬头看看铺位。 狗蛋还没回来，他着实担心。 不过没多久，王玉玲下来了。 ...... 《重生之1988》第14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 国际通用语 此后的旅程，总算是多了几分平顺。 6号车厢其实人还是那么多，不会因为少几个人，而变得稀稀拉拉。可杨卫成却觉得，这个世界清静了很多。 李大伟在做了两天黄粱美梦之后，失去侄子和助手，自己也差点被杀死。配合捕快做完调查，才回到铺位。 “小兄弟，这一次多...... 《重生之1988》第149章 国际通用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 标准示范 那高高大大，脸色凶狠的家伙，手掌从杨卫成脑袋上，一直拉到自己的胸口，而后冲他竖起小拇指。 另一个冒牌货，则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忽然他好像发现新大陆，拉着刚才被打的小伙子，往杨卫成身边推。 “谢尔盖，你看，他俩像不像双胞胎？”他问。 ...... 《重生之1988》第150章 标准示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 猎豹凶猛 细雨落在漆黑的手杖上，顺着弧度圆润的边缘滑落。 杨卫成很诧异地看向手杖主人，那个人穿着一身西装，仪态大方，一嘴大胡子，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 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是个北苏人，可居然有一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 而作为一名北苏...... 《重生之1988》第151章 猎豹凶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 被缠上了 灿烂的阳光钻过纱帘，落在木地板上，斑驳一片。 昨日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今天却是晴空万里，莫克城的天气，真是孩子的心情，晴雨不定。 杨卫成打个哈欠，带着一身酒气从睡梦中醒来。 他是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的，披着睡衣光着脚跑去开门，迎面而来是张桂芝...... 《重生之1988》第152章 被缠上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3章 又见李老板 辛古斯微微收敛怒气。 那枚葵花籽本来就是给杨卫成做样本的，既然他看过，那吃就吃了吧。 “看样子，我不答应也不行啊。”杨卫成道，“不过我有要求。” “好，你说。”辛古斯道。 ...... 《重生之1988》第153章 又见李老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 拜访西丽公司 亚历山大痛苦地趴在桌上，沉淀片刻，冲杨卫成竖大拇指，说了句什么。 李大伟忙翻译：“夸你呢兄弟。” 杨卫成靠着背板，嘿嘿地笑，也是有气无力，肚子里火烧火燎的。 张桂芝从上铺爬下来，从床底的箱子里，翻出面包递给杨卫成，又拿...... 《重生之1988》第154章 拜访西丽公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 状况频出 怎么形容被抓贼抓赃的这种感觉呢？ 杨卫成只好厚着脸皮，挺过那0.1秒的尴尬期。 “哈罗，是伊万啊！”他用汉语打招呼。 “你他吗的到底在这里做什么！”伊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愤怒的眼神几乎像瀑布一样倾泻而出。 ...... 《重生之1988》第155章 状况频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6章 解锁新天赋 杨卫成一把亚历山大送到地方，便匆忙离开，不顾亚历山大的热情挽留。 “兄弟，你一定要留下，我们再喝三五瓶。”亚历山大在简陋的手术室冲他喊。 杨卫成摇摇头，笑眯眯地说：“你甭说了，安心养伤，说再多我也听不懂。我还有事呢，咱下次...... 《重生之1988》第156章 解锁新天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 晚宴 这间位于主楼一楼左手的小会客厅，杨卫成再一次见到辛古斯。 一面墙镶嵌着壁炉，一面全景落地窗，两面墙的书柜，居中一张地毯，两张椅子，老式的台灯，倾尽全力挥洒光芒，却也是余光不足。 幸亏有壁炉。 五月天里，炉火居然还燃着，杨卫成光看着那跳动的火苗...... 《重生之1988》第157章 晚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8章 手臂 又是一个雨夜，今年的五月，莫克城雨水格外充沛。 二楼书房，落地窗前，辛古斯端着酒杯，轻轻摇着，红酒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不喜欢雨，干燥的天气更适合他的个性，拖泥带水没意思。 唰！ 拉上纱帘，辛古斯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坐在沙...... 《重生之1988》第158章 手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9章 你变了 王以林被柳若凡从原先的公司，调到现在的小公司，一开始，他心里是极其不爽的。 别看从一开始的小业务员，变成现在几乎是总管整个公司的经理，但这特么就是个空壳公司好么？ 直到前两天，头一回发工资，看着自己的信封和工资条，王以林才想明白。 什么大公司...... 《重生之1988》第159章 你变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0章 又见面了 关于杨卫成变没变这个话题，总算结束在烤鸭的香甜气味中。 小杜虽然寡言少语，可和她俩意外地合拍，尤其是杨卫成，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十分有默契，两人就好像结交多年的朋友一样。 “哎呀呀，你们两个怎么搞的嘛，好像我是外人一样。”柳若凡道，...... 《重生之1988》第160章 又见面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 回乡 幽暗狭小的房间里，老头趴在饭桌上看每日新闻报纸，背后的炉子上，砂锅里煮着粥。 咕嘟咕嘟的响声，以及阴沉的背景音，让人抓心挠肺。 终于，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老头被家里的异常声响吸引，转头一看，遍地是水。 他起身追源，却滑倒倒在地。 ...... 《重生之1988》第161章 回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章 礼物 “拿着吧，去送给你依依姐去！”杨卫成故意把套娃拆开，捡最大的一个，让杨玉娜送林依依。 杨玉娜直翻白眼，心里嘀咕：“大哥怎么这么小气的？” 她捧着套娃，一边是一组，另一边是一个，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吃点亏，把多的给林依依。 ...... 《重生之1988》第162章 礼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3章 被薅羊毛了 外面机器轰鸣，简陋的办公室里，许三旺抽着烟，一脸愁容。 “许厂长，你倒是说话呀？”杨卫成道。 许三旺叹口气：“能去粤交会，是我目前为止最向往的事。在那里，肯定能结交天南海北的朋友。可是杨总，我现在走不开啊…...... 《重生之1988》第163章 被薅羊毛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竞争对手 李大东捡个靠门口的位置坐下，手里拎着包，一言不发。 李泉点根烟抽着，穿过烟雾看那小子，倒是乖巧，笑容可掬，不让人反感。 老吴把那一纸合同看了又看，咧嘴嘬牙。 “老吴，你别光嘬牙啊，倒是说话呀！”李泉催促道。 ...... 《重生之1988》第164章 竞争对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 先斩后奏 既然李泉都问到桌面上，杨卫成，也就是李大东同学，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他。 “这位是李经理，是隔壁县清水镇化工厂的业务经理。他们厂也有肥料，既然您家不愿意卖，我就只好找别家。” 这小子倒是老实巴交，反而弄的李泉有点尴尬，毕竟另一位李经理，一...... 《重生之1988》第165章 先斩后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6章 决战清水镇 李泉头天喝的懵懵的，被吵醒特别生气，趿拉着鞋子跑去开门。 门外居然是老吴，老吴身后还跟着俩工人，三个人都满头大汗，焦急地看着他。 “怎么了老吴？”李泉一张口，臭烘烘的口气差点把三个人熏死。 老吴以手掩面，焦急道：...... 《重生之1988》第166章 决战清水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7章 服不服 李泉看着杨卫成，简直是两眼冒火。 杨卫成乐呵呵冲他招手：“嘿哟，来啦！” “你你你……”李泉气的浑身哆嗦，指着他吼，“滚下来！” ...... 《重生之1988》第167章 服不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8章 南下 服？ 服当然是假的，谁心里都清楚。 可大家也都知道，李泉现在别无选择，除了服，还是服。 他兴师动众地来，灰溜溜地走，一根毛也没捞着。 杨卫成才不管他的世界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震动，想要薅他们的羊毛？门都没有！ ...... 《重生之1988》第168章 南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9章 穿古驰的女孩 况且况且！ 南下的火车车况似乎比北上的那班车差一些，晃的厉害。 杨卫成拿着衣服裤子，看看女孩。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长得又不错，我就接受你的道歉了。”杨卫成道。 其实内心火不能平息，毕竟天气热了，穿的单...... 《重生之1988》第169章 穿古驰的女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0章 假的 杨卫成前世虽然也是本科毕业，但跟读书比起来，他更喜欢足球、篮球。所以，时常自称粗人一枚。 琴棋书画，除了棋，他都不算太感兴趣。 所以，对这幅画轴，杨卫成其实也没太大兴趣，但是看到福老头那发光的眼睛，倘若给他P上一堆闪烁的桃心，丝毫不显夸张。 ...... 《重生之1988》第170章 假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1章 不懂装懂 杜威被杨卫成那摇头晃脑的样子，气到忍不住发笑。 “呵呵。”他扶额苦笑，看着福采薇道，“有些人就爱不懂装懂，什么都爱插一脚。而且他们永远不知道，插完这一脚会有什么后果。不过这没关系，社会会给他上完这残酷的一课。” ...... 《重生之1988》第171章 不懂装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2章 原来是单飞的鸟 老广的茶楼里十分热闹，浓浓的烟火气，香气扑鼻，令人心情愉悦。 “噗嗤！既然没别人，那我就打搅啦！”福采薇忍俊不禁，在杨卫成旁边坐下。 杨卫成有点茫然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你一个...... 《重生之1988》第172章 原来是单飞的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章 替天行道 老人家正好坐在阴影里，若不是哼哼出声，根本看不出那里有个人。 “哟，老伯，您这是怎么了？”杨卫成赶忙跑过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将他扶起来。 “我、我摔倒啦！小伙子，麻烦你帮我站起来。”老头儿有气无力地回答。 ...... 《重生之1988》第173章 替天行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章 命苦啊！ 虽然入场参展许可证来的不是那么光明磊落，也让杨卫成第一回有做亏心事的感觉，但到底是到手了。 晚上，在酒店房间，他呆呆地盘膝坐在床上，望着脚边的许可证，心情有点复杂。 南粤气候炎热，这时候俨然是炎夏，有没有空调，他睡不踏实，索性出门去遛弯。 附...... 《重生之1988》第174章 命苦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章 打死不承认！ 杨卫成大剌剌坐在沙发里，好奇地打量这屋子里的一切。 雷劈之前他就是个好奇宝宝，雷劈穿越之后，他对这个不同时空的同一世界，好奇度增强了何止百倍。 卫生间里的那两位，自以为声音很小，别人听不到，而实际上，杨卫成把他们的每一个字都听进耳朵里。 原来...... 《重生之1988》第175章 打死不承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6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李组长惊讶的脸庞，看起来很好笑。 杨卫成腼腆地笑了笑：“是啊，算认识吧。” 他越腼腆，李组长越不安。 原来，史礼年和向鹏飞也入住这家宾馆，而李组长又刚好认识向鹏飞。 以他的职务，自然是无法跟向鹏飞这种人...... 《重生之1988》第176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7章 保镖 老街上人来人往，充满生活气息，偶然有人低头看花盆碎片，嘀咕怎么会这样。 杨卫成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老头，竟然是那天摔倒在骑楼下的老人。 “这么巧……”他一脑门黑线，心说，连续两次差点出大事，您老还能这么乐呵，我...... 《重生之1988》第177章 保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章 福博士 “耶？我就知道是你！” 惊喜的声音传来，像是百灵鸟一样悦耳。 福采薇今天穿着一条白色打底，点缀淡黄碎花的长裙，施施然分外亮眼。 她搀扶着老父亲福老头，边走边向他俩打招呼。 “哦？怎么，你们认...... 《重生之1988》第178章 福博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9章 居然是职业的 “我们只要一千万，多了不要，放心，咱不贪财。”平头咧嘴一笑，“我说老头，咱们别管他了，先告诉我密码如何？” 残忍的笑容，让福博士心里发毛，那边侄女儿的凄惨呜咽，更是牵着他的心。福老头晕头转向，嘴角流血，爬起来又扑过去，这一次，...... 《重生之1988》第179章 居然是职业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 侄儿的怒火 刀尖不断逼近，窒息给杨卫成带来无力感。 “不会吧，老子遭雷劈一场，难不成就这么挂了？挂了以后怎么办？会回到雷劈之前吗？” 那一刻，杨卫成脑袋里涌现出许多的念头，更是清晰地浮现出一张脸孔——林溪。 ...... 《重生之1988》第180章 侄儿的怒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 没有白马的王子 杨卫成念叨着福水生的名字，拎着热水，和福采薇一道，回到病房。 大病房里病人自然少不了，再算上家属，总是挺热闹。杨卫成和福采薇刚进门，就听到福水生在抱怨。 “怎么搞的，这里到底是人住的地方，还是动物园？”他坐在病床边削水果。 ...... 《重生之1988》第181章 没有白马的王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 挤一挤 “怎么了？”杨卫成赶紧趁机放下菜刀，转头问福采薇。 “没事，被削皮刀划破手。”福采薇道。 杨卫成看了看生锈的削皮刀，赶紧从她手里拿下来，拉着她往水池走去。拧开水龙头，哗啦啦冲着伤口。 洗完伤，杨...... 《重生之1988》第182章 挤一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 林中小屋 福采薇刚才真是吓坏了。 刚才她追杨卫成下楼，可刚跑出来没几步，就被人拖进车里，捆绑捂嘴，好像电影一样恐怖。 好容易遇到杨卫成，惊喜劲儿还没过去呢，他却也被制住。 现在福采薇浑身发抖，脑子一片空白，思量前路，不知将来是生是死。 ...... 《重生之1988》第183章 林中小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4章 谁头更铁 漆黑的屋子里，除了蛇爬行的沙沙响声，就是两人紧张粗重的呼吸声。 有了刚才那次‘教训’，现在福采薇不敢过分靠近杨卫成。 “你、你要我帮什么呀？”福采薇低声道。 她怕蛇，也怕再一次毫无防备的亲密接触。 ...... 《重生之1988》第184章 谁头更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5章 居然是你 黑夜里，风衣男的犹豫，连风都嗅得到。 他往前走两步，又往后退几步，始终不能下决心，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 突然，一人从旁边的树丛里冲出来，扑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他衣领。 “是你！”福采薇怒视着他。 风衣男骂...... 《重生之1988》第185章 居然是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章 外人的飞拳 屋内，顿时安静的连一片树叶落地都听得见。 每个人都呆若木鸡，杨卫成更是无比纳闷，福老爷子，似乎在下一盘棋？ 他仔细观察福水生，其实不用观察，用脚趾头去想，也能想的差不多。 这无非是一场豪门争斗，夺权谋财的戏码。 这种戏码，可不...... 《重生之1988》第186章 外人的飞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 仇人见面 阳光灿烂，6月的羊城，酷暑中却透着丝丝盎然生机。 杨卫成坐在粉店里，捏着筷子，吃到一半却望着店外发呆。 “唉，老许，我可真对不住你。来到这里，就卖出几千块钱。”杨卫成抓抓脑壳，郁闷至极。 福家的事结束了，警方正在收尾，...... 《重生之1988》第187章 仇人见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8章 竞争总是残酷的 马路上人来人往，商贩叫卖吆喝不断。 天空云舒云卷，清风裹着流云，云淡风轻。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被杜威选择性忽视。 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福采薇。 啧啧，那与南粤气候不搭的肤色，白嫩犹如牛乳，让人看到禁不住幻想手指抚触时的丝滑感觉。 那双眼睛，仿佛黑宝石，闪闪发光。浑身上下散发着优雅清新的气质。 杜威实在是太喜欢她了，打从在火车上第一次见到她，他就为之迷恋。 杜威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跟福采薇说画的事，否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尴尬了——自己居然卖假画给她父亲，而且还被识破了！ 所以，此刻杜威见到福采薇，第一反应是羞愧、脸红，喏喏说不出话来。 “噗，你怎么了呀？”福采薇倒是落落大方，完全不计较之前发生的事。 实际上，除了假画，福采薇对杜威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文质彬彬，又有学识。所以再一次见到他，还是蛮高兴的。 “我、没、没怎么。”杜威脸如猪血，“福小姐，你也来这里逛哈。” “是啊。” “自己吗？”杜威有点小激动，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如果她是一个人，干脆陪她玩一天好了。 “不是，和朋友约了……”福采薇忽然想到，杜威可能不太喜欢见这个朋友，便迟疑着，没把杨卫成的名字说出来。 杜威紧张又激动，脱口问：“哪个朋友啊？” “当然是我这个朋友啦……” 一只手很蛮横地伸到他两人之间，将一瓶汽水递到福采薇手上。 杜威脸色，瞬间从猪血变成铁青，怒视来人：“是你？” 杨卫成笑的阳光灿烂，牙齿好像贝壳一样洁白：“是我，有意见么？” “好啦，你们两个男生不要一见面就掐。”福采薇忙道。 杨卫成和杜威异口同声道：“是男人。” “好吧，是男人。”福采薇无奈，额头冒出毛毛细汗，“额……” 她从没有过这种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的经验，哪怕三个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接下来该怎么办？往哪走？福采薇只好向杨卫成投去一抹求助的眼神。 杨卫成却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反而被杜威手里的那只瓷碗吸引了。 那是一只青花瓷碗，碗型完整，漂亮大方。 “收古董呢？”杨卫成揶揄道。 杜威冷哼：“和你有什么关系？”转向福采薇，“福小姐，我请你吃一碗龟苓膏啊。” “好的呀，天气炎热，吃了降暑。”福采薇忙答应着，企图借此缓解气氛。 杨卫成道：“乐意之至。” “谁说要请你了？”杜威白他一眼。 “心情这么差？被骗了吧？”杨卫成不遗余力地继续揶揄他。 “哼！”杜威气的差点吐血，这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卫成哈哈大笑，杜威则像个气球一样，气鼓鼓，眼看要飘到天上去。 福采薇忙指着旁边的凉茶铺子道：“走吧，我们去吃龟苓膏，或者干脆来碗凉茶。” 三个年轻人走去凉茶铺子，各要一份龟苓膏。 杜威真是不想付杨卫成那份钱，可架不住人家脸皮厚，自己脸皮薄，忍着痛滴着血，把钱给付了。 “你这碗，多少钱收来的？看起来挺精致啊。”杨卫成边吃边问。 杜威不想搭理他。 这碗是他从本地一个古董贩子手里买来的，当时看中这碗，觉得这是康熙年间的好货，倒手差不多能卖1-2万。 而那个古董贩子看起来不识货，认定这是假碗，所以哪怕杜威出200块，他也是喜滋滋地接受。 可惜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杜威哪想到，对方其实是扮猪吃虎。 当他捧着这只碗，去找自己的买家时，却被买家冷嘲热讽：“你这哪是康熙年间的碗？根本就是这两年制作的，2毛钱我都不要！” 杜威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打猎的被雁啄瞎眼，居然给人骗了。再回去找古董贩子，人家哪还肯还钱？冷嘲热讽一顿，就差老拳头打身上了。 现在杨卫成故意戳他伤疤，气的杜威手里的凉茶碗当啷掉地上。 “后生仔，赔碗啦！”老板道。 杜威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赔，肯定赔。”他咬着牙冲老板笑。 赔完钱，杜威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对福采薇道：“福小姐，我下午还有事，先走啦！” 虽然恋恋不舍，可他更不想见到杨卫成那张脸，两害相权取其轻。 “哦，好啊，下次有机会一起玩。”福采薇笑眯眯道。 她当然知道，这两个男人在一起，就是针尖对麦芒，令她夹在中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现在走了一个，顿时让她大松口气。 杜威见她居然没有挽留自己，心情更郁闷，瓮声瓮气地说声再见，便方着一张脸，拎着假古董离开。 随着杜威的离去，福采薇却又发现另一个问题——只剩两个人时，她有点窒息和尴尬。 福采薇不敢和杨卫成对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启一个话题。 这很奇怪，须知几天前，他们刚刚同甘苦，共患难，随时都有的聊。 这才几天啊，怎么变的有隔阂了？ 虽然福采薇已经成年，但被父亲保护过度，加上一直游学，受到的也都是传统教育，在恋爱方面仍是个菜鸟。 她根本搞不清楚，隔阂和羞涩紧张之间的区别。 “那，卫成哥，我们去哪？”终于，福采薇鼓起勇气问。 杨卫成没听清，以为有蚊子在耳畔哼哼呢，刚才他的注意力，一直沉浸在那只碗里。 “啊？！”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他下意识地回头看福采薇。 “我们去哪玩啊？”福采薇问。 杨卫成诧异地看着她：“采薇，你声音怎么了？有点沙哑，那么小，是不是不舒服？哎哟，你脸咋红的跟烧炭似的？我摸摸发不发烧……” 他不客气地将手搭在福采薇额头，摸着挺正常的。 “得注意点，不要感冒。”杨卫成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嗯。”福采薇心突突突，几乎快跳出嗓子眼。 “走吧，随便逛逛，帮我给弟弟妹妹挑点礼物。”杨卫成掰着手指头，给她数需要送礼物的人。 李东一家，许三旺一家，弟弟妹妹，还有林依依，居然十多口呢。 福采薇倒吸一口冷气：“任务艰巨啊。” “是啊，任务艰巨。”杨卫成嘿嘿地笑着。 即便是在这个年代，三元里也有不少可逛之处，他俩晃晃悠悠，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 经历了这一上午，杨卫成才知道陪女人逛街到底有多痛苦。 福采薇从小家境优渥，眼光自然高，三元里的商店，对她来说逛个新鲜可以，但是购物却不够格。 她感激杨卫成多次搭救她们一家，挑选起礼物来，也是尽心尽力。 既然尽力，自然也就不能随意，因此一上午下来，杨卫成两条腿都快走没了，还是一无所获。 “嗨哟，算了先不买了，咱们找地方吃饭。”杨卫成拖着灌铅似的双腿说。 福采薇欣然同意，两人找了家饭馆解决午饭。 依着杨卫成的意思，饭后大家就散了吧，明天他还要跟福博士去工地瞧瞧，到时候有的累呢。 可谁知这丫头居然像是打了鸡血，午饭吃完，马上安排下午的项目。 “卫成哥，我们去公园划船吧！”她两眼就像小星星一样闪亮，声音甜糯，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杨卫成瞬间就抛弃散伙的念头，点头：“走吧，哥带你去公园。” 这附近的公园，比郊区的公园小，但是更好玩一些。公园里游人多，热闹，还有一座人工湖，湖心还有人工岛。 两人租了一艘小船，上船之后，船老板扔给她们两只救生圈。 “嘿，我是海边长大的娃，不需要救生圈。”杨卫成道。 船老板道：“后生仔，你不需要，你条女总需要吧？” 他意味深长地冲杨卫成笑了笑。 福采薇的脸，唰一下从头发丝红到脖子根。 第189章 条女是什么意思？ 湛蓝如洗的天空，云彩都看不到几朵。 赤日炎炎，都市之中，唯有公园里还有丝丝清凉。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杨卫成划着船，对面坐着如画一般的美女，渐渐的疲劳散去，剩下的都是美好的心情。放声高歌，惹得福采薇频频捂嘴偷笑。 “哎，对了，那个条女是什么意思？”杨卫成忽然想起一茬，问道。 福采薇脸唰一下，又从头发丝红到脖子根。 这一幕，早在她们上船的时候，就已经演过了。 “咋啦？”杨卫成纳闷地看着她。 粤语是他心头的痛，英语都能学的不错，粤语却无论如何学不会。 “那个，没什么……”福采薇声音糯糯，低下头，两只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条女在粤语里，是女朋友的意思。 显然那个船老板误以为他俩是恋爱关系。 当时福采薇想纠正来着，后来觉得大概也没什么，反正彼此又不认识，误会就误会吧。 而且，似乎被误会是杨卫成条女，她心里挺乐意的。 咔嚓！ 头顶猛不丁一道惊雷，直接打断两人对话。 自打上次被雷劈之后，杨卫成对雷啊电啊就有点敏感，说白了，害怕。 他脖子一缩，抬头看去。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几分钟前还是艳阳高照，烈日晴空，一转眼就是乌云罩顶，电闪雷鸣，风起浪涌。 哗啦啦！ 他刚抬起头，豆粒大小的雨点便急坠而下，啪啪砸在脑门上，生疼。 “怎么还下起雨来了呢？”杨卫成忙脱下背心，罩在福采薇脑袋上。 福采薇轻声惊叫：“怎么把衣服脱了，万一着凉怎么办？” “男人没事的。”杨卫成边说边四处张望。 此时他们已经距离岸边较远，再往中心划一些就到小岛。岛上有假山、凉亭，杨卫成便马上做个决定——上岛去！ 暴雨如注，杨卫成和福采薇爬上小岛，两个都淋成落汤鸡。 “采薇，你先进凉亭去，我马上就来。”杨卫成拽着船的绳索对她说，“得把船拴好，不然咱们就要在这岛上终老啦。” 开玩笑的口吻，多少驱散了福采薇的尴尬，她点点头，先冲进凉亭。 虽说是夏季，忽如其来的暴雨浇在身上，还是很凉的。福采薇抱着臂膀，瑟瑟发抖，担忧地看着杨卫成。 杨卫成奋力和风浪作战，拿出渔家儿郎的劲头，将船固定好，转身狂奔冲进凉亭。 “快来快来！”福采薇看着同一战壕的战友，急得直跺脚，生怕杨卫成被雨多淋几下。 这一刻，她心里不由自主又生出那种同甘苦共命运的感觉，觉得自己和杨卫成是一体的。 “嘿嘿！”杨卫成冲到她身边，抹一把头发和脸，轻轻甩着手臂，抬头看向亭子外，“这雨下的真邪乎。” “是呀，你快别着凉，擦一擦。”福采薇掏出手帕递给他。 可恰好杨卫成在看外面，根本没注意到她说什么，更别提她那张秀气小巧的手帕了。 福采薇没奈何，便犹犹豫豫，帮他擦拭。 雨水顺着他的脊梁往下流淌，青春的胴体，饱满的肌肉线条起伏，看的福采薇脸红耳赤，心跳过速。 杨卫成望着外面的雨幕叹口气：“唉，这雨下的又急又大，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停。” “没关系的，总会停的。”福采薇小声说。 杨卫成笑嘻嘻，忽然感觉她在帮自己擦拭雨水，便回头来说谢谢。 砰！ 杨卫成急转身，福采薇帮他擦背，听到动静抬头看他，好巧不巧，脑袋便碰到他下巴上。 杨卫成的脑袋根本是金刚铁打，平头那种悍匪都不是他对手，何况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福采薇当下只觉得眼冒金星，脑袋撞得嗡嗡响，眼泪水瞬间飙出。 杨卫成慌了，忙把着她肩膀，低头问：“怎么样？没事吧？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太愧疚了，因为他看到福采薇的额头红红一片，已经隐隐有肿起的迹象，便下意识轻轻帮她揉揉，再吹口气。 福采薇嘶嘶地倒吸凉气，摸着脑门哭笑不得：“你的下巴好厉害啊。” “昂，是啊，我也不想这么厉害。”杨卫成很无辜地回答。 福采薇给他逗乐了：“怎么感觉你很自豪的样子呢？” “有么？” “有。” 她抬头，恰好迎上杨卫成的目光。 四目相交，年轻的眼神碰撞，仿佛在潮湿的空气里，激发了点点火花。 两人都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烫了一下，福采薇的脸更红，低头躲避他视线，羞涩，却又隐隐期待着什么。 两个人的呼吸逐渐急促，胸口起伏明显波动巨大。 杨卫成眼神热热地盯着福采薇，她就像是一朵鲜灵灵的花儿，含苞待放，美不胜收。 他忍不住伸手，缓缓抬起她下巴。 福采薇脑子嗡一声，一片空白，更是下意识地闭上眼，期待那一刻的来临。 事实上，她认为，这早该降临，都是杨卫成太笨，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该怎么做。 两张年轻的脸孔慢慢接近，彼此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气流温润，喷在脸上，很舒服。 尤其是女孩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芬芳，惹得杨卫成浑身发痒。 轰隆隆！ 天空又一道惊雷劈落，电闪雷鸣，仿佛正劈在凉亭顶上，滋啦一声响，脚下都在震动。 杨卫成一哆嗦，脑海中泛起那张带泪痕的脸孔，心里痛苦地叫了一声：“林溪姐～” “咳！”他瞬间清醒，退后一步，大声咳嗽，打破这尴尬，“唉，天公不作美，明天还要跟你三叔去工地呢，这一场雨，工地怕是泡汤啦……” 杨卫成转过身，又盯着雨幕发呆。 福采薇心里好一阵失落，偷偷抬头看他的背影，炽热的眼神逐渐冷却，暗嘲自己自作多情。 那天的雨，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逐渐转弱，杨卫成和福采薇趁机会赶紧上岸。 船老板表示，因为超时，所以要罚款，但又因为是意外状况，所以罚款减半，并作出大义凛然的样子，企图得到杨卫成的感谢。 杨卫成平白被淋，还要损失一笔钱——他就算已经是千万富翁，也不愿意花不该花的钱，哪怕是一分钱。 他心情自然不好，对老板连笑都懒得笑。 “天公作美吧？”老板找零给他时，对他挤眉弄眼，你懂我懂的样子。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作美你个蛋啊，没看到老子都淋成这样？ 而且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福采薇脸上，就始终没啥笑容，气氛挺尴尬的。 好在他有选择性失忆症，这件事回去之后，睡一晚，便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转天，杨卫成接到福博士的电话：“卫成，早上八点，我在某某路口等你，别忘了哟。” 听着老头那乐呵的声音，杨卫成便松口气，看样子，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侄儿背叛的阴影已经渐渐消散。 大佬就是大佬啊，恢复力不是一般的强。 杨卫成答应着，到了时间便来到约定地点，原来是有一台车等着他。 阿宝既是保镖，又是司机，看到杨卫成，便冲他微笑打招呼。 “阿宝叔你好啊！”杨卫成遵从福采薇的叫法，和对方热情招呼。 上了车，和福博士并排而坐，福博士笑吟吟地看看他：“精神头不错么。” “还好，吃得饱睡得香。” “到底是年轻人，年轻就是好啊。”福博士感慨。 杨卫成嘿嘿一笑：“您也年轻过啊，何况我到您这岁数，能有这样的精神头，就哦弥陀佛了。” “呵呵，这小嘴，真是甜。”福博士拍拍车座椅背，“阿宝，咱们走吧。” “是的，老爷。”阿宝毕恭毕敬道。 车子疾驰，却很平稳。阿宝不光功夫好，开车技术也是一流。 路上，福博士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卫成，对那件事，你怎么看？” 第190章 钱买不来尊严 疾行的吉普车仿佛都震颤了一下，杨卫成稀奇地挑起眉头。 福博士这个问题，让他禁不住想到一个梗：“元芳，你怎么看？” 他咧嘴一笑。 “笑什么呢小伙子？”福博士问。 杨卫成摇头：“没什么，您问吧。” “关于阿生的事，你是怎么想的？”福博士问。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莫名其妙，杨卫成深思熟虑，吃不准老头的想法。 他脑子里有千万条思路，便随便捡了一条去说：“怎么想的？我觉得他活该，您高明。” “哦？”福博士淡淡笑着，“愿闻其详。” “知恩不报，以怨报德，忤逆不孝，他又蠢又坏。”杨卫成掰着手指头道，“您就厉害了，早就知道他的图谋，肯定也是一次次给过机会。忍无可忍，便独自来到大陆，假借探亲，没带阿宝叔来。其实阿宝叔一直都在您附近吧？” 这一番说出来，杨卫成自己都吓一跳，大佬心深似海，莫测高深。 可是，这样的事，他为什么要问自己呢？杨卫成暗暗思忖。 福博士呵呵一笑，转头看向杨卫成，也没再继续讨论。 车辆前行，出了城区，往另一个市驶去。 离开市区，道路逐渐泥泞，和前世全国各地四通八达的柏油路大不相同。 杨卫成心里又好一番感慨：“几十年而已，直接从一个贫穷落后挨打的国家，变成中等发达国家，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这可不是什么zz正确，而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慨，以及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一个日渐强大的国家，和五十六个生意盎然的民族。 想着想着，杨卫成年轻的血液开始沸腾，眼睛熠熠生辉。 福博士一路则是笑吟吟，暗中观察这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 前方路途更泥泞，刚下过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这里不会有深坑吧？能开的过去吗？”杨卫成禁不住担忧。 话音未落，咕咚一声巨响，接着车身一震剧烈颠簸，左前轮陷入泥泞之中。车身以近20度的角度拧巴着。 福博士身子一滑，向车门撞去。若不是杨卫成眼疾手快，他怕是要吃大苦头。 阿宝也拼尽全力将伤害降到最低，好容易将车停好，他赶紧下车查看究竟。 “老爷，没伤到您吧？”阿宝问福博士。 福博士摇头：“我很好，多亏卫成。车子呢？还能开么？” “开是没问题，但是轱辘陷得太深，恐怕得小杨帮帮我。”阿宝说。 杨卫成拍胸脯：“我没问题。” 当即跳下车，脱掉外衣帮着一起推。 论力气，他俩都绝对不小，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杨卫成甚至连金刚葫芦头都用上，也是作用寥寥。 “怎么办呢？”两人一身臭汗，无可奈何地站在路边。 福博士也从车里下来，他一直注视着杨卫成，看着小伙子从干干净净，变得浑身泥浆，却又毫不在乎。 “吃得苦，享得福，不错……”福博士暗暗赞许。 杨卫成手搭凉棚，朝四下里看了看，惊喜道：“那儿有牛车，我去请他帮帮忙。” 不等福博士搭话，他便朝远处村路上的牛车跑去。 阿宝忙喊道：“等等！” “怎么啦？”杨卫成停下来，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阿宝道：“这里是南粤，乡下人听不懂普通话，你在这里陪着老爷，我去说说看。” “好吧。”杨卫成道。 他往回走，阿宝往牛车走，两人交错的时候，他听到阿宝嘀咕一句：“花钱都未必请的来。” 很犯愁的样子，这让杨卫成十分意外。 杨卫成扶着福博士走到一旁的干净处坐下休息，顺便等阿宝消息。 果然，阿宝很快就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摇头叹气地说：“果然不行。” “你等着，我去说说看。”杨卫成道。 阿宝道：“没用的，别浪费时间了，还是打电话叫人来救援吧。” “我们都出城多久啦？这样一来，又要浪费不少时间，你们等着吧。”杨卫成很固执地跑过去找老农求救。 阿宝摇头：“真是年轻气盛，不知听人劝。” “呵呵，就让他去么，说不定能成功呢。”福博士笑呵呵道。 阿宝很诧异：“老爷，您怎么这么相信他？” “那你觉得，他值得相信吗？”福博士反问。 阿宝直起腰，看着杨卫成的背影：“倒是挺耿直，不过有时候又觉得他很狡猾。” 对阿宝来说，耿直和狡猾，是非常矛盾的两个词，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呢？ 福博士笑呵呵道：“这个小子，可不简单呢，我倒是觉得他能说动那人。” 阿宝摇头：“咱们也不是第一回和这里的村民打交道，他们都记得我这张脸了。老爷，我看您不如避一避吧。” 曾经因为征地的事，福氏企业和当地村民发生过纠纷。 那时候，负责征地事宜的，正是福水生。 福水生侵吞了赔偿款，蛮横粗暴地对待当地村民，惹来极大的民愤。后来，还是福博士亲自出面，道歉、赔偿，这件事才画上句号。 虽然现在纠纷已经解决，可矛盾却已经扎根在心头，想要人家忘记，得些时间才行。 福博士远远看到，杨卫成比手画脚，指着车子，和那人交流。没过几分钟，他居然真的领着牛车回来了。 村民是个老农，恰好是那时领头和福博士交涉的那几个人之一。 “福老伯，谈妥了，请这位大叔帮咱们拖一把。”杨卫成兴奋地说。 “好，有劳啦！”福博士冲老农道。 老农也认出他来：“原来是大老板来了，我还以为后生仔骗我呢。” 虽然嘟哝了两句，却也是麻利地挂上绳子，开始赶车。 阿宝见状，赶紧上驾驶座发动车子，杨卫成则在旁边推。 有了牛车，这下好办多了，不出十分钟，就把车子从泥坑里推了出来。 杨卫成热情地跟老汉说声谢谢，摆手送他离开。 擦了擦腿上的泥，坐回车子里，阿宝重新发动汽车，向工地驶去。 路上，阿宝忍不住问：“小杨，你是怎么说服他来帮咱们的？这老伯之前和我们吵过架，发誓说见一次打一次来着。” “简单啊，给钱。”杨卫成道。 “就这么简单？”阿宝瞪圆眼睛，“我刚才也说给钱，他直接就拒绝了。” “那你一定是没找对方法。”杨卫成笑嘻嘻道，“走吧，咱们往目的地进发！” 一挥手，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福博士真是越看他越觉得喜欢。 “不行，你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阿宝实在是不甘心，“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给的钱特别多？我以为我出三十块，已经够多了。” “我？我给了他五元，他还不要呢。”杨卫成道。 “什么？”阿宝更吃惊，回头死死盯着杨卫成，更不相信了。 这小子，一定是要在福博士面前表现一盘，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杨卫成哈哈一笑：“阿宝叔，你一定是在大城市太久，忘记该怎么和农民伯伯打交道了。” 阿宝一愣，似乎杨卫成说的也没错。刚才他与那老头交谈，虽然很有礼貌，可口气是生硬的。 再加上双方之前有过罅隙，交谈起来自然不那么和谐。两个人，都是倔强又疏离。 杨卫成笑嘻嘻地拍拍他肩膀：“阿宝叔，走吧，边走边聊。” 阿宝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去，发动车子往工地走。 杨卫成想，阿宝一定不知道，农民伯伯需要钱，但是更需要尊重，平等对待。 三十元钱是多，却买不来一个人的尊严。 一个多小时后，工地总算是到了。 三人下车，福博士扶着老腰，指着工地说：“你若是能搞定，以后这十公里就属于你。” 杨卫成很诧异地看向工地，的确是堆满建材，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和他想象中的热火朝天，大不相同。 嗯，这里边有猫腻。 第191章 凤尾村 杨卫成见过工地，自己在中海的房子施工时，还有小混混来捣乱，那场面，堪称一场小规模战斗。 可这样安静的工地，他却是头一次看到。 福博士也是很奇怪，尽管地上泥泞，到处堆满建材，他还是坚持要下车看一看。 工地只有一个中年人看管器材，远远看到他们，手持钢叉大声吆喝，说的是方言，杨卫成半个字都听不懂。 好在福博士是本省人，多多少少听得懂些。 “你们干什么的？”那中年人喊。 福博士道：“我们是福氏公司的，老乡，请问一下这里为什么停工了？是因为昨天下雨吗？” 那人便冷笑：“停工好几天了，你才知道吗？” “为什么？”福博士又问，那人便不再回答。 杨卫成挺吃惊，又觉得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 福博士毕竟来自港岛，虽然这里是他的祖籍，乡音不改，但时移势易，加之身份地位变化，这种最基层的工作，他已经不再亲自参与。 若是放到前世，这种情况也就是分分钟，便通过网络、电话等通讯方式传到管理层耳朵里。可目前并不是，甚至连大城市，电话也没普及开来。 在这年头做这么大的工程，的确非常难以管理到位。 杨卫成和阿宝陪着福博士，在工地上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阿宝，开车，我们去村里转转。” 福博士所说的村，是凤尾村，也就是这段路的主要工人来源地。 当时因为福水生贪墨而引发村民与公司之间误会的，也是这个村。 车子在泥泞中艰难行驶，来到一座看起来很古旧贫穷的村落。 村道狭窄，车子只能在路口停下，三人步行进村。 村子里人口不算少，街头巷尾，都有闲汉、村妇逗留。大家或是忙活，或是扎堆聊天。 突然看到村里来了这么衣冠楚楚的三个人，大家都好奇地朝他们张望，低声议论。 福博士也不含糊，笑呵呵上前搭讪聊天，想打探消息，可大家都一水儿地回避他的问题，憨笑或者岔开话题。 就这样，他们一直在村子里逗留了两个多小时，还是一无所获。 渐渐的，福博士体力不支。 毕竟他七十多岁，又有慢性病，时间长了吃不消，阿宝便悄悄劝他先回去。 福博士不依：“问题没解决，我怎么能回去呢？” 实际上，这件事他回去派个人来解决完全可以。原先这里是福水生在主管，福水生出事之后，位子短暂空缺，但公司并不是没有其他人。 可福博士想，是我带杨卫成来工地的，当然要做个漂亮的示范。老人自尊心使然，再加上一贯的认真态度，让他今天变得异常固执。 阿宝无奈，悄悄拉着杨卫成，求他支个招。 “老爷有很严重的高血压和冠心病，你得帮我想办法劝劝他呀。” “是，我也看出来了，脸色变了不说，走路直打抖。”杨卫成点头，“阿宝叔你放心，我肯定会劝他的。” 回到车上休息时，趁着阿宝检查车况，杨卫成把水壶拧开盖子，递给福博士：“老爷子，喝口水吧。” “嗯。”福博士脸色铁青，接过水壶。 公司一大堆事，再加上家里的糟心事，让这位本该颐养天年的老人，心力憔悴。 喝过水，福博士叹口气，揉着太阳穴。 “卫成，你有什么看法呢？”他问。 杨卫成笑道：“您呀，就别演给我看啦！” “哦？”福博士触电似的松开手，转头诧异地盯着杨卫成。 杨卫成道：“这么点小事，能拿得住您？您不过是走路累了……” “你小子……”福博士淡笑。 杨卫成道：“可不是么，这点小事，我分分钟都能解决，何况是您老啊。” “哦？你能解决？”福博士笑吟吟地说，“好哇，那就交给你了。若你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就不收你一分钱，这段工地收益都是你的。” “行啊，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杨卫成嘿嘿笑道：“那您就先回去吧。” “问题没解决，我怎么能回去呢？”老头儿又绕回去了。 杨卫成煞有介事道：“那不行，您要不走，我就撤了，我这人办事，不喜欢别人在边上看着。尤其是您，让我有巨大的压力啊。” 福博士想了想，点头道：“好，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能解决，我可就要收回之前的话了。” “没问题，咱们一言为定！”杨卫成点头，探出头喊道，“阿宝叔，老爷子要回去了。” 阿宝诧异地从引擎盖前抬起头，忙不迭答应着：“好，好，马上走。” 杨卫成跟着他们的车，回到羊城，路上和老爷子商量：“能不能把您这台车借我开几天？我付租金都可以。” “当然好啊，你随便拿去用。”福博士非常大方地说，“反正我和阿宝要回港岛几天，等你消息了。” “OK！”杨卫成一口答应。 却说杨卫成回到酒店，退了房，收拾几件衣服，又买了点吃的喝的，以及零食糖果等带着，当天又一次返回凤尾村。 路不熟，杨卫成这一次足足开了五个小时，来到村里时，已经是半夜。 他直接在车里睡下，晚上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一艘船上躺着，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海面上时而风平浪静，时而风起浪涌，他就随着波涛在船里滚来滚去。 这样一梦到天亮，杨卫成睁开眼，抠掉眼角的眼屎，看到车窗上几张好奇的小脸儿。 那是凤尾村的几个孩子，男孩女孩都有，年岁不大，脏兮兮的，还有的挂着鼻涕牛牛。 农村人都比较勤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千年来都是如此。即便是孩子，也起的比鸟儿还早，少有睡懒觉者。 “你们好啊！”杨卫成和他们打招呼。 几个小朋友便捂嘴笑，其中一个男孩，留着平头，是个小豁牙。他笑的最开心，边笑边好奇地打量杨卫成。 杨卫成伸手去扶驾驶抓包，那帮孩子便如惊弓之鸟，呼啦一下散开。 “唉，别跑啊，我只是想给你们糖果吃。”杨卫成喊。 四个孩子中，两个女孩跑远了，两个男孩又犹犹豫豫地走回来。 小豁牙子胆儿比较大，直接走到杨卫成跟前，说了句方言。 “你懂普通话吗？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可以讲普通话不？”杨卫成冲他笑眯眯地说。 小豁牙子便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吃力地问：“你叫什么呀？” “我啊，我叫杨卫成。”杨卫成回答，“你呢？” “狗蛋。” “哦，这名儿不错，好养活。”杨卫成道，“吃糖。” 他抓了一把糖果塞给狗蛋。 狗蛋愣了一下，看着手心里的糖果直咽口水，杨卫成看到，心里酸溜溜的。 这年月里，别说农村的孩子，就连城市里的小孩，大部分零嘴也是严重不足的。 杨卫成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家里比较困难，看到同学有零花钱，放学可以买辣条吃。而他并没有，那时家里欠着一屁股债。 辣条，便成了杨卫成心头的痛。他发狠，以后自己若是工作，或者有钱了，一定要买一屋子辣条来吃。 结果在大学里，偶然得到一个赚钱的机会，赚到人生第一笔1000块，他果真去买了辣条。 只是，那时的辣条吃起来，更多的是情怀罢了。 “这小子得了这么多零嘴，乐坏了吧？”杨卫成暗道。 他觉得，狗蛋很可能会把零食咪下，自己一个人偷摸吃。 谁知道，狗蛋一转身，便朝自己的伙伴们吆喝起来。 那个男孩，还有跑掉的两个女孩，都凑过来，四个人把糖果分了。 杨卫成很诧异，同时也感到脸上有点发烫，自己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192章 是小姐姐啊！ 杨卫成把车停在村头三岔路口的大树下，前方是村子，后面是农田，十分敞亮。 他把糖果分给孩子们，便拿着牙缸牙刷，去河边洗漱。 小孩子们凑过来，嘻嘻哈哈看他刷牙洗脸。 “狗蛋，教我说村里话好吗？”杨卫成满嘴白沫，冲他说。 狗蛋点头，认认真真地教起来。杨卫成对粤语方言感兴趣，学的也认真，一来二去十多分钟，居然会说会听好几个词。 “狗蛋、狗蛋，回家吃饭！”一道清脆的喊声从村口传来，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狗蛋一听到呼唤声，便像个强力弹簧一样跳起来。一把把两颗糖果都塞嘴里，向村口拼命跑去。 “你不用吃这么快啊，我这里还有呢……”杨卫成哭笑不得，站起来看着他，顺便看看那个叫他回去的人。 那真是个年轻女人，留着长长的大辫子，穿着土气，是以前电视里经常看到的村妞的样子。 隔得远，杨卫成也看不清她的具体长相，只听到她和狗蛋说了几句话，便领着孩子回家了。 “是狗蛋妈妈么？好年轻……”杨卫成暗道。 洗漱过后，简单吃了点早饭，杨卫成便去村里转。 虽说语言不通，但到底都是华国地盘，一来二去，杨卫成和村民们，便没太多沟通障碍。 那些大爷大妈，都好奇地打量他，问他从哪里来。 “我从江南来。”杨卫成这样回答。 有些大爷大妈，根本不知道地球上还有个江南省，很好奇地看着他，问江南是哪个村。 杨卫成耐心地解释了十多分钟，还没解释清楚。 “三叔公，江南不是村啦，是个省份，在中海那边。”一道清脆的声音，毫无防备地出现在附近，很熟悉。 “哦……”这帮老头老太便明白了。 杨卫成对那番话是听的一知半解，却也明白，来人为他解围了。 他回头感激地看了看那姑娘一眼，发现好像是早上叫狗蛋的人。 “你好。”杨卫成冲她礼貌地笑了笑，很意外地发现，这个女人挺漂亮。 不对，应该叫她女孩才是。她身上没有村妇的那种气息，更多的是青涩，只有女孩才这样。 这个女孩穿着裤子和的确良上衣，麦色的面庞，透着健康与阳光。额头毛茸茸一层汗，眼睛黑黑犹如宝石。 “你好。”她伸手给杨卫成。 杨卫成吓一跳，心说这些村里的姑娘都这么开放啦？一见面就拉手？ 后来他才发现，姑娘手里捏着一张钞票。 “我弟弟吃了你的糖果，这是钱。”女孩说。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忙摆手道：“不需要，送他的。” “不。”女孩很固执，“我们李家不吃白食。” “好吧。”杨卫成收下那张毛票，钱不多，但也代表了人家的心意。 几个老年人和杨卫成也聊不到一起去，便说说笑笑，躲到墙根去了。 这正好，杨卫成可以趁机可以好好和这位小姐姐谈谈情，哦不，谈谈天。 他倒是很擅长引导话题，三言两语，就和女孩聊开。 女孩矜持，但是不羞涩，分寸拿捏的非常好，让人心里对她不由自主地尊敬。 她的名字叫阿弟，就是弟弟的弟，狗蛋就是她的弟弟。 “请问一下，你知道旁边的工地为什么停工么？”杨卫成问。 阿弟说：“没有钱，糊不到口，饿着肚子开工吗？” “什么？”杨卫成吃一惊。 来这里之前，福博士给了他一些项目上相关的资料。比如这工地的项目经理，施工方负责人等。 这个工地的包工头就来自凤尾村，而福氏公司支付工程款，是逐月支付，这在建筑工地上，是非常罕见的。 福博士虽然不是出身底层，但也知道农民辛苦，自然体恤他们。 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开不出工钱，显然出了大问题。 而且这件事也不能赖在福水生头上，从福水生参与征收土地出事后，福博士就将他调离这个项目了。 “怎么，你不知道么？”阿弟嘲弄地看着他。 杨卫成道：“你知道负责人是谁吗？哦，就是包工头，好像是叫什么李云祥的。” “知道，我堂伯。”阿弟道。 杨卫成大喜：“你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不能，他死了。”说完，阿弟便转过身离开。 她的态度，从平和到冷淡，杨卫成就算再傻也知道，她说的只是气话。 看样子，问题就出在她堂伯身上。 杨卫成一路打探李云祥家，可整个村子仿佛都和他有仇，有的说他死了，有的说他烂了，有的干脆就挥手，赶杨卫成走开。 一个上午下来，杨卫成费尽口水，饥肠辘辘，却仍旧一无所获。 他不得不拖着疲倦的步子，回到车内，打算吃点饼干喝点水。 阳光炽盛，车内好像蒸笼，根本呆不住。他拿了水壶和饼干，重新回到村子里。 要说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缝。 杨卫成走了没几步，水壶掉到地上，咕嘟咕嘟，凉白开全流干了。 他一脑门黑线，咒骂几句捡起水壶，无奈地看了一眼四周。 洗脸漱口可以用河水，喝的总不能也用河水吧？ “算了，进去找个老乡家里讨点水喝。”他叹口气。 拎着水壶，抱着饼干饿着肚子，杨卫成来到村口，就近找了一户人家。 柴门微闭，村里人没有大白天闩门的习惯。 “有人嘛？”杨卫成拍拍门板，大喊道，“讨点水喝。” 屋里传来咳嗽声：“咳……谁呀？” 是方言，但杨卫成听懂了：“老人家，我能讨点水喝吗？” “进来吧。” 杨卫成推开门进去，一推门，屋子里一股热烘烘的霉气便散发出来，他忍不住扇了扇。 堂屋坐着一个老太太，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样子，皮肤皱巴巴，眯着眼睛，仔细地盯着杨卫成瞧。 杨卫成再次说明来意，老太太便拄着拐杖，驮着背，去给他拎来一只热水壶。 杨卫成感激地说声谢谢，倒了一壶水，转头坐在老人门槛上吃饼干，喝开水，顺便跟老人聊聊。 在村里转了一上午，杨卫成没见过这老人，想必是比较宅，没准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 刚说没几句话，老人突然离开了。 杨卫成还想，是不是她家也有人在工地上干活，没开出工资来。 可老人没多久又回来，端着一碗饭，饭上盖了一个煎蛋，几条小鱼干。 杨卫成愣住，有点想哭的冲动。 “吃这个。”老人道。 “谢谢啊，阿婆。”杨卫成赶紧站起来，接过碗筷，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太饿了。 来了个风卷残云后，杨卫成很自觉地滚去洗碗筷，顺便悄悄在灶台的盐罐子下留了一张五元的钞票。 回到堂屋，杨卫成却吓一跳。 老人坐在桌片，上半身却歪倒在桌上，嘴巴歪了，流着口水，手脚不住颤抖。 “阿婆，阿婆！” 杨卫成叫几声，老人却没有反应。 糟了，看这样子，没准是脑溢血。 杨卫成前世大学选修课上，是学过一些急救知识的。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擅动病患。 好在他随身带着电话，马上打120，并且做了力所能及的一点急救。 在等待救护车的时候，杨卫成便站在老人身后，充当她的靠背，一直跟老人讲话，避免她失去意识。 宝宝心里苦啊！ 杨卫成表面坚强，心里也是纠结忐忑。 这可是一条命，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人家儿女还不把他当靶子？ “哎！早知道这工地这么多事，老子就不贪这点钱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 不知不觉，站了半个多小时。杨卫成还没等到救护车，再打一遍电话，对付说已经派出车来，要40分钟左右才到，他松口气。 “四十分钟，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忽然，门外出现一道身影，是个中年汉子，看到这一幕，指着杨卫成怒道：“你是谁？干嘛的？” 不由分说，中年男人抄起门旁的草叉就冲进屋里来。 第193章 你是不是想做我姐夫？ 明晃晃的钢叉，差点闪花杨卫成的眼。 他又不敢动，身前这位老人，稍有不慎可能会一命呜呼。 “别激动大哥，是这样的……”杨卫成给他解释一番。 可这男人心里急脾气大，虽说粗懂普通话，一情急也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任杨卫成口干舌燥解释半天，他仍旧两眼冒火，恨不得把杨卫成给当成包菜，手撕了。 杨卫成也是无奈，好在这时，他听到救护车呜哇呜哇的鸣笛声，顿时松口气。 那男人急吼吼地说着什么，都是土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其实男人喊的是：“你站在我妈跟前干嘛？走开，快走开，不然我弄你了！”边喊边比划。 杨卫成兴奋地只顾指着门口说救护车来了，冷不防这男人一钢叉，噗，刺中他肩膀。 霎那间，钻心的疼痛蔓延全身，他低头看了看，钢叉尖刺进去挺深，周围的皮肤都泛白。 男人有点傻眼，没想到杨卫成居然真的不躲。 杨卫成也很郁闷，你特么还真刺啊！ 噗！ 男人拔回钢叉，血便呜呜冒了出来。 杨卫成疼的龇牙咧嘴，一张口中英韩日俄，数国语言轮流骂出三字经，直接把那男人给骂愣了。 当然，人家也有可能是吓坏了。 就在这时，三个穿白大褂的冲进来，其中一个手上还拎着简易担架。 “病人在哪？”跑最快的医生大声问。 “这里这里！”杨卫成急忙招手，并趁机恶狠狠地剐那个男人一眼。 这亏老子记住了，咱们走着瞧哈！ 那男人傻傻地拎着钢叉，眼皮子眨了眨，完全没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护士冲进来，先看到的却是杨卫成，因为他浑身是血特别扎眼，都以为他才是病患。 他们扑过来给他清创、包扎，杨卫成急的哭笑不得。 “不是我，她，是她！”他指着坐着的老太太说。 医生们这才看到，原来这老太太更严重些。 “那也得把你这伤口弄妥，不然怕是要出大事。”医生固然尴尬，却仍坚持帮杨卫成处理好伤口。 轮到老太太时，所有人都万分小心。 “小心……”医生们小心翼翼给老太太检查，确定是脑出血，做了最基础的措施后，抬上救护车。 杨卫成其实挺感动的，这年头救护车能从城里跑到偏远的乡村接人，说明医护工作者十分尽职尽责。尤其是看到外头那台又脏又破的面包车，他心里更是难受。 总之，大家把老太太弄上车，医生转头问杨卫成和那个男子：“你们谁是家属，跟着去吧。” “啊，我，我是她儿子。”那男人急忙道，又回头看了看杨卫成，“你别走，我妈要是没事就算了，要是有事，我一定回来找你算账。” “爷爷在这里等着你！”杨卫成哪肯吃半点亏。 男人抿抿嘴，转头跟着医生走。 “等等！”杨卫成叫住他。 男人回头：“啥事儿？” 只见杨卫成咚咚咚走到他跟前，抓起他衣领啪啪，甩了两耳光。 胸口还有伤，这两巴掌甩的一点不轻松，但此仇若是不报，今后他还能睡得着觉？ “一刺之仇，我先还你点利息。老子这伤没事就算了，要是有事，你就给我走着瞧。”杨卫成气呼呼道。 那男人被扇晕了，一分多种才回过神来，摸着红肿的面庞，气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医生远远喊他赶紧上车，他铁定跟杨卫成扭打起来。 破旧的救护车呜啊呜哇离开村子，惹得一群闲汉村妇驻足张望，议论纷纷。 远处，阿弟和狗蛋哈嗤哈嗤跑过来，冲着救护车追了好一阵子，才返回追问杨卫成：“你怎么在这里？我奶奶怎么了？” “哦，那个阿婆是你奶奶吗？”杨卫成愕然，感情刚才那叉伤自己的家伙，是他们的老爸或者叔伯？ “是。”阿弟点头，姑娘麦色的肌肤上覆盖了一层细密晶莹的汗珠儿，十分可爱。 狗蛋跟在姐姐身旁，十分矛盾地盯着杨卫成。 在孩子心里，给他糖果吃的，肯定是好人。可姐姐似乎又跟这个好人不对付，那么他的立场就变得很尴尬了。 杨卫成和阿弟都没功夫管狗蛋，他耐着性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阿弟说一番。 阿弟显然是个讲道理的姑娘，听后释然。依旧担忧奶奶的身体，却也对杨卫成感到十分亏欠。 “对不起啊，我爸脾气太暴躁了。”阿弟愧疚地说。 她不敢看杨卫成的胸口，裹着一层纱布，边缘黄津津中心还隐隐被血浸透。 杨卫成嘶嘶地吸着冷气，伤口实在是有点痛。 “你怎么知道是你爸啊？”他随口问。 “我奶奶就一个孩子。”阿弟说。 杨卫成恍然，又觉得不好意思，哪敢跟这二位说，嘿，刚才我扇你爸耳光了。 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气氛有点尴尬。 “那个，你还饿吗？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吧。”阿弟鼓起勇气主动说。 咕噜噜！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吃的，杨卫成这肚皮居然真的叫起来。 老太太之前虽然舍了一碗饭给他，可他一个18、9岁的大小伙子，这点吃的哪够？折腾这么一顿，早就消耗得一干二净。 他肚子一叫，自己先不好意思。狗蛋又在那边偷笑，杨卫成的老脸罕见地泛起红晕。 “好吧，还真有点饿了。”他点点头。 三个人在众凤尾村村民的注目下，进到老太太屋里，杨卫成和狗蛋在堂屋干坐着，阿弟则忙进忙出。 没多久，她就给杨卫成端来满满一盆饭，还有炒青菜、咸菜等。 这饭菜，赶着杨卫成的生活水准，实在是有点提不上台面。但他丝毫不嫌弃，而且也看得出，这是这个家里能拿得出手的最高规格的饭菜了。 “你吃吧，不够锅里还有。”阿弟局促地站在饭桌旁，手里捏着五元钱，“还有这钱，是你给的吧？” 杨卫成不客气地坐下吃饭，随意瞄了一眼，摇头说：“不是。” “你别骗人了，我奶奶这里就不会有这么多钱，尤其是放在灶台上。”阿弟将钱放到桌上，“收起来吧，我们乡下虽然穷，一顿饭却也还招待的起你。” 杨卫成嘿嘿一笑，大口吃饭，不再和她掰扯钱的事。 阿弟见他吃的香，心里很高兴。 