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左明天下》 第一章 贼老天 太阳当空而照,火辣辣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热浪翻滚,映在人身上,很是让人闷热烦躁。 这样的烈日,其实只是早上辰时三刻,换做后世也就是早上七八点而已,并不是什么正午,可是这样的太阳依然是让人受不了。 等等,怎么有辰时三刻? 原来这里是古代,在古代,人们自然用子丑寅卯来计时。 再等等,怎么这里又有了七八点? 原来此时一个原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来到了这个世界。 而这个人,此时正在一颗大树下遮阴躲晒。 “哎,老子我是做了什么孽,竟然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个时代,他娘的,这可是个吃人的时代啊。” 张九言向老天爷竖起了中指,几次向天上狂吐口水,可最后搞得自己一脸脏。 不怪张九言气愤,原本张九言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好宅男,即便是不上班,可是每一天在电脑上玩着游戏,就能有不菲的收入。 尽管小时候张九言因为沉迷游戏,被爹娘打的无数次鼻青脸肿。 但是游戏的魅力又岂是几顿打能够戒除的了的? 张九言偷偷瞒着爹娘,继续沉迷游戏。 后来张九言在大学电子系毕业,找了一个收入还算不错的工作。 可是公司主管不是个东西,不管张九言做出了什么功劳都是他的,他自己出了错,那就是张九言来抗。 他娘的,张九言在一次又稀里糊涂的为主管背黑锅后,气不过,当着全公司人的面,把主管给狠狠地打了一顿。 尽管因为出手狠,没轻重,最后张九言在高墙里面呆了两年,但是张九言不后悔。 不过等张九言从里面出来后,却也是尝到了恶果。 因为有了这一段不光彩的蹲坑经历,张九言去了无数个公司应聘,简历也是送出去了无数份,可都是石沉大海。 最后张九言索性就不找工作了,捡起了小时候的爱好,在家里一心一意玩游戏。 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张九言从新玩他喜爱的游戏,竟然在游戏的世界玩出了名堂。 靠着每天打装备,给人代练指导,张九言竟然有了不菲的收入,甚至于还比以前工作的时候还要多。 受到了激励,张九言更加是成天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成了别人嘴里的宅男,宅到即使是半个月不出门,那也是常事。 可是张九言很享受这样的宅男生活,每天都是沉迷在游戏的世界,找到了快乐。 爹娘尽管看不惯,但是也知道张九言找工作不容易,既然在家里也确确实实可以赚到钱,可以维持生活,也就慢慢的管的少了。 这样的日子本来很美好,但是谁想一次张九言为了打一件极其珍贵的装备, 这装备价值极高,只要顺利到手,可以抵得上张九言一年多的收入了。 于是张九言连续奋战在电脑前几天几夜,连吃饭都顾不上了,胡乱一口,更不要说睡觉了。 就这样,当张九言最后将装备打到手里的时候,张九言一激动,一嚎叫,晕了过去。 这一晕,等到张九言再醒来的时候,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附身在了一个也叫张九言的人身上,你说巧不巧? 不过这也没什么,重要的是爹娘怎么办? 养了我二十多年,我还没给他们尽孝啊! “哥,以后爹娘就只能指望你了。” 不幸中的万幸,张九言还有一个哥哥,他可以为自己进一点孝道,要不然,张九言估计想不开,就要直接撞墙去了。 好不容易克服了对爹娘的牵挂,可是又他娘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冒出来。 第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穿越的身体本尊家里太穷了,穷到在张九言本尊的记忆力,上一次吃肉的时候竟然是三年前! 那一天张九言身体本尊跟着爹,一起去给地主家做工,正好遇上地主家里嫁女儿,给工人们加餐,张九言跟着吃了一顿好的。 如果不是真真切切的有身体本尊的记忆,打死张九言也不相信竟然会有穷成这样的人家。 第二个问题就是这个时代现在是大明天启七年八月! 这是什么年份? 这是木匠哥哥要驾崩,崇祯弟弟要上台唱凉凉的年份啊! 张九言不过是一个宅男,虽然是电子系毕业的大学生,但是电子系在这年头能干什么? 啥也不懂,不懂发明创造,不懂练兵打仗,就会打游戏啊。 可这年头,到哪里去靠打游戏活命啊? 好在张九言成天泡在电脑里,许多的知识点他也是知道。 毕竟张九言生活在一个网络化高度发达的时代,许多的知识就算是张九言不想知道,也会因为商业化的无孔不入,而被迫知道。 所以张九言知道大明还有十七年的命。 十七年,这在古代,差不多就算是半辈子了,再加上现在的张九言身体本尊已经十七岁了,那这一相加,差不多那就是一辈子了。 这样算算,也不算太难接受。 可是紧接着,又一个要命的问题来了,身体本尊生活的地方叫米脂!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李自成的家乡啊,李自成是谁? 他是造反头子啊,他是造反头子啊,他是造反头子啊。 重要的事情我们要说三遍。 跟着李自成造反的人多不胜数,那这里就是明末的造反大本营啊。 “老子我是掉进了土匪窝啊!” 张九言仰天长啸,“老天爷啊,你玩人不是这样玩的啊,金手指呢?老爷爷呢?系统呢?两天了,怎么都没见出来啊?” 张九言对着老天爷一顿臭骂,一点都不怕惹怒老天爷。 都这样了,老子我还怕鬼。 可是骂归骂,生活还得过啊。 就在张九言慢慢接受这一切的时候,却是当头又来了一个问题,把张九言,还有这一世的张九言爹娘给难的团团转。 什么问题? 欠人家钱呗。 在后世,欠钱的是大爷,还钱,那得看心情。 可是这年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要是敢不还钱,被人打死也是活该,就算告到官府,官府也是支持人家债主的。 第二章 上门讨债 因为欠钱的事情打死了你,人家债主最多关几年,可是这该还的钱你还是得还,死了也得还! 死了怎么还? 父债子还,夫债妻还,想赖,门都没有。 那张九言到底欠谁的钱? 欠张家村里长的钱,二两,足足二两。 这年月,一家四口,如果是省吃俭用的话,一两银子差不多就可以过半年。 二两银子,那就是一年! 如果是放在后世,一年的生活费,也不算太多,紧一紧,凑一凑,借一借,也能拿得出来。 可是这里不是后世,这里是万恶的旧社会啊,这里是万恶的旧社会啊,这里是万恶的旧社会啊。 重要的事情我们要说三遍。 老百姓家徒四壁是常态,三年五载的才吃一顿肉是常事, 二两银子,怎么去还啊? 可是不还又不行,别看这里长张天寿和张九言家里也算沾着点亲,上数七八代,还是同一个爹妈生的。 可是这张天寿不是东西啊,他专靠放高利贷发财啊,里长反而成了副业。 而且这家伙还专挑熟人放贷,因为熟人知根知底,就算家破人亡,也少不了他一分钱。 现在这家伙给张九言家里下了最后通牒,还有半个月就到期了,到期不还,直接抓人坐牢。 这不,就因为他追债不含糊,张九言的爹张桂生急的成天团团转。 而这时候身体本尊张九言本来就有些傻乎乎,做事慢腾腾,他爹张桂生有气没出发,往身体本尊后脑勺狠狠甩了一巴掌。 身体本尊当时就晕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就是穿越来的张九言了。 他娘的,老子刚刚到手的装备,还没变现呢,就跑到这来吃苦受罪,老子到哪里说理去。 一阵恼骚满腹,张九言抹了额头的一把汗,盯着太阳回家。 张家村是这十里八乡穷的叮当响的村子,明明张九言离着已经不远了,可还是依稀可见一点点村子的模样。 没办法,村子里尽是茅草房子,又小又矮,真是不起眼。 张九言一进村子,眼睛当时就被里长张天寿的房子吸引了。 别人全是低矮的茅草房,他家里却是带院子的砖瓦房。 这样的房子如果放在后世,那就是标准的贫困破落户,可是放在这年头,他娘的竟然是张家村的首富。 还没到家,张九言就看到自己家外面围了许多人,他们都在那里指指点点。 张九言眉头一皱,脚步加快不少。 “怎么样?银子凑齐了吗?实在不行,拿家里的十亩地来抵债,看在大家沾着亲,我还能倒找你一点钱。” 这声音喊得整天响,张九言凭着身体本尊的记忆,一下就听出来了,那是里长张天寿。 “张天寿,你不要逼人太甚,我家里十亩地,那少说也是几十两银子,你竟然还想着让我全拿来抵债,你当我傻啊。” 张九言的爹张桂生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听那声音,显然也是气的够呛,声音都发抖了。 “啪。” 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又紧接着传来,张天寿怒道:“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现在这十里八乡,我就问你,你要卖地你卖给谁? 谁敢买?” 里面吵成一团,外面围观的人也对张天寿不满,看他的眼神都是厌恶。 他们平时也没少被张天寿欺负。 可是张天寿手段通天,竟然和县衙的那些捕快交情不浅,大家是敢怒不敢言。 “闪开。” 张九言火了,大喝一声,围观的村民纷纷让开一跳路。 张九言一进去,就看见那张天寿和爹张桂生在那里互相指着鼻子对骂。 张九言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三步两脚到了张天寿面前,眼睛瞪着张天寿,骂道:“张天寿,你他娘的要干什么?想打架是吗?老子奉陪到底。” 张九言这一发火,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还是以前那个傻乎乎,做事慢腾腾的张九言吗? 张天寿瞪大了眼睛,一下被张九言给镇住了。 也是,一向傻乎乎的,一下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还冲自己发火,还要跟着拼命,换谁都会被镇住。 可是张天寿到底也是个角色,场面也见过,很快反应过来。 “你小子吓唬谁呢?当我张天寿是吓大的?” 话一说完,张天寿腰里一摸,抽出一把短刀。 “哎呀喂,不得了了,张天寿要杀人了。” 看热闹的村民都是吓了一跳,齐齐往后躲,生怕真的动起手来,他们会被误伤到。 张九言虽然说是个宅男,但那也是有脾气的,没脾气,也不会去高墙里面蹲坑。 张九言一转身,抄起家里的长凳,瞪大眼睛,喝道:“来,你来,老子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要一命换一命,我眨了眼睛就是你孙子。” 一边说,张九言还真就高举着长凳,要跟张天寿拼命。 张九言这一手,真把张天寿给吓到了,他还真就吓得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还是张九言的爹张桂生,和张九言的娘李秀英,两人联手把张九言给拦住了。 要不然,真出人命也说不定。 张天寿见张九言被爹娘拉住,这才是稳定了心神,指着张九言骂道:“张九言,你小子不要发狗疯,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子来收债,你叫什么叫,有本事还钱来。” 张九言针尖对麦芒,“这不还没到时间吗?你急什么,急着投胎啊。” “好好好。” 张天寿被张九言顶的没话说,只能走人。 “是没到期,可也就剩半个月,到时候还不出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撂下一句狠话,张天寿走了。 “看什么看。” 出来的时候,张天寿见村民们都是一个个的看着自己,他感觉今天在张九言身上吃瘪了,心里很窝火,对村民们大声呵斥。 村民们自然也不敢还嘴,不过都是眼神戏谑。 很显然,张天寿今天在这里丢了脸,大家都高兴。 “你小子干什么呢?还不把凳子放下。” 张九言爹张桂生见张天寿走了,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又来管教张九言。 第三章 极品老爹 张桂生说道:“你干什么?想死啊,你不知道他认识衙门的人吗?真要动了手,有你好果子吃吗?” 张九言重重的把手里的长凳往地上一丢,“啪”的一声咯嘣响,长凳当时就散了架。 张桂生看长凳被摔坏了,更加是生气,指着张九言就一顿臭骂。 张九言有心要还嘴,但毕竟这时候他的记忆和身体本尊的记忆融为一体,还嘴骂爹,一时之间还真张不开嘴。 最后张九言干脆是懒得搭理爹,直接进自己睡觉的茅草屋了。 张桂生不罢休,跟在张九言背后骂,最后张九言把门狠狠一甩,关了门,这才看不见他。 可是张桂生还是隔着门,在外面不停的骂张九言不懂事。 张九言的娘李秀英是一个极其传统的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对张桂生一向也不敢多管。 这时候张母不敢上来劝张桂生,只能是去陪着笑,让村民们都回去。 村民们本以为看开始那架势,说不得还能见识一场父子相争的好戏,可现在张九言躲在屋里不见人,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好看的了,都是回去了。 申时三刻左右,换做后世差不多下午四点,张母叫张九言出来吃饭。 古代的小老百姓一天只吃两顿饭,明朝当然也是如此,一天吃三顿饭,这样的好事那还是到了近现代才出现。 一天吃两顿,第一顿叫朝食,在辰时五六刻吃,也就是上午八点半九点钟左右的时候,第二顿叫哺食,在申时三刻吃,差不多也就是下午四点钟左右。 一天吃两顿,几千年没怎么变过,这个实际上也是古代的生产力决定的。 因为古时候农田产量不高,除了人和动物的粪便,就没有什么提高粮食产量的有效手段,所以产出的粮食很少,差不多一亩地也就出个一百多两百斤粮食, 经常是有的人家种了二三十亩地,但是一年到头的忙完了,把赋税一交,也剩下不了多少粮食,仅够糊口。 不比后世,一亩地通过育种和培育,还有化肥农药杀虫剂的作用,一亩地产出一千多两千斤,这么多的粮食,这个在古代是没有办法想象的。 其实在古代一天吃两顿饭的人家,他的家境还不错的,有的地方其实还吃不上两顿。 确切点来说,是很多女人吃不上两顿饭。 张九言还记得穿越前小的时候,听村里老人家说往事,说那个时候还是民国的时候,村里的女人一天只吃一顿饭,并且基本上还是稀粥,干活的男人才吃两顿, 如果哪个女人一天吃了两顿饭,被人知道了,那么就会被村里的老人骂,骂这些女人不会过日子,贪嘴,吃那么多饭干什么,怕饿死屎壳虫吗? 民国尚且如此,何况还是明朝了。 叫吃饭,张九言出来了。 几个黑面馍馍,还有三碗面皮汤水,放在桌子上,这就是一家人的晚饭了,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闷头吃饭,谁也没有说话。 陕西地处黄土高坡,种植大米也就不容易,所以他们种植的是小麦和高粱等农作物。 田地里种植这些,自然吃的也是这些,用这些农作物做成的主要食物就是黑面馍馍,白面馍馍,烤饼,面条,面片等。 黑面馍馍也不是黑色的,而是红棕色,是用小麦做的,因为在把小麦磨面的时候磨得时间长,又把麸皮磨进去了,所以吃起来口感很差。 有的穷人家里为了节约粮食,还会把野菜树叶树皮什么的掺进去,这就口感更差了,年纪大的人很难消化。 相对于黑面馍馍,白面馍馍那就口感好多了。 白面馍馍是白色的,因为白面馍馍是用面粉做的,不掺别的东西,所以口感比起黑面馍馍好的多, 但是白面馍馍比起黑面馍馍要珍贵的太多,做一顿白面馍馍用的食材可以顶的上三四顿黑面馍馍,一般人家里根本舍不得吃。 不论是黑面馍馍还是白面馍馍,对于从后世穿越来的张九言来说,一顿两顿还好,只当是养生, 但是多吃几顿,张九言只想作呕,根本难以下咽。 可是家里条件就是这样,不吃也不行。 张九言爹张桂生心事重重,几次张嘴想要对张九言说些什么,可是看张九言闷着个头,又把话给憋回去了。 不说话,可是心里急,于是张桂生向张九言娘李秀英使了使眼色。 李秀英见了,无奈的低了下头,这才是一脸为难的对张九言说道:“九言,我们欠里长的钱也赖不掉, 娘寻思着,要不明天你去你姐姐家走一趟,问你姐夫借一下看?” 张九言抬头看了一眼娘,张九言娘一脸羞愧的把头低的更低。 张九言爹娘一共生养了五个,可是也就张九言和他姐姐张招弟养大了,其他三个都是早早夭折。 古代医疗条件差,生活又苦又穷,许多孩子都是养不大,这也是很常见。 要不然,古人也不会一遇上个头疼脑热,就跟天塌了一样。 “姐姐家里什么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干什么?” 说完,张九言闷头吃饭。 张九言爹把筷子一放,不满的说道:“让你去你就去,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张九言把碗一放,气道:“要去你去,你自己拉的屎,你自己擦。” “混账,兔崽子,怎么说话的?不想活了?” “不活就不活,娘跟你说了多少次,叫你不要赌不要赌,你偏要赌,现在知道还不上了,现在知道日子难活了,早干什么去了?” 不怪张九言这么生气,原来张九言的爹一直就有赌博的毛病,家里穷的底掉,可只要手里有几个钱,就跑去赌。 完全不顾及家里的情况,小时候张九言和姐姐,还有娘,那是经常饿的前胸贴后背。 可是张九言爹从来不管这个,有钱就去赌。 张九言娘为这事,也没少说,也没少吵,可张九言娘是一个性格传统的女人,哪里管得住张九言爹。 第四章 逆子 这次欠里长张天寿的二两银子,那就是张九言爹在两个半月前输的红了眼,张天寿就跑来说可以借银子给他翻本。 不过这利息高的吓人,借一两,还二两,期限三个月。 张九言爹一见有钱翻本,哪里管那么多,利息高也不管。 于是一两银子上了赌桌,又扔进了水里,一点浪花也没见着。 这时候张九言爹才开始后悔,说什么早知道这样就不赌了,以后也不赌了,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哎,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发明了赌博这玩意,害死了多少人。 张九言爹被张九言骂,儿子骂老子,那还能没气,一张脸跟关公一样,通红通红。 “我打死你个混账。” 张九言爹站起来,就要打人。 张九言脾气也上来了,虽然不至于还手,可也不让他打到,他爹每打一下,他就狠狠用手挡回去。 现在张九言十七岁了,力道不小,他爹每次被他挡开,手里都是感到痛。 张九言娘吓的不行,生怕他们打着打着真就打起来,一直在拉张九言爹。 张九言爹脾气不小,拉不住。她又去拉张九言,让张九言回屋。 张九言不回去,但也被娘拉的在屋里打转,拉扯中,张九言和爹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对骂,也是传的左右邻居都听得清。 古人讲究孝道,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还讲究对爹娘要绝对的孝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绝对不能对爹娘打骂,如果儿子打骂了爹娘,可以告官问罪。 罪重的,甚至会被官府判令处死。 但这些也基本上都在权贵富户家里存在,他们不愁吃不愁穿,当然讲究规矩。 但是像张九言这样的穷苦人家,每天为了生计发愁,和爹娘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架吵闹,那都是常事。 归根结底一句话,仓廪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那么多规矩。 和爹吵闹了一阵,最后张九言气呼呼的进了自己屋,把门一甩,眼不见,心不烦。 “逆子啊,逆子啊,不像话啊,敢跟老子还手了,要翻天了啊。” 张九言爹在门外不停的大声叫骂,最后气不过,还跑到家外面大声骂,声音很大,生怕左右邻居不知道。 张九言爹在外面喊道:“大家快来看啊,我生了个畜生啊,畜生啊,竟然敢打骂老子了。” 任何时候都不缺看热闹的,许多的村民听见了声音,都是跑来看,还有的劝张九言爹。 “桂生啊,少说两句吧,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啊。” “我没这儿子,哪个去给我报官,我要官府抓他去吃牢饭。” 听到外面爹的闹剧,张九言气的牙痒痒,什么人啊,赌博赌成这样,还跟自己受了好大委屈一样,要不看你是我爹,我打死你。 躺在床上,耳朵里面全是张九言爹的叫骂声,张九言生无可恋。 半夜,张九言睡不着,心里为张天寿这二两银子的事情发愁。 虽然对爹生气,但终归是爹,也不能看着他最后被张天寿告官抓进大牢,家里田地被贱卖。 同时张九言也为今后的命运担忧。 张九言知道陕西慢慢开始就将赤地千里,算算日子,天启皇帝估计手里已经拿了飞机票,在等着去天国旅游的航班。 他一死,天真可爱的崇祯皇帝就要上台了,阉党也要倒了,陕西也就要开始乱了。 满脑子都是这些恐怖的信息,让张九言更加如芒在背。 张九言翻身坐了起来,打量自己这个家,黑漆漆的,月亮通过屋顶的茅草照射几道光线,在黑暗中非常明显。 屋里除了一张不知道多少年头的床,还有一堆木柴,那是张九言娘放在这里的,怕的是万一下雨了,外面的木柴淋湿了,没法做饭。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这连家徒四壁都惨啊。 家徒四壁好歹也是砖瓦房子,自己这房子都是茅草啊。 这他娘的是人住的地方吗? 张九言越想越气不过,下了床,想要把自己这房子拆了,可是几次到了茅草土坯房近前,张九言又下不了手。 有这房子,张九言一家人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没了这房子,一家就得去睡路上。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未知。 但是比未知更加可怕的事情却是你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但是却无能为力,每时每刻都是生活在极度的担心害怕里面, 这样的感受,还不如不知道这一切,而张九言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这一夜,张九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咯咯哩”,,, 第二天,张九言听见一阵公鸡打鸣的声音,这才是起来。 古人闻鸡而起,这时候也就是寅时七八刻,换作后世也不过是五点钟左右,天才蒙蒙亮,但是人们就要开始一天的劳作。 如果是穿越前的张九言,那是无论如何这个时间起不来的,但是身体本尊的惯性还在,这时候一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张九言刚开始的那两天也是赖在床上不起来,想要接着睡。但是无论如何,已经睡不着了。 张九言起床后,在水缸里面打了一勺水,在嘴里漱口。 这年代牙膏这玩意是不要想,即便是最富贵的达官贵人,也不过是用盐来漱口,区别不过是用粗盐还是精盐。 至于普通小民用盐漱口则是想都不要想。 盐这玩意可是个极其珍贵的东西,还能这样糟蹋,大多数其实他们是不漱口的,因为没有卫生这个概念。 只有那些有口腔疾病,或则其他什么疾病导致早上起来,口腔里面有许多的口水,味道极其难闻,他们才会用清水来简单的漱口。 张九言家里穷的底掉,自然也就不可能用盐漱口了,只能是拿清水简单应付了事,这让张九言到现在也不适应。 “九言啊,娘,,,娘跟你说会话。” 张九言漱洗完后,娘走到了面前,一脸为难羞愧的模样。 ps:新书期间,急需各种支持,希望大家多多投票,推荐,有书单的朋友请帮忙加一下书单,谢谢大家 第五章 路遇恶犬 知子莫若母,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那就是知母莫若子。 身体本尊和娘的感情极好,张九言娘在张九言爹那里经常受委屈,张九言会时常安慰,娘也会跟张九言说心里话,所以张九言对娘很了解。 现在张九言一见娘这样,就知道还是娘斗不过爹,被爹叫来让自己去姐姐家借钱。 “娘,不是我不去姐姐家,只是姐姐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她也很难在婆家站脚,哪里有银子借给我们。” 张九言娘一阵心酸,“娘知道,招弟也是苦,如果有办法,娘是打死也不会张这个口,只是咱们家里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能凑一点是一点。” 张九言看着娘,心里难过,“娘,这事情你别管了,不管怎么样,家里有我,我会想办法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张九言这时候心里也是存了不甘心的意思在,难道说我一个穿越者,连二两银子的难关都过不去。 真要这样,还谈什么在这个乱世活下去,现在去跳河撞墙,那也比等到那时候天下大乱强。 “你?九言,这么多钱,你能行吗?现在你爹都没办法了。” 张九言娘见张九言说的自信满满,很惊讶,自己这孩子已经颇有些呆头呆脑,说话办事慢腾腾, 不想前几天被丈夫打了一下后脑勺,醒来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要不是这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她还以为换了人呢。 难不成是这一打,还把他打得开窍了? 张九言一副天下我有的模样,说道:“爹那德行,你还能指望他?他不添乱就是对我们好了,娘,你放心吧,这事情我心里有数。” 张九言娘听了,只感到很欣慰,不管张九言是不是说大话,至少他知道安慰人了,也比以前懂事了,这种感觉让张九言娘很满足。 而后张九言回自己房间里找了一翻,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东西,可能是身体习惯吧,又或许是在无助的情况下,想要意外的得到收获。 不过张九言在破烂空荡荡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找到,最后娘来叫吃早饭,他才是出来。 吃饭的时候张九言爹不在,娘没说,张九言也没问。 “娘,我吃饱了,我先出去了。” “你去哪?” “去看看外面有什么赚钱的机会,呆在家里总不是个事。” 张九言娘看了一眼他,歉疚的说了一声,“孩子,难为你了。” 张九言挤出一丝笑容,说:“娘,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不管怎样,他终究是我爹,难道我还能看着他被抓进牢里去吗?” 说完,张九言走了。 一出家门,遇上几个村民,他们这时候见到张九言,先是一愣,而后也微笑着跟张九言点头,算是大招呼了。 张九言知道自己的身体本尊以前差不多就是个傻子,哪里会有人跟他打招呼,都是笑话他。 但是现在这些人对自己都是明显态度不一样,显然昨天自己跟里长张天寿的针尖对麦芒,让他们吃惊不小,态度自然也是发生了改变。 张九言一一对他们点头回应,被人尊重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出了村子,张九言想要进城一趟,去一趟姐姐家里,倒不是去借钱,而是去看看姐姐。 现在张九言姐姐张招弟怀了身子,五个月了,可是张九言一家都没去看过,一来是两家不对付,二来也是张九言一家被赌债的事情愁的不行,也就没时间去。 这实在是不像话,再怎么忙,那也要走一趟,不去,姐姐那边更难在婆家站脚。 “汪,汪,汪” 一出村子,走了七八里地,张九言走在乡间土路上,竟然是遇上了一只狗,凶狠无比的对张九言嚎叫。 吓得张九言浑身一震,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只狗着实可恶,见张九言恐惧,竟然是直接跑上来,要咬人。 张九言见狗凶悍,本能的选择躲避,狗便追咬张九言不放,好几次张九言的脚都差点被他咬到。 “哈哈哈,,,” 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见张九言被自己的狗吓到了,得意无比,大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制止自己恶狗的行为。 笑过后,他才对恶狗说道:“旺财,过来。过来。” 狗见主人在叫,停止追咬张九言,回到了主人身边。 “小伙子,我家的狗很乖的,不咬人,瞧给你吓得,能有点出息吗?” 狗主人一副戏孽模样,全然没有半分歉意。 张九言本来就被吓了不轻,心里正有火气,这时候听他还在说风凉话,火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没想太多,三步两脚的走到他面前,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张九言怒道:“你说不咬人就不咬人?他是你生的啊?” 狗主人被张九言踹了一脚,脾气也上来了,“你小子找死。” 说完,狗主人对自己那狗命令道:“旺财,咬他。” 那狗竟然是听的懂人话,果然上前咬张九言。 张九言不敢轻视,要知道这年头要是被狗咬了,那可没有狂犬疫苗,是生是死就只有看天意了。 不过张九言也明白这时候自己不能跑,因为自己绝对跑不过那只狗的,让个后背给他,绝对要被咬。 现在能够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在避免被狗咬到底前提下,狠狠踢上两脚,这样狗就不敢咬人了。 于是张九言凭着身体本能,快速的跑到旁边的一颗大树下,借着这棵树,躲避着这条疯狗,同时也在暗暗观察,寻找时机, 很快,张九言瞅准一个空子,对着那狗就是狠狠的一脚踢过去,恶狗被一脚踢飞,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哀叫。 这一脚,力道真是不轻啊,张九言对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满意了。 狗主人见自己的狗被踢打,显然还受了重伤,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火冒三丈,喝道:“好小子,你敢打我的狗,你给我等着,别跑。” 狗主人不敢直接找张九言当场算账,因为他从刚才张九言应对恶狗的手段上,知道张九言也不是善类,撂下一句狠话,走了。 ps:求多多支持,收藏,推荐,谢谢大家。 第六章 米脂古城 张九言哪里会害怕他的威胁,只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继续赶路。 这个世界上脾气大的人分三种,一种是处处老子最大,光说不练。一种是外面窝嚷家里横,还有一种是真的有实力。 而那狗主人张九言本以为他是第一种,因为在前世,这种人张九言见得多了。 但是不想这个狗主人却是第三种人,他是真的有实力,而且实力远远不是张九言可以惹得起的。 很快,那狗主人带着一伙人去而复返,并且很快就把张九言给追上来,“臭小子,别跑。” 张九言听见后面动静,回头一看,见刚才那狗主人这时候竟然带着十几个年轻汉子追了过来,张九言心道不好,拔腿就跑。 张九言知道这伙人不好惹,被他们抓住了,非得把命交代了, 要知道这年代可不比后世,后世处处有王法管着,这年代,那是无法无天的,只要稍稍有点路子,打死人都不叫事。 两个三个,张九言还能扛得住,这一群人,张九言不跑还能干啥,有道是大丈夫能伸能屈,张九言没死脑筋。 “小子,你赶跑,你给老子站住。” “快站住,还敢跑,老子扒了你的皮。” 狗主人一群人在后面边追边跑,不过因为张九言脚下功夫实在了得,没几下功夫,就和他们拉开了距离,很快也甩脱了他们,跑了。 狗主人愤愤不平,骂道:“小子,别让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了,不把你弄死,老子我不叫艾忠。” 躲过了狗主人的追赶,张九言以手撑脚,不停的喘着粗气,脸通红的厉害。 而这时候张九言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一则记忆,那就是自己张家村的张小宝,和自己一般大,在几年前不知为何,惹怒了一个县衙捕快的侄子,最后被那人叫了人,活活打死。 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刚才尽管张九言没有和这群人当面,但张九言凭着感觉,知道这些人自己惹不起,如果被他们追上来,自己一定也会被他们活活打死。 这年代,拳头就是一切,张九言对这句话又有了一层认识,真是至理名言啊。 午时许,也就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张九言才是到了县城城门口,到了这里,张九言离姐姐家就不远了。 没错,他姐姐家是住在城池里面的。 这换后世的话说,那就是张九言姐姐嫁给了城里人,现在她也是城里人了。 而张九言一家是乡下人,被许多城里人看不起,在古代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了。 张九言一见已经有人在排队进城,张九言就跟着排在了后面。 古代的城池那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得检查。 明朝初年,但凡进城者,不论身份是什么,都需要验看,官员有官身告书,官员们的下人,吏员,他们有牙牌,上面都记载了他们的身份信息。 至于老百姓,自然没有这些高级货,但是要进城,还是得出具路引,也就是类似以后世村委会街道办开具的证明,证明你是哪里哪里人,要办什么事。 有了这个路引,百姓才能走动和进城。 如果没有路引,可直接逮捕,甚至以逮人逃犯论处,被人打死,或者被人杀良冒功,都是常事。 不过现在大明王朝两百多年下来,官场烂了,规章制度自然也跟着烂了,因为百姓的流动性越来越大, 有商人走南闯北,有村民进城办事走亲戚什么的,还有许多的军户和百姓逃亡,路引这个制度越来越难以实施,后来索性就废了。 取而代之的是进城的人头钱,有一个算一个,想要进城,每人需缴纳一文钱的进城费。 若是大一点繁华一点的大城池,可能需要两文或三文钱。 你可不要小看了这笔钱,这是不进入朝廷税收的,收多少都是自己的,而且积少成多,那早已经变成了地方官员的一笔重要收入来源。 前面大概有十几个人在一一等着,不过大多和张九言一样,探亲访友的多,毕竟这时候已经不早了,进城做小买卖的早就进去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张九言也是有机会细细打量这座米脂古城。 这座古城分为上城和下城,上城兴建于北宋初年,先是一个村,后来发展成一个寨,最后北宋朝廷干脆在这里以寨为基础,建城,这便是上城。 不过因为上城狭小,街巷不宽,难行,所以大明成化年间再度扩建,顺着山坡,以十字街为中心,修建了下城。 城墙高九米,城上还建有高达十八米的角楼,另建有瓮城城楼,钟鼓楼,城内占地面积达二点四平方公里。 城开三门,东面拱极门,南面化中门,北面柔远门,西面没有城门。 里面以东南西北四条大街为主要街道,围绕这四条大街,又有儒学巷,石坡巷,寺口巷,宝山巷等十三条小巷, 这些设计形成了犹如凤凰展翅的“两山围三水,四街串古韵”的美妙布局,真真令人惊叹设计之鬼斧神工。 而这米脂城的兴建,最初北宋朝廷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抵御当年西夏的进攻和扩张,所以米脂当年是一个实打实的军事重镇。 不过如今千年时间过去了,米脂城的军事属性早已经弱化,变得和寻常城池一般无二了。 这是张九言第一次见识古代的城墙,之前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张九言都是没有见过, 记忆里面也只是有身体本尊的一点对城墙的记忆而已。 不过记忆哪里有实物来的真实,张九言此时被这古朴巍峨的城墙震撼了。 震撼过后,张九言感慨道:“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米脂县城,若是换作那杭州扬州,甚至是南{京,北{京,那岂不是更加难以想象。 在感慨中,轮到张九言进城了。 看守城门的有两个人,他们身上穿着的不是大明官军的鸳鸯战袄,而是头上戴着一顶毡帽,一身青色,腰上系着一根红绳腰带,腰带上面悬挂着证明自己身份的腰牌。 ps:新书期间,求大家多多支持,写书不容易,请大家投上宝贵的一票,也收藏一下,谢谢大家。 第七章 姐姐 看这装扮,他们是衙门里的吏员,看来这城门不归卫所兵管,而是县衙在管。 武器也有,是一根半人高的圆形木棒,手里拿着的那端细,而后往下越来越粗。 这木棒,真要打在身上,不死也去半条命。 “你小子哪的?”一个看门小吏对张九言问道,声音很粗旷,给人感觉威严。 张九言脸上挂着笑,回道:“我是城外二十里处张家村的人,我叫张九言,进城来看望我那姐姐,她嫁在城里。” “你姐姐嫁在城里哪街哪户?” “嫁到宝山巷李富贵李家。” 一边问话,那吏员一边上下打量张九言,特别是张九言的眼睛,吏员更加是着重观察。 张九言虽然被人盘问,心里不舒服,但是对吏员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也认可。 吏员见张九言一切正常,让张九言交了一文钱进城费,放行了,没有太过刁难。 张九言点头道了一声谢,进去了。 一进城,只见大街两边店铺林立,一家紧挨着一家,店门口的招牌也是各式各样, 有竖着挂的长形招牌,也有横着挂在店铺门面上面的,还有做的像旗帜一样高高飘扬的, 虽然规格不一样,但是给人感觉还好。 不过以店铺的密集相比,他们的卖卖却是不行,街上看不到多少行人,大家脸有菜色,大多麻木,没几个朝他们的店铺看。 也许这样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这些店铺许多都关门歇业,甚至还有挂了转卖的牌子在上面。 至于小摊小贩则几乎没有,很少。 这与张九言想象的热闹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张九言想想也明白了,这年头年景一年不如一年,老百姓大多都艰难,甚至听说有的地方已经赤地千里了。 这样的大环境下,卖卖做得起来才有鬼。 萧条的街道上,还有那可怜的一幕,那就是有许多的乞丐在街上乞讨, 不过和后世不一样,这些乞丐若是行人不给施舍,大多不会追着不放,不会给人太反感的感觉。 张九言在大街上走着,感受着大街上的萧条,对这乱世即将来临的感觉越来越紧迫,可是这时候的张九言却是无能为力。 不过张九言还是没有放弃,因为他想活着,他要活着。 凭着身体本尊的记忆,张九言穿过了两条街,来到了宝山巷,找到了姐姐家里。 敲了姐姐家里的门,里面很快传来姐姐张招弟的声音,“谁啊?” “姐,是我啊。” “九言你来了,等一下啊,我给你开门。”姐姐的声音显得很喜出望外,听得张九言也是高兴。 过了一会,门开了,张九言见到了姐姐张招弟。 此时的张招弟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肚子也看得出来了,并且一天比一天大,张招弟每每都是很小心,生怕磕着碰着。 其实三年多前,张九言姐姐怀过一次身孕,不过却没有留住,小产了,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心里对孩子充满了无限的期望,可谁想却是没有留住。 那一次张九言姐姐哭的昏天黑地。 之后三年一直想要再生一个,却是不能如愿,为这事情,没少受婆家的埋怨和白眼。 其实按照身体本尊的记忆,张九言判定姐姐就是因为营养跟不上,又操持家里的家务,太劳累了,这才是导致的小产。 这也就是为什么张九言才刚刚穿越过来三天时间,就急着来见姐姐的原因,就是要叮嘱她不要太劳累。 不过张九言看见姐姐的第一眼,还是心头有了火气,对姐夫李富贵有火气。 因为这时候姐姐的两只衣袖是高高扎起来的,身上还围了一件围巾,头发上面还能看到一些草根子, 这明显就是在洗衣做饭,都五个月了,以前还小产过,怎么还能让她干这么多的活呢? 合着这时候姐姐还在伺候他们家里老小? “九言,你来了,快进来。”姐姐一脸欢喜,拉着张九言进去。 张九言气道:“姐,你都有了身子,怎么还能这么劳累呢?姐夫呢,我找他去。” 张九言大步进来屋,张九言姐姐拉都拉不住。 一进屋,果然见屋院内摆着一个大洗衣盘,洗衣盘里面还有许多的衣裳等待清洗, 再看屋里面,只见姐姐的婆婆刘氏正跪坐在菩萨像面前,闭着眼睛在那里细声念着佛经。 张九言气不打一处来,这天底下还有这样做婆婆的吗?儿媳妇怀孕了,还让她劳累,你自己却在安心念佛,这不是扯淡吗? 张九言快步走到刘氏面前,虽然心里很气愤,但张九言还尊她是长辈,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说道: “伯母,我姐都怀孕了,肚子都这么大了,你让她干这么多的活,这不合适吧?怎么说,她肚子里怀的也是你们李家的人啊。” 刘氏抬眼看了一下张九言,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又闭上了眼,嘴里念叨着什么,最后双手合十,向菩萨神像磕了一个头。 做完这一切后,刘氏眼睛一瞪,对张九言骂道:“这是我们李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乡下猴子操心了?” 说完,刘氏看了一眼张九言姐姐,而后又说道:“怀孕怎么了?怀孕就当娘娘了?老身我当年直到临盆,都还在做饭洗衣呢,你姐姐怎么就金贵了?” 一直以来,李家就仗着自己是城里人,看不起张九言家,平时没少对张九言姐姐冷嘲热讽,为这事,张九言父母耿耿于怀,基本上不来李家。 张九言气急,知道这刘氏刻薄,但是没想道这么不可理喻。“伯母,你好歹也是吃斋念佛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就算当年你婆婆对你不好,可你也不能把气撒到我姐头上来啊。姐夫呢,我跟他说?” 刘氏不是善茬,“不用跟我儿子说,这个家我做主。” “你。” 张九言姐姐这时候赶紧上来劝,生怕张九言血气方刚,会冲动,拉着张九言,要他少说两句。 ps;大家多多收藏,推荐,谢谢大家 第八章 小气刁钻的姐夫 张九言对这刘氏实在是无语,要不是姐姐拉着,张九言都要忍不住抽她。 这里的动静也让正在另一间房算账的张九言姐夫李富贵听到了,李富贵出来一看, 见是张九言,而且还敢跟自己的母亲吵架,李富贵很生气,对张九言骂道:“你跑来干什么?还敢跟长辈顶嘴,有家教没?” 一直以来,张九言的身体本尊都有些呆傻,别人都不拿张九言当回事,而这李富贵就更加如此了,甚至李富贵不待张九言回话,已经准备抽张九言嘴巴子。 张九言不好对付刘氏,还不好对付他吗? 大步上去,张九言走到李富贵面前,眼睛瞪的老大,对李富贵骂道:“李富贵,你还是个男人吗?婆娘肚子这么大了,你还让她一天到晚的伺候你和婆婆,你害不害臊?” 这时候的张九言,身上的气质,还有说话的样子,跟以前那完全就是两个样子,这让李富贵很惊讶,同时这准备打人的手,这时候也不敢打了。 不过他还是对张九言骂道;“张九言,我是你姐夫,有你这么跟姐夫说话的吗?” “姐夫个屁。” 张九言恨不得吐他一脸口水,“我姐姐对你家里还要怎样?你们母子两个摸着心口问问,自打我姐姐嫁进你们家,你们洗过一个碗吗?洗过一件衣裳吗?做过一顿饭吗? 平时也就罢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她怀孕都五个月了,以前还小产过,你们怎么就忍心让她还这么干活,你们的良心到哪里去了?难道还要我姐姐哭死吗?” 李富贵被张九言骂的无言以对,这时候刘氏赶紧上来帮腔,对张九言指责道: “我们对你姐不好,你对你姐就好了?明知道你姐姐怀孕了,你还空着手来,你好意思吗?” 李富贵一听,顿时也是来了劲,跟着对张九言指责道:“对,你说来看你姐,我看你就是来占我们李家的便宜来了, 是不是税交不上来,跑我家借钱来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明朝赋税分为夏税和秋粮,夏税一般规定以小麦为主,最晚不能超过八月,在这之前,必须交清。 秋粮以粮米为主,也可用小麦代替,不过要进行折算,秋粮规定最晚不能超过来年二月交清。 这是对种地的老百姓,对于别的人则又是不一样, 比如说你是以砍柴为生,那官府便要你缴纳多少木材,你是渔民,便缴纳鱼类,你是打猎的,便缴纳多少野味,反正不管你干什么,都得交税。 不过这样的税收制度也有问题,因为官府把税一收,仓库里面就成了百货铺一般,粮米材油,田螺山鸡,什么都有,实在是难以管理保存,并且也很难变现发放。 所以后来张居正当政时期大力改革,行“一条鞭”法,规定以后交税就全部则合银两进行征收, 这样的本意是好的,刚开始也确实对朝廷也好,对老百姓也好,都减轻了负担。 但是后来却慢慢变了味,因为老百姓本身是没有银子的,要拿银子交税,就要把手里的产物卖了,换取银子,这就给了奸商机会,让他们有恶意压价的机会。 所以到了现在,这一条鞭法对于老百姓来说,已经变得苦不堪言。 现在正值天启七年八月十三,离缴纳夏税的最后期限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而这时候张九言到自己家里来,自然被李富贵认为是跑来借钱来了。 “哈哈哈,,,” 张九言听了,大笑不止,对李富贵笑道:“借钱?也不看看自己家里什么样子,我就是想借,也张不开口啊。” “你。” 李富贵又一次被张九言顶的说不出话来,李富贵很奇怪,心说这张九言以前呆头呆脑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张九言姐姐见两人针尖对麦芒,自然是赶紧劝阻,最后把张九言拉出家门。 李家虽然是城里人,但是也就只有那么几间房,除去她夫妻住的,还有婆婆刘氏住的, 另外还有一间是给李富贵用的,让他方便算账,李富贵是一个店铺的帐房先生,有时候在店铺里面算不完,就会带回家来。 除此之外,就剩下厨房和杂物间,张九言姐姐不能把张九言拉回自己房间, 又不能拉去厨房和杂物间,一来失礼,二来也怕李富贵和婆婆找来继续吵架。 拉出家门,张九言姐姐在巷子里才有机会和张九言说话,张九言姐姐说道:“九言,刚才你不该跟他们这样吵的,他们毕竟是你的长辈。” 张九言姐姐虽然说的是责备的话,但是看向张九言的眼神却是欣慰的,毕竟刚才是张九言在跟自己出头,还把他们说的无话可说,心里能不欣慰吗? 张九言自然知道姐姐的心思,她哪里舍得责备自己。 从小到大,张九言和姐姐的关系就很好,因为张九言就是姐姐带大的, 别看他姐姐张只比他大六岁,但是从小张九言就是姐姐在带,爹娘也没空管张九言,那就只能是姐姐来管了。 其实这也是农村里面的常事,大人一天忙到晚,精力有限,所以孩子大多数都是放养, 年纪大点的哥哥姐姐就要多照顾一点小的,经常一个半大小子,后面跟着几个更小的,这在乡下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了。 张九言心疼姐姐,回道:“姐,你就是这样,太善良了,我们不说让他们怎么样, 但是至少在你怀孕的时候要对你好点吧,你看看他们,得寸进尺了,你要是没点脾气,忍气吞声,以后永远不要想在家里站住脚。” 张九言姐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时候我这傻弟弟也变得这么聪明了,还会教姐姐了?” “姐,我跟你说真的呢。” 见这时候姐姐还不当一回事,张九言很着急,真要再把身子累坏了,又跟以前那样,那可就后悔来不及了,可这话毕竟不吉利,张九言也不敢说。 ps: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收藏,推荐, 第九章 知冷知热的姐姐 “好好好,姐姐知道了,姐姐以后会争气的,不让他们再得寸进寸了。” 张九言姐姐虽然这样说,但是性格决定命运啊,打小她就善良,通情达理,处处为别人着想,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跟别人吵,认识她的人,就没有不说她好话的。 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偏偏嫁给了李富贵,还又有这么一个婆婆,真是命苦啊, 你说他们李家都失去了一个孩子,怎么还不知道珍惜呢。 张九言姐姐笑着答应,不过也不免问起来张九言这次来找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家里交不起夏税。 张九言微微一笑,对她说道:“我们家里的税都交完了,没事了,我来就是来看看你,怕你在他们家里受委屈,” 张九言这话后半句是真的,前半句却是假的,张九言父亲连高利贷都没法还,哪里还有钱来交夏税。 可是这话张九言也不好对姐姐说,免得她担心。 张九言姐姐一向对张九言了解,虽然好奇为什么弟弟一时间没见,比以前聪明伶俐的多,但亲近是没变的,她感觉得到张九言没有骗她。 这下她放心了,不过却也感到歉意,自己弟弟大老远来一趟,现在却是连家门也不能让他进来了, “九言,姐姐是不是很没有用?” 姐弟连心,张九言知道姐姐话里的意思,笑着摇头,安慰她不要多想,说等自己也会赚了大钱,让她过好日子。 安慰了一阵,张九言让姐姐回去,他自己也要回家去了。 “九言,你等一等。” 张九言姐姐让张九言先别走,她则是出了宝山巷,不知去做什么。 很快,姐姐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支糖葫芦,“九言,姐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糖葫芦,拿着。” 张九言笑着接过糖葫芦,嘴里却是说道:“姐,我都多大了,你怎么还买这个给我吃,看了让别人笑话。” 张九言姐姐见他言不由衷,更是取笑道:“那你别吃,我自己吃。” 说着,就要去夺张九言手里的糖葫芦。 “那不行,买给我的就是我的。”张九言自然不还给她。 姐弟两个笑骂一阵,最后姐姐把张九言拉到角落里,偷偷拿出一个小纸包,也就小拇指大小,不怎么起眼,让张九言收着。 张九言不要,姐姐不肯,张九言要打开看,姐姐也不肯,让他回去再看。 “姐。” 凭着感觉,张九言一早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是银子,可能不到一钱银子吧,虽然不多,但却一定是姐姐这几年省吃俭用偷偷省下的。 张九言知道姐姐一直想要帮助家里,可是姐夫小气的不得了,哪里肯帮, 以前姐姐提过几次,希望姐夫李富贵带张九言在店铺里当学徒,跑腿,可都被一口回绝。 不但如此,李富贵还担心姐姐资助娘家,把钱管的死死的,每天就跟防贼一样。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李富贵还时常当着张九言爹娘的面,说谁谁谁娶了谁谁谁,最后岳父家里帮他干事业,一下日子就风生水起。 这样的话不但让张九言爹娘很没面子,心里也很生气,同时也让张九言姐姐感觉自己对不住娘家。 “快回家吧,路上当心点。” “姐,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相信我。” “好,以后我就盼着你给家里争气了。” 张九言拿着姐姐给的糖葫芦和小纸包,走了,三步两回头的走了。 送走张九言,张九言姐姐回家了,一回去,只见丈夫李富贵黑着个脸,“你是不是给他钱了?” 张九言姐姐心里不由得一阵砰砰跳,“没,,,没有,我就是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 “真的?” “真的,家里每一文钱都是你在管,我能不能给他钱,你还不知道吗?” 李富贵见她这样说,脸色才稍稍好看一点,刚才他瞧见张九言手里拿着个糖葫芦走了,只是没见张招弟给他钱。 真要是被他看见了,当场就要发飙。 “以后他要是再来,别让他进我家门,一个乡下人,成天到我这来,传出去我丢不起这个人。” 李富贵很生气,他治不了张九言,但是治张九言的姐姐却是十拿九稳。 张九言姐姐面露难色,自己弟弟来了,不让他进门,这不是让她不做人吗? “听见没有?”李富贵一声大喝。 “听见了,听见了。” 古代女人地位极低,有道是十年的媳妇熬成婆,真要想有点地位,那也只能是儿子大了,丈夫死了,那时候才能算有些地位。 而且这也得是儿子孝顺,如果儿子不孝顺,一样受气。 当然,妻管严也不是没有,河东狮吼也存在,但是那毕竟是少数,而且娘家得有身份,要不然,基本别想。 李富贵是个帐房先生,对家里的开支管得极严,可怜张九言姐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存下的这一钱银子。 古时候一两银子是十钱,一钱银子是十分。换算成铜钱的话一两银子就是一千个铜钱,一钱银子也就是一百个铜钱。 这一钱银子是张九言姐姐这些年一直感觉丈夫对娘家刻薄,说话伤爹娘的心, 她心里觉得对不起娘家,这才是在平常的日子里偷偷存下来的。 哎,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却说张九言手里紧紧的拿着姐姐给买的糖葫芦,还有那一个小纸包,生怕掉了。 刚才张九言偷偷打开小纸包看了,是银子,掂掂重量,差不多有一钱银子,张九言眼睛当时就红了。 他知道姐夫是个什么德行,一向看不起自己家里,别说平时来往,就是到了一年三节,按照风俗,他是要来张家拜见岳父岳母的, 可他基本是不来的,就让姐姐一个人来,来一次,他也是把要花的钱算的死死的,姐姐想要多花一文钱,那绝不可能。 如果他哪次难得来一趟,还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感觉来了张家,那是给了张家多大的面子一样。 ps:新书期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收藏,推荐,谢谢大家 第十章 路遇难事 “我呸。” 张九言忍不住一口口水吐在地上,心说你看不起我家,干嘛还娶我姐?有能耐也去娶城里的啊,再有本事,你也娶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啊。 也就是现在生米煮成了熟饭,如果我早几年穿越过来,就你这德行还能娶我姐,你做梦。 把一串糖葫芦吃完,张九言没有回去,而是在县城里面到处逛了一圈。 虽然姐姐偷偷给了一钱银子,但是这对于二两银子的外债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再加上这个月底又要交夏税,又是一笔钱,如果不能找到赚钱的门路,还真不知道怎么过。 一路兜兜转转,张九言把整个县城看了一个遍,这时候张九言估摸着已经下午三点了,该回去了。 这年头也没路灯,真要是天黑再回去,路上鬼知道出什么事情。 这真不是张九言胆小,实在是这年头已经是一个没有王法的世道,城里还好一点,城外,杀人越货的事情从来就不曾断过; 再等到天启皇帝死了,崇祯皇帝上台,那时候再把锦衣卫和东厂一撤,大旱大涝再一来,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这一圈下来,张九言通过观察,发现了一个成本低,但是来钱还算快的赚钱办法,算算时间,只要可行,应该可以在半个月内还清爹欠下的钱。 这让张九言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还是希望老天保佑,到时候一切顺利才好。 不过估计老天爷对自己还是很有意见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丢这来。 哎,求了也没用,还得靠自己啊。 “大夫,求求你了,先给我婆娘开副药吧,钱我一定会给你的,我婆娘不行了,求求你了。” 张九言一路走,想要出城门回去,不想在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处药铺前,看见一个汉子正在给一个大夫磕头,砰砰砰的几下,额头就已经是有了血迹。 再看汉子身边,一个女人坐在地上,半靠着药铺,是个孕妇,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嘴里嘶哑的哭着。 但是那大夫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说道:“你回去吧,不是我不帮你,都说医者父母心,我看着也心疼。 但是这病患太多,我也是贴不起啊。” 这般情景落在张九言眼里,这叫张九言如何能够等闲视之。 一个不好,那就是一尸两命啊。 张九言赶紧跑上前去,对大夫问道:“大夫,她这是怎么了?” 大夫见有人管这闲事,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也说道:“他婆娘胎不稳,要用安胎药,但是没钱,哎,造孽啊。” 张九言急道:“多少钱?” “九十文钱。” 张九言身上有一钱银子,换算成铜钱正好是一百文,够付了。 没有管太多,张九言把那姐姐给的一钱银子掏出来,说道:“快救人。” 有钱就好办了,大夫不住的点头,接过张九言的银子,就让徒弟抓药煎药。 张九言这仗义的一幕把那汉子看傻了,等到反应过来,那是不停的给张九言磕头。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恩公长命百岁啊,恩公公侯万代啊。” 说着说着,汉子已经是泪流满面,斗大的眼泪从汉子脸上落下来。 他那婆娘这时候知道有人救她,也是有了希望,虽然肚子还是很痛,可是已经心里安心多了,想要道谢,却还是疼的说不出话来。 “救人要紧,兄弟你还是赶紧把人扶进去吧。” “是是是。” 这一幕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大家对张九言尊敬者有之,笑话者也有之。 尊敬的当然是一阵好话,“这小伙子看样子也不是大户人家,竟然舍得拿出银子来救人,真是好心肠啊。” “是啊是啊。”许多人附和。 笑话的人就说话难听了,“这小子看样子是晕了头了,自己还一身破旧,竟然跑来装菩萨,这要是被爹娘知道了,非得打死他不可。” 不过纵然有人笑话张九言,但是尊敬的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毕竟人心向善的还是多。 虽然他们可能出于各种原因,不能去帮助他人,但是他们心里还是希望遇到困难的人能够得到救助。 张九言其实心里也心疼这一钱银子,毕竟自己现在这样的家境,而且这一钱银子又是姐姐好不容易省下来的,最少省了好几年。 但是你让张九言不管,张九言实在是不忍心。 如果张九言没遇上,又或者是身上没钱,想帮也帮不了,这样张九言还好过一点, 但是能帮却不帮,真要是最后一尸两命,估计张九言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有钱好办事,很快,那安胎药就煎好了,一副药下去,那妇人果然是渐渐不痛了。 汉子一直守在一旁,寸步不离,张九言则是坐在一边,等他们没事了,张九言才好放心走。 见妇人好多了,情绪渐渐恢复平静,汉子踏实了,张九言也放心了。 张九言正要起身走,却不想大夫的一句话却又是把两人,不对,应该是包括那妇人在内的三人,把这三人都是陷入了为难境地。 大夫对那汉子说:“你夫人身子太虚了,胎位不稳固,若是想要顺利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最少还要喝两幅安胎药, 否则,随时都有危险,一个不好,大人小孩都有可能保不住。”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那汉子当时就陷入了绝望。 同样绝望的还有那妇人,刚才的疼痛让她刻骨铭心,此刻听大夫这样说,能不绝望吗? 见他们这样,张九言心下不忍,正好自己要赚钱的买卖有个帮手的话最好,一个人干的话,有个什么事情,没个照应。 于是张九言对那汉子说道:“兄弟,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既然你婆娘今天没事,那一定也是有福气的人。 正好我这里有个买卖要做,缺个帮手,不如你跟我干,也许药钱一下就赚回来了。” 张九言这样说,除了有心要帮这汉子一把之外,其实也有他一点私心,那就是他想要把这汉子给笼络住,让他给自己当小弟。 ps: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大家多收藏,投票,谢谢大家。 第十一章 刘宗敏 通过刚才的观察,张九言发现这汉子身体很结实,要是和人打架,一个打两个三个绝对没有问题。 而且通过他对媳妇全心全意的关心,张九言知道但凡是疼惜自己媳妇的人,那人品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还有一点,那就是自己对他媳妇有救命之恩,这就足够让他对自己归心,以后在好好调教一番,绝对是心腹。 乱世,没有小弟,没有心腹,迟早完蛋。 汉子一听张九言有心帮他,犹如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哪里会拒绝。 再说了,他本就欠张九言的,别说跟着张九言可以赚钱给婆娘买药,就算是不能赚钱,那也得报答人家啊。 “多谢恩公,恩公大恩大德,你叫我这一辈子怎么报答啊?” 汉子虎目含泪,声音哽咽,令人动容。 张九言好好安慰了几句,他这才是好了不少。 最后汉子请教张九言尊姓大名,家住哪里,明天他好找过去。 张九言回道:“我住柔远门外二十里的张家村,我叫张九言,看年纪我应该比你大一点,你就叫我九哥吧。” 这话张九言说的就没心没肺了,因为这汉子看外表最少也是二十了,而张九言才十七岁,竟然还好意思说看外表自己比较大。 其实这是张九言的一点小心思,要想做老大,当然得别人喊自己叫大哥,这样别人一口一个大哥的喊着,才能听话。 难不成真按照年龄,他大,张九言就喊他叫哥,那威信还能建立的起来吗? 那汉子脑海中一下就有了张家村的大概位置,对张九言抱拳,郑重说道: “好,九哥,明天我去找你,对了,九哥,我叫刘宗敏,以后九哥叫我名字就行。” “好,刘宗敏,名字不错,明天你到,” 张九言说到一半,突然之间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汉子说道:“你说你叫什么?” 刘宗敏见张九言反应这么大,摸不着头脑,“我叫刘宗敏啊,是不是以前我哪里有得罪九哥的地方?如果有,我给九哥磕头赔罪了。” 话音一落,刘宗敏还真就直接跪在地上,给张九言磕头。 张九言赶紧是一把将他扶起来,强自安耐住激动的心情,“没有没有,宗敏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感觉你这名字起的很有水平,有些感慨而已。” 张九言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细细打量刘宗敏,见他身材高大,扶他起来的时候感觉他的肩膀肌肉极为结实, 再看他眼睛虽然不深邃,但是却也透着光,和寻常人不一样。 看人重看眼。 眼睛凌厉,深邃,有力,有光,那必是人物。 张九言记得历史上刘宗敏是家里遭了灾,一路讨饭到的米脂,后来被一个铁匠收留,如果这些都对上了,那就不会错了。 “对了,宗敏,你在家里是做什么事的?也是跟我一样种地的吗?”张九言问。 刘宗敏听了,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九哥,我是打铁的,不过前些日子得罪了一个土霸王,他把我的铁匠铺子砸了,工具也全给抢走了,他不让我活啊。” 是了,他是刘宗敏,李自成手下第一大将刘宗敏。 这可是一员猛将啊,跟随李自成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功劳,也正因为功劳大,到后来李自成都快压不住他了。 不过纵然如此,他到死也没有背叛李自成,只是有些桀骜不逊罢了,在大是大非上,他还是可靠的。 这样的人,遇上了怎能错过? 张九言心下激动,没想到今天自己县城的一趟出行,竟然还遇上了这么一位猛将兄,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张九言按奈住激动的心情,听刘宗敏说完后,忍不住又打量他一番,见他手上,颈部,都隐隐有伤痕,看来也是被他说的土霸王打得。 张九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今天吃得亏,以后我带你讨回来。” 张九言说的认真。 要想别人给自己当小弟,哪里还能没点魄力,不过是一个土霸王而已,迟早给他收拾了。 只是时间还不能明确,免得兑现不了,下不来台,有损威严。 刘宗敏见张九言肯为自己出头,心下感动,眼前一阵迷雾,看张九言眼神都不一样了。 刘宗敏被感动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可以这样对待自己,试问何人不感动? 这时候那大夫过来了,手里拿着五个铜钱,对张九言说道:“这位小哥,你那银子正好一钱重,合铜钱一百, 扣除九十文药钱,还有五文煎药的钱,找你五文钱,你收好了。” “多谢大夫。” 张九言接过了铜钱,正要放进腰间,那刘宗敏却道:“九哥,这五文钱能给我吗?” 张九言一愣,没想到刘宗敏会这么说,不过张九言也没有多想,微微一笑,把五文钱给了刘宗敏。 刘宗敏郑重无比的接过这五文钱,而后紧紧的握在手心,对张九言坚定的说道:“九哥,这五文钱就是我的卖命钱,你买了,我卖了,以后我刘宗敏这条命就是你的。” 说完,刘宗敏推金山,倒玉柱,跪在张九言面前,大声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嘭”的一声,刘宗敏重重的一头磕在地上。 这次磕头可不比之前,这是极有仪式的,是刘宗敏认定张九言做大哥的拜见仪式。 仪式一成,此生此世,再不悔改。 张九言受此气氛感染,也是知道刘宗敏这一拜非同小可,没有拒绝,受了。 等刘宗敏磕完头后,张九言将他扶起,郑重说道:“刘宗敏,今日你认我做大哥,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有饭一起吃,有难一起当,此生我这做大哥的绝不负你。” 张九言这话说的慷慨激昂,令人动容。 “大哥。” “宗敏。” 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张九言和刘宗敏夫妻出了药房,准备回家。 这时候刘宗敏的妻子小莲身体十分虚弱,不能走路,虽然刘宗敏身体强壮,抱着她回家没有问题。 ps:大家多多支持一下,谢谢大家, 第十二章 无处说理 但是小莲毕竟是一个孕妇,行动不方便,被抱在怀里久了,容易压伤胎儿,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想想办法。” 张九言自然是要将这一切尽量避免,做人家的大哥,当然是比别人想的更多。 张九言说了一句,就让他们先回药铺,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相公,大哥真是好人,以后你跟着大哥,一定要好好听他的话啊。” 刘宗敏妻子小莲对张九言自然是无限感激,张九言走后,小莲对刘宗敏叮嘱道。 刘宗敏没有说话,他不太爱说话,只重重的点点头,眼睛里面透着坚定。 没多久,张九言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三十余岁的脚夫,拉着一个装货用的木板车。 张九言此时身无分文,又不好再回姐姐家里求助,那这木板车是怎么请来的呢? 原来张九言直接去找人力行,希望可以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暂时赊一回账,请一个脚夫用木板车把人送回去。 这种事情相对来说好赊账一点,毕竟这个不比买东西,买东西赊账,那是要拿走人家的货走,而这个只是费点力气就行。 只要自己态度好一点,又多问几个师傅,还是不难办到的。 张九言知道这年头他们这些脚夫也没有什么生意了,如果有希望赚到钱,他们一般也不会错过。 再说了,把人送回去,知道人家住在什么地方,这钱也跑不了。 哪知道在去找脚夫的路上,张九言遇上一户人家正在打爆竹,原来是这户人家刚刚喜得贵子。 张九言一听,立即上前道喜,跟主人套近乎,然后问他有没有取名字。 刚刚生下来的小孩子,哪来的名字,于是张九言热心帮助他,给他孩子取了个名字,然后一顿之乎者也,云里雾里,把名字说的高大上。 主人被张九言说的很高兴,最后还要留张九言吃饭。 张九言自然是推辞,开玩笑,吃了饭,哪里好意思再要你的钱。 张九言说要走,主人家就主动给张九言包了一个红包,答谢张九言给取了个好名字。 张九言开始假意推辞,最后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接受了。 转过身来把红包拆开一看,里面是十六个铜钱,还算这户主人家有点良心,没做出两个铜板打发人的事情, 不过这十六个铜钱也已经比请教书先生取名字便宜多了,大家都赚了。 “我是不是可以去摆摊当半仙啊,算卦太深奥了,不懂,取个名字还是可以的嘛。” 张九言自嘲了一句,虽然也算是个门路,但是发展的机会太少,太慢,和张九言的打算不合。 而后张九言拿着这铜钱去请来一个脚夫,花了十个铜钱,还剩下六个,干脆买了三张大饼,一人一个,把钱花个干净。 刘宗敏夫妻见张九言请来了板车,自然感动,连声道谢。 一路上,张九言和刘宗敏夫妻聊了很多,不过大多数是张九言在说,刘宗敏说的很少,只是回答一下张九言的问题。 通过谈话,张九言也知道了刘宗敏口中的那个土霸王,还有他们之间是如何结仇的。 原来现在刘宗敏住的地方是柔远门外七八里处的吴家村,七八年前刘宗敏和娘逃荒落难到了这里。 刚到这里,刘宗敏的娘就病死了,吴家村的一个铁匠看刘宗敏可怜,正好自己又没有孩子,就收了刘宗敏当儿子。 刘宗敏自此便跟随着铁匠学打铁,三年前还和小莲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小家。 不过今年这铁匠父亲死了,于是麻烦也来了。 吴家村的土霸王吴春找上门来,说刘宗敏不是铁匠的儿子,凭什么占有铁匠名下的铁匠铺子和田地。 这吴春早就对铁匠名下的财产有心思,想占为己有,但是碍于他和铁匠是叔伯关系,铁匠脾气又大,不好下手。 现在铁匠死了,自然感觉机会来了。 刘宗敏据理力争,说父亲把名下的铁匠铺在和田地都留给了自己,村里的里长可以作证。 但是里长也是吴家村的人,还跟吴春是亲戚,一家人,哪里会帮刘宗敏,说没这事情,要刘宗敏滚出吴家村。 刘宗敏自然不肯,双方发生矛盾,吴春叫来十几二十个亲族,把刘宗敏给打了一顿,赶出了吴家村。 刘宗敏和小莲无处可去,就在吴家村外的一处山坳里面暂时落脚。 因为是被赶出来的,什么东西也没带,也就现在天气热,住在外面也没什么事。 要是换作冬天,冻也冻死了,就小莲这个孕妇,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张九言听完了刘宗敏的遭遇,咬牙切齿,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到了刘宗敏临时落脚的山坳,只见这里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比张九言家里还要不堪。 张九言家里好歹还是茅草房,能遮个风,挡个雨,这里,也就是几根棍子撑起了几块板,除此之外,四面皆空。 再看地上,一捆草平铺开来,不用问,这就是他们的床了。 张九言看到这,心里不无感慨,刘宗敏好端端的日子变成这样,这世道,到哪里说理去。 “大哥,你坐吧。” 脚夫走后,刘宗敏把妻子小莲扶着躺在茅草上休息,然后请张九言坐, 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让张九言坐在哪里,刘宗敏羞愧的一脸通红。 刘宗敏心说大哥第一次来,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坐了地方让他坐,自己怎么这么没本事。 张九言笑了笑,拍拍刘宗敏的肩膀,说道:“没关系,苦日子总会过去的,今天我们兄弟相识,高兴一点。” 说完,张九言直接一个屁股坐在地上,一点不嫌脏。 刘宗敏“嗯”的一声,眼睛又是红了,和张九言一样席地而坐。 两人一阵说笑,期间张九言拿出在县城买来的大饼,三个一人一个,吃的开心。 大饼刚吃完,张九言看看天色,正要告辞,不想远处传来一阵大笑声。 ps:大家多收藏,多投票,谢谢大家。求大家支持。 第十三章恶霸吴春 刘宗敏一听这笑声,登时脸就变了,一脸的凶悍恐怖,显然和这人仇恨极大。 不错,这人就是抢夺刘宗敏铁匠铺子,还有田地的吴春。 张九言看过去,见远处结伴来了五人,再看刘宗敏那狠毒的目光,哪里还能猜不出那人的身份。 他们五个,张九言和刘宗敏两个,打起来绝对不吃亏。 张九言正想要为刘宗敏好好出一口恶气,不过话到嘴边,也不知为什么,张九言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让张九言突然之间好像得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不过这念头一闪而过,张九言想要去抓住,去回想,但却是再也想不出这个念头是什么了。 趁他们还没来,张九言对刘宗敏说道:“宗敏,你不要冲动,我有计划,现在我不方便露面,我先避开一下。” “好,大哥。” 张九言猫着身子,躲到了山坳后面。 因为张九言开始是席地而坐,走的又及时,所以那吴春也没有发现张九言。 等吴春到了近处,见刘宗敏小两口无比凄惨,心里很是得意。 “刘宗敏啊刘宗敏,叫你走你不走,还跟个癞皮狗一样赖在我们这,等哪天下场雨,来场雪,倒要看你怎么活?” 说完,吴春和另外四人都是大笑起来。 刘宗敏气的牙根咯咯直响,拳头紧紧的握在手里,看向吴春,眼神吓人。 这样的刘宗敏,寻常人绝对是要惧怕三分,但是吴春混迹多年,什么人没见过, 再加上这里又是吴家村的边上,他一嗓子就能喊来半村人,身边也有四个人,所以他自然不怕刘宗敏。 “怎么,想打我啊?来来来,往这打。” 吴春伸着个脸到了刘宗敏的面前,轻拍着自己的右边半张脸,让刘宗敏打。 “我打死你。” “不要。” 刘宗敏哪里受得了,一暴怒,正要挥拳打过去,一边紧张关注刘宗敏的小莲及时制止住了他。 小莲的一声喊,将刘宗敏从愤怒当中拉回来。 这一拳下去固然解恨,但是之后不免双方就要大打出手,自己好说,小莲没人保护啊。 再加上大哥张九言之前早有交代,他不能不听大哥的话啊。 “哈哈哈,,,” 吴春见刘宗敏不敢动手,更加得意,大笑几声,突然吴春猛地一脚踢在刘宗敏的身上。 刘宗敏猝不及防,被吴春踢翻在地。 小莲怕刘宗敏忍不住,哭着爬到刘宗敏身边,将刘宗敏紧紧抱住。 “刘宗敏,听说你还想报官?你给老子听好了,你要是敢报官,老子把你夫妻两个剁碎为狗。” 说完,又是一脚踢在刘宗敏的身上,踢得刘宗敏把小莲也是带翻在地。 吴春倒不怕刘宗敏报官,主要是如果刘宗敏报了官,他免不了要花一笔银子去疏通,这就让他肉疼了。 警告过后,吴春走了。 刚才的这一幕让张九言也是看到了,张九言气的那是咬牙切齿。 好几次,张九言都想要冲出来暴打吴春,但是最后张九言还是忍住了。 不是张九言不敢,而是刚才张九言脑海闪过的念头又出现了,并且越来越清晰。 但是张九言却是始终抓不到这个念头的要点,就像一团毛线,那个头,张九言找不到。 张九言脸色沉重的走到刘宗敏面前,对他说道:“宗敏,你我是兄弟,他打你就是打我。 可现在我们还太弱小,不能承担后果,但是大哥给你一个承诺,最晚一个月,大哥我给你把这仇报了,你信不信大哥?” 刘宗敏看着眼神坚定感同身受的张九言,重重的点头,“信,我信大哥。” 本来按照计划,张九言想让刘宗敏跟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做帮手,好快一点赚钱。 但是吴春这样的德行,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小莲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刘宗敏不好离开。 所以张九言告诉刘宗敏,让他明天不用来找自己,自己有事会来主动找他。 其实张九言也想让刘宗敏夫妻跟自己回家,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是感觉不行,张九言也不知道哪里不行, 这一切,都跟张九言脑海中的那个念头有关。 最后说定一切,张九言走了。 一路上,张九言都在回想着刚才刘宗敏的遭遇,同时,自己的遭遇也是让张九言极为担心。 张九言相信如果自己不能及时还张天寿的二两银子,那么依着张天寿和衙门里的关系,也许自己和爹都会被抓进大牢。 事情真要到了那一步,为了抢夺自己家里的田地,也为了免去后患,估计那张天寿会对自己父子在牢里下黑手。 这是个什么世道? 张天寿和自己家里还是亲戚关系,纵然亲戚关系隔的远了,但几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竟然为了抢夺自己家里的田地,不惜和自己一家变成生死大敌。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在钱财面前,人的良知底线到底在哪里? 带着深深的思考,张九言回到了张家村。 有道是冤家路窄,张九言一进村,遇上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那可恶的张天寿。 张九言不愿意搭理这样的小人,只当没有看见,但张天寿见此,却以为张九言在怕他,于是他想要找回昨天丢的面子。 “张九言,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二两银子数目不小,到时候还不上,抓你见官,打你板子。” 张天寿声音极大,特意吸引附近村民的注意。 村民们一听,果然是一个个的又围拢过来,看热闹看好戏。 张九言见张天寿这德行,脸上露出一丝戏孽笑容,张九言说道:“张天寿,二两银子在你面前是大数目,但是在我张九言面前却是不值一提。 你若是等着这二两银子买棺材,我可以提前还给你。” 村民忍不住都是爆发出笑声,看向张天寿的眼神,那都是跟看一个被张九言耍的团团转的猴子一样。 “你。” 张天寿说不过张九言,把火发在村民身上,“你们都笑什么,滚,都滚。” ps:大家多支持,求收藏,求投票。 第十四章 不起眼的赚钱利器 村民们摄于张天寿的淫威,都是吓得走了,不过却也没有真走,都是走到远处继续看张天寿丢人现眼。 “张九言,你以为你是几斤几两?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是吗?” “呵呵呵,,,” 张九言轻蔑的呵笑几声,“张天寿,你想怎么样?有什么招你都亮出来,软的硬的我都接,只要我张九言认一句怂,我张字倒着写。” “你。” 这时候的张天寿,那吃了张九言的心都有,“张九言,你给我走着瞧。” 说完,张天寿如斗败的公鸡,走了。 在嘴皮子上,张天寿已经知道占不到张九言丝毫便宜, 但是真要动手打张九言,他也知道现在的张九言不好对付,不是以前的呆头呆脑了。 所以现在的张天寿只能是满心期盼约定还钱的日子赶快到,这样他叫上当捕快的好友,到张九言家去要债。 张九言还不起,那就可以直接抓人了,到时候只要进了监牢,张九言两父子就任由他拿捏了。 想到这里,张天寿纵然是一时不爽,但还是有了希望。 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一见张天寿灰头土脸的走了,个个都是大笑。 村民笑话张天寿,对张九言则是个个竖起大拇指。 村民纷纷说道:“九言啊,你现在可不得了了,连张天寿都拿你没办法了。” “是啊是啊,这个张天寿,缺德冒烟,死了才好。” 村民们没有一个不骂张天寿的,可见他在村里多招人恨。 张九言微微笑了笑,客气了几句,然后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 却说张九言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村里的张桂成。 张桂成和张九言的父亲张桂生是一个辈分,不过和张九言爹不一样,张桂成为人老实,踏踏实实过日子, 张九言去找他,自然不是去借钱,而是因为张桂成除了种地是把好手外,还是个手艺高超的木匠。 就因为张桂成会木匠活,在闲暇的时候可以凭着这个手艺赚点钱,补贴家用, 所以张桂成一家人的日子,比起大多数的村民来说,要好太多。 “三叔,忙呢?” 张桂成的父亲和张九言爹的父亲是亲兄弟,到了张九言这里,按照辈份和排行,张九言喊他三叔。 这时候张桂成正在打扫,还挺爱干净的。 见是张九言来了,张桂成露出笑容,“九言来了,进来坐。” 张九言进了屋,张桂成不免叮嘱道:“我听说昨天你跟张天寿对仗了?” 张九言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吵了几句。” 张桂成劝道:“张天寿那人没德行,偏偏在外面认识的人又多,你别招惹他,惹不起的。” 张桂成说完,叹息一声,“叔也知道你家欠他银子,本想要帮村一下,但是叔家里也不宽裕,你别怪叔。” 张九言哪里会怪他,其实张九言知道自己父亲经常问张桂成借钱,三文五文的是常事,借了也不还。 到现在到底借了多少,估计两人都算不清了。 这一次张九言爹欠下了二两银子的债,早就对张桂成开口借钱了,可是这么多钱,张桂成哪里有。 借多了没有,借少了,不顶事,张桂成最后拒绝了。 为这事,张九言爹还当面埋怨了几句,说张桂成小气,不顾兄弟情义,以后不来往了。 张桂成也只当没有听见,呵呵笑了笑,也不计较。 “三叔,我知道你平日里就经常帮我家里,我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怪你。” 张桂成听了,欣慰的点了点头,“都说你开窍了,变聪明了,看来是了。” 两人说了几句,最后张九言转入正题, “三叔,我知道你木匠手艺好,今天找你就是想让你给我打一件东西出来。” 张桂成自然是乐意帮忙,于是张九言把黄包车的大致样子讲述了一遍。 为了让张桂成有更加直观的映像,张九言还在地上把黄包车的大致样子画了出来。 不错,今天张九言去了一趟县城,经过一番观察,张九言感觉目前有可能快速赚到钱,并且几乎不要本钱的买卖,也就只有黄包车了。 你可不要小看了黄包车,感觉这玩意能赚几个钱,你要真这样想,那就错了。 在穿越前,张九言曾经听说过一个事,那就是当年在北,京刚刚兴起出租车的时候,那时候车是个稀罕物,绝对的高大上,坐上去有面子。 很多人或赶时髦,或臭显摆,或真的是赶时间,都不介意花几块钱去坐出租车。 这样一来,在北,京刚开始开出租车的那一批人,个个富的流油,都是大老板。 别人那时候赚工资一个月才三四十块钱,他们除去油钱,一个月净赚几百块上千块,逢年过节更加不止这个数。 那时候万元户是极其少见的,但是这些开出租车的,可以说人人都是万元户,你说赚不赚钱? 而现在,张九言要做黄包车,那就是这年代的出租车。 当然,张九言也没打算能够赚到这年头普通老百姓的钱,他们活着都艰难无比,哪里还有闲钱坐黄包车。 张九言的目标客户是那些有钱的老爷和公子哥,张九言知道什么年代都不缺他们这样的群体。 他们在这年代的代步工具是马车,但是马车大,掉头难,转弯难,街上人又多,跑不快。 相比于坐马车,黄包车一是新鲜,二是速度快,花的钱还少,只要在县城里面跑,给个五文钱八文钱,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而这点钱对于那些老爷和公子哥来说,那是钱吗? 跑一趟五文八文,跑个十趟二十趟,那就是一两百文,如果生意好点,那更加不止。 而且黄包车的利润还不止这些,他的利润远远超过想象。 有钱的老爷公子哥,他们消费,那是不看价钱的,他们图的是心情,是乐子。 你在他们坐黄包车的时候,只要陪他们聊聊天,说说话,把他们哄高兴了,到时赏钱都远远超过车钱。 真要遇上大方的人,给你几两银子都不止。 ps:希望大家多多收藏,投票,谢谢大家了。 第十五章 绝对赚钱 这还不算完,还有一个情况也是特来钱的,那就是在酒楼边上等。 这些人喝醉了,上了你的黄包车,给钱的时候闭着眼睛给,稀里糊涂给,完全没个数,这样的情况在任何年代都是屡见不鲜。 张九言还记得穿越前,当年在上}海读大学的时候,听同学说过一件趣事,那就是这同学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就是拉黄包车的。 那时候的上}海还是上{海滩。 有一次他爷爷在一个酒楼边上接了一个人,醉的不省人事,他爷爷把人送到目的地, 那人直接给了他爷爷一根金条,吓得他爷爷不敢收。 最后他爷爷把那人送进家门,他家人拿走了金条,给了他爷爷五块银元做打赏。 正是有了以上种种,张九言对半个月靠黄包车赚二两银子出来,还是很有信心的。 张桂成见到张九言画得黄包车模样,心里一下就明白了,看张九言眼神都不一样了。 “九言啊,你这黄包车真是个好东西,靠轮子拉着就能走,比板车好看,方便, 虽然比不得马车大气,但是不用像马车那样还得养一匹马,你这想法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张桂成对黄包车赞不绝口,但因为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张桂成还没有意识到黄包车的不足。 第一,本来这黄包车是铁打造的,但是张九言没有本钱,就让他用木材打造,自然这黄包车的使用寿命就不长。 第二,黄包车本来还应该有一个减震的装置,但是因为减震装置制造麻烦,又花钱, 张九言同样因为没有本钱,所以张九言直接又省去了, 第三,那就是轮胎,本来黄包车是充气轮胎,但是这年头到哪里是找充气轮胎,所以直接也用木材打造。 这样一来,跑起来自然效果差得多,也累。 当然,张桂成没有看出来,这也不怪他,因为他本来就没见过黄包车,自然只能按照张九言画的模样打造,不可能一下就有改进的意见。 而对张九言来说,反正也是一个过渡的玩意,把爹欠下的债务还清了,再赚点钱当本钱,自己就可以做别的事情。 难道张九言还能一辈子拉黄包车吗? 不过张九言还是尽量想办法改进,那种不用花钱的改进。 张九言建议等木质车轮造出来后,在车轮的外面用衣裳什么的包上一圈树叶荒草,这样可以起到一个稍稍减震的作用。 坐在上面也要舒服一些,拉起来也不会那么累。 这对于张桂成也说不是难事。 张九言见张桂成对自己的黄包车认可,自然高兴。 “三叔过奖了,不过是瞎想出来的,对了,三叔,这黄包车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做出来?” “明天晚上来拿。” 对于一个出色的手艺人来说,只要不是什么巧夺天工的玩意,别的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没做过,但是看一眼,知道个大概,就也能做出来,甚至在做的时候还能给你改良。 “好,” 张九言很高兴,不过张九言口袋里面没钱,于是说道:“三叔,我现在没银子付你工钱,等赚到了银子,到时候我再加倍付给你。” “哈哈哈,,,” 张桂成难得开怀大笑,“都是一家人,有这个心就行,几根木头的事,要什么钱。” 见张桂成如此大方,张九言心说总算没让自己失望,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只知道钱。 “那好,那一切就麻烦三叔了,这份情我记下了。” 张九言郑重对张桂成作揖,态度真诚。 离开了张桂成的家,张九言整个人都是轻松了许多,一路上哼着小曲回自己家去了。 不过他哼的这个小区也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的懂,这让张九言感觉有点孤独。 一进家门,张九言爹正坐在那里,一副心急的模样,见到张九言回来,他立马站起来,一脸期望的问道: “怎么样?你姐夫借钱了吗?” 张九言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爹,回道:“就姐夫那德行,也亏你对他能有这么大希望。” 张九言爹听了,一下就无比失望,一屁股又坐了下去,没坐稳,差点还摔在地上。 “娘呢?怎么没见她?” 张九言在屋里看了看,又在厨房看了一下,没见到娘,问道。 张九言爹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娘娘娘,你就只知道娘,我这个爹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 张九言不甘示弱,“你这么大的本事,还要关心吗?” 张九言爹眼睛一瞪,“我打死你。” 张九言爹生气了,追着张九言又是要打。 张九言懒的跟他比划,直接跑出了屋。 在村里问了几个人,张九言才知道娘这时候正和几个妇人在村外采摘野菜。 现在连年干旱,少雨,估计庄稼又不行了,家家都是在想方设法的节约粮食。 所以野菜也就成了香馍馍,村里的妇人只要有空闲,都会去外面采摘。 出村没走几步,正好遇上娘和几个妇人结伴回来,张九言眼睛一红。 “九言你回来了,你看,娘今天采了好多野菜,够我们家吃两天的了。” 张九言心情无比复杂的把野菜从娘的手里接过来,“娘,以后我会多赚钱的,不让你再吃苦了。” 张九言娘欣慰的笑了,边上的几个妇人也一个个的跟着夸他娘。 “秀英妹子,还是你好啊,儿子心疼你,不像我那兔崽子,从来没有听到过一句冷热话。” “是啊是啊,秀英妹子,你好福气啊。” 对于做爹娘的来说,没有什么夸奖比这个让他们更高兴的了。 张九言娘虽然日子过得苦,但是这时候听了她们的话,也开心的笑了,笑声很好听。 进了村,各人都是回家去,张九言和娘在路上把自己没借到钱的事情说了。 张九言也想说姐姐给他钱的事情,可是这个钱已经被花了,不好解释。 未免娘误会姐姐,于是张九言继续说道:“姐姐家里也不宽裕,再加上姐夫又难说话,所以我也没有跟他们提借钱的事情。” ps:新书期间,成绩很重要,决定有没有推荐位,希望大家多收藏,多投票,谢谢大家。 第十六章三叔张桂成 张九言娘哪里还能不知道女儿家里的情况,能借到钱才是怪事。 “没事,你姐姐日子也难。” 张九言娘一脸担忧,显然对以后即将要面对张天寿的逼债,感到害怕。 张九言笑了笑,安慰道:“娘,我已经想到赚钱的办法了,我相信到时候不但可以把欠张天寿的钱还清,还能把今年的夏税交上去。” “真的?” 张九言娘听了,脸上又是露出希望神情,一脸期盼的看着张九言。 张九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当然是真的了,明天你就能见到我赚钱的工具了,你儿子我可不是光说不练的嘴把式。” 张九言娘很高兴,心里感觉越来越踏实了,这种感觉让她有了依靠。 这时候张九言又对娘叮嘱道:“这事情你先别跟爹说,让他再急几天,给他一个教训。” “好,娘听你的。” 母子两个达成了默契,回家后对张九言爹都是不理睬,只把张九言爹急的不行,可是却也无可奈何。 张九言和娘见了,都是忍不住偷笑。 第二天,张九言起了一个大早,草草漱洗了一下,就出门去了张桂成家里。 一到张桂成家里,张九言没想到他这时候已经在为自己打造黄包车了。 不得不说张桂成还是极其老实守信的,答应了的事情一定要做,这一点让张九言很欣赏。 “三叔,这么早就在忙了,辛苦三叔了。” 张九言走到张桂成身边,看着张桂成在认真仔细的打造黄包车,道谢一声。 张桂成也只是在张九言进来的时候打了声招呼,而后就没有说话,认真做事。 这时候听张九言道谢,头也没抬,一边做事一边回道:“你这孩子,开窍是开窍了,就是也见外了。” 张九言呵呵笑了笑,没有再打扰他,蹲在一边看。 不多时,张桂成的婆娘马氏,还有儿子张九真也是起来了。 他们和张九言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去田地里面忙活了。 现在离吃早饭还早,庄稼人都不敢耽误时间,就算田地里活干完了,有了时间,也要去做些别的事情,以贴补家用。 张九言在边上看着张桂成认真的用刨子和锯子等工具,打造出了一件又一件黄包车的零件。 别看黄包车构造简单,但是真要打造出来,一个零件套一个零件,真是不少。 这其中打造起来最费时间的就是两个车轮,还有固定车轮的车轴。 这车轴不但不能影响车轮的快速转动,还要能够固定车轮,不让车轮跑着跑着飞出去,可见比一般的零件要复杂。 不过好在张桂成是一个技艺高超的手艺人,这车轴对张九言来说很难,但是在他那里确实再简单不过。 对张桂成来说,这黄包车和木板车是一样的,转动原理一样,区别不过是一个坐人,一个拉货而已, 没什么难的。 不过就张桂成一个人做,张九言想帮忙也帮不上,所以费些时间。 “三叔,怎么不让九真跟你学木匠活,以后好歹也是一门手艺。” 张桂成的儿子张九真比张九言小一岁,手脚也勤快,但是却不见他跟着张桂成学木匠,这让张九言有些奇怪。 张桂成嘿嘿笑了笑,回道:“那小子也不懒,做事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学木匠学不会。” 手艺人如果有点手艺,那最希望传的人当然是自己的儿子。 但是张桂成教了张九真三年,那小子愣是连个像样的凳子也做不出来,这让张桂成是感到很失望。 “也许九真不适合学木匠,等以后我赚了钱,到时候让他跟着我,日子还能差的了?” 不论何时何地,张九言都不忘拉小弟,有机会就想着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有时候张九言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迫切,也许是对未来的一种恐惧,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壮大自己。 张桂成听了很高兴,“好,以后九言你出息了,就让我那小子跟着你,我放心。” 大家都是一家人,彼此之间知根知底,张九言爹他信不过,但张九言却让他感到很信任。 尽管这时候的张九言要啥啥没有,但是能让张天寿都一时没辙,可见张九言还是有本事的。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张九言告辞了,张桂成留他吃饭,张九言没好意思吃。 总不能人家不要钱给自己打造黄包车,自己还在人家这里蹭饭吃,这事情不地道。 现在这年头,一顿饭可是很珍贵的。 张九言回自己家里吃了饭,向娘说了一下黄包车的事情。 对于黄包车能不能赚钱,这个张九言娘不知道,但是看张九言做事有章法,她很高兴。 至于爹那里,张九言还没说,这时候就该让他着急。 要不是自己还不能掌控要多,张九言都想让爹去大牢里面待几天,长长记性。 吃了饭后,张九言没去张桂成家里,而是去刘宗敏那里去了一趟。 不过张九言显得很小心,尽量避开人,不让人看见。 张九言感觉自己和刘宗敏的关系,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张九言给刘宗敏送来了七八个黑面馍馍,这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张九言交代娘做的。 张九言娘也没说什么,尽管家里很苦,粮食也不多,但是却也十分支持张九言,没二话。 “谢谢大哥。” 刘宗敏感激的接过张九言手里的黑面馍馍,虽然只是简单的说了四个字,但是内心却是感动。 任何一个人,如果感觉自己被人记挂,被人关心,都会感动,更不要说刘宗敏了。 通过观察,张九言知道刘宗敏本性绝对不坏,甚至可以说很好,很善良。 至于为什么他会在历史上变得越来越凶狠残忍,杀人不眨眼, 跟着李自成一破京城,就到处抢女人,最后连李自成都快压不住他。 张九言认为如果不是自己的到来,那么他的妻子小莲这次可能就挺不过去了,死了。 心爱的妻子死了,间接被吴春那个王八蛋害死了,刘宗敏自然会忍不住报仇,心性自然会发生变化。 ps:求大家多收藏,多投票,谢谢大家 第十七章 来捕快了 再加上跟李自成到处打仗,心自然变得越来越冷。 种种变故下来,本性迷失了,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张九言想明白这一点,心里更加警惕,看来以后对他也要严格要求,不能让他走历史的老路。 想到这里,张九言对刘宗敏严肃的说道:“刘宗敏,现在我命令你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卯时和晚上酉时,都要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张九言以命令的口气对刘宗敏说,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这是张九言在锻炼刘宗敏对自己命令的服从意识。 张九言知道潜意识对一个人的行为的影响,那是相当大的,只有把刘宗敏对自己的服从培养成了潜意识,他才会对自己又敬又畏。 在锻炼刘宗敏的同时,张九言也在锻炼自己,锻炼自己如何管人,如何带人。 刘宗敏对张九言的这个命令感到很突然,同时也感到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命令有什么用。 不过他没有多问,郑重点头答应,“好,大哥。” 张九言严厉纠正道:“对命令的回应,要回答是。” 刘宗敏对张九言这种突然的变化感到有些不适应,颇有些坐立不安。 不过他还是遵照张九言的命令回道:“是,大哥。” “站好。” 张九言又让刘宗敏站好,光答应还不行,还要对他的肢体言行要有规范。 刘宗敏赶紧站立起来。 紧接着,张九言的命令又是一个又一个的下来。 “抬头。” “挺胸。” “收腹。” 刘宗敏心情忐忑的一一照做。 而以此同时,张九言也对自己一样要求,也是同样站的如松柏一样。 “刘宗敏,我再重复一次,现在我命令你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卯时和晚上酉时,都要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张九言严肃无比的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命令。 刘宗敏大声回道:“是,大哥。”张九言这才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脸上才有了笑容。 张九言拍了拍刘宗敏的肩膀,说道:“宗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你认我做大哥,那我就要担起一个做大哥的责任,带你好好奔一个前程。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对我的命令严格执行,明白吗?” 见张九言又是恢复了平时的亲近模样,刘宗敏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还是不敢怠慢张九言的话,回道:“大哥,我明白,我会好好听你的话。” 而后张九言又是询问了一下那吴春的情况,得知他没有来找麻烦,张九言稍稍放心。 见天色不早,张九言还要赶着回去,于是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走了。 “相公,刚才大哥变得好吓人啊。” 刚才的一切刘宗敏妻子小莲也在一边看着,心里当然是有感触。 “相公,是不是你哪里惹大哥生气了?” 刘宗敏在心里把和张九言说的每一句话都想了一遍,认为自己并没有说错话,刘宗敏这才放心不少。 看着张九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刘宗敏说道:“既然大哥这样做,一定有大哥的道理,我只要照做就是了。” 小莲也点了点头,说道:“也是,大哥是个好人,反正不管怎样,大哥不会害我们。” 说到这里,小莲不免叮嘱道:“相公,你一定要好好听大哥的话,知道吗?别偷懒耍滑。” 刘宗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张九言离开后,直接回了村里,正想要去张桂成那里看看,不想才到村头,就被娘紧张兮兮的拉回了家。 张九言好奇,“娘,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张九言娘手都紧张的抖了,“九言,那张天寿刚刚请了一个捕快来,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因为这两天张九言和张天寿吵了两次,每次都是张天寿颜面尽失,张九言娘担心张天寿是请捕快来找麻烦,当然害怕。 张九言听了,也是心里有些忐忑,尽管张九言没有见过这年代的捕快, 但是凭着身体本尊的记忆,张九言知道捕快都是凶恶无比,一言不合,就把人往死里打。 偏偏他们是衙门的人,就算是出了事,你也上告无门。 到衙门去告状,就跟自投罗网没区别。 但是这时候张九言不能怕事,自己就是娘的主心骨,自己如果不堪任事,娘更加要担心。 于是张九言表现出一副丝毫不惧的样子,对娘说道:“娘,不就是一个捕快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事。” 说完,张九言走到桌子边坐下,拿起上面的黑面馍馍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张九言这样的表现确实让娘安心不少。 等张九言吃完了饭,正要回自己屋里歇会,张九言爹回来了。 张九言娘赶紧上去问道:“怎么样,那捕快走了吗?” 张九言爹颇有些心慌,“没呢,还在张天寿家里喝酒,看样子一时半会喝不完。” 说完,张九言爹又忍不住对张九言骂道:“你这兔崽子,叫你别招惹张天寿,你偏不听,你以为你有多厉害?” 张九言不甘示弱,“那怎么叫招惹呢?难道任他打任他骂?” “打骂两下能怎样?能少一块肉吗?爹教你,难道是害你吗?” 张九言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在他眼里,那是怎么瞧张九言,怎么不顺眼。 以前不管怎么打骂张九言,他都不敢回嘴,更加不敢躲闪。 但是现在,翻天了,打不得,骂不得,成祖宗了。 果然,张九言又顶嘴了,“我情愿身上少斤肉,也不愿意受他张天寿的打骂。” 张九言爹气上心头,“还敢顶嘴,我打死你。” 说着,又是去追着张九言打。 张九言懒得搭理爹,直接借着机会,跑出了屋。 张九言娘担心的在后面喊道:“九言,你不要乱跑啊。” “知道。” 张九言爹见张九言跑了,把脾气发在张九言娘身上,骂道:“你看你生个什么东西出来了。” 张九言娘性格柔弱,再加上多年被骂惯了,自然是不敢回嘴,只能任由他骂了。 ps:求大家多多支持,谢谢大家了。投票,收藏, 第十八章 偷听 却说张九言出了家门,这时候天色已经是黑了,四下渐渐的安静下来,外面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张九言悄悄猫着身子,放轻脚步,向着那张天寿的家里走去。 张家村也就七八十户,不大,很快就到了。 张九言不敢靠的太近,在张天寿家外面找了个地方,偷偷看着,细细观察。 此时,张天寿的家里两盏油灯,将整个堂屋照的通亮,在黑夜中更是显眼。 而堂屋中只有张天寿和那捕快在对饮,张天寿的妻子和儿女都不在。 想来是被支走了,免得打扰他们。 张九言眯眼细看,见那捕快头戴灰黑色小帽,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长衣,外面罩着一件红色露肩背甲,腰里系着一条青丝织带。 果然是捕快装扮,和张九言身体本尊记忆当中的形象吻合。 怎么没刀啊? 张九言纳闷,再一细细偷看查找,最后在桌子上看到了那把两尺余长的腰刀。 那把刀被放在桌子上,张九言尽管隔得老远,但依然感觉到不一样,感觉到一股威严气息。 不过很快张九言就调整心情,心里自嘲道:“不过是一把捕快的腰刀而已,瞧把你紧张的,以后要是见到了火铳大炮,还不得把你吓死。” 心情一调整,张九言心境又是不一样。 再顺着桌上看,张九言看得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有什么菜。 但至少有五六盘的菜,再看他们两个吃的满嘴流油,必是荤菜好菜。 张九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对那桌子好菜也是垂涎欲滴。 自打穿越过来,每天都是黑面馍馍,吃的嘴巴都淡出了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吃一顿荤菜,打一打牙祭。 “老哥,那张九言小子无法无天,你可得支持我啊。” 张天寿将捕快面前的碗倒满了酒,一副讨好模样。 “哈哈哈,,,” 捕快满不在乎,哈哈大笑,“不过乡下一土狗,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弟你要是心里不痛快,现在喝完酒,我就把那土狗带走,你爱怎么折磨他就怎么折磨他。” 捕快名叫周全,乃是县衙一寻常捕快,在县衙里面屁的地位没有,但是在乡间小林,却是威风八面。 张九言在外面听得清楚,顿时心里一紧。 这时候自己一无人手,二无钱财,若是这捕快上门抓人,不论拒捕还是顺从,自己都没有好下场。 张九言可以一走了之,问题是还有爹娘和姐姐啊,自己可以跑,他们怎么办? 张天寿听了周全的话,心里有底,笑道:“那倒不急,现在去抓他,少不得让人以为我斗不过他,怕他。 反正还有十几天时间,他爹欠我的银子就要到期了,那时候抓他,谁都说不出话来。” 周全将一块大肥肉吃进嘴里,边吃便说道:“依你。” “谢谢老哥。” “咱哥俩谁跟谁啊。” 张天寿丝毫不认为张九言有本事还钱,要知道这可是二两啊,寻常人家便是百来文,也是个大数目,谁能轻易拿的出。 更不要说这是二两银子,整整两千文。 放眼这十里八村,除了乡绅和里长家里有,普通百姓,没有一个拿的出。 张九言听了,顿时放心不少,知道张天寿还要脸面,怕别人说他斗不过自己,就找捕快来拿人。 现在离银子到期还有十二天,至少在这十二天的时间里面,自己是安全的。 而后张九言又蹲在外面偷听了许久,直到他们两个都是醉的东倒西歪,也没见说什么重要的话,尽是些吹牛打屁。 这时候张九言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偷听了,蹑手蹑脚的偷偷走了。 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村中小路上,张九言心里越来越急切。 这个张天寿,果然和自己料想的一样,只要到期后自己还不上钱,就直接抓人坐牢。 这县衙大牢也好像就是他开的一样。 “呸。” 张九言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暗骂道:“想的倒挺美,老子偏不让你如愿。” 张九言没有回家去,而是直接去了张桂成的家。 这时候张桂成打造的黄包车,就是张九言唯一的希望。 “啪,啪,啪,” 张九言敲响了张桂成家里的门。 “谁啊?” “三叔,是我,九言啊。” “等会。” 时间不大,张桂成开了门,把张九言请进了家里。 一进去,张九言就看到那已经打造好的黄包车。 张九言眼前一亮,下意识的凑上去细细打量,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还在张桂成有限的家里拉着黄包车原地小跑了几步。 车轮转动很灵活,感觉不错。 张桂成见张九言脸上满意,心里也高兴,“怎么样?要是哪里不合意,我再给你改一下。” 张九言满脸笑容,“很好很好,谢谢三叔了,等赚了钱,我请三叔喝酒。” “呵呵呵,,,” 张桂成呵笑几声,显然对自己的作品也是极其满意。 再三答谢,张九言拉着黄包车回家去了。 一到家里,张九言爹娘就被这新奇的黄包车吸引了,都是忍不住打量。 张九言娘问道:“九言,这就是你说的黄包车?” 张九言点点头,“对,娘,你坐上去试一试,我拉着你在外面转两下。” “不了不了,天都黑了,” “没事,不还有月光吗?看得清。” 张九言高兴的拉着娘坐了上去。 不管怎样说,这都是自己在这个年代发明创造的第一件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划时代的高大上,但张九言还是希望第一个享用的人是自己的亲人。 张九言娘架不住张九言的热情,坐上了黄包车。 而后张九言拉着娘在村里的小路上小跑了一会。 张九言爹也是很新奇,一路上跟着,手里扶着黄包车,对坐在上面的张九言娘很羡慕。 转了一圈,回到原地,张九言急切的对娘问道:“娘,怎么样?坐这黄包车感觉如何?” 娘是黄包车的第一个体验者,张九言当然很关心娘的切身体会。 这体验的感觉是黄包车能不能成功的关键。 ps:求大家多多支持,收藏,投票, 第十九章 得意的张九言爹 张九言娘乐的合不拢嘴,“好好好,这黄包车坐的真舒服。” 一句话,张九言心里有了底。 张九言从娘的表情上知道这绝不是安慰人的话,这说明黄包车的体验是非常不错的。 一边的张九言爹这时候忍不住了,把张九言娘拉了下来,对张九言说道:“快快快,快拉,我也试一下。” 见爹一脸心急,就跟晚了吃不上热豆腐一样,张九言笑道:“好,本来我是不愿意拉你的,但谁叫你是我爹呢,我就让你尝尝鲜。” “快拉啊,兔崽子,哪那么多废话。” 张九言又拉着爹在小路上转了一圈,好在月光还算亮,看的清路,不至于摔跤。 张九言娘这时候也在后边跟着,张九言怕娘跟不上,跑的不是很快。 张九言爹坐在上面,只觉得浑身舒坦,两眼看什么,这时候都感觉不一样,只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一家人在月色中拉车说笑,其乐融融。 回了家,张九言带着满足的笑容,睡觉了。 也许是从爹娘身上得到的关于黄包车的体验,让张九言放心, 又也许是知道至少在未来的十几天时间里面,张天寿不会动用捕快的关系来抓捕自己。 这一切,都让张九言暂时轻松,一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张九言睡觉了,他爹娘则是没有睡,到现在,他们都是沉浸在高兴当中。 除了有黄包车带给他们的新奇之外,还因为这黄包车是张九言发明的,而张九言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当然感到光荣。 而这时候,张九言娘也终于将张九言为什么做黄包车的事情,告诉了张九言爹。 张九言爹听了很欣慰,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他一直没放在心上,要看着我死呢。” 张九言的表现让他很满意,同时他也对黄包车有了另外的一丝期盼,那就是希望明天张九言出去多多赚钱,把他欠张天寿的钱还上。 张九言娘见他一副得意样,心里自然不服气,忍不住埋怨道;“以后你就别赌了,九言也大了,我们也得存钱给他说一门媳妇。 难不成你要看着他一辈子就跟你还钱,连媳妇都找不到。” 古人都知道赌博是个害人的东西,哪个人家有好赌的,别人难免另眼相看。 若是爹好赌,那么儿子是很难说上一门合适的亲事的,因为那样小日子难免被爹连累。 若是儿子自己好赌,那更加不要谈,没人会嫁给他,因为谁都知道跟着一个赌鬼,没有好日子过。 张九言爹被说的不耐烦,挥挥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下次不赌了。” 这话估计连张九言爹自己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张九言娘也耳朵听出了茧子,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张九言了。 “咯咯哩,,,” 第二天天蒙蒙亮,公鸡鸣叫,把张九言从美好的梦乡中唤醒。 张九言没有赖床,翻身坐了起来,在床上揉了几下眼睛,打了几个哈欠,就穿上衣裳,起床了。 张九言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起来的,没想到出了房门,看见娘已经是在忙了。 桌子上的一个盘子,堆放着满满的黑面馍馍,个个还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刚做好的。 边上还放着一碗面皮汤水,也是冒着热气。 昨天睡觉前,张九言就给娘说了,让她多准备一些黑面馍馍,他戴在身上,不在家吃饭。 张九言娘知道拉黄包车是一个体力活,怕儿子饿到了,做了很多的黑面馍馍,还做了一碗面皮汤水,让他先垫垫肚子。 “起来了,快趁热吃些。” “我先去漱口洗脸,等会再来吃。” 张九言说了一声,又问道:“爹呢?怎么没看见他。” 张九言娘满脸笑,“一早他就拉着你的黄包车,去外面显摆去了。” “啊。” 张家村中间是一个打谷场,地方很大,这时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人群中间,张九言爹得意洋洋,向村民们讲述着自己身边的黄包车。 “大家看见没,这就是我那臭小子发明的黄包车,坐在上面比坐轿子还舒服,可带劲了。” 张九言爹口沫横飞,一身是劲,说的村民们更加是新奇。 “桂生啊,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来,我坐上去试一试。” 一个六十多的老头一边说,不等张九言爹答应,就已经是坐了上去。 这老头按照辈分算,张九言爹也得叫他一声爷爷,自然不用经过谁的同意了。 张九言爹很高兴,扶着老头坐好,然后大声说道:“你坐好了啊,我拉的很快的。” 张九言爹把黄包车拉在手了,叮嘱了一句,就快步跑了起来。 村民们都是跟在后面看,跟在后面跑,特别是那些小孩子,更加是跑的飞快。 围着打谷场跑了一圈,张九言爹停下,对老头问道:“怎么样?感觉舒服吧。” “好,好。” 老头连说两声好,一声比一声大,一脸的开心。 “我也要坐,我也要坐。” 其他的村民见了,也是个个吵着要坐。 张九言爹高兴,来者不拒,又拉着几个人转了几圈。 不过这高兴劲一过去,张九言爹就累得够呛,最后干脆让他们自己去拉了,他在一边看。 这时候张九言爹只感到很有成就感,第一次,他感觉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点用的。 时间不大,张九言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是黑面馍馍,还有一个水袋子,里面装满了水。 水是烧开了的。 要喝开水,这是张九言来到这个年代再三向爹娘强调的,一点马虎都不敢。 这年头,医疗条件实在是太差,自己家里的家境又不好,要是再不注意卫生,那就和找死没什么区别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穿的衣裳可以不讲究,但是吃的东西,一定要干净。 可以差,但是一定要干净。 见张九言来了,村民们一个个的围了上来,都对张九言夸奖,只夸他聪明,想出了黄包车这个发明。 ps:大家多多支持,求收藏,求推荐,谢谢大家 第二十章 开张了 张九言爹在一边得意无比,把脸高高的抬起,就跟大家在夸他一样。 张九言对大家呵笑几声,谦虚几句,最后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去拉黄包车了,就先走了,你们忙。” 把布袋子放在黄包车上,拉起黄包车,张九言就要出发了。 “九言啊,早点回来,爹在家里等你啊。” 张九言爹满脸期盼,当然,他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够早一点知道这黄包车到底能不能赚钱。 “知道了。” 张九言头没回的答应一声,走了。 张家村距离县城二十里左右,张九言刚穿越来的时候,还以为很远。 但是在那天去姐姐家里的时候,一趟走下来,也不觉得很远,也就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不到,就走到了。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张九言还感觉不是很累。 不但如此,这次张九言拉着黄包车去县城,路上还遇上了五六个挑着担,去县城做小买卖的人。 他们的担子少说也是一两百斤,但是他们挑在肩膀上,却感觉稀疏平常,走个五六里路,才难得休息一下。 张九言自己也感觉不累。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因为古人吃的有营养的东西不多,荤腥也很少,但是给人感觉力气很大,体力很充足。 相反,后世的人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但是却没什么力气,徒步走个三四十分钟的路,就呼呼直喘气,更不要说挑担了。 约莫走了七八里地,张九言发现前面几个挑担的小贩突然停了一下脚步,而后都不约而同的绕了几步,最后加快脚步离去。 张九言好奇,等走到近前,张九言才发现路上竟然是有一个人躺在地上,看那样子,显然已经是死了。 张九言一惊,吓得后退几步,脸都白了。 不怪张九言胆小,任谁突然遇上一具尸体,都是会被吓到的,何况还是大早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等张九言从惊吓当中反应过来,不免又上去多看几眼。 这也是张九言为了练胆。 试问连一个死人都不敢面对,那么以后又该如何面对天下大乱的世道? 到时候又该如何生存? 一看,死者约莫三十五六,男的,身体骨瘦如柴,衣裳也是破破烂烂,没有外伤,很显然是饿死的。 张九言估计可能是昨天晚上死的。 因为现在天气炎热,如果死了好几天,那就要发出味道了。 张九言忍不住又是多看两眼,见死者头发披散,眼睛深陷,脸上无肉,手里有一根木棍,身上还挂着一个破布袋,里面空空如也。 这形象和张九言身体本尊记忆里面的流民形象一样。 张九言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办? 是一走了之,还是将他掩埋,给他最后一丝体面,以免被野狗豺狼吃了。 将他掩埋,万一他不是流民,那自己只怕要惹上官司。 张九言一想到可能会惹上官司,拉起黄包车就走。 惹上谁,都别惹上官府,这是老百姓的普遍共识,可以说张九言拉起黄包车就走,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但是张九言走了十几步,却又是停下了,忍不住回头又看。 最终,张九言还是回来了,将死者拖到一边,费力挖了一个坑,掩埋了。 “哎,希望你下辈子转世,可以有个好命吧,投胎的时候别着急,晚个几百年,那时候的人有鱼有肉不敢吃,怕胖,怕血压高,怕血糖高,那才是人过的日子。” 将死者掩埋,张九言说了一句,最后用水袋子里面的水洗了一下手,走了。 辰时末,差不多也就早上快九点,张九言到了县城。 因为张九言是拉着黄包车进的城,所以这黄包车也算是一个人,被看城门的小吏也收了一文钱的进城费。 张九言也没有说什么,给了。 一进城,许多人都是发现了张九言手里拉的黄包车,都是围上来看稀奇。 “呦,这是什么车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啊,鸡公车不像鸡公车,板车不像板车,这是干什么的啊。” 大家一阵议论纷纷,眼里都是稀奇。 张九言给大家解释道:“各位乡亲,这是黄包车,是用来拉客的,哪位客人要是不愿意走路,我可以用黄包车拉你去。” 张九言一说,大家就明白了,原来这是用来拉人的,跟马车的作用一样。 不过看这样子,比马车肯定是便宜不少的,有那好奇的人就打听了,问张九言价钱怎么算。 张九言回道:“那要看你去哪里了,路远就贵点,路近就便宜点,也不贵,一般也就三四文钱一趟,你要是给个七八文,整个县城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大家一听,确实不贵,不像那马车,最低都是一百文起步,要是出县城,那都是以两来算。 不过就算是不贵,却也没有人愿意花这个钱,大家看了一阵稀奇,散了。 他们这样,张九言也不奇怪,毕竟他们都是小老百姓,你指望赚他们的钱,那比在铁公鸡身上拔毛,难度差不了多少。 很快,张九言就来到了酒楼门口等客人。 这里是张九言的首选位置,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合适的了。 能够来这里的人,都是颇有些身家的人,没人会在乎这几文钱。 酒楼名叫“飞黄大酒楼”,顾名思义,自然是希望飞黄腾达了。 张九言在边上等客人,店小二开始出来看稀奇,再问了张九言在这里的目的。 因为张九言用黄包车拉客,也算是服务了这酒楼的客人,店小二也没有驱赶,还和张九言说笑了两句。 都是小老百姓,一般彼此也不会太过为难。 很快,一个员外老爷打扮,吃的满嘴油光的客人从酒楼出来了。 现在是吃早饭的时间,古人大多也知道养生的一些常识,一般早上这一顿不会吃的太油腥。 这个客人想必也是吃的小笼包之类的,虽然也油腥,但比起大鱼大肉来也就不算什么了。 张九言满脸笑容,上前招呼道:“客官,您这是去哪啊?要不要坐我这黄包车去,价钱不贵,脚程还快,一下就到,免得走路费时间。” ps:求大家多收藏,多推荐,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一章 世道艰难 那客人一下被张九言的黄包车吸引,围着打量了一下,而后好奇的坐了上去。 “嘿,坐着还蛮舒服的。” “客官,我这黄包车是个稀罕玩意,还在庙里开了光,庙里的主持说只要坐了我这黄包车,就能给你带来好运。” 那人眼前一亮,“真的?” 张九言一副千真万确的模样,回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们都是老实人,还能骗人吗?” 客人一听,当即连价钱也没问,让张九言拉他去石坡巷。 一路上,那客人坐着黄包车,惹来的许多人的回头主意,大家都是没见过黄包车,忍不住看稀奇。 而这样一来,自然让那客人感觉很舒服,很有面子。 再看前面张九言在奋力的拉着黄包车,而他自己则是坐在这里,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出来了。 张九言嘴巴厉害,这时候自然是发挥所长,陪着客人聊天打屁,只把客人逗得是哈哈大笑,高兴的不得了。 一个县城也就横竖那么几条街,跑起来也快,时间不大,张九言就把客人送到了地方。 客人很高兴,“好小子,果然快,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到了,来来来,再给我兜一圈,坐在上面还很凉快。” “好咧,客官你坐好了。” 张九言很高兴,因为张九言知道像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极其爽快的, 现在他连车钱也没问,显然家资富裕,不差钱,再看他那高兴样,到时候给的钱一定不少。 就这样,张九言拉着这位客官是满县城打转,一会客人说走这边,一会客人又说走那边,张九言一一照办。 这让客人更加是高兴,有一种将军指挥士兵打仗的感觉。 不过这样一来,张九言也累的够呛。 但是张九言不敢懈怠,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客人,也将是自己在这个时代赚到的第一份钱,可以说是自己的开局了。 “这个开局一定要走好。” 张九言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咬牙坚持,张九言这时候只能如此。 差不多把县城几条主要的街道转了个遍,那客人才算尽了兴,最后让张九言把他又拉回了开始的那个石坡巷。 “小子,老爷我今天很高兴,拿着。” 客人将一个碎银放到了张九言手里,看那重量,最少二钱银子不止。 这二钱银子就相当于一户普通百姓,一个月的用度了,张九言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张九言手里拿着银子,一脸为难的说道:“客官,这我找不开啊,要不你等会,我去钱庄换。” 张九言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客人打赏给他的,压根没想让你找钱。 但是知道归知道,该说的还得说,难不成就这样道声谢,然后装进兜里。 这样人家就要说你不懂规矩了,惹人不高兴了。 “哈哈哈,,,” 客人听了,哈哈大笑,“不用找了,老爷我今天难得高兴,赏你的。” 张九言做出一副喜出望外模样,当然,张九言也确实是喜出望外。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老爷你真有钱,真大方,以后老爷要是有差遣,随时叫我,我没事的时候就在那飞黄酒楼等活。” “好说,好说。” 张九言目送着他进了家门。 “银子,这是我赚的银子。” 张九言看着手里的二钱银子,到现在都感觉有点不真实。 还以为把他送到家,能赚个二十文三十文的就不错了,哪知道这一赏就是二钱银子,折合铜钱两百文。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 这句话,张九言似乎有些明白了。 手里拿着二钱银子,张九言一下就有了冲天的信心,照这么算,遇上十个这样的客人,欠张天寿的钱就能还上了。 当然,这只是张九言的理想,哪里还能个个都大方,这么大方的毕竟是少数。 不过大方的是少数,但是有钱的真不少,这也是张九言的认识,因为今天这一天,他就没停过。 刚刚把这位客人放下,边上有老爷公子的要出门,看见了下车的人,上来打招呼,然后也好奇的坐一回黄包车,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这就让张九言心里高兴不已,可说是极少有走空车的时候。 这些客人都是有钱的主,送到了地方,虽然没再碰上赏银子的, 但是他们大多也是二十文三十文的给,没有真给三文四文的,这几个铜钱他们拿不出手。 这就是有钱人的习惯,只要高兴,给多少都不心疼。 你若让他不高兴,一点小事,他能气的把你卖卖断了,让你喝西北风。 偷着空子,张九言将挂在黄包车上的布袋拿出来,大口大口的吃着娘做的黑面馍馍,一边吃,一边就着水。 黄包车成功了,这让张九言很高兴。 “大哥,给我来两个肉包子。” 赚到了钱,张九言也大方了,到肉包子摊前买了两个肉包子,打打牙祭。 摊贩高兴的将两个肉包子用纸包好,张九言付了四文钱,在边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好吃,真好吃,” 这真不是张九言嘴巴淡出鸟,吃什么都香,而是味道确实不错,比后世的肉包子还好吃。 张九言心里纳闷,怎么在后世那样一个调味品多不胜数的时代,为什么做不出这个味道。 肉包子摊贩听了张九言的夸奖,满脸得意。 “小伙子,我看你在街上来来回回拉客人拉了好几趟,卖卖不错吧?” 张九言叹息一声,“哎,我们这种穷苦人家,有什么卖卖不买卖的,糊口而已,大哥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这世道都难,不瞒小哥,我这生意也难了,现在年景一年不如一年,地里种不出粮食,各行各业都有影响啊。” 张九言听了,深以为然,再一想到路上遇到的那流民尸体,张九言更加是有一种紧迫感。 草草吃了包子,张九言又去等客人了。 这就是预知历史最大的好处,知道了历史,你就知道偷懒偷不得,放松不能放,必须要不断的强大,那样你才可能活。 第二十二章 果然不一样 整整一天,张九言在县城兜兜转转,拉着客人在县城跑了个遍。 随着张九言的辛苦付出,张九言的腰包也是鼓了起来,这让张九言心里越来越踏实。 同时,也让张九言心里有了底,心说“工”字不出头,给人打工,一年的收入都是固定了的,不可能有很大的改变。 但是做买卖就不一样了,别管买卖大小,几年不见,就有发财的可能。 现在的张九言就是这样,虽然还没有算身上的钱有多少,但是张九言知道自己今天赚的钱,许多人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都赚不到。 今天这个开门红,可谓是开的极好。 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张九言带着高兴的笑容,在县城菜市场买了七斤猪肉,两个大萝卜, 而后还买了一壶酒,二十斤粟米,踏上了回家的路。 粟米也就是去了壳的小米,黄色,也有白色,黑色的,用来煮粥很好喝,也有营养。 七斤猪肉一百零五文钱,一壶酒十五文钱,二十斤粟米一百四十文,两个大萝卜六文,这些东西花了张九言两百六十六文钱。 这一笔钱花出去,张九言的腰包空了,只剩下那个碎银子,还有不多的几个铜钱了。 不是张九言花钱大手大脚,张九言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让身边的人看到希望。 特别是娘和姐姐,张九言要用这个来证明,自己可以撑起这个家。 买好了东西,张九言到了姐姐家,敲响了姐姐家的门。 此时,张九言不再是两手空空,而是手里提着两斤猪肉。 在买肉的时候,张九言让肉贩子把猪肉分成了三分,一份三斤重的,另外两份都是两斤重。 “谁啊?” “是我,姐,九言啊。” 张九言姐姐一听是张九言来了,先是一喜,而后脸上又是露出为难表情。 姐夫李富贵跟她说了,要是张九言来了,不让张九言再进这个门,现在如何是好? “这个臭小子,又来了,一定是上次来没借到钱,现在又来借,我去轰他走。” 不等张九言姐姐有反应,那李富贵一听张九言又来了,气的火冒三丈,不客气的去开门了。 张九言姐姐赶紧是上去拉,可是她有孕在身,哪里拉得住。 “吱呀”一声,门开了,李富贵一张臭脸出现在张九言面前。 “你又来干什么?想借钱,门都没有。” 这时候张九言姐姐也追上来了,想要出来,却被李富贵挡在了身后。 “姐。” 张九言看了一眼李富贵,没有搭理他,叫了一声姐,而后把手里的两斤猪肉提了起来。 “姐,我搞了个黄包车出来,今天赚了一些钱,给你买了两斤肉补补身子,你拿着。” 张九言这话让李富贵和姐姐都是呆了,都没想到张九言是来送猪肉给他们吃的。 这年头,小老百姓不管是谁,都一年不如一年,即便李富贵家里是城里人,那也是一年到头的难得见荤腥。 这两斤猪肉,他们过年也未必舍得买。 张九言姐姐顺着张九言身后看,见张九言后面果然有一个从没见过的车子,难道这就是他说的黄包车。 张九言姐姐心说自己前几天才给他一钱银子,现在他就做出了黄包车,车都是木头做的,造价应该不高,可能就是自己的一钱银子起了作用。 想到这里,张九言姐姐露出了无比欣慰的笑容。 自己嫁人这么多年,也总算是帮了娘家一回。 想着想着,张九言姐姐流下了眼泪。 “九言,你拿回去给爹娘吃吧,姐姐家里有。” 张九言姐姐流着眼泪不收,李富贵却是一把抢在了手里, 李富贵说道:“你弟弟难得拿东西来看望你这个当姐姐的,干嘛不收?” 说完,李富贵又问道:“张九言,还有吗?你姐姐怀了身子,你这个当弟弟的就只送这些?这少了点吧。” 张九言见李富贵不要脸,还好意思说这话,脸色一沉,说道:“我姐怀孕,我这个当弟弟的买肉给她吃,你这个当丈夫的又买了什么?” 李富贵一阵气急,脸涨得通红,最后把脸一甩,提着猪肉转身进去了。 李富贵走后,张九言姐姐说道:“九言,你不要怪你姐夫,他就这脾气。” 张九言点点头,而后低声对她说道:“姐,这黄包车是用你那银子做出来了,现在我靠他赚了很多钱,家里那边你以后别担心。” “真的?” 张九言姐姐心里的想法一印证,更加是激动。 张九言笑着点头,“姐,时候不早,我先回家了,” “好,九言,路上当心点。” “知道,姐,你回去吧。” 为了免得姐姐再跟姐夫李富贵吵架,张九言也没有多跟姐姐说话。 张九言姐姐依依不舍的把张九言送走了。 张九言出了县城,此时,他买的东西早用破布盖住,放在了黄包车上,此时世道不太平,当心点没错。 张九言一路走着,赚了钱,看什么都不一样,心里都是高兴。 走了十里地左右,张九言来到了吴家村附近,悄悄找到了刘宗敏的住处。 此时差不多到了酉时三四刻,也就是晚上六点钟左右。 按照张九言对刘宗敏之前的命令,此时刘宗敏应该还在扎马步。 张九言放轻脚步,悄悄靠近刘宗敏落脚的那个山坳,想要看看刘宗敏是否在忠实的执行自己的命令。 如果刘宗敏看自己不在身边,偷懒耍滑,那自己绝对是要给他一顿好打。 不过让张九言没有失望的是刘宗敏没有偷懒,正认真严肃的在那里扎着马步,一脸的吃力表情。 吃力,这不奇怪,毕竟刚刚开始,还没有适应,以后慢慢就好了。 张九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走到黄包车边,把两斤猪肉和二十斤粟米拿了出来。 “宗敏。” “大哥。” 刘宗敏见张九言来了,很高兴,但是他依然没有迎上来,而是继续在那里扎马步。 张九言见了,更加是满意,张九言心说不愧是历史留名的人物,果然是和常人不一样。 ps:求大家多多收藏,投票,谢谢大家 第二十三章 大手笔 “好了,马步待会再扎。” 张九言说了一声,刘宗敏暂时停下了。 而后张九言走到刘宗敏妻子小莲面前,见她气色不错,张九言也放心不少。 张九言将两斤猪肉和二十斤粟米交到刘宗敏手里。 “宗敏,你婆娘怀了身子,煮碗肉汤给她吃,这粟米也可以对付一阵子,你拿着。” 刘宗敏和妻子小莲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滚烫滚烫的泪珠在脸上不停划过。 “大哥,谢谢你。” 刘宗敏声音哽咽,小莲也是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两人都是要下跪,被张九言拦住了。 而后张九言对刘宗敏两口子交代了几句,让他们不要多想,一心一意等孩子出生,生活上他会照顾。 刘宗敏和小莲自然是千恩万谢。 天色不早,张九言又是赶紧上路,这年头要是天黑了在路上赶路,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刘宗敏的自觉,这让张九言很满意,张九言相信在自己的鞭策下,他不会走历史的老路。 不过当张九言走到早上埋葬那个流民的地方,张九言又是神情严肃起来。 残酷的事实告诉张九言,这个世道不会因为自己赚了一点钱,就会有丝毫的改变, 也不会因为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刘宗敏,自己就可以万无一失,平安一生。 那个人吃人的乱世,他会如期而至。 张九言心情更加急迫。 一路无事,张九言回到了张家村,村口,娘已经是在踮脚期盼了。 “九言。” “娘。” 张九言娘跑着过来,在张九言身上打量一圈,见张九言平安无事,她才放心。 “九言,累着了吧?” “不累。” 张九言娘见他精神饱满,放心了,这时候才问张九言今天怎么样,有没有赚到钱。 张九言偷偷拿出那一个碎银子给娘看,张九言娘顿时就惊呆了,好半天的回不过神来。 最后张九言才低声说道:“娘,回家再说。” “哎,哎。回家。” 张九言和娘一同进了村。 此时天色昏暗,村民们大多回屋休息去了,看不到几个人。 “九言啊,黄包车赚钱了吗?” 一个村民见张九言回来了,大声问道。 张九言笑着回应一句,“买卖刚开始,还行。” 那人听张九言这样说,以为张九言没赚到钱,也就没多问,鼓励张九言明天好好干。 这也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换作他,打死他,他也不会为了一点路,去花钱坐黄包车。 以己度人,他当人也是这样想别人的。 回到家,张九言爹听见动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出门,一见到人,就急忙问道:“九言,今天赚了多少钱?” 张九言叹息一声,说道:“赚个屁。” 张九言爹一脸失望,骂道:“我就说这黄包车赚不到钱,你偏不听,这不,白忙一场了吧。” 张九言无语的看着爹,回道:“你什么时候说了这话?我做了这黄包车,你不一直都很高兴吗?” 张九言爹被说的无言以对,最后气鼓鼓的转身进了屋。 张九言和娘对视一眼,都是笑了出来。 张九言拉着黄包车进了屋,而后从车上把三斤猪肉和两个大白萝卜交给娘,对娘说道: “娘,一半红烧一半炖汤,我去叫三叔来我们家吃饭。” 张九言娘见到猪肉,眼睛都直了,多少年了,都没吃过肉,她都快忘了猪肉是什么样了。 手里拿着猪肉和萝卜,张九言娘又惊又喜,“九言,这这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张九言微微一笑,说道:“娘,没事,我心里有数。” 这时候爹又听见了动静,跑来一看,见张九言竟然把肉都买来了,还敢说没赚到钱。 “好小子,你敢骗我,出息了。” 张九言爹这时候别看说的是骂人的话,但是脸上却是乐开了花,拿着猪肉在手里不停的看。 “可惜没有酒啊。” 张九言爹一副万分可惜的模样,这好不容易吃回肉,却是没有酒,真是美中不足。 张九言漫不经心的从黄包车上把酒拿了出来,“来来来,给你酒。” 张九言爹一见真有酒,一蹦老高,把一坛酒紧紧抱在怀里,“好小子,懂事了,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张九言怕他没等开饭就把酒给全喝了,叮嘱道:“爹,我还得叫三叔来我们家吃饭呢,你可别一人全喝了。” 这次黄包车的事情多亏了张桂成,张九言自然得好好谢谢人家,等赚了钱,还得给人家车钱。 至于现在,自然是只能先请人家吃顿饭,聊表一下心意。 张九言爹一脸不耐烦,“知道知道,这还用你来教。” 而后,张九言出了门,去张桂成家。 到了张桂成家,张九言说明来意,张桂成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都吃过了。” 古人晚上这顿饭差不多都在申时三刻吃,也就是下午四点左右,现在都晚上七八点了,他们都快要睡觉了。 张九言拉着张桂成,对他,还有他的婆娘马氏,儿子张九真,对他们说道:“知道你们吃过来,现在就只当是吃夜宵了。 我买了猪肉和萝卜,有红烧又有炖汤,还有酒,你们就赏脸去吃一顿,多少是我的一点心意。” 张桂成一家三口听了,都惊呆了,张桂成不相信的问道:“九言,你买了肉?还有酒?” “那当然了,没酒没肉,那哪里好意思请你们吃饭呢?” 张九言拉着张桂成,同时也劝他婆娘马氏,还有张九真,让他们也一起去吃饭。 这下张桂成一家三口舍不得不去了,要知道这是吃肉啊,这是喝酒啊,多少年难得一回。 于是在张九言的热情邀请下,他们来到了张九言家里。 一进来,张九言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热情招呼张桂成一家人,俨然这一次是他花的钱一样。 对于这个爹,张九言表示无语。 张桂成和张九真被招呼着坐在堂屋,而张桂成的婆娘马氏则去了厨房,帮着张九言娘做饭烧菜。 很快,厨房里面就传出来了肉香味。 ps:求大家多多支持,谢谢大家 第二十四章两家如一家 开始张桂成还心里不全信,心说张九言不过是拉了一天黄包车,哪里就能赚到买酒买肉的钱。 不大可能有酒肉吃。 但是这肉香味却是骗不了人,这下张桂成相信了,看张九言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张桂成心说这孩子果然是开窍了,以后看来要有出息了,自己儿子一直没什么正事,不如有机会,让他跟着张九言混,也能涨涨本事。 张九言爹这时候闻到了肉香味,食指大动,但是在张桂成面前,他还是努力拿着架子,不让张桂成看笑话。 张九言这时候也是急的很,虽然他来到这个时代也就短短的六七天,六七天没有吃肉,不算什么。 但是身体的本尊已经三年没有吃过肉了,身体对荤腥的渴望那是迫切的,所以张九言也是不停的咽着口水。 一边的张九真也一样,也是不停的咽口水,只盼着早一点把肉端上来。 张九言爹见他们一个个这样,笑道:“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不就是一顿肉吗?看把你们馋的。” 张九言爹一副得意的样子,哪知道这时候张九言娘把白萝卜炖肉汤端出来,他一个激灵,赶紧把碗筷拿在手里,咕噜两下,碗就满了,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起来,丝毫不怕烫嘴。 哪里还有半点开始的潇洒模样。 张桂成也忍不住,也想跟张九言爹一样,但到底是别人家,不能没规矩。 张九言把一只碗装满,送到张桂成手里,说道:“三叔,你吃,待会还有白萝卜烧肉,那时候再喝酒。” 张桂成不好意思,不停的摆手推辞,“这怎么好意思,不能这样吃,不能这样吃。” 张九言笑道:“都是一家人,随便一点,再不吃汤就冷了。” 以此同时,张九言也热情的招呼张桂成婆娘马氏,还有张九真,当然,也有自己的娘,给他们也是一人盛了一碗。 大家架不住张九言的热情,把一碗萝卜肉汤端在手里,闻着香喷喷的肉汤,张九言娘第一个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张九言娘流眼泪,张桂成,还有他婆娘,他们也是一个个的开始忍不住流眼泪。 没吃过苦,永远不知道“苦”这个字意味着什么。 现代人永远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古人对于吃肉的向往那么深,就连做梦,如果梦上吃了一回肉,那也是无比美好的一件事。 历史上,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小的时候,和汤和,徐达等人玩耍,那时候他们给人放羊。 汤和和徐达他们看着羊,直流口水,一个个的说如果这辈子能够吃一回肉,死了也值。 朱元璋听了,直接把一头羊推下山崖,摔死了,然后带着他们生火,烤羊肉吃。 事后,朱元璋一人承担罪责,说羊走丢了,好些没被地主打死。 就为这事,汤和和徐达他们记了一辈子,都念着朱元璋的好。 后来朱元璋参加起义军,那时候朱元璋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兵,一点不起眼。 地位远远不如汤和,也不如徐达,但是汤和,徐达两人都拿朱元璋当大哥看,唯朱元璋的命令是从,丝毫不敢惹怒,根子就在这。 “娘,你吃啊,以后我天天让你吃肉。” 张九言看娘哭了,自己鼻子也酸了,在一边劝。 “好,好,娘吃。” 张九言娘一边摸眼泪,一边吃肉汤,一边的马氏也好不了多少。 而张九言爹这时候已经一碗肉汤下了肚,一脸满足神情,而后将碗倒满了酒,和张桂成开始对饮。 张九言一碗肉汤下肚,也是浑身舒畅,到底是荤菜,吃起来就是带劲。 “小子,你也来喝碗酒?” 张九言爹让张九言也喝一碗,张九言摆摆手,没喝。 这倒不是张九言不会喝酒,而是这时候人多。酒少,菜少,自己再一去喝,自己不尽兴,他们也吃的不尽兴。 张九言爹看他不喝酒,也没有多说,和张桂成又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 期间两人少不得东拉西扯,特别是张九言爹,两碗酒下肚,就醉了,吹牛都没个边,张桂成也只能是在一边赔笑应和着。 酒足饭饱,张桂成一家三口走了,张九言把他们送出门外,这才是回来。 这时候,张九言爹已经是醉了,在自己房里呼噜已经是响起来了。 张九言娘则是在收拾碗筷,张九言累了一天,叮嘱一句,让娘也早点睡,然后就回自己房里去了。 一躺下,张九言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张九言一家人,张桂成一家人,他们都是睡得无比香甜,好多年了,他们都是没有这样的感觉。 “咯咯哩,,,” 又是一阵公鸡打鸣,把张九言从睡梦中唤醒。 张九言醒来,只感到浑身酸痛。 昨天剧烈而又长时间的体力消耗,当时张九言还不感觉,但是睡了一晚上,就显现出来了。 身体如此情况,本不该起来,要好好休息,但是张九言只在床上稍稍眯了一会,就凭着坚强的毅力爬起来了。 不是张九言有多麽的了不起,只是因为张九言想要活着,想要在乱世之中活着。 这是身体的本能,也是肩上的责任。 拖着疲惫的身躯,张九言去洗漱。 张九言娘见张九言这样,关心的问道:“孩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累,要不今天就别去拉黄包车了。” 张九言强作欢颜,“没事,就是刚开始有点不适应,一会就好了。” 张九言娘很心疼,“九言,也不差这一天,还是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吧。” “娘,你放心,我没事,我有分寸,你不要担心。” 张九言的性格就是这样,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拦不住,要做,那就是要做。 张九言娘没办法,只的是由着他,在一旁给张九言装好黑面馍馍和水。 这时候张九言爹也起来了,见张九言要出门,张九言爹说道:“九言,昨天你赚的钱呢?怎么没见你上交啊?” “上交?交给谁?”张九言一下没反应过来。 ps: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老白猪,谢谢大家,多收藏,多投票, 第二十五章路遇流民 张九言爹一下来气了,语气加重了三分,说道:“当然是交给你爹我了,我是一家之主,钱财当然是要归我保管。” 张九言爹这话在一般的家庭里面,自然也没错,是合情合理的。 因为这时候张九言还没有成亲,按照一般的家庭情况,如果张九言赚到了钱,那这钱就要交给爹来保管,免得孩子不懂事,乱花了。 但是张九言家里的情况显然要特殊,因为张九言的爹好赌。 你说赌博的人,他留得住钱吗? 张九言苦笑一声,回道:“爹,你怕是没睡醒吧?钱给你,你能留得到明天吗?” 张九言爹一下就被气的火冒三丈,指着张九言骂道:“你说什么?我是你爹,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找死啊。” 张九言懒得搭理他,把眼睛一撇,将装着黑面馍馍和水的布袋放好,拉起黄包车就走了。 “你站住,你给我回来。” 张九言爹追出去好远,但是张九言有意不想理他,脚步飞快,一下就出了村,把他给甩了。 张九言爹一路骂骂咧咧的回了家,张九言娘见了,说道:“现在九言都大了,会赚钱了,也会打算了,你就不要管他了。” 张九言爹就跟一下点了火药桶一样,大声说道:“大?多大?有我大吗?这都是你这婆娘惯得,以前我骂他,他敢回嘴吗?” 张九言娘也知道他就这脾气,没有多说,只是一个人拿起了布袋,去和村里的妇人结伴采摘野菜去了。 张九言和昨天一样,拉着黄包车向着县城去。 路上,又是遇上昨天几个同样赶路的小贩,他们还是一样,一人挑着一个担,健步如飞一般。 因为昨天见过,张九言和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们也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却也只是如此,没有别的什么。 一路上,大家走着,没走一会,渐渐的,前面依稀出面几个人影,看影子,像是跪坐在地上。 那几个小贩都是相互看了看,而后彼此距离下意识的缩小,像是要彼此结伴,相互照应。 到了那几个人影近前,只见是四个流民,是两个男人,还有两个小孩,孩子身上太脏,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此时他们都是极度饥饿,瘫坐在地上,气息奄奄,上气不接下气。 见几个赶路的小贩来了,他们都是一下挣扎起来,不停的对几个小贩磕头,求他们施舍一些吃的。 但是小贩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绕开他们,继续赶路。 几个流民不甘心,上前想要拖住他们,求他们施舍一点东西吃。 其中一个小贩见流民要上来拉住自己,反手从担子里面抽出一把菜刀,喝道:“快滚,再不滚,杀了你也没苦主。” 其他几个小贩也是纷纷抽出刀,还有拿棍棒的,也是一起帮着威胁恐吓。 两个成年流民吓了一跳,不敢再追,那两个小流民则是被吓得哭了起来。 而后那几个小贩手里拿着刀棒,走了。 这一幕让后面的张九言看的惊讶,张九言没有想到那几个小贩随身都带着刀。 不过很快张九言想想也是释然了。 这年头,崇祯年间的大乱,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早在天启年间,江{西那边就有百姓因为实在活不下去,聚众起义了。 只不过后来被朝廷给压下去了,没有造成大规模的连锁反应。 而这样的事情其实不少。 由此可见,其实天灾在天启年间就很严重了,并且老百姓也已经开始造反了。 只是因为天启皇帝还算不错,虽然忙着做木匠,但是有魏忠贤帮他看着朝廷一众文武大臣,同时监视天下万民。 所以朝廷还在天启皇帝的控制之内,朝廷发布的指令还能执行下去。 朝廷的指令能够执行,寻常百姓举义,自然也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 但是纵然朝廷的统治地位稳固,在民间,老百姓还是有许多人活不下去,迫于无奈,离开家乡,成为了流民。 这些人一路走,一路乞讨,死在路上的不知多少。 在饿死之前,他们自然不会甘心,干出些强盗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普通百姓出门,就要有所防备,藏个木棍,带把菜刀什么的,也就不奇怪了。 如果流民们真的追着不放,那杀了也就杀了,当地官府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过调查。 对于地方官府来说,他们也不希望看到流民,流民饿死在路上,或者被人杀了,他们还巴不得呢。 张九言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张九言身上没有带刀。 如果这些流民上来抢夺,张九言没办法恐吓住他们,那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不过也许是经历了开始小贩的恐吓,这时候那几个流民见到了张九言, 看张九言年轻力壮,眼睛里面透着光,也不敢上来,只是跪在一旁,用可怜凄惨的目光求助。 那两个小孩,这时候更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张九言,希望张九言可以帮帮他们。 其中有个小孩,竟然又是流下了眼泪,不过他却不停的用破烂不堪的衣袖擦拭,想要证明自己的坚强。 张九言见他们这样,自然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停下了脚步,张九言把娘做的黑面馍馍全部都给了他们。 这一幕让那几个流民都是不敢相信,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祈求,竟然真的换来了吃的,是馍馍,是黑面馍馍,香喷喷的黑面馍馍。 一直让张九言难以下咽的黑面馍馍,此时在这几个流民的眼中,无异于人间最珍贵的美味佳肴。 张九言没有管那些黑面馍馍给了他们,他们会如何分配,就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吧。 因为张九言知道他们四人一定是一家人,如果不是,那么这两个孩子不可能存活。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恩公长命百岁。” 在四个流民的千恩万谢中,张九言走了。 第二十六章 担心 “嘿,听说了吗?张九言昨天请张桂成一家吃肉了。” 张家村,此时许多村民都是在谈论着张九言请张桂成一家吃饭的事情。 这年头,粮食珍贵,请客吃饭的事情极少,更不要说请吃肉,大家当然是感到惊奇。 许多人都不相信,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谁还不知道谁,都穷的底掉,哪里还有钱吃肉。 但是张九言做出了黄包车,可以赚钱,这又让大家心里感到可能也不全是假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很快,这事情也传到了那张天寿的耳朵里。 对于张九言,他是不放在眼里的,虽然论嘴皮子,张天寿不是张九言的对手。 但是欠债还钱,这是要拿银子来还的,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 对张九言一家了解的清楚,张天寿自然知道张九言一家不可能拿的出钱,他都已经做好了抓人坐牢,而后抢占张九言家里田地的计划了。 但是现在张九言做出了黄包车,这事情就增加的变数。 张天寿好歹是里长,又是放高利贷的,见识自然不是一般的村民可以比。 他深知做买卖的利润根本就是不可预估的,多少人别看买卖小,但就是哪天遇上了个大主顾,大贵人,一夜之间翻身。 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多不胜数。 这时候张天寿听说张九言请张桂成一家吃肉,他坐不住了,看来这张九言黄包车买卖做的不错啊。 为了印证这一点,张天寿特意出了一趟门,去县城,看看张九言这黄包车的买卖究竟怎么样。 到了县城,张天寿在县城主要的大街上悄悄等着。 县城就这么大,张九言靠拉客赚钱,就没有道理不走这里。 果不其然,很快,张天寿就看到张九言拉着一位老爷模样的人从这里经过。 再看车上那老爷,被张九言逗得前仰后翻,高兴不已。 张天寿知道凭着这高兴劲,把这老爷送到了目的地,赏钱都要远远超过车钱。 张天寿是见过世面的,他知道这些有钱的老爷高兴起来,那出手有多阔绰。 不过区区二两银子的债务,照这样看,根本不在话下。 “张九言啊张九言,怪不得你有钱请张桂成一家喝酒吃肉,也不知道你小子是走了什么运,被你做出这黄包车来。” 张天寿嘴里狠狠骂道,心里已经是在盘算如何对付张九言了。 张天寿心说像这样下去不行,如果不把张九言一家整垮,不但之前的算计落空,还要在乡邻面前丢大丑,以后谁还拿我张天寿当盘菜? 心事重重,张天寿回家去了。 “咚,咚,咚,,,” 酉时四刻,换做后世也就是差不多晚上六点钟左右,这时候,米脂县城城头上的钟鼓楼,里面的鼓响了起来。 这是要关闭城门,让需要进出的人赶紧抓紧时间,若是耽误了时间,就不要怨天尤人。 大明朝的城门何时关闭,何时打开,行的是晨钟暮鼓制度。 早上辰时四刻,也就是早上八点左右,钟鼓楼敲响钟声,表示开门时间到。 晚上酉时四刻,也就是晚上六点左右,钟鼓楼击打响鼓,表示关门时间到。 在大明朝中期,那段时间天下太平,老百姓安居乐业,所以在那段时间,许多的城池是不关闭城门的。 不过现在天灾连连,许多地方都有流民乱走,杀人越货的事情时有发生,城门当然也就不得不关闭了。 张九言今天买卖不错,赚了三四百文钱,但是腿脚却也是酸痛难忍。 这时候的张九言也终于知道做买卖的苦了,做买卖,钱是赚钱,但是个中的苦头却也是不少,寻常人还真是受不了。 如果张九言不知道乱世即将到来的话,打死他,他也不愿意给人拉黄包车。 听见鼓声响起,张九言也拉起了黄包车,准备出城。 若是错过了时间,那就不划算了,要么住店,浪费钱。 要么在大街角落对付一宿,遭罪自是不必多说。 “小哥,小哥,等一下。” 张九言拉着黄包车直奔柔远门,想着出城,不想这时候却是被一个声音叫住。 张九言回头一看,见喊话之人他也认识,正是住在旁边的儒学巷黄家公子,昨天他还坐过自己的黄包车。 张九言拉着黄包车上前几步,问道:“黄公子,你喊小的有事吗?” 那公子姓黄,名叫黄雅升,不过十七八岁,就已经是有了秀才功名,乃是这米脂人人敬重的读书老爷。 在明朝,读书人地位超然,别看只是个秀才,但也已经享有了一定的特权,比如说见到寻常的官员,都不需要跪拜。 即便犯罪,要想将其惩处,也必须要先将其身上的秀才功名革除,方可棍棒加身。 秀才功名一日不除,就一日不可用刑。 另外朝廷还要每月给予一定数量的钱粮,让他安心读书,再进一步。 这还只是秀才,如果再进一步,考取了举人,那就更不得了,那就可以称之为老爷了,特权就更大了, 不但秀才的特权他都有,名下还可以田亩免税,并且还有了参与地方治理的资格,成为了人人羡慕的乡绅。 这还不算完,这时候作为举人,他的名字也已经上了朝廷的后备官员名册,随时有可能被委任为官员。 所以成为了举人,往往意味着一个家族的兴起。 举人尚且如此牛皮轰轰,那就更加不要说考取进士了。 只要考中进士,直接就是官,良田美眷,金银财宝,自己会跑进家门来。 一句话可以形容进士地位,那就是一旦进士及第,便如登天驾雾,成为天上人。 黄雅升一脸急切的跑到张九言面前,来不及回答张九言,不由分说,就上了张九言的黄包车。 “快快快,小哥,快引学生去妙手堂,家父病危,急需请大夫医治,切莫耽误。” “哎,公子莫急,小的这就送你去妙手堂。” 张九言一听黄雅升父亲病危,也顾不得出城回家了,救人要紧啊。 第二十七章 住店 “各位乡亲借个路,对不住了各位。” 一路上还有许多的人,有急着出城的,也有结束了一天的事情,正回家的。 张九言火急火燎的拉着黄包车,吆喝着他们躲避,以免撞到人。 黄雅升不住地翘首期盼,只盼望妙手堂赶紧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 一路跑的飞快,张九言很快就是将黄雅升送到了。 黄雅升连忙下车,进去了,并且嘱咐张九言别走。 张九言自然连声答应。 不多时,黄雅升和一个老者出来了,老者一身青衣,白头发白胡子,身上还背着个药箱,看样子就像是名医圣手。 黄雅升急道:“小哥,麻烦你赶紧将大夫送去学生家中,拜托了。” “那公子你呢?” “学生在后面追,救人救火,小哥快去。” “好嘞。” 张九言答应一声,也不敢耽误,立即如出笼野兔似得,拉着老者就去儒学巷黄雅升家中。 黄雅升则在后面紧追。 不过到底是读书人,身体底子就是不行,还没追两下,就已经是累得直喘气,很快就被张九言甩的没影了。 张九言一路飞快,火一般的将大夫送到了黄公子家中。 黄公子家中的家丁仆人,他们只顾着忙请大夫进去救治,却是没有人顾得上张九言。 张九言一个人在门外,再看黄公子还没追上来,自己一个人在这等他结算车钱,虽然说是天经地义, 但是人家毕竟是在救治父亲的紧张时刻,心思全在父亲身上,这时候还等人家来结算车钱,打扰人家,似乎有点不太好。 于是张九言拉着黄包车走了。 这两天张九言拉这些富家老爷和公子,也没少得赏钱,这点车钱就算没有收到,也没什么关系。 出了儒学巷,张九言直奔柔远门,想着也许运气好,还能出去。 但是等张九言到了柔远门,此时城门已经是关闭多时了,哪里还出的去。 张九言也没有央求看门小吏,因为张九言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失望的回来了,大街上也没什么行人了,张九言找到一家旅店,准备在这里住下。 “客官,敢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打尖就是路途上吃个便饭的意思,住店自然顾名思义,不用多说。 一个店小二热情的将张九言迎了进去,一边说,一边吹嘘自己的旅店如何如何实惠。 听张九言说住店,店小二更是高兴,将张九言引到了掌柜面前。 掌柜同样热情,隔着柜台,询问张九言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一一登记,最后介绍自己旅店的房间价格。 张九言没想到小小一个旅店,竟然价钱还分了三等,一等房八十文一晚,二等房五十文,三等房三十文。 就是这最便宜的房间,一晚的价格也可以买两斤猪肉的了。 他娘的,都说穷在家,富在路,出门在外,处处花钱,处处不便宜,真是一句不假。 可要张九言去睡大街,又实在是不安全,别睡在半夜,来个杀人越货的,那可就白送一条性命了。 张九言要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然后又在旅店的旁边小摊买了两个烧饼,就这么对付了一晚。 虽然说是最便宜的房间,但也不差,干净,整洁,被子都是有,还有热茶。 张九言草草吃过了两个烧饼,就躺下睡了。 也许是第一次在外面睡觉,尽管这里的条件比自己家里强了十倍不止,但张九言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 张九言最后干脆是爬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思考着自己如今的处境。 以自己现在的收入,还清张天寿的钱不是问题,等还完了钱,以后又该干什么? 乱世,想要生存,那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如果不明白这个道理,那绝对活不长。 但是道理谁都懂,做,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杀人啊,不是杀鸡宰羊,那不是那么容易下的去手的。 而且杀谁?怎么杀?杀了如何脱身? 这个问题困扰了张九言许久,张九言自认以目前自己的心境,还是不敢杀人的。 这个结论让张九言忍不住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张九言心说:“张九言啊张九言,你也不看看到时候是个什么世道,你不杀人,那就得死,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装什么圣人。” 下定决心,如果有机会,得杀一个人试一下,只当练胆了。 而后张九言又考虑到了以后。 乱世,一个人要想生存,那是不可能的,得团结一伙人,这样力量大了,才能有机会活下去。 现在自己收了刘宗敏做小弟,这个人是个猛将,只要管得好,这个人以后可以大用。 但是有一个刘宗敏还不够,最好再把村里的年轻人都拉上,这样更好,力量发展的更快。 不过这个想法张九言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虽然村里也有二十多个年轻的壮小伙,大家都有亲戚关系,团结起来,力量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但是家家一本难念的经。 到时候少不得带着他们打生打死,死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就算最后他们死的一个不剩,也正常。 可这样一来,他们家人就得恨死自己了。 如果是别人带着他们去打,最后死了,他们的家属也只能认了。 可换成自己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家属随时能找到自己,也随时能找到自己的爹娘,也能随时找到自己的姐姐,那时候鬼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再说了,都是一个村的,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彼此都知根知底,认识都深了,在他们面前很难再树立威严了。 到时候管理的严了,他们吃不得苦,要么不跑,要跑就全跑了,这可就前功尽弃了。 管理的松了,那还不如不管。 这样算算,还是外人好管。 权衡一番,张九言感觉小打小闹,一家人一村人干,还好。 但是想要干一番大事业,一家一村的弊端不小。 迷迷糊糊,最后张九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床上睡着的。 第二十八章大火 第二天,虽然没有听到公鸡打鸣,但是身体的本能到了时候,自然而然的就醒了。 张九言在床上眯了一会,又想起昨天自己的思考问题。 张九言自言自语道:“村里人有村里人的好处,外人有外人的好处,可也各有各的坏处。哎,都有利有弊。” 最后张九言也懒得再想,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起来洗漱一番,张九言找到掌柜,把昨天晚上的房钱结了。 而后张九言没有接着在县城拉黄包车,而后直接出了城门,回家去了。 张九言知道自己没有打一声招呼,就一晚未归,这时候爹娘一定很着急。 这年头可比不得后世,后世随你怎么在外面疯。 但是这年头,也许一夜未归,那就是一辈子未归了,谁能不急。 果然,张九言走到半道上,就遇上爹娘找过来了。 “九言。” 张九言娘一见前面的张九言,大喊一声,眼泪就哗啦啦的下来了。 “娘。” 母子一跑到近前,张九言娘就紧紧的抱住张九言,哭的眼泪汪汪,感人至深。 张九言也忍不住哭了。 母子连心,真是一字不假。 张九言预感到爹娘一定会急的发疯,果然如此。 张九言爹这时候气不打一出来,对张九言喝骂道:“你小子死哪去了?家都不回,你知道我和你娘有多着急吗?” 这次张九言没有顶嘴,谁叫自己让他们担心了呢,是自己不对, “爹,娘,你们别担心,昨天是我送了一个客人,耽误的出城的时间,这才是在县城里面住了一天。” 张九言在原地转了一圈,“你们看,我不没事吗?” 张九言娘拉着他,“走,跟娘回家去,回家去,这黄包车我们不拉了。” 张九言也知道娘是真的担心急了,变成孩子心性了,嘴里说着好好好,跟着爹娘回家去了。 正好这两天累得够呛,休息一下也好。 路上,张九言一家三口又是时不时的遇上了几个流民,他们都是向着县城方向去的。 张九言知道他们之所以去县城,是希望可以进入县城乞讨。 毕竟县城人多,相对来说也要比乡村富裕一些,可以容易乞讨到一点吃的。 那几个流民见到张九言一家,本能的,他们也上来乞讨,死缠不放, 张九言爹火气不小,对此也早就见怪不怪,手里举着棍棒喝骂道:“滚开,找打是吗?” 张九言爹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着实吓人。 不得不说,赌徒发起火来,比一般人气势要大,那些流民都是吓得不敢再缠了。 张九言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情越来越沉重。 通过流民,张九言看出现在的局势越来越不容乐观。 现在是天启七年八月十四日,算算时间,天启皇帝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只是古人消息传递缓慢,层级又多,哪里这么快有消息。 而且像皇帝驾崩这样的大事,事关江山社稷,只有等到朝政大局平稳了,才会对外发布消息。 所以这时候没消息也是正常的。 但是张九言知道事实上,现在已经是正式进入到了崇祯年间。 “崇祯年。” 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心情沉重,张九言回到了家里。 一时之间,张九言因为脑袋里面尽是想些流民啊,天下大乱啊,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张九言心不在焉。 张九言娘见他这样,心说自己的儿子太累了,可是偏偏家里的处境就是这样,不但不能帮助儿子,反而还得靠他来撑着。 想着想着,张九言娘看张九言爹也是火气来了,对他难得的数落埋怨,说他不该赌钱,连累家里。 张九言爹先是一愣,而后又是大声骂她,两人竟然是大声吵了起来。 “爹,娘,你们别吵了,能让我安静一下吗?” 贫贱夫妻百事哀,家里总是有吵不完的架。 张九言娘见张九言这样,不吵了,只是一个人在那里抹眼泪。 张九言爹则是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晚上亥时五六刻,差不多快十一点了,天黑了,夜深了,张九言一家都是睡下了。 同样,张家村也是安静了,家家关门闭户,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劳累,都是睡觉了。 这时候,突然,只见黑夜中有个人影在动,他借着已经不是很亮的月光,在黑夜里面走着。 借着月光细看,这人影赫然便是那张天寿。 慢慢的,张天寿摸黑来到了一户人家的家门前,这户人家竟然是张九言的家。 张天寿悄悄的翻墙,翻过了张九言家里的篱笆墙,进到了张九言家里。 别看张九言家里是茅草房,但是农村大多人家会在自己的家门前,围一个院子出来。 这样做,主要也是为了方便生活。 张九言家里的院子就是篱笆墙围起来的,半人高,一翻就进去了。 张天寿这一次有明确的目标,直接就奔着放在院子里的黄包车而去。 到了黄包车前,张天寿摸了摸,看了看,心说黄包车果然是好东西,怪不得张九言那小子能靠这个赚钱。 感叹过后,张天寿从腰里掏出一小瓶火油,泼在了黄包车上面,最后用火折子把黄包车给烧着了。 这黄包车本就是木头做的,现在又被泼了火油,那遇上火还得了,一下就熊熊燃烧起来。 张天寿见事情成了,怕被人看见,也不敢久留,快步逃离,消失在黑夜中。 也不知道烧了多久,最后还是张九言闻到了一股子烟味,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外面熊熊火光,张九言大惊失色。 “爹,娘,着火了,快跑啊。” 张九言冲出自己房间,不停的拍打爹娘的房门。 很快他们也是从梦中惊醒,一听说着火,当时脸就白了。 张九言爹大叫道:“不得了啊,快来人啊,救火啊,” “快来人啊,救火啊。” 张九言拉着爹娘出了院子,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张九言忙着去提水救火,爹娘则大声呼喊,希望村民们来帮忙救火。 村民们听见动静,都是提着水桶脸盆来救火。 第二十九章 形势比人强 但是张九言家里是茅草房,这年头天气又热又干燥,火不想烧大都难。 很快,火势就从院子蔓延到了房屋,而且越烧越大。 张九言娘一见房子全要烧了,哭的撕心裂肺,几次想要冲进去,都被张九言给拖住了。 “娘,危险。” “没了,房子没了。” 张九言娘眼睛里面尽是泪水,站都站不稳,瘫坐在地上。 对于小老百姓来说,房子就是命啊,现在被烧了,无异于就是天塌了。 火已经将整个房子烧着了,再怎么救也来不及了,大家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烧。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大家快救火啊。” 张天寿姗姗来迟,脸上虽然是一副急切模样,但是眼睛里面却是有那高兴神情。 没办法,脸上的表情很容易装,但眼神却是很难作假。 张天寿其实也不想来,但是他作为里长,村里发了大火,他又必须要来。 张九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张天寿,刚才张九言从张天寿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幸灾乐祸。 结合利益冲突,张九言感觉这事情就是张天寿做的。 “张天寿,你敢放火烧我房子,我要你的命。” 张九言突然对张天寿一声大喝,想要跟张天寿拼命。 这一突然的发难,张九言就是要炸他,看他的第一反应。 张天寿本能的慌张失措,躲闪,嘴里结结巴巴,说道:“张张张,,,张九言,饭可以乱吃,话话话,,,话不可以乱讲,你不要血口喷人。” 张天寿这幅样子,张九言哪里还能不知道就是他放的火。 张九言举拳就要打他,但是却被爹和三叔张桂成死死拉住了。 凭着张天寿背后的关系,他不是一个小老百姓可以动的。 背后没关系的人,他敢放高利贷吗? 他的背后,那可不仅仅是一两个捕快。 再说,现在也没有证据说是张天寿放的火,张九言爹和张桂成他们,自然不敢冒然将事情怪到张天寿身上。 “哼。” 张天寿重重的哼了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家这破事,老子还懒得搭理呢,” 说完,张天寿气呼呼的走了,就跟自己受了多大的冤枉一样。 张九言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将自己的家给烧的通红通亮,眼睛之中渐渐有了一股狠戾光芒,手里的拳头也是越来越紧了。 天亮了,大火也熄灭了,好在村民们都是独门独户,大火也只是烧了张九言一家。 如果是大家的房子连在一起,又或者靠的近,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张九言爹娘都是瘫坐在地上,脸上毫无生机,眼睛空洞无光。 只有张九言,在那里站了一夜,张桂成几次想要劝说安慰,但是感受到了张九言身上那狠戾气息,又是不敢上前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村民们对张九言家里的遭遇也是唏嘘难过。 但是这种事情他们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只能安慰几句了。 一家人不能睡大街上,在没有新的住处之前,张九言一家住在哪里,这是个问题了。 不过好在张九言这几天赚的钱都是随身携带,昨天晚上虽然是发了大火,但还是把钱拿出来了。 张九言想带着爹娘先去县城的旅店住下,以后再作打算。 但是三叔张桂成说那样太浪费钱了,提议让张九言一家三口先在他家住几天,走一步算一步。 张九言本想推辞,不好打扰他。 但是爹娘这时候也说在外面住店太费钱,同意在张桂成家里暂时居住。 而且张桂成和婆娘马氏也热情,极力邀请,张九言只得是再三道谢,最后带着爹娘去了张桂成家。 居住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日子还得过,要想建一个新的房子出来,就得多赚钱, 所以张桂成好人做到底,提出愿意帮张九言无偿再打造一只黄包车出来。 同时,张桂成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张九言说道:“九言,叔看你的黄包车买卖不错,想给我家九真也打造一个黄包车出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黄包车毕竟是张九言发明的,而且现在张九言又是在用黄包车赚钱, 如果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自己也打造一个黄包车出来,抢了张九言的生意,张桂成自认做不出这种事情。 “三叔,打造黄包车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我的黄包车不做,九真的也先别做,等我跟张天寿的恩怨了结了,再做不迟。” 张九言自然不会小气到不许张桂成打造黄包车,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此时张九言断定火就是张天寿放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没有赚钱的门路,到时候任由他摆布。 如果这时候再去打造黄包车,必定瞒不住张天寿,那时候他又要来找事了。 自己无所谓,但要是连累了无辜的张桂成一家,那可就良心难安了。 张桂成也听出了张九言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但想起昨晚张九言要跟张天寿拼命的样子,他心里又不放心,对张九言劝道: “九言啊,叔说句不该说的话,张天寿心狠手辣,这次不管是不是他放的火,你还是别跟他斗了。 你家里还有十亩地,给他五亩,欠债了结,恩怨两清,以后还能好好过日子,真要是不死不休,叔只怕你斗不过他啊。” 张九言冷笑一声,眼睛透着凌厉光芒,说道:“我斗不过他?我们走着瞧。” 张桂成感受到张九言身上的气息,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时候的张九言,他只感到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可怕,就像从来都不认识一样。 当天夜里,夜深人静,整个张家村都是沉浸在寂静当中。 此时,张九言突然睁开眼睛,悄悄出了房间,来到张桂成家里的厨房,找了一把菜刀,而后藏进腰间。 之后张九言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张桂成家。 借着昏暗不亮的月光,张九言摸着黑,向着张天寿家走去 这时候张天寿的家竟然是分外明亮,原来是有数只火把,将他家里外照的通亮。 ps: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收藏,谢谢大家 第三十章 得意 不但如此,他家院子里还多了一只狗,被铁链子栓在门口。 “哼。” 张九言冷哼一声,哪里还能不知道张天寿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做贼心虚,怕自己来报复吗? 但老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你张天寿防的了我一天两天,防的了我十天一百天吗? “汪,汪,汪,,,” 那狗着实厉害,张九言纵然藏在暗处,但还是被那只狗发现了,不停的冲张九言狂叫。 这声音来的突然,张九言也被吓了一跳,看来今天是不行了。 “你给我等着。” 张九言暗骂一声,而后不甘心的走了。 张天寿房里,只见他搂着自己婆娘,那是无比的快活。 这个婆娘不是他的原配,而是他新娶的。 要说他以前的那个婆娘也是命苦,当初嫁给张天寿的时候,他张天寿啥也不是,家里也一穷二白。 这样的情况下,他原配婆娘不离不弃,跟着他吃苦受累。 后来张天寿靠着各种算计,心狠手辣,发起来了。 手里有钱了,张天寿就看不上他那婆娘,嫌她人老珠黄,就把她给休了。 可怜这时候他的原配婆娘年纪不小了,再嫁也难,据说被休了后,受了刺激,有些疯癫, 再后来她娘家也不管她,最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哎,提起这事情,没人不骂张天寿的。 张天寿看着身边的美人娇滴滴的,心里那个乐啊。 把美人抱在怀里一顿摸,只乐的哈哈笑。 美人见时机难得,就趁机要求张天寿,说自己看上了一个珠钗,要张天寿买给她。 这女人也看得明白,张天寿连原配婆娘都可以不念及情分,她又算什么。 等到自己人老珠黄了,她也免不了扫地出门的下场。 于是只要张天寿高兴,她总是趁机要这要那,为的就是等以后不得宠了,可以有钱活命。 归根究底,她和张天寿,不过一个图美色,一个图钱财,本就是利益交换,哪来的什么真感情。 张天寿心情大好,一口答应买珠钗,而后就搂着女人一阵亲。 张天寿的口臭令人作呕,女人几次想要推开,但是却不敢拒绝,只得是强颜欢笑。 突然听得门外一阵狗叫,张天寿一个激灵,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短刀,轻手轻脚的躲在了门口,像是等待歹徒推门而入。 女人也是吓了花容失色,躲在被子里面直打哆嗦。 但是好半天,都是不见动静,张天寿便陪着小心,轻轻出了房门,去外面看了看。 没多大功夫,张天寿又回来了。 女人说道:“怎么样?是不是那张九言来寻仇了?” 张天寿干的这些缺德事,作为枕边人,女人自然是知道的,这时候不免担心。 她也听说以前那呆呆傻傻的张九言变了,变得他老子张桂生都管不住了。 现在张天寿把人家房子都给烧了,人家能不跟张天寿玩命吗? 张天寿把短刀藏好,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个半大小子,毛都没长齐,能奈我何?要不是为了脸面,老子早就把他抓进大牢了。” 这话还真是张天寿真心话。 张九言几次让他难堪,让他丢脸,他当然是怀恨在心。 请捕快兄弟把张九言抓进大牢,那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这样一来就落了下乘,让人以为他张天寿老了,连个半大小子都斗不过了,以后办起事来,难免碍手碍脚。 所以为了长久打算,他还是决定等到张九言爹欠他钱到期的时候,再去抓人,这样谁都说不出话来。 “睡觉。” 把刀藏好,张天寿又是搂着女人,想要快活。 女人这时候还在害怕,不安的问道:“老爷,就算他家还不上钱,把他家田地给占了,可到时候你们也不死不休了,难不成你还天天防着他? 要依着我看,不如还是算了,两家讲和,老爷你也踏实了。” 这倒不是这女人担心张天寿的安全,她主要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啊。 她还年轻,可不想跟着张天寿稀里糊涂的被人给做了。 “哈哈哈,,,” 张天寿哈哈大笑几声,好像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一样, “你这婆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以为他们父子进了大牢,还能出来吗?” “啊,老爷你是说?” 女人一惊,她没有想到张天寿竟然这样狠心,都是一个村的,还彼此沾着亲,竟然还能真的下这样的手。 此后的几天,张天寿小心警惕,张九言几次去找他,都是没有找到机会,这让张九言是失望不已。 不过这时候有机会也很难下手了,因为张桂成似乎感觉到张九言心中的怨气,把家里的菜刀,做木工用的工具,都藏起来了。 没有了菜刀,要想和身强力壮的张天寿打,而且张天寿还随时有短刀护身,吃亏不是一点点。 同时,随着时间的流逝,明天,就到了还钱的期限,但是这时候的张九言,却是没有银子还债。 这可如何是好,凭着张天寿的性子,张九言知道这一次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张九言爹这时候无奈的说道;“算了,实在不行,就把田地贱卖给张天寿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张九言娘听了,一想到家里房子没了,现在田地又要没了,不由得是忍不住,眼泪又落下来。 但她还是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怕张九言再伤心难过。 这几天,张九言都是一个人发呆,一坐往往就是一天,她都怕张九言出事,入了魔怔。 听爹说要贱卖田地,张九言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以为我们贱卖了田地就没事了吗?” 张九言爹一阵惊讶,“怎么,田地都给了他,难不成他张天寿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张九言转过头来,看着爹,说道:“赶尽杀绝?这样的事情难道张天寿没做过吗?” 一句话,就说的张九言爹无言以对, 张天寿这些年靠放高利贷发财,还不知道多少人被他弄的家破人亡,这缺德冒烟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 PS:希望大家多多投票支持。新书期间投票很重要,多多投票,多多收藏,多多打赏,谢谢。 第三十一章 上门收债 一家沉默,也不知道过来多久,也许很久,又也许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张九言站了起来,走了。 张九言离开了张家村。 路上,张九言走在这条通往县城的路上,眼睛里面尽是凶狠目光,看的吓人。 以至于几个流民想要上前乞讨,看到他的眼神,都是吓得不敢上来。 张九言没有直接去县城,而是途中到了吴家村,找到了刘宗敏。 这时候还早,正直早上卯时五六刻,也就六点多不到七点。 见到刘宗敏,这时候刘宗敏正在按照张九言的命令,在那里稳稳地扎着马步。 和刚开始的时候不同,这时候的刘宗敏已经是适应了这种训练,丝毫不感觉困难。 相反,半个时辰他认为不够,于是他将时间改为了一个时辰。 虽然他并不知道张九言为什么让他扎马步,但是他认为既然张九言让他这样做,就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 既然半个时辰不困难,那他当然也就干脆扎一个时辰了。 “大哥。” 见到多日不见的张九言,刘宗敏很高兴,但依然没有起身,而是一个牢牢的马步依旧扎在那里,纹丝不动。 刘宗敏妻子小莲好了很多,已经可以下来走动了,见到张九言,她赶紧过来对张九言到了一个万福, 不过因为这时候她有孕在身,动作显得很笨拙。 张九言脸色沉重的示意小莲不必多礼,而后又示意刘宗敏到自己面前。 张九言如此模样,刘宗敏夫妇都是感觉有事,他们神情凝重的走到了张九言面前。 张九言看着他们,对他们说道:“我与你们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人生在世,能够有个知己好友,这是一件难得的幸事。” “大哥,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是不是有人惹你了?大哥你说,我刘宗敏饶不了他。” 张九言语气和之前完全不同,这听着就像是在临别嘱托,刘宗敏急了。 张九言摆摆手,“宗敏,你不要急,我没事,到这里来,就是看看你们,心里有点感慨而已。” 张九言能不感慨吗? 还以为遇上刘宗敏,是老天爷给自己送猛将来了,是准备安排自己大干一番事业来了。 所以那时候张九言浑身充满干劲。 但是谁想明天债务到期,自己拿不出银子,就要被张天寿抓进大牢了,那时候自己一家人绝对逃不了。 这一切,也不过是短短的十几天而已,人生的大起大落,让张九言是犹如经历了两辈子。 张九言拍着刘宗敏的肩膀,说道:“宗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大哥希望你可以守住自己的底线,守住自己的本心,不要变成曾经自己也无比痛恨的人。” “宗敏,你能做到吗?” 刘宗敏重重的点头,语气坚决的说道:“大哥,我能做到,因为你让我做,我就一定要做到。” “好。” 张九言欣慰的点了点头,而后简单的询问了几句小莲的情况,得知她一切安好,张九言也放心了。 最后张九言走了。 张九言进了县城,来到了一家铁匠铺前,买了一把锄头。 这把锄头是用铁打造的,比家里以前的木质锄头要坚固耐用十倍百倍不止,别说用来耕地,就是用来劈石头,也很好用。 是的,这把锄头一定很好用。 张九言拿着锄头,低头看地,一步步向着城外走去。 临出城门,张九言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县城古风景色。 “半个月,还想着在这里干一番大事业,没想到仅仅半个月,自己就要完蛋了。” 张九言心酸无人知。 感慨过后,张九言眼神又是变得无比的狠戾,手里的锄头被紧紧的握着,握得锄头都颤抖了。 “小哥,小哥留步。” “咯咯哩,,,” 天亮了,最后还钱的这一天终于是期盼到了,张天寿高兴异常。 将短刀藏在腰里,只等自己那捕快好友周全来,就可以去拿人。 捕快周全如约而至,还带来了两个好友,也是捕快,一同助阵,气势更加汹汹。 张天寿大喜,连对三人抱拳道谢,“周大哥,刘大哥,王大哥,多谢多谢,多谢三位哥哥仗义相助,家中酒菜已备好,我等办完事,便可一醉方休。” 有他们三人同去,张九言一家便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乱动一下,哪怕是乱说一句话,打死了也活该。 “哈哈哈,,,” 周全哪里会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老弟客气了,不过是小事一桩,哥哥几人陪你走一遭就是。” 张天寿立即前面引路。 狗仗人势,张天寿走到村上小路,一副趾高气昂,无比得意模样,好像自己是县太老爷一般,嚣张无比。 许多村民见了,都是纷纷在后面跟了上来。 村民们也知道今天就是张九言爹赌债到期的日子,现在张天寿这份做派,明显就是要拿人下牢。 “呸。”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向张天寿吐口水,大家心说都是乡里乡亲,还都是张家后人,犯得着这样赶尽杀绝吗? 村们越是不忿,张天寿越是得意。 他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宣告自己在张家村的地位。 谁敢带头反对自己,不服自己,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张九言一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张九言,你出来。” 张天寿很快就带着三个捕快,来到了张桂成的家里。 后面则跟着几十上百的张家村村民,大家都是在背后对张天寿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见无人回应,张天寿脸上笑容更甚,“出来,张九言,你以为躲着不出来,就可以不还钱了吗?就可以不坐牢吗?哈哈哈,,,” 说到最后,张天寿大笑起来。 “三位哥哥,张九言一家躲债不出,那就只有劳烦三位哥哥了。” 见张九言一家迟迟不出来,张天寿等不及了,请周全三人抓人。 周全他们自是没有二话,上前抬脚便要踹门。 谁知就在这时,那大门竟然是自己开了。 众人皆是一愣。 第三十二章 舌战 再定睛一看,只见张九言手里拿着一把铁质锄头出来了,眼睛看着张天寿,一眼不眨的看着张天寿,张九言就这样出来了。 “你你你,,,” 张天寿吓得一跳,本能的退后几步。 这锄头有肩长,真要张九言用锄头来打,那可就危险了。 不过很快他也是定住心神,心说自己有周全他们三个捕快在,张九言敢干什么? 咽了咽口水,张天寿指着张九言,说道:“张九言,你拿锄头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县衙三位捕爷都在这,你要是敢乱动一下,管叫你立死当场。” 周全三人当然是不怕张九言一人。 开玩笑,堂堂县衙三个捕快,还能被一个乡下土包子吓唬住,那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三人都是把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明晃晃的刀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白光。 周全喝道:“张九言,快把锄头放下,否则,以乱贼论处。” 周全手里有人命在,一声大喝,身上杀气腾腾,许多村民都是吓得往后躲。 张九言不屑的笑了笑,说道:“我不过是要去田地里面看看庄稼,瞧把你们吓得,能有点出息吗?” 这时候,张九言爹也出来了。 张九言把锄头交给了爹,嘴里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爹,你把锄头收好了,别吓死了人,到时候咱们赔不起。” 张九言爹接过锄头,立在地上,眼睛看着张天寿,都恨不得现在就把张天寿暴打一顿。 张天寿见张九言收起了锄头,又是重新变得趾高气昂,说道:“张九言,你爹欠我二两银子,今天到期了,还钱。” 不待张九言说话,张天寿又道:“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如若还不起钱,可就不要怪我不顾乡族亲情了。” 张九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张天寿,都恨不得吃了他。 但是张天寿丝毫不怒,反而极为得意。 他就是喜欢别人恨他,但是偏偏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 “抓人。” 张天寿大手一挥,让周全他们抓人。 周全三人自然是早就手痒难耐,这时候拿出身上带的铁链,上前拿人。 村民们一个个的不忍再看,都是心说可惜,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完了。 “你们不要抓他。” 张九言爹这时候一声大喝,鼓足勇气挡在了张九言面前。 “钱是我欠下的,要抓抓我,跟我儿子无关。” 爹这时候能够站出来,这让张九言也感到很欣慰。 张天寿大笑几声,说道:“有道是父债子还,夫债妻还,你们一家三口一个都别想跑。” “张天寿,我说了不还吗?” 张九言一副不愿意搭理张天寿的模样,那模样,浑然当张天寿是小孩一样,完全不当一回事。 “还?你拿什么还?” 张天寿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这时候他张九言还敢说还钱,真是傻了。 对了,他本来就是个傻子嘛。 张天寿大笑不止,但是很快,他的笑声就戛然而止。 因为刚才他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而这时候,他却又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一幕, 张九言,他竟然从腰里拿出了一锭银子! 足足十两重的银子,整整一锭的银元宝!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古人大多贫穷,一辈子也没什么机会跟银子打交道。 即便是有机会接触银子,也是那被剪子剪成一粒又一粒的碎银,哪里见过整整一锭的银元宝。 此刻,张九言就给了大家足够大的视觉冲击,让他们都很震撼。 不过张天寿放高利贷,当然是见过的,周全三个捕快在衙门里面当差,自然也是见过。 他们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这个银元宝是从张九言身上拿出来的, 在他们的认知里面,谁拿出来都要可能,但他张九言一个乡下土包子,家里穷的叮当响,房子也被烧了,活也没得干,他怎么可能有银子,还是银元宝。 张九言不屑的看了张天寿和周全他们几人一眼,把银元宝托在手里,上前几步,走到张天寿面前,说道:“张天寿,找钱吧。” “你你你,,,” 张天寿难以置信的看着张九言,“这一定是你偷得,抢的,杀人越货得来的。” 说完,张天寿转头对周全三人说道:“快把他抓起来,这张九言一定是犯事了,抢劫杀人了。” 张天寿咬牙切齿,说什么也要抓张九言,抓他进大牢。 周全三人自然配合,不管张九言这银元宝是从哪里来的,今天要抓你就是要抓你。 一句话,你就是正当得来的,今天也要弄死你,没道理可讲。 张九言见张天寿,还有周全三人丝毫不讲道理,仰天大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巧取豪夺,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张天寿同样大笑,笑的狰狞恐怖,“王法?在这里,我张天寿就是王法。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 这句话一出口,张九言看张天寿,好似看死人一般。 张九言这眼神,顿时让张天寿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待张天寿反应过来,张九言便是对门里面作揖,说道:“黄公子,您都听到了,还请黄公子为我主持公道。” 众人又是一惊。 在大家的惊奇目光中,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翩翩公子,此人不是那儒学巷黄家公子黄雅升又是谁? 黄雅升目光在张天寿,周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周全身上。 黄雅升对周全说道:“这银两乃是学生赠于张家小哥的谢礼,答谢其为救治家父往来奔走之苦,若此银两有疑,你便将学生也一并拿了吧。” 周全反应过来,赶紧是收了铁链,躬着身子,满脸堆笑讨好,走过来对黄雅升连道不敢。 黄雅升乃是米脂县城屈指可数的秀才,家里也是文人辈出,人脉广博。 别说他周全只是一个捕快,便是米脂县尊见了黄雅升,那也要礼敬三分。 ps:求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收藏, 第三十三章 反转 在盛行科举的大明朝,你永远不要小看了任何一个读书人,尤其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那更加是不能得罪。 因为他们背后的关系都是七绕八绕的,跟谁都能绕到一起去。 这么说吧,一个读书人,他的同窗好友也是读书人,他的老师也是读书人。 老师又有好友同窗,他们也是读书人,这些读书人又有老师,他们的老师又有,,, 这还只是没功名的,有功名的,那关系更加是错综复杂。 同一年赶考的,同一年考取的,这些士子都能结成一家。 还有主考官,监考官等,这些官员都可以说是士子的老师,有什么事求上门去,都能说上话。 所以一个秀才,七绕八绕,最后便是跟当朝首辅搭上关系,说上话,这也丝毫不奇怪。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黄家在米脂又是名望家族,你说一个捕快,他在黄雅升的面前,够看吗? 黄雅升连正眼也没有看周全,只是淡淡的说道:“学生听闻张天寿横行乡里,欺压良善,学生开始是不信的。 但是直到学生方才亲耳听到这张天寿的嚣张之语,方才不得不信,这样的事情在你眼前发生,这” 说完,黄雅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全,那意思周全哪里还能不明白。 周全一咬牙,对另外两个捕快说道:“张天寿横行不法,仗势欺人,绑了,抓拿县衙法办。” “是。” 两个同行捕快这时候心里也苦,好好的赶上这趟浑水,现在只能求祖宗保佑,自己不要被牵连了。 两人合力,反手就把那张天寿给抓了,铁链木夹也给用上,俨然就是抓拿重犯。 “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张天寿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搞得蒙了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刑具加身。 大呼冤枉,但是谁理他。 “好,抓得好。” “张天寿这王八蛋总算是被抓了,抓得好啊。抓的痛快。” 村民们见张天寿被抓,刚开始也反应不过来,怎么来抓人的,现在反而被抓了呢? 等他们反应过来后,都知道张天寿完蛋了,这时候还怕他干什么,一个个的大声叫好,就跟过年一样高兴。 看着张天寿被抓走,张九言感慨万千。 以前还是自己太年轻了,太不经事了,以为只要到期还了张天寿的钱,他就治不了自己。 今天的一幕告诉张九言,在强权面前,即便你有理有据,也一样是待宰的羔羊。 今天如果不是黄雅升黄公子帮助,即便自己有钱还张天寿,也同样免不了家破人亡的下场。 张九言郑重对黄雅升作揖,说道:“公子,今日相助之情,我张九言铭记肺腑,他日若有机会,定当舍命相报。” 黄雅升微微一笑,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小哥言重了,那日若非小哥及时奔走,家父恐怕便有不忍言之事,此恩重如千斤,学生又何以为报?” 说到这里,黄雅升对张九言,脸上有那欣赏之色, “小哥那日不等学生付清车费,便就此离去,此等品德已是可贵。 今日学生再观小哥出言不凡,字字珠玑,似如我辈学子,不知小哥可曾进学读书?” 张九言当然是摆手否认,“我家里穷苦,哪里读得起书,随便的两句话,也不过是以前听说书先生讲古,才学了一两句皮毛,公子别误会。” 开玩笑,这年头的读书人,那动不动的就吟诗作对,来个什么行酒令,对对联之类的, 你如果没有真才实学,根本别想蒙混过关,那时候丢人的还是自己。 黄雅升听了,脸上难掩失望之情,“那真是可惜了。” 见时候不早了,黄雅升也要告辞了。 张九言一家,以及许多张家村村民相送,到了村口,自有黄家家丁仆从赶着马车来接,这自是不必多说。 送走黄雅升,众人看向张九言,感觉都不一样了。 谁能想到张九言,竟然能够跟黄雅升那样的读书老爷认识,看黄雅升样子,似乎还很看重张九言。 就凭着这层关系,以后张九言遇上什么事,求上门前,还怕办不成? 一个个的,许多村民都对张九言客气三分,腰杆子也是弯了好多。 不得不说,不管在什么年代,也不管在什么地方,强者,总是令人敬畏。 而现在,张九言能够让张天寿完蛋,无疑就是村民眼中的强者。 张九言娘知道家里躲过一劫,感慨万千,眼泪汪汪,在张九言的怀里哭了好久。 张九言爹这时候也是很高兴,债务的事情了结了,他不用卖田卖地了,当然高兴。 不过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张九言跟村民们喊话了。 张九言对村民们说道:“乡亲们,张天寿欺压乡里,作恶多端,现在伏法,罪有应得。 而我这个爹,好吃懒做,还贪恋赌博,如果不管一下,以后也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现在我张九言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你们不要跟他赌钱,也不要借钱给他,如果你们不听,被我知道了,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村民们自然也知道赌博不好,张九言这话也是为了张九言爹好,再加上有张天寿的例子在前,哪里还敢说什么。 一个个的都点头,说应该应该,以后不再跟张九言爹赌钱了。 张九言爹急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不行不行,你们别听他的,这兔崽子胡说八道,这个家是我当家,轮不到他说话。” 张九言爹大声对村民们说着,但是却没有人搭理他,只是应付一般的点头,没人拿他的话当真。 现在谁看不明白,张九言现在才是说话管用的,张九言爹,老了,被儿子接班了。 见没人搭理,张九言爹对张九言火冒三丈,骂道:“你小子要干什么?你爹我就这点爱好,你也忍心掐灭了?” 张九言认真回道:“家有赌徒,三代难翻身,这个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还跟我来说这个,我说不能赌,就是不能赌。” PS:感谢许名志,张泽源,朕躬钦处军国事,书友150723102840475,感谢你们的打赏,谢谢支持,非常感谢。也希望其他书友多多投票,多多支持,谢谢。 第三十四章 先占下再说 说完,张九言不理他,甩甩袖子,带着娘走了。 村民们也是个个偷笑,各自回去,只留下张九言爹在风中凌乱。 赌债的事情了结了,张九言也该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了。 头一个问题就是得有个家,不能总是住在三叔张桂成的家里。 黄雅升为了答谢张九言,给了张九言十两银子,加上张九言自己也有两钱的银子,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可以说现在张天寿完蛋了,他张九言就是村里的首富。 所以盖一个新房子,对于现在的张九言来说一点都不是难事。 但是用钱得用在刀刃上,张九言现在没有盖新房子的打算。 因为张九言知道,即将要到来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乱世? 在乱世到来之前,张九言必须要尽可能的壮大实力,收小弟,买粮食,这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房子,以后天下大乱了,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到处都是一个又一个的空村,即便是地主乡绅的房子,也不知道要空多少出来。 那时候只要你手里有人,你爱要多少要多少。 而如果你手里没人,却有华丽的房子,那你就是匪贼眼里的肥肉,可以说死期将至。 这么浅显的道理,张九言自然明白,所以他将会把有限的钱,用在最紧要的地方。 但是不盖房子,那一家人总得住在哪里? 难不成总是住在张桂成家里? 这当然不行。 张九言想了想,直接去了张天寿的家。 还没到张天寿家,张九言就远远的见张天寿家围了一圈人,他们打作一团。 不时还伴随有汪汪的狗叫声传来。 张九言眉头一皱,没想到村民们见张天寿完蛋了,竟然这么快就来占便宜来了,比自己还快。 “你们干什么?” 到了近前,张九言一声大喝,将那些还在厮打的人喝止住。 众人一见是张九言来了,纷纷住手。 再看地上,张天寿的儿子已经是被打倒在地,嘴巴里面还留着血。 这张天寿的儿子名叫张明春,今年十二岁,别看年纪还不大,但是也沾染了张天寿的坏德行,时常欺负人。 村民们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但是现在张天寿被抓了,村民们也自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把他一顿好打。 至于张天寿家里的那条狗,这时候已经被村民打死,躺在地上,不用说,晚上必是村民们的下酒菜。 一个村民上来对张九言说道:“言哥儿,张明春这小子看他鬼鬼祟祟,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们就把他打了,没别的事。” 张九言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这些村民身上一一扫过。 村民们接触张九言的目光,都有些害怕,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暴打张明春,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张天寿作恶多端,他的家人自然不可能有好下场。 再说这张明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年纪小,要不然,绝对是第二个张天寿。 不过这些村民也不是什么善类,张天寿前脚被抓,他们后脚就来打人,看来以后自己如果收村里的人做小弟,还是要慎重。 张九言没说什么,走到那张明春面前,看着张明春,张九言心里权衡起来。 张九言心说自己和他爹是不死不休,现在他爹被自己弄进大牢了,别想活着出来,那自己和他也就仇恨大了。 有道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自己如果放过他,以后他绝对是要报复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小子不能留。 可要说弄死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张九言还真是下不去手。 张九言权衡再三,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对他下手。 不得不说,道理谁都懂,但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时候的张九言,心还不够硬,不够冷。 对张天寿,他绝对下的去手,但是对一个孩子,他还做不到。 张九言对张明春说道:“你爹欺压乡里,作恶多端,现在被抓了,很快就要伏法,这也算是罪有应得。 你是他儿子,如果你以后好好做人,念在大家都姓张,我们大家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一条活路,懂吗?” 张明春不停的点头答应,“懂懂懂,我懂,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求求你们了,你们不要打死我。” 张九言挥挥手,“好了,自己收拾被子衣裳,随便找个地方安身吧。” 说完,张九言又对村民们说道:“张天寿名下的田地,不能荒了,到时候大家分一分,都得一点,算是这些年被张天寿欺压的一点补偿了。” 张九言刚才一番话有两个意思,第一,那就是这小子可以饶他一条命,只要他好好活命,大家就不要太难为他了。 第二,那就是张天寿这房子归我张九言了,要不然,张九言为什么让他走人。 至于张天寿的田地,张九言不要,给你们去分。 谁也不是傻子,张九言这话大家都听得明白,也没人反对。 张九言家里被张天寿烧了,现在占张天寿的房子住,当然合情合理。 见无人反对,张九言对张明春说道:“你走吧。” 张明春不停的磕头感谢张九言,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间,胡乱拿了几件衣裳,跌跌撞撞的走了。 而后张九言在张天寿屋里转了一圈,出来对村民们问道:“张天寿婆娘呢?” “跑了呗,那狐狸精,我们没来,她就不见了踪影,估计比张天寿走的还走。” “那娘们,我看她也不是个好东西,也就她走的早,要不然,就该把她卖进窑子里换钱。” 村民们一个个的面有可惜之情,特别是那光棍汉,更是万分可惜,低头叹气,估计他们这次来打人,也别有目的。 听说那女人跑了,张九言也不得不佩服三分,心说这女人倒真是聪明。 “好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村民们各自散去,顺带也把张天寿家里那条狗也带走了,个个高兴,说着该烤了吃,还是该红烧。 张九言则是去了张桂成家里,把爹娘接来。 PS: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新书期间,希望各位书友多多投票,多多支持,谢谢大家。 第三十五章 背后势力 张九言爹得知张九言要占张天寿的房子住,自然感到痛快,不等张九言说话,自己就屁颠屁颠的跑去了。 只有那张九言娘满脸不安,担忧的说道:“九言啊,我们占张天寿的房子住,会不会不好啊?官府不管吗?” 张九言无所谓的说道:“张天寿作恶多端,现在他完蛋了,他家的房子我们不住,也要被人占去,既然这样,干嘛不住?” 尽管这样,但张九言娘还是不踏实。 张九言好一顿劝,“娘,他不烧咱家的房子,咱们会去占他家吗?这都是他的报应,民不举,官不究,娘,你就不要担心害怕了。” 张九言好说歹说,最后才是把娘说服。 解决了住的问题,张九言当即找到张桂成,让他帮自己再打造一个黄包车出来。 黄包车不但是一个赚钱的工具,也是增加见闻,扩大人脉的工具。 通过拉黄包车,张九言和许多的老爷公子都是认识,虽然不可能每个人都像黄雅升那样好的关系。 但是通过和他们的交谈,张九言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同时张九言也告诉张桂成,说也帮张九真打一个黄包车出来,自己可以带着张九真干几天,帮他一把。 张桂成大喜,不住的感谢张九言。 这时候,张九言掏出了那个二钱的碎银子,交到张桂成手里。 “三叔,每次打造黄包车都麻烦你,这段时间也在你家里打扰,一点心意,三叔收下。” 张桂成连连摆手不要,说一家人,不要那么见外。 但张九言不依,硬是将银子按在张桂成手里,张九言认真说道:“三叔,事是事,情是情,你帮我的,不会因为我给了你银子,我就不欠你情了。你的情,我张九言记一辈子。 正是因为如此,我更加不能让你吃亏,该给你的钱,我更加要给足,你如果不收,以后我还敢找你帮忙吗?” 张九言话里透着坚决,不容推辞,张桂成最后还是收了。 尽管他提出不能收这么多,但张九言还是让他把这二钱银子全部收了,不收不行。 张桂成接了张九言的银子,更加不敢耽误,当即就加班加点的为张九言打造黄包车。 晚上,张九言一家吃了饭,在新家“住下”。 张九言爹很高兴,以前家里住的是茅草房,现在则是砖瓦房,这是一个质的飞跃,凭他的性子,不高兴才怪。 特别这个房子还是张天寿的,现在被他拿来住了,心里更加是得意,只感到扬眉吐气。 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只有张九言娘感觉没有以前自己的老房子好,没有老房子舒服。 张九言只能安慰了,说以后会在老房子的基础上,再盖一个房子出来,张九言娘这才是眉头渐渐舒展。 张九言一家其乐融融,却说那张天寿的儿子张明春,这时候却是一路跌跌撞撞,到了一个庄园。 庄园大门极是气派,上面的牌匾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艾府”。 当年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在制定国家政策的时候,对各个方面都有明确的规定, 便是老百姓该穿什么样的衣裳,不该穿什么样的衣裳,商人又该穿什么,都是有明确的规定。 同样,对这宅院该挂什么牌匾,当然也有规定。 寻常百姓家,那是不能挂牌匾的,但若是你颇有身家,在地方乡里颇有名望,你可以到县衙申请,悬挂牌匾, 不过只能以“宅”来称谓,如王宅,李宅。 而如果哪家悬挂的牌匾是以“府”来称谓,如李府,刘府,这说明这户人家是出过官员的人家,只有家里曾经有人当过官,才能这样挂。 如果乱挂,不但丢人现眼,而且罪过不小。 而这“艾府”,就是曾经家里出过官员的人家。 不错,这里就是米脂官绅第一家艾家。 艾家的名声在米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历史上也很有名气。 在明清两朝,米脂艾家人丁兴旺,富甲一方,家族子弟更加是人才辈出,考中功名者多达三百多人,为官者亦是多达一百三十多人,文臣,武将,皆有。 如此数字,可见艾家之实力,故而在陕{西有“米脂艾家,绥德蔡家”之说。 艾府修建的极其大气,光门口的两个大狮子就重达千斤,狮子口悬宝珠,栩栩如生。 再看那朱漆大门,门高五六米,厚重非常,窥一斑而知全豹,这般气派,便是比之朝廷权贵豪门,亦是不遑多让。 张明春到了艾家,想要上台阶敲门,当即被看门家丁拦下。 “哪来的娃子,敢来艾家玩闹,滚滚滚。” 张明春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我找艾忠艾管家,我爹出事了。” 艾忠是艾家的管家,权力不小,在当代艾家家主艾诏面前也是极得器重。 家丁一听张明春找艾忠,不敢大意。 “你爹是谁?” “我爹是张天寿,我爹出事了。” 要不怎么说狡兔三窟呢,张天寿也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出事,为了以防万一,他做了几个准备。 其中之一就是叮嘱自己的儿子张明春,告诉他,如果自己出事了,回不来,立马去找艾府管家艾忠,让他救人。 家丁不认识张天寿,但是因为小孩点名道姓是找艾忠,家丁怕是艾忠家的亲戚关系户,于是赶紧前去通报。 不多时,管家艾忠让人把张明春从小门带了进去。 当天夜里,米脂一处车船店,突然大门洞开,从里面冲出来三四十人,个个举着火把,直奔张家村。 夜色如墨,天地间的一切都是隐没在黑暗中。 张九言此时此刻,躺在原本是张天寿睡的大床上,盖着又新又软的被子,张九言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不想竟然翻来覆去都不能入睡。 “难道老子认床?” 张九言嘴里嘀咕一句,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倒了一杯茶喝。 一杯茶下肚,更加是没有睡意,堂屋宽敞,张九言干脆出了房间,自己到堂屋去坐。 PS:希望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收藏,多多打赏,谢谢大家。也希望大家一直都支持老白猪,谢谢。 第三十六章惊变 在堂屋做了一会,张九言感觉外面虽然是漆黑一片,但是却也别有一番景致,信步走出堂屋,到了院子,观赏起来。 这时候的张九言心情大好,张天寿被抓,让他感到压力去了大半,他可以有时间,也有精神来谋划以后的事情了。 兴致来了,张九言甚至有作诗一首的冲动。 不过在脑海里思前想后,却也是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诗词。 这家伙,哪里是想作诗,分明是想抄诗。 张九言一脸高兴,想着我还就不信了,想不出一首有关夜色的诗词来。 突然,张九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瞳在瞬间放大十倍不止。 因为张九言正看到一只火龙远远地向着自己这边而来。 期间,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叫骂声。 张九言脸色大变,再一联想到张天寿被抓,难道是有人给他出头? 张九言浑身一个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 赶紧是跑到爹娘的房间,大声拍打着房门。 张九言爹娘被惊醒,还睡眼蓬松,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被张九言给拉着跑出去了。 几乎就是前后脚,张九言一家三口刚跑出去,那车船店脚牙就到了。 张明春领头,脸上有那不符合他年龄的凶悍, 张明春叫骂道:“那张九言就在里面,你们赶紧进去打死他,给我出气。” 张明春咬牙切齿,和白天向张九言磕头求饶的时候判若两人。 一众脚牙张牙舞爪,手持棍棒,还有数人持刀,大步进去,却是扑了个空。 “给我搜。” 一众人找遍了里里外外每一个房间,都是看不到人。 张明春红了眼,又是带着他们去张桂成家里搜,没有搜到,把张桂成一家给打个半死。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村子每一个人。 大家开始还以为是有强人来洗劫,后来一细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张明春叫来的,还是车船店的脚牙,个个吓得半死。 民间有句话叫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这句话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这些人平日里别看干的是给人拉客送货,或者做中人,介绍买卖两家谈生意。 但其实他们暗地里干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比如说你有一批货,一个人带不走,那你可能就会想着让这些脚夫帮忙送一下,给些钱就是了。 但这些脚夫不这样想,这趟买卖他没机会也就罢了,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在本路上把你给暗杀了,把你的钱财货物都抢了。 至于如何收尾,这好办,烧了,埋了,都行,反正一时之间没有苦主告官,等有人告官,还不知道是时候了,痕迹早就没有了,怎么查? 这是路上,如果是在船上,那杀人越货就更加容易了,杀了人,直接往河里一丢,鬼都不知道。 这也就是为什么古人出门在外,走着走着就没了,在哪里没的,谁也说不清楚。 村民们一个个躲在家里,只求菩萨保佑,祖宗保佑,保佑这些人千万不要找到自己家里来。 不过张明春继承了张天寿睚眦必报的性格,带着一众脚夫,又是去了几个白天打他的村民家,把他们也是痛打一顿。 村民人心惶惶,心说这些人怎么会为张天寿出头? 他们之间难道还有关系? 不错,有关系,因为张天寿放高利贷,那本钱就是从艾忠那里拿的。 换句话说,其实真正放高利贷的人是艾忠,也就是艾家,张天寿不过是个二传手而已。 像张天寿这样的二传手,艾家还有很多。 现在张九言把张天寿给整了,区区一个张天寿不打紧,就算死了也没关系。 但问题是张天寿放出去的债怎么收回来?那是银子啊,不能打水漂。 再则,张九言对付张天寿,那就是在打艾家的脸,也影响了艾家的财源来路,艾家如何能忍? 顺便交代一句,这家车船行,那实际上也是艾家的产业,不过在明面上,他不属于艾家。 张家村的这一切,躲在远处一高坡的张九言,他都是看到清清楚楚。 张九言没有想到张天寿竟然背后还有那么大的关系,人都被抓了,完蛋了,还有人为他出头。 心里暗骂,同时张九言也感觉对不起张桂成一家,让他受连累了。 不过好在听动静,那些人还不敢直接杀人,虽然张桂成一家挨了打,但性命一时无忧。 “不行,这事情看来还有蹊跷,得查清楚。” 张九言暗暗下定决心,这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要不然,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张九言脑海里灵光一闪,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线团,似乎找到了线头。 当天夜里,张九言暂时将爹娘安顿在一处山洞中。 陕{西地处黄土高坡,山洞极多,甚至还有许多人干脆就在山洞里面安家落户,这样的事情极其普遍。 因为跑出来的时候匆忙,什么也没带,不过好在现在气温颇高,即便晚上没有被子,也没事,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叮嘱爹娘不要乱走,他天亮后会送东西来吃,而后张九言离开了。 天色大亮,烈日炎炎,火辣辣的照在人身上,让人汗流浃背。 在连接县城的土路小道,吴家村恶霸吴春带着一个跟班小弟,走在路上,嘴里骂骂咧咧,小弟也不敢作声。 这吴春就是抢夺刘宗敏铁匠铺子和田地的那个恶霸,今天按照常例,他去给县衙的捕快送钱去了。 像吴春这样的混蛋,如果没有县衙捕快给他们撑腰,早就被人玩死了。 自己辛苦搜刮的钱送出去,又遇上这热死人的鬼天气,吴春自然心里不舒服。 “他娘的,老子辛辛苦苦,他却是舒舒服服坐在衙门抖脚,只恨老子没个有权有势的爹,要不然,哪里又受这罪。” 这吴春也就图个嘴上痛快,真要是那捕快在他面前,那绝对跟孙子一样乖。 两个人在路上走着,时不时的只有几个流民经过。 吴春心里不痛快,便以追打流民作乐,几个流民都是被他打的倒地不起。 PS:希望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支持。没收藏的朋友记得收藏一下,有书单的朋友最好加个书单,谢谢大家。 第三十七章 路上突变 可怜那几个流民本就因为极度的饥饿,处于死亡的边缘,哪里是他吴春的对手,只能任他踢打了。 但是吴春不知道,他和小弟的一举一动,这时候都是落在了一个人的眼中,这个人就是张九言。 张九言一路跟着吴春,此时见路上没人了,于是低着头,悄悄的追上去了。 到了吴春后面七八步,张九言把一块面巾戴在脸上,而后一咬牙,拿着胳膊粗细的木棒,对着吴春的后脑勺就狠狠的打了过去。 “啊”的一声惨叫,吴春猝不及防,当即被打的摔倒在地,头破血流。 等他回头一看,还没看清张九言模样,张九言又是狠狠的对着他挥棒殴打,每一棍都是往头上打。 张九言也是打红了眼,不过几棍下去,吴春就一命呜呼。 吴春跟班小弟哪里见过这狠角色,以前他跟着吴春欺负人,那也不过是欺软怕硬,以多欺少,哪像张九言一样,上来就要人命。 跟班小弟吓得两腿直打抖,就差没尿裤子了,哪里敢上前帮忙。 张九言几棍打死吴春,又向吴春跟班小弟看去,眼睛血红,犹如魔鬼。 跟班小弟吓得转头就跑,张九言便在后面追。 不过张九言追他,却是有意不追上,等他跑了一阵,张九言就停下了脚步。 张九言回头,又是来收拾收尾,把吴春里里外外都搜了一个遍,一文钱不带剩的。 为防吴春命大,张九言又对他脑门狠打几下,最后张九言才放心离去。 张九言一路疾步快走,到了最后,就已经是跑了起来。 这时候的张九言只感到心跳的跟打鼓一样,脑袋也是昏昏沉沉,呼吸也困难,害怕,怕的厉害。 这次张九言第一次杀人,当时杀人的时候不感觉,现在却是翻江倒海一般, 脑海里再一浮现吴春死状,最后张九言甚至忍不住呕吐起来。 “我要坚强,我要坚强。” 张九言不停地为自己打气,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没有王法公道,只有铁血强权,只有拳头。 张九言这样告诉自己。 慢慢的,张九言的情绪开始变得稳定起来,不过微风吹过,张九言还是浑身一激灵,原来这时候张九言的衣裳已经是被汗水打湿了。 却说那吴春的跟班小弟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是让他跑到了吴家村。 “不好了,杀人了,不好了,杀人了。” 他不停的喊着,惊慌失措,脸色苍白。 而这时候吴家村的村民则是大多在刘宗敏的老房子前看热闹。 原来今天一大早,刘宗敏就带着妻子进村来了,要住进自己的家。 这个房子已经是被吴春占住了,吴春在村上的几个小弟自然不肯,于是他们就厮打吵闹起来。 不过刘宗敏身强力壮,几个吴春小弟也拿他没办法,两边就这样僵持。 村民们也纷纷跑来看热闹。 村民们大多还是明事理的,虽然刘宗敏不姓吴,不是他们的人,但是在心里,他们还是同情刘宗敏的遭遇。 不过这样的同情,也就最多停留在心里,最多不跟着吴春他们一起欺负刘宗敏,至于别的,却是不能做了。 突然大家听到有人大喊杀人了,都是一惊。 杀人不是小事,那是要见官的,村民们个个都是惊恐,不知谁杀人了,也不知是谁被杀了。 那吴春小弟一路大喊,但是却不见一个村民,这让他更加觉得害怕,这时候的他,只想去人多的地方,越多越好。 直到那吴春小弟跑到这里,见这里人多,就直奔这里跑,不过一点路,还摔了好几跤。 “吴贵,谁杀人了,大哥呢?” 几个吴春小弟见状,赶紧是问,这才得知是吴春被人杀了。 大家这时候都是惊呆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只有那刘宗敏,眼神之中难掩激动之色,刘宗敏大声说道:“杀得好,这吴春就该被人杀,老天开眼了。” 如果刘宗敏不在这里,那么吴春被杀,众人绝对是要将刘宗敏作为头号怀疑对象。 但是今天一大早,刘宗敏就来了村上,绝对不可能杀吴春。 那这吴春是被谁杀的呢? 最后吴家村里长叫了十几二十人,小心翼翼的去了吴春被杀的地方。 这时候到地方一看,只见许多的流民正在脱吴春的衣裳,鞋子,反正是只要用得上的,一点不放过。 “干什么?” 里长大喝一声,流民惊吓逃散,不过手里已经得到的衣裳裤子什么的,却是没有丢下,拿着跑了。 一众人到了近前,看着浑身赤条条的吴春,躺在血淋淋的泥土上,都是一阵唏嘘。 “报官,快报官。” 里长急急忙忙去县衙报官,几个捕快和仵作来到现场查看。 但是这样的案子极是明显,要么是寻仇,要么就是抢劫。 但不论是哪一种,对于像吴春这样的人来说,犯罪嫌疑人都太多了,你叫捕快如何去查。 所以这个案子最后也就在衙门里面记录了一下,后面的进展就不得而知了。 吴春被杀,刘宗敏大摇大摆的带着妻子,住进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房子,那吴春的几个小弟混混也不敢再说什么。 告别了山坳,从新回到自己的家,刘宗敏和妻子小莲都很高兴, 小莲更是不顾怀孕的身子,里里外外的把房子打扫了一遍。 当然,这打扫主要靠的是刘宗敏,刘宗敏不敢让妻子太劳累,只让她指挥就行。 夜深了,只能听到那树上的小鸟时不时的叫唤两声,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声响了,很是安宁。 刘宗敏悄悄的起来了,出了房子,来到了之前居住的山坳。 此时再来到这里,刘宗敏心情又是不一样。 “宗敏。”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刘宗敏一听,高兴的回过头来,见张九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大哥。” 刘宗敏疾走两步到了近前,当即跪在地上,说道:“多谢大哥为我报仇,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刘宗敏要磕头,张九言急忙将他扶起,摆摆手,“都是兄弟,以后不要这样。” PS:新书期间,希望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支持,谢谢,也希望大家没收藏的积极收藏一下,谢谢大家。 第三十八章 求见黄雅升 刘宗敏很感动,眼睛红了。 凭着刘宗敏的本事,要杀死吴春,那不是难事,问题是杀了吴春,他也逃不了,因为他还有妻子小莲啊。 为了小莲,刘宗敏一直忍受着吴春的欺压,这种感觉比杀了他还难受。 现在张九言为他报了仇,给他出了气,这样的大哥,那还有什么说的呢,只能拿命去报答了。 张九言这时候看着刘宗敏,刘宗敏只感到莫名的有一股威压,一股平时不曾感觉到的威压。 “这也许就是老人常说的杀气吧。” 刘宗敏心中感慨一句,对张九言更加是敬畏了。 张九言看着刘宗敏,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宗敏,你现在也要开始准备了,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说,大哥不怪你。” “不,我愿意。” 刘宗敏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大哥放心,我一定办好。” “好。” 张九言欣慰的用手拍了拍刘宗敏的肩膀,“好兄弟,这辈子能够遇上你,也不枉我在这世上走一遭。” 张九言这句话,可以说是对刘宗敏极高的评价,既是有感而发,也是对刘宗敏的鼓励。 刘宗敏听了,果然是更加激动,斗志昂扬。 第二天,县衙,牢房。 周全和几个捕快正在对张天寿进行拷打,逼问他这些年做下的缺德勾当。 别看他们之前臭味相投,称兄道弟,但是这时候谁也顾不上谁,谁还又认识谁。 张天寿被吊着一顿好打,皮开肉绽,但是却没有露出一点口风。 不是他嘴硬,是他知道自己不说,也许还有命在,如果说了,就算大明律法不让他死,他也活不了。 打了半天,周全见拷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劝道:“老弟,你也别怪我,这事情黄家公子过问了,你就翻不了身,既然注定如此,何必把我牵连进去。” 张天寿张着流血的嘴巴,笑了起来,笑的恐怖。 张天寿笑道:“你打吧,你打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嘿,老弟,这你就不够意思了,行,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周全不顾兄弟情面了。” 说完,周全抡起鞭子就一顿好打。 不得不说,这张天寿跟艾家的关系真是隐藏的够深的,连一向跟他交情不浅的周全,也不知道。 打了没多久,有一捕快进来了,说是上面传了命令下来,要放人,要把张天寿给放了。 周全一听,好半天的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放人,谁说的?” 周全不信,心说这张天寿还能有这能耐,人被关了,还能运作,打通关系? 这不可能。 但是这命令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还是县尊大人亲自下的,谁敢违抗。 “哈哈哈,,,” 张天寿一听自己果然要出去了,心里痛快,心说果然是树大好乘凉,艾家就是艾家,跟着艾家混,果然没错。 只是可惜自己跟艾家的关系不能张扬,要不然,他相信自己可以比现在风光十倍百倍。 “周全,你还不给我松开?” 周全这时候真是悔断肠,谁能知道张天寿后面还有关系,而且关系竟然能够通到县尊那里去。 现在真是进退两难,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该急忙忙的鞭打张天寿了,现在两人的关系算是得罪死了。 一边解开铁链,周全一边讨好, “老弟,不不不,老哥,这事情也不能怪我,你也知道黄家在县城的实力,这事情你别往心里去。” 张天寿哪里是什么好东西,被打的这么惨,他会不计较? 显然不可能。 “啪”的一声,张天寿一巴掌打在了周全脸上。 “周全,这两天老子受的罪,没完。” 这一巴掌如果是以前张天寿打在周全脸上,那张天寿绝对是要被周全给活活折磨死。 但是现在周全知道张天寿背后关系通天,哪里还敢放个屁。 这世道就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张天寿出了牢房,他儿子张明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边上还跟着七八个车船店的脚牙打手。 出来后,张天寿劈头盖脸就问张九言在哪里,死没死。 得知张九言一家跑了,张天寿火冒三丈,最后回到张家村,把火气发在了张家村的村民身上。 特别是张桂成父子,那更加是被打的浑身是伤,根本爬不起来,好些没被打死。 而后张天寿也让那些脚夫打手四处寻找张九言,但是张九言有心要躲藏,哪里是他们找得到的。 这次之后,张天寿更加是在张家村作威作福,无所顾忌。 张九言在暗地里面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对张天寿,张九言又怎么会放过他。 天启七年九月三日上午,也就是张天寿出狱的第三天,张九言进了城,找到了儒学巷黄公子家中,求见黄雅升。 黄雅升得知张九言求见,不好意思见他,因为他之前答应为张九言做主,但是最后却没有办成。 这让黄雅升感觉失了脸面。 但是张九言执意求见,黄雅升无奈之下,也只得见了。 一见面,张九言对黄雅升作揖,说道:“敢问公子,这张天寿背后是何关系,为何突然之间便可逍遥法外?” “哎。” 黄雅升叹息一声,回道:“小哥有所不知,此次不知为何,竟然是那艾家之人从中作梗,以至张天寿那厮逃脱惩罚。 艾家乃我米脂第一家,在他面前,便是学生,亦是无说话之地。” “艾家?” 对于这个艾家,张九言自然也不陌生,因为他们知道在历史上曾经记载,李自成就是因为受到了艾家老爷艾诏的迫害,这才是最终走上了造反的道路。 只是张九言没有想到艾家的势力这么大,竟然能够让黄雅升黄家在他面前,都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这就更奇怪了,堂堂艾家,高高在上,怎么就跟张天寿之流扯上了关系呢。 黄雅升劝道:“小哥,如今那张天寿得了艾家支持,你断然不可再与之相抗,还请小哥切莫冲动。” PS:感谢各位所有的支持,希望各位书友多多投票,多多收藏,你的每一票都很宝贵,每一个收藏也很宝贵,谢谢大家。 第三十九章 张家村惊变 “明白,明白,多谢公子提醒,为避风头,在下决定离开米脂,浪迹天涯,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与公子相见的机会,公子保重。” 说完,张九言拜别而去。 黄雅升听闻张九言要离开米脂,预感到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命人拿来银两相赠,张九言坚决不受。 最后黄雅升亲自送张九言出门,“小哥保重。” 张九言郑重拱手拜别,“公子保重。” 