杨卫成能理解她，毕竟身为厨师，看到自己的作品被人喜欢，是件值得骄傲和高兴的事。 趁着阿弟高兴，杨卫成又跟她打探起这村子里工人罢工的事儿来。 这一回，阿弟没有那么排斥，从自己的角度，将能说的全部告诉杨卫成。 原来，她堂伯李云祥事包工头，承包了这段修路的工程，带着村子里的男人们赚钱。 这本来是件好事，土里刨食，看天吃饭，农民祖祖辈辈都过着清苦的日子。现在，有额外收入，谁不高兴？ 大家干活都很有劲头，但这股劲头，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磨掉。 原因很简单——力气出了，却一直见不到钱的影子。 “你觉得钱去哪了？”杨卫成边吃饭边问。 阿弟说：“我堂伯赌博凶得很。” “哦。”杨卫成释然，“原来如此，换我我也不去上工。” “是呀，所以你在村子里呆着是没用的。”阿弟说。 杨卫成吃完饭，擦擦嘴，阿弟便主动收拾碗筷，搞得他挺不好意思的。 他在堂屋转来转去，琢磨给钱估计阿弟也不要，白吃一顿多不好啊，得做点啥。一看地上挺脏，便拿起扫把扫地。 “哎，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啊？”忽然狗蛋扯了扯他衣服，一脸严肃地问。 杨卫成差点昏厥，摸一把狗蛋的脑壳：“你才多大，懂个屁啊。” “我不小了，懂很多。”狗蛋更严肃了，“我看你人还行，如果真心喜欢我姐，可以娶走她。我爸说了，我们家也不要什么彩礼，就是一点……” “哪点？”杨卫成随口一问，马上后悔，我又没要娶人家，问这个不是嘴贱么？ 狗蛋道：“对我姐好点，要是哪天你不喜欢了也不要虐待她，把她送回来就行。” 杨卫成愣住。 第194章 绯闻 屋子里就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干巴巴你瞅我我瞅你。 杨卫成是结结实实被狗蛋这小子的话语打动了，这可是真爱啊。 充满真爱的家庭里成长的孩子，不管这个家是贫是富，都将是这个残酷世界的一笔财富。 “哥，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狗蛋追问。 杨卫成点头，旋即摇头：“什么呀，我喜欢你们俩，但不是那种喜欢，所以你放心。第一，我不会成为你姐夫，第二，你姐姐以后嫁了人也绝对不会被人抛弃的。” 说完，杨卫成继续打扫卫生。 我是一个清洁工，情节本领强，我要把那老房子，扫的洁又净！ 狗蛋毕竟年纪小，把杨卫成这番话翻来覆去地品，最后也没品出个啥名堂来。他只记住一点——杨卫成喜欢他们。 对，他说喜欢他们，那就是也喜欢姐姐咯？真是太好了，狗蛋想，我还挺喜欢这个哥哥的。 他屁颠屁颠跑去找阿弟，彼时阿弟正弯腰在井旁洗碗。狗蛋扯了扯姐姐的衣襟，叫道：“老姐老姐！” 阿弟头也不回地问：“干嘛啦？” “他说喜欢你。” 咣当！ 奶奶家唯一一只完整的瓷碗打个粉碎。 阿弟脸憋的通红，腾地直起腰转过身，盯着狗蛋问：“你说什么呀？” “哥哥啊，他说喜欢你！”狗蛋指着堂屋对姐姐说。 阿弟震惊不已。 噗通、噗通！ 她的心脏一直在乱跳，好几次她都误以为要冲出嗓子眼了。 脸也是发烫，手心脚心都在冒汗。 这怎么可能呢？才刚认识而已！ 羞耻感，让阿弟心生怒气，并把这股怒气发在弟弟身上。 她毫不客气地拧住弟弟的腮帮子：“不许胡说，再乱说，嘴给你扯烂！” “啊哟喂……”狗蛋疼的直叫唤，“姐我错了。” 杨卫成其实听到狗蛋的惨叫了，就是假装没听到。 刚才这小子冒出的那一番话，已经把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算咯，这趟浑水，别趟为妙。 阿弟和郑琼妹一样，都是农村淳朴的女孩子。 她们心思单纯，值得这个世界对她们温柔和善待，杨卫成才不想做罪人嘞。 用一顿苦力付清饭钱，杨卫成便去找姐弟俩，打听他们的堂伯李云祥住处。 “你别找他了，找到也没用。”阿弟气呼呼地说。 “怎么？”杨卫成好奇地问。 阿弟道：“他整日不是醉生梦死，就是在赌桌上胡混。现在全村都找他，他早躲老鼠洞里去了。” 杨卫成注意到，阿弟语速飞快，好像抢着说话一样。 实际上，阿弟只是用加重的口气，来抵消掉在杨卫成跟前的窘迫和怒意罢了。 这个没经历过什么男女感情的农村姑娘，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然而这一切，都是她亲弟弟的功劳。 杨卫成就这么被阿弟记恨了一阵子，着实是冤枉。 不过虽然阿弟拒绝告诉他李云祥的住处，狗蛋却是个小叛徒。 狗蛋认为，既然这个哥哥早晚是自己家的人，那么告诉他也无妨。 等姐姐背过身去后，狗蛋偷偷告诉杨卫成堂伯家的住址。 杨卫成很高兴，摸了摸他的脑壳，又塞给他一把糖果。 狗带慎重地把糖果揣好，下午便发给自己的小伙伴们，并宣扬这是未来姐夫给的喜糖。 于是一波绯闻，便乘着几个孩子的歪风，一路吹遍凤尾村。 杨卫成一直到离开，都不知道自己还留下这么一段情缘。 当然了，后面狗蛋屁股差点被他爹打烂的事，也都是后话。 却说杨卫成得知李云祥住处之后，便跑去找人。 果真，李家大门铁大统领把门，他一直呆到晚上七八点，也没守到人。 南粤夏季，乡下蚊虫极多，杨卫成差点被咬到妈妈都认不出来的地步。 “咝！tnnd，连蚊子都跟老子作对蛮？”他挠完前胸挠后背，动辄扯的伤口疼，最后实在撑不住，便决定打道回‘府’。 小车里虽然闷热，好歹能躲避一下蚊子。 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忽然看到不远处，一条身影鬼鬼祟祟地走来。 杨卫成心一动，暗道，这该不会就是李云祥吧？ 狗蛋给他详细描述过李云祥的容貌特征，尤其是鼻尖那颗黑痣。 可这特么是黑夜，村里又没有路灯，上哪看黑痣去？ 杨卫成忽然就笑了，暗骂自己蠢。他悄悄躲在一旁看究竟，等待时机。 那人果然走到这座房子，先是东张西望，接着伸手去摸门锁。 也不知为甚么，这人故意把门锁弄的哗啦啦响，然后再东张西望。 杨卫成便有一半的把握，感觉自己等到正主了。 那人看四周没啥动静，便垫起脚，在门框上沿一直摸索着，似乎是在找钥匙。没几下摸到了，便打开门。 “李云祥！”杨卫成就在他进门之前，突然从树影里跳出来大叫一声。 那人下意识地应道：“干嘛？” 这两天杨卫成在村里溜达，跟村民接触，对这里的方言有一定的听力。 一听他这么说，杨卫成便心头大喜。 “聊聊？”他说。 李云祥先是受到惊吓，接着十分懊恼，因为他听出杨卫成的口音。 只有来自羊城福氏公司的人，才会说这么标准的普通话。 “有什么好聊的？”李云祥警惕地转过身，挡住大门。 杨卫成道：“你不聊，要么我找人来跟你聊？我想凤尾村里十户人家，有九户都很想念你吧？” “你！”李云祥怒。 “别这样啦，大家都是男人。你天黑之后才鬼鬼祟祟地回家，肯定天不亮就要走。来，春宵一刻值千金，跟我聊聊。” 杨卫成坏坏一笑走上前，一把推开他，径直走进房里。哎哟妈呀，终于找到一个比车子舒服点的地方，可以呆着躲蚊子了。 李云祥想逃，但门已经开了，家里可有不少值钱货，便悻悻地跟进去。 宾主落座，杨卫成道：“喝点什么茶？我帮你泡？” 李云祥瞪大眼，心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还上赶着要茶喝？ 可想到人家是羊城来的大人物，说普通话的，便只好起身去泡茶。 杨卫成端着碗，吹吹茶叶沫子，喝了一口，通体舒畅。 “说吧，你把钱都弄哪了？”他单刀直入。 李云祥道：“打牌输了。” “输给谁了？”杨卫成又问。 “要你管，难不成你还给我要回来？牌桌上输的，愿赌服输！”李云祥梗着脖子道。 杨卫成一拍巴掌，冲他竖大拇指：“说得太好了！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傻逼……” “什么？”李云祥一愣。 “没什么。”杨卫成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欠下工人的工钱，就这么不还了？” “你们公司那么有钱，再给点呗。”李云祥嘟哝道。 杨卫成挑起眉毛，这位爷真是让他开了眼，原来人的脸皮可以这么厚。 他坐在李家堂屋，环顾整个房子，屋子里居然还有台黑白电视机。家居摆设，在这年代的农村，也绝对是顶尖水准。 看样子，这位包工头日子过的挺滋润。 哎？有点奇怪，李云祥四十大几，又能赚钱，不该是单身汉吧？可在这屋里，他没看到半分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 杨卫成摸着下巴，心里分析：“要么这老头死老婆了，要么，他老婆孩子都不在村子里住。” 哎，阿弟和其他村民，都只顾着撒怨气，也不肯给他把情况说的再明白点，看把杨卫成给整被动了吧？ “这也不是不可以。”杨卫成道。 李云祥吃惊地抬起头看他，原本是一句无赖之词，竟然有希望成真？他内心开始激动。 第195章 肥羊和赌灵 真、真的吗？”李云祥结结巴巴地问。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心说这货又蠢又坏，到底是怎么赚到钱的？ 也对，他坏啊！ 有些时候，心黑就能赚到钱。 只是这钱怎么来的，多半还要怎么还回去，没准还得加倍呢。 “真的！”杨卫成冲他露出个十分真诚的微笑。 李云祥松口气，靠着门板坐下。 “你早说啊，我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了。”李云祥道。 他还埋怨起别人了？杨卫成实在是很想找一把皮尺测量一下，没准还能打破人类脸皮厚度的世界纪录呢。 “抱歉抱歉，这都是兄弟们工作上的失误。”杨卫成道，“不过再次拨款之前，你也得帮我个忙。” “啥忙？”李云祥问。 杨卫成弹掉裤腿上的一块泥巴：“还是刚才那件事，公司的钱不能这么白白损失了。你告诉我，谁组织的牌局……” “你还真想把钱要回来？”李云祥感觉自己是在跟一个大傻子对话。 “是赢回来。”杨卫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李云祥吃惊地看着他，心道，真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思来想去，他忽然有个主意。 “我何不……对，就这么办！” 毕竟这位是公司里来的，怎么着都得和他站一起对吧？当然，李云祥没考虑过，自己已经涉嫌欺诈。 “那走吧。”杨卫成起身。 “这就走？吃口饭吧。” “我吃饱了。”杨卫成道。 李云祥一脸尴尬：“我还饿着呢。” 杨卫成笑了：“那你做饭吧，我也不嫌弃再吃一顿。” 李云祥忍气吞声弄了点饭菜，和杨卫成两个吃饱喝足，开上车，向镇上驶去。 原来他赌博的地方，在距离村子三十里远的镇子上。 小镇入夜十分安静，镇子后头有座小山包，山包上有一座房子，破败漆黑，荒无人烟的样子。 从山脚到房子，整条山路蜿蜒崎岖，李云祥却偏偏把杨卫成往这山包上带。 说老实话，经过上回被绑架的事，杨卫成内心还是对这种荒凉的小山坡有心理阴影的。 “为什么要来这里？”杨卫成在距离房子还有几十米远时停下脚步，问李云祥。 他内心生出一丝警惕。 李云祥撩起衣摆擦了擦汗，回头瞧了瞧杨卫成，嘿嘿一笑：“怎么，怕啦？” 他就觉得这小子太年轻，好糊弄。又看到杨卫成手里有大哥大，那可是大哥大啊！李云祥做梦都想买一部。 能持有大哥大，说明他有钱。有钱又年轻，那就是待宰的肥羊。 你以为李云祥真的相信杨卫成可以帮他再申请一笔工资款，好让他把乡亲们的心暖回来？ 别做梦了，李云祥是赌鬼，赌鬼没心的。 事实是，他经过两天的豪赌，输掉了手里所有的钱。不光是福氏公司给拨的工资款，还有其他几个零星小工地的账。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三万多元。 这年头，一个工人的日工资也不过1-2元钱，三万多块，可想而知是一笔巨款。 今天李云祥之所以溜回家，一方面是没赌本了，另一方面，也是债主让他回去拿钱还债。 这不，他凑巧就遇到杨卫成。 看似杨卫成巧舌如簧，让他带自己来赌场见识，其实李云祥一开始就打了个蛮不错的主意——何不把这头肥羊介绍给赌场老板，也好抵消自己的赌债呢？ 看，光那部电话，就价值两三万呢。 李云祥瞅着杨卫成嘿嘿地笑，心里打如意算盘。 他笑的跟狼外婆似的，杨卫成只假装没看见。 “我怕什么？就是问你，这里是赌场？怎么没人？”杨卫成道。 李云祥说：“你跟我来就对了。” 他直杠杠往房子走去，杨卫成也就只好跟上。 一靠近这栋房子，杨卫成便听到隐隐的喧闹声传来，好像从地底下飘上来一样。 “赌鬼就是赌鬼，左右脱不了一个鬼字，真慎得慌。”杨卫成摸了摸胳膊，起一层鸡皮疙瘩。 李云祥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破烂的门板吱呀被打开，外面看起来漆黑的屋子，里边居然是灯火通明。 那人是个光头，叼着烟，流里流气地扫了扫两人。 他明显不认识杨卫成，却和李云祥很熟悉。 “祥哥，这么快就拿钱回来啦？”那看门人嗤笑道。 李云祥尴尬地笑了笑：“昂，顺便带个朋友来玩牌，波哥在吗？” “在下面。” 他俩聊天时，杨卫成挂了一耳朵给他们，顺便也打量整个房子。 外表看来，这栋砖木结构的破房子又老又破，水泥剥落，露出红砖。 里边也是破破烂烂，虽然有种螺蛳壳里做道场，伸展不开手脚的感觉，却也是五脏俱全，甚至还有个小厨房。 门窗都被木板从里边钉上，一丝光都透不出，所以会让人误以为这房里没人。 靠近厨房门口有个柜子，柜子厚度很异常。杨卫成走过去瞧了一眼，果然发现背后有道暗门。 “嗨，你干嘛呢？”那光头冲杨卫成吼。 李云祥忙背着杨卫成跟他挤眉弄眼，嘴里却护着杨：“没事没事，这小兄弟第一回来，好奇心重很正常。那我们下去啦……” “看好你的人，让他小心点！”光头哼一声。 李云祥笑着说：“肯定，放心哈！”转身拍拍杨卫成的背，带着他向柜子后面走去。 光头搬开柜子，看着两人进门去。 进了门就是一段向下延伸的台阶，里边真是乌烟瘴气，人声鼎沸。 打麻将、推牌九，地下室内，居然有几十个人在赌钱。 杨卫成暗暗感慨，这些人白天不事劳作，晚上又来赌钱，谁家摊上一个，简直是倒了血霉。 他原以为这地下室很小，走进去才发现，原来是视觉欺骗了他。 这地下室大厅至少有一百平米，而且还有几个门，通往别的房间。 每个人都杀的两眼血红，除了看场子的，谁也没注意到杨卫成这张新面孔。 砰！ 一扇门板发出巨响，有个人惨叫一声被扔了出来。 这一意外状况，短暂地打乱了大家的节奏，他们扭头看了看地上的人，转而又忙自己的牌局。 杨卫成看到那人很惨，鼻青脸肿，一只手满是血污。 有个瘦筋筋一脸络腮胡的高个男子，光着膀子叉着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钳子，钳子上也是鲜血淋漓。 “呸！在老子的场子里出老千，你不就是在关二爷面前耍大刀么？”瘦高个冲那人吐口痰，恶狠狠地说，“来人，给我丢出去！” 两个马仔样的家伙上前拖走那人，瘦高个转身进去，又马上有人过去修门。 杨卫成一看，哟呵，这人气派挺大的，应该就是李云祥所说的那个波哥了。 “走吧，咱们去找波哥。”李云祥对杨卫成说。 杨卫成点点头，无意间瞥了他一眼，发现这家伙脸色刷白，看样子是被吓到。 “你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李云祥回答。 他们来到那个屋子，工人修门动作很快，不到五分钟，新的合叶就被装好，门关上。 波哥坐在屋子里，抽着烟翘着脚。 屋内有一张台子，杨卫成对这种东西不算太熟悉，但也从电影上看过，这是赌台。 “钱呢，阿祥。”波哥喷出一口烟，悠哉悠哉地问。 “波哥，钱的事我回头再跟您细说，今天我带来个朋友。”李云祥屁颠屁颠凑上去，点头哈腰地说，“我这朋友吧，也喜欢玩两把。” “哦，什么朋友？”波哥很不屑地看看杨卫成，年轻气盛，这种人满大街都是。倒是穿的光鲜，看样子是城里人。 在波哥眼里，这就是肥羊。 第196章 一局定输赢 屋子里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很特别。 这人头发蓬乱，浑身酒气，坐在角落的一张藤椅里，低着头，手里还拎着一只酒瓶。 杨卫成注意到，那是一只洋酒瓶，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大概是白兰地之类的酒。 那人的穿戴打扮，和屋子里所有人都不同，气质也明显不同，说不出来的感觉。 波哥的眼神，好像一根根锥子，扎在杨卫成身上。 “一个羊城来的朋友，工程上合作过的。”李云祥不遗余力地推荐着，“听说波哥您技术高超，所以想和您切磋两把。” 说完，他轻轻捣了捣杨卫成，示意他合作点。 “啊，对，听说波哥技术高超，来见识见识。”杨卫成灿烂一笑。 “嗤。”波哥冷笑，“你都会什么？” “斗地主啦，炸金花啦……”杨卫成道。 波哥不屑一顾地说：“我们场子里，不玩这些。” “哦，那你们随意，我尽力跟上。”杨卫成道。 “小子，口气不小。” “是吗？哈！没味啊……”杨卫成故作吃惊，手捧着嘴哈了口气，又嗅了嗅。 波哥眉头紧锁，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李云祥，你还是还钱吧。” “别别别，波哥……”李云祥忙道，“我这位朋友，身手也很了得啊，在羊城也是赌遍全场无敌手。” 要不让波哥咪西了这头肥羊，自己岂不是要吃大亏？必须得让杨卫成做自己的炮灰，李云祥打定主意这么做。 “是么？只会斗地主的家伙，还不配跟我玩，来，你们几个先陪他去玩玩，教他怎么玩21点。”波哥一招手，那几个马仔就走过来。 “来吧。”其中一个个头很高，又黑又壮。 杨卫成点点头，坐到台子旁，由那人开始做庄。 那人简单介绍了游戏规则之后，拿来一副牌，十分不屑地说：“既然是菜鸟，就先用一副牌吧，免得你搞晕掉。” 杨卫成耸耸肩：“谢关照咯。” 那人撇嘴冷笑，心说真是不知死活，连规则都不知道，还敢进赌场？ 抽出大小王之后，他将牌放入发牌器，两人正式开始对赌。 波哥等人，压根就没把杨卫成当回事，如果他真是肥羊，那手下的马仔们就能搞定这家伙。 可出人意料的是，那马仔第一局居然输了，而且很干脆。 “干你娘……”那马仔骂了句。 啪！ 冷不防杨卫成一耳光抽到他脸上。 那马仔一愣，火冒三丈，一拍台子怒指杨卫成：“你找死！” “输赢都无所谓，骂娘绝对不行。”杨卫成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马仔哪肯吃这亏，骂骂咧咧要动手。 “好了！”波哥忽然叫停，他挥挥手，让马仔退下去。 马仔委屈地捧着脸，经过他身边时，他无意间瞄一眼，差点给吓一跳。 “哟，这脸怎么肿的跟奶黄包似的？小子下手太黑了……”波哥暗道。 要说杨卫成完全不懂，一开始波哥也是不信的。但后来他跟着马仔学规则，问的一些问题，波哥看出来了，那蠢劲儿没得装。 那么一次就赢，只有一个解释——运气好。 波哥一挥手，换了个小弟：“你去跟他玩一局。” 这小弟咚咚咚上前线了，一局下来，依旧是输。幸亏只是玩，没动真格的，不然还输得挺惨。 杨卫成连赢两次，心情大好，甚至唱起了Rap。 “哟哟哟，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我说噎死你说闹……” 看着他抽筋似的动作，鸡爪疯似的手，满屋子人都是一脑门黑线，唯有坐在角落椅子里的那个醉汉，抬起醉眼，吃惊地看着杨卫成。 “兄弟兄弟……”李云祥赶紧扯住他手臂，“你别闹了，到底行不行啊？” “行啊，想我赌神神隔已定，所向披靡，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杨卫成拍胸脯道。 今天既然来到这里，他就没打算做个正常人。 先把这里点儿踩熟，再去报警处理。 至于中间过程会怎样，杨卫成有压根就没考虑过，见机行事。 刚才在大厅里，杨卫成还看见一张熟面孔，也是凤尾村的村民。 这两天他在村子里游逛的时候，也和这人交谈过，得知他也是施工队的一员。 刚才那人拼命厮杀，根本没注意到杨卫成的存在。很难想象，凤尾村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参赌。 如果不把这赌窝给端了，工地是不能彻底安生的。 总之他过分夸张的骄傲口吻，触怒了波哥。 啪！ 波哥甩手给第二个小弟一巴掌：“没用的东西，滚开！” 他径直走到杨卫成跟前，上下打量他几眼。 “我来跟你赌，限注100元，敢不敢？”波哥道。 “100啊？会不会有点少？”杨卫成笑嘻嘻道。 波哥冷笑：“你说多少？” “你都说100，那就100吧。不过我有个条件……”杨卫成道。 “你先赢了我，再来跟我讲条件吧。”波哥道。 杨卫成一挥手：“赢你分分钟的事，要不要先听我的条件？” “你说。” “我要是赢了，你就把从他那里赢走的钱还给我。”杨卫成说，“我也不要太多，只要回原本属于我们的工资款。工人们没发工资，饭都吃不起了。” 波哥冷笑：“赌桌上，愿赌服输，哪有像你这样的？” 他瞄一眼杨卫成手里的大哥大，想了想又说：“除非你有本事，从我这里赢回去。” 杨卫成歪着脑袋沉吟片刻：“也行。” “先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波哥我时间比较宝贵，只给你20分钟时间。20分钟后，如果你没赢走，我也不多要，把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留下。”波哥道。 “没道理啊，这里是赌场，又不是阎王殿，难不成准来不准走？”杨卫成道。 波哥眼睛微微一眯，冷冷地说：“你把这里当阎王殿也无所谓，老子的场子老子说了算。你小子废话这么多，该不会是卧底吧？” 气氛骤然紧张。 李云祥慌忙解释：“哎哎哎，波哥，他可真不是，是福氏公司来的，我拿人头担保。” “人头？呵呵，你的人头值多少钱？”波哥轻蔑一笑。 李云祥老脸一红，支支吾吾不说话了。 杨卫成拍着台子：“别说废话了，玩不玩？” “20分钟，怎么可能赢回所有的工资，你傻了？”李云祥提醒他。 所欠的工资总共18000，仅靠一局定输赢，限注100块，的确是天方夜谭。 杨卫成笑而不语。 波哥正等他催呢，欣然同意：“好，我们赌场的规矩就是没规矩，你我21点，一把定输赢。” “好啊，反正我也不懂什么规矩。”杨卫成道。 波哥转身从柜子里抓出一把筹码，点出一组丢给杨卫成。 杨卫成书了数，嗤道：“才六个筹码，不够啊！” “呵呵，小子，胃口不小么，好，再给你十个。”波哥又扔给他十只筹。 杨卫成接了，道：“我是新手，跟波哥这样的大佬玩，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能不能用新扑克牌啊？” “事多！”波哥瞪他一眼，倒也没反对，拿出四副新扑克牌，拆开来拿出大小王，洗过之后放入发牌器。 两人对面而坐，依旧是对方坐庄，杨卫成闲。 波哥眼神凶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彪劲，明显是混过黑涩会的。 开始发牌，发到第二张时，杨卫成松口气。 两张A，果断分牌。 波哥冷笑：“分牌？你以为分牌就有机会赢走所有的钱？小子，别痴心妄想了，心越大，输的越惨。” “嘿，你又不是神，怎么知道我会输？哦，莫非你出老千？”杨卫成道。 “你！”波哥怒。 这小子有一种神奇的本事，分分钟都能点爆他的怒火。还好，他这么多社会摸爬滚打下来，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还怕这个小青瓜蛋子？ 继续发牌。 拿到第三张牌的时候，杨卫成的心情十分忐忑，那是一张5。 “如果第四张牌也是5就好了，可以继续分牌。”他忐忑不安地闭上眼，深呼吸，缓缓掀开牌。 对面，波哥冷笑，仿佛已经看透结局。身后，李云祥也捏把汗，他一方面盼着杨卫成输，这样自己或许可以免除债务。可同时，作为赌徒，他又希望这小子能赢，矛盾至极。 第197章 有话好好说 杨卫成刷刷刷，连续分牌，直到分了8份牌，运气也是超好。 事实上，自从雷击穿越之后，他就一直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双命运之手在摆弄他。 现在都是好运，那么之后呢？ 看似豁达的每一天，豁达的背后，都是沉甸甸的忧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反之亦然。 但眼下，杨卫成还是想要先搞定这位波哥。 连续二十五次分牌，到了第二十六次，波哥已经坐不住了。 每一次分牌，杨卫成都押注100元，也就是2600百元的赌注。 这笔钱，绝非小数目。 波哥一拍台子，指着杨卫成怒道：“小子，你耍我是不是？没完了？” 此时，屋内所有的人都被吸引过来，包括角落里那个醉汉。他也摇摇晃晃，拎着酒瓶走到台子旁站着。 “疯子。”他说。 杨卫成笑嘻嘻地看着他，此时完全是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他的心情，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他有点后悔接福博士这茬儿，您说我救您又不图您什么，何苦给我这么个烫手山芋？我也是年轻，一头扎进来，越陷越深，居然还搞到赌窝里来了。 杨卫成越想越恼火，越恼火却越表现的淡定。 现在开始，他真的是在赌，赌的是命和运。 “来吧，继续。”他对波哥说。 “继续你**！”波哥怒道，“你是在跟我玩牌吗？你玩我呢！一局你敢分26次牌，神经……” “有什么不可以吗？刚才这位小哥给我解释的规则是，无论分多少次牌，都是一手牌，我没犯规呀……”杨卫成耸耸肩。 众人看向他的牌，的确是没犯错，可这也太邪门了。每一次杨卫成得到的牌，都支持他分牌。 “小子，别跟我玩心眼，就算你赢了，也不可能把他输给我的钱全赢回去！按照之前的约定，你没赢完所有，就算你输。”波哥道。 杨卫成看了看跟前的扑克牌，点头道：“是啊，我还没到老糊涂的年纪。哎，看我手上的牌，可真是乱糟糟啊。我要是你，干脆翻倍。” 的确，眼下杨卫成跟前的牌，点数都很小。 波哥冷笑：“你在激我？” “对，聪明！”杨卫成竖大拇指。 “别以为我会上当，也别以为我会怕。”波哥看了看对方的牌，“就算翻倍，你也不可能会赢。别说赌注翻倍，就算是我一注再给你涨2倍你也赢不完。” 杨卫成分了二十六次牌，意味着若赢就是26倍的赌注。但同时，他输掉的风险，也要乘以26。而作为庄家，波哥输赢概率不变。 “好，不愧是这赌场里的老大。”杨卫成一拍桌子，又冲他竖大拇指，“那就按照你刚才说的试试看！” “你！”波哥意识到自己又被坑了，这小子真是打蛇随棍上，会胡搅蛮缠的很。 但他并不惧怕杨卫成的胡搅蛮缠，便冷哼一声：“好，我念你年轻，让你一次，就翻倍又如何？” “不是翻倍，是六倍！一注涨2倍，那就是300元一注，再翻倍，就是600。”杨卫成笑嘻嘻道。 波哥已经完全给他搞烦：“管你几倍，你赢不了就对了。” “大家做个见证。”杨卫成冲周围的人拱手。 大家都在冷笑。 “一个刚学会玩21点的家伙，敢这样挑衅波哥？” “会死很惨的。” “他死不死无所谓，够钱赔给我们就行。” 李云祥也是冷汗淋漓，心说这小子想钱想疯了吧？这样也行？输了的话，恐怕今晚要被剥皮拆骨了。福氏公司还能给他的赌注买单？ 离疯子远点比较保险，李云祥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疯子。”那个醉汉又道。 26次分牌之后，杨卫成表示厌倦了：“不拿了，爆牌吧。” 他瞄着自己身前的扑克牌，心里计算着。 波哥翻开自己的牌，一张6，一张k。不到17点，意味着要再拿一张。 他迅速地瞄一眼杨卫成的牌，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糟了，这小子手里的牌，除了几张A，都是小牌。那意味着，剩下的牌点数都很大，分分钟爆雷的节奏啊！ 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波哥又不好反悔，便一狠心又抽出一张牌。剩下的大部分是花牌，但也有小牌啊。这本来就是赌，赌的就是运。 波哥一直很相信自己的运气，他伸手去拿牌。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只手。杨卫成更是屏住呼吸，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波哥的手碰到牌，停顿了一下。 感受着指尖的牌面，他忽然矛盾起来。 “该不会这么巧吧？不，应该不会的……” 深呼吸，波哥拿到牌，微微闭了闭眼，将掀开猛然往台上一拍，赫然是Q，全场哗然。 居然输了？ 杨卫成跟前的牌，每一组点数都超过17，不到21。庄爆掉，他赢了。 “真特么狗血！”杨卫成松口气，擦掉额头的汗水。 李云祥居然也跟着松口气，赢了。 好，能正大光明地给大家一个交代，总比做赌徒，背一辈子骂名来的好。 毕竟凤尾村是家乡，他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家吧？ 今晚对李云祥来说，不管是谁赢，都有好处。 波哥瞠目结舌：“我*你**，这怎么可能？！” 那帮小弟也跟着嚷嚷：“这家伙肯定出老千了！” “对，搜身！” 那酒鬼瞪大眼，看看牌再看看杨卫成，也是嘟哝：“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这根本就是狗屎运……” “狗屎运也是运啊大哥，我随便你们搜，不过还是先来算账吧……一注600，一共26注，哟，15600，正好是工资数啊。” 杨卫成回头看了看躲得远远的李云祥。 李云祥愣住，工资数比这个还多一些，不过也没差多少了。 “15600就是工资数？”波哥心在滴血，眼睛也通红，怒视杨卫成，又看着李云祥，“祥仔，你欠我三万块吧？” “啊，不错。”李云祥汗水噼里啪啦滚下，“不、不过，工资数的确是15600，其他的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 他心虚地低下头，避开波哥的眼睛。 “还算乖巧，跟赌徒比起来，他还是怕福老多一些。”杨卫成暗道，摸摸衣服，前胸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时也，命也，一窍不通的赌博菜鸟，居然能赢波哥这样的人。 虽然屋子里都是他的人，但毕竟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果今天他说话不算数，将来谁还敢来这里玩牌？ “好！给你算账！” 波哥气呼呼地走到角落，一脚踢开一只破凳子。 原来那只凳子后边，藏着一只保险柜。他蹲下来打开保险柜，数出十几摞钞票，回头扔到桌上。 “麻烦给只口袋咯。”杨卫成笑嘻嘻地说。 “哼，事多！”波哥虽然气恼，却又不好发作，免得让人觉得小气，“给他一只麻袋！” “波哥……”小弟们看着钱被拿走，都心里不爽。 “怎么，我说的话都不听了？”波哥眼睛一瞪。 小弟无奈，憋屈地给杨卫成拿来口袋，看着人家乐呵呵地把钞票装起来。 “好了，搞定，回去。”杨卫成回头冲李云祥说。 李云祥苦着一张脸，躲开波哥愤怒的目光，转身准备跟杨卫成走。 两人是春风得意把家还，可杨卫成手还没搭到门把手上，就听后边传来一道冷飕飕的声音。 “等等！”波哥道。 “怎么？您还带反悔的？”杨卫成回头盯着他。 “谁说我要反悔？你和你的钱，随便走或留，但是他不行。”波哥指着李云祥。 现在，他对李云祥可是恨的牙痒痒。 哪怕捞偏门，来钱快，波哥每个月收入少的几百，多则几千上万，但一下子输掉这么多钱，他也是心痛不已。 李云祥，就是造成他重大损失的罪魁祸首，必须得为此付出代价。 “波、波哥……”李云祥一哆嗦，两腿软哒哒，噗通一声跪下来，“我上有老下有小。” 波哥冷着脸，满眼杀意。 他便又转向杨卫成：“杨老板，你救救我，你说了的，我带你来的话……” “哎，起来说话。”杨卫成抓着他肩膀提起来，“急什么？人家波老大又没说要杀你打你的，有话好好说，膝盖骨别那么软。” 第198章 再比一比？ 李云祥哆哆嗦嗦，站在杨卫成跟前，头也不敢抬。 他玩牌已久，知道波哥到底是什么来历。 波哥一家门兄弟三个，他排行老三。 大哥二哥在十多年前就偷渡去了港岛，据说在大圈帮混的风生水起。 从那时起，两个哥哥就给家里寄钱，波哥家在镇上过的十分殷实，也最先盖起小洋楼。 这家人本来就有捞偏门的‘传统’，据说从他们太爷爷那辈起，便是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 到了波哥这一代，更是变本加厉，改专攻赌术，波哥为最。 前两年，波哥也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去了港岛，去年回来，简直是容光焕发。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心狠手辣。 现在波哥发话要他留下，他还有活命的道理？刚才进来时，那个被斩断手指头的家伙是什么下场，大家可都看到了。 杨卫成清了清嗓子：“咳～波哥这么大火气干嘛？小心啊，气大伤身。何况，他欠你多少钱，不急在这一时吧？” “连本带息三万块，还不多，不够急？呵呵，小伙子，你口气倒是大。”波哥冷笑。 “那怎么办呢？你看天这么晚了，再不回家，妈妈要骂的。”杨卫成两手一摊。 众人嗤笑。 “你是不是还要回家找妈妈吃奶啊？” “白痴！” 李云祥也崩溃，暗暗责怪杨卫成：“这家伙莫非真是白痴？说话从来前言不搭后语。刚才他到底是怎么赢的钱？我看这钱，他拿得出这门，却拿不下这山。” 看杨卫成为自己出头的样子，又想：“到底是太年轻，不知道厉害关系。我犯不着啊，不如求求波哥……” 李云祥左思右想、左摇右摆的样子，杨卫成全看在眼里。 他走到赌台前，抓起发牌器。 波哥和他的小弟们如临大敌，纷纷道：“你做什么？” “找死啊？” 有人甚至拔出匕首。 “别激动，因为你们激动也没用。”杨卫成笑嘻嘻道。 他拿着发牌器，咚咚在台子上敲了敲，亚克力的发牌器十分结实。 波哥等人不解其意，疑惑又警惕地看着他。 只见杨卫成掂了掂发牌器，对波哥说：“我再跟你赌一把，赢了我带他走，输了我俩都留下，随便你处置。” “怎么赌？”波哥问。 “比头铁。”杨卫成道，“各人拿这玩意儿敲自己的脑袋，看这玩意儿碎，还是脑袋破。” “你……嗤，深井冰。”波哥冷笑。 “波哥，跟他赌，怕他不成？！”一小弟上前进言。 他本意是讨好，谁知道却把老大推到尴尬境地。 波哥气的抬手一巴掌抽到他脸上：“混蛋，你怎么不去跟他赌？” “哎，你要是不敢，派个小弟来也行。”杨卫成乘胜追击。 波哥心虚道：“就算我手下的人，也能轻松赢你！不过得你先来！” “那多不合适啊。”杨卫成一本正经道，“这发牌器年纪大了，我撞一下，撞的快散架了却没碎，你们再来一下，我岂不是吃亏？不行，坚决不行！” 他的话语给了波哥启发，是啊，这发牌器可是用蛮久了，说不定容易坏呢？那么这个就给自己人用，再给对手拿个新的、结实的不就好咯？ “来啊，再拿只发牌器来！既然是赌局，当然得公平。”波哥马上发话，于是有小弟屁颠屁颠拿了只新的发牌器来给他。 啪！ “给我干嘛？当然是给我们尊贵的客人了！”波哥搂头给那小弟一巴掌，打的小弟晕头转向，将新的发牌器送给杨卫成。 杨卫成半推半就接受了。 “小马，你第一个上！”波哥又道。 被点名的家伙哭丧着脸：“波、波哥，这……” “怕什么？上！” 那家伙拿着发牌器，和杨卫成面对面站着。 “来，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往头上砸哟。”杨卫成冲他眯眯一笑。 那小马顿时满身鸡皮疙瘩。 “一、二、三！”杨卫成喊。 砰！ 小马老老实实给自己脑门来了一下。 发牌器是不会碎的，这辈子都不会碎。唯有磕破对方的脑门儿，才能维持得了亚克力的尊严。 “啊！”小马扔下发牌器，捂着脑袋蹲下，疼的眼冒金星，血更是从指缝间流出。 大家都看的脑门儿一痛，那个醉汉嗤笑：“白痴。” 波哥倒吸冷气，嘀咕道：“真没想到，发牌器这么硬。嗯？不对，你不是说一二三一起敲，为什么你不敲？” “啊呀，不好意思，刚才我胳肢窝痒，挠了一下。”杨卫成十分愧疚地走上前，蹲下去对小马说，“小马哥，你没事吧？要不要送医院去？” “你！”小马又痛又气，连骂人的话都想不出了。 “那这还要不要继续赌啊？”杨卫成抬起头，眨着纯澈的、不大的眼睛问波哥。 波哥气的心肝脾肺肾哪哪都疼：“当然！阿明，你上！” 又一个小弟颤巍巍地走上前，捡起小马扔地上的发牌器，咽口唾沫，额头冒汗。 “这次我来数数，小子，我警告你，再敢耍花样，弄死你！”波哥厉声道。 咄～ 匕首被他狠狠插到赌台边沿，微微震动着。 “好，别激动，你喊就你喊。”杨卫成淡笑。 “哼！”波哥冷哼一声，总觉得心头堵着一口窝囊气撒不出来，“一、二、三！” 他数数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这回杨卫成还作怪，就一刀捅死他！ 啪、啪！ 连着两声脆响，接着又是一道哀嚎。 阿明也抱着脑门蹲下来，疼得惨叫不止。 当然，这份疼有作假的嫌疑。 在亲眼看到同伴伤成那样以后，还舍得下狠力气敲自己的，怕不是脑子有包。 波哥了解自己的手下，心道：“这小子倒是不傻，敢跟我玩心眼。不过这也无所谓，谁能用自己的脑袋敲碎发牌器？简直是神经……”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杨卫成，冷笑道：“这算是平了吧？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撞不碎就算输。” 那小子的脑袋也红彤彤的，显然也是留了一手，不然肯定头破血流。 “谁说没碎？”杨卫成笑嘻嘻道，他将发牌器放到台子上。 咔哒！ 发牌器底座掉下来，接着又是咔哒，屁股也掉下来。 波哥大吃一惊，急忙上前看，只见簇新的发牌器，已经四分五裂。 小弟们、李云祥也跟过去看，一个比一个眼睛瞪的圆。 他们常年和发牌器这玩意儿打交道，知道它的硬度。你想拿脑袋撞碎啤酒瓶容易，撞碎它，难！ 杨卫成摸着脑袋：“哎，没用太大力气，这算是赢了吧？” 波哥气到无话可说，深吸一口气，冷着脸点点头：“算你赢。” “好，我们就告辞了。”杨卫成道，“今天我把他带走，你们的账往后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李云祥一咂摸，这话味道不对啊，可又不敢多说什么，看杨卫成拎着麻袋走人，赶紧追上去，生怕落后一步。 两人离开这道门的刹那，杨卫成感觉好像走出鬼门关。 他擦掉汗水，拎着麻袋急匆匆往车子跑去。 李云祥紧追其后：“杨老板，那跟公司商量拨款的事……” “那事不急，先回去。”杨卫成道。 开车疾驰回到村里，杨卫成后背都还是湿淋淋的，全是冷汗。他也怕啊，毕竟波哥是混社会的，万一想要黑他，他可是一点招都没有。 回到凤尾村，杨卫成第一件事就是让李云祥拿名单。 “您、您要名单做什么？” “先把这钱给工人们发下去，明天就发。”杨卫成说。 李云祥灰头土脸，说实话，见到回头钱了，他还真不舍得发掉呢。 可再看看眼前这小伙子，那是能头碎发牌器的主儿，他还真不敢轻易招惹。 无奈之下，只好拿出本子，跟着杨卫成算了一晚上账。 将近四点时，忽然门外传来咕咚一声响。 李云祥本来就怕波哥反悔追上来，这声音更是让他如惊弓之鸟，噌地跌到地上。 “谁、谁？！”他颤颤地问。 第199章 要命的误会 李云祥真是又坏又胆小。 问完话，他立刻扯着灯绳儿，啪，将等拉灭。 杨卫成正走向门口呢，结果忽然眼前乌黑，他一个趔趄，被凳子绊倒。 “我*，你关灯也不先说一声。”杨卫成骂道。 至于这么怕么？当时在人家的地盘，他俩都这么闯过来，现在回到自己家，居然怕的像个耗子？ 李云祥这人，不足信赖。杨卫成暗道，就算是复了工，早晚也要把他踢开，这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在外面天蒙蒙亮，透过门缝钻进一道晨曦。 很奇怪的是，门内弄出动静后，外面反倒是安静了。 杨卫成就更警惕。 从一个赌棍那里赢走一万多元，赌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没准真是波哥派人跟来了呢？ 他抓起地上的板凳，对李云祥嘘了一声，悄悄摸到门口。 其实根本不需要叮嘱，李云祥已经狠自觉地一把把往怀里塞钱，塞完就钻进里屋，爬到床底下藏着了。 杨卫成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 就这当口，一根木棍狠狠从门旁伸过来，向他脑袋上打下去。 杨卫成听到呼呼的风声，下意识抬起手，拿凳子挡住。 砰！ 棍子磕在凳子上，反弹脱手。 杨卫成扔掉凳子，往门旁一扑，紧紧抱住袭击者，两人滚到地上。 “小偷，抓小偷！”那人喊。 “你个哈士奇曰的，敢贼喊捉贼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骂完之后却都愣住。 尤其是杨卫成，他感觉手下触感不对劲，低头一看，呀，是个女人！ 再一看，居然是阿弟！ 糟了，十分尴尬。 阿弟被杨卫成拦腰抱着，先仰面朝天倒在地上。两人在扭打翻滚过程中，从面对面变成面朝背。 杨卫成抱着阿弟，两人叠罗汉一样躺在地上。为了制住敌人，杨卫成可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又拦腰又箍胸。等到对骂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怀里的原来是个女人。 阿弟脸涨红如血，她扭捏着，使劲掰开杨卫成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 来不及拍掉身上的泥土，阿弟就往路上跑去。 丢死人了！ 一个姑娘家，还没有说婆家呢，就被男人这样抱着摸来摸去。 浓浓的羞耻感，令她连愤怒的力气都没了。甚至不敢回头，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杨卫成也爬起来，尴尬地拍打泥土，冲着阿弟的背影叫了两声，没见她答应，便决定算了。 “哎，还好天还没亮透，没别人瞧见。” 也幸亏这时候大家都在沉睡，不然给人看到，真是什么都说不清了。 “咝，怎么这么痛？”杨卫成忽然觉得脖子刺痛，一摸，手上有血迹，原来刚才扭打时，阿弟抓伤了他的脖子。 “哎，我一个男人都被她误伤，也不知她有没有事。”杨卫成忍不住想。 屋内，李云祥哆哆嗦嗦趴在床底下，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开始真是激烈，听着听着，他纳闷了：“怎么，波哥手底下还有女的？” 不对劲啊，他便爬出来，小心翼翼到门口看究竟。只见杨卫成愣在院子里，手捂着脖子。 “嘿，杨老板，没事吧你？”李云祥压低声音问。 杨卫成正郁闷和愧疚呢，听到他这怂腔怂调，便是一肚子火，回头骂道：“没事，我好着呢，也没人抓伤我，更没人拿棍子敲我闷棍。” 转身咚咚咚，气呼呼走进屋，一看地上一片狼藉，钞票撒了一地。 刚才李云祥慌乱之中抓了大把钞票藏在怀里，还有一部分散落。 杨卫成真是气坏了，这货没救了。 “赶紧把钱数清点一下，天亮之后，找那些工人们发钱！” 他口气生冷，李云祥又怎敢不尊？ 却说阿弟又羞又怒，一路跑回家去，冲进堂屋关上门，心脏还在狂跳。 她说不上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很糟糕。可糟糕中，似乎又透着一丝奇异。 “阿弟，怎么样？”李云强听到女儿的动静，忙跑出来问。 “爸，你以后不要再让我管这些事了！”阿弟说。 李云强上下打量女儿，这才发现女儿的身上全是泥土，衣服扣子也掉了一颗，露出大片颈部。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李云强倒吸一口冷气，怒冲冲地抓起门背后的草叉就往外冲，“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跟爸说，爸去弄死他！” “爸，没有啦！”阿弟忙拦住他，“你别弄醒弟弟妹妹，妈身体也不好，只有早上这会儿才睡得熟……” 李云强叹口气，放下草叉坐下：“那你跟我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让我去找他嘛，我想他可能去了堂伯家，就去找了两趟。结果第二堂的时候……” 阿弟巴拉巴拉，把事情经过说一番，包括是怎么打起来的。 “我以为他是贼，他以为我是贼，黑灯瞎火，就打起来咯，谁都不是故意的。”阿弟说。 她轻轻撸下袖子，遮住手腕上的瘀伤。 没错，这青紫的指痕，就是刚才被杨卫成弄的。 阿弟只顾着生气，回到家冷静下来，才感到身上哪哪都疼。 “可恶，怎么出手那么重！”她心里骂着。 “哎！都是误会来的。”李云强讪讪地说，“当初你奶奶的事，我也是误会他了。” “嗯。”阿弟点头，“既然他在堂伯家，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也去睡一会。” 李云强点头。 原来，他送老母亲去医院，医生告诉他，他母亲是急性脑出血，如果不是当时有人处理得当，这会儿人都凉了。 李云强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错怪了救命恩人。 老母亲的病情稳定，李云强便从县里赶回村子。他想找杨卫成亲口道谢，并且跟人家赔个不是。 毕竟当初他用钢叉，把人都捅伤了。万一人家告上派出所，自己也得担责任。何况，就算人家不追究，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于是两父女就在村子里一直找杨卫成，从傍晚找到凌晨，这才有了刚才杨卫成和阿弟扭打的一幕。 老爸在屋子里长吁短叹，阿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脑子里，老是想着刚才的事。 她总感觉身上不舒服，好像那只手还贴在她皮肤上一样，哪哪都在发烫。 清晨七点多，阿弟才迷迷糊糊睡着，却被一阵鸣锣声惊醒。 锣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隐隐约约还有人在喊：“乡亲们，都出来啦，开工资咯，开工资咯！” 是堂伯的声音。 阿弟翻身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暗道：“难道说，他劝说堂伯把钱还给大家啦？” 联想起早上的事，确实有可能。 阿弟的父亲李云强，也在堂伯手底下做活，被欠了两个多月的工钱，正苦于无处寻要呢。 听到堂伯鸣锣敲鼓，阿弟兴奋地爬起来，匆匆洗漱完毕就要出去看究竟。 刚踏出堂屋大门，她却被一道声音阻止。 “站住，做什么去？”李云强道。 “爸，你听到没有？发工资了。”阿弟指着外面说。 李云强显然听到了，但他不相信。 “听到了，那又怎样？无非是想骗着大家再去干活，白出力不给钱。”李云强瓮声瓮气道，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阿弟无奈：“可这次不一样啊，他也在……” 她声音太低，根本就没传到父亲耳朵里。 现在一提到杨卫成，阿弟就不由自主地心虚、气弱，说话都好像没什么力气。 杨卫成现在也没什么力气，李云祥做的早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昨夜和赌棍们纠缠，早上又跟阿弟一场厮杀，李云祥却只弄了点稀饭给他填肚皮。 “小气，这货实在是太小气。”杨卫成暗骂。 但办正事要紧，他督促李云祥敲锣打鼓招呼工人们来领工资。可从七点钟一直等到八点半，也没见人影。 “哎？！奇了怪，难道都不要工资了？”杨卫成坐在院子里，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嘀咕着。 第200章 努力总是有用的 最初李云祥出去敲锣打鼓喊人的时候，杨卫成是呆在他家里休息的。 毕竟闹腾了一整宿，精钢之躯也遭不住。可李云祥两手空空地回来，让他很是诧异。 “人都不来，我有什么办法？”李云祥垂头丧气地说。 他忍不住去看院子里的那张桌子。 杨卫成为了发工资，刺激一下大家的视觉神经，专门把饭桌搬到院子里来，所有的钱码放整齐，漂亮！ 这的确刺激到李云祥，他非常想抱着这些钱，再去赌场玩个昏天黑地。没准儿，能把三万块全赢回来！ 他甚至想，杨卫成既然运气这么好，不如拉着他帮自己赢钱去。 杨卫成看到他的眼神，便冷笑：“我劝你收起心思，先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干净。走，跟我再去喊一遍。” 两人再一次出去，杨卫成先还以为街上没人，可一出门发现村民们依旧是三五成群，在街头巷尾聚着聊八卦。 看到他们出来，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甚至还有人远远朝他们吐口水。 “呸！看着是个好人样，原来跟他是一伙的！” “哼，牲口！” “别侮辱牲口，牲口又没欠你钱。” 杨卫成看到，之前和他聊天挺欢快的两位大妈，现在都对他冷眼相待。 唔，毫无疑问，李云祥同志居功至伟。 他抓抓脑壳，一转头，看到有棵老树下，几个中年人正或蹲或坐，在一起聊天，便走过去。 “几位大哥，抽烟。”杨卫成给他们派烟。 此前遇到这种情况，大家都毫不客气地伸手接下。毕竟他的烟，对于这帮农民来说是价值不菲的，日常谁也舍不得抽。 可这一回，他们好像商量好的，统统不接。 脾气好的，摆手尴尬一笑，脾气差的，直接横他一眼：“你的烟抽不起。” “别啊，来，给个脸。”杨卫成笑嘻嘻道。 “咱给你脸了，谁给咱们脸？”那人粗声粗气道，“咱们当时要工资，低声下气求你们的时候，你们说啥了？” 杨卫成慎而重之地点头，望着李云祥：“对啊，你说啥了？” 李云祥老脸通红，哪好意思开口。 那人又掀开衣服，露出肚皮上一道疤痕。 虽说从疤痕大小、颜色判断，当时受伤不算太严重，但是受到伤害本身就是不对的。 杨卫成想，这该不会是李云祥干的好事吧？ 果然，那人指着李云祥的鼻子说：“李云祥，你差点一刀把老子挑了。” 诸如此类的事，一整个上午不断地重演。 老百姓从要债无门，到对他们产生极度的不信任，杨卫成和李云祥在村子里一直逛到中午，也没人搭理他们。 大家都觉得，这只是一个圈套，套着他们重新去做苦力的计策。就算杨卫成把钱都搬到他们眼皮子底下，大家也都不信。 没辙了。 两人一身臭汗，回到李云祥家。 “愣着干嘛？快去做饭！”杨卫成没好气地对他说。 李云祥点头哈腰，忙去做饭。 做饭的时候他忽然想：“哎？！我干嘛要对他言听计从啊？”烧火棍一扔，打算罢工。 罢工不到五分钟，他又想：“这小子头铁啊，连发牌器都能撞碎，弄我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于是，李云祥又不得不灰溜溜地捡起烧火棍，继续做饭。 简单弄了点饭菜，两人吃饱喝足，在堂屋坐着发呆。当然，李云祥纯发呆，杨卫成还是在想办法的。 可这里是南粤，老百姓的脾气、习性他都陌生的很，分寸拿捏不准，事儿还真是棘手。 “杨老板，您打算怎么做？”李云祥讪讪地问。 “还能怎么做？”杨卫成道，“再想办法，发工资，找工人。” 别以为这村不干那村干，乡下地方，口口相传，这工地的恶名，乃至整个福氏公司的名气估计早就传遍十里八村。想要在这里继续进行工程，不把这帮工人的心暖回来，可行性基本为零。 “要不，咱们出去散散心？”李云祥道。 “散心？去哪？波哥那里？”杨卫成揉着下巴问。 李云祥两眼精光一闪：“也可以啊。”其实他正是这么想的。 嗖！ 一只臭鞋子凌空飞来，啪地打中他额头。 “做梦！”杨卫成道，“记得昨天的发牌器吧？如果让我知道你又去赌了钱，尤其是拿他们的工资赌钱，老子就让你的脑袋开瓢。” 李云祥一哆嗦，不敢吭气了。 虽说杨卫成岁数比他小不少，可无论从身份能力还是气势上，他都天然矮半截。 “咳！”外头传来一声咳嗽，两人循声望去。 只见李云强、阿弟父女俩一前一后走进来。 一看到堂弟，李云祥马上神经紧绷。 “你来干嘛？”他脸色铁青。 之前工人们讨要工资的时候，李云强可是带头闹的最凶，这让他心里非常不爽。 李云祥认为，既然大家都是一个爷爷的兄弟，何苦为难自己人？ 原本他是要给李云强结账，被李云强这么一闹，一分钱都不打算给了。不但不给，还记恨上。 李云强又何尝不是如此？在他眼里，这个堂哥简直就是家族耻辱。他们老李家在凤尾村世代居住已经两百多年，从没有过这样的子弟，家族的声望都给他毁了。 两兄弟相看两相厌，都不跟对方打招呼，气氛十分尴尬。 阿弟一直低着头，辫子搭在肩膀上，手不停地绞着发梢。 尽管已经几个小时过去，她仍无法从早上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 其实杨卫成看到她，也是挺不好意思的，心里觉得对不住她。 但总不能跟她说：“对不起啊，我早上不该抱摔你。” 这要让李云强知道了，还不拿钢叉再叉他一回？ 李云强其实也不太好意思和杨卫成见面，自己一钢叉把人给恩将仇报了，又被人扇了耳光，这事儿怎么说都不好听。 四个人在堂屋，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李大叔，阿弟，你们来啦！正好，来拿你工资吧。”杨卫成忽然灵机一动，想到李云强好像也是工地上的工人，便主动道。 两父女勉强笑了笑，李云强道：“我正是来拿工资的。” 破冰！ 杨卫成大喜过望，忙拿过今天早上算完的工资本，找到他对应的钱数，将工资包给他。 “实在是不好意思，拖欠这么久，你放心，往后工地绝不拖欠，而且我还保证，按周发薪水。”杨卫成说。 “你、你能保证？”李云强愣了一下，接过沉甸甸的工资袋。 杨卫成点头：“当然能，只要工地正常开工，并如期完工，我就保证你们能按时领钱。” “那好，只要你说话算数，我就保证正常开工。” 两只大手紧紧相握。 旁边李云祥忽然觉得不对劲啊，这怎么说来说去，把自己给撇出去了？ 他讪讪地说：“那啥，我也保证……” “你先等等吧。”杨卫成说，“回头你先跟福氏公司的经理谈清楚，这段时间，工地上的事就先交给李大叔了。” 他当然是和颜悦色地说这番话，所以李云祥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云强果然比堂哥好使，他出去转了一圈，不到半小时，便带了一群人回来开工资。 虽说钱哗啦啦流出去，可看到这么多青壮年愿意出工，杨卫成的心情美呆了。 当天晚上，他驾车回到羊城，把这件事告知福博士。 却说李云祥在杨卫成走后，左思右想，心里总觉得不对味。 晚上他睡不着觉，鬼使神差，又往镇上摸去。 尽管李云祥还欠着波哥钱，可这附近十里八村，只有波哥这里有的玩。那地方就像有一根绳拴着他的心，时不时扯一把，他就心痒难耐。 晚上十点多，走在街道上，李云祥突然看到前方有一束强光晃来晃去，是台摩托车。 镇上有摩托的不多，从那个方向来的，更十有八九是波哥的人。 果然，那台车在他前方停下，波哥下了车。 “祥仔，你来的正好。”波哥走到他跟前，点了根烟，冷冷地说，“我找你有事。” 第201章 出大事了 杨卫成回到羊城已经是深夜，便开了个房间休息，转天一早，马不停蹄赶去跟福博士汇报情况。 “哈哈哈！” 羊城老房子里，传出福博士爽朗的笑声。 他坐在沙发里，手指点着杨卫成，笑得眼泪花都冒出来。 “这小子，你这小子……” 就在十分钟前，杨卫成灌下一大杯凉白开，眉飞色舞地把自己做赌神的事告诉福博士。 对此，福博士当然是半信半疑，但实际情况是，工地确实已经复工。 “您瞧，任务我是完成了。”杨卫成两手一摊，“您要是兑现承诺呢，小子我就诚惶诚恐。您若是泼出去的水还往回收，我也没办法啦。” “得啦，我怎么会欺负一个小孩子？那段公路，交给你负责，所产生的收益，全是你的。”福博士道。 十公里，修完之后，保守估计能有30万收益。 阿宝双手交错放在身前，站在福博士背后，标准的保镖站姿，闻言动容。 不光阿宝，正躲在房间里，因为女儿的事不愿见杨卫成的福老头，也拄着拐杖冲出来：“三弟，你疯了吧？真给他呀？” “二哥，你瞧，怎么还把心里话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呢？”福博士笑呵呵道，“小子，别介意，这是他醋性大发的表现。好啦，正事谈完，我们该去吃早茶了，一起吧。” “好嘞。”杨卫成笑呵呵地冲两老点头，起身左一个右一个，扶着他们出门吃早茶，阿宝也跟上去。 可惜今天福采薇不在，不然一定更热闹。 只是，杨卫成心里有点纳闷，福博士说什么醋性大发，这是啥意思捏？ 杨卫成搞定工地的事，又在羊城和福博士把相关合同签完，便匆匆赶回工地去。至少得停留在凤尾村几天，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才能完全放手。 杨卫成在羊城、工地两头忙活的时候，李云祥也挺忙的。 他在工地溜达一圈，发现自己多年经营的威信，已经因为工资的事崩塌。 工人们对李云强言听计从，看到他就像看到茅坑里的蛆。 久而久之，李云祥就不去工地。重要的不是不想做蛆，而是有别的任务。 上午十点多，他溜达着来到李云强家，这会儿大家都在工地干活呢。 阿弟在家洗衣服，忙个不停。 “阿弟啊，忙着呢？”李云祥背着手，笑眯眯地走到院子里。 阿弟对这位堂伯真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但他毕竟是堂伯，还是得招呼着。 “昂。”阿弟黑着脸答应一声。 今天老爸在工地，老妈带着弟弟妹妹去镇上赶集，家里就她一个人。 “我在镇上看到你妈了。”李云祥说，“她让我来跟你说，去镇上找她。” “去镇上找她？为啥？”阿弟奇怪地看着他。 李云祥两手一摊：“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挺急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哦。” 阿弟一下子慌了，站起身擦擦手，进屋换了件衣服，锁上门匆匆往外走，也不理会李云祥。 “哎哎，你干嘛去？”李云祥追上她问。 “去找我妈。”阿弟回答。 李云祥道：“去镇上那么远，我送你吧，家里不是还有摩托车么。” 阿弟想了一下，便答应了。 毕竟是堂伯，打断骨头连着筋。 再说了，母亲身体一直不好，阿弟也十分担心她。 就这样，阿弟上了李云祥的摩托，两人往镇上驶去。 出村的时候，遇到砍柴的一位大爷，还彼此打了招呼。 白天的小镇，在阿弟这样的农村女孩眼里是十分繁华的。事实上，自从不读书以后，她就很少有机会来镇子玩耍。 堂伯带着她穿过镇子，飞驰的车子吓坏阿弟，她脸色苍白，感觉两旁的风景飞一样的倒退。 等她回过神，车子已经停靠在山脚下，镇子却被抛在身后。 “堂伯，怎么带我来这里了？”阿弟看看四周，有点忐忑。 这是镇外的小山包，距离人群和繁华有点远。 “我上个厕所，你在这里等我下。”李云祥找个借口开溜。 阿弟就在摩托旁等着，没几分钟，有人从山坡上下来。 那是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一路盯着她诡笑。 阿弟转过背，不去看他们，心跳的厉害。 “堂伯怎么还没回来？”她暗道，要不是得看着摩托车，她真想一走了之，自己去找妈妈。 那两个人沿着山路走下去，好像要去镇子。可经过阿弟身边时，却忽然一人抓住她胳膊，一人捂着她嘴。 阿弟拼命挣扎扭动，期间不知谁碰倒摩托车，砰一声巨响。 啪！ 一人狠狠抽她一耳光，骂道：“干你娘，老实点，不然就地办了你！” 另一个猥琐地说：“怜香惜玉点啊，别把脸弄花了，不然到港岛也卖不上好价钱，岂不是砸手里？到时候波哥可要找咱们算账的……” 一听这话，阿弟更惶恐、挣扎。 脸火辣辣的疼，她却顾不上，牙咬、抓挠脚踢，一切能想得到的、用的上的都想了、用了。 然而她终究是个女孩，哪里是两个男人的对手？对方一拳头砸她下巴上，她便两眼一黑，昏死过去，就这样被带走。 李云祥藏在树丛里，抽完三根烟才出来。 看着满地狼藉，他有点难受，但想想自己被免除的债务，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 吃力地扶起摩托车，李云祥嘟哝着：“最近还是现别回村子啦。” 阿弟失踪，大家早早晚晚会跟他联系在一起。 想起那晚波哥找自己说的事，李云祥感觉心狂跳不止。 波哥说：“我阿波不能就这么吃亏，你要么还我钱，要么赔我命。要么，就帮我做件事，我要让那小子生不如死。” 怎么生不如死呢？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最难消。 杨卫成是外乡人，他们当然不可能跑去杀人家爸爸。那就只有夺妻这一条了，刚好，李云祥在村子里听到些风言风语，说阿弟和这小子要好。 为了免除债务，甚至以后还能继续在波哥的场子里玩，李云祥便将阿弟的事告诉波哥，这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他哆哆嗦嗦，骑着摩托穿过镇子，一直往县城跑去。 杨卫成猜的没错，李云祥早就在县城安了家，老婆孩子都接出去住了。 晚上，漆黑安静的村道上，闪过两束车大灯的光芒，杨卫成开着车回到村子。 他在李云祥家中借助，为了讨好这位爷，李云祥连家门钥匙都给他了。 在村口停好车，杨卫成舒展筋骨，这几天奔波劳碌，简直能累死一头牛。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糟乱，有火把、手电筒的光闪烁，还有人在嚷嚷什么。 杨卫成很诧异，看看腕表，时间直指晚上十点半。 十点半，村民们还在外头闹腾，很异常！ 杨卫成紧走几步，迎头遇到四五个人，都是年轻人，一个个左手拿着火把或手电筒，右手提着镰刀、棍子，杀气腾腾的。 杨卫成吓一跳，赶紧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几个年轻人，有三个都是他工地上的工人，最近这几天也都混的脸熟了，知道彼此姓名。 “杨老板，阿弟失踪了。”领头的年轻人急吼吼地说，“你见到了吗？” “阿弟失踪？我没见到啊！”杨卫成大惊失色，“什么时候的事？” “她爸爸在工地上工，妈妈去镇上赶集，两个下午回到家，冷锅冷灶，人不见了。” “亲戚朋友家都找了吗？” “找了，没有人啊！三爷说，早上看到李云祥载着她出去了。” 杨卫成心里咯噔一下。 李云祥这家伙，虽然他刚认识不久，可却对其本性有一定的了解。 这人是典型的赌徒心理，毫无诚信可言。为了钱，能做出很出格的事。 “报警了嘛？”杨卫成又问。 几个人摇头：“现在我们在附近两个村寻找，还没空去报警。” “我去报警，你们再去问问什么三爷的，问清楚啊！”杨卫成转身跳上车，发动车子往镇上驶去。 在派出所，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捕快安抚他：“好的，你先别着急，我们明天就去村里核实情况。” “别啊，等明天，黄花菜都凉透啦！”杨卫成道。 “那也没办法，人失踪不到24小时，没法定性立案的。”对方很无奈地说。 杨卫成没办法，只好千叮咛万拜托，让捕快把情况记录下来，还要了办公室电话，以方便联系。 离开派出所，站在漆黑的夜里，杨卫成心慌的很。 “到底去了哪？”他暗道。 第202章 躲是躲不过的 回去的途中，圆如银盘的月亮悬在空中，可当杨卫成再一次回到村子时，它却完全淹没在厚厚的云层里。 天阴了，一如整个凤尾村现在的氛围。 前些年，大家都在议论，隔壁谁谁谁家买了个媳妇儿，大家便都小心翼翼看好自家的女儿。 好在这种事没发生在凤尾村，可谁想到，今天居然噩梦成真。 杨卫成的心情也很糟糕，但他实在太累了。回到村子，发现大家也都偃旗息鼓，便准备先去李云祥家找他问究竟。 李云祥家门口挺臭，村民们把对他的怀疑、愤怒，都用挖粪涂墙这种形式表现的淋漓尽致。 杨卫成只好忍着恶臭，从厨房进去，稍微休息片刻，洗了个脸，便向李云强家走去。 李家灯火通明，连狗蛋都没睡觉，而这时已经是深夜3点半。 李云强坐在门槛上，吧哒吧哒抽着烟。他老婆在灯下坐着抹眼泪，几个子女围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口。 看到杨卫成出现，李家人都很开心，尽管李云强没表现出来，也是眼睛一亮，仿佛心里有块石头落地。 杨卫成虽然是外乡人，又很年轻，可他的能力，已经在这段时间尽显无疑。 他有能力、有见识，一定知道阿弟去了哪里。 狗蛋更是直接冲出来，扑到杨卫成身上：“姐夫，你救救我姐姐！”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心说这孩子太耿直了。 李云强气呼呼道：“你个死扑街仔，乱说什么，给我滚回来！” 女儿和杨卫成的绯闻，他已经从工地上的工人那里听说了。 作为父亲，他当然希望女儿嫁的好，但是嫁给大老板这种事，他却从没奢望过。 何况，现在他最想的，就是见到女儿安安全全回家。 “杨老板，别介意，孩子小不懂事。”斥责完儿子，李云强又对杨卫成说。 杨卫成摆手：“不会，谁没做过孩子么？我来看看你们，找了大半夜，有啥线索没？派出所那边我打过招呼，明天这个时候可以立案。” 李家人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这都闹到派出所了，得多大的麻烦事儿啊。 这些质朴的农民，从出生到埋身黄土，绝大部分一辈子都没和衙门的人打过交道。 “别担心。”杨卫成看出他们的心思，想安抚，可发现此时此刻，语言是那么苍白乏力。 李云强神经质似地叨叨：“我得开着灯，免得女儿回家找不到路。” 杨卫成鼻头一酸，不做父母，无法感受这份心情。 啪！ 屋内传来一声脆响，李云强媳妇将一只碗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你胡说八道什么，女儿好好的，眼睛亮亮的，怎么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女人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于是几个幼小的女儿也跟着哭。 