张九言说完便要离去,不想这时张九言竟然脚下一阵迷乱,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黄雅升大惊,急忙命家丁仆从送张九言去医馆诊治。 黄雅升放心不下,也是一同去了。 到了医馆,大夫一通把脉,这里看,那里瞧,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个遍,明明没有问题,但张九言却是偏偏昏迷不醒。 如此疑难杂症,不但让大夫感到棘手,也引得许多同在医馆治病的百姓好奇。 有人说了,这一定是路上遇上了邪气,被鬼魂附身,要请神婆来驱赶,否则,性命难保。 也有人说这可能是被人收了魂魄,要请人给他招魂。 他们一阵七嘴八舌,只让张九言患病之事很快传开,许多人都是知道张九言得了怪病,在医馆昏迷不醒。 而就在张九言昏迷,在医馆接受治疗的时候,张天寿和他儿子正在张家村作威作福。 “张桂云,你家的夏税为何还不交?想耍赖不成?我告诉你,便是卖田卖地,卖儿卖女卖婆娘,也得给我一文不少的交上来,交不上来,抓你去吃牢饭。” 张天寿一阵大喝,只把那村民是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哪里还敢说半句话。 每每交税,那对于村民百姓来说是件不得了的大事,苦事。 但是对于像里长,还有那衙门里的吏员来说,却是一件趁机发财的好事,他们中饱私囊,哪里会错过。 至于别人为此家破人亡,他们是不会去管的。 张天寿和张明春父子一阵耀武扬威后,回到了家里。 自打经历了牢狱后,张天寿对自己的儿子张明春那是越看越顺眼, 以前做事,张天寿还不大带着他,现在则是事事不少他,就好像要早一点把儿子培养成独当一面。 张明春性子早就野了,跟着爹当然高兴。 两父子在家里大吃大喝起来,张天寿酒足饭饱,想起了自己那跑了的女人。 张天寿一口口水吐在地上,骂道:“臭婊子,竟然敢跑,还把老子的银子也卷走了,别被老子抓到,抓到了,有你好看。” 儿子张明春在一旁笑道:“爹,那你再讨一个呗,顺便也给我讨一个,我也不小了。” 张明春十二岁,在后世绝对是一个孩子,但是在古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个年纪讨婆娘,也不是没有。 “好,等哪天,我们父子就两登科,再生两个娃子出来。”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不止。 然而这时,一个人影却是慢慢的靠近他们家,只见这个人影一身青衣,脸上蒙着面巾,难道大白天的,他要做小偷? 再一细看,此人眉宇间甚是熟悉,竟是那刘宗敏! 他这时候来干什么?真的是来当小偷的吗? 当然不是,因为这时候的刘宗敏,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刀,眼睛里面尽是狠戾光芒。 “张天寿,今天我就为大哥取你性命。” 刘宗敏一步一步的拿着刀,摸进了张天寿的家。 这时候正是大白天,按着时间来算,杀人放火这样的事,怎么着,也得找个夜黑风高的时候。 但是刘宗敏他来了,奉了张九言的命令,他来了。 一个村子,又是大白天,进来了一个陌生人,还提着刀,那不可能没人看见,这时候,就有人看见刘宗敏提到摸进了张天寿家。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做声。 相反,还个个来了精神,只看着刘宗敏一步一步的摸进去,生怕提前被张天寿发现。 到这地步,你说这张天寿得有多招人恨。 却说那刘宗敏进了张天寿家,见到那正在堂屋里面的张天寿父子,这时候呼吸也重了,握刀的手也是因为紧张而颤抖。 刘宗敏也没杀过人啊,能不紧张吗? 这样的事情,别管之前说的有多么的豪言壮语,真要事到临头,那就没有一个不害怕不紧张的。 但是刘宗敏想起张九言对他的期望,想起了这是张九言对他的命令,他的意志在这一刻就变得无比的坚决。 “啊”的一声低吼,刘宗敏提着刀,直接就向着那张天寿冲过去。 张天寿父子陡然听见一声低吼,浑身一震,再一看过去,那刘宗敏就已经是冲到了近前。 “垮啦”一声,张天寿椅子没坐稳,摔在地上, “你是谁?你你你,,,你别过来。” 张天寿极度恐惧,一边说,一边想抽出腰里的短刀。 刘宗敏又岂会给他机会,高高举起刀,猛然一声大喝, “去死吧。” 话音落,血飞溅,张天寿倒在了血泊中。 “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 张天寿儿子张明春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三步一跌倒的跑出了家门,向村民求救。 刘宗敏很快追出来。 张明春不停的拍打着村民的房门,希望村民可以开门让他进去。 但是谁会可怜他?谁会开门? 村民非但不开门,还一个个的大声叫好。 “好汉杀得好,杀得好。” 这样的叫好声,更加让刘宗敏热血沸腾,脚下的步子更大,更快。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张明春吓得跌在地上,一边向后挪,一边向蒙着面巾的刘宗敏求饶。 刘宗敏可没有张九言那般好心肠,这时候他杀出了性,为了斩草除根,哪里会留张明春性命。 “啊”的一声怒吼,刘宗敏使尽浑身气力,一刀向张明春砍去。 张明春和他爹张天寿一样,立死当场。 杀完人,刘宗敏看着张明春的尸体,没多久,这热血也是渐渐消散,一股子本能的恐惧也涌上心头。 不敢多呆,刘宗敏向着村外跑去。 PS:感谢各位书友的投票,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投票,没有收藏的书友一定要记得收藏一下,本书的收藏还不理想,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四十章 药费 很快,张家村人命血案就引起了轰动,毕竟这是两条性命啊, 而且张天寿还是里长的身份,又是大白天的,这样的血案,想不引起轰动也难。 米脂县尊得知案件,大怒。 前几天吴春被杀的事情就没有结果,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想而知,他的升迁之路是断了。 气急之下,米脂县尊当即命令捕快侦查,必须要破案,否则,严惩不贷。 参与破案的捕头赵显根来到了张家村,一见到凶杀现场,赵显根当即说道:“此事必是张九言这厮所为。” 赵显根这样说,一点也不奇怪,一来张九言和张天寿新近结仇,两人发生仇杀再正常不过。 二来张九言自打离开张家村后,一家就失踪了,不见人影,他的嫌疑最大。 不过边上一个捕快却是说道:“捕头,那张九言听说在医馆治病,还没醒呢。” “什么?” 赵显根当即变色,很惊讶,“还有这事,走,看看去。” 于是赵显根一行人又是回了县城,来到收治张九言的医馆,见到了还处于昏迷当中的张九言。 赵显根这下无话可说了,不过他还不甘心,对医馆大夫问道:“这厮一天都在这?没离开过吗?” 大夫诚恳的说道:“昏迷不醒,如何能走? 实不相瞒,自从此人被黄公子送来,这一天,老夫都在研究此人病症,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病症之人,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赵显根不耐烦,也懒得在这里多呆,气呼呼的走了。 赵显根走后,大夫又是给张九言一阵把脉,并且翻看张九言的眼睛,嘴巴,心跳。 但是一番看下来,却是正常,没有什么问题。 就在大夫一筹莫展,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只听得一阵“咕咕”的声音传来。 大夫一阵惊讶,顺着声音找去,发现原来是张九言的肚子在响。 大夫这下为难了,昏迷不醒,却是饿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给他熬稀粥喝吧。 于是大夫命学徒给张九言熬粥去了。 是啊,张九言饿了,很饿。 别的什么都好装,但是这饥饿难耐,这如何去装,肚子饿的打鼓,这没法装啊。 这时候的张九言也很紧张,可别露陷了。 很快,大夫学徒熬了一碗香喷喷的稀粥过来,扶起张九言,喂他喝下。 张九言也没办法了,先喝了再说。 装着昏迷模样,张九言轻轻张开嘴巴,一点一点将稀粥喝了下去。 大夫在一旁看的真切,抚掌感叹道:“世人皆言民以食为天,今日一见,果然是至理名言。 如此昏迷之人,四肢不动,聪耳不闻,然饥饿难耐之下,却也能喝下稀粥,可见此话之真切啊。” 张九言这时候真的好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这大夫感慨的模样如何。 一碗稀粥下肚,张九言饱了很多,这时候正好也晚了,于是张九言干脆直接开始睡觉。 这时候的张九言,其实也很累啊。 你可不要以为装昏迷,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里面的辛苦,也知道试过的人知道。 不过这一切都值得,从捕头赵显根的问话来看,刘宗敏已经把事情办成了,并且顺利的跑了。 这一次张九言和刘宗敏的行动,张九言杀吴春,刘宗敏有了不在现场的证据。 刘宗敏杀张天寿,张九言有了不在现场的证据。 这样一来,事情办成了,人也没事了,凭着这年头的侦查手段,想来是极难破案的。 再加上以后流民越来越多,杀人越货的事情必然也是越来越多,所以以后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极度疲惫,张九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张九言早早醒来,躺了一天一夜,本能的就张开双臂,舒展身体。 “哎啊,公子你终于醒了。” 张九言这一动,竟然就被那学徒看到,学徒大喜,立即欢欢喜喜的去禀报师傅去了。 为了妥当期间,张九言本来还准备再装一天,现在不行了,于是干脆爬了起来,准备告辞走人。 大夫得知张九言醒来,分外激动,脚步飞快,就来到了张九言面前。 “公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大夫一脸关切,很显然,他希望在张九言身上得到解答,自己就可以攻克一种新的病症。 如果真的这样,那他估计也可以凭着这种病症,留名青史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大夫更加是心情热切,在张九言身上一阵查看,把脉,翻看眼皮,验看舌头,无一不足。 张九言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我感觉自己就像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梦,别的,没什么了。” 大夫听了,很失望,手里的动作也迟缓不少。 “公子,你真的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吗?” 张九言一脸诚恳,说道:“没有,真的没有,我很舒服,很精神。” 大夫很失望,一番查看下来,也看不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不住的摇头叹息。 “大夫,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要是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好好好,公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九言笑着作揖,以示感谢,不想又被大夫的一句话给搞蒙了。 只见大夫对身边的学徒吩咐道:“你带公子去将药费结算一下,然后好生送公子出门。” 张九言只以为自己听错了,“药,,,药费?” 张九言一阵无语,对大夫说道:“大夫,我这就睡了一觉,没吃药没打针的,这药费从何而来?” 虽然大夫两师徒听不懂打针是什么,但是大致也能够理解张九言的意思。 大夫说道:“公子,您虽然没有吃药,但是老夫这一天一夜都对你细心诊治,连眼都不曾合一下。 还有老夫为了以防万一,也为公子提前煎好了一些提神醒脑的汤药,这些老夫都是要本钱的啊。还望公子可以体谅一下。” “体谅?” 张九言一阵苦笑,最后无奈点头苦笑:“是的,是应该体谅。” PS:希望大家多投票,多收藏,多打赏,谢谢大家,没有收藏的,记得收藏,有书单的朋友希望可以帮忙加一个书单,谢谢大家。 第四十一章 城门口 而后,张九言跟着那学徒,把自己的药费给结了。 整整三钱银子,也不知道这大夫给自己煎了什么药。 走的时候,张九言不甘心,对学徒说道:“你能不能把那煎好的药给我?” 那学徒颇为有些意外,问道:“公子,你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这身体没事了,还问药材干什么?” 张九言笑道:“既然是花了钱的,反正是提神醒脑,我就权当喝茶了。” 学徒也不能不给,毕竟张九言已经花钱了,于是让张九言稍等,他去拿药,去去就来。 这一“去去就来”,就去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 最后张九言等的有点不耐烦了,都要走了,学徒才姗姗来迟。 “公子,这就是您的汤药。” 张九言往那药罐子里面一看,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这明显就是刚刚煎好的药嘛,还骗我说以防万一,早就煎好了。 张九言心说反正喝不死人,就不能便宜了这的大夫。 张九言把袖子往上一撸,也不要碗了,端着药罐子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那学徒见张九言这样,心里一阵心疼,心说这幅药本来是可以省下的,哪知道这公子这么小气,没听说过没事也喝药的。 学徒越心疼,张九言越高兴,小样,想不花本钱就占我张九言的便宜,想得美。 喝完汤药,张九言出了医馆,信步走在大街上。 张天寿一死,张九言心情大好,看什么都格外顺眼,看什么都高兴。 不过这事情多少有点对不住黄雅升黄公子,于是张九言便再次登门道谢。 黄雅升见张九言没事,心里也高兴,好生安慰几句,让他切要注意身体。 同时,黄雅升亦是说道:“张天寿那厮也不知被何人所杀,但不管如何,于小哥是好事一桩,小哥也就不必再背井离乡了。” 张九言心里一阵权衡,而后问道:“只是不知那艾家会不会因为张天寿之死,无端牵连在下?” 黄雅升微微一笑,回道:“张天寿不过一臭虫,艾家又如何会过多关注,枉费精力,小哥放心即可。” 张九言想想也是,之前艾家已经为张天寿出了头,保全了艾家的颜面。 现在张天寿被杀,那又是另一桩事,与张九言已经证明无关,艾家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臭虫,还对自己追着不放。 张九言长舒一口气,“公子说的极是,多谢公子提醒。” “呵呵呵,,,” 张九言和黄雅升虽然身份相差巨大,放在常人眼里,他们连说句话都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却相谈甚欢,这也确实是一个缘分。 离开了黄府,张九言便直接出了城,回到爹娘躲藏的山洞,把爹娘先接回家里再说。 张九言爹得知张天寿死了,自己可以回家了,这些日子憋在心头的烦闷终于是散了,心情大好。 于是张九言爹开始数落教育起张九言,“九言啊,爹早就说,民不跟官斗,穷不跟富斗,这次多亏张天寿死于非命,要不然,我们一家就得流落异乡了。 这次的教训你可得记住了,下次不能再犯了,知道吗?” 张九言直点头,“知道知道,爹,我们走吧,回家吧。” 张九言爹把空空的巴掌往张九言面前一摊,说道:“好了,你小子性子还不稳,你那银子爹先跟你保管一下,拿过来。” 张九言眼睛一歪,看爹的眼神一脸的嫌弃,“爹,你想什么呢,银子给你?我情愿扔水里,至少还能听个水响。” 说完,张九言拉着娘,说道:“娘,我们回去,他爱走不走。” 张九言娘这时候早就把张九言当成主心骨了,自然依着张九言。 再说了,张九言爹好赌成性,竟然还想着管钱,这事情就算是张九言同意,她也不会同意。 张九言娘被张九言拉着走了,张九言爹气的直跳脚,指着他们大骂道:“夫纲不振,父纲不振,天理何在啊。” 回到了张家村,张九言一家三口头一个去看望的就是张桂成了。 这一次张九言和张天寿的斗争,张桂成一家可以说是受到了无辜牵连,这让张九言是心里过意不去。 一到张桂成家,只见张桂成一家三口皆是伤重,卧床不起。 要不是邻居,同时也是亲戚张桂山一家帮忙,做饭,照应,只怕张桂成一家三口都饿死在家里了。 “三叔,三婶,九真弟弟。” 张九言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如此惨状,心中震撼,虎目含泪,说话声音都哽咽了。 张桂成的手被张九言紧紧握住,强自挤出一丝笑容,“九言,叔没事,一家人,没事。” 张桂成婆娘马氏则没有那么好说话,在那里哭道:“九言啊,我们一家可被你坑惨了,你可得给我请大夫啊。你要是不管,我们可就活不了了。” 张九言赶紧回道:“三婶放心,我这就去给你们请大夫,以后三婶一家的事,那就是我张九言的事,谁敢再让你们受委屈,我绕不了他。” 张九言这话说的异常坚定,马氏这才是没有说什么,不过她还是躺在床上咿咿呀呀,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相比之下,那张九真倒是安静多了,从头到尾没说话,没叫一声苦,也没喊一声痛。 张九言拍了拍张九真的肩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而后张九言不敢耽误,让爹娘照顾好他们一家三口,他去县城请大夫去了。 一路到了县城,张九言来到了自己装昏迷的那家医馆,找到了那大夫。 这大夫虽然是贪财,但据黄公子说医术是非常好的,张九言自然是来找他了。 请了一架马车,张九言便带着大夫出城。 但是在出城门的时候,张九言却是看到许多的人正在城门口围观。 时不时的,便有那读书模样的学子掩面哭泣,伤心离去。 这些学子这样,更加是让围观而又看不懂的百姓好奇,一个个的皆是猜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PS: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希望各位书友多多收藏,多多推荐,多多打赏,有书单的朋友,希望可以帮忙加一下书单,如果加了的话就非常感谢了。 第四十二章 告示 张九言好奇,因为这些日子进出城门,都不曾见到这样的情景。 难道说是吴春和张天寿的案子有了进展? 本能的,张九言就想到了吴春和张天寿,毕竟这事情是他做下的,他当然担心出事。 但稍稍想想,也不可能,毕竟如果是有关于吴春和张天寿的事情,那些学子会伤心哭泣吗? 这显然不可能。 不得不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时候的张九言,就是这个当局者。 张九言下了马车,挤进了人群。 到了告示前,张九言一字一句的认真看了起来。 古人用的是繁体字,但是张九言也认识,毕竟繁体字和简体字差别也不是很大,就算不认识的字,结合前后的字,猜也能猜出来。 身边的许多人见张九言看的认真,不禁是问道:“这位小哥,你看得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张九言心事重重,看着告示,说道:“告示上说天启皇上驾崩了,崇祯皇上,登基了。” 天启皇帝是天启七年八月十日驾崩的,但是现在都天启七年九月四日了,消息才传过来,真够慢的。 张九言这话让所有人都是惊愕,百姓们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九言,都认为他是在说瞎话骗人。 世人都知道天启皇帝今年才二十来岁,这么年轻的壮小伙,吃得好,穿的好,住得好,用得好,怎么可能驾崩呢? 但是又一想,这样的事情也没人敢乱说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小哥,你说的是真的?皇上真的驾崩了?” 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向张九言不安的问道。 张九言点了点头,回道:“老丈,这样的事情我哪敢胡说,边上就有衙门的人呢。” 老人如遭雷击,眼眶瞬间泪水翻涌,“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皇上啊,皇上啊。” 老人失声痛哭,脚下站立不稳,竟然是瘫坐在地上。 身边许多的百姓听说天启皇上驾崩,再有老人如此痛哭流涕,一个个的也是抽泣起来,到最后,一个个也是失声痛哭。 古人有句话,说的是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意思就是不管皇上对你干什么,那都是恩赐,就算要杀你,要诛你九族,你也得跪下谢恩,磕头答谢。 这样的话,自然有些夸张,到了那份上,都杀头了,都诛九族了,不可能真心答谢。 但是这样的意思却是深入人心,要不然,也不会每每有朝代亡了,会有那么多的人殉国。 有人为朝代殉国,有人为皇上殉难,那一定也是有民意基础,要不然,人不会到那份上去。 这时百姓得知天启皇帝死了,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几千年的儒家文化熏陶下,自然是伤心难过,大哭起来,这一点也不奇怪。 张九言看百姓们一个个的痛哭流涕,自己也不能傻站着啊,得随大流啊,要不然,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张九言于是把头一甩,大哭道:“先帝啊,我的好先帝啊,你怎么就走了啊,你叫我们可怎么活啊,我的先帝啊,你快回来啊,我不活了,” 张九言埋头,哭的撕心裂肺,只把边上看守城门的小吏都看的唏嘘感慨,点头赞叹,这小子,真是忠义无双啊。 一番痛哭,张九言最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还有许多的百姓放心不下,担心张九言哭的太厉害,路上出事。 把大夫请来,因为事先就跟大夫说了是被殴打所至,所以大夫随身就带来了很多的药材。 看了一阵,带来的药材大包小包的基本都留下了,一大堆,大夫说吃完就没事了。 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张桂成一家三口基本不要想着从事什么体力劳动了。 张九言结算了药钱,整整五两银子,不多不少,张九言严重怀疑自己被人打劫了。 但是这玩意张九言也不懂,只能是大夫说多少就多少了。 好在有黄雅升给的十两银子在,要不然,就这一关,张九言就不知道该如何度过了。 这边送走了大夫,张九言正为崇祯皇帝上台的事情烦心,那边又有事情找来了。 来人叫做张桂云,也是张家村的村民,和张九言也沾着亲戚关系。 见到张九言,张桂云半弯着身子,不住的点头,讨好的笑。 没有人天生就喜欢讨好别人,只是因为他们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去选择卑微。 张九言诚恳的笑了笑,问道:“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桂云和张九言的父亲张桂生是同辈,所以按照辈分来说,张九言得叫张桂云叔。 张桂云一听张九言喊自己叔,心里高兴,但是脸上却惶恐,连说不敢受,不敢受。 两人客气一番,张桂云才把来的目的说了,原来他是来借钱的。 夏税规定最晚不能超过八月,现在九月了,但是张桂云一家还没有交上去,家里砸锅卖铁,实在是交不上了,于是就求到张九言这里来了。 “叔,你要借多少?” “二钱银子,我家一共要交三钱五分银,现在就差二钱,言哥儿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明朝的税负其实不高,简单一点来说,也就是一亩地一年收成的一成左右。 这个税负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老百姓剩下的收入还是可以活命的。 虽然落在老百姓头上,还要摊派一些杂七杂八的税负,但总体还是可以。 特别这时候正是魏忠贤如日中天的时候,东厂和锦衣卫眼线众多,地方官府欺压百姓还不敢太过严重,所以老百姓虽然过得苦,但撑一撑,还能挺过去。 就比如说这张家村,到现在也就只有张九言家,还有张桂云家没有交税,别的家里都交了。 不过现在年景不行,这一交,也是家家脱了三层皮。 当然,陕{西有的地方受灾严重,百姓一家饿死,或者不得已沦为流民,这情况自然也是有的。 张九言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口袋里翻找了一下,拿了两个碎银子,估摸着两钱差不多,把银子给他了。 ps:感谢各位书友的投票,谢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老白猪。记得多投票,多收藏,多支持哦 第四十三章 交税 张桂云手里拿着张九言给他的碎银子,不住的颤抖,眼泪马上就落了下来。 “扑通”一声,张桂云跪在地上,对张九言磕头,说道:“言哥儿,谢谢你,叔谢谢你,你救了叔的命啊。” 张九言赶紧把张桂云扶起,好生安慰几句,最后才是让他回去了。 “崇祯,崇祯,” 张九言嘴里念叨着这个年号,心情沉重。 第二天,张九言让爹娘照顾张桂成一家三口,自己则是前去县衙,把自己家里的夏税交上去。 本来夏税是有里长代收,但是现在张家村里长张天寿死了,新的里长还没有任命,所以夏税只能直接交到县衙去。 刚一出门,那张桂云就来了。 原来这张桂云听说张九言今天也去交夏税,他自然也就选择同行,这样也有个照应。 两人结伴,去了。 到了县城,张九言和张桂云两人找到县衙,向看守县衙的衙役说明来意,衙役把眼睛一撇,装做没有听见的样子。 张桂云见了,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还要再说,却是被张九言拉住。 衙役这模样,意思自然是再明显不过,张九言哪里还能不知道。 张九言从腰间摸出五六个铜钱,对那衙役笑道:“出来的急,也没带什么特产,一点心意,大哥给家里小孩买点碎嘴果糖。” 衙役得了好处,这才是脸上有了笑容,直接将两人带到了县衙里面的一处房间,而后让两人先等一下,说马上文先生会过来。 这房间有桌有椅,但两人也不敢乱坐,毕竟是第一次来县衙,也不知道什么规矩,还是站着吧。 不多时,一个头戴墨黑色吏巾,身穿青色宽袖长衫,腰间系着一根黑色腰带,腰带在后面打的结,脚上则是穿了一双黑色皂靴的文士走了进来。 张九言心说这文士,想来应该就是那衙役口中说的文先生吧。 此人名叫文存义,乃是县衙一个普通的吏员,但饶是如此,他却仗着自己读了几年书,一向眼高于顶,一般的人都看不上眼。 文存义进来看了一眼张九言和张桂云,一脸的嫌弃模样,仿佛跟两人说话,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这年头等级观念深入人心,张九言和张桂云不过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这些县衙文士的眼中,那就是乡下土狗一般的存在,他自然看不起。 文存义以手半遮着鼻子,语气不善的说道:“夏税不得超过八月便要缴纳,尔等为何拖到现在?是想吃板子不成?” 张桂云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将希望的目光看向张九言。 张九言没有慌张,因为张九言知道他这样说,无非是想要点好处罢了。 都这德行。 张九言陪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钱袋子,里面装了十几二十个铜钱。 在来之前,张九言就准备好了,就明朝末年的官场风气,你要想额外不花一文钱,就把事情办成了,那就不是明朝末年了。 “我们里长死了,一时没人过问这夏税之事,这才是拖了下来,还请先生莫要见怪。” 一边说,一边张九言将钱袋放在了桌子边角上。 文存义手一抬,宽大的衣袖飘过桌子,不着痕迹的将钱袋子收了。 收了钱,文存义才是没有多说,坐到了椅子上,手里一本账本,很快就翻到了张九言和张桂云他们的所在。 而后文士拿着算盘在那里噼噼啪啪的一阵计算。 期间没有和张九言他们说半句话,也没有抬头看张九言他们一眼,更不要说让张九言他们坐下了。 一边的张桂云见张九言拿出去不少的钱,心里过意不去,毕竟自己也是来办事的,但是这行方便的钱却是张九言一个人出。 张桂云小声说道:“言哥儿,刚才这钱算我一半,以后还你。” 张九言微微一笑,说道:“没事,都是小钱,无所谓。” 一些铜钱,张九言也不当回事,但是之后文存义的行为却是让张九言来了火气。 文存义算过账后,说道:“张桂云应缴夏税三钱七分银,张桂生应缴夏税三钱五分银,尔等把银子交了便可离去。” 张桂云听了,急道:“先生,我家不是缴三钱五分银吗?怎么多了两分啊?” 文存义眉头一皱,不悦道:“你逾期不交税银,难道没有惩罚吗?多出来的是官府给你的罚银。 如今官府没有打你板子,抓你坐监,就已是法外开恩,你还敢如此问,想作甚?” 文存义语气不善,每每说到“官府”两个字就咬字极重,明显是要用官府的威严来压人。 张桂云果然被吓住,不敢多说,而后可怜巴巴的看着张九言,说道:“言哥儿,这,,,这,” 说到这里,张桂云不好意思再接着说了。 张九言微微一笑,“叔不要担心,我带了。” 张九言说完,掏出一两碎银,对文存义说道:“先生,这里是一两整碎银,我们两家一起交了,麻烦您收一下。” 文存义见张九言竟然拿出了一两银子,不由得一呆。 文存义心说没想到这乡下土包子还蛮有钱的嘛,不声不响就把一两银子拿出来了。 接过张九言手里的银子,文存义拿出一杆小称,称了称,说道:“这碎银不足一两,只有九钱六分。” 张九言一愣,“先生,这是药店找给我的银子,整整一两,分毫不差,怎么会差四分,您是不是看错了?” 文存义自然知道是自己手里的称有问题,但是他却丝毫不慌张,反而是底气十足,喝道: “放肆,学生眼明心亮,如何会看错?尔出言不逊,有辱斯文,真真是岂有此理,可是想找打?” 张九言脾气也上来了,又不是没送你钱,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给脸不要脸,这可是你自己找的,别怪我。 张九言眼睛里面透着凌厉,脸上却是笑道:“不敢,不敢,先生您说多少就是多少。” “另外还要再扣除六分银的火耗。” PS:感谢各位所有的投票,谢谢大家,也希望大家踊跃投票,多多收藏,现在还没有一个书单加入,希望有书单的书友可以加一下。谢谢! 第四十四章 刁难 火耗就是官府把老百姓的碎银收上去了,然后会重新铸造成一锭一锭的银元宝,上交给朝廷,在铸造的过程中就会产生差额损失,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火耗”。 这笔钱官府说得老百姓来承担。 张桂云听得越来越脸色苍白,这前前后后七七八八的,他带来的银子不够啊。 但是张九言却是笑道:“应该,应该。” “哼。” 文存义冷哼一声,心说一个小小的乡下土包子,还治不了你。 而后文存义开始为张九言找钱。 趁文存义找钱的时候,张九言有意无意的说道:“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这看起来就是跟我们不一样。” 文存义得意的笑了笑,也懒得搭理张九言。 张九言自顾自接着说道:“这也许就是黄雅升黄公子说的才子气吧。” 这话文存义听了,手里找碎银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文存义好奇的问道:“你刚才说谁?哪位黄公子?” 张九言一脸带笑的回道:“还能有哪位公子,当然是儒学巷的黄雅升黄公子了。” “你还认识黄雅升黄公子?” 张九言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当然认识他了,我和他差点都结拜了。” “哦,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在文存义的追问下,张九言把自己如何跟黄雅升相识的事情说了,当然,这里面免不了夸大的成分。 文存义一听张九言竟然跟黄雅升称兄道弟,再一联想到前些日子听说的有关于黄雅升的传闻,说他和一个拉黄包车的乡下土包子交情莫逆, 原来这个拉黄包车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这下文存义不敢怠慢了,要知道一旦张九言在黄雅升面前说了他几句坏话,那凭着黄家的影响,就足以决定他的前途。 即便黄雅升懒的针对自己,但在黄雅升的眼里,自己难免留下不好的印象, 以后万一他与友人相会,对自己做出一两句不好的评价,那自己的名声可就难听了。 文存义心下忐忑,赶紧站起来,连连对张九言拱手赔笑, “原来小哥和黄公子相识,还有这般情谊,学生多有失礼,得罪得罪。” 一边赔笑,一边热情无比的拉着张九言坐,态度和开始那是天差地别,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得意和高傲。 张九言摆手笑道:“岂敢岂敢。” 张九言嘴里虽然是说不敢,但是身子却是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这一幕只看得一边的张桂云下巴都掉在了地上,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张九言翘着个二郎腿,对文存义说道:“先生,这银子找清了吗?我还急着赚钱呢,生活不易啊。” 文存义连连点头赔笑,“找清了,找清了,小哥稍等。” 文存义这时候哪里还敢收什么火耗,更不敢少称,至于那逾期的罚银,那就更加不敢收了。 不但这些银子不敢收,他还每人少收了四分银子。 本来张桂云是要交三钱五分银的,现在只要交三钱一分银了。 张九言本来要交三钱三分银,现在只要交两钱九分银。 文存义说这多出的四分银,本来归里长他们贪墨的,他们交到县衙来就这么多。 张九言心里一惊,心说张天寿心够黑的,一户就贪墨四分银子,张家村七八十户,他光是贪墨这个就是三四两银子。 而且这样的机会一年两次,那就是七八两啊。 张九言心惊的还不止这个,因为这还是天启年间的情况,这些人还有点顾忌。 现在正式进入到了崇祯年间,那里长吏员,乡绅恶霸,他们无法无天,就更加不知道要贪墨多少银子了。 怪不得明末老百姓起义的事情压不住,这林林总总,杂七杂八的税收,足可以把人压死,不造反才有鬼。 交完了夏税,张九言懒得再在这里多呆,在这里多呆一刻,张九言只感到多一刻的恶心。 文存义亲自将张九言两人送出了县衙,一脸恭敬,满脸堆笑讨好,生怕张九言不高兴。 这场面把开始看守县衙大门的衙役都是惊呆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堂堂文存义文先生,竟然会亲自送张九言两个乡下土包子出门,态度还这么恭敬, 今天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离开了县衙,张桂云把自己该交的银子交到了张九言手里。 这是他本来就该交的,刚才张九言拿出一两银子代交,现在他当然也要还给张九言。 张九言没收,张九言笑道:“叔,你先拿着吧,等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给我。” 张桂云不肯,“这怎么行,今天要不是你,我只怕连门都出不来,你已经是帮了大忙,哪里还能再让你贴银子。” 张九言欣慰的笑了笑,“叔,你有这个心就行,都是一家人,别见外。” 在张九言的坚持下,张桂云只得把银子放进口袋,不过这时候对张九言,他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交完了夏税,张九言算了一下自己的银子,给张桂成一家治病,还有借出去的,自己只剩下四两银子了。 这就是张九言现在的全部家底。 不但如此,因为顾及到艾家,再加上张天寿父子都死在家里,张九言娘说这样的房子住的不踏实。 所以现在张九言没有占据张天寿的房子,还暂时挤在张桂成家。 这时候张九言最头疼的就是一家三口得有个住的地方。 这问题不能再拖着了,得赶紧解决。 虽然说这世道不太平,以后更加乱,有钱得用在刀刃上。 但是以后张九言少不得要拉起人马,真想抱谁的大腿,张九言早就去了。 张九言就是看不惯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到处流窜,杀人如麻,裹挟百姓,这样的做派张九言看不上。 张九言收刘宗敏,那骨子里就是想自己做大哥。 堂堂一个大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这叫什么事。 所以既然张天寿的房子不能住了,张九言决定自己先盖一间房子出来。 于是张九言找到了邻村泥瓦匠师傅杨先。 PS:这本书现在已经过了新书期,但是还是希望各位书友多多投票,多多收藏,成绩不是很理想,可以说很烂吧,也没办法了,哎。 第四十五章 暂借 现在张桂成伤重,而且他又是个木匠,张九言也就只能请别人了。 这杨先今年五十多岁,在这十里八村,手艺很出名,和张桂成比,张桂成也得叫他一声师傅。 找到杨先家里,只见他家里的房屋是砖木结构,做的很好,虽然没有雕龙画凤,房子也不大,但是整体轮廓看着舒服,细节小处精致,一看就是手艺高超。 再看这房子,已经是有些年头了,最少二十多三十年,看来这应该是杨先年轻的时候建造的,一来用作居住,二来可以作为自己的名片。 张九言微微一笑,赞赏道;“这个杨先,倒是聪明,有点做买卖的头脑。” 正要敲门,却是门上挂了一把锁,没在家,张九言正要离去,打算明天再来。 不想走的时候,正好看到杨先回来了,一家七八口人,一起回来的。 再一细看,他们推着一个木板车,车上都是泥瓦匠用的工具,什么都有,而且同样的工具不止一件,而是很多件。 看来他们一家都是泥瓦匠。 张九言上前作揖行礼,杨先呵笑着还礼,看样子很高兴。 这也不奇怪,手艺人就是这样,别人找上门,那一定是找他去干活的,这就代表有钱可以赚了。 打开房门,杨先请张九言进去落坐,一杯热茶端上了上来。 当然,说是说热茶,其实也就是热开水,普通百姓家里,哪来的茶叶招待,有热水就不错了。 张九言连声称谢,说良心话,真要是茶,张九言还喝不习惯呢。 而后张九言向杨先说起了自己的要求。 “杨师傅,我这房子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就是希望越快做好越好,至于价钱嘛,我放心你,你说个价。” 痛快。 这是张九言给杨先的第一印象,不过杨先也不可能漫天要价,因为多年的生活经历告诉杨先,凡是痛快的人,他给钱痛快,走人也痛快。 杨先问道:“言哥儿,你是要建造多大的房屋,砖石木材是你自己买,还是我来给你买?” 张九言想了想,说道:“不怕杨师傅笑话,我家的宅基地有多大,我自己也不清楚,要不你和我去看一下,你再给我报个价。” “行。” 而后张九言带着杨先回家看了一下,最后杨先报价五两银子,砖石木材全包。 张九言手上只有四两银子,而且也不可能全部花了, 还得生活呢,还得有发展的本钱呢,还得给张桂成一家多少买点吃的补身子呢。 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了,以为盖房子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把账一算,自己看起来是张家村的首富,但是一建造房子,立马就没米下锅。 张九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杨先说道:“杨师傅,实在是对不住,我这手里的银子还不够,看来这事情得往后推一推了。” 杨先没有因为白跑一趟而生气,笑道:“没事没事,言哥儿客气了,都是十里八村的乡亲,见外了。” 尽管没有谈成,但杨先的态度让张九言很满意,在心里,张九言把这个杨先给记下了。 晚上,张桂云来到张桂成家,找到了张九言,说自己可以借房子给张九言一家住。 原来张桂云听说张九言想建造房子,还把杨先杨师傅请来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没做。 张桂云正好家里有一个老房子,是以前他爹留下来的,一直空在那里,没人住。 张九言帮了他大忙,人得知道知恩图报啊,所以张桂云听了,立即跑来说这事了。 张九言听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呢,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都说以真心换真心,这句话真不白说的,张九言是体会到了。 张九言爹娘也没有意见,所以第二天开始,张九言一家就开始打扫那个空房子。 空子很大,很宽敞,四间房间,还有厨房,只是因为多年没人居住,很破烂,门也没有了,到处都结了蜘蛛网。 不过打扫一下,再稍稍翻修一下,装个门,打个桌椅板凳什么的,也可以住。 唯一比较有缺陷的就是这空房子位于张家村的最边缘,边上紧挨着村边小路。 这年头越来越不太平,流民越来越多,所以在这个位置,以后可能会有不速之客进来。 但是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情发生,那流民的情况就很严重了,住在哪里也都差不多。 一番打扫收拾,三天后,张九言一家三口终于是住进去了。 有了住的地方,张九言娘很高兴,虽然这里不是自己的房子,但也好过在张桂成家里,两家人挤着强。 再说了,现在张九言表现的越来越有主张,这也让她很欣慰,对以后也有了希望。 有了落脚的住处,一家人很快就开始劳作。 夏税交上去了,百姓们又要开始为秋粮的征收做准备。 按照朝廷规定,秋粮的征收不能超过来年的二月,这又是一次难关。 这就是古时老百姓的困境和苦难,不论你如何挣扎,只要你活着一天,就有一天的事情等着你。 想要做别的事情改变生活,你很难挤出时间来和精力。 一代穷,代代穷。 有时候并不是他们不想改变,谁都想过好日子,但是他们一没时间,二没精力,三是承受不起失败的代价,自然难以实现心中理想。 而后的七八天时间里,张九言帮着爹娘把家里剩下的土地都种上了小麦。 不过张九言并不指望会有多大的收获,因为一来天气干旱,少雨。 二来田地的灌溉设施不行,水沟基本都干了,灌井又没有,这更加让收成没有盼头。 至于水车什么的,这更加是不要想,根本没有。 这样的现实,作为种了一辈子田地的庄稼汉,张家村的村民每一个人心里都有数,但他们还是一个个的相信会有一个好收成。 不是他们傻,而是他们面对残酷的现实,无能为力。 而这时候,一个消息让他们多少看到了一些希望,但是对于张九言来说,这个消息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四十六章 辞官 这个消息就是县衙下了任命,任命张九言为张家村的里长。 对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任命,张九言只感到莫名其妙。 里长,相当于村长,虽然是芝麻绿豆,但好歹也是个官吏,这样的事情,怎么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张九言不知道,这说来与黄雅升黄公子有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呢? 原来县衙的人都知道黄雅升和张九言交情不错,正好这时候张家村里长张天寿死了,张家村又没人去县衙活动,抢里长的位置。 于是县衙吏房主事就看在黄雅升面子上,把里长的任命给了张九言。 对于这个任命,张九言不想要,于是张九言为这事情找到了县衙,说明来意。 接待张九言的是县衙吏房主事陈升。 县衙吏房主管一县的吏员启用与罢免,还有乡绅的丁忧考察等,算是权力不小。 若是有人想当里长,或是想进县衙当衙役吏员什么的,头一个要找的就是吏房主事。 陈升和那上次张九言来县衙见到的文存义穿着一样,看来那文存义当是主管税务征收等事务的户房主事。 县衙和朝廷的架构差不多,朝廷有六部,分别是礼部,吏部,工部,户部,兵部,刑部。 县衙与之对应,有六房,分别是礼房,吏房,工房,户房,兵房,刑房,也有的地方管这六房叫六科的。 职责当然也差不多,只是朝廷六部管的是全国,而县衙六房则是管的全县。 见礼过后,张九言说道:“陈先生,这任命我实在是难以担当,还请先生可以收回成命。” “呵呵呵,,,” 陈升呵呵笑了笑,戏笑道:“九言啊九言,里长那大小可是个吏员,算是朝廷的人,别人想都想不来,你还往外推,你真是个妙人啊。” 陈升这话半真半假,因为如果有人想活动,当里长,那都是狠人,都是心肠硬的人,他们希望靠着里长那点权力,来捞一笔。 那些心肠不够硬的人,他们是不敢当里长的。 试问,如果一家人真的没钱交赋税了,你是里长,你会忍心逼着他卖田买地,卖儿卖女吗? 你不忍心逼他们,那税赋收不上来,就得你去填补。 所以里长这差事也不好当,不知道多少里长心肠硬不下来,最后搞得自己家破人亡。 张九言不愿意当这个里长,原因就在这里。 张九言苦笑道:“陈先生,实不相瞒,我这人心肠软,这里长真干不了。” 陈升看了一眼张九言,突然变脸,怒道:“干不了?这是县衙的委任,是县尊点了头的,你干不了也得干。” 张九言被陈升这突然的变脸弄的一呆。 而后陈升又道:“看在你与黄公子有旧,我可以给你指一条发财的路。 当了里长,只要你心肠硬,只要你可以摆平县衙的关系,一年两税,还有那村庄田亩,山河土坡,荒地沟壑,你都可以去动,捞一年,比你做百姓干一辈子都多。” 说完,陈升不再理会张九言,走了。 陈升是有点失望,本以为张九言得了这个里长的位置,会来感谢自己,哪知道他还不愿意干。 要不是里长的任命已经下去了,更改一番太麻烦,而且少不了要在县尊县丞那里留下识人不明的印象, 要不然,他哪里又会跟张九言说这么多,直接就轰走了,不爱当拉倒。 辞职辞不了,张九言也没有办法,只得回去了。 在出县衙的时候,张九言掏出七八个铜钱,送给那看门衙役,询问张天寿的案子进展如何。 衙役得了铜钱,加之张九言也是里长,多少有点面子,于是也没有隐瞒,说了,说案子结了。 县衙认定是流民进村杀人抢劫所为。 如今犯事流民已经被抓获,县尊升堂问案,流民签字画押,现在只等朝廷下批文,就可以开刀问斩了。 对于这个结果,张九言毫不意外,因为古代的冤假错案数不胜数,更何况是这年头了,查不出来,随便找个流民来顶罪,大把的案子就可以结案。 张九言无奈苦笑几声,为大明悲哀,也为这个世道悲哀。 尽管作为案件结案的最大受益者,张九言是最应该高兴的,但是张九言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离开了县衙,张九言在街上买了一只鸡,而后去姐姐家,看望姐姐。 几次来县城,张九言也没有去姐姐家里看望,这说不过去。 不过也不是张九言不去,而是姐姐婆家实在难说话,不可理喻,张九言自然不愿意去。 张九言走在去宝山巷的大街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中间还掺杂着女人妩媚的娇笑声。 张九言好奇的看过去,见竟然是姐夫李富贵。 此时那李富贵正搂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正在布庄选购布匹。 张九言哪见得这个,顿时火冒三丈,把鸡往地上一扔,冲过去一把揪住李富贵的衣领,一拳就打在了李富贵的脸上。 “李富贵,我姐在家怀着身子,给你们李家生儿子,你敢在这里玩女人。” 说完,又是一拳打在李富贵的脸上,直打的李富贵脸上有印,嘴角流血。 布庄里的客人见有人打架,都是吓得一轰而散。 布庄掌柜和伙计没有搞明白情况,也不敢上前劝架,只得在一旁说着不要打,不要打,有话好好说。 动静太大,许多的百姓也是纷纷围在布庄外面看热闹。 百姓就这样,有热闹不看,那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李富贵被人突然拳打,开始也是蒙头转向,但是等他看清是张九言后,火冒三丈,怒骂道:“张九言,你疯了,我是你姐夫,你敢打我。” “姐夫个屁。” 张九言怒目圆睁,上去又要打他,却被几个布庄伙计拉住,张九言骂道:“你他娘的家里没几个钱,还学会玩女人了,啊,你害不害臊?” 张九言又看向那妖艳女人,骂道:“你这个臭婊子,不知道他有家室吗?还勾搭他,你怎么这么犯贱。” 第四十七章 打作一团 妖艳女人害怕,只躲到李富贵身后,不敢出声。 李富贵指着张九言骂道:“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情?” “呸,” 张九言一口口水吐过去,李富贵躲闪不及,被吐在脸上。 张九言骂道:“你他娘的有脸说这话,三妻四妾,那都是人家有钱人玩的,你有什么?你有个屁,我姐怀身子,没见你买什么给她,她还要服侍你们一家老小,你他娘的还有良心吗?” 李富贵被吐了一脸口水,又当众被张九言揭穿丑事,围观百姓都是对他指指点点,面露鄙视目光。 “张九言,我跟你拼了。” 李富贵自感丢了脸面,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上前和张九言扭打。 张九言挣脱伙计,不甘示弱,和李富贵打作一团。 而那妖艳女人这时候不敢再留在这里,趁乱跑了。 “快报官,快报官。” 掌柜一个头,两个大,吆喝伙计赶紧报官制止。 这大街离县衙也不远,很快,几个捕快就来了。 “闪开,闪开。” 人群被分开,捕快进来了,将张九言和李富贵拉开。 这时候再看两人,都是一脸青紫,嘴角有血,不过张九言明显要厉害三分不止,伤得不重,重的是李富贵。 李富贵见到捕快来了,定睛一看,是捕快周全,大喜,立马求救, “周大哥,你快把他抓进牢里,这小子无法无天,你们要好好治他。” 李富贵很得意,在他看来,自己好歹也是城里人,和周全也是有些交情,周全自然是要帮助自己的。 而那张九言不过一个乡下土包子,现在落到自己手里,还不得任由他拿捏。 李富贵把头抬的高高的,一脸得意,看张九言已经是不耐烦了,只等到时候进了牢里,好好出气。 周全听了,顺眼一看张九言,一愣,而后陪笑道:“哦,这不是言哥儿吗?你怎么和他打起来了?” 张九言一细看,见是捕快周全。 张九言点点头,说道:“原来是周老哥,要麻烦你了。” 周全虽然曾经和张天寿一起来找过张九言的麻烦,但那主要是张九言和张天寿的纠纷,和周全关系不大。 现在张天寿的事情已经解决,张九言自然也不会去多树敌人, 周全热情打招呼,伸手不打笑脸人,张九言自然也就不会再去计较那么多。 周全一见张九言态度,很高兴,为了交好张九言,周全极力表现,上去就一个巴掌打在了李富贵脸上, 李富贵喝骂道:“连言哥儿你也敢打,你活得不耐烦了。” 李富贵被周全这一巴掌给打蒙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全,说道:“周大哥,你怎么帮他不帮我?我是李富贵啊,我还请你喝过酒呢。” “住口。” 周全一声大喝,“你李富贵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言哥儿相提并论。” 李富贵一阵呆愣,越听越傻,心说这张九言什么时候成了言哥儿,在周全的面前,面子比自己都大,这是怎么回事? 周全而后向张九言问明事由,得知这李富贵是张九言的姐夫,这下周全还不好办了,毕竟这是张九言的家事,他这个外人不好管。 张九言自然也不可能真的让周全把李富贵抓进牢里,但是张九言气不过,上去狠狠地踢了一脚李富贵。 张九言骂道:“李富贵,要不是看在我姐的份上,我今天饶不了你。 你记住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对你不客气。” 骂完,张九言一声大喝,“滚。” 李富贵被张九言一顿打,现在又被狠狠地踢了一脚,但是却也不敢再还手,落荒而逃。 张九言而后对周全抱拳,说道:“让周老哥见笑了。” 周全哈哈大笑几声,摆手说道:“言哥儿客气了,你我难得一聚,我做东,我们去酒馆喝一杯,你看如何?” 张九言哪里会在他身上多耽误时间, “下次,下次,我还有事,实在不好意思。”张九言婉言谢绝。 周全也没有强留,最后也就走了。 布庄掌柜见张九言和周全关系不一般,本来还多少想要问张九言要些损失,现在却是不敢了,只盼望张九言赶紧走。 张九言出了布庄,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的那只鸡。 “我的鸡呢?我的鸡呢?谁拿了我的鸡?” 张九言买的鸡是被绑住了脚的,但是在大街上一阵找,可哪里还有鸡的踪影。 李富贵回到家里,不停的砸着家里的瓶瓶罐罐,桌椅板凳也被他一同乱砸。 张九言姐姐张招弟见了,担心不已,急道:“相公,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你不要这样。” 李富贵看向张九言姐姐,眼睛都红了,骂道:“是你,你这个臭婊子,是你那好弟弟,让我在外面丢了大丑,我打死你。” 李富贵气的红了眼,不顾张九言姐姐有孕在身,上前就要打。 张九言姐姐吓了一跳,为了保护肚子里面的孩子,慌忙躲避。 李富贵娘见了,大叫道:“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发疯啊,打她不要紧,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们李家的种,实在气不过,就等生下来再打吧。” 这时候李富贵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只顾着追打张九言姐姐。 最后张九言姐姐被追上了,李富贵狠狠地两巴掌打在她脸上。 可怜张九言姐姐一个女人,又怀着孩子,哪里是对手,嘴角血流不止。 “李富贵,你放开我姐。” 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李富贵浑身一惊,转头看去,见果然是张九言来了,吓得慌忙放开张九言姐姐,然后逃跑。 张九言哪里放的过他,追上去就是一顿打,拳打脚踢,李富贵娘怎么拉都拉不住。 张九言姐姐见张九言和李富贵厮打,也是过来拉。 “九言,你不要打了,他是你姐夫啊。” “九言,姐求求你了,你不要再打了。” 张九言一阵痛打,最后才是在姐姐的拉扯下,停了手。 第四十八章 回娘家 拉开后,张九言姐姐对张九言问道:“九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了?” 张九言看着姐姐嘴角流血,心疼的为姐姐擦干嘴角的鲜血。 “姐姐,这里不是你的家,不是你呆的地方,跟我回家。” 张九言姐姐不肯,说道:“九言,你说啊,你告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九言气不过,大声指着地上的李富贵骂道:“这混蛋在外面养女人,没钱还在外面瞎搞,姐你在家里给他生孩子,得他什么了? 你没吃没穿,他却在外面给女人大手大脚,姐你知道吗?姐,你跟我走,这个家配不上你。” 张九言姐姐听李富贵竟然在外面玩女人,心里自然是委屈。 古人虽然有三妻四妾的,律法也不禁止纳妾讨小老婆,但那大多都是有钱人家才有的事情,跟平民百姓关系不大。 平民百姓,生活困难的不得了,娶一个婆娘就不容易了,哪里还养得起两个。 所以这事情即便是搁在这年头,那也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 更何况张九言姐姐在李家可谓是掏心掏肺,吃苦耐劳,即便是在怀孕期间,没吃没穿也就算了,还得洗衣做饭,服侍李富贵和婆婆。 这样的付出,却是得来李富贵这样的回报,你说能不伤人吗? 张九言姐姐眼泪伤心的落下来,流泪对李富贵说道:“相公,我嫁到你家,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但是我无怨无悔,因为你是我相公,我只想和你白头到老, 可是你,,,你,,,你太伤我的心了。” “姐,我们走,回家。” 张九言拉着姐,出了李家。 后面,李富贵娘刘氏喊道:“招弟,你不要走啊,你还怀了我李家的孩子,要走也得生完了孩子再走啊。” 张九言气的一回头,眼睛一瞪,都恨不得上去抽她几嘴巴。 刘氏吓了一跳,这才是不敢再说了。 离开宝山巷,张九言雇了一架马车,把姐姐接回了张家村。 一路上,张九言姐姐眼泪就没停过,不过她只是流眼泪,却是没有哭出声来,她在骨子里,她还是一个要强的女人。 回到张家村,带着姐姐回了家。 张九言姐姐一见眼前的房子不是自己的家,抹了抹眼泪,问道:“九言,这不是桂云叔的房子吗?怎么我们来这里了?我们家的房子呢?” 张九言苦笑一声,“姐,我们家以后会盖新的,现在在这里暂时落脚。” 这时候,张九言爹娘听见动静,也出来了。 “娘。” 张九言姐姐一见到娘,又是眼泪夺眶而出,扑到娘的怀里,就大哭起来。 张九言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知道女儿一定是受了委屈,眼泪流下来了。 “招弟,招弟,我苦命的招弟啊。” 张九言娘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安慰着,陪她一起哭泣着。 娘的怀抱,永远都是最温暖的港湾,在这里,才可以无所顾忌的大哭大笑。 张九言爹则是把张九言拉到了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姐姐怎么好好地回娘家了。 张九言把事情说了,张九言爹也很生气。 “李富贵这小子,别让我看见他,看见了,见一次打一次。” 张九言姐姐在李家这些年,张九言一家早就把李富贵看的通透, 李富贵母子对张九言姐姐那是小气的不得了,不说平时,便是怀孕的时候,也是一样,好像张九言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跟他李家没关系一样。 晚上,张九言娘给张九言姐姐端了一碗鸡汤,“招弟,快吃,补补身子。” “娘,还是你吃吧,我不饿。” 张九言姐姐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是也忍不住咽口水。 张九言娘不由分说,将一碗鸡汤送到了张九言姐姐手里,“锅里还有,快吃。” “哎。” 张九言姐姐吃着碗里的鸡汤,吃着吃着,又是眼泪落下来。 这只鸡是张九言出县城的时候买的,打架的时候丢的那只鸡,也不知道被谁给捡走了,说来真是可惜。 张九言拿了一些馍馍,还有一大碗鸡汤,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这是张九言给张桂成一家送去的。 张九言姐姐和娘一边吃,一边问着这些时间家里发生的事情。 当得知这段时间张九言撑起了这个家,张九言姐姐也是非常高兴。 张九言姐姐说道:“娘,九言终于长大了。” 张九言娘无比欣慰的回道:“是啊,九言终于长大了。” 说完,张九言娘又话锋一转,说道:“九言也十七了,娘寻思着哪天托媒婆给他说门亲事,只是不知道他想找个什么样的。” 这时候张九言爹听了,把手里的碗筷一放,说道:“什么样,女人不都一样嘛,自古娶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情老子说了算。” 这话张九言爹如果是以前说,那自然是没人反对,张九言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现在的张九言,这种事情,还能由他做主,这不是开玩笑吗? 张九言娘可知道现在张九言的性格,轻声笑道:“这事情要不你待会跟九言说说,如果他答应,我明天就去张罗。” 张九言姐姐自然也关心弟弟的终身大事,不知道娘是在笑话爹,跟着说道:“九言也确实到了成亲的时候,我们是该准备了。” 张九言爹一听她们这样说,浑身来劲,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眼睛都放光了。 不一会,张九言回来了,张九言爹把手一招,对张九言说道:“小子,过来。” 张九言一愣,看爹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不知道爹为什么这么高兴,再看娘和姐姐,也是一个个的脸上偷笑。 “怎么了,爹,有事?”张九言心里纳闷。 到了近前,张九言坐下,随手拿起一个黑面馍馍,吃了起来。 这黑面馍馍刚开始的时候张九言真是吃不惯,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也实在是没什么吃的,这馍馍吃得多了,感觉还可以。 第四十九章 为何这样做 张九言爹摆出一副威严模样,坐的笔直,说道:“九言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爹看也该给你说门亲事了,明天爹就拜托媒婆,只要人家女方没什么意见,到时候就能成了。” 张九言听了,愣了,好半天的都没有反应过来。 “爹,你刚才说什么?说亲?” “啊,说亲,你小子别高兴的太早,有没有女人看上你还两说呢。” “等会等会。”张九言一脸无语,说道:“爹,怎么听你这意思,我张九言就跟没人要一样啊。我有这么差吗?” 张九言爹一副看怪物的模样,回道:“那你还能有多能耐?相亲这种事,你去个人就行,别的事情你爹我会办。” “别别别,” 张九言感觉制止了爹的话头,“爹,这事情你别管了,现在我忙着呢,哪有时间干这事。” 张九言说完,就站起来,懒得搭理爹,跟娘和姐姐说了一声,让她们早点睡,然后就进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哈哈哈,,,” 张九言这幅态度,惹得张九言娘和姐姐都是大笑不止,张九言爹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拿张九言也是没有办法。 第二天上午,辰时末,也就是九点钟左右,张家村响起了一阵梆子的声音,整个村子都是听得清楚。 这样的梆子声,是召集村民到村中打谷场的信号,凡是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不管男女老幼,按照规矩都要去集合。 村民们都是很好奇,不知道是谁敲的这个梆子声,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敲。 不过村民们还是一个个的往着打谷场去,慢慢的,打谷场的村民越来越多。 张九言爹娘和姐姐也来了。 村民们许多人见张九言姐姐回来了,都是一个个的热情打招呼。 张九言姐姐笑着回应,情绪比昨天好了很多。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张九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大家一见张九言来了,都是渐渐的安静下来。 现在的张九言不但得到了村民的尊重,还是张家村的里长了,大家都对张九言抱有特别的希望。 要知道里长对于村民来说,权力不小,如果到时候交税的时候交不出,里长有权利抓人坐监。 而有那心善的里长,看村民凄惨无比,也不忍心逼得太紧,这也就让村民有了活下去的一点希望。 所以说,现在的张九言,虽然是一个小小的里长,但是对村民来说,却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而大家都知道张九言心地不错,自然想要讨好,以后好给自己网开一面。 这时候最感到自豪的,当然是张九言爹娘,还有张九言姐姐了,他们看向张九言,都是一脸的自豪。 在大家的目光中,张九言跳上一块大石头,居高临下,看向众人,目光在村民身上一一扫过。 而后张九言大声对大家说道:“现在我是里长,以后这村里大事小事,那都是我说了算,我就问你们一句话,我张九言的人品,大家信不信?” 张桂云第一个大声回道:“言哥儿仁义,我信得过,我就信言哥儿。” 其他村民也是一个个的跟着回应,都说信得过张九言。 张九言点点头,而后又大声说道:“既然你们信得过我,那我,就想带着大家奔个好日子, 别到了交税的时候拿不出钱,看你们家破人亡我不忍心,但让我来贴银子,我又贴不起。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九言这话在情在理,说的大家都是点头赞同。 这时候就有人问了,有人问:“言哥儿,那你是打算带着我们干什么啊?” “是啊是啊,言哥儿,你是要带我们干什么去啊?” 张九言胸膛一拍,说道:“我要带着你们拉黄包车。” 张九言要组织大家一起拉黄包车,原因很简单。 第一,黄包车是一个可以快速聚集起人的方法,到时候就可以像帮派一样,把人给抓在手里。 第二,黄包车投入少,见效快,也锻炼人。 第三,那就是自己前些日子拉黄包车,赚了钱,吃了肉,村民都知道,说服他们,没有难度。 第四,发展黄包车,目标小,朝廷不注意,势力可以得到慢慢的发展。 现在天下还没有大乱,那些造反头领还没有举旗,张九言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把人聚集起来,那样就是找死了。 但是在天下大乱之前,通过黄包车,可以把人先抓在手里, 那么到时候一旦有时机,就可以迅速转变,现在是拉黄包车的小帮派,转眼就是一支人马。 村民们一听张九言准备带着大家拉黄包车,都高兴,又不是去走镖跑船,没什么危险。 而且前些日子大家都看见张九言拉黄包车,有声有色,似乎很赚钱。 现在张九言提出来了,大家当然答应了,反正坐在家里也是坐,跟着出去赚点钱,也是好事。 见大家没有意见,张九言于是提出了要求,要想跟着他拉黄包车,那就要符合两点要求, 第一,年轻力壮,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 第二,为人老实,服管,不能偷奸耍滑。 这两点要求谁符合,那就得张九言说了算,张九言说不行,那就不行,行也不行, 张九言说行,那就行,不行也行。 说完了要求,张九言大手一挥,最后说道:“大家谁愿意跟着我干,明天早上到我家门口等,我亲自挑人,不行的回去,行的留下。 只要通过了,我给他无偿提供黄包车,到时候有钱大家赚,有难大家当。” 张九言这话更加是让村民有了信心,连黄包车都无偿提供,这就连本钱都不用,即使赚不到钱,也没有任何损失。 村民们一个个的散了,高兴的回家去了,只有那张九言爹一脸怒气。 回到家,张九言爹指着张九言骂道:“臭小子,好不容易搞个黄包车出来,可以赚点钱,你还往外传,还带着他们一起去干,你有病啊?” 张九言娘,还有张九言姐姐也有点不理解,不知道张九言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第五十章 当时怕吗 张九言微微一笑,一副高人模样,对他们说道:“爹,娘,姐,你们不懂,有道是财散人聚,人聚财来。 我手里只要有人,那就不怕没钱赚,而如果我手里有钱,但没人,那我是什么?” 张九言反问,张九言爹,娘,还有姐姐,都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张九言自问自答,“有钱没人,那我就是一头猪,一头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猪,谁都能把我吃了。” 张九言的话让爹,娘,姐姐,都无话可说。 是啊,这样的世道,如果手里有钱,但是没有人,还不知道最后要落个什么下场。 张九言一番至情入理的话,说服了他们,而张九言也没有耽误,直接又是找到了邻村一个木匠师傅,在他那里订购了十二辆黄包车。 一番讨价还价,双方商定价格十二辆黄包车总价二两银子。 这样一算,一辆黄包车也就一百六十六文钱而已。 不过因为张九言订购的黄包车简单,材料都是木头,不要花本钱,只是花些功夫,所以这样的价钱虽然不高,但也不低。 加之一口气订购十二辆,自然好说。 付了一两银子为定金,十天后拿黄包车,再付剩下的一两银子。 办妥了这件事情,张九言非常高兴,不过这时候他的腰包也差不多快见底了,只有一两几钱银子。 看着手里的碎银,张九言真是有种心酸感觉。 黄雅升给自己赏银,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这是普通百姓一辈子都存不下的钱。 但是在黄雅升这样的公子手里,只是随手给的一个赏银而已。 这就是差距,一个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永远跨不过去的差距。 张九言这样购买黄包车,躺在病床上的张桂成听说了,直摇头叹息,说太浪费了,太浪费了,如果自己伤好了,一文钱都不用花。 而后张九言又去了吴家村,去找刘宗敏。 现在吴春和张天寿的案子都结案了,张九言也不用担心事情败露了。 毕竟这样的案子,那都是县尊亲自审理结案的,如果再推翻,那无疑是县尊打自己的脸,县尊会自己打自己脸吗? 显然不可能。 县尊不可能这样做,那旁人即便怀疑张九言和刘宗敏,那也不敢去说。 进了吴家村,张九言向人打听,找到了刘宗敏的家。 “啪,啪,啪。” “谁啊。” 张九言一听是刘宗敏妻子小莲,笑道:“弟妹,是我啊。” 小莲一听是张九言来了,很高兴,挺着一个大肚子,来给张九言开门了。 “是大哥来了,快进来,相公挑水去了,马上就回来。” 见到张九言,小莲极热情的邀请张九言进屋。 不过张九言婉言谢绝了。 这年头可不比后世,讲究的是男女大防,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即便没有发生什么,传出去,也是极难听的, 甚至因此,而引发人命血案也不稀罕。 所以别说像张九言和小莲这样的关系了,便是兄妹父女,都要尽量避免共处一室,可见这年头百姓的观念。 “宗敏在哪里挑水,我去找找,随便熟悉一下这里。” 小莲说了地方,张九言就去找了,小莲要带路,张九言没让,只让她去休息。 去找刘宗敏的路上,两人遇上了。 “大哥。” “宗敏。” 刘宗敏一见张九言,高兴的将肩膀上挑着的两桶水放在地上,三步两步的跑到张九言面前,呵呵傻笑。 张九言看着刘宗敏,心里也是高兴,这还是刘宗敏杀死张天寿后,两人第一次见面,自然感慨。 张九言拍拍刘宗敏的肩膀,“回家再说。” “哎。” 刘宗敏答应一声,而后兴冲冲的去把水重新挑在肩上,齐头并进,向着自己家里走去。 不过在两人走路的时候,刘宗敏有意无意的落后张九言半个身位,这是对人尊敬的表示。 一路上,许多吴家村的村民见了张九言和刘宗敏,都是下意识的退避三分。 不得不说,此时的张九言和刘宗敏,身上的气势真是不一样,给人感觉就透着一股子威严。 回到刘宗敏家,这时候小莲已经是在厨房里面忙着做饭。 张九言连连摆手,“弟妹,如今你有孕在身,怎可操劳,快停下快停下。” 小莲只是笑道:“大哥,我不碍事的,砍柴挑水相公都做了,我不过是炒个菜而已,不累,大哥你先去坐会,马上就好。” 说完,小莲又让刘宗敏招待张九言,刘宗敏热情的请张九言去堂屋坐。 小两口热情,张九言也没法拒绝,就跟着刘宗敏去堂屋了。 喝了一口热水,张九言看着刘宗敏,问道:“怎么样,宗敏,那时候怕吗?” 刘宗敏知道张九言是问他杀张天寿的时候害不害怕,他刘宗敏能说软话吗? 刘宗敏摇摇头,“不怕,也就杀完后有点心发慌,但很快就没感觉了,还很高兴,还想再杀。” 这话半真半假,说不怕自然是假的,第一次杀人,这种事情能有不怕的吗? 但怕完后,刘宗敏却是十分激动,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一连杀两人。 不得不说,刘宗敏能够在历史上留名,确实有他狠辣的一面,这一面如果不压住,那就是魔鬼了。 张九言点点头,“宗敏,这一次你干的非常好,我很满意。” 刘宗敏听到夸奖,乐得呵呵直笑。 而后张九言话锋一转,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随时听我命令。” 后世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但这句话更多是的应该是距离产生生疏,距离产生隔阂。 人要想管得好,那就必须要亲自指导一阵子,要不然,时间长了,再管也就难了。 以前是时机不成熟,现在已经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张九言自然要把刘宗敏带在身边好好调教。 要不然,刘宗敏迟早还要走历史的老路。 刘宗敏很高兴,连声答应。 而后,张九言在刘宗敏家里吃了饭,三人吃的很高兴,就像一家人一样,很温馨。 第五十一章 张明志 “咯咯哩,,,” 第二天一大早,公鸡才刚刚打鸣,村子里面许多的年轻人,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来到张九言的家,在外面等着。 大概一估算,竟然是有三十多人。 他们都是来报名跟着张九言拉黄包车的,年纪大多符合要求,只有少数几个年纪偏大的,就比如说那张桂云。 张桂云和张九言爹同辈,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超出了张九言定下的十五岁到三十岁的要求。 但张桂云却还是信心满满,因为他相信张九言的为人。 不过对于他的到来,却还是惹来了一些人的不满。 因为大家听说张九言只定做了十二辆黄包车,多来一个人,意味着就多一个人和自己竞争。 这时候,一个叫做张明志的年轻人就开口对张桂云讥讽道:“张桂云,你都三十多快四十了吧,还好意思来,也不怕到时候被言哥儿拿扫把赶,真是脸皮够厚的。” 说完,他还大笑起来。 他的讥讽,引来了许多人的大笑,大家都是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还有人说道:“按照辈分,你张桂云还是言哥儿的叔叔,这叔叔也好意思给侄子做帮工,你倒是拉的下脸。” 这几个人除了笑话张桂云外,其实也想说的张桂云没脸再待在这里,主动走人。 这样他们的竞争就少了一分。 不得不说,利益,永远是大多数人永恒的主题。 张桂云被说的脸上通红,大感无光,但是他却没有走,张桂云说道:“言哥儿办事有章有法,我相信只要我一心一意听他的话,他就会带着我干。” 张明志笑道:“一把年纪,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 张桂云被张明志气的不行,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发作。 因为张桂云知道今天是张九言选人的重要日子,不能添乱。 张明志见张桂云无话可说,就接着说道:“我劝你还是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有几个人这时候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张桂云你还是快走吧,言哥儿是选不上你的。” “留在这里也是丢人,何必呢。” 屋外面的这一切,也早被张九言看在眼里。 张九言早就有公鸡打鸣就起床的习惯,即便是没有公鸡打鸣,身体本能到了这时候也会醒来。 他们在外面说这些话,张九言哪里有听不到的道理。 张九言眼睛眯起,心说这些村民还真是没几个好东西,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老子会在你们中间挑选? 现在倒好,还没挑选,就开始相互排斥了,以后还得了。 张九言一怒之下,将房门打开,一脸阴沉的走了出去。 众人看张九言出来了,都想打招呼,但是一看张九言这模样,话到了嘴边,又不敢说了。 张九言眼光扫视众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张桂云身上, 张九言对张桂云问道:“叔,你怎么来了?” 张九言这话一问出来,张明志更加得意,不屑的看了一眼张桂云,心说看到了吧,我没有说错吧,你这小老头就不该来。 张桂云一脸尴尬,对张九言回道:“言哥儿,我也想跟着你拉黄包车。” 张九言走到张桂云面前,脸上这时候才露出和蔼笑容, 张九言笑道:“你是我叔,我现在住的房子还是你的呢,你要跟着我,还用亲自来吗?让娃子来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张桂云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是一下晴朗,精神振奋,哪里还有开始的尴尬模样。 而那张明志则一张脸定在哪里,笑不是笑,哭不是哭,难看无比。 张明志想要诋毁一番张桂云,找回自己的面子,但是一看张九言,他又不敢再说,只得把话咽回去了。 “谢谢言哥儿,谢谢言哥儿。” 张桂云不停的对张九言道谢,张九言自然不放在心上,“小事一桩,见外了。” 而后,张九言开始在这些村民之中开始挑选。 都是一个村的,张九言也有身体本尊的记忆,对这些人都是有了解,自然时间不长,就挑选完了。 一番挑选,张九言从他们之中只挑出了五个人,加上张桂云,那才只有六人而已。 而那个张明志,还有跟着他一起嘲笑张桂云的那几个人,都没有被张九言选中。 这样的结果,张明志当然是不服气,鼓起勇气,张明志走到张九言面前,对张九言说道: “言哥儿,他张桂云三十多岁了,你选中了他,而我才十八岁,你却选不上我,这是为什么?我不服。” 张明志带头不服,也引来了其他四五个没有选上的人,他们也是站到了张明志的身后,表示声援,也表示不服。 张九言看着张明志,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面前,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张九言这样的眼神仿佛是一把刀,直接就穿透了张明志的眼睛,到达他的内心,让他只感到一阵心惊,整个人都发慌。 这样的感觉,也同时包围了张明志身后的几个人。 他们虽然没有张明志的感觉强烈,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也是害怕。 这时候,张九言一字一顿的对张明志说道:“我说你不行,你就不行,你能怎样?” “我,,,我,,,” 张明志结结巴巴,想说话,但是看着张九言那凌厉的目光,却又是说不出来。 “滚。” 最后张九言丝毫不客气,将张明志他们赶走。 张明志几人哪里还敢待在这里,一个个的就跟老鼠见了猫,吓得慌忙逃走。 最后,张九言看着包括张桂云在内的六个人,张九言才脸色慢慢恢复如常。 “你们等一下,待会还会再来一个人。” 说到这里,张九言换了一种口气,仿佛是命令一般,对他们说道:“你们都站着在这里等,不许偷懒坐下。” 说完,张九言也不给他们解释什么,就进屋去洗漱了,只留下张桂云和另外的五人在外面慢慢等。 第五十二章 你走吧 那些人刚开始的时候,还老老实实的站着等,但是等站了一阵子,他们就有些不耐烦了。 其中有一个小伙就直接一个屁股坐在了地上,说是休息一下。 张桂云见他第一个偷懒,不听张九言的话,急忙提醒道:“你还不快起来,言哥儿说了,要我们站着等他。” 那小伙回道:“都是等,站着跟坐着这不都一样吗?再说了,我们也不过是跟着他拉黄包车,又不是给他做工,没必要被管的这么严。” 这话还真是不错,因为张九言也不过是带头,带着他们去拉黄包车,也不是雇佣他们,严格的管他们,也确实没有这个必要。 小伙这样说,但张桂云还是说道:“既然言哥儿带着我们赚钱,那就是给我们饭吃,听他的话也是应该的,你说这话就亏心了。” 小伙没有搭理张桂云,自顾自的坐在地上。 其他四个人虽然也想坐下等,但是想起张九言无偿送自己黄包车,又带着自己去县城赚饭吃, 不过是让自己站着等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像那小伙一样坐地上。 “请问张九言张大哥的家是这里吗?” 这时候,那刘宗敏找来了。 张桂云上下打量了一眼刘宗敏,见刘宗敏虽然身上肌肉结实,看的威猛,但是面相憨厚。 张桂云点了点头,而后让刘宗敏先等一下,说张九言马上出来。 刘宗敏见张桂云他们五人都是站着,只有一人坐在地上,不知为何。 张桂云简单的解释了一句,让刘宗敏可以随意。 但刘宗敏听说是张九言交代了要站着等,他也就不敢坐下,也和张桂云他们一样,站着等。 张九言洗漱完,出来了。 “大哥。” 刘宗敏立即高兴的喊道。 张九言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见一个村民小伙坐在地上。 那小伙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尘,对张九言一脸呵笑。 张九言也对他笑了笑,说道:“我让你站着等一下,你为什么坐下?” 那小伙笑道:“我,,,我感觉坐着站着都一样,就,” 张九言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去,背着他,说道:“你走吧。” “啊。” 那小伙很惊讶,赶紧上前求道:“言哥儿,我也没犯什么事啊?你怎么就不要我了?” 张九言拜拜手,让他走,他不走。 张九言气道:“一点这样的叮嘱你都做不到,你还让我怎么信任你?我在给你饭吃,你却对我的话连一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你认为我会带着你吗?” 小伙慌忙解释,“没有没有,言哥儿,我对你是很尊重的,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你让我站,那我以后就一直站着。” “走啊,让我赶你是吗?” 张九言没有丝毫态度上的退让,将他赶走了。 刚才张九言让他们站着等一下,随口交代的一句,语气也不严肃,就是要看一下他们对自己的真实态度,由此也可以看出每一个人的脾气秉性。 现在的张九言,没有实力,自己的个人能力也不强,不可能管的了太多的人,所以有限的精力,不想浪费。 而后张九言把刘宗敏介绍给了留下来的那五个人认识。 这留下来的五个人,第一个当然是张桂云,三十四岁。 其余的四人,张远程,一十八岁。张明旺,二十三岁。张贵文,二十岁。张明宇,二十二岁。 这几人都有两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老实,还有就是年轻力壮。 这样的人最是好带,也基本懂得感恩图报,这也是张九言选中他们的原因。 大家一番认识,见刘宗敏对张九言态度极其尊敬,张桂云五人对张九言更加敬重了。 而后张九言对他们一番交代,张九言说道:“现在田地里面的农活基本也干完了,你们估计也没什么事,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每天早上卯时三刻,到我这里来,我带着你们练习半个时辰的跑步。” 这时候张九言就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练习跑步了。 “你们也知道拉黄包车是要拉着客人到处跑的,如果没有结实的底子,那跑个一两段路就要累的跟狗一样,那如何去赚钱?” 大家听了都是点头赞同。 其实张九言还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通过每天让他们定时定点的来自己家,接受自己的计划安排,那就可以培养他们的服从意识。 久而久之,一段时间过后,他们对自己的服从意识就可以慢慢根深蒂固。 这才是张九言想要的。 “好了,练习跑步,就从今天开始。” 张九言一边说,一边就原地轻跑了起来。 “你们看着,整个人要找到一种放松的感觉,不要整个人感觉绷着一样。 另外你们心态也要放好,这跑步是不负担,是希望,是改变你们命运的希望。” 刘宗敏,张桂云几人自然学者张九言的样子,一个个的在原地也跑了起来。 张九言一边讲解,一边观察几人的动作,给这个纠正一下,又给那个指点一下。 还别说,经过张九言的一番讲解和指正,大家果然感觉不一样。 “好,跟着我的步伐,跟我一起跑。” 张九言带着他们六人,就这样慢慢的跑了起来。 张九言在前面,掌握着跑步的节奏,嘴里这时候也在时不时的向他们灌输知识。 “以后拉黄包车的时候,别急,不管客人有多着急,你脸上可以急,但是脚步不能急,得始终掌握好自己的节奏。 按照自己的节奏走,跑多远都不累,但是如果节奏乱了,你一下就要累成狗,若是身体不好,有暗疾的,兴许还得把命搭上。” “长途奔跑,不但要掌握脚步的节奏,还要掌握好呼吸的节奏。 你们呼吸的时候好好感受一下,这感觉我也没法说,只能是凭自己去体会,跑着跑着,多体会一下,这呼吸的节奏也就出来了。” 张九言在前面说,刘宗敏,张桂云几人他们就在后面照着做。 第五十三章 拉黄包车也要练习 不过他们毕竟也是第一次专门练习奔跑,所以效果还不是很好,没多大的功夫,他们就汗流浃背。 这时候张九言就有意的放慢脚步。 “你们还要记住,经过了长途的奔跑,别一下就停下来,得缓一缓,更加不能直接坐下,那不是休息,那是自杀,知道吗?” “人在经历了剧烈的运动,全身热气上涌,心也跳得厉害,可以说身体都处于很激动难耐的状态。 这样的时候,如果直接坐地上休息,那整个身体就一下停了下来,这就好比一个锅,烧的通红,这时候突然来一桶凉水浇过去,那哗啦的声音多激烈。 那就是反差,锅是铁,铁当然受得了,但是我们人是什么,能跟铁比吗?” 张九言的话有理有据,说的刘宗敏,张桂云他们六人都是信服。 通过这一路的长跑,他们对张九言也更加认识深刻了,同时也更加敬重了。 古时候,每一个人对知识,对手艺,那都是看的极重,不是亲人至友,那基本是不外传的。 像张九言这样教他们拉车的窍门,还有注意事项,那就跟师傅带徒弟一样,那是极少见的。 不收你拜师费,还给你无偿提供黄包车,张九言做到这样,那还有什么说的呢。 张九言一行人练习长跑,惹来了村中许多人看稀奇,许多村民都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不过张九言他们都是点头微笑,以表示回应,没有开口说话。 这也是张九言特地交代了的,在长跑的时候,尽量不要开口说话,因为这样会打乱呼吸的节奏。 有人热情打招呼,但也有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甚至是怒目而视。 这几人就是张明志,还有六七个没有被选上的村民小伙了。 张明志一副咬牙模样,说道:“哼,不过就是拉个黄包车,还搞得自己跟帮派大哥一样,也不害臊。” 其他几人也对张九言不服, 他们跟着说道:“说得好听要帮我们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怎样?只选了六个人,还有一个是外村的,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亏不亏心。” “不错,我们年轻力壮不要,张桂云三十好几了却要,我们自己村里人不要,却要那外村人,这样的人,不配当我们里长。” 张明志一听他们这样说,心里得意,又道:“听说他张九言一口气定做了十二辆黄包车,现在他们一共才七个人,他是宁愿黄包车烂掉,也不给我们,你说他心有多毒?” “是是是,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他张九言比妇人的心都毒,” 一个个的你一句,我一句,只把张九言骂的不是人,可谓是体无完肤, 最后张明志说道:“黄包车他能拉,我们为什么不能拉?难不成还非得跟着他才行?” 这话引来那些人的一致赞同。 “是啊,他能够定做,我们为什么不行?大不了我们也去定做,也就一两百文钱,凑一凑还是拿的出的。” 这时候,一个小伙对张明志说道:“志哥儿,要不你带着我们干,就算是不赚钱,也要把他张九言的生意抢光。” “对对对,我们赚不到钱,他也别想赚钱。” 张明志被那几人推为领头,心里无比得意,一口答应,“好,那我们就回家凑钱,我们也干。” 按下张明志这边暂且不说,单说张九言,结束了半个时辰的长跑训练,见大家都是体征正常,便让他们各自回家去了。 当然,张九言也嘱咐他们明天按时来。 这时候经历了张九言选人和赶人的事情,又经历了张九言真心诚意的要训练他们,给他们教本事,他们那里还敢不当真,一个个的郑重答应。 最后只剩下刘宗敏没走。 “宗敏,你跟我回家吃饭。” “哎。” 两人在张九言家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张九言爹,娘,还要姐姐都对刘宗敏感到好奇,不知道张九言什么时候结交了刘宗敏这个人。 特别是刘宗敏对张九言毕恭毕敬,简直就是把张九言当亲哥看,无可挑剔。 这时候的张九言,第一次,他们感觉张九言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在此后的十天时间里面,张九言每天都对刘宗敏,张桂云,张远程,张明旺,张贵文,张明宇六人进行长跑训练。 一番训练下来,各人都是进步明显,一圈长跑下来,比之从前,那是好的太多。 而这时候,定做的黄包车也全部打造完了,张九言带着他们去把黄包车全部接了回来。 而这时候,付完了银子,张九言的口袋也彻底见底。 好在黄包车做完了,可以补贴家用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一人分到一辆黄包车,刘宗敏,张桂云他们个个都是兴高采烈。 这几天,张九言已经把黄包车如何赚钱的例子告诉他们,只听得他们眼睛放光,跃跃欲试。 “走,我带着你们赚钱去。” 张九言一声令下,七辆黄包车犹如一条长龙,出了张家村,直奔那县城而去。 一路上,流民时不时的就能遇上几个,但是这些流民见了张九言他们,那都吓得自动躲到一边。 不得不说,人多势众,这话真是不白说,这还只是七辆黄包车,要是七十辆七百辆,那更加不得了。 到了县城,那看守城门的小吏见张九言竟然一下带了这么多人来,不由得一阵惊叹。 “你小子倒是混的风生水起了,一下带了这么多小弟,怎么着?拉黄包车那么赚钱吗?哪天老子我也跟你拉黄包车去。” 张九言多次出入县城,和这看门小吏也算是熟了,小吏这时候竟然是和张九言开起了玩笑。 张九言呵呵笑了笑,将进城费一文钱放进钱箱,回道:“哪里赚什么钱啊,不过是混口饭吃,家里亲戚朋友在家没事,就让我带着了。” 闲聊了几句,等刘宗敏,张桂云他们都交了一文钱进城费后,张九言就带着他们进了城,正式开工。 第五十四章 高兴的一天 张九言对刘宗敏,张桂云他们一番安排,让他们都去酒楼,街道口等容易拉到客人的地方等客人。 临别时张九言郑重交代道:“不管遇上了什么样的客人,你们都要笑脸相迎,千人千面,即便是遇上了蛮不讲理的客人,骂也就骂了,别跟人家吵,和气生财, 转身走人就是,一句也别吵。” 张九言深知黄包车这行也是个受气的行业,因为总有这样那样的人在生活和工作上不顺心,把坏脾气莫名其妙的往别人身上发, 这样的人,后世有个词形容他们,叫做“垃圾人。” 遇上了这样的人,别搭理他,你搭理他,你就输了。 古人做买卖,最是讲究“和气生财”四个字,这可是所有行业都通用的不二法则。 这四个字的精髓说白了就两个字,一个是“笑”,另一个就是“避”。 遇上了垃圾人,离得远远地,这不叫软弱,这叫理智。 不过你放心,垃圾人自有垃圾人去收拾,这叫物以类聚,他们迟早会遇上。 你去收拾他们,划不来。 刘宗敏,张桂云六人自然是满口答应,而后信心满满,去各自地点等客人去了。 黄包车自打张九言离开后,县城就没有出现过,许多坐过黄包车的客人都是感到遗憾,还以为黄包车赚不到钱,张九言不干了。 没想到今天一下就有七辆黄包车出现了,县城也就这么大,很快,那些老爷公子就知道了,都来捧场。 “呦,怎么换人了?” 一个老爷模样的人见到刘宗敏拉着黄包车,一屁股坐了上去,开口问道。 刘宗敏嘿嘿笑了笑,“也没换人,我家大哥在城门口那边等客,不知道老爷你去哪里?小的送您去。” “走,先去大街上兜兜风。” 这老爷高兴,见刘宗敏一身腱子肉,比张九言强的多了,跑起来一定很快。 果然,这刘宗敏身强力壮,速度和力量比之张九言要好了三分不止,坐在他的黄包车上,让这老爷果然是高兴。 拉着老爷在大街上兜转了几圈,最后到了目的地,这老爷直接赏了刘宗敏一钱银子。 要说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身上带铜钱嫌重,大多带的散碎银子,随便一个,最少都是一钱两钱的。 这一单买卖让刘宗敏大为振奋。 想起以前累死累活的给人打铁,一天到晚的也赚不了二三十个铜板。 但是现在,不过拉了一个客人在街上转了一会,就得了一钱银子,折合铜钱一百文,这差距真真是天差地别。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张桂云他们几人身上。 虽然他们也没有个个遇上大方的老爷,但是比起他们以前种地的收入,那简直是多了十倍百倍不止。 “怪不得言哥儿拉黄包车的第一天,就能买肉吃,原来拉黄包车这么赚钱啊。” 他们几人在心里感慨不已,同时对张九言也更加钦佩。 别人有什么赚钱的门路,那都是跟宝贝一样藏着掖着,可是张九言却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们,手把手的教他们。 人与人,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 一天的奔波,换来了腰包鼓鼓,尽管他们都是很累,但是他们却个个热情高涨,只恨不得多拉几趟。 不过很快就要到关城门的时候了,他们也要回去了。 众人在柔远门城门口碰了头,张九言在刘宗敏,张桂云他们身上一一看过。 见他们一个个的都是一脸憨笑,腰里鼓鼓,张九言也是替他们高兴。 张九言笑道:“赚了钱,就要给家里人带去希望,走,我带你们买酒买肉去。” “好。”“好。” 大家一个个都是高兴回应,跟在张九言的后面,向那附近的菜市场走去。 一番采买下来,人人都是买了不少,不过他们也不敢乱花钱,都是买的粟米,粮油等生活必需品, 不过刘宗敏除了买粮油,还买了肉回家,给妻子小莲补身子。 这样的大手笔,他们在之前是不敢有的,也不敢想的,但是今天的收入给了他们底气,让他们有底气买,也有能力买。 “回家。” 张九言带着大家喜气洋洋,出城回家。 “屋里的,我回来了。” 张桂云兴高采烈的拉着黄包车回到家,还没到家门口,就已经忍不住大声叫着自己的婆娘。 他婆娘王氏听了,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赶紧跑出来看,后面还跟着两个半大娃子。 一出来,见自家男人一脸高兴,脸上激动的通红,王氏才放心,赶紧带着孩子迎上来。 “屋里的,你看,我买什么回来了?” 张桂云从黄包车上一把提了半个袋子下来,王氏好奇的打开一看,见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面粉,王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可是比粟米还要好的细粮啊,用来做馒头,做包子,做面条,做面片,那味道不知比黑面馍馍好吃多少。 王氏一脸不可思议,“这,,,这都是今天赚的?” 张桂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看着王氏,不停的点头。 “还有呢。” 惊喜还在后面,张桂云把自己的腰包让王氏看。 王氏手里拿着腰包,打开一看,全是铜钱,最少是一百多文。 这时候王氏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眼泪一下通红,哭了起来。 张桂云见婆娘这样,也好不了多少,眼角也是留下了泪水。 只有他们那两个半大的娃子,一看有精细面粉,明天可以吃白面馍馍了,可以吃爽口的面条了,可以吃那雪白雪白的大馒头了,一个个的只在那里手舞足蹈,大声叫着家里有好吃的了。 张桂云家里的情况,同时也在张远程,张明旺,张贵文,张明宇他们家里上演。 便是那刘宗敏,当他带着用自己赚来的钱,买的粮油和肉回家,妻子小莲也是激动的眼睛通红。 之前他们小两口一直是受张九言的接济,现在自己可以赚钱了,意义自是不一样。 这一天,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激动莫名,对以后,也是再度充满了希望。 第五十五章姐夫上门 不过他们这样,也更加让给张明志他们几个眼红。 这几人之前还想着自己回家凑钱,也去请人打造黄包车。 但是他们家里人都不肯掏钱,反而将他们数落一顿。 说人家张桂云,张远程他们怎么不花钱就有黄包车?怎么他们就让言哥儿选上了,你们没选上? 就是怪你们不听话,没出息。 这样的数落更加让张明志他们几个心里窝火,对张九言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想看张桂云等人笑话,哪知道这时候见张桂云几人一个个的才拉了一天黄包车,就买了粮油回家,这怎能不叫他们眼红。 张明志看身边几个小伙都是对张桂云等人又嫉妒,又羡慕,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别急,明天我们也去拉黄包车。” “啊,我们?可我们没有黄包车啊?” 几个小伙疑惑不解,张明志却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娘子,娘子,我来接你回家了。” 张九言刚刚回家不久,正和爹,娘,姐姐他们围坐在一起,说着今天的一些新鲜事,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喊话声音。 张九言姐姐一听,哪里还能听不出来,这是自己丈夫李富贵的声音。 张九言姐姐当时高兴的脸,一下就没了笑。 张九言娘赶紧说道:“招弟,你就在这,娘出去看一下。” “我也去。” “我也去。” 张九言,还有张九言爹,他们也是跟着出去了,只留下张九言姐姐一人在堂屋里面。 “富贵,你还来干什么?” 张九言娘虽然性子柔弱,但是一想到李富贵在家里对女儿不好,在外面却对别的女人大手大脚,心里就有气。 张九言爹也气道:“李富贵,你欺负我家招弟还不够是不是?还要欺负到我家来吗?真以为我这个当爹的是死人吗?” 张九言则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李富贵,看看他来干什么。 李富贵一脸堆笑讨好,从手里提着的一个布袋子里面,拿出来了一坛酒,送到张九言爹面前, 李富贵对张九言爹说道:“岳父大人,我这不是来接娘子回家吗?我还给您买了一坛好酒,你看。” 张九言爹好赌,也好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赌的人大多也好酒,张九言爹喝了酒,时常也耍酒疯。 以前李富贵每次来,都是大脸朝天,一副高傲模样,这时候他把姿态放得低,还带来了酒, 这样的巨大反差,让张九言爹一下就感到扬眉吐气一般,气一下就散了不少。 张九言爹忍不住接过酒,解开封口,一闻,果然味道纯正。 “不错。” 李富贵一听张九言爹这样说,心花怒放,一下心里有了底。 张九言则是恨不得上去踢爹一脚,张九言心说爹啊爹,你能有点出息吗? 张九言把脸一拉,对李富贵说道:“你走,我姐不嫁你了,明天就去县衙办手续。” 李富贵知道张九言嘴巴厉害,吵架绝对吵不过他,没有跟张九言吵,而是转头到了张九言娘面前, 李富贵对张九言娘说道:“岳母大人,我知道错了,以后我绝对改,招弟肚子不小了,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产了,难道你忍心小外孙生下来就没有爹吗?” 张九言娘宝贝女儿,自然希望女儿过得好,哪个当父母的愿意看到儿女离婚的呢? 再加上张九言姐姐怀着身子,那就更加不愿意看到了。 张九言娘一阵不忍,不好再责备李富贵了。 李富贵搞定了张九言爹娘,又舔着个大脸,向屋里面喊道:“娘子,为夫知错了,有道是一日夫妻白日恩,难道娘子你真的忍心弃我而去吗? 娘子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啊,难道你要让孩子一出生,就让人笑话他没父亲吗?” 张九言姐姐在里面听了,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李富贵几句话,句句说在了点子上,说到了张九言姐姐的内心深处,让她也是难以拒绝。 张九言一见情况不妙,立马赶李富贵走。 “你给我滚,别在这里花言巧语。” 张九言算是看透了,这李富贵就是个小人,服软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但是只要一转身,以前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这样的人,张九言见得多了,还能被他骗? “九言,让你姐夫进来吧。” 但是张九言一个人不上当没用啊,架不住姐姐心软啊,也架不住爹娘被他说通了啊。 这可把张九言气的够呛,但是偏偏没办法。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张九言在这一刻是真的体会到了。 当晚,因为时辰不早了,县城的城门也关了,所以李富贵在张九言家里留宿。 第二天一大早,张九言一家早早起来,张九言娘为张九言准备黑面馍馍和水,那李富贵讨好的在一边忙前忙后。 张九言姐姐则是简单收拾一下,准备跟着李富贵回去。 张九言走到姐姐面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劝道:“姐,你还回去干什么?他说的话你相信?” 张九言姐姐叹息一声,无奈说道:“不相信又能怎么样?老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姐姐嫁了他,不管他是个什么样,这辈子也是他的人了, 再说了,姐姐肚子里还有孩子,难道真的让孩子生下来就没爹?” 张九言也知道这年头的女人,思想就是这样,这样的思想说好也不好,但是说不好也好,真是没法说。 等张九言娘准备好了黑面馍馍和水,张九言把姐姐小心的扶上黄包车。 那李富贵这时候竟然是没脸没皮的对张九言说道:“九言啊,你这黄包车能坐两个人吗?这一路去县城二十里,可不近啊。” “滚一边去。” 张九言气不打一处来,你走二十里不近,老子拉你二十里就近了? 要不是姐姐下不了狠心,老子还能让姐姐再跟你回家。 李富贵没敢再说,恰巧这时候张桂云他们五人来了,准备和张九言同路去县城。 第五十六章 抢买卖 李富贵来劲了,说也不说,直接就要坐上张桂云的黄包车。 张九言存心要给李富贵一个教训,对张桂云他们四人说道:“让他一个人走着去。” 张九言发话了,张桂云他们那里敢让李富贵坐上去,就算李富贵说给钱,那也不行。 张九言姐姐也没有说什么,虽然心里心疼丈夫,但是知道弟弟的性格,自己不开口还好,开了口,估计就要不准她回去了。 李富贵一张苦瓜脸,最后只得是跟在张九言他们的黄包车后面,慢慢的走着去县城。 张九言他们走后不久,那张明志就带着人来到了张九言家里,找到了张九言爹。 “桂生爷爷。”“桂生叔。” 张明志他们几个一见到张九言爹,嘴巴乖得不得了,只把张九言爹乐的嘴巴都合不上。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明志他们一个个的嘴巴抹了蜜,巴结张九言爹,目的当然是冲着张九言放在家里的五辆黄包车了。 张明志见张九言爹被自己几人哄的高兴,趁机说道:“叔,你把家里的几辆黄包车借给我们好不好?反正放着也是放,都是一家人,用完了就还给你。” “是啊是啊,叔,你就借给我们用几天吧。” 要说好赌的人,除了大多也好酒之外,也大多好面子。 这时候张九言爹被张明志几人叫的高兴,也没有多想,就让他们把黄包车给借了去。 张九言要是在这里,估计要被爹气的吐血。 县城,张桂云正在一个街道口等待客人。 刚才他拉着一个公子去了县衙,而后又送他回来,得了二十文钱,可把张桂云高兴坏了。 张桂云心说不过两脚路,算下来就算是来回两趟,也不过是四五文钱,但是人家公子直接付了二十文。 “还是言哥儿说的对,赚钱就得赚有钱人的钱,如果是换了普通人家,打死也不会坐黄包车的。” 张桂云心里高兴,脸上笑容也是灿烂。 然而他的笑容却是在一瞬间凝固,因为他看到张明志和村中几个小伙,也是一人拉着一辆黄包车出现在自己面前。 张明志见张桂云一副吃惊模样,更加是得意,说道:“怎么样,张桂云,你有黄包车,我也有。” 跟在张明志身后的四人也一个个的鼻孔朝天。 而后,张明志让其他几人去别的地方等客人,他则是就蹲在张桂云身边,和张桂云一起等待客人。 张明志这样,这分明是要抢张桂云的生意。 张桂云也不是笨蛋,自然也知道张明志的心思,但有道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只要张明志不做的太过分,他也不会说什么。 不多时,一个老爷模样的人来了,正想要坐张桂云的黄包车。 张桂云也热情招待,打着招呼。 哪知道这时候那张明志却是对那老爷说道:“老爷,您还是坐我的黄包车吧,我年轻力壮,跑起来跟飞一样。” 那老爷一听,呵呵笑了笑,就又坐到了张明志的黄包车上去了。 张明志拉起黄包车,走的时候对张桂云轻蔑的笑道:“张桂云,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跟我争啊。哈哈哈,,,” “你。” 张桂云气急,但不等他骂人,张明志就拉着黄包车跑走了。 一个县城,横竖也就那么几条街,张九言他们七人,本就有七辆黄包车,买卖算过去已经是不多。 现在又一下来了个张明志,黄包车又是多了五辆,买卖自然是下降的极快。 再加上张明志他们一来就抢生意,完全不顾及乡族亲情,这让张桂云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的人更加是没有生意可做。 于是他们不得不找到张九言,向张九言说了这件事。 张九言也早就看到村中小伙也来拉黄包车。 他们倒不敢再张九言面前抢生意,所以张九言开始也没想到他们会如何,只是好奇他们为什么也有了黄包车? 还有就是这黄包车很眼熟,和自己的一般无二,难道也是自己委托的那个木匠师傅打造的? 现在一听张桂云他们说张明志等人公然抢买卖,完全不顾及乡族情面,张九言身为他们的带头人,如何能忍? “回去再说。” 不过现在还不是跟张明志算账的时候,因为这是张家村的内部矛盾,让外人知道了不好。 再加上如果两边在大街上闹了矛盾,影响也不好,以后估计那些老爷公子看见黄包车,都要烦了,厌恶了。 等到天色晚了,张九言他们便出了县城,在城外五六里地的地方等待张明志他们。 这时候张桂云他们几人都是个个垂头丧气,很显然,他们今天的收入因为张明志几人的抢夺,少了很多。 买卖就是这样,如果是真的没有,那没的说,但是如果被人有心抢夺,那心里就不舒服。 刘宗敏倒是好一点,张明志他们几人倒也想抢刘宗敏的客人,但是一看刘宗敏那眼神,那身板,就不敢了。 一句话,张明志他们也就是耗子别抢窝里横。真要遇上外面不好惹的,也不敢欺负。 没多大功夫,张明志他们五人就来了。 这时候他们一个个的都兴高采烈,得意洋洋,嘴里说着趣话。 不过他们一见张九言等人在路上堵着呢,又是一个个的收起了笑, 不过他们也不怕,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彼此之间知根知底,又都有血缘亲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真的动手。 张九言大手一举,让张明志他们一个个的停下,而后看着他们。 张九言正要说话,那张远程就一眼看出张明志等人的黄包车,是张九言家里的。 “言哥儿,这黄包车是你家里的那几辆。” 张九言一愣,上前仔细打量几眼,张桂云他们也是一个个的上前看。 大家一细看,果然是。 张九言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偷我的黄包车?” 张明志笑道:“言哥儿,这可不是我们偷的,是我们借的。” “问谁借的?” “当然是问你爹桂成叔借的啊。” 第五十七章 无赖嘴脸 张九言一阵气急,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爹借给他们的。 张明志见张九言不说话,又得意的对张九言说道:“这都是我们问你爹借的,要找麻烦,你找你爹去。” 张九言眼睛一瞪,没想到张明志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张九言岂是好欺的,抬起脚来,一脚踢过去,只把那张明志踢的在地上打滚。 其他四个跟随张明志的村中小伙见了,一个个的都是害怕,慌忙放了手里的黄包车,躲在一边。 至于敢上前帮张明志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就张明志那样的人,哪里还能结交到什么知心知意的好兄弟,指望有人为他出头,想都别想。 张九言这一脚是极愤怒之下踢的,力度不轻,张明志在地上一下竟然是爬不起来。 张九言看着张明志,冷冷说道:“黄包车我再借给你用两天,不是你有什么面子,是我在给我爹面子,再敢嘴巴不老实,抽死你。” 说完,张九言转身就走,不过最后还是丢下一句话,“再敢乱抢我兄弟的买卖,打断你的腿。” 张明志又疼,又恐惧,一时没有说话,张九言回头眼睛一瞪,吓得张明志不住的点头答应。 回到家里,张九言找到爹,对他说道:“爹,你怎么什么都往外借,那黄包车是乱借的吗?” 张九言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就是几辆黄包车吗?借了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不是要带着大家发财赚钱吗?爹也是在帮你啊。” “帮什么帮啊,你这是在添乱。” 张九言对这个爹那是相当无语,这不是爹,这是祖宗。 张九言爹不明白了,叫道:“这不是你说的要帮着村民人赚钱致富的吗?” 张九言一脸无奈,说道:“帮人也得看对方是什么人,知恩图报的人我帮他,那就是在帮自己。 但是像张明志那样的,帮他,那就是帮白眼狼,以后迟早是要被他反咬的。” 说完,张九言也不再理会爹,自己去睡觉去了。 经过张九言的这一次警告,张明志他们五人第二天不再敢抢夺生意了,变得老实了。 “志哥儿,明天我们就该把黄包车还给张九言了,到时候我们还是自己请人打造一辆,这拉黄包车,比我们种地强多了。” 不抢夺生意,买**第一天少了很多,但是利润却依然比种地强。 这也使他们有了自己买一辆黄包车的心思。 不过很快,他们就尝到了黄包车这门饭,也不好吃的苦果。 只见张明志在拉一个客人的时候,就感觉腹部绞痛,好不容易拉到了目的地,接了钱,张明志赶紧坐在黄包车上面休息一下。 然而坐下也不顶用,张明志只感到腹部越来越痛,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张明志痛的大叫起来,甚至在地上打滚。 许多人都是一惊,连忙围上来看,但是却也不敢上前帮忙,只是在那里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这估计是累断了肠子了,要出人命了。” “可不是吗?一天跑到玩的,能不出事吗?” 这时,一个和张明志熟悉的村中小伙路过,见了,吓得十足无措。 “小子,小子,前边有一个你同伴,痛的地上打滚,你赶紧去看一下。” 张九言正好也在附近路过,一个热心的老丈指引张九言。 张九言一听,还以为是刘宗敏,张桂云他们出了事,赶紧跑过来。 一来,见是张明志在地上打滚,张九言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张明志见到张九言,忍着剧痛求救,“言哥儿,言哥儿,,,” 虽然和张明志有矛盾,但张九言看在和他毕竟也是一个村的,又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哪里会不管,立马将他扶上了自己的黄包车, 而后交代一声,让那村中小伙给张明志看着黄包车,交代过后,张九言急忙拉着张明志去医馆了。 到了医馆,大夫一看,知道是长时间而又剧烈的奔跑,导致肠子胀气,不敢耽误,立马给他医治。 张九言不忍丢下张明志一人,便在一旁照顾。 一番下来,很快,张明志病情慢慢稳定下来,这时候大夫交代他,让他尽量多休息,还给他开了几幅草药。 结算医药费,得知药费竟然要二钱八分银,张明志这时候竟然是没脸没皮的耍起了无赖,对张九言说道:“言哥儿,我可没叫你把我送到医馆来,现在这银子怎么办?我可没钱。 要不我们一人出一半吧?” “你说什么?” 张九言眼睛瞪得老大,“你小子这是打算干什么?赖上我了是吗?你当我张九言是三岁孩子。” 说完,张九言对医馆大夫说道:“大夫,这小子是柔远门外二十里张家村人,叫张明志,他要不给钱,拉去见官,银子跑不掉。” 说完,张九言大手一甩,走了。 大夫也不敢阻拦张九言,一来他对张明志的话也感到厌恶,甚至是恶心。 二来他也认识张九言,知道张九言办事有原则,既然人在这里,知道姓名住址,那就少不了自己的药钱。 张九言出了医馆,忍不住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心说再有下一次,老子管了你这破事,我就是你孙子。 这事情也不怪张九言生气,如果是张明志好好说,求张九言借他一些钱,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让张九言出钱,这叫个什么事? 张九言走后,大夫看着张明志,语气不善的说道:“公子,你是打算见官呢,还是打算给钱呢?” 在村里,也许还有人惯着张明志,就像张九言这样,跟他都吵架打架了,但是看在一个村的份上,也不会太计较。 但是到了外面,那就不一样了,谁认识谁,谁又会惯着谁。 张明志见大夫说不给钱就见官,吓得不敢不掏钱,把自己口袋里面掏空了,也不够。 最后张明志说可以去找同伴借钱,大夫怕他一去不回来,就让自己的徒弟跟着一起去了。 第五十八章 逮捕下狱 那几个跟随张明志的村中小伙,被张明志找到后,一听张明志说要借钱,都是脸上不情愿,不想借。 但是张明志嘴巴会说,加之一时抹不开情面,最后也就借了。 不过张明志这么一借钱,他们这几人也就差不多口袋空空了。 张明志见他们这样,不高兴,训道:“你们干什么,不就是借了你们一点钱吗?至于嘛。” 一个小伙说道:“志哥儿,那可是个我给家里买粟米的钱,你记得还我。” 张明志抬手就要打,那小伙也不是善茬,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你还想打人?你动我一下试试。” 张明志本来还想摆一摆大哥的威风,哪知道自己实力不够,村中小伙也不给让面子,不鸟他,他也是没有办法。 “宗敏,明天早点过来。” 在通往吴家村的岔口上,结束了一天奔波的张九言,和刘宗敏道别。 张桂云他们几人也是一个个的跟刘宗敏打招呼道别。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张桂云和刘宗敏他们也已经是相处的很熟悉融洽了,再加上有张九言在中间刻意的为他们培养感情,他们自然就跟兄弟一般。 刘宗敏和张九言几人道别,不过他的背影却是落在了后面的张明志眼中。 看着刘宗敏的背影,张明志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第二天,张明志几人将黄包车归还给了张九言。 张九言让爹娘看好黄包车,而后就和张桂云他们一道去了县城。 这几天张九言和刘宗敏,张桂云等人都是收入不错,让各自家里的小日子都是好过不少。 张九言见了,也是心中高兴。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张九言自然不可能仅仅满足这样,张九言打算等自己赚够了一些钱,就开始囤积一些粟米。 在乱世,要想活下去,还想要干一番事业,那就必须要有三样东西,有人,有钱,有粮。 人好办,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人都是最不稀缺的资源,要多少有多少。 钱也好办,最难赚的也不过是第一桶金,只要赚到了这第一桶金,那么以后赚钱,那和捡钱没什么两样。 唯有粮食,这是最难得到的,因为往往乱世也就意味着粮食成为了最稀缺的资源。 要想得到粮食,一可以买,二可以抢,三可以自己种。 但是不论哪一种,都极难得到,所以说到底,粮食才是根本。 只要自己手里有了粮食,到时候就可以凭着粮食来拉人马。 有了人马,就可以凭着人马来赚钱。 有了钱,就可以进一步的获得粮食。 有了粮食,又可以去发展人马,,, 这就可以成为一种良性的循环,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张九言他们进了城,不过那张明志却也跟在后面,也进了城。 米脂县城,县衙门前。 张明志看着县衙威严的大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冷笑过后,张明志进了县衙。 不多时,从县衙里面便是跑出来十几个捕快,他们人人紧握着腰刀,一副杀气腾腾,如临大敌的模样。 很快,他们这一行捕快便是在大街上开始搜寻,他们目的明确,也不挨家挨户的搜,而是一条街一条街的搜。 百姓们见了,一个个的都是躲在街道两边,不敢走动,生怕惹到了这些捕快,找来麻烦。 张九言这时候正在一条街巷口,等待客人,不想这时候竟然是有三个捕快向自己气势汹汹奔来。 “别动。”“别动。” 张九言大惊,不待张九言说话,那三个捕快就已经是抽出了腰刀,架在了张九言的肩上。 张九言看着面前三人,心跳不止,呼吸粗重,但他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吞咽了一下口水,张九言问道: “我乃是张家村里长张九言,不知我犯了何事,劳烦几位差爷大架?” 捕快其中一人口气粗狂,说道:“张九言,抓的就是你,跟我们走。” 说罢,不由分说,将张九言拿下,而后押往县衙。 张九言大呼冤枉,“草民冤枉啊,差爷你们不能乱抓人啊,草民冤枉啊,,,” 张九言自然知道自己的喊叫不可能让捕快放过自己,他这是喊给大街上的百姓听的。 张九言知道如果自己不喊,那落在百姓眼里,无疑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事情败露,心灰意冷。 但自己喊了冤枉,则情况大大不同。 这年代百姓对官府都是成见极大,谁还没有受过官府的气。 自己大声喊冤,则可以留给百姓一个被栽赃陷害的印象,保住自己的名声。 果然,街上围观的百姓见张九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呼冤枉,都是一个个的摇头叹息。 “瞧瞧,瞧瞧,又一个吃了冤枉的,也不知道这小伙能不能出来。” “这小伙子看样子也是本分人,年纪轻轻,可惜了。” 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过舆论大多是站在张九言这边。 到了县衙,张九言直接被抓进了大牢,进大牢一看,刘宗敏,张远程两人也在。 “大哥。” “言哥儿。”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三人一见面,皆是惊讶。 然而这还没完,不多时,那张桂云,张明旺,张贵文,张明宇四人也是很快被一一逮捕入狱。 这一下,张九言知道一定是自己的案子发了,要不然,县衙不可能这么兴师动众。 张九言不禁是看向刘宗敏,恰巧刘宗敏也是看过来。 张九言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刘宗敏,示意他不要害怕。 刘宗敏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刘宗敏已经是心里打定了主意,一旦真的是自己杀张天贵父子的事情败露,他就要一力承担,决不能把张九言牵连进来。 不多时,捕头赵显根大步进来了。 十几个捕快一一跟赵显根点头打招呼,赵显根也没有多加理会,直接便是走到了张九言等人面前。 赵显根厉声喝道:“你们谁是刘宗敏?” 张九言和刘宗敏皆是浑身一震,心里已经是下了判断,一定是杀张天贵父子的事情败露了,要不然,他不会这么问。 第五十九章 巧舌如簧 刘宗敏也是心情紧张,但他还是站了出来。 赵显根眼睛在刘宗敏身上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好似要将刘宗敏生吞活剥一般。 但是刘宗敏却没有之前想象的事情败露,会手足无措,反而是比较的坦然。 刘宗敏这样的表现让一边的张九言是大感欣慰,张九言心说不愧是历史留名的人,果然这心里素质就是强。 赵显根见刘宗敏这样,眉头一皱,显然对刘宗敏的反应也是感到惊讶。 不过这里到底是他赵显根的地盘,见刘宗敏不惧怕自己,赵显根上去就是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刘宗敏的腹部。 刘宗敏猝不及防,被踢翻在地。本能的想要爬起来跟赵显根玩命,被张九言按住。 张九言按下刘宗敏后,站起来看着赵显根,问道:“这位捕爷,不知我们是犯了什么事?你这上来就打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哈哈哈,,,” 赵显根仰头大笑,“理由?老子打人还需要理由?” 赵显根大笑着走到张九言的面前,手里也是按着腰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抽刀将张九言砍死的模样。 “噗,噗,噗,,,” 张九言心跳的极为厉害,第一次,张九言感觉自己距离危险和死亡如此之近。 但是这时候害怕,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既然自己被逼无奈,走上了杀人的道路,那么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张九言紧握双拳,目光炯炯的与赵显根对视,丝毫不躲闪半分。 赵显根感受到了张九言心中的那一份决绝,也是不禁高看张九言三分。 赵显根沉声说道:“有人告官,说刘宗敏就是那一日进张家村,杀死张天寿父子的真凶,此事已然案发,与你张九言也逃不了干系,如今你们进了大牢,还敢抵赖不成?” 说完,赵显根转身走到牢房那一应刑具面前,拿起一个烧的火红的烙铁,而后一步一步走到张九言面前。 “张九言,你是想要试一试我的厉害吗?” 赵显根话音一落,便有那两个捕快上前,不由分说,将本就被铁链拷住双手双脚的张九言,再次反手按压,以防止张九言骤然发难,伤及赵显根。 不得不说,他们都是极其老道,张九言有可能出现的反抗,都是在他们的预料当中,可见以前没少干这事情。 刘宗敏,张桂云几人想要上前帮忙,也是被其他捕快举刀制止。 赵显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张九言,你招是不招?这刘宗敏究竟是不是你找来的杀手?” 看着眼前的赵显根,还有他手里冒着灰白色烟雾的火红烙铁,张九言额头不禁是滴下汗珠。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躲是躲不过去的,张九言只能是勇往直前了。 张九言对赵显根抱拳,郑重说道:“捕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显根不屑一顾,笑道:“是与不是,不过一句话而已,还遮掩个屁,快说。” 张九言自信的微微一笑,从容回道:“既是不便之语,必有遮掩之理,遮掩的好,必有大利,遮掩不好,必有大祸,若是捕爷定要一意孤行,若以后有祸,可不要怪我没有提前预告。” 张九言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可以保持从容的姿态,令人动容,也令人不敢小窥。 “带过来。” 赵显根身子一转,命人将张九言押到了另一处审讯牢房。 “说吧。” 赵显根大马金刀,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抓起一个茶壶,咕噜咕噜大口喝了起来。 张九言顾看左右,见还有两个捕快在,说道:“捕爷,他们在,还不便说。” 赵显根也没有扭捏,挥挥手,让那两个捕快出去了。 此时的张九言手脚皆被铁链烤住,又没有武器,而赵显根腰刀在身,外面就是自己手下,他自然不怕张九言。 而后,张九言诚恳说道:“敢问捕爷,谁杀了张天寿父子,这件事情现在还重要吗?” 赵显根把脸一板,喝道:“当然重要,如此大的人命案子,怎么不重要?” 张九言微微一笑,回道:“据我所知,此案县尊大人已经结案,就等朝廷下批文,就可将“人犯”正法,这时候,估计这批文已经是在送回米脂的路上了。” 赵显根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具体进展,没有反驳。 张九言又接着说道:“现在查出来了真凶,那就是说之前的审讯是冤假错案,你,身为案件调查负责人,调查不周,办事不利,合该问罪。 而县尊作为案件审理人,问案不清,追凶不成,反至无辜百姓受累,合该罢免。 这,难道就是捕爷你希望看到的吗?” 张九言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如果现在调查出了案件真凶,那张九言刚才说的话就将成为现实。 那时候,少不得朝廷要有问责,问责一下来,米脂上至县尊,下至赵显根等一众捕快,一个都跑不了。 赵显根心中盘横,静默不语。 张九言又道:“捕爷,有道是时过境迁,既然这案子已经结了,您又何必自寻麻烦。 今天您若是抬抬手,放过小的一马,那我张九言就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同时,我也有了把柄在你手上,这岂不是成为你控制我的最佳手段?” 赵显根眼睛向张九言看去,他没想到张九言会这样说。 张九言丝毫不避讳赵显根的目光,坦然说道:“小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里长,但是一年四季的搜刮,少不得也有个几十两进账, 若是捕爷不嫌弃,以后小的所有搜刮,便全部送于捕爷,这样一来,小的有了靠山,捕爷有了进账,何乐而不为? 难道这不比你被县尊问责追究的强吗?” 张九言这话说的赵显根很心动。 赵显根心说对啊,自己做这个捕头,那说一千,道一万,还不就是为了捞银子吗? 既然问出了真凶,也对自己毫无利益,反而是要受到牵连,那自己何必来躺这趟浑水呢。 第六十章 过关 再者,他张九言也说了,这件事情就是控制他的把柄,以后这小子就是自己的抓牙,为自己捞银子,还不必担心他背叛自己,这好事哪里找去。 “哈哈哈,,,” 赵显根大笑不止,身上的威杀气势一下就消散了。 赵显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张九言,“好小子,没想到你比老子看的还通透。” 张九言一听这话,知道自己说服了他,心中大定。 不过张九言还不安怠慢,恭敬说道:“捕爷英明神武,哪里会看不通透,只是因为捕爷身在局中,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才是一时不察而已。” 这事情还确实是赵显根当局者迷,一时没有想明白。 之前因为张天寿的案子,他被县尊追问的厉害,压力巨大,最后查不到真凶,不得已,就去抓了一个流民顶罪。 方才,赵显根突然得知有人告密,说知道杀害张天寿父子的真凶,他心情激动之下,就直接抓人,为的就是要在县尊那里表功。 当时也没细想,如果细想了,也不用张九言来提醒。 赵显根很满意张九言的话,走到了张九言近前,笑声渐渐停止,“张九言,如果我为你撑腰,你一年能孝敬我多少银子?” 张九言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百两。” “一百两?” 这个数目纵然是赵显根,也吃了一惊,要知道即便是以前的张天寿,他也不过是给赵显根孝敬个三五两而已,这一下翻个几十倍,谁能不惊。 赵显根郑重问道:“当真?” 张九言一本正经,严肃无比,回道:“当然当真,难道我还敢欺骗捕爷不成?” 张九言嘴里虽然说的真,心里其实在说老子当你哥鬼,哄你而已,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好。” 赵显根很高兴,从腰里掏出钥匙,把张九言手上脚上的铁链解开,扔到一边。 赵显根高兴的拍着张九言的肩膀,“好,好小子,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比那张天寿强多了,以后好好干,我给你撑腰。” 不过张九言虽然话说的好听,但是真要他按时把一百两银子交上来,那还是要问清楚,要不然,到时候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 “张九言,你说一年孝敬我一百两银子,这不是小数目,你得有个来钱的路子,要不然,我可要当你是在戏耍我了。” 这话别看赵显根是面带笑容的说,但话语里面却是透着杀机。 张九言感受到了话里面的危险气息,知道这人也是个随时都有可能翻脸不认人的主,不能在他面前有任何怠慢。 张九言诚恳回道:“实不相瞒,张天寿之前是放高利贷才赚的钱,我这些时候带着人拉黄包车,为的也是赚够本钱,到时候我也去放高利贷。 只要有了本钱,我又有刘宗敏他们心腹兄弟,谁敢赖账,敢赖账,要他的命。” 张九言这话说的杀气腾腾,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让人害怕。 赵显根见了却是分外高兴,这年头,想要赚大钱,那就得是像张九言这样的。 赵显根很高兴,不忘指点道:“你要本钱还不简单吗?我给你指条路,只要你高利贷放得出去,本钱要多少有多少。” 张九言一喜,连忙问道:“真的?路在哪里?还请捕爷指点。” 赵显根为了自己一年能有一百两孝敬银子,也没有隐瞒,给张九言指了一条路。 赵显根说道:“张天寿之前就是给艾家做狗,拿着艾家给的本钱,去放高利贷,你只要去找那艾家管家艾忠,自然有本钱,还用靠拉黄包车赚本钱吗?” “艾家?” 张九言吃惊不小,“这个我也听说过,只是你也知道张天寿是我干掉的,艾家现在不知道是我干的,不来找我麻烦就不错了,我哪里还能找上门去?” 赵显根不以为意,说道:“你想多了,对艾家来说,张天寿只是为他们办事的狗而已,只要能够为他们办事,他还会在乎这条狗是谁吗?” 这话话糙理不糙,确实如此。 张九言很快就想明白其中关节,自嘲道:“刚才我还说捕爷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这话得用在我自己身上了。” “哈哈哈,,,” 赵显根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和赵显根达成了协议,张九言自然也就没有了危险,赵显根如老哥一般,搭着张九言的肩膀,来到了关押刘宗敏等人的牢房。 赵显根对几个捕快挥手说道:“放了放了,都是误会。” 刘宗敏,张桂云他们见张九言和赵显根两人一下变得如此亲密,都是大跌眼镜。 刚才赵显根还一副要至张九言于死地的样子,现在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还直接就放人了,这种转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震撼过后,刘宗敏,张桂云等人更加是对张九言敬重了,心说这就是本事啊,换了自己,绝对不行。 张九言这时候也算是安心了,虽然是惊险,但好在也算是过关了。 尽管只是暂时的,但这年头,本就是过一天算一天,能够暂时过关,也可以了。 不过在出牢狱的时候,张九言还是忍不住向赵显根问道:“敢问捕爷,这次究竟是谁告的密?” 赵显根笑道:“那小子说了一句,就走了,我也没细问。”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张九言知道这是赵显根在给自己留下一个眼线,以后如果自己有背叛他的时候,他就可以通过眼线来得知。 张九言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而后掏出自己身上的全部铜钱碎银,送给了赵显根。 “捕爷,现在我身上钱不多,一点意思,先买壶酒喝,以后我有钱了,再来补上。” 尽管不多,但是赵显根却没有推辞,大大方方的收了。 出了县衙,刘宗敏,张桂云等人都是感慨,大家都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出来了。 而后他们都是准备继续回去拉黄包车,不过这时候张九言却是不打算再拉黄包车了。 第六十一章 冤家路窄 张九言对张桂云,张远程他们五人交代一声,让他们去忙,他则是拉着刘宗敏,去那艾家。 艾家庄园位于米脂县城以东,拱极门外二十余里处。 这个地方即便张九言没有到过,但是艾家大名鼎鼎,他也是听说过。 张九言和刘宗敏出了拱极门,一路向东走,离的老远,便是看到艾家庄园的模样。 只见艾家庄园规模宏大,不但是有红漆庄墙,将艾家庄园隔绝世外,还有那高耸入云的望风楼,望风楼上不但有庄丁看守,还配有弓箭火铳。 时刻戒备。 窥一斑,而知全豹,张九言心中惊骇,心说这个艾家真是铜墙铁壁一般,真要是攻打,难度不比打县城差多少。 甚至这庄园乃是艾家私产,艾家一言堂的存在,估计这攻打的难度比之县城还要难。 心里这样想,张九言不禁也是一惊,心说好好的,我怎么会想着攻打艾家庄园的事情,真是没头没脑。 很快,张九言和刘宗敏就到了艾家庄园门口,张九言让刘宗敏一人在台阶下等待,他则是上前询问。 上了几级台阶,张九言还没到艾家庄门近前,就被艾家家丁拦住。 一个家丁不善的说道:“你哪里的?找谁?” 张九言笑着拱手,说道:“我叫张九言,是张家村的里长,受了县衙赵捕头的介绍,来找艾府管家。烦请大哥通报一声。” 家丁一听又是来找管家艾忠的,心里不悦,冷淡说道:“我们管家又岂是你想就见的,滚滚滚。” 张九言微微一笑,知道这家丁是因为自己没有给他好处,这才是要刁难人。 这年头,这些人都这德行。 幸好张九言早有准备,路上问刘宗敏借了一些铜钱,要不然,还真要被这些小鬼拦住。 张九言掏出来十几个铜钱,让家丁通报一下。 家丁得了好处,虽然不多,但是蚊子腿也是肉,再看张九言穿的普通,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于是也就去通报了。 很快,张九言被一个家丁带了进去。 不过却是兜了好大一个圈,都庄园后面的一个小门进去的。 刘宗敏则是不能进,张九言让他在外面等。 跟着一个家丁进了艾家庄园,这一进去,兜兜转转,房间一间连着一间,这还只是庄园的一小部分,真要是居高临下,那规模,真是不敢想象。 张九言兜转一圈,最后终于是被带到了一处阴暗房间,见到了艾府管家。 张九言第一次来,不敢太过大意,半弯着身子,低头看地,一副诚恳谦卑的态度,让人第一印象不错。 艾府管家艾忠对张九言的态度很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抬起头来。” 张九言心里憋屈,心说见个管家,还跟他娘的见皇上一样,等以后老子发达了,也要摆摆这样的威风。 张九言慢慢的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管家。 不过这一看,张九言当场就傻眼了。 不光是张九言傻眼了,那管家艾忠也傻眼了,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那张九言最先反应过来,不说二话,直接夺门而逃。 管家艾忠大怒,吼道:“快来人,给我抓住这小子。” 这真是奇怪了,两人一句话没说,怎么就成这样了。 其实也简单,那就是张九言穿越而来,第一次去县城看望姐姐的时候,在路上遇上了一条恶狗,当时还差点被咬。 为了这事,张九言当时还踹了狗主人一脚,这个狗主人,就是艾忠。 当时艾忠叫了十几人来找张九言麻烦,好在张九言当时跑得快,没有被追上。 谁知道冤家路窄,在这里见上了,还是张九言主动送上门来的,你说这事给办的,没法说了。 艾家家大业大,家丁仆从几十上百,艾忠这样叫喊,自然很快就有人去追张九言了。 可怜张九言第一次来艾家庄园,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哪里还知道自己是从哪里进来的啊。 于是张九言也管不了那么多,是条路就跑,是墙就翻,只求别被追上。 “你这小子,快站住,再跑要你的命。” 七八个家丁紧追不舍,只把张九言追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然而追在他身后的家丁却是比张九言还要紧张害怕,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时候张九言逃跑的方向,那是直接奔着艾府后宅啊。 那里可是艾家一众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住的地方,这要是张九言跑进去,出了什么岔子,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快拦住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张九言还就跟认识后宅一样,直接就奔着后宅去了,不过好在通往后宅的门口,有两个家丁在那里把守,他进不去。 那两个家丁一听动静,见张九言正向他们那边跑去,也是如临大敌一般,连随身佩戴的短刀都抽了出来。 只等张九言来送死。 前有挡道,后又追兵,张九言这时候脑海也是一片空白,管不了那么多,直接鬼使神差一般,一个跳跃攀爬,竟然是直接翻墙进院,逃进了艾府后宅。 这下艾府家丁们可就傻眼了,要知道里面是后宅啊,那没有老爷命令,那是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啊。 一众家丁仆从一个个的急的直跳脚,只等那管家艾忠来拿主意。 艾府,后宅,七姨太郑氏房间。 此时,郑氏正一脸娇媚的坐在一个年已五旬,两鬓皆有白发的老头身上。 不错,这老头便是艾家当代家主艾诏,而这女人便是如今在艾诏面前最为得宠的七姨太郑梦云。 郑梦云今年三十有一,在这年头,三十一岁,如果成亲成得早,那都当奶奶了。 但是郑梦云不同,现在的郑梦云,那还是千娇百媚,风韵独存,身上既有少女的娇艳,又有成熟女人的妩媚,只把那艾诏迷的是眼睛都挪不开。 说来这郑梦云也是个苦命的女人,五六岁的时候和家人走散,那时候她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于是被人贩子给拐卖,卖到了青楼。 第六十二章 天无绝人之路 青楼老鸨如获至宝,给她请了许多老师教她琴棋书画,要把她培养成青楼的台柱子。 郑梦云就这样,被打小培养,那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眼中不见酱醋茶,那是当宝贝一样的养。 但是这样的养,那不是真心真意的养,那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回报,那是为了以后可以把她郑梦云卖个好价钱。 果然,好不容易等到郑梦云十五岁,老鸨就赶紧为她打开名气,然后让她接客。 那几年,郑梦云可没少为老鸨赚钱啊,但是青楼那都是吃青春饭的,每隔几年,就会有新人出来。 新人一出来,老人就要靠边站了,不吃香了。 再后来,在郑梦云二十四五岁的时候,老鸨见郑梦云也没有多大的价值了,正好有一户老爷看中了她,就把郑梦云给卖了。 如果郑梦云就这样跟着那老爷,再生个孩子,也许这一辈子也就安定了。 哪知道郑梦云以前在青楼的时候,避孕的汤药喝的太多,根本就怀不上孩子,所以她的这点指望也就只能是化为泡影。 几般努力,郑梦云都没有怀上孩子。 这时候,不幸又再次降临,那老爷没几年就一命呜呼,死了。 老爷死后,郑梦云就被扫地出门,可谓是凄惨无比。 就在郑梦云漂泊无依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遇上了艾诏。 艾诏被郑梦云的妩媚吸引,将她纳为自己的第七房小妾。 虽然地位卑微,但好歹也算是暂时有了一个依靠。 “老爷,奴家想你想得好苦啊,你怎么几天都不来奴家这里了。” 郑梦云依偎在艾诏怀里撒娇。 此时的郑梦云三十一岁,正值虎狼之年,加之艾诏小妾又多,这一均摊,自然也就得不到太多的雨露。 这次艾诏好不容易来了,她当然也想要了。 但老话说的好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啊,这时候的艾诏已经五十了,小妾又多,身体早就掏空了。 看着怀里的郑梦云,艾诏也想要来一回,但是无奈身体不行,他有心无力啊。 艾诏不甘心,紧紧的抱着郑梦云,努力了一把,但却还是徒劳无功。 艾诏很尴尬,郑梦云心里却是纳闷,怎么老爷这抱了半天,只见抱,没见别的动作。 郑梦云心说难不成还得我主动,行,主动就主动,谁叫你是老爷我是奴呢。 郑梦云从艾忠怀里站了起来,一双玉手正要给艾诏解衣。 艾诏这时候真是有苦难言,以前力不从心的时候努力一下,好歹还能勉勉强强来一回,哪知道今天却是无论如何不行了。 “难不成我真的老了?” 艾诏心中唏嘘,可是却又爱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又怕郑梦云察觉。 可以说这时候的艾诏,真是如坐针毡啊。 哪知就在这时,房门被人突然打开,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汉子,此人不是张九言又是谁? 郑梦云吓了一跳,大呼道:“啊,有贼啊。” 艾诏第一反应却不是慌张害怕,反而是跟躲过一劫一般,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老爷,有贼。” 郑梦云一下躲到床上,用被子遮盖自己,生怕受到伤害。 不过她的呼喊,也是暴露了艾诏的身份。 张九言一听这个老头是老爷,难不成是那艾诏? 管他是不是,张九言左右环顾,一见边上有个花瓶,直接走过去将花瓶打碎,然后捡起一块花瓶碎片,大步走到艾诏身边,用碎片抵住艾诏的咽喉。 张九言的这一连串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沓耽误,以至于艾诏连抵抗逃跑的时间也没有。 这也不奇怪,艾诏这时候五十了,身体本就不利索,加之又被郑梦云给坐麻了腿,哪里还能逃得了。 不过艾诏见过的世面不少,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艾诏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对控制住自己的张九言说道:“好汉,你这是为何?你我之间无冤无仇,何必要闹出人命不可。 若是好汉手头不方便,鄙人可资助金银钱粮,并且绝不事后寻好汉麻烦,不知好汉意下如何?” 这时候,那管家艾忠也带着家丁打手进来了。 艾忠见艾诏被张九言控制,脸上大变,喝道:“你这兔崽子,还不快放开我家老爷,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张九言一听,心情反而是镇定不少,原来这老家伙果然是艾诏,有他在手里,那自己是不怕了。 不过到底是在人家的家里,又是事情突发,一旦收不了尾,自己死了无所谓,只怕要连累爹娘和姐姐,所以张九言也不敢大意。 张九言不理会艾忠,对艾诏说道;“原来是艾老爷,实在是抱歉,老爷放心,我无意伤害老爷,这一切,都只是我和你管家艾忠之间的恩怨, 只要我不被逼到死路上,小的我绝不敢伤老爷分毫。” 艾诏听了,心里也是放心不少,而后顺着张九言的话头,问道:“敢问好汉,你与我那管家有何恩怨?若是好汉受了委屈,鄙人定当为好汉讨回公道。” 张九言没有隐瞒,将自己那日和艾忠的冲突说了,再将这一次为何来到艾府,求见艾忠的前前后后也都说了。 不过在说的时候,张九言却也是戒备非凡,手里的花瓶碎片一刻不离艾诏咽喉,不给任何人机会。 “哈哈哈,,,” 艾诏听完,哈哈大笑,“好汉,此乃小事一桩,何必大动干戈。” 说完,艾诏看向管家艾忠,厉声质问道:“艾忠,本老爷问你,好汉之言,是否是真?” 艾忠不敢欺骗,点头承认。 “跪下,你这狗东西,仗势欺人,竟然敢欺到好汉头上,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爷吗?” 艾诏怒不可揭,声音洪亮,张九言都怕他因为太过激动,被自己手里的花瓶碎片划到。 艾忠不敢不从,一个噗通跪在地上。 “还不给好汉磕头认错。” 艾诏显然是要将把艾忠给收拾了,解张九言的心头之气,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第六十三章 只能远看,不可近观 “啪,啪,啪,” 几个响头下去,管家艾忠的额头就流出了鲜血。 不过在艾诏面前,他真的是比狗都乖,不敢喊一声屈。 艾诏而后对张九言笑道:“好汉,你与我那管家小事一桩,解之易尔,若是好汉还不解气,这狗东西大可任好汉处置。” 艾忠给自己磕头赔罪,张九言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若是此事就此作罢,那自然也没什么话讲。 但是他艾忠给自己磕头赔罪,那是在自己手里有艾诏这个人质的前提下,若是自己放了艾诏,天知道自己能不能活。 艾诏见多识广,老于世故,见张九言犹豫,自然猜到了张九言的顾忌。 艾诏说道:“好汉放心,此事乃是我那管家理亏在先,鄙人身为乡绅人家,素来看重名声,只要好汉罢手,此间恩怨就此翻过,我艾家绝不再提。 好汉以为如何?” 张九言见艾诏说的坦诚,此时自己除了相信他,似乎没有其他可以讨价还价的本钱。 不相信又如何?让他发誓又如何?要挟其随自己出府又如何? 到最后,仇怨只会越结越大,而自己,却是没有办法承担后果。 这一刻,张九言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了谈判的意义,双方实力相差太大,便不叫谈判,而叫无奈。 张九言将手中的花瓶碎片丢在一旁,后退几步,对艾诏诚恳作揖,道歉,说道:“老爷之言,小的怎敢不从? 方才小的多有得罪,还请老爷大人有大量,原谅一二。” 张九言这话才刚一出口,那艾忠蹭的一下就跳起来了,对一众家丁打手命道:“快把这狗东西拿下。” 张九言见艾忠发难,非但不惧,反而是心中窃喜。 张九言之所以如此,全因艾忠在极度气恼之下,办了不该是他办的事。 试问有老爷艾诏承诺在先,而且艾诏又在眼前,不经艾诏同意,就推翻艾诏亲口许下的承诺,这是一个下人该干的事情吗? 是个当家的主子,就容不下这样的下人来挑战自己的权威,他艾诏能忍吗? 果然不出张九言所料,艾诏见艾忠如此胆大,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有自己在,他还敢擅做主张,岂不是要翻天。 “放肆。” 艾诏大怒,一众家丁打手浑身一震,赶紧收住手脚,不敢上前。 不待艾忠反应过来,艾诏便是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立时,一个火红火红的巴掌印就出现了,那是火辣辣的疼啊。 艾忠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一脸委屈的说道;“老爷,那狗东西胆敢劫持老爷,罪大恶极,小的也是为老爷出气啊。” “还敢胡言。” 艾诏气的不轻,以前看着挺顺眼的一个人,这时候怎么就犯浑了。 艾诏一气之下,一脚踹过去,只把艾忠踹了个狗啃泥。 “拖出去,给我打。” 艾诏这一发狠,艾忠也终于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心里对张九言那个恨啊。 “老爷,老爷,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求老爷绕怒小的一回吧。” 艾诏堂堂一家之主,权威之事哪里有半分情面可讲,喝道:“拖下去,打。” 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把艾忠架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棍棒打肉之声,还有那艾忠的凄惨叫声。 这时,艾诏对张九言笑道:“好汉,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好汉随我来。” “不敢不敢,小的身份卑微,绝不敢当老爷如此称呼,如果老爷不嫌弃,唤小的一声九言即可。” 张九言这时候知道艾诏教训了艾忠,那就算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也得实践他自己的承若,不会再追究自己了。 所以这时候张九言态度放的极其谦卑,让艾诏心下满意。 艾诏心说这小子别看是个乡下土棍,但是说话有礼有节,办事有章有法,倒也算是个人才。 正好他已经是张家村的里长了,不如将他收为己用,当自己的狗腿爪牙。 艾诏笑道;“九言,张九言,名字不错,九言,你随老夫来。” “是,老爷。” 张九言一口答应,躬着身子,跟在艾诏的身后,出了房间。 不过在出房间的时候,张九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郑梦云。 恰巧郑梦云也是眉目看来。 四目相对,心下赞叹。 张九言心说这女人倒真是人间尤物,可惜只能远看,不可近观。 郑梦云的目光也是久久在张九言身上不曾移去。 “年少伟姿,剑眉星目,好一个俊美少年郎。” 在和前面的艾诏比较一番后,郑梦云在心里对张九言作了如此评断。 张九言心里些许遗憾,生怕被艾诏和家丁发现,不敢多看,赶紧装作无事模样,跟在艾诏身后,走了。 一路兜转几圈,出了后宅,张九言跟随艾诏来到了他的书房。 到底是有钱人家,艾诏一来,立时就有两个丫鬟随行在侧,给艾诏端茶倒水。 书房外面,也有两个家丁随时听命。 张九言颇为拘谨,和艾诏隔着一张书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艾诏此时对张九言颇为看重,有心想将张九言培养成自己的爪牙。 艾诏说道:“九言啊,你我今日相见也算是缘分,老夫见你颇有才干,打算拉你一把,助你成就事业,不知你愿不愿意?” 有道是事出反常即为妖。 艾诏他堂堂艾家一家之主,手下家丁仆从数以百计千计,自己一个区区小民,一无功名,二无显著事迹,他会这么看得起我? 你哄鬼去吧。 心里这样想,但是脸上张九言却是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当即跪拜在地,说道;“老爷厚恩,小的铭记肺腑,小的但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定当舍命相报。” 张九言本不想演戏演的这么真,这一跪,张九言真不想跪。 但是无奈不跪显不出真诚。 什么年代说什么话,什么年代办什么事,这年头,你表达感激最直接最郑重的方式,那就是跪拜。 张九言要想安然离开艾府,这不跪拜也不行。 第六十四章 天赐机会 “哈哈哈,,,” 有钱有势的人,他们绝大多数人就是喜欢看别人在自己面前姿态低下,姿态越低,他们越高兴。 这和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是一个道理。 艾诏很高兴,抬手让张九言起来,而后艾诏说道:“老夫有心拉你一把,但是你也要表现出过人的实力,你先给老夫办成一件事情。 只要事情办成了,老夫不但给你重赏,还给你一个足以让你出人头地的机会。” “多谢老爷,老爷请说。” 艾诏也没有兜圈子,说道:“在艾忠的手上借出去了一笔银子,整整一千两,约定到期利息五百两,但是谁知道那欠债的却是近来攀上了一门亲戚,说是新任县尊的妻弟。 区区一千两银子,老夫也不在乎,只当是给县尊的见礼,但可恶的是他竟然不识趣,在县尊面前说米脂境内有人放高利贷,要求严办。 多亏老夫提前得知,通过关系,说通了县尊,让县尊把这事情给压了下去,否则,老夫的买卖就要受到重大损失。 因为老夫和县尊的关系,我艾家不好亲自出面但是这笔钱不要回来,老夫实在是心里不舒服,所以我打算让你去要。 你若是办妥了,老夫利息不要,全归你,另外再给你三百两赏银。” 艾诏一说,张九言就听明白了,也就是那艾忠通过二传手,借出去了一千两银子,哪知道那欠债的攀上了亲,不还钱,还要打压放高利贷的。 现在那二传手钱要不回来,艾家又不好出面,所以艾诏希望自己去要。 张九言把胸膛一拍,说道:“老爷放心,这笔钱我十天之内把他要回来,要不回来,小的无脸见老爷,情愿永远离开米脂,绝不在老爷面前出现。” “呵呵呵,,,” 艾诏对张九言的回答很满意,但是漂亮的话谁都会说,能不能办成,则是另外一回事。 “好,张九言,那老夫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让我进去,你们把我大哥怎么样了?快把我大哥放了。”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叫喊声,还有那打斗声,张九言一听就知道是刘宗敏。 艾诏正要命人是询问何事,张九言笑道:“老爷放心,这是我的兄弟,可能他是担心我在这里出了事,这才是如此,让老爷见笑了。” 说完,张九言郑重告辞,艾诏命人送他走了。 张九言出来,正看见刘宗敏和艾家家丁争斗。 不过刘宗敏身强力壮,敢打敢拼,所以即便是一群艾家家丁围着刘宗敏,也是一时奈何不得刘宗敏。 随行的艾家家丁制止了他们的打斗,刘宗敏这才是见到了平安无事的张九言。 “大哥,你没事吧。刚才我听到追打吵闹,还以为你出了事呢。” 刘宗敏一副后怕模样,让张九言也是心中感动。 “没事没事,宗敏,我们走。” 张九言欣慰的搭着刘宗敏的肩膀。 张九言很高兴,“宗敏,我很快就要赚到第一桶金了,这将是我在这个时代崛起的凭仗。” 张九言知道这一次的机会难得,只要拿回来了那笔欠账,就算是利息没要回来,那也有三百两银子的赏银。 三百两银子,足够让张九言大展拳脚了。 这真是因祸得福,没想到今天被捕快抓进大牢,竟然阴差阳错的给自己得到了这个机会。 天意啊,天意啊。 刘宗敏不知道张九言在说什么,但是见张九言这么高兴,他也高兴。 不过这时候天色已晚,要账的事情只能是等到明天再去了。 叮嘱刘宗敏一切小心,而后张九言也就回张家村去了。 张家村,打谷场。 张明志正和几个村中小伙交代事情,此时的张明志极其得意。 他亲眼看见张九言和刘宗敏等人被抓进大牢,谋杀大罪,张九言是死定了,这时候只要自己可以表现出众,就可以取代张九言在张家村的地位。 现在当先要做的,就是要得到这几个村中小伙的拥护,以后再扩大影响,很快就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张明志得意的对那几个村中小伙说道:“张九言他们被抓进了大牢,以后县城的黄包车买卖就没人做了, 你们赶紧回去问家里要钱,打造黄包车,到时候赚钱的就是我们了。” “啊,志哥儿,这消息可靠吗?怎么张九言会被抓进大牢去?是出了什么事吗?” 张明志得意的笑了笑,回道:“这事情不会有假,我亲眼看到的,好了,以后你们就听我的话,我带着你们赚钱。 那几天我们拉黄包车,那赚钱的速度你们也是看到了,比种地好赚多了,机会难得,要是被别人抢去了,那可就要撞墙去。” 几个村中小伙都是非常动心,一个个的摩拳擦掌。 张明志又道;“你们听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可是我告诉你们的,以后该怎么做,你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以后我们都听志哥儿的。” “是啊是啊,志哥儿消息灵通,神通广大,我们以后都听你的。” 张明志听了,很高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是谁在后面说我的坏话?”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传来,张明志和那些村中小伙都是一下愣住了,而后慌忙回头看,见竟然是张九言站在他们身后,正一脸恼怒模样的看着自己。 “你你你,,,” 张明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明明亲眼看见张九言,刘宗敏,张桂云几人一个个的被抓进大牢, 他怎么还能出来? “不会,这不是真的。” 张明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的揉搓了几下双眼,再看,但还是一样,张九言就这样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一点变化也没有。 “你是怎么回来了?” 张明志不禁对张九言问道。 张九言神情慢慢的冷了下来,冷的让人害怕。 一步一步的,张九言走到张明志面前,眼睛凌厉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说,是不是你去县衙告的状?” 第六十五章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 张明志吓得面色苍白,哪里还有开始的半分得意模样。 张明志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告状,这不关我的事。” 张九言上前,一把揪住张明志的衣领,再次逼问,“还不老实?” 张九言脾气都知道,以前张天寿都拿他没办法,在他面前都讨不到好,这告状的事情张明志哪里还敢承认。 “我就是看到你被抓了,我没有盖告状,你无凭无据,不能冤枉人。” 这时候张明志也只能是紧咬牙关,打死也不承认,要不然,鬼知道他是个什么下场。 张九言狠狠地看着他,但终究是无凭无据,张九言也不好真出手。 “你给我小心一点,不要以为每一次都这么好的运气。” 说完,张九言把张明志的衣领一松,而后又看向其他几个村中小伙,“你们拉黄包车我不管,但谁要是敢不要脸皮,明抢买卖,那就不要怪我张九言不讲情面。” 村中小伙一个个的都是不住的点头答应。 张九言最后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那村中小伙被张九言眼睛一看,无不是浑身一颤,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一次,他们在张九言身上感受到了以前不曾有过的威势。 这股威势,老人管这个叫“煞气”,虽然此时的张九言身上煞气还不是很重,但却也不是村里的这些小伙能够承受的。 张九言一走,张明志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牙齿咯咯打抖。 其他几个小伙见了,也是不再搭理张明志,一个个的走了。 “比起张九言,这张明志真是差远了。” 这是这些村中小伙的心里话,估计这时候张明志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吧。 回到家,张九言爹见张九言回来的早,问道:“你小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想偷懒?” 再看张九言连黄包车也没有带回来,语气加重了几分,“黄包车呢?” 张九言满不在乎,说道:“还拉什么黄包车,扔了,过几天我就要赚大钱了。” 当时捕快把张九言抓进大牢,从大牢出来,张九言就和刘宗敏直接去了艾家,这黄包车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不过丢了也无所谓,反正现在有了新的赚钱路子,这一单下去,至少三百两,终于可以摆脱黄包车这个过渡工具了。 张九言爹见张九言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火气上来了,提脚上前就要踢, 多亏张九言躲得快,要不然,这一脚下去,力道不小。 张九言爹训道:“你小子要干什么?刚刚赚了点钱,就要飞天了,找打啊?” 张九言回道:“爹,你这一天到晚的,哪来的那么大火气,我不拉黄包车,那当然是找到了比黄包车更赚钱的买卖了,这还用问吗?” 张九言爹不信,“你还敢骗我,你小子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 张九言一阵苦笑,“爹,我有几斤几两,你要是知道,那还有我什么事啊。” 张九言爹一阵气急,怒道:“你小子不得了了,骂不得了,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 张九言也是看爹看的烦,好不容易有个好心情,回了家,全给他败了。 张九言气不过,跟爹又吵了起来。 正好这时候张九言娘来了,见他们两父子又在吵闹,赶紧上来把张九言拉走。 “九言啊,你就少说几句吧,你爹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张九言被娘拉着出了屋,有家不能回。 第二天,张九言早早的拿着娘做的黑面馍馍,还有水,装进布袋,就出去了。 张九言爹见张九言就这样走,叫住他,说道:“你小子黄包车也不带,出去干什么?真以为家里发财了,不用干活了?” “我有事要办,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说完,张九言就不再理会爹,走了。 张九言爹气的火冒三丈,“兔崽子,你要翻天了。” 张九言娘见他要追出去,赶紧出来拉住,“你就少说几句吧,孩子长大了,比你有分寸。” 张九言爹眼睛一瞪,指着张九言娘鼻子骂道:“你这婆娘也要翻天。” 张九言娘被骂惯了,只当他在放屁,真要往心里去,早就被他气死了。 不过让张九言爹娘没想到的是张九言很快就又回来了。 张九言爹没好气的问道:“你小子又回来干什么?钱又不拿钱给我,事也不干事,你是要走歪路了。” 张九言把背上的布袋放在家里的其中一辆黄包车上,然后拉着黄包车就走,也没有搭理爹。 “嘿。” 张九言爹被无视了,气的不轻,“兔崽子,你要气死我。” 张九言这时候也没有回头,喊道:“爹啊,我是怕你气死我啊,你是我爹,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我忍的好难受啊。” “你,,,你,” 张九言爹被说的一时说不出话,张九言娘则是笑的直不起腰。 张九言一路出了张家村,路上跟张桂云,张远程,张明旺,张贵文他们四人遇上。 张九言让他们先去县城拉黄包车,他就不去了。 张桂云几人都是奇怪,心说张九言手里拉着黄包车,却又不去拉黄包车,这是为什么? 不过他们也不敢多问,聊了一会,就踩着步子,随着自己的节奏,向着县城跑去。 现在他们拉黄包车,那是一身的劲,比种地积极性高多了。 张九言则是一路不紧不慢,向着那吴家村而去。 “小哥,行行好吧,我饿了三天了,我要饿死了。” 这时,一个二三十岁的流民汉子,见到张九言一个人,黄包车上又有一个布袋,闻着味道就是馍馍,可怜巴巴的上来乞讨。 在他后面,还有一个老头,看样子五六十岁,身体很虚弱,只是在路边躺着,没有力气爬起来。 但是老人眼中却也是充满希望的看着张九言,希望张九言可以帮助他们,给他们一点吃的。 流民汉子又说道:“小哥你看,我爹就要饿死了,他就要饿死了,求求你了,你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第六十六章人性的丑恶 这样的事情让张九言遇上了,哪里还能视若无睹。 张九言心里也知道帮得了一个,帮不了十个百个,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生一世。 可道理张九言知道,但是做起来,很残忍的,张九言试问自己还做不到无动于衷。 张九言从布袋里面拿出了六七个黑面馍馍,交到了流民汉子手上。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 流民汉子不停的磕头,一边磕头,一边狼吞虎咽,只把黑面馍馍往嘴巴里送,一张嘴塞成了一个球。 张九言见他只顾自己,不顾他爹,说道:“你爹饿的不轻,赶紧喂给你爹吃一点。” 流民汉子嘴巴塞满了,不能说话,不过他不停的点头,也不停的对张九言表示感谢。 张九言还有事,于是也没有再说太多,走了。 走了一会,张九言心说那黑面馍馍难以下咽,流民老人年纪大了,没有水,不好吃下去,于是张九言又折返回来,打算把布袋子里面的水也给他。 然而张九言这一回头,却是让他看到了久久不能平静的一幕。 只见那流民汉子还在那里狼吞虎咽,对躺在身边的爹,他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老人饿了多时,生命奄奄一息,看着儿子手里的黑面馍馍,求生的本能,让他艰难的举起了手,想要去抓儿子面前的馍馍。 但是他儿子却还是不理会,一边吃,一边还说道:“爹啊,你不要怪我啊,反正你迟早都是要饿死的,吃了也是浪费,还不如留给我多撑几天,你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三个黑面馍馍下肚,他将剩下的黑面馍馍塞进腰间口袋,站起来,对他爹说道:“爹啊,我要走了,带着你是个累赘啊,你别怪我,我也不想这样,但我不想死啊。” 他的一番话,仿佛是一下抽走了老人最后的一丝气力,老人的手无力的落在地上,眼睛里面流下了两行眼泪。 流民汉子转过身来,见到了张九言。 流民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就一副慌张不安的模样,不敢去看张九言,只是脸上强自装出一副笑容。 “恩公,恩公,你怎么又回来了。” 流民弯着腰,一脸讨好。 张九言刀子一般的眼睛看在他身上,只让他是浑身难受,只感到如芒在背。 张九言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只看的他不知所措。 张九言最后又将目光看向地上的流民老人。 而这时候,老人已经是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呼吸,已经是死了。 “啊”的一声大吼,张九言拳头狠狠地打在了那流民汉子的脸上,只把他打的摔在地上。 流民这时候也不管张九言是不是恩公了,刚才还羞愧的脸,这时候取而代之的一脸的凶狠。 紧握双拳,流民爬起来后,就向张九言冲过去,要厮打。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张九言的眼内,张九言哪里会给他机会,他刚一冲到面前,张九言抬脚就踹过去,把他又是踢得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而后张九言迅及跨在他身上,双拳如雨点一般的落下。 那流民刚开始还能反抗踢打,但是在张九言的雨点击打下,慢慢消散。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当张九言收住拳头的时候,那流民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张九言很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睛也是不时在那流民老人的身上看。 刚才的一幕,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张九言真的很难相信这会是真实发生的事件。 自己的亲爹就要饿死在眼前,而他的手里有黑面馍馍,却是舍不得拿出来一个,这样的心,得有多狠?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这句话说的是有多么的悲壮,与凄惨无比的现实困境相比,也许至亲骨肉那人性深底的丑恶,更加是他们不愿意去看到的。 休息了一会,张九言站了起来,在边上挖了一个浅坑,将那流民老人掩埋。 这已经是张九言亲手埋葬的第二个流民了,张九言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埋葬别人,有的话,又会埋葬多少。 但是不论如何,越来越严重的紧迫感,却是压着张九言喘不过气来。 “我真的可以在这样的乱世活下去吗?” “我要发展壮大,我要做人上人,我不要面对这样的人性丑恶,我更不要看到自己的亲人,会有这样的生死抉择。” “也许带着爹娘和姐姐,带他们找一个深山老林隐居,这样的话,也许活下去的希望更大。” “可我来到这个时代,为的就是苟活吗?” 一时间,张九言的脑海里面浮现出了许多的想法,但是最后,当张九言离开的时候,他的背影变得更加坚定。 路上,只剩下那个流民的尸体,这一刻,又有谁会知道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张九言一路来到吴家村,而这时候,刘宗敏和他妻子小莲,已经是在家里等了多时。 “大哥。” 见张九言来了,刘宗敏很高兴,带着妻子出门迎接。 张九言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对刘宗敏妻子小莲说道:“弟妹,这一次要麻烦你了。” 小莲笑着摇头,说道;“能够为大哥做些事情,这是小莲的福气,大哥千万莫要这样说。” “谢谢,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张九言说了一句,而后便让刘宗敏将小莲扶着坐上了黄包车。 张九言要拉黄包车,刘宗敏哪里肯,直说这样的事情他来就可以了。 张九言只得依他,让他来拉,张九言则是跟在一边,三人结伴,向着县城走去。 进了县城,张九言首先是来到了一家成衣店,给自己添置了一身衣裳,看着就像是一个小富之家的公子。 “宗敏,弟妹,你们也来一套。” 刘宗敏和小莲慌忙摆手拒绝,连说这样的衣裳他们穿不惯,还是自己身上的穿的舒服。 张九言微微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以后再给他们置办就是。 而后三人又来到了一个玉器店,这里,就是张九言此行的目的地。 第六十七章 讨债 这个玉器店的掌柜通过艾忠的二传手,借了一千两银子,现在攀上了新任县尊的关系,不还钱了。 张九言这次来,就是来讨要银两的。 不过张九言不是凭空来了,他知道光说,那是绝对不行的,得有手段。 既然这掌柜和县尊是妻弟关系,那说明他的婆娘现在在他家里是有地位的,突破口可以放在他婆娘身上。 所以张九言把刘宗敏妻子小莲请来了,让她来帮着一起要债。 有她在,这闲言碎语的就出来了,到时候就可以给那掌柜压力了。 “弟妹,你就按照我给你的交代,别的不用管。” 张九言不放心,还给小莲一阵交代,小莲点头,而后张九言才是第一个先进到那玉器行。 一进去,玉器行里面已经有几个顾客在,里面的伙计也在给顾客们介绍,伙计一脸堆笑,极尽吹捧之能事。 见张九言进来了,其中一个伙计就上来招呼,“呦,公子您里面请,您看看,我们这玉器行可是整个延[安府最好的玉器行,你找不到第二家了。” 伙计口若悬河,只把自己的玉器行吹的是天上有,地上无,只巴不得张九言在这里把东西全买光了才好。 张九言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在伙计的介绍下,观看起店铺里面的各式玉器。 没聊两句,那小莲就一个人进来了,刘宗敏则是在外面等着。 小莲打扮的朴素,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媳妇,还挺着个肚子,这不是来瞎闹吗? 伙计脸上的当时就不高兴了,“这位小娘子,你是有什么事吗?” 小莲的身影也吸引了其他顾客的注意,大家都是好奇的看过来,不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小莲微笑着对伙计说道:“你们吴掌柜在吗?” 小莲一边说,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样子,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来找吴掌柜算情债的。 小莲虽然是说的坦然,但是张九言还是看出了她的紧张。 张九言感激的看了一眼小莲,而后便第一个围拢过来,一脸戏谑的笑道:“这位小娘子,你该不是来找这家掌柜算情债的吧。” 说完,引的其他的顾客也是纷纷大笑,上来看稀奇,还有的打听小莲和掌柜之间,到底是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莲有张九言在身边,心里有底,不像开始那么紧张了,不急不慢的对伙计说道:“小哥,你们掌柜在吗?麻烦你通报一下,就说我找他。” 伙计这时候还没有搞明白状况,说道:“我们掌柜不在,小娘子你有什么事?我待会转告他。” 小莲听了,很希望,“既然吴掌柜现在不在,那我就在这里坐坐,等等他。” 伙计一头雾水,但是却又不敢乱轰人,赶紧又问道:“这位小娘子,你到底找我们掌柜有何事啊?” 小莲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柔美的说道:“没事,没事,小哥你忙,我不打扰你。” 张九言这时候就上来对伙计试了个眼色,而后说道:“这事情你能管吗?” 伙计一听,也是反应过来,而后也不敢再说,只得是让小莲在那里等着,他则是把这事情记下了,等掌柜回来了,再转告。 小莲坐在玉器行里面,很快就引起了路上许多路人的好奇,一个个的在那里张头看,眼神滴溜打转,窃窃私语。 不过是个眨眼的功夫,有关于掌柜是个风流人物,现在来讨要风流债来了,这样的罪名就给坐实了。 坐了一阵,最后小莲走了。 但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天这小莲的出现,很快就在县城里面,传出了有关于玉器行掌柜风流成性,人家都找上门了。 这可把那掌柜一下就推到了风口浪尖,县城就这么大,想要不传到他那婆娘的耳朵里,那根本不可能。 可想而知,那掌柜回家之后,少不得一阵闹腾。 然而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毕竟是一件有伤名誉的事情,一般女人真是不会去做, 尽管小莲和刘宗敏都是满口答应,丝毫不介意,但是张九言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回去的路上,张九言对小莲,还有刘宗敏拱手道歉,说道:“今日让弟妹出面,让人误会,伤了弟妹的名誉,实在无奈,大哥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 刘宗敏和小莲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刘宗敏说道:“大哥你说的哪里话,这事情虽然让人起误会,但是我与妻子都是行的正,站得直,怕什么?” 小莲也道:“大哥不要心里过意不去,难得能够帮助大哥,为大哥办件事情,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介意。 再说了,谁也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便是有人误会,对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九言心中感动,这事情也算是张九言取巧,用别的办法,绝对是不可能把银子要回来的。 第二天,如昨天那般,张九言和小莲又如昨天一样,如法炮制,这让传闻更加是甚嚣尘上。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掌柜还是没有见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过张九言不在乎,反正迟早是能见到的,多几天制造舆论,那更加效果好。 果然,这舆论果然是越传越厉害,许多人,特别是那些妇人更加是津津乐道,嘴巴说的起劲。 夜里,县城一处宅院,两夫妻吵闹起来,噼里啪啦,搞得鸡犬不宁。 第三天,张九言又去了那玉器行,见里面坐着一个掌柜打扮的人,脸上还有指甲划痕,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张九言心中窃笑,看来昨天效果不错。 张九言如昨天一般的被一个伙计招呼,装模作样的在那里挑选玉器。 很快,小莲也来了,不过这次和她一起来的还有那刘宗敏,两口子一起进来的。 他们一来,那掌柜不用人伙计介绍,就知道小莲就是这两天来找自己的孕妇。 掌柜怒不可揭,上来对小莲骂道:“你这无耻**,你要不要脸?” 第六十八章 成功 刘宗敏一下挡在小莲面前,对掌柜不客气的说道:“你干什么?你要是敢说一句,我一拳打死你,你信不信?” 张九言这时候赶紧对店铺里面的客人喊道:“我们快走,要打起来了,店小货多,可别到时候赖上我们。” 张九言一说,那店铺里面还想要看看热闹的人,这时候也是不敢再乱看,一窝蜂的跟着张九言离开了。 掌柜见客人全跑了,心里更气,对刘宗敏和小莲痛心疾首的说道:“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这时候刘宗敏把腰里的一张欠条拿出来了,不客气的说道:“这是你欠我大哥的一千两银子,欠条在这,你还钱了,我们马上就走,不还钱,闹死你。” 掌柜知道原来是为这件事情,没想到以前的债主在自己手里要不到钱,让别人来要,没门。 掌柜咬牙切齿,喝道:“你知道我跟县尊是什么关系吗?县尊是我婆娘失散多年的亲大哥,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你们两个就得被抓去吃牢饭。” 刘宗敏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说道:“你吓唬谁呢,我要是怕你,我就不来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要是不还钱,我跟我妹妹天天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名声臭,还是我们的名声臭? 到时候,倒要看看县尊大人还要不要你这门亲戚。” 刘宗敏这话说的明白,他是来要债的,你不还钱,那我们兄妹就把你的名声搞臭,让县尊来判定。 掌柜被刘宗敏说的要发疯了,但是偏偏无可奈何。 这时候那张九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对那掌柜劝道:“掌柜,这银子你迟早都是要还的,何必要闹到县尊都知道,那时候对你可就要坏事了。 要是掌柜你有心,那我就给你们当个和事老,看看能不能把这利息免了,这样你也没损失,掌柜你看怎么样?” 掌柜这时候有些心动,昨天晚上他也经历了家中婆娘的厉害,要是再不把事情说清楚,只怕他活不过几天了。 于是掌柜也就让张九言去探探刘宗敏的口风,看看刘宗敏的态度。 张九言心里激动,他能够让自己去接触,探口风,那就是有希望了。 于是张九言和刘宗敏装模作样的一番表演,最后张九言回信,说利息可以由五百两银子,降到三百两,一共还一千三百两就行了。 掌柜一想到一千三百两银子,心里又舍不得,说道:“不还,老子就不还,一两银子都不还,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掌柜让伙计去把刘宗敏他们赶走。 刘宗敏也没有和他们发生冲突,直接带着妻子小莲就出了玉器行,不过刘宗敏走的时候,大声说道:“明天我们还来。” 路人们一见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孕妇,对那掌柜说这样的话,一下就联想到是不是哥哥带着妹妹,来逃公道来了。 这下,那掌柜就更加是被千夫所指了。 掌柜恼羞成怒,对一众对自己指指点点的百姓骂道:“你们看什么,滚,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张九言见掌柜还不肯还钱,不屑的笑了笑,而后离开了玉器行,找到了几个长嘴妇人,给了她们一些铜钱,让她们去掌柜家里附近,去尽情的说。 这一招够狠,一下就跟抓住了那掌柜的七寸一般,当天晚上掌柜回到家,直接就是鸡飞狗跳,据说连县尊都派人来过问这件事情。 这时候的掌柜,那真是撑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他就来到了玉器行,等刘宗敏和小莲来。 张九言一早就在他玉器行蹲点,见那掌柜如此心急火燎,就知道他应该是顶不住了。 张九言心说:小样,跟我玩,你要是再玩几天,我能让你疯掉。 而后张九言又是假装路过玉器行,没有进去。 掌柜见到张九言,赶紧把张九言请到了店铺,希望张九言今天再给他当一回和事老。 张九言一副不屑模样,懒得搭理他,不愿意再当这和事老了。 掌柜这时低三下四,千说万求,都恨不得跟张九言跪下去了。 张九言见他这态度,知道事情成了,本来昨天还想着讨价还价,让他把一千两本金还了,利息不要也行。 现在看,利息是少不了了。 不过张九言也不打算再横生波泽,向他收个三百两利息就算了,这样算,自己最后还可以剩下六百两,比自己最初的打算多了一倍。 张九言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最后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再给他当一回和事老。 不过张九言说了,今天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还不成功,不答应,那绝对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 在玉器行等了一会,刘宗敏和小莲来了,掌柜这时候态度好多了,只恨不得把他们当祖宗供着。 张九言这时候就上来跟他们说和了。 张九言对刘宗敏使了使眼色,两兄弟心神相通,一下就知道这事情成了。 而后两人装着一番你争我夺的模样,张九言唇枪舌剑,但刘宗敏却是寸步不让,咬定了利息最少就是昨天答应的,最少要三百两,连带一千两本金,一千三百两一分不能少。 张九言也是没办法,对掌柜一阵劝说,掌柜在万般无奈之下答应了。 但是掌柜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小莲必须要亲自去他家里,去跟他婆娘说清楚这件事情,要不然,这银子还是不还。 对于这个要求,张九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在张九言的建议下,在掌柜偿还了银子后,刘宗敏带着小莲来到了掌柜的家里,跟掌柜婆娘说清楚了这件事情。 并且刘宗敏还把他和小莲是夫妻的关系也说了出来,不但为掌柜把事情清楚了,也把小莲的名誉挽回来了。 一番下来,张九言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带着要账得来的一千三百两银子,和刘宗敏,小莲他们离开了县城。 一路上,刘宗敏夫妇极其高兴,张九言则是在盘算着该如果将这笔银子发挥到最大用处。 第六十九章 言出必行 到了刘宗敏家里,张九言让刘宗敏直接将黄包车拉进了家,然后关上门,以免被外人看到。 路上,为了尽量的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那一袋银子,都是用破布麻袋装着的,小莲坐在上面,银子放在脚下,一点不起眼。 进到了屋里,张九言对刘宗敏说道:“宗敏,这里一共是一千三百两银子,除去要交给艾家的七百两,还剩下六百两。 这六百两银子,我们兄弟平分。” 刘宗敏夫妇顿时惊讶,慌忙摆手拒绝,刘宗敏道:“大哥,这如何使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小莲也道:“是啊大哥,这么多银子,我们就是要了,也一辈子花不完啊。” 刘宗敏见小莲也拒绝,一点都不贪心,不禁是心里安慰,心说不愧是自己的婆娘,跟自己就是一样的心思。 张九言微微一笑,对他们说道:“我说过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就是开始,这笔钱就是见证我承若的明证。” 说完,张九言便是拿出银子,为刘宗敏分配。 刘宗敏见张九言如果是言出必行,心中感慨,不过刘宗敏还是拒绝。 刘宗敏说道:“大哥,没有你,我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只要跟着大哥有饭吃就可以了,我要银子干什么?” 张九言只是笑了笑,简单的回了他五个字,“你拿着就是。” 张九言盛情难却,不容推辞,最后刘宗敏只得接受。 在离开的时候,张九言交代刘宗敏,让他这几天不要出去了,就在家里。 虽然不知道张九言这样交代是为什么,但刘宗敏还是郑重答应了。 而后张九言拉着一千两银子,优哉游哉的回到了张家村。 “娘,你过来。” 一回来,张九言爹娘还没有回家,张九言把银子拿进房间。 一千两银子,放在后世是一百斤,但是这年头是一斤有十六两,一千两银子就是六十多斤,这一大麻袋的,着实不轻。 将银子分开藏好,一袋子是七百两,另一袋子是三百两,好在提前在县城买了一杆称,要不然,还不好称重。 见娘回来了,爹还不知道在哪里,张九言偷偷将娘叫了过来,让她看看自己这几天的收获。 张九言娘见张九言神秘兮兮,不禁好奇,等到张九言把那三百两的袋子打开给她一看,她震惊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多少银子? 这是足够一家四口舒舒服服过几辈子的钱啊,这是连一般地主都拿不出来的银子啊,这是足可以改变一个家族命运的钱啊。 别说张九言娘震惊,就说张九言当时拿到这笔银子,那也是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娘,这是我们的钱,以后我们家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张九言心中感慨,总算是可以底气十足的说这句话了。 “嗯,嗯,” 张九言娘“嗯”了几声,一边摸着这些银子,一边哭起来,最后再也是忍不住,抱着这些银子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声音嘶哑。 “呦,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菜?” 张九言爹回到家,一见桌子上摆了三菜一汤,有荤有素,还有一壶酒,顿时来了精神,上去用手就抓了几块肉吃,一脸的猴急。 张九言微微一笑,说道:“爹,这还有酒呢,特地为你买的,怎么样,以后可别说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关心你。” “嘿嘿嘿,,,” 张九言爹得意的嘿嘿笑了几声,拿来一只碗,满满的倒了一碗,“知道你小子一定是赚到钱了,别在我这里显摆,有能耐,你拿给我看看。” 张九言和娘相视一笑,张九言笑道:“看就不必了,反正只要你知道我能赚钱就是了,真要钱到了你手里,还不得败掉。” 张九言爹也是拿张九言越来越没辙了,“你小子,越来越管不住你了。” 张九言和爹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几个装好的菜盘,去给张桂成一家送去。 张九言走后,张九言爹立马鬼鬼祟祟的拉着张九言娘到了一边,问道:“那小子赚了多少钱?放在哪里你知道吗?” 张九言娘一脸戒备,说道:“我哪里知道。” 张九言娘怕张九言爹去偷偷翻找,又说道:“九言这孩子也就拉个黄包车,又能赚多少钱?不过就是看你这个爹馋酒馋的厉害,给你打打牙祭,你还想怎样?” 张九言爹听来,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也确实是高兴,嘿嘿笑了几声,就去喝他的酒了。 张九言到了张桂成家里,他们一家三口经过这些时日的照料,还有休养,也是渐渐的康复,虽然还不能下地,但是却也比之前好多了。 “三叔,三婶,九真弟弟,我给你们送饭菜来了。” 三叔张桂成一脸过意不去,说道:“言哥儿,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啊。” 张九言一边扶张桂成靠在床上,让他吃饭,一边说道:“三叔,瞧你说的,你们一家三口成这样,那还不是受了我的连累,三叔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可就不好意思再来了。” 张桂成听张九言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再看今天又有荤菜,张桂成忍不住眼睛红了。 张桂成感慨道:“这辈子没吃过几次肉,倒是自打受了伤,还吃的多了。” 一边的三婶马氏这时候也是对张九言很满意。 之前她对张九言还有埋怨,但是这些时日张九言一家对他们照顾的无微不至,吃的还好,比自己以前好的太多。 张九言都这样了,将心比心,她自然也是被感动了,不再埋怨了。 张九真则是从来没有想太多,每次来,张九真都是对张九言笑脸相迎,虽然他是被打的最重的,但是却一点没往心里去。 张九言对他也是很欣慰,想着等他伤好后,自己一定要亲自把他带在身边,好好栽培他,也不枉他一家对自己的恩情。 照顾他们吃过后,张九言回来了,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着其乐融融的饭菜,格外温馨。 第七十章 你可愿意 太阳慢慢东升,漆黑的大地渐渐有了光芒,景色露出芳容。 迎接着光芒,张九言和往常一样,早早的起来,伴随着和熙的微风,拉着黄包车,装载着七百两银子,踏上了去艾家庄园的路程。 一路上,时不时的遇上赶路的乡民,亦或是卷缩着身子,在地上过夜的流民。 对于这一切,张九言早已经习惯,没有去过多的关注。 一路无事,到了艾府。 艾诏听闻张九言回来交差复命,很是惊讶,竟然是大步出了庄园,亲自前来观看。 张九言态度如一的恭敬,作揖行礼,“有劳老爷亲见,让小的如何当的。” 艾诏面色温和,带着笑容,摆摆手,而后目光落在了黄包车上的那个破麻袋。 张九言不等艾诏问话,把那麻袋提了下来,打开给他看,里面当然是白花花的白银。 “老爷,这里便是七百两白银,还请老爷过目。” 艾诏脸上露出笑容,显然对张九言很满意,没想到张九言这么快就把银子收回来了。 然而不待艾诏说话,那管家艾忠却是语气不善的说道: “张九言,据我所知,那玉器行吴掌柜明明是还了一千三百两纹银,怎的你却是以七百两纹银交差,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侵吞到我艾家来了!” 张九言对于这个,心中早有意料,不慌不忙的回道:“老爷之前交代小的的时候,说利息可以不要,而且还可给小的三成赏银。 如此,扣除利息,再扣除赏银,我带七百两纹银来交差,有什么不妥的吗? 难不成管家你认为老爷会说话不算数吗?” 艾忠为之语塞。 其实张九言直接就带着七百两银子来交差,说来也是不大妥当的,毕竟最好还是要全部带来,然后由艾诏来兑现自己的话,将该免的免了,该赏的赏了。 张九言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张九言还是选择“老实”一点,直接把这些扣了,怕的,还是艾诏会变卦。 没办法,这笔银子对现在的张九言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 “哈哈哈,,,” 艾诏似乎没有介意,哈哈大笑,“九言啊,你倒是老实啊。” 张九言也不管艾诏这话是真话,还是话里有话,只是陪着艾诏呵呵笑。 “进去吧。” 艾诏显然对张九言格外的器重,亲自扬手,让张九言进府。 艾诏的这种器重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这让那管家艾忠是极其的嫉妒,看向张九言的眼神,都要喷火一般。 他的嫉妒,张九言也是看到了,不过张九言却是对他不屑一顾。 进去后,在客堂坐下,艾诏和张九言闲聊,多是艾诏对张九言的问话,了解张九言的为人和性格。 一番谈话,却是让艾诏感觉自己似乎对张九言不够了解,越发的云里雾里。 因为艾诏对张九言问了一些事情,张九言似乎对很多方面都是有所了解,什么都能说上几句,可谓是一个杂货铺。 但是艾诏又感觉他虽然了解的方面多,但却是不深,可以说对各方面只知道皮毛,却是不知内涵。 正是因为有此顾虑,所以让艾诏感觉自己对张九言不能掌控。 但是不论如何,张九言是一个可造之材,可以成为他的得力助手,这是毋庸置疑的。 心里一阵衡量,艾诏说道:“九言,老夫有很多买卖,自然也就有很多的事务, 但是老夫年纪大了,老了,精力不够了,老夫希望你可以来老夫府上,跟随在老夫身边,为老夫打理庄园事务,你愿意吗?” 张九言被艾诏这突如其来的招募惊呆了,张九言没想到自己会被艾诏这么看重。 这是要把自己请到他身边,给他办事啊。 且不说艾诏是个什么德行,就单说艾家在米脂的地位,只要自己进入艾家办事,那自己就背靠大树好乘凉。 而且自己进入艾家,给艾家办事,自然可以增长自己的见识,培养自己的能力,这对自己来说,那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张九言决定抓住这个机会,不管好事坏事,先答应再说。 张九言做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一口答应道:“多谢老爷栽培,老爷如此看得起小的,小的怎敢拒绝,此生必为老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哈哈哈,,,” 艾诏听得很高兴,站起来拍了拍张九言的肩膀,笑道:“九言啊,你竟然还读过书啊,真是让我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张九言不好意思,“老爷过奖了,小的哪里读过书,不过是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过几年书罢了。” 而后艾诏对张九言一番交代,让张九言明天来府里正式当值,并且给张九言一个月八两的月俸银子。 这个待遇在这个时代,那绝对是高薪了,当然,张九言也不完全是为了这八两银子,主要是为了增长见识,提升能力。 暂时离去,张九言而后一路来到了吴家村,找到刘宗敏,对他说了自己在艾家做事的事情,让刘宗敏先照顾好自己, 等以后有机会,张九言说也会把刘宗敏弄进艾府,到时候两人就可以在一起共事了。 刘宗敏自然是满口答应,只让张九言放心,这里不要他记挂。 回到家,张九言爹娘听说张九言就要去艾家当值了,一个月还有八两银子的月俸,都是高兴。 张九言爹更是高兴,他可知道艾家的势力,以后张九言在艾家当值,他走在路上都要腰板硬气三分,谁还敢跟他为难。 “九言,你以后可得多回来看娘啊。” 可以后张九言吃住都在艾府,可能一个月也回来不了几次,这也算是一点遗憾。 不过男儿志在四方,孩子有了好差事,当父母的,当然是支持。 但是张九言娘还是非常舍不得张九言,一个劲的抹眼泪。 张九言只得安慰,说这是暂时的,以后自己就回来了。 这话是真的,开玩笑,区区一个艾府,张九言不过把他当成一个跳板,以后有机会,当然是要自立。 第七十一章 胆子太大 第二天,张九言早早的就出发了,昨天晚上,张九言给了娘十两银子作为家用。 另交代爹娘要照顾好张桂成一家,有什么事情就来艾家找他,他有空,也会回家来。 至于剩下的两百八十多两银子,张九言则是随身带了二十两在身上,其余的晚上在床下挖了一个坑,藏了起来。 出发前,张九言还来到张桂云,张远程,张明旺,张贵文四人家中,对他们一阵叮嘱,让他们安心拉黄包车,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去找自己。 四人得知张九言有了更好的前途,自然也是为张九言高兴,纷纷祝贺,这些自是不必多提。 一路健步,张九言没有去县城,而是直接走小路,虽然离得远,足有三十多里路,但是张九言出发的早,自然到的也早。 张九言到艾府时,艾诏才刚刚起来。 不得不说,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别人为生存早早起来奔波,他们则是充分享受生活,睡到自然醒,这就是差距。 张九言来到艾府,换上了一身青衣长衫,还穿上了一双黑色靴子,头上用一块灰色细布扎住头发,这衣裳一穿上,倒真有几分文雅气。 若是头上换成一顶皂巾帽子,那就和县衙各房主事打扮差不多了。 这是这年头常随的一贯打扮,如今的张九言要在艾诏身边听命,当然也就划为常随之列。 穿戴一新,张九言等了许久,才是听闻艾诏命人来唤,张九言赶紧前去。 到了近前,这时艾诏正在账房查看账目,艾诏头也没抬,说道:“以后你就在老夫身边听差,随时候命便是。” “是,老爷。” 张九言恭敬答应一声,退到一边,静默不语。 这时,边上还有两个丫鬟在艾诏身侧服侍,两个小丫鬟都是十五六岁,身着一袭白色长裙,看着也是令人赏心悦目。 不过张九言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增长见识,所以在她们身上也没有多看。 然而张九言没有多看,两个丫鬟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张九言。 张九言的名字她们也是听说了,为艾诏要债要来了一千三百两银子,但却只上交了七百两,那他就还剩下六百两。 这可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已经是把不知多少人给比了下去,足以做一个小地主,舒舒服服的过一生了。 再看张九言长得也是英气俊朗,真真是良配啊。 哪个少女不怀春,两个丫鬟这时候都是心里百转千绕,想着如果可以和张九言喜结连理,那该多好。 值班,给一个家族老爷当常随,那是一件相当无聊的事情。 因为对于像艾诏这样的老爷来说,其实真正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不多,各方各面,都有专人负责,他就算是一年到头的不管不顾,也出不了事。 正因为如此,张九言跟在他的身边,没有什么事情,可说是相当的无聊,就是站在一边,像个木头人一样。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就这样跟在艾诏身边听差,几天过后,却是让张九言感觉到了一种养气的意味。 这一日,艾诏正在书房练习写字,那七姨太郑梦云来了,身边跟着一个丫鬟,丫鬟手里端着一盅汤。 郑梦云进来后,一下就被一边的张九言吸引了目光。 郑梦云早就听说那日闯进自己房中的小子,现在在艾诏身边听差。 得知了这个消息,郑梦云便一直心痒难耐,不知为何,她每日里都是想要见到张九言,那一天张九言的样子也是时常在她脑海里回荡。 但是这几天艾诏却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去她的房中,让她一直无缘得见张九言一面。 郑梦云嘴角翘起笑容,眼中尽是张九言。 张九言感受到郑梦云不一样的目光,心中微微一惊,不过却也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郑梦云对张九言的沉着态度,很是满意,感觉张九言是少年老成,有成熟气息,比寻常年轻小伙稳重多了。 不敢在张九言身上停留太多,郑梦云妩媚娇笑,对还在专心练字的艾诏说道:“老爷,奴给你煲了桂圆莲子羹,老爷快趁热喝了吧。” 说着,郑梦云用小碗,盛了一碗送到艾诏面前。 艾诏放下毛笔,高兴的接过郑梦云手里的小碗羹汤,喝了两口,高兴大笑,“小云,你这煲汤手艺真是越发厉害了。” 郑梦云抿嘴轻笑,两只修长洁白的小手绕在艾诏脖子上,撒娇道:“老爷,怎么这些时日都看不到老爷了,老爷是不是嫌弃奴家了?” 艾诏心中苦笑,心说老爷我也想多去你那房间,但是老爷我有苦难言啊。 若是放在往常岁月,艾诏身体还行的时候,估计这时候便是在书房,也是要开始办事了。 但是这时候的他,有心无力啊。 一边的几个服侍丫鬟识趣的退了下去,艾诏见此,皱了皱眉头。 张九言观察到艾诏的神情态度,联想到这几天艾诏每日里都是独自而眠,心里嘀咕,家里有七八个婆娘,个个年轻漂亮,如花似玉,还独自睡觉,这不正常啊。 再一想到艾诏那高而瘦小的身板,一下就知道个中原因。 这不就是老牛不负当年勇,在躲着婆娘养精蓄力吗? 张九言赶紧上前几步,对艾诏说道:“老爷,绸缎庄掌柜还在账房等着呢,眼看就要天黑,晚了,只怕那掌柜就进不了城了。” “是是是,小云,你先等等。” 艾诏如蒙大赦,一把将郑梦云的小手从自己脖子上放下,而后大步出了书房。 张九言紧步跟上去,谁知就在和郑梦云擦肩而过的时候,郑梦云却是一只手拉住了张九言。 张九言一惊,没想到她如此胆大,前面几步远,那就是艾诏啊,你就不怕被他发现? 张九言惊讶的回头看,正和郑梦云的眼神撞了个对着。 郑梦云眼若含水,一脸妩媚,张九言顿时只感到如被妖魔缠住一般,想要挣脱,却又是心痒难耐。 第七十二章不是善茬 如此氛围,张九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让张九言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张九言心下慌张,害怕被艾诏瞧见。 见张九言不知所措,郑梦云嘴角笑容更甚,伸出尖舌,轻轻的绕着上唇慢慢转了一圈,眼睛如勾魂使者一般盯着张九言看。 张九言不论前世今生,何曾见过这等场面,那感觉,无法言语,鬼使神差,整个人都跟定住了一样,根本迈不开步子。 郑梦云妖魅的笑了,放开了张九言,看着张九言落荒而逃,她笑的越发灿烂。 逃离了出去,艾诏长舒一口气,张九言何尝又不是长舒一口气。 艾诏对张九言一阵夸奖,“九言啊,你今天表现不错,老爷记你一功。” “多谢老爷,这都是小的分内事。” 张九言嘴上这样说,心里,脑海里,却都是那郑梦云的影子打转。 张九言暗骂一声,“不愧是***荡[妇,这么大的胆子,怪不得艾诏这么快就废了,娶了她,还能有不废的道理。” 戌时三刻,约莫后世晚上八点左右,艾诏在第二房太太张氏房中过夜。 按照惯例,张九言作为常随,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在房外等待了一会,以防在睡前,艾诏有事叫不到人。 因为白天的经历,使得张九言对此时的艾诏格外好奇,忍不住靠着窗户偷听里面的动静。 只听得里面隐隐约约有女子的撒娇欢闹,但是艾诏似乎没有兴趣,只低声喝骂几声,说什么妇道人家,一天到晚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成何体统。 之后那张氏便没了声音。 张九言嘿嘿笑了笑,心说看来那七姨太倒是有些本事,在艾诏心中有些地位,要不然,这话就该是对那七姨太说的。 等了一会,只待里面传来呼噜声,张九言才是和边上的丫鬟交代一声,让她多加注意,有事随时让人通知自己, 而后张九言才是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张九言的房间自然不可能在后宅,而是在前院的偏房。 古时大户人家大多是以四合院的行式居住,一进一出就是一重院子,也叫一进宅院。 这一进宅院有主卧房,客堂,两边有厢房,耳房,中间还有小型花园什么的。 从出口再进去,如果还有院落,那就到了二进,也就是二进宅院,规格和前面的一进一样,只是规模扩大而已。 大户人家大多是二进三进,而这艾府则是五进院子,并且边上还紧挨着一个大庄园,总的占地数百亩,内中景色足可以媲美王公大臣。 如果要把这整个艾府庄园都走一遍,那都能把你转晕头。 张九言居住的地方是三进院的一间偏房,也不大,二十个平面左右。 房间小,这倒不是艾诏对张九言冷落,不给他大房间,而是古人用于睡觉的房间基本上都不大,都是十几二十个平面而已, 甚至还有的大户人家老爷,他睡觉的房间只有七八个平面,也就只够摆张床,走动的地方都没有。 这种情况即便是在王公大族之间,也是很常见,并且据说越是有钱有势的人家,睡觉的房间越小。 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古人认为人在睡觉的时候,身上会有一种“气”,这种“气”养人,房间小,这个“气”就不容易跑掉,对人的身体就好。 相反,睡觉的房间越大,这“气”就越显得稀薄,对人的身体就不好。 张九言刚刚躺下,正准备睡觉,便有人轻轻敲门。 “谁?” 没人回答,张九言一下感觉不对劲,难不成是那艾忠派人来,要打我教训我? 这几天艾诏对自己器重,让艾忠是气的脸红脖子粗,为此,张九言没少小心谨慎。 张九言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从边上摸起一根木棍,藏在身后,慢慢的走向房门。 “谁?” 张九言又轻轻的问了一声。 这时候外面才是有了声音。“言哥儿,我是小翠啊。” 小翠是艾诏身边的服侍丫鬟,这几天对张九言一直都是不时的抛着媚眼,对张九言有意思。 不过张九言对她却是没有意思,也不是说小翠不漂亮,这小翠才十六岁十七岁,正值妙龄,能够被选到艾诏身边服侍,还能不漂亮? 只是张九言对她不感冒而已。 张九言打开房门,礼貌的笑了笑,说道:“是小翠啊,有事吗?” 小翠脸上绯红,轻轻抬手抚了抚额头的秀发,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美丽动人。 “言哥儿,你不请我进去坐吗?” 张九言颇为尴尬,说道:“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这大晚上的,万一被人看见了,就说不清楚了。” 小翠羞涩的笑了,“言哥儿,你真是个不懂世事的俊哥儿,我一个女儿家的都不怕,你怕什么?” 说着,小翠就要自顾自的进去,不过却被张九言给拦住了。 张九言郑重说道:“小翠,我希望你在尊重我的时候,也可以尊重一下你自己,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少要对得起两个人,一个是生你的人,一个是你生的人,闲言碎语,足可以让他们一辈子抬不起头, 小翠姑娘,还请自重。” 小翠神情一下冷淡下来,渐渐有了哭声,说道:“言哥儿,难道我对你的心,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小翠已经是轻声哭了起来,看的张九言也是心里过不去。 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这样,该拒绝的时候就得拒绝,要不然,千针万线,一团乱麻。 “小翠,你我之间不合适,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只要我张九言可以帮忙,我绝对不会对你袖手旁观,但是做夫妻,还是算了。” 张九言态度很干脆,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让小翠很是失望。 “张九言,你记住,是你负了我,你会后悔的。” 小翠丢下一句狠话,提着裙子疾步而去。 “我负了你?” 张九言只感到一阵没头没脑,八字还没一撇,我就把笔墨给扔了,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女人也不是善茬。 第七十三章 谣言起 一路啼哭,小翠轻跑着在走廊疾步,不过很快,离开了张九言的视线后,她便也是恢复了模样,不哭了。 而后,小翠轻步来到另一处房间,进去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不成那张九言真的对你不动心?”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小翠丝毫不惊,点燃了蜡烛,一张老脸出现在眼前,不是那管家艾忠又是谁? 小翠又气又恼,说道:“那混小子一定是个太监,一定是不能人道,要不然,又怎会对我不动心?” 艾忠很失望,点头赞同,说道:“年轻人,血气方刚,美色在前,绝对不可能没反应,看来这小子的确是有隐疾,不能人道,哈哈哈,,,” 艾忠计划失败,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是很高兴,很得意,就像看到张九言受到了世间最大的痛苦一样。 也确实,如果张九言真的如他们说的那样,有这样的隐疾,那确实也是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管家老爷,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小翠这话刚一出口,立马就冒出一个想法,“管家老爷,既然那张九言不能人道,那我们就把这消息说出去,看他还有没有脸再待在艾家。” “好主意。” 艾忠大喜,这个办法还真的是好,即便那张九言没有隐疾,也辩解不了。 艾忠高兴的说道:“小翠,你这主意还真是高啊,多亏你是我这一头的,你如果真跟了张九言,估计我都要死在你手里。” 小翠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不过很快,这遗憾之色就被无尽的愤怒所取代。 小翠心说:张九言,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你负了我。 这小翠是很典型的由爱生恨,本来她对张九言也确实是有想法,所以当艾忠找到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因为她是艾忠的野女人,以前不敢得罪艾忠,所以就屈从了艾忠的淫威。 现在得了艾忠的命令,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求张九言,本来她打算和张九言苟且后,两人一道私奔,远走天涯,这样一来,她和艾忠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那时候,她就可以和张九言幸福的过一辈子。 哪成想张九言对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兴趣,这不但让她计划失败,同时也极大地打击了她的自信心。 这让小翠对他极其的愤恨。 很快,在小翠和艾忠的刻意宣传下,有关于张九言有隐疾,不能人道的消息就传的整个艾府都是知道。 这些个家丁仆从本来就闲得慌,没什么事做,成天吹牛打屁,聊东扯西,对这样的事情本就极其热衷。 再加上张九言一来到艾府,就极其的受到艾诏的信任,这让他们许多人都是眼红,现在有这样的消息,他们还能不高兴? 这几天,不论张九言走到哪里,背后总是有人指指点点,捂嘴偷笑。 张九言大感意外,心说怎么回事? 张九言心急之下,找来一个还算老实的家丁,对他一番逼问,才是明白了个中原因。 张九言一阵苦笑,有火发不出,有理没法说,张九言心说这事情你叫我怎么辩驳,难不成要我来一回真人秀吗? 张九言气急之下,对这幕后散布谣言的小人也是咬牙切齿,这他娘的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在艾诏身边听命当差,张九言这时候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一边的小翠。 小翠见张九言目光看来,到底是做了亏心事,小翠不敢面对张九言,目光躲闪。 小翠这样,更加是让张九言心中确定。 等到寻了一空子,张九言一把将小翠拉到一边,对她质问道:“小翠,这谣言是不是你散布的?” 小翠见张九言目光凶狠,不敢承认。 但是她这三脚猫的演技在张九言面前,还不是跟小孩一样, “啪”的一声,张九言狠狠地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小翠,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歹毒的女人,多亏我拒绝了你,要不然,我一辈子都要栽在你手上。” 小翠被打,也干脆不再否认,反唇相讥,说道:“是,是我散布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张九言就是有隐疾,就是不能人道,我说的是事实。” 张九言见小翠如此野蛮,哪里有半分平时的温柔模样。 张九言气恼之下,又要打她嘴巴,小翠破罐子破摔,伸着脸到张九言面前, “你打啊,你打啊,你要是没有隐疾,那你现在就把我办了,你要有隐疾,那我就没说错。” “你。” 张九言对眼前的这个疯女人,已经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张九言咬牙切齿,说道:“难怪你长得漂亮,我却对你丝毫不动心,就是因为你有一颗蛇蝎心肠。” 张九言万分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被小翠迷惑,真要自己经不住考验,那自己这一辈估计就要毁在她手里了。 “小翠,你记住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为之。” 说完,张九言一甩衣袖,走了。 小翠大笑,跪坐在地上,状若疯癫。 对于这样的谣言,如果是一般人,那自然是承受不住,既然难以证明,估计也就辞工走人了。 但是张九言那是什么人,对于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那看得开,既然一时之间无法证明清白,那就干脆不去理会。 于是对这些谣言,张九言一笑了之,任他们去说,只当他们是在放屁。 谣言这东西怎么说呢,你越去理他,谣言也许就传的越厉害。 但是你放任不管,大家也就传的没什么劲了,最后传着传着,也就懒得去传了。 “哗”的一声脆响,一个茶杯被艾忠狠狠地摔在地上,粉碎。 艾忠咬牙切齿,怒道:“张九言啊张九言,没想到你如此厚脸皮,真是厚颜无耻啊。” 好不容易传出去的谣言,传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本以为张九言是个年轻人,一定受不得这流言蜚语,会辞工走人。 哪知道张九言这么厚脸皮,不当一回事,苦心期望,最后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起到。 这叫艾忠如何不恼怒? PS:这两天作品可能会上架,希望大家给个首订,支持正版,谢谢。 第七十四章 再生计谋 求首订 艾忠恼怒,小翠也是愤恨不已。 “管家老爷,我还有一个主意,定然可以叫他张九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艾忠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小翠,你还有什么好主意,快说。” 尽管这一次谣言的阴谋没有起到想象中的效果,但是对于小翠的心计,艾忠还是极其认可的。 小翠没有兜圈子,直接说道:“管家老爷,你觉不觉得那七姨太有问题?” “什么,七姨太?郑梦云,怎么扯到她身上去了?” 艾忠一时没有明白小翠话里的意思。 小翠阴冷的嘴角翘起弧线,说道:“七姨太每次见到那张九言,都是一副妖魅模样,都恨不得把那张九言吃进肚子里去,难道管家你看不出来吗?” 这一提醒,艾忠一下就明白了小翠的意思。 艾忠本能的顺着小翠话头,说道:“是啊,那七姨太是出了名的骚{货,老爷的身子就是被他给掏空的,这娘们,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艾忠越想越是,“这张九言年轻俊朗,每次那七姨太见到张九言,都是一脸媚笑,以前我还以为是他看到老爷才如此, 现在经你一说,这哪里是看到老爷才这样,分明是看到了张九言才这样的,这婊子,她是要开墙外花了。” 话说到了这里,小翠的打算艾忠哪里还能猜不出来。 艾忠对小翠说道:“小翠,你是说只要我们给七姨太和张九言制造机会,让他们两个苟且,然后再把老爷叫来,就可以置张九言于死无葬身之地?” 小翠目光变得越来越狠戾,重重的点头,“不错,只要老爷捉奸在床,就没有那张九言活命的道理。” “哈哈哈,,,” 艾忠越想越是高兴,这计策真是太完美了,到时候别说是捉奸在床,就算是没捉奸在床,只要把他们两人弄到一个屋里,那他们也是浑身有嘴说不清。 说干就干,艾忠当即和小翠商量起来,计划着阴谋的细节。 当天傍晚时分,郑梦云正在抚筝,悠扬柔美的声音环绕在房间内外,几十步内,皆是可闻。 然而这样美好的声音,却是不能给人带来愉快的感觉,反而是令人听了,莫明的情绪悲伤起来。 这是因为抚筝的人,心情悲伤,故而如此。 是啊,想她郑梦云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儿,此时正值大好年华,可是每天却要面对着一个糟老头,这叫她如何甘心? 再则,糟老头也就糟老头,但是这个糟老头却是连起码的夫妻之道都做不到了,这就更加是委屈人了。 如果这时候的郑梦云上了年纪,老了,也就罢了,但是这时候的郑梦云才三十一岁啊,这是什么年纪? 这是能吃掉一只老虎的年纪啊。 让如此年纪的美人,独守空房,这让她如何不悲伤。 好不容易,一个年轻俊朗的小伙子走进了她的视线,她想要进一步发展,但是偏偏苦无机会。 “哎,难道我郑梦云就此,便要孤苦终老吗?” 郑梦云心中悲哀,如此心情,弹奏出来的古筝,能好听才有鬼。 就在郑梦云悲伤难过之时,旁边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小缝,一封书信丢了进来,而后,只听见匆匆走远的声音,投信之人已经是走了。 此时房间只有郑梦云一人,郑梦云好奇,起身走到窗前,弯腰捡起那封书信,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封情书。 只见上面写道:我住长江头,卿住长江尾,日日思卿不见卿,共饮长江相思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几时了,只愿卿心似我心,此生不负相思情。 若卿有意,明日便以一身红装打扮,以慰我心。若卿无意,自可置之不理,以死我心。 张九言书。 看着这封火辣辣的情书,郑梦云只感到一阵幸福将自己包围,刚刚还苦于无处诉衷肠,现在就收到了情郎的情书。 这不就是心心相印吗? “原来他心里也有我。” 郑梦云极是高兴,对张九言更加是满意,刚才的这封诗词郑梦云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宋朝李之仪的《卜算子,我住长江头》。 这是一首旷绝古今的情书,不知道被多少人拿来表白心中恋人,也不知道成就了多少有情人。 但是这时候的这首情诗,却是被改动了几个字,虽然改了,意境可能比之不及从前,但是却更加能体会写信人的爱慕之心。 郑梦云越看越是欢喜,高兴的捧在心口,身体旋转起来,笑声也是灿烂芬芳。 ,,,,,, “言哥儿,请您一定要转告艾老爷,就说他是我米脂第一乡绅,又是第一大善人,此次为乡里修建水渠之事,还请艾老爷一定要多多襄助,只要此事有艾老爷牵头,必能办成。” 王家村乃是离艾家庄园最近的一个村庄,说实在的,当年艾家庄园修建的时候,还占了王家村不少的土地。 当时迫于艾家的淫威,那王家村可是一分银子都没有拿到,白白的损失了许多土地。 现在天气干旱,少雨,王家村村民眼看土地又要欠收,纷纷想法,希望可以翻修水渠,引水灌溉,以保障收成。 但是一个王家村,哪里拿得出来翻修沟渠的银子,上报县衙,这事情县衙也不管,因为根本就管不过来。 所以一众村民纷纷恳求里长,让里长出面,请求艾家老爷艾诏帮忙。 只要艾诏看在乡里乡亲的面上,愿意帮忙,那就是小菜一碟,根本不是事。 里长受了村民重托,一大早的前来艾府求见。 可区区一个里长,哪里能够轻易见到艾诏这样的家主老爷,看门家丁没有得到好处,连通报的意思都没有。 恰巧这时张九言出来,碰上了那里长,听了原委,便答应跟他传一下。 “王家大哥,你要不先回去,老爷这边有信,我会去跟你说一声。” 张九言让里长先回去等信,里长自然也是没办法,只能一切拜托张九言,让他在艾诏面前多费心思。 第七十五章艳丽的女人 求首订 里长走后,张九言便是去了艾诏那里。 张九言把事情对艾诏一说,艾诏撇撇嘴,说道:“引水灌溉,与我何干?下次再来,不必理会,轰走就是了。” 张九言没想到这艾诏回答的如此干脆,怎么说,那也是几十年几百年的乡里乡亲,你真的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看着他们死吗? 张九言劝道:“老爷,王家村与我们庄园离得近,可说是托庇我们的恩泽苟活,若是他们活不下去,恐怕外人不知原因,会说我们艾家的闲话啊。” “呵呵呵,,,” 艾诏呵呵笑了几声,“区区闲话算的了什么,家大业大的,哪个不是被人骂的一脸腥臊,他们不死,我艾家如何做大做强?” 这话让张九言一时瞠目结舌,“老爷,您这话小的听不明白啊?” 艾诏一副坦然模样,坐到了椅子上,端起茶杯,亲亲抿了几口,说道:“九言啊,老话说的好,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如果这些乡民不破家荡产,老夫我如何低价占夺他们的田产土地? 若是他们跑了,沦为了流民乞丐,老夫更是高兴,真若那样,老夫就可不费分文,而再度壮大祖产了。” 艾诏说这话的时候极其得意,但听得张九言却是牙根直痒痒。 张九言问道:“老爷,难道老爷就不怕这些乡民铤而走险,劫掠庄园,然后当土匪去吗?” 艾诏不屑的笑了笑,轻轻将茶杯放下,说道:“区区贱民,便是当了土匪又如何?朝廷百万大军,富有天下,无知土棍,焉能成事? 老夫庄园巩固,便是借他们十个百个狗胆,谁又敢来?” 张九言这时候哪里还能不明白艾诏心里的打算,合着艾诏是非但不帮忙,反而是希望借着天灾人祸,来侵占乡民的土地田产。 这他娘的,你都这么大的家业了,还惦记人家一点蚊子肉,你还要不要脸啊。 不得不说,今天艾诏的一番话,让张九言对艾诏有了新一层的认识,同时也对明末乡绅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百姓都已经是如此的贫困多艰,但是这些所谓的乡绅名望,却是表面上积德行善,暗地里恨不得把乡民吃的渣都不剩。 一想到那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在明末一呼百应,数万数十万人马招之即来,东山再起,可谓是易如反掌。 再反观那些乡绅名望,手里有钱有势,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如此难耐。 明末大乱,难道就只能怪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他们乡绅的原因在吗? 张九言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说了也没用,心情沉重的伫立在一旁。 不一会,仆人来报,说是七姨太来了。 艾诏既喜且忧,喜的是七姨太郑梦云妩媚多娇,甚讨自己欢心。 忧的是她欲望似海,难以填埋,令自己在她面前没有颜面。 张九言则心中颇为高兴,毕竟郑梦云妖魅,每每见到,都是令张九言脸红心跳,既想逃离,又想多看几眼。 很快,在艾诏和张九言复杂的情绪期待下,郑梦云出现在他们眼前,而他们,也是立时呆愣住了。 因为此时的郑梦云,一袭鲜红长裙拖地,脸上细装粉抹,更加显得艳丽动人。 再配以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真是好一个人间尤物。 艾诏登时看傻了,张九言也好不了多少,一双眼睛也是在她身上没离开过。 张九言怦然心动,心跳加快,对郑梦云是越发的欣赏期待。 张九言知道这郑梦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骚蹄子一个,也就没什么机会,要不然,艾诏早就头顶一片大草原了。 但男人的心思就是这样奇怪,明知道眼前的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看到她打扮的艳丽,却也丝毫不妨碍对她的无限遐想。 郑梦云名面上在艾诏面前花枝招展,但是眼中余光却是时时刻刻都在看张九言。 见张九言被自己深深吸引,郑梦云心中无比得意,也无比欢喜,脸上笑容更加好看灿烂。 然而他们不知道,在那暗处,丫鬟小翠,还有那管家艾忠,他们却是露出了奸诈得意的神色。 艾忠心说这骚[货,果然是对张九言有意,不过是区区一封情书,她连真假都没搞明白,就急不可耐的来暗会情郎了。 有她如此,张九言这回是跑不了了。 小翠则是心中既高兴,又有些失落,高兴的是自己果然没有看错郑梦云的心思,这回张九言必定栽跟头。 失落的是自己对张九言确实动了真心,但是张九言有眼无珠,看不上自己,可惜了自己曾经憧憬的一段好姻缘。 艾诏许久才是反应过来,忍不住上前,一把将郑梦云搂在怀中,赞道:“小云,你今天真是太美了,太动人了,老爷我真是恨不得再年轻三十岁才好啊。” 女为悦己者容,即便是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的夸赞,也可以令女人感到欢喜。 郑梦云旁若无人的依偎在艾诏怀里,说道:“奴家也恨不得早一点遇上老爷,若是如此,奴家便是此时死了,也欢喜了。” 郑梦云这样的话当然是讨好艾诏说的,哪里还能是真心话。 像她们这样青楼出身的女子,对讨好男人自有一套,哪里是艾诏这样的老头子能够抵挡的了的。 果然,艾诏听了,喜不自胜,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见线不见眼。 一边的张九言,这时候看郑梦云和艾诏大秀恩爱,心中着实是不爽,一张脸是阴沉下来,眼睛看向那艾诏,已经是目光凌厉了。 尽管张九言知道郑梦云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是此时,张九言还是希望此时抱着她的人,是自己。 张九言的表现落在郑梦云的眼中,那真真是比灌了蜜还要甜。 郑梦云心说:自己的小情郎,死冤家,他吃醋了。 这一日,张九言跟在艾诏身边听差,那都是魂不守舍,有人形,没人心,魂魄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第七十六章 恋爱中的女人 求首订 张九言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的这一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到自己的房间,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躺下的。 躺在床上,张九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得不说,今天的郑梦云打扮的太过惊艳,而此时的张九言,不论前世今生,那都是没有娶妻。 因为前世比较宅,虽然谈过女朋友,但是却很可惜,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而这一世,那更加是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 所以对于一十七岁的张九言来说,身体的本能欲望是很强烈的。 “我怎么老是想着她啊,不过是个**荡妇而已,就算是送上门,也不能要,这样的女人,你想她干什么?” 张九言的理智告诉自己,像郑梦云那样的女人,那是绝对靠不住的,艾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思想又是另一回事。 张九言越是让自己不要去想,但是脑海里就越是挥之不去郑梦云的身影, 就在张九言辗转反侧之际,房门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张九言从幻想中惊醒,立马翻身坐起。 “难道又是小翠那个臭女人?” 一想起那个小翠,张九言火气一下上来了,没有多想,大步就去开门。 一打开门,张九言巴掌都已经是扬起来了,但是眼前却是空无一人,搞得张九言一愣,巴掌落在半空。 “他娘的,这到底是谁啊?玩我是吗?” 张九言嘴里暗骂几声,正要把门关上,却见在月光的照耀下,门口有一封书信。 张九言好奇的把书信捡了起来,信封外面没有署名。 张九言只感到莫名其妙,想要随手丢弃,但是手里感觉又不同,里面有厚度。 关上门,张九言好奇的打开信封,躺在床上看。 这一看,张九言立马睡不着了。 只见上面写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君有意,妾有心,君若不弃,妾愿与君谱写佳缘,明日子时三刻,妾在后院梧桐树下,盼君来相见。 郑梦云书。 张九言看完,久久的是回不过神来,这这这,,, 难道她这是看上我了?要让我做隔壁老王? 这一夜,张九言睡不着。 ,,,,,, “九言啊,你这两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天亮后,张九言在艾诏身边听差,艾诏见他精神恍惚,不由得问道。 张九言慌忙摇头,“没有没有,多谢老爷关心,小的只是这几天没有睡好,过会就好了。” 这时候张九言面对艾诏,心里还真是感觉有点对不住艾诏。 张九言心说你婆娘看上了我,要约我去相会,这可不能怪我,眼睛长在她身上,我也管不了。 但你说我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张九言一晚上也是在想这个问题,还真是拿不定主意。 艾诏见张九言如此状态,摆摆手,说道:“你且去休息一下,这里不用你听用了。” “哎,多谢老爷。” 张九言答应一声,颇为感激,心说看你对我还算照顾,那我也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今天晚上我就不去了。 张九言离开不多时,正准备去自己房间躺着,不想在走廊里,却是那小翠追了上来。 “言哥儿,我真的喜欢你,只要你接受我,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小翠一改那日的冷酷,一脸期盼的看着张九言,希望张九言可以带她走。 见识了小翠的真面目,这样的女人,就是白送一百个,张九言也不敢要啊。 张九言冷淡的说道:“请你不要侮辱“我喜欢你”这几个字,这几个字从你嘴巴里面说出来,我感觉很恶心。” 说完,张九言不再理会小翠,自顾自的走了。 小翠怒不可揭,指着张九言的背影骂道:“张九言,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张九言听了,一笑了之,区区一个女人,能耐我何。 却说郑梦云,这时候那是整个人就跟活在梦里一样,为什么? 因为昨天晚上她又收到了张九言给他的情书。 这一次不但是有那令人动心的情诗,还有那真真切切的约会。 张九言在信中说昨天看她穿了大红长裙,知道自己的情意被郑梦云接受,高兴的都要疯了,一整天都是魂不守舍,只盼望早点和她单独见面。 于是张九言约郑梦云今晚子时时分,在后院梧桐树下相见,一述相思之苦。 郑梦云接到书信后,那也是一整晚的没有睡着,就盼着约定的时间早点到来。 这不,此时的郑梦云梳妆打扮,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就等着到了晚上子时,去会情郎。 但是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管家艾忠,还有那小翠的计谋,为了就是要置张九言于死地。 沉醉在爱情幻想中的男女,那都是没有多少理智的,比傻瓜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这个计谋,真要是认真想一想,那也是有漏洞的, 就比如说郑梦云长裙打扮后,如果昨晚郑梦云接到的第二封书信是张九言写的,那张九言在送这封信的时候为何不露面? 再比如说张九言是艾诏身边听差的常随,多少也得背着艾诏,就算是对郑梦云爱慕,哪里会才进入艾府短短几天,就敢贸然写信,这是铁证啊。 万一郑梦云无意,把信交到艾诏那里去,张九言就没活路了, 这样简单的道理,张九言难道会不知道吗? 此类漏洞还有,但是郑梦云却是一个个的视而不见,也可以说是心里下意识的不去想这些,下意识的把这些不合常理的漏洞给排斥了。 什么是恋爱中的傻瓜,这就是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郑梦云更加是心情热切了,只恨不得现在就去那梧桐树下会情郎。 但是距离子时还有两个多时辰,这真是漫长啊,等的急死人啊。 “啪啪啪,” 就在郑梦云一新期待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第七十七章 幽会 “谁啊?” “太太,老爷来了。” 随身服侍艾诏的丫鬟小翠在外面回道。 原来是艾诏来了,这么晚来,看来艾诏今天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这该死的糟老头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这不是存心给老娘添乱吗?” 郑梦云心里咒骂,对艾诏那是气得不得了,但是她也没办法,只得开门,心说得想办法把他轰走,要不然,那边就赶不过去了。 “来了,来了。” 郑梦云轻轻打开房门,装作一脸欢喜的模样,把艾忠迎进了房间。 见艾诏此次来,只带了两个服侍丫鬟,那张九言却是没有来,郑梦云不由得心中疑惑。 扶艾诏坐下后,郑梦云问道:“老爷,那跟在你身边的张常随,怎么没见到他啊?” 艾诏呵呵笑了笑,将郑梦云搂着坐在自己腿上,说道:“你说九言啊,他今天精神恍惚,我便让他去歇着了。” 郑梦云听了,心中窃喜,心说这小情郎如果是没有骗自己,真的是想自己想的魂不守舍了。 小情郎这样,那自己就更加不能辜负他的期望了,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去跟他相会。 但是你说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平时郑梦云盼艾诏来,艾诏不来。 今天她怕艾诏来,他又偏偏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了,郑梦云是急的心里直打颤。 然而这艾诏今天显然是有心思,要在这里留宿过夜。 艾诏说道:“小云啊,昨天你的一身长裙实在是太艳丽了,老爷我到现在都是心里痒痒。” 艾诏一边说,一边一双黑皮老手在郑梦云身上摸。 