李家一团乱，这让杨卫成想问点事儿都不好张嘴。 “姐夫！”狗蛋忽然悄悄地拉了拉他衣服。 杨卫成低头无奈地看着他：“我不是你姐夫。” “姐夫，有一封信。”狗蛋选择性忽视那句话，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信封，已经被他折成纸牌。 杨卫成才想起，李家除了大女儿阿弟认字之外，其他人都是文盲，弟弟妹妹们还没读书呢。 杨卫成吃一惊，忙问：“这信从哪弄来的？” “今天我跟阿水他们去扔粪，在堂伯家门口捡到的。”狗蛋说。 这个五岁的男孩，当时觉得这东西很奇特，便拿回来想给父母看。 可父母都忙着找姐姐，便耽搁下来，而他始终只是个孩子，一来二去，就把信的事给忘了。 现在看到杨卫成，狗蛋才想起这事儿。 杨卫成展开信，凑着灯光读完，便什么都知道了。 这信是波哥写的，不知什么时候送到村子里，收信人是杨卫成。 “三天之内，带着五万块来赎你的女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末尾附地址，口气十分霸道。 杨卫成眨巴眨巴眼，将信上的内容告知李云强。 李云强是安分守己过日子的人，自然不知道波哥是谁。 他茫然地看着杨卫成，脑子转不过弯：“他是谁？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人绑架了阿弟，你放心，我知道是谁。”杨卫成说，“现在我就去镇上，把这给派出所送去。你们不要担心……” 他转身就往外走，顺手拿起井台上的几根水灵灵的黄瓜。 奔波了大半夜，他饿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李云强追上去。 “不用，在家等消息。哦对了，你们村那个叫阿丑的，建议你去问问他，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这年头，交通欠发达，农村相对闭塞，很多老人甚至一辈子没出过村。 村子里一旦来个外人，肯定会像是外星人一样被轮番观瞻。 杨卫成并没有从谁嘴里听说有陌生人出入，那么肯定是有村里人悄悄把信送到李云祥家门口。 想到那晚在赌场看到的那个村民阿丑，杨卫成觉得十有八九是他。 但现在他来不及去找这家伙问话，何况这家伙也不可能知道的太详细。 杨卫成匆匆驾车回到镇上，将信交给民警，派出所这才重视起来。 在他的带领下，几个民警跟着去往波哥的赌场，可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不要担心，如果这是一件刑事案，我们一定会尽力侦破。”民警安抚他。 杨卫成相信他的话，但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完全依赖他们。 波哥抓住阿弟，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那帮人是人是鬼，杨卫成心里太清楚了。他忧心忡忡，脑子一时间纷乱如麻。 回到自己车上，他冷静下来梳理思路，想起信中写的，要把阿弟卖到港岛。 “港岛？”杨卫成眼睛忽然一亮，想起几个人。 他在港岛，可是有人的。 王密是港岛土著，家里在港岛做生意，虽然买卖不算很大，却也不小。 刘金根、刘木根两兄弟也去了港岛，据说开了家投资公司，说白了就是高利贷。 这两人绝对心狠手辣而且很变态。 好在，他们勉强算得上是朋友，虽然偶尔回忆和他们交往的经历时，杨卫成都有点毛骨悚然。 他马上给王密打过去电话，将这件事告知，并大概告诉他阿弟的容貌特征。 王密对杨卫成的请求，自然是不遗余力地提供帮助。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寻找她。”王密道。 “不用太勉强，自己也要注意人身安全，毕竟这可能是一帮亡命之徒。”杨卫成说，“另外，你能否帮我联系一个朋友？” 他将刘金根的公司电话告诉王密，并叮嘱他一定要用公用电话联系此人。 王密也一并答应。 挂断电话，杨卫成能做的，就是一边等消息，一边到处寻找李云祥。 这位李云祥先生，在出卖了堂侄女之后，就躲回县城的房子里，吃喝拉撒睡之外，什么事都不做，更不敢出门。 那位头铁的杨老板一定到处在找自己，他心里清楚的很。 他在县城的房子，是一栋小二楼，很古旧，木质楼梯踩上去晃晃悠悠，好像随时都会垮掉。 底下一层是厨房、饭厅，前面隔了半间拿来做小卖部，由他的妻子经营。 楼上，是一家人的卧室，和乡下的大房子比起来，这里显得格外拥挤，他不得不和儿子挤一间。 “去给我拿包烟。” “去给我泡杯茶。” “给我打盆水，我要冲凉。” 儿女要读书，家里只剩夫妻俩时，这种对话就成了日常。 渐渐的，妻子对他的这种口气越来越不喜欢。 “你自己好手好脚，怎么不去拿烟……” 这天上午，妻子终于忍不住反驳，却招来一顿暴捶。 她鼻青脸肿地满足了丈夫的需求，从楼上下来，却看到柜台前，站着一个衣着清爽，一脸阳光的年轻人。 “要买点什么？” “李大嫂是吧？”年轻人笑眯眯地问。 第203章 别打了，我说 街上行人如织，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 头夜刚下过雨，店铺门口湿漉漉，将一堆不知是什么的垃圾冲到台阶下。 黑瘦的妇人从楼上下来，原本是想要打扫店门口的卫生，却不想看到这位很特别的客人。 “你找谁？”妇人还带着被丈夫欺负过的怒气。 杨卫成笑眯眯地说：“我找李云祥，我是他同事。” 咕咚！ 楼上传来一声闷响。 李云祥住的房间临街，天气闷热，他习惯开窗睡觉。此时，当然是听到这个阎王爷一样的声音，吓得直接从床上跌下来。 妇人指了指楼上：“死鬼就在上面，你去吧。”说完，拿着扫把开始扫垃圾。 杨卫成道声谢谢，退后半步，看看窗户，确定不能跳窗逃跑后，便朝楼上走去。 李云祥战战兢兢地躲在屋子里，汗如雨下，直到杨卫成来到他跟前。 啪！ 杨卫成抬手便是一巴掌，直接抽到他脸上。 “你干嘛打人？”李云祥抱着火辣辣的脸庞，颤颤地问。 啪！ 又是一巴掌代替回答。 “你……” 啪！ 这一次，李云祥不敢开口了，他感觉尽头的牙齿已经松脱，嘴里咸咸的。 连着狠狠扇了他三耳光，杨卫成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直接坐到床边，低头盯着李云祥。 “大哥，你还是人吗？那可是你的亲堂侄女，你们是一个祖宗的。” 李云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敢还嘴，也不敢抬头。 “现在她在哪？那个波哥在哪？”杨卫成问。 李云祥摇头，哆哆嗦嗦回答：“我、我哪知道，波哥好几个住所。” “所以他在哪……” 啪、啪、啪。 杨卫成气的又抽他脑壳，抽到手心发麻。 如果不是杀人犯法，恐怕现在他能一刀掐死这货。 “我真不知道……” 杨卫成又一次扬起巴掌。 “别打了，我说……” 李云祥告诉他两个地址，一个在镇上，一个在县城。杨卫成便拎着他，开上车挨个去找。 两套房子都没人，据邻居说，屋主好像去了港岛。 “哦，昨天下午走的，我看到他回来拿行李，就问了一句，说是去港岛。” 邻居老太太听见有人敲门，便好奇出来看究竟。 杨卫成一听，脑子一下炸了，急忙问：“您看到他是自己回来的吗？” “还有两个男的，一个女的。”老太太回答。 “女孩子长什么样？” 老太太大概描述一番，正是阿弟的样子。 杨卫成颓然。 虽然他已经联系过港岛的朋友，可仍旧抱有一丝希望。 他希望阿弟仍在内地，这样也方便解救和复仇。 没错，杨卫成要复仇。 纵然他和阿弟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对方却是以绑架他未婚妻的名义，将阿弟绑走的，还留下一封信。 波哥在信上，要杨卫成去某地送五万块钱。那个地址杨卫成也去过了，根本就是套空房子。 他确信，那封信，只是烟雾弹而已。 现在只能等港岛的消息，他感到有些无力，忍不住又把李云祥捶一顿解恨。 …… 港岛。 80年代末的港岛，有着九成内地人无法想象的繁华。 街上路人行色匆匆工，车辆川流不息。 一栋老旧的唐楼内，阿弟瑟缩在墙角。 陌生的环境，嘈杂的都市，一切都令她恐慌。 她头脑昏昏沉沉，仿佛还在海上，充满鱼腥味的小船上，随浪起伏。 阿弟是被人强扭到船上，偷渡到这里来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 她能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有些声音听起来让她脸红，感到臊得慌。 这屋子里住了好些个女孩，都浓妆艳抹，还有好些男人来找她们取乐。 这一切，对于这位朴实的农村姑娘来说，就像是一团泥泞，将她全身包裹，令人窒息。 咔！ 薄薄的三合板门被人粗暴推开，一个浑身酒气，油油腻腻的男子走进来，色眯眯地看着他。 阿弟吓得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接着又有个年轻人来驱赶他：“出去出去，这可不是你能沾手的，我们老板要拿她派大用场。” “什么大用场啦？”油腻男子笑嘻嘻地问。 “那是个雏儿，我们老板要拿来献礼的。” 这种对话，一天来，阿弟已经听过好几次，她听不太懂，可隐隐觉得自己要倒大霉了。 晚一些时，阿弟被带下楼。 这里的楼梯狭窄肮脏，上下楼的男人们都色迷迷地看着她，有的甚至动手动脚。 “你们带我去哪儿？”她问身边的人。 那马仔贼咪咪一笑：“去了不就知道咯？” “这里是哪儿？”她又问。 “港岛，你命好咯。” “我不喜欢这儿，我想回家。”阿弟坚定地说。 “回家？哈哈哈，那就等下辈子吧。” 她被塞进一台小汽车，车子开了很久，在另一栋楼下停靠，她又被人像是垃圾一样扯出来。 这里的楼都很高，街道狭窄，灯红酒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的语言她都听得懂。 阿弟被带到楼上，一个四壁都是镜子的地方，房间很香，有穿着奇怪的人等着她，帮她梳洗打扮。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阿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漂亮。 “靓女，皮肤好水灵啊！” 那个留着长发，声音阴柔的男人一边摸着她的脸，一边羡慕地看着镜子里的她。 “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阿弟害怕地问。 “这里是夜总会啊。”男子笑道，“今晚有老板包场……” 他冲镜子里的阿弟挤挤眼，暧昧地笑着。 阿弟更难受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案板上的鱼肉，正任人宰割、烹制。 豪华包间内，王密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推杯换盏。 他们正洽谈一桩生意，生意若是成功，每年将会为彼此带来数十万的利润。 背后依托着内地的房地产，前方又做贸易先头兵，王密这半年多来，简直是风声水起。 去了内地一趟，尤其是结识杨卫成之后，他财运亨通，短短半年就赚了200多万。 所以这几天，除了正常工作，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寻找阿弟身上。 呐，今天和这位周老板签完合同，他便马上要去巡捕局找相关的朋友聊这桩案子。 “王总，今天我可是有份大礼要送给您。”周老板神秘兮兮地笑道。 “哈，我们合作顺利，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不不不，王老板你年富力强，为人精明能干，却是遗憾没有子女。我专门在内地帮您寻了一位，大屁股，好生养的女孩。” 说完，他拍拍巴掌，门被推开，一个女孩被人塞进来。 王密大惊失色，放下酒杯：“周老板，这不好吧？”他主要是怕家里那位。 “您莫不是怕王太太？放心吧，我知道她刚刚去了澳岛，要待一阵子才回来呢。”周老板笑道，“所以，起码一个礼拜，您可以好好享受这份艳福。” 王密苦笑，身为男人，他当然不排斥女人，可是背着老婆做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 半推半就间，女孩子被塞到他身边坐下。 王密借着几分酒意，在昏暗的灯光下打量身边的女孩。 她真的很年轻，眉宇间透着羞涩。她很紧张，浑身都在颤抖。 王密看了，觉得很心疼，便拍拍她手背，轻声道：“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周老板听了，大笑道：“哈哈哈，对啊，我们王总可是非常会怜香惜玉的。” 王密脸微微一红，不做辩解：“周老板，我们把细节敲定一下吧。” 周老板暗喜，庆幸自己忍住馋劲儿，把这雏儿让给王密。不然，今天哪有合同可签呢？ 其实他不知道，他们公司也早已是王密心里最佳合作对象。 刷刷刷，签完合同，两人随便喝了两杯，周老板便又叫了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和王密一起开车，往维氏酒店而去。他早已在那里，订下两间高档客房。 第204章 命运这跟弦 哗啦啦！ 王密微醺，站在莲蓬头下冲刷着自己。 温热的水把身体冲刷干净，酒意也渐渐散去。 想到外面的女孩，他心情颇有些激动。 毕竟人到中年，膝下无子，是个遗憾。 结婚之后，他夫妻两个妇唱夫随感情很好，唯独没有孩子。 现在外面这个，如果真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就留下吧。 洗好澡，王密围着浴巾走出来，发现女孩正缩在角落里哭，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好久了。 “喝水吗？”王密倒了杯水，送到她跟前，有几分心痛地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孔。 她太瘦啦，锁骨突出，营养不良的样子，得好好养养身体才行，不然以后生出的宝宝都不够健康。 女孩摇头：“不要。” 居然是会说粤语的，王密很高兴。同一语系，意味着以后方便交流，生活上习惯更相近一些。 “你家是哪里的？”王密把水杯放下，口气尽量温和。 这种事，他还是喜欢你情我愿。 “凤尾村。”女孩流着泪说，“求求你，让我回家。” “什么？”王密大惊失色。 凤尾村，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杨卫成之前和他联系的时候，不断强调这个村子。 “你、你是不是叫阿弟？”王密忙问。 女孩点头，抬眼看他，立刻又红着脸低下头：“是，你怎么知道？” “啊呀，这真是……”王密窘迫的不行，赶紧穿戴整齐。 若是让杨卫成知道这事儿，那岂不是…… 王密可不愿意因为这种事，跟杨卫成产生任何矛盾。何况，他的确是出力了，衙门那边还挂着号呢。 他口干舌燥，面对这个如惊弓之鸟的女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一件事：“对啊，我可以给杨卫成打电话！” 王密抓起大哥大，走到卫生间去打电话。 电话另一头，杨卫成得知这一消息，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当然，王密没有把情况如实说明，比如他省略了差一点让阿弟给自己生个猴子的事。 “太好了，谢谢你啊王大哥，麻烦你照顾她两天，我们想办法把她接回来。”杨卫成简直是千恩万谢。 毕竟阿弟是因为误会被抓走，这误会还是因他而起。倘若他不把人给救回来，后半生还能睡踏实觉吗？ 挂断电话，杨卫成激动的半宿睡不着。 另一边，王密刚挂电话，就听外头房间门砰一声响。 他先纳闷：“谁来了？”等他出去才发现，原来不是谁来了，是某人逃跑了。 王密一脑门黑线，阿弟居然跑了！ 他赶紧冲出去找，都不敢和杨卫成联系。先找到人再说，否则人海茫茫，找人若大海捞针。 何况，她一个外地女孩若是在港岛遇到什么坏人，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王密动作不慢，可追出去还是没见阿弟踪影。他回到前台问，得到的答案简直令人崩溃。 “你说那个女孩子吗？我看到有人把她塞进一台面包车。”前台姑娘回答，“先生，要不要帮你报警？” “不、不用先，谢谢。”王密已经汗如雨下，脑子一片空白。 数分钟前他还长舒口气，现在冠状动脉仿佛被陨石堵死。 阿弟去哪了？ 她当然是想回家，可却被跟踪而来的波哥带人抓进车里。 刚逃离火坑，马上又跌了回去，那种绝望感无法形容。 阿弟瑟缩在车座上，浑身发抖，哭都哭不出来。 她死死地抱着膝盖，企图像刺猬一样防御自己，可惜她没有刺猬那种坚硬密集的刺。 “哈哈哈！”波哥坐在旁边，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大笑道，“你真以为，从此以后就能过好日子啦？” 原来，在他眼里，阿弟这种清纯的女孩就是一颗摇钱树。 港岛有的是有钱人，这些人大都喜欢清纯干净的姑娘。他可以借阿弟，卖了一家又一家。 刚才王密把阿弟带走时，他是全程跟踪的。就算王密自己不收手，波哥也不会让他得手。 他摸着自己的肚皮，上下打量阿弟。忽然一股邪念涌上心头，他便附身到阿弟跟前，低声道：“小妹，要不，今晚就从了我吧。” 想到那些事，他便仰头哈哈大笑，车内马仔们也跟着笑。 阿弟听不懂这话，却知道那绝对不是好事。 她大声尖叫着，使劲抓向波哥的脸。 死，就这么决定了！ 当念头产生之后，阿弟反而没什么好怕的，她抬起头，愤怒地盯着波哥，一把抓住波哥的耳朵，张嘴就咬。 车上算波哥自己，一共有四个男人，他真没想到，一直以来吓的好像小仓鼠一样的女孩，居然勇敢反抗了。 嗤！ 脸被抓破。 噗！ 耳朵被咬住。 波哥吃了大亏，疼的哇哇大叫，边叫边骂：“特么的，你们眼睛都瞎了吗？快停车，给我把这娘们拉开！” 噶！ 面包车急刹车，在路面上留下深黑色的印痕。 马仔们纷纷下车，去帮老大救场。 几个男人都没想到，想要拉开一个女人会是这么难。 在哀号声中，阿弟最终还是被拉开，她已经满嘴是血，笑得很疯。 可惜这里地段偏僻，往来的人和车看到这种情况，都避之唯恐不及。也有人替她报警，只是稀里糊涂根本说不清楚。 就这样，阿弟又被带回那栋老旧肮脏的唐楼。 咚！ 门被踹开。 波哥将阿弟狠狠往床上一扔，捂着流血的耳朵骂道：“干！给脸不要脸，看我怎么收拾你！来啊，给我看好她，少一根汗毛为你是问！你，给我弄点药水来擦耳朵！咝，妈蛋，牙口这么凶……” 门关上，没开灯，屋内却有霓虹的光芒。窗外对面高楼，彩灯闪烁。 可阿弟的心却已经死了，她想，我左右活不过这一晚，不如把那个仇人杀死再自杀。 她头脑此刻异常冷静，或者说，心如死灰。从床上爬下来，在屋内走了几圈，拉开几个抽屉，从其中一个抽屉里，找到一把小剪刀。 将剪刀握在掌心，阿弟回到床上坐着，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爸、妈，女儿不孝。狗蛋，你一定要长大做个男子汉，就像、就像他一样。”阿弟在心里默念着，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诀别。 不一会儿，波哥冲进来，又一次狠狠关上门。 他精赤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两眼凶狠，冒着贪婪的光。 “嘿，反正别人也没机会验证，不如今晚我就……” 波哥狞笑着朝阿弟走过去。 阿弟就像一条死尸，任由他摆布。 “哈哈哈，嘿嘿……”屋子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油腻笑声。 外面，波哥的马仔们也在嬉笑。 “吼，今天老大要开荤了。” “这年头，雏儿不好找啊！”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抽着烟，嘲讽地说：“为什么不好找，还不都怪你们男人？” “啊呀，红姐，我们可不敢……” 砰砰砰！ 大门巨响，仿佛被人当成鼓来敲。 屋内的人先吓一跳，接着怒火中烧。他们平时都是横着走，谁敢这样敲他们门？ 一马仔骂骂咧咧上前开门，刚打开一道缝，门板就咣铛撞到他脑袋上，直接把他撞倒在地。 几个人冲进来，当头的是一个又高又瘦的中年人，鼻子上一道疤，眼神凶悍。 “阿波呢？”那人一进门便吼。 屋内的人全认出来，这人是波哥的二哥，在大圈帮混的不错。 他们赶紧点头哈腰：“二哥，波哥在屋里忙呢！” 二哥骂了一句，急匆匆冲进去。刚进门，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啊！” 第205章 招惹不得 老唐楼单元房不大，隔音效果也差，这凄厉的嘶喊，瞬间传便整个单元楼道。 几乎每一户都听得到，但没谁敢管。 这破地方，隔三差五不见点血，它就算没啥特色。 可有波哥住的那间房子，却都大惊失色。 先是波哥的二哥，踹开房门，发现弟弟肚皮上全是血，正追打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女孩。 惨叫声不是女孩发出，而是波哥发出。 地上、床上全是血，波哥又疼又怒，龇牙咧嘴誓要把阿弟给弄死。 看到有人破门而入，波哥更怒，破口大骂。 阿弟趁机躲到角落，浑身被打的青紫。 啪！ 二哥一巴掌抽到他脸上。 “阿波！”他吼，“你这是要把天给我捅个窟窿吗？” 波哥愣住，定神儿一看，这才发现跟前站的居然是自己的亲二哥。 “二哥，这娘们要弄死我！”他咬着牙吼，脖筋挑起老高。 “那你也给我忍着！”二哥脖子筋挑起两倍高。 波哥直接愣了，这还是从小就护着自己的亲二哥吗？这是外星人复制的吧？ 他瞪着二哥：“为啥？” “为啥？就因为她是我老大的女人！”二哥掐住波哥的脖子，将他抵到墙壁上，“我问你，没动过她吧？” “没有。”波哥悻悻地说，“我刚要动手，她一剪子就戳上来了。咝，好痛。” “你活该，几天不联系，就给我闯这么大的祸。”二哥气的脸红脖子粗，脑仁儿嗡嗡地响，好像有一列火车从他头顶呼啸而过。 他急得团团转，不停地抹头发，原本就不几根的头发，似乎更稀少了。 一转头，二哥看到缩在角落的阿弟，更心烦意乱。 “来个人，把这靓女带出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哦对了，再给她弄点吃的。”他吼道。 立马有个女人进来，拉着阿弟出去。 二哥关上门，屋内只剩下兄弟俩。 马仔们都不敢吭气，一个个躲在外头，你看我我看你，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事。 终于，跟着二哥进来的一个人悄声问波哥的小弟：“你们波哥到底从哪弄来的女人？” “乡下老家啊，真是奇了怪，一个连镇上都不怎么去的小妹，怎么就成了老大的女人？哪个老大？” “哦，这就不能告诉你了。”二哥的马仔在对方面前，有着浓浓的优越感。 两兄弟在屋子里密议很久，最后二哥带着阿弟离开。 离开那栋楼，阿弟觉得自己像是离开魔窟。 虽然眼前这一堆男人也不像好人，却和波哥他们不一样，好像这些人在忌惮什么。 车子一路颠簸，阿弟沉沉睡去，等她再醒过来，赫然已经到了海边。 这里是荒郊野岭，海面上有条小船，随风起伏。 她吓一跳，哆哆嗦嗦地问：“这里是哪？你们要带我去哪？” 有之前的经验，阿弟现在太害怕脏兮兮的破渔船了。 二哥努力作出慈眉善目的样子，笑道：“靓女，别怕啊，我们这是送你回家。” “回家？”阿弟一愣。 “没错，家里大佬等着你呢。” …… 海边风浪很大，杨卫成不安地走来走去。 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三点钟。 从那边出发，到这里最多不过1个小时，应该差不多了吧？ 终于，海面上有一道光芒闪烁，那是他们制定的暗号。 杨卫成心里半喜半忧，拿手电筒，回个暗号给他们。 船靠岸，先下来2个壮汉，然后是一个中年人。 那中年人个头高，人很瘦，杨卫成一下没看准，还以为是波哥，差一点甩手一耳光抽过去。 但那人一开口，他便意识到这不是波哥。 “大佬呢？”中年人没好气地问。 一个小丫头，居然还要他以这么危险的方式亲自送回来，实在是太降身价了。 可没办法，谁让这是他的顶头老大指派的任务呢？ 他叼着烟，打量这个前来接头的小弟，心想，内地这几年也开始发展了？连小弟都有点见识的样子。 “没有大佬。”杨卫成笑眯眯地说，“我们的人呢？” 他心里现在蹲着一条巨蟒，恨不得噌一下冲出去，盘住这几个家伙，狠狠箍断他们的筋骨，尤其是波哥。 可惜，这老小子现在没在，没关系，有他来求饶的时候。 “没有大佬？”二哥不信任地看看他，“我不能把人交给你，万一你是人贩子怎么办？这说不清楚的。” “没事，我找人跟你说。”杨卫成回头，冲远处喊，“老刘，出来吧。” 远处树丛晃动，接着两个人走出来。 随着他们的接近，二哥的脸唰一下变色，两腿发软。 “老、老大……”他急忙迎上去，半路上还不忘把烟扔掉，两手在裤子上使劲蹭几下。 刘金根一瘸一拐走出来，盯着二哥道：“哦，老二，放人吧。” “可是老大，还没见到他们的人呢。”二哥讨好似的说。 “屁！那不就是咯！”刘金根指着远处的杨卫成道，“他是我恩人来着，没有他，就没有公司！” 二哥大惊失色：“就、就他？这么年轻？”太震惊了。 “快放人，少一根汗毛，你就等着我剁你弟弟狗头吧。”刘金根冷哼一声，甩开他，走向杨卫成。 “小老弟，我太对不住你了，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刘金根说。 自从两人见面，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十回。 “哈哈，没事，这都是误会，说开就好了。不过我先把人接下来哈……” 杨卫成寒暄完，转身跳上船寻找阿弟。 其实他很不愿意跟刘金根见面，毕竟这是个疯子。 可这一次，想要阿弟全须全尾地回来，还真是非刘金根不可。 也该阿弟命大，可巧刘金根正是波二哥的老板。否则他们远在港岛，杨卫成还真是无计可施。 上了船，杨卫成在充满鱼腥味的船舱看到可怜的阿弟。 阿弟虽然穿着一新，甚至可以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但哆哆嗦嗦，意志消沉。杨卫成一看，眼眶便湿润了。 “阿弟。”他开口唤道。 阿弟愣了一下，感觉已经一个世纪没有人喊过自己名字了。 她木然地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晃了晃神，猛然抱住杨卫成，呜呜地哭起来。 杨卫成的心哟，就像是浸泡在酸菜坛子里一样，酸溜溜的难受。 他哑然，轻轻拍着阿弟的背，一个劲地在心里跟她说抱歉。 阿弟呜呜地哭，声音逐渐由压抑转为高昂，接着放声痛哭。 哭声传出，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吃不消了。 他们从没听过这么悲戚委屈的哭声，一时间都觉得心里愧疚。 刘金根倒不觉得怎样，只是人家哭这么惨，总得有原因吧？ 他回头，冲波二哥招招手：“过来。” 波二哥心虚地走上前，谄媚地笑了笑：“老、老大……” 啪！ 刘金根不客气地一巴掌呼在他脸上，骂道：“老你老母！” 啪！ 不等波二哥回答，又是一巴掌。 巴掌不过瘾，刘金根脱掉鞋，直接拿鞋底子抽。 这条船上，除了船家，都是波二哥的小弟。他们跟着波二哥混了很久，哪见自己的大哥吃过这种亏？ 但谁也不敢上前劝阻，毕竟他们都知道刘金根的分量。 刘家两兄弟，有钱有势，是圈子里的‘新贵’，以心狠手辣著称。 “你们有没有把人家怎么样？” “没有啊老大……” “没有人家姑娘会哭成这样，我信你个老母！” 这晚在海边，波二哥被揍的鼻青脸肿，最后还是小弟们背上船去。 杨卫成在船舱里听到，却无动于衷。 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他不上去打几下就算给刘金根面子了。 何况，刘金根也不全是为他出手，这老东西自己身上有暴力因子，几天不动手就细胞痒痒。 外面乱糟糟的时候，杨卫成安抚好阿弟。 “阿弟，我问你个事，你老实回答我。”他尽量压低声音。 阿弟则直接道：“他们没得逞。” 杨卫成松口气，可接着一股怒火便冲上脑门。 他庆幸阿弟还是清白之躯，自己没有毁了人家一辈子。但没得逞，意味着想过动手。 毛了！ 杨卫成拳头攥紧，眼神冷的可怕。 第206章 你得负责！ 海水撞击岩石，白色浪花细碎。 哗啦、哗啦！浪涌个不停。 刘金根总算打累了，气呼呼地穿上鞋子，一瘸一拐走到船边。 “小老弟，你别生气，我快把他打死了。你说，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刘金根问。 杨卫成说：“罪魁祸首我还没见到。” 刘金根一拍脑瓜子：“好，我保证给你送来。改日咱们喝几杯，哎，我年纪大了，今天先回去休息。” “改日喝几杯。”杨卫成点头。 双方作别，他连夜把阿弟带回家，送到其父母跟前。 一家人看到阿弟安全归来，抱住她哭个不停。 李云强没跟杨卫成道歉，估计心里也是有气。虽说他并不清楚事情的全部，但影影绰绰听到一些传言。 阿弟是因为杨卫成，才被人抓走。 杨卫成想尽千方百计救了人，还吃冷脸子，讪讪地告辞，向大门外走去。 “等等！”李云强追上他。 杨卫成回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就这么走了？”李云强攥着拳头，两眼珠子都快龇出来。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那个，阿弟累了，得好好休息啊。家里也没多余的房间不是……” “你少装蒜！”李云强一把揪住他衣领，“我女儿的清白怎么算？” 杨卫成眨巴眨巴眼，暗暗叹口气。 他早就想到这点，也正想办法呢。 80年代末，不对，其实整个华国上下五千年，对女性的贞洁看的特别重，尤其是凤尾村这样闭塞的小乡村。 风言风语，足以杀死一个人。 虽然他知道阿弟完好无损地回来，可别人呢？难道你去一个一个地解释？ 机智如杨卫成，也是为这件事犯愁。 李云强见他不说话，心里更冒火：“你是不是想抵赖？” “啊？我赖什么？”杨卫成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觉得阿弟脏了，不想要她了？”李云强又逼问。 这个朴实的农村老爸，被愤怒逼得乱了阵脚，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其实他只想要杨卫成一句话——为阿弟负责。 杨卫成也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却是实实在在说不出口。 “您先冷静一下……”杨卫成道，“咱们出去好好说。” “哼！”李云强重重地甩开杨卫成，转身背着手朝外面走去。 杨卫成跟着他，来到村口停车的地方，两人在车头前坐着抽烟。 月亮在烟云中穿行，窥伺人间的悲欢喜乐。 一中一青，吧哒吧哒使劲抽烟，不一会儿，地上就铺满烟头。 杨卫成把自己的存活全拿出来招待李云强，谁晓得这老哥竟是杆老烟枪。 “你得娶了阿弟。”沉默许久，李云强道。 扑通！ 杨卫成直接一头栽倒，又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李云强眉头紧锁：“咋，娶我女儿有这么难？别以为我们看上你家的钱，我们只是为女儿的名声！” “我知道……”杨卫成苦笑，“可我没办法答应啊。” “咋？你有媳妇了？”李云强粗声粗气地问。 杨卫成摇头：“暂时还没有。” “有女朋友了？” “这个……”杨卫成沉吟着，想要不要把姚若橘搬出来顶一阵？ 李云强却直接判定：“那就是啥都没有，为啥不能娶我女儿？” “那个……”杨卫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爸！”远远地传来阿弟的声音。 两人吃一惊，都回头去看。 阿弟从黑暗中走来，停在车头旁，也不看杨卫成。 “阿弟，你怎么不睡觉去？”李云强心痛地看着女儿。 “我没事。”阿弟道，她是借口上厕所，偷溜出来的。她猜到老爸和杨卫成在这里，果真如此。 刚才她听到父亲和杨卫成的对话，半边心暖，半边意凉。 “爸，不要耽误杨老板时间了，人家也很辛苦，今天开了那么久的车送我回来，快让人回去休息吧。”阿弟说。 “可是他这……”李云强咽不下这口气。 阿弟上前拉住爸爸的手：“爸咱回家。” 李云强这个南粤汉子，大男子主义严重，可今天在女儿跟前，却乖得很。他任由阿弟牵着自己的手，两父女向家里走去。 说实话，那一刻，杨卫成的心情挺复杂。 从头到尾，人家姑娘都没埋怨过他，却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冰冷的刀，在戳刺他的心脏。 不过有一点阿弟说对了，他实在是太疲倦。 寻找阿弟的这两天里，杨卫成几乎没合眼。别看他呆在内地没过去港岛，可却时刻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现在人找到，送回家，他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嗡一下松弛，疲倦潮水一样涌来，将他包围。 他强打精神，开车到镇上，随便寻了家旅店住下，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 凤尾村的日子，日升月落，寻常的不能再寻常。 一大早，闲汉、村妇们便聚集在树荫下，开始一天的闲聊时光。 他们远远看着李云强家门，议论纷纷。 狗蛋和小伙伴们滚车轱辘，从大路上跑过。 “哎哎哎，狗蛋，你过来。”一个村妇招手喊他。 狗蛋满头大汗地跑过去：“三婶，叫我干嘛？” “吃糖。”三婶递给他一颗水果糖。 狗蛋咽口水，接过糖，凑到鼻子下嗅了嗅。青苹果味的糖，他最喜欢了。 “你姐去港岛，做港岛小姐去啦？”三婶问。 旁边的人都在笑，有个闲汉开玩笑：“咱们狗蛋马上要有个港岛姐夫啦！” “哈哈哈！” 大人们的笑声，刺激着狗带的神经。 他懵懵懂懂，不清楚这些人在笑什么。可有一样他却能感受到，那就是嘲讽。 他们在看自己家笑话，在说姐姐坏话。 啪！ 狗蛋把水果糖扔回三婶怀里，冲那闲汉吐口水，吐完转身就跑。跑出几十米，回头冲那群人道：“我*尼玛！” 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工地。 李云强原是这班工人们最信服的人，可今天大家却背着他叽叽咕咕，甚至被他听到，说阿弟去港岛做了那个。 李云强火冒三丈，直接和那人干一仗。 两父子用暴力拉开生活的序幕。 晚上回家，一家人凑在饭桌前。桌上饭菜比往常都丰盛，几个小孩子馋的口水哗啦啦，咬着筷子不敢动手。 原因很简单，姐姐还没坐下呢。 阿弟像往日一样，在厨房里忙碌着，端来最后一盘菜。 她落座，冲弟弟妹妹道：“怎么那么乖，快动筷子啊！” 这话好像冲锋号，直接让这帮小战士开火，一个比一个吃的香。 李云强端起酒杯，抿一口白酒，辣得他直皱眉头。 “爸，你不是不喝酒嘛，今天怎么了？”阿弟道。 老妈不言语，直抹眼泪，李云强则勉强笑着：“呵呵，我今天高兴，女儿回来了，我高兴。” “爸，我又不傻的，村里人怎么说我还不知道么？别在意他们，要是样样都在意，咱们还活不活啦？”阿弟故作轻松地说。 早上刚跟人战斗过的狗蛋闻言，放下筷子，嘟哝道：“他们在背后说姐姐坏话，说我要找个港岛姐夫。” 啪！ 狗蛋话音未落，李云强的巴掌就落到他脸上。 男孩愣了一下，张开大嘴哇地哭起来，嘴里的食物噗噗掉出来。 老妈心疼地抱着儿子，冲李云强道：“好端端的，你打儿子做什么？” “叫他嘴上没有把门的，胡说八道！”李云强怒道。 “爸，别怪弟弟，他说的都是真的。”阿弟笑了笑。 家里瞬间愁云惨雾，狗蛋委屈地抽泣着，女孩们也是低头不语。 阿弟意识到，自己给这个家庭，带来更多的不幸了。 外面天色越来越黑，一如李家的心情。 当当当！ 安静的村落里，突然传来一片响锣声。 大家都很奇怪，不年不节的，谁在敲锣？不少人跑出去看，唯有李家没出去。 现在，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顾不上了。 第207章 道歉 月色下，凤尾村家家户户都敞开门，吃饭的端着碗，站在堂屋门口吃，喝酒的拎着酒瓶，站在街边喝。 他们都盯着大路当中那两个人。 那两个家伙，一人脑门上戴着一顶安全帽，绑着矿灯，跪在地上，一人手里拿了一只锣，行一步敲一下。 强亮的灯光将泥泞的村道照的雪亮，连过街的蛤蟆都看得到。 大家很快就发现其中一个人，赫然是李云祥。 李云祥苦着一张脸，另一个人则脸色铁青。 “哟，这是谁啊？怎么还能在咱们村里跪着走？” “他们去哪？” 大家猜测不休，议论纷纷，这瓜吃的爽噢！ “大侄女儿，阿弟，我错了！”忽然李云祥开口了，“我不该拿大伙儿的工资去赌博，更不该为虎作伥，帮着别人拐卖你去港岛。” 大家吃一惊，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哦豁，这该死的祥仔，竟然拿咱们的血汗钱去赌博！” “干！自己同族的亲侄女都下手，他还是不是人啊？！” 吃瓜群众们，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眼看着怒气条将要蓄满。 铛铛铛！ 另一个人手里的锣敲响，也开始喊：“我是镇上开赌场的阿波，大家都叫我波仔或者波哥。我错了，我跟你们赎罪！” 波哥咬牙切齿，本就消瘦的脸孔，更是因为咬牙切齿，而不断抽搐，棱角分明。 “哦，是他！” 人们或许不认识这张脸，却绝对知道这个名字。 那个镇上最出名的混混，两个哥哥在港岛混，家里很有钱的那位，原来就是他。 大家停下一切动作，跟在他俩身后，听他们说什么。 他们一步一敲锣，十步一忏悔，一点一滴把阿弟受害的真相还原出来。 这一切，当然是杨卫成要求的，只不过此刻没人知道而已。 阿弟一家人，是在他们忏悔之后十多分钟才知道这件事。 李云强最先跑出去看究竟，当他看到对面跪行而来的李云祥和波哥，并听了他们的忏悔词之后，瞬间燃怒。 “干！原来是你们！”李云强抄起树下的草叉，杀气腾腾地冲出去，“我杀了你们！” 狗蛋儿闻讯跑出来，作为家里的第二个男子汉，他也是使命感满满，冲到厨房拿起菜刀跟着老爸跑。 阿弟、老妈和几个妹妹急忙追出来，一声声喊着，生怕那爷俩作出什么傻事。 李云强跑到堂哥和波哥跟前，气的浑身哆嗦，举起草叉怒问：“祥仔，你说的是真的？” 李云祥不敢抬头，闷闷地嗯一声，马上又说：“不过你也不用生气呀，已经有人替你出气了。” 说完，他弱弱地抬起头，凑着另一道灯光，李云强看到那张脸青一块紫一块，若不是本村的，从小一起长大，很可能认不出来。 可这并不能让李云强稍微消气，砰，他一草叉甩到李云祥背上，接着一脚踹翻波哥。 李云祥根本不敢反抗，抱着脑袋弓缩身体，任由堂弟抽打。波哥就不同，他做老大好多年，除了自己的二哥以及杨卫成之外，还没在别人手里吃过亏。 他一瞪眼，冲李云强吼：“你找死！” 啪！ 冷不防一只小拖鞋砸中他的脸，狗蛋扑上来狠狠一刀砍下去。 大人们都傻眼，谁也没想到，这个麻秆一样瘦弱的小男孩，居然也能爆发出这样的力气，居然有这杀人的胆情。 波哥忙偏开脑袋，那刀噗地砍中他肩膀，鲜血直流。 他痛得大叫一声，而小男孩也被汩汩冒出的血吓傻了，哇地一声哭起来。 波哥腾地站起来，劈手夺下刀，一把掐住狗蛋的脖子，将他直接提起来。 李云强一家人这才反应过来，想扑上去救孩子，可对方直接把刀架在孩子脖子上。 “给我死开！”波哥怒吼，“敢特么过来，老子就开他的瓢！” 大家吓傻，都不敢动。 村民们虽然围观，可谁也不敢朝明晃晃的刀锋上凑，尤其这刀握在镇上最大的痞子手里。 “作死哟，强仔真倒霉。” “呸，我们才倒霉，惹上这块货，以后村里人谁还敢去镇上赶集？” “都是阿弟，都怪她！” “怪强仔才对，他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 大家低声议论，矛头再一次指向阿弟一家人。 阿弟刚好和妈妈妹妹一起冲到路口，看到狗蛋被抓住，一家子急得直哭。又听到大家非议，心如刀割。 谁也没注意到，一道身影，在黑暗的村道上狂奔。他破开人群，直扑波哥。 “是杨老板！”李云祥离的最近，首先认出杨卫成，吓得更是哆嗦。 他和波哥一起来赔罪，谁知道波哥那小子居然不服气，还反抗，这不是害人么？ 关键是，自己在一旁也没管侄儿，回头杨卫成又要给他连坐啦！ 此刻，李云祥心里真是苦不堪言。 抱着孩子，一家人瞬间松口气。 杨卫成从背后抓住波哥手腕，将他人往地上狠狠一甩，趁机将孩子夺下来，直接扔给李云强。 “老子让你来磕头赔罪，让你来逞威风，当大爷来了？”杨卫成骑在波哥身上，怒冲冲地骂道，“看来，你二哥还是没有把我的精神传达下去，好，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铁头娃！” 他抓住波哥的耳朵，狠狠撞下去。 砰砰砰砰！ 不知撞了几次，两个人脑门上都鲜血淋漓。 波哥整个人都是懵的，哪想得到，杨卫成的脑袋真是坚硬如铁。直撞的他，头皮麻溜溜、火辣辣、钻心的疼。 “我错了大佬，我错了！”他嗷嗷哭着求饶，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杨卫成站起来，喘着粗气，撩起衣服擦掉额头的血。他脑袋铮光瓦亮，原来那都是波哥的血。 刚才他裹着杀气入场，把所有人都震慑到，连蛤蟆都不敢跳。 他冷冷扫了一圈，大声道：“这个家伙，坑你们男人，祸害你们女人，你们却把所有的罪过，都推给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别说阿弟没被人糟蹋，就算是，那又怎样？” 阿弟深深地埋着头，内心却掀起狂涛骇浪。 她仿佛背靠着一座温暖的大山，无比踏实。 凤尾村吃瓜群众们听到，都羞愧地低下头。 是啊，波哥的赌场害了多少老百姓，他们真是再清楚不过了。隔壁村就有几个人，深陷赌博的囚笼，最后家破人亡。而且之前，李云祥也是因为赌博，把人家公司结的工资给挪用，害的大家好几个月没开支。 “还有，阿弟是我的女人，从今往后，人前背后，谁敢再说不好听的话，别怪我杨卫成头铁！” 这句话，直接把阿弟心里的狂涛怒浪变成海啸。 此时此刻，她脑子嗡嗡的，心里啥想法都没有，整个人都好像在怒浪中沉浮、漂泊。 “他说的是真的吗？” “哎呀，阿弟好福气，居然真的嫁给大老板了。” 在他们眼里，杨卫成就是大老板。 李云强心情复杂，更多的是感激，他低着头，大手摩挲着儿子的脑袋。 老妈和弟弟妹妹，倒是心里美滋滋，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自豪，并不光是因为女儿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更多的是因为这男孩很勇敢，威武霸气。 在农村，家里有了这样一个成员，简直可以横着走。 “都散了吧！”杨卫成摆摆手，村民们立刻老老实实各回各家。 阿弟走到他跟前，递给他一条毛巾。原来刚才她偷偷溜回去，洗了一条湿毛巾给杨卫成擦汗。 “杨老板，谢谢你。”李云强低声道。 “没什么，都是自己人。”杨卫成笑道，“你们快回家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哦，阿弟，你对他们的道歉满意吗？” 阿弟羞涩地点点头：“满意，谢谢你。” “别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好了，你们回吧，我送他们俩去派出所。” 一家人都愕然。 李云强问：“去派出所干嘛？” 第208章 阿叔来了 月色如水，小村庄经历了刚才的喧闹，再一次回归宁静。 吓呆的蛤蟆慢腾腾跳到路旁草丛里，销声匿迹。 杨卫成跟大家解释：“这阿波不是好东西，手上有不少案子。本来我想他要是老老实实赔礼道歉，就放过他。谁晓得他不老实，那就对不住了。” 波哥悔不当初。 不过他也不必后悔，因为杨卫成跟大家说的都是假话。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这家伙。 根据刘金根的说辞，这小子在港岛背了条人命在身上。在内地，又是赌场又是打砸抢，也没少做恶。 这么多事抖落出来，够他坐牢到下辈子。 李云强点头：“哦，那好，你快去快回。没吃饭吧？完事赶紧回来，家里炖了只鸡。” 这口气，已然把杨卫成当成自家女婿。 至于那只鸡，原本是给阿弟炖了压惊的，可刚才突然发生这事，谁也没来得及动筷子。正好，拿来招待新女婿。 李云强的心情，突然间就云消雾散，一片晴朗，感觉人生开始光辉起来。 他老李家数代贫农，到阿弟这辈，总算要出头啦！ 杨卫成心里有点尴尬，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拎着波哥就往村口走。 “那个……杨老板，没我事了吧？”李云祥讪讪地问，刚才他一直拼命假装小透明来着，杨卫成发起疯来，真是太可怕了。 杨卫成灿笑，拍拍他肩膀：“他是他，你是你，他的事当然与你无关。” “哦，呵呵，嘿……”李云祥松口气，想爬起来，可跪太久，双腿早就麻了，膝盖也磨烂，疼的他一哆嗦，又跌倒在地上。 杨卫成掏出烟，给李云强匀一根，自己也抽一根，深深地吸了几口，缓缓道：“他的事和你无关，但你自己的事，也得亲自去跟阿Sir说清楚。” “啊？！”李云祥脸色唰地惨白,颓然地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杨卫成带着他俩去了镇上派出所，相关证据也一并交上去，还获了个口头表扬。 波哥就不提了，他都是大案子。李云祥因为参赌、挪用工资等事，估计也得坐一年半载的牢。 杨卫成认为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也算是给阿弟一个说法。 凤尾村，从这一天就算是恢复平静。 李云强彻底取代堂哥，成为村里的带头人，每天帮着杨卫成，把工地搭理的有条不紊。 工地赶工期，田里也是忙农活。 有一天，杨卫成视察完工地，看到大片绿油油的农田，忽然一拍脑门。 “我*，真是快给自己蠢哭了！我来交易会推销化肥，化肥没卖多少，可这里有的是农田啊，只要种田就需要化肥……”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杨卫成，他迫不及待想要回一趟家了。 “姐夫姐夫……”狗蛋忽然从后边跑过来，抓着他的衣服，“跟我回家吧。” “啊？狗蛋，我不是说了么，在外头别叫姐夫，叫哥。”杨卫成道。 狗蛋嘻嘻一笑：“我想叫哥就叫哥，想叫姐夫就叫姐夫。” “得，你是我哥。怎么啦？”杨卫成一脑门黑线，“去家里做什么？” 这阵子，他就暂住在李家，和狗蛋挤一张床，两人培养出深厚的‘革命’友谊。 “我姐叫你呢。”狗蛋说，“还有，家里来了个客人。” “等会儿，到底是你姐叫我有事，只是因为家里来了客人？” 如果是前者，杨卫成当然会去看看。但若是后者，他就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自从那晚，为了维护阿弟的清誉，杨卫成自认是其男友之后，李家的三姑六婆就开始上门来看新女婿了。 掰着手指头算算，他已经陪着七叔公、三伯、五哥等喝过至少五场酒，顿顿给灌的烂醉。 现在，杨卫成一听到客人，就头皮发麻。 “都是，姐姐有事找你，那个客人也找你。”狗蛋道。 “啊？”杨卫成无奈，只好跟着他一起回到李家。 这一路上，他都在心里念叨，千万别在灌我酒啦！ 杨卫成和狗蛋回到李家，就见阿弟站在门口张望。 看到他俩之后，阿弟的脸唰地红起来。 杨卫成心里发虚，阿弟应该不懂，那晚他只是权宜之计。 但阿弟和姚若橘又不同，她刚遭受过创伤，心里非常脆弱。 农村又相对封闭落后，闲言碎语能杀死人。倘若自己跟她解释清楚，怕她想不开。 哎！杨卫成心里叹口气，权宜之计，害死个人哟。 “阿弟。”杨卫成叫道。 “大姐，我把姐夫喊来啦！”狗蛋抢着讨好阿弟，将杨卫成往姐姐跟前一推，自己拍屁股跑去找小伙伴玩耍了。 阿弟更羞涩，低着头，两只手快把手里的东西揉烂了。 “嘿，小屁孩。”杨卫成为掩饰尴尬，冲狗蛋笑骂一句，“该让他去读书啦，读书识字，将来上大学才能有出息，为国效力。” “嗯，卫成哥你说的对。”阿弟猛点头，“等暑假后就送这小子去上学。” “哦，你叫我来干嘛？”杨卫成问。 阿弟道：“你转过去。” 杨卫成一头雾水，还是照做。 他转过身，阿弟甩开手里的卷尺，给他量尺寸。 “展开手臂，我看你胸围、腰围……” 杨卫成好奇地问：“你要给我做衣服嘛？” “对啊，卫成哥你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阿弟简直成了他的小迷妹。 杨卫成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同时，也感到哭笑不得。 你都快把我脚丫子上的毛量出尺寸了，我还能不知道你要干嘛？ 不过，他心里却是暖暖的。 这农村质朴的姑娘，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朦胧的美好。 他不是第一次和农村女孩打交道，实际上，他自己就算半个农村的野小子。 朱迪小姐，郑琼妹也是出自农村。她和阿弟一样单纯，也曾对杨卫成很好。 可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的个性。 郑琼妹爱憎分明，用前世的话说，那叫杀伐果决。表白不成，就彻底放弃，转而追求自己的事业。 可阿弟给杨卫成的感觉不同，她就是田野里的一朵小花，而且还是长在藤上的花。她天生柔弱，需要人呵护。 面对这样一朵小花，杨卫成又怎么忍心把她推开，让她遭受外面的风吹浪打呢？ 唉，慢慢来吧，时间会淡化一切，只要自己守住底线。 杨卫成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守住底线。 “好啦，快进去吧，阿叔等你好久了。”阿弟柔声道。 在杨卫成面前，她展现出自己少女最美好的一面，性格也是越来越温柔。 若不是心里有林溪姐，杨卫成真快要迷失在这温柔乡了。 “阿叔？你阿叔？” “什么呀，港岛的刘阿叔。”阿弟道，说起这个人，她还有点怕怕的。 “刘阿叔？”杨卫成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刘金根来了。 实际上，自从找上刘金根帮忙，他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正如他所了解的，刘金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变态。当然，也非常有能力。 否则，不会在短短半年内，他哥俩跑去港岛，混的如此风生水起。 就连早已在港岛经营的波二哥兄弟俩，都只能勉强在他手底下混。 这一回，若不是托王密联系上刘金根，只怕阿弟就真要毁在港岛了。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杨卫成是真不愿意跟他俩墨迹啊。 无奈，人已经追到这里，他只能赶鸭子上架。 “阿弟，你去帮我打点酒来好么？今天我要招待刘阿叔。”杨卫成掏出十元钱递给阿弟。 阿弟不要：“我有钱，你等着。”她跑回自己的屋里放下卷尺，便去打酒了。 杨卫成无奈地收起钱，走进屋子，果然看到刘金根大马金刀地坐在堂屋，一边抽着烟，一边抠脚丫子。 第209章 你做老板吧 农房很闷热，也没有电风扇之类的东西。家里唯一的一把蒲扇，在刘金根身边。 杨卫成只好选择拿凳子坐在门口吹风，他笑眯眯地看着刘金根：“刘阿叔，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哈哈，我想你了呗。”刘金根笑道，“小老弟，我就知道没看错你。” “您可别夸我，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像我这种蠢蛋，一抓一大把。对了，吃饭没？回头我让阿弟炒俩菜，咱们喝一杯？” 刘金根笑的更开心：“哈哈，小老弟，在这里安家啦？难怪你拼了命也要救她，不过那丫头真是不错，水灵。” “嘿，就一村妞，没啥的。”杨卫成警惕性更高。 刘金根道：“不不，我看蛮好。” 两人在这打太极，没多久阿弟买了酒回来，又跑去炒了几个菜。 疯子刘金根这一次倒是挺给面子，等到主人家回来，才开桌吃饭。而对李家人，他自称是杨卫成表舅。 阿弟也不愿意让父母知道，这个人从港岛来。 港岛，现在是他们家最忌讳提起的词。 李云强木讷，看不懂这些事，所以都是杨卫成在应付。 吃过饭，两人在院子里喝茶。刘金根道：“小老弟，我看你这买卖铺的挺大，所谓好事成双，现在港岛也有好事，你要不要做？” “来了。”杨卫成心道。 “什么好事啊？”他叼着烟，摇着蒲扇，笑眯眯地问。 刘金根说：“港岛的地产，如火如荼，可惜我手里边钱太少。若咱们合作，将来肯定是钱途无量。” 杨卫成当然知道港岛地产正热，还带动了内地的热度。 可是，不熟悉不做，这是他一贯的原则。对港岛，他很陌生。 而刘金根的邀约，显然带有要挟、索取回报的意味。 要挟杨卫成是一贯不怕的，但回报，他却不得不做。而现在，刘金根正想方设法，把他给拖到自己的船上去。 在请刘金根帮忙救人时，他就做好心理准备，没准要割块肉啦！ “哎，港岛好啊。你瞧，去了港岛大半年，现在你混的体面风光，不像我，卖化肥、跑工地，哈哈！”杨卫成道，“如果能搭上你这条船，倒也是好的，只是你看我摊子铺这么大，手里也没太多余钱。超过100万，就得皱眉头啦！” 刘金根盯着他，忽然大小：“哈哈哈！100万肯定不够的，至少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百万！ 杨卫成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亲切地问候一遍，笑眯眯道：“这个真没有。” “小老弟，我相信你的实力。”刘金根道，“我们做生意的人，讲究诚信，讲究信任，这两点，你我都有。” 嘿，这家伙倒是对自己评价挺‘中肯’。 狗蛋屁颠屁颠从屋里跑出来，弯腰往地上放东西。 原来是他姐姐点了一盘蚊香，让他送出来。 刘金根随手一捞，将小家伙抄腰抱起来，摸摸他脑壳，笑了。 “我们家兄弟俩，到现在都没生到一个仔。我喜欢仔，仔，跟我做儿子好不好？” 狗蛋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挣扎下来跑开：“我有爸爸。” 杨卫成笑了：“小孩子哪懂得哦，爸爸和爸爸还不同呢。好，我答应你，尽量凑。” “爽快！”刘金根冲他竖大拇指。 杨卫成嘿嘿地笑，心里知道，自己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摆脱这个疯子了。 只希望，这家伙不要太疯。 刘金根当晚便离开凤尾村，从那之后就没再来过这个小山村。 杨卫成安排好工地的事，跟福家两老打声招呼，也踏上归途。 在走之前，他把工地上的事都交给李云强，同时还交给阿弟一个重要的任务——代销化肥。 临别之前的那个傍晚，两人站在村旁的小河边，吹着温热的风聊天。 微风扑面，阿弟好像踩着棉花，头微微发晕，脸隐隐发烫，手无处安放，只好和自己的衣角杠上。 杨卫成和她说着村子未来的发展，说着她们老李家将来的好日子。 “他说话真好听，真有文化。”阿弟迷醉地想。 杨卫成长篇大论完，忽然转头看着她，很认真地问：“阿弟，你想不想做老板？” 阿弟吓一跳：“啥？” “做老板啊！” 她猛摇头：“不不，我哪能做老板。” “为什么不能？你脑筋聪明，人又勤快能干，肯定行的。这样，我回去发货，你来帮我代销。”杨卫成道。 阿弟哑然失笑：“噗，说出去，会让人笑。” 杨卫成一本正经道：“谁说的？谁敢笑话你，让他来找我，我跟他比谁笑声大。” 他头扭来扭去，假装寻找某人。 “噗嗤！”阿弟被逗笑了，“好啦，谢谢你相信我。可是……我没做过生意，怕给你搞砸。” “不会的，我发货，你销售。每一吨肥料，我给你1.6的利润。只要按部就班，稳住阵脚，一切不会有问题。”杨卫成说。 阿弟咬着嘴唇，陷入沉思。几分钟后，她毅然点头：“好，我愿意。可是……” “没有可是，咱们之间是铁杆的交情，货款我可以让你先欠着哈！”杨卫成半开玩笑道。 阿弟笑的更灿烂。 杨卫成弯腰捡起一颗石子，卯足劲丢出去，却是咚一声，直接沉入水里。 阿弟道：“不是这样啦，打水飘要用巧劲。” 她也捡起一颗石子给杨卫成做示范，轻轻扔出去，石子居然擦着水面，一直跳了四五次。 杨卫成吃惊不小：“哟，阿弟，你厉害啊！” 阿弟的脸，便好像天边的晚霞一样嫣红。 人间最痛不过两件事，生离与死别。 阿弟没机会去送杨卫成，她只能看着那台车绝尘而去。 日子还是要过，不管是对阿弟来说，还是对杨卫成来说。 杨卫成回到羊城，和两老见了个面，仍旧没见到福采薇，据说她出国去办事了。 与两位告别之后，他又去和沈向前见了一面，一是叙旧，二是了解近况。 现在，沈向前可是名副其实的沈百万，为人比之前更豁达。 两人见面很高兴，喝了一顿大酒，聊了聊之后的打算，出人意料的不谋而合。 “我俩真是合拍，遇到你是我老沈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沈向前在醉后，感慨地跟杨卫成说。 “谁说不是呢！”杨卫成也醉眼蒙蒙，“就是你这身上，儒雅气质越来越浓。”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炒股、炒国库券，是充满铜臭味的事，儒雅气质和铜臭味，往往是相左的。 当然按照前世沈向前的发展途径，这也是他宿命使然，所以杨卫成也就只能嘴上说说。 沈向前咂摸着嘴巴：“是啊，这人呢，钱到了一定的数额，就已经不再重要了。比如我，我现在就想，人这一辈子，该怎么过才有意义呢？” “哈哈，好啊，你好好思考，我去撒泡尿！” 杨卫成在深州玩了两天，便往家赶去。 虽说他以前也曾离家数月，而这一次不过是一个多月，可不知何故，再一次踏上故土，杨卫成居然有一番别样感慨。 家里人似乎也是这样的感觉，所以她们得知杨卫成要回来的事，居然跑来接站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事。 林依依也来接站，上次的事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还没完全消退。浓浓的黑眼圈，说明一切。 李东也来了，一看到杨卫成，便上前一个大大的拥抱。 杨卫成推开他，嫌弃地说：“俩大老爷们，一身臭汗抱在一起多不合适啊，我宁愿跟美女抱……” “美女是吧？好啊，这就有两位，你抱谁？”李东趁机大统领，把杨玉娜和林依依推到他跟前。 第210章 表哥来了 晚风中，灯影下，林依依的那张脸，好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洁白、可爱。 一阵子不见，她的头发更长更柔顺，简直可以去给某飘洗发水做代言人。 相比以前竹竿似的身材，现在她更丰满，更有女人味。这当然都是收入提升，物质丰富带来的可喜变化。 可那两只黑眼圈，又证明她过的其实不太好。 她很勉强地站在杨卫成跟前，低着头不看他的脸。 杨卫成给李东将一军，尴尬地笑了笑，随手把老妹（姑）揽在怀里，亲昵地抱了抱。 小丫头还在害羞呢，脸红红的，忙从大哥怀里挣脱，随手又把林依依往他跟前一推。 “哥你抱我干嘛哪，抱嫂子！”她俏皮地说。 得，这就认定嫂子了吗？ 杨卫成和林依依猝不及防，被她推得直接撞在一起。 咚！ 他下巴撞到林依依脑门上，下巴倒是无所谓，脑门顿时通红一片。 她眼一红，嘴一瘪，眼泪噗呲掉了出来。 大家都傻眼了，尤其是杨卫成。 他摸着下巴，恨不得把它给揪下来。 “对不起啊依依，弄疼你了吧？我道歉……”他赶忙道。 林依依却是一转身，走了。 丢下傻傻的杨卫成，懵圈。 杨玉娜追上去，杨卫宁则在没心没肺地啃冰糕。 杨卫成丢根烟给李东，悄声问：“这是怎么了？还为礼物的事记恨我呢？” “哎，别提了。”李东道，“本来你已经在她心窝子上插了一刀，结果你走之后，她老家来人了。” “老家来人了？”杨卫成一愣。 “走吧，先回家，路上再跟你说。”李东道。 可这一路上，他们谁也没说什么。回到清水镇，林依依就直接回自己家了，杨卫成带着弟弟妹妹，默默丢丢回家去。 晚上洗过澡，杨卫成穿着裤衩擦着头发进屋，噗，一进门，一条大毛巾就砸到他脸上。 他反应机敏，随手一抓，稳稳地抓住。 “我*，你这毛巾带着杀气来的呀，小妹，怎么回事啊？见到哥哥不是应该很开心吗？”杨卫成问。 平时最崇拜大哥的杨玉娜，今天居然对他没啥好脸色。不但不回答，反而一转身，进自己小屋去了。 杨卫成愣了一下，走到弟弟（老爸）跟前，拍拍他的小脑瓜子。 杨卫宁正跟一包瓜子奋战，门牙都磕瘸了。 “别吃了，跟我说到底怎么了。”杨卫成问。 杨卫宁道：“小妹生气了呗，嫌弃你对嫂子不好。” “什么就嫂子啊，不是嫂子。” “我们觉得是就是，就要她做嫂子。”杨卫宁也杠上了。 杨卫成叹口气，决定不跟熊孩子杠这个话题。 “我也没对你们不好啊，干嘛生这么大的气？难道我从羊城，没给你们寄好吃的过来吗？” 要知道，在羊城的时候，他可是前前后后，给家里寄过好几波东西。而且后来还在福采薇的帮助下，给这帮女人们买了几套品质不错的衣服。 就这都‘收买’不了人心，他也真是无能为力了。 “你光对我们好没用，依依姐现在很辛苦的。她乡下的表哥来了，要带她走呢。”杨卫宁道。 “啥玩意儿？”杨卫成吃惊地瞪大眼。 静谧的夏夜，虫鸣更凸显小镇的幽静。 工厂家属区，林依依和嫂子李萍住的小院内，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膀大腰圆的徐强，今年29岁了，还是个光棍。 他从老家来，给林依依带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徐强的妈妈和林依依的爸爸是姑表亲，他们也算是兄妹。 “你奶奶不行了，跟我回去吧。”徐强说。 爷爷奶奶，对林依依来说是那么遥远的词汇。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有很多孩子，林依依的爸爸，刚好是爷爷奶奶家中间的孩子。 俗话说，大的招疼，小的遭惯，中间那个没人爱。 林爸爸是这种尴尬的处境，林依依从小自然也对爷爷奶奶很陌生疏远。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在其父母工作繁忙时，搭把手照看她。 “一个女娃娃家，有什么好照看的。”爷爷如是说。 奶奶更绝，一次父母实在太忙，将林依依临时送到奶奶家。结果回来发现，奶奶居然用给林依依喝水的小碗喂鸡！ 当时两口子就毛了，抱起孩子和父母大吵一架之后，离开这家门，从此没再回去过。 一直到她父母都离世，林依依也没从林家的亲属那里得到任何安抚、照看。否则，她又怎么会长途跋涉，来找王旭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呢？ 林依依站在小院门口，习惯性地掏钥匙开门，可钥匙攥手里，她却迟疑了。 想了想，还是敲门吧。 最近因为表哥来了，李萍嫂子便带着孩子住回娘家去，说是要让她哥哥住的自在一些，不要太拘束。 其实林依依知道，那完全是因为男女之间不方便。 她抬手敲敲门。 “谁呀？哈噗……” 院内传来粗声粗气的回应，接着是恶心的吐痰声，还有沙沙的声音。 隔着门版，林依依似乎都看得见表哥吐完痰，用脚搓干净的场景，禁不住一阵阵地犯恶心。 同样的举动，杨卫成其实也曾做过，但在她眼里，就是那么顺理成章。 “表哥，是我。”林依依道。 “等着！” 院内传来粗重的脚步声，接着门板被粗暴地扯开。 29岁的徐强，身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尽管早晚都刮，可胡子还是像春天的野草，野蛮地生长着。那张脸看起来，仿佛永远都洗不净。 “回来啦！”徐强冲妹妹笑了笑，侧身让她进来。 “嗯。”林依依进门。 一进门，她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坦白讲，其实表哥对她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这里的日子里，她从没下过厨，都是表哥做。 林依依也曾客气过，可用徐强的话说：“我本身就是个厨子，在饭店里都做给别人吃，到了你这里，哪有让你做给我吃的道理？” 他手艺是真不错，八大菜系差不多能做三个，谈不上精通，开个小饭馆还是足够的。 “我跟你嫂子说咧，让她今晚带孩儿回来吃饭。”徐强道。 “啊？”林依依很吃惊。 她走到房间里放好包，出来打水洗脸，随口问：“为啥要叫嫂子回来吃饭？” “妹子，我实话说吧，你看我都29了，在咱们老家，这岁数说不上媳妇，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徐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看你嫂子虽然是个二婚头，还带着个拖油瓶，可长的还算漂亮，想着让她继续给你做嫂子，你看……” 徐强一口一个嫂子，林依依想了好几分钟，才绕过弯来。 她恍然大悟，难怪李萍急着要搬走，原来徐强把鬼主意打到她头上去了。 “她本来就是我嫂子。”林依依假装听不懂。 徐强讪讪一笑：“反正现在她也是单身，你干脆给我俩说和说和。” 见妹子不上套，他干脆把话挑明。 “我可做不了主。”林依依冷着脸说，“再说了，你想娶她，不如直接去问问她爸还有她弟弟，哦对了，她还有个干弟弟，叫杨卫成呢。” 徐强眉头皱了皱，对林依依心生不满，但毕竟有求于人，还是先忍着吧。 