看着他一双干瘪黑瘦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抚摸,郑梦云是只想作呕。 郑梦云一脸娇气的将艾诏的手抓住,柔声细语的说道:“老爷,奴家今天怕是不能伺候老爷了。” “哦,为什么?” “奴家来了月事,刚刚来的。” 现在郑梦云也就只能是拿这招来搪塞了,要不然,没有正当理由打发艾诏,艾诏就得怀疑了。 艾诏听了,颇为有些遗憾,因为他自打昨天看见郑梦云一身红装,分外动人,心里痒痒, 为了今天可以一亲芳泽,重振雄风,他是大补了一番,吃的那些东西到现在都没消化。 既然不能来一回,艾诏倒也没有强求,说道:“既然如此,那今晚我们就不来了,安心睡一晚吧。” 这哪行呢,这不还是没法去见情郎了吗? 郑梦云赶紧劝道:“老爷,不如你今晚就到其他几位姐姐房中过夜吧,老爷你不知道,那几位姐姐整天说奴家霸占了老爷,不让老爷去她们房中, 说的奴家好似不近人情一般,若是老爷一直不去她们房中,只怕奴家就要被她们给咒骂死了。” 说着,郑梦云竟然是用手绢擦拭眼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看的令人怜惜。 “好好好。” 艾诏赶紧安慰,“小云,我去她们那还不成吗?” 艾诏答应的也还算痛快,毕竟他吃了一肚子的货,他自己也憋得难受。 郑梦云这才是转忧为喜。又是给艾诏捶背,又是被艾诏捏脚,最后才是把艾诏给哄得高高兴兴的走了。 “咕咕,咕咕,” 子时时分很快就要到了,郑梦云俏丽的身影小心翼翼走在府中走廊,向那后院的梧桐树下而去。 一路上,郑梦云对夜间轮值的家丁都是了解,知道他们这时候都在偷懒睡觉,只要小心一点,躲过他们也不难。 时间不大,到了那相约的梧桐树下,郑梦云紧张万分,不停地走着来回,紧戳着手绢,心情忐忑。 但是那张九言却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郑梦云越发的心里没底了。 “这个冤家,时间都过了,怎么还没来?” 郑梦云越等越是心慌,毕竟是私自来会情郎,时间不能太久,要不然,那万一被发现了,可就不妙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郑梦云渐渐的失望了,因为她要等的人一直不来,这让她是失落不已。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这死冤家,有机会,我饶不了你。” 郑梦云未免被人发现,不敢再等下去,转身离去。 “七姨太。” 谁知就在郑梦云转身要离去的时候,却是听得一声呼唤,声音不大,但是却如天籁之音,让郑梦云一下升天一般。 郑梦云回头一看,见果然是张九言来了,郑梦云大喜,疾步向着张九言跑去。 一到近前,郑梦云再也是忍不住,一把将张九言紧紧地抱住,眼泪一下就是出来了。 “冤家,你怎么才来?” 郑梦云哭的梨花大雨,眼泪汪汪,看的人心疼。 张九言手足无措,不知道为何郑梦云这般激动,自己和她也没单独相处过,就算是暗恋自己,也不会这么强烈吧。 其实张九言早就来了,只是一直躲在暗处,偷偷观察郑梦云,不敢出来。 不怪张九言胆小,像这种事情,哪里有不怕的,更何况是在艾府,这要是被发现了,还不得被打死。 “七姨太。” 张九言艰难的将紧紧抱住自己的郑梦云扶正,刚想要问她为何这般倾慕自己,我们的行为是不光彩的,趁着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应该早早结束云云。 然而这话还没有开口,就被郑梦云用嘴巴封住。 当郑梦云吻住张九言的那一刻,张九言只感到天旋地转,想要说的话,也是一下抛到了九霄云外。 食髓知味,张九言身体里面的一团火越烧越旺,开始激烈的回吻郑梦云。 两人干柴遇烈火,越吻越不可自拔,世界也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然而谁能想到,就在两人忘我之时,却是听得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听这声响,人数最少数十人,绝对不可能是正常的家丁夜间巡视。 不但如此,还伴有火光,喧闹声。 “就在前面,老爷您快点,” “别让那奸夫**跑了。”,此类声音不绝于耳。 张九言和郑梦云大惊,“不好,被人发现了。” 第七十八章 爬的高,摔的狠 张九言胆战心惊,早就说不来了,哪知道最后还是鬼附身一般的来了,现在可怎么办啊? 张九言一下慌了手脚,正要夺路而逃,哪知这时,郑梦云的一番表现,不但是把张九言搞得愣住了,还把张九言推向了万丈深渊。 只见郑梦云自知被人发现,眼看就逃不了了,把心一横,将身上的衣裳一扯,露出肩上的雪白,再在张九言手臂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啊。” 张九言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郑梦云咬住了手臂,疼的叫了起来。 等到火把汇聚过来,来人不是艾诏又是谁? 不单是艾诏来了,艾忠,小翠等几十个艾府的家丁仆从也是人人举着火把来了。 “老爷,救我。” 郑梦云一见艾诏来了,立马放开张九言,梨花带雨的跑到艾诏面前,而后泣不成声的说道:“老爷,此贼无理,欲强{暴奴家,奴家拼死反抗,才保住了清白。” 说完,郑梦云已经是哭的说不出话来。 艾诏大怒,看向那张九言,眼睛都喷火了,“张九言,你好大的胆子。” 张九言这时候都傻了,这戏跳的也太快了吧,刚刚自己还和郑梦云沉浸在二人世界,哪知紧接着就要被人抓住。 还没来得及逃跑,那郑梦云就对自己狠狠的咬了一口,痛不欲生。 痛也就罢了,还没回过神来,她郑梦云就一个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说自己要强[暴她,这叫张九言如何不傻? 不等张九言反应过来,管家艾忠就指挥家丁将张九言死死抓住,强押着跪在了地上。 张九言大呼道:“老爷,我冤枉啊。” 艾诏怒不可揭,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张九言身上,把张九言踢得往后一翻,摔在了地上。 艾诏还不解恨,上前又是对张九言一阵踢打,张九言被踢得疼痛,大声惨叫。 郑梦云在后面不忍心看,毕竟这事情她做的不地道,要不是她,估计张九言跑了也说不定。 那艾忠和小翠两人则是高兴无比,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张九言叫的声音越惨,他们越高兴。 艾诏到底是上了年纪,踢打了一阵,就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对一众家丁命令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一众家丁自是得令,纷纷上前对张九言一阵拳打脚踢。 这般场景,几个人招架的住,张九言求饶无用,惨叫连连,没几下功夫,就被打了晕死过去。 “给我吊起来,老爷我要把他活活折磨死。” 打一顿,艾诏哪里能出气,又是命人将张九言给吊了起来,而后用水泼醒。 艾诏指着张九言一顿臭骂,“张九言啊张九言,老夫我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敢强[暴老夫的女人,你这个畜生。” 说完,艾诏又是举起鞭子,对张九言一阵抽打,期间不住谩骂,自是不用多说。 张九言此时伤重,但他还是想要为自己辩解,“老爷,我冤枉啊,我没有啊。” “你还敢说你冤枉?我打死你。” 艾诏一鞭又一鞭的抽在张九言的身上,只把张九言是抽的皮开肉绽,没多大功夫,又是晕死过去。 ,,,,,, 烈日炎炎,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令人烦闷。 烈日下,张九言被吊在那里,浑身皮开肉绽,嘴巴干裂,渗出血渍。 此时的张九言已经是奄奄一息,若是再抽打折磨一阵,必然死去。 但是艾诏又岂会这么容易便宜他,每每张九言昏死过去,就不打了。 等休息了一会,喂点汤水进去,张九言回过一口气,又命人接着打。 如此这般,一连三天,张九言已经是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哈哈哈,,,” 一阵大笑传来,管家艾忠得意无比的走到了张九言的面前,看着伤痕累累的张九言,艾忠只感到浑身舒服。 艾忠得意的说道:“张九言啊张九言,你以为得到了老爷的欣赏,老子就拿你没招是吗?有道是爬得越高,摔的越狠,这下你明白了吧,哈哈哈,,,” 张九言状似昏迷不醒,好似没有听到艾忠的话。 艾忠却不管他,拿起皮鞭,又是对张九言一阵抽打。 一边打,艾忠一边骂, “我叫你跟我作对,我叫你不知死活。” 艾忠打过一阵,开怀大笑,扬长而去。 不多时,那小翠也是来了。 小翠走到张九言面前,眼中含泪,但却是咬牙切齿,见张九言昏迷不醒,也是全然不看在眼里。 小翠说道:“张九言,你不要怪我,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小翠越说越气,最后竟然也是学那艾忠,拿起边上的鞭子,对张九言也是鞭打起来。 “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不接受我?我哪里配不上你?” 小翠一边打,一边哭,好似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然而从始至终,张九言都是没有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也不知是昏迷不醒,还是不愿理会。 这几天,张九言都是如此,若不是探他的鼻息,还有气,要不然,都以为他死了呢。 张九言没死就好,没死,艾诏就可以继续折磨他,对他鞭打。 真要死了,估计艾诏的火气就要发到其他人身上也说不定。 深夜,静悄悄的一片,四下无人,只有那火把,还在熊熊燃烧。 火把的光亮照在张九言的身上,血迹,污垢,皮开肉绽的伤口,看的是那样的恐怖。 这时,一个丫鬟提着食盒,来到了这里,她是负责照顾郑梦云的丫鬟,奉了郑梦云的命令,来到这里。 “两位大哥,累了吧,我拿了一些酒菜来,大哥你们吃。” 丫鬟对负责看守张九言的两个家丁热情说道,手里,也是将食盒里面的酒菜拿了出来。 两个家丁一见有酒有肉,很是高兴,撸起袖子,就准备大吃一顿。 “大哥,这里吊着个人,看的太吓人了,不如我们到边上去吃吧。” 家丁也没有在意,反正张九言也跑不了,不说艾府有巡夜的家丁,外面门口还有家丁把守,张九言这幅样子,还能跑到哪里去。 第七十九章 心神不安 两个家丁跟着那丫鬟去到一边,尽情吃喝。 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出来了,此人不是那郑梦云又是谁? 郑梦云走到张九言面前,见自己的情郎成了这幅模样,真真是心疼,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郑梦云哭泣道:“冤家,你不要怪我啊,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不把你推出去,我们两个全得死。” 郑梦云泣不成声,“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也是你主动挑拨的我,不是你给我写情书,约我相会,你也不会落的这个下场。” “我知道这次你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了,你放心,以后每年我都会给你烧纸,在人间你没享到福,死了,到了阴曹地府,我绝不让你做穷鬼。” 一番哭诉,但是张九言还是一副昏死模样,眼睛也从始至终没有睁开过。 “冤家,我们两也是有缘无分啊,如果早几年遇上你,我们也不会成这样,这都是命啊。” 郑梦云哭的泪眼婆娑,妆都花了。 哭诉一番,郑梦云最后给了张九言一个吻。 依依不舍,郑梦云说道:“冤家,我走了,以后我也不能来看你了,你死了,也不要来找我,我们就这样两不相欠,好吗?” 张九言还是如往常一般,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怎么的。 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张九言的回答,郑梦云最后用手绢捂着嘴巴,哭着走了。 走的时候,郑梦云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也许她也想真正的见张九言最后一面吧。 但是她始终未能如愿,张九言还是一副昏死模样,对外界好似失去了知觉。 “呼”的一声风划过,卷起地上的树叶沙尘飞起,在空中打转,最后又是随风而过,落在地上。 张九言睁开了眼睛,看着郑梦云离去的方向,张九言眼睛透着狠戾光芒。 几息过后,张九言又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天亮了,新的一天到来,田地里,道路上,渐渐开始有了人们忙碌的身影。 纵然此时干旱的趋势越发的明显,今年的收成估计十有八九是要泡汤,但是没到那一天,善良的人们总是不会轻易放弃,依然奔波忙碌。 刘宗敏坐在家里,心神不宁。 “相公,你怎么了?” 见刘宗敏一副心事重重,坐立不安的模样,妻子小莲关心的问道。 刘宗敏心情低落,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总是右眼皮跳的厉害。” 刘宗敏为此,心事重重。 古人大多迷信,有句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刘宗敏这两天右眼皮不停的跳,莫名其妙的跳,也就不怪他多想了。 小莲听了,也是莫名的担心。 “娘子,这世上我除了你,就只有大哥一个亲人了,我想去看看他。” 刘宗敏无亲无故,如果真有灾难,那不是印在刘宗敏夫妇身上,就要印在张九言身上。 所以刘宗敏这时候迫切的想要去看一看张九言,以确定张九言的平安。 小莲自然是支持,叮嘱刘宗敏路上小心,家里不用记挂。 刘宗敏离开了吴家村,就一路向着那艾家庄园而去。 一路上倒也没有出什么事,时值中午,刘宗敏找到了艾家,想要进去看看张九言。 不过他被门口家丁拦住了,一听说是找张九言的,家丁直接摆手就让刘宗敏走。 刘宗敏感到莫名其妙,因为张九言是在艾府当艾诏的常随,地位也不低,家丁看在张九言的面子上,不至于对自己这个态度。 刘宗敏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便是追问,但是那家丁却是懒得说,只让刘宗敏走。 刘宗敏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大哥张九言一定是出事了。 于是刘宗敏拿出十几个铜钱,请他通融。 家丁一见这几个铜板,不要,还是摆手让他走。 刘宗敏急了,拿出来了一个碎银,塞到那家丁的手里,并且将那家丁请到了一边,向他打听。 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那家丁得了好处,也就没有隐瞒,把张九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最后那家丁说道:“你那大哥这次算是死定了,凭着艾家的势力,你捞不出来的,听说已经昏迷了几天了,想必快了。” 刘宗敏听了,怒火中烧,想要直接闯进去救人,但是却也被那家丁拉住。 家丁拉住他,那也是没办法,谁叫拿了的好处呢? 万一刘宗敏惹怒了艾诏,追究下来,是他透出去的风,也没他的好果子吃。 那家丁劝道:“你不要冲动,艾家这么大,你一个人冲的进去吗?可别把自己再搭进去。” 刘宗敏这才是被拉住,那家丁又道:“你要是有关系,就赶紧去走关系,如果没关系,那可就悬了。” 刘宗敏急的发疯,但是这时候他也听进去了家丁的一句话,那就是他一个人是冲不进去的,也救不出人的。 但是他应该怎么办呢? 他也不认识谁,哪来的关系? 县衙,还是去县衙告官,官府出面,艾家还能不放人。 刘宗敏急不可耐的去了县城,到了县衙,上前就要击鼓,却又是被县衙衙役拦住。 衙役喝道:“你要干什么?这鼓也是你乱敲的吗?打扰了县尊的清净,你吃罪的起吗?” 刘宗敏急道:“我大哥被艾家抓起来吊打,他就要被折磨死了,你们赶紧去救我大哥,快啊。” 衙役一听这话,下意识的问道:“艾家?哪个艾家?” “当然是艾诏了,还能有谁?” 衙役一听竟然是艾诏家里的事情,看刘宗敏就像看傻子一样,衙役说道: “艾家的事情谁敢管?别说是吊着打你大哥,就是吊着打你祖宗,你又能怎样?” 说完,衙役不耐烦的挥手,让刘宗敏走,别耽误他的时间。 刘宗敏急了,怒道:“你们县衙到底管不管事?难道我们老百姓被打死了,你们也不管吗?” 衙役也怒了,喝道:“你小子找死啊,敢到这来发脾气,再敢乱说一句,打死你信不信?” 第八十章 峰回路转 刘宗敏大怒,抡起拳头就要去打那衙役。 不过好在这时候冲来一人,及时把刘宗敏拉住了,要不然,今天这刘宗敏也脱不了身。 原来是张桂云刚刚拉完黄包车,路过县衙门口,见刘宗敏正要去打衙役,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拉开。 张桂云把刘宗敏拉到一旁,问道:“刘宗敏,你怎么了?怎么跟衙役闹起来了?” “哎,你不知道,大哥出事了。” “什么,言哥儿出事了,他出什么事了?” 张桂云大惊,心说张九言不是去艾家做事去了吗?怎么还会出事,谁还敢为难他? 一问刘宗敏,张桂云才是知道了事情原委。 张桂云也急了,“言哥儿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话说得好,十杀九奸,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本就极容易发生人命事故,更何况是那艾家了,这下张九言真是摊上大事了。 张桂云急切之下,猛然想起一人,“宗敏,言哥儿与那儒学巷黄雅升黄公子有旧,有点交情,不如我们去找找他,也许黄公子有办法也说不定。” 有道是死马当活马医,管他行不行,反正只要有一线希望,那也不能放过。 于是刘宗敏和张桂云就一道去那儒学巷,去找那黄雅升黄公子。 一到黄雅升家中,很快见到黄雅升,张桂云急切的将张九言目前的困境说了。 “黄公子,言哥儿一定是被人给害了,他不是这样的人啊,还请黄公子救救言哥儿吧。” 张桂云心情急切,一边说,一边跪在地上,堂堂一个大男人,此时竟然已经是眼睛通红,有了哭腔。 刘宗敏也跟着跪地,求道:“黄公子,还请你救救我大哥吧,我大哥一定是被人害了,县衙不管这事,如果黄公子再不出手相救,我大哥就活不成了。” 黄雅升一脸为难,将两人扶起,说道:“若是其他人家,也许学生还能相助一二,但是艾家,这,,,” 艾家乃是米子乡绅第一家,在整个延安府,也是大名鼎鼎,不说其他,便是县尊知府这些官员,见了艾诏,也要礼敬三分不止。 由此,可见艾家之势力。 堂堂艾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试问岂能善了? 别管张九言是不是被人陷害,光是艾诏这口气,不弄死张九言,那也是出不了。 如此几般之下,便是黄雅升在米脂地位不凡,可也是爱莫能助。 黄雅升无奈,只得是命人送客。 然而就在黄雅升家丁要送客的时候,一个艾家的家丁却是来求见。 ,,,,,, “泼醒他。” 艾诏命人又是对张九言一顿鞭打,但是不论家丁如何抽打,鞭子落在张九言身上,都是没有动静,好似打在死人身上。 “哗啦”一声,一盆水浇在了张九言身上,清水就着他身上的血迹和污垢流下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但是张九言却还是丝毫没有反应,几天了,张九言都是如此。 浇水的家丁老黄上前探了一下张九言的鼻息,发现张九言还没有断气,这老黄也是心中不得不佩服, 这个张九言,被吊着打了几天,不喊不叫,不论如何折磨,都好似死人一般,但是偏偏不断气,真是奇人啊。 “老爷,他还没死。”老黄对艾诏说道。 艾诏看着眼前的张九言,心中也是不无感慨,心说这张九言还真是命大啊,天天打,天天折磨,天天暴晒,却是晕而不死。 这若是换了别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老爷,还打吗?” 艾诏向张九言身上吐了一口口水,说道:“让他回口气,明天接着打,老夫就不信了,在老夫手里,我看他能撑多久?” 说完,艾诏走了。 家丁老黄没有再鞭打张九言,其实也就是艾诏,或者艾忠,小翠他们打, 别的家丁看张九言已经是这么凄惨伤重,一条命随时可能归西,都不愿意去打,免得自己一鞭子下去,手里多了一条人命。 “哎,好端端的少年郎,毁在了一个女人手里,可惜了。” 老黄叹息一声,坐到了边上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打算睡个午觉。 “老,,,老哥。” 就在老黄将睡未睡的时候,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把老黄唤醒。 “谁?谁叫我?” 老黄睁开眼睛,却是除了吊着的张九言,再无一人。 老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是想要接着睡,这时候声音又传来了,“老哥。” 这下老黄听清了,是张九言在叫自己。 老黄大为惊讶,“你你你,,,你醒了?” 几天了,张九言一副昏死模样,从未睁开眼睛,更加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论被鞭打的多么厉害,都是如此。 但是这时候,张九言却是醒了。 张九言极度的疲惫,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看面前的家丁老黄,也是极其费力,只感到眼前的人在打转。 不过事关自己生死,张九言还是强自说道:“大哥,我求你替我跑一趟县城黄雅升黄府,求求你。” 张九言知道这时候也就只有那黄雅升能够帮助自己。 刘宗敏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见不到艾诏,就算是见到了也说不上话。 所以只有黄雅升,他可以为自己开脱。 老黄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说道:“你虽然是可怜,我也同情你,但是同情归同情,我可不敢为你做这事,要是被老爷知道了,我可跟着没命了。” 张九言艰难的看着老黄,又道:“老哥,我房间有二十两银子,只要你替我跑一趟,银子就是你的了。 等我出去了,我必然还有重谢。” “二十两?” 老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二十两银子,一般人可是拿不出来。 不过又想起张九言前翻为艾诏讨要债务,得了六百两,老黄又是信了。 “好,银子放在哪里?我到了黄府,又该说什么?”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看这事情风险大,但是为了二十两银子,老黄也是拼了。 第八十一章 巧算心机 “你附耳过来。” 张九言让老黄叫到近前,一句一句的叮嘱,让老黄一一准确转达。 最后末了,张九言万分真诚的说道:“老哥,这一次就拜托老哥你了,事成后,你就是我张九言一辈子的恩人,但有我张九言发迹的一天,必报你大恩大德。” 老黄看着一脸期望的张九言,心中五味杂陈,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既然拿了你的银子,我就为你跑一趟,要不然,你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不过万一事情办不成,你也不要怪我,我就是跑个腿,传个话而已,别的别指望我。” 张九言见老黄说的真诚,不住点头。 却说这老黄偷偷跑到那张九言居住的三进院偏房房间,果然是找到了那二十两银子。 得了银子,老黄也还算是本分老实,没有耍赖,和管事小头目说了一声,说是家里有事,出来了。 一路到了县城,找到了黄雅升家中,正碰上黄雅升表示爱莫能助,命家丁送刘宗敏和张桂云离去。 黄雅升,刘宗敏,张桂云几人见老黄是受了张九言之托,都是振奋。 既然张九言请老黄来,必是有脱身之法。 几人赶紧是一番询问,得知张九言的交代后,黄雅升沉思良久,最后说道:“虽然不一定成功,但也可一试。” 说完,黄雅升不敢怠慢,当即命家丁准备马车,前去艾府拜访。 刘宗敏,张桂云一道,也是前去。 黄雅升和张九言的交情,可以说不仅是对张九言的感恩,更多的是对张九言的欣赏。 张九言那言谈举止,还有一些对事物的理解,和寻常庄稼汉可谓是有天壤之别,这让黄雅升认为张九言不是一般人物,风云际会之下,焉知不能成事? 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既然要结交张九言,那当然是要在张九言困难之时伸出援手,方显真情意。 这也是黄雅升对张九言多次出手相助的原因。 一行人出了县城,到了艾府,黄雅升请求面见艾诏。 艾诏得知黄雅升来访,都是乡绅人家,加之黄雅升又有功名在身,年轻俊朗,前途非凡,自是相见。 至于刘宗敏和张桂云,他们则是只能在外面等待了。 在客堂,艾诏和黄雅升相互见礼,落座。 客套几句,黄雅升直奔主题,说道:“艾老爷,此次学生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相必艾老爷也知道学生与那张九言颇有交情,此次学生前来,为的便是张九言之事。” 艾诏听了,脸色一下就冷淡下来,不悦的说道:“怎么,公子你是要为那厮说情吗?若是如此,免开尊口。” 不怪艾诏生气,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特别是像这种丢脸的事情,艾诏堂堂乡绅之首,更加是不愿意外人提起。 提都不愿意提,更不要说网开一面了。 黄雅升微微一笑,说道:“老爷误会了,学生虽然是为张九言而来,但这不是目的,学生为的却是帮助老爷您解决困境。” “我?为我解决困境?” 艾诏一阵疑惑,不知黄雅升为什么会这样说,“公子此话怎讲?” 黄雅升心中思量张九言的交代,斟酌语句,而后从容说道:“老爷,张九言乃是学生好友,他的为人秉性学生是知道的,学生断言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此等丑事来的。 当然,现在我们姑且不论张九言是不是做出了这样的丑事,我们单说此事,学生以为此事必是别有用心之人,想要借机败坏老爷的名声。” 艾诏听了,心中开始权衡黄雅升的话中意思,这一想,似乎有些道理。 像这样的丑事,外人那是极其热衷的,茶余饭后,那都是不免拿出来一番胡说。 如此一来,别管张九言怎么样,他艾诏肯定是要跟着被人笑话的,名声当然也要受到影响。 黄雅升又道:“区区一个张九言,死不足惜,以老爷的势力,捏死他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但是这事情一传开,老爷您的名声如何挽回?” 有道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更何况古人,那是把面子和名声看的比命都重要。 颜面无小事,艾诏急了,急忙问道:“那依公子之见,我当如何保存名声?” 黄雅升心中一喜,心说张九言果然是将艾诏的心思看的洞彻,拿名声来说事,可谓是一计致命招。 黄雅升也没有兜圈子,直接回道:“回击谣言的最好办法就是坦然,老爷不妨将那张九言放了,此事自无人再谈。 老爷您想,如果张九言真的在艾府做下了丑事,那么他还能活着离开艾府吗? 既然他能够离开艾府,那自是证明没有丑事。百姓便是傻子,也当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即便以后那别有用心之人想要散布谣言,也无人相信。” 这话就是一语双关了,只要张九言离开艾府,就可以证明张九言没有在艾府做下丑事。 反之,如果张九言死在艾府,那就是证明张九言在这里做下了丑事,至于做了什么丑事,那就要被传的没影没边了。 本身就算是张九言对郑梦云无礼,但是也没有得逞,可鬼知道经过外人的一番疯传,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子。 艾诏脸色深沉,从椅子上面站起来,在客堂来回渡步。 一番思量,艾诏心道:“如此看来,这张九言此时还不能让他死,不如先缓一缓,暂且留他一命,等此事无人记得,再取他狗命不迟。” 如果是一方势力的头领人物,那当然是不能轻易的放,放了,那就是放虎归山。 但是张九言不过区区乡下一土棍,要取他的性命,随时随地都可以,还不至于让艾诏这样的人物,为此纠结。 艾诏微微笑了笑,而后对黄雅升拱手道谢,说道:“今日若非公子提醒,我险些酿成大事,鄙人在此谢过。” 这话一出,张九言算是捞出来了,安全了,黄雅升大喜,此刻,他心里对张九言也是再度刮目相看。 第八十二章 得脱大难 “不过这张九言曾经吃了老夫六百两银子的赏金,这笔银子,他现在就得给老夫吐出来。” 艾诏一想到张九言以前吃了自己六百两银子的赏金,心里就不舒服。 本来暂时留下张九言一条命,艾诏心里就不痛快,如果这笔银子还不拿回来,那他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六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即便是黄雅升乃堂堂黄家公子,也一时之间难以拿出来。 所以黄雅升便提出去见一见张九言,问明银两去处。 当黄雅升见到张九言,那都认不出来了,浑身皮开肉绽,干了的血迹印在破烂的衣裳上,遍及全身,甚是恐怖。 “九言,九言,我是黄雅升啊。” 走到近前,黄雅升不停地呼唤张九言,但张九言都是一副昏迷不醒,好似没有听见。 张九言如此,黄雅升知道张九言一定是知道自己来了的,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身边还有艾诏在,张九言不能轻易醒来, 要不然,可能就会枉生变故。 “九言,九言,你醒醒啊。” 呼唤了许久,张九言才是悠然醒来,不过看那样子,就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死掉一样。 “九言,艾老爷大人有大量,已经答应放你出去了,但是以前你得的六百两赏金,你得拿出来。” 张九言听了,这时候对艾诏也是有了新的认识,这老东西,小肚鸡肠,也是一个吝啬鬼。 不过这时候保命要紧,也无所谓银子不银子的了。 于是张九言一字一顿的告诉黄雅升,说一半在自己家里,一半在刘宗敏那里,不过用掉了一些,不够的希望黄雅升可以借一点。 黄雅升自然是没有二话,全部的银子他一时拿不出,凑一点还是不在话下的。 于是黄雅升出来后,对刘宗敏和张桂云,把这事情说了。 刘宗敏二话不说,当即回家拿钱,黄雅升也拿了一件张九言的衣裳,作为凭证,跟着张桂云一道去张九言家里拿银子。 不说张九言娘得知张九言出事后,多么着急,就单说银子拿到手后,在补足了数目后,艾诏也是兑现了承若,把张九言暂时放了。 “大哥,大哥。” “言哥儿,言哥儿,你没事吧。” 张九言便被人带出了艾府。 张九言此时已经是昏迷不醒,又遍体鳞伤,看的刘宗敏,张桂云两人都是心中震撼,都是没想到张九言会成这样。 刘宗敏青筋暴起,大吼一声,就要打进艾府,为张九言报仇。 多亏黄雅升及时劝阻,要不然,非得再出事不可。 而后黄雅升让张桂云扶着张九言上了马车,直奔县城,去医馆,为张九言诊治。 路上,黄雅升对还在昏迷当中的张九言问道:“九言,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离开了艾府,张九言没必要再装,慢慢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公子,一言难尽啊。” 到了医馆,因为伤势严重,自然是不可能立即回家,只得是在医馆住下。 银子被艾诏给抢回去了,张九言可谓被打回原形,本来还算是个地主的身家,现在,则又是一穷二白。 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黄雅升在一边帮助,要不然,这一关张九言无论如何过不去。 这一次,黄雅升不但帮助张九言成功逃出艾府,还为张九言凑足了不够的银子,并且为张九言的医药费做保证,不论多少药费,黄雅升付账。 张九言紧紧地握住黄雅升的手,虎目含泪,说道:“公子,你是我张九言最大的贵人,以后必不敢忘公子大恩。” 黄雅升微微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然而接下来张九言的一句话,却是让黄雅升惊楞半响,久久回不过神来。 此时,张九言伤重,高烧,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道:“若有一日,我张九言富有天下,必与公子共享之。” 说完,张九言就睡过去了。 他倒是睡着了,可是他这话却让黄雅升整个人都是惊呆了。 黄雅升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九言,不知道为什么张九言会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是铭记自己的恩德,但是也至于有这占有天下的想法啊。 这样的想法,那可是要杀头株族的啊,寻常人哪个敢有这样的想法。 不光是黄雅升惊呆了,一边的刘宗敏,他也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黄雅升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左右查看,见只有刘宗敏一人在旁,这才是微微放心。 黄雅升郑重叮嘱刘宗敏,说道:“刘宗敏,刚才你大哥的话,你无论是谁都不能说,传出去要杀头的,知道吗?” 刘宗敏郑重点头答应。 第二天,城门才刚刚打开,张九言娘,还有张九言爹,他们就急匆匆的在张桂云的带领下,进了城。 昨天他们一听说张九言出了事,那就急的直跳脚,本来是要跟着一起去艾家的,但是黄雅升没让他们同去, 主要是怕二老见了张九言一身伤,做出激动之事,再惹怒了艾诏,就麻烦了。 这不,今天天还没亮,他们就让张桂云带路,来医馆找张九言来了, “九言,九言,我的孩子啊,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张九言娘一见到伤重的张九言,顿时站不住了,一下扑在张九言身上大哭不止。 张九言爹也是伤心,纵然是没有哭出来,但也是眼睛通红。 “嘿嘿,,,呦,呦。” 张九言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爹娘都来了,忍不住嘿嘿笑了笑, 但不想这一笑,使得嘴唇开裂,渗出鲜血。又痛的叫起来。 张九言娘了,更加是心疼,“九言,你不能笑就别笑了,都这样了,你还笑,我的傻儿子啊,” 张九言抬起手,为娘抹掉眼泪,不过这一动,又是浑身痛的不得了。 一边的张九言爹再也是忍不住了,上来骂道:“你这臭小子,早就让你不要去艾家当差,你偏要去,现在怎么样?挨打了吧,打死才好。” 第八十三章 小人得志 张九言被爹骂的脑袋发蒙,回道:“你什么时候说这话了?当时你听说我要去艾家做事,那可高兴的不得了啊。” 张九言爹矢口否认,瞪着眼睛怒道:“我什么时候高兴了?你这小子就是欠揍,打得好,等回去了,我再来收拾你。” 张九言也知道爹是在关心自己,只是他这人就会说赢话,而且最喜欢说马后炮的话,这一点张九言真是受不了。 张九言忧伤在身,也懒得跟爹吵。 张九言爹见张九言不说话,又想继续教训,不过这时候张九言娘也是爆发了,对他叫道:“孩子都这样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你让他清净清净行不行?” 张九言娘是个传统的女人,除了劝张九言爹不要赌博的时候,跟张九言爹吵过,其他时候都是不敢大声跟张九言爹说话的。 这时候突然爆发,张九言爹也是一下被镇住,没有再说了。 张九言娘摸着张九言的额头,虽然高烧退了,但是还有低烧,张九言娘眼泪又是哗啦啦落下来。 张九言离开艾府,心病一去,人精神了许多,虽然还是伤重,但还是努力安慰娘,要她不要担心,自己没事。 不多时,刘宗敏也来了,见张九言比昨天气色好了许多,心里放心不少。 “宗敏,你过来。” 张九言不好意思,把刘宗敏交到身边,对他说道:“宗敏,那银子又让你拿出来了,大哥对不住你。不过大哥跟你保证,以后大哥一定加倍还给你。” “不不不。” 刘宗敏不住摇头,“大哥,你怎么说这样的话,那银子本来就是你的,再说了,难道你的命不值那些银子吗?你要是以后再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好,好,不说了,以后不说了。” 张九言紧紧的握住刘宗敏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之后在医馆住了三天,张九言便让张桂云用黄包车拖着自己回家了。 外面千好万好,都没有家里好。 在医馆,张九言实在是不习惯,张九言娘在一边照顾了几天,也是一切都不凑手,所以张九言带了一些大夫开的药,回家去休养了。 黄雅升得知张九言要走,特地送了五两银子给张九言,用作日常费用。 张九言先是不接受,最后黄雅升盛情难却,也就收下了,一番感谢,这些自是不必多提。 不过这五两银子张九言也没有一个人全用,而是给了刘宗敏三两,他妻子小莲也快要生产了,方方面面都要钱。 刘宗敏不要,张九言逼着他要,最后刘宗敏也就只能接受了。 之后的一个月时间,张九言一直在家里休养,极少出来。 不过时不时的,也有亲戚上门看望,这让张九言也是感到新奇。 这天,送走了一个上门看望的亲戚,张九言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在哪里见过。 张九言打趣,对爹娘说道:“要不是这次受伤,我还真不知道我有这么多亲戚。” 张九言爹不屑的笑了笑,说道:“这才哪到哪,你要是被打死了,来咱家吃饭的人更多。” “咳咳咳,,,” 张九言被爹呛得一阵咳嗽。 张九言娘见了,心疼的不得了,回头对张九言爹骂道:“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你这张臭嘴。” 张九言爹不服,回道:“我哪里说错了,这不是事实吗?” 张九言娘也是赖得理会他,别过头去,一心照顾张九言。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还有一件事情发生,那就是张九言的里长职务被撤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张明志。 里长这个位置张九言本就不愿意当,所以撤了也就撤了,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撤,但是张九言还是很高兴的。 但是张明志当了里长,这就有些让张九言意外了。 那张明志在这段时间进步不小,不过确实和艾府管家艾忠有关系。 原来自从张九言被救出来后,那艾忠就开始动心思,想要置张九言于死地。 但是碍于现在艾诏吩咐,让谣言平淡后,在收拾张九言。 所以艾忠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来为难张九言。 于是艾忠在和小翠商量了一阵,听说张明志和张九言有矛盾,于是想到了扶持张明志,让张明志来对付张九言。 有艾忠的扶持,再加之张明志本就颇有心机,所以张明志发展的很快,村中小伙有许多跟了他,以他为首。 这一次张九言被撤掉里长的职务,让张明志来做,估计也和艾忠的运作有关。 在家里修养的张九言,通过打听得到的只言片语,把张明志和艾忠之间的勾当也是大致猜了出来。 对这一切,张九言也无所谓,一个张明志,张九言还没到怕他的地步。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想欺负人是吗?” “张桂云,你他娘的以前仗着张九言在,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现在张九言成病猫了,你他娘的还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我看你是想找打。” 想什么来什么,张九言刚在想着张明志的事情,不想却是传来张明志喝骂张桂云的声音。 张九言一听,火气一下就上来了,爬起了床,奔着那吵闹声就去了。 出来没走几步,就看见前面围了一团人,里面是张桂云,张明旺两人,骂他的是张明志,张明志后面还跟着五六个村中小伙。 围观的都是张家村的村民,在那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过听他们的声音,大多是在指责张明志不顾乡里情面,欺负人。 张明志叉着腰,一脸凶悍模样,对张桂云和张明旺骂道:“我说了,以后你们不准再拉黄包车,我说不准,就不准。” 现在张明志已经是带着许多村中小伙在县城拉黄包车,但是因为有张桂云他们四人在,他们的买卖自然受到影响。 这些时间张九言养伤,没法管事,平日里,他们就直接当面抢买卖。 张桂云几个颇为老实,没有跟他们吵闹,他们得寸进尺,现在干脆是不让他们拉黄包车了。 第八十四章 报复 这不,一大早的见到张桂云和张明旺拉着黄包车要去县城,就不让他们去,这不就吵起来了。 “谁说不能拉黄包车?” 张九言一声大喝,众人回头一看,见是张九言来了,纷纷让出一条道。 别看张九言现在伤没好利索,但是在村中威信不小,就算张明志,也是比之不及。 张九言瞪着一双大眼睛,大步走了过去,张桂云和张明旺见张九言来了,心里底气多了三分。 张明志吞咽了一下口水,颇为紧张。 要说这村上张明志还怕谁,估计也就只有张九言了。 不过张明志还是鼓足勇气,要硬气的面对张九言,因为他也知道艾忠扶持他的目的,那就是要对付张九言。 他要想在张家村说了算,迟早是要跟张九言硬碰硬的。 “张九言,这事情跟你没关系,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 张明志做出一副大哥模样,想要镇住张九言。 “呵呵呵,,,” 张九言冷笑几声,走上前,走向张明志,一步一步的越走越近。 张明志被张九言的气势压迫,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向后退。 突然,张九言伸手,一把掐住张明志的喉咙,张明志躲闪不及,被张九言抓住。 “你放开我,你,,,你放开我。” 张明志被张九言抓住喉咙,双手使尽力气想要挣脱,但是张九言的手就好似钳子一般,强健有力,纹丝不动。 张九言越掐越紧,张明志的脸越来越红。 边上的百姓看的都是惊讶,一个个的都是感到害怕。 这时候,张九言对张明志说道:“以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给你脸,你不要,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张明志支支吾吾,一张脸憋得通红,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这时候张九言爹来了,一见如此场面,对张九言骂道:“你干什么?要杀人啊,你想做张天寿啊?” 张九言当然不可能真的想要掐死张明志,不过是想吓唬一下他罢了。 不过这小子几次三番的不听话,胆子越来越大,张九言知道他以后一定是个麻烦,对他迟早是要动手的, 但毕竟是一个村子的,他还没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张九言也不忍心真的下重手。 张九言没有回答爹的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张明志,说道:“你记住,不是每一次都有好运气,再敢有下一次,我让你血溅当场。” 说完,张九言才是松开了手。 张明志一下摊在地上,不住的大口呼吸,脸上的通红才是渐渐散了。 经过这一幕,村民们也是再一次的见到了张九言的厉害,之前还以为张明志能够跟张九言较量一下,两人差距应该不大。 但是现在,人人都是看得明白,在张九言面前,张明志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根本没有较量的资格。 张九言教训了张明志后,就对张桂云,张明旺他们叮嘱一番,让他们在外面注意一点,有什么事情就来找自己。 张九言在家里面修养了一个多月,也是快闷的发疯。 于是张九言也就趁着这次出门,出了张家村,去外面走走。 走在路上,那流民可谓是比以前多了几倍不止,路边也是有那一个又一个卷缩在地上的流民,也不知死了没死。 这一切让张九言心情越发的沉重,眼看就要过年了,过了年,又到了交秋粮的月份。 秋粮的缴纳最晚不过来年二月,如果交不出,那就是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张九言知道以现在百姓的困境,到了明年二月,必定是要大乱的。 这也和历史记载的时间相近,由此可以看出,这赋税也是压倒陕西百姓最后的一根稻草。 陕西的大乱就在眼前了,而自己到现在还是一穷二白,也不知道自己穿越到现在,都在干什么。 想到这里,张九言真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一路来到吴家村,张九言找到刘宗敏家,听见里面传来小莲的声音。 “相公,你累不累,要不要喝口水?” “不累。” 张九言好奇,透过门缝,见到那刘宗敏正在那里练习扎马步。 张九言极其欣慰,没想到这刘宗敏如此有毅力,之前对他的一番交代,他还记在心里,每日练习,没有忘记。 敲响房门,刘宗敏夫妻见张九言来了,极是高兴。 张九言对刘宗敏一阵勉励,不过还是不忘对刘宗敏说道:“宗敏,现在世道越来越乱了,听说许多村子已经是有流民闯进去抢夺食物,你要多加小心,照顾好弟妹。” 现在流民越来越多,许多的流民在饿死前,也是不甘心就此毙命,所以也就做出了许多进村伤人的事件。 也因为流民越来越多,所以现在县城也不允许流民进城乞讨了,这也加剧了流民伤人事件的发生。 叮嘱一番刘宗敏,张九言没有在刘宗敏家里吃饭,直接回来了。 ,,,,,, “曹爷,那张九言来了。” 当张九言回张家村,在距离张家村还有五六里的地方,七八个青壮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等待张九言回来。 听说张九言来了,他们立即停止了话头,一个个的站在路边,等张九言到近前。 张九言远远的就看见了他们,心下惊疑,知道这伙人不是一般人,绝对不是普通百姓。 难道是艾家现在就要对自己动手? 张九言不敢怠慢,但是也没有直接转身逃跑,张九言知道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如果他们真的是针对自己来的,那自己怎么也跑不了的。 张九言小心翼翼的走着自己的路,但是当张九言走到他们近前的时候,却是发现那张明志也在他们之中。 “张九言。” 张明志指着张九言,一声大喝,而后转头对一边的一个三十余岁的壮汉说道:“曹爷,他就是张九言。” 立时,张九言被他们团团包围,那个被唤作曹爷的人,也是大步走到了张九言面前。 张九言见到他,第一眼便是被他脸上的那条刀疤吸引。 第八十五章 你不趴下,我就站不起来 这条刀疤从左额头到右边下巴,可以说是贯穿了整张脸,看的颇为吓人。 这人名叫曹青,乃是米脂最大车船店脚行的老大,在米脂黑道上大名鼎鼎,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再是大名鼎鼎,也是艾家养的一条狗,这不,被艾忠叫来给张明志撑场子。 张九言知道来者不善,保持高度警惕,对曹青拱手说道:“在下张九言,不知道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张九言态度虽然警惕,但是却不失礼节,任人挑不出错来。 但是谁想那曹青却是连半句话也没说,直接一脚朝张九言踢过去。 张九言一惊,好在时刻保持警惕,侧身一躲,没有被曹青踢中。 不过曹青的这一脚,也是一个信号一般,那七八个壮汉便是一拥而上,对张九言厮打起来。 张九言也不是好相与的,对面前的那些壮汉一阵轮拳还击,拳拳到肉,打的几个汉子叫苦不迭。 不过老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 张九言不过一个人,哪里是七八个壮汉的对手,他们又不是寻常百姓,而是车船店的脚牙,打架是家常便饭,便是杀人,也不是没做过。 在他们的连手合击下,张九言尽管是拼命反抗,但也是被他们打倒在地,被押到了曹青面前。 曹青如大人摸小孩一般,一只大手摸在张九言的头上,张九言只感到一股巨大的耻辱将自己包围,将自己压迫 曹青毫无情绪波澜,说道:“张九言,你倒是有两下子,若不把你打下去,以后岂不是要欺到老子头上来。” 说完,曹青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匕首,向张明志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张明志一见张九言被制服,很是高兴,又见曹青叫自己,大步上前。 一来,张明志就一脚踢在张九言头上,把张九言嘴巴踢得满脸鲜血。 “张明志。” 张九言被踢得满嘴鲜血,但是却没有叫一声惨,只是眼睛狠狠地的盯着张明志,恨恨说着他的名字。 张明志全然不将张九言放在眼里,得意的说道:“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叫你欺负我,我叫你欺负我。” 张明志一边说,一边又是踢打张九言。 今天早上他在张九言这里吃了亏,掉了面子,心里不甘心,立马去找艾忠,艾忠让他去找曹青。 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艾家就是艾家,真不是白给的,这时候张明志是无比庆幸自己跟了艾忠,跟了艾家。 曹青对张明志这样的举动不屑一顾,说道:“张明志,拿着。” 曹青将手里的那把匕首交到了张明志的手里。 曹青又道:“张明志,你记住,要想坐老大,要想做爷,就得见血。” 曹青看着张九言,接着说道:“现在艾老爷没发话,这张九言就还不能死,但是也不能让他好过,来,把他废了。” 张九言一听,那还得了,蹭的一下就要跟那曹青拼命。 但是身后两个壮汉将自己死死压住,张九言便是使出浑身气力,也是挣脱不得。 张九言对曹青喊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做的这样绝?” “呵呵呵,,,” 曹青冷笑几声,戏虐的看着张九言,笑道:“无冤无仇,就不能下死手了?你这样的想法,就注定了你这辈子一事无成,只能做狗。” “啊。” 张九言被他如此侮辱,哪里忍受的了,但是奈何被他手下压着,不能动弹,只得大声吼叫,宣泄自己的怒火。 “张明志,快动手啊,要想在张家村说了算,要想做老大,张九言就是你必须要跨过去的一个坎。” 曹青对张明志催促,张明志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拿着曹青给的匕首,张明志一步步再次靠近张九言。 “张九言,你不趴下,我就站不起来。” 张明志话音一落,猛的扬起手,对着张九言的右腿就一刀扎了下去。 “啊”的一声惨叫,张九言撕心裂肺,鲜血大股大股的涌出来。 张明志还不解恨,拔出刀来,又是连扎两刀,在张九言的右腿上扎出整整三个血洞。 张九言紧紧的捂着腿上的血洞,眼睛看着张明志,心里那个恨啊,恨自己几次对他手软。 张明志似乎看破了张九言的心思,对他笑道:“张九言,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杀了我,可是你没有机会了,你残了,哈哈哈,,,” 这三刀下去,张九言这条腿算是残了,一个残废的人,再也不可能对他张明志造成威胁了。 “走。” 曹青一声令下,七八人很快离去,只留下张九言一人躺在血泊中。 失血过多,张九言已经是晕死过去。 天色渐渐地黑下来了,风呼呼的吹着,卷起地上的枯枝树叶随风漂泊。 张九言昏迷的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醒来,路过的百姓和流民,麻木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一人上前询问。 然而,人不问,不代表牲畜不问,一只野狗闻到了血腥味,来了。 一见躺在地上的张九言,野狗眼睛通红,冒着绿光,加快了脚步,一下便到了张九言身边。 此时的张九言还处于昏迷当中,还未醒来,也不知道危险已经是如此逼近自己。 野狗先是围着张九言转了一圈,不时还左右四下张望,在张九言身上也嗅了几嗅,好似在了解张九言的情况。 突然,野狗张开大口,露出了他雪白而锋利的牙齿,向着张九言的咽喉,一口便要咬下去。 “轰隆”的一声巨响。 就在野狗张口要咬之时,天空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将天空撕裂成两半。 这突然来临的一幕,甚是吓人。 野狗被雷声惊住,浑身一颤,眼睛盯着天空看。 最后野狗在张九言身边又围转了几圈,几次又想要上前撕咬,但还是最终不知为何,没有踏出那一步。 汪叫一声,野狗不甘心的离去了。 第八十六章 天不绝张 “滴滴滴,,,” 天上渐渐下起了雨,雨水越下越大,到最后可谓是倾盆而下。 雨水打在张九言身上,将张九言淋得浑身湿漉漉,好似泡在水中。 张九言死了吗? 也许吧,旧伤还未全部复原,又添新伤,失血过多,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这也是再正常不过。 “咳咳咳,,,” 也不知道在雨中淋了多久,几声咳嗽声虽然是淹没在了雨声中,但是却犹如黑夜中的一道光明,有了希望。 张九言被雨水呛醒,滴滴答答,斗大的雨水打在张九言脸上,连眼睛都是睁不开。 抹了一把脸,低着头,张九言慢慢的,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期间,身体的动作,导致右腿的伤口开裂,剧烈的疼痛让张九言痛彻心扉。 但张九言却只是紧咬牙关,脸上咬的肌肉抽动,却不叫一声,不发出哪怕一丝惨叫。 从地上找到一根木棍,杵着地,一步一瘸的向着张家村走去。 这一天是天启七年十一月八日,这一天,张九言永远记在心中,一时一刻不曾忘记。 ,,,,,, “大哥,你可以下床走动了,太好了。” 半月后,张九言躺在床上,在娘和刘宗敏的搀扶下,下地走路。 刘宗敏见张九言可以下地走路了,很是高兴,激动异常。 张九言苦笑几声,说道:“走路又能如何,废了一条腿,以后我就是个瘸子了。” 张九言娘眼中泪水翻动,但是却努力忍住不哭。 张九言娘安慰道:“九言,别难过,瘸了一条腿又怎么样,那么多人缺胳膊少腿的,还不是一样活,娘一辈子都守着你,你不要怕。” 刘宗敏也道:“大哥,不管你如何,你永远都是我刘宗敏的大哥,以后我对你寸步不离,看还有谁敢害你。” 张九言受伤后,躺在家里养伤,刘宗敏在一次来家中探望,才知道张九言腿被人捅了三刀。 刘宗敏急切问是谁干的,张九言只说是路上遇上了一群强盗,一时言语不和,打斗了起来。 自此,刘宗敏担心张九言再出意外,于是带着妻子小莲搬到了张家村,在张九言家边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房屋,住下了,以便随时保护张九言安全。 对此,张九言也没有拦着,毕竟现在世道慢慢乱了,大家住得近,相互有个照应。 张九言爹闷闷的坐在一边,对张九言受到这样的伤,也是心里气愤。 以前是被艾家鞭打,艾家家大业大,小老百姓也没有办法,打了也只能认。 现在又是被强盗打,强盗残忍好杀,也不知住在哪里,身为父亲,就算是想要给儿子报仇,也找不到人。 见爹苦闷,张九言也没说什么,走出了房门。 “娘,你回去吧,我出去走走。” “娘扶着你。”张九言娘眼里尽是泪。 张九言见娘如此,心里难过,但却还是说道:“我一个人走走,你们谁都不要跟来。” 说完,张九言挣脱了娘和刘宗敏,只让他们留在家里,他一个人去外面转转。 “大娘,大哥心里不好受,你就在这里,我跟在后面,你放心,大哥不会有事的。” 张九言走在村中小路上,村民们见张九言一瘸一拐,人人都是脸上露出遗憾神情。 村民们对张九言都是了解,知道张九言为人不错,顾念乡族情面,不像张天寿,张明志那样蛮不讲理。 “言哥儿,你,,,你不要难过,” 村民们见张九言瘸了腿,都是上来安慰,但是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九言对他们强自挤出一丝笑容,让他们不要担心,而后就走了。 同情张九言的人有,取笑张九言的人也很多,便如那张明志,还有他的那些村中小伙,他们则是再无顾忌,在张九言面前公然取笑。 张明志大笑道:“呦,这是谁啊,怎么这么眼熟啊?” 跟班小伙笑着回道:“大哥,你没认出来吗?他是言哥儿啊,只是现在瘸了一条腿,是不大好认。” 说完,他们哈哈大笑。 “找打。” 刘宗敏在后面听了火冒三丈,一下就跑了上来,一把揪住那张明志的衣领,怒目圆睁,喝道:“臭小子,我打死你。” 刘宗敏一拳就要打下去,却被张九言叫住。 “宗敏,住手。” 张九言眼睛凌厉的看了一眼张明志,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走了。 一路,张九言出了张家村,走在大路上,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刘宗敏紧紧地跟在后面,感受到张九言悲伤难述的心情,也是悲凉。 走到一处山头,张九言静静的看着山上山下这眼前的景色,枯凉萧荒,和此时的张九言一样,尽是末路一般。 “啊。” 张九言突然仰天大吼,如虎啸一般响彻万里,声透天地。 几天后,刘宗敏妻子小莲顺利生下一个男孩,刘宗敏大喜,激动的不住叩拜天地,跪拜张九言。 并且请求张九言为他的孩子取名字。 张九言对刘宗敏有了孩子也是高兴,抱在怀里,张九言想了想,说道:“我们平民百姓生如蝼蚁,若是没有大运,基本便是苟且一生。 但是纵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失去向往青云直上的斗志,这孩子便取名刘青云,宗敏,你看怎样?” 张九言取的这名字一听就有文化,有内涵,刘宗敏当然是满意了,不住的点头,直说还是大哥有文化,比秀才老爷还要厉害。 刘宗敏激动的抱着孩子,凑到小莲面前,“娘子,大哥给孩子取名字了,叫刘青云,多好的名字。” 小莲也是高兴,对张九言直声道谢。 小莲生了孩子,张九言算算日子,自己的姐姐也快要生了,自己就只有这一个姐姐,自己得去看看了。 好久都没有去看望姐姐了,一直事情不断,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 县城,宝山巷,张九言姐姐张招弟家。 “哗啦”一声,清水凌淋,一件衣裳从洗衣盆里提起,而后被放在搓衣板揉捏,捶打。 第八十七章 至难抉择 此时的张九言姐姐挺着一个大肚子,已经是快要临盆了,但却还是日夜操劳,洗衣做饭,打理家务。 但是纵然如此,她却还是换不来丈夫李富贵,还有婆婆刘氏的好脸色。 李富贵此时在书房里面算账,听着洗衣声音,李富贵眉头皱了,对外面的张九言姐姐吼道:“跟你说了多少遍,小声点,小声点,你聋子啊?” 张九言婆婆刘氏这时候见打扰了儿子的清净,对张九言姐姐也是指责道:“你这女人会不会做事?洗几件衣裳都洗不好,一点规矩都不懂。” 张九言姐姐手里顿了顿,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刻意小心。 不过这样,这效率就下降了许多,本就挺着一个大肚子,如此这般久了,腰酸背痛的厉害。 但是张九言姐姐却是没有叫一声苦,喊一声累,只是长久以来的劳累,还有丈夫和婆婆的不理解,却是让她感觉委屈。 刘氏见张九言姐姐动作慢下来,又看不顺眼,说道:“磨磨蹭蹭,饭还没做呢,先去做饭,做完了再来洗衣裳吧。” “哎。” 张九言姐姐站起来,洗衣裳坐了许久,忽的站起来,不禁头晕,险些晕倒。 好在有惊无险,靠墙扶着,才是没有倒下去。 婆婆刘氏见她靠墙,骂道:“怎么,不去做饭,靠在这里干什么?偷懒啊?” 张九言姐姐慌忙摇头,“没有没有,婆婆,刚才站起来,头晕的厉害。” “头晕?我看你就是心里有气,不愿意做事。自从上次把你从娘家接回来,你就娇声娇气,做点事情不是这里累,就是那里酸,你想干什么?想当娘娘啊?” 张九言姐姐慌忙摆手,“不是不是,婆婆,我只是肚子越来越大,做事不方便,我没有偷懒。” 刘氏见她这样说,气道:“哎呀,你是长胆子了,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怎么,想当家造反啊,我告诉你,我一天不死,这家就轮不到你来当。” 李富贵听见她们的动静,跑了出来,皱眉,对张九言姐姐骂道: “你这婆娘,越发的胆大了,我娘也敢顶撞,你是以为我收拾不了你,还是以为有弟弟撑腰,你就可以在家里称王称霸了?” 张九言姐姐一下眼泪再也是忍不住,哗啦啦的眼泪下来了。 “我,,,我,,,” 张九言姐姐心中千般委屈,万般不甘,但是却无人可以说。 有时候她自己就一个人在想,你说自己好好地,为什么要嫁人呢? 可是嫁也嫁了,丈夫是猪是狗也都认了,这都是命。 但是想想每天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尽头,她这心有多难受,那就别提了。 李富贵见她哭,骂道:“哭哭哭,哭什么哭,我告诉你,你弟弟残废了,别以为自己一副可怜样,就有人会来给你撑腰。” 张九言姐姐一惊,急切问道:“我弟弟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哼。” 李富贵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还不是你弟弟一副熊样,被强盗给劫了,废了一条腿,现在变成了瘸子,一辈子都完了,哈哈哈,,,” 张九言姐姐听了,如遭雷击,天旋地转,一下就站不住。 也就在这时,张九言姐姐只感觉肚子也是一下疼的厉害,越来越疼。 “啊,啊,啊,” 张九言姐姐大声喊叫,捂着肚子,脸上刷的一下就煞白。 李富贵和婆婆刘氏见了,顿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啪啪啪,,,” 这时,传来敲门声,“谁啊?” “我,九言,开门。” 李富贵跌跌撞撞的开了门。 张九言一见李富贵慌张神情,猛地又听到姐姐的痛苦喊叫声,顿时,一股不详的预感就涌上心头。 张九言疾步奔到姐姐面前,见姐姐躺在地上惨叫哀嚎,已经是有血从下身流出来了。 “姐。” 张九言一声大喊,扑到地上,把姐姐抱在怀里,“叫产婆,叫产婆。” 张九言撕心裂肺,眼泪一下就弥漫了双眼。 “九言,九言,” 张九言姐姐紧紧的握着张九言的手,想要说话,但是却已经说不出来了。 “姐,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张九言到最后也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 “啊,啊,,,” 张九言姐姐在房间里面疼的撕心裂肺,产婆正在为她接生。 房间外面,张九言一脸焦急的在那里等,每一声姐姐的叫喊,就如刀子一般的割在张九言心上,难受至极。 李富贵和刘氏也在一边急切等待。 惨叫声持续了很久,但是却一直等不来孩子顺利生产的消息,张九言越发的心里不安。 这时,只见那产婆跑了来了,张九言,李富贵,刘氏他们围上去,正要问怎么样了,谁知那产婆却急道:“孩子难产,生到一半出不来了,这可怎么得了,你们保大还是保小啊?” 这话一出,空气都是定住了,张九言也是听得瞠目结舌。 生孩子,不论是在什么年代,对女人来说那都真真是过鬼门关一般,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而在古代,医疗条件落后,那就更加是危险了,可以说完全就是一件玩命的事,不知多少女人因为生孩子,而送了性命,那数都数不来。 刘氏急忙问道:“男孩女孩?” 产婆回道:“男孩。” 刘氏听了,想也不想,也不跟任何人商量,对产婆急道:“保小。” 刘氏一边说,也一边使劲拉李富贵的衣裳,李富贵也反应过来,慌忙点头,说道;“对对对,保小,保小。” 产婆听了,眼神一暗,心说作孽啊,又一条大好性命没了。 产婆正要去房间继续接生,张九言传来厉喝,“什么,谁说保小?给我保大,保大。” 刘氏见张九言这时候竟然要保大,指着张九言鼻子骂道:“这是我李家的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说话?” 李富贵也跟着说道:“张九言,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第八十八章 你们来,一命换一命 张九言走到房间门口,对刘氏和李富贵骂道:“这是我姐,你们当我张家没人啊?” 说完,张九言不管他们,对产婆急道:“大娘,你快进去,孩子有没有,一切看造化,大的一定要保住,别的你别管,有事我顶,快去。” 这时候那就是跟阎王爷抢时间,争论的一分一秒,那都是极度危险。 张九言哪里敢等到争论出了结果,再让产婆进去,那大的小的一个都活不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张九言把产婆送进去了,然后把房门一睹,不让李富贵和刘氏打扰到里面。 刘氏见此,急了眼,骂道:“你这乡巴佬凭什么决定?” 李富贵也道:“张九言,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你姐嫁到我家,那就是我李家的人,是生是死跟你没关系。” 张九言火气噌的一下直冲天灵盖,一脚踹在李富贵身上,把他踹翻在地。 张九言骂道:“李富贵,你他娘的别跟老子说这一套,你李家的命是命,我姐的命就不是命了?你要是再敢乱说一句,我打死你信不信?” 刘氏见张九言这样强硬,赶紧跑出去叫人,那跟他李家沾亲带故的亲戚是叫来一大串,逼着张九言让路。 张九言把心一横,从腰里抽出一把刀,喝道:“你们谁来?来啊,一个换一个,来啊。” 这些个亲戚,你说打个架,那还能够指望,但是要他们为了李富贵去拼命,那就不能指望了,特别是张九言一副玩命的模样,做不得假,一个个的都是站着也不敢上前。 最后,张九言姐姐没事了,但是那孩子,却也是没有保住。 刘氏在那里鬼哭狼嚎,张九言自是不去管她,直接进去看望姐姐。 张九言姐姐此时极度虚弱,但却还是有一份清醒,见到张九言,她问道:“孩子怎么样了?” 张九言紧紧握住姐姐的手,想要回答,却是话到了喉咙,说不出来。 张九言姐姐知道了,她猜到了,大哭不止,本就虚弱无比的她,却也是仰制不住,眼泪哗啦啦的流出来,哭的好似泪人。 “姐,不哭,不哭。” 张九言紧紧抱住姐姐,想要劝导,但却发现自己也是泣不成声。 这时,李富贵一脸怒气匆匆的走进来,对泪人相似的张九言姐姐不多看一眼,只是把手里的一张纸甩在床上, 李富贵大声说道:“张招弟,这是休书,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李家的媳妇了,你现在就给我滚。” 张九言眼睛喷火一般的看着李富贵,放开姐姐,他就要打死李富贵。 张九言姐姐拉住了他,“不要,不要,带我走,九言,带我走,带我走。” 张九言一把抱起姐姐,走出李家。 路上,张九言一瘸一拐的用一架木板车,拉着姐姐回家。 天公不作美,这大旱的年景,这时候竟然滴滴答答的开始下起了雨。 张九言赶紧把姐姐拖到树荫下躲雨,怕姐姐被雨水淋湿,又将身上穿的衣裳脱下来给姐姐遮住。 外面下大雨,树荫下下小雨,看着姐姐脸上越来越惨白,张九言担忧之下,紧紧的抱住姐姐,想起穿越以来的种种,还有和姐姐的往昔,痛哭了起来。 “姐,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此时的张九言姐姐已经是陷入了昏迷,摸着她滚烫的额头,张九言知道此时的姐姐已经是到了危险时刻,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张九言看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从未感到人生有如此的无助,有如此的绝望。 突然,张九言放开姐姐,冲到了雨中,举目向老天爷喊道:“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我就是那个被你带到这里来的倒霉蛋。” “我现在不怪你了,我真的不怪你了,我求你,我求求你,你不要把我姐带走,我求你不要把她带走,我求求你。” 张九言吼尽了全身气力,最后无力的跪在了地上,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眼泪混着雨水,一起滴落在地上。 ,,,,,, 太阳初升,一轮红日渐渐爬上了天际,光芒渐渐艳丽,而后变得火辣。 新的一天开始了,张九言起来了,便去洗漱。 “姐,谁让你这么早起来的,也不多休息一下,以后落下了病根,有你受了。” 张九言姐姐早已经是起来忙碌,为张九言,刘宗敏他们准备馍馍。 张九言姐姐才休息了十几天,就下地忙碌,任凭张九言如何劝,也是劝不住。 和张九言姐姐一起做黑面馍馍的还有刘宗敏妻子小莲。 因为刘宗敏就住在张九言家里边上,两家干脆在一家吃,这样一来既可以省了许多消耗,又可以增加两家的感情。 此时张九言右腿不便,而刘宗敏强壮有力,为人又老实,还又听张九言的话,张九言爹娘自然希望他们两人多多亲近,以便相互照应。 此时,张九言又是捡起了那黄包车,在县城拉客人。 右腿一瘸一拐,偏偏去拉黄包车,这怎么看,怎么滑稽好笑,也怎么看,都可怜兮兮。 这是张九言现在必须要做的,因为张九言自知不能太高调,绝对不能有一点好,要不然,艾忠看不惯,一定会去艾诏那里打小报告。 那时候,艾诏一句话,张九言就小命不保。 相反,张九言越是可怜凄惨,就越是看的艾忠艾诏他们高兴,得意,他们也就更加乐的看张九言落难可怜的样子。 张九言姐姐一脸笑,把为张九言和刘宗敏做的黑面馍馍装好。 “姐,小莲,这做馍馍的事情将交给娘做就好了,你们身子虚,别逞强。” 张九言姐姐一副无事模样,说道:“姐姐哪里有那么娇贵,还是你辛苦,为了养家,腿受伤了,还要拉黄包车。” 说着,张九言姐姐为张九言抚了抚额前头发,心里难过。 张九言嘿嘿笑了笑,“姐,你不要难过,不过是一条腿而已,难不成没了这条腿,我就不能活命了吗?” 第八十九章 耻辱 说着,张九言还使劲在原地跑动几步,想要安慰姐姐。 但是此时他的右腿伤残,这样的动作怎么看,怎么令人心里沉闷。 这时候,张九言娘走了过来,对张九言和刘宗敏叮嘱道:“你们今天早点回来,娘晚上给你们做白面馍馍吃,知道吗?” 张九言和刘宗敏都是点头答应,而后说了几句,就走了。 村口上,和张桂云,张明旺,张远程,张贵文他们四人碰了面,大家高高兴兴的结伴一起去县城。 到了县城,几人分头去各个地方等客人。 不过这时候已经是不只张九言他们拉黄包车了,除了他们,不但有另外一些张家村人,还有许多其他地方的青壮。 拉黄包车的人多了,生意就不好做了。 再加上黄包车面世也有些时候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所以这赏钱也就给的少了,一些老爷公子出门,甚至会提前备下铜钱,直接给钱走人。 如此的种种,也就使得拉黄包车的买卖不像以前那么好做了。 但尽管如此,拉黄包车比起种地,还是要强了许多不止,大家的劲头还是很足的。 一连多日,这般如此,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这一天将是天启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就是崇祯元年了,那时候就要以崇祯来纪年。 此时的崇祯皇上自八月当皇帝,到现在已经是有半年时间了,但是这半年以来一直还是以先帝天启的年号来纪年。 这是古之惯例,不可能新的皇帝一上任,就立马更改年号,这样是对先帝的一种不尊重,所以更改年号,一定是要等到新的一年到来,才能更改。 这一天,张九言准备早点收工,回家过一个团圆年,于是在送完了一个老爷后,他便准备回家了。 这时,不想那艾诏身边的丫鬟小翠和张明志两人,却是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张九言的面前,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十几个流氓混混。 小翠见到张九言一瘸一拐的模样,轻蔑的笑了笑,说道:“张九言,当初我要你带我走,你不听,现在变成这样,你一定很后悔吧?” 小翠大笑,“可是这世上什么都有卖,就是没有后悔药卖。” 张明志也在一旁取笑道:“小翠,你可不要取笑我们言哥儿,他现在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拉黄包车可快着呢,一天能拉一条街,哈哈哈,,,” 一众跟班混混哄然大笑。 此时的张明志,自从跟了艾忠,结实了曹青后,就变得越发没有底线,不但是连同村亲族也欺负,就连以前跟着他的村中小伙,也被他拳打脚踢,全部赶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从流民之中挑选出来的无德青壮。 张明志带着这些青壮,到处欺行霸市,竟然在县城有了势力,成为了一个地痞头目。 张九言没有理会他们的取笑,只是默默地拉着黄包车,准备离开。 小翠见此,抬脚坐上了张九言的黄包车,一脸高傲的说道:“送本小姐去拱极门。” 张九言回道:“这位小姐,我收工了,还请你让别人送吧。”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张九言的脸上,火红火红的巴掌印刻在了张九言的脸上。 是张明志。 张九言眼神凶悍的看着张明志,手里的拳头越握越紧。 但是张明志却丝毫不看在眼里,又拍了拍张九言的脸,说道:“怎么,不服啊?你动手啊。” 张明志身后的十几个混混都是上前一步,将张九言包围,大有张九言一句话不对,就要群起而攻之。 张九言牙关咯咯直响,但最终他还是弯下了腰,拉着黄包车,带着那小翠,去那拱极门。 张明志则是又另外叫了一架黄包车,跟在后面,得意洋洋,时不时的命拉黄包车的青壮追上张九言,朝张九言吐口水。 小翠则也是一起嘲讽张九言,一路说着奚落的话。 张九言如石雕一般,只是紧绷着一个脸,将这一切默默承受。 到了拱极门城,那里已经是有一辆马车在等候。 小翠下了黄包车,将五个铜钱丢在地上,嘴里笑道:“不好意思,言哥儿,没拿稳。” 说完,小翠又坐上了马车,但是却没走,而是等待看张九言弯腰捡钱的样子。 然而这还不算完,那张明志竟然又站在那五个铜钱的前面,两只脚站的开开的,意思不用说,要拿钱,就钻过去。 能不能不钻? 张明志显然没有给张九言选择的机会,眼神示意手下混混,将张九言又是包围,个个面目可憎,一脸凶悍的看着张九言。 张九言看着小翠,又看着张明志,呼吸急促,胸膛剧烈的起伏,从来没有过的屈辱感觉,让他感到自己就要窒息了。 张明志见张九言迟迟不钻自己的胯下,不耐烦的催促道:“怎么,张九言,你是不是不想在县城混了?” 随着张明志的话头,一个手下混混在张九言右腿上狠狠踢了一脚,张九言猝不及防,被踢得摔在地上。 张九言怒目看着张明志,眼睛如刀子一般。 但是张明志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张明志,他的胆子已经是大了,特别是他在张九言的右腿上扎了三刀后,更加是对张九言没有心理畏惧了。 张明志不屑的说道:“张九言,爷的耐心是有限的。” 在他们的逼迫下,张九言最终名还是弯下了腰,爬在地上,向那张明志的胯下钻去。 钻过那最屈辱的一刻时,张明志大声笑了,小翠大声笑了,街上所有的人都大声笑了。 只有张九言,听到自己的心脏,被人扎了一刀的声音。 钻过去后,张九言一个一个的,将地上那五个铜钱捡起来,眼睛里面尽是泪水,但是却始终没有一颗落下来。 这一幕,也被边上酒楼二楼雅座的黄雅升看见。 今天黄雅升和好友聚会,不想看见了这一幕。 不但是黄雅升,还有他的几个同窗好友,他们也是一并看见了。 第九十章 我们的时代,终于来了 那几个好友人人对张九言不屑一顾,言道:“静春兄,这便是你看重的那个张九言,怎么如此不堪?” “是啊,堂堂男儿大丈夫,便是身死,亦不可受如此屈辱,此子,真真妄为男儿。” 他们尽是嘲讽,但唯有那黄雅升目光凌厉,脸上神情郑重,看向那张九言,更加是感到一股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危险气息。 在众人的嘲笑中,张九言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在柔远门外,和刘宗敏,张桂云等人汇合后,一起回张家村。 路上,大家都是沉默不言,他们也都是听说了张九言受辱的事情,都是替张九言感到不忿。 特别是刘宗敏,想要去找张明志算账,却是被张九言厉声何止。 张九言从来没有用那么严厉的语气对他说过话,这让刘宗敏也是吓了一跳。 张九言让大家都不要再提,谁也别说,开开心心过一个年。 张九言如此,大家自然不敢再说,但是沉闷的气氛却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九言。” “相公。” 才刚到村口,张九言就看见姐姐站在那里招手,喊着自己的名字。 以此同时,刘宗敏也看到妻子小莲在呼喊自己,刘宗敏想要快跑几步,却看见张九言还是如木人石雕一般,一瘸一拐的拉着黄包车,下意识的,他也是不敢跑了。 张九言姐姐小跑几步,奔到张九言面前,见到张九言,感受到了张九言内心的沉闷,知道张九言一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疲惫不堪。 但是她没有说破,只是接过张九言手里的黄包车,说道:“九言,你累不累?来,姐姐拉你回家。” “好啊。” 张九言挤出笑,直接坐上了自己的黄包车,让姐姐在前面拉着。 “九言,姐姐拉的快不快?等过了年,姐姐也出去拉黄包车,好不好?” 张九言姐姐是一个要强的女人,现在和李富贵断了关系,吃住都在娘家,这让她心里很过意不起, 再加上现在一家都靠张九言做事,可想而知张九言的负担有多大。 于是张九言姐姐就寻思着等过了年,她也出去拉黄包车。 张九言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是怎么出来的,笑着说道:“不好,姐姐你可以拉黄包车,但是只能拉我一个人。” 张九言姐姐心里甜甜的,知道弟弟心疼自己。 张九言坐在黄包车上,看着姐姐在前面拉着黄包车,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小时候自己流着鼻涕,流着哈喇子,跟在姐姐后面玩的情景。 这一刻,张九言才是感受到了一丝幸福,在这苦难的世道下,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后面的小莲也学着张九言姐姐的样子,也让刘宗敏坐,她来拉黄包车。 刘宗敏也是有样学样,也坐到黄包车上去,看着小莲拉自己,笑的合不拢嘴巴。 张九言娘听见声音,知道他们回来了,高兴的在家门口接。 看见他们,张九言娘高兴的招手,“快来,快来,今天过年,娘做了鸡给你们吃。” 张九言坐在黄包车上,看着娘那高兴的模样,眼睛模糊了。 进了屋,见张桂成一家也来了,张九言爹正在和张桂成聊天。 “三叔,三婶,九真弟弟。” 张九言表现的就跟以前一样,只有张九言姐姐这时候可以感受到张九言的心情。 但是张九言姐姐觉得这一刻的张九言真正的长大了,因为她看到张九言身上的一份担当。 张九言,张九言爹娘,姐姐,刘宗敏一家三口,还有张桂成一家三口,大家围坐在桌前,其乐融融,吃着年夜饭。 夜幕降临,夜色越来越深,渐渐的,天地间一片安宁,沉静,死静。 张九言没有睡,他站在屋外,看着天际高悬的那一轮孤月,只如定住了身形一般,久久不动,也不说话。 “大哥。” 刘宗敏走到了张九言身边,一想起张九言受到张明志的欺辱,他就心里不好受。 但是无奈张九言管得紧,不让他报复,他也是不敢违抗。 张九言没有回头,只是还如开始那般抬头看天,好似没有听到。 月亮落下去了,太阳升起来了,越升越高,天空泛起白光,普照大地。 这一刻,天启年正式结束,崇祯年,开始了。 张九言面无表情,说道:“刘宗敏。” “在,我在。” 刘宗敏一听张九言说话,急忙走到张九言身边。 张九言转头看着他,目光锐厉,越来越锐厉,神情也是变得越来越严肃,只听张九言目光炯炯的说道:“刘宗敏,属于我们的时代,终于来了。” “臾”的一声鹰唳,张九言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只苍健的雄鹰在十步内腾起,直飞苍穹,遨游天际。 雄鹰飞州过府,见云望日,最后消失在那遥远的天边。 正月很快过去了,进入了二月,各地的秋粮征收也到了最后的时限。 天灾不断,陕北的收成几尽于无,百姓苦不堪言,每日里都有百姓饥饿而死。 但是这些在权贵眼里却是微不足道,本该赈济灾民的时刻,他们却是照样催逼着百姓上交秋粮税赋。 这,就是压垮陕北百姓最后的一根稻草。 “梆梆梆,,,” 张家村打谷场,响起了一声声急促的棒子声,催促着村民集合。 这时候,张明志正得意洋洋的在七八个混混跟班的簇拥下,站在打谷场中央,很是威风。 村民到齐,张明志大声说道:“皇恩浩荡,如今,又到了我们报效皇上的时候了,秋粮税赋你们马上交上来,每亩地五分八厘银,你们必须要按时交纳,最晚不能超过月底。 交不上来,抓人坐监。” 张明志这话犹如是一个炸雷,村民顿时便是炸开了锅,一个个的群情激愤。 “怎么每亩地是五分八厘银啊,以前不是三分三厘银吗?” “是啊是啊,地里种不出庄稼,朝廷不来救济我们,反而还加我们的税赋,这是不让我们活啊。” “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第九十一章 仗义出手 税赋几尽翻了一倍,老百姓哪里承受的住,一个个的大声喊叫,厉声质问,场面几尽失控。 其实这税赋乃是张明志,还有县衙各级吏员们在其中动了手脚,为的,不过是要吃肥自己而已。 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天启朝了,天启朝那时候东厂,西厂,锦衣卫,这些皇帝的抓牙耳目遍及天下。 各级官员和吏员在这些耳目的严密监视下,自然不敢欺压百姓太甚。 但是现在崇祯皇帝上台,在满朝“为民诸公”的官员劝谏下,裁撤了大部的耳目,并且大幅度的收缴他们的权利,使他们有名无实,成了空架子。 被锦衣卫压迫了太久,各级官员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做官了,于是他们变得越发明目张胆,摊派各种名目的赋税,捞取好处,就变得司空见惯。 张明志早就料到这样的场面,大喝道:“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啊?” 张明志带来的那些混混,这时候也是跟着张明志一同喝止村民。 造反是百姓都不敢去想,更不敢去做的事情,每每这话吼出来,百姓们也都是不敢吵闹。 张明志又道:“耕地种粮,缴纳赋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有什么不服的? 现在到处多灾,皇上和朝廷对这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我们身为臣民,正是到了多替皇上分忧的时候,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知道吗?” 村民们个个都是脸色哀愁,对这一次的赋税难关都是充满了担忧。 但是张明志不会顾念这些,除了照顾一下自己的亲叔亲伯伯,至于别的人家,都是要压榨,要不然,他如何捞取好处? 但是捞取好处,那也得村民交得起银子才行,村民们个个穷的叮当响,现在哪里交得起赋税。 所以这张明志交代过后,只有三两户去张明志那里把银子交了,其他的人家,却是没有去缴纳赋税,因为交不起啊。 于是过二月,张明志带着衙役,还有他手下的那些混混,开始到处抓人。 “张桂山,你家里的赋税还不交吗?” 张明志带着一大帮子人进了一户村民家里,对那叫做张桂山的人喝道。 张桂山一副可怜模样,驮着身子,对张明志哀求道:“志哥儿,我家里实在是交不起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一个祖宗传下来的,我求你帮帮忙吧。” 张明志把手一甩,“你少来这套,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那赋税都不要交了,我告诉你,交不起赋税,那就卖儿卖女,卖田买地,给我带走。” 张桂山大怒,指着张明志的鼻子骂道:“张明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就是第二个张天寿,你不得好死。” 张明志狠狠的一脚踢在张桂山的身上,把他踢得在地上打滚,而后不待他挣扎,就被衙役给抓拿,坐监。 把不愿意缴纳赋税的人抓起来,那么就可以逼迫他的家人去筹钱,这是再常用不过的手段。 而这也是张明志这些人最希望看到的了,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逼迫百姓低价卖地,他们一转手,就可以大赚一笔。 所以每一年的赋税缴纳之时,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抓进县衙坐牢挨打。 一个个的挨家挨户的抓过去,张明志一共抓了六个人去县衙坐牢。 这是给村民的一个警告,让他们尽快筹钱,今天露个,明天还会更多。 张桂山的婆娘邓氏,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跑来张九言家里,哭求张九言能够帮忙。 张九言名声一向不错,对大家都是照顾,哪里像张天寿,张明志之流,那真是不堪入目,坏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邓氏跪在地上哭求道:“言哥儿,求你救救我家桂山吧,他被衙役抓走了。” 张九言一个人关在房里,没有出来,只有那张九言娘在一边劝慰。 邓氏的哭求引来了其他几个被抓人家的注意,他们也是一个个的拖家带口,来张九言这边求救。 这时候的张九言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希望了,张九言神通广大,得罪了张天寿,没事。后来又得罪了艾诏,也没事。 这样的本事,找遍了整个米脂,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 “言哥儿,求你救救我家桂山吧,他马上就要被带到县衙去了。” “是啊言哥儿,我父亲也被他们抓走了,马上他就要被抓去县衙了。” 大家一阵哭求,哭到最后,就连那没有被抓走的人,也是一个个的跑来求张九言给他们想办法,度过难关。 就这样,不过一会时间,就有百多个村民来了,那场面,真真是令人心酸。 “吱呀”一声,张九言的房门打开了,张九言走了出来,脸色沉重。 张九言身后,刘宗敏如影子一般的跟在他身后,虽然不说话,但是却和张九言一般,神情严肃无比。 大家一看张九言出来了,一个个的凑到张九言面前,哭求张九言帮助。 张九言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在众人的期待下,走向那村口方向,那里,被抓的村民都在那里,等着一起被抓去县衙。 张九言如此,那些哭求的村民都是有了希望,纷纷跟在后面。 但是张九言爹娘,还有姐姐,他们都是急了,张九言爹喊道:“你干什么?想死啊?” 张九言娘知道要出大事了,但是又不敢在张九言面前乱说,怕自己说错话,会添乱,只能抽泣。 张九言姐姐倒也敢说话,也对张九言说道:“九言,你不要做傻事啊。” 张九言回头看了看爹娘,还有姐姐,说道:“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难道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抓进县衙打死吗?” 说完,张九言不再多说,走了。 ,,,,,, “张明志,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亏你也姓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张明志,按辈分我还是你三叔公,你做出这种恶事,你会天打雷劈的。” 几个村民被拘押,准备带去县衙,眼见大难临头,他们都是对张明志大骂不止。 第九十二章 张家村血案 张明志轻蔑的笑了笑,对他们骂道:“什么亲戚不亲戚,他娘的,老子只管自己的前途富贵,不踩着你们,我怎么往上爬?” 一边的捕快周全则是没有二话,直接上去用刀背对着他们一阵打,只打的那几个村民叫苦不迭,哪里还敢骂。 “哼。” 周全冷哼一声,对张明志说道:“跟他们费个什么话,只要能够赚银子,亲戚算什么?” 张明志深以为然,“不错,周爷说的是,这些人就是我的垫脚石。” 说完,张明志大喝一声,“带走。” 几个衙役当先,还有那些跟班混混一道,押着被抓的村民上路。 然而没走几步,张九言就来了,跟在张九言后面,还有那数以百计的村民。 张明志看着一瘸一拐的张九言,不屑的笑道:“张九言,你这个瘸子,怎么,你还想给人出头?” 张九言没有理会,只是一步一步,瘸着腿,走向张明志。 张明志将一根皮鞭拿在手里,等到张九言走到自己面前,张明志直接便是“呼”的一声,一鞭子就抽在了张九言的脸上。 张九言瞬间脸上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但是张九言却没有发生一声苦痛。 后面的张九言爹娘,还有姐姐,他们看了,哪里忍的住,都是想要上前,却是被刘宗敏拦住。 张明志见张九言没有喊痛求饶,又是“呼”的一声,又一道血痕打在了张九言的脸上。 张九言用手慢慢的摸了摸脸上的血痕,手指沾了血。 这时,又是一记鞭子狠狠地打在了张九言的脸上。 这一下,张九言不但是脸上被打,手上也是一同留下了血痕。 “哼。” 张明志冷哼一声,“张九言,鞭子的滋味怎么样?” 话音一落,张明志又是挥鞭,向着张九言狠狠打去。 不过这一次,张九言没有任他鞭打,而是一手将鞭子抓住。 张九言紧紧地将鞭子抓在手里,不论张明志如何拉拽,都是牢牢的握在手里,分毫不动。 张九言目光陡然锐厉,一声大喝,提起右腿,狠狠地一脚踢在张明志的身上,将他踢得向后翻倒在地。 这一脚,惊呆了众人,所有人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九言,还有他的那条右腿。 大家心中惊奇,张九言不是右腿瘸了吗?怎么现在好了? 张九言从腰间抽出来一把菜刀,一步一步稳如泰山的向张明志走去,他身上那强烈的仇恨,造成了巨大的压迫力,足以令人窒息。 “你你你,,,你没瘸。” 张明志极度恐惧,想要爬起来,却是脚下不听使唤,几次爬到一半,又都是脚下打软,摔在地上。 张九言走到张明志面前,看着他,冷声说道:“扎我三刀,抽我三鞭子,要你一条命,你也不亏。” 话音一落,张九言猛地一声大喝,高举菜刀,直接向那张明志砍去。 “啊,” 一声惨叫,血溅三尺,张九言一刀砍在张明志喉咙,最后菜刀卡在他的锁骨处,拿不出来。 张九言一发狠,对着张明志锁骨处狠狠的踹了两脚,这才是将菜刀拔出,而此时,张明志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静,死一般的静,一切就像是在这一刻被定住一般。 所有人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血淋淋场面,没有人想到张九言会当众杀人。 然而这才只是开始,张九言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对刘宗敏大喝一声,“宗敏,动手。” “是,大哥。” 刘宗敏答应一声,反手从后面腰间拿出藏在里面的短斧,对着前面几步远的两个张明志跟班混混,便是杀去。 那两个混混被张九言惊呆,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刘宗敏在后面砍杀,立死当场。 张九言则也是对着边上的那衙役,混混,也是一通乱杀。 “杀人了,造反啊,” 混混,衙役,他们哪里敢对张九言,刘宗敏两人以死相搏,一个个的都是自顾逃散。 捕快周全这一次是被张明志请来压场子的,本以为是个捞钱的美差,不想却是遇上了张九言突然爆发,砍杀一气。 纵然是他周全手里人命不少,可也是吓得不轻。 这就是人常说的横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现在谁都知道张九言和刘宗敏,那就是不要命了,就是要在死前乱杀一气,以得个痛快。 所以这时候的周全,这时候也是不敢去拼,只顾夺路而逃。 张九言显然不打算放过他,疾步紧追,在杀死两个混混后,就向着那周全追去。 见周全速度飞快,张九言追不上,一发狠,张九言将手里的菜刀使尽浑身气力,投掷过去。 “呼”的一声凌厉划破长空,菜刀砍中周全的后背,一身鲜血淋漓,周全跌在地上。 周全自知张九言必杀他,这时候也是无路可退,抽出腰间的佩刀,一声大吼,爬起来向张九言杀去。 张九言沉着冷静,稳步上前,一脚凌空踢,将周全的佩刀踢飞, 而后张九言不停分毫,又是紧接着跳在半空,一个斗大的拳头就打在了周全的脸上,只打的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张九言捡起地上周全的腰刀,提在手里,看着周全,目露凶光。 周全吓得浑身直打哆嗦,“言,,,言哥儿,我和你也没什么大仇大恨,你放我一马,放我一马。” “放你?” 张九言冷笑一声,“放不放你,得阎王爷说了算,我,能做的只得是把你送去见阎王。” 说完,张九言挥刀砍去。 “咻”的一声,刀锋一过,周全咽喉留下一道红线,继而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抽搐一阵,死了。 杀了周全,张九言又去同刘宗敏一道,在后面一路追杀别的衙役和混混。 这些人一被追上,张九言和刘宗敏就是毫不留情,将他们一刀了账。 就这样的一阵砍杀,前前后后死在张九言和刘宗敏手里的人共有九人。 其中包括张明志在内七人,另有包括周全在内的两个捕快,他们都是被杀当场。 第九十三章 君子报仇尤未晚 等到张九言和刘宗敏再次出现在村民的面前时,他们已经浑身是血,犹如血人。 但是村民们却是没有人害怕,因为村民们都知道张九言不会伤害他们的,这一点,好似默契一般,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呼”“呼”,,, 张九言喘着粗气,走到爹娘,还有姐姐面前,对他们说道:“快,收拾东西,我们走。” 这时候的张九言爹娘,还有姐姐,他们都是傻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张九言会大开杀戒,不但杀张明志,连捕快也杀。 这是什么?这是造反啊。 张九言爹气的手直打抖,“你你你,你这个畜生,这是要杀头的啊。” 张九言双手按住爹,严厉无比的说道:“爹,现在没时间了,快回家收拾东西。” 说完,张九言又对娘和姐姐,小莲他们说道:“快,没时间了。” 尽管这时候他们也是很震惊,对张九言的行为感到惊讶无比,但是也知道这时候只能跑,要不然,一家没一个能活。 所以他们这时候也是没办法,只能是按照张九言的话去做,急忙忙跑去家中,收拾一番。 临走前,张九言对一众村民说道:“各位,今天我张九言只能帮到这里了,以后大家各自保重,如果你们活不下去,可以去王婆山找我,告辞。” 说完,张九言带着刘宗敏,还有爹娘姐姐他们,走了。 这一天,张九言在张家村怒杀九人,米脂震动,不过一两日时间,张九言的事迹便是在百姓之中传开。 而张九言的行为,也成为了许多热血青年敬佩的对象。 抛去这些暂且不提,单说张家村事件发生的第三天晚上。 艾家的走狗,那车船店脚牙曹青,此时喝的伶仃大醉,在两个手下的搀扶下,回到他在石坡巷边的小巷,文思巷的家中。 这曹青便是之前帮助张明志扎了张九言三刀的那个人。 别看现在张明志被杀了,但他却是丝毫不受到影响,该吃吃,该喝喝,仿佛跟他没关系一般。 不过他这样想,可别人不这样想。 只见曹青三人一进文思巷,便有一人低着头,尾随他们一道进入。 细看之下,此人不是那张九言又是谁? 曹青是艾家的得力走狗,又和自己有仇恨,差点死在他手里,张九言岂能放过他? 张九言出现不久,曹青三人的前面又是出现一人,此人不是刘宗敏又是谁? 张九言和刘宗敏一步步向着曹青三人走去,手里,已经是握紧了武器。 危险的气息是有味道的,当一个人在危险的环境中呆的久了,就可以闻到这样的味道,感受到这样的危险气息。 曹青久在道上混,手里的人命何止十个八个,当张九言和刘宗敏出现不久,他便是感受到了危险。 曹青从酒醉中惊醒,停下脚步,看着前面后面的人,曹青脸色越来越是凝重。 曹青感受到了这危险的气息非比寻常,不敢怠慢,曹青对前后的张九言和刘宗敏拱手,说道:“不知两位是哪路好汉?在下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明言。” 张九言抬起头,对曹青说道:“曹青,还记得我吗?” 曹青眯眼,仔细一看,见竟然是张九言,不禁心中大骇。 “张九言,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到县城来?” “呵呵呵,,,” 张九言冷笑几声,“胆子不大,怎么报仇啊?” 说完,张九言抽出从周全那里抢夺来的佩刀,对曹青三人冲杀过去。 以此同时,刘宗敏也是扬起手里的厉斧,向着曹青三人冲杀过去。 曹青及两个手下大惊,曹青还好,身上有随身携带的短刀,从腿裤抽出后,对两个手下道:“你们对付后面,张九言我来。” 曹青处变不惊,但是他的两个手下显然不及他,得了曹青的命令,对付刘宗敏。 可他们刚刚喝酒回来,哪里会想到在县城里面,又是自己的地盘,哪里会出事,所以这时候身上也没带刀棒。 两人赤手空拳,面对那手持利斧,一脸凶悍,浑身杀气腾腾的刘宗敏,他们胆都要吓破了。 却说那曹青,面对急速冲杀而来的张九言,也是丝毫不惧,大喝一声,面对面,刀对刀,对冲过去。 张九言目光锐厉,紧握刀柄,对着曹青就是挥刀劈砍。 “锵”的一声,两柄刀剧烈的碰撞在一起,黑暗中溅起许多点点火花,煞是动人心魄。 张九言手里发麻,但是不敢耽误,仗着自己的刀比曹青的刀长,一寸长,一寸强,对着曹青就一阵猛砍。 张九言从来没有学过武功,更加没有学过刀法,所以他唯一能够凭仗的只有自己的一口气,一口你死我活的气。 以自己的一股蛮力,以乱打精,以乱打强。 “锵锵锵,” 不过一两个眨眼,两人的刀就已经是碰撞十几下,刀刀见火,危险异常。 曹青对张九言这毫无章法的打法,也是心中惊骇,他没想到这张九言如此难缠,这杂乱的刀法如此难以对付。 而后面,那刘宗敏已经一冲而过,先是一斧子砍在一人的胸膛,而后猛地拔出,顺势用斧背砸在了另一人的脑袋上,两人皆是被一招毙命。 不愧是历史留名的人物,在千百万人中留下了自己的大名,这杀人的本事仿佛就是天生的一般,非是张九言可以比拟。 杀死那两人,刘宗敏不敢耽误片刻,又是手持利斧,向那曹青奔杀而去。 曹青感受到背后的凌厉危险,心中大骇,但是此时的他,便是面前的张九言,他也是一时难以招架,哪里还接的住两个人的前后夹攻。 心知必死无疑,曹青大吼一声,偷着机会,将手中的短刀投掷而出。 张九言猝不及防,被短刀刺中手臂,短刀穿臂而出,露出刀尖。 而以此同时,刘宗敏的利斧也已经是狠狠地砍进了曹青的后背,几乎是整个斧子,都是没入他的身体。 “大哥,你没事吧?” 第九十四章 这对爷孙不一般 刘宗敏狠狠地向前一踢,踢在曹青身上,拔出了利斧,而后扶住张九言,关切的问道。 张九言一发狠,紧咬牙关,猛的把短刀拔出,顿时血流如柱。 “大哥,这不能拔刀啊?” 张九言拔刀之时,刘宗敏想要劝,却是慢了半拍,张九言已经是做了。 张九言脸上惨白,说道:“没事,阎王让我三更死,我绝不拖到五更天,真要怕死,何必干这事。” 张九言话里决绝,悍不畏死,让刘宗敏也是动容。 而后刘宗敏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给张九言紧紧包扎住伤口,以暂时止血。 张九言急道:“宗敏,快走,照计划出城。” 刘宗敏见张九言受伤,哪里放心,“大哥,还是我们一起走吧。” 张九言怒道:“别废话,真要一起走,那一个都走不了,快,走。” 刘宗敏不敢违抗,和张九言立时各自分道扬镳,照着事先的计划,待天亮后,再寻机会各自出城。 “杀人了,杀人了,” 两人刚刚分开不久,巷子里面就响起了惊叫声,继而就是一阵又一阵的敲锣声,梆子声。 不多时,那县衙的捕快,还有那车船店的其他头目们,他们也是来了。 见曹青被人当街杀死,人人皆是惊讶。 此时城门已经是关闭,杀人凶手绝对还没有逃出去,于是他们全城大举搜捕,只恨不得将县城翻过来。 张九言一路疾跑,想要逃回事先计划好的隐秘藏身之地,但是不想急速奔跑之下,血流不止,脑袋越来越是晕晕沉沉。 张九言心知大事不好,再这样跑下去,不用别人来抓,自己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于是张九言管不了那么多,又是脱下一件衣裳,包住手臂,避免他们顺着血迹找来。 一边跑,一边四下急看,找寻藏身之地。 跑了一阵,眼见前面有一个土地庙,显是荒废了许久,顾不得里面有没有人,直接就跑了进去。 一进去,只见里面尽是草堆,蜘蛛网,还有那破烂的桌椅板凳,杂乱无章的四下堆积。 张九言心里一喜,还好没有人。 赶紧找了一个角落,再用破烂的木板荒草包裹着自己,以免别人一进来,就被发现。 没多大的功夫,果然是不出所料,一大群人便是找到了这里,其中两人进来一阵查找。 张九言紧握刀柄,一旦自己被发现,少不得来他个鱼死网破,以命换命。 不过好在张九言提前准备,隐藏好了自己,那两人只是粗粗看了一下,就离开了。 张九言又是等待了一回,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声音没有了,确定没人了,他才是从乱草中露出了头。 而后张九言把刀放在屁股下面,从腰间拿出一些草药,含在嘴里嚼吧嚼吧几下,就敷在了受伤的手臂上。 这草药是之前为防万一,提前备下的,止血,没想到还真就用上了。 敷好后,稍稍休息了一会,便又是听见外面有动静。 张九言赶紧藏好,只露出眼睛,悄悄的打量。 不多时,只见一个五十余岁的老汉,手里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进来了。 老汉穿着一般,不过眉宇间有那一股子气势,张九言感觉这人不是寻常百姓。 再看那孩子,衣裳破烂,脸上黑不溜秋,身子单薄,看着像是男孩。 老汉进来后,在庙里四下大致看了一下,见无人,便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带着孩子坐在了地上。 而后老汉从包袱里面拿出一根绳子,将孩子的双手绑住,另一头则是绑在他自己的手上。 绑好绳子,老汉自顾自的又吃了一个饼子,最后呼噜噜的睡了。 张九言见此情景,心中闪过念头,怎么回事? 难道是怕孩子不懂事,晚上乱跑?又或者那孩子是拐来的? 张九言又将目光看向那孩子,见孩子不哭不闹,而且还特意放轻自己的动作,生怕打扰到老汉。 张九言见此,心说应该是爷孙。 不过他们在这里,张九言也不好活动,万一惊到了他们,他们大喊大叫,只怕要引来捕快和车船店的脚夫打手。 于是张九言只得也时刻注意自己的动作,别让他们发现。 哪知道没几下功夫,也许是太累,又或是失血缘故,张九言很快就睡着了。 再说那孩子,没有睡觉,而是很乖巧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他也会四下张头看看。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那孩子看见张九言藏身的那乱草推一起一伏,像是有人睡在里面。 孩子一愣,不过他却是没有说话,更没有叫醒老汉,只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尽管是双手被绑住,但依然用地上的一根树枝,在地上用树枝学学画画。 老汉有时醒来,会睁开眼睛看看,见孩子在那里学学画画,便又是接着睡觉。 张九言睡到半夜,醒来,本能的伸了一个懒腰,不过触动了手臂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张九言瞬间惊醒。 吓了一跳,张九言赶紧压住自己的声音,见老汉和孩子都是没有发觉,张九言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在张九言松一口气的时候,张九言看见那孩子在嘴里沾了一点口水,在一块小木板上写了写,而后拿起木板对着自己。 孩子极力的掩饰自己的动作,生怕被一旁的老汉看见。 张九言眯着眼睛细看,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救我”两个字。 张九言心里一惊,原来这孩子还真是被拐来的。 惊讶过后,张九言又对孩子刮目相看,心说这孩子不简单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他竟然是装作不知,就连自己,也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不但如此,他还会写字。 写字可不容易,这可不是一般人会的,在文盲率达到九成多的大明,会写字,就已经是不知道把多少人给比了下去。 张九言惊讶过后,冷静的观察了一会,见老汉确实是睡的比较死,于是决定出手救下这个孩子。 第九十五章 佳人在前尤不知 张九言决定救人,此时那老汉睡得跟猪相似,张九言认为是个绝佳的机会。 张九言极力的控制自己的动作,轻手轻脚,轻轻的从乱草堆出来。 而此时张九言身上的血已经是干了,印在衣裳上,甚是吓人。 特别是这时候手里又拿着刀,一双眼睛如虎狼一般,更加是恐怖,犹如鬼屠。 这样的形象陡然出现在眼前,一般小孩十有八九都要吓得哭出来。 但是这小孩却是不一样,只是开始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讶。 不就很快,他就恢复如常,还配合张九言,不让自己发出哪怕一丝声响。 张九言眼睛时刻不离,紧盯着那老汉,脚下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对于敌人,只要他被自己定义为敌人,那就永远不要大意,不论对方实力如何,因为大意的代价,也许就是万劫不复。 这个道理,张九言用生命的代价体验过,那小翠,小小一个丫鬟,曾经在张九言的眼里毫不起眼,但是却差点要了张九言的命。 血的代价,不可再犯。 小心翼翼的到了老汉身边,张九言高高举起刀,不敢耽误时间。 “呼”的一声,刀锋带着无边气势,一刀砍在了老汉身上。 老汉猛然惊醒,但此时已经是晚了,刀已经是深深地砍在了老汉的身上,让他没有反手之力。 “你,,,你,” 老汉手指着张九言,不甘心,但是最后手还是落了下来,脑袋一歪,死了。 老汉一死,张九言也是松了一口气,一下跌在地上。 刚才的一发力,极大的牵动了张九言的伤口,让他的伤口也是裂出了血。 小孩见老汉死了,很是高兴,跪在地上,不住地向张九言磕头。 “多谢大哥哥救命之恩,大哥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张九言无力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走吧,回家去吧。” 张九言用刀一下割断绑缚孩子的绳子,让他回家。 但孩子却没走,说道:“大哥哥,我家在浙江,回不去了。” “浙江?” 张九言吃了一惊,古人离家百里就算是出了一趟大远门,多少人一辈子都没出过这个距离。 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孩子,竟然是从浙江来的,这路程,对于这年头的人来说,那就跟从天涯海角来是差不多的。 张九言细问之下,得知这孩子本是浙江嘉兴人士,家境富裕,自小便饱读诗书,但是不想在一次外出游玩之际,被人拐卖。 而后拐卖他的人也是几经转手,颠沛流离之下,来到了米脂。 张九言苦笑几声,“那怎么办?我自己一身伤,也不能带着你,你自己想办法活命吧。” 张九言说着,忍着剧痛,坐回自己的草堆。 那孩子没有走,而是走到张九言身边,对张九言说道:“你不能带着我,我可以带着你啊,你现在有伤,我可以照顾你。” 张九言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一样,“你,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孩子听了,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现在有伤,但又不敢去医馆,一定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躲在这里,如果逃不走,没吃没喝,你怎么办?” 说到这里,小孩昂起了头,“这时候,我就可以帮到你了。” 张九言用惊疑的目光看向这孩子,没想到这孩子还真有点心思。 “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见张九言这样问自己,露出振奋笑容,说道:“我叫杨爱,今年九岁。” “杨爱。” 张九言嘀咕了一句,“好好一个男孩子,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如果此时的张九言,知道杨爱在历史上还有另一个名字,并且还是一个极其令人敬仰的名字,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样说。 再说当下。 杨爱听了,想要辩驳,却是又咽了回去。 张九言休息一会,而后又起来,单手将那老汉的尸体拖到后堂角落,免得被人发现。 杨爱虽然还小,但不用张九言说话,他就很自觉的在一边帮忙,甚至做事情比张九言还周到。 就比如说尸体拖到了后面角落,杨爱比张九言还要细心,不但是四处找来杂物掩盖, 还着重找一些有味道的杂物,不但起到了掩盖的作用,连以后尸体的味道也能一并遮掩。 张九言这下知道杨爱在拐子手里为什么没事了,这眼力劲,还有心思缜密,真不是一般孩子能有的。 便是比之大人,他也不差多少。 忙了半宿,遮掩也是极度累,躺回之前的草堆睡觉。 杨爱则是坐在地上,用膝盖顶住下巴,以此睡觉。 不过张九言发现他时不时的就会惊醒,脸上尽是慌张惊恐的神色,四下张望。 看来这小子这几年被拐卖,颠沛流离的经历,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虽然表面上显的很早慧,有主见, 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只有睡着后,才会露出他脆弱的一面。 这让张九言看的也是心中不忍,见其可怜,张九言唤道:“小子,过来。” 杨爱站起来走到张九言面前。 张九言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抱着他睡下,“现在怕不怕?” 杨爱开始极力抵抗,但是当他听到张九言问他怕不怕的时候,才知张九言对他没有恶意。 不过杨爱的脸还是红了,低着头,声音细不可闻,回道:“不怕了。” 张九言见他这样,心里好笑,心说这小子还没看出来,脸皮子还蛮薄的。 两人就这样抱着一起,不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杨爱睡的很香,很沉,中途没有再醒来,这一晚,是他自拐卖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第二天,还是张九言第一个先醒来,把边上的杨爱叫醒。 “小子,出去看看,顺便买几个馍馍回来。” 杨爱醒来,一见自己睡在张九言怀里,很不自在,一副颇为难为情的模样。 张九言见他这样,取笑道:“你小子怎么了?有病啊?去买点吃的回来。” 杨爱不敢回话,接过张九言手里的几个铜钱,出去了。 第九十六章 赶紧走 出去了半天,张九言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但是那杨爱却是还没有回来。 张九言不禁骂道:“这小子不会是个白眼狼,就这么跑了吧。” 又是等了许久,杨爱才是姗姗来迟。 杨爱把馍馍交到张九言手里,然后说道:“大哥哥,外面有很多的捕快,还有很多的脚夫,他们到处搜捕,连城门都戒严了,好多人,我们混不出去了。” 张九言笑道:“你小子,倒还有点心,知道去城门口看看,我还以为你小子跑了呢。” 说完,张九言大口大口的吃着馍馍,“饿了吧,一块吃。” 拿了两个馍馍给杨爱,杨爱接过馍馍,坐在张九言身边,两人一大一小并排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对于全城搜捕,张九言也是早有意料,只是没想到他们搜捕的力度会这么大。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区区一个曹青,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之所以如此,也不过是因为他死在县城,打了县衙的脸,县衙才会这么重视。 不过这是暂时的,很快他们就会松懈,就大明末年这德行,能有三分钟热度,就不错了。 之后的几天,为了避开风头,张九言和杨爱一直躲在破庙里面,没有出去。 张九言对杨爱也很看的顺眼,白天由他出去买吃的,晚上见他害怕,都是和他一起睡在荒草堆。 如此这般,到了杀曹青的第四天早上,两人刚刚吃了几个馍馍,还没有休息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张九言不敢怠慢,赶紧和杨爱一道藏到后面去。 通过缝隙,张九言发现有三人进来了,看样子,应该是那车船店的脚夫打手。 张九言示意,让杨爱不要出声。 杨爱紧紧的抱住张九言,好似生怕被发现。 张九言见他如此,微微笑了笑,一只手将他搂在怀里。 这时,杨爱才是少了惊恐,有了安定。 那三人进来后,四处查找了一遍,眼见一人就要向着自己这边找来。张九言将刀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那人正要过来,不想另一人惊叫道:“有血迹。” 那人被吸引过去。 原来是张九言杀死那老汉,留在地上的血迹被发现。 “没想到这里也有命案,快,快去报告县衙,这一定也是张九言那厮做下的勾当。” 三人之中,一人前去报官,留下两人在这里。 张九言心道不好,这里不安全了,不过就这样离开,一定会被发现,不容易走。 张九言想了一会,而后对杨爱小声说道:“小子,你去把他们引到这里来,我趁机砍了他们,然后我们再逃。” 杨爱似乎很胆大,一点也不怯场,点点头,然后大叫一声,“啊,有死人啊。” 杨爱一边大叫,一边哭哭啼啼的跑去跟那两个人说。 张九言都被他这突然的一声吓到了,心说这小子鬼机灵,说他胆子小,胆子有时却异常的大,长大了那也是不得了,绝对是一个人物。 那两人听杨爱说里面有尸体,心说一定是张九言在这里杀人灭口,把尸体拖到了后面。 “尸体在哪?还有人吗?”一人问道。 杨爱一脸惊恐,说道:“没人,就是地上有一个死人,好吓人啊,好吓人啊。” 两人对视一眼,“走,去看看。”其中一人说道。 两人让杨爱带路,去了庙宇后堂。 不想一进去,就被张九言从后面给他们一人一刀,两人顷刻间毙命。 杨爱见张九言如此勇猛,夸道:“大哥哥,你真厉害。” 张九言瞥了一眼杨爱,将沾满鲜血的刀在一人身上擦了擦,“你小子也不赖。” 而后,张九言又换上了另一人的衣裳,虽然上面也有血迹,但是比起自己的总要好些,没那么刺眼,惹人怀疑。 “大哥哥,我们走吧。” 在张九言换衣裳的时候,杨爱竟然还转过头去,让张九言也是心里好笑,心说这小子看来没说谎,出身真是富贵人家,家里的规矩还没丢。 “大哥哥,我们快走吧。” “走。” 张九言带着杨爱,走了。 不多时,捕头赵显根就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车船店的一个主事头目。 众人一见又死了两人,都是大惊,赵显根骂道:“这个张九言,真他娘的是个杀才,早知道他这样,当初就该一刀把他砍了。” 其他车船店的人则是心中惶恐,心说这搜捕的风险也太大了,看来不能真找,应付一下就可以了,别到时候跟这两人一样,把自己给搭进去。 “大哥哥,我们现在去哪?” 路上,张九言带着杨爱,装作乞丐,披散着头发,走在大街上。 杨爱四下看,见大街上不时有那脚夫打手向那破庙过去,杨爱不由得对张九言问道,不知道现在张九言心中有何打算。 张九言低声说道:“出城。” “啊,出城?” 