洗完手，林依依从厨房开始端饭菜准备开饭，徐强讪讪地跟着她进进出出。 没多久，大门响了，李萍抱着孩子走进来，一进院子就喊：“依依，你病了吗？” 林依依放下饭菜，迎出去接下孩子，诧异地说：“我没有啊。” “那……”李萍愣住，旋即笑了笑，“没病就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是福气。哟，你们做什么好吃的了？” 她进屋，徐强主动上来打招呼，她也是礼貌地回应。 林依依探究地看了看表哥，发现后者一脸心虚。 她瞬间怒了，原来徐强是用这个借口把嫂子给骗回来的。 可李萍来了，她也不好质问，等嫂子回去再说吧。 三个开始吃饭，徐强也是个不会说话的主，只知道给人夹菜，可他用过的筷子，两女都不爱用。 吃完饭，林依依洗碗去，李萍在屋里带孩子。 往日，徐强会争着和她洗碗，今天也呆在屋里不出来。 约莫十多分钟，忽然屋里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徐强，你做什么！” 第211章 给我滚出去！ 尖叫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有穿透力，前后左右的邻居都听到。 有些人跑出房门仔细听，有些人则连忙冲出家门看热闹。 幸亏院子门紧闭着，一道两道的声音，谁也分辨不出是从哪穿出来的。 咔嚓！ 林依依扔掉手里的碗，来不及擦把手便冲进屋里。 她看到徐强局促地站在沙发旁，李萍却如惊弓之鸟，紧紧抱着孩子，站在床边哭泣，脸因愤怒而通红。 “表哥你干嘛了？”林依依急忙冲到两人之间，拿湿淋淋的手指着徐强。 徐强支支吾吾：“我、我就是想帮帮她。她头发上有根线，不、不吉利。” “人家头发上有什么，管你什么事？”林依依怒道。 徐强不说话了。 李萍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说：“小妹，我先回家了。” 说完便急匆匆抱着孩子离去。 林依依紧追慢赶，也没追上她。 这一次，李萍是真生气了，不知徐强到底做了什么恶。 林依依一直目送到她两母子进了自家巷子，才转身朝家里走去。路上，还遇到几个熟人，似笑非笑地冲她打探消息。 “小林啊，刚才有人在喊救命，你听到了没？” “没有！”林依依没好气地说。 她想，必须得跟表哥说清楚了。 老家她是不会回去的，和那些人根本没感情，而这里，他也不能再待着。 毕竟这套房子是属于李萍的，就连林依依，都只能算是寄人篱下。只不过李萍为人大度善良，拿她当亲妹妹看而已。 回到家，林依依和徐强坐在沙发里，聊了好一阵。 主要是她在批评，徐强先还能安静地听着，后来就开始找各种理由，甚至和她吵起来。 一顿谈话不欢而散，赶人的目的也没达成。由于徐强胡搅蛮缠，林依依甚至都没来得及谈到那个部分。 九点多，他们早早地各自睡下。 徐强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气呼呼的。 “哼，老子辞了工，大老远跑这里，难道是为了吃气嘛？”他嘀咕，“这一回，不弄个媳妇儿回去，老子就不姓徐！” 他翻个身，李萍的婀娜身姿便在脑海里晃。再翻个身，又晃。可不知何故，晃来晃去，那人影渐变成两个，其中一个，居然是表妹林依依。 徐强吓的满头冷汗，腾地翻身坐起来。 夏夜炎热，尤其是沿海地带，又闷又潮。 徐强心里窝着气，身上憋着火，又被表妹骂一顿，睡不着，索性去厨房拿了一瓶做菜用的黄酒，咕嘟嘟喝了个干净。 这黄酒喝时不觉得有什么，过后那酒劲却上来了。 徐强脑子晕晕乎乎，转头看向里屋，恶向胆边生。 他敲了敲门，没动静，看样子林依依睡着了。 “干脆闯进去！”徐强拧门把手，这次里边传来动静。 林依依问：“干嘛？” “妹子，开开门，我跟你说句话。”徐强道。 “太晚了，有事明天说吧。”林依依十分心慌，绝望无助。 那扇门只是摆设，薄薄的板子，她一个女孩稍微用点力就能踹烂。 徐强没说话，她便松口气。虽然隔了一代，可到底是有血缘的表哥，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砰、砰！ 剧烈的撞击声，彻底将她的侥幸击碎。 徐强一拳一脚，就把门打烂，直刚刚闯了进来。 林依依叫一声，抱着被子缩到墙角：“徐强你干嘛？” 真是讽刺，自己居然说出和嫂子一样的话，就在同一个晚上。 “妹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都29了，到现在都不知道女人是个啥滋味，我难啊……” 徐强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哀求。 林依依真是快气炸了：“你没老婆管我什么事？是你自己没本事好吗？” “你、你今晚依了我，我往后会对你好的。” 徐强跪着来到床边，把着床沿，眼神火热地看着林依依。 “你疯了吧？！”林依依忙向床尾爬过去。 徐强长手长脚，一把抓住她脚踝，直接将她拖了回来，并用大手捂住她的嘴，上下其手。 “依依啊，你别怕啊，我会对你好的。” 林依依真的慌了，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她觉得表哥成了魔。 没谁能来救她。 砰！砰！ 院子里传来几声闷响，接着房门被打开，杨卫成和李东冲了进来。 “草！” 一看到徐强正在林依依床上，两个男人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杨卫成更是破口怒骂。 李东太激动，被自己的脚步绊倒。杨卫成则直接冲进屋里，一把薅住徐强的头发，直接将他拖下来。 徐强喝了酒，酒劲上头什么都不怕，自身又人高马大，虽然被拖下来，却激烈反抗，和杨卫成扭打起来。 “我*尼玛，豆丁大的个子，敢跟我斗！”徐强一边骂一边挥拳头。 砰！ 杨卫成一拳对轰过去，直接将徐强击退一米多。 徐强吃一惊，整条胳膊都在发麻，这小子是有多大的力气啊！ 没等他回过神，对方又扑上来，直接抓住他耳朵，把他脑袋使劲一拉，两个脑袋狠狠撞击在一起。 砰！ 徐强感觉，仿佛有一座冰山被怒浪吹来，直接砸在自己脑袋上。 他晕晕乎乎，迷迷瞪瞪，眼前的一切都变成血红色。摸了摸脑袋，手上一把血。 “妈呀，血……” 徐强大叫一声，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战斗才刚刚开始，怒火还没来得及撒出去，对手就这么软了？ 杨卫成余怒未消，狠狠踹他几脚，转头看向床铺。 还好，林依依虽然披头散发，可衣服仍算是完整——因为睡觉的缘故，她只穿了小裤衩和小背心，怀里紧紧抱着薄被，瑟瑟发抖，楚楚可怜。 “咳！”杨卫成清了清嗓子，随手扯下旁边椅子上的衣服扔给她，“没事吧依依。” 林依依一边哭一边摇头：“没事，你们来的及时。” 李东也爬起来冲进屋，吼着：“臭流氓在哪呢，老子弄死他！” “那呢，你弄吧。”杨卫成赏了他个白眼。 李东于是扑上去，乒乒乓乓一顿揍，可怜的徐强，昏迷中愣是被他打醒。 十分钟后，大家都穿戴整齐，坐在李萍家客厅里。 林依依坐在沙发上，李东和杨卫成像保镖似的站在她身后。徐强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抬头。 “徐强是吧，你从哪来就给我回哪去。依依不会跟你回家，你也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明天一早就滚。”杨卫成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徐强酒醒了大半，对自己的无耻行为也很后悔。被这俩小子打了一顿，此刻人家说啥他都不敢回嘴，只能点头答应。 “给你妹妹道歉，收拾东西滚蛋。至于你去哪，我们管不着。但有一点，清水镇不大，别让我明天再看到你。”杨卫成道。 徐强灰溜溜地跟林依依道歉，收拾了东西仓皇离开。 他走后，整个屋子似乎都干净了许多。 林依依眼睛通红，谢过杨卫成和李东，并问他们怎么会在那时候赶过来。 杨卫成跑到院子里抽烟，假装监视徐强离开，其实也是想逃避林依依。 “我姐啊，回去之后，找到我和卫成，让我俩来看看你。”李东说。 林依依一听，眼泪又扑哧扑哧落下来：“我对不起嫂子。” “嗨，都是自己人，你说这些干嘛。得了，今晚你踏踏实实睡，我和卫成给你守夜。”李东笑道，“明儿一早，找人来修门。” “找什么人啊，你爸不就懂木工？你从小耳濡目染的，多少也会点，这个任务交给你啦！”院子里，杨卫成道。 李东气呼呼地说：“那你怎么不来修啊？” “我没你那本事呗！”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吵吵起来。 林依依一直觉得，他哥俩感情好，哪怕吵架时，也是可爱的很。吵着吵着，就把她给逗笑了。 一看到林依依笑，两人都松口气。 “好啦，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 两间屋都熄了灯，小院再一次在黑夜里安静下来。 可里外两张床，两个人都翻来覆去没睡踏实。 李东倒是耿直，一上床就打起呼来，把杨卫成气的爬起来在他额头上画了个大乌龟。 第212章 多好的一对啊！ 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干木工活，可不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转天，杨卫成和李东一起，嘿嗤哈嘿，在李萍家操起家伙什，把房门给修好，并且加固。 “好嘞，这回别说一个徐强，就算再来一头大象都踹不破了。” 修好门后，杨卫成晃了晃门板，欣慰地对林依依说。 他俩干活的时候，林依依就在一旁忙着端茶倒水递毛巾。听他这么无耻地夸赞自己的手艺，林依依笑了。 “笑的这么虚伪，难道我手艺不好吗？”杨卫成道。 李东嗤道：“大哥，你瞧，上下两片合叶错位这么多，眼神得多不好才能钉成这样啊！” “去去去，想挨揍是吧？这么不给面子……” 杨卫成和李东两人又像孩子一样打闹起来，嘻嘻哈哈把房子当战场。 “哎哟喂，吵什么呢，吵死啦！”李萍抱着孩子拎着菜篮子回家，看到了便嗔骂弟弟们，“都多大啦，还像小时候一样，快帮我接孩子。” 林依依忙上前接孩子和菜篮子，李萍冲她眯眯一笑：“今天给你做好吃的，压压惊。” 林依依脸一红，羞愧地低下头，心想，是我的表哥给嫂子带来麻烦，她却还要安抚我。 杨卫成和李东也上前帮忙，摘菜做饭。 “依依，你看着宝宝就好，今天我们做给你吃啊！”李萍道。 林依依答应着，带着小侄儿在屋子里玩耍。 姑娘心事重重，昨晚的事情，吓到她，也让她心里有强烈的羞耻感。 她不断反思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为什么同母异父的亲哥哥，还有有血缘的表哥，都想欺负自己呢？是不是自己活着，就是一种错误？ 这样的感觉让她愧疚，也让她有了厌世的想法。 干脆死了算啦！ 小院儿厨房里传来嬉闹声，那么生动和热闹。怀里的小侄儿咿咿呀呀开始学说话，也把林依依拉了回来。 她抱着孩子，脸贴着脸，眼泪却流下来。 生活，真的很不易啊！ 孩子忽然小脸憋的通红，粉白的小拳头攥紧，仿佛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林依依见状，忙凑过去嗅了嗅，便点着孩子的小鼻子，宠溺地说：“呀，拉臭臭啦，姑姑给你换尿布啊。” 她起身找尿布，可平日里放尿布的地方，尿布已经用光，脏的洗了还没干。 想起之前嫂子回娘家时，好像把大部分尿布都随身带走，林依依便去厨房找李萍问尿布在哪。 抱着孩子走到厨房门口，她忽然听到里边传来低语声。 李萍压低声音，叹着气说：“哎，依依真的很可怜，你们不知道，外头的人现在都咋说她的。” “怎么了？”杨卫成问。 “我刚才去买菜，还跟人吵一架。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天天没正经事做，净嚼老婆舌，说什么咱们依依不检点啦。我说卫成，你啥时候娶她回家啊？早早给娶了，我也了了这桩心事。” 李东道：“什么？谁说依依坏话？我们去弄死她……” “嗯，你去嘛，跟女人打架显的你厉害……”杨卫成幽幽道。 后面他们都聊了什么，林依依没注意，她脑子已经是一片浆糊，抱着孩子愣在当场。 女孩子最注重的是什么？是清白。 清白不光在身体，也在名声。妈妈在世的时候，常常教导她，女孩为人处事一定要谨慎小心，维护自己的清白，否则将来没法嫁人，也没法做人。 呵呵，现在好了，清白没了。 但其实最让她伤心的并不是清白没了，而是杨卫成的态度。 李东都在愤愤不平，可他却什么都没说。 实际上，杨卫成听到李萍说出那些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在思考，该怎么帮助林依依。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差的就是那一嘴。多一嘴少一嘴，往往都会造成许多的误会。 吃午饭的时候，杨卫成接到沈怡的电话。 “杨大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房子都落成了，还有些手续需要你回来亲自办理。”沈怡在电话里催促他。 她说话永远都像是竹筒炕豆子，乒乒乓乓干脆利落。行就行，不行就撤。 杨卫成道：“好啊，我大概半个月后有时间。” “好，到时候见，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李东冲他挤眉弄眼地笑：“又是哪个大美女啊？” 欻欻！ 桌子底下，姐姐轻轻踢了他两脚。 李东眨巴眨巴眼，不说话了。 杨卫成倒是挺豁达：“就是中海盖房子的事，沈设计师让我回去一趟呢。” “哦，需要我帮忙不？”李东问。 “这你还真帮不上，再说了，最近这阵子附近几个城市的国库券，你也得去照顾一下，加把劲，好日子快来了。”杨卫成说。 李东点点头。 吃饭时，林依依很少主动开口，开口也是被人问及，或者逗孩子。 她和杨卫成面对面坐着，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她觉得杨卫成总是很忙，这不，吃完饭便又没了影。 哗啦啦！ 姑嫂二人在水池旁洗碗，李萍一边拿饭刷刷碗一边道：“依依，你今年有20了吧？” “嗯。”林依依点头。 李萍说：“虽说现在国家提倡晚婚晚育，可20也不小啦。我妈20的时候，我都一岁了。” “是啊，那时候人都结婚早。我里，还有人十几岁就嫁人了呢。”林依依顾左右而言他。 “那你没想过嫁人么？你瞧卫成也老大不小了，哎，他这个孩子命苦，才那么点大，就要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担。虽说有街坊四邻帮衬着，可主要都是他在扛。” 林依依默默地听着。 “依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李萍试探着问。 林依依还是沉默。 李萍急了，放下碗和刷子，甩掉手上的水珠，转身看着她：“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让人着急呀？快说话啊，现在我们卫成可是香饽饽，走到哪都有小姑娘跟蜜蜂似的围着转。” “嫂子，他是单身，人心善又有能力，有小姑娘喜欢他很正常的呀。”林依依道。 李萍道：“瞧你这丫头，怎么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呢？你要是喜欢他，嫂子就帮你把那些莺莺燕燕都赶跑！等你俩岁数一到，我就推你们去民政局。” “嫂子，强扭的瓜不甜呀。”林依依凄惨一笑。 李萍愣住，她觉得林依依好像变了，比刚来的时候更内向。 哇！ 屋内传来孩子的哭声，林依依借口逃了进去：“我去看看。” 望着她的背影，李萍决定晚一点时找杨卫成聊聊。 多好的一对啊，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两个又都是苦命的人儿，在一起能贴着心，知冷知热。 李萍那颗火热的心，此刻全系在这两人身上。 可她根本没机会见到杨卫成，因为这家伙太忙了。 下午杨卫成去了一趟工厂，把代销化肥的事告知许三旺。 虽然这一次羊城之行，杨卫成并没有带来大额订单，却也有所收获。 许三旺是个踏实做事的人，深知路要一步一步走，饭得一口一口吃。而且他对杨卫成的决策十分信任，立刻安排发货。 “杨总，你看发多少合适？”许三旺问。 “先发五千吨试试看效果吧。”杨卫成说。 “好，那就发五千。” 当天找车，转天就发往南粤，远在千里之外的阿弟，在忐忑之中，成了一名小老板。 这边肥料的事还没彻底搞定，燕京又传来消息，北苏西丽公司的订单已经发货完毕，对方打来尾款，同时又有新的合同。 其实对西丽公司，杨卫成是心怀忌惮的，比怕刘金根还怕他们。 但有钱不赚王八蛋，秉着这样的原则，杨卫成强打精神应付他们。 忙完这些事，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杨卫成拖着疲倦的身躯，从工厂往家里走。刚走出大门，他的大哥大就拼命的嚎起来。 第213章 我要做一棵树 夜色下的小镇，原本是那样的宁谧，被大哥大土里土气的嚎叫声给打破。 杨卫成下意识想要看来电显示，可看到的却是黑不溜秋的数字键。 “切，忘了，已经被雷劈穿越了。” 他不爽地嘀咕着，接通电话。 “喂，哪位？” 听筒里传来李东焦急的声音：“卫成，依依不见啦！” “什么？”杨卫成吃惊道，“去哪了？” “我特么怎么知道啊！” 看样子事情挺严重，因为李东很少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 “你在哪呢？”杨卫成问。 “在我姐这呢，你快来啊！” 挂断电话，杨卫成加快脚步，先是快走，后是小跑，再后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李萍家。 满头大汗地冲进李家门，杨卫成就看到李萍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低声地哭，弟弟妹妹也在，李东则焦急地转来转去。 “哎东哥你别转了，我头都晕了。大哥，你回来啦！”杨玉娜先是埋怨李东，看到杨卫成，顿时两眼一亮，咚咚咚跑上前抱着他手臂。 在小姑娘眼里，大哥是无所不能的孙悟空，只要他在，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杨卫成摸摸妹妹（小姑）的头发，也没功夫跟她多说话，只问李萍和李东：“到底咋回事啊？” “今天不是休息么，我就带着孩子在家午睡，睡觉的时候，依依也在。等我们娘俩醒来，发现她人已经不见了。”李萍哭着说，“东西都带走了。” 杨卫成一听，这麻烦了，东西都带走，那是下定决心要离开此地啊。 可他知道，林依依在老家，已经没什么可依靠的亲人了。看她表哥徐强那熊样，就知道其老家环境对她得多糟糕。 这年月，交通不如前世发达，打工的地方也没那么多，她一个姑娘家能去哪？ 杨卫成抹去额头的汗水，冷静地思考了几分钟。 “可怎么办啊，依依一个人，身上也没多少钱。”李东像个猴子似的转来转去，气得杨玉娜故意踩他一脚。 “哎哟，你踩我干嘛丫头！”李东穿着人字拖，大拇指被踩痛，抱着脚跳。 杨玉娜道：“东哥你老实点不行吗？我真的晕。” 李东这下老实了，可仍在嘀咕。 杨卫成倒是在这几分钟时间里，想出一条思路来。 “李东，你跟我出去找人，电话给他们留着。娜娜、卫宁，你俩在这里呆着，陪李萍姐，咱们有任何消息，电话联系。” 安顿完后，杨卫成便拖着李东出门去找人。 漆黑的夜空，小镇路灯也没普及，大部分地方是黑黢黢的。 两人走得急，连手电筒都没带，深一脚浅一脚地奔波在路上。 “等等我啊卫成！”李东追不上杨卫成，边跑边喘粗气，终于跑不动停下来，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光这么跑没用，咱又不知道她在哪。” “就是不知道才找啊！”杨卫成停下来，回头道。 李东一脑门黑线：“都没个头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吗？” “笨蛋，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跟我来就对了！” 李东只好深吸一口气，跟上杨卫成的脚步。 两人跑到镇口，那里有两家破破烂烂的小旅馆。 旅馆藏在巷子里，若不是本地人，真不容易找见它们。 杨卫成一家家地敲门询问，终于在第二家找到林依依。 当两人敲开林依依房门时，别说她，就连李东都倍感吃惊。 刚才他们一直着急寻找，但李东并不觉得林依依会在这种劳力们住的旅馆住。何况，她是铁了心要走，怎么会在镇子上逗留一夜呢？ 既然觉得杨卫成不可能找到，自然也没有询问的必要。但事实打了他的脸，也让他更觉得神奇——杨卫成这小子，脑瓜子太灵活啦。 “你们……”林依依吃惊地退了一步，门内传来一个女人惊叫声。 “啊呀，怎么是男人，快关门，我都脱衣服睡觉了！”同住的客人责备道。 林依依赶紧走出来，随手带上门，和两个人在走廊里站着。 她低着头不敢看杨卫成的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两只手交错，十根水葱似的手指紧张地纠来缠去。 “为啥？”杨卫成问。 林依依道：“我想出去闯一闯。” “闯什么？”杨卫成说，“跟着哥哥们闯不好吗？” 其实林依依年岁比他俩都大，但两人一直厚脸皮地以哥哥自居。 “我想自己闯。”林依依倔强地说。 杨卫成凝视着她：“所以就是不管不顾，从家里跑出来？路在哪里？做哪一行，你想过吗？” 林依依摇头。 “去哪里，你想过吗？” 这次林依依答上来了：“我要去舟市，那里机会多。” 和清水镇比，舟市真的是个超级大都市。 “好，就算你去舟市，今天也没车了，与其住在这里，不如回家去，明天买了车票再走不迟。”杨卫成说。 李东猛点头。 “我不。”林依依道，“我不想再让你们费心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李东无语，“我们是一家人，费心点怎么了？” 刚好有个醉醺醺脏兮兮的男人走过，还色眯眯地看了两眼林依依。 李东一举拳头，恶狠狠骂了句，那人才赶紧走开。 “娘希屁，你看这都是什么地方嘛！”李东愤懑地说。 杨卫成悄悄扯了扯他胳膊，那意思别吓到人家。 林依依不说话了，杨卫成知道，这是她暂时屈服的表现。 “进去收拾东西，先退房回家，一切等明天再说吧。”杨卫成道，“如果你想去舟市，正好我也要去，咱俩做个伴。” 林依依心烦意乱，我躲的就是你啊卫成。 但她拗不过这两人，最终还是跟着回家去。 李萍、李东和杨卫成三个轮流看她一夜，怕她半夜再跑掉。 晚上交班时，李东悄悄问杨卫成：“卫成，你咋知道她住进小旅馆呢？” “笨蛋，去县城、市里的最后一班车，下午3点就收班了。那时候，她还和李萍姐在一起呢。没车，她难道走着去？不住旅店，难道睡桥洞？”杨卫成道。 “哦～”李东一拍脑壳，“我真是太笨了。” “你不是笨，是关心则乱。”杨卫成笑道。 “什么玩意儿关心则乱啊，哈欠，我困死了，去睡了啊！”李东挠着屁股走进卧室，倒头便睡。 好在林依依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一觉平安到天亮。可这一晚过去，林依依也没改变想法，她的心态异常坚决。 李萍私底下问她：“傻妹妹，在家呆着多好啊。这里有我，有李东，还有卫成，你小侄儿。你为啥一定要离开我们？难道你舍得我们嘛？舍得卫成嘛？” “嫂子，我当然舍不得你们，可我在这里，永远都是一根附属的藤蔓。卫成他正在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以后需要的是互相依傍的另一棵大树，而不是缠绕他的藤。我要走出去，也变成一棵树才行。” 李萍并不理解林依依的话，什么树啊藤啊的，和他们的感情、未来有关系吗？ 但李萍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林依依的决定。她做了些吃的给这个倔强的姑娘带上，叮嘱同行的杨卫成一定要照看好她，这才依依不舍送他们去车站。 客车驶离车站，清水镇慢慢被甩在身后。林依依靠着车窗，心里彷徨不舍。 杨卫成倒是舒服，一上车就和别人聊天，开车后不久就开始打瞌睡，一觉醒来，舟市已经到了。 停好车，杨卫成先下去，回过头冲林依依伸手：“来，包给我。” 那一瞬，林依依差点没忍住，泪如泉涌。 她深呼吸，憋住眼泪，将包默默递给他。 “走吧，先找地方吃饭。”杨卫成一脸轻松，对即将到来的离别视而不见。 杨卫成找了个小餐馆，一人要了碗面，又给林依依买了汽水，开始吃他们的午餐。 林依依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跟杨卫成说，而且面对面单独在一起，她心里涌出无限的不舍。 饭吃到一半，她打算开口，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执声，将小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第214章 这可不行 阳光晒在午后的马路上，白哇哇一片，刺的人眼睛疼，看一眼心里就觉得热。 杨卫成正跟一块牛肉较量，就看到马路对面播土扬尘，好像有人在打群架。 林依依也吓一跳，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 杨卫成不由得想起前世的一些事，以及这个敏感的年份。其实他前世身为九零后，对80年代也是知之甚少。安全起见，他还是叮嘱林依依呆着别动，自己则走到门口看究竟。 马路对面是车站广场，这会儿的站前广场远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宽敞气派。 一个小花坛，周围是一片空地，左右各一扇门，供客车进出。此刻两帮人正在广场上舞刀弄棒，打的热闹。 “哎呀，是老黑和孙刚在打架。”店老板走过来瞄一眼。 杨卫成搭讪道：“老黑和孙刚是谁啊？” 店老板瞧了瞧他：“才来舟市吧？这两个可都是地头蛇，一个管着南片，一个管着北片。整个舟市的录像厅、游戏厅，都被他俩包圆了。” 杨卫成立刻就想到吕星，正在为出国旅行积攒旅费的他，现在正是在一家录像厅打工。 “没那么倒霉吧？”杨卫成嘀咕道。 广场以及马路上，乱哄哄一片，远处传来警笛声，这帮打杀的家伙们便飞快地遁去。 有受伤跑不动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哭爹喊娘，却被小伙伴抛弃，只能等着捕快来抓。 还有受了伤满身血，在大街上拿着刀张牙舞爪的，被两个捕快一棍子打飞刀，扑倒在地一顿暴捶。 看完热闹，食客们议论纷纷。 “活该，这年头严管这么厉害，还敢胡来。” “吃吃，这家的面不错，肉也多。” 杨卫成和林依依吃完饭，付了钱，她便道：“卫成哥，已经到舟市了，咱们就此分别吧。” “别介，你还没安顿下来，分什么别呀？”杨卫成道，“走，陪我去个地方。哦对了，咱先找住处，安顿下来再说其他的。” 虽说昨天打定主意离开大伙儿时，林依依的决心是很大的，但是在杨卫成面前，她所有的决心都很容易土崩瓦解。 林依依仅仅迟疑了几秒钟，就被杨卫成强拖着找了个不错的酒店，一人开了个房间，稍事休息，又拉着她来到吕星打工的地方。 录像厅居然关门了，杨卫成分析，大概跟刚才街上那场械斗有关。 毕竟什么老黑、孙刚的，都是地头蛇，这家店的老板，多半是要受其影响的。 吕星也没有bp机，更别提大哥大。杨卫成没找见他，只好跟附近的小卖部老板留话：“大爷，回头这家店看门的那小伙子回来了，您跟他说一声……” 还没叮嘱完呢，林依依在一旁呀了一声。 “怎么了？”杨卫成急忙问道。 刚才街上一场械斗，这会儿什么事都可能会发生。 “你看，那人好狠啊！”林依依指着对面一条小街街口说。 杨卫成抬头一看，街口树下两个男人，一个胖一个瘦。 瘦的那个被胖的掐着脖子摁在墙上打，杨卫成仔细一瞧，顿时火冒三丈。 “好哇，未来大佬都敢欺负！”他道，“依依，你在这等着。” 说完，杨卫成撸起袖子，咚咚咚穿过马路，来到那两人跟前。 胖子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到处是土，还有好几处划伤，胳膊上有一道血痕。 他掐着吕星脖子，边打边骂：“我*尼玛**！” “不许骂我吗！”吕星抬手抵挡，同时厉声呵斥。 可他太瘦了，肌肉没几两，力气自然不如人，胖子啪地拍开他的手。 “呵呵，我*你妹！” “不许骂我妹……”吕星愤然反击，却招来更暴力的殴打。 “我*你外婆……” 胖子越骂越凶，干脆弯腰去捡脚边的一块石头。 “麻痹的，让你帮我干架你不干，还敢在关键时刻给我把场子关门？你这等于投降知道不？钥匙让黑子哥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混？” 胖子一弯腰，捡起砖头。可不等他直起腰，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作用在他屁股上。 他整个人往前一扑通，栽了个狗吃屎，半跪着屁股朝天，姿势极其可笑。 可怜他准备拿来打人的武器，现在却把自己的门牙给磕掉，满嘴是血，疼的他又哭又吼。 “谁特么不想混了，敢打我？” 他一转身，看到一个精壮的小伙子，冲他嘻嘻笑着，露出一口瓷白的牙齿。 “我啊，自我介绍下，我叫杨卫成。哎，你怎么回事，难道不该说失敬失敬吗？欺负我兄弟可不行……” 杨卫成说着，抬起一脚，砰，直接踹他脸上，将胖子再踹个跟斗。 “啊哟喂！”胖子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杨卫成也懒得管他，转向吕星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吕星擦掉嘴角的血，尴尬地笑了笑，“让你见笑了。” “嗨，这有什么？”杨卫成大手一挥，“自家兄弟别客气，再说了，出门在外，谁还没个丢脸的时候？我丢的脸，都不计其数啦！” 吕星知道他在安抚自己，但心情确实也是随着杨卫成的出现，阴转多云。 他擦掉嘴角的血，冲杨卫成笑了笑。 “不过你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杨卫成指着胖子问。 吕星道：“我同学，这录像厅就是他开的。” “同学，你说的同学就是他？”杨卫成挑起眉头，走到胖子跟前，一把薅住他头发，“有你这样对同学的吗？” 啪！ 一巴掌呼到胖子脸上。 胖子啊一声惨叫，知道这是他惹不起的人，忙求饶：“大哥饶了我，我不敢了。” “不敢干嘛？”杨卫成嫌弃地松开手，随手在胖子身上擦了擦。这货全身都是汗，头发都湿透了。 “不敢打人。” 杨卫成摇头：“不对，你是不能打他知道吗？”心道，你小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同学以后多能耐，还敢回忆今天的一切吗？ 胖子点头：“知、知道了。” “还有啊，你那录像厅该怎么开怎么开，不能炒他鱿鱼。”杨卫成道。 “炒？炒什么？什么鱿鱼？”胖子听不懂。 在这时代，炒鱿鱼这个说法还没从南粤传到内地。 “就是不能辞退他！”杨卫成道。 胖子猛点头：“放心，我不敢。”心里却道，不敢？等你一走，我弄不死他！ 杨卫成冷笑：“你别口是心非，后果你是承受不起的。” 胖子眨巴眨巴眼，不敢吭气了。感情这小子有透视眼，能看到人心里去？ 搞定胖子，杨卫成回头邀请吕星：“找个地方喝一杯？你瞧，我那还有个朋友呢。” 他指着对面的林依依，她正焦虑地张望着，生怕杨卫成吃亏，甚至在心里勾勒出假想图——如果杨卫成打不过人家，自己该怎么帮忙。 可看到杨卫成把那比他高半个头的大胖子打趴下，她心里甭提多自豪。只是暗道：“这里是舟市，他在这里打架好么？” “你女朋友吗？”吕星笑着问。 杨卫成摇头：“我一个小妹妹，要来舟市混，往后你得多帮衬点。” “如果我能的话，一定会。”吕星点头。 杨卫成笑道：“我相信你，你的话瓷实。” “瓷实是什么意思？” “就是结实，可信度高，哈哈，我乱掰的，走吧找地方坐坐。” 杨卫成和吕星、林依依一起，找了个茶馆坐下喝茶聊天，给双方介绍。林依依和吕星，也便算认识了。 “我今天一半是来送依依，一半是找你有事。”杨卫成直入正题。 “找我？什么事？”吕星诧异地问。 杨卫成笑眯眯地说：“我前阵子不是去了南粤，参加羊城交易会么？在交易会上，开了不少眼界。其中有一家设备厂，卖冷饮机。” “什么是冷饮机？”吕星更感兴趣了。 杨卫成简单介绍了一下，道：“我有这么个打算……” 第215章 彻底失联 午后的舟市，万事万物都懒洋洋的。 整个城市都被蝉鸣充斥着，行人有气无力，但一家小茶馆里，两个年轻人却聊得热火朝天。 杨卫成跟吕星解释了一番，吕星大感兴趣，问道：“你想怎么做呢？” “我要在舟市的大街小巷，每一个小商店都布置一台冷饮机。”杨卫成说，“所以需要有人帮我维护、照管。” 他目光从林依依和吕星脸上瞄过。 林依依心里一半失意一半赌气，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我既然要出来谋生，当然不会再依靠你。”她心想，“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你看看……” 吕星却很感兴趣：“那么我要怎么做？” “你帮我安装、维护一台机器，每个月我都给你这台机器利润的百分之十。你卖的越多，自己赚的也就越多。”杨卫成道，“这可比你在这个录像厅打工攒钱快多了。” 吕星想了不到五分钟，欣然同意。 “好，那我们起草一个协议吧。”吕星很认真地说，“所有细节都体现在合同里，往后一切都按照合同办事。” 杨卫成笑：“好啊，咱们今天下午就干这件事。” 在这家小茶馆里，杨卫成和吕星花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起草了一份合作协议，为期一年。 一番接触下来，杨卫成对吕星更加了解。 吕星是个很谨慎、细致的人，他提议不要盲目投放过多的机器。 “新东西，大家都不了解，不如先试点投放一台，我也不辞职，就在这里看录像厅，顺便看冷饮机。”吕星说，“夏天到了，他们看录像肯定也想抽烟喝冷饮。” “对头，和我想的一样。”杨卫成笑道。 敲定好协议，杨卫成马上就联系自己在交易会上认识的商家，请他们发一台冷饮机过来。 在等待冷饮机到位的时候，三个人各自忙碌。 林依依固执地要去寻找工作，一天在外奔波，早出晚归，和杨卫成见不到几次面。 吕星自然还是在看管录像厅，那个胖子同学因为杨卫成的关系，虽然对老同学不爽，却也不敢轻易再欺负他。 杨卫成也没闲着，他联系银行，筹措资金，准备给刘金根打过去。 当然，和刘金根的合作，他也是经过缜密思考的。 虽说这个疯子不知什么时候会做出什么事，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很有能力。 之前在凤尾村，刘金根和杨卫成说起合作的时候，他认为对方在敲诈勒索。 可事后仔细想了想，也未必。 刘金根就是个疯子，或许他真的想合作？ 赌一把！ 杨卫成抱着这种心态，在打款之前，联系上刘金根。 没想到对方居然表示：“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找我。这么巧，我正在附近的城市，给我2天时间，我处理完手里的事就来找你，到时候详谈。” “好，我在中海等你。” 杨卫成本想说舟市，可考虑到这里距离自己的老窝太近，不想让对方过度接近，于是换了个地方。 两人敲定见面地点，就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却说林依依执着地想要自力更生，四处去寻找工作。 中午1点多，碰壁归来的林依依跟着一群人挤上公交车。 车好像蒸笼，满车人身上都是汗，整个车内气味‘妙’不可言。 车上没座位，这台车人出乎意料地多。 林依依被挤到后门边，先还能抓着扶手，后来就被挤到过道上。 司机又来了个急转弯，车厢内的人们就像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 坐着的、有扶手的都还好，可怜林依依，一下子就被晃倒在地。 这太丢人了，她摔倒不说，还撞破膝盖，裙子也撕破一小块。好在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不会走光。 “你没事吧？”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同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搀扶起来。 那是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唇红齿白的年轻小伙。长相中等，眼神明亮。 将林依依扶起后，小伙子便很自觉地松开手，并且拉她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你坐我这里，我马上就下车了。”小伙子道。 林依依一瘸一拐地坐下：“谢谢你。”她抬头看向小伙子。 小伙子微微一笑：“别客气。” 两人没再多说几句话，林依依的思绪焦点压根就不在他身上，可小伙子却一直偷偷打量她。 “好漂亮的姑娘，不知家是哪里的？听她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小伙子心里想。 车到站，他有几分依依不舍地下车。赶在车门关闭之前，他又回头使劲瞧了两眼。 “等下次如果再见到她，我一定问个清楚明白。”他暗下决心。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三天过去。 三天时间里，发生了两件对杨卫成来说比较重要的事。 第一件，他和刘金根签订合同，并转给其公司300万整，算是入股。第二件，购买的冷饮机已经到位，并安装在录像厅门口，由吕星看着。 “反响不错，来这里看录像的，十之七八都会买一杯冷饮。”吕星在电话里很兴奋地跟他说，“你什么时候回来，过来尝尝饮料的味道，一点都不比商店里卖的冰镇汽水差。” “好啊，我下午就到舟市，到时候见。”杨卫成道。 回到舟市，杨卫成才发现，还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林依依不见了。 她搬离酒店，不知去了哪里。 “这丫头，心可真急。”杨卫成回酒店安顿好东西，看着已经换了主人的隔壁房间，心里空落落的。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杨卫成来到录像厅，远远就看到两个人买了饮料走进去。 “哈，生意不错啊！”杨卫成道。 “事不错。”吕星看到他，很高兴地将收钱的小纸盒拿给他看，“你瞧，半天功夫，这么多钱。” 里边都是毛票子，加起来也有十多块。 这些钱当然入不了杨卫成的法眼，可在当下的吕星眼里，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不错啊，加油，别忘了这里还有你百分之十的利润呢。”杨卫成拿钱鼓励他。 吕星笑：“当然会努力，不过这种机器也就持续一个夏季，等明年夏天不知还会不会流行？迟早会更新换代的……” 一席话语，又惊的杨卫成出一脑门冷汗。 “大佬就是大佬，前瞻性十足。这要是换了普通人，恨不得能指着它吃一辈子饭呢。”杨卫成暗道。 “哦对了，我昨天看到林依依了。”吕星忽然道。 “是吗？在哪看到的？”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救命良药，让杨卫成眼睛顿时一亮。 “在纺织厂家属院，她好像住那里。”吕星道，“怎么，她现在不和你住一起吗？” “我回来就发现她退了房，正愁找不到人呢。打她传呼也不回……”杨卫成苦笑，“总之谢谢你啊！正准备找她呢……” 杨卫成在录像厅呆了一部电影的时间，期间又有人出来买冷饮。甚至还有几个路过的人，也凑近来看新鲜。 冷饮机内的饮料，红红绿绿，十分惹眼。 这年头，除了超级大城市内的大商场偶尔有一台这样的冷饮机，其他地方还没出现过呢。对舟市的百姓来说，它就是外星生物。 一番观察下来，杨卫成对这项投资感到十分满意。 和吕星一起吃过碗饭，杨卫成独自一人赶往纺织厂家属院。 他在公交站台等车，没想到这个点等车的人居然还挺多。 “惨了，一会儿没位子坐。”杨卫成暗道。 老古董的公交车晃晃悠悠驶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大家争先恐后挤上公交车，杨卫成走在最后。 舟市是小城市，这年代公交车收班早，7点多就已经是末班车。 杨卫成上去时，车上已经坐满了人，他有幸抢到最后一个座位。 车门刚关上，又嗤一声打开，又一个乘客气喘吁吁地上来。 “没人啦，关门吧！”售票员冲司机喊道。 接着她开始满车厢地张罗买票的事。 杨卫成买了票，忽然发现车厢内，有位姑娘长的出奇的漂亮，好像就是最后上车那位。 第216章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杨卫成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那姑娘就站在后门口，手扶着栏杆，掏钱买票。 “没想到这小城里，居然还能遇得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啊！”杨卫成心里感慨。 那姑娘留着长长的马尾，在灯光下，头发又黑又亮。白色的衬衫都赶不上她的皮肤白皙，湖蓝色的半裙和米色小皮鞋，更衬得她如出水芙蓉一般青春靓丽。 “就是那大脑门，一看就是犟拐拐。”杨卫成用上了从沈向前一家人那里学来的新名词。 在蜀州话里，这词表示轴、倔强。 姑娘红唇紧抿，交钱买票。 那售票员点了点手里的钱款票据，皱眉头一遍遍喊着：“没买票的赶紧买票了啊，马上发车，最后一班车！” 可无人应答，因为大家都认为自己已经买过票，不需要再出声，那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而对于司机来说，没有售票员的示意是不能发车的，毕竟两人负责一台车，钱款不对他们要负责任的。 “好没好啊，怎么这么啰嗦？”司机不耐烦地催促着。 乘客们也开始不耐烦，毕竟天气如此炎热，大家又都是下班往家赶。一天的疲倦，就等着回家冲个澡，吃个饭再消遣一会儿。 “没买票的，自觉点啊，不然都给我下车！”售票员凶巴巴地喊着。 大家或许感觉受到威胁，开始有零星的语言反击她，最先开口的就是那个漂亮的姑娘。 “你这位同志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虽然有人没买票，但我们都是买了票的，你无权赶我们下车。”那女孩一板一眼地说，“麻烦你们快点开车，大家忙了一天，都挺累了。” “是啊，还不开车做什么呢？” “就是……” “这帮售票员，天天拿鼻孔看人，早就忍够了。” 有人随声附和，也有人默不作声，杨卫成则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那一类。他觉得，今天这台车上有好戏看了。 果然，这些抗议直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售票员的情绪火山瞬间爆发。 啪！ 售票员把手里的票据板往地板上一扔，指着那女孩怒道：“你凭什么指责我？带头闹事，话说的那么漂亮，我看就是你吧？逃票的那人……” “你凭什么说我逃票？刚才我分明是买过票的！”女孩据理力争，粉白的小脸儿瞬间嫣红。 一看她的样子，就是个知识分子，耿直的姑娘，吵架她是绝对超不过这售票员滴，杨卫成暗道。 果然，售票员眼睛通红唾沫横飞双手叉腰，冲那女孩开启加特林突突模式。 周围的乘客早躲一边避难，生怕被波及。 “你以为就你们累啊？谁不是工作了一天呢？我们一天到晚，在这闷罐子车里容易么？” 噼里啪啦一顿吐苦水，说的倒也是实情，可态度委实恶劣，最后甚至上手去抓那女孩的头发。 售票员三四十岁，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沙场，战斗经验丰富的主。而那个姑娘斯斯文文，显然这方面不如对手。 那女人一出手，稳准狠地薅住姑娘的马尾辫儿，边扯边骂：“叫你逃票，叫你乱说！你给我下去，滚下去！” “我没逃票！”姑娘一边反抗，一边据理力争。 这期间也有人上前劝说，可自从一个老大爷脖子被挠一爪子后，便没人敢再上前了。其他人更是看热闹的多，出言相劝的少。 司机从驾驶座走来，恶声恶气道：“干嘛呢？别在我车上打架，再动手，我直接开派出所去了啊！” 话是这样说，他却抓住姑娘的手，那售票员便趁机向姑娘脸上挠去。 啪！ 一只大哥大及时出现在售票员和姑娘之间。 咔！ 售票员的指甲抓到大哥大，用力太猛，差点翻盖。 她又疼又气，转头嘶喊：“什么人，要死啦！” 杨卫成笑眯眯道：“哪用得着死这么严重啊？大热天的，都消消火气。” 售票员又要动手，杨卫成那眼睛便微微一眯，好像有一股电芒滋溜一下闪过。她哆嗦一下，感觉自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惧意漫爬全身。 她下意识地松开手，司机也嘟嘟哝哝，小声骂了几句，还生怕被人听到，转身回自己座位去了。 “我说大姐，何必呢，就像你说的，大家都劳累一天了，想回家歇着。至于这票，谁买了谁没买，咱这里也没装监控，说不清楚。我看这样吧，她的车票我买了。” 杨卫成递给售票员一毛钱，售票员脸红如血，捡起地上的板板，撕下一张票塞进杨卫成手里。 “开车吧。”她走向车头，对司机说。 “这小伙子很棒！”车上乘客纷纷夸赞杨卫成。 这不光是为女孩解围，也是帮大家脱困。 杨卫成捡起地上的包，拍掉灰尘，递给那女孩。 不等他手伸过去，女孩却劈手夺过包。 杨卫成有点傻眼，心说我好歹也帮你解了围吧？不指望你感激我，怎么态度还这么恶劣？ 他嘬了嘬牙花子，想说句啥，最终还是没开腔，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车终于驶离车站，一站站地停靠下来，车上乘客越来越少，而外面天色，也越来越浓。 终于到了杨卫成要下车的点儿，他发现那姑娘也下了车。 车子关上门，轰隆隆离开车站，这一站其实是在市中心，所以周围灯光明亮，行人往来较多。 杨卫成冲那姑娘笑了笑，打算各走各路，本身也是萍水相逢么。 “你站住！”谁知道姑娘不依不饶，居然叫住他。 杨卫成心里有点不乐意了，你叫我可以，能不能客气点？得，老子看你是女人，不跟你一般见识。 腹诽半天，他还得笑嘻嘻地跟对方搭话：“有事？” “对，还你钱！”姑娘面孔冰冷，口气生硬，动作比口气还硬，递上来一张毛票。 “不用还了。”杨卫成大手一摆，豪气地说。 姑娘却道：“你可以不要，我却必须还你，毕竟这钱你是为我出的。” “哟，你也知道。”杨卫成被她咄咄逼人的口气弄的笑不出来，声音也冷下来。 凭啥啊，老子属于见义勇为，你不说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这样跟我说话？ 姑娘一板一眼道：“我当然知道，你也不用这样不高兴。你帮我出的钱，我还你是天经地义。但是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票我买了，但她没给我票，我是被冤枉的。” 杨卫成愣了一下，忽然气消了。 感情这傻姑娘是为这事儿纠结呢？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刚才看到你买票来着。”杨卫成说。 姑娘一愣，愈加愤怒：“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开口帮我澄清？” “之前在车上，貌似有人帮你说话来着，但是你觉得售票员大姐听进去了吗？大家那时候火气都大，想要掰扯清楚基本不可能。难不成，你真希望司机把车开进派出所，大家排排坐喝茶茶，一起花一个晚上的时间把事捋清楚？” 杨卫成巴拉巴拉，说了一顿，也不管那姑娘听没听进去。 “既然你执意要把钱还我，我也接受，反正谁也不想白白损失一毛钱对吧？”杨卫成唰地抽过那张钱，转身迈大步朝马路对面走去。 那个家属院，正在车站对面。 姑娘愣了一下，脸色血红，顿了顿，她也跟上去。 杨卫成走到大院门口，被传达室的大爷拦住了。 “哎哎，你站住，干嘛呢？”大爷问。 “我找人，一朋友住这里。”杨卫成道。 大爷道：“什么朋友？住几排几户？” “哟，我还真不知道是几排几户。”杨卫成抓抓脑壳，“那个，您让我进去找找行吗？” “那可不行，这里人来人往的，谁知道你是干嘛的？万一你是贼，我不是把厂里人给害了？” 大爷说完，啪，关上小窗，躺在躺椅里继续摇扇子、听戏曲去了。 舟市纺织厂是本地一大国企，管理比较严格，家属区也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 那大爷做事古板，居然不给杨卫成面子。 杨卫成想到之前遇到的无数看门儿大爷，有的用点橘子就能‘贿赂’了，难道还得去买点水果烟酒什么的？ 正思考时，后边一只秀气的手敲了敲窗户：“大爷，是我。” 第217章 你得尊重女性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击声，以及那只雪白的小手，让杨卫成挺意外的。 他转头一看，居然是那位犟拐拐姑娘。 姑娘手臂上有道血痕，应该是在车上和售票员撕扯时弄伤的，看着挺让人心疼。 她敲开窗户，大爷看了看她：“是你啊菲菲，快去吧，你哥也在呢。” “哦，谢啦！对了，他是我朋友，跟我一起的。” 大爷扶了扶老花镜，这回仔细看杨卫成了。 “是吗？进去吧！” 大爷摆摆手，又关上窗户，继续摇自己的蒲扇，听自己的戏曲。 杨卫成道：“谢啦！” “不客气，一报还一报。”她道。 说完，她转身咚咚咚走进去，杨卫成讪讪地跟着。 说实在的，他还真不知道林依依住哪。原本打算一家家敲门来着，可一进这院子，他直接傻了眼。 这家属院怎么那么大啊，和他们小镇工厂家属区，完全不是一个规模啊。 虽然都是平房，但是一排排整齐划一，还有小卖部、理发店……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小世界，日常生活，不出大门就能解决。 他抓抓脑壳，想要么我一排排地喊吧，她听到了，总会回复我吧？ 而那个带他进来的姑娘，已经走没了影。 在这陌生的院子里，杨卫成清了清嗓子，从靠近大门的那一排开始喊人。 炎炎夏日，各巷子口都有人在纳凉。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老熟人，谁家住哪，家里几个孩儿都门儿清。 一看到杨卫成这么个生面孔，便好奇又警惕地盯着他看。 纵然杨卫成脸皮够厚，哦不，是心理素质过硬，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盯着瞧啊。 因此，刚建立起来的信心，马上就崩塌了。 算了，还是别喊了，老老实实打听一下吧。 他于是一家家地敲门询问，要么家里没人，要么就说没这个人。 一圈打听下来，杨卫成已经浑身冒汗，又渴又累，最主要是心累。 歇了口气，他来到最后一排巷子。 这巷子很特殊，别的巷子都是一排六到八家，这条巷子却只住了两家。巷子尽头是堵墙，里边那家将墙下开了块地，种了些蔬菜，绿油油的甚是可爱。 第一家没人，杨卫成来敲第二家的门。 他手还没落到门板上，那门便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亮的声音：“……外婆你别动了，我去拿牛奶。” 杨卫成愣住，门内的姑娘一抬头看到他，也愣住。 “怎么是你？”姑娘说。 “真巧。”杨卫成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 “还没找到你朋友呢？”她问，态度倒是比之前缓和不少，可依旧能听得出心里有芥蒂。 一毛钱，至于么？ 杨卫成道：“是啊，你们这院子太大，我也不知道她租住在哪。对了，既然你住在这里，应该对这里蛮熟悉吧？” 姑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算是吧，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那个，你们这院子有谁家房子租出去了啊？”杨卫成问。 她摇摇头：“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菲菲，谁啊？”屋里有个老太太问。 姑娘大声回答：“问路的。” “什么时间了，怎么问到咱们家门口了，会不会是骗子？别管他……”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 “哦，我知道了外婆，别担心。”姑娘应付完外婆，又冲杨卫成道，“不好意思，老人家就是喜欢瞎想。要么你去别处问问……” “卫成？” 林依依就在这时突兀地出现了。 她背着包，站在另一家门口，怔怔地看着杨卫成和那个女孩。 杨卫成唰一下转过头，来不及跟那女孩说一声，便冲到林依依跟前：“你怎么搞的，不说一声就搬出去，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林依依穿着蓝裤子白衬衣，这是本厂纺织女工的工装。 她挎着单肩包，局促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门内的姑娘见情势尴尬，便飞快地冲出来，从墙上的牛奶箱里拿出两包奶，又退进门去，并轻轻关上。 巷子一片安静，只剩下杨卫成和林依依。 时隔几天，再一次看到林依依，杨卫成心里有火气，更多的却是痛心。 “跟我回去吧，女孩子不要一个人瞎跑。”杨卫成耐着性子道。 林依依手里拎着一只网兜，往兜里是只铝饭盒。 她低着头不吭声，任凭杨卫成把嘴皮子磨破，也不回应他。 “依依，你到底想干嘛啊？”杨卫成有气无力道。 林依依终于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脸：“我要自力更生，我要和你一样厉害。” “那你得去遭雷劈！”杨卫成哭笑不得地说。 他说的可是实话，但这话落在两个姑娘耳朵里，却各不相同。 门内的姑娘愤懑地想：“还有劝人遭雷劈的，这家伙真坏，一点都不尊重女性。” 又好奇，那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兄妹？都不太像。 最震惊莫过林依依，遭、遭雷劈？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在他眼里，就那么不堪？ 她眼圈红红的，鼻头酸酸的，差一点就哭出来，不得不深呼吸，逼自己憋回去。 杨卫成情绪略微平复，意识对方大概误会自己意思了。他挠挠头皮，道：“依依，你别误会，我不是那意思……” 林依依低着头，开始抽泣，终于还是没憋住。 丁零零！ 伴随一道自行车铃声，有个小伙子骑车拐进来。 “哎？依依，你这是怎么了？”那小伙子急刹车，单脚支地。 看到林依依，他十分高兴。可马上察觉她情绪不对，便低头询问。 这小伙子长得精神，高大帅气，白白净净，看那穿戴就知道不是普通工人。 杨卫成禁不住对他产生几分警惕，林依依毕竟一个女孩孤身在外，很容易招来色狼。作为年幼的哥哥以及好友，他有责任和义务替她把关。 当然，杨卫成内心更希望林依依能找到真正的、值得托付的归宿。 他打量那个小伙子，那小伙子同时也抬起头看他。 两个男人四只眼睛，唰一下噌出一道火光。 那可不是什么友善的光芒，就像是一头雄狮，在自己的领地嗅到另一头雄狮的气味。 那个骑单车的小伙子，眼神蛮凶，但态度还算温和。 “依依，他是谁啊？”他问林依依。 林依依道：“杨卫成，我老家的邻居。” “哦。”小伙子点头。 “依依，你也帮我们介绍介绍呗。”杨卫成笑眯眯道。 林依依深吸一口气：“他、他是我男朋友。”说完，她手挽住车把手，象征性的。 杨卫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骗鬼呢？就这几天你就找男朋友啦？自己可是在外头做过好几回挡箭牌了，里不都这么写么？ 但他也没拆穿，而那小伙子，则似乎很荣幸，昂起头道：“对，我是她男朋友，进家坐坐吧？” 门内的人终于忍不住，哗啦打开门，咚咚咚个走出来：“哥，你知道什么呀就跟着瞎掺合，快回家，外婆等你吃饭呢！” 说完，她扯着小伙子的胳膊，逼他往家走。 原来这是一家子！ 杨卫成瞬间乐了。 小伙子尴尬地被妹妹拉进院子，还不忘回头冲林依依说：“依依，别怕，我保护你啊！” “你就别捣乱了，真是的……”妹妹责备哥哥的声音，关上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俩进门之后，杨卫成感觉巷子瞬间又安静下来。 “依依，跟我说实话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卫成问。 林依依深深地叹口气：“刚才那人，是我在公交车上认识的，他帮我介绍房子。就是这一间，屋主是对母女，阿姨上班，小妹妹读初中，人都很好的。房子也不贵，人家还帮我介绍了工作……” 原来那个小伙子，就是上回在公交车上的那位。也是他，帮着林依依介绍工作。 杨卫成听后，心安不少。 这环境很简单，邻居、房东人都不错。关键的是，林依依现在又有了稳定的工作。虽然只是临时工，但背靠大树好乘凉。 何况，她身上也是有些存款的，之前大半年，杨卫成和李东对她从不吝啬。 “你确定要在这里待下去么？”杨卫成问。 “嗯，让我们都冷静一下。”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冷静个屁啊，老子有什么好冷静的？ 他耐着性子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有任何事，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马上跟我联系。” 说完，杨卫成阔步向外走去。 林依依没转身，耳朵却一直追随他的脚步。 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离杨卫成更近呢，还是越来越远？ 第218章 心太软易背锅 周晓华躲在门背后，听到那男人和林依依聊天，而后又离开。 由始至终，他的神经都高度紧绷，甚至连妹妹和外婆呼喊都没听到。 周晓菲气坏了，咚咚咚走上前，一巴掌拍在哥哥肩膀上。 “哥，你干嘛啦？！” 周晓华吓一跳，回过头尴尬地笑了笑。灯光下，他额头布满晶莹的汗水。 “走吧，外婆等咱们吃饭呢！”周晓菲说。 “哦。” 两兄妹洗了手，来到饭桌前坐下。 年迈的外婆笑吟吟地看着一对心肝宝贝儿，尤其是周晓菲，从外孙女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当年青春飞扬的自己。 外婆可不是工厂里那些普通的老太婆，即便满头银丝，一眼看上去，她仍是温婉秀丽，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的确是大家闺秀，出生在旧社会的书香世家，改造后，成为新社会的主人翁。 外婆唯一的女儿诞下这一儿一女，如今时常陪伴她左右，成为她暮年的慰藉。 这不，在二轻局工作的外孙子，最近干脆搬回来住啦！ “吃，多吃！”外婆夹了块红烧肉给他。 “嗯嗯，外婆您也吃。”周晓华道。 外婆真是越看越欢喜。 “我们华儿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懂事又帅气，还是干部身份。哎，将来谁嫁给你，可真是福气呢。对了，我那老姐妹说了，要给你介绍对象呢。” “外婆，我还年轻，不着急结婚。” 周晓华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埋头扒拉饭。 “外婆，您可别操心他了。” 周晓菲贴心地帮外婆把一段蔬菜夹成小块，再放进她碗里。 “怎么啦？”外婆好奇地问。 周晓菲道：“哥哥最近好像谈恋爱了吧……” “去去去，你千万别乱说。” 周晓华急赤白咧地辩解。 外婆看出门道，外孙子性情好，尤其是心疼妹妹，从不会对妹妹说半句重话。今天居然这样说话，肯定是被戳中心窝了。 她笑吟吟地说：“人到了年纪，就该恋爱、结婚，这没什么的。关键是，女孩好不好呀？不要辜负了人家，也不要被骗了。” “就在隔壁，外婆您应该见过唔……” 话说一半，周晓菲的嘴里就被塞了块红烧肉。 “进口货都堵不住你的嘴么？”周晓华抱怨道，“我吃光了，再给我盛碗去！” 他不客气地把饭碗递给妹妹。 周晓菲冲他吐了吐舌头，端着碗起身去厨房盛饭。 外婆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孩子闹腾。 咔嚓！ 厨房里传来清脆的响声，老人家脸色突然变了，颤巍巍地站起来：“没事吧菲菲……” “没事外婆，就是碗破了。” “哦，碗坏了就坏了，你别弄伤手啊。”外婆道。 周晓菲答应着，端着饭碗走出来，咚一声顿到哥哥跟前：“吃吧！” 妹妹态度的恶化，让周晓华有点无所适从。他讪讪地笑着：“哪只碗破了呀？回头我得去祭奠祭奠它……” “就是那只老土的盐罐子旁边那只碗。”周晓菲说。 外婆的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一下，两人谁也没注意。 …… 深夜。 杨卫成一直在大院外徘徊。 他已经沿着这条街，来回走了七八趟，门口老大爷都对他起了疑心。 “我说小伙子，你不是菲菲的朋友么？不去找她，怎么老在院子外头转悠啊？” “没事，我就是散步，一会儿就走了。”杨卫成笑着说。 门卫老大爷还是不敢相信他的话，便搬出凳子，在大门口坐着盯他。 杨卫成一瞧，这也不行啊，害得人老头挨蚊子咬。他便冲老大爷摆摆手，转身离开。 可他实际上并没有走远，转到另一条街上去，还在院墙外。 离不开啊！ 林依依住在这院里头，他实在是不放心。 再就是想不通，这丫头什么时候好胜心变这么强了？ 他抽着烟，看到路上行人渐渐稀少，毕竟是80年代，这时候大家的夜生活远没有数十年后那么丰富多彩。 有个瘦高个的小伙子急匆匆从远处走来，看到杨卫成，愣了一下。 但杨卫成没注意到他，正全心全意地考虑问题呢。 小伙子最终和他擦肩而过，转过弯去了。 时间久这么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一点多。 杨卫成抽完最后一根烟，将烟蒂踩灭，准备回酒店去了。 这里距离酒店比较远，没公交车，他打算跑着回去。出一身汗洗个澡，舒舒服服睡到大天亮，那时或许很多问题就能想通了。 一转身，他不小心踢到一堆垃圾上。 这堆垃圾刚才就在，一些破罐烂瓦而已，倒也不脏。 杨卫成心痛自己刚买的皮鞋，弯腰看有没有划伤。 墙背面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十分纳闷，这个点了，什么人会在里边弄出这动静？而且这位置，应该是别人家的院子吧？ “贼！” 他脑子激灵一下，浑身汗毛竖起，警惕地盯着响声传来的地方。 墙头多了一只手，接着是另一只，然手是一颗脑袋。 有个人从院墙里边爬了出来。 咔嚓！ 这贼脚重，不知踩到什么东西，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动，惊醒院子主人。 “谁？” 有个苍老的声音喊。 接着杨卫成又听到门响动，想必是主人家跑出来看情况了。 还算警惕。 杨卫成没走，悄悄躲到树荫里。 那小偷一看自己败露，更慌张，急急忙忙翻墙跳下来。 这院墙至少有两米多，他咚一声落地，差点摔个跟斗。 然而他显然很有经验，稍微晃了晃便稳住，前后看一眼，准备逃跑。 杨卫成突然冲出去：“哈，抓到你了！” 那小偷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包袱掉到垃圾堆里，有个东西滚了出来。 杨卫成揪着小偷的衣领：“跟我去衙门！” “抓小偷啊！”院墙内传来喊声，惊动四邻。 大家纷纷起床开门，看是什么情况。 这更让小偷惊慌，他扑通一声给杨卫成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大哥，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也不想这样。我妈生病了，需要很多钱……” 杨卫成一瞧，这小子不就是之前和自己擦肩而过那小伙子吗？ 看起来年岁和自己差不多，杨卫成居然有些心软，他松开手。 “赶紧滚蛋！” 这年月治安管的相当严，若他被送到衙门，铁定重判。 小偷固然不对，但若是能改过自新，也是善莫大焉。 小伙子爬起来，感激涕零地冲他举个躬，转身咚咚咚跑掉。 杨卫成则低头看地上散落的东西。 其实那就是个军用书包，都被磨毛了边。里边只有个油腻腻的罐子，仔细一看，原来是装着盐之类的东西。 “他偷这个干嘛？”杨卫成好奇心起，“难不成，这是古董？” 自从认识福老头之后，他见啥破烂都觉得像古董。 这时，大院里抓贼的大部队已经浩浩荡荡冲出来。 男人们为首，女人们押后，二三十口子成年人冲出来。 “贼在哪呢？” “抓住这孙子，非把他狗腿打断不可！” 大家咬牙切齿地发狠。 这年头，邻里情可比几十年后浓郁多了，尤其是这种家属院。 杨卫成正站路灯下，端详手里的盐罐子呢，听到嘈杂声，心里突然哇凉哇凉的。 完啦，自己放跑了小偷，岂不是要被人当小偷抓？ 果不其然，大家看到他之后，马上扑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各位，我不是小偷……” 杨卫成的解释那么苍白无力，大家伙儿根本不听。