杨爱吃了一惊,张九言吓了一跳,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杨爱这才是知道自己失态,刚才的声音大了。 不过好在没人发现,倒也是没出事。 杨爱压低声音,问道:“大哥哥,你刚刚杀了两人,现在他们都在到处找你,这时候出去,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张九言不屑的笑了笑,“你倒是看得起他们,越是危险的时候越安全,懂吗?” 张九言这话也不是没道理,现在不论是捕快,还是车船店脚夫,他们现在被破庙的事情吸引注意力,别的地方自然人就少了。 而且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相信就在这风口尖上,张九言敢出城。 带着杨爱来到柔远门,排队来到城门口,接受门口小吏的检查。 果然,这里查验的人少了许多,看来是去破庙那边了。 看门小吏张九言也认识,以前张九言来县城拉黄包车,都是要从给他手里过去。 小吏检查到了张九言时,尽管张九言头发乱糟糟,就像一个乞丐,但他却是立时感觉熟悉。 下意识的,小吏忍不住多打量了张九言几眼,这一打量,一下就把张九言给认出来了。 第九十七章 如雷贯耳 张九言也知自己败露,不再躲避他,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手里,已经是紧握住了刀。 杨爱发现了异常,心里害怕,本能的紧紧抱住张九言,直往张九言怀里躲。 小吏这时候心里那是叫天,这可怎么办? 自己只要一发出声,张九言那绝对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快快快,快走。” 最终,这个看门小吏还是没有敢揭穿张九言,毕竟事关自己小命,谁也不敢乱赌。 张九言对他露出一丝笑容,低声说道:“多谢。” 说完,张九言带着杨爱出了城门。 离开县城,张九言一路带着杨爱急走,不敢有丝毫耽误,生怕那看门小吏报信,再追来。 不过显然张九言也是高看了那小吏,小吏并没有往上面报告,只当作没有见过张九言。 小吏不上报,这也不奇怪,因为张九言是从他手里出去的,如果上报后没有抓到,那他就逃不了干系,要受到牵连。 而张九言成功离开,鬼也不知道张九言是从哪个门走的,自然也就不可能追究到他的头上来。 不得不说,自保,是每一个人都与生俱来的本领,在这方面,谁都不会太差。 一路走了七八里,见都是没有人追来,张九言这才是歇了口气。 “小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是自己一个人谋出路,还是跟着我?” 到底是相处了几天,张九言对这杨爱还比较喜欢,打算把他带在身边慢慢培养。 不出意外,几年后那就是自己的心腹,忠诚程度一点不会比刘宗敏差。 对于收心腹,张九言一向都是很热衷的。 杨爱想了一会,而后说道:“大哥哥,我可以暂时跟着你,等我长大了,我再回家找我的父亲母亲吗?” “可以。” 张九言当然不会拒绝,一口答应,高高兴兴,带着杨爱去王婆山。 王婆山在米脂比较有名,之所以有名,不是因为山有多大,有多美,而是因为这山是有故事的。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山上住着一个姓王的女人,她送丈夫去当兵,至此以后,她便每日在山下等待丈夫的归来。 见往来的路人非常多,时常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又没有一个休息的地方, 于是那女人干脆在山下搭了一个棚子,不要钱,给往来的路人送上一碗热水。 如此,既打发了时间,又做了好事,积了德,自己的丈夫就可以早一点平安归来。 哪知女人这一等,就等了六十多年,当年的小女人,最后也变成了老婆婆,但是她却始终没有等到丈夫回来。 而这座山,也早已因为大家王婆王婆的称呼她,一并叫做了王婆山。 至于这座山真正的名字,倒是随着时间的久远,反而没人知道了。 王婆山离柔远门足有八十多里,很是远,张九言带着杨爱一路走,累成了狗。 “大哥哥,那有个人。” 一路走,张九言身上新伤加旧伤,就差没咽气,有时候张九言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体是怎么回事,几次伤重,愣是不死。 不过虽然是几次大难不死,但是这时候走了许多路,着实累得不轻。 就在这时,杨爱一脸害怕模样,对张九言提醒道。 张九言顺着杨爱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前面走来一人,细看之下,张九言也是惊骇。 只见这人比自己高一个头不止,最少一米九,浑身虎背熊腰,长得结实不说,眼睛炯炯有神,犹如铜铃一般巨大,看的端是雄壮。 这人,一看就非等闲。 张九言心里起了心思,是不是可以上前去结交一下,如果可以将其收归账下,那自己又多了一员猛将。 张九言在心里斟酌语句,该如何与他攀谈。 待和他走到近前,张九言郑重一抱拳,说道:“这位壮士,在下略通命格推理,观壮士面相,绝非常人,不知壮士可愿让在下为你算上一卦?” 古人大多迷信,对命格之说深信不疑,只要自己不要钱,为他算命,大多不会推辞。 只要不推辞,那就可以借机攀谈,询问姓名,如此,话夹子也就打开了。 谁知那人却是一摆手,爽朗的笑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何算的。” 他的笑声很是洪亮,好似有回音一般,在张九言耳朵边嗡嗡直响。 说完,他倒是反而希望跟张九言套近乎一般,对张九言说道:“我乃是李继迁寨李自成,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你是李自成?” 张九言大惊,差点蹦起来,眼珠子都差点跳出来了。 这名字,谁不知道他啊,那是明末头一号的造反头子,差点就开创一个王朝了。 李自成见张九言如此惊讶,不禁问道:“怎么,这位兄弟你认识我?” 张九言知道眼前之人是李自成,哪里敢怠慢,说道:“认倒不认识,只是你的大名我却是听过。 以前听人说李继迁寨出了个李自成,力大无穷,勇武过人,寻常十来人近不得身,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这真不是张九言奉承李自成,而是事实,因为张九言确实听过别人说李自成,说他可以徒手举鼎。 当时张九言还不屑一顾,只认为是世人以讹传讹。 现在一看他这身板,还真是不一般,说他能够举鼎,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过在夸赞的同时,张九言也是不敢大意,因为张九言要想在这时代干一番大事,这个李自成,那绝对是绕不过去的人。 不禁,张九言在心里思量,心说现在如果自己趁他不注意,把他一刀砍了,不知道胜算几何? 既然不能收你当小弟,那就最好尽早干掉。 这个想法一出来,张九言就又在李自成身上打量了几眼。 但是看到他这身板,张九言又放弃了。 不说自己现在孤身一人,便是有刘宗敏在这里,自己和刘宗敏合力,也不一定能打败他。 哎,时机不成熟。 “哈哈哈,,,” 李自成对张九言的赞赏,感到很是高兴,仰头大笑。 第九十八章豪爽之外有狭隘 笑过后,李自成又问道;“说了这么多,还不知兄弟你尊姓大名?” 张九言也没有隐瞒,回道:“在下张九言。” “你就是张九言?” 李自成听了,也是大惊,“你就是张家村怒杀九人的张九言?” 张九言点头,回道:“不错,正是在下,如今在下正在被通缉,未免连累兄台,告辞。” 既然杀不了他,那自己就离他远一点,以免对他反噬。 但是李自成没有让他离开,李自成说道:“张兄,你我有缘相识,真是难得的缘分,若是张兄不弃,敢请张兄到我家中吃酒,不知张兄意下如何?” “不了不了,时间太晚了,改日再去吧。” 张九言不去,但是李自成不依不饶,“张兄放心,时间晚了,就在我家住下。” 说着,就热情的拉着张九言去他家。 张九言推脱不得,只得是跟他去了。 杨爱无奈,也是跟着张九言,一道同行。 到了李自成的家,那已经是快要日落西山,天都快黑了,但是张九言来到李自成的家,却也是开了眼界。 原来李自成的家在李继迁寨,而李继迁寨的村民除了种地之外,还有一份活,那就是养马,为朝廷养马。 米脂地处陕北,而陕北又地处三边,所以有许多的草场,那是天然的养马地。 而这李继迁寨就有许多的百姓是养马的,为朝廷提供战马。 不过他们作为世袭的养马户,也不容易,不但地方官府发给他们的工钱不多,还要保证马不出事,一旦马死了,赔不起,那就要家破人亡了。 就算马不出事,但是那可怜的工钱也是很难养活一家老小,所以许多养马户纷纷破产。 于是他们之中,许多人带着马跑了,落草做了土匪,响马,马匪,最早说的就是他们。 张九言一进李继迁寨,就见到许多的村民家中有马匹,骏马哼噜嘶鸣,很是雄壮。 李自成见张九言对骏马甚感兴趣,说道:“张兄,你会骑马吗?” “不会。” “哈哈哈,,,” 李自成哈哈大笑几声,“男儿大丈夫,怎能不会骑马呢?” 离开一会,不多时,李自成牵来一匹骏马,说道:“张兄,上去试试。” “不了不了。我不会啊。” 李自成不由分说,直接将张九言扶上了马,而后一声大喝,“吼。” 马儿似乎听得懂李自成的话,李自成吼了一声,马儿便是跑了出去。 张九言大惊,坐在马上如轻舟置身于翻覆的巨浪之中,手足无措,跌跌撞撞,几次都是险些掉下马来。 “大哥哥,你小心一点啊。” 杨爱见张九言如此危险,万一摔下马,那可不得了。 李自成却是丝毫不担心,对杨爱说道:“小弟弟,你放心,你大哥是个英雄,骑马是天生的,不会出事。” 要说人还真是很奇怪的,许多本事那是不逼不知道的。 张九言在经历了一阵惊险后,很快,张九言就好似以身俱来一般,掌握了骑马的要领。 张九言双腿时紧时松,随马儿节奏夹紧马腹,而两只手也是找到了位置,一只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则拿着鞭子,时不时的还抽打马儿,自如控制速度。 “哈哈哈,,,” 张九言骑在马上,越来越是高兴,心中豪情万丈,只恨不得手中有一柄长槊,驰骋沙场,杀他个天昏地暗。 兜转一圈,张九言回来了。 不过这时候李自成身边又多了两个人。 这两人也是身形健壮,虎目顾盼间,自有一股气息。 李自成介绍一番,知道这两人一个叫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儿,不过他和李自成同岁,只是比李自成小几个月而已。 另一人叫刘国能,乃是李自成的发小,感情深厚,一直对李自成以大哥相称。 张九言对他们郑重抱拳,说道:“原来是李兄刘兄,在下张九言,失礼失礼。” 李过和刘国能纷纷抱拳还礼,丝毫不介意如今张九言的通缉犯身份。 这时,李自成对张九言说道:“张兄,刚才跨马奔腾,驰骋如风,感觉如何?” 张九言高兴道:“很好,很好,没想到这骑马的感觉如此爽快。” 李自成见张九言高兴,豪爽的说道:“既然张兄喜欢,那这匹马就送于张兄了。” 张九言大惊,不光是他惊讶,就连那李过和刘国能,他们也是惊讶,都是没有想到李自成出手这么大方。 这时候的张九言,对李自成不得不刮目先看了,心说李自成能够成事,那不是没道理啊。 这李自成家境也是一般,给人放过羊,打过铁,现在在驿站里面当驿卒,糊口度日,可见他家里也不怎么样。 但是现在却一开口,就送张九言一匹马,你说他豪爽不豪爽? 张九言将马绳交到李自成手里,对李自成说道:“李兄厚爱,在下愧不敢当,如今天色已晚,家中还有父母等候,恕在下先行告辞了。” 这马,张九言能要吗?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自成这么大方,还不是想把张九言收入账下,成为他的跟班小弟。 张九言不得不对李自成竖起大拇指,心说你小子有一套,我本来还想把你收为小弟,哪曾想你还打我的主意。 都想做大哥,谁服谁啊? 罢罢罢,惹不起你,我躲得起,再见。 见张九言不接受自己的厚礼,李自成显然很意外,脸上露出诧异和温怒的神情。 不过很快这神情便是一闪而过。 又见张九言要走,李自成极力挽留,说道:“张兄,我家中已经是备下了酒菜,张兄无论如何都要到我家中去喝几杯再走。” 李自成盛情挽留,那李过和刘国能也是在一旁相劝。 张九言实在是没法拒绝,于是只能跟着李自成去家里喝酒。 李自成家中,几个小菜,有荤有素,李自成,李过,刘国能三人频频向张九言敬酒。 他们盛情难却,张九言也只能是奉陪。 好在这年头酒不烈,张九言的酒量也很好,倒也没有喝醉。 第九十九章 急中生智 一边的杨爱,却是感觉眼前的一幕有些诡异,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但是却感觉到不安。 酒席间隙,李自成和李过借口上茅房,来到了屋外。 这时,李自成对李过小声说道:“李过,这张九言乃是悍匪,待他酒醉之时,我们将他抓拿,届时押送官府,为民除害。” 李过颇为诧异,问道:“叔,你不是对他很看重吗?为何如此?” 李自成不屑的笑了笑,说道:“此人滥杀无辜,我又怎么可能看重他,对他热情,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罢了。” 李自成这话半真半假,之前他对张九言确实是看重,想拉拢他,要不然,也不会送他骏马。 但是张九言却是拒绝了,不接受骏马,这让李自成无法接受。 他感觉到张九言不简单,如果不能把他除去,以后对自己可能是一个威胁。 不得不说,人的感觉很是奇妙,现在的李自成也不过是一个驿卒而已,但是他却感觉到张九言对自己的危险。 李过见李自成如此说,自然不反对,但却对张九言不屑一顾,“叔,要抓他,何必那么麻烦,我们和刘国能直接动手,他往哪里跑?” 李自成训道:“你知道什么?这张九言乃是悍匪,亡命之徒,哪里是那么容易抓的,记住,不要小看人,知道吗?” 李过吓了一跳,不敢再说。 两人说完,便是进屋,不想却是碰上了杨爱。 杨爱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李伯伯,李叔叔,我也要上茅房,茅房在哪里啊?” 李自成和李过一愣,不过见杨爱一脸天真,说话自然,又是个孩子,应当没有听见自己的谈话。 李自成指了指,便不再理会。 进了旁边的茅房,杨爱一脸惊恐,脸都白了。 这时候的杨爱,才知道为什么刚才自己感觉不对了,原来这李自成要对大哥哥不利。 杨爱感觉不对,那一点都不奇怪,张九言想杀李自成,李自成想杀张九言,两人都想杀对方,但是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这感觉能对吗? 杨爱这时候那是真的急,该怎么帮助大哥哥张九言避开这次大难呢? 心情忐忑的回来了,杨爱看着张九言和李自成他们喝的高兴,心里那是急的不行,但是偏偏没有机会说。 “大哥哥,我们这么晚还不回去,七叔八叔他们会不会着急啊?” 杨爱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张九言,让他提高戒备。 张九言一听,开始还以为杨爱在说胡话,哪来的七叔八叔。 不过见杨爱神情认真,张九言这才是知道杨爱话里有话。 张九言电光火石,难道是他李自成要对自己不利? 一定是了,只有这种事情不好开口。 他娘的,这李自成别看豪情万丈,但也是个狠角色,老子不答应做他的小弟,他就要下手了。 张九言看着极力对自己劝酒的李自成,李过,刘国能,心说该怎么办呢,他们三人要动手,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哎。” 心里千百个想法,最后张九言有了主意,故作失望,叹息一声。 李自成不由得问道:“张兄你为何叹气?” 张九言说道;“还不是那可恶的艾家,我几次差点死在艾诏手里,只可惜我手里人不多,如果人手够,把艾家破了,不但可以报仇雪恨,还能大发一笔。” 李自成,李过,刘国能三人一听,眼睛也是气的发红。 李自成怒道:“这个艾家,我又何曾不恨?当初我也差点死在那艾诏手里。” 李自成这话是事实,三年前,一日李自成无聊,路过艾家,见艾家家门口有一块巨石,于是躺在上面睡了一觉。 正好碰上艾诏出来,见李自成光着膀子在自家门前睡觉,很是不文雅,于是命人对李自成一阵毒打。 李自成被打,当然不甘心,第二天气不过,就跑去艾府门前撒了一泡尿,不想却是被当场抓住。 这一下就跟捅了马蜂窝一般,艾诏命人把李自成吊起来鞭打了三天,皮开肉绽。 也就李自成和张九言一样,命硬,要不然,那时候也就死了。 为这事,李自成一直耿耿于怀。 张九言听李自成这样一说,把桌子一拍,说道:“李兄,不如我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连手把他艾家端了如何?” 李自成来了兴趣,问道:“如何端?艾家家大业大,庄墙坚固,火器犀利,这不好打啊。” 如果艾家好打,他李自成早就动手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 张九言一副胸有成竹模样,说道:“我在艾家做了半个月的事,对艾家了解的清楚,只要有七十人八十人,计划妥当,就能把艾家端了。” 说完,张九言对李自成问道:“李兄,你有多少人?” 李自成回道:“包括我在内,五个。” “那就够了。” 张九言闻言大喜,说道:“我有六十人,而李兄你们,一看就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加上你们,端了艾家绝对没有问题。” 李自成一惊,急忙问道:“张兄,你当真有六十人?” “那当然,我现在在王婆山落草,每天都有人来投靠我,这点人还能没有?” 张九言也是厉害,瞎话张口就来。 李自成和李过对视一眼,心说既然如此,不如合伙,到时候端了艾家,有了钱粮再作打算不迟。 “好,张兄,你我何时动手,如何谋划?” 张九言想了想,“有道是兵贵神速,最好就这五六天,明天我们就一起去艾家,偷偷看看情况。” 李自成很激动,伸出右手,“好,张兄,我们君子一言。” 张九言紧紧握住李自成手,“驷马难追。” 说完,两人大笑。 商议一定,张九言带着杨爱离去。 李自成三人送了很远,直到把张九言送出寨子,他们才是回去。 “小子,看看他们走了没?” 杨爱依言,回头看了看,“走了。” 张九言放心不少,“快走,别被他们再追来。” 说完,张九言拉着杨爱的手,几乎就是跑一般。 第一百章 牢骚满腹 一路疾跑十几里,直到天色昏黑,实在是不好再走了,这才是找了一个小树林,猫在里面对付一宿。 靠在树上,张九言对杨爱问明了他偷听到的话,心里对李自成又有了一番认识。 杨爱不解,说道:“那李自成开始我还以为是个好人,和大哥哥你还称兄道弟,哪知道他还要抓你,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张九言不屑的笑了笑,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古人传下来的话,哪一句不是用血写出来的,你以为是说着玩啊。” 杨爱听了,看着张九言,认真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哥哥你一定是好人,永远都是。” “我是好人?呵呵呵,,,” 张九言笑了,“这年头,好人难当,也许当个坏人要自在一点。” 张九言笑的很苦涩,杨爱感受到张九言心里的苦闷和忧愁,起来坐到张九言怀里,让张九言抱着他。 “大哥哥,有我陪着你,你不会变成坏人的。” 张九言看杨爱越来越是顺眼,抱紧了他,“你小子,还蛮会安慰人的,不过今天还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悬了。”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张九言带着杨爱继续赶路,直到时近中午,才是到了王婆山。 还没上山,就看见刘宗敏在那里等了,见他没事,张九言也是放心不少。 “大哥,你可回来了,都急死我了。” 刘宗敏急忙忙的跑到跟前,见张九言还带了一个孩子回来,自然不免一问。 张九言微微一笑,没有多说,只说到家再说。 杨爱紧紧的跟着张九言,生怕张九言到家了,会反悔不带着他。 一路沿着山中曲路,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是到了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就是如今张九言临时落脚的地方,刘宗敏一家三口,则是住在边上不远处的另一个山洞。 当然,两家吃还是在一块。 回到山洞,张九言娘和姐姐都是出来了,她们自然不知道张九言这次下山,是去杀曹青的,张九言只说是去县城看看情况。 不过张九言一去就六七天时间,他们也是担心,拉着张九言不住打量,见张九言没事,她们才是放心。 又见杨爱,张九言对他们解释了一下,而后说道:“这小子挺机灵的,以后就当弟弟养了。” 说完,张九言对杨爱使了使眼色,杨爱心领神会,上来就一口一个大娘,一口一个姐姐,只叫的她们高兴不已。 “爹呢?” 张九言没见到爹,在山洞里面也是没有见到人。 张九言姐姐回道:“到处转去了,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等吃饭的时候就回来了。” 张九言爹性子是坐不住的,让他成天待在这山洞里面,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说着话,没多大功夫,张九言爹回来了。 张九言爹一见到张九言,就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训道:“你这个短命鬼,死又不去死,好端端的你杀什么人,又不是抓你。 现在好了,把老子牵连到这来,也成了罪犯。生你这个畜生,真是造了八辈子孽。” 张九言自然不高兴,回道:“不是抓我,我就不反抗?等真的抓到我头上来,我还逃得了吗? 现在哪里不好,不用交税,不用看官府脸色,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张九言爹火了,“这里有什么好?一天到晚见不到一个人,看见鬼都要亲三分。” 张九言也火了,“你还怪我?我不管你,你迟早也要被抓到牢里去,你信不信?” 父子两个吵的不可开交,张九言娘和姐姐只得是在中间劝。 要说这不是冤家不成父子,在张九言和他爹身上,这句话还真是不错,两人见了面,那就没几次不吵架的。 “言哥儿,是你吗?” “桂生老哥,是你吗?” 就在张九言和爹吵个不停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寻声看去,竟然是三叔张桂成,张桂云,还有张明旺他们三家人。 见他们来了,张九言爹那是格外高兴,对他们招手,“是啊是啊,是我,是我。” 张九言见到他们,也是高兴,都是一道迎了上去。 一到近前,张桂成他们就哗啦啦的哭了出来。 询问之下,才知道官府催逼秋粮赋税催的太紧,大家实在是交不上,于是就自谋出路。 有亲戚的去投奔亲戚,没亲戚的就干脆走四方。 这些人一走,那些不想走的,那也必须要走了,因为每一个村子的赋税是固定的,逃走了的人,他们的赋税就要转嫁到没走的村民来交。 这样的情况,你说留下的村民不走能行吗? 这不,张桂成他们三家人就来投奔张九言了,刚才要不是张九言父子吵得厉害,一时半会还找不到。 张桂成和张九言家里关系最好,张桂成对张九言说道:“言哥儿,以后三叔我这一大家子,就要仰仗你了。” 张桂云他们也是一个个的如此可怜模样,希望张九言可以带着他们,别不管他们。 张九言为了救出被抓的村民,不惜怒杀九人,落草为匪,可见张九言那是绝对值得他们信任的。 他们这样,张九言自然是不可能不管,张九言正想开口安慰几句,不想张九言爹比他还急。 张九言爹在听的时候,就已经很尴尬了,脸都红了,刚才还在跟张九言吵,骂他冲动,不计后果。 现在一看,张九言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不跑,也活不下去。 不过这张九言爹到底是脸皮厚,很快就调整了情绪,他们一说完,不等张九言说话,他就把胸膛一拍,大声说道: “你们放心,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特意先来王婆山落脚。” 说完,不管张九言,直接就带着他们去山洞看,介绍着山洞这里好那里好云云。 张九言爹那模样,简直就是一副带头大哥的样子,对小弟大包大揽,豪气干云,哪里还有开始那副跟张九言吵架的样子。 第一百零一章 礼与法 看他这样,张九言和姐姐,还有娘,他们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爹还是爹,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他的份,骂人的是他,夸人的还是他,不服不行。 张桂成他们的到来,那只是一个开始,在之后的十几天时间里面,陆陆续续的,又有许多仰慕张九言的名声,前来投奔,每天都有人来。 对于他们的到来,张九言也是欢迎,一来大家都是十里八村的乡亲,知根知底。 二来,乱世,要想活着,还要想干一番事业,那就不能没人。 张九言在离开张家村的时候,就跟他们说自己在王婆山落草,那就是为了今天。 现在,张九言的形象无比光辉,老百姓提起张九言,哪个不竖起大拇指。 可以意料,在不久的将来,因为官府的催逼赋税,来投奔张九言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这几天,张九言爹那是很高兴,走到哪里,那都是被人一口一个老大哥的称呼,别提多带劲了。 但是他高兴,张九言却是在高兴之余,想的更多。 现在草草一算,那也是有两百多人了,以后还会有更多,那么这么多人,吃什么? 想要长久,就得有一个持续的粮食供应。 自己种粮食也好,到外面买也罢,不论如何,都必须有一个相对稳定的供应关系。 否则,别管手里多少人,一断粮,万事皆休。 于是张九言把心中的第一步计划,开始付诸实施了。 这一天,张九言找来张桂成,张桂云,还有那张明旺,把他们三人给叫了过来。 他们三人,张桂成自不必多说,那真是两家如一家,真真的患难关系。 张桂云和张明旺,张九言和他们两人也是关系很好,以前还带着他们拉黄包车。 三人来了,张九言对他们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我和你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对你们没什么不好说的。” 这话把他们三人听到都是高兴,激动,都是感觉自己是张九言的贴心人。 张九言接着说道:“如果只是你们来我这,我们人少,也没什么,相互照应一点就是。 但是现在你们也看到了,不只是张家村的人,别的村,也有人来投奔了,现在就有两百多人,以后还会更多。 有道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家中千口,主事一人,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头领,只有这样,当官府来抓拿我们的时候,我们才有反抗的力量。 要不然,官府一抓一个准,一刀一个,最后全部都要被抓拿处决,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九言这话句句在理,三人皆是点头赞同。 张九言又道:“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你们回去后,把这道理跟大家说一说,通通气,让大家选一个头领出来,以后,我们就跟着这个头领干。” 张桂云听了,第一个说道:“言哥儿,这还选什么,这头领就是你啊,除了你,还有谁够资格?” 张桂成也道:“桂云这话在理,如果言哥儿你不当这头领,别人,我也不服。” 张明旺也是赞同。 张九言心里很高兴,果然自己在他们心中地位不低,找他们过来果然不错。 不过心里这样想,面上还是要谦虚一下的,毕竟吃相不能太难看。 礼法礼法,先有礼,再有法,自己得先用“礼”来把人团结到身边,再用“法”来管理和约束他们,这样才名正言顺,令人心悦诚服。 于是张九言摆手说道:“不行不行,我才疏学浅,难堪大任,而且这毕竟也是事关大家身家性命的大事,每个人也都要参与进来,讨论一番,最后才好选出头领。 这样吧,你们回去后,把我这话的意思跟大家说一说,也别说是我说的,就传达一下意思,看看大家怎么说。” 三人见九张九言说的认真,自然是点头答应,不过在心里,那都认定了张九言这个头领。 别人,谁也不敢站出来争,也不够实力争。 他们走后,便是按照张九言的吩咐,在来投靠的村民里面传达。 村民们都知道张九言是杀了人的,在王婆山,张九言那是落草的,他们来投奔张九言,那其实也是来寻求张九言的庇护,毕竟他们偷逃赋税,那是要被官府抓拿问罪的。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从上山投奔张九言的那一刻起,那也是来落草的。 落草,那就是来当土匪的,当土匪,选一个头领出来,跟着他打生打死,那都是必须要走的一步,这没什么可说的。 尽管他们心里也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但是张桂成他们说得好,不这样做,不论是官府来了,还是别的土匪来了,那自己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于是村民们议论了一阵,都是认为大家应当尽快选一个头领出来,于是大家纷纷来到张九言居住的山洞。 他们的意思自然不言自明,放眼看去,除了张九言,那没人合适当头领。 此时的张九言,怒杀九人,一举成名,谁敢争锋。 张九言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刘宗敏,两人这气势威然,一走出来,就令人敬畏三分不止。 大家心说:瞧瞧,瞧瞧,人家言哥儿走出来就是不一样,不说话,就能镇住人,他不当头领,谁当? 当然,不光是张九言和刘宗敏出来了,张九言爹娘,还有姐姐,杨爱,他们也是一个个的出来了。 不过这样的场合,他们也是知道有重要事情,都是不敢说话,只是看着张九言。 不知不觉,张九言早已经是成为了家里的主心骨,便是张九言爹,尽管平时嘴里不绕人,但此时也是如此。 张九言出来了,见大家来了,当然知道他们来到目的是什么。 不过张九言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茫然,问道:“大家前来,这是所为何事啊?” 张桂云第一个回道:“言哥儿,我们大家都商议了,认为既然大家都在一条船上,那就应该有一个主事的人,要不然,这船迟早要翻。” 第一百零二章 血书请愿 张九言听罢,深以为然,说道:“你们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有道是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 选头领这事我也赞成,大家要不就凑一块商议一下,我们选一个头领出来,让他带着大家,奔一个安稳日子出来。” “言哥儿,这头领还选什么,那当然是你来当。” “是啊是啊,除了言哥儿,别人我谁都不服。” 这时候大家当然都是纷纷推选张九言,来当这个头领,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张九言却是推辞了,张九言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行,我不能当这个头领。” 大家见张九言神情严肃,不禁问道:“言哥儿,你为什么不当这个头领啊?” 张九言为大家解释道:“你们不知道,这头领哪里是那么容易当的,有道是军法无情,慈不掌兵。 当了头领,那就要对大家执行严格规矩,谁要是犯了规矩,那就要受到铁面无私的惩罚,轻则杖打,重则砍头。 若是这当头领的不能严格执行规矩,那有倒是赏罚不明,是非不分,何以治军? 那岂不是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一群乌合之众,迟早都要完蛋死光。” 大家一见张九言说的如此严重,都是惊讶,脸上都是惊恐之情。 不过大家想想又都释然了,确实,刚才张九言的话字字在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立下规矩,哪里管得住人。 规矩是怎么来的,那就是通过铁面无私的执行换来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时候张九言又道;“如果我当了头领,那以后你们谁犯了错,要挨板子,又或者是要砍头,那我执行还是不执行? 执行,我就成了恶人,被你们在私下里戳脊梁骨。 不执行,我们的队伍就要散,到时候官府来打,或者是别的土匪强盗来打,我们就只能是任他们宰杀,毫无还手之力,全部死光。 你们说,我不论执行还是不执行,都得罪人,你们都会骂我,我何苦来当这个得罪人的头领,不当,我坚决不当。” 说完,张九言让他们回去,另选他人,他自己则是进了山洞,不再出来。 众人散后,张九言爹对张九言骂道:“你小子搞什么名堂?让桂成他们去传话,你不就是为了当这个头领吗?现在大家请你当,你又不当,你有病啊。” 张九言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看向杨爱,说道:“小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 杨爱看得明白,说道:“大哥哥这是欲擒故纵,奇货可居,既可以当这个头领,又可以让大家知道以后大哥哥铁面无私,那是为他们好。” 张九言爹听的云里雾里,“你小子说的什么玩意,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他这不是拒绝了吗?” 杨爱笑道:“爹,你要这样想,大哥哥不当这个头领,谁敢当?谁能当?” “没人啊,谁敢跟他抢啊,这兔崽子动不动就杀人,谁敢跳出来。” 杨爱顺着他的话头,说道:“对啊,既然没人敢争,那这个头领不论大哥哥推不推辞,最后都是大哥哥的,何必着急。 现在大哥哥推辞一下,他们再三来请大哥哥当,那大哥哥最后才是众望所归。 而且到时候大哥哥对谁执行惩罚,大家也会想起大哥哥对他们说的话,不执行,那就是害了大家,惩罚他们,那是为他们好。 而且大哥哥是不愿意当头领的,是他们自己再三恳求,最后才推上来当头领的,骂大哥哥,那就是在骂他们自己。” 张九言爹这时候才是恍然大悟,手指着张九言,说道:“你小子哪里学的这些弯弯绕,这么厉害。” “呵呵呵,,,” 张九言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之中多了一份凌厉。 再说村民们,他们回去后,对张九言的话反复回想,也知道了头领之事,事关重大,当然也就万分郑重的对待。 大家想着想着,又是自然的凑到了一块,谈论起来。 “言哥儿说的对啊,我们这些人,没有头领那不行,就我家里五个人,那还得有个说了算的,更何况是现在我们这么多人了。” “是是是,这头领我看非言哥儿不可,除了他,谁有这难耐,为了别人的事,言哥儿出头,不惜摊上人命官司,这份义气,谁有?” “就是就是,言哥儿不但打架杀人手段厉害,这说话,那谁又有言哥儿学问高? 你看言哥儿说话,一套一套的,字字在理,一听就让人心服,你看看,谁有这本事?” 张九言在这些人里面,那本来就是一等一,顶尖的,他们越是商量,越是觉得除了张九言,没有别人有资格。 并且选头领的事情也不能再拖,再拖下去,万一官府来人了,那就晚了。 于是大家在第二天,又是成群结队的来到了张九言的山洞外面,恳请张九言来当这个头领。 不过张九言出来了一下,又是表明了态度,不当,坚决不当。 大家见此,又是失望,不过对张九言,那却反而是更加心情迫切,心说连言哥儿都不敢当,那更加说明这头领的位置重要。 这么重要的位置,如果选错了人,那可就不得了。 大家想来想去,这头领的位置就是张九言的,除了他,谁都不行。 于是他们回去后,又是一阵商议,想着让张九言当头领的办法。 你一个主意,他一个主意,都是感觉行不通,最后在张桂成的“无心”建议下,有了主意,他们决定来个血书请愿。 大家划破手指,在一块白布上,用自己的血,写下万民书。 不过会写字的基本没有,所以他们又改为用自己的血按手印。 没一会功夫,那块白布上,尽是密密麻麻的鲜红手指印,看的令人动容。 张桂成这时候真是激动了,双手捧着这份用血写就的万民请愿书,带着大家,第三次全体来到了张九言的山洞外面。 张九言闻讯,出来查看情况,见到血书,也是动容。 第一百零三章 雷厉风行 这时,张桂成带头跪在地上,眼眶热泪翻滚,说道:“言哥儿,我们真心真意请求你当我们的头领,带领我们奔一个好日子。 以后我们就归你管,我们如果犯了错,你是打是罚,是杀是剐,我们绝无怨言。” “对,我们绝无怨言。” “言哥儿,你就当这个头领吧。” 大家纷纷跪在地上,激动的大声呼喊,只求张九言出来当头领。 张九言见此,知道火候到了,脸上也是一副激动模样,接过张桂成手里的血书,虎目通红,说道:“诸位乡亲如此,九言怎敢再负诸位所望。 今日,我便担此头领之位,以后,我必将带领大家,在这黑暗的世道下,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史载大明崇祯元年三月二十六日,张九言于米脂王婆山,受万民血书请愿,扛负头领之责,终走上救国为民之路。 当上了头领,张九言自然是要雷厉风行。 第一步,张九言便命人统计百姓人口的情况,老幼多少,青壮几何,皆是要登记在册。 第二步,开垦王婆山山上山下的荒地,统一耕种。 第三步,每户出一丁,编练成军,日夜接受训练,保卫家园。 第一步和第二步还好说,但是这第三部却是不一般,要知道供养一支职业军人,这负担是相当重的。 特别是粮食的供应,这更加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古人饭量极大,据“汉书”记载,古人一个普通成年男子的饭量是一天五升小米,大概是一斤七两。 若为训练和战斗,则一日至少七升,一天便要消耗两斤三两多的小米。 以小米饭为例,一个青壮男子一顿饭吃个四五碗是正常的,而且这碗还是大碗。 他们饭量大,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古人生活水平低,吃不起荤腥肉食,不能从荤腥肉食里面摄取到热量和营养,来维持身体的消耗。 没有荤腥肉食吃,那就只能够从小米粟米馍馍这里面摄取,这些粮食哪里有荤腥肉食的含量高,为了摄取足够的热量和营养,自然吃的就多了。 不但如此,一个职业士兵,训练量大,对伙食的要求更加高,除了一天要消耗足够多的粮食以外,还要有肉类荤腥的供应。 否则,便要因为训练的强度太大,而尿血,严重的,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不但如此,因为男人当了兵,成为了职业军人,家里就少了一个壮劳动力,那就要对他家里进行补偿。 所以在保证他们吃住的前提下,还要发放军饷,以补贴家用。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供养职业军队是一件相当费钱的事情,可以说军队就是一只吞金兽。 明朝的卫所兵之所以到了末年全面烂掉,就是因为各个层级的官员大肆敛财,以至于在财政上供养不起。 最后的直接结果就是明末的卫所兵,战斗力极低,形同乌合之众。 张九言现在一穷二白,但是却敢想敢拼,因为建立职业军队,这是迟早都要走的路,这一点没有悬念。 既然是迟早的事情,那当然是越早开始建立越好,那样,制度才能深入人心。 至于钱粮,只要有人,在如今这样的乱世下,花点心思,钱粮不是问题,这一点张九言很有自信。 经过统计,最后张九言得到了详细的人口情况。 包括张九言自己一家在内,共有四十二户,两百四十三人,其中青壮男丁六十八人,青壮健妇七十三人,大小孩童四十八人,老弱五十四人。 得到了详细的人口资料,张九言便当即着手开始征兵,建立队伍。 之前张九言便有言,至少要一户出一丁,这是责任,也是担当,没有情面可讲,也没人可以逃得了。 张九言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经过郑重考虑,一来可以将每一个家庭紧密的团结起来,让他们的切身利益可以和自己牢牢捆绑。 二来,也可以通过他们的家人,起到对士兵的掌控。 四十二户人家,那就可以得到四十二个兵,这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如果把他们训练成精锐,便是在米脂横着走,也可以。 张九言很高兴,立即将他们召集起来。 这是张九言第一次以头领的身份下达命令,所有壮丁都是不敢怠慢,第一时间赶到张九言选定的一处空旷地。 “现在落了草,以后我们就是土匪了,老子早就羡慕这些土匪强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了,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当土匪,家里人还不能不支持,真是好啊。” “可不是嘛,谁不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我也想了好久,就是一直不敢啊。” 青壮许多人都是十八九岁二十多岁的小伙,热血方刚的,哪个不想过逍遥日子。 一想到以后跟着张九言大杀四方,过那话本里梁山好汉的生活,他们那是急不可耐。 不过也有人很老实本分,不想当土匪,只是因为没办法,这才是投靠了张九言,他们,还是想本本分分的种地,当小老百姓。 他们的表现,也是落在了张九言的眼中,对于这些,张九言不在乎。 因为军队就是一个大熔炉,还要这个熔炉好,好铁废铁往熔炉里面一放,都能成才。 “宗敏,你看,以后他们就是我们的兵,你,就是我的大将军。怎么样,高不高兴?” 张九言高兴的看着刘宗敏,对他问道。 刘宗敏是张九言的第一号心腹,以后对张九言的作用不言而喻,让刘宗敏尽早有属于自己的地位认知,这一点当然很重要。 能够管人,能够当头目,哪个人不高兴? 刘宗敏听了,很是激动,郑重抱拳,说道:“多谢大哥信任。” “哈哈哈,,,” 张九言开怀大笑,真真正正的开怀大笑,第一次,张九言笑的这么开心。 “走。” 笑过后,张九言带着刘宗敏向那些青壮走去。 青壮们见到张九言来了,一个个的都是自觉站好,不敢出声,显得很是拘束。 第一百零四章 总有人不开眼 看着他们,张九言感慨万千,终于有了手里的第一支力量了,虽然他们还没有什么战斗力。 但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力量,只要掌握的好,他们就可以以几何数字发展,现在是几十人,几年后,就难以想象了。 不过带兵很容易吗? 当然不容易,乱世,什么地方最安全?什么地方又最危险? 这两个问题,答案是一样的,那就是军队。 说军队最安全,那是因为军队抱成团,形成了战斗力,这在乱世,就有了生存保命的机会。 但是军队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乱世,打仗是常事,有打仗,当然就有伤亡和战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还有,军队管理森严,动不动就犯军法,一犯军法,直接砍头是常事。 所以军队不好带,如果将军带不好军队,被手下的士兵杀死,那也是常事。 于是张九言思量了一会,对他们说道:“我们不是土匪,而是保卫队,以后甚至是军队。但是不管叫什么,以后你们都要跟我出去打生打死。 我在这里放下一句话,跟我出去打,伤了,我养他一辈子。死了,我养他家人五十年,决不食言。 但是谁要是不听命令,轻则杖打,重则砍头,你们别有怨言。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回去好好想想,跟家里人好好商量,不愿意留下来的可以走。 愿意留下来的,以后就是我的人,再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张九言说的郑重无比,特别是说到以后可能会出现的伤亡,那更加是严肃无比。 一众青壮这时候也知道迈出这一步,非同小可,所以这时候也是有许多人脸上露出了难色,有了悔意。 不过不想当兵,那就要带着家人离开,这也是一步不好走的路。 他们走后,杨爱一蹦一跳的来了,“大哥哥,我们去打猎吧。” 张九言哪里有时间去打猎,还要很多事情要规划呢,便让刘宗敏带他去。 杨爱嘴巴一嘟,说道:“大哥哥不去,我就去找姐姐了。” 张九言见这小子怪自己没陪他玩,生气了,解释道:“你小子别那么大的脾气,我还有事呢,你看他们,明天还不知道能来多少呢。” 张九言确实比较担心,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势力,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手下,他是非常慎重对待的。 但是谁想杨爱却是说道:“大哥哥你不用担心,他们明天一定会一个不少,全部都来的。” “哦,为什么?” 杨爱得意的笑了笑,学着大人模样背负双手,回道:“大哥哥你不过是空口白牙说了几句话而已,不见死人不见血,他们怕什么?” 说完,杨爱又蹦蹦跳跳的去找张九言姐姐去了,只留下张九言一副略有所思的模样。 半响过后,张九言自言自语的说道:“老子我是捡到宝了。” 果然不出杨爱所料,这些青壮回到家里,和家里人一阵商量。 不过他们的家人也没太当一回事,把张九言的话当成是一种叮嘱,认为哪里会有好大的事。 所以他们回家后,倒也没有什么波泽。 第二天,他们果然如杨爱说的那样,一个不少,都来了。 看着他们,张九言微微一笑,没有太过多说,“好了,既然你们都来了,那你们以后就要听从我的命令。 明天卯时,我会敲响铜锣,三通铜锣敲完,你们必须集合完毕,迟到者,军法处置。” 说完,张九言就让他们又散了。 大家一个个的又是回去了,不过他们脸上都是有说有笑,看来他们心情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担心的。 一天过得飞快,第二天天还没亮,张九言估摸着卯时差不多到了,就让刘宗敏敲响铜锣。 卯时,也就是早上五点钟左右,这个时间在古代,也不算早,许多的家庭主妇已经是起来忙碌了。 就算是皇上他老人家,这时候也已经起来准备上早朝了。 随着铜锣的敲响,那些青壮也是一个个的来了。 张九言和杨爱站在高处,看着他们一个个稀稀拉拉的来集合的场景,张九言笑道:“小子,你说今天会有人迟到吗?” 杨爱回道:“当然会有人迟到了。” “为什么?”张九言很好奇,不知道这杨爱为什么回答的这么肯定。 杨爱伸出自己的两只手,摊着手掌,在张九言面前,让张九言看。 “大哥哥,你看,十指有长短,你还没有真正竖立威信,这么多人,总会有人来当小拇指,你说对不对?” 张九言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等到三通铜锣敲完,果然如杨爱所说,还真就有三个人没有及时来集合。 张九言从高处走了下来,青壮们都很高兴,见张九言来了,还有的人高兴的和张九言打招呼。 不过张九言一脸严肃,他们也是一个个的变得严肃起来,刚才的吵闹,这时候也渐渐的没有了。 又是等了小半个时辰,那三个迟到的人才是先后来了。 他们三人来的时候,想要直接钻到青壮堆里去,却是被张九言喝止,张九言让他们单独站在众人面前。 张九言神情严肃,青壮们也是神情严肃,这感觉让那三个迟到的人变得越来越不安,有了一股子焦虑。 最后,张九言声音低沉,严肃,对那三人说道:“你们为什么迟到?” 三人支支吾吾,不过都是因为没有及时睡醒,又或者没有把张九言的话当成很要紧的事情,在家里面磨磨蹭蹭,这才是迟到。 张九言面不改色,说道:“违抗军法,按照军法来判,当判处斩首。” 三人听了,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他们就是笑了,“头领,你说笑了,不过是晚来一会,也没耽误什么事情,哪里有这么严重。” “是啊是啊,要不我们到时候多干点活就是了。” 其他的青壮也是感觉张九言在说笑,一个个的也没有人当真。 不过张九言神情严肃,严肃的令人害怕。 第一百零五章 无悔的抉择 渐渐地,青壮们被张九言的情绪感染,也是变得严肃,脸上的笑容都是不见了。 那三人这时候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和恐怖,这时候也是心里越来越慌,腿肚子都在打抖,站都有点站不稳了。 张九言看着他们,一字一顿的说道:“军法无情,你们罪该斩首,但念在你们毕竟是第一次,那就每人杖打三十,全家老小赶出王婆山。 静,死一般的静。 张九言的话无疑是极具有震撼力,青壮们都是没有想到张九言会如此认真严肃的对待。 那三人更加是手足无措,直接跪在地上求饶。 “头领,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求头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头领,你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张九言好似没有听见,只是严肃的说道:“要不斩首,家里人还可以留在王婆山。要不杖打三十,然后带着家人离开王婆山,你们自己选。” 三人一时不知如何选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张九言也没有太过理会他们,对刘宗敏说道:“执行。” 而后,张九言点了点几个青壮,让他们协助刘宗敏一道杖打那三人。 在刘宗敏的监督下,三人被按在地上,棍子重重的一棍又一棍的打在他们的屁股上。 没几下,他们就喊叫起来,一个个的求饶。 不过张九言哪里会听他们的求饶,只当做没有听到。 他们见求饶无用,打了七八棍后,就开始忍不住骂了。 “张九言,你凭什么打我?我卖给你了?” “张九言,你这是草菅人命,我要告你?” “张九言,你无法无天,你不得好死。” 张九言轻蔑的笑了笑,不过还是没有理会。 不过张九言没有理会,刘宗敏则是气了,说道:“用力打。” 负责打板子的青壮不敢怠慢,手里的力道更大了,只打的他们是叫苦不迭。 这时候,二十棍下去,他们三人不敢再骂了,又是开始求饶,不过张九言还是没有让人停下。 他们不住的大声喊叫,求饶,声音令人可怜,令人同情。 青壮们见三人打的皮开肉绽,知道这是张九言动真格的,如果这三人不是初犯,估计十有八九真的会被斩首。 想到这里,青壮们那都是震撼,心中对张九言,那也是个个充满了畏惧。 但是张九言却充耳不闻,直到打完后,让人把他们先带到一旁。 这时候,张九言大声对所以青壮说道:“你们还以为我的话是说笑的吗?你们还以为军法这两个字,是等闲吗?” 青壮们不敢出声了,听着边上那三个人一声声的哀嚎惨叫,心里是无比的庄严,也无比的严肃。 同时,也无比的恐惧,恐惧自己会是下一个被打的人,甚至是下一个被砍头的人。 张九言严肃认真的看着众人,青壮也严肃认真地看着张九言,这一场面,分外庄严肃穆。 最后,张九言再一次的对青壮们说道:“我的话,也许你们有的人还没有当真,现在,也许你们还有人害怕了,想再选一次。 那好,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愿意留下的,明天卯时过来集合。不愿意留下的,今天带家人离开。 这是你们最后有选择的一次机会,有的路,一旦选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你们记住,自己选的路,你们就是跪着,也要把路走完,懂吗?” “懂。” 很快,他们再一次的散去,不过这时候他们的心情和前两天那是完全不一样。 人人都是心情沉重,脸上严肃的可怕。 他们走后,张九言对高处的杨爱招招手,让他过来。 张九言对他问道:“小子,你现在猜猜,明天他们还能回来多少?” 杨爱伸出两只手,不过确实握紧了的拳头,杨爱认真回道:“大哥哥,两个拳头,一个都不会少。” “为什么?” “因为你是大哥哥啊,是我的大哥哥,也会是他们的大哥哥。” 张九言笑了,不过眼睛却是看向那些青壮的背影,多了一份严肃。 “咕咕,咕咕,,,” 一天很快过去,在新的一天,太阳还没有露出峥嵘,天色昏暗,只有那鸟儿时不时的咕叫,似乎在提示着人们,自己还存在,太阳,还会升起来。 这时,又是昨天的那处高地,张九言,刘宗敏,他们两人已经是站在这里,静默不语。 经历的多了,自然懂的也就更多。 经历了几天的选人过程,这让张九言也是更加融入到了这个时代。 自己的一言一行,已经是在决定着越来越多的人的命运,这让张九言更加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 不一会,一个小不点的身影出现了,他向着张九言所在的高地跑来。 张九言一看,便知是杨爱。 这小子,越来越像自己的跟屁虫了。 “大哥哥,你起来怎么不叫醒我啊。” “看你睡得香,让你多睡会呗。” 张九言嘴角翘起,露出笑容,一只手搭在杨爱肩膀上,将他搂到自己身边。 张九言特别喜欢这样搂着杨爱,每每这样,心情都会放松许多。 杨爱也高兴被张九言这样搂着,感觉这样特别有安全感,特别亲切。 这时候,两个青壮结伴,早早的来了,来到了集合的地方。 他们的到来,如戏台上的序幕一般,而后,越来越多的青壮来了。 即使这时候刘宗敏还没有敲响铜锣,但他们还是提前来了,不敢再迟到了。 没多大的功夫,在卯时前,所有的青壮便一个个的全部来了,三十七个青壮,一个不少,都来了。 张九言欣慰的笑了,眼中带着泪水。 不过很快,张九言的脸色又变的极其严肃,张九言向青壮们走去,刘宗敏紧随其后。 一众青壮看到张九言,立即神情严肃,齐整伫立,等待张九言的命令。 张九言转过身来,看着他们,眼神再度无比坚定。 张九言大声说道:“今天,你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数十年后,当你们垂垂老矣,你们会发现,这个选择将会是你们一生中,最正确的一次,我保证。” 第一百零六章 山中遇险 支树撑天,一株株大树挺拔傲然,分支如网,藤楼错节,向着四方衍生,很是气势。 大树下,许多的野草杂植随之生长,放眼看去,画面写意。 林树间,许多的妇人,还有老人小孩,他们成群结队,采摘着能够食用的野菜。 上了王婆山,跟了张九言,如今虽然是生活依旧困苦,但是却不会再有家人被官府抓拿,催逼税赋。 更不会再为了缴纳赋税,而卖儿卖女,以至妻离子散。 所以大家此时生活虽苦,却自在安乐,笑声在他们的脸上展现,希望在他们的眼中浮现。 张九言姐姐张招弟此时便在其中,她受了张九言的委托,带着一众妇人,去附近采摘野菜,以补充食物供给。 许多老人也是一道跟来,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张九言姐姐吃苦耐劳,体贴暖心,很快,大家便对她很是爱戴。 “姐妹们,再多采摘一点,我们明天的伙食就有着落了。” 上山多日,各家各户的粮食也差不多见底吃光,野菜,是当下做容易获得的食物。 以此同时,张九言在训练之余,也会带着青壮们去打猎,一为锻炼,二为改善伙食。 张九言姐姐只顾低头采摘野菜,却是不想危险悄然靠近。 一只野猪此时正向着她这边走来。 只见这野猪浑身黑乎乎,两颗长而向上弯曲的牙齿野蛮外撩,雄壮呼呼,至少三四百斤重,哼哼呵呵,所过之处,地上草物碾压一片,只留下他的足迹,好似在宣誓着他的权威。 “啊。” 张九言姐姐突然看见了那只野猪,吓得一声大叫,整个人都向后摔在了地上,一脸惊恐,手足无措。 众人一阵惊讶,寻声看来,见竟然是有如此一只大野猪向张九言姐姐冲去,都是吓了一大跳,个个本能的向四下跑去。 如此大的一只野猪,碰上了可不是好玩的,一阵乱拱乱撞,牛都能拱死。 野猪的攻击性极强,便是遇上了虎豹豺狼,也不惧。 不但如此,野猪口腔里面也有那致命的细菌,一旦被野猪咬伤,死亡率是非常高的。 所以自古以来,野猪伤人致死的事情极多,百姓遇上了野猪,都是极其的恐慌害怕,即便是青壮,亦是如此,更不说女人老弱了。 张九言姐姐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野猪,惊恐万状,赶紧爬了起来,向张九言训练的场地方向跑去。 “救命啊,救命啊。” 张九言姐姐大呼救命,但是此时她离张九言还很远,便是张九言听见了,也是一时赶不回来。 大野猪似乎锁定了目标一般,一路就只向张九言姐姐追去,气势汹汹,哼哈着恐怖的声音,更令人害怕不已。 野猪是杂食动物,一般情况下,是以植物为食,但是在饿极了的情况下,也会攻击人和其他动物,以肉为食。 而此时这野猪的表现,看到张九言姐姐便不管不顾的发起攻击,显然也是饿急了,把张九言姐姐当成了食物。 仓惶逃离之际,张九言姐姐一脚踩空,摔在地上。 这一摔,几乎就注定了结局,因为她离大野猪已经是很近了,再也是跑不掉了。 “啊。” 看着野猪出现在眼前,那巨大的身躯,恐怖的獠牙,丑恶无比的猪脸,每一个画面都深深地冲击着张九言姐姐的承受底线,让张九言姐姐陷入了绝望。 野猪见张九言姐姐摔倒在地,更受鼓舞,冲跑的力度更是大了,只想要将张九言姐姐咬死,再饱餐一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厉喝,“孽畜,休得伤人。” 随着这声音传来,一把大刀向着那野猪投掷飞去。 野猪猛然受惊,本年的躲避那飞来的大刀,因为躲避及时,没有被大刀砍中。 而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也是出现在了野猪面前,此人身形魁梧,虎背熊腰,眼睛如铜铃一般巨大,声如洪钟,不是李自成又是谁? 野猪陡见李自成身强力壮,原地磨蹭一会,不过最后还是向李自成冲去。 李自成见此,怎会惧怕,勇敢向前,趁着野猪即将欺身之际,猛地一脚飞起,狠狠地踢在野猪身上。 “噜哩哩”的一声声惨叫,野猪竟然是被踢中腹部,虽然没有飞出去,但却显然是伤的不轻,脚下都打晃了几下。 李自成又立即拔出地上的大刀,横刀在胸,护在张九言姐姐身前。 张九言姐姐被李自成护佑,那伟岸的身影一下就给了她无比强烈的安全感,刚才那惊慌失措的情绪,一消而散。 “啊”的一声大喝,李自成举刀,向那野猪杀去。 野猪感受到极巨大的威胁,不敢再放肆,更加不敢直面李自成的勇猛,转身逃跑。 野猪来去如风,速度极快,不过几个眨眼,便已是跑出极远,即便李自成追了出去,也是没有追上。 野猪跑远,李自成放弃追赶,走到张九言姐姐面前,对她抱拳,问道:“方才野猪凶猛,危险陡生,不知姑娘可有受伤?可要送医?” 张九言姐姐见李自成勇猛非常,对自己又彬彬有礼,不禁对他印象大好。 在身上擦了擦满是泥土的手,张九言姐姐郑重给李自成道了一个万福礼。 “多谢壮士相救,刚才如果不是壮士及时出手,只怕我就要被那牲畜残害,壮士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呵呵呵,,,” 李自成不以为意,呵笑几声,摆手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说到这里,又是有四人走到近前,他们四人分别是李过,刘国能,还有那贺珍,贺锦。 贺珍贺锦两人是亲兄弟,对李自成的勇猛也是佩服,在李自成的有意结交下,早已经成为了李自成的好兄弟。 四人到了近前,李自成才是想起正事,对张九言姐姐问道:“敢问姑娘,听闻张九言张家小哥在此落草,不知姑娘可知他住在哪里?” 张九言姐姐听了,很是高兴,急忙答道:“原来壮士是来寻我家弟弟,我弟弟就在附近,壮士请随我来。” 第一百零七章 会晤 李自成听她说张九言是她弟弟,很是高兴,便带着李过他们,跟着张九言姐姐一道前去寻找。 没走一会,就见张九言带着一众青壮拿着木棍,鱼叉,短刀,来了。 “姐,姐,你没事吧?” 一见到姐姐,张九言极是紧张,刚才听说姐姐遇上野猪,吓得张九言不轻,火急火燎的就带人来了。 张九言姐姐连说没事,“九言,姐姐没事,不过如果不是这位壮士相救,你就见不到姐姐了。” “是你,你救了我姐?” 张九言这时候才发现,姐姐身边站着的是李自成,开始还没注意。 李自成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张九言虽然心里对李自成极其看不上眼,但是却也无比认真的李自成躬身行礼。 李自成不敢受,赶紧错身避开。 “李兄,你救我大姐一命,那就是救我张九言一命,这份情,我张九言记下了,以后但有机会,必当厚报。” 李自成听了,也是很感动,只认为张九言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 而后,张九言将李自成一行人请到自己的训练地。 说是训练地,也不过是空地相对来说要大一点而已,至于别的,什么兵器啊,场地的规划规制什么的,却是全无。 李自成一见张九言身边青壮不少,心说这张九言果然没有骗人,他手下还真有五六十人。 一阵客套过后,李自成正事要紧,便对张九言问道:“张兄,上次你我约定第二天就去那艾家查看情况,可是我左等右等了半个月,却是没见你的踪影,这是为何啊?” 张九言呵呵笑了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说道:“不瞒李兄,我也想如约赴会啊,可是回来一想,这艾家就像你说的那样,艾家家大业大,坚固难破, 就凭我们这两把叉子,那真是无异于以卵击石。” 李自成脸上一黯,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打不成艾家,那晚就不该让你张九言走。 现在不能打艾家,但是这个问题确实也已经是提上了张九言的日程。 一来艾家家大业大,把艾家打下来了,那自己的势力就将一日千里,自己的大名也将震动整个陕西大地。 二来打艾家,那也是一次锻炼手下人马的极好机会,这有助于大大提高手下人的战斗力。 不过不管是打不打艾家,张九言都不打算和李自成一起合伙。 有道是分赃不均,狗咬狗,可别到时候战利品还没分好,两家就打起来,那就碰到鬼了。 这时候,那一边的刘国能走到李自成身边,对李自成耳语几句。 李自成听了,频频点头,而后李自成对张九言道:“张兄,你不敢打艾家,那无非就是担心现在实力不够,但是实力不够,那可以练。 据我所知,在马家坡有个庄子,里面有个马老爷,家资巨富,那里就不错,你可以先练练手, 一来锻炼手下人马,二来抢夺钱粮。三来,可以为以后打艾家积攒经验。如此,岂不是两全三美。” “嗯,马家坡马老爷?” 张九言听了,还真就动了心思。 这时候张九言手下也有这么多人,现在暂时还可以撑个几天,但是等以后要钱没钱,要粮没粮,都在饿肚子,那时候鬼跟自己干。 “李兄的提议倒是不错。” 张九言这话才刚出口,身后的张九言姐姐就急了。 张九言姐姐对张九言和李自成两人说道:“九言,壮士,你们这说半天的,怎么净是说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我们人穷但志不短,就算是没吃没喝,饿死,那也不能干昧良心的事啊。” 张九言姐姐这样说,顿时让张九言和李自成两人脸上挂不住,两人都是脸上通红,不好意思。 张九言心里也是直呼大意,心说自己怎么忘了把姐姐支走,这事情哪个女人愿意干。 张九言赶紧陪着笑脸,说道:“姐你误会了,我们哪里是打家劫舍啊,我们是为民除害。” 说着,张九言对李自成说道:“李兄,你建议我打马家坡的那个马老爷,想必那马老爷一定是作恶多端吧?” “当然当然,那当然是作恶多端。” 李自成想都没想,满嘴接话,“那马老爷是远近闻名的王八羔子,逼死了不知多少良家妇女。 张兄你要是破了马家庄子,附近乡邻百姓一定是大快人心的。” “对嘛对嘛,姐你听到了吧,我们哪里会干昧良心的事,是你误会了。” 张九言尽管这样说,但是张九言姐姐却还是说道;“就算人家坏,那也应该由官府去管,我们凭什么打人家?” 张九言姐姐一脸叮嘱,“九言,这事情你不能干。” “好好好,不干,昧良心的事,我保证绝对不干。” 这话当然也是张九言的真心话,真要去打人家的庄子,那也得是人家真的作恶多端,那才能打。 真要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一气,那就真的成了强盗土匪了,这不是走流贼的路子吗? 张九言自然是不会这样干的。 而后张九言让姐姐去炒个几个菜,款待一下李自成一行人, 正好今天刘宗敏打猎抓到了一只野鸡,凑凑合合也能对付一顿。 张九言姐姐在张九言的再三保证下,才是去做菜了。 她走后,张九言对李自成笑道:“让李兄见笑了,不过我姐有句话也说的对,我张九言人穷志不短,那打家劫舍的勾当,那是不能干的。 除非这人确实是作恶多端,我才就当为民除害了,要不然,清白人家,绝对不能干这勾当。” 李自成连声说道:“张兄放心,这庄子的老爷,那绝对是坏的成渣流脓,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张九言点点头,这才是心里放心不少。 这时候,张九言不禁是将目光再在李自成,李过,刘国能,贺珍,贺锦他们五人身上一一看过。 见他们五人个个威武不凡,如虎狼一般,张九言心中感慨。 第一百零八章 训练之法 张九言心说这李自成,一上来就建议自己去破庄子,看来这事情可能他也干过,要不然,没干过的事情,一般不会说的面无愧色,斩钉截铁。 史书上还记载他是因为驿站被撤,生活无门,才最终走上了造反的道路,可以说是被逼着去的。 但是现在结合自己对他的观察,这人很是喜欢笼络人,自己和他一见面,为了拉拢自己,不惜赠送骏马。 这是一个寻常百姓该有的表现吗?哪个寻常百姓出手这么大方? 自己一拒绝了,他就不惜要痛下杀手。 史书上还记载他在当驿卒的时候,还养死了几匹马,按照规矩,养死了马,那是要照价赔钱的,若是换做一般人,早就破产身死了。 但李自成却是几次都没事。 由此可见,李自成其实在当驿卒的时候,就已经在处心积虑的积累势力,这时候他的身家绝对不少,是个隐形的富豪。 至于他是怎么得到的银子,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无论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反正这李自成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想到这里,张九言告罪一声,说是下去安排一下款待事宜,让李自成他们先稍等片刻,只留下刘宗敏在那里作陪,以免李自成起疑心。 出来后,张九言把那杨爱叫了过来,对杨爱说道:“小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如果我这时候对李自成动手,胜算几何?” 杨爱刚才也是见了李自成五人,对李自成这个人,杨爱也是没有好印象。 不过杨爱还是说道:“大哥哥,别打,他们五个人,个个抵得上我们十个八个,除非下药,要不然,真要动手,要死不少人。” 这话也在理,毕竟自己这边也就自己和刘宗敏能打一点,别人,暂时指望不上。 但是想下药,手里又没有药。想灌醉他们,又没有酒。 你说这事情搞得,好尴尬啊。 算了算了,先应付一下算了,以后再说。 再说李自成,见到作陪的刘宗敏,不由得细细打量,见刘宗敏体格健壮,目光炯炯,虽然话不多,但是却让人感觉不凡,一看就是个人物。 李自成心中很是羡慕,心说没想到张九言手下还有这么一个人,真是明珠暗投啊。 李自成对刘宗敏笑道:“刘兄,我看你一身本事,区区一个王婆山,绝对容不下你的雄才,不知刘兄可曾想过做一番大事业?” 刘宗敏看了一眼李自成,吐出三个字,“没想过。” 刘宗敏态度说明一切,李自成自讨了一个没趣,也就不再多言。 很快,在张九言姐姐的一双巧手下,几个菜便端了上来,不过只有那一只野鸡算是硬菜,别的,净是家常素菜。 张九言不好意思,“李兄,山里条件有限,怠慢怠慢。” “无妨无妨,张兄有心就好。” 张九言当先大块耳朵,吃的津津有味,李自成一行人这才是纷纷动筷子。 不得不说,两边人各有鬼胎,但是却出于各自的目的坐在一起,其乐融融,这虚情假意的场面,真是难以言说。 一边吃饭,张九言也和李自成商议妥当,约定等到时机合适,再连手去走一趟艾家。 吃罢,李自成一行人告辞,张九言,刘宗敏亲自相送,张九言姐姐也是出来送了。 相互道别之时,李自成和张九言相互客套过后,李自成对张九言姐姐说道:“姑娘,山中多野兽,还请姑娘以后多多小心。” 张九言姐姐被人关切,心里暖暖,说道:“多谢壮士关心,我会小心的。也请壮士路上多加小心。” 李自成看了几眼张九言姐姐,眼神之中似有真切关怀。 张九言姐姐被他注视,羞涩的低下了头,退到一边。 而后,李自成一行人离去。 李自成走后,张九言姐姐对张九言高兴道:“九言,没想到你还结交了壮士这样的英雄。” 张九言姐姐一脸喜色,张九言却是说道:“英雄的屁,这人,两面三刀,以后你别搭理他。” 张九言姐姐一愣,没想到张九言会这样说,“他如果来了,我能不搭理他吗?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张九言一摆手,说道:“你欠他的恩情,我会帮你还,反正你听我的话就行。” 说完,张九言对刘宗敏说道:“宗敏,你明天下山去看一下,打听打听那马家坡的庄子是个什么情况。” “是,大哥。” 刘宗敏郑重接下命令,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走了。 却说张九言派人去打听马家坡的情况,为打别人摸摸底,哪知道这马家坡的底细还没有摸清,就反而有人来打他张九言的主意了。 这一天,刘宗敏下山去打探消息不久,张九言还在对一众青壮进行训练。 因为目前张九言没钱没粮,伙食也跟不上,所以还不能进行太高强度的训练内容,只能是训练最基本的站立,也就是练站军姿。 这是所有训练科目里面,相对来说最节省体力的了。 “你们听好了,今天,也算是我们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开始接受训练。 有道是玉不啄,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我今天便教你们练习军姿站立。 军姿站立,那练得就是一股气,一股如松柏一般傲然的气。” “看好,双脚分开六十度,双腿并拢,笔直如一,双手自然下垂,贴紧。 收腹,挺胸,提臀,抬头,双肩自然向后面张,眼睛目视前方,不得躲闪。” “这是军姿站立的“形”,光有形还不够,还要有“气”, 这“气”,分三股,第一股气从丹田向下,直达两腿,这股气可以使双腿笔直,犹如千斤之力顿于地上,虎虎生威。 这股气若是运用不当,则双腿下盘不稳,落地无力。 第二股气从丹田向上蔓延,直至双肩与头顶,这股气可使双肩如山,正顶住天。可使双眼如鹰,目光如炬,风吹入眼眼不眨。 这股气运用不当,则身体松垮,双眼弥散无神,犹如老态龙钟,靡靡病秧。 第一百零九章 被人盯上了 第三股气是收腹提臀,运用这股气来护住自己的身体,使身体犹如钢铁坚石一般强硬。 这股气运用不当,则腰部松垮,无力支撑身体,上下弯曲,犹如驼背草人。” “有形无气,等同花架,有气无形,内同浮萍,你们切记,此军姿要典乃不外传之强军秘法,你们当苦苦练习,他日驰骋沙场,便可知其无限威力。” 青壮们本来一听练习站立,也没太当一回事,心说傻子都会站立好不好? 但是经过张九言的这一番讲解,好像自己还真就变成了傻子,这小小的一个不起眼的站立,自己竟然是不会了。 但是尽管困难,他们依然人人细心学习,不敢怠慢。 因为刚才张九言的话,一听就是大有学问,真要是错过了,没练好,那可就亏大了。 别说他们,就连那一边的杨爱,那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本以为简单的一个站立,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学问。 并且这个学问也是他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这时候,他还真是不敢再小看这个大哥哥了,心里想着自己对大哥哥还是不了解,他还有很多的学问是自己不知道的。 在张九言的亲身示范下,青壮都是一个个的严肃练习。 张九言则下场,走到他们中间,对他们一一指导,言语虽然严厉,但是却令人心服。 练习站军姿,除了可以练习他们的体能,培养他们对命令的服从意识,还可以将他们身上的菱角磨平。 有些人,桀骜不驯,鬼头鬼脑,偷奸耍滑。 但是不管什么性格的人,只要往军队这个大熔炉里面一放,那绝对是要发生巨大变化。 因为在这个大熔炉里面,那是不允许有个性存在的,不管你什么个性,也不管你是什么刺头,都能把你磨掉。 军队里面,为什么要练习站军姿?为什么被子要折的方块平整?为什么对时间的使用要精确到分,到秒?,,, 这些,其实就是在磨平一个人的性子,让每一个接受训练的士兵,将对命令的服从,深入到骨子里。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一个又一个的训练内容,从来不会中断。 练习不合格,自有相应的惩罚措施在等着你,你要想不受到惩罚,那就得好好接受训练。 不管你是什么刺头,也不管你性子有多烈,都得好好的忠实执行命令。 练习军姿站立,别看相对来说比较的节省体力,但是时间久了,也是累人。 这不,一个青壮撑不住了,浑身一垮,犹如驼背老人。 张九言厉目看去,喝道:“怎么回事?谁让你休息的?” “我,我,”青壮结结巴巴,回答不上。 张九言气急,一下如老鹰提小鸡一般,将他提到一边,木棍在手,啪啪啪,十个军棍就照着他的屁股打了下去。 打完之后,就让他在一边休息,也算是让他可以偷点懒,不过这却是在他,付出十个军棍的情况下得到的。 要么好好练习,要么受十个军棍,然后再休息,由你选。 一众青壮还是比较明智的,站立军姿虽然累,但是却总比那挨军棍强。 咬牙坚持。 在张九言的监督下,一众青壮都是不敢偷懒怠慢,努力练习。 而就在这时,杨爱急忙忙的跑来了。 把张九言拉到了一边,说道:“大哥哥,我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好像在探听我的虚实。” “什么?不会是官府的人吧?” 张九言一听,很是惊讶,这时候张九言一无钱粮,二无人手,这些青壮虽然不少,但是也只能打打群架,真要是官府派人围剿,必败无疑。 “带我去看看。” 张九言在杨爱的引领下,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人。 只见这个人一身破烂打扮,像是个流民,鬼鬼祟祟,在张九言群居的山洞边偷看。 此时,投奔张九言的人,大多都是和张九言居住在一起,有所不同的是张九言一家住山洞,他们则大多是用树枝树木搭一个草棚。 “大哥哥,我们把他抓起来,再拷问,就能知道是谁把他派来的了。” 杨爱很兴奋,甚至一副很激动的模样,跃跃欲试,好似在看戏。 不得不说,到底是一个孩子,即便早慧,但是却也终究是一个孩子,玩性还是很深的。 张九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笑骂道:“你小子知道个屁啊,他来偷看我们,还不是要看我们的虚实,现在我们穷的流油,苦的掉渣,正是让他们放松的时候,何必去干预?” 杨爱很聪明,自然一听就明白张九言的话,“那我们怎么办啊?” “没事,你去把九真叫来,让他跟着这小子回去,看看这是哪里来的人。” “好。” 杨爱答应一声,不多时,就把还在训练的张九真给叫来了。 张九言安排他偷偷跟着,知道了地方,就来汇报。 又见那人即将要去那训练的地方,张九言赶紧提前赶了回去,命令青壮解散后,作出一副散漫,不听管的样子。 偷看之人不住的偷笑,心说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屁本事没有。 在王婆山转了一圈,没什么意外发现,他也就没有什么兴趣,走了。 张九真则是奉了张九言的命令,一直对他偷偷跟踪。 直到第二天正午,张九真才是回来。 张九言一问之下才知道那是车船店的人,而这车船店据张九言之前暗杀曹青的了解,知道这是艾家的产业。 事情到了这里,一切明了。 堂堂艾家,手下狗腿子张明志和曹青相继被杀,打了艾家的脸,他如何能够放的了张九言? 再加上那艾诏本就对张九言恨得咬牙切齿,哪里还能让张九言多活? 得知了这个情况,张九言脸色凝重,“看来官府马上就会派兵来了。” 这个消息意味着自己被艾家盯住了,不用多久,艾家就会勾结官府,官府就会派兵打进王婆山。 杨爱听了,却是笑了,“大哥哥,这不是官府派兵,应该是艾家派人。” 第一百一十章 被人算计了 张九言诧异的看着杨爱,问道:“为什么?我杀了张明志,杀了曹青,还杀了衙役,现在在山上落草,又有这么多逃税的百姓来投奔我。 现在要抓拿收拾我,这不是官府的事情吗? 艾家不过是打听我的消息,然后向官府通报情况,再借官府的手杀我,这对艾家来说,不是最好的手段吗?” 杨爱抱着双手,一副说教模样,好似在教学生。 “大哥哥,你以为官府派兵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我先生曾经对我说过,说官府要调兵遣将的话,那是要通过兵部的勘合。 以我大明调兵制度,如果城池乡镇被攻击,那么地方卫所军镇可以一面调兵还击,一面上书兵部禀报情况。 但如果是主动出击,只要人数超过百人,就必须要经过兵部批准,方可用兵。 违则,一旦日后有人告发,就有可能安上谋逆大罪,何人敢做? 大哥哥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人物,还没有资格惊动官府,特意上书兵部。” “呵呵。” 张九言颇为有些尴尬,没想到还是自己高看了自己。 如今还是崇祯元年,武将的地位还没有抬头,朝廷对各地的兵权还是管的极严,朝廷的威信也是极高。 真正武将坐大,文官衰弱,那还是崇祯四年以后的时候,因为自那之后,大明可说是陷入了遍地烽火的不利局面, 如此,对用兵的需求自然也就极剧增加,武将自此急速抬头坐大,直到最后尾大不掉。 到了南明,甚至武将已经可以参与皇帝的废立,这在现在,那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情。 官府不会派兵来打,那也是好消息。 “小子,这样说来,那就是艾家自己要派人来了?” 杨爱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艾家是米脂第一家,家丁打手,仆从长工,过千不止。 以大哥哥和艾家的矛盾,若是艾家以受到盗贼攻击为由,派人来攻,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不过官府也会派人来,但不会太多。” “好,既然这样,那就狠狠跟他打一场。” 张九言话里透着兴奋,但是又有点遗憾, “只可惜现在我手下这些人还没有成军,战斗力不强,要不然,这一仗就好打了。” 而后,张九言开始全力准备应付艾家的这一次攻击。 也就在这天晚上,刘宗敏也回来了,带来了有关于马家坡那庄子的情况。 原来那庄子里面有个老爷,叫做马万年,五十多岁,老色鬼一个,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人。 几年前,还逼死了庄子里面的一户人家,一家四个,全给逼死了,为的就是要抢人家的女儿。 知道了这个情况,张九言心里有了主意。 当天晚上,张九言就让那刘宗敏看家,自己则是连夜去那马家坡,找那个马万年。 此时那是争分夺秒,所以张九言那是不敢耽误,可说是连夜赶路,终于是在第二天正午时分,赶到马家坡。 向人打听了那马万年家的住址,张九言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猫着睡觉,只等天黑了。 夜深,人静,好时候。 好不容易等到了夜深,张九言偷偷来到那马万年的家门前,见大门紧闭,不过门前却是有那大红灯笼高高悬挂。 看样子,里面应该还有值夜的家丁,估计应该还有狼狗。 不敢怠慢,更加不敢大意,张九言不敢从这里进去,围着马万年的院子一阵看,最后在边上翻院墙进去了。 悄悄到了里面,借着昏暗的月光,张九言在马家宅院一步一步的小心前行,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还是要找到这老东西的住处,才好行事。 依着张九言以前在艾家的经历,张九言知道这院子的构造,也知道后宅的位置,所以张九言小心翼翼,向着那后宅摸去。 “哐,哐,哐,”的一阵铜锣声响,一下就打破了夜间的沉静。 张九言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有人打锣? 不等张九言反应过来,就听到有人喊道:“快来人啊,抓贼啊,那悍匪张九言进来了。” 这一喊,顿时让张九言慌了手脚,就算是自己进来,被人发现了,那对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 现在这一听,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 张九言不敢多想,赶紧往回跑,想要再度翻墙,好及早逃跑。 哪知马家早有准备一般,立时便是十几二十多人高举着火把,将四下照的通亮,而张九言,也暴露在他们的眼前。 张九言定睛一看,见他们这些家丁仆从个个手持木棍,有的还持刀,一脸凶悍,精神十足,显然也是等这一刻等了多时。 “张贼哪里跑?” 家丁头目一声大喝,命令一众家丁将张九言团团包围。 张九言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是此时也不是想太多的时候。 张九言猛地一下抽出了腰里的短刀匕首,厉声大喝,“你们别动,不怕死的过来试试。” 到底是名声在外,此时的张九言,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出名。 自从张九言和刘宗敏在张家村杀死九人,继而又在县城杀死曹青和几个车船店打手,那早就是名声大噪。 提起张九言,普通百姓那是个个竖起大拇指,直呼张九言豪气干云,盖世无双,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去王婆山投奔他。 但是那官府中人,还有那乡绅大户,他们则是个个闻之色变,直呼张九言为米脂第一悍匪。 现在张九言在王婆山落了草,做了土匪,那他们是日日担惊受怕,生怕张九言打他们主意。 现在这时候张九言厉声大喝,不惜以命相搏,那些个家丁毕竟也是凡人,又是打工的,没必要真玩命。 所以这时候那些家丁也是一个个不敢上前,只是将张九言包围,让张九言不得脱身。 “哈哈哈,,,” 这时,一阵得意的大笑声传来,一个身形瘦弱的老爷走来,此人正是那马家老爷马万年。 不过刚才大笑之人却不是他马万年,而是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 张九言定睛一看,见他竟然是李自成!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陡转 不但是李自成,就连那李过,刘国能,贺珍,贺锦他们四人也在身旁。 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傻子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李自成故意引诱张九言来马家,为的就是要铲除张九言这个对手。 张九言对李自成厉声大喝:“李自成,亏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样待我?” 李自成面不改色心不跳,回道:“张九言,我们之间那就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我要杀你,难道你就不想杀我? 真把我李自成当傻子吗?” 尽管此时两人还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两人都想将对方至于死地。 张九言确实想杀李自成,因为张九言知道自己和李自成不是一路人,迟早要厮杀一场,与其以后大战,损兵折将,还不如及早扼杀在摇篮中。 李自成想杀张九言,则是因为他拉拢不了张九言,知道张九言迟早也是自己的对手,而且张九言不俗,一旦成为了敌人,必是强敌。 于是李自成也想把张九言扼杀在摇篮中。 冷笑一声,李自成又道:“如今你是米脂第一悍匪,杀你,我是为民除害。” 说完,李自成对马万年说道:“马老爷,动手吧。” 马万年点点头,说道:“好。” 马万年答应一声,而后转过身来,对张九言训道:“张九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哈哈哈,,,竟然打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今天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马万年说完便要下令,张九言急忙对李自成说道:“李自成,你等一会,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一旦事成,你李自成就是米脂第一巨富豪强。” 李自成眉头一皱,拦下正要下令的马万年,对张九言说道:“说来听听。” 张九言回道:“艾家就要来王婆山打我,只要我把他打败,艾家就没人了,到时杀入艾家易如反掌。 艾家财货你六我四,如何?” 李自成听罢,颇为动心。 一直以来,李自成就极有野心,否则,也不会拉拢张九言不成,就对张九言起杀心。 此时听张九言这样说,自然心里有了想法,想要一举暴富成名。 张九言见他动心,又道:“李兄,如今陕北大旱,百姓民不聊生,乱世将至,这一点想必你也看得明白。 我知你是当世豪杰,必定不甘做那平头百姓,只要打下艾家,到时你要钱有钱,要粮有粮,登高一呼,必定风景云从,何愁大事不成?” “哼。” 李自成冷哼一声,道:“当初你也说要联手打下艾家,可是结果如何?难不成我还会上当?” 张九言沉着冷静,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艾家家丁仆从俱在庄园,攻打难度堪比登天。 而此次他派人进王婆山,庄园防守必定薄弱,如此,破其庄园,岂不是天赐良机。” 李自成心动,刘国能这时也对李自成耳语,说道:“大哥,可以一试,张九言如果真的在王婆山打败艾家,必定为了艾家财货,与我们联手。 若是他没有在王婆山打败艾家,那也必定死于艾家之手。如此,不论成败,我们都没有坏处。” 刘国能相劝,李自成更是心动,但他还是担忧,说道:“只怕到时分完艾家财货,张九言会势大难制啊?” 刘国能道:“不怕,我们财货更多,大哥你又有村寨乡民支持,登高一呼,势力必定比他强大几倍不止。” 李自成眼睛盯着张九言,张九言也是以之对视,丝毫不惧,尽显坦荡。 这时,马万年那是吓得不轻,一旦张九言和李自成达成协议,那他可就危险了。 马万年对李自成急道:“壮士,张九言乃米脂第一悍匪,这可是你说的,他要抢夺我马家,这也是你说的,现在张贼落网,岂不美哉。 今日只要将其抓拿处死,鄙人定当为壮士向官府请功。” 张九言不等李自成说话,当即说道:“李兄,官府什么鸟样,别人不知道,李兄你还不知道吗? 若是李兄决定在官府讨饭吃,那注定一辈子都是那些官老爷的狗,我说的对与不对?” 这话说到李自成的心坎里,李自成在驿站当差几年了,见到的官场丑态也不少,就他的出身,注定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张九言见李自成没有回话,又道:“李兄,你乃百年不世出的豪雄,如何决断,尽在你手,我张九言是生是死,随你掌握,便是今日死了,能够死在你李自成李大英雄的手里,我死而无怨。”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九言左一个豪杰,右一个英雄,把李自成捧上了天,李自成如何不高兴。 再加之张九言言之有理,若是真的把艾家打下来,那对他来说,巨大的利益就在眼前,为何不干? 他一直就想起事,可一直苦于钱粮不足,不敢踏出这一步,真要是得到了艾家财货,他在李继迁寨登高一呼,必定震动陕北。 “我七,你三。” 李自成吐出四个字,一口定下和张九言的分配比例。 张九言保命要紧,哪里会拒绝,别说七比三你,就是九比一,他也答应啊。 “好,你我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就此,协议定下,张九言而后转头过来,一脸戏虐的看着马万年,说道:“马老爷,你不是要我死吗?现在是谁死?” 马万年惊恐,对李自成说道:“壮士,张九言乃是悍匪,你不可与他苟且啊。” 李自成听罢,目露凶光,上前一把抓住马万年,“我如何行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说完,李自成另一只手猛地在马万年头上使劲,将马万年脖子扭断,马万年立死当场。 李自成没有任何犹豫,杀死马万年,这犹如一个命令,李过,刘国能,贺珍,贺锦当即拔刀,对着马家一众家丁砍杀。 马家家丁猝不及防,被他们一下砍翻七八人,其他人则立即四散而逃。 “追,一个不留。”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来了 立时,李过他们四人便是追着马家家丁一阵砍杀。 不光是杀家丁,就连马万年的妻妾老小,他们也是受到了牵连,被乱刀砍死。 李自成要么不做,要做,那就是一做到底,哪里还管其他。 反正今天是张九言来马家偷盗抢劫,马家有事,让张九言来背黑锅。 张九言这时候哪里还能计较名声,只要能够没事,你要算在我头上,那也无所谓。 不过经过这一次,张九言对李自成更加是有了深一层的认识,这个李自成,绝不是善类,心狠手辣,和历史记载相去甚远。 这样的人,少惹为妙,早死最好。 王婆山那边还等着回去,张九言最后从马家拿了两百两银子,走了。 马家剩下的财货,就自然全部归李自成他们了。 张九言拿到了银子,当即去附近的铁匠家里,一家一家的打听,把他们所有的斧子,锄头,镰刀,鱼叉,菜刀,全部购买一空。 本来还想再买粮食,但是粮食一时之间找不到地方买,县城倒是有很多,但是张九言不方便去。 最后还好不容易花大价钱,足足十五两,在一个老农手里买了一头牛,这才是回来。 当时卖牛的时候,那老农哭的老泪纵横,如果不是家里困难,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卖。 张九言用牛拉着那些武器,一路不停,直往王婆山赶。 不过好在一切都在张九言的计算中,时间都来得及。 等张九言来到王婆山的时候,那艾家还在调配人手,还没有进攻。 “大哥,你可回来了,我派人下山打听,那艾家已经是召集了三百多人,还有官府,官府也派了捕快衙役,估计他们就在路上了。” 一见面,刘宗敏就急切的对张九言介绍如今的情况。 不光是刘宗敏急,其他人也是一个个的急的跳脚。 “大哥,昨天夜里又逃走了八户,他们不会去投靠官府,给官府带路吧?” 最难以琢磨的永远是人心。 自从传出官府要打王婆山,那些百姓就人心不稳,许多人怕受到牵连,也怕被官府抓拿归案,就偷偷逃跑。 就拿这逃走的八户人家来说,有三户是之前拥护张九言做头领的,其余五户则是张九言当头领之后来投奔的。 张九言镇定自若,没有让人封锁消息,那就不怕他们跑。 张九言说道:“不必着急,我自有分寸,敲响梆子,让所有人都到训练场集合。” “梆梆梆,,,” 一阵梆子声响,刘宗敏在百姓之中大声呼喊,当大家都到训练场集合。 一众百姓都是担心害怕,来到训练场,而这时,张九言已经是站在训练场中,闭目等待他们了。 人到齐后,张九言看着众人,大声道:“最多还有两天,就会有人来打王婆山,我是你们的头领,我有责任带着你们战胜敌人。” 说到这里,张九言又话锋一转,说道:“但是这几天却有许多人偷偷跑了,我很痛心,在这样的一个世道下,难道离开了王婆山,就可以苟活下去吗?” 百姓们许多人都是感觉不好意思,心中有愧,低下了头。 他们这几天也在犹豫,想着离开。 张九言又道:“我张九言从不为难自己人,如果你们现在想走,我不拦着,我谁也不拦着,现在就走。 但是我张九言有言在先,凡是离开的,那就再也不可能回来,即便以后你们饿死街头,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说完,张九言转过身去,大喊道:“要走现在就走,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许多百姓这时候也是心里慌的不行,慢慢的,有人便是偷偷拉着家人走了。 张九言果然信守诺言,让他们离去,没有为难他们。 一炷香后,大概走了几十人,现在,留下来的不足两百人。 对于这些出走之人,张九言一点都不可惜,但凡大战,最怕的就是心志不坚,这些人,走了最好。 张九言而后转过身来,对大家说道:“这一次,是我们的危机,但是却也是我们的机遇, 你们想一想,他们几百人上山,只要打败他们,他们身上的财物就都是我们的了,我们就可以一举摆脱现在的困境。” 张九言的话让大家都是信心倍增,现在能够留下来的,那就是意志坚定,都是希望能够战胜敌人。 说完,张九言便是让刘宗敏给大家分发武器。 只可惜此时那些训练的青壮,这时候只剩下三十人了,足足走了七个,损失不小。 这里是三十人,其实如果张九言再挑选一番,还能从剩下的人里面,再挑出三四十人来打这一仗。 但是张九言没有这样做,张九言认为这不是打群架,人多,没多大的用处,有三十人,如果三十人一条心,那就足够了。 相反,万一人多了,到时候有人鬼哭狼嚎,那只怕要坏事。 而这三十人不一样,当初他们家里人,让他们来张九言这里听命,那一家人心里就已经是有准备,随时可能丧命。 现在张九言又给他们最后一次走的机会,他们没走,他们的决心可见一斑。 武器分发完毕,人人都是手里有了家伙,不是斧头,就是鱼叉,菜刀。 这一下,他们的信心更加强烈了。 ,,,,,, 一顶轿子“吱吱呀呀”的被抬着走在官道上,里面,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爷,正眯着眼,靠在轿子里,悠然小歇。 此人乃是艾诏族弟艾文,别看年纪不大,但是在艾家地位不低,还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上,颇有能耐,深得艾诏信任。 在他轿子后面跟着三百多人,个个都是青壮,他们大多来自车船店,还有艾府的家丁,他们打架杀人都是不怕。 此时他们得了艾诏的吩咐,由艾文这个艾家老爷领头,来打张九言。 经过之前的侦查,艾诏已经是得知,张九言也就三十多人,还大多不服管,都是酒囊饭袋。 除了他们,还有那一百多两百的老弱妇孺,都是拖后腿的,一个巴掌能拍死两。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杀了吃肉 这般的情况,艾诏自然是大喜,哪里还能把张九言放在眼里,这不,直接就命艾文带着三百多人来抓拿张九言了。 以堂堂艾家的威势,哪里能够让张九言逍遥太久,他们早就暗地里磨刀霍霍了。 当然,这样的行动,自然少不了县衙的参与,县衙也是派了十几个捕快同行。 张九言是艾家的,但是王婆山的其他百姓,他们偷逃赋税,官府当然要顺手把他们抓起来。 “到哪了?” 走了一路,艾文睁开眼睛,对外面跟随的管家艾忠问道。 艾忠听了,赶紧躬着身子,尽管轿子的帘子没有掀起来,但还是一脸讨好的模样,回道:“回四老爷的话,已经过了邓家村,还有二十多里,就到王婆山了。” 艾文掀起帘子,艾忠腰弯的更深了。 “还有二十里。” 艾文看了看天色,眼瞅着到了王婆山,那太阳都要落山了。 艾文眉头皱了皱,心说今晚,得在荒郊野外将就一宿了。 “再走十里,停下。” “是,四老爷。” 交代一声,艾文将帘子放了下去,刚刚眯了一小会,睡不着,拿出一本论语,细细品读了起来。 十里地很快过去,这时候,距离那王婆山还有十里,若是再加快脚步,天黑前就能到王婆山。 但是艾文显然不希望晚上去王婆山抓拿张九言,那样危险太大了。 于是艾文下令在此先将就一晚,明天再上山抓拿张九言。 家丁脚夫一边搭建简易帐篷,一边艾文也在交代注意事项。 艾文对艾忠道:“挑出三十人,分作两班,晚上轮班值夜,不可怠慢,老爷我会检查,若是谁敢怠慢,当先罚你。” 艾忠笑道:“四老爷,您太看得起那张九言了,那小子现在估计吓得都尿裤子了,哪里还敢晚上来偷袭。” 艾文眼睛一瞪,一脚踢在艾忠身上,把他踢得差点摔在地上。 艾文厉声骂道:“蠢材,生死大事,怎可轻怠?” 艾忠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小的知错,小的知错,老爷息怒。小的这就去安排。” 远处,张九真奉命,一路偷偷盯着艾家队伍,见他们就地扎营,赶紧是回去向张九言汇报去了。 王婆山,此时已经是进入到了戒备状态,上山的几条路,张九言都安排了人手,如果艾家的队伍一现身,张九言立刻就能得到消息。 张九真一路小跑,回到王婆山,在训练场,见到了张九言。 此时的张九言,带着刘宗敏,正在对三十个青壮进行最后的训练。 每一个青壮的面前,都竖立着一个差不多人高的木桩,木桩上用刀简单的勾画出了人的大致形状。 此时的训练内容,就是怎样以最快速度的杀死敌人。 张九言手里拿着以前从周全手里抢的腰刀,对青壮们演示道:“你们记住,一旦开战,最大的忌讳就是临阵脱逃。 一旦临阵脱逃,不但你们的后背会交给敌人,必定难逃一死。 而我,也将命人杀死你这个逃兵,以严肃军法威严,知道吗?” “是,头领。” 刘宗敏及一众青壮大声应是。 “你们再看,面前的木桩就好比是敌人,当你冲到敌人面前的时候,不要有片刻的犹豫,拿起你手里的兵器,对着敌人的颈部,心脏,狠狠地砍下去。” “这时候,不要想任何事情,也不要看敌人是否有防备,更不要看敌人是否也在对你砍杀,不要管任何事,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你的刀,把你的斧头,狠狠地砍在他的身上。” 张九言的教导思想很简单,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最狠辣的方法,结束对敌人的短兵相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们跟我做,把面前的木桩,当做敌人,使劲浑身气力,砍下去。” “砰”的一声,张九言话音刚一落下,手里的刀就狠狠的砍在了木桩上,溅起了许多细小木屑。 而刀,也因为用力过猛,被卡在了木桩里面出不来,猛拽了一下,才是把刀拔出来。 这一幕看呆了众人,众人心说这要是砍在人的身上,那绝对是有死无生。 都说张九言彪悍无比,杀人犹如杀鸡宰羊,果然是不假。 张九言的强悍表现,也是给了众人信心,众人都是有样学样,用尽浑身气力,砍在面前的木桩上。 一时间,训练场上尽是刀斧砍在木桩上的“砰砰”声,木屑飞溅一地。 空隙,张九真向张九言汇报了有关艾家队伍的情况,得知他们晚上不会上山来攻,张九言也是微微放心。 “继续训练。” 张九言大喝一声,而后走在他们中间,一个一个的观察着他们的训练效果。 见一个青壮的刀卡在木桩里面出不来,总是在那里往外拽,张九言喝道:“战场争分夺秒,每一刻都是生死攸关,哪里由的你这样浪费?” 说完,张九言接过那青壮的刀,而后握紧刀,一脚踢在木桩上,刀便拔出。 “看见了吗?最快的速度,不要有任何犹豫。” “是,头领。” 青壮答应一声,扶起木桩,重新竖立好,又继续劈砍。 一圈巡视后,张九言找到张桂云,对他问道:“那头牛呢?” 那头牛就是张九言下山买武器的时候,顺便买回来的,让张桂云给看着。 张桂云说被张九言姐姐牵去吃草去了。 说着,张桂云带着张九言找到姐姐,此时,杨爱也在,他玩性大起,竟是坐在牛背上,看着牛儿吃草,逗着牛儿。 “九言,你快看,这牛的力气好大啊,等以后开荒,就可以派上大用场。” 自古以来,牛就是宝,张九言姐姐对这头牛很是看重,无时无刻不看着,深怕走丢了回不来。 杨爱见张九言来了,高兴的从牛背上跳下来,跑到张九言面前,欢笑道:“大哥哥,这牛真乖,听得懂我说的话,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张九言笑了笑,“这头牛,是很乖。” 而后张九言对身后的张桂云说道:“叫几个人,把这牛杀了,晚上吃肉。” 张九言姐姐和杨爱都是吃惊,张九言姐姐说道:“九言,这牛好好的,为什么要杀啊?以后还指着他种地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最软的软肋 杨爱也道:“大哥哥,你为什么要杀牛啊?我刚跟他交了朋友。” 张九言背过身去,说道:“明天艾家就要来了,我们之中,很多人也许就回不来,让他们吃一顿好的。” 张九言姐姐和杨爱脸色忧心。 之前他们也担心,但是张九言表现得从容镇定,给了他们很大信心,他们只以为事情不会太大。 而此时张九言的话,让她们深刻的感受到危险的降临,感受到生死别离,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得了张九言的话,张桂云叫来张桂成几人,杀牛。 许多人一听要杀牛,晚上吃肉,都是跑来看,眼巴巴的就看着牛被杀了,下锅煮。 不过更多人却是去了训练场。 张九言娘,姐姐,杨爱,还有许多的青壮家属,他们则是一个个的愁容满面,看着还在训练场训练的亲人,他们都是哭了出来。 世道如此,谁又能如何? 张九言在青壮之中来回巡视,目光凌厉无比,只让人害怕不已。 没多大的功夫,肉香味飘来,大家都是心痒难耐。 但是张九言没有说话,他们谁也不敢停下动作,更不敢说话询问。 张九言很满意,笑了。 吃牛肉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份,一头牛,足够两百人吃的了。 不过参加训练的青壮,他们将会是决定命运的关键,所以对于他们,牛肉不限,管饱。 按照张九言的分配,一半的牛肉都留给了这三十个青壮,让他们放开肚子吃。 余下的一半,才是分配给余下家属。 这样的分配,没有人不满,因为这时候,大家真真正正的是一家人。 牛肉分完了,每个人都是一大碗,端着手里的牛肉,人人都是热泪盈眶。 但是他们没有吃,他们端着肉,看着张九言。 张九言看着青壮,看着青壮后面的一百多家属,看着人群中的爹,娘,姐姐,杨爱。 长久以来的压力,还有大战来临的紧要时刻,这巨大的压力压得张九言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张九言好想抱着娘和姐姐痛哭一场,但是不行,因为他是男人,男人,不能哭。 又因为他是头领,头领,更不能哭。 张九言走到一个青壮的面前,问道:“你怕吗?” 那青壮摇摇头,“不怕。” 他说不怕,但是脸上却还是可以看出几分慌张和恐惧。 张九言又问另一人,“你怕吗?” “不怕。” “你怕吗?” “不怕。”,,, 张九言脸上凄然,说道:“你们不怕,但是我怕。” 张九言这话让人都是惊讶,大家都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张九言,不敢相信这是张九言说出来的话。 张九言看着爹,娘,姐姐他们,“我害怕明天过后,我就看不见爹娘了,我就看不见姐姐了。 我也害怕明天回不来,我以后就没有机会娶媳妇,到死,我还是个处。 我害怕死,因为我才十八岁,我还没有活够,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害怕这一辈子,明天就稀里糊涂的结束。” 张九言的话句句说在到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特别是那些青壮,他们都是放下锄头不久的小子,生死之事,他们怎会不怕? 一个个的,他们再也是绷不住,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再也是忍不住,他们抱着爹娘兄弟,大哭起来。 “九言。” 张九言娘大声呼喊,一步一跌的跑到张九言面前,将张九言紧紧抱住,大哭起来。 张九言姐姐也是如此,也是紧紧的抱住张九言,大哭。 “大哥哥。” 杨爱尽管对张九言的话很意外,不知道为什么张九言会说这么动摇人心的话,但是此刻,他也是在后面紧紧的抱着张九言,眼眶泪水滚烫。 便是张九言爹,这时候也是绷不住,站在那里,眼眶通红。 可张九言却始终没有落下哪怕一滴眼泪。 “是,我害怕,我害怕死。但是我更害怕因为交不起税赋,眼睁睁的看着爹娘亲人被抓,自己束手无策。 我更害怕因为家庭贫困,为了筹集钱粮活下去,而卖儿卖女,骨肉分离。 我更害怕像那些流民一样,看着自己的亲人饿死在眼前,而无能为力。” 张九言的话如一计计重锤,沉痛的打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可以说张九言的话,句句都是他们面对的生活难题,致命的难题,随时随地都会落到自己头上的难题。 旦有一丝人性,试问谁又愿意看到自己的至亲,落到那一步? 张九言将一个又一个青壮从他们亲人的怀中拉了出来,让他们站好,拍着他们的肩膀,捶着他们的胸膛,让他们站好。 “爷爷,奶奶,爹,娘,姐妹,兄弟,孩子,他们是我们最软的软肋,软到他们受到一丝伤害,我们都会痛彻心扉。” “但他们也是我们最坚固的盔甲,为了保护他们,我们的血肉之躯,就会变成刀枪不入的钢铁,火烧不透的巨石。” “敌人来了又怎样?他比我们多十倍百倍又怎样?只要他胆敢动我家人一根头发,我就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张九言热血激荡,声音嘹亮无比,在山林间回响盘旋。 所有人都被张九言说的热血沸腾,群情激昂,刘宗敏当先吼道:“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对,杀光他们,杀光这些畜生。” “杀光他们。” “他不让我活,我就要他死。”,,, 青壮们个个大声吼叫,脸上青筋暴起,好似身上火山爆发一样,一股热血在体内翻滚。 “好,好兄弟,来,吃肉,吃完肉,我们就去杀人,杀光他们,杀光他们这些王八蛋。” 说完,张九言直接用手抓,直接将大块的牛肉往嘴里塞。 所有人个个有样学样,学着张九言的样子,抓着牛肉就跟啃馒头一样,大口大口的啃咬。 吃完一碗,张九言又从锅里直接用手抓,手上烫的鲜红,犹不自知。 刘宗敏紧随其后,也是一只大手伸到锅里,大手抓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啃咬。 “我也来。” 其他青壮吃完,也是个个学着张九言的模样,野蛮凶悍,直接在锅里用手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 吃罢牛肉,张九言大喝一声,“走。” 说完,张九言将刀横扛在肩上,头也不回,大步而走。 刘宗敏看了一眼妻子小莲,将嘴里的牛骨头往地上一摔,提着斧头跟上。 张九真,张明旺,张远程等三十青壮,他们也是最后看了一眼爹娘亲人,头也不回,提着锄头鱼叉,跟上了张九言的步伐。 他们虽走,却哭声一片。 ,,,,,, 天亮还早,大地还在沉睡,灰蒙蒙的光落在树上,落在地上,落在那营帐上,落在那一地的青壮打手身上,寂静空胧。 艾文的营帐在中间,三百多艾家家丁打手,还有那十几个衙门捕快,都是以这营帐为中心,地上铺一草席,或干脆草席也无,坐,卧,躺,趴,睡了一地。 负责巡视的家丁在四下不敢轻怠,或伫立,或游走,来回巡守。 “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个站岗的家丁见远处黑影攒动,天色不亮,不敢确定是什么。 三两家丁顺着方向,眯眼看去,没有说话,但神情严肃,因为他们预感到不一般。 几息过后,已经是看的清楚,这分明就是一群人来了,而且不少,最少三四十。 “难道是悍匪张九言?” 一个家丁疑惑惊奇,不知道是不是张九言。 按照道理来说,若是张九言要主动来打,那晚上来打,偷袭一番,岂不是更好。 这时候虽然天色还未大亮,但是却也四下看到清,如何偷袭得手。 “快去告诉管家老爷。” 一家丁得了话,慌慌张张,跑着去寻艾忠。 艾忠很快来了,踮起脚尖,以手搭棚,一看之下,见对方还有两百多步远,但是却可见来势汹汹。 艾忠惊慌,不敢耽误,跑着去向艾文请示。 “快起来,快起来,张匪来了。” 艾文得知极有可能是张九言来了,当即命人大声喝令,让三百多家丁打手,还有那捕快醒来,准备厮杀。 几百人的队伍,吆喝两声,自是人人都听得到。 他们从睡梦中被吵醒,一个个的怨声载道,嘴里嘟囔,揉着眼睛,心里骂娘。 “艾忠,是那张匪吗?” 三百多人严阵以待,个个手里拿着刀棒武器,还有两个弓手,手里竟然是用箭。 “是他,是他,是那悍匪张九言。” 艾忠这时候已然是看的真切,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人人听后皆是惊奇,看他们数目,也就三四十人,与自己相差十倍不止,他张九言怎么就有这样的胆子,敢主动来打。 艾文眼睛闪过精芒,当下喊道:“杀悍匪张九言者,赏银百两,余则赏银五两。” 常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有勇夫,也有笨蛋。 艾文开下如此赏格花红,足以令人心动,再加之己方人数实在是太占优势,便是想不动心,也难。 “杀悍匪,杀悍匪。” 三百多人齐声高喊,手里刀棒乱舞,便是那十几个捕快,也是人人高声喊叫,想要趁乱分杯羹。 家丁打手个个激动,但是艾文却是眉头紧皱。 有道是事出反常即有妖,此时天色白黑不占,张九言来打,意义何为? 一步步向艾家队伍走去,张九言目光如炬,“你们看见中间那老爷了吗?” “看见了。”刘宗敏等人纷纷应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们到时跟着我,我冲向哪里,你们就冲向哪里,决不可掉队,更不可乱跑,懂吗?” “是。” “你们记住了,械斗厮杀,拼的便是一口气,一鼓作气把他们杀散,杀怕,他们自会逃散,明白吗?” “是。” 七十步了,彼此之间,已经是可以清楚的看清对方。 张九言把身上上衣一扯,露出坚实的胸膛,紧紧握住刀,脚下越走越快。 刘宗敏等人亦是有样学样,将上身衣裳扯下,露出胸膛,丝毫不惧刀斧加身。 这般气势,试问械斗厮杀几人见过? 艾文这边见之,人人皆是一脸惊骇,刚才那只等命令一下,就奋勇厮杀的气势顿减三分。 “放箭,射死那张贼。” 五十步时,艾文喝令两个弓手放箭。 两个弓手早已是弯弓搭箭,见艾文下了命令,也不肯定人群中谁是张九言,只管对那走在最前面的人射去。 他们蒙的没错,那走的最前面的人,确实是张九言。 “咻咻”的凌厉作响,利箭呼啸破空,在空中只留下两道一闪而过的影子,只向那张九言飞去。 张九言早已注意对面的弓箭手,他们的武器是远程攻击性武器,张九言自然不会大意。 见利箭射来,凭着感觉,张九言不躲不避,挥刀左劈右砍,将一支弓箭打下,掉落在地。另一支利箭擦了一下刀身,改变了角度,飞去侧边,最后射在地上。 “吼。” 张九言一声大吼,刘宗敏等人皆是精神大震。 “杀。” 张九言大喊一声,高举着刀,脚下改走为奔,眼中只有艾文,向他杀去。 将是兵的胆,兵是将的威。 张九言表现如此悍勇,气势如此雄烈,叫人怎么不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杀啊。” “杀啊。” 刘宗敏他们三十人个个吼叫高喊,手里的刀斧齐齐高举,跟着张九言,越跑越快。 艾文这边三百多人,全部都是被张九言镇住了,个个眼睛睁得老大,脸上也是现出恐惧神情。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试问艾文他们三百多人,谁人有为艾家拼死的决心和斗志? 没有,一个都没有,即便是那艾文,他也不可能有。 但是张九言一伙人,却是人人将那牛肉当成了最后的一顿饭,此行,都是抱定了必死之志。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艾文慌了手脚,不停的挥着手,喊道:“快冲,快冲,杀光他们,艾家重重有赏。” 但是这时候,看着张九言他们一群人如狼似虎,谁敢上前冲?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双脚打抖,手里刀棒都快抓不住了。 有那胆小的,甚至是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仇报仇 “拿命来。” 张九言先声夺人,一举冲进艾文队伍,大吼一声,青筋暴起,眼睛凸出,脸上肌肉都变形了。 如此模样,吓得艾文都是脑袋空空,不住向后躲闪。 “拦住他,拦住他。” 艾文不停的喊,他的亲信家丁下意识的上前阻拦,但是却还未挥刀,便见张九言刀锋已至。 张九言本就跑着冲杀过来,哪里还能有太多的时间让艾家家丁反应。 张九言要的,就是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把他们冲垮。 张九言一刀高举,如霹雳闪电一般,重重的砍在那艾文亲信家丁的颈部。 “噗”的一声,热滚的鲜血彪溅了张九言一脸,张九言擦也不擦,一脚踹在他的身上,继续向艾文杀去。 而这时候,刘宗敏他们也是和艾家家丁交上了手。 刘宗敏紧随张九言身边,他当先面对的是一个捕快。 那捕快一开始还想着是来捡便宜的,哪知道张九言他们一出场,那个个光着膀子,悍不畏死,一下就把他给镇住了。 等张九言他们杀到跟前,他本想夺路而逃,哪知道这左边右边,还有后面,那都是人,想跑也跑不了。 不及多想,他只有举刀反抗。 他的刀和刘宗敏的斧头撞在了一起,刘宗敏力有千斤,“锵”的一声,捕快腰刀当即被打落脱手。 刘宗敏不待他反应,斧头顺势一回头,又是狠狠地砍在了他的脸上,斧头当即被他头骨卡住。 刘宗敏想也不想,手里斧头一扭,斧头反转半圈,顺势从那捕快头骨拔出。 再看捕快,那死状,哪里还能看,一张脸完全没有人样。 “呕”的一声,有那胆小的艾家家丁,当即被那捕快的惨状吓得头晕目眩,呕吐不止。 有张九言和刘宗敏带头,身后的张明旺,张远程,张九真他们尽管是第一次厮杀搏斗,但此时早已经是热血沸腾,眼睛血红,哪里会惧怕杀人? 一个个的对面前的艾家家丁挥刀劈砍,不管对方是否同样挥刀,不管不顾,就是跟他们以命换命,比的,那就是速度。 你速度快,你就能砍死我。 我速度快,我就能砍死你。 如此决绝,那不是人,那就是疯子啊,别人的刀就要砍在自己身上,那最先想到的应该是格挡和躲避。 两边人这样的想法,就造成了巨大的差距。 只见艾家家丁和捕快们,他们见到刀斧砍来,本能的收了力,将本是砍向对方的刀,又是变成了格挡。 而战场上,往往生死就是那一瞬间。 他们这一转变,在战斗意志爆棚的张九言等人面前,那就是错失了最后的一个以命换命的机会。 “啊” “啊” 五六个艾府家丁,还有一个捕快,他们都是被砍中,那冰冷的刀斧砍进他们的体内,让他们在极短暂的一瞬间,感到冰凉舒爽。 但这种感觉都是一闪而过的,取而代之的是那钻心刺骨的疼痛,那疼痛,在一瞬间充斥全身每一个毛孔,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但是没有人去可怜他们,那砍在他们身上的刀斧,还没停留一会,便是猛然抽出,抽不出的,直接一脚踹在他们身上。 这一下,立时便要了他们的命,他们哪里还承受的住,都是血流不止,在地上惨叫哀嚎,而后接连毙命。 不过艾家这边也不是没有能人。 只见一个艾家家丁健壮孔武,手上力气不小,反应也是不差,竟然手里的刀翻转,挡住了一个张九言青壮的刀。 那青壮脸上一愣,心里一突,不等他反应过来,那艾家家丁就是一刀砍在青壮身上,将他砍翻在地。 张九言青壮中第一个战死的人,就这样出现了。 不过那艾家家丁也好不了。 一见他砍死自己的同伴,顿时,后面的青壮眼睛血红,两个青壮当即联手向他砍杀。 这艾家家丁匆忙之下,拔刀劈砍,不过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一个青壮砍中胸膛,白骨陡见,血流如注。 不等他再挣扎反抗,又是一刀看在他的右手上,将他整只右手砍飞。 “啊”的凄厉嚎叫,那家丁疼痛的在地上打滚。 又一青壮见此,跨在他身上,对他一阵乱砍,只砍的青壮自己也成了血人。 “疯子,疯子。” 这一个照面,当即砍死七八人,十几人,只砍得艾府家丁和捕快们心理防线崩溃。 他们哪里想到张九言等人会如此悍勇,如此疯癫玩命。 他们有吃有穿,到这来,那也不过是拿钱吃饭,跟谁,那也没有深仇大恨,他们哪里犯的着以死相拼? 一个个的哪里还敢再打,都是夺路而逃,管你什么赏金,管你什么艾府李府,说一千道一万,命最重要。 一个照面,不出张九言所料,将他们打的当即崩溃。 “杀,杀光他们。” 张九言不管不顾,对着那艾文还是不断追去,凡是挡在他面前的人,无不是被他砍翻在地。 艾文着急逃命,一见管家艾忠就在身边,也在跑。 艾文一把拖住他,往后一拽,把他给丢在了张九言的面前,给自己逃命争夺了时间。 “艾忠,拿命来。” 张九言一见管家艾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张张张,,,” 艾忠一阵结结巴巴,脸都吓白了,哪里还有一分人色。 不跟他废话,张九言狠狠地一刀捅在他的肚子上,整个刀身都是捅了进去,半把刀一下穿过艾忠的肚子,在后面穿出。 艾忠不甘心,忍住巨大的疼痛,双手掐住张九言的喉咙。 张九言眼睛瞪着艾忠,那眼珠子血红似火,眼神能吃人。 艾忠想掐死张九言,但张九言却是将手里的刀一搅,刀在他的肚子里面翻了个面。 “噗”的一声,立时,一口老血喷出,飞出去五六步远,嘴里的鲜血还如珠帘一般不断,滴在张九言肩膀上。 “艾忠,哈哈哈,,,” 张九言一阵大笑,嘴里的牙齿都鲜红,血丝上下粘连,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喷溅的血,甚是恐怖吓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能放过他 艾家家丁崩溃逃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追杀了。 