七嘴八舌，都快把杨卫成祖宗十八代从坟堆里骂出来了。 “你不是小偷？那我还说我是玉皇大帝呢！” “哼，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准是贼！” “对，就是小偷，不然哪用得起大哥大！” 杨卫成无语至极，对这群人的逻辑思维能力相当佩服。 “怎么是你？”忽然一道惊诧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第219章 怎么又是你？ 漆黑的夜里，孤灯树影，在异地他乡，被人围攻，认做小偷。 以上任何一件事，放在一个人身上那都是个悲剧，何况是四件。 杨卫成被群众们推推搡搡，只觉得头皮发麻。 忽然出现的这声音，仿佛沙漠里的清泉，酷暑中的雪糕，真是让他从头发丝舒服到脚后跟。 原来说话的，就是公交车上的那位姑娘。 周晓菲一开口，大家纷纷让路。 “苦主来了，大家让一下啊！”有个五十来岁膘肥体壮的大爷喊道。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苦主么？原来这盐罐子是她家的啊？ 再一想，也对，她家正住在巷子尽头，刚才小偷可是从她家里爬出来的。 “那个，这个……”杨卫成手里拎着黄书包，落在群众眼里，那就是罪证。 大家嚷嚷着，要求把他送到衙门去治罪。 周晓菲却不说话，而是一把抢过黄书包，小心翼翼从里边取出盐罐子，看到盐罐子完好无损，才松口气。 周晓华也跑过来，看到是杨卫成，禁不住一愣。 虽说他并不认识杨卫成，可既然他是林依依的朋友，那应该不是坏人吧？ 毕竟林依依，是那么美好、善良的女孩。 想到这，周晓华一边拼命道谢，一边安抚大家伙儿的情绪。 “是误会，他不是贼，是我朋友。” 一听他这么说，大家都不乐意了。 那大爷首先发难：“什么？你朋友？你们家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拿大家开玩笑玩呢？” “就是，狼来了的游戏可不好玩！” “真是的，个性和他外婆一样古怪！” “这一家子都蛮古怪的。” 大家发泄着不满，纷纷转身离去。 周晓华松口气，穿着拖鞋短裤和背心的他，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菲菲，我得先回去看看外婆。”周晓华对妹妹说。 周晓菲点头：“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回。” “哦，那你当心点啊！”周晓华不放心地叮嘱妹妹，又看了一眼杨卫成。 杨卫成冲他摆手：“我会送她回去的。” “谢啦！”周晓华淡淡一笑，赶紧朝家跑。 外婆腿脚不好，走的慢，可也在往这边走，他担心老人家摔到。 “这是刚才小偷丢下的，我捡到的时候，里边就只有这个。” 等大家走了，杨卫成才跟周晓菲说。 周晓菲点头：“我知道，谢谢你。不过你怎么还在这里？” “额……一言难尽。”杨卫成下意识地去口袋里摸烟盒，却发现早就抽光了。 而周晓菲也看到满地的烟头，眉头锁紧，暗道：“年纪轻轻，一身烟臭。” 她拎着包，对杨卫成说：“那我先走了，谢谢你。” “我送你，刚才答应你哥了。” 周晓菲也没反对，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马路上。 “这是古董吗？”杨卫成问。 周晓菲笑了：“那得看古董的定义是什么。” “哦。”杨卫成也没追问，免得人家起疑，自己又懒得过多解释。 送了周晓菲回家，杨卫成果真一路跑回酒店，洗了澡，睡到第二天中午。 却说深夜闹小偷的事儿，对于杨卫成等人来说，不过是生活中的一朵小小浪花。 最多，大家也就把这件事挂嘴边议论几天，转头又被发工资的喜悦冲淡。 可对有些人来说，偷窃，尤其是偷窃失败，简直是致命打击。 小偷姚波失了手，在大街上一直溜达到天明，才敢回家。 那个家里，并没有他口中所说的老母亲，有的只是他的异姓‘兄弟姐妹’。 他们住在舟市城南靠近郊区的一栋民房里，三间房，住了老老小小十几口人。 早上一回家，姚波就被大哥带到疤爷跟前。 疤爷今年40多岁，瘦瘦小小，可却管着这里所有的人，还拥有这院子里所有的女人。 疤爷正坐在饭桌前吃早饭，一碗小馄饨，两只生煎，还有豆腐脑，是极其丰盛的一餐。 吸溜、吸溜。 疤爷端起碗吃豆腐脑，发出幸福的响声。吃完他才一抹嘴，掏出纸和烟丝卷烟抽。 自始至终，疤爷都没看他一眼。 姚波吓的瑟瑟发抖。 大哥踹了他一脚：“别乱抖，给老子站直！” “哎，兄弟们要友爱互助。”疤爷终于开口了。 “是，疤爷。”大哥毕恭毕敬地回答。 “姚波，东西呢？” 疤爷抽了一口烟，浓郁的烟雾飘绕开来。 姚波低声道：“没、没拿到手……” “没拿到手？”疤爷眼皮一翻，冷冷地盯着他，“为什么没拿到手？没偷成？” “偷成了，可是被人给抓住了。”姚波道。 疤爷呵呵一笑：“姚波，从你三四岁那年，我把你从村口捡回来，到现如今，也得十几年了吧？你凭良心说，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姚波想，你对我怎么样，难道自己不知道吗？从小吃不饱、穿不暖，稍微长大一点，就逼我们去乞讨。再大一点，逼我们去偷东西。 他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新伤摞旧伤，有些伤痕，甚至已经影响手指功能。而这一切，都是疤爷训练他们金手指术时所留下的记号。 姚波恨疤爷，但同时又感激他。 的确如疤爷所说，他的命是疤爷捡回来的。 三岁之前的记忆，姚波全都没有。三岁之后的命，也不属于他自己。 “行了，我不多说，老大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疤爷在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毛巾上擦了擦手，站起身来走进屋里。 大哥则拿出一根拇指粗的藤条，对姚波说：“趴着吧，天热，别让我更费劲。” 姚波默默地趴在凳子上，撅起屁股。 院子里传来抽打声，以及他压抑痛苦的闷哼声。 却说杨卫成在舟市又呆了两天，把以前没玩的地方逛了个遍，其实也是在考虑该怎么处理林依依的问题。 自己似乎给她带来太大的伤害，导致她走入‘歧途’。 如果她的未来因此有一点不测，杨卫成后半生都会深深自责。 这天中午，公园河堤边的树荫下，杨卫成坐在长椅上抽烟，望着平静的水面发呆。 这个点儿，公园里人不多，太阳底下站十分钟，人就出一层油。 背后好像有一对年轻人在谈恋爱，爱情在哪个年代，都是必不可少的。生命中若没了它，活着真少点意思。 杨卫成只听到他们隐隐在聊着相关的话题，但他更多的心思，却在林依依身上。 突然，背后的草地上，那对恋人开始发生争执，争执声越来越大，最后女孩子忽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 “你干什么？放开我！” 这声音不对，杨卫成下意识回头一看，赫然发现那男人正把女孩往地上放倒。 女孩子自然是拼命挣扎，可男女力气、身高都差异巨大，她最终还是被放倒。 那男子道：“我就想对你好，你为什么不跟我好？” 他一脑门黑线：“这哥们儿心这么急么？” 起身咚咚咚走过去，拍拍男人的背。 男子猛一回头，便见一只拳头狠狠飞来。 砰！ 他下巴遭遇沉重一击，整个人都歪倒在地上。 “噗！”男子一张嘴，吐出口血沫子，“你敢打我？” 爬起来就冲杨卫成扑过去，他认为自己不是打不过，而是被偷袭。 然而，现实很快给他啪啪打了几耳光。 他扑上去不到2秒钟，便又飞了出去，这一次更惨，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杨卫成叼着烟，拍拍巴掌。 “想跟我玩摔跤啊？你还嫩点。” 处理完那男人，杨卫成才有空低头看那女孩，突然眼睛瞪圆：“怎么又是你啊！” 躺在地上，衣冠不整的，竟然是那晚公交车上的女孩。印象中，她好像叫菲菲还是什么的。 周晓菲心情糟糕透了，她急忙爬起来，顾不上胳膊、脖子上有瘀伤。 “是啊，又是我，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这口气，可一点都不像是心怀感激的样子。 第220章 蛇蝎 绿树如茵，清风拂柳，虽然炎热，公园却是很美好的。 可是这美好的环境下，杨卫成和周晓菲的心情却都不怎么美好。 那男子躺在地上哼哼几声后，挣扎着爬起来逃掉。 临走前，他恶狠狠地盯着两人：“好哇周晓菲，我算是看透你了！” “你看透我什么？不要以为女人都是好欺负的，你这个臭流氓！”周晓菲冲他怒骂。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掉。 杨卫成尴尬地转过头，好给周晓菲留下整理衣服的时间。 “这丫头脾气可真犟！我救了她，她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冲我小嘴巴巴的。” 腹诽半天，杨卫成才等到周晓菲的信号——她咳嗽两声，表示衣服整理好了。 “刚才那人是谁啊，要不要我报警？”杨卫成问。 周晓菲抿嘴咬牙，眼神凌厉，却是在迟疑。 “好吧，男朋友？”杨卫成问。 周晓菲情绪低落了，她没回答杨卫成，却不认可那人的身份。 事实上，刚才那人是他们单位领导的侄儿，介绍给她做对象。 算上相亲，到今天才见第三次面，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40分钟。可那家伙居然如此过分，今天提出要……要亲吻！ 这怎么可以？ 周晓菲是个新派的姑娘，但她新派在生活方式上，新派在工作效率上。而在作风上，她却是保守至极。 当场反抗，于是就出现刚才那一幕。 这些事，周晓菲是绝对不会让杨卫成知道的。她认为，就算刚才没有别人，自己也能自保。 谁说女子不如男？ 杨卫成也不知道该说啥，主要这姑娘像个嘎嘣豆一样，脆生生，硬邦邦。 “我走了。”周晓菲说。 “我送你吧。”杨卫成道。 刚才那男人走时气呼呼的，他担心其会报复周晓菲。 周晓菲并没有激烈反对，大约也有同样的想法。 两人走去公交车站，杨卫成送她回家。 原本他只想送到大院门口，但这一路上，杨卫成却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仿佛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安全起见，还是送到家门口吧。 结果，在将离开时，恰好又看到林依依。 那时周晓菲还没进门，杨卫成还在和她说话。 一转身，杨卫成看到林依依背着包站在巷子口，冷冷地注视着他俩。 周晓菲尴尬地冲她笑了笑，女性独有的敏感，让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侵犯到别人的利益，赶紧进家关门。 倚着门板，周晓菲的心脏还在突突狂跳。 “她的眼神怎么那么吓人？好像很恨我的样子……”周晓菲暗道，“哦，他们是一对吧，我得跟哥哥说一下，千万别第三者插足。” 杨卫成默默丢丢，摸了摸鼻子尖，冲林依依一笑：“回来啦，依依。” 林依依没说话，像一只骄傲的天鹅，转身打开门，进去，砰一声门儿关严实。 这关门声，把杨卫成给吓一跳，仿佛她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门板上了。 “哎，女人……”他无语地叹口气，溜溜达达离开这座大院。 这一回，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没了。 …… 城中村的破旧院子里，姚波端着一碗热粥走进小南屋。 说是屋子，其实是靠着墙角搭的窝棚，一般都是新来的住这里。 今天这里住的，是个哑巴。 大家叫她哑女，某天疤爷遛弯儿后，从外面带回来的。 因为不会说话，大家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多大了。只是看着皮肤黑秋秋，鼻子有点塌。 眼睛倒是水灵灵的，皮肤也很水嫩光滑，应该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第一眼看到哑女，姚波内心就有一根弦被触动了。 柔软而温暖，让他隐隐生出一种渴望。 生平第一次，他渴望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在工厂里做工人，或者在农田里劳作。能够娶个妻子，生个孩子。 见到哑女的头天晚上，他就梦到自己娶媳妇，梦境还很详细，发生了一些羞羞的事。 要知道在这个院子里所有的男人中，有资格发生羞羞事的，只有疤爷一个。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事实上姚波知道，老三曾经和兰姐钻过小树林，老二也曾经跟波妈一起进过小南屋。 波妈不是姚波的妈妈，那只是她的外号，寓意某处很大而已。 兰姐和波妈都是疤爷的人，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只有疤爷不知道。 打开门，姚波看到哑女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看到他，哑女的眼神就变得恐慌，好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你吃点东西吧。”姚波把粥放下，比手画脚地跟她说。 砰！ 疤爷一脚踹开门，狐疑地打量姚波：“你在这里干嘛？” “我怕她饿着，给她送点吃的。”姚波老老实实回答。 疤爷冷笑：“你倒是知道心疼女人，给我滚出去！” 愤怒油然而生，姚波暗暗捏紧拳头，当然那只手背在身后。但拳头很快松开，疤爷虽然又瘦又小，气势却足。 哑女看着拳头捏紧，不由的眼睛放光。但拳头松开后，那光又像是风中火烛，逐渐熄灭了。 姚波最终还是乖乖地答应一声：“哦。” 他走出门去。 迄今为止，哑女还没被疤爷祸害，那是因为她身上脏。但姚波知道，要不了多久，她也会是疤爷的女人。 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被疤爷糟蹋，姚波心如刀割。 他站在小南屋门外，听着里面男人的狞笑，还有乒乒乓乓的动静，好几次下狠心想进去。 等他最终下定决心，准备踹门的时候，门却已经打开了。 疤爷心满意足地摸着后脑壳走出来，手里提着一根布条，那是他的腰带。 姚波算算时间，从自己被赶出屋子，到准备进去，也不过2分钟而已。 疤爷去井台旁打水洗脸，而姚波则像是陷入深渊，浑身冰冷。刚才他偷偷看了一眼，屋内凌乱，哑女正在哭泣，一丝不挂。 “小子，好好跟我混，以后有的是女人。现在么，你还年轻。”疤爷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着说。 姚波没说话，扭头就走。他迎面差点撞到个人，是老三。 老三也是个矮个子，吊角眼，一口大黄牙，最喜欢拍疤爷马屁。所以，平时他分的钱比老大还多。 “狗曰的，没长眼啊！”老三一脑门汗，骂了一句，冲疤爷道，“疤爷，我打探到了。” “哦？在哪？”疤爷从绳上摘下那条分辨不出颜色的老毛巾，擦头擦脸。 老三说：“纺织厂家属院。” 姚波听到这话，停下脚步，猜测疤爷可能是要对付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子去了。 疤爷道：“住那？” “要么住那，要么不住那。”老三道。 啪！ 疤爷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你这不是废话么，到底住不住？” “额，我是说，要么他住那，要么他女人住那，我看着他俩进去的。”老三道。 “女人？多大年纪？还能认出来吗？”疤爷问。 老三点头：“当然认得，她长得可俊了。” 疤爷的眼神便闪过一抹光芒，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沉思。 …… 骄阳到了下午四点钟，依旧不肯有丝毫收敛。 杨卫成蹲在车站对面的马路牙子上，乘着树荫吃冰糕，一手拿着遮阳帽给自己扇风。 早上接到李东的电话，说要来舟市，死磨活求，非要他来接站。 “这个瞎蛋，又不是在月球上，舟市来往多少趟了，居然大热天还撒娇让我来接站？” 虽然嘴上不愿意，杨卫成的身体还是真忠诚的。 终于，他看到李东的身影，这货哈嗤哈嗤，拖着一个大蛇皮袋从出站口出来。 第221章 出洞 车站人来人往，大家都行色匆匆。 杨卫成一拳捶到李东手臂上，再接过他手里沉重的麻袋。 “狗曰的，带这么多东西出来，你逃荒啊？” 李东一脸苦涩：“我有啥办法，老姐非让我拿来的。” “这里都是啥？” 杨卫成在车站门口，解开口袋看究竟。 里边都是些花花绿绿的衣裳，还有一包包整整齐齐的油纸包，外面裹着报纸和塑料袋。即便裹的那么严实，杨卫成也嗅到香气，原来都是些点心。 “这都是给谁的？” 李东道：“还能给谁啊，依依呗。她走以后，我爸妈我姐，哦，还有你们家二少爷和大小姐，都担心的不得了。这些是大家给她买的，衣服都是我姐买的，怕她冷怕她热怕她饿肚子，逼着我来送。” “是么。”杨卫成有点难过了。 “她人呢？”李东还以为，一出车站就能看到两个人。 杨卫成叹口气：“别提了，我俩友谊的小船，已经淹没在怒浪之中。” “什么跟什么啊。”李东白眼他，“快找地方谢谢，老子快热死了。” “走，先去我住的酒店。” 两人回到住处，放下东西，李东洗个澡换身衣服，杨卫成带着他出去贼吃贼喝一顿。 吃饭过程中，李东才知道林依依居然租房子自己住，吃惊地瞪大眼。 “你怎么能让她自己住呢？” 杨卫成无语：“她一大活人，又是成年人，我能拦得住吗？” “你把她给娶了不就拦住了？”李东叹口气，“话说回来，你若早娶了她，也就没这事儿了。” 杨卫成道：“婚姻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吗？得从长计议。” “切，你就是肉多了嫌肥！我要是你，身边一漂亮的大姑娘追我，我乐呵呵就给她做新郎去了，倒插门儿都行。”李东道。 “得了吧，你乐意，你爸妈还不干呢。” 俩男人唠唠叨叨，吃完晚饭，杨卫成让李东打林依依的传呼。 “你怎么不打？”李东问。 “她得回call才行啊！”杨卫成无奈地瘫在椅子里。 果然，没多久林依依打来电话，她对李东仍旧很友好热情。 “东子，什么事啊？” “我在舟市了，你在哪呢？咱们见个面吧。” 林依依沉默了：“他叫你呼我的吧？” 李东尬笑：“嘿嘿……” “行吧，我现在在市夜大，晚上8点半下课，你来接我吧。” “好嘞！” 李东痛快地答应着，挂断电话，把对话跟杨卫成复述一遍。 “哟，这丫头变的勤学向上了。”杨卫成很诧异，也很欣慰。 一个人若是开始积极起来，那未来必定不会太差。若林依依未来有希望，他也就不会太愧疚。 俩人准备掐着点，赶在8点半出现在夜大门口。 却说从今天开始，身为舟市学院英语老师的周晓菲，晚上又多了一份兼职。 她平时工作较为清闲，总觉得人生这么碌碌无为很无聊，于是申请支援夜大。 夜大面向的群体，是那些大龄工友。他/她们上夜大，多数是为了混个文凭，以图在工作上有点进步空间。 而所谓的支援，其实也是赚外快的形式，一节课2块钱，每个礼拜三天，每天晚上2节课。 无形中，既能创收，又做了对社会对他人有意义的事，周晓菲感觉生活瞬间充实起来。 这天晚上8点半，第二节课下课，周晓菲推着自行车往校外走。 由于大部分学生都还有一节自习课，所以这时候，校门口的大马路上，行人稀少。 尤其是夜大在南郊，附近都是些公家单位，一到下班的点就没什么人了。 周晓菲推着车，走出校门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发毛。 忽然远处传来说笑声，是两个年轻的男人，他们越走越近，周晓菲心也越揪越紧。 自从在公园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对男人就会莫名产生一种恐惧感。 虽说平时嘴皮子不输人，但那天真正和一个男人展开力气的较量，周晓菲才意识到，在某些方面，女性和男性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那两人越走越近，突然周晓菲愣住：“杨卫成？是你吗？” 杨卫成正和李东有说有笑，朝校门口走呢，听到呼唤，抬起头一看，马路对面推车的身影，正是周晓菲。 “你怎么在这里？”杨卫成边过马路边问。 李东跟在他身后腹诽：“臭狗屎，怎么桃花运这么旺？也不说分点给我……” 他巴巴地跟着杨卫成，指望能得一番介绍，可惜，人俩人聊得热火。一个没打算寻问，一个也没打算介绍。 聊了几句，周晓菲便道：“不和你们说了，我得赶紧回家去，再见。” “再见。”杨卫成冲她笑眯眯地摆摆手。 女孩骑上自行车，卖力地蹬起来。 “她谁啊？”李东等她走远了，才问杨卫成。 “一新认识的朋友，哦，和林依依住隔壁，大学老师，人长得漂亮吧？” 李东流着哈喇子：“确实漂亮。” “嘿嘿，漂亮你就加把劲。”杨卫成笑道。 没多久林依依出来，她对李东是张笑脸，面朝杨卫成却变成冰山。 三个人挺尴尬，李东拼命想做调和剂，奈何本事不够通天。在挑起几个尴尬的话题之后，大家索性都闭嘴慢慢往前走。 走着走着，杨卫成忽然看到，前方路灯下，有一辆自行车倒在地上，车轱辘还在缓缓转动。 “我曰，这是什么情况？”杨卫成忙冲上前，低头仔细看。 李东和林依依也吓一跳，跟上去看。 杨卫成已经认出，那就是周晓菲的自行车。从地上的痕迹来判断，她应该是被人埋伏，并强行拖走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东子，你先送依依回去，我去找下人。”杨卫成道。 李东摇头，小脸刷白：“不行，我得跟你一起！” “我也去！”林依依急切地看着杨卫成。 杨卫成冲李东一挑眉毛：“你觉得呢？” 李东摸摸后脑勺：“好吧，可你去哪找？这深更半夜的。” “我自有办法，你快走吧，对了，还记得咱们在昆北那回吗？” “记得。” 李东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次，差一点好兄弟就天人永隔。那次是杨卫成出门最凶险的一次，遇到的是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杀人的惯犯。 当时杨卫成让李东在限定的时间内见不到自己，就马上报警。 他一提这事儿，李东就明白了。 “电话联系，还有，你一定要保护好依依和你自己。”杨卫成来不及叮嘱更多，便扶起自行车，略加辨识，朝一个方向猛追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依依急的直跺脚，一个劲埋怨李东：“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怎么不帮帮他？” 李东冤得很：“我怎么不想去了，他不让啊。走吧大小姐，你要是再出事，他非吃了我不可。” 却说杨卫成猛踩单车，心里却很忐忑。万一判断错误怎么办？南辕北辙，岂不是要害死人？ 这年头政策向好，老百姓日子越来越像样，可也有不少藏在阴暗处的魔鬼，随时都想要坑人害人。 好在没多久，杨卫成就听到嘶喊声，猛踩几步，看到几个人正拖着一人进到一个院子里。 灯光下，他认出那人正是周晓菲。 “给我住手！”杨卫成厉吼一声，猛踩几下，冲上去，直接从脚踏车上跳下来，扑向距离最近的一个人。 周晓菲听到声音，又惊又喜：“杨卫成，救我！唔……”嘴被人捂上了。 那几个人没想到，居然有人追上来，做贼心虚，给吼一声便吓得直哆嗦。 可当他们发现，追来的只有一个人后，胆子又变肥。 两个人转身，恶狠狠地去抓杨卫成的胳膊和头发，被杨卫成扑倒的人，则抱着他腰往地上摔，四个人扭打在一起。 另外两人，趁机把周晓菲推进门去，并砰一声关上院门。 第222章 一场战事 杨卫成被人抱着腰，拖着腿，拧着胳膊捂着嘴，还有个人狠狠拿拳头捶他脑袋。 砰！ 一拳头下去，脑袋没事，拳头肿了。 那人嗷嗷叫唤一声，引起其他同伴的不满。 老大抬起头怒道：“别叫，让人听见怎么办。” ...... 《重生之1988》第222章 一场战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3章 红包必须拿 夜色下的小院简直乱成一锅粥。 老大他们被杨卫成摔到院子里，一个摞一个叠成罗汉。那帮女人则被姚波和哑女拦着，进不了房门。 房间里，周晓菲站在床上，看着门板背后目瞪口呆。 “怎么了？走啊！”杨卫成道。 心说...... 《重生之1988》第223章 红包必须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 出师不利 天气越来越热，哪怕是早上八九点，人们一出门，也能被晒的下不去脚。 就在这日头炙烤中，一台蓝白相间的客运车缓缓驶入车站，车门打开，人们依次下车。 人群当中，有一个人和别人略有不同。他个头瘦小，约莫168cm，又黑又瘦，留着偏分。眼睛很小，却很亮，不实闪过一抹狡猾。 ...... 《重生之1988》第224章 出师不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5章 小姐姐，你要相信我 夜色沉沉，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 可今晚对杨志岭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先是被一个小屁崽子坑了汽水和糖果，接着又莫名其妙拉肚子。 从吃过午饭到现在，算算已经跑了二十多趟厕所，都快拉脱水了。 “哎，我真是倒霉透了，好像...... 《重生之1988》第225章 小姐姐，你要相信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 英雄还是狗熊？ 饭馆里人来人往，杨卫成盯着进来的那两人露出无奈的笑容。 沈怡好奇地问：“你笑什么呢大老板。” “那个家伙，我昨天还在舟市见过呢。”杨卫成努努嘴。 沈怡于是看到黑不溜秋，门牙缺了一半的杨志岭。 ...... 《重生之1988》第226章 英雄还是狗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 不喜欢做猎物 那种感觉，仿佛被毒蛇在暗处盯着。 杨卫成后脖颈子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低等生物被当作猎物盯着，烦躁！ “这个，你拿着仔细看看吧。”吴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杨卫成，“只要这个东西，...... 《重生之1988》第227章 不喜欢做猎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8章 魔幻的一天 “什、什么？”杨志岭吓的瑟瑟发抖，刚才发生的险情，让他之后很多天都做噩梦。 杨卫成道：“放心，这里人多眼杂，他已经走了，估计暂时放弃了吧。” 刚才他的确看到有个身影，从几十米外的山坡上方树丛间晃过。 ...... 《重生之1988》第228章 魔幻的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9章 老郑的计划 站在公安局办公大楼的天台上，可以望到中海很远的地方。 杨卫成很享受这种感觉，安宁、祥和，踏实又安全。 他一边听老郑讲述那个案情的大概，一边贪婪地看着中海景色。要不了几年，站在这栋矮旧的大楼，就看不到这么远了。 和杨卫成猜测的差不多，案子和古董贩卖有关系。 “我们正在侦破的是一起跨过联合犯罪的案件，他们雇佣国内的一些贪婪的盗墓贼，将我国有价值的文物倒卖到国外，造成国宝的流失。” 老郑的话语十分沉痛，杨卫成内心也是沉重的。 虽然那些宝物不独属于他一个人，却是民族瑰宝。这也让他心里生出一股怨愤，亏是不能吃的，无论如何不能吃。 “这案子非常重要，现在我们和燕京、羊城，三城警力联手侦办，还有卧底安插在犯罪集团当中。”老郑道，“可是对方根深叶茂，十分狡猾，暂时还没什么进展。” “那你跟我说这些，合适么？我又不是公安。”杨卫成担忧地看着老郑。 老郑哈哈一笑：“本来不合适的，但现在挺合适。”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杨卫成。 杨卫成嘴角扯了扯：“你想干嘛？” “小子，我早说过了，你不干我们这行，实在是有点可惜。”老郑答非所问道，“现在我可以百分之九十地确定，那张字条是犯罪分子留下的，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您胆儿还是放小点吧，喔唷，我得上厕所。”杨卫成祭出尿遁术。 老郑哈哈大笑，一把抓住他胳膊：“得啦小子，你什么都听完了，还想抽身离开？我可是把身家性命，似锦前程都抛开不顾了。” “……哥，不是我逼你说的。”杨卫成一脸苦涩。 “那你也得帮我。”老郑开始耍无赖。 “哥……”杨卫成越来越无力。 “别叫哥了，其实我不用求你你自己也知道的，对方已经扣押了你朋友做人质。” 这倒是真的，杨卫成深深叹口气。 他虽然是穿越而来，可和李东已经建立起深厚的友谊，是那种可以彼此交付性命的铁哥们。 李东若是在中海出点事，李爸李妈那边，杨卫成想不出该怎么交代。 搞定杨卫成，老郑又跑到上司房间去打报告。 杨卫成隐隐听到，走廊深处那间办公室内，传来拍桌子踢凳子的声音，还有雷霆般的咆哮声。 估计是那个计划被他上司否决，以老郑的性子，肯定是据理力争了。 杨卫成回到安置他们的那间屋子，两个姑娘看到他，都急忙站起来。 “怎么样？” 她俩不约而同地问。 由于姚若橘在，杨卫成只是笑着摇头。 他估计，老郑的计划里，也包含着沈怡。 过了大概半小时左右，有公安人员来给他们送了饭菜，还挺可口的。 一直这么消磨到傍晚，老郑兴冲冲地来通知他们：“两个姑娘可以回去啦，我们专车送你们回家。杨卫成，你留下我请你喝酒。” 杨卫成心知有事，便点点头。 “那李东呢？”沈怡警惕地问，“你们找到他没有？” 姚若橘也跟着追问：“是啊，活要见人噻。”幸亏她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 “呵呵，你们放心，人肯定会找回来的，我向你们保证。现在，你们能安全回家，就是我们的使命。小刘，这两位女同志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安全送回去！” “是，保证完成任务！” 等送走沈怡和姚若橘，老郑带着杨卫成，开上车，去外面吃饭。 这时是晚上八点，中海能找到的吃饭的小馆子不多。 可老郑还是找到了。 两人坐下，点了几个小炒，要了啤酒，边吃边聊。 “你们上司同意啦？”杨卫成问。 老郑洋洋得意地说：“那是，我老郑出马，一个顶俩。不过这个翻译么，不能让沈怡姑娘去。” “不能让她去是对的，可我也不懂日语啊。” “那没关系，我找来个懂的，哎，说曹操曹操就到，小杨，这里来！” 杨卫成抬头一看，进来的赫然是杨美。 杨美的五官、身材，像极了前世的林溪姐。乃至于他俩初次见面时，杨卫成在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去了。 可杨美是杨美，林溪姐是林溪姐。两人长相神似，性格却迥异。 今天的杨美穿着一身便装，仍掩盖不住她的英姿。 她咚咚咚，昂首挺胸走到桌旁坐下，不客气地瞪了一眼杨卫成：“看什么看，没礼貌！” 刚才杨卫成的目光，的确一直追随着她。 “凶巴巴的……”杨卫成嘀咕道，“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那也不劳您操心。”杨美哼道。 “你说的不会是她吧？”杨卫成转而问老郑。 俩人吵嘴时，老郑就一直笑眯眯地看着。 “哈哈，总算舍得抽空搭理我了。”他笑道，“对，就是她。小杨可是我们局里的高材生，懂粤语、日语、英语。” “这么牛逼？”杨卫成挺惊讶地看着她。 杨美嘴角微微翘起，明显是对他不屑。 杨卫成受刺激了，马上道：“其实我也懂一点日语、泰语、韩语、俄语、英语……” 老郑大笑：“好了，别闹了，下面说正事。” 他把自己的计划，低声和杨卫成说一番。 杨卫成这才知道，老郑打算让杨美代替沈怡，和杨卫成一起去做翻译。 “杨志岭正是我们掌握的一个犯罪分子之一，而他又是跨国犯罪集团的主要联络人。”老郑道，“他带走李东，就是想逼你们下水。这一次跨国集团里，有一位来自樱花国的考古学博士，所以需要一个日语翻译。” “可他见过沈怡啊！”杨卫成道，“再说了，这位姑娘往哪一站不是一脸的浩然正气，能骗得过谁？” “这更不要你操心。”杨美道。 老郑微笑不语，显得对杨美十分信任。 三个人一起吃喝，虽然杨卫成和杨美偶尔要吵两句，总体气氛是融洽的。 晚上，杨卫成一个人回到酒店，看到隔壁床空着，心里格外难受。 任何公务都需要走流程，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所以之后几天，杨卫成一直无所事事，也无心做任何事。 期间他受到一封来自阿弟的信，信上说生意做的不错，应该很快就能把头一笔货款付清了，这对他多少是一种宽慰。 杨卫成坐在桌前，动笔给阿弟回信。 前世用惯了电脑、手机，写信这种技能变生疏了。 他有一肚子话，可一坐下来，却不知从哪开始说起。 后来他决定从钱开始说起：“阿弟，来信已阅，得知你近况良好，十分替你高兴。钱的事不要挂念，你自己周转为重……”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杨卫成的思路，他愤懑地扔下笔，咚咚咚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杨卫成就愣住了。 外面站着一位漂亮姑娘，看着十分面熟，可绝对没见过。 “请问，是杨卫成杨先生吗？” 这位穿着时尚的漂亮姑娘款款地问，声音也很耳熟。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戴着草帽和墨镜，手里还拎着一只包。 这范儿，在80年代末，绝对是少有的。迄今为止，杨卫成也就见过柳若凡这样的打扮。 “昂，我就是，你是谁啊？”杨卫成不客气地问。 那女孩踩着高跟鞋，也不客气地推开他走进房间，往床上一坐，两手撑着床看向他。 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钟，女孩忽然笑了，摘下帽子和墨镜：“是不是认不出我了？” 居然是杨美！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你穿成这样，打算干嘛？” 杨美正色道：“我想让你知道，我是一条变色龙。” 杨卫成嗯一声，给她倒了杯水。 “喂，你态度干嘛那么冷漠？”杨美不爽地问。 杨卫成心虚不已。 他怎么能告诉这位大小姐，自己不是冷漠，而是不敢看她。 她真的太像林溪姐了，杨卫成怕自己把持不住，迷失在她身上。 第230章 这是我妹妹 房间里，杨美体态优雅地坐在床上。 “嘿嘿……” 杨卫成先是看着她傻笑，笑着笑着，哈喇子就流出来了。 杨美厌恶地瞪他一眼：“你还行不行呢？我问你，这样打扮，可以吗？” “可以，太可以了。只是……”杨卫成沉吟，“我怕……” “怕什么？”杨美问。 杨卫成道：“招蜂引蝶啊，你要知道，咱们极有可能会去深山老林，你这样的一朵娇花，肯定会有狂蜂浪蝶的。” “去死！”杨美跳起来，一个擒拿将他摁在地上。 “啊，好痛！”杨卫成哪料到，这丫头的反应如此机敏。 上一次在去北苏的火车上，他和杨美也是偶遇。 当时杨美跟随老郑他们，在和燕京的同行一起抓捕车匪路霸。 还记得那会儿，杨美的身手远远比不过现在。 这死丫头，一段时间不见，进步神速啊，跟坐了火箭似的。 “服不服！”杨美颇有几分得意地问。 杨卫成点头：“服，能不服么？不服不结大地瓜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杨美松开手，重新坐好，“我要来跟你叮嘱几件工作上的注意事项……” 巴拉巴拉，把一些事项跟杨卫成说了一遍。 杨卫成懵懵懂懂，眼睛老往她胸口飘。 杨美一看他眼神儿不对，便抓起枕头狠狠扔到他脑袋上。 “还想来一次是不是？”她瞪起凤眼。 杨卫成忙举手投降：“不用了，一次足以。” 丁零零！ 床头电话响起，杨卫成屁颠屁颠跑去接。 “喂，杨先生您好，这边有一位叫杨志岭的先生要找您，请问您现在方便下来一趟吗？” 话筒里，传来前台小姐姐甜美的声音。 “杨志岭？好，麻烦您让他在大堂等我。” 挂断电话，杨卫成冲杨美比个OK的手势，但后者并没有领会精神。 “什么意思？”杨美茫然地看着他。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他来了。” 杨美立刻神情严肃，站起来道：“走吧，我和你一起会会他。” “你这样行么？回头给人吓到……”杨卫成虽然心里犯嘀咕，还是带着杨美下楼去。 彼时杨志岭正坐在大堂沙发里，喝着绿茶，吹着风扇，悠哉悠哉。 他观察四周，暗道：“杨卫成这小子倒是挺会享受啊，老子赚那么多钱，出门在外最多只住个旅社单间，他倒好……” “你敢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从杨志岭背后传来。 冷飕飕，好像鬼一样，吓得杨志岭一个趔趄，差点把茶杯打翻。 “嗨！你走路怎么没声呢？”杨志岭眉头紧锁，赶紧放下茶杯站起来。 原本他想好好数落一顿杨卫成，顺便立个威风。可以抬眼，看到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便打消了这年头。 虽说他已经是个老蚌，可男人还是要点面子的，尤其是在美女跟前。 “哟，这位靓女是……” 杨卫成抓着杨美的手，大剌剌坐在他对面，抬头像领导审视手下一样看着杨志岭。 “我亲妹子，懂日语的。你不是要个翻译吗？她就是翻译……” “哎？！你不对啊，我要的是沈怡……”杨志岭大惊失色。 他们的事儿见不得光，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现在他们已经被几个国家的警方盯上，这时候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 “你别废话，要么就她，要么我们不干，你爱撕票就撕，到时候记得替我致哀就行。”杨卫成道。 杨美和杨志岭都是一脑门黑线，不约而同地想：“和这家伙做朋友，真够惨的。” “不过丑话先扔这里，我杨卫成虽然没啥大能耐，却很看重朋友。我兄弟若是少一根汗毛，我肯定会让你十倍奉还。”杨卫成突然往前一探身，目光幽冷地盯着他道。 杨志岭被盯的一哆嗦，眉心颤了颤。 “行啊，这小子够牛气。”他暗道。 思忖片刻，杨志岭道：“你既然非要换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得验证一下。来靓女，跟我说两句。” 他转向杨美，色眯眯地笑着。 啪！ 杨卫成一拍桌子：“眼睛放老实点！” 杨志岭被吓得一哆嗦，白眼他：“我就这样的眼神儿，已经很老实了。” “那行，你撕票吧……”杨卫成撂挑子。 “哎，别呀！”杨志岭忙道，“得得得，我不看她还不行吗？” 这时期，懂外语的是少数，能够跟他们去这一趟湘省的，更是找不着。 杨志岭怎么都想不通，这到底是谁在要挟谁啊？ “靓女，我不看你，你随便说两句我听听。可不是我小瞧你，主要是咱们伺候的是真正的樱花国人，你得懂他说什么，还得能翻译给我们听……” “我们做翻译，不伺候人，要伺候你自己去伺候。”杨卫成很反感他的用词。 杨志岭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又怕杨卫成再撂挑子，无奈地点头：“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我大佬。” 杨大佬便跟‘妹妹’嘀咕两句，杨美开口了。 那日语说的倍儿溜，杨志岭虽然听不懂，可却知道是这么味儿。他和洋一接触不少，平时也听过日语，就是这个味。 “好，我这关算是过了。这样，你们收拾收拾，马上跟我走。”杨志岭道。 “这么急？”杨卫成瞪眼。 杨志岭道：“是啊，事不宜迟。怎么，你还有事？” “不得准备准备么？” “不用了，我们都准备好了，就女士带点贴身的私人物品就好。”杨志岭道。 杨美虽然是女警，平时见多了恶人，听到这话，脸还是忍不住一红。 杨志岭就给了他俩20分钟时间，杨美根本没带换洗的衣服出来，只好就这么轻装上阵。 两人拿了点日用品，跟杨志岭出门。 这货居然开车来的，而且一上车，杨卫成和杨美就发现，车内还有个男子。 30来岁，脸上的胡子跟叶草似的，但可以肯定他剐过，而且每天都刮。只不过这种胡子，永远都刮不干净。 那男人坐在副驾驶位，笑容可掬地看着两人：“来啦！” “你又是谁？” 那人下车，手里拿着两根黑色布条：“我是谁你们就别管了，先把眼睛蒙上。” 杨卫成是十分不乐意的，但若不这么做，今天就走不成。 他心里实在惦记李东，只好委屈自己。 两人蒙着眼，被塞进后排，车子呼啸驶离酒店。 大约行驶了四十分钟左右，车拐入一个小院子。 杨志岭和那男子下车，打开后车门，杨美先出来。他们帮杨美摘掉眼罩，却没等到杨卫成。低头一看，都一脑门黑线——这家伙居然睡着了，还在打呼，嘴角挂着明亮的一条，分外人注意。 其实刚才在车上，杨美就已经快吃不消了，杨卫成打瞌睡，一个劲朝她身上靠。 这也就算了，谁知他居然还流口水，真是崩溃。 “嘿，醒醒，吃饭了。”那男子推推他。 “嗯？啊，吃饭了，什么菜？”杨卫成唰地从梦中醒来，眼睛都没睁开便问。 大家都忍俊不禁，杨美则又想笑又想哭，暗道：“郑队总夸他，可他靠谱么？” 她似乎是属金鱼的，记性很短暂。忘记了在火车上，发生的那惊险一幕。 当时若不是杨卫成相助，他们那个任务会完成的很艰难，而且有漏网之鱼。 “好菜，你先下车吧。”杨志岭笑眯眯道。 两人下车，被带到房子里。 这房子内装饰老旧简单，打扫的还算干净。 屋内已经有三个人，一老两少。老人是东方人，但穿着举止，应该不是华国。 至于那两个年轻一点的，则明显是欧域人。 两人都身高马大，其中一个个头极高，身上肌肉好像岩石一样坚硬大块。 他们看到杨卫成等人进门，直接来了个眼神杀。 第231章 中岛博士 那块头、那眼神，杨卫成的视线，从一进门就被这大块头紧紧抓住。 “哟，好像小一号的强森啊！”他暗道，“不过怎么对我这么苦大仇深的，我又没怎么他老娘……” 另一个男子，棕色头发，肤色略深，手指甲盖更是脏的让人心里发毛。他一直在玩一把玩具枪，拆了装，装了拆，动作十分娴熟。 这人块头比之前那人小一些，可也十分结实。 “汤姆、汉斯，不要着急，慢慢来！” 那东方老头站起来，一脸微笑，口气温和，给人感觉十分友善。 原来那个长得像强森的叫汤姆——杨卫成决定给自己取个名字叫杰瑞。而另一个玩枪的叫汉斯，两人都是雇佣兵，中岛博士请来的。 至于那老头，自然就是中岛博士了。 他笑眯眯地走上前，亲切地和杨卫成、杨美问好。 中岛表现的那么亲切和自然，让两个年轻人都感到十分舒适。 “快请坐吧。”中岛让他俩坐下，并亲自给他们斟茶。 在他们进门之前，他刚好在玩茶道，似乎知道他们马上要进门一样。 “您就是中岛博士吧？”杨美用日语问。 中岛点头：“不错，我叫中岛次郎。” “请问这一次您需要我们为您做什么？太专业的词汇，我可能翻译不来。”杨美道。 她说日语的时候，又嗲又柔，杨卫成忍不住想起卡哇伊这个词。 哦，还有雅蠛蝶，真邪恶！他鄙视自己。 “不不不，小姐，您的口语水准非常之高！”老头对她大加赞赏，“没请教二位的姓名……” “我叫杨美，他叫杨卫成，我是他姐姐。”杨美自作主张道，算是报了刚才被认妹妹的仇。 中岛恍然，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哦，原来是姐弟俩，难怪我看着面相相近。令尊令堂有儿有女，按照你们华国的说法，是凑成一个好字，好福气呀！” 他冲杨卫成笑，杨卫成搞不懂他俩在说什么，便也冲着他笑。 “你弟弟真乖。”中岛对杨美说。 杨美笑的灿烂：“还行吧，不乖时我就打他。” “哈哈，我相信杨小姐你不会这么做的。”中岛开怀大笑，“来，我介绍一下这一次的工作内容。” 在老头的描述下，这一次工作被形容成一次国际援助，援助的当然是历史文化遗产、文物。 杨美要做的工作就是做中岛和华国人之间的翻译。 他提及，杨卫成其实可以不必跟去。 “我们是去深山老林，看你弟弟的样子，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杨美抿了抿嘴，一脸凝重地说：“实不相瞒，他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我正想让他出来吃吃苦，历练一下呢。” “好，那就好，不过既然要去，就不能游手好闲，在队伍里打个杂吧。” “打杂好，挺适合他的。” 杨卫成终于忍不住问杨美：“你们说什么呢？” “中岛说，要赋予你神圣的使命。”杨美十分认真的看着他。 杨卫成嘴角扯了扯，这丫头不会是在坑我吧？没事，你千万别把坑挖太深，小心咱一起掉进去。 任务看似很简单，而且人员构成也不复杂。 除了中岛和他俩，就是杨志岭、汉斯、大块头汤姆，另外车上那个男人叫张怀义。 他们稍事休息，吃了晚饭之后，开始搬东西上一辆中巴车。 “好大手笔，居然弄一台车。”杨卫成站在通风处袖手旁观。 “嘿，你没毛病吧？快来帮忙！”大块头汤姆粗声粗气地冲杨卫成吼，还骂了脏话，估摸着是欺负他不懂英文。 但汤姆猫搞错了，杰瑞是懂英文的。 冲对方比个中指之后，杨卫成懒洋洋地去搬东西上车，当然专拣轻的拿。 经过杨美身边时，这丫头一本正经地教训他：“弟弟，你要好好地做杂役，千万不能丢脸，懂吗？” 说完她收起脸上的严肃，促狭一笑。 杨卫成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从哥哥骤跌至弟弟。 整个过程中，有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杨美。那视线从胸移到屁股，再从屁股移到大腿，手里依旧不停歇地拆枪装枪。 偶尔停下来，汉斯便会拿把锋利的小刀扣他指甲缝里的黑泥，再向地上吐口痰。 东西很多，大部分都沉甸甸的。按照杨志岭的解释，这里边有吃的用的喝的，还有帐篷、睡袋等，以及炸药。 听到炸药两个字，杨卫成头皮发麻。 但他从这些东西里，没看到铲子之类的。按上说的，盗墓不得用洛阳铲什么的吗？至少罗盘得有吧？ 都没有！ 他分析，估计队伍人还没来齐，路上得上人。 晚上八点多，车子准时出发，汉斯和张怀义轮流开车，其他人则坐在后边，有说有笑。 虽说车座很硬，大部分路都颠簸，但几个人坐一台中巴车还是很爽的。 大家有说有笑，偶尔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好朋友。 杨卫成并没有打听李东的下落，反正被关在某处，暂时也没什么危险。 最重要的是，杨卫成知道老郑正在紧锣密鼓地寻找他。 车子开到半夜，果然上来两个人。他们上来之前，乒乒乓乓扔了好多东西进行李舱。 这两个人一身酸臭气，个头都不高，168左右，又黑又瘦，穿的也很邋遢。两人几乎有着一样的蒜头鼻子，初步判断是两兄弟。 事实再一次印证杨卫成的判断，这两位一个叫胡明，一个叫胡亮，都三十四五岁，是这一次盗墓的掘坟担当。 这两位据说在十里八乡出了名，祖祖辈辈是农民，到了他们却改行做盗墓贼。 现实中的盗墓贼可没电影、里那么风光，他们就像是耗子，白天不敢出门，晚上才四处溜达，而且在村里被人瞧不起，据说哥哥胡明还坐过牢。 他俩一上车，就讪讪地笑，笑了一圈，除了中岛和他们打招呼外，别人都没理他们。 两人到角落里找了个位子坐下，一路上杨卫成就听到他俩不停地叽叽咕咕，说悄悄话。 车子一直开，当中杨卫成迷迷糊糊睡了两小觉，看到司机换人。天亮时，车子已经进入一片青山绿水。 这年头，交通远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平整发达，尤其是山路。杨卫成感觉，大概好日子要到头，剩下的得靠双脚丈量了。 大概早上六点多时，车子果然一阵剧烈的颠簸，停下来。 惯性使然，杨卫成往前一冲，脑袋砰一声，碰到前面的座椅背。 布罩下面的椅背横梁，瘪进去一大块，只是没人看得到。 他也是手抓椅背的时候，摸到那里凹进去一块，暗道：“老子的头是越来越铁了……” 车上的人用三种语言嚷嚷，汉斯咒骂着：“怎么搞的，****！” 张怀义也骂了几句，并跳下车去看情况。 接着车头前，传来一阵嘈杂声。 杨卫成这只好奇宝宝，彻底被激起好奇心，回头对杨美道：“你在车上呆着，我下去看看。” 杨美白他一眼：“有弟弟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 “姐姐大人，您在车上呆着，小弟下去看看情况，再来向您汇报。” “嗯，这还差不多，下去吧。” 杨卫成嘀咕着下车，发现车头前居然横着一株枯木，巨粗，地上还有深坑。 虽说他在这年代里的生活经验不甚丰富，却也看出来，这是碰上劫道的了。 “来搭把手。”张怀义对杨卫成说，“估计放风的睡着了，咱们赶紧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跑啊！” 杨卫成一听，觉得他说的挺对，便和他一起坑哧吭哧，把树木搬开，又拿两块大石头垫着坑。这样一来，车子勉强可以通过。 “只要到了前面的镇子上，我们就算安全了。”张怀义道。 第232章 劫数难逃 搬完树桩，垫好石头，张怀义道：“你先上车，我去撒尿。” 杨卫成道：“去吧，我在这歇口气。”顺势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休息，张怀义便笑着走到旁边林子里。 杨卫成坐在石头上，遥望四面山河，感慨山川好风光。 青山绿水，蓝天白云，跟画似的。晨曦透过云层，喷薄而出，煞是壮观。 突然，他听到山林里传来一声呵斥，是土话，根本听不懂。 接着张怀义的声音传来：“哥们，别冲动，我们是路过而已。” 杨卫成脑子激灵一下，心道糟了，还是遇到那帮劫道的了。 他赶紧冲到车门口，冲大家预警：“快关门拿家伙，劫道的来了！” 满车的人顿时清醒，纷纷行动起来。不过他们的行动是，直接把杨卫成拽上车，咔咔，锁上车门，汤姆发动车子准备冲出去。 此时，山上已经陆续有多条身影出现，其中也有张怀义。 张怀义被两个人夹着，一把砍刀搁在脖子上。 对方十几个人，个个手里刀枪棍棒，气势汹汹地拦着车头。 领头的40来岁，叽里呱啦说着啥，谁也听不懂。 “你们两位是不是本地人啊？”杨卫成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后来上车的两个人。 那两人冲他笑，露出一口烟熏大黄牙。 “你们懂不懂普通话？”杨美问。 那两人便点头，用蹩脚的普通话回答：“懂，我们是本地的，不过十里八乡各有各的方言，不一定说得通。” “那你听得懂吗？”杨卫成问，“他们想干嘛？” “要钱换人。” 杨卫成一头黑线：“早知道不让他去撒那泡尿了。杨美，你跟中岛说，叫他拿钱赎人。” “嘿，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汉斯突然恶声恶气道，“胆小鬼！” 原来他听得懂一点点中文，杨卫成又在他身边坐着，连猜带蒙，给他蒙对了一部分。但更多的是，他打从心眼里看不起华国人。 “我在我家地盘上，怎么轮不到了？”杨卫成直接甩回去一句话，眼睛一瞪。 汉斯眉头紧锁，从副驾驶站起来，气势汹汹向杨卫成走去。 “汉斯，汉斯，不要这样。”中岛见他们要打起来，赶紧劝阻。 汤姆也一把抓住汉斯的手臂，冲他摇摇头。 两个都是雇佣兵，共事多年，是战友也是朋友，汉斯很听汤姆的话，便停下来，仍旧怒视杨卫成。 杨卫成眼睛越瞪越圆，抿嘴咬牙，很激动的样子。 “汤姆，你看他！”汉斯哪吃过这种气，一般给他气吃的，坟头都可以蹦迪了。 “不要管他。”汤姆紧盯着前方的那群劫匪，张怀义在他们手里。 卟～ 杨卫成咬了半天牙，突然传出一声异响，接着车厢里弥漫着一股臭鸡蛋味。 “呕！”大家都狂想吐，汉斯也才意识到，刚才杨卫成龇眉瞪目，咬牙切齿，只是在憋个屁罢了。 “不好意思，好了，杨美，快说。”杨卫成脸皮厚墩墩道。 杨美捂着鼻子，狠狠赏她几个白眼，转过头跟中岛说了几句话。 中岛很为难地说：“要多少钱呢？” “问你要多少钱。”杨美转告杨卫成。 杨卫成想了想：“这得去谈，谈的好一分不要，谈不好车人留下。” “好吧，谁去？” 杨卫成自告奋勇：“我可以去试试。” “你？算了吧，语言不通，搞不好还会打起来。”杨美摇头。 胡明也呲着一口大黄牙道：“就是，你这小伙子细皮嫩肉，经不住草，让我们哥俩去吧。不过办这件事，至少得再加一百块钱。” 开始坐地起价。 中岛倒也没含糊，忍痛答应。 胡明胡亮两人下去，和那帮人谈起来。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没多久，两人回到车上，将对方的意图告知中岛。 “一千块。”他俩道。 杨卫成严重怀疑这两人在从中牟利，但缺乏证据。 中岛一听，直摇头：“不可能，我没那么多钱。” 胡明嘿嘿地笑，胡亮则打量车内的东西。 车里空间不小，堆满包裹、箱子，都是这一次他们安营扎寨需要的补给，有些看起来很高大上。 俩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竭力游说中岛答应。 中岛坚决摇头，其实就算他答应了，杨卫成也不能答应。 这些到了深山老林，都是救命的东西。钱倒是无所谓，吃喝要是没了，一帮人还能出得来吗？ 那帮劫匪按耐不住，骂骂咧咧，还有人冲车子扔石块。再耗下去，怕张怀义有危险，满车人谁也逃不掉。 “给我一百块，再来两瓶罐头。”杨卫成道。 中岛一愣：“你要干什么？” “下去谈判啊，手里得有点资本。”杨卫成道。 中岛将信将疑，掏出十张大团结给他，并让他拿走四瓶罐头。 “太多了，两瓶就够。” 杨卫成揣着一百块和两瓶午餐肉罐头下车，走到门口，杨美走过来叫住他：“你到底想干嘛？太危险了。” 车前那帮人，虽然一个个瘦骨嶙峋，但是看起来凶神恶煞，手里棍棒刀枪杀气腾腾。 她很怕杨卫成下去，就再也上不来。 “你担心我啊，妹妹。”杨卫成低声笑着，挤眉弄眼。 杨美气得脸色涨红，真想给他一巴掌：“别忘了，我是姐姐！” 杨卫成哈哈一笑，下车去了。 哗啦！ 车门关上，差一点把杨美头发夹到。 杨美气愤地看向司机，却发现汉斯正用猥琐的眼神打量自己。 这个汉斯，从一开始眼睛就不老实。 杨美眉头紧锁，不理会他，直接冲司机汤姆道：“嘿汤姆，你差点把我伤道。” 汤姆充耳不闻，眼睛仍旧紧盯着前方。 却说杨卫成下车后，大摇大摆朝那群人走去。 他注意到，这帮人年纪大部分在2、30岁，也有十八九岁的。其中2个小子，个头小小的，看起来居然只有10岁左右。 他们瘦的成一把干柴，颧骨高耸，锁骨突出，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们吹跑，看着让人心酸。 那群人哟哟呵呵，铁片子刀抖得哗啦啦铿锵作响。 “站住，干什么的？”领头人用生硬的普通话叫住杨卫成。 他身后俩年轻男子，正挟持着张怀义。刀锋已经深陷入他皮肤下，差一点就能割破皮。 “来交换礼物。”杨卫成冲他友善一笑。 “1000块拿来了？”对方问。 杨卫成摇头：“1000块没有，但是有10块钱，还有一罐午餐肉。” 先祭出一张大团结，不行就再加一张。 “哈哈！”领头人仰头大笑，接着怒视他，“你当咱们是叫花子吗？” “嘿嘿。”杨卫成心道，你们不是谁是啊，你们比叫花子还可恶，“哪能啊，诸位可是绿林好汉。” “知道就行。”领头人对这个称谓很满意。 “没办法，这帮老外没什么钱，10块钱已经是最大限度。兄弟们拿去分了，午餐肉就当请你们吃了。”杨卫成很大方地说。 哗啦！ 一把刀突然架上他脖子，领头人怒道：“你想死是不是？” “不想，我还没娶媳妇呢。”杨卫成道，他淡定地将刀拨开，“刀对我没用。” “哈哈哈！牛是这样吹的？”那帮人听了，都仰头大笑。 杨卫成一脸正色：“真的，不信我让你们见识见识。” 他伸手去抓刀。 领头人警惕地闪开，怒道：“你想干嘛？” “证明给你们看，刀对我没用。” 领头人嗤道：“你还能拿它抹脖子不成？”他将刀递给杨卫成，同时警惕地后撤一步。 “你看。” 杨卫成接过刀，用拍拍扁平的刀身，接着猛地朝自己脑门上狠狠一拍。 咔嚓！ 铁灰色的刀身居然拦腰断成两截。 众人都大惊失色，满场安静。张怀义也是吃惊地瞪大眼，心道：“我草，这小子还有这本事？” 第233章 回扣 清冽的山风吹来，杨卫成衣角轻轻拂动。 此刻他在众人眼里，简直像是神一样。 别说他们，车内的人看到这一幕也吓一跳。 “这刀是纸糊的吧？”汉斯轻蔑地说。 汤姆没言语，倒是仔细盯着刀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质量不好，土炉锻造，脆。” 这帮劫匪平时都是务农为生，劫道不过是副业。 他们虽然舞刀弄枪，却从没见识过这么厉害的脑门儿。 领头人一看地上的刀口，断裂处参差不齐，就像被巨石撞断一样。 “这么凶？”他暗暗吃惊。 再看杨卫成，白白胖胖，笑嘻嘻十分自信。其实杨卫成并不胖，也不太白，只是和他们一对比，就成了个胖子。 “现在谈谈吧。” 杨卫成其实也是心怀忐忑，万一刚才那一下震不住这帮劫道的，那可就糟了。 他固然能打，但对方人多势众还有家伙。再者说，张怀义还在他们手里呢。 这一路走来，杨卫成和张怀义还是挺聊得来的，不愿见他血溅当场。 好在，他震住对方了。 那领头人气势明显软下来。 “十块太少了吧？”他道，“我这里这么多兄弟，随便分分，到手还不够塞牙缝的。” 杨卫成道：“这车上是什么人知道吗？米国的、樱花国的，他们抠的很！只给了我十块钱的额度……” “那、那啥叫额度？”对方懵懂地看着他。 杨卫成叹口气，耐心解释：“就是只给我十块钱的意思，不许讨价还价。” “这帮外国佬真坏。” “可不是么，说起来咱们才是亲兄弟。我费好大劲，给你们争取来的福利，一罐午餐肉罐头，拿去尝尝。哦，我私人再给你们10块，一共20块，总可以了吧？” 领头人沉吟着。 “哎，你不知道，他们来的时候都已经跟本地公安上的朋友打过招呼了，估计还有半小时就到场。”杨卫成又添把火。 杨卫成这临门一脚，吓到对方，那领头人咬牙答应下来。 其实这台车不拉货，能赚到20块加一罐午餐肉，已经不错了。 何况，午餐肉这种东西，平时他们可是很难吃到的。 领头人知道，隔壁的二婶家的小儿子的小舅子在县城做货车司机，很偶尔从大城市买点午餐肉拿给二婶，每到那时，二婶家就跟过年似的。 想到这些，他已经口水啦啦了。 “好吧，那就这样吧。”领头人无奈点头。 “得，钱和罐头你拿着。”杨卫成塞给他20块加一罐罐头。 领头人还是喜滋滋地捧着罐头，和大家伙商量去谁家打牙祭的事了。 张怀义当然被放开，他扭了扭脖子，回到杨卫成身边，笑着说：“你不错啊，三言两语给解决了。只是这脑袋怎么回事？” 他仔细观察，发现杨卫成的脑门儿又大又圆又亮。 “嘿，一般一般，我脑袋雷公造的。快上车去吧，都破皮了。” “你呢？” “我还有点事。”杨卫成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两个瘦弱的男孩。 俩男孩很可怜，一帮人挤来挤去，他们被排斥在外，眼巴巴地听大家伙商量怎么分午餐肉。 “嘿，你俩，过来！”杨卫成冲他俩招招手。 那两人手里握着棍子，抿嘴瞪眼，气势汹汹走过来。 “你想干啥子？”其中一个问，声音粗粗的，居然已经到了变声期。 看这样子，至少十三四岁，却只有10岁左右的身高，瘦骨嶙峋，十分可怜。 这时代的某些山村，贫穷已经刻入骨髓，吃不饱饭是常态。 杨卫成掏出另一罐午餐肉递给他们：“藏好，俩人分吃。” 两个男孩子惊讶极了，他们看看午餐肉，又看看杨卫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干啥给我们？” “你们需要补充营养，而且吃过午餐肉，以后也不需要为午餐肉打劫了。好好读书，以后会吃到吐的。” 两个孩子满眼的惊喜和期待，那边有人喊他们，他们慌忙把午餐肉揣怀里，一路小跑追上大伙，一帮人心满意足地离去。 杨卫成也转身，准备上车。 “等等！”突然其中一个男孩跑回来，给他手心里塞了个东西。 杨卫成一看，原来是一把自制的匕首。 “给我这个干嘛？”他问。 “我们交换，谢谢你的午餐肉。”那孩子郑重其事地说，说完又跑回去了。 杨卫成掂量着那把匕首，居然还蛮喜欢的。他将匕首收起来，转身上车。 回到车上，大家都很稀奇地看着他红肿的脑门。 刚才那一下，他可是使出吃奶的力气。这会儿劲上来，脑袋胀哄哄地疼。 “好了，开车吧。”他对汤姆说。 汤姆没言语，拧钥匙点火，车子缓缓驶向前方。 路上，杨美问：“你到底给了多少钱？” “20。”杨卫成道。 “中岛不是给你100么？”杨美一脑门黑线。 “还不许人吃点回扣啊？” “……你会害死我们的。” “这不是没死嘛……” 杨美崩溃：“算了，不稀得跟你说，快给你气死了。” 杨卫成嘿嘿地笑着，看她的侧脸，在阳光下闪着点点金光，非常好看。 他想起前世的林溪姐，额头也是这么饱满光洁，连脸的弧度都是一致的。 “造物主真是神奇……”杨卫成暗道。 突然汉斯走过来，冲杨卫成不客气地道：“起来。” “干嘛？”杨卫成抬头盯着他。 “我想坐这里。”汉斯道。 这用意太明显，杨卫成又岂肯让他如愿？ 他稳如泰山，撇嘴道：“这里是我的位子，为什么要让你？” 咔！ 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杨卫成的脑袋。 硬硬的枪口冰凉，带着一股火药味。 杨卫成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心里居然有个念头：“我靠，得拍照，九连拍，发朋友圈，这太值得纪念了！” 可惜，现在既没有智能机，也没有网络。 “汉斯！”正开车的汤姆吼一声。 张怀义也是唰地冲过来，抓住汉斯手腕，强行给他掰开，夺下手枪。 “不要这样，汉斯。” 张怀义也是雇佣兵，只是资历比他们浅，三个人当中，属于被排斥的那个。 汉斯冲张怀义比个中指，杨卫成又冲他后背比个中指。 没能得逞，汉斯气呼呼地睡觉去了。 中午时分，车子开到一个小镇上。 杨志岭宣布，从这里开始，大家就要徒步了。 他开口之后，所有人才记起来，我去，车上还有个人啊！ 之前在劫匪拦路的时候，他一直藏在行李堆里瑟瑟发抖呢。 大家都鄙视地看着他，他则假装看不懂众人的眼神。 “大家今天吃饱一点，从现在起到回家时，我们就只能吃压缩饼干之类的速食食品了。” “要吃多久？”杨卫成问。 杨志岭摇头：“我也说不准，看运气吧。” 小镇很小，大概就几千人的样子，饭馆就那么一家，好吃不好吃都得吃。 吃完饭，他们雇了一辆牛车，拉着行囊进山。 阁老山山高林密，下午一点多进去，就好像外面四五点一样，眼前暗了一大片。 杨卫成感到十分新奇，杨美也是。两人一进山就左右张望，内心有点小激动。 最终老农的牛车也只能送他们到半途，一行人连拖带拽，走到天黑时，在一片开阔地带扎营。 天暗下来，张怀义和汤姆生起一堆火，火堆旁搭建了三座帐篷。 “我们一共有八个人，其中一位是女士。所以这顶帐篷，就给杨家姐弟住，我们几个，三个人睡一顶帐篷。” 中岛分配完帐篷，除了杨卫成之外，就没一个乐意的，尤其是汉斯和杨美。 汉斯眼睛红红地瞪着杨卫成，恨不得自己就改名叫杨卫成。 杨美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毕竟他们的人设是姐弟，姐弟在这种特殊情况下睡一个帐篷，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并不是亲姐弟啊！ 杨卫成嘿嘿地笑：“姐，关照一下弟弟吧。” “我警告你杨卫成，如果晚上你敢乱动，我就掐死你！” 第234章 这很有爱 幽静的密林，层峦叠嶂的山峰，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深山老林！ 远处有鸟叫近处有虫鸣，不时还能听到头顶沙沙的响声。 杨卫成一开始还是有点小兴奋的，他两世为人，这种经验还是头一遭。 尤其是火堆升起来之后，大家开始用野炊的餐具做晚餐。他忙前忙后，脸被火映的通红。 虽然大家不是一路人，语言也不相通，但在这小段时间里，倒是相处和谐。 尤其是杨卫成和张怀义，经历劫道这事儿以后，俩人达成某种小默契。 比方说杨卫成想吃快火腿肉，可罐头不在他跟前，张怀义看到他焦虑的小眼神儿，就主动把罐头递上去。 也不全都开心，杨美就有点不开心。 她毕竟是女孩子，虽然也对这种新奇的生活很新鲜，但是新鲜的背后却有无奈的现实，最大的一点就是上厕所的问题。 吃晚饭时，中岛博士和大家商量守夜的事。 “我的意思是，我们有这么多位绅士，没必要让一位姑娘来值夜，也没必要让大家都很累。晚上睡眠八小时，我提议2小时一班，我来职第一班，从9点半到11点半。谁来第二班？” 中岛笑眯眯地看着大家伙儿，用英文询问，而杨美则做翻译。 杨卫成迅速地举起手：“我来！” 几乎是同时，汉斯也举起手。但是由于他的精力大部分都集中在杨美身上，所以明显比杨卫成慢了半拍。 中岛显然是个很公平公正的人，他指着杨卫成：“好，杨先生第二班。那么谁来第三班？” 最后的顺序是，中岛第一班9点半到11点半，杨卫成11点半到1点半，汤姆和汉斯第三班执勤到三点半，张怀义、杨志岭第四班。胡明胡亮两兄弟，由于是挖掘主力，需要保障睡眠，不需要执勤。 “好吧，吃完之后，大家都休息了，我在这附近转一转。”中岛起身，向旁边的林地走去。 杨卫成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碗筷，一转头却看到杨美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他问。 杨美尿急，可现在大家都很清醒，就算钻进帐篷，也是在小声说话。 她本有心去周围方便，自己也是女警，胆量、武力值都有的。平时蹲点没少吃苦，可和这里不同。 这里不光有罪犯，还有野生动物。她很怕蛇，超级怕蛇。 