追杀敌人,不但可以扩大战果,增加青壮们的战斗经验,还可以提升自己的名气,为以后的战斗加分。 “杀,杀。” 张九言大声命令,当先带着青壮们前去追击那些四下乱逃的艾家家丁,还有那县衙捕快。 特别是那些捕快,青壮们更加是追的积极。 要知道那些捕快,平时那是作威作福,寻常百姓,哪个没有受过他们的气,挨过他们的打。 这时候有这大好机会,谁会放过? 只见一个青壮向着一个捕快追去,追到近身,直接一刀砍在那捕快后背上。 捕快一刀透胸,本就疼痛难忍,但是以为跑的太快,一下没停住脚步,身上一高一低,颠的厉害,使得刀在他身上刮骨割肉,那痛苦,根本无法去说。 最后一个踉跄,捕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死了。 青壮踩着他的身体,将刀拔出来,而后又是去追他人。 如此这般,不停地有艾家家丁和捕快被追上,继而被一刀了账。 远处,一高坡,李自成和李过,刘国能,贺珍,贺锦五人,人人手牵着一匹骏马,神情肃穆,看着这一边倒的厮杀场景,都是震撼。 两边交手前,他们以为这将是一场屠杀,不过被屠杀的应该是张九言。 他们认为张九言本就人不多,加一块也就两百多人,但是却只带了三十人来,这不是找死吗? 但是谁料事情会变成这样,张九言不但是赢了,而且赢得如此漂亮,不过是一个照面,就一举冲垮了艾家。 这艾家,那可是三百多人啊。 震撼过后,李自成跨上马,说道:“兄弟们,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到了,跟我去追杀艾家家丁。” 这时候瞎子也看得出张九言赢了,李自成他们出击,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但是这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样可以让张九言欠他一个人情,同时也可以顺带打响自己的名声。 当以后百姓们提起这一次械斗的时候,百姓们自然而然会将李自成他们五骑,当做战斗的主力。 这样的便宜,李自成当然不可错过,须知他可是随时准备起事的,有这样扬名的机会,他怎会错过? “驾。”“驾。” 李自成激动的抽着马,向着那些艾家家丁冲去。 李过,刘国能,贺珍,贺锦四人当然也是一个个的紧随其后,骑着马,举着刀,直奔杀去。 四条腿的马,要追两条腿的人,那还不好追吗? 一追一个准。 只见李自成五人纵马驰骋,追上那些艾家家丁,就在后面直接一刀砍下,刀刀见血,刀刀毙人性命。 艾文不顾疲惫,一路直跑,但是他身后的张九言却是紧紧追击,不让寸步分毫。 张九言认识他,以前在艾府做事的时候见过他一面,虽然没有交谈,但是知道这人在艾家地位很高。 而且论能力,他艾文比之艾诏,那是要强上七分八分不止。 这样的人,只要把他杀了,艾家队伍就算是彻底垮了,以后打艾家庄园,也要顺利的多。 “艾文。” 张九言一声大喝,但是那艾文却是不管不顾,连头都不回,只顾逃命。 张九言心下又是对其钦佩,这人,轻重缓急还真是分得清啊,一句废话都不浪费。 那这样,这人就更得死了。 手里的刀高高扬起,张九言瞅准艾文,使力投掷过去。 刀在飞向艾文的时候,在空中翻转了几圈,最后刀尖果然落进了艾文的身体,而后顺着力量惯性,半把刀都是没入其内。 艾文后背中刀,脚下错乱,一头栽在地上,口吐鲜血。 “张,,,张九言,你这贼子,你不得好死。” 张九言见艾文中刀,一颗心落了地,心情大好。 走到艾文面前,也没有废话,只是将他身体翻转过来,后背朝天,手里拿着刀把,说道:“艾文,我知道你不甘心,但这没关系,你要是死了不瞑目,大可来找我。” 说完,张九言猛地拔出刀,艾文又是一口老血喷出,当场气绝身亡。 艾文一死,那些个逃跑的家丁更加是慌乱,开始还有人敢转身反抗,现在,却是一个也无。 “杀。” 张九言将刀举过头顶,大声高喊,那一身鲜血,战斗盎然的气势,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刘宗敏,张九真,张明旺等人皆是大受鼓舞,个个嗷嗷直叫,只向那艾家家丁追杀过去。 不过很快,张九言就见李自成突然杀入,惊奇不已,停下了脚步,张九言驻足打量李自成意图。 见他们是在追杀艾家家丁,倒也是微微放心。 不过张九言依然不敢大意,将手下青壮全部叫了回来,而后尽情看着李自成他们追杀,自己则是稍事休息,以防发生变故。 见李自成李过他们五人骑在马上,追杀艾家家丁犹如砍瓜切菜,这般耀马扬威,包括张九言在内,大家都是羡慕。 刘宗敏说道:“大哥,可惜我们没有马,要不然,艾家一个都别想逃。” 张九言心中虽然羡慕李自成,但是脸上却是平静说道:“别人的东西没什么羡慕的,只要我们自己争气,别人有的,我们迟早也会有。” 说完,张九言不忘叮嘱道:“这个李自成,看似豪爽,实则心胸狭隘,狠辣异常,以后在和他打交道的时候注意点。” “是,大哥。” 刘宗敏听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还在追击的李自成,想起那日李自成对自己的试探,更显咬牙切齿。 大概一炷香左右,李自成他们便杀死了七八十艾家家丁,再加上张九言等人杀死的,艾家家丁一半多丧命于此。 “哈哈哈,,,” 李自成打马来到张九言面前,此时,他的身上,马上,还有刀上,都已经是溅满了鲜血。 不过李自成却是浑然不在意,反而是极其高兴,不住大笑。 坐于马上,李自成俯视着张九言,说道:“张兄,痛快,痛快,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只能智取 李自成如此高兴,但是张九言却是没有回话,而是一脸郑重的看着李自成。 交易,必须是建立在彼此有牵制和制衡力量的前提下,否则,任何为交易达成的文书协议,都不过是一纸空文。 张九言和李自成有言在先,先打败艾家家丁,而后就去联手打艾家庄园,到时,七三分配艾家财货。 这样的交易,若是张九言表现的软弱,那李自成更加随时有可能撕毁协议,带来严重后果。 李自成见张九言如此神情,笑容渐渐消失,而后下了马,说道:“张兄,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张九言这时候才是笑道:“李兄过奖了,不过是侥幸而已。” 李自成急不可待,又道:“张兄,艾家人马大损,此时正是我们一鼓作气打下艾家的关键。” “不错。” 张九言也赞同李自成的话,“李兄,你我的约定,我犹记在心,也不敢忘记,现在,是到了我们践行诺言的时候了。” “哈哈哈,,,” 李自成大喜,而这时,那李过四人也是一一打马归来,他们身上马上的血,也不比李自成少多少。 张九言大手一挥,“走,打艾家。” ,,,,,, 黄昏,艾家庄园。 两个艾家家丁跌跌撞撞的逃了回来。“快,快,快去禀报老爷,艾文老爷被杀了,我们败了。” 这句话一下就把那看门的家丁吓得半死。 看门家丁不敢怠慢,当即前去向艾诏禀报,艾诏接到禀报,那真是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站都站不稳了。 把那两个逃回的家丁细细一问,艾诏大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夫三百多人,还有十几个捕快一同前去,没道理会输。” “艾文的才干我知道,他不可能败在张九言那三四十人的手里,就算他们有马,那也只有几匹而已,决不可能打败艾文。” 艾诏对那两个逃来的家丁怒目圆睁,好似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一般。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铜锣响起,艾诏脸色大变。 那是艾家望风楼上的铜锣声音,这样的声音只代表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有大鼓人马向自己艾府而来。 而且来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否则,这样的铜锣声音是绝不允许轻易敲响的。 铜锣声音一响,艾府立时进入到了戒备状态,大门小门,皆是立即关闭,家丁仆从也是个个手拿刀枪棍棒,来到庄墙上,全神戒备。 不愧是百多年的乡绅豪门,这反应速度,着实不一般。 艾诏在几个精壮家丁的簇拥下,来到庄墙上面,对一家丁头目问道:“怎么回事?贼人在哪里?” 那家丁头目名叫艾勇,手指着前方那一小团黑影,说道:“老爷,在那里,望风楼上的小五说他们至少有几十人,还骑了马,十有八九当是流贼?” 艾诏一听,和那逃回来的家丁两相对应,顿时,心里也噗噗直跳,难道说艾文真的败了?被杀了? 艾诏不敢相信,也极度的痛心疾首“艾文,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那可是我艾家三百精锐啊,你怎么对得起我艾家列祖列宗?” 艾诏痛心疾首,但是李自成和张九言则是信心满满,意气风发。 不过再是得意,张九言也不敢大意。 因为他知道艾家望风楼和庄墙上,都有家丁护卫,这些家丁护卫日夜不断,都是在守卫着艾家庄园。 不但如此,他们手上还有数量不等的弓箭火铳,那可是远程攻击性武器,力量非同小可。 为免不必要的死伤,张九言远远的就是停下了脚步,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 李自成当然也知道艾家的厉害,知道刚才铜锣声响,自己已经是暴露了,一个不好,就要把命搭上。 “张兄,你欲如何攻打艾家?”李自成问道。 李自成长于武力战斗,对谋划之事不是很精通,而张九言在打败艾文的事情上,表现的极其厉害。 虽然在打艾文的时候,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只是如愣头青一般的横冲直撞。 但是细细一想,当时张九言一行人的战斗气势,还有那时机挑选的不早不晚,处处也透着别样心思。 所以李自成很是真诚的征求张九言的意见。 张九言眯眼打量了一会,说道:“艾家庄墙坚固,便是比之县城城墙,亦是不遑多让。 再加之他们虽然损兵折将,但是却也还有一二百家丁在庄园内,防守之力不可小视。” 李自成点了点头。 张九言又道:“要想攻取艾家庄园,只可智取,不可强求,否则,死伤必定太甚。” 李自成深以为然,“不错,张兄说的,正是我想的,不过纵然如此,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常人言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只要我们紧盯死守,不怕没有机会。” 李自成的意思不言自明,那就是既然此时不能强攻,那就等着,等晚上,晚上没有机会,还有明天,明天没机会,还有后天。 但是张九言显然不同意他的意见。 张九言说道:“艾家乃我米脂第一家,家族之中为官者不少,万一我们攻打艾家的消息被卫所兵得知,他们为了讨好艾家,当即出兵也极有可能。” 李自成听了,心里一想,也觉得有理,“张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九言思量一会,语气坚定的说道:“不论如何,我们今晚一定要攻破艾家庄园,在里面喝茶,错失时机,必难再有。” 说完,张九言叫来刘宗敏,对他说道:“宗敏,你带十几人去散布消息,告诉那些流民,就说艾家开仓放粮,人人有份,把那些流民招来,越多越好。” “是。” 刘宗敏答应一声,而后张九言大手一划,一半的人得了张九言的命令,跟着刘宗敏去了。 艾家是豪富乡绅,名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来这里乞讨收留的流民不少。 而这,也是张九言看中的,张九言相信只要这个消息放出去,那流民绝对是来得极多,那时,攻打艾家的时机就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计划 李自成听张九言这样安排,当即大喜过望,说道:“张兄果然是好计策,让流民去消耗艾家的箭支火铳,我们就可以坐得渔翁之利了。” 张九言轻蔑的笑了笑,心说这李自成,也就这点脑筋,只看表面,不看深层,非怪在历史上打下了京城,最后还能拱手让人,那不是道理啊。 张九言郑重说道:“非也,区区流民,艾家射死几个,便不敢再冲,我要的是流民可以给我们造势。” 李自成听罢,不明所以,但是却也没有追问,只看张九言如何借流民造势。 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刘宗敏他们就找来了数百流民,当然,也有许多寻常百姓混入其中。 张九言草草一估算,大概人数在四五百左右,够用了。 这些流民一出现,立时,就把那艾诏吓得不轻,只当是张九言又叫来了帮手,家丁个个如临大敌。 当那些流民靠近艾府庄园,想要领取粮食的时候,艾家的家丁们便对流民们放箭。 十几支弓箭射出,射中了两人,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流民惊恐,纷纷后退,想要散去。 这时,张九言站了出来,对流民高喊道:“乡亲们,艾家言而无信,欺人太甚,我们不如破了艾家,分了他的钱粮,出一口恶气,你们看怎么样?” 流民本就过了今天没明天,这时候见有张九言挑头闹事,当然是求之不得。 但是艾家武器犀利,靠近了就得死,他们也是个个害怕。 张九言自然是早就为他们想到了,张九言说道:“你们心地善良,我当然也不会让你们去送死。 这样,你们跟着我,我不要你们冲锋送死,你们听我安排,听我指挥,只要给我撑场子,吓唬吓唬他们就行,到时候,必定有钱粮让你们分,你们干不干?” 不用冲锋,只要站在后面撑门面,就能有钱粮分,这好事他们哪里会不答应,一个个的点头不已。 而后,张九言叫来手下十几个青壮,让他们每人带着三四十人不等,分作十几个小队, 然后围着艾家庄园,在十几个点停下,做出一副伐木造梯,随时会攻击的模样。 这幅样子,一下让艾诏大为惊慌,他赶紧是分派人手,在各个地方防守戒备,如此一来,艾家的人手自然也就薄弱了。 而这,也是张九言想要的。 凭着张九言的人手,还有那李自成五人,在艾家防守薄弱的地点突然袭击,哪里还能进不去,这不是开玩笑吗? 事情到了这里,李自成才是明白了张九言的打算,不得不对张九言竖起大拇指,心里佩服。 不过以此同时,李自成也是对张九言更加忌惮了,心说张九言本事厉害,又会算计,以后一个不好,那就是自己的劲敌啊。 但是想归想,这时候要紧的是抢夺艾家的钱粮,为自己起事做准备。 再则,现在张九言身边又有人手在,要想用强,那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李自成将对张九言不利的心思压了压,对张九言问道“张兄,我们在何处攻打?” 张九言想了想,将李自成他们五人悄悄带到艾家庄园东边方向,指着一处据点。说道:“李兄,你我分作两处,半个时辰后,你在这里攻击。” 说完,张九言又指了指这处据点的三十步外,接着说道:“而我,则带人攻击那里,我们同时攻击,看谁先破庄。” 说到这里,张九言停顿片刻,说道:“先破庄者,功劳不小,可由其选择我们谁先行撤离,由我们谁收拾手首尾,李兄你看如何?” 张九言之所以如此安排攻击地点,一来可避免两人同在一处据点攻击,自己有可能被李自成在后背偷袭。 当然,这样也可让李自成避免有这样的担心。 再则,两人攻击的地点相隔不远,也可相互监督,以免相互使诈。 这样安排,以上的担心自可云消雨散,大家都可以一心用力。 而又之所以设定先破庄者,可决定是否先行离开,是否收拾手尾,这又可以掌握以后老百姓的舆论。 谁最后走,谁自然就要收拾首尾,以后老百姓谈论起来,那这人当然就是消灭艾家的主导者,以后官府追究起来,当然就要先追究他。 哎,简单的一个决定,处处透着心机打算,不得不说和人合作,特别是合作双方都心怀鬼胎,都想要置对方于死地,这样的合作真是够累人的。 但是没办法,张九言之前在马家迫于无奈,答应了合作,若是此时不践行诺言,那自己就得和李自成兵戎相见。 别看李自成他们只有五人,但是他们人人有马,真要打起来,他们一人可打十个,打不赢还可以跑,张九言吃亏不是一点点。 很显然,还不到跟李自成开打的时候。 李自成想了一会,点头答应,“好,你我一言为定。” 说完,李自成伸出右手,示意击掌为誓。 张九言尽管不相信这一套,但是也不在乎走这样的一个过场,痛快的和李自成击掌为誓。 “啪”, 两人重重击掌,而后大笑。 说定后,张九言便带着人去那三十步外,命青壮砍伐树木,制造爬墙木杆,准备攻城破庄。 张九言走后,刘国能对李自成说道:“大哥,这张九言手下人悍勇,万一他破庄之后,不践行之前七三诺言,我们只怕要吃亏啊。” 是啊,进了庄子,他们就是五个人,马进不去,马上优势发挥不出来,一旦张九言仗着人多,跟他翻脸,那又是一场火拼。 不得不防啊。 李自成想了想,转头对李过说道:“李过,你回寨子,把乡亲们都叫来。” “好。” 李过答应一声,打马而走。 李过出走,张九言很快就从负责监视李自成的青壮处得知,想了想,张九言没有多做理会。 不论李自成有何打算,一切都在破庄之后,到时见招拆招就是。 说完,张九言便是也一同投入到了制造爬墙木杆的过程当中。 第一百二十章 外强中干 这爬墙木杆制造极其简单,只是将手臂粗细的木头相互拼接,需要多长,那就拼接多长。 木杆的一头,则是横拼,接上一个手臂长的木头。 这样一来,只要抱着这个手臂长的木头,另外一头有两三个人往前推,那么前面的人就可以顺着庄墙,用脚直接上去。 这样的结构,可比那常见的梯子要强了十倍不止。 那梯子放在庄墙上,还要一步一步的爬上去,速度可想而知。 但是这爬墙木杆却是只要一两个眨眼,就能一举登上去,留给敌人反应的时间自然是非常有限。 不多时,很快,张九言这边就做好了两个爬墙木杆,另外,还做好了两个简易梯子,足够了。 张九言在发动攻击前,不禁看了一眼李自成那边。 见李自成那边已经是不止四五人,而是有了十几二十人,看来李自成是拉来了一些流民,帮着一起干。 张九言没有多理会,对刘宗敏说道:“宗敏,怕不怕?” 刘宗敏看了一眼那庄墙上的艾家家丁,丝毫不惧,说道:“艾家家丁不过土鸡瓦狗尔,大哥放心,我不怕。” “好。” 张九言喊了一声好,而后两人各自抱起一个爬墙木杆,后面自有张九真,张远程他们抱着,为张九言,刘宗敏两人送力。 准备好了,张九言大喝一声,“冲。” 一手抱着横木,一手握着刀,张九言第一个向艾家庄墙冲去,刘宗敏紧随其后,也抱着一个爬墙木杆,一同冲去。 守护这一处庄墙的艾家家丁大惊,他们此时不过五六个人而已,可说是一个很薄弱的点,之前张九言一直在远处悄悄制造工具,他们也不知道。 这时候张九言突然杀出,可说是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快放箭,快放箭,他们冲过来了。” 一个家丁大惊,不停地吆喝另一人赶紧放箭准备,他自己则也是紧紧的握住了刀,准备劈砍。 那负责放箭的一个家丁手忙脚乱,手里的箭一下对准张九言,一下又对准刘宗敏,目标不定,不过最后他还是对着张九言,射过去了。 但是在惊慌之下,他的箭也没什么力道,张九言看着那箭向自己飞过来,用刀一挡就挡开了。 “快来人,快来人,这里贼人进攻了。” 庄墙上面的家丁大惊,一个个的大声吼叫,希望能够得到支援。 不过离他们最近的这一处,他们还要应付李自成的进攻,也是自顾不暇。 原来这时候李自成见张九言发起了进攻,急不可耐,也是赶紧开始了进攻。 只见李自成也是抱着一个爬墙木杆,向那庄墙冲去。 李自成身形巨大,好似野牛奔走,猛虎下山,这一下,负责这一段庄墙的家丁,一下就是慌了手脚。 其他地方的艾家家丁听见动静,知道贼人在准备四下攻击,这时候也不敢擅自来救。 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那边也很危险,外面的人也不少,也都在摩拳擦掌,估计也是马上要攻击了。 再说张九言,抱着爬墙木杆,到了庄墙几步远的时候,直接抱着木杆,惦着脚,顺着庄墙就健步如飞一般,一下就到了庄墙顶上。 飞在半空,张九言陡见一个家丁手里握刀,向自己劈砍过来。 张九言怒目圆睁,一把放开横木,还在半空中,就手舞刀刃,气势烈烈,“锵”的一声,就把那刀给撞开了,最后稳稳落在庄墙上。 落地后,张九言不敢怠慢,立即挥刀劈砍,扩大领地,为刘宗敏创造机会。 “呼呼”的一阵刀风凌冽,张九言独自一人在庄墙上以一敌五,虽然看似敌我悬殊,但是张九言无路可退,刀刀用命,这气势自然不是那几个家丁可比。 一阵劈砍,张九言一刀砍了在一个家丁的身上,血溅三尺,吓得边上几人都是胆丧。 张九言拔出刀,顺势上前几步,又是一刀砍在另一人身上,将他肚子斜劈开来,肠子如倒豆一般流了一地。 那些个家丁平日里也就欺负欺负小老百姓,哪里还真刀真枪的打过仗,自然是没有见过这场面。 张九言刀刀要命,刀刀致人于死地,血流满地的场面一下就把他们给镇住了,他们哪里还敢上前。 他们惧怕,张九言更加是底气上涌,稳步上前,将他们逼退。 也就在此时,刘宗敏用爬墙木杆跳上了庄墙。 他一上来,气势比之张九言,那也是不遑多让,抡着斧头,就越过张九言,一斧头砍在了一个家丁的手臂上,整个手臂都是飞了出去。 “啊”, 那家丁手臂被砍飞,痛苦的大声叫喊,在地上打滚,刘宗敏又是上去补上一斧,一斧头砍在他的胸膛上,那家丁瞬间毙命,立死当场。 不过这时地上已经是鲜血漫漫,殷红累累。 其他两个家丁哪里还敢打,都是转身逃命。 家丁顺着庄墙逃命,连累了守护李自成攻击的这一段艾家家丁,这些家丁开始的时候见张九言那边打的惨不忍睹,个个惊恐。 这时那两个家丁朝自己这边逃命,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了拼命的勇气,别人知道逃命,自己不逃,那自己不是傻子吗? 于是他们也是下意识的跟着逃命,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 他们一逃,李自成轻松无阻的登上了庄墙。 这时,张九言带着刘宗敏,还有十几个随行青壮,他们顺着庄墙来到李自成面前,张九言说道:“李兄,如何?这艾家也就四个字,外强中干。” 这是张九言的真心话,别看艾家家大业大,家丁仆从多不胜数,但是承平日久,个个都是养废了,打打群架还行,真要玩命,他们也得靠边站。 这也就是为什么历史上王二,高迎祥,王嘉胤他们一起事,所过之处势如破竹的原因。 当然,吃一堑,长一智,等到后来天下大乱,教训太多,人人都是看的明白的时候,那些乡绅大族开始刻意训练家丁乡勇,情况随之又是大大不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狼狈鼠窜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张九言,那就是占据了时间优势,真要算起来,他在张家村杀人的时间,比白水王二起事,那也差不了多少。 李自成见艾家家丁四处逃散,看见自己站在这里,也不敢来打,自然也是对张九言的话大为赞同。 李自成道:“张兄说的不错,艾家皆乃插标卖首之辈,可怜之前我还一直受他鸟气。” 想想现在的情况,李自成后悔不已,早知道艾家这么不经打,这么草包,他早就带着李过他们举事,破了艾家,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哈哈哈,,,” 张九言哈哈大笑几声,而后不再多说,“李兄,你我还是赶紧一鼓作气,杀散艾家家丁,彻底奠定胜局。” “好。” 两人一道,带着已经是冲上庄墙的几十人,一路顺着庄墙,向那艾家家丁杀去。 庄墙就如城墙一样,那是守城之人重要的心理支柱,一旦被敌人攻破,那也就代表着心理防线的崩溃。 此时,艾家家丁见张九言李自成他们已经杀上来了,再一联想到之前艾文三百多人都败了,个个惊恐。 再见张九言和李自成个个大吼杀来,如鬼神索命一般,哪里还敢抵抗,一个个的不顾艾诏艾勇的呼喝,逃下墙去。 艾诏这时候见大势已去,也是不敢再待在庄墙上了,在几个心腹家丁的保护下,也是跑了。 张九言远远的看见艾诏的身影,想起以前被艾诏每日吊打折磨,险些丧命,心里那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又知艾诏不死,以后麻烦还不知道有多少。 “艾诏,你哪里跑?” 张九言脚下飞快,向那艾诏追去。 追到花园假山,张九言才是将艾诏追上。 艾诏背靠着假山,对三个心腹家丁说道:“快,快杀了他,老爷我重重有赏。” 三个家丁对视一眼,而后气势汹汹,向着张九言联手杀来。 张九言丝毫不惧,挥刀而上,“锵锵锵”的一阵刀剑碰撞,张九言将那三个家丁接连斩杀,气势赫赫,令人不敢直视。 艾诏大惊,不知觉下,竟然是尿了裤子。 “你你你,,,你别过来。” 艾诏惊恐的看着张九言,想要喝止住张九言的脚步,但这话说出来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听着更加像是祈求一般。 张九言提着刀,刀尖在地上摩着,发出骇人的滋滋声音。 走到艾诏面前,张九言突然伸出左手,一把掐住艾诏的喉咙。 艾诏本能的挣扎反抗,但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出张九言的手掌,脸上越来越红。 不得不说养尊处优,虽然这是人人羡慕的生活,但是在另一个层面来讲,却也是在渐渐丧失生存的本能力量。 便如此时的艾诏,张九言一只手就能制服他,他连还手的力量也没有,这若是换成随便一个青壮,也不会这样。 张九言瞪着眼睛,咬牙切齿,说道:“艾诏,你我本无仇怨,但你却不听我言,险些将我打死,你可知道吊在那里活活抽打四天,皮开肉绽,烈日暴晒,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艾诏支支吾吾,想要说话,但是却说不出来。 张九言见此,松开了手,让他说话。 “咳咳,,,” 艾诏喉咙一被松开,不住的咳嗽,稍稍恢复过来,艾诏这时也不敢跟张九言辩解,只求张九言可以绕他一命。 “九爷,你饶我一命,你要什么,我全给你,我全给你。” “九爷?” 张九言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称呼自己,不由得有些新鲜,也有些得意。 不过张九言也不敢耽误时间,立即对艾诏说道:“说,你家银子都藏在哪里?只要乖乖听话,我可以不杀你。” 艾诏一喜,“九爷此话当真?” 张九言冷哼一声,“老子堂堂大丈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话当然千真万确。” 艾诏这时候活命要紧,自然不会在乎那钱财,毕竟除了暗格密室,像那粮库,还有那存放日常用度的账房,迟早都能够找到。 用这些来糊弄张九言,足够让他大开眼界了。 “九爷,你随我来,我带你去。” 艾诏一副逃脱大难的模样,高兴的带张九言去那存放银子的地方。 这时候,整个艾家庄园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李自成和刘宗敏他们已经是在大肆搜捕,见到艾家家丁,就是一刀了账。 这时候艾家人人都是想着逃命,哪里还能组织起反抗,皆是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要被遇上了,绝难活命。 而那些流民,这时候也是跟着一道冲进了艾家庄园,见到值钱的东西,他们就是不管不顾,一股脑的搬走。 在他们眼里,那艾家什么东西都是值钱货,有的搬花瓶挂件,有的搬桌椅板凳,反正看见什么搬什么。 至于那强暴艾家丫鬟的事情,却是没几个。这不奇怪,饱暖思**,这些流民还在为温饱苦苦挣扎,一进入艾府,第一希望得到的当然是财物了,哪里还有心思强暴女人。 当然,即使有,也被张九言手下青壮喝止了。 张九言一向为人正派,见不得这个,他手下的青壮,自然也是不会容忍了。 对于流民抢夺财物,张九言也不作理会,毕竟他也不可能真正的搬空艾家,这些东西,流民抢了也就抢了。 一路押着艾诏,路上遇上自己的手下青壮,张九言自然命他们跟随。 去账房的路上,那李自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带着刘国能,贺珍,贺锦几人来了。 李自成一见到艾诏,那是火冒三丈,一句话没说,上来就是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身上,只把艾忠踢得在地上打滚。 这还是张九言拉着了,要不然,就李自成这一脚,那就可以要了艾诏的一条命。 张九言赶紧拖住李自成,安抚道:“李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们还有正事呢。” 李自成听了,知道张九言话里的意思,这才是没有再踢打艾诏,让他继续带路。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重要的事耽误不得 一路兜转,艾诏带着张九言,李自成他们来到了账房,打开进到里面一看,都是一个又一个的木箱子。 李自成急不可耐,当先打开一个木箱子。 顿时,一阵白光反射在李自成的脸上,将他照的通体发亮,刺的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啊,银子。” 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句,声音里面透着无尽的向往和迫切。 张九言这时候也是忍不住,上前也打开了一个箱子,又是一阵白光,里面也都是银子,不光有碎银,还有一个又一个铸造好的银锭。 接连打开好几个木箱子,都是如此,大家都是探头去看,一个个的都是傻了。 有道是黑的是眼珠子,白的是银子,这一箱子,最少是一千多两。 而放眼去看整个账房,粗粗一估算,最少也是二十个这样的木箱子,这得是多少钱,大家能不傻眼吗? 张九言心中震撼,心说这些银子最起码也是两万两往上走。 这还只是艾家存放的现银,没有存在这里的,那得有多少? 如果是将整个艾家的财货一一统计,那艾家的财富简直是不敢想象。 张九言知道除此之外,艾家一定还有暗格密室,这是大户人家都会有的,但是这时候张九言显然是不打算深挖了。 因为挖出来,那也是便宜了李自成,对自己而言,目前财货的三成,就已经是足够,至于其他的,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张九言心里打定主意,而后走到李自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兄。” 张九言话虽然是对李自成说的,但是眼睛却是在看艾诏,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冷笑。 李自成心领神会,银子到手,这艾诏也是不用再留着了。 李自成一心想要报当年被艾诏鞭打之恨,哪里会放过他。 李自成一阵冷笑,走向艾诏,那眼睛里面尽是怒火。 艾诏感到危险,急忙躲向张九言,但却是被李自成一把拽住,紧接着,一个拳头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只把他打的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艾诏对张九言祈求道:“九爷,你答应不杀我的,你不能食言啊。” “呵呵,” 张九言呵笑几声,说道:“我是答应不杀你啊,我不是没为难你吗?但是别人要杀你,我哪里管得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艾诏语塞,继而怒道:“张九言,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张九言自然是不会将他的话放在眼里,懒得搭理他。 李自成这时候显然也是不想再跟艾诏纠缠下去,直接一脚高高抬起,而后重重的落在艾诏的胸膛上。 “噗”的一声,艾诏一口血喷的老高,最后全都落在了他自己的脸上,弄的一脸血污。 杀死艾诏,张九言当着李自成的面,命人清点了一下账房的箱子,一共二十二箱,都是差不多装满了。 而后张九言又对李自成说道:“李兄,艾家还有粮库,我们去看看?” 李自成点了点头,而后跟着张九言去那粮库。 艾家的粮库在哪里,张九言是知道的,之前他在艾家做事,那么大的一个粮库,他哪里还能不知道。 各自留下几人看守账房,而后张九言又和李自成来到了粮库。 粮库在艾家庄园的东南角,极大的一个大仓库,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一袋又一袋的粟米和小米。 那一袋又一袋整整齐齐的码放,张九言草草一估算,这里面最少也是有那三千袋以上的粮食。 张九言震惊了,这还是乱世不明显,一旦明显,真不知道艾家要存储多少的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别管外面的流民有多少,也别管外面每天饿死多少人,像艾家这样的人家,那关起门来,一样是笙歌燕舞。 不敢耽误时间,张九言对李自成说道:“李兄,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七我三,账房里面的银子我带走七箱。 这里的粮食最少在三千袋以上,我带走九百袋。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要。” 李自成见张九言践行诺言,并且真要算起来,张九言还没有拿够三成。 毕竟像那古玩字画什么的,搜罗搜罗也不少,那也值不少的钱,但是张九言一样不要。 李自成很满意,笑道:“好,张兄痛快。” 张九言没有耽误时间,说定后,就立即是安排如何走人了。 这些钱粮说起来轻巧,但是要想尽快带回王婆山,那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贪多嚼不烂,张九言来到账房,让人把七个箱子抬了出来。 而后张九言胡乱抓了一把碎银,交到张九真和张明旺两人手中,对他们说道:“你们去附近村里找人, 就说带着鸡公车来帮忙拉货,一趟给三两银子。带板车来拉货,一趟给五两银子。用肩膀抗,背一袋给一两银子。 你们见到鸡公车和板车,先付给他们一两银子,不怕他们不来。” 这个报酬可以说是走遍天下,那也找不到第二家,先给了一部分酬劳,自然也不怕他们不信。 尽管为了把这些粮食带回王婆山,代价不小,最少也得付出几百两银子。 但是张九言不在乎,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可能多的把粮食带回去,至于银子,真要是有了七八千两银子在手里,那还用在乎多几百两少几百两吗? 张九言雷厉风行。 果然,按照张九言的话去做,那附近的几个村子,他们一听说有这好事,哪里还管得上张九言是不是悍匪,艾家是不是遭劫, 他们只管拿银子,反正法不责众,不拿白不拿。 张九言亲自坐阵,指挥被叫来的百姓搬运粮食。 这时候,那李过也是带着百余李继迁寨的百姓来了,他们一来,李自成也是立即让他们开始搬运钱粮。 李继迁寨的百姓见李自成做下了这等大事,一个个的也是吓得不行。 不过李自成对他们豪爽大方,直接就是一个个的银锭给他们,他们得了银子,眉开眼笑,不说话了,一个个的自觉帮着李自成搬运钱粮。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杀你就是要杀你 张九言见此,对李自成也是不由高看三分,心说这李自成也不算太糊涂,还知道粮食的重要性。 所有人都是在忙着搬运钱粮,张九言站在高处指挥,却是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 张九言让刘宗敏代替自己指挥,他则是追着那个背影去了。 张九言越追越近,最后干脆是上前一把将她抓住。 “真是你,你往哪跑?” “言哥儿,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这人不是那小翠又是谁? 小翠一脸惊慌,直接跪在地上,抱着张九言的腿,哭求张九言放她一条生路,哭的那是梨花带雨。 若不是张九言知道她本性恶毒,还真要被她的外表所欺骗。 张九言弯下腰,抓住她的手腕,眼睛看着她,说道:“小翠,你怎么还没跑啊?不应该啊,你不是很聪明的吗?” 小翠吓得一脸煞白,“言哥儿,你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干什么都行?” “对,干什么都行。” 张九言见小翠如此,心中不由得是一阵快意。 手中力道一紧,张九言把小翠拉到了边上一间偏房。 将小翠丢在床上,张九言一边脱衣,一边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做我的女人吗?今天我成全你。” 小翠这时候哪里还能不知道张九言要干什么,不惊反喜,急切的脱着自己的衣裳, 张九言见她如此风骚,嘴角冷笑一声,也不客气,扑了上去。 ,,,,,, 张九言一阵征伐过后,最后终于是结束了征战,无力的躺在那里,长久以来的压力好似在这一刻也是消散无踪。 都说这事能解乏,缓解压力,张九言这时候也是深以为然。 那小翠此时一脸满足,依偎在张九言身上,说着俏皮话。 “言哥儿,你好威猛啊,奴家好喜欢。” 这时候的小翠哪里还害怕,她心说自己都成张九言的女人了,他哪里还会对自己不利。 现在自己非但不用死,还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自己就是他张九言的压寨夫人了,前呼后拥,作威作福,谁敢小看。 “去,给爷找些酒菜来,爷饿了。” 张九言躺在哪里,懒得起来,对小翠吆喝道。 “哎,爷您等一会,奴家这就给你准备酒菜去。” 小翠一脸欢喜,匆匆穿好衣裳,就出去给张九言准备饭菜。 出去没多大的功夫,还真就被她找到了两个小菜,还有一壶酒,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 在端来的路上,小翠被张明旺发现,喝道:“站住,你到哪里去?” 小翠一脸傲慢,眼睛一撇,回道:“你少在我面前叫唤,我告诉你,我可是你们头领言哥儿的女人,以后你见了我,都得叫我一声夫人。” 张明旺一脸气急,但是看小翠话里语气,又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向刘宗敏禀报。 刘宗敏来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小翠,“说,我家大哥在哪里?” 刘宗敏身上气势烈烈,小翠不敢乱说话,将刘宗敏带到了张九言这里。 此时的张九言已经是穿好了衣裳,靠着一张靠背椅,享受难得的悠闲自在。 “大哥。” 刘宗敏进来,恭敬的叫了一声大哥,然后便站在一边,等待张九言的指示。 张九言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小翠。 小翠一脸媚笑讨好,表功一般的将托盘上面的酒菜给张九言看,说道:“爷,为了给你准备酒菜,我可费了好大的心思,还差点被你手下欺负呢。” 说这话的时候,小翠就刁钻的看了一眼刘宗敏。 很显然,小翠对刘宗敏很是不满意,心说这个家伙,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给谁看,等以后我地位稳固了,有你好看的。 张九言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小翠将酒菜放好。 小翠放好酒菜,张九言没心没肺,大口大口的吃喝起来。 小翠见此,更加是心里得意,心说张九言也不让自己试吃,根本不怕自己在酒菜里面下毒,这说明张九言对自己很信任啊。 看来自己在他的心里,地位已经是不低了。 小翠无比欢喜,也是坐在张九言的身边,挽着张九言的胳膊,陪张九言一同饮酒作乐。 “哈哈哈,,,” 张九言很是高兴,很是得意,一边喝酒,一边还在小翠的身上摸上几把,一脸坏笑。 小翠自是得意无比,还端起一个酒杯,和张九言喝起了交杯酒。 张九言也不推辞,和她对饮。 尔觅畅快,酒足饭饱,张九言对刘宗敏问道:“粮食搬运的如何了?” 刘宗敏道:“板车足够,算算时间,可以回去了。” 张九言点头答应一声,而后站起来,对小翠说道:“我该上路了,你也该上路了。” 小翠还以为张九言是要把她带回家去,自是高兴。 哪知张九言却是突然拔刀,把她吓得花容失色。 “爷,爷,爷,,,” 小翠吓得说不出话来,这突然不该出现的一幕,远远的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一脸惊恐,小翠不住的往后躲,张九言则是一脸冷默,一步一步的逼来。 最后小翠退到墙角,无路可退,哭求道:“爷,我是你的女人,你不能杀我啊。” 张九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再也懒得理会她,一刀挥去。 立时,小翠的喉咙便是出现一条红线,继而红线开裂,从里面大股大股的涌出鲜血。 张九言懒得看她,直接拔腿走人。 一路来到粮库,果然见自己这边的粮食都是搬的差不多。 那些前来搬运的人,一个个的浑身是劲,原因无他,只以为张九言提前给了他们一部分银子。 可别小看这一部分银子,那最少也是一两,等到搬运到了目的地,再来结算,这笔酬劳对于他们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横财啊, 便是老老实实存几年,也存不下这笔钱,这叫他们如何不高兴。 一切准备妥当,看着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长队伍,张九言心里放心不少,大喝一声,下令出发。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听信鬼话 这时候,李自成来了,找到张九言,向张九言道别。 来道别,不管李自成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是来了,张九言也是很高兴。 不过估计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么打死李自成,李自成也是不会来找张九言道别的。 只见张九言对李自成的到来,很是高兴,期间,张九言说自己就先走了,这收拾收尾的事情,就让你李自成来做了。 对于这一点,李自成也没有计较,毕竟他要搬运的钱粮比之张九言,那是多了几倍不止,本就时间要慢。 再加上进攻的时候,两人就有言在先,说先破庄者可以决定谁先离开,谁收拾收尾。 现在张九言要先走,他当然也没有什么话说。 两人一阵热切的相互道别,真真是场面感人。 然而就在张九言要走之时,张九言对李自成问道:“李兄,不知李兄有何打算?” 李自成没有多想,回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跟张兄一样,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风头过去,再做打算。” 张九言点点头,赞同,不过嘴里却是说道:“我要是有李兄你这样的人马和钱粮,我就干脆以艾家庄园为基础,就在这里起事,然后招兵买马,攻打县城,何愁大事不成。” 说完,张九言一脸呵笑,“李兄你别当真,我就是随口说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张九言说笑间,走了,但是他刚才的话却是被李自成给听进去了。 张九言走后,李自成张头,四下看着这艾家庄园,那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中意,最后大手一挥,说道:“不走了。” 李过和刘国能,贺珍,贺锦他们都是感到意外,赶紧询问李自成,问为什么不走了啊? 李自成说道:“我们走了,难道官府就不来打我们吗?” 众人自然是摇头,就艾家今天这事情,李自成和张九言两个人,那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被官府追击啊。 李自成又道:“既然走到哪里,官府都要来追打我们,那干脆我们就在这里不走了。 你们看,这艾家庄园就跟县城一样,庄墙坚固,还有那高耸入云的望风楼,这大好的堡垒,我们干嘛不要? 难道我们,还能找到比这里更加坚固的地方落脚吗?” 众人听了,不由得四下看,这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李过应道:“叔,你说的有道理,这庄园比我们寨子强了百倍千倍不止,我们干嘛不要啊。” 但是贺珍却是颇为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就算艾家庄园坚固,最后不还是被我们给破了吗?” “哈哈哈,,,” 李自成哈哈大笑,“你错了,今天我们破了这个庄子,那不是庄子的问题,是艾家家丁不堪一击,如果他们个个敢战,人人效死,我们还进的来吗?” 说完,李自成对刘国能问道:“国能,你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刘国能是他们这些人里面,心思比较活泛的,在这方面,就算是李自成,那也是佩服的。 刘国能想了想,说道:“大哥说的没错,今天我们胜了,但是在破庄子的时候,也没杀多少人,真要艾家有那鱼死网破的劲,我们根本进不来。” 有刘国能这句话,李自成更加是信心十足。 李自成豪气干云,说道:“我们非但不走了,我们还要在这里起事,在这里竖起招兵旗,然后再去攻打县城,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什么狗屁朝廷,老子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到时候我们地盘大了,我们自己就是朝廷,还怕个屁啊。” 李自成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激动,一张脸都是通红。 李过,刘国能,贺珍,贺锦几个也是被李自成描绘的光辉前途所吸引,一个个的也是痴迷。 就这样,李自成留在了艾家,不走了。 第二天,李自成宣布起事,声称要推翻县衙,带领穷苦百姓寻一条活路。 这时候的李自成,那还不敢说推翻朝廷的话,因为那样,只怕朝廷还没被吓到,反而要把老百姓给吓跑了。 声称推翻县衙,这意思其实是一样的,但是却比之前者,却是好用了百倍不止。 老百姓这时候个个都是穷苦,活不下去的人越来越多,逼上绝路的数不胜数,他们对县衙那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现在一听说李自成举事,要推翻县衙,给大家一条活路,都是纷纷前来投靠,不过几日间,便是数千人在手。 按下这些暂且不表,单说张九言一路浩浩荡荡的回到王婆山,那自是轰动。 “大哥哥。” 还未走近,那杨爱便是急不可耐,向着张九言跑来。 张九言见到自己的这个跟屁虫,那也是高兴,等他跑到身边,一把将他抱起。 “大哥哥,我都快急死了。” 被张九言抱着,杨爱再也是控制不住,竟然是哭起了鼻子。 张九言大笑,为他抹去眼泪,打趣道:“你小子,这两斤肉真是水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姑娘呢。” 杨爱听了,很生气,拳头不停地打在张九言身上,惹得大家都是大笑不止。 这时候,其他山上的百姓也来了。 见到自己的亲人平安归来,还带来了这么多的战利品,个个都是热泪盈眶,抱在一起痛哭。 不过有人高兴的痛哭,却也有那哀伤的。 因为这一次张九言并不是没有死伤,有的,也有两个人战死了。 一个叫张进成,一个叫马小宝。 他们一个是在和艾文接战的时候死的,一个是在追击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摔在地上,然后被艾家家丁趁机砍死的。 他们的死,也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每一个人,战斗是残酷的,是会死人的。 他们的家人趴在他们身上痛哭,哭声震天,特别是他们的母亲,更加是哭的撕心裂肺,令人动容。 他们的哭喊,也冲淡了大家的喜悦,大家一个个的也是渐渐从喜悦当中平静下来,脸上有了伤悲。 第一百二十五章为你效死 看着张进成和马小宝那冷冰冰的尸体,想起平日里的朝夕相处。 虽然在一起时间不长,却也有许多回味,大家都是心中凄然。 张九言走到他们身边,安抚着他们的家眷,看着他们如此悲痛,心里也是难过。 ,,,,,, 夜晚,训练场。 此时训练场火把点点,光亮通明,照的四下皆是有如白昼。 张九言将手下青壮都是召集起来,那张进成和马小宝的家人,也是由他们的父亲代表出席。 青壮一个个的昂首站立,任由夜晚的凉风吹打在自己身上,目光直视,炯炯有神。 不得不说,打过仗,参与了搏命厮杀,这气质就是不一样,便是只在那里静静地站着,也是给人一股威压气势。 他们这时候看着张九言,眼中充满火热。 这一次得到的战利品简直是难以想象,他们一个个的都是穷小子,见到如此多的金银钱粮,哪个不动心? 所以他们当然也希望可以得到一点,毕竟他们作为直接参与者,也有他们的一份。 张九言看着众人,心里也是分外紧张。 可别小看了这一次的战利品分配,如果只是一点点,那也没什么,大家意思意思就行了。 但是偏偏这一次的缴获却是巨大,银子七千余两,粮食九百袋,这么多,任谁都会心动。 若是分配的不公,不能使众人心服口服,那眼前的人,也许明天就要散货。 这是张九言不想看到的,因为眼前的人,已经是成了一股势力,必须要牢牢的抓在手里,这样才能在乱世之中生存,有一番作为。 心中思量,张九言有了计划和步骤,声音平静而严肃的说道: “这一次,我们大获全胜,缴获了许多的钱粮,这都是我们携手共进,勇往直前的结果,我为你们感到自豪。” 大家听了,都是激动,呼吸都是重了,眼神也是更加热切。 张九言又道:“我作为首领,就是要带着你们在乱世之中求生,就是要带着你们搏一个前程富贵,现在有了钱粮,自然第一个要惠及的,当然是你们。” 张九言这话让大家更加是激动,果然首领就是首领,大哥就是大哥,有了好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家。 张九言又道:“今天的缴获很多,但是却也不可能全部都分配下去,真要全部分了,以后还怎么做事? 难道我们就此散货吗?没有了彼此抱团照顾,我们就是外人眼中的一头肥猪,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九言的话字字在理,大家听得也是点头赞同。 张九言又道:“今天,每人二十两银子,两袋粮食带回家,以后,你们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一百斤粮食发下去。 剩下的钱粮由我代为保管,你们放心吗?” 很显然,在分配这个问题上,张九言并不打算给他们太多的发言权,直接公布分配结果,表现的异常强势。 人性是自私的,你要是问他们该如何分配,谁会嫌自己分得多? 他们这个说分多少,那个说分多少,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心里的自私就将无限放大,最后不可收拾。 为什么会有分赃不均,最后造成自己的火拼,就这么出来的。 所以张九言一言而决,让他们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要么同意,要么反对。 同意的话,一切都好。 不同意,你当面反对张九言,你第一个带头试试? 谁敢带这个头。 虽然张九言的分配方案带有强制性质,但是却也让他们得到了实实在在看得见的好处,满足了他们分配的心理。 要知道二十两银子,还要那两袋粮食,这是他们以前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财富。 而且以后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一百斤粮食发下来,这足够他们养家,还有富余。 这时候,张九言不等他们答话,走到张进成和马小宝两人的父亲面前,对他们郑重说道: “我说过,凡是跟着我的人,他伤残了,我养他一辈子。他死了,我养他家人五十年,这句话永远不变。 现在张进成和马小宝两位兄弟虽然死了,但是他们的名字永远在我的开支账本里。 你们作为家属,不但可以参与到这一次的分配,以后每一个月,也享有二两银子和一百斤粮食的月俸。 若是月俸调高,你们一并随之调高,直至领满五十年。 现在,你们的儿子虽然走了,但是从这一刻开始,我也是你们的儿子,这在场所有的人,也都是你们的儿子, 若是以后你们受了委屈,来找我,来找我们每一个人。” 说到这里,张九言转过身来,对大家大声说道:“死难的兄弟,他们的家属,也都是我们的家属,他们的事,我们管不管?” “管。” 所有人异口同声,大声喊道,眼眶,已经是有滚烫的泪水在翻转。 张九言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张进成和马小宝两人的父亲都是哭了,哭的泪眼婆娑,哭的整个人都是站不住。 他们哪里会想到张九言会这么好的对待他们。 在古人的认知里,人走茶凉,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家就塌了,以后谁都能踩你一脚,说话都要软三分。 但是张九言却是不然,给他们足够的体面和尊严,让他们可以放心的活下去,安心的活下去,这样的待遇,比之金银财宝,更加珍贵万分。 这时候,所有人都是被张九言折服,心里,对张九言更加是敬佩。 因为大家知道张九言的话是真的,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话,以后若是食言,那人心就散了。 张九言可以这样对待张进成和马小宝的家属,那么以后自然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家人。 这样的话,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一心一意跟着张九言干就是了,别的,张九言已经是为他们想好了一切。 这时,刘宗敏对张九言当先跪地,抱拳大声说道:“大哥,我刘宗敏,为你效死。”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由你行了吧 其他人见刘宗敏如此,也是一个个的跟着跪在地上,抱拳大声说道:“大哥,以后我们也为你效死。” 这一声“大哥”,是他们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 这一刻,张九言不但是他们的首领,也是他们的大哥,他们认定了的一辈子的大哥。 清晨,太阳千万年不变,孤悬在天上,散发着那还不似很强烈的光芒。 如果他过几个时辰,还是这样阳光柔和,那该多好,百姓该有多么的喜欢他。 此时,张九言已经是起来了,简单的洗漱一番,交代了一声,让刘宗敏替自己训练青壮,他则是出去勘察了。 这时候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以前自己虽然杀了好几人,但却都是小人物,在百姓里面还有点名气,但是在官场上,却是名不见经传,无所谓。 但是现在艾家的事情让自己也是出了大名,估计这时候官府已经是在调兵遣将,捉拿自己了。 不过好在有那李自成在前面顶缸,自己的压力要小很多。 那一天和李自成道别的时候,张九言故意说了那么一句话,让李自成在艾家起事,目的当然是把他给推出去,吸引官府的目标。 试想一下,如果官府找不到李自成,当然是要来找张九言了。 但是如果李自成在艾家大张旗鼓的举事,那当然官府要对他第一个动手了,在打掉李自成之前,张九言要安全的多。 这样的一个套,几乎也是瞒不住人的,李自成估计也应该想到了。 但是艾家庄园太好了,好到李自成明知道留在那里比较危险,也是不愿意轻易离去。 这就让张九言松了一口气。 但是轻松是暂时的,张九言知道不论李自成如何借助艾家庄园,都是难逃被官府打败的命运, 所以为了提前准备,张九言这几天都是一边训练青壮,一边寻找最佳的落脚点。 张九言满山寻找合适地点,那跟屁虫杨爱自然是一刻不离。 这几天跟在张九言后面,满大山的转,把他给高兴坏了。 哪个孩子不喜欢玩耍呢,杨爱虽然聪明伶俐,但是孩子心性还很重。 在别人眼里满大山的转,这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张九言就经常累得气喘吁吁。 但是在他杨爱眼里,这却好似一个满大山寻宝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大哥哥,你看,那里有只兔子,烤着吃,一定很香。” 见到一只野兔,杨爱很高兴,吵着要张九言给他打野兔。 张九言正好也想打打牙祭,于是也就不客气,反手从背上拿出从艾家带来的一张弓,瞄准那野兔,“咻”的一声,却是只射中了野兔的一条腿。 不过纵然如此,却也是跑不了了,张九言疾步跑去,追逐一会,将那野兔抓住。 杨爱很高兴,蹦蹦跳跳的跑来,把野兔抓在手里,把玩着,逗着。 张九言正想要架起火,把那野兔烤了,谁想杨爱却是一句话,差点把张九言噎死。 “大哥哥,野兔这么可爱,我们为什么要吃它呢?” 张九言看着杨爱,好想给他一巴掌,“小子,这不是你让我抓的吗?” 杨爱一脸天真无邪,“大哥哥,我们还是不要吃他了,养着,这不是很好吗?” “养着?” 张九言看着野兔,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子,这兔子肥得很,烤熟了,香气连你刘叔叔都能闻得到,你信不信?” 什么可爱不可爱的,跟肚子比起来,再可爱也是食物。 说着,张九言把野兔从杨爱手中抢来,准备给野兔一个痛快,然后给自己的胃也来个痛快。 杨爱见野兔就要被张九言弄死,一下拉着张九言的衣角,眼睛里面泪花涌动,求道: “大哥哥,求你不要吃他了,好不好,好不好?他好可怜的,他的母亲一定还在等他回家,你不要拆散他们好不好?” 张九言无语,吃一只兔子,被你搞的跟做了多大的恶事一样。 张九言拿他没有办法,“行行行,说吃兔子的是你,说放兔子的也是你,一切由你,行了吧。” 杨爱见张九言答应不吃兔子,高兴的拍着巴掌,围着张九言身边打转,不停说着讨好的话。 在王婆山转了一个遍,张九言找到了许多的山洞,但是却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地方可以供自己的人落脚。 现在虽然是崇祯年间,大明王朝已经是进入了倒计时,但是张九言知道在崇祯前期,大明的官军战斗力相比于农民军,那还是很强悍的。 要想抵御住官府的攻击,一个易守难攻的落脚点是一个关键。 但是张九言找遍了整个王婆山,却是没有。 “哎。” 张九言失望的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这王婆山上没有土匪,那不是没道理啊。” 张九言的无心之语,却是给了杨爱提醒,杨爱说道:“大哥哥,听你这样说,那何不去土匪窝看看,兴许在那里可以找到合适的地方呢。” 这句话让张九言豁然开朗,“对啊,自古以来做土匪的,那土匪窝的地点哪个不是选了又选,看了又看,直接去端了他们不就行了,还用的着费这功夫。” 心思一定,张九言大手一挥,不找了,回去。 杨爱怀里抱着兔子,又是高高兴兴的跟着回去了。 来到住地,远远地,就看到人们聚集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张九言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 那些人一看张九言来了,都是让开了一条路,张九言爹这时候也在这里,还在众人当中,被十几个人围着,一脸的得意模样。 张九言细看那十几人,很熟悉,很快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前些日子听说官府要来抓人,偷偷跑了的那几户人家吗? 看见他们,张九言一下就猜中了他们的来意,无非就是看现在安全了,想回来。 事情果然不出张九言所料,张九言爹见他来了,把事情跟张九言一说,一点不差。 不过他们这几户人家很会来事,直接找到张九言爹,希望张九言爹可以开口答应,让他们留下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说一不二 如果张九言爹答应了,那张九言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话说了。 张九言爹被那几户人家一阵马屁吹捧,自是得意,满口答应。 “九言啊,都是十里八村的乡里乡亲,能帮一把是一把,你就让他们回来吧,我跟他们说了,以后不能再跑,他们都答应了。没事的。” 张九言爹是个赌鬼,赌鬼除了爱赌之外,也大多极爱面子。 爱面子的人,大多又极爱听人家吹捧,一被人吹捧,什么事情都能答应,别说这点小事了。 张九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了一眼爹,而后对那几户人家说道:“你们走吧,我手下的人,只要离开了,就再也不欢迎他回来。” 张九言的话让那几户人都是惊讶,他们一个个的哭求张九言,请求再一次的收留他们。 他们听说张九言打了大胜仗,跟着出去的人,每个人都有二十两银子分,还分了粮食。 不但如此,以后每个月还有月俸,二两银子和一百斤粮食,这样的待遇,走遍陕北,到哪里去找。 这待遇,便是比之官宦人家的家丁,那也是不差啊。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他们还走什么,要是不走,这时候也有他们的一份了。 “头领,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我再也不走了,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是啊头领,我再也不走了,以后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跟着头领,求头领收留我吧,” 三个以前跟随张九言的青壮,这时候都是跪在地上,哭求张九言的原谅。 不光是他们,他们的家人,这时候也是一个个的跪在地上哭求,只求张九言可以收留他们。 “桂生老哥,求你给言哥儿求求情吧。” 他们这时候还不忘向张九言爹求助,希望张九言爹可以为他们说话。 张九言爹自然是热切帮助,在张九言来之前,他就胸膛拍的震天响。 张九言爹说道:“九言啊,他们都知道错了,你就别揪着不放了,谁还没个错?又不是圣人。” “是啊是啊,头领你就原谅我们这一回吧,下回再有事,我第一个冲在最前面。”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第一个冲在前面。” 那几人见张九言爹为他们求情,一个个的又是来了劲,不停的保证,就差没有撞墙表决心。 但是张九言的决定又岂是那么容易更改的,“走,你们都给我走,再不走,我不客气了。” 张九言话说得斩钉截铁,丝毫不容置疑,让那些人感到十分惊讶,摄于张九言的威严,他们也是不敢不走。 现在谁不知道张九言的大名,真要惹火了张九言,打死他们,那还不跟捏死一只臭虫一样。 他们一个个的带着千般不该,万般不该,走了,走的时候还相互埋怨,当儿子的怪爹娘,怪他们不该劝自己逃走,现在没处容身。 当爹娘的则是相互埋怨,爹埋怨娘,娘埋怨爹,你怪我,我怪你,没完没了。 他们一个个的落得无处容身,下场必定凄惨,这让边上凑热闹的人,他们也是心中庆幸不已,心说好在当时自己没有动摇,要不然,现在就和他们一样了。 回家后,得好好和孩子说,以后就算是天塌了,也不能走,死,也要死在张九言这边。 张九言看到那几户人家凄惨落寞的身影,心里也是不忍,叫来张桂云,对他悄悄说道:“给他们每户送三十斤粮食去。” 此时的张桂云,因为年龄比较大,不适合训练,但是贵在他为人忠厚老实,和张九言又有情分在,张九言很信任他。 所以即便张桂云没有在张九言手下当兵,但是张九言依然重用他,大事小情的都是让他去做,俨然就是成了张九言的后勤。 对于张九言地信任,张桂云很是感激,每每都是不敢怠慢,这时得了张九言的吩咐,立马去办了。 对于张九言的决定,张九言爹很是不满,他感觉张九言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他的脸,让他下不来台。 张九言爹火冒三丈,喝骂道:“臭小子,你不得了了,我的话也敢当放屁了,你要翻天?” 围观者众人都是来了劲,本要散去,见张九言爹发火,又是再度聚拢过来,看热闹。 对于爹的指责,张九言自然不怂,父子俩隔三差五的吵,都习惯了。 张九言不甘示弱,回道:“我怎么翻天了?我早就跟他们有言在先,不管谁走了,以后都不要回来,他们就是以后饿死在街上,我也不会多看一眼,我说没说这话?” 张九言爹急了,“人家不是知道错了吗?人家不是答应改了吗?你还要怎样? 官府遇上犯错的,那还有个缓呢,你倒好,一棍子打死,你比官府还强硬?你给我把他们叫回来。” 张九言针锋相对,“我就不叫,老子就是比官府强硬,要不然,为啥官府拿我没辙?” 张九言这话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张九言爹那脸都气歪了,“你小子,敢在老子面前一口一个老子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当年你一生下来,我就该把你闷死。” 张九言嘴里就没服过谁,叫道:“那你那时候在干啥?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时候你忙着赌钱呢,还有空来闷死我?你这大忙人,你忙的很。” “我打死你。” 张九言爹吵不过,抄起巴掌就要打,张九言不甘示弱,虽然没有跟他对打,但是爹打过来,他就挡回去,也不吃亏。 父子两个如此,边上人也不敢插手,只是在一边嘴里劝着,有那忍不住的,这时候还捂着嘴巴偷笑。 好在杨爱机灵,瞧见苗头不对,早就去叫张九言娘,还有张九言姐姐来。 张九言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拉,一边说道:“天底下就没有像你们这样的父子,一天吵到晚,没有消停的。” 张九言姐姐也是拉着张九言,让他赶紧走,“九言,你怎么就是长不大呢,那是爹,怎么你总是要跟他吵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张九言心里委屈,爹只以为是多几个人的事,但这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姐,你不知道,这事情我不能依着他。” 这事情看似是张九言不近人情,不但不念及乡亲情分,连亲爹的面子也不给,但这也是张九言没有办法。 若是这一次张九言重新接纳了那几户人家,那张九言说的话,就可以被人直接无视了,以后还怎么带人?怎么管人? 要是人人有了这样的心思,那以后要打仗了,他们干脆也跑了算了,反正事后张九言还会接纳他们。 若是到时不接纳,那就是看不起人,为什么他们可以接纳,我不可以? 这就是张九言的难处,张九言和他爹站得位置不同,看到的东西自然不同,做出来的决定当然也就不同。 张九言也想要跟姐解释,但是却被姐姐给拉开,免得他们打着打着就成真的了。 张九言和爹闹成这样,也许有人会当笑话看,但是更多的人却是看出来张九言坚持原则的魄力。 说一不二,张九言说不留,就是不留,亲爹来说情,那也是白搭。 所以经过这一出,大家非但没有笑话张九言,反而是对张九言更加敬畏了。 被姐姐拉开后,张九言来到了训练场。这时候刘宗敏正在监督大家练习站军姿。 可别小看了这个站立军姿,张九言一直抓到很严,要是有人练习不合格,还会挨棍子。 张九言到了训练场,大家都是个个屏神静气,刚才张九言和他爹吵闹,他们在这里也是听到了,他们生怕张九言把火气发到他们身上来。 “跟我来,练习跑步。”、 张九言大喝一声,而后领头,跑出去。 大家不敢怠慢,一个个的都是跟在张九言后面,随着张九言的步伐,练习跑步。 跑了一阵,见到正在下山的那几户人,大家不由得是多看了他们几眼。 见那几户人家一个个的眼泪汪汪,好似没了魂,心里都是别样滋味,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们跟随张九言的决心和意志。 而那几户人看见了张九言带队,见他们步伐稳健,雄赳赳,气昂昂,和刚开始的时候,那是有天壤之别,这让他们更加是悔不当初。 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他们当初选择了逃跑,那就要承担逃跑带来的后果。 按下张九言这边暂且不表,单说那李自成。 这李自成受到张九言蛊惑,占据艾家庄园就不走,并且在第二天就举事,附近流民和百姓,许多人都是前来投奔,没几天功夫,李自成手下就有了三千人。 不过这话还得说清楚,这三千人看似不少,实则一半多是老弱妇孺,青壮只有一千人左右。 但是这也不少啊,拉在一块,那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啊,可把李自成高兴坏了。 于是李自成迫不及待,便是开始计划,准备攻打米脂县城。 李自成之所以有这样的一个决定,这不奇怪。 一来李自成举事,和官府早晚是要打一场的,这是避免不了的。 既然避免不了,那何不在和官府交手之前,尽可能多的壮大自己的实力,为以后的大战加分。 二来打下了一个艾家庄园,就让李自成一下拥兵三千,那要是打下县城,那怎么的也是好几万吧。 再说了,把米脂县城打下来,那也可以一定程度的削弱官府的实力,至少以后朝廷发兵来剿,米脂县城不能给朝廷效力,这总不是假的吧。 但是李自成还是过于的乐观了,开玩笑,县城哪里是那么好攻打的? 在艾家庄园被打下的当天晚上,这消息就传到了县城,还在县衙后花园钓鱼耍鸟的县尊晏子宾,当场吓得好些没晕死过去。 要知道艾家,那是米脂第一家的,在整个陕西那都是数的着的乡绅人家,家族里面当官的也不少。 这样的人家,竟然是被贼子给破了,而且还是发生在他晏子宾的治下,可想而知,他晏子宾的前途是毁了。 不但前途毁了,估计朝廷追究问罪下来,他小命都要不保。 为了将功折罪,晏子宾当即下令紧闭城门,以防贼子趁机攻打县城,并且通传米脂卫所官兵,让他们进城,协助防守。 于此同时,晏子宾还立即修书,将艾家庄园被破的事情禀报给延安府,请求延安府赶紧发兵来剿。 晏子宾的决定是正确的,米脂卫所官兵及时且顺利的进入县城,进行布防,这为抵御李自成的进攻,发挥了巨大作用。 李自成带着三千人马,一路浩浩荡荡的杀向县城。 路上,许多流氓和活不下去的百姓,他们见李自成人多势众,也是纷纷加入。 李自成来者不拒,等他到达米脂县城的时候,手下人马又是发展到了五千人,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两。 但是当他意气风发,正准备挥兵攻打县城的时候,却是发现米脂县城已经是严阵以待,官兵全部都是部署到位。 李自成坐于马上,以手搭棚,跳目远望,见拱极门城门关闭。 城外,整齐排列着百余官军士兵,人人手持刀枪长矛,最前面的士兵还有圆形盾牌,看来当是精锐。 城上,人头更加攒动,李自成当下粗粗估算,城上人数不下三百。 不过细心的李自成还是发现城上的几百人,身穿大明鸳鸯战袄的官兵只有五六十人,余者,皆是身穿普通百姓衣裳,一看便是临时拉来的守城壮丁。 李自成再细看那城上官兵,见他们人人都是手持弓箭,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显然他们对自己也是早有防备。 不过纵然是早有防备,李自成还是脸上露出不屑神情。 李自成心说自己五千人,他们城上城下加一块也才一百五十多人,就算连那守城青壮也加上,也才四五百人而已,这还差的远。 “李过,你去柔远门和化中门看一看。” 米脂县城有三面城门,分别是东面拱极门,北面柔远门,还有南面化中门,西面没有开城门。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是羊入虎口吗 虽然心里瞧不上这点官军,但是这毕竟是和官军接手的第一战,李自成还是不敢大意。 现在李自成知道了拱极门的官军兵力部署,当然也要知道其他两面城门的部署,这样才好知道官军的底细; “是。” 李过答应一声,骑着马,走了。 这边,李自成在等待消息,那边,城墙上,县尊晏子宾眉目紧锁,看着城下的五千李自成人马,那是忧心如焚。 但是晏子宾如此,他身边的一个武将打扮的人,却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好似城下的五千之众,并不看在他的眼中。 晏子宾心中焦急,对那武将问道:“贺将军,李贼人多势众,我们如何是好?” 细观那被晏子宾唤作贺将军的人,只见此人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眼睛斗大如珠,眉宇间透着一股英豪之气,一看便是武功非凡,如此卖相,再配以一身漆黑如墨的盔甲。举手投足间盔甲上面的甲叶烈烈作响,煞是威武,令人莫敢小视。 不错,此人正是那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贺人龙,人送外号贺疯子。 这贺人龙乃是米脂土著,土生土长的米脂人,而且家中还颇有资产,有钱。 正是因为家里富裕,所以自小看见书就头大的贺人龙,被他父亲培养,练习武艺。 贺人龙也是不负所望,在武艺这方面那是练得极好,十五岁便号称打遍米脂无敌手。 后来在参加朝廷武科的考试中,得了武进士功名。 虽然大明王朝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就文贵武贱,但是好歹也是个武进士,走出来,那也是官身体面。 于是得了功名后,贺人龙凭借武进士功名,再加上他家中老父的一番运作,贺人龙得以就近进入米脂卫所任职。 经过数年的摸爬滚打,如今的贺人龙已经是一个正千户,名下管着一千多兵,在米脂,不可谓不显赫。 但是贺人龙也有毛病,这毛病,在这年代大多数的武将都有,那就是吃空饷。 本来按照朝廷规制,他贺人龙该有一千多个兵,但是因为吃空饷,喝兵血,所以这时候他手下的兵在册的有一千多,但实际上只有两百六十多人。 吃了名下一大半的空饷,可想而知这年头官场的糜烂。 不过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两百多人,贺人龙带兵自有一套,手下的兵不似其他卫所那般尽是些老弱充数。 他的兵,个个是正值当打之年的青壮,并且对于这两百多人,他们应得的军饷,那是一分不少,半点不克扣。 不但如此,贺人龙但凡是带着手下兵丁剿个匪,抓个贼什么的,得了缴获,上面有了赏赐,那至少一半拿出来给手下人分。 所以他的这两百多人,都是养家糊口无忧,个个珍惜这差事,别的地方卫所兵逃亡严重,他的这些兵,没一个跑的。 当然,他贺人龙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那得绝对的服从他的命令,他命令冲,你要是敢后退一步,或是原地不动,那下场就是一个,就地处决,绝无第二种可能。 反正就是一句话,只要命令一下,刀山火海你也得上。 就是靠着这股子狠劲,历史上的贺人龙那是狠人一个,死在他手里的义军那是不知凡几,就连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的人物,在他手里也是吃了不知多少亏。 要不人送外号贺疯子呢,就是说他打仗厉害,打起来不要命。 正因为打仗厉害,所以贺人龙官也越做越大,最后做到了总兵级别,这可是大权在握啊。 不过还是因为他性子烈,随着他的官越做越大,他也越来越不服管,变得嚣张跋扈,甚至到最后发展到了杀良冒功的地步。 而且为了保存实力,他还多次临阵脱逃,最后连累两个总督被杀,崇祯皇帝大怒,这才是密令孙传廷寻找机会,把他给杀了。 可以说,这贺人龙的人生轨迹和刘宗敏差不多,都是刚开始还蛮好,后来打仗打得多了,性子越来越嚣张跋扈,不服管。 不过这些都是在没有张九言的历史上,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有了张九言,他贺人龙又会如何呢? 这一切,现在还不好说。 言归正传,却说晏子宾询问贺人龙该当如何应对李自成时,贺人龙没有慷概激昂,反而很平静的说道:“县尊不必着急,且看他有何能耐?” 晏子宾听他这般口气,感觉丝毫与他的身材长相不符,难道长成这样的人,不应该闻战则喜,吵着叫着要去和敌人拼命吗? 怎么他还一副老神哉哉的模样,就感觉故作沉静,实则贪生怕死一般。 晏子宾越看贺人龙,越觉得这人似乎靠不住,心里担忧起来。 城下,李过去而复返,向李自成禀报消息。 李过一脸轻蔑的笑容,对李自成说道:“叔,那柔远门和化中门,每个门才几十官兵,加一块,估计都难超百二之数,余下的尽是百姓壮丁,简直是笑话。” 是啊,堂堂一个米脂县城,提前得知即将被人攻打,竟然只有这么点人来防守,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哈哈哈,,,” 李自成听完,大喜,笑道:“朝廷昏庸透顶,这一点我早已经看透,却是没想到他们昏庸到了这般地步。” 说到这里,李自成猛然拔出腰间佩刀,对身边的一众人等说道:“天予不受,必受其究,县衙残暴,压迫我等甚久, 而今县城兵力空虚,此乃天助我也,尔等随我攻城。” 李自成命令一下,身边的李过,刘国能,贺珍,贺锦几个得力助手,自是人人奋勇,吆喝着手下人冲向前去,攻打城池。 此时,城下官兵只有百余,城上也只三百余,且这三百余人里面,真正的官兵只有贺人龙手下的五六十人而已。 但是反观李自成这边,却是五千多人,这巨大的差别,简直令人疯狂。 有的人也许就要问了,贺人龙本就人马不多,为何还要将一百人放在城下,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第一百三十章 战阵军威 不是的,把一部分兵力放在城下,即便兵力不足,也要如此,这是作为防守的一方,必须要做的事情。 后世话本戏文里面防守的一方,把兵力全部放在城上,然后拼命阻挡敌人攻上城墙,这样的桥段是瞎编的,在真实的战争中,真要想防守,这样的事情几乎不会发生。 试想一下,如果防守的一方,把兵力全部放在城上,城下一点不留,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我把你围了,你城下一个人都没有,那你就不能出城决战,因为你出城的时候,兵是慢慢的出来,这时候人马是分散的,阵列是不全的, 我只要在你出城的时候发动攻击,你就要损失惨重,所以你丧失了出城的机会。 你还不能在夜间偷袭我,因为在夜里你出城的难度更高。 如此一来,那你就只能被困在城里,随我摆布。 我可以采取围而不打的办法饿死你,我也可以采取毁坏你水源的办法渴死你,我还可以堵住你的城门困死你,我还可以对你围点打援急死你,我甚至可以对你不理不睬晾着你,,, 我在城外,有无数种选择,可是你在城内出不来,你就只能干瞪眼。 这就是为什么要在城下部署兵力的原因,不部署兵力,那就是自己把自己陷入绝地,死地。 但是部署了兵力,则情况大大不同,一旦开战,可以城上城下相互配合,城下有刀枪,城上有弓箭火器,彼此配合默契,杀敌倍增。 而且城下的兵力只要一有机会,就可以直接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攻击的一方,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高度警惕,被牵制的兵力大大增加。 如此一来,作为攻击的一方,自然能够用的招数就很有限。 所以说,战争不但是一个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战场,同时也是一个两雄并起智者出的平台,不光要斗勇,还要斗智。 再说李自成这边,只见他们五千多人,看见城下那区区百来人,那真是犹如水牛背上背苍蝇,全然不看在眼里。 不管不顾,他们就一窝蜂的冲了过去。 “杀啊” 几千人在李自成,李过几个的带领下,一个个的大声高喊着口号,声势真真是不俗,令人望而生畏。 但是贺人龙部署在城下的百余官兵,他们却是丝毫不怯。 这些人,那是跟随贺人龙打过仗,杀过匪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是有人命在的,胆子自然不缺。 再加上贺人龙脾气烈,你听话,敢拼命,一切好说,你要是敢怂,那就是死。 所以他们一个个的面对着李自成五千多人,也是一个个的浑然不惧。 “列阵。”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大喝一声,百余官兵齐齐聚合,刚才还显得分散松垮的阵型,这时候每个官兵靠得更近,比之开始,阵地要小了一半。 细看之下,此时,官军百余士兵,前面的一排刀盾兵,人人左手持盾,右手持刀,紧密集合,盾盾相连。 后面的长枪兵则是被刀盾兵紧密护在身后,人人一杆长枪紧握手中,笔直顿地,虽然只有四五十人,却给人感觉长枪如林。 官军这般变化,看得李自成人马都是一惊。 因为他们这时候冲的近了,也是感受到了军威气势,再加之他们陡然变阵,自然是令人感到更加诧异。 不过他们心中又一想到官军不过百来人,自己好几千呢,只要多冲一下,就能把他们吓出尿来。 想到这里,那最先冲到前面的那些人,人人又都是无所顾忌,大声高喊着,又是脚步飞快,向官兵冲去。 他们冲的时候,没头没脑,这里一堆,那里一坨,东边一戳,西边一把,完全就是跟打群架一般。 不过他们也确实只会打群架,毕竟都是流民百姓出身,能够仗着人多,对官军发起冲锋,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他们如此愣头愣脑,但是李自成,李过,刘国能,贺珍,贺锦几人却是从刚才官军的突然变阵当中,感受到了别样的恐怖气息。 本能的,本是带着手下冲在最前面的李自成几人,这时候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渐渐的,他们便是被身后的人超过,被淹没在人群中。 近了。 当李自成人马冲到和官军只有三十几步时,官军突然再度变阵,前面的那些刀盾兵左右一分,退到一边,露出后面的长枪兵。 李自成人马都是一愣,心说官军怎么又变了?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那露出来的官军长枪兵挺枪突出,向着他们快步冲杀过来。 以此同时,那本是顿地向天的长枪,这时候却是被官军士兵斜握在手中,透着阴森冰冷气息的枪头,此时已经是对着他们。 两边本就是对冲,三十几步的距离转瞬即到,李自成人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些官军长枪兵就已经是冲到了跟前。 “杀”的一声大吼,那些个官军长枪兵,就狠狠的对李自成人马刺出了手里的长枪。 李自成人马大多都是棍棒,菜刀,有的甚至就是赤手空拳,还没有来得及装备武器,再加之作战经验不足,远远不及官军万一。 这时候突然遭遇这等变故,后果可想而知; 只见官军士兵几十支长枪刺出去,一下就将面前的李自成人马刺成了血葫芦,他们人人都是身上中枪。 “啊”的惨叫连连,声似鬼嚎。 然而不等惨痛哀嚎结束,官军长枪兵就已经是毫不犹豫的抽回了长枪,而后又是对中枪人后面的人刺去。 前面的人才刚一倒下,后面的人就被刺中,连还手的时间和机会也没有留下。 如此这般三轮长枪过后,倒下一片,地上尽是哀嚎打滚的李自成手下,还有那将大地染的通红的鲜血。 李自成手下见此情景,都是傻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在一两个眨眼的时间变成这样。 然而更加让他们想象不到的是,这时候变化又起,贺人龙的官军士兵用冷冰冰的刀枪告诉他们,刚刚的一切,才只是一个开始。 第一百三十一章 贺人龙的威武 长枪兵刺出三轮过后,便又是左右往边上一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刀盾兵。 这时候李自成的人马冲锋的势头被长枪兵阻碍,已经是停下来了,那些刀盾兵凭着严密的阵型,稳步向前推进。 刀盾兵一边推进,一边挥刀猛烈砍杀,挡在他们前面的人无不是立死当场。 而也就在这时,城上的贺人龙大喝一声,“放箭。” 在李自成人马冲锋的时候,贺人龙没有下令放箭,在长枪阻碍李自成人马的时候,贺人龙也没有下令放箭, 而在这时候,贺人龙却是下令放箭,为的,再简单不过,就是要立威在先,而后凭借上下连环打击,击溃李自成人马的作战意志和信心。 “咻咻咻”,,, 城上官兵虽然不多,只有五十多人,余者,皆是被拉来的青壮。 青壮自然是不会射箭的,但是那五十多官兵,却是人人会射箭,因为他们是弓箭手。 这五十余人并不是漫无目的地射箭,而是每每只向某一处射箭。 如此,虽然每次只有五十多支箭,但是给人感觉密密麻麻,箭如雨下。 这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李自成手下顿时失去了信心,刚才那豪气冲天的劲,一下就不知所终,烟消云散。 “跑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一句,而后很快得到认同,大家都是不要命的转身往后跑,哪里还敢跟官军打。 他们五千人,从开始冲,到现在,直接崩溃。 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们相比于官军而言,一点作战经验也没有,陡然见到血流遍地,惨叫哀嚎,自是受不了,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其实他们不比谁差,真要个对个,官军也不一定有多大的优势,但是他们偏偏就是缺少经验,同时也缺少有效的指挥。 特别是这经验,偏偏又是只能用无数的尸骨来换,方能得到。 “吱呀”的一声,城门打开了,贺人龙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骏马,急速冲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百多斤的斩马大刀,如天降巨灵神一般出现在战场上。 “死。” 贺人龙一声大喝,手中斩马大刀挥就过去,面前五六人直接被砍飞,摔在地上。 巨大的刀砍伤口如泉眼一般,向外奔涌着滚烫滚烫的鲜血,不一会,就将他们身下的土地染红。 贺人龙一出来,便是杀气腾腾,丝毫没有开始在城墙上面对宴子宾时的冷静模样,仿佛是换了一个人。 他手下的士兵见他出来了,也是军心士气更加高昂。 这贺人龙武艺高强,寻常便是几十人,也不敢近他身。 每每他一加入战斗,凭着他的强大震慑,对方匪贼必定胆丧,斗志皆无。 果然,那些李自成手下见贺人龙如此勇猛,简直不是人,逃跑崩溃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一个个的只恨爹娘少生了自己两条腿,这便是把自己生成一头猪,那也比现在跑得快啊。 “杀。” 贺人龙坐在马上,一身血污,扯着一个破锣嗓子大声吼叫。 手下官军自是奋勇跟随,与他一道大肆追杀那些崩溃逃散的李自成人马。 此时的李自成人马,那在贺人龙他们眼里,那不是人,那是一个个的军功赏赐啊,那人头,那就是一个个跑动的钱袋子啊。 尽管击杀乱民流贼,军功赏赐比之辽东鞑子,那是远远不如,连零头都比不上。 但是贵在这些乱民人多啊,有道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只要多杀多砍,赏赐也不少啊。 贺人龙手下的官军士兵一个个的疯狂砍杀,被他们追上的,那就没有活口,全部成为刀下之鬼。 面对这么快就崩溃了的人马,李自成那是心惊不已,一张脸涨的通红。 尽管知道官军之中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糜烂透顶,但是李自成依然知道自己的人马不如官军,他已经做好了死两三千人的代价,来攻占县城。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下的这五千多人,竟然是刚和官军交手,就立时崩溃。 “这些卫所兵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李自成心中愤恨,不甘心就此失败,李自成提着大刀就要上去拼命。 却是被刘国能和李过两人拉住。 “大哥,官军强悍,大势已去,我们快走吧。” “是啊,叔,老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这时候他们哪里还有敢轻视官军的想法,特别是李过,这时候更加是后怕不已,没想到这些官军,竟然如此厉害。 李自成尽管愤怒不已,但是心里他比谁都清楚事不可为,自己的失败已经是就此注定。 所以在刘国能和李过的拉扯下,他也是没有太过强硬,不甘心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狠狠骂道:“等着,今日之仇,我李自成总有一天会讨回来。” 说完,李自成没有丝毫扭捏,转身逃走。 李自成几人本来想要一路逃回艾家庄园,毕竟那里还有自己的无数钱粮, 并且那里还有许多李继迁寨的乡亲,凭着艾家庄园的庄墙,还可以固守一段时间。 这期间,自己可以想办法带着钱粮离开。 哪成想那贺人龙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只见贺人龙带着手下人马一路追杀后,却是没有再度追击,而是又直接奔向艾家庄园,想要一举拿下。 贺人龙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心说那些老百姓的人头才值几个钱,真正值钱的是艾家庄园。 艾家历经百年,又号称米脂第一家,他家的财富那是一般人不可想象的,那里的东西还会少? 李自成打下艾家庄园,又以艾家庄园为依托,造反起事,那里面的钱粮必定还在。 自己只要拿下了艾家庄园,那不但可以向朝廷表功请赏,还能占有里面的钱粮, 到时有人问自己要钱粮缴获,自己大可说全被李贼抢走了,谁能说个屁。 “兄弟们,拿下艾家庄园,人人大称分金,大块吃肉。” 你看看,贺人龙的这个口号,完全就是土匪强盗的口号,哪里有半点朝廷王师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定是他包藏祸心 不过这话在这年头,那也是常见,因为这年头的兵,那跟土匪强盗也没什么两样,军纪好的很少。 手下一众官兵听了,都是嗷嗷直叫。 他们之中,那大多数人都是米脂当地人,谁不知道艾家的大名,真要把艾家的钱财抢到手,那一辈子也不愁了。 当然,大头还是人家贺人龙贺将军的,谁叫人家是将军,本事大呢。 但是像他们那样的小兵,分点虾皮鱼屎,那也是一笔大财啊。 贺人龙意气风发,有心在李自成逃回艾家前,占领艾家,以免徒增麻烦。 李自成,李过,刘国能,贺珍,贺锦几人见贺人龙带着官兵直奔艾家庄园,那也是大惊。 不敢怠慢,他们火急火燎,打马向那艾家庄园跑去,心说自己的一番心血,那不能便宜了别人,更加不能便宜了眼前的这伙官军。 好不容易,逃回艾家,眼见贺人龙的大军就要来了,凭着此时留在这里的李继迁寨的村民,也就百来人。 这点人手,要想守住艾家庄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是强行留在这里坚守,随后一个都跑不掉。 李自成当机立断,让大家打包金银,别的什么都不要,金银能带多少带多少。 李自成虽然也知道粮食的重要,但是这时候显然是顾不上了,只有先带金银走。 百来人大包小包,火急火燎,匆匆而走。 看着这大好的艾家庄园,李自成实在是不甘心,“李过,给我把这烧了,老子用不了,别人也别想用。” 李过自是不敢违抗,不过是放把火的事,简单得很。 “慢。” 李过正要去放火,却是被刘国能叫住,刘国能对李自成说道:“大哥,这火不能放。” “为什么?” 李自成一脸怒气,“他官军把我们害得这么惨,难道我们还要给他留好处,老子就是烧了,也不给他们。” 刘国能却道:“大哥,这艾家庄园如果还留着,官军就要忙着分脏抢财,但是如果不在了,被烧了,那他们恼羞成怒之下,就要追着我们跑了。 现在我们个个背着金银财货,万一被他们追上,可就惨了。” 李自成到底还有些理智,知道刘国能的话是中肯了。 “啊啊啊” 李自成气的牙根痒痒,啊啊之叫,但是偏偏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就此罢了,没有烧掉艾家庄园,里面没有来得及带走的金银财货,只得是便宜了贺人龙。 急速逃离,李自成带着百余人一时无路可去。 回李继迁寨,这肯定也不行,那寨子破破烂烂,远远不如艾家庄园,回去了迟早也是死。 但是总得有个地方落脚吧,再说了,这一百多人,马上还有那在李继迁寨子里的爹娘兄妹,他们很快也要来汇合。 之前他们跟着李自成分了艾家的一些金银,算是上了贼船。 再加上李自成干的是造反的勾当,他们也极有可能被连累,所以也就只能跟着李自成一条道走到黑了。 到时候人汇合后,最少也是三四百人,这么多人,吃饭都是难事。 刘国能建议道:“大哥,不如我们去王婆山找那张九言,他手里有粮食,他要是肯帮一把,那一切好说,不帮,我们就跟他开打。” 虽然说打不过官军,但是刘国能对能不能打得过张九言,那还是很有信心的。 张九言左右不过三十多人,自己这边,能打的不下百人,个个沾亲带故,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是之前的艾家家丁队伍可以比的。 再加上还有他和李自成几人,那不可能会输。 刘国能的话得到了李自成的认可,李过,贺珍,贺锦几人也是同意。 而之后刘国能说的话,更加是坚定了李自成他们去王婆山的决心,不但要去,还要去好好教训那个该死的张九言。 刘国能说道:“大哥,我们这一次之所以失败,皆是受了那张九言的套。” 李自成一愣,问道:“这话怎么说?” 李过和贺珍贺锦他们几人也是一脸郑重地看着刘国能。 刘国能回道:“你们这样想,如果艾家庄园是个好地方,是个起事成事的宝地,那他张九言还会跟大哥说吗?他为什么不自己占下? 当时我们也没打算占据艾家庄园,他若是真的看中了,大可以等我们走了,他再回来,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当时我也没多想,现在想想,却是越来越觉得张九言居心叵测,绝对是成心要害我们。” “张九言,你他娘的敢害我。” 李自成大怒,这时候的他,本就需要为自己的失败寻找一个理由,以此来维护自己在兄弟们心中的形象。 现在刘国能的话正中他下怀,李自成怎能不认同。 况且这张九言当时看似无心之言,现在想想,也确实像刘国能说的那样,暗藏祸心,真要是好事,他还会让给自己? “走,去王婆山。” 李自成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手一挥,就此定下。 李过几人也是愤慨,赞同不已,对张九言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只把这次的失败归咎到张九言身上,皆是扬言要去王婆山找张九言麻烦; 于是在和李继迁寨的乡亲们汇合后,李自成便是带着他们一路向那王婆山而去。 这好几百人,且还有几十匹马,这么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那王婆山去,还在路上,张九言就得到了消息。 要说李自成也是够幸运的,乡亲们还给他带来了几十匹马,都是他们为朝廷养的,现在自然归了自己了。 这些马,对李自成来说,那可是一个不小的助力,现成的一支骑兵啊。 对于李自成,此时最关心他的人应该是张九言了,因为李自成越能折腾,他张九言就越有时间忙自己的事。 本以为李自成声势浩大,能够一举拿下县城,但是不想最后李自成却是成了丧家之犬,这是张九言始料未及的。 在张九言的印象里面,明末的卫所兵不是个个跟叫花子一样,不堪一击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生如戏 怎么现在变得如此能打,战斗力一下犹如天兵天将?连李自成都打不了几个回合。 一打听,得知主将是贺人龙,张九言也是心中诧异,心说人的名,树的影,这贺人龙果然不愧是在历史留名的人物,还真是有几把刷子。 本以为自己可以偷得几日空闲,现在倒好,麻烦来了。 张九言站在一处山顶上,看着那向自己这边而来的李自成队伍,张九言脸色沉默,显然,对于李自成的到来,张九言是不欢迎的。 身边,那跟屁虫杨爱也在。 杨爱自然猜出了张九言的顾忌,张九言是担心李自成这一次来,那是要雀占鸟巢。 这王婆山,张九言本也不想再呆了,但是在没有找到新的落脚点前,对张九言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杨爱说道:“大哥哥,我们不能让他们上山,他们上来了,我们可就要下去了。” 张九言呵呵苦笑几声,说道:“不让又能怎样?我们拦得住吗?” 是啊,李自成要上山,张九言以现在这时候的实力,那是绝对拦不住的。 且不说李自成手下的那些人,就单说李自成,李过,刘国能,贺珍,贺锦他们五人,真要打起来,他们五人骑马在张九言这边兜转一圈,就不知多少人要死在他们手里。 估计李自成也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是敢来。 杨爱听了,也是没有再说,但是也和张九言一样感同身受,憋着一张嘴,看那李自成,显然也是一头火。 这时候,杨爱眼睛厉害,竟然是看到张九言姐姐向那李自成的队伍跑过去。 “大哥哥,你看,是姐姐,她到李自成那边去了。” 张九言一听,吓了一跳,赶紧顺着杨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离得远,模模糊糊,张九言看得不大清,但是那感觉还真是。 不敢怠慢,张九言赶紧是跑回训练场,带着手下一同到山下去见李自成。 带着他们到了山下,和李自成他们一伙遇上了,果然见姐姐在。 原来那时候张九言姐姐正在山脚下采摘野菜。 虽然这时候张九言钱粮充足,但是这采摘野菜的事情也一直没停,因为张九言知道许多野菜里面都含有极丰富的维生素,这对人的身体是有帮助的,可以改善大家的饮食结构。 张九言姐姐在采摘野菜,只听的有人在叫自己。 她回头一看,是李自成骑在马上,和自己打招呼。 李自成救过她的命,此时见了他,张九言姐姐自然是高兴,这才是热情的迎了上去,欢迎李自成他们的到来。 “姐,差不多该做饭了,你先回去,别耽误了时间。” 一见面,张九言就急着把姐姐给支走。 和李自成的每一次见面,那都是充满着不可预知的危险,双方都是勾心斗角,张九言害怕万一出现变故,会连累到姐姐。 张九言姐姐自然不知道张九言的顾虑,笑着答应,然后对李自成说道:“恩公,待会就到我家吃饭吧,跟我弟弟一起来。” 说着,张九言姐姐还不忘邀请李过他们几人,让他们也是一同去。 “好好好。” 李自成几人都是满嘴答应,脸上尽是憨厚的笑容,让人还真是讨厌不起来。 别管张九言怎么招他们恨,但是张九言姐姐,他们还是很有好感的,很朴实的一个女人,邻家姐姐一样。 张九言在一边看着,心里那是把李自成大卸八块的心思都有。 张九言姐姐走后,张九言对李自成热情的笑道:“李兄,你怎么来了?我听说你在艾家庄园没走,招兵买马,这不是很好吗?” 张九言明知故问,一脸关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张九言对他李自成有多么关心爱护呢, “哎。” 李自成作出一副难过模样,当然,他想起自己的失败,也确实难过。 李自成叹息一声,说道:“张兄,一言难尽啊。” 而后,李自成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张九言自然是知道,他一直就派了张九真在偷偷盯着李自成的动静, 李自成是怎么败的,估计张九言比他李自成自己还要清楚。 张九言做出一副吃惊万分的模样,说道:“没想到官军之中尽然有如此人物,那官军将领是谁?李兄你可知道?” 李自成脸上一抹羞愧之色,“听说是我们米脂的那个武进士贺人龙,这厮端的是勇猛,如鬼屠一般。” “哦,是他,这人的名字我也听说过,他有这么厉害?” “厉害,确实厉害。” “啧啧啧,” 张九言啧啧几声,又道:“这真是包子里面吃出了石头馅,这家伙,还蛮硬的嘛,有机会我得会会他,给李兄你报仇雪恨。” 张九言一副咬牙切齿模样,只对李自成的遭遇感到伤心难过,看的李自成他们几个心里也是起疑,心说会不会是我们错怪他了。 不过不管如何,来都来了,那他们是不准备走了,怎么的,也得让张九言脱下三层皮来。 李自成道:“张兄,如今我等一众弟兄不但是走投无路,还饥饿难耐,只能指望张兄出手相助了。” 说完,李自成看着张九言,那深邃而又狠烈的光,令人胆寒,仿佛是那陷入绝地的猛兽,随时有可能爆发出最后的气力,以求脱笼出海。 若是寻常人,面对李自成这目光,必是惊恐万分,但是张九言却坦然自若,说道:“李兄你说的哪里话,你我乃是生死兄弟,你的事,那就是我的事。 今天既然你来了王婆山,那就是看得起我张九言,来,跟我上山,你们的吃住,我全包了。” 张九言这话说的豪气干云,义气十足,令人莫明的肃然起敬。 李自成对张九言的态度,也是既感动,又提防。 感动的是张九言不计前嫌,仗义出手,对自己包吃包住,可谓是雪中送炭。 提防的是张九言那也是个万金油一般的人物,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还真是无法轻易判断,他会不会还有后手?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杨爱的叮嘱 张九言将李自成一行人热情的带上了王婆山,并且为他们划定了一块地方,暂时落脚。 这处落脚点离着张九言自己人的住处有个几里远,彼此之间既可以相互监督,又可以相互牵制,算是有利有弊。 对于张九言的安排,李自成也是没有说什么。 在他看来,张九言的实力还是不如自己,即便是张九言有心在夜间偷袭,自己也不怕他。 就算最后让张九言赢了,张九言也必定是死伤惨重。 李自成相信张九言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这一点还真被李自成猜中了,这时候的张九言,也确实无心和李自成开打,不是不想,是情况不允许。 真要是可以打,张九言又怎么可能跟他吹牛打屁半天。 而后,张九言还亲自送来了五十袋粮食,以供李自成一行人暂时用度。 对于张九言的热情对待,李自成也表现的很感动,一口一个张兄的叫着,哪里还有那一日在马家宅院,要至张九言于死地的样子。 吃饭时间,张九言在训练场边上摆了一桌子,邀请李自成,李过他们五人前来吃饭。 对张九言的邀请,李自成也担心是张九言在摆鸿门宴。 于是命人前去打听,得知张九言的手下青壮都散了,各自在家里。 这时候尽管张九言对手下实行职业化军事管理,但是因为条件有限,所以手下青壮都是在家里住,而在训练场吃饭和训练。 本来张九言是打算在训练场边上搭建一个临时宿舍出来的,但是因为王婆山地理位置不行,想着迟早要走,也就没有实行。 打听清楚了,李自成让贺珍贺锦两兄弟看家,顺便监视张九言手下青壮动静, 一旦有异常,立即带人前去支援。 安排了一切,李自成只带着李过和刘国能两人前来赴宴。 桌上,摆的是一大盘的野鸡汤,还有几个野菜小蔬,另有几大碗装的白面馍馍和面皮汤水。 虽然不算是很丰盛,但是对于小老百姓来说,已经是很拿的出手了。 “哈哈哈,,,张兄,你真是太客气了,这叫我如何敢受啊。” 李自成对张九言客气一句,也不忘对张九言娘和张九言姐姐表示感谢。 这一桌子饭菜,那还是她们亲自张罗的。 “有劳伯母和姐姐了,真是愧不敢当。” 张九言娘一脸慈爱,说道:“成哥儿客气了,你救了我家姑娘的命,这点算什么,以后大家住的近,记得常来常往啊。” 张九言姐姐也是跟着说道:“恩公说笑了,不过一顿饭而已,哪里能报你的大恩万一。” 张九言娘和张九言姐姐都是对李自成印象极好。 这不奇怪,毕竟李自成以前救了张九言姐姐一命,有道是救命之恩,恩同再造。 她们母女两人本就朴实,敦厚,当然念着李自成的好。 张九言在一边看的心里无语,感觉别扭。 张九言见贺珍贺锦两人没来,问了一句,李自成只是说他们有事,走不开。 张九言心里明白李自成的顾虑,也没有在多说。 张九言姐姐则道:“要不我给他们送些白面馍馍去,锅里还有一碗野鸡汤,我也一起送去。” 李自成连忙摆手推辞。 但是张九言姐姐看在李自成对自己有恩,他的兄弟不能慢待,坚持要送,最后也只得由她。 一边的杨爱见张九言姐姐对李自成他们似乎太过热情,有些担心,也跟着一道而去。 路上,杨爱对张九言娘和姐姐说道:“娘,姐姐,你们别对李自成那么好,他不是好人。” 自从认了张九言娘做干娘后,那杨爱是嘴巴乖得不得了,在家里那是一口一个爹,一口一个娘,只把老两口是高兴不已。 因为张九言不听爹的话,骂一句,回一句,这让张九言爹很不高兴。 所以张九言爹几次当着张九言的面,说张九言算是没得救了,以后要好好培养杨爱,别让杨爱也走歪路。 张九言自然是一笑而过,说好啊,以后就让那小子给你养老,我还轻松一些。 张九言这态度,那是气的张九言爹没话说。 张九言娘和姐姐两人听了杨爱的叮嘱,都是惊讶。 张九言姐姐急忙问道:“你怎么这样说?恩公救了我的命,他怎么不是好人?” 杨爱为了劝说她们,便把他和张九言第一次见到李自成,李自成就想害张九言的事情说了。 张九言姐姐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你看现在九言和恩公不一口一个兄弟吗?” 说着,张九言姐姐又对娘问道:“娘,你说恩公是不是坏人?” 张九言娘是个极传统的妇人,一边极是关心儿子的安全,一边又对李自成救了女儿一命很是感恩, 所以她一下对李自成是不是坏人也无法辨别,不敢说话。 张九言姐姐心里很难过,想着李自成那憨厚的笑容,还有那对自己的大恩。 最后她还是坚定了自己的主意,认定张九言和李自成之间是有误会,才会如此。 心想以后找个机会,一定要为他们把话说开了,免得以后生出事端来。 才走到半路,就遇上了贺珍贺锦两兄弟。 他们两兄弟奉了李自成的命令,一直都在暗中悄悄观察张九言这边的动静, 张九言姐姐其实一离开,他们很快就看到了,特意来接。 张九言姐姐对他们两人一脸热情温暖的笑,“珍哥儿,锦哥儿,你们饿了吧,我给你们送饭来了,” 见到热气腾腾的白面馍馍和野鸡汤,又感受到张九言姐姐发自内心的关心,贺珍贺锦两兄弟都是感动。 “伯母,姐姐,爱哥儿,谢谢你们。” 贺珍贺锦两兄弟自小无父无母,极少体会到被人关心的感觉。 刚认识李自成的时候,李自成对他们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他们的心给笼络了,很大原因就是他们缺少亲情温馨。 此时,他们两兄弟对张九言姐姐很感动,还真是快把张九言姐姐当姐姐看待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酒中话 按下此间暂且不表,单说李自成张九言这边。 李自成感受到了张九言姐姐的热情招待,心下感动, 她走后,李自成对张九言说道:“张兄,你有个好姐姐,真是让我羡慕的紧。” “呵呵呵,,,” 张九言呵笑几声,“我这姐姐,是很好。” 说着,张九言邀请李自成入桌,一旁,也有刘宗敏在作陪。 五人入桌,张九言给李自成几人满上土酒,当先喝下,并吃了几口菜,算是打消李自成的顾虑。 见酒菜无毒,李自成,李过,刘国能三人一下也是放开了。 赶了几天的路,他们也是又累又饿,自是陪着张九言畅饮。 都说酒是最好的和事佬,几杯酒下肚,什么都能聊开。 果然,几杯酒下肚,张九言和李自成他们的气氛都是热情开了。 当然,这之中有几分真假,也就他们自己知道了。 打开了话甲子,张九言对李自成问道:“李兄,贺人龙那厮如此厉害,不知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李自成啃了一口馍馍,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离开米脂。” 张九言听他说的无奈,但是感觉却像是在敷衍。 张九言自是不会表露自己心中的感觉,一副为朋友兄弟着想的样子,说道: “李兄,老话说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只要但凡有一条路,还是不要离开的好。” “谁说不是呢。” 这话是李自成的真心话,真要在家乡呆的下去,哪个愿意离开家呢。 这时候张九言又道:“李兄,我想过了,你有难处,我不能袖手旁观, 这样吧,这王婆山我就让给你了,我带着人走,给你腾地方,让你安心在这里发展。” 张九言这话一下就把李自成几人给听的愣住了,好半天的没有回过神来。 李自成不知张九言的话是真是假,里面是不是有套,不由得和刘国能对视,想要看看刘国能的想法。 但是这场合,刘国能也是为难,总不能把李自成拉出去,两人商量半天再决定是不是接受吧。 这样的话,那就太难看了。 刘国能吃不准张九言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微微摇头,示意李自成不要答应。 在刘国能看来,千变万变,自己一伙终究在马家宅院和张九言刀兵相见, 最后虽然没有杀他张九言,但是却也和翻脸无异。 现在两边彼此坐在一起,什么两边联手打下艾家庄园,有着患难情分,那都是糊弄鬼的话。 在看不清张九言的真实意图前,最好不要顺着张九言的话做,这一点,总不会错。 见刘国能不同意,李自成也是听从了。 李自成连连摆手,对张九言说道:“张兄,这使不得,使不得,你要是走了,那我不是喧宾夺主吗? 这要是传出去,我李自成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张九言笑道:“不会不会,你我都是过命的兄弟,说句两肋插刀也不过分,这点事算什么,李兄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张九言越是越这样说,李自成越是不敢答应。 李自成坚决推辞不受,张九言最后也是无奈。 而后张九言便道:“李兄,既然你不受,我也就不强求了,这样,我还有六百来袋粮食,明天再给你送三百袋去。” 李自成又是听傻了,这张九言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怎么搞得大家真的是兄弟一样。 李自成又是和刘国能对视一眼,征求他的意见。 刘国能点头,示意可以收下,这也合李自成的意。 现在李自成这边金银都有,就是缺少粮食,虽然张九言刚刚送了五十袋粮食来。 但是他现在手下拖家带口的四五百人,这些粮食也顶不了几天。 既然如此,管他张九言有什么打算,送上门来的粮食,那不能不收。 难不成他还能在粮食里面下毒? 不过这个倒也有可能,还是不得不防。 李自成满脸笑容,接受了,不过他道:“张兄如此慷慨大方,我再要是推辞,那就要被人骂不知礼数了。 这样吧,也不敢再劳烦张兄亲自送过去,到时候我带人来取。” 张九言知道他这话,那是话里有话,怕自己在粮食里面下毒,他要亲自来搬运粮食,免得被算计。 来就来,反正老子也没打算在粮食里面算计你。 “那好,明天李兄你带人来取,我就再此恭候了。” 李自成得了便宜,自是要客气几句,“张兄如此厚待,我真是铭感五内,以后张兄有什么事,尽管说,我李自成上刀山,下火海,绝不推辞。” “呵呵呵,,,” 张九言呵笑几声,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张九言丝毫不客气,接话道:“还别说,我真有一件事情要麻烦李兄,是这样的, 李兄你也知道这王婆山离着外面远,出来往返一趟实在是不容易。 正好见李兄你这边马多,你看李兄能不能让个十匹八匹给我,照价给钱也行。” 李自成一阵语塞,心说我也就跟你客气客气,你怎么还当真了。 搞的现在自己又不能说没有,毕竟那些马张九言都是看见了的,说没有,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而且自己还又不能说不给,毕竟刚刚得了你三百袋粮食,现在你开口了,自己不给,这又说不过去。 李自成,李过,刘国能三人相互看了看,都是从对方的眼神里面看出了无奈。 李自成心里痛,嘴里说道:“张兄,你我之间还谈什么钱不钱的,说了见外,明天我来的时候,就给张兄牵十匹马来。” 张九言很高兴,“那就多谢李兄了。” “客气客气,张兄客气了。” 而后张九言与李自成推杯换盏,只把一桌子的酒菜全部吃干抹净,才是罢休。 将李自成他们送走后,刘宗敏不明白,对张九言问道: “大哥,你为什么送给李自成这么多粮食?” 不怪刘宗敏有此一问,毕竟现在粮食对于张九言来说,变得越来越珍贵。 送三百袋粮食给李自成,张九言的粮库就要空一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得马 张九言如何想送给他,但这也是没有办法。 “这粮食不送不行啊,他们像狗皮膏药一样的缠着我们,等他们粮食尽了,我们给不给? 不给,就要刀兵相见,但是我们现在的实力,吃不下他啊。” 是的,等李自成的粮食吃完了,自然是要问张九言伸手。 那时候不给,那就要开打。 但是偏偏李自成的实力还不是张九言可以拿下的。 与其到时候不得不给,还不如现在做个顺水人情,还能问他要个十匹马。 这买卖,算算也不亏。 等李自成把这粮食吃完了,张九言的粮食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他还能拿张九言怎么办。 现在张九言的情况,那就有点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意思,没有强大的实力,再多的粮食也护不住。 归根究底就一句话,在这世道下,有兵才是王道。 “好了,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让刘宗敏回去后,张九言在训练场上来回静静的走着,思量着事情。 跟屁虫杨爱这时候来了,把自己对张九言姐姐的叮嘱说了。 张九言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小子,可以。” 杨爱得了张九言的夸奖,很是高兴,张开双手,抱着张九言的腰,很是一副依赖的模样。 “大哥哥,还是在你身边好。” 张九言知道杨爱是因为接连被人贩子转手,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 张九言也将他抱紧,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第二天一大早,李自成就带人牵着马来了。 张九言很高兴,手下的刘宗敏一些人,他们也是看见马,个个兴奋激动。 都是上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要说男人,那好似生下来就喜欢两件东西,一是刀枪,二是骏马。 这两件东西只要往男人面前一摆,那就没有不上去摸摸看看的。 这也许和几千年来的征战传统有关系吧。 这几千年下来,不管是什么时候,即便是太平盛世,那也有战争, 可以说几千年下来,大战小战的那就没停过。 而男人作为战争的直接参与者,自然对战场上用来保命厮杀的刀枪和骏马,那是尤为喜爱。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这样的喜爱,几千年下来,才是被渗透到骨子里,什么年代都一样,都喜欢。 刘宗敏最是高兴,直接骑上了一匹深黑色骏马,接过李自成递来的马鞭,一抽,风一般的跑出去了。 李自成自小与马为伍,见刘宗敏在马上的样子动作生疏,一看就是以前没有骑过马。 但是这刘宗敏却好似天生就会骑马一般,无师自通,没多大功夫,兜转几圈,就会了, 最后还直接打着马跑下山去,尽情驰骋。 见他如此,李自成很是感慨,对九言说道:“张兄,你这个手下,真是天生的将才啊。” 张九言看李自成一脸羡慕,心里极是得意。 张九言心说李自成啊李自成,本来他是你的人,可是被我先下手了,你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让人把马照看好,而后张九言带着李自成来到存放粮食的山洞。 里面堆着一袋袋粮食,都是那一天从艾家抢来的。 张九言笑道:“九百袋粮食,赏了百来袋下去,现在又送了三百袋给李兄你,这下我这山洞要空了。” 从艾家带来了九百袋粮食,每个手下分了两袋,这就是六十袋,昨天又送了李自成五十袋。 再加上这些天消耗的粮食,张九言实际上还有粮食七百八十多袋子。 为了预防被人偷袭,粮食出现意外,或者出现紧急撤离的情况,所以张九言之前就命人藏起来了一百袋。 送给三百袋后,不算藏起来的一百袋,这里就只剩下三百八十袋。 李自成被张九言说的颇为有点不好意思。 “多谢多谢,让张兄破费了。” 两人闲聊几句,张九言便让李自成开始搬运粮食。 一袋袋粮食鱼贯而出,这也让李自成有了底气。 李自成本就从艾家带了几万两的金银财货,现在又有了粮食作支撑,有钱有粮,自是底气足了。 三百袋粮食全部搬运走了,李自成告辞而去。 张九言则也开始安排手下人练习骑马。 现在的张九言,包括刘宗敏在内,手下已经是有了四十五人。 那后来的十五人,都是李自成来的前几天,拖家带口来投奔张九言的。 对于他们,张九言也是明说了,他们不能享有和之前的人同等待遇。 之前的那三十人,经过了战斗和厮杀,功劳簿上留了名字的,张九言把他们当做老底子来看待,打算把他们培养成军官。 军官和老底子,那就得有不一样的待遇,每个月二两银子和一百斤的月粮,这是独一无二的。 