被问到，杨美反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杨卫成也不是傻瓜，他眼睛眨巴眨巴，想明白了，放下手里的东西。 “走吧，咱们去旁边转转。”他道。 杨美一愣：“去哪转啊。”心道，这个坏家伙，我急死了。 所谓一泡尿憋死英雄汉是也。 “走吧，随便走走，这深山老林的，难得的生活体验。” 杨卫成自说自话，选了个方向径直走去。杨美默默跟着，主要是不愿意独自一人面对那帮陌生男人。 她发现，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自己居然对杨卫成产生一种莫名的依赖感。 他们刚走出没几步，汉斯冲杨美吹口哨：“这森林里有熊和蛇，小心点美女。” 杨美眉头紧锁，不予理睬。 “等案子破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心里暗自发狠。 啪！ 一颗石子擦着杨美的肩膀，掷到汉斯身上，不偏不倚正打中嘴唇。 “Ow！”汉斯痛地捂住嘴巴，松开手，掌心全是血沫子。 他怒气冲天，拔出手枪指着杨美的方向：“你怎么敢这样，找死！” 啪！ 一只手搭在他手臂上，是汤姆。 汤姆默默地摇摇头，递个眼色。 汉斯很听他话，忍着怒气收起枪，啐口唾沫，拿缸子漱口去了。 汉斯觉得自己吃了亏，关键是，他不确定是谁给他的亏，很是窝火。 “小姐姐，快来啊！”杨卫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杨美答应一声，小碎步跑去。却见二十多米外，杨卫成居然在一片树丛中开辟了一小块地方，还挖了个浅坑，旁边垫着两块石头。 “你、你这是干嘛？”杨美瞠目结舌道。 杨卫成嘿嘿一笑：“做的茅坑，科学吧？” “科学你个头。”杨美嘴上骂着，心里确暖暖的，原来他看出来啦？ 杨卫成笑嘻嘻道：“我就在这附近，你随意。” 潜台词，自然是我给你放哨。 虽说挺害羞，但非常时刻非常对待，杨美也顾不得那么多，蹲下开始解决问题。尴尬的是，小的完了，她居然又想大的。 味儿不说，没带纸！ 杨美急出一脑门汗，都准备用树叶了，突然眼睛瞥见正前方，有个鼓鼓囊囊的东西，是手帕。 她迟疑着，拿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卫生纸。 “呼，谢天谢地！”杨美松口气。 解决完人生大事，她准备好好跟杨卫成道谢，却听到他那边传来哗啦啦流水声。 杨美先是不知情，还傻乎乎地走过去。等距离不足两米，看到杨卫成背影了，突然意识到这时自己不该过去，赶紧转身，却已经迟了。 杨卫成赶紧结束，转过身来笑嘻嘻道：“还好吧？没啥危险，走，回去睡觉。” 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约着回去睡觉？听着怎么那么不舒服？ 可杨美又想到刚才的事，这个小伙子心真细致，和他做朋友或许会不错。 两人回到帐篷附近，杨美先去洗了手。杨卫成则大大咧咧，直接往里边钻。 “哎！”杨美喊道。 杨卫成钻一半，退出来道：“怎么？” “过来洗手。”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你们女的讲究真多，都到这地方了，还穷讲究呢？” “快来！”杨美坚持。 杨卫成只好过去和她一起洗手。 这里虽然有一条小溪，但是地势险峻，小溪在他们营地下方，高度差有将近一米。黑咕隆咚十分难走，所以他们提前打了两大桶水放着备用。 一个洗手的时候，另一个就帮忙冲水。 “哈哈！”杨卫成洗着洗着，笑起来。 “笑什么？好像个大傻子。”杨美瞪他一眼。 杨卫成道：“我觉得咱们这样好有爱。” “啥爱？”杨美脸腾地红起来。 这年头，情啊爱啊，都是很忌讳，同时又是很美好，令人向往的字眼。 即便是年轻人，异性之间也很少会谈及这些词语。 杨卫成这家伙，嘴上总是没个把门的，杨美心道。 杨卫成倒是没把它当回事，洗完手，和杨美两个回帐篷。 三顶帐篷，彼此相距两米左右，围着火堆成半圆状。 杨卫成他们的帐篷，正靠着汉斯住的帐篷。他本来已经躺下，却探出半个脑袋，一直盯着杨美看。 “死流氓！”杨卫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 虽然汉斯听不懂杨卫成在说什么，却也知道对方在骂自己，便狠狠瞪着他。 杨卫成一点不示弱，也回瞪对方。他突然停下来，杨美便咚一声撞到他肩膀。 “啊！”她摸着额头，责备道，“干嘛好端端地停下来？” “没事，进去吧。”杨卫成收回目光，主要是汉斯先钻进帐篷，否则两个人很有可能会一直瞪到天亮。 帐篷不大，杨美进去之后，杨卫成就只能侧身躺下，还好，过一会儿他就要去值班。 地上虽然铺了垫子，还有睡袋，可躺在野地里，还是硌得慌。 “哎，这地上有块石头。”杨卫成翻来覆去倒腾。 杨美忍不住扭他胳膊：“你能不能老实点？” “有石头哇！”杨卫成委屈道。 “难道就你那里有吗？我屁股底下有两块说什么了嘛？”杨美气道。 杨卫成便嘿嘿地坏笑。 “你再笑我打你哦。”杨美警告。 杨卫成却仿佛被触动笑神经，笑个不停。 啪！ 杨美果真一巴掌甩过来。 “啊呜！”杨卫成痛地缩起，“你、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想让我断子绝孙吗？” 这痛不可描述，是真的很痛。 杨美躺在黑暗中，眼睛眨巴眨巴，突然脸更红更烫。 第235章 不许欺负我们的女孩子！ 这一夜无事，各值各的班。 杨卫成值完班，回到帐篷又呼呼大睡，临近天明时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铿铿锵锵！ 胡明、胡亮两兄弟手持各种工具，都是杨卫成叫不上名的，全副武装准备去探墓。 当然，杨志岭是要跟着的。双方正就谁背多点东西，进行激烈的争吵。最终，中岛指派张怀义一起去，一方面是帮忙拿东西，一方面也是保护他们安全。 也是这时候，杨卫成才知道，原来那座古墓，就在这附近，甚至于，很有可能墓室就在他们脚下。 这种事，杨卫成既不感兴趣，也不太懂。前世的影视剧里，写的是足够精彩，可也十分吓人。 他可不想好端端的，被一只粽子追逐。 由于是探路，中岛不需要去，但他好像另有安排，带着汉斯汤姆，向别的方向行进。 营地里，只剩下杨美和杨卫成。 这一下舒服了，杨卫成选了晒得到太阳的两棵大树，当中绑上吊网，一个人躺着，悠哉悠哉地看书。 自从穿越之后，他就一直忙碌，不是倒卖国库券，就是去搞地皮。天南海北的跑，可够累的。 这一次，索性当作休假，好好休息一下脑瓜子，免得被铜臭沾满。 杨美则在溪旁洗头，女孩子无法忍受自己头上有头油味。 本来是很安静的一刻，突然就被一声尖叫打破。 杨卫成哗啦一下，从吊床上翻下来，冲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杨美，杨美！” 他听出那是杨美的声音，十分焦急，边跑边喊。 站在高处，杨卫成看到小溪边，汉斯正拖着杨美往树丛走。 他大怒，直接一跃跳下去。 砰！ 落地之后，杨卫成直接冲上前，一把抓住汉斯胳膊：“狗曰的，你干嘛？” 杨美也拼命反抗，膝盖狠狠顶上去。然而汉斯动作灵敏，被杨卫成牵制的同时，居然也躲开她的攻击。 之前他们也是有一番搏斗的。 虽然杨美经过专业的培训，但是汉斯毕竟是久经沙场的雇佣兵，再加上男女体能差别，她自然不是其对手。 汉斯手臂粗壮有力，身材高大，他冷笑一声，甩开杨美，一拳朝杨卫成脑袋打来，完全不把杨卫成放眼里。 杨卫成后撤一步，不小心被石头绊倒。 “哈哈哈，白痴！”汉斯大笑。 砰！ 一块石头正中汉斯额头。 杨卫成才不会白吃亏，跳起来之前，先得让对方痛。 他爬起来，直接冲上去，抓住汉斯的耳朵往下一扯，砰，两个脑袋狠狠撞到一起。紧跟着一脚飞踹，直接把汉斯踹到草丛里。 “你特么敢欺负我们华国女孩，找死吧？！”杨卫成咬着牙，恶狠狠地又是一拳打上去。 连着三拳，汉斯被打的口吐鲜血，可杨卫成第四拳还没落下，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住他。 “看是谁找死！”汉斯咒骂着，“滚开，不然一枪崩了你！” 杨卫成拳头僵在半空，气鼓鼓却又无可奈何。 砰！ 又一块石头打中汉斯脑袋，这回是杨美。 “你敢欺负华国女孩，找死！”她几乎说着和杨卫成一样的话。 这块石头比较大，汉斯被打的头破血流，一个不留神，手里的枪被杨卫成下掉。 杨卫成反过来指着他：“嘿嘿……”他想用英语表达风水轮流转，却不知该怎么说。 汉斯被夺了枪，气势萎一半，脑壳又痛的很，敢怒不敢言。 “枪给我！”杨美见杨卫成做危险动作，怕他走火，不客气地给没收掉。 “哎，你这丫头，干嘛抢我战利品。” “这可不是战利品，先处理他。”杨美悄悄把弹夹下了，枪别腰带上，努努嘴，指着汉斯。 杨卫成摸了摸后脑壳：“怎么处理呢？” 既不能便宜他，又不能弄死他。杨卫成最后想了个法子，回营地去弄了点白糖水，倒在汉斯裤子上，又把他捆在一块石头上。 “你就在这里呆到他们回来为止！”杨卫成冲他笑嘻嘻地说，“运气好，还能留个全尸，运气不好，就做肥料了。” 环顾四周，他又感慨道：“也行啊，我们华国这里青山绿水的，不算亏待你。” 汉斯恶狠狠咒骂，他骂一句，杨卫成就啪给他一巴掌。一开始汉斯还嘴硬，打到门牙脱落之后，他只得乖乖闭上嘴。 “你是不是贱？早不骂我，我能打掉你门牙么？”杨卫成嗤道。 杨美还不解恨，又去狠狠踢他两脚。 “好了小姐姐，我们回去吧。”杨卫成道。 他看到杨美身上有一些瘀伤，很担心还有其他伤没被发现，想趁着营地没人，帮她涂点药。 来之前，杨卫成可是把这些药品都备足了的。 “嘿，你们两个混蛋，不能就这么把我丢下！”汉斯怒骂。 谁理他呀？ 杨卫成甩着膀子哼着歌儿，走的可欢快了。 于是，汉斯眼睁睁看着一只蚂蚁出现，接着是几只，没多久，四面八方都有蚂蚁爬过来。 却说杨卫成和杨美回到营地，先搓了几个小纸团，分给她两个。 杨美一瞪眼：“干嘛？” “一会儿有用……” 杨卫成话音未落，下方溪边就传来汉斯杀猪似的惨叫声。 悉悉嗦嗦！ 同时，身边树林也有异样的动静。 只是这声音很微弱，杨美没注意到，杨卫成耳朵灵，却是听到了。 他抓起杨美放在身边的空枪，蹭一下冲过去。 杨美给他吓一跳：“你干嘛？” 杨卫成道：“来看！” 杨美好奇地走过去，赫然发现大树背后，居然有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男孩子。 关键是，这男孩子很眼熟，又黑又瘦又小，衣衫褴褛，身边还带着一条四眼土狗。他手里握着一把砍柴刀，背着一只军用水壶和一个黄书包。 很快俩人都想起来，这不就是之前劫道的人吗？杨卫成还单独给了他们一份午餐肉。 杨卫成翻了一下，包里有两个菜饼子，半罐午餐肉。 那只四眼土狗一开始还想冲杨卫成凶，但是双方确认过眼神之后，它便蔫儿了，知道这个男人大概不是它能惹的。 “你来这里干嘛？”杨卫成好奇地问。 男孩用蹩脚的普通话回答：“我想看你们来干嘛。” “哦。”杨卫成点头，“我们来只是郊游，不要担心。” 虽然明知道这孩子不止十一二岁，但告诫自己，不要轻易去破坏别人美好的梦想，哪怕打着善意的幌子也不行。 男孩不相信，但也没追问，主要是，他不懂郊游这个词的含义。只是对营地里的一切，都感到万分好奇。 “你们不要去墓地，很邪门的。”他说。 “哈？你怎么知道我们来找墓地？”杨卫成道，“其实我们真是来郊游的。” 男孩选择忽视后半句话：“那个墓地镇守阁老山，你们真不要进去。” “好，我们不进去。”杨卫成敷衍着他，“那你知道墓地入口在哪么？” 男孩摇头：“我不知道，祖祖辈辈的人都不知道。什么人，叫那么惨……” 溪边传来杀猪般的叫声，引起男孩好奇，他想要过去看看。 “少儿不宜！”杨卫成拦住他，“你还是快回家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男孩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在箱子里的午餐肉。 很显然，午餐肉的香味，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还想吃啊？”杨卫成大方地又拿了一个，“拿去吧，赶紧回家，千万别在这里逗留。” 男孩感激地点点头，抓起罐头吹个口哨，扭头就走。 那只四眼土狗蹭一下跟上去，两个形影不离。 第236章 汉斯逃了！ 树林里，突然变得一片死寂。 男孩走后，汉斯高低错落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好烦！”杨美皱着眉头说，“杨卫成，你这样属于犯罪啦！” “我还不是为了救你！刚才给你的纸团呢？塞耳朵里。” 杨卫成瞪着她，边把纸团塞耳朵里。 杨美很不爽他嚣张的样子，但又被烦的不行，只好跟着一起塞耳朵。 小小纸团，居然还挺管用，塞住之后，天清气朗，心情舒畅。 搞定汉斯，杨卫成心里甭提多美，每隔几分钟，他就会跑过去看那家伙有多惨。 来回跑了几趟之后，他累了，索性躺在平整的草地上晒太阳，不知不觉打起瞌睡来。 他做了个梦，梦里边，有林溪姐，但是穿着巡捕服。他有点搞不清，那人到底是林溪姐，还是杨美？ 突然梦里下起雨来，这雨淋到身上脸上，黏糊糊的，十分难受，还有点臭。 他努力睁开眼，免得在梦里边被臭死。 结果一睁眼，一条猩红的舌头正舔他脸呢，原来是那条四眼狗。 “嗯？！”杨卫成一轱辘翻身坐起来，狗在这里，主人去哪了？ 这深山老林的，哪怕是当地人，也怕出事吧？何况对方还只是个孩子。 还好，他听到低声细语，转头一看，杨美正和那孩子坐一起聊天。 “你怎么又回来了？”杨卫成打着哈欠问。 男孩冲他咧嘴一笑：“你们是好人，我不想让好人受伤。” “哈？！”杨卫成给他说的一愣。 “快来坐着听锁头讲故事。”杨美招呼道。 此时溪边的汉斯已经没动静，乃至于他们都把他给忽略了。 杨卫成走过去，和他俩一起坐着：“原来你叫锁头，你哥该不会叫钥匙吧？” “你怎么知道？”锁头吃惊地看着他。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这年头爹妈真懒，取名字的时候，估计他老爸手里正拿着一把锁呢。 “说说看，啥故事？”杨卫成转个话题。 “就是盗墓的故事。”杨美道。 男孩于是又讲了一遍。 原来好多年前，当地有六个人组团来这里盗墓。 听说这座墓属于古时候一位阁老，是个京师里一等一的大官，死后葬在老家。 这样的大官，陪葬品在普通百姓眼里当然是很多的，从那时候起一直到现在，盗墓者络绎不绝。 可是这位阁老的后代很讲究，专门请设计皇陵外陵的工匠大师，给他们家设计墓。结果就是，从来没有任何人成功盗取过。 据说传下墓道图，但是有真有假。 锁头说起墓道图的时候，杨卫成就忍不住想起杨志岭来，也不知这货手里的墓道图是真是假。 “嗨，不管是真是假，赶紧特么的完事儿，老子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杨卫成暗道，他对掘人祖坟这种事，真心不感兴趣。 锁头的故事中，最近一次盗墓行为出现在30年前，六个好兄弟结伴来盗墓。 他们从离开到再次出现在乡亲们的视野中，期间足足过了一个月。 事实上，锁头所住的村子，距离这里不过30里山路，从小生长在这里的人，是不需要花那么久回家的。 而且最终回去的只有一个人，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嘴里说着疯言疯语——他疯了。 后来人们又陆续在这附近找到四具尸体，剩下的那人失踪了。 大家判断那个失踪的人被坟墓里的鬼魂缠身，杀死和吓疯了伙伴们。 “那个失踪的就是我三爷爷。”锁头说到这里，声音低沉，还很愧疚的样子。 杨卫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实际上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男孩的话。 毕竟青春期的时候，哪个男孩都想成为焦点，都喜欢吹点小牛，借此获得人们的关注。 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并且安抚了几句。 “这个给你吧。”男孩忽然又给了他一样东西。 杨卫成很诧异，看着那弯弯曲曲，辨识不出是石头还是木头材质的东西，大概有食指那么长，摸上去感觉很奇特。由于被人长期把玩，已经包了浆。 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这是什么？”杨卫成问。 锁头道：“我小时候从家里翻出来的，觉得好玩，它是我的护身符。” “既然是你的护身符，我就更不能要啦！”杨卫成客气了一下。 锁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这么好，我就把它送你，和之前的那把匕首一样，可以保护你。” 顿了顿，锁头又说：“你是我兄弟。” 杨卫成笑着摸摸他脑袋：“好吧兄弟，我就收下了。” 他决定，回去以后要资助锁头读书，让这小子脱离他父辈们的命运枷锁。 突然，下方传来哗啦啦的蹚水声。杨美站起来看，吃惊大叫：“是汉斯，他怎么挣脱绳索的？” 杨卫成一看，那狗熊似的背影，的确是汉斯。心里也觉得纳闷，那个绳子他亲自绑的，就算真狗熊来了，也未必能一下咬的开。 而且看汉斯撒丫子狂奔的架势，好像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可实际上，没什么在追他。 更加让人费解的是，汉斯为什么要朝那个方向跑？ 正常来说，汉斯是被杨卫成和杨美合力打败并绑起来的，他挣脱之后，不是应该想法子复仇吗？搞这么大动静逃跑，还是向相反的方向，有毛病吧？ “这货脑细胞被蚂蚁吃光啦？”杨卫成道。 杨美摇头，也是不知该说啥。 忽然她脸色大变：“遭啦，快去追！” “追他干嘛，爱去哪去哪，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杨卫成道，他注意到锁头脸色苍白，手在哆嗦。 “不行，得去！”杨美挤挤眼，凑过来低声道，“这个汉斯和汤姆，都是国际通缉犯，和那个盗墓组织、贩卖文物的团伙联系紧密，他哥哥还是盗墓组织的小头目呢。” “那怎么办？”杨卫成俩手一摊，“难道去追？” “当然得追，你不去我去！”杨美转身进帐篷收拾了一下，拿了家伙就要去追。 杨卫成拦住她：“等会儿。” “别拦我，这是我的工作。”杨美道，“因为他们，我们国家这几年损失了多少你知道吗？” “好吧。”杨卫成情知劝不住，叹口气，沉默一分钟，深情地说，“那你保重。” 杨美差点气到吐血，等他半天，还以为他要说个什么热血沸腾的话呢。 “去你的吧！”杨美鄙视地看着他。 “骂人干嘛，我又没说不去。而且让你保重不是没原因的，连个补给都不带，你就不怕饿死在深山老林里？等着，我去拿补给。” 杨卫成一脸委屈地去收拾了一大包吃的用的，沉甸甸背在身上。回头对锁头道：“锁头，这次你可真赶紧回家吧，我们都不在营地很危险的。” “嗯。”锁头点头，汗如雨下的样子更让杨卫成感到好奇。 “怎么，不舒服吗？” “你们不能去。”锁头答非所问。 “为什么？”杨卫成和杨美异口同声地问。 锁头指着那个方向道：“那边就是上一次盗墓者们去的地方，很邪门的。” “嗨，我还当什么事呢，放心，我们不会接近那里的。”杨卫成心里忐忑，却只能故作镇定。 “你们非要去，会死人的！”锁头吓得脸色焦黄，“我、我得走了。” 他转身就跑，连个招呼都不打。四眼狗跟着他跑，一路汪汪叫。 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杨卫成想。 杨美已经动身下去溪边，杨卫成赶紧跟上，两人穿过小溪，一路沿着被汉斯踩到的花草树木追逐。 这一追，不知不觉就过去半个多小时，可他们并没有发现汉斯的踪迹，两人倒是又渴又饿。 “怎么搞的，痕迹到这里就消失了。”杨美仔细观察后，纳闷地说。 “喝点水再说。”杨卫成递给她水壶。 杨美拿着水壶，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杨卫成弯腰放下包，再一抬头，她人却没了。 第237章 神秘洞穴 四周一片寂静，杨卫成看着空空如也的石头，傻眼了。 “我、我特么不是在做梦吧？”他扭了一下自己的脸，“嘶，真疼。” 疼就意味着不是梦。 “卧槽！真没了？大变活人？老天爷，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吧。” 杨卫成这一刻心有点慌慌的。 实际上他是知道的，老天爷有时候的确会开玩笑，比如遭雷劈被穿越，这件事就切实地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难道这块石头是穿越之门？ 他好奇地走上前，拿脚试探着踩了踩，很正常。 再说四周环境，荒草丛生，背后是座山，这里算是山谷地带。 一切都没异常，那杨美被鬼抓走啦？ 杨卫成绕着石头转了一圈，这才发现端倪。 就在那石头的左边，有一处草窠子。看起来好像结结实实长在地上，实际上那些草没有一棵根在正下方，全都是四面八方延伸过来，盘结成这草窠子。 杨卫成丢了块石头下去，居然没听到响声。 他赶紧扒开草窠子，果然看到一个洞，洞口一人大小，紧贴着那块石头。 毫无疑问，杨美一定是在没有任何防范的情况下掉进去了。 “杨美！”他冲洞口喊了一声，里边传来微弱的回应。 杨卫成吓一跳，赶紧试探着想要跳下去。 这一刻他是没带脑子的，只想着把小伙伴救上来。 可他一伸腿进去，整条腿都给吞了，还没触到底部。 太深了，难怪杨美没留下任何动静，根本就是摔晕了吧？ 杨卫成赶紧跑去找出绳子，打结拴在树上，朝洞口扔下去。 “杨美，看得到绳子吗？”他喊。 杨美回答：“我动不了……”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动不了，果然摔伤了。 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附近那棵树虽然够粗，却是腐朽不堪。如果他下去，先不说能不能承受得住，但两个人想要一起或者先后上来，肯定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 就在这时，杨卫成听到狗叫声，精神一振，循声望去，心里祈祷：“锁头锁头锁头！” 果然，四眼狗和锁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视野里。 这小子又追来了！ “大哥！”锁头大老远地喊，“我来了！” 杨卫成松口气，这小子在上边的话，至少可以保证帮他们拉一下绳子。 “你怎么没回家？”杨卫成还是客气了一下。 “我怕你们出事，再说了，我家里只有哥哥和我，哥哥出去办事了……” 锁头口中的办事，指的是劫道。 他们整个村儿，几乎都以此为生，直到几年后，村里被抓了一批，政府又给了一些帮助，才让他们脱离这个行当。 “怎么了？”锁头问，“姐姐呢？” 他人小鬼大，对美女很有好感。 “你那个漂亮的小姐姐掉下去了。”杨卫成苦笑，“你来帮我个忙……” 锁头也是吓一跳，赶紧点头答应。 在杨卫成的安排下，锁头帮着拽绳子，一点点把杨卫成放下去。 还好，洞没他想的那么深，大概2米左右。只是它的形状像只靴子，而且是倾斜的。 杨美摔下去后，直接滚到靴子尖那个部分，还伤到腿，动弹不得，所以无法抓着绳子攀上去。 别说她这个情况，就连杨卫成一落地，也是叽里咕噜滚了下去。 砰！ 他撞到一个柔软的物体上，原来是杨美。 “啊！”杨美呼痛，“你怎么下来了？” “废话，不下来能救你吗？”杨卫成把绳子给她缠腰上，发现够不到，只好将她向外挪一下。 可是洞穴狭窄，又不知杨美哪受伤，杨卫成只能小心翼翼，两手环抱向她。 “你干嘛？！”杨美充满警惕地问。 “小姐姐，我抱你啊！”杨卫成道。 他这很无奈的口吻，落在刚刚差点被汉斯欺负的杨美耳朵里，就是猥琐至极的。 啪！ 杨美一巴掌抽过来，把杨卫成打的头晕眼花。 这一巴掌可狠，连地面的锁头都听到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大声问。 “没、没事，被狗挠了一下。”杨卫成回答。 杨美窘迫至极，使劲拧他胳膊肉，疼的他龇牙咧嘴。 锁头嘀咕道：“狗？下面还有狗？” 杨卫成脸上贴着巴掌印，心里窝着火：“我先跟你说好，这是在帮你不是在害你。你要再动手，我就不客气啦！” “嗯。”杨美其实想道歉，但自尊让她必须端着。 身为一个女孩子，被男人这样抱着算怎么回事？出去之后，还得好好给杨卫成上一课，让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那我来咯，不许打我。”杨卫成再三叮嘱。 杨美也是答应了，可他手刚碰到她身体，啪，又是一巴掌呼过来。 这一回，两边腮帮子全了。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咬紧牙捏着拳：“杨美，你想干嘛？” “对、对不起。”杨美哭笑不得，只好道歉。 第三次总算成功，是因为杨卫成索性把她两只手给箍着。 不过别说，这丫头的身体软软香香的，是真可口。 杨卫成抱着她小心翼翼往靴子根处挪动，可在抱她的瞬间，他的手指间碰到什么东西，很奇怪的感觉。 终于把杨美拖到位，用绳子捆着，他在地下拖，锁头在上边拽，两人合力把杨美给弄上去。 绳子又放下来，这次轮到杨卫成。 在上去之前，杨卫成又回到靴子尖位置，用手电筒一照，差点给吓的魂飞魄散。 那地方，居然半坐半躺着一个人。 不对，应该是一具尸体，都白骨化了，衣服到还是完整的。看穿戴，应该就是当代的，大约几十年前吧。 黑洞洞的眼窝，从森白的颅骨上盯着杨卫成，盯的他毛骨悚然。 “卧槽，卧槽！”杨卫成一个劲地骂着，“有怪莫怪，我们不是故意的，祝安息。” 他双手合十，给这位死者赔不是。 完事，杨卫成赶紧退出去，好奇心害死猫，退出去之前，他还回头看了两眼，发现尸体的右手耷拉着，旁边有一个柄。 他一眼就认出那柄，和锁头之前在劫道时送他的匕首一模一样。 如无意外，那应该是一把匕首。只是匕首插在泥土里，匕身生锈，只剩下柄还能看两眼。 杨卫成脑子嗡一声，暗道：“不会这么邪门吧，这里难道就是那个盗洞入口？” 他大着胆子往前爬了两步，果然发现尸体旁的泥土有些松散，和原装的不太一样。 这已经超出杨卫成专业以及喜好范围，他并不打算去打搅死者清梦。 而且杨美和锁头正在催他，他便拿起那匕首，打算上去给锁头瞧瞧。结果一用力，匕首断了，只剩下柄。 “柄就柄吧！”杨卫成一咬牙，转身离开。 回到地面，他把匕首递给锁头：“你看看吧……杨美，你哪受伤了？” 锁头拿着匕首发愣，四眼狗在一旁汪汪叫。 杨美回答：“我脚踝好像扭到了。” “我看看。”杨卫成走过去，摸着她的脚踝，有些发热。 “你懂医术？”杨美问。 杨卫成摇头：“祖宗八代没一个跟医字有关的。” “那问来干嘛。” “可我自学成才啊！”杨卫成笑嘻嘻道，“这里痛吗？” “痛。” “这儿呢？” “不怎么痛。” 杨美一直没忍心看他的脸，一边一只巴掌印，太漂亮了。 一番按压，杨卫成断定杨美是脚踝踝关节错位。 他这么笃定，也是因为上辈子自己有过类似的经验。 当时父母带他去医院，医生表示需要休息一个月，又是打石膏又是买药剂。 后来去了一个中医馆，那个医生直接上手，咔咔两下，给复位了。 当时杨卫成就感觉神奇，并且请教怎么复位。 那医生还笑他呢：“怎么，打算以后经常扭错位？” “嘿，那倒不是，万一我遇到别人错位呢？”他是这么回答的。 医生心眼好，竟然真的教他了。 上辈子一直没用得上，没想到今天居然用上了。 “这就是人生啊！”杨卫成禁不住感慨。 第238章 快夸我厉害 天忽然转阴，要不是戴着手表，大家还以为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 正完骨，杨卫成起身舒口气。 “起来活动活动。” “你真会正骨？吹牛的吧？” 杨美尝试站起来走路，可结果出乎意料的好，除了关节稍稍有点不适之外，没有痛感，跑步也没问题。 她脸微微一红，感觉好像有一巴掌呼在脸上。 虽然嘴上没说，她心里却告诫自己：“师父老说，不要以貌取人。这个家伙虽然油嘴滑舌看起来不像好人，其实还是蛮好，也蛮厉害的。” 杨卫成看穿她的心思，洋洋得意地笑：“哈哈，锁头，快夸我厉害。” 锁头当真冲他竖起大拇指：“大哥好厉害！” “哈哈哈！” 杨卫成笑的更得意，四眼狗也跟着汪汪叫。 “你看，它都知道我厉害。”杨卫成冲杨美道。 四眼狗叫的更欢，并且使劲摇尾巴，摇着摇着，尾巴便夹起来。 杨美撇嘴：“少吹牛了，还是快干正事吧。” “汪汪汪！” 四眼狗的叫喊变成嚎叫，声音顶破天际。 大家这才觉得奇怪，锁头脸色发青：“它在发抖，大哥，这里有什么东西来了。” 说话间，一阵白雾从四周升起，渐渐朝他们弥漫过来。 “我去，不会这么邪门吧？”杨卫成嘀咕道。 咔咔咔！ 杨美也很紧张，开始上子弹。但她手抖得厉害，好几次没握住枪，砸到自己的脚。 杨卫成也很紧张，汗毛孔刷一下闭起，毛骨悚然。 关键是这片小山谷还涌来邪风，吹的呜呜响，好像有小孩子或者女人在哭。 哒哒哒！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杨卫成马上转向那个方向。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停了，再一会儿，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杨卫成转来转去，头都转晕了，直接冲白雾开骂。 前世外婆曾跟他说过，如果在野外遇到脏东西，就用脏话骂，冲祂撒尿都行。 显然，现在撒尿是不现实的，关键时刻他没尿意，何况还有杨美在身边。 只好开骂。 那绝对是一场史诗级的骂架，而且是用中英日三国语言，直接把锁头听冷了，四眼狗听晕了，杨美听的头都不好意思抬。 锁头和杨美不约而同地想：“要是能活着离开这里，以后绝对不跟杨卫成吵架。” 杨卫成骂的累了，抹掉嘴角的白沫子，呼哧呼哧喘粗气，额头一层毛茸茸的汗水。 白雾随风扑来，贴在身上潮湿粘冷。 浓雾渐渐把三个人一条狗给包围。 大家背靠背，紧紧依偎在一起，心提到嗓子眼。 唰！ 一只手忽然从雾中伸出来，抓向杨美手臂。 杨美叫了一声：“在这儿！” 杨卫成反应极为迅速，一转身狠狠一巴掌拍向那只手。 啪！ 那只手触点一样缩回去，接着哒哒哒的脚步声远去。 随着脚步远去，浓雾变淡，渐渐消散。 三个人都呼哧呼哧喘粗气，脑子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杨卫成回忆着刚才的手感，打在那人的手上，好像打在冰块上一样。 那根本不是人应该有的温度。 他把锁头给的匕首握紧，顺手把之前锁头给的那个奇怪的弯曲石条放在上衣口袋里。 深呼吸，对大家说：“别害怕啊，我们继续去找汉斯，刚才只是自然现象。” 然而他自己都不信这话。 锁头没吱声，但能感觉得到他非常害怕，四眼狗也是如此。 杨美沉默片刻，道：“刚才那人就是汉斯。” “你怎么知道？”杨卫成诧异地问。 “我认得他的手表，之前和他打架时还抓伤了他手背。”杨美越说声音越低沉。 杨卫成也沉默了，这事儿够诡异的。 “怎么办？”杨美问。 “那你说怎么办，还得追呗，走。”杨卫成道。 完不成任务，杨美前途会受影响不说，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这丫头，一根筋，工作态度积极认真。 杨美得到想要的答案，舒了口气。 “锁头，你还要跟我们走吗？”杨卫成问。 锁头嘴角扯了扯，苦笑道：“哥，都到这会儿了，还是跟你们安全些吧。再说了，我对这山里路比较熟，可以帮你们带路。” “好孩子。”杨卫成摸摸他的脑袋，一手油，也不知多久没洗过了。 他们朝汉斯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事实证明，带着锁头是对的，不然没多久他们便会迷失在深山里。 天色渐晚。 中岛和汤姆边走边记录，忽然发现少了个人。 “汉斯呢？”中岛很奇怪地四处张望。 他今天早上是这样分配任务的：杨卫成和杨美负责看守营地；杨志岭、张怀义和胡氏兄弟去探墓道；自己则带着汤姆、汉斯，以营地为中心点向四周扩散，探查记录地标。 这些对于一个考古学家来说，都是必须的。越是深山老林，越需要保持方向感。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汉斯失踪了。 “他说去撒尿，可能迷路了吧，不过汉斯方向感不错，很快会赶上来。”汤姆回答。 “哦，那我们在这里休整一下，等等他，顺便整理一下资料。”中岛说。 汤姆点点头。 两人停下来，中岛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选了一棵树下坐着，开始记录什么。 汤姆一个人无聊地在一旁待着，他话不多，中岛又在忙，时间就在这沉默中流逝着。 突然树林里起了雾，这是非常奇怪的现象。 他常年在野外混，对大自然比较了解。今天的天气，不该起雾。 不过雾中走出一个人来，汤姆倒是挺欣慰的。 “汉斯。”他喊。 中岛在二十多米开外的树下，刚好被草丛挡住视线。 他听到汤姆说了句话，抬起头望去。可四周有雾，视距变短，他年纪又大戴着眼镜，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两个人越来越靠近。 汤姆终于看清汉斯的脸，苍白无血色，双目无神，面带微笑，肢体动作十分僵硬。 总之，这样的汉斯太奇怪了。 “汉斯，你去哪了？”汤姆问。 他是个话不多的人，唯一对汉斯和中岛会多几句话。 可这一次换汉斯话不多，他直刚刚朝汤姆走过去，两人接近时，忽然一巴掌朝汤姆脸上打去。 汤姆吃一惊，闪身躲开。 汉斯的肢体动作虽然僵硬，但是却很迅速。 被汤姆躲开第一巴掌，他马上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次直接抓到汤姆的腹部。 汤姆从没感受过那么冰冷的手掌，好像是死人的手。 这只手不但冰冷，而且非常有力。巨大的力气抠破他的血肉，伸进他腹中，将他的肠子肚子全搅合在一起。 剧痛刺激着汤姆的神经，他张开嘴嘶吼，大口喷出血沫子。 中岛起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这嘶吼令他胆颤。他原本想跟汉斯打招呼，此刻赶紧潜伏在草丛里，不敢吭气。 外面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远去。 中岛战战兢兢地躲避着，他很害怕，但同时内心深处又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渴望和兴奋。 从草丛中偷看到汉斯离开，浓雾散去，汤姆躺在血泊中，周围的腐叶都被染红。 可汤姆还活着，中岛捧着笔记本拿着笔小跑上去观看，看到他的眼睛微闭，浑身抽搐，血汩汩地往外流淌。 中岛的出现好像是一颗救星，汤姆冲他微微伸出手。 “你活不成了。”中岛用日语说，“早点安息吧。” 他弯腰捡起一把树叶，朝汤姆身上撒去，而后奋笔疾书，记录一个人濒死的状态。 中岛是考古学家，一直以来都和死人以及死人的物品打交道。 虽然这是他的爱好，也是他的专业，但时间久了，总会有厌倦的时候。渐渐的，他心里开始渴望，想要知道人将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今天，他总算是圆了这个梦。 第239章 危机四伏 原本是炎热的树林，因为眼前那一滩鲜红的血变得冰冷。 杨卫成和锁头、杨美以及四眼狗赶到现场时，那里只剩下一片狼藉。 “我去，好大一滩血。”杨卫成看了觉得扎心扎眼。 这一块林地，在这个时节虽然会有人进山采山珍，但是会在这附近转悠的，多半是他们这一伙的。 虽然只是临时聚集起来的小团体，而且还有警匪之分，可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惨祸发生。 “这么大的出血量，人怕是没了。”杨美是专业的，一眼就判断出这里曾经的凶险。 “那是，这味儿……” 杨卫成和锁头都有点作呕，血腥味太浓。 杨美又在四周做了专业的排查，他们并没有发现尸体。 “奇怪。”杨美皱眉头。 杨卫成道：“杨警官，接下来怎么办？” 他望着杨美的侧颜，真的很美，人如其名。凡和林溪姐相似的，都是美的。 “继续找啊，你看，这里有脚印。”杨美指着地上说。 那个方向有血脚印，还有拖擦的痕迹。 在锁头的带领下，他们继续朝那个方向追去。 “这是回营地呢。”走了几百米，锁头忽然说。 杨卫成和杨美彼此相望，心里隐隐有更不好的预感。 营地此时并非空无一人。 张怀义陪着胡亮回来取工具。 “嘿嘿，真没想到，我们这一次居然这么顺利。看来，出门前的拜拜在保佑我们啦！”胡亮一路上都洋洋得意地跟张怀义显摆。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张怀义闷闷地说。 他们回来取一样挖掘工具，细细长长的铲子，张怀义不知道那叫什么。 回到营地，他们发现杨美和杨卫成不在，两人还四下找了一圈。 “算逑，不找了，我们干正事要紧。”胡亮说。 “好，你取工具吧，我再四下里找一下。”张怀义还不死心，朝溪边走去。 胡亮骂骂咧咧：“管球多的闲事干嘛，没准人家滚草窠去了呢。” 张怀义不在意他说这些浑话，粗人么，不说这种话反而不像话。 他只是担心杨卫成，至于为什么担心，自然是出于报恩的心理了。 胡亮在帐篷旁边的工具箱里找到铲子，这是他前年特地托人从北边捎来的好物件。 提着铲子，胡亮准备喊张怀义回来。忽然林子里起了一阵风，还很邪乎地带来一片雾。 胡家干这行已经三代，他更是闻着坟土味长大的，打从内心深处，还是信鬼神的。 虽然从没碰到过，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好几次也曾深陷险境，有过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今天这一回，让他格外的毛骨悚然。 他看着自己胳膊上，一层层刷起来的汗毛，再摸摸头发。 “我曰，头发都竖起来了！” 他的满头短发，好像被静电场吸引一样，四处扎开。 就在这时，浓雾中走出一道身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胡亮才松口气。 “是你啊外国佬，他们人呢？”胡亮问。 汉斯步伐机械，面色苍白，双目空洞无神，一步步朝胡亮走去。 胡亮不懂英文，所以和汉斯、汤姆没啥交流。事实上，他们两兄弟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躲一边说悄悄话。 汉斯步步逼近，胡亮就一步步倒退。 “你干啥咧？”胡亮紧张地问。 那鬼佬的脸白的跟纸扎人一样，特么的。 胡亮头皮发麻，转身提着铲子就朝溪边跑。 汉斯跟着追，虽然脚步机械僵硬，可速度一点都不慢。 张怀义正蹲在溪边石滩上，看着一堆绳子发呆。 这是他们随身携带的麻绳，营地里还有好几捆。 这些麻绳都是九股，非常结实。可眼下，这一堆麻绳居然碎成一小块一块的。 端口并不锋利，好像是被什么人硬生生扯断。 “这怎么可能？”张怀义自己都不相信这推断。 咚咚咚！ 头顶传来急促又慌乱的脚步声，是胡亮。 “快跑啊，跑！”胡亮边跑边喊。 张怀义站起来，抬头看去。 只见胡亮手持长铲，一跃而下。 他一脑门黑线，这高度对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胡亮个头小，又没有什么专业训练，这样跳下来，腿怕是要折掉。 为了不让队伍多个拖累，张怀义赶紧后退几步，轻轻托了胡亮一把，泄去他大部分冲击力。 胡亮这才稳当地落地，可他依旧慌张，一落地就没命地朝溪水跑去。 “反了吧，我们得往那边走。”张怀义话音未落，就感到浑身冰冷。 转头一看，汉斯正面色阴沉地盯着他，并直刚刚地从上面跳下来。 砰！ 汉斯一落地，脚踝处便传来咔嚓一声响。 张怀义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后退一米：“汉斯，你怎么了？” 汉斯不说话，一瘸一拐朝张怀义扑过去。 张怀义也是雇佣兵，在加入雇佣兵队伍前，是正经行伍出身，又从小练武。所以，对方突然发难，他马上作出反应。 汉斯扑个空，又一瘸一拐冲过来抓他。 噗！ 一声轻响，好像筷子戳穿冻豆腐一样。 胡亮用铲子刺穿汉斯胸口，骂道：“死鬼佬，欺负我们自己人！” 张怀义眉头紧锁，大脑似乎有些停顿，来不及处理这些信息。 汉斯无疑是死了，但他的伤口流的血很少，铲子扯出时，甚至还带出几块肉，像豆腐渣一样松散。 这不可能是人的血肉。 但无论如何，危机暂时解除。 张怀义松口气，擦去额头的汗水，转身朝小溪跑过去。刚才太刺激了，得洗一把脸清醒清醒。 “胡亮，我们得赶紧去通知其他人，尤其是杨美和杨卫成。”他边洗脸边说。 张怀义很担心，如果杨美和杨卫成回来，可能会遇到第二个汉斯。这森林，墓地周围有点邪乎。 而且他还怀疑，那两姐弟，是不是已经遭毒手了？ 却说胡亮收回铲子，忽然感觉全身冰冷。接着他脸色苍白，眼神慢慢变空洞。 他拖着铲子，铿铿铿，朝张怀义走去，一步比一步更僵硬。 张怀义迅速摸了一把脸，冷静下来，转过身想再看一眼汉斯。 呼！ 他看到的却是一把飞速袭来的细长铲子。 …… 杨卫成、杨美、锁头和四眼狗，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尤其是杨卫成，几乎跑到飞起。 越接近营地，他心跳就越狂猛，千万别出事，希望是噩梦。等这事儿过去，回中海老子要找老郑算账！ 特么的，早知道这么多邪乎事，老郑把九重天给说穿，自己也不会答应他的请求。 终于前方看到营地帐篷，可同时入眼的还有一层薄薄的雾。 薄雾飘着，散的差不多了。 营地的温度，比别处要低起码三五度，仿佛是春夏两个不同的季节在同一空间接壤。 杨卫成跑在最前面，他首先刹住脚步，伸展手臂：“等等！” 锁头和杨美撞上来，杨美甚至直接趴到他背上。如此紧张时刻，她也闹了个大红脸。 四眼狗跟着跑了一两个小时，哈嗤哈嗤累到舌头都歪了，一头撞到锁头腿上，咚一声歪倒在地，居然晕了。 “怎么了？”杨美问。 杨卫成道：“汉斯可能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杨美又问。 “我看到的。”杨卫成指着远处石滩，一本正经地说。 杨美抬头一看，果然发现一个人趴在地上。但隔得远，眼下天色又晚了，光线不明，根本分辨不清。 “去看看吧。”杨美道。 杨卫成白眼她：“你疯了吧，那货很可能是个丧尸。” “什么是丧尸？” “我跟你解释不清。”杨卫成道，“咱们绕到那边去，侧面观察一下。” 第240章 噩梦何时能醒？ 丧尸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杨美抓住杨卫成，来了个灵魂三连击。 解释是解释不清的，但四周的凛冽寒雾却能够说明一切。 杨卫成只好给她比手画脚，演示一番。 其实丧尸这个可能性，完全是杨卫成心血来潮的说法，拿来缓解自己紧张的神经而已。 可他演示下来，大家都觉得非常像汉斯的举动，连他自己都信了，心里一阵发慌。 但他很快就一笑带过，表示自己是开玩笑的。 “走吧，去看看那家伙。”杨卫成道。 “可它昏了，我不能丢它一个在这里。”锁头说。 “交给我。”杨卫成道。 他把自己的脚丫子凑到四眼口湿乎乎的鼻孔上，狗子尾巴摇了摇，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摇摇晃晃站起来，躲到一米开外。 “看，醒脑提神，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杨卫成笑嘻嘻道。 锁头惊讶至极：“哥你的脚比我还臭呢，厉害了。” 杨卫成洋洋得意地大笑。 杨美一脑门黑线，她无法理解男人的脑回路，但转瞬却意识到，杨卫成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替大家舒缓紧张的神经。 他们朝那个趴着的人悄悄接近，一开始小心翼翼，后来便发现没这个必要。那人的确是汉斯，但他已经死了，胸口有个洞，若是还能活着真是见了鬼。 “谁杀的他？”杨卫成纳闷，汉斯当时追逐他们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彪悍，仿佛无敌铁金刚似的。 杨美十分震惊，并且马上想到自己的任务：“这下完了，这个重要的线索断掉，怎么办？” 杨卫成道：“咱现在还是先考虑怎么活下去，再来考虑线索的事吧。” 杨美想反驳他，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好作罢。 “看这里有血！”锁头指着地面道，四眼狗一直夹着尾巴，瑟瑟发抖跟着他。 血迹一直往前延伸，正是之前他们追逐汉斯的方向。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能抵达那个盗洞隐秘的洞口。 “咋办哥？”锁头十分害怕，他毕竟还是个半大小子。但他努力克制住这股恐慌，展现自己男子汉的一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到这会儿了，只能继续追。”杨卫成道。 杨美和锁头都表示同意，大家便继续前行。 一路极尽小心，来到那块石头旁，血迹到这里为止，但还有杂乱的脚印不断延伸。 杨卫成无法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在这时，洞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救命……” 是张怀义！ 杨卫成马上拨开草丛打手电照看，果然看到张怀义正坐在洞内，强撑着靠在靴子跟处。 “张怀义！”杨卫成喊了句。 “是我，救我。” “你没咋滴吧？” “受伤了，胡亮把我胳膊铲伤了，使不上劲，没办法爬上去。” “你等着！”杨卫成准备下去捞人。 杨美拦住他：“万一他是那个怎么办？” “哪个？丧尸？不会，丧尸不爱说话，性格人均内敛。”杨卫成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他不怕那玩意儿，还有一个理由——汉斯好像怕他。 这只是个猜测，但不妨再试一次。 杨卫成拴着绳子下去，发现张怀义果然没被感染，他把人弄上来，三人看到其伤口，都倒吸一口冷气。 张怀义的上臂，被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像婴儿的嘴一样张着，血淋淋的，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伤成这样，难怪他说胳膊吃不上力。 “先回营地吧，伤口处理一下，我们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杨卫成道。 大家撤回营地，帮张怀义处理伤口，同时也从他口中得知经过。 “是胡亮杀了汉斯，又打伤你？他人呢？”杨美问。 张怀义道：“我掉进那个洞里，一直不敢出声，后来你们就来了。” “我看到有鞋印，估计是往前继续走了。”杨卫成摸着下巴，“看样子，他也被感染了，这里不会有什么**吧？” 夜色降临，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湿冷，大家都疲倦的不行。 所以尽管很怕被别人注意，他们还是迫不得已生火取暖。只是火始终燃不大，半死不活的，连壶水都烧不开。 杨卫成安排他们去休息，这种情况下，也别睡帐篷了，睡袋拿出来，一字儿排开睡吧。 “都睡着了，胡亮回来怎么办？”杨美道，“你们睡，我放哨。”她是不想跟一群男生一起睡。 杨卫成道：“别担心，有我呢。你睡你的，你们把精神养足，才好应付接下来的事。” “那你小心点。”杨美叮嘱道。 杨美、锁头和张怀义睡下，虽然大家都很紧张，但疲倦排山倒海般袭来，他们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杨卫成在考虑另一个问题——失踪的胡亮，可能还不是深山老林里，最危险的存在。 “怪事，几十年前，那六个人也是死的死，疯的疯，难道这回悲剧要重演？” 杨卫成坐在火堆前，盯着奄奄一息的火苗发呆。 放哨是个辛苦的差事，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杨卫成一直绷紧一根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观着听着，就开始打瞌睡。 突然，一阵寒风卷来，湿冷的雾气裹住他身体。他全身汗毛噌一下竖起来，瞪大眼睛。四眼狗几乎是同时跳起来，嗷地夹起尾巴，惊恐地盯着前方。 火堆已经熄灭了，雾中出现两个蹒跚的身影。 从僵硬的步伐，以及沉默寡言的表现来看，杨卫成几乎百分百断定他们就是那个。 他立刻跳起来，踢了踢身边的人：“起来，起来了！” 杨美等人几乎是马上睁开眼，从睡袋里钻出来，这时那两道蹒跚的身影已经逼近，居然是胡明胡亮两兄弟。 他们的样子，和之前的汉斯几乎一模一样。 胡明胡亮看到杨卫成等人，就像是狼见到兔子，张牙舞爪扑过去。 营地顿时变成战场。 大家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切家伙什开始反击，铁锅、棍子、绳索、石头，甚至锁头不小心捡到一颗狗屎，也当手雷丢了出去。 “小心点，别让他们抓伤了！都靠近我，躲到我身边，他们怕我” 杨卫成大喊。 一句他们怕我，以及路上他的种种担当，让大家都很信任他。 三人一狗向他靠拢，大家背靠背，严阵以待。 杨卫成拿着棍子，冲胡明胡亮挥舞，挑衅道：“来啊，畜生，过来爷爷教你怎么做人！” 胡明胡亮愣了一下，停止进攻。 杨卫成松口气，果然自己天赋异禀非同凡响，被雷劈过的脑袋就是不一样。 可那两位紧跟着更疯狂地冲过来，像疯虎一样，又抓又咬，无差别攻击，逮谁弄谁，杨卫成也不例外。 “妈呀，护身符不管用了！”杨卫成大叫，“兄弟们，跑啊！” 营地里上演了一场十分戏剧化的追逐战，胡明胡亮好像跳进羊圈的饿狼，将大家追的四散开来。 砰！ 奔跑中，杨美摔倒，她的脚踝本就刚刚复位，这一下咔嚓，又扭伤了。 胡亮扑上去，抓住她的腿就撕。 杨美大叫，边踢边喊。杨卫成闻讯赶来，一棍子朝胡亮抽过去。 砰！ 棍子敲在胡亮肩膀上，他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反而转头冲杨卫成发威。 但看到是杨卫成之后，胡亮却退缩了。他盯着杨卫成，很害怕的样子，慢慢退开，接着转身去追四眼狗。 杨卫成赶紧把杨美扶起来：“没事吧？抓伤没有？” “我没事，你快去看张怀义和锁头。对了，刚才怎么了，他好像很怕你的样子。”杨美道。 杨卫成琢磨道：“我也注意到了，好像他俩在一起就不怎么怕我，分开来就很害怕。” 杨美盯着他，他也看着杨美，两人同时受到启发。 第241章 队友还是对手？ 祝大家五一快乐 杨卫成和杨美决定分而治之。 由杨美、锁头当诱饵，去引开胡明，再让杨卫成去治服胡亮，各个击破岂不美哉？ 大家尽量把战场远离伤员张怀义，由四眼狗陪着他。 一开始是奏效的，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两兄弟似乎也意识到团结的力量是巨大的。 每当杨美引诱胡明跑的稍微远一点之后，胡亮便立刻发出嗷嗷的叫声，他便转头去扑杨卫成。 一来二去，大家都累得够呛，这两只牲口却还生龙活虎。 “哈嗤！” 杨卫成扶膝弯腰喘粗气，杨美也没好到哪去。 怎么办？他脑子飞速盘算，可盘算来盘算去，都没办法解决这难题。 这两牲口在一起，力气倍增，身体也比之前强硬很多。杨卫成依次用过木棍、铁锹，结果是，木棍折了，铁锹弯了。 均不奏效，而且他们手边已经没有任何可用的家伙什。 杨美的手枪，在跑动过程中也不知跌到哪去了。 最终，几个人又凑到一起，胡明胡亮则在他们对面站着。 那两只牲口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呃呃声，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大家心里都有种悲壮的感觉，觉得今天可能会壮烈在这里。锁头年纪小，还抹起眼泪来。 “别哭了锁头，哥哥姐姐们陪着你呢。”杨卫成道。 “汪汪汪！”四眼狗仿佛也在安抚小主人。 “嗯！”锁头擦了擦眼角，点头答应。 杨美暗暗叹口气，偷偷看一眼杨卫成，真没想到，自己生命中的最后时刻，居然是和他在一起度过的。 “我有话要说。”忽然张怀义道。 杨卫成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啊。” “你这人粗俗不粗俗啊！”杨美白眼他，“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是，牲口们留给咱的时间不多了。”杨卫成努努嘴。 胡明胡亮始终保持在安全范围内，却拉开最大的距离，两面包抄过来。双方只有十多米，他们却放慢脚步，好像在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玩到极致的最终时刻。 “所以……” 已经疲惫不堪的张怀义，忽然开口。 杨卫成眼角瞄了他一眼，不是不尊重，而是不敢太分神。 “你想说啥？” “既然已经到这时候了，我有件事就不想再瞒着你们了。”张怀义道，“如果你们谁能活着离开这座大山，回到中海，请找汇海分局的郑金灿，他是我叔叔。我叫郑浩，警号是304568。” 这一番话，直接让所有人都懵圈。 “你、你说郑金灿？”杨卫成吃一惊，那就是老郑的名字啊。 杨美更不例外，老郑可是她师傅。 “你就是局里说的那个卧底？”她抓住张怀义，哦不，郑浩的肩膀。 郑浩点点头：“是，我就是，已经在这里卧底快2个月了。” “……”杨卫成有点无语。 “还有，谢谢你，你救我可不是一次两次。”郑浩握住杨卫成的手，“上次在燕京的胡同里，你还记得吗？那个被捅伤，浑身血的年轻人，就是我啊。” 杨卫成更震惊。 当时他是没时间去管那人是谁叫什么，甚至长什么样都来不及观察。 失血太多了，捅到内脏。 “你……”杨卫成百感交集。 “叔叔一直很感激你，谢谢你。”郑浩道。 杨美道：“一直听师傅说，他的侄子马上毕业，要参加工作了，就是没怎么见过，没想到是你。” “好吧。”杨卫成叹口气，想让他不要丧气，保重之类的，却说不出口。 在这种情况下，说那种话显得太虚伪。 “我并不是原本的那个卧底，原来的卧底的确叫张怀义，但他已经叛变了。在燕京就是他把我捅伤，之后就被抓捕归案。由于我和他长得很像，所以组织上派我继续卧底。” “原来如此。”杨卫成点头。 杨美道：“可现在任务没法进行下去了。” “是啊，呵呵。”郑浩苦笑，“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出这种事。按照原计划，应该是在他们偷运文物到边境交易的时候，我们突然出现进行抓捕。谁知道会有……” 他看了看对面的胡明胡亮，忽然脸色大变，吼道：“小心！” 郑浩使劲抱住杨卫成，努力将他挡住。 原来胡明胡亮二牲口，不知什么时加快速度，默默扑上来。 他们的速度比以前快许多，十多米眨眼就过。胡明的手指甲，甚至已经触碰到杨卫成的咽喉。稍稍往前伸一点，就能刺破喉咙。 那个位置太凶险，杨卫成稍不注意，便会血溅当场。 被郑浩抱住之后，杨卫成躲开来，可郑浩的被却完全留给胡明。 两牲口嘶喊着，朝他脊背抓下去。嗤、嗤，几道深深的血痕出现。 他俩的指甲上，挂着郑浩的肌肉组织，郑浩则疼的死去活来。 伤口迅速发黑，涌出来的都是黑血，可想而知有多痛。 咻、咻！ 与此同时，两道锐响过后，胡明胡亮的后颈上，都多了一只一指多长的针管。 他两个的身体更僵硬，接着开始抽搐，扑通栽倒在地上。 杨卫成等人无比震惊，他感觉喉咙一凉，牲口就倒地了，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答案就出现了。 沙沙、沙沙。 林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晨曦中，有数条身影出现。 这些人一个个身高马大，穿着虽然普通，眼神却很锋锐，和汤姆、汉斯是一路人。 但他们都是东方面孔，确切地说是长着一张华国人的脸。 其中一个平头，扛着一把弩，刚才那两只针管，便是他射出。 他平静地扫视了一眼杨卫成等人，回头笑着和伙伴说道：“神奇，竟然还活着。” “嗯，的确够神奇。” 他俩用英语对话。 杨卫成数了数，一共五个人，都很精干。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白数了，林子里又出来几个人。 好在只有三个，他手指头还算够用。出来的三个中，两个他都认识——中岛和杨志岭。 这两位都是灰头土脸，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杨志岭，此前是和胡明呆一起的，现在简直就像是天桥底下的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除了这两位，还有一个西方人，高挺的鼻梁，凹陷的眼眶，一脸大胡子。在晨曦下，杨卫成辨不出他到底是淡金发色还是白发。 “杨桑，张桑，你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中岛博士一看到杨卫成他们，便满面红光，兴奋地跑过来，居然对地上的胡明胡亮视而不见。 他冲过来，热情地和杨卫成、郑浩拥抱。 发现郑浩受伤后，中岛的眼神有些微变化，但他很快掩饰过去。 别人没注意到，杨卫成却看到了。 杨志岭也飞快地跑过来，但他看到胡明胡亮，却绕得远远的，差点一脚踩空跌倒溪边石滩上。 “唉，太好了，真没想到你们还活着！”杨志岭激动地一把抓住杨卫成的胳膊，又看到郑浩的伤，惊道，“怎么伤这么重？” “没事，会好起来的。”杨卫成笑道，平淡的口吻，算是给郑浩打打气。 那个西方人走过来，和大家打招呼，态度高高在上。 “中岛，他们是谁？”他不直接问杨卫成等人，反而去问身边的中岛。 中岛道：“他们就是我说的队友，这位是杨卫成先生、张怀义先生，杨美小姐，这个……” 介绍到锁头时，他禁不住一愣。 怎么多了一个小孩，还有一条狗？ “无所谓了。”那西方人根本不在意杨卫成等人叫什么，“快点干活吧。” “那他们两个……” “烧了。” 于是溪边架起柴堆，胡明胡亮就这么活活被烧。那个味道，持续弥漫在整个营地上空，令人作呕。 杨卫成和杨美都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肉了。 第242章 凄风惨雾 这帮人迅速接手营地。 杨卫成也很快发现，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佣兵。 从安营扎寨，到清理垃圾，再到处理尸体，手法十分娴熟。 那个西方人叫杰姆，从他和中岛的对话来看，应该不只是佣兵那么简单。 汤姆和汉斯也是佣兵，但他们对中岛态度十分恭敬。而这个人，高高在上，俨然就是这一团队的神。 他指挥着大家又搭建了几个帐篷，然后从林子里抬出几只大箱子。 杨卫成很是敏感地嗅到火药的味道，心里禁不住震惊。 “我擦，这么多火药，他要抹平这座山吗？” 这当然是夸张的想法，但是这么多火药，炸平一座拥有历史考古价值的古墓，还是很轻松的。 古墓是别人家的古墓，不姓杨，炸与不炸，都无法给他带来财富——毕竟掘人祖坟这种事，杨卫成还是没兴趣的。 重生过了，就要抓住机会去赚干净钱，这种死人钱，怎么吃进去以后还会怎么吐出来。 杨卫成虽然是个科学的唯物主义青年，脑筋里却依旧残余着一些‘余孽’——这个世界的玄奥，人类你还远远没搞懂。 在发现他们的打算之后，杨卫成始终保持沉默。 甚至在杰姆将锁头和四眼狗赶走之后，他也没说什么。 只是在送锁头走的时候，杨卫成把匕首递给他：“锁头，你要能回去，就赶紧回去，不许再回头。” “可是大哥，我想跟你们在一起。”锁头说，“万一路上还有那玩意儿咋办？万一他们要害你咋办？” “路上有那玩意儿，四眼会给你报警，你就跑。至于我们，别担心，回去之后暂时先别告诉任何人。”杨卫成道，“路上遇到陌生人，也别和人提起这里的事，懂吗？” 他怕锁头被灭口。 锁头点点头：“懂了。” “你走吧，回家之后，想办法去镇上，找派出所报案，还记得郑警官的警号吗？” “嗯，记得，304568。”锁头说。 “好小子，记性不错，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给你写下来了，你去到派出所就这么说……” 杨卫成叮嘱完锁头，亲眼看见一人一狗的背影消失在森林里，这才忐忑地折返。 回到营地，他却吃惊地发现，郑浩不见了，而杨美正急赤白咧地跟那个平头吵架。 “他受伤了，应该给他治疗，你们也不是没有医疗用品，为什么要把他锁在笼子里？” 杨美发飙的样子美翻了。 不过平头显然不是一位绅士，他一把攥住杨美的手腕，目光凶狠地说：“小妞，警告你，别拿你的手指指着我的脸。当然，你若愿意用你美丽的小手指别处，我倒也是乐意。” 我擦！ 杨卫成听到，脑门简直要蹿出一股火苗来。 杨美傻兮兮的，根本听不懂他在开黄腔，杨卫成却听懂了，直接冲过去，砰一拳头击向对方。 平头显然懂得格斗术，尽管杨卫成来的很是出其不意，他仍旧一侧身，轻轻松松多过去。 “找死吧？狗屎！”他嘲讽地看着杨卫成，骂了句自以为对方听不懂的脏话。 他朝杨卫成啐口唾沫，甩手一拳挥过去。 杨卫成比他矮一些也瘦一些，从刚才那一拳分析，八成也没受过什么正统的训练，所以平头压根不把这小子放眼里。 “我*尼玛！”杨卫成骂了句，脑袋对准那拳头狠狠撞上去。 平头心头大喜：“这家伙是白痴吧？” 拳头狠拉，用尽吃奶的力气，对准杨卫成脑门轰去。 他俩闹哄时，杰姆和中岛也在不远处看到了。 中岛目带焦虑，说起话来温和又慢条斯理。 “杰姆先生，应该干预一下吧？这么打，会把人打废了呢。” 杰姆冷笑：“我们的团队里，从来都容不下废物。他要是连这一拳头都挨不下，死了都无所谓。哦对了博士，你的……” 话音未落，那边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咔嚓！ 平头一拳击中杨卫成脑门，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完全没按照他的预设去走。 先是拳头一震，感觉好像撞到坚不可摧的花岗岩。接着巨大的反弹力回荡而来，冲过他的手指关节，流淌过他的手掌，延伸到腕关节。 伴随一道清脆的响声，他手腕剧痛，接着手耷拉下来。 “啊！哦……”平头哪想到杨卫成头这么铁，他抱着自己的手腕原地转圈圈，一时鬼哭一时狼嚎。 其他四个人见同伴受伤，都放下手里的活儿，拿着武器走过来。 “嗨，愿赌服输！”杰姆在远处喊一声，他们便停下脚步，愤懑地盯着杨卫成，一个比一个凶狠。 “没事吧萨姆？” “怎么搞的，腕骨断了。” 几个人簇拥着平头，走到一旁去治疗。 能怎么治疗呢？在这荒山野岭，最多是固定一下，杨卫成几乎可以肯定，那家伙的手算是废了。 杰姆远远看着杨卫成：“这个家伙挺有趣的，仅仅是脑袋有趣而已。” 占了便宜后，杨卫成心情大为舒畅，拍拍脑门，嘀咕道：“靠，我最讨厌别人碰我头了。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杨美急忙问。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接着又相视一笑。 “对了，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卫成问。 杨美无奈地叹口气，指了指帐篷背后，靠近小溪石滩的地方。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搭起一个临时的牢笼，用附近的树枝组装的——看样子这帮人真是训练有素，连铁丝都随身携带呢。 郑浩正被关在里边，腿上的伤，背部的伤那么触目惊心。 杨卫成急了：“怎么会搞成这样？他们想干嘛？” “他们说郑……张怀义很危险，要关起来。你觉得跟丧尸有关系吗？”杨美很敏锐地抓住重点。 “姐姐你厉害。”杨卫成冲她竖大拇指，“很有可能，是病菌之类的东西，会传染的。” “那怎么办？” 杨卫成看看四周，那帮人在各自忙碌着，时不时甩他一个愤怒的白眼。 这都无所谓，现在杨卫成最关注的是怎么才能安然脱身，尤其是带着脚受伤的两个人。 他走近笼子，却被一人拿弩指着大吼：“滚开，不想死就滚开！” 杨卫成转头看看他手里的弩，摸摸鼻尖，忍下这口气，笑嘻嘻道：“你牛逼，咱们走着瞧。” 他决定先弄清楚眼前的状况，于是便和杨美到一旁的树下坐着，表面看去是休息，实际上耳听八方。 至于杨志岭，从头到尾都呆在一旁，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如果不是他脸色还算正常，杨卫成差点以为他也被感染了。 这棵树距离中岛不远，他叮嘱杨美一定要仔细听清楚他们说的每一个词。英文他当然听得懂大概，日文却不同了。 不到半小时功夫，他们便陆续听到几个关键词，第一是盗洞入口，第二是文物，另一个便是尸毒。 “尸毒？”杨卫成吓一跳。 杨美道：“大概可以这么翻译。” 杨卫成扭头看了看郑浩，他靠在笼子一角，低垂着脑袋。不至于奄奄一息，却也好不到哪去。 那帮人分成两队，交替和中岛、杨志岭一起去了盗洞口，也就是之前胡明胡亮兄弟俩挖的那个洞。 趁着他们人少，注意力分散的时候，杨卫成以上厕所为名，悄悄越过小溪。等他们发现时，他已经安然回来了。 杨卫成有预感，今晚会发生一点事。 “你怎么了？”坐在火堆旁，杨卫成发现杨美的脸色有点发红，“发烧了？” “我……”杨美犹豫着，“我想上厕所。” 先前只有他们几个人时，上厕所都是杨卫成从旁把风，现在猛不丁多了许多人，杨美这个唯一的女性，这种事就更不方便了。 杨卫成哈哈一笑，提起铲子：“走，哥帮你。” 他一拿铲子，立刻有人指着他吼：“嘿，你干嘛？放下！” “人有三急，你还不兴人拉屎了？女同志拉屎，我做弟弟的去帮忙挖个坑总可以吧？”杨卫成吼回去。 麻利的英文犀利的口气，吼的那人没脾气。 第243章 挖坑 离开营地之后，夜更黑了。 杨卫成扛着铁锹，拎着气死风灯，嘟嘟哝哝走在前面。 “跟老子骂架，老子还在娘胎里就在跟人吵架好不好？” 杨美一边接力憋着，一边忍不住问：“你到底在气什么啊？” “气他们那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拿我们当狗的态度啊！”杨卫成道，“别说这里是华国，就算不是华国又怎么样呢？吃喝拉撒，人之常情……” 杨美一脑门黑线。 说话间，走的够远，杨卫成停下来，回头看了看，选了一处较隐蔽又够安全的树丛，将灯挂着。 “就这里吧，你先等一下，很快就好。” 他动手开始挖土，吭哧吭哧，挖出一条长一米左右，一肩宽，深度能有三四十厘米的坑。 动作极快，简直就跟挖掘机一样。 杨美赞叹也就算了，杨卫成都觉得自己重生生错地方，应该把他生在蓝翔。 挖好之后，他临走灯，叮嘱杨美几句，便走到旁边一点的地方。 这距离刚好，能让杨美不至于尴尬，又可以保护到她。 杨美看着那深度长度都很合适的坑，心里越发感觉杨卫成心细如发，不正经的外表下，居然还有一颗勉强正经的心。 就这样，十多分钟时间里，杨卫成又挖出一条几米长，二十多公分深的坑。一直到杨美解决完毕，他还在挥汗如雨地挖坑。 “你这到底是在干嘛啊？”杨美问。 杨卫成抬起头，看了看营地方向，他们完成交接班，回来的人疲倦不堪，正在休息。 “我有个计划。”杨卫成低声道，“但是得你配合我。” “什么计划？”杨美问。 杨卫成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所以需要挖这么一条坑咯？我也来吧。” “好啊！”杨卫成把铁锹丢给她，自己跑到一边休息。 杨美吭哧吭哧挖起来，铁锹上手，她才知道这活儿多难干。 “怪事，杨卫成挖起来很简答的吗。” 可她自己，挖了十多分钟，才刨出个小坑来，连半只脚都塞不进去。 “哈哈哈！” 杨卫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 杨美感觉很奇怪，这么紧迫的时候，这家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感觉他每个细胞都很开心。 “不行，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不能让他看笑话！” 杨美学劳力的样子，朝掌心啐口唾沫，搓搓两手，抓起铁锹继续挥舞。 咕咕咕！ 呜呜呜！ 今晚的森林，显得格外嘈杂，远的近的不知名的各种动物在叫喊，仿佛也都感觉到家园变得不平静。 一整夜过去，两人居然合力在营地外围，挖了一条宽两米，深二三十公分的圆弧。 这条圆弧直径不算长，最多不过二十米。 杨卫成也不确定，这样做到底能不能行，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你俩干嘛呢？”突然有手电筒朝他们晃了晃，吼道。 “挖茅坑呢，你要不要一起来劳动一下？”杨卫成懒洋洋地回答，“这么多人都要拉撒，不挖长点深点，岂不是臭死个仙人？” 那人嘟哝着骂了句脏话，不再理会他。 近天明时，他俩精疲力竭地回营地，正好那帮人又换班，并且抬回来几只箱子。他们在忙着分配什么，没理会杨卫成和杨美。 两个都是汗津津，灰头土脸的。 杨卫成就不说了，浑身都是臭汗。杨美也是，一张俏丽的小脸儿，跟花猫似的，脸上的灰尘，被汗水冲出一条条痕迹。 杨卫成看着，既觉得可笑，又很心痛。暗想：“女孩子么，打扮的漂漂亮亮，坐个办公室多好呢？非要做这种艰苦而危险的工作。” 想着想着，他禁不住对冲在前线的女性警官们肃然起敬。 “你去睡觉，我帮你把风。”杨卫成道。 杨美摇头：“忙了一夜，你也很累了，必须得休息。” “那好，我们一起休息。回头睡死了，随便他们把咱们绑起来喂老虎。” 杨美白眼他：“谁要跟你一起休息？” “所以咯，不要浪费时间，谁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杨卫成一句话就把她怼得妥妥的。 杨美乖乖去睡觉，杨卫成则在营地溜达，最后爬到一棵树上，躺在树丫上假寐。 没人管他，大概觉得他烦，头铁，又不会翻出什么浪花来。另一方面，人们实在太忙。 2个人正在整理一只箱子，正位于杨卫成所在的那棵树下四五米开外。他所在的视角，位置很棒，可以完全看清楚箱子里的内容。 看到之后，杨卫成吃一惊。 那是一箱子瓶瓶罐罐，好像他在古董市场看到的地摊货一样。 但杨卫成知道，这里装的，绝对不是地摊货，而是从那个阁老墓中挖掘出来的宝贵文物。 “居然给他们挖出来了？”杨卫成瞬间急出一脑门汗水。 再联想那帮人一整夜忙碌的场景，他更确信他们是挖宝贝去了，而且是换班。 每挖出一些文物，便抬回来收好，换一班人去挖。 杨卫成知道，此刻自己必须冷静。 他开始观察四周。 营地里原先的箱子，以及这帮人带来的箱子，一共有十只，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箱子上贴了标签，标签上有不一样的记号。 他蹭蹭蹭从树上爬下来，假装溜达，靠近一只箱子。 老木头的味道，皮革的味道，还有浓浓的火药味。 这只箱子里是火药，标签上是禁火标志。他悄悄撕下来，并记住箱子的位置。 “好了，我去上个厕所。”2人中的一个去上厕所。 “等等，我也去！” 两人结伴去厕所，解决大事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调侃。 “这小子虽然看起来很废又很柴，倒是做了件好事。这样上大号，比之前舒服多了。” “是的，他居然还把周围的杂草枯枝都捡去烧火，这只蠢猪，哈哈！” 杨卫成迅速地溜到那只装满古董的箱子旁，将标签对换，并小心翼翼把箱子拖到火药箱子旁，暗暗在上面留下自己的记号。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想着不能让他们得手。 就这样，对方拉回一箱子，杨卫成就马上找机会给换一箱。 两天时间过去，杨卫成只做三件事——照顾伙伴们，挖坑，换箱子。 第二天深夜，杨志岭回营地，同样是极度疲倦，灰头土脸。 他先失魂落魄地呆在帐篷里，杨卫成、杨美也没理会他。 这家伙就是个卖国贼，把祖宗的东西全倒卖给外国人了，令人恨之入骨。 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来找杨卫成，还递给他一节断掉的香烟。 随着在山林日久，他们的各种物资，尤其是香烟在急剧消耗，能有这样大半根皱巴巴的烟抽，已经是富翁级别了。 杨卫成看着他满是污泥的脏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烟来，怕啥，老子还挖茅坑了呢。 只有杨美暗地里掐他痒痒肉，骂他没出息。 点上烟抽着，杨卫成斜眼乜他：“杨志岭，你狗曰的想干嘛？” “我，我怕了。”杨志岭的手哆嗦着，好像遭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怎么？” 杨志岭道：“那么多宝贝啊，我眼睛都花了，干我们这行的，这辈子能看到这样多的文物，马上扑街都值了。” 他眼睛里闪烁着两种光，一种是兴奋，一种是痛苦。 杨卫成稀奇地看着他，从他身上，居然感受到一捏捏人性。 “怎么，人家不给你好价钱了？” “不，正相反，中岛一激动，给我加了一成。”他竖起一根手指头，“可我、我觉得不够。” 咕咚！ 杨卫成昏倒，本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悬崖勒马甚至大义凛然地话，谁想到是不够这俩字。 第244章 寄存 杨卫成摸着摔痛的肩膀，狠狠地盯着杨志岭。 杨美白他一眼：“有这么夸张吗？” “有，绝对有。你看看他，脸上写着啥字儿？” “他脸上有字儿？”杨美天真地盯着杨志岭看，旋即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的看也不想看杨卫成一眼。 往日她的智商没这么低，或者说，她根本就是个智商很高的女孩。可自打遇到杨卫成，尤其是这几天在深山老林呆着，她养成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依赖他。 依赖意味着信任，信任有时候就不爱动脑子，对杨卫成的话全盘接受。 “你别歧视人好吗？”杨美道。 杨卫成哈哈一笑：“我歧视他？你问问他都干过啥事？在舟市，为了坑一个小朋友的长命锁，还准备给人下药呢。” 杨美一脑门黑线，转头看着杨志岭。 杨志岭吃惊不已：“你、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话一出口就后悔不迭，纯粹是不打自招。 杨美顿时由怜悯转厌恶。 “我不但知道，还知道你没药到人孩子，自己倒是拉了一天肚子。”杨卫成笑嘻嘻地说。 杨志岭眼睛眨了眨，恍然大悟，指着杨卫成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跟我一起买汽水的家伙，就是你啊！” 真真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杨志岭叹口气，不再理会他俩人，愁眉苦脸坐开一点。 “他们给的那点钱真不够，里边东西太好了，太好了。”他喃喃自语，“不光东西好，墓室也很好，可这帮狗日的要炸掉它！” “炸？”杨卫成和杨美异口同声地问。 “对，就在今晚。”杨志岭道，“炸了就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太后悔了，原来这份墓道图这么值钱。” “怎么办？”杨卫成看着杨美。 杨美咬着嘴唇，陷入深思。 两个人其实有一个相同的想法，那就是想方设法保住墓地，保住文物。 但无论如何，杨卫成已经开始了第一步。 到了第二天上午，中岛、杰姆也回来了。 一帮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密议。没多久，中岛朝杨卫成他们走来。 杨志岭好像很怕中岛，一看到他过来，马上就躲得远远的，就差跑笼子里和郑浩呆一起了。 “杨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也辛苦你姐姐了。”中岛态度依旧很诚恳。 杨卫成从他的每个字句，甚至标点符号中，都只读出虚伪俩字。 这个老变态，伪君子，不知道又要干什么事。 中岛道：“是这样，我们连续工作了好几天，都已经精疲力竭。所以今天想请你帮我们做一件事，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此行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大家只需要领钱，回家享受生活即可。” “干嘛去？”杨卫成问。 “帮我们运点东西过去，并且按照标记放好。” 中岛在杨美的翻译下，告知杨卫成工作内容。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杨卫成冲中岛眯眯一笑：“既然就这么简单，为什么你们自己不去做？” 心里骂天骂地，把这帮人祖宗八十代所有的女性都亲切抚慰一番，想让老子去做炮灰，替你们点炮仗，炸自己家的古墓？做梦！ 杨卫成考虑，该怎么表演，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愤慨，还得有点向往。 中岛又说了句话，他看到杨美脸上浮现出阴霾，很难启齿的样子。 “这孙子说什么？”杨卫成问。 杨美道：“他说，如果你不答应，钱拿不到，我也会死。” “哦。”杨卫成点点头，然后就枕着手躺下。 中岛温和地笑，却久等不到他回复，便疑惑地看了看杨美。 杨美自然不想理会中岛，却也被杨卫成这样子气到。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在不在乎同伴的命运？如果不在乎，之前为什么处处照顾，无微不至，还帮着……挖茅坑？如果在乎，那关键时刻怎么退缩了？ 当然，那只是一时义愤的想法，她很快便想通了。或许换自己，也会作出这种反应。 每个人，只有一次生命。 中岛说完，便笑眯眯地离开。看他的表情，仿佛只是邻居来串门，聊个八卦一样稀松平常。 殊不知，字字句句锋利如刀。 当然了，杨卫成最终不得不答应，毕竟他们手握‘姐姐’的命。 晚点的时候，杨卫成又找借口出去一趟，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 杨美暗地里责备他：“杨卫成同志，你能不能别老擅自行动？我们现在需要什么？需要团结！” “杨美同志，我刚才是办大事去了，难道这你也要管吗？”杨卫成一本正经道。 杨美脸一红，不说什么了。 悲催的杨志岭躲不掉这一趟差事，被逼和杨卫成一起抬炸药。同行的还有一个人，拿着枪带着刀，负责监督。 “真是倒霉，倒霉透了。这下死定了，钱赚不到，还得搭上命去。” 杨志岭一直诅咒，用上了粤语、普通话、英文等，别说，他词库还是挺丰富的。 “我说老兄，你就别唠叨了，快来跟我抬东西！”杨卫成显得异常积极。 杨志岭于是指着他大骂：“你这个汉奸，卖国贼！” 杨卫成翻白眼：“再乱说一句试试？” 杨志岭吓到，那双眼睛，跟狼崽子似的，好想分分钟能扑上来咬死你。 “快点，啰嗦什么？”监督的人恶声恶气骂着。 杨卫成吃力地抬起箱子一角，杨志岭抬另一边。 杨志岭原以为箱子很重，所以预备了相当的力气。可一上手，却差点闪了腰。 这箱子也没那么重嘛，杨卫成太夸张了。 走了两步，杨志岭忽然听到箱子里传来哗啦一声，声音虽然小，他却敏感地察觉到什么，脸色大变。 “怎么，重了？重就走慢点，炸药是这样的。”杨卫成回头道。 杨志岭疑惑地看着他：“可这……” “这炸药啊，没毛病。”杨卫成说。 他嘴里说着走慢点，实际上是拽着箱子往前跑。 从营地到新的盗洞，大概有10多里地的样子。由于杨志岭和监督者都轻车熟路，杨卫成速度又快，所以没多久他们便来到目的地。 “你们进去，我在这里把风。把所有的炸药包，按照我们标注的位子放好。”那人颐指气使地扔给他们一团导火索，“用这个把炸药包都串联起来。” 导火索的一端，握在他自己手里。 “然后呢？”杨卫成问。 “然后？”那人笑了笑，“然后工作就完成啦，记得到时候拉一下导火索，我好知道你们已经串联结束。” 杨卫成点头，和杨志岭一起钻进去。 “白痴！”监工望着他们的背影冷笑。 盗洞口只有一米高，一米宽，甚至勉强能将箱子塞进去。杨卫成他们，不得不匍匐前进。 这让杨卫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抑，窒息。 杨志岭他们选的地方很精准，从盗洞口进去，拖着箱子爬行不到两米，眼前便是一片豁然，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阴风。 杨卫成没想到，坟墓居然可以这么宽敞，甚至可以用宏伟来形容。 地面、墙壁，都是用砖头垒砌，纹路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磨平，反而更加深邃。 行走在墓道里，杨卫成忽然有一种置身于时空隧道的感觉。 走了几分钟，他停下来，杨志岭也被迫停下来。 实际上，现在的杨志岭大脑是一片空白的。他本能地感觉到危机四伏，自己或许活不久了，所以干任何事，都是机械地跟着杨卫成。 杨卫成回头张望。 “干嘛？”杨志岭木讷地问。 “他没跟上来吧？”杨卫成其实是多虑的，给那个人十颗胆子，现在也不敢跟进来。 “没有。”杨志岭也回头看了一眼。 杨卫成松口气：“好，现在告诉我，墓里哪里比较安全？我要存放点东西。” 杨志岭疑惑地看着他：“存放东西？你到底想干嘛？” 第245章 匾额 墓穴建造的再精美再高大上，那也始终是墓穴，是死人呆的地方。 杨卫成和杨志岭在里头的每一份每一秒，都感觉阴风阵阵，毛骨悚然。 “杨卫成，这里可是古墓，不要在这里跟我玩花样好不好？”杨志岭一路跟着他，不住地唠叨。 “你还怕古墓？干嘛入这行呢？掘人祖坟的时候干嘛去了？” 杨卫成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逼着杨志岭带他去猪墓室。 终于来到正经八百的墓室，一股腐朽的气息，随着阴惨惨的风扑面而来。 这里有副棺材，已被挖开。 棺材里有副骸骨，白森森的骨头在他们手电筒的照耀下，闪着寒光。 “吓！有怪莫怪！”杨志岭看了一眼，便赶紧闭眼低头，双手合十不敢再看。 杨卫成冷笑：“之前你们来的时候怎么不怕？” “你、你不知道，他头两天不是这样的，是具干尸，被开棺之后，氧化了。” 杨志岭的话，顿时让杨卫成火冒三丈。他忍不住提起拳头，冲杨志岭挥过去。 虽说他不是考古专业的，不懂太多专业知识，却也知道这样的古尸一般都很有研究价值。 人家正经八百的考古学家遇到这种古尸，都小心翼翼保护周全。他们可好，直接开棺给人化成白骨了。 杨志岭吓得抱头蹲下，这小子的拳头有多厉害，他可是见识过的。 可那拳头终究没落下来。 倒不是杨卫成心软，是他不傻。接下来的活儿，得让杨志岭参与才行。 “报应没到，你自求多福。”杨卫成道，“现在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杨志岭一愣：“什么机会？” 杨卫成啐口唾沫在掌心，小心翼翼把箱子打开。 “小心点，别弄炸了。”杨志岭寒毛直竖。 杨卫成没言语，打开箱子，杨志岭一看，又吃一惊：“这、这里不是炸药？” “你傻不傻？路上就一点没感觉？这么大一箱子，要是炸药你能走的这么轻松？”杨卫成冷笑。 杨志岭其实已经有所怀疑，只是未曾拆穿。 而他的沉默，也给杨卫成一点信心，或许这家伙，民族性和华国人的良心，尚未完全泯灭。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杨卫成道，“一是向老祖宗赎罪，二是给自己争取宽大处理。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都鉴别一下，看是不是你们搬出来的，然后藏好。” 幽深的墓道里，传来一声呵斥：“嗨，你们在磨蹭什么？放好没有？” “马上！”杨卫成冲外面吼，“还差几个。” “蠢货，动作快点！”外头的监工大吼。 “马上，沙雕。”杨卫成用中文吼回去。 吼完，他用手电筒照了照杨志岭：“我给你3秒钟考虑。” “什么？”杨志岭大叫，“三秒考虑个鸟啊？” “321结束，答应否？”杨卫成眼睛一瞪，凶巴巴地盯着他。 杨志岭一脑门黑线，哭都哭不出来。 “好吧，我看看。”他点头答应。 杨卫成拍拍他肩膀：“这才是好哥们儿，来看看吧。这个是不是？是哈，值多少钱……” 俩人一一比对，确定从里边偷出的东西都在这箱子里了，杨卫成这才松口气。将箱子使劲推到棺材旁边的空地上。 拾掇好之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炸药。 杨志岭魂儿都吓飞了：“你、你怎么还带着炸药出来了？” “废话，没炸药怎么唬得了他们？”杨卫成道，“去把这个安放在门口位置，药捻子一定要缠好啊，不然***你！还有，别想逃跑，你跟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杨志岭灰头土脸，又一次懊悔为啥要来这里，为啥要贪钱。你贪就认真点贪，要那么少算怎么回事？ 他捧着炸药往回走，杨卫成则松口气，往后退一步，坐下来靠墙休息。 走这一路，别说抬个箱子，就算是空手走，也是累的够呛。何况这段时间，他根本就没得到良好的休息，身体极度疲乏。 “回中海，一定睡他个三天三夜！”他暗道。 越想这事儿，他就越累，便觉得这样不行，得站起来保持活动，免得一会跑都跑不动。 他手撑着地面爬起来，结果摁到一个物件。 这地板都是砖头铺的，而手上摁的，感觉像块烂木头。 杨卫成有点发毛，这里边也就棺材是木头做的吧？ 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骨头，一边心里发毛，一边忍不住又要去看究竟。 他拿手电筒一照，看到一块木板，的确已经腐朽不堪，上边全是泥脚印。 杨卫成的眼睛直了，这块木板不正是辛古斯让他找的东西吗？什么高什么石。 只不过木板比照片上看起来更丑更旧，而且肯定没什么太大价值。否则，中岛他们为何会将它弃之如敝履？ 杨卫成纳闷极了，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将木板捡起来，仔细观察。 一共四个字，是一块匾额。第一个字模糊而且断了一半，第三个字更是模糊不清。 无论如何，先收着。 没多久，杨志岭回来了。 “那家伙把出口堵死了。”杨志岭惶恐不安地说，“他原来要把我们炸死在这里。” “你才知道？”杨卫成嘲讽道。 杨志岭额头上，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脑子一片空白。转头看到杨卫成悠哉悠哉的样子，禁不住发急。 “你怎么不着急呢？回头他们一点火，轰隆就炸了。炸药是不多，可咱们也出不去啊！” “你跳，有本事跳人家棺材板上去！”杨卫成道，“冷静一下，感受感受你脸上的是啥。” 杨志岭一愣，真的用心去体会脸上的东西。 汗水，以及阴风吹拂过之后的冰冷湿粘。 “不就是风嘛……风？有风？”杨志岭大喜，“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出口？” “那不是废话么？走，往前走！” 杨卫成离开墓室，沿着原来那条路继续往前走。 这座墓室方方正正，主路就一条，将整个坟墓分割成田字。当中是主墓室，两旁各有两座小墓室。 他们一路走一路检查小墓室，都完好无损，说明另一个盗洞口，在通道的另一端。 对，杨卫成想的就是锁头三爷爷他们挖的那个洞口。 其实就在进入墓穴之后，杨卫成便一直注意感受墓室内的空气流动，发觉有扑面而来的风，心中十分欢喜。 “天无绝人之路。”他暗道，“老天爷一道雷劈我下来，可不是让我送死来了。” …… 营地里，只剩下杨美和郑浩。 郑浩疼的死去活来，杨美只好在一旁安抚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杨美吓一跳，而杰姆那帮人，则是会心一笑。 “好了，等他回来就可以收工了。”有人吆喝，甚至开始收拾行囊。 杨美心跳的厉害，手不住地颤抖。 她身上有一把刀，是锁头送给杨卫成，杨卫成还给锁头，让他回去的路上傍身。可一转身，锁头又把刀给了她。 “姐姐，你是女的，比较需要。” 现在，真的只能依靠这把刀来保护自己和郑浩了。 她保护自己的另一种方式，就是弄的蓬头垢面，故意穿的邋里邋遢，看不出身材，身上还臭哄哄的。 这样，至少那帮男人不会对她有兴趣。 见无一人注意到自己，杨美打开笼子，将郑浩拖出来。 都说那个尸毒会感染人，可郑浩受伤那么久，也没变化的迹象。 杨美在心里祈祷：“保佑他千万别发作，师傅就这么一个侄子。” 郑浩发烧，浑身滚烫，她拖着郑浩，悄悄下到石滩，躲在杨卫成叮嘱的地方。 第246章 轰隆！ 其实爆炸在很远的地方，杨美也是清楚的。 但好像地动山摇，她想象着那场景，禁不住万分焦虑。 郑浩动了动窝，发出一道微弱呻吟声。 “杨、杨卫成呢？”他问。 杨美道：“他很好，你放心吧。” “哦。”郑浩松口气，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他身上的伤口一直散发炎症的气味。 大约等了十多分钟，营地一直在忙碌状态。 突然有人发现杨美不见了，郑浩也不见了，便大喊大叫，跟杰姆汇报。 有个家伙抢先道：“管他呢，现在事情已经办好，他们要死要活都无所谓。” “不能掉以轻心！”杰姆道，“周围都找一找，说不定是跑出去报警了。” 于是大家散开寻找。 杨美听到这声音，十分惶恐。 不能被抓回去，绝对不能！ 她使劲把郑浩往石头下面拖，躲避搜索的视线。这时，她听到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人持枪向石滩走来，举目四望，看向小溪对面。 突然，一声异响从脚下传来，他下意识低头看。 杨美感觉得到那探寻的目光，甚至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他们藏身的地方就在那人脚下，是一块帽檐型的岩石给他们提供了藏身之处。 “拜托，千万不要看到，千万不要看到！” 杨美的心提到嗓子眼，闭着眼祈求出现奇迹。 那人的腰越来越弯，忽然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个尿颤，便收起武器，就地解决问题。 哗啦啦！ 一股恶心的水流飘下，杨美努力不去听。 “费斯，过来帮下忙！”那人问题还没解决完，便听到身后同伴招呼自己。 “**，懒鬼，什么事都要喊我去做！”那人咒骂着，回头去干活了。 杨美听到脚步声远去，顿时长长地松口气。 幸亏他没发现！ 又等了不知多久，这期间杨美一直瞪眼看着小溪对面，好多次眼泪瞪的哗哗流。 总算在傍晚时，那树林晃动一下，有人悄悄从边侧探出头。 那个位置很隐蔽，如果不是一直盯着看，并且对周围的景物都熟记于心，杨美也是看不出那里多了颗脑袋的。 那颗脑袋晃了晃，悄悄钻出来，从不显眼的地方溜过小溪，私下看了看，找到杨美。 “哈哈，小丫头，你藏在这里啊！”杨卫成笑着说。 杨美看到他，顿时眼红嘴瘪，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泪水便止不住地落下来。 她原本素白的小手，现在脏兮兮不说，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自己都不好意思看一眼。 杨美本想伸手去抓杨卫成的胳膊，但很不好意思地中途撤回。倒是杨卫成恬不知耻地把手拉过来，在掌心放着，轻轻拍了拍。 “没事的，都过去了，就等最后一哆嗦，等天黑咱们就转移，杨志岭在那边呢。”杨卫成道。 杨美拼命点头：“过了今天就可以回家啦？” “对。”杨卫成道。 她彻底松口气，脑袋一垂，额头靠在杨卫成肩膀上。 两人面对面，杨卫成愣住，禁不住伸手去轻轻抱着她。 一个女孩子，哪怕是警·察，也是够辛苦的。 营地又生起篝火，他们在做饭、喝酒，闹哄哄一片。 天越来越黑，杨卫成趁着这时机，带上杨美和郑浩，悄悄渡过小溪，将他们送到之前寻好的藏身处。 “杨志岭，我把他们交给你了，少一根汗毛，我就算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杨卫成道。 杨志岭可怜巴巴地点头：“你放心啦小兄弟，那么狠的人，我惹不起啦！” 他拼命地摆手，表示自己可靠。 至少这一会儿还是可靠的。 “杨美，不要跑，刀子在你身上，他不老实就扎他。”杨卫成笑嘻嘻地冲杨美说了句，转身又悄悄摸回营地。 杨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枝桠间，心情再一次忐忑不安。 却说杨卫成摸回营地，是有自己的计划的。 他先前将火药箱子标记和文物箱子换掉，并记住了他们火药箱子的位置。 可一天没在营地，刚才那帮玩意儿收拾东西，将箱子换了位置。 现在一堆箱子码放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好死不死，就在这时，一个人起来，摇摇晃晃走到营地边缘撒尿。 杨卫成躲在一棵树背后，那人正从树旁经过。他忙屏息力争，努力站成一个‘1’字。 那人从他身边经过，哗啦啦水声传来。杨卫成便趁机朝一旁挪动，一寸一寸地动。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心里嘀咕着，保持‘1’字。忽然，一道气流从后颈飘来，伴随而来的是口臭和酒气。 “你做什么呢？” 杨卫成浑身毛发刷一下立起，回头笑眯眯地冲对方摆摆手。 那人倒是被他吓一跳：“你、你不是死了吗？”旋即向营地方向喊话，可他刚一张嘴，一只大脑袋便飞撞而来。 咚！ 那人感觉好像有一块钢板砸中脑袋，眼前一黑，昏倒在地，脑袋不偏不倚，正搁在那片湿淋淋的草地上。 突发状况频频出现，加速了杨卫成的脚步。他满头大汗，绕着这垛箱子仔细寻找，终于给他找到那箱子，一根浸油的捻绳捆好，向营地周围拉伸开来。 “想炸别人家祖坟，老子先把你们送上天！”杨卫成暗道。 虽说杨美的任务是要顺藤摸瓜，但那根藤——汉斯已经死了，现在瓜不瓜咸不提，保命要紧。 “老郑，你应该会理解我们的吧？！” 却说火堆旁，中岛静坐一隅，拿个行李箱当桌子，就着火光写笔记。 忽然他抬起头向前方看了看，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那个身影好熟悉。”他看到正在忙碌的杨卫成，以及想到之前去方便的人还没回来。 “不好！”中岛心一沉，腾的站起来。 旁边的人都给他吓一跳，纷纷向箱子方向看去。 杨卫成冲他们招招手，铿，点燃打火机，朝数米开外的地上扔去，接着转身就往溪边跑。 嗤～ 一道火光从打火机旁跳跃起来，迅速地朝箱子冲去。 “跑！”中岛喊了句，抓起笔记本和笔就往树林里跑。 杰姆等人也意识到不妙，四散而逃。 轰隆！轰隆！轰隆！ 火光冲天，整个炸为灰烬。 杨卫成还没来得及跳下石滩，就被一股巨浪掀翻，直接像颗榴弹炮一样飞跃小溪，咚一声落到对面的草坪上。 那叫一个天旋地转，头晕眼花，尤其还是脸着地。 “哦草，脖子断了。” “啊……胳膊呢？” “我鼻孔里有根草？” 杨卫成花了大概1分钟左右，才从这种失魂状态中挣脱出来。 “杨卫成，你没事吧？”杨美跑过来，抱起他问。 在爆炸的一瞬间，杨美第一反应是保护身边的郑浩，等她发现杨卫成被炸飞时，他已经匍匐好久了。 杨卫成吃力地抬起头，冲她比了个‘V’字。 营地里够惨，有个队员直接被冲击波推来的箱子砸碎半颗脑袋。 还有个人，慌慌忙忙地跳下石滩，结果不到2米的高度，居然摔断腿。 其他人也都没好到哪去，头破血流是必须的。 杰姆和中岛最精明，逃的快，一个藏在石头背后，一个躲在帐篷里。 虽然帐篷被压塌，但是刚好和旁边的一个箱子形成犄角，给了他一个生存空间。 尘埃落定后，杰姆怒气冲冲从帐篷里爬出来，手弩狠绞，举目四望，怒吼道：“杨卫成，我要把你扒皮拆骨！” 他是个精明的战士，经历过炮火看过残肢，自然不会被区区一场爆炸吓到。 杰姆很快就发现那个让他两眼冒火的家伙，他正在溪对面呢。 啪！ 他一脚踹翻身边的箱子残骸，猛然冲了上去。 中岛摸索着，从身边地上找到自己失落的眼镜。虽然镜片四分五裂，好歹比当睁眼瞎强。 抹平散乱的头发，中岛惶恐地左右瞧了瞧，目光落在一片狼籍的营地上。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痛苦地咬着牙，转身仓皇地冲进树林。 第247章 狗子你遭罪了 杨卫成看着对岸的一片狼藉，心情忐忑。 火光有点大，不会失火吧？好在湘省山林并不干燥，而且又是雨季，之前他又竭尽全力挖了一条隔火沟，为的就是这一天。 他握紧拳头，心情紧张。 能成吧？成了吧！ 一只小手挽住他臂弯，自然而有力。 他转头看去，那张脏兮兮的小脸看着还是挺好看的。 “哈！”杨卫成故作轻松地一笑。 杨美道：“你瞎笑什么？” “笑你小花猫。” 杨卫成的笑容忽然停滞，眼角余光，出现一道身影，并冲他举起手弩。 “可恶，我早该杀死你！”杰姆怒道。 杨卫成苦笑：“果然还有漏网之鱼啊。” 他想了好久，才想到该怎么用英文表达这句话。转头看向杰姆，同时把杨美、郑浩护在身后。 “少废话，去死吧！”杰姆恶狠狠地举起手弩。 “不许动，举起手来！” 营地旁的林地里，传来威风凛凛的呵斥声。 接着，一道道可爱的橄榄绿色身影，从火光旁闪出，还有汪汪的叫声。 “哥，大哥！”锁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杨卫成松口气：“呼，这小子还行，没让我失望。” 杰姆绝望地看着营地，以及那些突然出现的公安。 受伤的手下们一个个跪下举起手投降，这次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不但赚不到钱，还赔上命。 他呵呵地冷笑着，扣动扳机。 嘣…… 一声弦响，弩箭飞一般射向杨卫成。 干死一个算一个，干死两个赚一个！ 杨卫成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头，居然没想到杰姆会来个鱼死网破之举。 杨美注意到了，大叫一声：“杨卫成，小心！” 她拼命推开杨卫成。 杨卫成倒地，眼睁睁看着弩箭刺向杨美。 铁灰色的箭头，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 杨卫成见识过这种武器，箭头尾部还带着倒钩，箭身刻着血槽。它可不是拿来好玩的，近距离射击，威力堪比子弹！ 他慌了，咒骂着：“我*你娘杰姆，你个***的！杨美，你疯了，干嘛要替我挡箭！” 杨卫成一边咒骂一边爬起来，拼命要推开杨美。 杨美和林溪姐长得那么像，这一箭若射中她，跟射中林溪姐没区别。何况，抛开林溪姐不讲，这几天的相处，两人也已经结下情谊。 杨卫成绝对不想也不能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受伤也不行。 可箭的速度始终比他快。 嗖！ 一道黑麻麻的身影，好像天神一样忽然出现，在半空划过一道弧形，挡在箭和杨美之间。 噗！ 箭钉在那东西身上。 “嗷呜！” 伴随一声惨叫，杨卫成被那东西咚一声撞倒在地，怀里臭哄哄、热乎乎、肉滚滚的，定睛一看，居然是四眼狗。 那根箭，正刺中这小家伙的屁股，血往外流淌，将附近的毛粘在一起。 四眼狗痛的呜呜叫，眼泪哗哗流。 杨卫成也是心痛一把，紧紧抱着它：“傻小子，你……” 感激不尽，话也说不出。 然而时不我待，趁着杰姆在上箭当口，杨卫成赶紧把狗交给杨美，自己一个虎扑将杰姆扑倒，两人扭打起来。 不出一分钟，公安到场，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杰姆。 “哥！”锁头哈嗤哈嗤跑过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杨卫成和杨美，“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锁头你辛苦了。”杨卫成冲他竖起大拇指。 锁头一扭头，看到杨美怀里痛苦哀嚎的四眼狗：“狗子屁股怎么了？” 他看到狗屁股上的箭，又急又痛，伸手去拔。 “别动，那根箭有倒刺，得手术取出来。”杨卫成忙喊。 大家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四眼狗的屁股，毕竟它是救命恩人。 这一天，杨卫成感觉自己好像从地狱深渊，一点点地把着荆棘藤，爬上岸来，终于看到曙光。 之后的事，一切都是按照程序办，走的那么顺理成章。 重伤的郑浩被送到省会医院救治，暂时无法见到他。 由于是私营业主，没有公职，杨卫成还差点让拘留，他根本解释不清楚，哪怕有锁头的证词也不行，因为锁头自己屁股就不干净。 最后还是杨美表明身份，他才脱困。 牛车、拖拉机、汽车，杨卫成、杨美离开湘省，一路上两人都很少说话，满腹心事。 这一次的事儿，给杨卫成带来许多的冲击。 比如汉斯、胡明胡亮两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什么尸毒？？ 如果是，那郑浩怎么没事？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伤口腐烂感染而已。 带着这种疑虑，杨卫成度过了整个旅程。火车进入中海的刹那，杨卫成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一刻他的心情，绝对不比遭雷劈又苏醒之后更复杂。 这一次更像是穿越，从远古穿越回现代。 杨美也是心事重重，组织交代的任务并没有很出色地完成下来，实际上，重要的一个家伙——中岛逃跑了。另一个线索人物，汉斯死了。 好在，最终抓住了杰姆，他虽然是游离于那个跨国犯罪集团之外的佣兵组织小头脑，但和犯罪集团有着较深入的接触，也算是略有收获。 回到中海，杨卫成果然在酒店里呼呼睡了三天。 这三天，李东给他送吃的喝的，他除了去厕所，连床都不下。 “唉，可爱的席梦思，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吧？”杨卫成躺在床上的时候，每每抱着枕头哭泣。 这不，刚去厕所嘘了个嘘，好戏又上演。他抱着被子痛哭流涕，却被推门而入的杨美看了个正着。 床铺上白莹莹一片，那到底是什么呀？ 两条大毛腿，是黑猩猩从动物园跑出来了吗？ 那脚板怎么那么大，脚趾头圆鼓鼓的。 她忽然意识到杨卫成只穿着小三角，而自己正努力地盯着他看呢。 回过神来之后，她脸红耳赤，忙捂着脸转过身：“杨卫成，你怎么回事？” 杨卫成也懵圈了，拉过被子盖住身体：“姐姐，我在自己的酒店房间里，躺在床上打滚，没碍着谁吧？你自己不敲门……哎，你干嘛不敲门啊？你有啥权力直接冲进来？我要投诉你……” 好在杨美已经习惯了他的嘴脸，完全无视他的义正严辞。 “我来通知你，今晚师傅请你吃饭。” “可我还没睡饱呐……”杨卫成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懒洋洋地躺平，枕着手欣赏杨美的身姿。 这姑娘，人和名字一样，美！ “快起来，不要跟我啰嗦了，我在楼下等你。” 杨美咚咚咚跑出去。 杨卫成哈哈地笑着，起床穿衣洗漱，懒洋洋地来到酒店大堂。 杨美的脸好像熟透的苹果，透着可口的光景。 真是越看越像林溪，杨卫成眼神开始涣散。 杨美原本正低头看着一本杂志，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硬是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盯到不自在，这才发现他已经下楼了。 “你傻了吧？”杨美低声呵斥，“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你瞧，别人都把你当白痴呢。” “嘿嘿，当就当吧，咱们俩革命友谊那么深厚，还经不起一点异样的眼光啦？”杨卫成抹去嘴角的口水，笑嘻嘻道，“走，咱去赴宴。” 杨美白眼他，赴宴？美的你呢，师傅找了最便宜的一家粥店。 美其名曰，你俩从深山老林出来，这身子骨娇弱，得好好养一阵子，咱就别吃那么油腻了，喝粥养胃。 其实呢？杨美最了解老郑，这老同志，纯粹就是舍不得花钱！ 两人结伴离开酒店，向老郑找的粥铺走去。 夕阳余韵洒在大马路上，天气还是炎热，可杨卫成的心情却美的飞起。 杨美本来因工作郁郁寡欢，跟他一起之后，也被带的心情好转。 这家伙居然能影响人心情，真是神奇的事！ 第248章 你这个死变态 虽然吃的是粥，但好歹是加了不少料的，老郑特地点了蟹黄粥，鲜香美味。 杨卫成吸溜着粥，被杨美所不齿。 “好恶心，哪有这么吃粥的？要用调羹，你碗里没调羹吗？”她指责杨卫成。 杨卫成充耳不闻，反正咱脸皮厚墩墩的，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好。 有她不挑刺儿的吗？杨卫成吃口粥她要唠叨，夹根榨菜也唠叨，脚在地上蹬两下，还唠叨。 就在这唠叨的攻势里，杨卫成安然吃完一碗粥，朝服务员道：“服务员，再来一碗蟹黄粥！” 老郑脸有点青，这小子特么都喝五碗了。 请他们喝粥，目的是啥？不就是为省点钱吗？ 虽然老郑是个光棍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每个月花的钱也不少。抽烟喝酒钓鱼，哪样不要钱啊？ 这臭小子。 他搂头一巴掌打下去，杨卫成却好像后脑勺长了一只眼，一歪脑袋，躲了过去。 杨卫成还一转头，冲他嘿嘿地笑，狡猾狡猾滴。 “行啦，点个炒菜，咱们喝一杯。”老郑叹口气。 “嗯。”杨卫成摆手，“服务员，能给个菜单吗？” 服务员大妈黑着脸，丢过来一本菜单，杨卫成点了几道菜。 “今天我请客，别客气了老郑。” “我就等你这句话呢！”老郑爽快地答应着。 菜上齐，开始喝酒，杨美一开始还劝他们少喝点，后来也跟着喝。 老郑有心事，杨卫成早看出来了。 “我们家三代都是从警的，我没结婚，我哥牺牲了，就剩这么个侄儿。我说浩浩，你就别做警·察了，干点别的。这年头进钢厂、坐机关，哪个不比当警·察好？” 三杯酒下肚，老郑双眼红润，开始唠叨模式。 “这臭小子，非不听劝，你看好了，现在还在沙市躺着呢，我怎么对得起我哥，呜呜呜……” 杨卫成也跟着难受。 郑浩伤的很重，腿摔断了，还被胡明胡亮抓伤，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他现在非常自责，为啥穿越重生的时候，老天爷不给自己带点啥技能？你瞧人家里，又是修真又是会医术的，自己就趁一个铁脑袋了。 不知道该怎么安抚，那就陪着喝酒吧。 杨美估计也是一样的想法，两个人陪老郑喝酒，打算喝醉了把他送回家。 可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老郑没喝趴下，杨卫成反倒先吐了。 “呕！” 三人刚走出店铺，杨卫成就在门旁吐了，惹的服务员跑出来一顿呛人。 “啊呀，你们怎么回事，还在我们店门口吐了，告诉你们哦，打扫干净！” 老郑一脑门黑线，忙说：“好，我打扫。杨美，你送一下杨卫成哈。” “哎，师傅，我怎么……” 杨美想说我怎么送，死沉死沉的，可一抬头，老郑已经被服务员催促着进去拿工具打扫卫生了，只好勉强架起杨卫成。 天色不早，早就没了公交车。从这往酒店走，可要走很远的。 杨美一想到那么长的路，就感觉脚痛头也痛。但是这里有个地方很近，那就是她家！ “呕！” 一路上，杨卫成吐个不停，还把她鞋子吐脏了。 杨美真是忍着好大的恶心，恨不得掐死杨卫成算了。 “杨卫成，等明天你给我赔十双鞋子！”她道。 “啊？”杨卫成迷迷糊糊听到，咧嘴嘿嘿一笑，醉醺醺道，“好啊，给你十双。” 又努力站正，可再怎么努力，他都感觉地球在飞速转动，乃至于他不得伸手扶旁边那棵树。 仔细一看，哎，那棵树长的很漂亮，很苗条，还是s型的，而且，好像林溪姐。 杨卫成忽然哭起来，他索性上前抱着苗条的树，呜呜地哭着：“姐，你好漂亮，我喜欢你你知道吗？太想你了……” “姐？” 杨美脑子一片空白。 被杨卫成忽然这样抱住，她心里起初是很生气的。尤其是那两只大爪子在她后背摸索，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脑子空白过后，杨美真想暴捶一顿这家伙，可一声姐，却让她愣住。 哦，原来这小子是想姐姐啦？没想到他这么喜欢自己的姐姐，重情义，尤其是重手足情的人，也坏不到哪去。 哎，看在你喝醉的份上，姐就原谅你了。 杨美使劲撕开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的手，哄小孩般道：“好，姐带你回家。” “啊？嘿嘿，回家好，我早想跟你回家了……”杨卫成眼里，身边的这棵树已经完全幻化成林溪的样子。 杨美吃力地拖着杨卫成，回到老弄堂家中。 好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不怕打搅家人。可是这一路上，还是碰到好几个下夜班或者出门办事的邻居，大家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转过背却都猜测纷纷。 “那男人是谁？” “杨美有男朋友啦？” 杨美是个女孩子，要皮要脸的，想得到人家会说什么。她把一切怨气都撒到杨卫成身上，偷偷在他胳肢窝下掐了好几把。 回到屋里，关上门，杨美将杨卫成搓到沙发里。 此时的她俨然已经是精疲力竭，满头大汗把秀发都粘到额头上。 这天气，这头死沉的醉猪，真是怎么看怎么烦。 杨卫成却觉得很舒坦，好，地球不转了，终于能踏踏实实躺平了。哎，这棵树还在哪？真漂亮，他伸手抓住树枝，白白嫩嫩，跟水葱似的，好滑啊！ 杨美用力扯出自己的手，怒冲冲地指着他。 “你给我好好呆着！” 说完，她转身端起盆拿毛巾，走出去接水。 接水的时候，低头看到鞋子上的呕吐物，她禁不住皱起眉头，弯腰掬水清洗。 这双鞋是她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的，还没穿过就去执行古墓任务。今晚，可是这位高跟鞋姑娘第一次上镜，谁晓得竟然遭遇杨卫成这醉鬼。 杨美虽然是干武行的，但说到底是个女孩子，爱美是必须的。 在这年代，能有一双漂亮的新鞋子，简直是奢侈且有负罪感。 杨美刚擦完鞋，忽然听到室内传来咕咚一声。 她吓一跳，慌忙跑进去，只见杨卫成从沙发上摔下来，正趴在地上哼哼。 杨美跑上前，弯腰吃力地扶起他：“怎么搞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呀，你额角怎么了？撞破啦？” 杨卫成迷迷糊糊间，感觉额头火辣辣的疼。 刚才落地没多久，他就又感觉飘了，好像站在云里，于是往下走，就跌下来。 正疼呢，有道嗔怪却又温柔的声音传来，他努力睁开醉眼，看着眼前的人儿。 “姐，你来啦……” ‘认出’是林溪之后，他眼泪涌出，前世今生啊，地球几十亿人，有几个有此殊荣？ 时间和空间的折叠，雷神在天上挥舞小锤子，造成他和林溪才有了这样的缘分。 今天终于走到一起，他决定，不顾一切地霸占林溪的初吻。 杨卫成嗷地一声，直接扑过去抱住杨美，堆起嘴唇印上去。 杨美哪想得到会有这一出？猝不及防被抱个满怀，满是酒味带着胡茬的嘴拱上来。 “唔……”杨卫成发出享受的声音。 “你这个王……”杨美到嘴边的八蛋硬是被堵了回去。 时间嗡一下停止，世界好像变成水果糖。 杨卫成激动坏了，小心翼翼地抱着杨美，好像捧着全世界最昂贵的珍宝。 终于，这位珍宝回过神来，怒不可遏，拼命推开他，张开手臂啪一巴掌落下来。 杨卫成的脸上，印出几道火红的印子。 “杨卫成，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杨美站起来，居高临下，冷怒地看着他。 杨卫成茫然地眨眨眼，被打醒了，又抬头看着她：“哎？杨美，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个死变态！给我滚出去！”杨美怒指大门。 第249章 阴魂不散 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中海大街小巷都被洗得干干净净。 杨卫成可怜吧啦地走在街上，前途‘无量’。 这主要是，从杨美家到所住的酒店，路途忒遥远。 被杨美一巴掌呼醒的他，再被人一脚踹出门去。一身臭哄哄的酒气，上衣还有呕吐物，杨卫成现在就像个流浪汉一样可怜吧啦。 酒醒之后，他受不了那味儿，索性脱掉上衣，打算一路跑回酒店。谁知破船偏遇打头风，半路上居然下起雨来！ 他嘟哝着，转过一个红绿灯，准备过马路。 “这么巧啊。”一道声音传来，同时有把伞出现在他头顶。 杨卫成抬头看去，一把普通的黑伞，持伞的人个头高挑，面容普通的无法再普通，脸上挂着开朗的笑。 嗡！ 一看到他，杨卫成的心情更差了。 北苏，西丽公司辛古斯的手下，吴雄。 “是很巧，深更半夜下着雨，你跟我居然还能在这么大、这么空旷的都市街头偶遇，太巧了。”杨卫成没好气地说。 “哈哈哈！”吴雄笑的不行，眼睛都眯成一道缝。 有他站在身边，杨卫成感觉自己好像在和响尾蛇同行，那份毛骨悚然，没治了。 “你笑什么？”杨卫成眼白一翻，把从杨美那里吃的气全赠给他。 吴雄笑的更厉害：“哈哈，杨先生果然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不但会做生意会考古，还会说相声演小品。” “我***！”杨卫成飙脏话。 “哈哈，就连骂人都很有才，走吧，我们去酒店。”吴雄笑吟吟道，“看看咱们的订单有没有完成。” “靠！” 杨卫成没好气地骂着，却又无可奈何。 他暗暗在心里发誓，有朝一日，辛古斯今日加给他的压力，全都要十倍百倍还回去。 小笼包能吃，蟹黄包能吃，麻辣烫也好吃，天下可吃的东西万万千，唯独亏不能吃！ 杨卫成吃过的亏不多，他都记着呢。 “酒店远，我没车。”杨卫成没好气地说。 “没关系，我们走着回去。” “我喜欢跑。” “太好了，我也喜欢夜跑，一起啊！” 杨卫成撒丫子就跑，吴雄跟着跑。 杨卫成只有20岁，吴雄看起来却是三四十岁，体力明显有差距。按照他这顿疯跑，吴雄肯定追不上。 可他一回头，却看到吴雄撑着伞，悠哉悠哉地跟着。 杨卫成快，吴雄也快，杨卫成慢，吴雄就慢，脸上还始终挂着咪咪的微笑，眼睛鼻子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杨卫成心里那个气，可气也没用，吴雄如影随形。 好在在这样的竞争下，路程很快缩短，一抬头，居然到酒店了。 顶着前台问询的目光压力，杨卫成带着吴雄回到房间，李东睡的像只死猪，根本不知道房里多了个人。 拿出那个烂木头给吴雄，交接的时候，两人各执一端。 “如果这个东西，对我们国家和民族很重要，我会想尽千方百计拿回来的。就算不重要，以后我也会拿回来的。”杨卫成道，“现在只是暂时给你们保管而已。” “呵呵，杨先生，我也是华国人呐。”吴雄笑了笑，拿过烂木头，歪头欣赏了一下，感慨道，“辛古斯先生果然没看错人，那么晚安啦！再见。” 他拿着木头转身离开，从此消失在杨卫成的世界里，仿佛就没出现过。 没多久，杨卫成接到柳若凡的电话，告知他公司账上多了一笔钱，问是怎么回事。 杨卫成苦笑着回答：“啊，做了一单买卖。” “行啊你小子，闷不吭气就赚点儿。什么时候回燕京？我请你吃烤鸭。”柳若凡想，老娘才不告诉你，我是想你了呢。 “哎，这边先忙着吧，反正燕京那边有你，我放心的很。” 此后杨卫成的生活，过的颇为顺畅。 三剑公司由于依托西丽，外贸业务做的很好，年利润在一百五十万左右。过年的时候，杨卫成、柳若凡、王密三个特地聚了一次，增进感情。 大家相处的好像兄弟姐妹，但杨卫成心里却知道，这世上没有哪个合作者是兄弟姐妹，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他们之间，只是利益。可利益之外，恰好三个人都还勉强算是好人罢了。 杨卫成时刻提醒自己，钱特么的是自己的奴隶，而人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不去做金钱的奴隶。 关于国库券方面，杨卫成收获也极大。一段时间下来，不但还清贷款，还有整整两千万结余，而且是在和李东分完之后。 中海的房子已经建好，开始申请通水电等事项，手续繁杂，反正也不急着住，便先空在那里，由着沈怡慢慢地折腾。 沈怡的设计天赋越来越凸显，杨卫成索性投资给她去开设计公司、读夜校。 暂时看起来是完全赔本的公司，李东、柳若凡等人始终都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干赔本的买卖。 杨卫成总是笑而不语，他内心坚持，相信沈怡的才华。 濒临91年的时候，港岛的刘金根带给他一份惊喜。当初的那几百万，变成了一千五百万港币。 刘金根把这些钱还给他时，笑哈哈地问：“杨卫成，你当初给钱入股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很忐忑？怎么样，没信错人吧？” 杨卫成脸上笑眯眯，心里mmp，不过无论如何，刘金根做生意很有天赋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在港岛三年光阴，居然给他折腾出一番很不错的光景来。 最让他惊喜的，是吕星。 杨卫成在舟市投放的冷饮机，没多久他自己就忘记了。 因为要天南海北地跑，一会儿中海一会儿燕京，期间甚至还去了一次北苏和港岛。可在某一天，他忽然接到个电话，吕星告诉他，自己要离开舟市一段时间，希望能回来交接一下工作。 杨卫成当时还纳闷呢，咱俩有啥工作好交接的？ 来到舟市，杨卫成惊诧地发现，大街小巷居然都遍布冷饮机。 他这才想起，自己89年夏季，曾给过一台冷饮机让吕星照管，按提成给工资。 当时吕星正在其朋友的录像厅打工，门口摆一台，正好两不耽误。 主要是，那个雇佣吕星的同学，被杨卫成亲切友善地会晤过后，就再也不敢管吕星闲事，这才让冷饮机计划得以实施。 杨卫成也没打算怎么着，一台冷饮机而已，顶多就是个小摊子，他只想让吕星的出国之旅能早点实现。 可现在看来，好像举步维艰啊，竞争对手太多了，录像厅这两年又江河日下。 见到吕星，杨卫成第一个感觉就是他胖了点，脑门儿显得更亮。第二个感觉，他的眼睛更明亮，好像星星一样。 “这么急叫我来啥事儿？”杨卫成递根烟给他，他摆手。 “我要出国一段时间，这阵子没法帮你打理冷饮机了。”吕星很严肃地说。 杨卫成愣了一下：“钱凑齐啦？” “嗯。”吕星说，“有人看好这些冷饮机，想跟你买下来。” “看好？买？那行啊，哎，什么叫这些？” “你把这台机器交给我后，生意做的蛮好，后来我又联系厂家，进了一批货，布在大街小巷，各处店铺附近。和店铺分成合作，二八收益。当然，人和人不同，有些店铺会贪点儿，但总体来说，利润很可观。” 吕星交给杨卫成一张存单，而此时的杨卫成，已然目瞪口呆。 存款单上的数目字，赫然是8万1千块。 很难想象，在这年头，紧紧靠着一台冷饮机，在完全摸不到行情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个成绩。 8万啊！ 8万在杨卫成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吕星却是一穷二白的。 “哎，大佬就是大佬！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算是见识了。”杨卫成安安感慨。 第250章 人生处处有惊喜 杨卫成握着这张存单，心里滋味复杂。 吕星坦然地说：“其实我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完成这件事。若是没有你的的名气和信誉担保，人家也是不会给我赊这么多台机器的。” “啊？感情你这些机器都是赊的啊？”杨卫成一脑门黑线。 这年头，普通人根本不知银行贷款为何物。何况，就算是知道了，也难以成功实施。 而吕星居然能用赊的方式，在舟市大街小巷布满冷饮机，实在是匪夷所思。 杨卫成对他更欣赏了。 “对啊，不过你放心，钱都还完了，按照抽成的方式，我拿走了16000元，剩下的都在这里。”吕星说，“现在钱攒够了，我也准备出国去旅游，探望朋友。” 杨卫成点点头：“好，好的。” 时间过的可真快，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一年半。 春寒料峭中，吕星带给他一个极好的消息。 当天晚上，想要收购这些冷饮机的商人便找到杨卫成，两人坐下洽谈，最终以一台100元的价格，以及每个位子500元的价格，将120台冷饮机转让给他。 又是七万二到手！ 转天那人便带杨卫成去银行转账，到账之后杨卫成马上去找吕星，提出这七万二要分他一半。 吕星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了，你留着吧。” “为什么呢？七万二一半也有三万六啊！”杨卫成故意问。 其实他是知道的，吕星目标非常远大，视野很宽广，他脑子里想的，可能是杨卫成都无法想象的事。 正因如此，杨卫成要搞懂他，学习他，然后超越他！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啊，但是我现在不想收回这份人情哈哈。”吕星一向都很正经，这一回居然开起玩笑来，“万一你就此恩断义绝，我岂不是很吃亏？往后可能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这个朋友指教呢。”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达成共识。 杨卫成和吕星做事都不拖泥带水，很快地完成交接，最后以汽水代酒，算是暂别彼此。 下午三点左右，风和日丽，初春的舟市染上新绿，看着格外顺眼。 杨卫成决定即兴逛一逛，顺便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吕星给他带来的巨大惊喜，同时也让杨卫成开始思考当下国内的情况。 走街串巷，是最低成本的调研。 在海星路菜市场门口，杨卫成买了一只冰糕，还有一碗酒酿圆子，边吃边逛。 吃货的精髓就是，无论被雷劈多少次，重生或者穿越几回，你都不能忘记初心。心里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字，那就是‘吃’。 这几年，杨卫成一直秉持这个信念。 舟市各菜市场，往往是藏匿美食的天堂，他最爱来这种地方逛。 突然，前面传来一道惊讶的叫喊：“呀，这嬢嬢怎么了？” 杨卫成一看，地上一双脚，喊话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那么躺着的，年纪必定有七八十岁吧？ 他一慌，这个年纪的老人，多半是有三高之类的疾病，倒在街头可不是好现象。 慌忙将雪糕三两口吃掉，杨卫成冲到现场。 几个好心人正准备把地上的老人抬起来，因为这里正是菜市场出入口，地上有污水。 他们的举动自然是善意，却非常有可能会害了老人。 杨卫成忙喊一声：“别动她！” 那是个老太太，尽管鸡皮鹤发，但五官明显很精致，看得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儿。 杨卫成的喊声吓众人一跳，他们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纪轻轻，嘴角还挂着一点奶渍的小伙子一脸严肃地走过来。 “干嘛呢，正事不干。” “对啊，不要耽误大家伙儿救人。” 杨卫成道：“在不知道老人家是因何晕倒的情况下，先不要轻举妄动。” 他弯腰查看老人的面色，也看不出什么来，赶紧拿大哥大拨打120。 这年代，120等尚未深入人心。 杨卫成娴熟地叫来救护车，很快就有白衣天使到场，将老人进行就地检查。 那医生后怕地说：“差一点，老人是脑溢血，幸亏你们没动她，不然就没救了。对了，家属呢？有没有家属？” 大家一边惊讶和后怕，一边赞这小伙子措施得到。 听到医院喊家属，都纷纷表示自己还有别的事，也不是家属，纷纷做鸟兽散。 杨卫成一看这样，无奈只好自告奋勇跟去，当然不忘帮老人拎起掉在地上的菜篮子，以及收好菜篮子里的钱包。 来到医院，杨卫成在急救室外面等待着，医生们则在里面抢救老太太。 所有该交的费用，杨卫成也都交上，保命要紧。 刚坐下没几分钟，急救室的门打开，一个医生急匆匆走出来：“知道你奶奶有什么既往病史吗？” 他急不可耐地问杨卫成。 杨卫成傻了：“我不知道啊，而且我也不是她孙子。” “那你是谁？” “路人甲。” “什么甲？” “霍元甲。” 医生又急又气，白眼他：“你这不是胡闹么？” 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拐弯处传来，一个中年妇女大老远就喊：“医生，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个老太太被送过来？” 她穿着高跟鞋，裤缝笔直，烫着头发，手里拎着个时髦的包，打扮很洋气。 不知何故，杨卫成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 “啊对，你是家属？”医生问。 “我可能是她女儿。”女人急忙道。 医生气到：“我说你们俩是怎么搞的，一个不是孙子，一个可能是女儿，我到底该听谁的？” 杨卫成一看，不必可能了，两母女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姨您也别可能了，这是老人家钱包。”他赶紧将买菜的篮子以及老人的钱包给那女人。 那女人一看钱包，顿时激动万分：“是，这是她的，我是她女儿！” 医生便例行询问，以及让她签字。 一切都搞定，女人目睹医生进急救室，自己才茫然地坐在长椅上。 杨卫成摸摸鼻尖，心道：“既然人家女儿都来了，我就别在这里呆着了吧？” “那个，阿姨，既然您来了，我就先告辞了。”杨卫成道，“您也别担心，老太太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医生都说了，前期处理的很好。” “哦，好。”女人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听到什么，又在说些什么。 杨卫成其实挺同情她的，人无论多大岁数，都不愿意失去自己的母亲。 他正准备走，又一个女人咚咚咚急忙跑过来，便跑边喊：“妈，外婆怎么样了？” 杨卫成一看，有点哭笑不得，来的人他认识，还算是朋友——周晓菲。 今天看来，周晓菲比一年多以前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风风火火，长马尾，黑裤子白衬衫，皮鞋擦得亮晶晶。 她脸上似乎写着四个字——我是老师。 自从和周晓菲一起经历过疤爷那档子事儿之后，他俩的感情就急剧升温。 当然，那种升温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友谊。 但是这一年多来，杨卫成实在是太忙了。先是国库券，接着90年开始和李东、沈向前一起操作股票，还要忙三剑公司的业务，以及应付北苏的辛古斯。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分身乏术，连家都快顾不上了。 别说周晓菲，就连林依依，他都已经快半年没见着了。 “还在急救室，快陪我坐会儿，哎，妈现在心里乱死了。”女人道。 她正是周晓菲的妈妈，叫王英。 周晓菲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母亲身上，居然没看到就站在一旁的杨卫成。 她拎着包坐下，轻轻拍着母亲的肩膀，安抚她：“妈你别怕，外婆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咳！”杨卫成故意使劲清嗓子。 周晓菲很嫌弃地抬头看，心说这是谁啊，站这么近，真讨厌。 可当她看到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之后，禁不住十分惊喜：“是你？” 第251章 一起吃个晚饭吧 医院里的墙壁，永远都是泾渭分明，气味也是单一的。 大家都行色匆匆，或者满脸焦虑。像杨卫成这样充满喜悦的，大概只有产房门口的人们了吧？ 哦不，还有此刻的周晓菲。 周晓菲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担忧自己的外婆，可同时又无法掩饰再见杨卫成的那种开心劲儿。 “哈哈，是啊，这么巧，居然是你外婆。”杨卫成笑着摸了摸鼻尖，每次情绪到位的时候，他都感觉鼻子发痒，真是毛病多啊！ 周晓菲笑着，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坦白讲，这一年多来，虽然工作忙碌，身边也不乏友人相伴，甚至想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人多到像苍蝇，可她总是能在任何一个间歇，毫无征兆地想起杨卫成。 王英很诧异地看着女儿，又看看这个身材笔挺，意气风发的小伙子。 “怎么，你们认识？” 周晓菲忙介绍道：“妈，他就是杨卫成啦！” “啊！抱歉，小杨原来是你啊！”王英赶紧站起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很尴尬地笑着。 杨卫成嘿嘿一笑：“阿姨您别客气，我老在外面跑，比以前黑了很多，还吃胖了点，认不出来也正常。” 其实两人早就见过面，在杨卫成从贼窝里救下他们女儿之后，两口子就盛情邀请他到家里吃过饭，还包了一个大红包。 周晓菲家住2号院，这一点杨卫成记得清清楚楚。 说实话，他也是到现在才认出王英。和上一次见面比起来，王英变得好像更年轻了点。 “小杨，真的太感谢你了，三番五次帮助我们家。”王英心情复杂地说。 杨卫成摇头：“都是缘分，碰到必须帮，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6……” 如此寒暄一番，杨卫成便告辞离开。毕竟人家家里有病人在抢救，自己一个外人老在这里霸占人家时间算什么？ 这种事在杨卫成的生活里，发生过不止一次，他绝对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所以一转身，又把这事抛之脑后。 当天从舟市回家，是李东驾车回去的。 他们去年买了这台桑塔纳，如今也是有车一族，行驶在路上，颇感威风。 “卫成，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下。”李东把着方向盘，心不在焉地说。 杨卫成正看报纸呢，闻言转头看着好兄弟：“咋，你去澳岛赌博了？” “没有……怎么可能。”李东道，“今天你去交易的时候，我在城里溜达，结果你猜遇见谁了？” 杨卫成装傻：“遇见谁了？” 他就不说出那个名字——林依依。 李东这小子贼心不死，老想撮合杨卫成和林依依。 最贱的就是，这小子自己分明是喜欢林依依的，傻子都看得出来。 这种人的想法就是，我觉得我是为你好，你就得接受我的好意，全然不顾别人的想法。 李东无法理解杨卫成冷落林依依，其实也是为了林依依好。 无论如何，他们两个是走不到一起去的，为什么不干脆点，斩断情丝，好让林依依进入一段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情呢？ “那小子在狂追依依，我看他就没安好心。” 李东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他口中的那小子，就是周晓菲的哥哥，周晓华。 林依依能得到纺织厂那份工作，以及有一个相对稳定的住所，都是周晓华的功劳。 在杨卫成看来，人家周晓华挺好的，模样帅气，家庭背景好，哪哪都配得上林依依。 林依依若嫁给他，绝对是高攀，杨卫成还担心人家父母看不上她呢。 李东可好，天天把人当成流氓、小偷。 杨卫成白眼他：“别唠叨了，追上不好吗？那么好的小伙子，哦，你喜欢林依依吧？喜欢就撒丫子追啊，跟我在这里唠叨算个屁！” 抢白一顿之后，李东气的干脆不说话了。 临到家前，杨卫成很意外地接到一通电话。 他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居然是辛古斯。 隔着电波与时空，杨卫成在听到那声音的瞬间，都感觉浑身发毛。 这老东西，实在是太强悍太狡猾了。 “喂，杨，最近过的怎么样？”辛古斯笑呵呵地问，他中文说的更流畅了。 “啊，你是哪位？打错了吧。”杨卫成强行挂断电话。 他当然知道，辛古斯这条老狮子是不会轻易放过猎物的。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在给自己争取几秒钟时间思考而已。 果然，电话马上又打进来，杨卫成深呼吸，接通电话。 戏当然得继续，哪怕对方早就看穿他的小心思。 “喂，你到底是谁啊？烦都烦死了。”杨卫成恶狠狠地骂道。 辛古斯笑呵呵地说：“我是辛古斯，怎么杨你已经把我忘了？” “啊，辛总，你好你好，真没想到，我这破机器居然还能接到跨过电话。” 说到这，杨卫成脑子忽然一激灵。 第一回辛古斯打来电话的时候，杨卫成之所以这么爽快地接起来，完全是因为毫无防备。 这部大哥大，是没办法接听国际电话的。这时代，和前世比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简陋。这又让杨卫成心里感慨，华国几十年的飞速发展，简直是火箭一般的速度。 思绪拉回当下，杨卫成脑门上蒙了一层细密汗珠。 “妈耶，他怎么到华国来了？该不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吧？” 杨卫成暗道。 其实北苏那块市场巨大，潜力也够大，在杨卫成的事业蓝图上，它也算是浓重一笔。但由于辛古斯的存在，导致杨卫成现在有点担忧，自己计划的是不是太美好了。 辛古斯就像路西法，掌握一切邪恶力量，令人望而却步。 杨卫成胡思乱想之际，电话里又传来辛古斯的声音，是慢条斯理的古典绅士范儿。 “杨，我在中海，明天将抵达舟市，有没有时间，我们可以见一面。” “你怎么来华国了？”杨卫成问。 辛古斯呵呵一笑：“当然是考察我的合作伙伴啦！” 合作伙伴？是指自己吗？还是说一年多前，突然出现又就此消失的吴雄？ “哦。” 辛古斯又追问：“有没有时间呢？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听说你是舟市人，正好可以给我做向导。” “我是个路痴。”杨卫成道，“不过你如果愿意，我倒是可以陪你转转舟市。” “哈哈，我太愿意了，你放心，还有另一个向导会陪同我。那么我们就说定咯，明天下午一点钟我会到舟市，咱们到时候见。” “好，到时候见。” 双方礼貌地挂断电话，杨卫成愁得靠着靠背，又一口咬住大哥大，那一刻他的牙齿真是痒痒的。 那种感觉很糟糕，仿佛自己是困兽，而辛古斯是猎人。 不服，不服！ 年轻的身体里，热血在奔腾。 这种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太特么不爽了。 李东看着他狂躁的样子，很是惊讶：“卫成，怎么了？刚才那是谁啊？” “辛古斯。”杨卫成道。 李东吓一跳：“就是那个北苏老流氓？” “嗯，明天我还得在舟市呆一天，你暂时也别出门了，就在家呆着。”杨卫成道。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个成年男子太不安全了。 李东还是第一回看到杨卫成这种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禁不住好奇，那个叫辛古斯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却说杨卫成第二天，坐客车来到舟市。刚进市区，就听到传呼机滴滴地响。 原来是周晓菲的消息，给了个座机号码，让他尽快回话，他打过电话去问究竟。 “什么事啊周晓菲。”杨卫成问。 周晓菲克制者心头的狂喜：“今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 杨卫成直接愣住：“吃完饭？姐姐，你是嫌弃自己欠太多花不完，所以找个花钱的渠道吗？” 第252章 你个老头子坏的很 旅店房间内臭哄哄的，杨卫成本来心情就烦乱，主要是辛古斯那老头子实在太坏。 这会儿周晓菲的邀约，便让人一点都提不起劲。 杨卫成心不在焉地和周晓菲讲电话。 “今晚？怕是不行，我已经有约了。”杨卫成悻悻地说。 心里不由又把辛古斯狂骂一顿，要不是因为这坏老头子，自己还不是跟美女一起吃饭美滋滋？ “啊？这样啊，太可惜了。”周晓菲遗憾地说，“本来还想让你陪我壮壮胆呢。” “什么啊？”杨卫成心不在焉地问。 周晓菲道：“没事，看样子你很忙，不打搅啦，再见。” 挂断电话，杨卫成就躺床上伤心伤肺，迷迷糊糊，一觉就睡过去了。 等他醒过来，已经是中午12点，想到1点钟辛古斯就要来电话，他赶紧爬起来洗了把脸，打起精神准备应付这位老狐狸。 辛古斯实在是太狡猾了！乃至于杨卫成每次想起他，心里都有点发毛。 12点半左右，辛古斯又给他打来电话。 “杨，我已经在酒店了，你要不要来见见我？”辛古斯笑眯眯地问。 杨卫成心里骂道：“谁想见你个臭老头子？” 嘴上却不得不说：“想啊，太想了，你在哪呢？” 辛古斯报上地址，杨卫成答应着，两人又虚伪地寒暄几句，挂了电话，他出门去找这只老狐狸。 91年的市场，明显要比前两年繁荣许多，商品琳琅满目，哪怕是在舟市这种小城市，水果也已经很常见了。 杨卫成买了点水果、糕点做伴手礼，来到辛古斯住的舟市大酒店。 其实以前杨卫成也是住这家，但今天他特地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旅店，就是怕撞车。果然，这老头选了它。 辛古斯的房间在顶楼，由于是外宾，进去之前还得等人家前台先通报。 前台声音甜美，毕恭毕敬地跟辛古斯通话，转到杨卫成时，脸色就冷下来。 “辛古斯先生请你上去。”她道。 “惯的！”杨卫成嘀咕道。 来道辛古斯房间，他正穿着睡衣和拖鞋，在房间里坐着看书，旁边放着文明棍。 身边还有两个手下，一看那凶狠的眼神，就知道是打手。 这是个套间，虽然比不上五星级酒店，可几乎已经是全市最舒服的房间了。 “啊，杨，你好！”辛古斯起身招呼他。 两人拥抱了一下。 “欢迎你来到华国，来到舟市。”杨卫成将礼物放下。 “谢谢！”辛古斯笑吟吟地看着他，“一段时间不见，杨你又长高了一些，唔，这可真是难得。” “是哈，牛奶喝的多。”杨卫成坦诚。 无论是在小镇家里，还是在中海，杨卫成一直没断过牛奶，这倒不是吹牛。尤其是小镇农家自己养的奶牛，那挤出来还是热乎乎的牛乳，煮沸简直不要太美味。 辛古斯很显然不愿意继续和他讨论这一话题，他笑着让杨卫成坐下，又叫手下去泡茶。 “杨，我来华国，一是公干，二也是想跟你谈一笔大买卖。” 他单刀直入道。 这倒是让杨卫成有点纳闷。 据他所知，辛古斯就是一名商人，公干和做生意，怎么还要分开来进行？ 辛古斯解释道：“我前不久受聘在北苏大学商学院做客座教授，这一回，是来华国进行学术交流的。” “哦～”杨卫成恍然，冲他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现在两人交谈，都是半俄文半中文，这几年，杨卫成一直没断了学习俄语。 91年了，杨卫成暗道，北苏不太平，这个时候辛古斯跑过来，必定是某种信号。 为此，他已经充分地做好准备，迎接一切机遇和挑战。 辛古斯，绝对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非但不能，还得成为他的踏板——虽然面对老狐狸真的很吃力。 “这些都是工作上的事，我想跟你谈一笔买卖。”辛古斯招招手，手下递过来一只文件袋。 辛古斯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沓文件，递给杨卫成。 杨卫成疑惑地接过来看，只扫了一眼，心便狂跳。 这是需求订单，厚厚的一沓，全都是订单！ 这两年来，辛古斯和西丽公司与华国的贸易，几乎全被杨卫成揽下来。他吃不完的，就会分给其他小公司。 这一路下来，不但三剑吃的肚皮鼓鼓，也顺带喂饱了燕京的几家小贸易公司，还顺便给他攒了一些人气。 但那也只是年利润几十万而已，而杨卫成手里现在的这份需求订单，利润高达数百万！ 这订单每一页，密密麻麻全都是物资需求。 杨卫成看着这些订单，有些词句他理解的还是不够到位，但能看个七七八八。 他简直是越看越激动，又不得不拼命掩饰这种激动，于是脸上出现一种复杂表情。 辛古斯从头到尾都在捕捉他的表情，起初的惊喜很好理解，可后来的惶惑就令人费解了。 商人是逐利的，难不成，他还怕赚钱？ 辛古斯饶有兴致地研究着杨卫成的表情，并期待他的答复。 “我说辛大爷，您这需求量太大，我怕吃不下。”杨卫成为难道。 辛古斯挑了挑眉头：“杨，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嘛？” “帅？”杨卫成笑嘻嘻地回答。 “当然，你也很帅。但我最欣赏你的，却是你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那股劲儿。”辛古斯道，“还记得那年的匾嘛？” “哪块？”杨卫成装傻充愣。 那个什么高什么石的烂木头，那段在湘省深山老林里的危险与艰苦，杨卫成刻骨铭心，怎会忘记？ 丧尸一样的汉斯和胡明胡亮兄弟，差一点命丧深山的郑浩……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埋在杨卫成心底。 而且他也没忘记自己的誓言，木头辛古斯怎么拿走的，就得怎么还回来，哪怕那只是一块烂木头。 “你又在跟我开玩笑。”辛古斯无奈一笑，“好吧，不提那块烂木头，就说你的拼劲儿，我这么大的订单，华国只有你吞得下。” “为什么不去找大企业，一家一家地谈？”杨卫成问，心道，你倒是说说烂木头的事儿啊，我在这里等好久了。 “我只相信你。”辛古斯道，“好了，生意的事就这么多，今晚我打算请你们吃饭。” “们？！”杨卫成诧异地看着他。 “呵呵，有另一个小朋友，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双方订下吃饭的地点，杨卫成便告辞离去。 今天关于生意的事，辛古斯拢共就说了那么几句话。 想到前世很流行的一句话——字儿越少，事儿越大。 杨卫成感觉肩膀上的担子，瞬间沉甸甸起来。 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就这么皱着眉头，在街上乱逛着，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五点半。 在去赴宴前，杨卫成先回了一趟旅社，将订单页放好，然后匆匆赶往饭店。 人民饭店是舟市最大的饭店，由国营食堂演化而来。 杨卫成占好座位之后，便去门口等待辛古斯到来。 没多久，一台黑色小汽车驶来，在饭店门口停下。车门打开，副驾驶位上，下来一个北苏男子，正是辛古斯的手下之一。 男子打开车门，一女孩子从车内下来，接着是辛古斯。 杨卫成一看那女孩子，顿时吃惊地瞪大眼珠子：“怎么是她？” 那穿蝙蝠衫牛仔裤的女孩，赫然是周晓菲！ 感情她邀请自己一起吃饭，原来是和辛古斯吃！ 可是，这两人又是怎么搅合到一起去的？杨卫成感觉不可思议。 周晓菲陪着辛古斯，有说有笑来到饭店门口，才发现杨卫成早就已经到了。 “杨，你先来了？太好了，听说这家饭店位子很紧俏，我还怕来晚了要等很久呢。”辛古斯露出夸张的笑容。 第253章 耿直姑娘生气了 夕阳下，人民饭店门口，杨卫成感觉挺尴尬的。 他一方面要应付辛古斯，一方面还得看周晓菲脸色。同时惊讶，这丫头原来俄语说的也这么棒！ 毕竟两个同时邀约，他却答应了辛古斯，回绝了周晓菲。 实际上周晓菲也的确生气了，看到杨卫成的瞬间，先是惊讶，接着是惊喜，然后是生气。 小女孩面色微微变了，眼神暗含嘲讽。 “辛古斯先生，您不帮我介绍一下么？”她假装不认识杨卫成，决定借机会敲打敲打这家伙。 有这么对朋友的么？一点都不交心啊。 所以不管杨卫成怎么拼命给她递眼色求和，她都视而不见。 辛古斯哈哈一笑：“瞧我这老头子，居然忘了这件事。杨，这就是我说的小朋友，周晓菲周小姐。周，他就是杨卫成啊。” “啊！”周晓菲故作惊讶地看着杨卫成，“原来这位就是辛古斯先生口中那位，能上天能入地，非常有才华能做生意的大老板，不要脸的杨卫成先生啊，你好！” 不要脸仨字儿，她说的飞快，并且是用方言，哪怕辛古斯是个华国通，也无法领悟这句话的真谛。 “额……”杨卫成语塞，“是啊，你好。” 周晓菲主动伸出手，杨卫成只要也伸手，俩朋友握握手。 “嘶～”刺痛从掌心传来，杨卫成皱眉咧嘴，倒吸一口冷气。 辛古斯问：“怎么了？” “没什么，脖子上掉了个毛毛虫吧？”杨卫成道，假装伸手去抓毛毛虫，松开周晓菲的手。 这死丫头，刚才趁机用指甲盖掐他来着。 女孩子的指甲盖薄又锋利，估摸着刚修剪过，跟小刀似的。 “我定好位子了，咱们进去吧。” 杨卫成带着两人进去坐下，点菜不提。 吃饭的时候，杨卫成才知道，原来这一次辛古斯的学术交流，针对国内数所大中专学校，周晓菲单位也在其列。 而作为校内的优秀青年教师代表，以及唯一一位精通三国语言的人，她自然是被派来接待辛古斯。 今天一早，她打电话给杨卫成，就是想邀请他陪自己一起做接待，壮个胆儿。 杨卫成有事拒绝，这本也没什么，谁也不是游手好闲的人不是么？ 可在这里再见到他，周晓菲心里就来气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教训一顿再说。 两人始终装作是第一次见面，这点倒是挺默契的。 饭吃的很顺利也很愉快，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吃过饭，辛古斯提出送他们各回住处。 杨卫成先拒绝：“我不啦，还和朋友见一面，要去别的地方。” 实际上呢？他只是想躲着点周晓菲，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谁知道周晓菲也拒绝了：“不用啦辛古斯先生，我和妈妈约在附近见面，您忙您的吧。” “那好吧，祝你们晚安！”辛古斯摘下礼帽，冲他们微微颔首，抬起头时，还跟杨卫成挤挤眼。 杨卫成愣了一下，卧槽，这死老头子啥意思？ 辛古斯上车离去，杨卫成也没心思管他，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啊！ 谁知道，周晓菲速度比他快，直接拦住他：“杨卫成，你怎么搞的？” “啊？今天天气不错，你看天上还有个月亮嘿……”杨卫成顾左右而言他。 “少来，为什么要拒绝我，接受他？” “哎！这位姑娘麻烦你把话说完整一点，什么叫拒绝你接受他？本人性别男，爱好女，是个标准的普通青年。” 杨卫成义正严辞地批评周晓菲一番，直接把她说得傻眼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送我回家！”周晓菲道。 杨卫成眉头紧锁：“你干嘛不跟他车走？” “我喜欢，怎么？”周晓菲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样子。 杨卫成举手投降：“好、好，我送！” 于是送她回家。 好在人民饭店离二号院不远，步行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而恰好杨卫成这次住的小旅社，隔着两条马路，真是命中注定要送她。 就这么，杨卫成步行送周晓菲回家，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突然周晓菲说：“我觉得辛古斯先生好博学，好风趣。” “昂？你喜欢他？” “是有点崇拜，不过毕竟是外国人。” 杨卫成想开玩笑，但又觉得这种时候不适合开玩笑。 毕竟这姑娘是耿直性子，万一一言不合，自己又得遭罪。 他思来想去，只说：“是啊，外国人，文化风俗都不同。再说了，看人不能只看外表。” “没错，我就是被某个人善良的外表欺骗了。”周晓菲意有所指地说。 杨卫成脸皮厚墩墩，一点都不生气。 见他不接茬，周晓菲更生气了。这时家属院大门也到，她气呼呼地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我就走了……” “没了。”杨卫成实诚地说。 周晓菲快气吐血，哼一声，转身咚咚咚走向大铁门。 “哎，等一下。”杨卫成喊。 周晓菲心里一喜，转过身看他。 “那啥，你身上有钱没？”杨卫成道。 周晓菲眼前一黑，差点晕倒：“你！要钱干嘛？” “我想买包烟，忘带钱了。”杨卫成特别怀念手机支付的年代。 不，应该叫做向往才对。 一代代人不停地努力，才让他在那时代过上那种方便快捷地生活。 现在是1991年，不太远了。 周晓菲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钞票，走回去使劲塞他手里。 “嘿嘿，谢啦，回头还你！”杨卫成捏着钞票，笑嘻嘻道。 周晓菲理都没理他，转身进大门去了。 杨卫成哼着小曲，于夜幕下行走在舟市的大街上，走到一家小店，买了包烟，又称了几颗大白兔，然后穿一条巷子，准备抄近路回去。 他一路上都在想那一沓单页，算计着这一笔买卖的利润以及可行性。 必须跟柳若凡商量一下，他想。 突然，前方的路灯下，出现一道黑影，是躺着的，一动不动。 杨卫成吓一跳，停下来仔细看了几眼，发现那是个老头，好像昏了。 他赶紧走上前去，蹲下来看去。 那可能是个老头子，衣着朴素，甚至有点脏，头发像茅草一样，正躺在地上发抖。 这天也不冷，怎么还有冻死的流浪汉？ 但杨卫成很快就意识到，这人不是冻死的，是低血糖了。如果不是遇到他，这人怕是要横尸在小巷子里了。 他第一时间就是起身想跑出去，到哪给这流浪汉找点吃的。可站起来他马上又蹲下，真是笨死了，口袋里不是有几颗奶糖嘛！ 杨卫成忙剥开一颗奶糖，塞进流浪汉嘴里。 “吃啊，大叔，吃下去就好了。” 流浪汉含着奶糖，一股甜津津的液体浸润着他的喉咙。 对他来说，这简直是无比的珍馐。 吃下奶糖之后，流浪汉从全身乏软无力，心悸的状态挣脱，身上渐渐有了力气。 “谢谢你啊！”他虚弱地冲杨卫成道谢。 杨卫成道：“嗨，都这样了，就别客气了。还饿么？” “嗯，有点。”流浪汉倒也不客气。 杨卫成说：“能站起来么？我带你去买点吃的。” 流浪汉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扶着墙走了两步：“走吧。”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真是不客气。 他带着流浪汉回到小卖部，买了一包桃酥，一瓶麦乳精，这一下那张钞票都花光了。 之后，杨卫成又领着流浪汉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给他泡麦乳精，让他就着桃酥吃喝。 这样高糖分的东西，最适合他的状态了。 为啥要领流浪汉回住处呢？缘故是杨卫成觉得这人并不是真的流浪汉，那眼神很犀利，言行举止也很正常，甚至有点深沉。 哪有流浪汉有这样的眼神儿呢？ 第254章 伤心保镖 夜幕下，小旅社的单人间，充斥着酸臭之气，杨卫成迫不得已开窗开门通风。 这些气味，当然都是流浪汉带来的，估计还有跳蚤什么的。 虽说平时老被妹妹叫成臭男人，但其实杨卫成在男人当中还是挺爱干净的，否则也不至于开单间住了。 可和一条命比起来，干净不干净就是次要的了。 杨卫成眼瞅着那男人灌下半罐麦乳精，彻底活了回来。 “抽根烟吧！”杨卫成道。 “有地方洗澡么？”男人哑着嗓子问。 杨卫成点头：“公共浴池在走廊尽头，我去给你拿一套寝具。” 他出去找服务员要了一套新的寝具，可想了想，还是干脆给这人开个房间吧。 于是杨卫成咚咚咚跑前台，给流浪汉开了个房间。 好在这年月，旅店什么的对住宿要求没之前那么严格，不需要这证明那证明，否则今天还真是会很麻烦。 办完这些事儿，杨卫成回房间的路上，忽然脑门子冒冷汗，暗道：“杨卫成啊杨卫成，你这心也太大了吧？房间里啥啥都有，光现金就好几百，你就留一个陌生人在屋里，不怕他给你偷跑了？” 他咚咚咚跑回去，却发现那流浪汉正对着窗户发呆，手里拿着一块桃酥，咬了一半却没继续吃。 “呼！”杨卫成松口气，对流浪汉道，“大哥，我给你开了个房间，东西都在你屋里。这是钥匙，你先去安顿下来。” 流浪汉缓缓回头，浑浊的目光透过蓬乱的刘海儿盯着他。 杨卫成被盯的发毛。 “麻烦你了。”流浪汉道。 他放下桃酥，站起身拿过钥匙。 杨卫成跟着他出门，指点房间，其实就在对门。 流浪汉打开门，动作很麻利。 这更让杨卫成笃定，这人绝对不是一贯的流浪汉。流浪的背后，指不定有什么心酸的故事呢。 他又点上一根烟，看着流浪汉抱着东西去洗澡，突然想起人家还没衣服穿，便回自己屋里找了一身衣服给送过去。 完事儿，杨卫成便回到自己屋里，拿起订单但页，逐字逐句地看着。 这笔买卖要是顺利完成，自己岂不是能赚一两千万？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因为他知道，那只老狐狸不会轻易让利。 叩叩叩！ 有人敲响门板，其实门是敞开的，主要为了散味儿。 一个短发男子站在门口，十分削瘦，鼻梁高挺，眼神锐利沧桑，看起来40多岁。 杨卫成一下子愣住，这谁啊？怎么衣服看起来那么眼熟？ “谢谢啦！”男子开口。 杨卫成旋即回过神，哦，这就是那流浪汉啊！ 真是人靠衣装，流浪汉洗澡时自己剪了头发剃了胡子。虽然发型剪的有点怪，可没了那蓬乱头发，再穿上干净衣服，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哈，老哥快进来，还敲啥门啊！”杨卫成赶紧起身让座，随手递给他一颗烟。 那人摆手：“我不抽烟。” 他坐下，杨卫成随手把门关上。 “感觉怎么样，还饿吗？” 那人摇头：“不怎么饿了，谢谢你小兄弟。” “别客气。”杨卫成摸了摸鼻尖，沉思片刻问道，“老哥，你怎么会流浪呢？哦，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的。” 心道，万一你是犯罪分子，我也不想知道。 不过，看这老哥的样子，不像是坏人。 坏人不会宁可让自己饿到晕倒，也不去伤害别人的。 “我是为了女儿。”那人倒是诚实。 他声音低沉，神色更加暗淡。 杨卫成预感到，这不会是个有趣的故事。 果然，老哥娓娓诉来的，是一个令人怒火冲天，胸腔炸裂的故事。 这位老哥是冀北人，叫赵重，今年刚好40岁。家里有一儿一女，儿子今年刚7岁，但他已经3年没回过家，所以现在甚至不知儿子变成什么样子。 赵重之所以三年没回家，是为了女儿。 他没说女儿怎么了，只说要找出仇人，将他绳之以法。 当年警方也是全力以赴，现在也没放弃。只是那家伙太狡猾，屡屡逃脱。 无奈加愤懑，赵重决定亲自下场。他辞了正式工作，告别妻儿，满世界追踪仇家。 本就是工薪阶层，这样只出不进的日子，很快耗干他的积蓄，后来变成边流浪边寻找。 杨卫成敏感地察觉到，他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这件事，十分难以启齿，所以没深究。 “我最后一次打听到他的消息，据说是来到这座城市。”赵重说。 杨卫成道：“好吧，看样子你还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可是身上没有钱吧？” 他起身拿来手提包，从里边取出200元钱放在桌上。 “这些钱你先用着，一边寻找一边找份工作，毕竟还要活下去。我可不想下一次又在哪条小巷子捡到你……” 杨卫成半开玩笑地说。 赵重愣了一下，盯着那沓大团结，目光热乎乎的。 这很正常，杨卫成并不会瞧不起他。除了极个别真是金钱如粪土的，大部分人这么说时，都是口是心非，包括吕星那种大佬。 尤其是像赵重这样受苦穷的人，钱对他们的诱惑力之大，常人难以想象。 “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赵重说，“不如你请我吧。” 他看出杨卫成是个有钱人，否则谁能轻易掏出200块呢？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我请你做啥？” “我可以给你做保镖，我会功夫的！”赵重说。 “是么……” 杨卫成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一道黑影唰一下掠过，定睛一看，赵重人没了。再回头一瞧，赵重好像个知了一样匍匐在窗框上。 他目瞪口呆。 从床边到窗户，怎么也有将近两米，窗户里地面也有一米多，这家伙是怎么就蹿过去的？ 赵重回头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跳下来。 “好、好厉害。”杨卫成震惊无比，这可是高手啊！ 他一直都很懊丧，好容易穿越重生一回，居然除了铁脑壳什么都没有，连个起码的功夫都不会。 现在居然给他捡到个武林高手，能不快活吗？ “惭愧，我老赵一门七代学武，祖宗们都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到我这一辈就……”赵重叹口气。 杨卫成道：“乱世和和平盛世，男人的责任是不一样的，这个没啥好自责的，关键是你传承了这一身功夫，就是功劳啊！这叫非物质文化遗产懂不？” “啥产？”赵重愣了一下。 杨卫成哈哈一笑，摆手道：“不用介意这么多，好，你这个临时保镖，我暂时先留着了，这两百就是你第一个月的工资，拿着吧。” “可这也太多了吧？我以前一个月才54.8。”赵重道。 “保镖跟普通职业不一样，平时看起来没事，危险的时候真要命。”杨卫成摸着下巴，“哎，上次在湘省深山里，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保镖在，还用得着吃那苦哇……” “啥？”赵重又是一愣，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老板，总觉得和别人不一样。 “没啥，来，咱们写张字据，算是签个劳动合同。” 杨卫成这么做，一是无聊好玩，二是纯粹安抚赵重的心思，免得他老觉得拿200多了。 何况杨卫成也不傻，一个月下来，要是发现赵重不值这价，下个月没200不说，这200他也得想法子收回来。 他拿了纸笔，想到哪写到哪，随便列了几条，而后和赵重各自签字。 杨卫成签字的时候特潇洒，随意一笔签上名字。轮到赵重，他却把所有条款仔细，然后慎重地写上赵重两个字。 “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保镖了。”杨卫成道，“不过保镖是职业不是身份，咱俩就以哥俩相称。我叫杨卫成，你就喊我名字，我喊你赵大哥。” “好咧！”赵重点头。 丁零零！ 包里大哥大拼命地叫唤，追魂似的。 杨卫成嘟哝：“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给我？” 赵重却很诧异地看着他从包里拿出大哥大，不知道黑黢黢的砖块是啥东西。 流浪这几年，他几乎完全和社会脱节，一门心思只想抓到那个凶徒。 第255章 来了个讨厌灵 喂……” 杨卫成拿着那块黑砖头，边说边走出去。 “杨，关于我们的意向订单，你看了吗？”电话里传来辛古斯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循循善诱，还带着点洋洋得意。 “看了。”杨卫成回答。 辛古斯没等到想要的回答，只好主动出击：“这笔订单数额巨大，按照生意场上的规矩，我们可以要求你给个折扣。哦对了，我从总部调了一个人来协助完成这笔订单。” “是安德鲁吗？”杨卫成问。 他很希望是那位高高瘦瘦的北苏哥们儿，俩人脾气挺对付的。当然，安德鲁的妹子也很漂亮的。 辛古斯呵呵一笑：“我也希望是，不过安德鲁没法过来，所以我找了另一个手下。他是华国通，你们沟通完全无障碍，哦对了，他叫瓦里。” “瓦里……”杨卫成念叨着这个名字，并在心里叨咕，一听就不是好玩意儿。 “那么，今晚就这样吧，祝您晚安。”辛古斯笑道。 “您也是。” 俩人虚伪地互道晚安，挂断电话。 杨卫成一回头，看到赵重那万分好奇的眼神。 “哈哈，这个吗？叫大哥大，是第一代移动电话。”杨卫成给他科普。 赵重似懂非懂地点头，越发觉得这个年轻的小老板了不起。 “那杨老板……” “叫我杨卫成。” “好吧，卫成兄弟，我困了，先去睡啦！”赵重道。 杨卫成很惊愕地说：“啊？保镖不是不能睡觉吗？不然老板咋睡？” “啊？”赵重一愣，接着面如土色。 “哈哈哈！”杨卫成笑的前仰后合，拍拍赵重的肩膀，“我和你开玩笑呢赵大哥，快去睡吧，瞧你这脸色不大好，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权当是入职体检了。” 赵重松口气，感觉做老板的心深如海，开始担忧这份工作的前途。可转念一想，只要自己能有充足的收入，支撑追凶，还有啥可怕的？ 别说是给人做保镖，就算让他拿命来换他也愿意。当然，前提是他得先达成自己的心愿。 当夜两人各自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杨卫成又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的男人，说着半通不通，洋腔怪调的普通话。 “喂，你是杨卫成吗？” “我不是，你找他干嘛？”杨卫成一本正经地否认。 那边沉默足足十秒钟，才开口：“不要做这种狡猾的事，我知道你就是杨卫成。” “嘿，你既然知道还说这些废话干嘛？我猜你是瓦里吧？”杨卫成笑。 “不错，你可以叫我瓦里，从今天起，我负责和你对接工作。” “我有啥好和你对接的，和我对接的应该是你们老板才对。”杨卫成道。 关于辛古斯安排人在自己身边这件事，杨卫成是非常不爽的。 首先，杨卫成怀疑这是辛古斯在监视他。其次，他生怕自己的利润变少。 所以一上来，杨卫成就摆出自己的姿态。 无独有偶，电话那头的那位也是如此。被大老远派到华国，很不爽。工资没提升，更不爽。 然而所有的不爽，都不及他对辛古斯的恐慌来的严重。所以他只好一边忍耐，一边把所有的不爽加注到杨卫成身上。 “以后我全权代表老板，希望你能接受现实，另外……” 嘟嘟嘟！ 瓦里正说着，电话被挂断了。 这个金发碧眼皮肤雪白，身高190的男人眼睛眨吧眨吧，看看电话，再听听声音，接着雪白的脸涨得通红，气到鼻子冒泡。 “可恶！”他砰一声挂断电话，狠狠扯了一把领结。 “吃瘪了吧？哈哈哈哈……”坐在沙发里的吴雄大笑着，“我早告诉过你，这小子很逗的。” “哼！我劝你不要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说话。”瓦里愤懑地说。 吴雄耸耸肩：“我谁的立场都不站，只站自己的立场。说实话，你和杨卫成之间，我更喜欢他。但是跟着你有钱赚，所以严格地说，我站‘钱’的立场。” 瓦里脸色铁青，觉得这家伙太絮叨，索性走到窗边，吹着凉风透透气。 却说杨卫成一大早就带着保镖赵重来到市人民医院，给他来了个全面体检。 下午拿到结果，居然很让人惊喜。老赵除了吃喝方面刻薄自己，弄的有点营养不良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体检完，杨卫成带着老赵去饭馆庆祝。 酒过三巡，他红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赵重：“不愧是练武之人啊，身体底子可够厉害的，我说老赵，你能教我功夫不？” 这本来是句玩笑话，可赵重却十分慎重地思索起来。 杨卫成一看他居然如此经不住玩笑，便赶紧道：“我就是随便一说啊，你别放心上。” 他大概也知道，这种世代相传的家族，独门绝技都是不外传的。 赵重却道：“这没什么的，兄弟你若是想学，我可以传授给你。只是练功要吃苦啊！” “嘿嘿……”杨卫成狡猾地笑了笑，提杯酒，和老赵两个一饮而尽。 下午，他带着老赵逛遍舟市，一是为了躲那部电话——出门故意没带。二，是为了让老赵有机会寻找仇家。 能让一个男人抛家舍业，不顾一切地追踪，必定是血海深仇。 酒喝到七分醉时，杨卫成感觉脑子滋滋地响，头皮麻溜溜的。 他暗道：“难道我头上有闪电？”便抬手抓了一把。 赵重酒量极大，杨卫成都喝醉了，他还是面不改色。当然，这也跟他本身就是紫脸庞有关系。 杨卫成总是开玩笑，说他根本就是关公。 赵重看到杨卫成这奇怪的动作，便好奇地问：“兄弟，你头上有啥？” “你看我头上是不是有道闪电？”杨卫成带着三分醉意，认真地开起玩笑来。 “你醉了，咱回吧。” 赵重结账，带着杨卫成回旅社让他睡下，自己则偷偷溜出去，继续寻找仇家。 却说杨卫成这一觉睡到晚上9点多，醉梦香甜，又见到林溪姐。不过那面孔恍恍惚惚，一会儿是前世的林溪姐，一会儿又变成今生的杨美。 他俩并排坐在公交站台的凳子上，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她忽然叹口气，脑袋微微一偏，靠在杨卫成肩膀上。 咕咚、咕咚！ 杨卫成的心肝儿脾肺肾一起震颤，激动万分。 这是多美的梦啊！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愿意一直这么睡下去。 造孽的是，迷迷糊糊间，杨卫成感觉自己床边站着一个人。 “擦！” 杨卫成一激灵睁开眼，腾地翻身坐起来。 床边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东方面孔，一个是西方面孔。 东方面孔是老熟人了，瞅着杨卫成，俩眼眯成一条缝——吴雄！ 西方面孔，身高马大，脸上就跟刷了一层面粉似的，白的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府里的牛头马面来了呢。 “瓦里？”杨卫成脱口而出。 “哼！”瓦里冷哼一声，“真不知道辛古斯先生为什么一定要选你合作，我找你一整天了，你去哪了？” 吴雄在他背后，冲杨卫成作出个抹脖子的动作，依旧是笑嘻嘻的。 杨卫成眉头紧锁，不爽地翻身下床，故意抬高腿，臭脚巴丫子勉强从瓦里鼻子下掠过，划出一道充满味道的夸张弧度，才伸进拖鞋里。 瓦里给恶心到，尤其是那股味儿，顶得他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你得去问你老板啊，我还想知道他干嘛好好的送我个瘟神！”杨卫成懒洋洋地说。 穿好拖鞋，他趿拉着走去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气喝下去，全身舒畅极了。 “这是我们的报价单。”瓦里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刚才的事，他一抖手里的档案袋，冲杨卫成说。 “神马？没搞错吧，貌似我们才是卖家，怎么还要你拿报价单？”杨卫成瞪大眼盯着他们。 第256章 一不小心成了诈骗犯 瓦里嘴角泛起一丝嘲讽：“难道还能让你出报价单？” “废话！”杨卫成一抹脑袋，瞪着他，看来这笔买卖比想象中还要难做。 “无论如何，你先把这笔五百万只的搪瓷面盆订单做出来吧，报价给我。”瓦里傲然说完，起身离开。 他走之后，杨卫成心里那个气呀，就像个吹胀气的气球。 还没生完气呢，就听见哈哈的笑声，转头一看，吴雄倚着门框，手里捏着一根烟。 “瓦里就是这样的性子，你不要介意。”吴雄道。 “抱歉，我也是这个性子，请他也别介意。” 吴雄说：“你若是这样，这笔买卖还怎么做？” “老子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看到吴雄杨卫成就来气，就忍不住想起在湘省深山老林里吃的苦头。 他狠狠地、连续地赏给吴雄四五个白眼才罢休。 吴雄哈哈笑着：“我是越来越明白，为什么辛古斯先生会选择你了。” 说完，他扬长而去，笑声一直在走廊里回荡，惹得工作人员都表示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杨卫成气到，倒头又睡，连赵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清楚。 生气归生气，这么大的生意得做。 转天一早，杨卫成就去了舟市最大的一家搪瓷厂，唉，小城市，其实也就这么一家搪瓷厂。 集体企业，叫海港搪瓷厂，已经是半停产状态，主要是国内的搪瓷制品过剩。 不过杨卫成估摸着，这一波货扫下去，库存也就清的差不多了。 “嘿嘿，既能给国家上税，还能帮企业去库存，这一波稳赚不赔！” 杨卫成喜滋滋地想着美事。 不过喜悦并没有冲昏他头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瓦里在一旁虎视眈眈，赚钱肯定能，赚多少，怎么赚是个大问题。 这天一早，杨卫成带着赵重吃早饭，俩人一人一个糍饭，一碗豆浆，在食堂里边吃边聊。 自从跟了杨卫成，赵重两腮明显长肉，气色好了很多。他对杨卫成这个老板是心存感激的，只是嘴上不说，全表现在行动上了。 以前他除了睡觉，所有时间都用来寻仇。现在，只要杨卫成活蹦乱跳没在床上，他就一直守着雇主，深更半夜才出去溜达，每天只睡3个多小时。 杨卫成看着外面人来人往，自行车密集如织，忍不住感慨。这要是搁前世，这个点儿马路上早堵结结实实的。 世界一直在进步，发展太快了。 “赵大哥，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买点衣服，咱们今天打扮的精精神神的，陪我去个地方。” “啊？”赵重腮帮子鼓鼓的，咀嚼的时候，太阳穴青筋高挑，鼓起一大块。 “别啊了，还吃不吃？服务员，再给我来一副烧饼油条！” 杨卫成知道赵重是练武之人，别看瘦筋筋的，体重可一点都不轻，饭量也很大，一顿能造三大碗饭。 赵重脸红如血，心里感激不已。 “杨老板是个好人！”在他心里，不让员工饿肚子的就是好老板，多么朴实的想法。 吃过饭，杨卫成带着赵重来到本地的百货商场，挑选了一身衣服鞋子，穿戴整齐，二人来到海港搪瓷厂，找到厂长。 厂长听闻两人来意，先以为是骗子，态度很是不好。 “没有，我们厂没库存了，走吧走吧！” 厂长不耐烦地挥手。 这阵子他日子不好过，职工发不上工资，天天堵门儿骂他。厂里已经困难到什么程度了？拿产品低工资，让工人去摆摊售卖。 可是这能解决什么问题呀？许多职工家里，搪瓷盆、痰盂都是一堆堆的。 就前两个月，还有人跑来诈骗，假意要购买他搪瓷盆，但签合同的时候，又说要交保证金。 厂长当时急于签合同，也没细想：“为啥我卖货的，还得给你买货的交保证金？” 也不多，就八百块，但这已经是财务上的最后一笔流动资金了。 结果就是，那人卷走了一千只搪瓷盆，还拿走了八百块。 他要真是卖掉，厂长也就认了。关键是，那一千只搪瓷盆后来被发现仍在垃圾站，全毁了。 对于工厂来说，产品就是孩子，这件事传了出去，工人们又一次把矛头对准厂长。二轻局也把他喊去批评一顿，厂长吃夹板气吃了2个月，这才刚消停一会。 现在看见有人登门求购，他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能忍着不发作，已经是万善之举。 杨卫成愣了一下，心道怪事，这厂长怎么还不肯卖货给我呢？ “王厂长，是这样，我……” 王厂长完全不给他任何机会去辩解，直接叫来保卫科，欲将他俩赶走。 保卫科的人一来就冲过来，扭住杨卫成胳膊。 不等杨卫成开口，赵重砰砰两拳，也不知打中那两人哪个地方，只见他俩好像沙包一样，嗖地飞了出去，直接跌到走廊里。 王厂长一看，真是又惊又气，退守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拨打附近的派出所：“喂，杨所长吗，我王先武啊，这里有歹徒……” 他这电话打的是一气呵成，完全没给杨卫成和赵重任何机会。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心道这人咋这么轴，我来给他送钱，弄得好像要卖他女儿一样。 没多久，派出所的民警来了，一进门就威风凛凛地问：“什么情况？” 王厂长直接指着杨卫成道：“就是他，诈骗犯！还有他，凶手！” “我……”杨卫成要解释。 赵重眼珠子一瞪，王厂长吓得一哆嗦。 刚才保卫科两个干事，一百好几十斤的老爷们儿，让人扔沙包似的扔出去好几米，这可是他亲眼看见的。那得多大力气，才能做到这样？王厂长不傻，心里门儿清。 但正因此，他更断定这两人非奸即恶，断不肯听解释的。 民警看了看赵重，赵重的样子的确有点凶。 “他又是怎么回事？” 王厂长道：“刚才这人把我两个同事给扔出去了，你看，人还躺着呢。” 民警往外看了一眼，发现那地方离办公室有点远。 “你说他把人从屋里扔出去了？”民警问。 王厂长点头。 “您可别开玩笑了，这不可能！” 民警并不相信，杨卫成也松口气。 不相信才好呢，若相信了，他还得费口舌解释。打人肯定是犯法的，还得想法子捞赵重出来。 好在民警没打算深究，直接道：“你们俩跟我们走一趟吧。” 得，生意没谈成，先派出所一日游。 “我去也行，但你得让他也去。”杨卫成道。 王厂长鼻子差点气歪了：“凭什么让我去啊？” “那你们凭啥让我去？我又没犯法。”杨卫成道，“警官同志，是这样，我是燕京三剑贸易公司的，我们是正规商业公司，都注册在案的。今天我来是想……” 如此这般和民警一说，那民警便问王厂长：“王厂长，要不你也走一趟？如果他是诈骗犯呢，我就顺带把他扣下来，送交分局审问。如果不是，你们也好解释清楚啊。你这里不是挺困难么，来买卖是好事。” 王厂长见民警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答应。 一行人来到派出所，杨卫成接受各种审查，也非常配合。 民警一番调查下来，发现他的确不是什么坏人，便转而做王厂长的工作，还专门腾出一间办公室来，让他俩洽谈。 或许是这里给王厂长极大的安全感，又或许是他刚才目睹民警调查，确定杨卫成的身份，总之坐下来之后，王厂长的面色和善不少。 但和善归和善，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很不自在，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杨卫成打破僵局，他笑嘻嘻地递上一根烟：“王厂长，没事，都过去了，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是啊，不打不相识。”王厂长接过烟，苦笑道。 第257章 奇怪的父女俩 在派出所里，杨卫成如此这般，跟王厂长把话说开。 王厂长总算相信了他，并且十分高兴。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啦！”王厂长一拍桌子，激动的两眼放光，“我们工厂现在有20多万库存呢！” “才20万？”杨卫成有点失望。 “昂，你需要的话，我们开足马力生产，一个月也能产十多万只！” 王厂长充满希冀地看着杨卫成。 杨卫成又点上一根烟，吞云吐雾中，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 西丽公司给的订单上，初步意向是500万只搪瓷面盆、口杯等。但杨卫成怀疑，实际上他们需要的更多。 看来，绝对不能仅仅指望一家工厂。 “行，先把你们的库存给我看看。”杨卫成道，“都合格的话，咱们就签个合同。” “好，没问题！” 关于价格，两人也是一拍即合。 搪瓷盆出厂价1.58，商店里加一块钱，市价在2.6左右。杨卫成打算卖给被诉人，价格加四毛钱，这四毛钱他也不白拿，出厂价也给提升到1.7。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一波钱赚下来，得有多少工厂受益啊！ 当即，王厂长就带着杨卫成和赵重，离开派出所。走的时候，还跟派出所的几个民警热情地打招呼：“我们是误会，辛苦你们啦！” 三个人回到工厂，刚进大门，就听到门房内传来一声厉吼。 “好哇你们两个狗东西，居然还敢回来，是不是挟持我们王厂长了！” 保卫科的一帮人，拿着拖把扫帚等各色武器冲出来，足足十几个人，把杨卫成、赵重给团团围住。 杨卫成笑嘻嘻地看热闹，仿佛事不关己。赵重却不含糊，两拳狠狠一拉，虎虎生风，眼神犀利地盯着那帮人。 王厂长见状，忙道：“都是误会，没事，澄清了就好，你们大家都去忙吧！” 保卫科那帮人愣住，领头的那个拉着王厂长走到一边，低声问：“王厂长，他们是不是胁迫你了？别怕，勇敢地说出来，咱们给你撑腰。难道，他们把嫂子绑架啦？” 王厂长气的直翻白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没那事，是我搞错了。嗨，你们还想不想发工资了？想就让开点……” 那人一愣，眼眶子红了。他们已经小半年没正经发工资了，偶尔发一回，也就是发十几二十块，这年头够干嘛的？ 看厂长这架势，是真的来大买卖啦！ 那人一挥手，带着大家伙儿退回门房，又点头哈腰送王厂长、杨卫成和赵重进去。 等他们仨走没影了，那人回到门房，点上根烟吞云吐雾。 “我说老牛，刚才咋回事啊？” “对啊，厂长跟你说什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牛干事洋洋得意地说：“这个啊，是机密，但我可以给你们透露一点小小的消息。” 大家伙一听，来了精神，纷纷瞪起眼伸长脖子，等着听好消息。 “这个好消息就是，刚才厂长给我说了一件好事。” “切！”大家鄙视地叹口气，一哄而散。 却说杨卫成在王厂长的带领下，去了库房查看库存。 东西质量都不错，而且堆积如山。这真是太好了，虽说距离人家的要求还差太多，但至少是迈出第一步。 当即杨卫成就和这位厂长达成初步意向，并且草签了一个合同。主要是公章不在他手里！ 走之前，杨卫成还留下500元钱，算做定金。 “等我们正式签合同，我会把头款打过来，先一成，货齐之后付尾款。” 虽说这条件有点苛刻，但是居然见到进账，王厂长还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行啊，我相信你！” 杨卫成走的时候，王厂长一直将他送到大马路上才罢休。 离开海港搪瓷厂，杨卫成马上跟燕京的柳若凡联系。 他将搪瓷面盆的需求量，以及自己这边目前找到的货源都说了一番。 “天呐，你到哪弄来的这笔订单？”柳若凡意识到，这买卖很不同寻常，吃惊之外，多少还有点担忧。 但毕竟这是杨卫成拉来的买卖，倘若事成，公司这一年，不，今后几年的利润也就都有了。 柳若凡选择相信杨卫成，可她还不知道，后面还有更大的惊喜，以及麻烦在等着自己。 “你就别管啦，快点打探货源哈！”杨卫成道，“出厂价格就给订在一块七左右。” “好，放心吧。” 挂了电话，杨卫成看看时间还早，便又带着赵重去扫其他的货。 虽说瓦里要求先把搪瓷器皿的订单做好，但杨卫成知道，其他的商品也迫在眉睫，而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俩人扫一天的货，杨卫成自己累的像个孙子，下午吃过晚饭，便回旅社休息。赵重也累了，睡了一会，却又悄悄摸出去寻仇家。 晚上七点多，杨卫成一觉醒来，看着外面华灯初上，决定出去溜达溜达。 91年的时候，都市里已经有一些夜生活了，7点多，正是热闹的时候。 春天来了，晚上在外面摆摊的人也多起来。舟市有一种小吃摊，是摊主担着担子走街串巷，卖馄饨、黑芝麻糊。 杨卫成在街上溜达着，来到一个小巷子口，正巧有个小摊贩在卖黑芝麻糊，旁边摆了几只矮凳子，还有顾客在吃。 “给我也来一碗黑芝麻糊吧！”杨卫成走过去道。 “好嘞！”摊主很爽快地答应着，没多久一碗热腾腾又香又甜的黑芝麻糊送到杨卫成手上。 巷子口恰好有盏路灯，灯下有个修鞋匠正在钉鞋子，就在黑芝麻糊摊隔壁。 杨卫成坐在小凳子上，面朝那个修鞋匠，边吃边看。 其实他这种举动是无意识的，只是在好奇地观察修鞋匠的动作。 只见修鞋匠嘴里叼着一枚钉子，手拿小锤，将鞋子放在模子上，敲敲打打，没多久，一双鞋子就修好了。 那女同志说声谢谢，递给他钱，他也是笑脸相送。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直到一个年轻少妇到来。 那少妇个头不高，顶天一米六，身材不错，凹凸有致。 她手里拎着一只包裹，是手帕包着的饭盒，原来是给修鞋匠送饭来了。 “爸，吃饭了！”少妇走来，低声对修鞋匠说。 杨卫成有点意外，看看修鞋匠，虽说头发有点花白，脸上胡子拉碴，但从眼神、皮肤，一眼就能看出年纪不大。 再看那个少妇，从身段判断，少说也有20来岁吧？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是父女呢？ 好奇心起来之后，杨卫成对他俩就多加留意。 但不知何故，那个少妇一直低着头，父女俩交流极少。 修鞋匠接过饭盒，便打发女儿回家去。 少妇转身时，杨卫成无意间看到她后颈有一块乌青，不知道是胎记还是伤痕。 总之，这更引起杨卫成的兴趣。 他毕竟是被老郑看中的人——老郑天天巴望他公司倒闭，好去从警。 杨卫成历经多少次劫难，对周围的一切，都具有相当的警惕性。 吃完黑芝麻糊，将碗还给老板，杨卫成便若无其事地跟上去。 经过修鞋匠摊位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修鞋匠正斜眼盯着旁边一个女孩子。 那女孩子也来吃黑芝麻糊，背对修鞋匠坐着。她穿的比较少，弯腰时后腰露出一片花白来。 杨卫成看到修鞋匠的眼神，禁不住心里恶寒。 那可不是单纯欣赏的眼神，那眼神好像饿狼，太可怕了。 杨卫成暗暗记下这个地方，又记住修鞋匠的样子，以防万一。可他希望，永远不需要这个万一。 杨卫成加快脚步，朝修鞋匠女儿追上去，并且超过她，在前面的路口等着。 这一招是他跟老郑学的，盯梢的时候特别管用。 第258章 惊人发现 幽深的弄堂，好像蛛网一样四通八达，连接舟市城区各条街道。 这里老房子居多，有很多旧时大宅院。夜晚时，大多数住户都宅门紧闭。 路灯也不如前世那样明亮，只有杨卫成的烟头，在黑夜里闪烁着亮眼的红光。 不行，太紧张了。 杨卫成遭雷击之后，经历了许多波折，其中不乏生死。 在昆北，他差点被一对流窜的抢劫杀人犯给剁了；在北苏，甚至遇到黑搜党；在湘省，遇到那不知是丧尸还是病毒的什么玩意儿。 可从没有哪一回，让他像今天这样难受过。 脖子上刺刺痒痒，皮肤热烘烘的，就像有万根钢针在扎。 那个女人低着头，快步走着。 从身型判断，她是个少妇模样，但却看不出真切的年纪。或许20岁，或许25、6岁。 毕竟这时代，人们读书不如前世那么普遍，结婚早的比比皆是。哪怕是几十年后，物质精神文明飞速发展的时代里，也有偏远山村的少年男女，13、4岁就做了父母。 所以，杨卫成此时根本不敢下定论。 他只是觉得，前方好像有一座深渊，正裂开黑洞洞，又腥又臭的大嘴等着他，欲吞噬他。 女人走到他跟前，杨卫成咳嗽一声，她便触电般站住，惊恐地看看他，旋即低下头。 这模样，妥妥的自闭状态啊，这是有社交障碍的节奏。 “麻烦打听一下……”杨卫成端出早就想好的借口。 可女人飞速地打断他：“我不知道！” 她说的是本地话，不过是附近乡镇的土话。好在杨卫成也是舟市人，都还听得懂。 但是，这更让杨卫成疑惑、担心。 刚才吃黑芝麻糊的时候，他也是听到女人和修鞋匠对话的，他们说的是不标准的普通话。 如果真是父女，断不会说普通话！ 果然有问题！ “那个，我还没说要问什么呢……”杨卫成苦笑，“是这样，我从乡下上来，想找个地方住宿，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往外租房子的人家吗？” 受上一时代的影响，房东在这年头，还是暗搓搓的存在。 人们进城谋生，想要寻觅住处，中介是不存在的，多靠街头巷尾，口口相传。 “我不知道。”女人飞速地说。 她头埋的更凶，绕过杨卫成，急匆匆往前走。 杨卫成并没有拦她，而是悄悄跟上去。 可女人似乎已经对他起了戒备，频频回头看他。 “那人不是你爸爸吧？”杨卫成终于耐不住，开口问。 女人身子颤了颤，再一次停下来。 杨卫成也停下来，两人相距五六米。 他觉得，这个距离，可能会让对方产生一丝安全感。毕竟这女人，从头到尾，就像被吓坏的小孩子。那眼神，巴巴的太可怜了。 “你、你胡说啥？”女人道。 “你多大？”杨卫成问。 女人开始哭。 “别怕，我不是坏人。如果那人不是你爸爸，又或者就算是你爸爸，可是做了坏事，伤害了你，你完全可以告诉我。咱们有法律，有公安，再不济还有我这样的人呐！” 杨卫成说的恳切，拳头也不由自主攥紧。 真情实意，是万物共通的语言。哪怕是陌生人，甚至隔着物种，也能感受的到。 女人感受到杨卫成的诚意，她眼泪扑簌往下掉，边哭边说：“他不是我爸。” “那你怎么跟他在一起的呢？”杨卫成问，“算了，现在啥都别说，你先跟我走吧。” 他太急切地想要救这个女人，乃至于忘记女人本就是惊弓之鸟。 一听这话，女人立马不哭了，抬头盯着他，目光怯懦中透着敌意，凉飕飕的。 “你干嘛让我跟你走？”她鼓起勇气问。 “嗨，你别误会，我带你去公安局报案啊！”杨卫成一拍脑门，解释道。 女人想了想，朝杨卫成身后看了一眼。 杨卫成注意到她这一动作，也转身看看，身后空无一人。 “走吧！”他催促。 从刚才那个修鞋匠的情况判断，他还要在那里做一会儿生意。因为杨卫成跟上女人没多久，他就又来了一个顾客。 女人点头，带着他往家快步走去。 他们住在一套很简陋的平房里，砖砌的窝棚当厨房，地上都是油腻。 房子很小，由衣橱隔成内外两间，居然只有一张床。房间内霉哄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混杂在空气里。 这一切，都印证杨卫成的猜测。 那修鞋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女人收拾自己的东西，都是些鸡零狗碎，其中居然还有个脏兮兮的旧洋娃娃。 杨卫成看着她手里的这些东西，吃惊地合不拢嘴：“这娃娃是你的？” 女人点头。 “你说实话，多大了？” “……13。”她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回答。 杨卫成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气得晕过去。 “行了，我们走吧！” 得赶紧报警，这件事很严重！ 然而，杨卫成实在是太着急了。 他一心扑在这个女孩身上，急着想要救她出狼窝虎穴，完全没料到，身后悄悄默默跟进来一个人。 修鞋匠阴沉着脸，腰间系着皮围裙，手里，赫然握着一把锋利的锉刀。 这本是修鞋的工具，此刻，却是杀人的利器。 唰！ 修鞋匠手起刀落，向杨卫成颈部挥去。 杨卫成在焦急中，忽然看到地上晃动的影子，又听到耳畔传来的风声，暗叫声不好。 他推开女孩，弯腰往旁边一闪，修鞋匠的手臂擦着他脊背划过。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下来，杨卫成浑身汗毛倒竖。他猫着腰飞速转弯，绕到那人背后，拦腰将他一抱，朝门外狠狠推去。 这屋子虽然小，毕竟是封闭的。倘若在这里打，闹出动静来别人不易察觉。 只有出去打，动静越大越有利。附近住户都出来帮忙，那才叫好呢！ 可谁想到，这男人看似瘦小，力气却相当大。他深吸一口气，脚上好像生了根。 杨卫成用了吃奶的力气，不但没把他推出去，自己反而跌跌撞撞，倒退好几步。 他跌倒在地上，吃惊地看着对手：“你会功夫？” 那男人眼神阴郁，沉默寡言，胡子拉碴，看起来脏兮兮比流浪汉好不到哪去。 “找死！”他冷幽幽地说。 “嘿嘿！”杨卫成不服气，一拍大脑门，心道，你还没尝到老子铁头功的厉害呢！ 爬起来之后，杨卫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度，好像一头猎豹再次扑上去。 这一回，他稳稳地抓住对方手腕，脑袋狠狠撞上去。 咚！ 那男人直接被撞了出去，倒在地上。 杨卫成也是吃亏不小，脑袋嗡嗡作响，手一摸，好家伙，起了鸽子蛋大小的一个包。 这可是他穿越重生以来，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只能说明，对方武力值真的相当高。 三十六计走为上，趁那家伙还没缓过神，赶紧跑，跑到人多的地方就算得救了。然后再去报案，分分钟搞定。 他回头对那女孩大喊。 “我说你别愣着了，快准备准备，咱们走……” 可杨卫成话音未落，就感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他脑门上。 咕咚！ 杨卫成眼白一翻，直刚刚倒地。 “我*，这丫头怕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吧？”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想。 院子里，修鞋匠已经爬起来，重新回到屋里，把门儿关上。 “你做的很好。”他沙哑着嗓子，对女孩说。 女孩怯怯地看着他，两手紧抱着一只黑罐子。 十分钟后，杨卫成被一盆又脏又臭的冷水浇醒，他甩甩头，眯眯眼，避免水流进眼睛里。 定睛一瞧，自己居然被捆在一棵树上，这地方在弄堂深处，附近几乎没什么人住。 “惨了！”他暗道，“难道要交代在这里？” 第259章 仇人见面 夜深沉，弄堂幽静，附近二十米，没有任何光源。 好在杨卫成两颗眼珠子跟灯泡似的，瞪得溜圆，视力还算好。 他看到旁边是一堆煤，另一边是一些筐子，里边装满各种废弃的家具、破木板子等。 他被捆在树上，双手反绑动弹不得。而那对儿‘父女’，则站在他对面。 女孩低着头，怀里抱着洋娃娃。修鞋匠则坐在一只倒扣的筐子上抽烟。脚边，是一只白色塑料桶。 刚才他就是用这只桶装脏水，泼醒杨卫成。 杨卫成醒来之后，不小心弄出动静，修鞋匠便回头瞧着他，嘿嘿冷笑。 “醒啦，兄弟？” 杨卫成嘿嘿地冷笑：“啐！谁特么是你兄弟？你个死变态……” “呵呵，随便你骂。我李雪丰走到今天这一步，若是还怕人骂，早特么崩溃了。”修鞋匠道。 自报家门？糟了，这是杀人灭口的节奏啊。 杨卫成扯着嗓子吼：“你个死变态，恶事做尽，死后要下地狱的！” 他故意弄大动静，想要惹人注意。但算盘最终落空，因为这附近真的没啥人。就算有人，住在这里也不敢轻易多管闲事。 “随便喊，有人来管你，算我输。”李雪丰叭叭抽两口烟，冲杨卫成抬抬下巴，“你叫个啥？家住哪？” “关你屁事！”杨卫成骂道。 “当然关我事，我李雪丰手底下不死无名之鬼。等你死了，我也好把你的魂儿送回老家去。” 杨卫成瞠目结舌，这还真是现实比电视剧更精彩、更狗血。这种残忍无道的事，居然被这家伙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你自己说，或者我帮你说。”李雪丰扔掉烟头，从兜里掏出那把锉刀。 本是修鞋子用的工具，愣是被他磨的比王二麻子还锋利。 他拿刀抠指甲，然后吹了吹，冲女孩招招手：“闺女，过来！” 女孩低着头，抱着娃娃走过去。 杨卫成看到她，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又无可奈何。 “老抱着这玩意儿干嘛？扔掉！”李雪丰冷冷地下令。 女孩反而抱得更紧。 李雪丰于是一把抢过来，唰唰撕烂扔掉，漫天飘着烂棉絮。 好残忍，杨卫成暗道，这姑娘得救之后，要是没人给心理疏导，这辈子估计也够呛啦！ 女孩开始哭。 啪！ 李雪丰一耳光铲过去，直接将瘦小的身躯打翻在地。 “你够了！”杨卫成吼。 李雪丰嘿嘿地笑，哪怕隔两米远，杨卫成也能闻到他的口臭。 他一把薅住女孩头发，锉刀逼在她咽喉上。 “你不说，我就刺她。你一次不回答，就刺一刀。既然你这么好心，总归是不忍心看的吧？” 杨卫成哪想得到，这家伙居然比刘金根变太多了。 就在这当口，女孩哭出声来，脖子上有血流下，染红衣领。 “好，我说！”杨卫成只得投降，“我叫刘金根，家是南岛省……” 巴拉巴拉说一顿，反正对刘金根足够了解，家庭住址说的一清二楚。 那人还不信：“你是南岛人？怎么会在舟市？” “这还有啥好怀疑的，做买卖的都这样，天南海北地跑。”杨卫成道。 李雪丰将信将疑：“好，既然知道家住哪，你就安心上路吧。” 他把女孩像是扔垃圾一样丢开，起身朝杨卫成走来。 便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屋顶唰一下跳下来，咚一声落地。 杨卫成感觉地面好像在震动，当然，这完全是黑影带来的气势所产生的错觉。 可无论如何，黑影气势太凶，杀气腾腾。 “李雪丰，我找你找的好苦！” 一拳击出，虎虎生风。 李雪丰转过头，和他纠缠起来。 杨卫成一听这动静，好耳熟啊，那不是赵重吗？ 赵重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无论如何，他的出现，大大缓解了杨卫成的焦虑。 李雪丰是功夫高手，赵重也不遑多让。两人拳来脚往，打的十分热闹。 砰！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退到杨卫成怀里来，还狠狠踩了他一脚。 “嘶！”杨卫成疼的眼冒金星，定睛一瞧，是赵重，便弄脑袋顶他，“赵哥加油啊，弄死这死变态！” 赵重深吸一口气，再次朝李雪丰扑上去。 没多久，又一个身影跌到杨卫成身上，这回是李雪丰。 杨卫成哪能放过这机会，想到自己脑门疼的要死，还被捆在垃圾堆旁的树上，丢人不说，脏话啊！ 原则是什么？坚决不吃亏！ 本着这个原则，再加上恨得牙痒痒，杨卫成趁那家伙还没站稳，张开嘴猛地咬住他耳朵。 “啊！”李雪丰疼的大叫，拼命挣扎，血从杨卫成嘴角流下。 “呸，你当老子喜欢咬你呢？脏的要死！”杨卫成咬到牙齿发酸才松口，吐出口血沫子。 就这样，李雪丰又顶着半边血红的脸，重新朝赵重扑过去。 两人打的难解难分，杨卫成一看也不是那么回事，必须得想法子帮帮他，速战速决。 “丫头，你过来，给我解开绳子。”杨卫成对女孩说。 女孩不肯，她怕极了李雪丰。 杨卫成已经看出这点，便道：“你别怕那个变态，放开我，我和朋友一起把他抓起来。等他坐牢，就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女孩还是低着头不说话，而李雪丰和赵重，打的更激烈，但两人体力明显都不支。这时候，谁先趴下谁遭殃。 杨卫成急了：“你有妹妹吗？” 女孩点头。 “不把这坏蛋抓起来，以后他欺负你妹妹咋办？” 这简直是个触动灵魂的问题，女孩唰一下抬起头，眼神从迷茫怯懦，变得凶很愤怒。她脖子被划了道口子，浅浅的，血已经凝固。 “好，好孩子，来把我绳子割断，就用那把刀。” 杨卫成显然是掐住她命门，女孩就在他的指引下，拿起刀帮他割断绳子。 “嘶……”杨卫成的双手得以解脱，可两条胳膊都麻木了。 砰！ 那边，赵重被一脚踹中心口窝，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我杀死你！”李雪丰疯了似的扑上去，狠狠掐住赵重的脖子。 杨卫成低头四下里看，拿起一块脑袋大小的煤块，闷不吭声冲上去，扬起手就是一下。 砰！ 李雪丰脏兮兮的后脑勺，被煤块染黑，接着血流出来。 他身子歪了歪，回头看向杨卫成，眼神无比凶很。 “**！”杨卫成被这一眼盯的冷汗直冒，倒退两步，“还敢凶我！” 他扬手又要去砸。 赵重趁机爬起来，怒吼着扑过来，将李雪丰摁在地上，两只大手死死地掐着他脖子。 “我*，要出人命了！” 杨卫成吓一跳，一脑门黑线，感觉眼前的困境很难解决。 赵重之前说是出来找仇人的，又不肯透露具体是什么事。 而眼下这个叫李雪丰的，显然就是他的仇人。参照李雪丰之前的劣迹，杨卫成也猜个七七八八。 所以这种时候劝赵重向善，是要遭雷劈的。可关键在于，杨卫成不愿意看到赵重走入深渊。 就在这时，女孩忽然出现在两人身边，手持锉刀，毫不犹豫地刺进李雪丰脖子。 李雪丰只来得及发出一道短促痛呼。 所有人都惊呆了。 雨被染红。 赵重猝不及防被喷一身，也被吓坏了，松开手傻傻地看着女孩。 咔嚓！ 头顶一道惊雷劈下，竟然哗啦啦下起雨来。 杨卫成抬头看了看天，心道，老天爷，你总算张开眼，早特么干嘛去了？ 他冒着被溅一身的风险走上前，抓住女孩的手腕。 “放松点，他死了……”杨卫成说。 雷光下，女孩的脸孔那么决绝、冷漠。 第260章 翻脸比翻书快 咔嚓！ 外边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哪怕现在坐在公安局的办公大楼里，杨卫成依旧感觉浑身冰凉。 时间已经是早上7点，他和赵重都一夜没睡。 两个刚刚得到准许，可以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但是得在监督之下进行。 由于涉及人命官司，公安处理的速...... 《重生之1988》第260章 翻脸比翻书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1章 小型茶话会 刘光明端起茶杯，翘起二郎腿，略带傲慢地打量着门外的人。 因为他说普通话，就值得自己这么对待。 中海人，有自己骨子里的傲性存在。 哪怕在街头讨饭，也得成为这条街上最亮眼的仔。 “我是，你是谁？” ...... 《重生之1988》第261章 小型茶话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