后面来的人,只能包吃住,每月三十斤粮食,没有银子,有了功劳,再另外行赏赐。 这样的区别对待,新来的人没有不服气的,毕竟别人来得早,又立下了功劳,都是人家应得的。 同时,新来的人也有了目标,那就是要好好听话,好好训练,争取和那些老人一个待遇。 而那些老底子,他们看到区别对待后,自然是心里得意,高兴,感觉自己比那些新来的人要高一个层次。 不过在高兴之余,他们也是不敢轻怠,因为那些新人在追赶自己,如果自己不努力,掉队了,那就不光彩了。 对于他们的表现,张九言自然是看的心里高兴。 军队之中,强者为尊,不可能人人都一个待遇,真要那样,谁还卖命厮杀。 让他们集合,这时候刘宗敏也是骑马回来了,一头的汗,一副得意畅快的模样。 因为有了马,大家也是差不多猜到了张九言要说什么。 一个个的都是热切期盼,希望张九言分马的时候,可以分一匹给自己。 骏马这宝贝不但骑起来很威风,而且也可以很大的增加自己在战场上的杀伤力。 这样的宝贝,谁能不喜欢。 见他们一个个的激动模样,张九言哪里还能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赌是是非源 “怎么,你们这些臭小子就等不及了。” 张九言也难得的一副笑容,让大家轻松不少。 张九言指着那十匹马,说道;“马就只有十匹,难不成你们还能人人有份?” 这话又是让大家在激动之余,多了几分忐忑,都是希望这好事能够落在自己身上。 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张九言便对他们说道:“我,刘宗敏,张九真,我们三人一人一匹马,剩下的七匹,留给你们操练。” 张九言这话没人不服。 张九言是大家的头领,这自然是没什么说的,他就算一个人全要,那也没人敢放个屁。 刘宗敏作为张九言最得力的手下,又是情同兄弟,还是这些人里面最能打最厉害的,功劳也最大,谁敢不服。 张九真能够分到一条马,则是因为他主要任务是给张九言探查消息。 探查消息,自然是越快越好,所以他分到一匹马,自然也没人不服。 一番分配,最后留下七匹马让大家轮流训练,保证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练习骑马, 机会均等,自然也无人不服。 “刘宗敏,你去挑选一匹。” 张九言让刘宗敏先挑选,刘宗敏自然是不敢,“大哥,还是你先挑吧。” 张九言命令道:“服从命令。” “是,头领。” 刘宗敏心下感动,答应一声,过去选马。 之前他骑的那匹马,他很喜爱,没有多选,直接挽着那匹马的缰绳,就绑在了边上的一颗大树下。 而后张九言又让张九真去挑选了一匹。 张九真对马也不懂,随便挑了一匹看着还算温顺的,也是栓到了一旁。 最后张九言去挑选。 这些马看过去都差不多,张九言也看不出哪匹马跑得快,也没有怎么选,随便挑了一匹。 其实张九言也知道,就李自成那德行,也不可能给什么太好的马,怎么选,其实都差不多。 “你们都记住,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练习骑马,等到你们的表现足够优秀,功劳足够多了,到时候你们就会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马,明白吗?” “明白。” 一众人等个个回答的震天响。 “好,开始训练。” 对于训练,张九言没有一刻敢耽误,“你们一定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除了爹娘,那就是自己。 你们是要参与厮杀的,要想活下来,那就一定要对自己狠,往死里练,练得越狠,就是对自己越好。 相反,不要以为自己偷奸耍滑,就以为少受累,得了便宜,如果你们有这种想法,那就是一个字,死,到了战场,必死,知道吗?” “知道。” 一众手下在张九言和刘宗敏的反复灌输下,早已经是知道训练的重要性,哪里敢当放屁。 但是尽管如此,张九言和刘宗敏都是时时不忘叮嘱,以免他们懈怠。 ,,,,,, “桂生老哥,去耍两把吗?” 张九言那边正在训练,张九言爹则是在家里坐不住,到处闲逛。 这时候遇上了一个叫张进先的人,这人也是和张九言爹同村,平时也是个游手好闲的主。 他邀请张九言爹去玩,说是有人开了赌局。 张九言爹好赌,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这时一听说有赌局,张九言爹立马眼睛放光,不过很快他又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瞎说什么,我家那小子管得紧,谁还敢开赌局,找打不成?” 张进先笑道:“桂生老哥,这你就不知道了,昨天不是新来了一伙人吗?他们不归言哥儿管,这不,现在就有人在一个山坳里面开赌局,正热火朝天呢。” “真的?” “那还有假?” “快快快,快带我去。” 张九言爹自打张九言当家以来,那就几乎没有上过赌桌,仅有的几次,那都是偷偷摸摸,提心吊胆。 而到了王婆山,那更加是不曾赌过,手里早就痒痒了,哪里还忍得住。 张进先因为张九言此时当了头领,对张九言爹极是巴结讨好,带着张九言爹就去了。 一到那山坳,果然见有七八人围在那里赌博,个个面红耳赤,玩的不亦乐乎。 张九言爹忍不住,加入到了战团。 那群赌博的人都是李继迁寨的人,跟李自成沾亲带故,这一次跟着李自成那是得了不少的银子。 但是有了银子,却是在王婆山也花不出去。 再加上他们也好赌,于是他们也就偷偷相约,来此赌博,不巧被那张进先给看见了。 见有人加入,他们更加来劲,心说外人来了,那赢外人的钱更爽,免得都是自己家里人玩,赢来赢去,都是自己家里人的钱,没意思。 张九言爹一来,就把兜里的银子一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三两。 就这三两银子,那还是张九言爹背地里求了不知张九言娘多少遍,才得来的。 银子上桌,张九言爹玩的尽兴,似乎今天这手气那是相当的好,玩十把,就有八把赢钱。 张九言爹见自此,心里那个得意劲,那是别提了,按照他的话说,那就是自打从娘胎出来,就没这么爽过。 赌了一阵,张九言爹赢了三十多两银子,赢这么多钱,那是从来没有过的。 长话短说,转过眼来,时间到了黄昏,不早了,得回去了。 张九言爹见怀里已经是有了四五十两银子,心说赢了不走,输了剐狗,还是见好就收吧,于是招呼一声, “几位哥哥,今个晚了,明天我再来。” 说着,张九言爹便是要走,哪知道却是被那伙人给拦下。 当先一个叫着李文贵的人输红了眼,一脸不愤,说道:“你这赢了就走,不地道吧,怎么,是不是出了老千,怕露馅啊?” 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张九言爹虽然是好赌,脾气也古怪,但为人还是不差的,哪里会出老千。 再说了,他也不懂怎么出老千啊。 而且对于一个赌徒来说,说他出老千,那是对他极大的污蔑,就跟骂他祖宗差不了多少。 张九言爹一听这话,当时脸就变色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张九言气炸了 张九言爹不客气的说道:“你小子不要输了就血口喷人,玩不起就不要玩。” 两人一来二去,就吵上了。 最后那李文贵毕竟没有张九言爹出老千的证据,吵不过,最后仗着人多,竟然是一巴掌打在了张九言爹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重,又打的突然,那是火辣辣的疼,牙齿磕的嘴巴都流出了血。 不但如此,那李文贵还威胁张九言爹,让他把银子拿出来,要不然,走不了。 张九言爹哪里会怕他,喝道:“你小子狗胆包天,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谁,把银子交出来,敢不交,打死你。” 说着,那李文贵便和自己的同伙,将张九言爹团团包围。 张九言爹见他们人多势众,也不傻,没有跟他们厮打,但是却护住银子,不松手。 张九言爹对张进先道:“去,把我家小子叫来,这些个兔崽子,不治一下,要翻天了。” 张进先见了,吓得不轻,生怕他们闹将起来,张九言爹会出事,赶紧跑回去叫张九言。 李文贵一伙见张九言爹一个破落户的样,还有脸叫人,也不怕羞,都是轻蔑的笑了。 李文贵笑道:“老子今天就在这等着,你要是叫不来人,你就是交出了银子,你也走不了。” 张九言爹同样也是轻蔑的笑了,不甘示弱,回道:“你厉害,你天王老子,你等着,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再说那张进先,他也不敢去跟张九言直接说,毕竟是他叫张九言爹去赌博的,现在出了事,他也是逃不脱干系。 于是张进先直接去找到张九言娘,把这事情说了,让她赶紧去找张九言。 张九言娘一听,吓得不轻,哪里还敢耽误,火急火燎的去找张九言了。 “九言啊,不得了,你爹被人打了,你快去看看啊。” 张九言娘这时候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要不怎么说老婆都是原配的好,别看张九言爹以前为了赌,不顾家里,当甩手掌柜,一个家全靠张九言娘撑起来。 张九言娘为了维持这个家,累了几十年,对他,那也是心里没少埋怨。 但是在张九言爹出事的时候,张九言娘还是真着急,急得火烧眉毛,这要换了小妾情人后老婆啥的,估计心里要说打死才好。 张九言一听爹被人打了,眉毛一挑,顿时这脾气就上来了,三步两步的跑到娘面前,“在哪里?” 张九言娘依着那张进先指的位置,把张九言带过去。 刘宗敏及一众手下,这时候自然也是火冒三丈,跟着也是一起去了。 还没到,张九言远远的就看见几个人在围着爹,牙根一下是咬得咯咯直响,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 “你们干什么,找死啊。” 一声大喝,张九言当先跑过去。 那李文贵一见张九言来势汹汹,身后还带来不少的人,吓得不轻。 他没想到张九言爹还真就把人叫来了,等到了近处一看,来人竟然是那张九言。 李文贵登时吓得脸都白了。 昨天张九言和李自成在山脚下遇上,他也在近处,知道这张九言就是王婆山的头领。 这下捅了马蜂窝了。 李文贵害怕了,心知事情不能善了,赶紧悄悄对一个同伴使了使眼色,让他回去叫人。 “爹。” 一到跟前,见爹的脸上,巴掌印火红火红,嘴角还有血,张九言那个气啊,冷声说道:“谁打的?” 李文贵一伙个个都是吓得大气不敢喘,下意识的看向那李文贵。 张九言见此,眼睛往李文贵身上一看,“哪只手打的?” 李文贵顿时吓得麻了爪,站都站不稳了。 不等他回答,张九言当先一手,就跟老鹰提小鸡一样,揪住李文贵的衣领,把他一摔,用脚踩在地上。 你说怪不怪,那李文贵也是个七八尺的壮汉,在张九言的面前,那愣是吓得不敢说话,更不敢反抗,比任人宰割的绵阳还乖。 而后,张九言手在空中一举,刘宗敏心领神会,把一块石头交到张九言的手里。 张九言抓住李文贵的右手,按在地上,正要砸下,一个声音传来。 “张兄,且慢。” 这时,李自成带着人匆匆赶来,见到这场面,赶紧劝张九言住手。 爹被人打了,这事情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啊,张九言这时候都快要气炸了,哪里听得进李自成的话, 不管不顾,张九言看了一眼李自成,就要砸下。 但还是被李自成眼疾手快,给拦下了。 李自成拦下张九言,看着被踩在地上的李文贵,问道:“张兄,这是为何啊?” 李文贵见李自成来了,如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无比凄惨,一脸哭相,对李自成哭求道:“成哥儿,你救我啊,你要为我做主啊。” 和李文贵一伙的几人,配合着李文贵,也是一个个的求着李自成,让李自成给他们做主,就跟自己受了好大委屈一样。 此时李自成也算是他们的首领了,手下就要被人打,他要是屁都不放一个,以后也就难以服众了。 脸色铁青,李自成对张九言说道:“张兄,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呢,非要动手不可?” 张九言翻眼看了一眼李自成,那身上杀气腾腾的气息,让李自成心里一惊。 这是张九言第一次在李自成面前,毫不隐藏的表露杀气,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情绪。 这自是令李自成感到心惊。 “李兄,如果你爹被人打了,你会好好跟他说话吗?” 这话说的李自成语塞,无言以对。 张九言爹在一旁听了,虽然脸上还疼,但是这心里就跟抹了蜜一样甜,他心说人,为什么要生儿子呢,就为了有事的时候有人这样对自己。 换了别人,谁会这么在意自己? 尽管以前两父子天天吵,月月吵,但是至纯的血脉亲情,那是吵不断的,真要有事,头一个上的还是儿子。 李文贵这时候对李自成哭道;“成哥儿,是他爹不守规矩,出千在先,不怪我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迟早要被他气死 “是啊是啊,是他先出老千的,打死他,那也是他活该。” 张九言一听这话,那还得了,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你们再说一句。” 张九言这一发火,气势非是等闲,哪里是他们几个小鱼小虾受得了的,一个个的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哪里还敢说话。 “我爹,我自己知道,他虽然是个赌鬼,但是有底线,如果你们有证据证明我爹出老千,我张九言对你们磕头认错,但若没有,就给老子闭嘴。” 张九言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杀气腾腾,不容任何质疑。 那李文贵几个本来就是输红了眼,才污蔑张九言爹出老千,哪里有证据。 这时候面对张九言的厉声质问,他们不敢再乱说,一个个的乖乖闭嘴。 这时候,张九言爹气不过,对李文贵他们大骂道:“老子赢了钱,就说我出老千,你们玩不起就不要玩。 老子赌钱赌了一辈子,就没见过你们这样下流的人。” 说着,张九言爹还对李自成骂道:“李自成,你看看你手下都是些什么人,我呸。” 李自成见李文贵他们一个个的被骂的不敢还嘴,再一联想到他们平时的为人,大概也把事情给猜出来了。 这时,事情清晰明了,张九言也没有再废话,抡起石头,对着李文贵的右手就砸了下去。 “啊” 李文贵疼的撕心裂肺,右手已经是血肉模糊,即便是运气好,手不废,但也得一辈子落下残疾,使不利索。 李自成见此,只感到脸上无光,同时也感觉张九言这是在打他的脸。 李自成想要发作,但是今天这事情他这边又不占理,张九言又人手齐整,李自成这才是按下心中怒火,对李文贵他们几个把脸一甩,怒气冲冲的走了; 李自成一走,余下的人自然更加不敢呆在这里,李文贵的同伙几人,把血淋淋的李文贵扶起来,如丧家之犬一般离开,鲜血流了一地。 “哈哈哈,,,” 见李文贵如此伤重狼狈,张九言爹只感到无比痛快,对张九言笑道:“臭小子,总算老子没白生你,今天算是给老子长脸了。” 张九言把眼睛一瞪,没好气的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赌别赌,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这么大的人,还不懂事,你是小孩吗?” 张九言爹被张九言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说,高兴的情绪一下就给冲散了,怒道: “你小子,刚夸你几句,你就得意忘形,怎么,为老子打抱不平,你是受委屈了吗? 你要是感觉受委屈,那你别来,我就算被人打死,那也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就没关系,以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再管你一下,我就不叫张九言。” 说完,张九言把脸一甩,怒气冲冲的走了。 张九言爹被气的不行,指着张九言的背影,骂道:“臭小子,要是再早十年,老子不打死你,我就是你孙子。“ 张九言娘拉着他,一个劲的劝,“你就不要再说了,赶紧回去吧。” “不说能行吗?生了这样的儿子,迟早要被他气死。” 张九言爹一路骂骂咧咧,张九言自然是不作理会,带着手下人又返回了训练场,让他们再度开始训练。 今天他们的主要巡练项目是劈砍。 但是连续几天的劈砍,让他们都是乏味,再则边上有了马,人人都是希望可以骑上去,试个新鲜。 劳逸结合,张九言大手一挥,让他们一个个的轮流去玩骑马。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高兴无比,争着抢着去骑马,场面热烈。 这些张九言自是不去管他,把张九真叫到身边,对他说道:“贺人龙那边要盯紧,一有风吹草动,不管什么时间,立即跟我说。” 张九真点头,答应一声,“哥哥放心,我知道。” 张九言和三叔张桂成一家关系紧密,张九真作为张桂成的儿子,和张九言自然也是关系匪浅,两人私下里都是以哥哥弟弟相称。 这张九真为人实诚,心思又细,张九言很放心让他去打听消息。 为了让他方便打探,张九言还给了他几个人的编制,让他指挥。 可以说张九真是除张九言和刘宗敏外,第三个有权利管人的人,真要是以后张九言的队伍发展壮大了,张九真妥妥的一个头目的地位少不了。 张九言如此器重张九真,这也让三叔张桂成很是高兴。 虽然说张九真干打探的差事也有危险,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年头,他们一家既然跟着张九言走上了这条路,那干什么又没风险呢? 既然都要风险,那当个头目,自然比当个小兵罗罗要强得多。 再加上张九言也会时时提点,太过危险的事情,也不会让张九真亲自去冒风险,张桂成当然是放心。 张九言又道:“还有就是这附近的几个土匪窝,你打探的怎么样了?那陈家沟的陈麻子要着重打探。” 王婆山没有陡峭的地形,要想在这里逃避官府迟早要来的围剿,这是不可能的。 李自成在县城的教训,让张九言不敢轻视这年头的官军。 别看许多卫所兵跟叫花子一样,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变数也有,就比如说这个贺人龙,这不就轻而易举的把李自成给打败了吗? 而反观明末官军,这贺人龙还不算是顶尖一流的存在,比他强的牛人还有很多,这叫张九言如何敢大意。 所以离开王婆山,另外再选一处安身之所,这是张九言必须要做的事情。 经过前几天张九真的探查,陈家沟的陈麻子进入到了张九言的视线。 这个陈麻子本名已经不知道叫什么了,因为脸上长了一脸的麻子,所以怕他的人叫他陈爷,不怕他的人,都叫他陈麻子。 陈麻子五六年前,在陈家沟附近一个山上落了草,这山据说如宝塔一般高而陡峭,是真是假,张九言也不知道。 反正他陈麻子靠着这座山发迹,如今手下听说聚众过百,成为了方圆几十里都颇有名气的土匪头子。 第一百四十章 舌头杀人不见血 得知了他的情况,张九言很感兴趣。 张九言心说既然他五六年前就成为了土匪,那时候还是天启年间,既然在天启年间他都没有覆灭,可见那座山的地形,还是颇为棘手的。 要不然,地方官府不会轻易容许他存在。 百来人,不算太多,再加之他在那里也就五六年,想必群众基础不是很牢固,费点心思打下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张九真见张九言对陈麻子很是上心,自然猜出张九言的打算,郑重点头答应,而后亲自下山去。 当然,这时候张九真还不敢骑马去,一来骑术还不行,二来也怕被人抢了去, 三来当然也是最主要的,打探消息,当然要越不起眼越好,骑着马,还怎么打探消息。 见张九真做事很有分寸,张九言也是很欣慰,“不错,这小子,孺子可教。” ,,,,,, 却说那李文贵被张九言砸断了手,回去后,右手经过包扎,算是暂时止住了血,但是据有经验的老人说,这手是废了。 李文贵叫苦不迭,逢人便说张九言毫无人性,狗仗人势。 骂张九言,这可以理解,但是他不但是骂张九言,连李自成也骂。 这事情关李自成什么事?为什么骂他? 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李文贵这时候可怜兮兮,不知道原委的人,那就没有不可怜他的,但是这家伙不但是做事不要脸,嘴巴也欠。 这时候,只要有人来看望他,他骂完张九言,就开始数落李自成了。 李文贵说李自成没用,怂包软蛋,看见自己人被打,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白瞎了身上几百斤肉。 不但这样骂,他甚至还翻起了旧账,旧话重提,说他李自成根本就不是李家的种,不配姓李。 这话怎么说呢? 原来李自成的父亲李守忠,他当年也是家里颇为资财,和婆娘生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也就是李自成的哥哥,李过的父亲。 可是没多久,李守忠婆娘就死了。 死了婆娘,李守忠那时候还算有钱,于是又娶了一个,这个婆娘就是李自成的娘。 但是没想到李守忠娶了她十几年,也不见怀上,眼看着李守忠快四十了,这十多年的一直怀不上,流言蜚语就出来了。 有人说李守忠不行了,占着茅坑不拉屎。也有人说李自成的娘是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为了再抱个儿子,同时也为了破除这样的流言蜚语,李守忠就带着李自成娘去千里之外的华山,去山上求神仙保佑。 你说怪不怪,这去了一趟,还真就怀上了,李自成很快就出生了。 但是让李守忠没有想到的是,不能生的流言蜚语破除了,但是又有了一个新的流言蜚语,这个流言蜚语说的更加难听。 说什么呢? 说李守忠带着婆娘去了一趟外面,回来就有了孩子,鬼知道他们在外面遇上了什么事,说不定被土匪强盗给占了,这才怀上。 李守忠夫妇一听,竟然是有这样的流言蜚语,那想打死人的心都有。 但是偏偏这事情你又没法去自证清白,毕竟路上就他夫妇二人,连个人证都没有。 为这事,李守忠夫妇没少烦心,每天都是郁郁寡欢,没几年,李自成娘就死了。 你看看,你看看,舌头二两肉,杀人不见血,奉劝那嘴巴无德之人,多积点德,别成天的叽叽歪歪。 李自成娘死后,也许是那些人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这流言蜚语也就没人说了。 但是事隔多年,这李文贵却是饥不择食,口不择言,竟然是又把这事给提了起来,你说这人有多贱。 “啪嗒。” 李自成一听大家在传这件事,是李文贵起的头,气的眼睛翻白肉,刚盛满水的碗,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纵然山上尽是土,却也摔个粉碎。 “李文贵,你小子找死。” 李自成何等人物,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拂袖,大步去找那李文贵。 路上,乡民四邻见李自成那杀气腾腾的样子,那是吓得直往边上躲,深怕被李自成看不顺眼,受了无端之灾。 找到李文贵,李自成恶狠狠的看着他,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李文贵一见李自成这模样,吓得也是小腿直打哆嗦,“成成成,,,成哥儿,有有有,,,有事吗?” 结结巴巴的半天,李文贵都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自成哪里跟他废话,沙窝大的拳头,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只把李文贵整个人都是打飞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成哥儿饶命啊,我还是你亲戚呢。” 这时候李文贵不停的求饶,但是李自成却是充耳不闻,边上的人,也不敢上来劝。 李自成“啊”的一声大叫,直接跨在李文贵的身上,对他不停挥动着拳头,左一拳,又一拳,不停的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呸。” 等到李自成打累了,火气出的差不多了,朝他吐了一口口水,李自成这才是走了。 再看那李文贵,早就死的不能再死,连个人形都没有了。 李自成走在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是吓得跑开。 尽管说这李文贵嘴欠,不该说那流言。 但毕竟都是李继迁寨的乡民,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而且李自成和李文贵还不算隔的太远的亲, 现在就因为手残了,发牢骚,说错了一句话,李自成就要了李文贵的一条命,这样的事情搁在谁身上,谁不怕? 夜里,跟着李自成的乡民,有一些就开始偷偷的跑了。 有人离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张九言一样,也有人出于各种原因离开,这没什么奇怪的。 一个队伍,一个集体,不可能一成不变,有人离开,又有人加入,你来我走,就犹如世间有人死去,又有人出生一样,很正常。 只要核心的那几个人在,走的人再多,也出不了岔子。 但是李自成手下人的离开,和张九言手下人的离开,却是有本质的区别。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什么意思 张九言那里走的人,那是因为害怕官府,害怕艾家,这才是逃走,他们对张九言,并没有不认同, 他们只是认为张九言那时候的实力,不足以抵抗,这才是选择出走; 但是李自成的手下出走则不同,完全是出于对李自成的恐惧。 今天李文贵因为说错了一句话,李自成就可以不顾亲情,杀了李文贵。 那明天会不会自己说错了一句话,办错了一件事,也杀我? 这是不得不防的,因为这时候的李自成,给他们的感觉是太过暴虐,跟着他,实在是心里不踏实。 一大早,当刘国能告诉李自成,说一夜之间,有二十三个人逃走时,李自成大怒。 有人出走,这说明自己被人不信任,而且还有可能影响到其他人,李自成自然生气。 李自成怒火难忍,咬牙说道:“给我盯紧了,谁要是再敢逃走,打断他的腿。” 刘国能面露难色,说道:“大哥,大家都是乡里乡亲,许多人从小玩到大,还沾着亲,这如何下的去手? 再说了,越是管得紧,他们越是人心惶惶,到时候,只怕他们不跑,也留着没什么用。” 刘国能的话不无道理,李自成一时无计可施。 刘国能又道:“大哥,不如我们在此竖起招兵旗,招兵买马。如何?” “在这里?”李自成有点动心,又有点犹豫,“国能,这王婆山可是张九言的山头啊。” 刘国能听了,冷笑一声,说道:“就是因为这里是他张九言的山头,我们才要招兵买马。” “哦,此话怎讲?” “大哥你想,有道是天无二日,山无二虎,大哥和那张九言本就在马家撕破了脸,现在维持着表面的和气,不过是谁也奈何不得谁罢了。 我们实力强,我们当然要吃了他。他实力强,难道他会不动手? 大哥你和他的实力,不可能一直不变,以后不是你强他弱,就是他强你弱,那时,必定刀兵相见。” 李自成听的很是感觉有理,连连点头。 刘国能又继续分析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以其被张九言占得先机,不如我们先扩招人马,若是下手晚了,招兵的旗帜被他打出去,大哥你可就悔之晚矣。” 李自成动心了,但是他还有顾虑。“可是我们粮食不多啊。” 刘国能心中自是早有算计,笑道:“大哥,你真是当局者迷啊,我们招兵买马, 到时候实力强大,灭了他张九言,王婆山自然归大哥所有,那时,张九言的钱粮都是大哥你的,粮食如何不够?” 李自成这才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啊,灭了张九言,不但除去了一个后患,还能得到他的粮食。 有了他的粮食做支撑,又可以撑一段时间,那时候自己兵强马壮,便是再去寻贺人龙那厮报仇,也未尝不可; “哈哈哈,,,” 李自成哈哈大笑,“国能,你说的不错,瞧我这脑筋,若不是你提醒,我又要错失良机了。” 说干就干。 李自成当即叫来李过,贺珍,贺锦几人,让他们派人去山下宣传,只要入伙,大称分金,大块吃肉,不在话下。 老话说得好,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 便是寻常太平年月,还有那蚂蚱乱蹦乱跳,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年头。 每一天,陕西不知道有多少流民,他们被迫流离失所,生命随风摇摆,可谓是生死命悬一线。 这时候一听有人招人,管吃管喝,他们管你干的是什么勾当,一个个的全来了。 虽然知道造反这一条路,那是必死无疑,九死一生,但是好歹还能苟延残喘,吃顿饱的,不去,只能饿死。 于是一个个的,上山投靠李自成的流民,还有那不甘平凡穷困的壮小伙,他们是络绎不绝。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张九言。 张九言一听说李自成在这里招兵买马,立即跑来看。 到了地方,一见此时李自成的落脚点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张九言脸色阴冷。 那贺珍贺锦两兄弟一直负责监视张九言,见他来了,如此脸色,也不敢乱上前说话,跑去告诉李自成了。 李自成得知,很是得意。 “张兄,你大驾光临,怎么不早点派人说一声,我好亲自出来迎接啊。” 李自成一副好客之主的模样和张九言说话,就好似这王婆山是他的山头,张九言是客人一般。 “来,张兄里面坐。” 张九言强自挤出一丝笑,摆手说道:“不了,我也就随便看看。” 张九言说着,手指向那些上山的流民,问道:“李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婆山是张九言先占下的,李自成兵败,无处安身,走投无路,张九言好心收留。 但是现在李自成却是不打招呼,自己擅自招人,这不论是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这雀占鸟巢,喧宾夺主,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不过李自成毕竟不是常人,尽管不占理,但是却一副为人着想的好人模样,说道: “哎,他们都是山下的流民,活不下去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受苦,就把他们叫来一个锅里吃饭。” 李自成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有多好的心肠。 这个李自成,真是让张九言越来越看不上了。 张九言脸色阴沉的呵笑几声,说道:“李兄真是好心肠,在下佩服,佩服。” 说完,张九言也没有兴趣在这里多呆,走了。 “张兄,你这刚来,为何就走?” 李自成明知故问,话虽然是客气,语气却是掩盖不住得意。 在他看来,张九言越是吃瘪受气,这就说明自己的决定越是英明正确。 “李过,刘国能,你们多派些人去山下宣扬,好处说大一点,人来的越多越好,别管什么瘸子瞎子,有多少我要多少。” 李自成得意之下,只感觉自己做的还不够,又是交代李过几人,让他们继续加大力度。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不要太过分 离开李自成驻地,在回训练场的路上,刘宗敏对张九言说道:“大哥,李自成欺人太甚,我们带人跟他打。” 张九言这时一改刚才的阴冷,脸上竟然是有了笑容,“急什么,自会有人收拾他。” 说着,张九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自成他们,见他们一个个的自鸣得意,张九言笑道:“李自成啊李自成,你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说完,张九言心情颇为轻松,比之在见李自成时,仿佛就像是两个人. 刘宗敏听不明白张九言话里的意思,但是却也没有多问,只是跟在张九言的身后,回去了。 回到训练场,张九言一如既往的监督青壮们训练,平淡如常。 不过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张九言却是突然命令手下青壮,让他们开始搬运粮食,以此同时,张九言也命令那些家属,让他们收拾收拾,马上就走。 这突然的命令让所有人都是不知所措,手下青壮还好一点,都是听令听习惯了,但是那些家属,却是不理解。 在他们看来,这王婆山呆的好好的,而且又有了钱粮,为什么要走啊? 想不明白,他们就纷纷拜托张桂云来询问情况。 张桂云对张九言的命令,那当然是不敢违背,但毕竟乡亲们也是个个一时难以接受,自然也想给他们一个合适的理由,于是便找到张九言这里,把事情说了。 张九言没有太过解释,只是让他们立刻收拾,不想走的,可以不走。 但如果不走,他们就算是自动脱离张九言的治下,和张九言没有关系了。 张桂云如实传达,这下大家当然是不敢多问,一个个的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搬离。 如今这年月,独门独户,势单力薄,根本就生存不下去,跟着张九言,好歹有人给他们遮风挡雨,不跟着,鬼知道以后什么样。 再加上他们又都是逃税出来的,官府那边也容不下他们,他们除了跟随张九言抱团取暖,基本没有别的出路。 张九言这么大的搬家行动,如何瞒得住人,负责监视张九言这边动静的贺珍贺锦两兄弟赶紧去向李自成报告。 李自成得知消息,惊讶万分,立即叫来刘国能,向他询问。 刘国能一番猜测,认为张九言也许是担心李自成招兵买马后,实力强大,这才是吓得提前要逃走。 这个猜测符合实际,张九言和李自成,本就在马家撕破脸,那是无时无刻不在彼此提防。 现在李自成招兵买马,张九言不可能无动于衷,当然是会有担心,现在走,总比以后打不过,被杀了的好。 “哈哈哈,,,” 李自成很得意,在他看来,这是张九言对他的一种示弱,证明张九言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 笑过后,李自成说道:“他想走,没那么容易,我现在这么多人,正愁以后没粮食呢。” 说完,李自成大步出去,去找那张九言。 刘国能,李过二人自是紧步跟随。贺珍贺锦俩兄弟则还是留在驻地,以防万一情况不对,可以随时带人去支援。 “张兄,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好好的要走啊?” 李自成见到张九言,明知故问,看着张九言手下一个个的忙着搬家,更加是有成就感。 张九言呵呵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就是这里住的不习惯,想换个地方,等有了新的落脚点,我会派人告诉你,以后我们兄弟两个可得常来常往啊。” “当然当然。” 李自成连声答应,不过话锋一转,说道:“张兄,这临走的还得让你帮个忙,你也知道我这手下一天比一天人多,但是这粮食却是只怕撑不了多久,还希望张兄能够卖些粮食给我,价钱你说,我绝不还价。” 张九言看着李自成,心说你这家伙还跟我买粮食,要不是你手下人还没练成,只怕你都要直接打上门来抢了。 心里这样想,面上张九言倒也是干脆,说道:“你我兄弟,还说什么买不买的,那多见外,这样,我再送你一百袋粮食,你看如何?” 一袋粮食,那差不多一百五十斤,也就是这年头的一石。 张九言之前就送了三百袋粮食给李自成,现在又送一百袋,这手笔也不可谓不重。 李自成听了,却是呵呵笑了笑,说道:“一百袋粮食太少了,我手下人多,根本不够我吃多久,要不就送我两百袋,你反正也没多少人,以后再买就是。” 一边的刘宗敏听李自成这样说,气的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李自成,你不要太过分。” 其他张九言手下听见动静,也是一个个的全部围上来,将李自成,李过,刘国能三人围在中间。 不光是他们,他们的家属,这时候也是在停下来手里的动作,看向这边,对李自成,都是眼中有那愤恨之色。 现在傻子也知道张九言之所以会突然离开王婆山,一定和他李自成逃不脱关系。 不过这才刚一围上,不远处立马就响起了锣声。 这是贺珍贺锦他们站在高处,发现情况不对,在召集人手呢。 果然这李自成敢来,那不是没道理的,在贺珍贺锦两人的召集下,没多大功夫,就有几百个青壮汉子跑来了。 不过他们在贺珍贺锦的约束下,倒也没有直接打过来,而是聚在二十步外,等待李自成的命令。 李自成见自己人多势众,虽然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刚招来的,不能打,也就凑个数,但是论这气势,毕竟自己比张九言多了七八倍十几倍不止,气势自然要强的太多。 要不是考虑到现在动手,在张九言的拼死下,自己会死伤太重,要不然,这时候李自成估计都要忍不住开打了。 一边,看着这随时都有可能动手的场面,张九言治下的青壮家属,他们才是知道张九言要走,那不是没道理,跟这样的一伙人住在一起,哪里能踏实, 不过他们也就只能想到这一层,更深一层的原因,他们自然是想不到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情难自禁 人群中,张九言姐姐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自成,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憨厚的李自成,自己的救命恩公李自成,现在竟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会和自己的弟弟发生冲突。 身边的杨爱这时候说道:“姐姐,我说了吧,这李自成不是好人,现在你信不信?” 张九言姐姐担心张九言,想要去劝,被杨爱拉住,“姐姐,你别过去,你去了,大哥哥还得照看你呢。” 张九言姐姐也知道杨爱说的有理,只得在一边看着,担心着张九言的安危,同时,也希望李自成不要受伤。 再说张九言,回头看了看贺珍贺锦他们几百人,而后挥挥手,示意刘宗敏他们退下,“李兄,你这是干什么?你我兄弟,犯得着这样吗?” 李自成也道:“是啊,你我都是过命的兄弟,哪里还能为点粮食就玩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哈哈哈,,,” 李自成说完,两人都是笑了。 笑罢,张九言痛快说道:“不过是两百袋粮食,小意思,李兄正好人来了,就顺便带回去吧。” “好,张兄美意,我就不客气了。” 李自成达到目的,不但得到了粮食,还给来张九言一个下马威,不禁心中更加得意,挥手让人来搬粮食; 两百袋粮食被搬走,张九言的搬家队伍空了一半,许多青壮和家属都是不舍,眼中流下了眼泪。 张九言则是一副坦然模样,挥手示意众人继续搬运。 “爹,娘,你们坐到马上去,我们要出发了。” 这一路也不近,正好有马,张九言自然是不希望爹娘受累。 但是他们都是不敢坐,害怕,娘害怕,那还说的过去,不想爹也害怕骑马。 张九言爹嘟嘟囔囔,埋怨道:“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身的地方,你倒好,还被别人抢了去,我看当初就不该让那李自成上山,搞的现在自己没地方落脚了。” “你爱坐就坐,不坐拉倒。”说完,张九言听了爹的埋怨,也是烦,转身离开。 张九言和爹,那基本就是聊不到一块去,没个三句两句的,就要吵。 “嘿,你小子,越来越没个当儿子的样,敢这么对我说话。” 张九言回头苦笑,“那你要我怎样,让你坐到马上去,我给你牵着,你都不敢坐,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张九言爹被说的词穷,也就不再理会张九言。 “走。” 一切收拾妥当,张九言坐上骏马,下令出发,杨爱蹦蹦跳跳,跑到张九言面前。 张九言一把将他拉上马,让他坐在自己怀里,而后带着众人,走了。 “恩公,我,,,我走了。” 张九言姐姐走到李自成面前,和李自成道别。 李自成虽然和张九言是对头,但是对张九言姐姐却是没有恶意,李自成说道:“好,以后你多保重,要是有什么难处,随时来找我。” 张九言姐姐看着李自成,欲言又止,不过最后她还是说道:“恩公,你和我弟弟是不是有误会?为何你们一时热情,一时又要打起来?” 李自成沉默一会,最后说道:“男人的事,你别管,反正不论如何,我也不会牵累你就是了。” 张九言姐姐听了,更加担心,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姐,快走啊。” 这时传来张九言的催促声,张九言姐姐不敢耽误,走了。 不过走了几步,张九言姐姐去而复返,将一双自己绣的布鞋交到李自成手里。 看着李自成,张九言姐姐心情复杂,有很多话想对李自成说,但是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恩公保重。” 说完,张九言姐姐转身离去,眼中,却是有泪花闪动。 李自成手里拿着张九言姐姐送的布鞋,看着她离去,心里这时候也不是滋味,本能的想要叫住她,但是话到了喉咙,却还是咽了回去。 张九言带着队伍,一路上是紧挨着小路山道走,目的地也很明显,那就是去陈家沟。 这陈家沟的陈麻子,张九真打听清楚了,为人贪财,好色,时不时的就下山强抢民女,方圆十里八村的乡亲,对他那是恨的咬牙切齿啊。 这样的货色,又占着一块还算不错的山头,自然是毫无意外的进入了张九言的视线,成为张九言的选择。 这是张九言目前能够想到的唯一的一个去处,也是相对于张九言来说,最好的去处。 历史上明末农民军到处乱转,于是被冠以“流賊”的名号,对于这个名号,张九言那是极其厌烦的,不喜欢这样的一种发展模式。 对于一个势力,怎么可以到处转呢,这里呆一下,那里去一下,没有一点章法。 最后天下走遍了,都去了,你可以说天下处处是家,但也可以说处处不是家。你可以说对天下各地都了解,但也可以说对天下各地都不了解。 这样的一种状态,怎么可能成大事呢? 很明显的两个例子,第一个是刘邦对战项羽,因为刘邦有一个固定的大本营,那就是关中,所以刘邦在项羽面前不知道败了多少次,但是却始终可以从头再来,成为打不死的小强。 另一个例子就是这个李自成,四处乱窜,没有自己固定的大本营,别看最后他把京城都打下来了,但是在一片石战役中,和鞑子打仗只败了一场,就葬送了所有。 那时候,尽管是败了,但是李自成的主力大军还在,手下的大将也还在,没死几个,如此情况,要是换在刘邦身上,这不是绕痒痒吗? 但是在李自成身上,却是败的一发不可收拾,治下地盘纷纷杀闯将而自立,情势一夜之间斗转。 这,就是有固定大本营和没有固定大本营的本质区别。 要不是明末时期,大明朝廷实在是事情太多,太杂,腾不开手,哪里又轮得到李自成打下京城, 但凡事情少一点,辽东那边可以安生一两年,就凭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一点根基都没有,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只身犯险 正是因为吸取了历史上李自成的教训,所以张九言从头至尾,都一直想要在米脂站住脚,把米脂当成自己的大本营来建造。 只要是有一丝希望,张九言绝不轻言离开米脂,这是张九言的决心。 两百多人,大包小包的,还有二十几辆木板车,车上全是粮食,这么大的队伍要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那是不可能的。 一路上,不论是遇上了赶路的行人,还是路过许多的村镇,他们一见到张九言一伙人,都是个个避之不及,唯恐张九言一伙人会抢掠他们。 不过当他们得知为首的人是张九言,他们又都放心不少。 因为张九言自打在张家村怒杀九人,就名声极大,成为了米脂数的着的悍匪。 但成为了悍匪,张九言却是从来没有对老百姓为难,什么土匪常做的那些勾当,张九言一样没干过。 就算是马家坡马老爷被李自成灭门,最后栽赃给张九言,百姓们却还认为张九言是在劫富济贫,可见张九言还是名声不错的, 不过名声虽然不错,但是毕竟事关自己的钱财性命,所以这时候遇上了张九言,他们还是不敢轻易上来,都是躲的远远的。 一路骑着马,张九言观察着沿途景象。 见沿途村庄大多荒芜破败,田地里,那土地都是龟裂,如树叶花纹一般四散开芽,如此景象,收成可见一斑。 张九言不禁摇头叹息,心说民生如此艰难,但是朝廷却视若无睹,地方加派,苛捐杂税,老百姓不造反,又能如何? “宗敏,九真,你们过来,” 张九言叹息过后,想起那陈家沟的事情,开口把刘宗敏和张九真两人唤到身边; 张九言对他们耳语交代几句,二人郑重点头,打马疾走,没一会,就消失在眼前。 ,,,,,, 清晨,温和阳光普照大地,陈家沟旁一座山,在这光线的照视下,渐渐醒来,露出峥嵘。 只见这山占地不大,骑马兜转一圈,也就一两炷香的时间,但是却异常的陡峭高耸,山上枝叶枯黄,显得缺少水分,生机与这阳光相比,黯然失色不少。 此时,一个壮汉徒步向着山上走去,细看之下,此人眉宇间透着一股英豪之气,竟然是那刘宗敏。 刚刚上山,刘宗敏便被一声厉喝阻止,“是谁?干什么的?” 刘宗敏左右四下张望,却是看不见人,只能凭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致判断出那说话之人的大概位置。 刘宗敏对那左上角方向抱拳,朗声说道:“在下刘二牛,听闻陈爷侠义无双,特来投奔,还请好汉通传。” 过了半响,没人回话。 刘宗敏没有在意,便继续上前走去,突然,只听得“咻”的一声厉箭破空之声响起。 刘宗敏脸色一变,腾的一下,如饿虎扑食一般向右边一跳,最后在地上翻滚几圈,轻松躲过那一箭。 “别动。” 这时,一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提着刀,一脸凶悍的看着刘宗敏。 刘宗敏仔细观察,见他手中只有大刀,并无弓箭,可想而知在那暗处,还有人在隐藏,估计此时,自己已经是被他瞄准。 刘宗敏不敢大意,站在那里不动,任由来人打量。 那人看了一会,说道:“你说你要投靠我们大当家,可有凭证?万一你要是官府奸细,怎么办?” 刘宗敏坦然回道:“活不下去,上山落草,要的什么凭证?” 那人见刘宗敏口气强硬,刚才还躲过了一支箭,本事不小,于是也不敢多作为难,只让刘宗敏等着,他去上山通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刘宗敏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那人才是姗姗来迟。 不过和他一同下来的还有三人,个个都是身彪体壮,看样子颇为能耐。 来人让刘宗敏乖乖跟他上山,不得乱来,要不然,绝不手下留情。 刘宗敏自然没有说什么,被他们左右监视,上山去了。 到了山上,一处山寨出现在刘宗敏的眼前。 只见这山寨依着山上的地形而建,以木头和石材为主要建造物,寨门处最是陡峭,寨门前的地势极其不平坦,仿佛是人为破坏造成。 刘宗敏心中暗叹,真要想强行闯进去,只要寨墙上安排几十个人防守,便是来个几百几千人,也不怕。 不过进去后,刘宗敏却是颇为有些失望,不过同时也有些欣喜,因为他看见里面虽然也是有许多人,青壮也多,但是却和开始几个青壮相比,身板要差的太多。 看来那几人也只是充充门面,拿不出来几个。 一路跟着进去,路过许多的草棚房屋,门口许多人站出来张望,看刘宗敏的稀奇,不时还有人对刘宗敏指指点点。 特别是几个妇人,看见刘宗敏那壮实的身板,眼神都是透着一股别样意味,似乎在盼望着什么。 最后刘宗敏跟着来到了一处比较大的房屋,刘宗敏知道这是来到了所谓的忠义堂里。 当土匪强盗的,几乎都是干些人神共愤的事情,但是他们却大多都以忠义来标榜自己,张口闭口的忠义为先,还要搞个忠义堂出来,也不知道他们亏心不亏心。 一进去,只见里面左右两排皆是站满了人,放眼看去,最少四五十号人,个个光着膀子,露出肌肉。 不过和进寨子的时候见到的那些人差不多,都是没什么身板,刘宗敏自是不看在眼里。 再看正中,那几级台阶上面,墨黑色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形瘦弱,但是却眼睛锐厉的中年男人。 除了他的眼睛,他最是显眼的,就数他那一脸的麻子,这些麻子几乎将他半边脸都是遮住,很是令人过目不忘。 他便是陈麻子。 刘宗敏抬眼看了一眼陈麻子,而后便恭敬的走上前去,要向那陈麻子行礼问好。 不想这时那四五十人却是齐齐挡在了刘宗敏的面前,不让他过去, 陈麻子高高在上,眯眼打量着刘宗敏的一举一动。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打上门来 刘宗敏丝毫不惧,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后突然发力,如撞墙一般,将面前的人撞倒一大半。 那些人被刘宗敏撞倒在地,自觉失了面子,都是叫着找死,打死他,但是却没有一个敢真的上前来打。 罗罗们可以不上前,但是作为山寨当家的人,却是不能不站出来说话。 这时,山寨的二当家,名字唤作马金宝的人站了出来,对刘宗敏呵斥道:“你这混帐,找死。” 话音一落,马金宝高举砍刀,向那刘宗敏杀去。 刘宗敏此时赤手空拳,自是不能硬碰,不住的侧身躲避,不时还借助空隙,对马金宝出拳反击。 一众罗罗见马金宝带头,胆气上涌,也是火气上来了,纷纷加入进去。 不过老话说得好,刀枪无眼。 马金宝砍刀虎虎生风,罗罗们担心会误伤到自己,也是不敢靠得太近,本是想要加入进去,最后却是变成了在边上加油助威。 两人打得龙腾虎跃,把忠义堂里面的桌椅板凳是不知打坏多少, 但是马金宝纵然有刀在手,却还是不能战胜刘宗敏,甚至还略处下风。 这让所有人都是惊奇,都没想到刘宗敏会这么厉害,要知道刘宗敏可是赤手空拳啊。 “住手。“ 陈麻子见自己手下第一金牌打手马金宝,仗着砍刀在手,却是奈何不得一个赤手空拳的刘宗敏,心中不快,同时也对刘宗敏暗暗咂舌。 震惊过后,陈麻子很是感觉失了颜面,喝令一声,让他们住手。 “呸。” 马金宝不服,朝刘宗敏在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愤愤说道:“你小子别得意,我们走着瞧。” 刘宗敏自是不惧他的威胁,刚才要不是刘宗敏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想闹出人命,要不然,他马金宝也活不了。 而后,陈麻子让刘宗敏上前几步,问道:“你是哪里人士?又为何想要上山落草?” 刘宗敏抱拳回道:“我乃榆林河边镇刘家村人,被官府逼催税赋,逃了出来,流落米脂多年,听闻陈爷仁义无双,特来投奔,还请陈爷收留。” 陈麻子冷笑一声,道:“听你这口音,不像是榆林人啊。” 刘宗敏脸不红,心不跳,道:“在下流离家乡十几年,到了米脂,口音自会变。” 陈麻子目光炯炯的看着刘宗敏,好似要看穿刘宗敏的内心 刘宗敏丝毫不惧,与之对视。 也不知是刘宗敏表现的太过冷静,还是陈麻子道行不够,陈麻子看了半天,竟是没有看出端倪来。 不过通过一番查看,陈麻子看出刘宗敏身上必定是有人命的,要不然,身上不会有那股子气势。 虽然刘宗敏的话极有可能是假的,但是这对于他们这些落草的人来说,隐瞒出身,这也是司空见惯,毕竟他们也怕以后出了事,会连累到家中亲人。 所以对于刘宗敏是哪里人,为何话里有假,陈麻子也没有太过关注。 “你要投奔我,我为何要收留你?” 这时候其实陈麻子心里也在为难,刘宗敏一身本事,这谁都看得出来,但是这样的人一旦真的收留了,压得住他,那自然是自己得力助手。 但如果压不住他,那就是祸患,迟早自己的位置也要被他抢去。 除此之外,他倒不担心刘宗敏是官府派来的奸细。 因为他自从在这里落草以来,官府除了开始的时候还关注一下,见不好打,又没什么油水,他们理都不理,连卫所兵都懒的派来, 这几年陕西不是大旱,就是大涝,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人更加是与日俱增,官府就更加没空搭理了。 刘宗敏自然是早有腹稿,答道:“只要陈爷收留我,凭着我的本事,我一定可以给陈爷打下一片山头,让陈爷在米脂称王称霸。” “你倒是口气不小。” 陈麻子对于刘宗敏的话,自然是动心,但是越动心,越不敢轻易答应,因为如果刘宗敏真的这么大的本事,那他以后还能管得住刘宗敏吗? 权衡一会,陈麻子说道:“我平生最是看不惯吹牛打屁的人,你走吧,我陈家寨容不下你。” 刘宗敏微微一笑,道:“陈爷没有用我,如何知道我是在说大话?” 陈麻子一时语塞。 这时候,陈麻子的手下人也是看出来了,心说估计大当家是怕这刘宗敏上了山,会抢了他的位置, 想到这里,手下罗罗都是对陈麻子眼中一阵鄙视。 尽管他们也看不惯刘宗敏,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刘宗敏的本事。 见手下人一个个的用古怪眼神看着自己,陈麻子不由得是下不来台。 恰在这时,只听得一阵铜锣声骤响,陈麻子及堂中一众罗罗都是脸上震惊。 这铜锣声响,说明有人上山来攻打寨子了,要不然,这铜锣是不能随便敲的。 果然,一个罗罗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对陈麻子禀报道:“大当家,不好了,有人突然打上山了,还杀了我们山下的好几个弟兄。” 陈麻子大惊,“什么,你们干什么吃的,打上门来了现在才知道,饭桶。” 说完,陈麻子带着众人,大步出去,刘宗敏自是也跟在后面。 到了寨墙,只见来人只有二十多人,陈麻子看了,不禁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来了多少人呢。 不过又见他们虽然是只有二十多人,但却个个手持刀斧利刃,没有一个空手的。 那当然,打下过艾家庄园的人,贼不走空,那能有空手的吗? 不错,来人正是那张九言。 陈麻子眉头皱了皱,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我陈家寨撒野,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九言不屑一顾,站在一箭之地,将手中的一把大刀插在地上,扯着嗓子挑衅道: “我乃米脂第一好汉张九言,而今看上了你这宝地,乖乖让出来,要不然,寨破之日,鸡犬不留。” “霍。” 这真是人的名,树的影,张九言把名字一报,寨墙上顿时一阵骚动,罗罗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言为定 很显然,现在张九言的名气是打出去了,不说张家村怒杀九人,灭马家的事情,就说那破艾家庄园,这事情现在米脂谁不知道, 现在张九言打上门来,别看带的人不多,但是这气势,那是吞天吐地,你叫哪些小罗罗如何不害怕? “哈哈哈,,,” 罗罗们害怕,但是那陈麻子却是不怕,大笑几声,说道: “张九言,你有能耐就来破寨,别说那些废话,我这陈家寨乃是铜墙铁壁,管叫你有多少死多少。“ 陈麻子的话,一下让罗罗们心里有了底气,自己这边人比他张九言多,又有这坚固的寨墙,还怕他干什么。 张九言对陈麻子不屑一顾,笑道:“陈麻子,你当我傻啊,我会给你送人头吗?从现在开始,我就在山下扎营,我倒要看看你们没吃没喝,能撑多久,怎么活命?” 说完,张九言懒的再搭理陈麻子,带着手下人下山去了。 “咿呀呀,,,” 陈麻子被张九言气的脸红脖子粗,想带人出去跟张九言拼了,不过一看边上的刘宗敏,陈麻子又是来了精神,有了主意。 把刘宗敏叫来,对他说道:“刘二牛,你不是说想要投靠我吗?好,只要你把投名状交了,你立马让你入伙。” 刘宗敏问道:“好,陈爷你要我交何投名状?” 投名状,乃是土匪强盗上山入伙表决心的一种的方式,大多是杀个人,交上人头,以表示自己有人命在身,没有退路,不会背叛。 陈麻子指着张九言的背影,说道:“他。” 刘宗敏顺着陈麻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张九言,而后说道:“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你要什么条件?” 刘宗敏志在必得的模样,说道:“我要当山寨二当家,陈爷你得用二当家来换他张九言。” 陈麻子脸上抽了抽,没想到刘宗敏会这样说。 “你欺人太甚。” 陈麻子还没来得及考虑是否答应,那身边的二当家马金宝就炸开了锅,又是扬起大刀,要跟刘宗敏拼命。 这也不怪马金宝这么生气,你说他跟着陈麻子混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坐上了二当家的位置,还被人给惦记上了,他能不生气吗? “住手。” 陈麻子厉声喝止了马金宝,而后对刘宗敏说道:“好,只要你把那张九言给我抓来,杀了砍下人头也行,到时候你就是我陈家寨的二当家。” “大当家,你。” 马金宝急了,对陈麻子大失所望,“大当家,我跟随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不能这样待我啊。” “是啊是啊,大当家,二当家为我们山寨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求大当家收回成命啊。” 其他罗罗也是为马金宝求情,毕竟一个是朝夕相处的马金宝,一个是初来乍到,还看似不好相处的刘宗敏,他们自然是不难做出选择。 “干什么,老子说的话不管用是吗?” 陈麻子见他们个个反对自己,大怒,当即对着几个为马金宝求情的罗罗,挥鞭抽打过去,只把他们打得个个惨叫。 打完,没人再敢说话了。 而后陈麻子对刘宗敏问道:“你敢不敢去?” 刘宗敏上前一步,对陈麻子抱拳说道啊:“如何不敢?陈爷,我们一言为定,希望到时陈爷你可以信守承诺。” 陈麻子一副严肃模样,道:“那是自然,我们出来闯荡江湖,凭的就是言出必行,行必果。” 陈麻子说的是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质疑。 “好。” 刘宗敏答应一声,而后话不多说,直接从那寨墙上翻身跳了下来,在地上如雪球一般翻滚数圈,安然无事。 这一幕看得陈麻子及一众土匪罗罗都是惊讶不已,要知道这寨墙依着山势而建,足有四五人这么高,他却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跳了,这小子,够狠啊。 跳下寨墙,刘宗敏头都没回,悄悄跟着张九言的队伍,去了。 这时,那马金宝则是如泄气的皮球,一点精神都没有,看向陈麻子,眼神之中也是多有怨恨之色。 陈麻子呵呵笑道:“你放心,你这二当家的位置谁也抢不走,他若是真的把张九言抓来,我再把他杀了,给你出气。” 马金宝眼前一亮,“大当家此言当真?” 陈麻子怒道:“怎么你也跟老子来这套,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这是陈麻子的心里话,他确实没有骗马金宝。 就刘宗敏表现出来的强势,一上来就要当二当家,真要让他当了,过不了几天,他还不得当大当家。 所以不论是出于为自己考虑,还是出于为马金宝这兄弟考虑,他都不可能实现承诺。 他的打算就是刘宗敏真要是把张九言绑来,那他一伙人再把刘宗敏杀了,刘宗敏要是绑不来,那他也没脸回来。 横看竖看,他陈麻子也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 马金宝这才放心,同时对那刘宗敏,那是更加记恨。 晚上,陈麻子已经睡了,突然被手下罗罗吵醒。 “大当家,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陈麻子一听,急忙问道:“谁打起来了?” 罗罗道:“山下面打起来了,就是今天那个刘二牛,离得老远,我都能听到他的喊打喊杀声。” 陈麻子一听,大喜,急得连衣裳都来不及穿,跑到寨墙去看。 居高临下,陈麻子远远的看见张九言的驻地起了大火,人影交错,还伴随时不时的喊打喊杀声,细细一听,可不就是那刘二牛嘛。 陈麻子很高兴,看来这小子还真的去干了,可得给老子成功啊,这样一来,老子可就平白去了一大敌。 不多时,那二当家马金宝也来了,听见山下动静,那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刘宗敏自不量力,竟然真的去杀张九言,死在那里才好。 忧的是刘宗敏万一把事情办成了,即便最后大当家陈麻子实现对自己的诺言,但是却也证明自己技不如人,别人能够办成,自己为什么不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形势陡转 闹腾了半宿,最后声音不但没有消停,反而是越来越嘈杂,只见到处有人举着火把,好似在找人。 以此同时,也有人举着火把,上山来到寨门前,不住打量。 见寨门关闭无异常,他们才是又去别的地方找寻。 陈麻子见此,大喜过望,激动道:“难道真是那刘二牛把张九言绑了?” 马金宝和一众罗罗都是没有回话,不过也是心中有这样的猜测。 很快,猜测成为了事实。 只见那刘宗敏肩上扛着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把刀,向着寨子跑来。 别看他肩上扛着一个大好人,但是却健步如飞,一点不感觉累,让人惊叹。 到了寨门下,刘宗敏把肩上扛着的人往地上一丢,地上之人不是那张九言又是谁? 只见张九言此是披头散发,不停的咒骂,但却是被刘宗敏毫不客气的一脚踩在脚下,狼狈至极。 看清楚是张九言,寨墙上都是轰动,罗罗们一个个的交头接耳。 他们虽然是看不惯刘宗敏的为人,但是此刻,他们却都是佩服刘宗敏的本事。 陈麻子也是激动,不疑有他,命令手下快快打开寨门,以免到时张九言人马追来,会被救走。 进了寨子,陈麻子当先一脚踢在张九言的身上,只把张九言踢得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 陈麻子得意笑道:“张九言啊张九言,怎么样?你还是落在我手里了,今天我就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爷饶命,陈爷饶命。” 张九言连声求饶,“陈爷,你放了我,实不相瞒,我从艾家抢了十几箱的财货,七八万两银子,只要你放了我,我全给你。” 陈麻子,马金宝,还有一众手下罗罗,听了张九言的话,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七八万两银子,这是什么概念,这是抢了一座金山银山啊!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刘宗敏对陈麻子说道:“陈爷,你对我的承诺该兑现了。” 华音一落,刘宗敏不等陈麻子答话。对着还未回过神来的马金宝,就是挥刀砍去。 马金宝猝不及防,“啊”的一声惨叫,倒在血泊中,嗷嗷惨叫数声,死了。 静,死一般的静,所有人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整个现场落针可闻。 只有那张九言给了刘宗敏一个肯定的眼神,干得好。 好半响的,陈麻子才是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暴跳如雷,拔刀对准刘宗敏,喝问道:“你干什么?谁让你杀二当家的?” 刘宗敏擅自杀死马金宝,这不但是让他之前的算盘落空,还使得山寨的人心不稳, 更加重要是刘宗敏如此这般的当着他的面,杀了马金宝,这就是在打他的脸啊,以后谁还会拿他当大当家看。 刘宗敏对陈麻子的态度自是早有预料,当然,即便是没有意料到,他也不会害怕。 刘宗敏平静的说道:“陈爷,你与我早有约定,拿二当家来换张九言,到时候让我当二当家, 现在我将张九言绑来,自是要及时坐上二当家的位置。” “可我也没让你杀他啊?” 陈麻子气急,想要挥刀砍过去,但却还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他这是自制力强,还是面对丝毫不怯的刘宗敏,感到力不从心。 刘宗敏冷笑一声,道:“既然我坐了二当家的位置,那他当然要死,这还用说吗?” 刘宗敏说的理直气壮,好像杀马金宝,那就是天经地义一般。 刘宗敏这话还可以听出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哪天我当了大当家,我也要杀你。 “陈爷,难道你要言而无信吗?” “你。” 面对强势无比的刘宗敏,陈麻子只感到一阵无可奈何。 动手吧,又怕自己打不过他,失了颜面不说,最后还有可能被他杀了,害了性命。 不动手吧,自己又下不来台。 哎,这时候的陈麻子,那是想死的心都有,怎么好好的遇上这么个人,真是走了霉运了。 罢罢罢,且让你嚣张一时,以后再找机会来收拾你。 老子就不信了,你初来乍到,还能斗得过我? 奈何不了刘宗敏,陈麻子于是想要把火气发在张九言身上,提着刀,陈麻子走到张九言面前,说道:“张九言,受死。” 说完,陈麻子就要挥刀砍杀,不想却又是被刘宗敏拉住。 陈麻子质问道:“你为何拉我?” 刘宗敏道:“刚才张九言不是说了吗?他从艾家抢了七八万两银子出来,难道大当家不想要这笔银子吗?” “不要,老子不要银子,老子要他死。” 陈麻子这时候都要气炸了,哪里还管什么银子不银子,又想挥刀,却又是被刘宗敏拉住。 刘宗敏不客气的对他说道:“你不要,我要,弟兄们要。” 说完,刘宗敏对其他罗罗说道:“拿张九言出去换,我们就能够得到银子,杀了他,我们什么也得不到,你们是要银子,还是要张九言死?” 这时候张九言也是帮腔道:“对对对,只要你们不杀我,我让人给你们送银子来,最少五万两,你们每人分五百两不止。” 这话一下就把那些个罗罗听傻了,五百两,这是什么概念? 寻常人家四两五两就够一家人吃用一年,五百两,够用一百年了,这一辈子也花不完啊。 面对一个不难做出的选择,罗罗们都是心动了,杀了张九言,他们又没有半分钱好处,不杀,可以分银子,傻子才不干呢。 “要银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罗罗第一个说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是很多人都是听到了。 不管是什么事情,也不管是好事坏事,只要有人带头,就一定有人会跟随,这是人性,概莫如此。 “要银子。” “我们要银子”,,,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罗罗大声喊叫,说是要银子,哪里还管他什么陈麻子。 陈麻子那是气的脸红脖子粗,好些没被气晕过去,“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啊?” ”呵呵呵,,,“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小昭 张九言冷笑几声,一点没有当人质的觉悟,对陈麻子冷声笑道: “陈麻子,兄弟们不过是想要分些银子,过上好日子,难道兄弟们过上了好日子,你不开心?你不高兴?” “你,找死。” 陈麻子又想要去杀张九言,这回却是不用刘宗敏拦,其他几个罗罗头目就把陈麻子给拉住了。 一个罗罗头目劝道:“大当家,不能杀他啊,我们还等着分银子呢。” “是啊大当家,兄弟们刀口舔血,为的还不就是好吃好喝吗?你不能断了兄弟们的财路啊。” 这些话如果放在以前,他们那是无论如何不敢说的,给再多银子他们也不敢说,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有刘宗敏在这里,大不了他们和刘宗敏一道把陈麻子杀了,再拥护刘宗敏当大当家,多大点事。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陈麻子平时本就对罗罗们压榨甚重,谁会真心服他,现在所有人脑子里全是银子,又有刘宗敏这个带头的在,不反才有鬼。 见到如此情景,张九言和刘宗敏对视一眼,计划成功了一大半,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麻子气的跳脚,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最后把刀往地上一丢,气呼呼的走了。 陈麻子走后,刘宗敏对大家说道:“这张九言狡猾多端,今晚就由我亲自看管,明天,我就带着你们去收银子。” “是,二当家。” 一众大小罗罗都是兴高采烈,激动无比,只感到好日子就在眼前,此时再看刘宗敏,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相反,还感觉刘宗敏很有威信,很有气概,以后跟着他混,那也不差。 当天晚上,刘宗敏住在了马金宝的住所,这里,还有马金宝抢来的两个女人。 对于她们两人,张九言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让刘宗敏安排她们住在一间小房间,不得出来。 而后,到了深夜子时三刻,差不多就是晚上十一点十二点钟,整个山寨除了必要的罗罗在寨墙上守夜以外,其他人都是睡下了。 这时,刘宗敏走出来,让一个罗罗去把山寨里面说话管事的头目都叫来。 没一会,有五人来了。 他们是山寨的管事头目,手里都管着十几二十青壮不等。 此时他们个个还打着瞌睡,睡眼惺忪,一看就是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叫醒,这要是换作别人,他们杀人的心都有, 但是得知是刘宗敏叫他们来,他们却是又一个个的不敢怠慢,火急火燎的来了。 开玩笑,这时候那是宁愿得罪陈麻子,也不能得罪刘宗敏。 不是不能,是不敢。 几人来了后,刘宗敏对外面的罗罗说道:“你们几个去外面远一点,不要让人过来,我要跟几个头目商议大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靠近,违者,杀无赦。” 罗罗连连答应,而后去外面守着了。 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又短暂的打斗声。 声音激烈无比,好似惊涛骇浪,但是却又转瞬即逝,快到外面的罗罗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不多时,从里面走出来两人,一个是刘宗敏,另一个用黑布遮住脸,看不清是谁。 “你们好好在这里守着,不可让一人进屋,违者,杀无赦。” “是是是。” 罗罗浑身直打哆嗦,连声答应,别的自然是不敢多问。 而后,刘宗敏让一人前面领路,带着去那陈麻子的住处。 却说此时,陈麻子房中,今天的事情让陈麻子感觉大事不对,以后和刘宗敏迟早要决一雌雄。 未免自己万一失败,波及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陈麻子将女儿陈小昭,还有心腹陈小武叫来。 陈麻子至今为止,一共生了三个小孩,但是却只有这个女儿留下来了,长子次子都是早早夭折,真真不忍言。 陈麻子先是对女儿说道:“昭昭,你赶紧收拾一下,明天一大早,你就跟小武叔叔走。” 这时他的女儿陈小昭才十四岁,还未长开,脸上稚气未脱,但是却眉宇间已然可以看出其花样姿色。 不消几年,此女必定是绝色佳人。 而且此女分外乖巧,体贴人意,又是陈麻子现在唯一的孩子,陈麻子视之如命。 女儿小昭感到父亲有事,说道:“爹,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胡闹。” 陈麻子把脸一拉,顿时吓得小昭一震,眼睛一下就红了。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被爹如此训斥,一时之间,如何能够接受。 但是现在她却没有哭鼻子,只是强忍着眼中泪水。 陈麻子心里一软,将小昭抱起,拥在怀中,安慰道:“昭昭,等爹办完了事,自会去把你接来,昭昭要乖,不要让爹操心。” 小昭紧紧抱住爹,哽咽着没有说话,只是不住的点头。 一边抱着小昭,陈麻子一边对小武说道:“你要照顾好小姐,不要让她受委屈。” “是,大当家。” 被唤作小武的人郑重应了一声。 此人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却贵在办事实诚,一直在陈麻子身边跑腿,很得陈麻子信任。 却说那刘宗敏和张九言二人很快就来了。 陈麻子得知门外罗罗通报,说是二当家来了,面露狐疑,心说大晚上的他来干什么? 再一联想到刘宗敏突然斩杀马金宝,里面实在是透着蹊跷。 现在来找自己,难不成是他现在就急不可耐的想对自己动手,想到大当家? 这也太急了吧,他二当家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呢。 想到这里,陈麻子浑身一个激励,寒毛都竖起来了。 急切之下,陈麻子四处张望,可房里也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最后实在是没法,陈麻子只得把女儿小昭往床底下塞。 “昭昭,待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声,更不要出来,知道吗?” 小昭此时年纪还小,又一直被陈麻子宝贝呵护着,如掌上明珠一般,哪里见过这等危险氛围,吓得不住点头。 “爹,你要小心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还能怕你 陈麻子欣慰的看了一眼宝贝女儿,而后站立整齐,对门外看门罗罗说道:“不见不见,都睡了,让他明天再来。” 然而刘宗敏和蒙着面的张九言却是不理会,不请自来,大步进来了。 陈麻子大惊失色,知道必是来者不善,急忙抽刀在手,喝问道:“刘二牛,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这山上可都是我的人。” 出乎陈麻子意料的是刘宗敏并没有说话,而是旁边的那个蒙面人说了话。 蒙面人吩咐一声,让跟进来的几个门外罗罗下去。 几个罗罗心知事情不对,生怕被牵连,不顾陈麻子的命令,急忙离去。 此时,房间内,就只有张九言,刘宗敏,陈麻子,陈小武,还有那床底下的陈小昭。 “陈爷,大家都是道上的兄弟,你慌什么啊。” 蒙着面的张九言一阵冷笑。 陈麻子听他的声音感觉耳熟,诧异的问道:“你是谁?难道你是?” 说到这里,陈麻子已经是猜出来了张九言的身份,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刘宗敏。 刘宗敏则是对陈麻子的目光视而不见,全然不当一回事,只是如巨灵神一般,紧紧把守住门口。 这时候,张九言也是懒的再蒙面,直接将脸上的黑布给扯了下来,“陈爷,想不到吧,我会以这种方式进来。” 陈麻子的猜测得到应征,大惊。 这时候他哪里还能不知道刘宗敏和张九言是一伙的。 陈麻子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心说自己怎么这么笨啊,他刘二牛和张九言同一天出现,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们是一路人。 现在好了,自己要对付他们两个。 一个刘二牛就已经难以应付,再加上一个悍匪张九言,那自己更加是没有生机可言。 “你你你,,,” 陈麻子这时候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要干什么?” 张九言微微一笑,说道啊;“我也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要你的山寨,还要你的一条命,别的,就不要了。” 什么是无耻,这就是无耻。 要人家身家性命,张九言还能说的如此轻松自在,仿佛就是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的,在张九言的眼里,这确实是一件小事,但是在陈麻子眼里,这却是关乎他的身家性命。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陈麻子权衡之下,决定对张九言低头, “九爷,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这山寨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立马走人,今生今世我再也不回来了,你看如何?” “不行。” 张九言说的轻松懈意,但话里面的意思却是丝毫不容拒绝和商量。 陈麻子一阵气急,指着张九言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呵呵呵,,,” 张九言呵笑几声,“陈爷,这话你就说的好没道理了,你当土匪强盗这么多年,那你杀的那些人,他们跟你有冤有仇吗?” 陈麻子语塞,无言以对。 看着陈麻子,张九言眉头邹了皱,道:“陈爷,是你自己上路,还是我送你?” 陈麻子自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自然不甘心束手就擒,更不可能自尽。 “张九言,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陈麻子一声大吼,挥刀向张九言杀去。 陈麻子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刘宗敏的时刻关注中,见他挥刀,刘宗敏立即是越过张九言,迎上前去。 “锵锵锵”的一声声武器碰撞之声,如激烈的乐章,在宁静的夜晚奏响,分外嘹亮。 如此情况下,刘宗敏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一阵打斗后,刘宗敏瞅准时机,一脚将陈麻子踢飞。 “啪嗒”的一声巨响,陈麻子摔在房中桌上,桌子四分五裂,跌在地上,掀起一阵飞尘。 陈麻子口吐鲜血,爬不起来。 不得不说,高手过招,胜败就在一线之间,也在一招之间。 刘宗敏意在取陈麻子性命,招招致命,最后的这一脚,可谓是力如千斤,就这一脚,陈麻子登时失去反抗之力。 张九言走上前去,蹲在陈麻子面前,对他说道:“陈爷,说了让你自己走,你偏不听,何必搞得自己这么狼狈呢。” 陈麻子对张九言咬牙切齿,说道:“张九言,我陈广恩就算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原来这陈麻子叫陈广恩,要不是死前诅咒,估计别人一辈子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 张九言自然是不怕他的威胁,将他制服,又抓住他的一只胳膊,放在他陈麻子的脸上,用以捂住他的口鼻。 张九言冷笑一声,“陈爷,做鬼不做鬼的事就不要说了,活着的你,我都不怕,我还能怕死了的你?” 话说完,张九言死死按住陈麻子的胳膊,让他不能呼吸。 “唔,唔,唔。” 陈麻子被自己胳膊压住,不能呼吸,脸上越来越红,不住的挣扎。 但是张九言整个人压在陈麻子身上,双手死死用力,哪里是他陈麻子可以挣脱的。 “唔”的最后一次挣扎,也是最强烈的一次挣扎,在这之后,陈麻子便是气力越来越小,直至没有了呼吸。 这一切,都被藏在床底下的小昭看见。 小昭看着自己的父亲苦苦挣扎,但是那杀人凶手张九言却是无动于衷,相反,他还越来越用力。 这个恶魔,他不是人。 “爹,爹,” 此时的小昭,她多么的想要冲出去,救出父亲,冲出去打那个凶手。 但是又想起父亲的再三叮嘱,不要出声,也不要发出声响, 再加之她年龄还小,心智不成熟,被这样的场面震慑,她只能默默的留着眼泪,在心里呼喊着父亲。 这一切,张九言自然是不知道。 杀死陈麻子后,张九言站了起来,看向那个陈小武。 此时的陈小武,已经是吓得躲在墙角,满头大汗,衣襟都湿透了。 再又被张九言这么一看,那更加是犹如被鬼魔注视,整个人通体发凉。 张九言懒得跟他废话,给刘宗敏一个眼神,而后转身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烧 刘宗敏一步一步向陈小武走过去,身上的威压之势,陡然间压迫的陈小武站都站不住,整个人瘫在地上。 “饶了我,饶了我,我告密,我告密,大当家还有一个女儿。” 陈小武这话将躲在床底下的小昭,那是直接听的浑身一颤。 但是惊颤过后,小昭却是平静的等待死亡的命运,她已经是在准备爬出来,就算死,她也要和爹死在一起。 但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刘宗敏对于陈小武说的话,那是丝毫不为所动,就跟没听见一样。 在他看来,陈麻子有没有女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跟大哥又有什么关系,说了不敢放屁一样吗? 大哥张九言还在外面等,刘宗敏不敢浪费时间,直接如抓鸡捉兔一般,将陈小武抓住。 而后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脑袋上,用力一掰,陈小武登时一命呜呼。 刘宗敏离开后,小昭又是等了一会,见无人进来,才是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爹,爹。” 小昭吃力的把父亲陈麻子抱在怀里,不住地轻声呼喊,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人着实是心中酸楚。 泪水不住的落在陈麻子的脸上,耳边充斥着女儿的呼唤,但是陈麻子再也听不到了。 却说张九言和刘宗敏离开了陈麻子的房间后,也不蒙面,大摇大摆的在山寨里面走。 遇上几个罗罗,张九言还主动招手,“过来。” 几个罗罗也是认识张九言,知道他就是刚刚被抓上山的张九言,都是惊讶无比, 怎么这张九言跟没事人一样? 再看那新任二当家刘二牛,还跟一个小弟一样的跟在张九言身后,几个罗罗都是惊讶万分。 不敢拒绝,下意识的来到张九言面前。 张九言对他们说道:“去找几桶火油来。” 罗罗们都是奇怪,用诧异的眼睛看向刘宗敏。 刘宗敏对他们喝道:“让你们去就去。” “哎哎哎。” 几个罗罗吓得赶紧答应,不及多想,去了。 时间不大,他们提着几桶子火油来了。 张九言接过火油,就往边上的房屋倒。 张九言和刘宗敏的怪异,引来了许多罗罗的围观,罗罗们都是不明所以,低声议论纷纷。 倒完了火油,张九言从腰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打开火折盖子,对着火折子用力吹了一下,火折子冒出火花,继而燃烧。 这火折子是个稀罕玩意,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就手上这一支,那还是张九言从艾家抢来的。 刚得到火折子的时候,张九言也是感到新奇,毕竟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张九言都只是听过,没见过。 对这火折子,可谓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张九言一直就好奇在古代,这玩意是怎么做出来的。 好奇之下,张九言追问懂的人,才知道这火折子是用土纸,芦苇缨子,棉花,硫磺,磷,硝等容易燃烧的材料做成。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这玩意做起来也很简单,先把芦苇缨子,棉花放在水里泡,而后再锤打,晾干,最后加入硫磺,磷,硝,用土纸包好,装入小木筒子里面。 木筒有盖子,将火折子点燃,然后盖上盖子,就可以隔绝空气,使之里面处于半燃半灭的状态。 这种状态下,要用的时候,打开盖子,对着他突然用力一吹,火就着了。 吹这口气的时候有要求,要吹的快,吹得突然,吹得有力,要不然,还吹不着。 但是不管如何说,这火折子很方便,很实用,如果再讲究一点,还可以往里面加入一些香料,燃烧的时候就香气扑鼻。 此时,张九言用的就是加入了香料的火折子,一打开盖子,就能闻到香味。 张九言将火折子吹出火,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把那倒了火油的房屋给点着了。 “轰”的一声,房屋冒出腾腾大火,迅速燃烧。 这些个房屋,大多都是茅草做的,又是这天气,倒了火油,这燃烧起来还不快吗? 没多大功夫,一个又一个的房屋就是跟着烧了起来。 这些房屋张九言来找陈麻子的时候,路上就看了,大多是茅草就着几根木头搭建而成,极少有全木料砖石搭建的。 仅有的几个全部用木料砖石搭建的房屋,自然是被陈麻子,马金宝他们住。 张九言打算在这里落脚,见这些房屋用的如此材料,而且又年头不少,东倒西歪, 有道是新人新气象,张九言干脆把这些房屋一烧了之,以后再重新搭建。 “这这这,,,” 罗罗们都是惊的目瞪口呆,一个个的想要上前阻止,但是几个头目不在,没有人带头,他们也是不敢贸然上前。 下意识的,他们将目光看向刘宗敏,毕竟刘宗敏是他们的二当家。 但是刘宗敏却是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 “着火了,着火了。” 山寨里面立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是跑了出来,拖家带口,足有数百人之多。 一个罗罗想要救火,被刘宗敏一刀砍死。 立时,所有人都是惊骇,当场呆愣。 这时,张九言一脸严肃,开口说道:“你们这些兔崽子,还不跑,想死啊。” 这话犹如一记闷雷,顿时让所有人都是惊醒。 这时候就是傻子,那也知道出大事了,刘宗敏和张九言是一伙的,自己被人算计了。 再看火势越烧越大,大小头目又都不在,他们就算是不服,有心要算账,但是无人带头,他们谁也不敢第一个站出来,去招惹刘宗敏和张九言。 再则,火势越来越大,显然也是救不了了,他们再待在这里,只能被烧死。 于是不用张九言和刘宗敏动手,这些罗罗们一个个的都是惊慌无比,打开寨门,跑下山去。 “哈哈哈,,,” 见到大功告成,张九言很是高兴,站在大火边大笑,那火光,将张九言的身影照的光芒万丈,很是耀眼。 然而得意当中的张九言不知道,此时,不远处,一双眼睛是如何将他的相貌深深地刻在心里。 第一百五十一章 规划重建 小昭一张稚嫩的脸,此刻充满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仇恨,变得阴冷,可怕。 “张九言,我要你不得好死。” 嘴里狠狠暗骂,小昭最后跟随一众慌乱的罗罗,逃离了山寨。 就这样,张九言可谓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这座山寨,跟随张九言的人,也算是有了一个相对稳固的落脚点。 第二天,在张九言的交代下,张桂云陆陆续续的将乡亲们接进山寨。 山寨的大部分房屋已经是被烧毁,但是这没有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真要让乡亲们住以前那些东倒西歪的房屋,他们还不安心呢。 为了让乡亲们早一点拥用自己的房屋,张九言决定在未来的十天时间里面,停止训练, 所有人都投入到搭建房屋的计划中去。 “言哥儿,这山上的树木不少,正好可以伐木造屋。” 张桂云作为张九言管理家属方面的得力助手,可谓是尽心尽力,一接到张九言的命令,就开始计划如何就地取材。 见这山上的树木不少,张桂云很高兴,来向张九言禀报,而后就准备带着乡亲们伐木砍柴。 但是不想却是被张九言否决了。 张九言说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座山是我们以后的安身立命之所,必须要尽力呵护。 树木是我们天然的凭仗,以后若是有人来攻打我们山寨,我们也可以借助树木来隐藏躲避,直至消灭敌人。” 张桂云听了,对张九言的眼光深远,更加钦佩。 而后张九言放眼看去,见边上也是有许多的小山,山上也是有许多的树木,张九言决定就在那些山上伐木。 不过在伐木之前,张九言还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扫荡一遍这附近的山林。 陈麻子手下百余人,加上家属,差不多有三百多人。 这些人若是不死心,赖在这里不走,自然就将成为一个隐患。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这座山是自己的了,那这山的周边,也将是自己的势力范围,用以保障自己的安全。 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里还能容得下外人。 于是张九言留下十个青壮看守寨子,他自己则是亲自带着刘宗敏等三十多青壮下山,前去逐一扫荡,以彻底赶走那些土匪罗罗。 果然不出张九言所料,那些罗罗在逃下山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逃走,而是纷纷躲在附近山上观望形势。 张九言带着手下青壮对他们一阵绞杀,只杀的这些罗罗们是夺路而逃,有多远跑多远。 他们在张九言面前没有丝毫战斗力,这一点也不奇怪。 虽然这些罗罗有近百人,但是在陈麻子,马金宝,还有几个大的头目都死了的情况下,无人带头抵抗, 面对张九言的强势,如何是对手? 一天的时间,斩杀了十几个罗罗,将所有人都是吓走,这场扫荡才算是告一段落。 而后第二天,张九言带着治下两百多人,人人都是投入到了紧张的山寨重建计划中。 众人分工明确,年纪稍大的负责用斧头,锯子砍树,还有收集石料。 青壮则大多负责运输,将那些树木石料运上山来。 便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他们也是在一旁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为大家烧水做饭,端茶送水。 不过装运石料是一回事,建造房屋又是另一回事。 房子自古以来,就是每一个人的重要财富,而且还要供几代人居住,马虎不得, 所以在建造房屋方面,还得是靠专业的建造师傅。 而且现在山寨几乎就是一张白纸,张九言也想好好规划一下,别乱搭建,搞得跟难民营乞丐窝一样。 于是张九言一番安排,让刘宗敏和张桂云两人负责指挥运输木材石料,张九真负责探查附近动静,以防止有人偷袭。 一番安排后,张九言乔庄打扮一番,办成了一个普通百姓,独自一人下山,前去寻找专门建造房屋的师傅。 请他们上山给自己好好规划一下。 “大哥哥。” 张九言才刚刚离开山寨,走在下山的路上,那杨爱就追来了。 张九言回头,看着他,笑道:“你小子跑来干什么?” 杨爱一步三跳,跑到张九言面前,责备道:“大哥哥你下山怎么不告诉我?我要跟你去。” “你去什么,你以为我是去玩啊?” 杨爱做出一副鬼脸,“你一个人下山,还敢说不是去玩?” 张九言对这家伙,那也是没什么办法,于是也就只能带着他一起去了。 还没走几步,这跟屁虫就说累了,走不动。 张九言眼睛一撇,详作生气模样,说道:“你小子,走这么点路就喊累,这身子骨,以后娶了婆娘,也要害人家守空房。” 张九言嘴里虽然是在训,但是身体却是蹲在杨爱面前, “还不上来?” 杨爱嬉笑着爬上了张九言的背,“我就知道大哥哥最疼我了。” “大哥哥,你下山是去干什么啊?” “找人盖房子呗。” “那你为什么不让别人去呢?自己一个人下山多危险。” “我想下山透透气,行不行?” 两人一路走着,下山后,两人来到陈家沟。 这陈家沟离着张九言的山也不远,也就二十多里的地。 说来张九言此时占据的山,那还是属于陈家沟的全体乡民所有,属于陈家沟的祖产。 但是自打那陈麻子在那里占山为王,陈家沟组织青壮去打了一次,没打下来,也就没要了。 到了陈家沟,张九言带着跟屁虫杨爱,走在陈家沟的乡镇小路上,感受着这里的古朴。 据张九真的打听,这陈家沟以前是个不错的一个地方, 但是自打陈麻子在山上占山为王后,时不时的下山抢掠,镇上的人为了避祸,就纷纷出走。 到现在,镇子上的人也就三两百,连个村都不如。 “这地方,可惜了。” 张九言摇头叹息几声,对陈麻子的做派,那也是看不上眼。 靠着打劫一些穷苦的百姓,那能得几个钱,而且还就在自己山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救人 不过现在自己在山上当家,以后这种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了。 一路上,张九言的出现,让镇上的许多百姓都是警惕。 别看张九言身板不像李自成那样魁梧,但是这身上的气势,那是一般人没有的。 即便是张九言不生气,不发火,但是举手投足间,也是有着一股子威压。 张九言想要上前问问哪里有师傅会盖房子,还没开口,人就吓跑了。 张九言无奈,这时候杨爱高兴了,“大哥哥,还是看我的吧。” 杨爱一脸得意,跑到一个妇人面前,一口一个婶婶,把那妇人叫的高兴,而后一问,就问到了。 “怎么样,大哥哥,我说要带我来,你还不相信,你有你的本事,我有我的用处。” 说完,杨爱把头昂的高高的,一副功臣模样。 “呵呵呵,,,” 张九言呵笑几声,对杨爱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 而后两人照着那妇人的指引方向,去了。 一路两人走着,突然见前面河边围着一群人,大呼小叫,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九言好奇之下,拉着杨爱跑过去看。 到了近处才知道,是一人在河中溺水,大声疾呼救命。 这人年龄也不大,看着十五六岁,估计是好玩,跑来游泳,可能腿抽筋了。 这么年轻,真要就这样没了,自然可惜。 小伙子不停的喊救命,但是岸边围着的人却是没有一人下水去救,只是在岸边用树枝去勾。 但是那小伙子离得远,树枝根本够不着。 岸边,许多人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是被水鬼拖住了,救不得,一救,自己也要死。 也有人说这条河很邪门,年年都有人淹死在这里,谁下去谁死。 更有人言之凿凿,说这条河住着吃人啃骨的妖魔,去年有人落水,一人去救,最后连他自己也没上来,两个人全死了。 这些人说的恐怖诡异,虽然不大可信,但是这条河确实是死了不少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人这样说,自然也就更加没人敢下去了。 “小六子,小六子。” 这时候,一个六十多的老头颤颤巍巍的急奔过来,一见果真是自己的孙子落水,急的老命都要没了。 “快,快,你们快救救我家小六子啊。” 老人大声疾呼,希望有人施以援手,但是却无人回应,最后老人管不了那么多,便是想要跳下河去。 张九言如何会袖手旁观,一把拉住老人,说道: “老人家,你这么大年纪,下去不但救不了人,还得把自己的命搭上。” 救人如救火,张九言说完,不等老人说话,就草草脱了衣裳,跳下水中。 这水中救人,衣裳那是一定要脱的,要不然,整个人泡在水里面,衣裳兜着水,犹如被人拖住,根本难以动作。 一个不好,把自己搭进去也是常事。 “大哥哥小心啊。” 杨爱见张九言奋不顾身,很是敬佩,不过此时他更多的则是关切。 刚才听这些人说的这么邪门,他也很担心张九言的安全。 “壮士,小心啊。” 老人见张九言仗义出手,很是感慨,大声疾呼,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张九言奋力划水,向着那小六子游去。 但是谁想张九言游到他身边,他却是对张九言乱抓乱拽,呛的张九言也是喝了好几口水。 而且你说怪不怪,这时候那小六子力气特别大,抓人拽人没头没脑,就跟发疯了一样。 “你看你看,这是有水鬼啊,那好汉也被水鬼拖住了。” “是啊是啊,这天杀的水鬼,遭雷劈啊。” 岸上的人一见张九言在水里一沉一浮,都是以为张九言被水鬼拖住了。 其实哪里是什么水鬼,只是那小六子被水呛得厉害,失了心智,乱了方寸,见到物体,就拼命的用力去抓。 而这时候救人的人,因为身处水中,无处借力,被溺水之人如此死命抓住,救人的就感觉施展不开,再被水一呛,逐渐也乱了方寸。 许多救人的人,最后被淹死,就是这个原因。 张九言被抓的呛了几口水,也是急了,心知这样下去,自己还真得把命搭上, 于是管不了那么多,张九言抡起拳头,对着那小六子就是几拳打过去。 小六子被张九言一顿打,老实了,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没有再乱抓乱拽。 张九言见此,这才是搂着他,向着岸边游。 水中救人,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刚才张九言遇上的一幕,就是大多数水中救人都会遇上的。 可以说如果不能及时制止落水之人死命的乱拉乱拽,那么救人的人,最后大多也会因为力竭,而溺死在水中。 将小六子平安救到岸边,张九言当即为他按压,将他肚子里面的水给按压出来。 此时的小六子已经是陷入了昏迷,老人急的跪在他身边,不停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张九言争分夺秒,死命按压的他的腹部。 小六子在张九言的努力下,一口一口的吐出水来。 “咳咳,咳咳。” 最后,小六子终于是回过气来。 老人紧紧抱着宝贝孙子,哭的眼泪汪汪。 “大哥哥,你没事吧。” 杨爱一脸关切,看着张九言。 张九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而后接过杨爱手里的衣裳,穿好。 “壮士,今天要不是壮士救命,小老儿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壮士大恩大德,小老儿没齿难忘,请壮士受小老儿爷孙一拜。” 说着,老人牵着孙子,向张九言郑重跪拜在地上,就要磕头。 边上的人也是一个个的对张九言竖起大拇指,直夸张九言好样的,厉害,英雄了得。 张九言见老人跪拜,赶紧是一把将他们扶住。 “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论年纪,你跟我爷爷也差不了多少,我哪里受得起你的跪拜,这不是折我的寿嘛。” 老人不起,说道:“救人大恩,恩同再造,今天壮士不但是救了我孙子的命,也是救了我的命,两条人命,如何不能受我们一拜?” 第一百五十三章 傻子才去 说完,老人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他的孙子小六子,也是同样如此,也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他们如此,张九言也是无法,只得生生受了。 最后将两人扶起,老人又问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他日小老儿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备下重礼,登门答谢。” 张九言这次下山,本要隐瞒身份,找一个师傅上山去,现在遇上这事情,心说不如趁此机会,给自己扬扬名, 毕竟人还是要有一个好名声的,自己山寨离这里近,他们以后也许用得上。 于是张九言没有隐瞒,说道:“我叫张九言,以前那陈麻子的山寨现在归我所有,以后老伯及诸位乡亲若是有事,大可来找我。” 静,死一般的静。 张九言这话一出,刚才还热情夸赞张九言的人,这时候都是当场呆愣,惊愕无比,整个人都是定住了一般。 张九言见他们如此,也是有些措手不及,“怎么,诸位乡亲,可是哪里有什么不对?” 张九言发问,众人这才是反应过来,一个个的慌不择路,逃之夭夭,一轰而散,只留下老人和他那孙儿两人。 不过他们两人这时候也是面色古怪,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大哥哥,看来你的名声不行哦。” 杨爱一脸打趣的对张九言笑道,眼神里面尽是戏虐。 张九言耸耸肩,“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世人多听信风言风语,我有什么办法?走了。” 张九言转身要走,不过那老人却还是拉住张九言,说道: “壮士,别人怕你是上山落草的土匪,但小老儿不怕,壮士若不嫌弃,请到小老儿家里吃个便饭?” “呵呵呵,,,” 张九言呵笑几声,摆手道:“算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走了,老人家好好保重,记得叮嘱孩子以后不要戏水就是。” 说完,张九言牵着杨爱,走了。 看着张九言和杨爱一大一小两人离去的背影,老人感慨道:“谁说土匪没有好人,我看他就是好人。” 张九言走在路上,开始反思自己,为何他们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吓成那样,不应该啊。 经过思量,张九言发现问题绝对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而是出在陈麻子身上。 以前陈麻子占据了他们的山,还又多次下山劫掠,几年来为祸乡里,陈家沟人自然对他恨之入骨。 现在自己打败了陈麻子,占据了山寨,当了山大王,本以为可以新人新气象。 但是在他们眼里却不然,陈麻子就如此可恶,能够打败陈麻子的人,那还能是善茬吗? 所以当他们听到自己已经占据陈麻子的山寨后,他们才会本能的害怕,逃跑,这问题,根源就出在这里。 想明白后,张九言轻松不少,至少乡亲们害怕的不是我,只是对自己有误解而已, 以后只要自己好好善待他们,不为祸乡里,自然误会会慢慢化解。 依着开始那妇人指引的地方,张九言找到了地方,不过却是大门紧闭。 不光是他这一家,自打张九言亮明身份后,这挨家挨户的,那就没有不关门的,估计也是吓得够呛。 你说怪不怪,张九言也就一个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孩, 他们陈家沟好歹也有三两百人,青壮凑一凑,那最少也有三四十人,竟然还能怕张九言一个人,真是无语。 其实不怪他们胆小,因为张九言火烧陈麻子山寨,扫荡陈麻子土匪的事情,这两天陈家沟人都是知道,现在张九言这个正主来了,谁敢不怕? 就算是张九言一个人,但是你别忘了,张九言身后还有一伙兄弟呢,谁敢对张九言动手? “啪啪啪。” 张九言敲响了那个师傅家的门,但是久久没有人回应。 “李师傅,我虽然上山落了草,但我是个好人,这次上门,为的是请师父上山给我建造房屋,还请师傅莫要害怕。” 张九言知道里面有人,只是因为害怕,他这才是装作不在。 也许是知道躲不过,里面有声音了,“还请这位爷不要为难小的,小的只是一个连苍蝇蚊子都算不上的货色,还请你另请高明。” 张九言失望,杨爱道:“大哥哥,我看还是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我们还是去找别人吧。” 对于手艺人,张九言一向都是敬重的,特别是建造房屋的手艺人,那更加是如此。 你可不要小看了建造房屋的师傅,他们的本事,也许比你看到的,听到的,还有想象的,要多得多。 就比如说风水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你说他不存在吧,也不尽然。 上下几千年,不论是帝王将相,还是王侯贵族,他们不管建造什么亭台楼阁,都是要请风水师傅观摩演算一番。 古往今来,我们历史上的任何雄伟的建筑,里面的风水学问,都可以写一本厚厚的书了。 而建造房屋的师傅,他们大多都是半个风水先生,你要是对他们不敬,他给你在建造的时候使个坏,改变一下你的气运, 以后你倒了霉,你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虽然说这有些迷信,但是却也不得不防,万一把这师傅给得罪了,十有八九,吃亏的还是自己。 再说了,就算不信这个,人家给你房子使坏,说不定哪天就塌了,你敢住吗? 于是张九言也没有强作为难,对里面说道:“既然师傅不方便,那我也不好强求,告辞。” 说完,张九言带着杨爱,转身走了。 里面的师傅名叫李文成,乃是这一代数的着的建房师傅,祖传下来的手艺,虽然够不上建筑大师一类,但是对于小老百姓来说,这手艺也已经是足够了。 见张九言走了,李文成暗自松了一口气,刚才一颗心都是扑通扑通直跳,就怕张九言来硬的。 李文成心说跟你这土匪去盖房子,那能有好吗? 盖得好,什么也得不到,盖得不好,还得把命搭上,傻子才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去不行 不过张九言干脆利落,没有多做为难,这一点却也是让李文成感到意外,心说这土匪头子还蛮好说话的。 但是让李文成没想到的是张九言刚走不久,房门又响了。 “谁啊?”李文成担心张九言去而复返,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 怕什么,来什么。 “还是我啊,师傅,还请你帮个忙,工钱少不了你的,我先给钱也行啊。” 果然是刚才那张九言的声音,李文成吓的浑身一哆嗦,“爷,求你饶了我吧,我隔着门,给你跪下磕头了。” 话才刚说完,李文成就真的隔着门,在地上“咚咚咚”,三个头磕的那叫一个响。 谁知外面却是传来另一人的声音,“小文子,快开门。” 李文成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大伯的声音吗?怎么他会跟这个土匪在一起? 难不成是被那土匪给绑了? 心下一惊,李文成赶紧跑到堂屋,把桌子搬来,死死顶住门,以免张九言强行闯进来。 至于大伯的安危,那就顾不上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来自有老来伴,咱们还是自己顾自己吧。 他大伯在外面等了半天,都是不见门打开,火气来了,喝道:“你这兔崽子,还不快开门,想死啊。” 李文成爬上桌子,透着门缝,见大伯和侄儿小六子都在外面,边上则站着一大一小,想来那大的就是土匪头子张九言了。 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大伯不像被人劫持啊,这是怎么回事? 李文成疑惑,隔着门问道:“大伯,你怎么来了?你老人家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混帐,快开门,九爷是好人,让你上山去做事,那是看得起你,你还不知好歹,找打不成。” 原来张九言带着杨爱,正想要去再找别人,却是没走几步,遇上了刚才的那老人,还有落水的小六子。 老人好奇之下,才问明白张九言此行的目的,你说巧不巧,那李文成就是这老人的侄子,亲侄子。 老人能够帮得上张九言的忙,自然是毫不犹豫,带着张九言又是回来了,不想这李文成不开门,把他气得半死。 见大伯发火,又见大伯似乎不像被人劫持,再加上他也怕彻底激怒张九言,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李文成无奈之下,只得把桌子搬开,把门打开了。 “兔崽子,我来了,你还把桌子加上,你以为我是聋子?” 老人很生气,只感觉平日里还算不错的侄子,在有事的时候也是靠不住,这要是换了他家孩子在外面,估计这兔崽子拼命也要救出来。 自己,老棺材一个,谁搭理? 都说人心都是往下长的,真是一句不假。 李文成被说的不好意思,面红耳赤,再加上张九言在这里,他更加是不敢乱说话。 “呵呵呵,,,” 张九言见此,出来打圆场,“老伯你也不要生气,李师傅在里面,又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小心一点,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真要您老人家有危险,他还能视而不见吗?” “是是是,我这不是没看见嘛。”李文成满口跟着应和道。 老人见张九言说情,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毕竟张九言还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 于是老人对李文成说道:“小文子,九爷是好人,今天要不是九爷舍身相救,你大哥这一脉就要断了。” 说着,老人指着一身湿漉漉的小六子,把小六子落水的事情说了。 最后老人说道:“九爷请你去盖房子,你无论如何都要去,这是我们家报恩的机会, 你要是敢不去,我就不认你这个侄子,以后你爹娘的坟,你也别想去祭拜,我说的。” “不敢不敢,大伯,瞧你说的,我去还不行吗?” 李文成吓了一跳,知道今天自己是无论如何躲不过,于是只得是满口答应。 转身,李文成对张九言躬着身子,驼着腰,问道:“敢问九爷您是要盖多大的房子?在哪里盖?” 张九言说道:“自然还是在那陈家沟山上,至于盖多大的房子,这却是个问题,以前的房屋大多烧了,我希望重新都盖一遍新的, 至少要供四百人居住和使用,正是因为要盖的房屋多,这才是需要好好规划, 听闻师傅你是这一代远近闻名的大师傅,这不就希望师傅你跟我去山上看一看。” 李文成心里暗骂一声,心说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在这土匪面前说了自己的名字,这不是坑人嘛。 心里这样说,但是面上那是恭敬无比,“应该应该,九爷的事马虎不得,要不现在我们就去,不知道九爷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李文成也是想得开,既然躲不过,那就好好办, 办好了,让对方没有话说,这样他总不至于最后还要加害自己吧,真要这样不讲道理,那他手下人也不敢跟着他啊。 不得不说,这李文成虽然是胆小怕事,但是却分外的机灵,该明白的道理一个不少。 李文成的爽快,让张九言有些意外,开始见他一推再推,连他大伯来了,也是搬桌子顶大门,不顾老人的生死。 却是没想到他这一转弯,变化这么大。 “没有事了,既然师傅愿意跟我上山,我求之不得,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就出发。” 现在山寨一穷二白,急等重新建造,以准备以后随时有可能到来的官府追剿。 张九言可不会认为自己是陈麻子,官府会对自己放任不管。 开玩笑,破了艾家,这不但是打了官府的脸,更加是打了地方乡绅的脸。 打了官府的脸,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一个小人物,打了官府的脸,官府也不知道的存在,更加不会感觉疼,自然对自己不会太过追究。 但是打了地方乡绅的脸,那可就惹上了癞皮狗,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要缠着自己不放, 须知艾家家族鼎盛,族人众多,在外为官的也不再少数,他们会放过自己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家伙不可小看啊 再加上其他地方乡绅要自保,以免落下和艾家一样的下场,他们自然也是希望把自己剿灭。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人来围剿自己,那是因为有李自成那个傻冒,在前面为自己顶缸, 等到李自成败了,自然也就轮到自己了。 就这样,还算顺利,张九言带着李文成便是往回赶。 一路无事,黄昏时候,张九言,杨爱,李文成三人回到山寨。 李文成进入到山寨,见里面人来人往,被毁房屋已经是清理一空,若是不仔细看,哪里还看得到半点大火燃烧的痕迹。 张九言对此也是很满意,对张桂云夸奖道:“干的不错。” 张桂云得到夸赞,很是高兴,这让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劲头更足了。 而后,张九言陪着李文成在整个山寨转了一圈,将山寨的边边角角都是看得真切。 这不但是李文成第一次打量山寨,同时也是张九言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看,一圈下来,张九言对山寨的直观印象更加深刻了。 这见这山寨几乎就是在整座山的最顶端,那就是围着山尖上修建起来的。 而且旁边的几座小山,那高度都没有这里高,我可以说敌人要想居高临下,对自己进行攻击,不论是弓箭火铳,都不可能。 就算是大炮,那也有困难。 这一番观看,让张九言对自己的山寨有了更大的信心。 如果不出意外,贺人龙将会是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强敌,在他面前,张九言不敢大意。 这也是为什么张九言急着要修建山寨的原因。 破破烂烂,东倒西歪,这样的山寨,本身就让防守的人在心里有消极情绪。 再加上被官军大军压境,各种可能都有,这就更加容易激化紧张和不安的情绪。 所以抗击贺人龙的第一步,先从翻修山寨入手。 富有经验的李文成,早就在想着该如何建设山寨,以让张九言满意。 这一点,李文成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事关自己的小命,至于赚钱不赚钱的,他却是不敢想。 能活着交差,那就要去爹娘坟上磕头烧纸了,哪里还能想那么多。 “怎么样,李师傅,这建造规划你心里有数吗?” 一番看下来,张九言询问李文成的意见,看看该当如何翻修山寨。 李文成早就在心里思量,这时张九言问起,李文成想来想,整理了一下思路,而后对张九言问道: “敢问九爷,您这山寨打算是以住民为主,还是以训练手下为主?” 这其实就是在问张九言的山寨,是更加偏向于民,还是更加偏向于兵,侧重点不一样,自然这规划就天差地别。 张九言自然知道李文成的意思,想了想,说道:“暂时还是以训练为主。” 乱世,有兵才是王道。 现在张九言的第一需求是生存,在危险没有解决之前,除了活命,别的什么都是虚的。 这一点不单单是张九言一个人的需求,也是所有人都需求,只要能够躲过官府的追剿,他们就算是生活苦一点,也心甘情愿。 至于生活质量,这也不是不可以有,但是得等到解决了生存问题才行。 这一点,张九言相信每一个人都能理解。 李文成听了,知道张九言是志在练兵,说道:“九爷,既然你是以训练为主,那么我建议这个山寨一大半的地方要划出来。 这块地方不但是给您手下训练,同时还要具备储藏粮草和用水,还有打造器械的作用。 不但如此,我还建议在那两座山上也修建山寨,以此,一来可训练更多的手下人马,二来可以起到拱卫主寨的作用。 万一有别的土匪强盗打上门来,可以彼此呼应。” 李文成手指着远处那一左一右两个小山,对张九言的事情,可谓是十分上心。 张九言顺着看过去。 见李文成指的是,之前自己带人扫荡陈麻子手下的两座小山。 考虑了一下李文成的话,张九言感觉说的很有道理,比自己想的还要仔细,看向李文成,张九言也是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这家伙,看样子还懂点打仗的学问,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李师傅的建议很好,比我想的还要周到,那这计划你就付诸实施吧,银子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张九言又道:“为了加快进度,到时我会招募人手,李师傅你尽管规划,也不用考虑人手不足的问题。” 银子没问题,人手也没问题,那就一切好办了。 李文成心下一松,就怕张九言是那种又想马儿跑,又舍不得给马儿吃草的主。 这时,张九言从腰里摸出来一锭银子,足足十两重。 “李师傅,我也不知道你给人干活是个什么价,这十两银子算是个意思,你先拿着,等工程竣工,我满意了,还有重谢。” 李文成一脸震惊,没想到张九言出手会这么大方。 惊奇之下,李文成小心问道:“九爷,您这是给我一个人的工钱,还是建造这整座山寨的花费?” “哈哈哈,,,” 张九言听了,哈哈大笑,“李师傅你说笑了,难不成我还能指望建造一座山寨,十两银子就能拿下?” 说完,张九言将银子交到李文成手里,让他收好。 “李师傅,这是给你一个人的工钱,不过不是全部,只是小头,大的还在后面,师傅你收好。 至于建造寨子的花费,需要多少,师傅到时候你给个话就行。” 这时候的张九言,那从艾家抢了七八千两银子,可说是大财主一个,别说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两银子,那也不看在眼里。 李文成手里拿着这十两银子,好半天的都是回不过神来,就这出手,够自己干上吃用好几年的了。 而且这还只是意思意思,真要等到竣工,让他满意,银子还有更多。 果然自己大伯没有骗我,这个九爷是好人,回去得买壶酒,好好谢谢自己的这个大伯。 激动过后,李文成更加是不敢怠慢,说道:“九爷,这山寨翻修,计划不小,我打算回去邀上我的师弟一起做,这样做出来,小的保证绝对让九爷满意。”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人是个变数 有道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李文成担心自己会出现疏漏,到时不但辜负了张九言的信任,而且还有可能危及自己的性命, 反正这张九言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出手又大方,何不让自己师弟跟着一起来。 这样,不但自己可以确保不会出错,不会有疏漏,还能带着师弟赚一笔钱。 “好,那一切就有劳李师傅了。” 张九言自然是高兴,不过他还是叮嘱道:“李师傅,银子和人手,这些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但我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要快, 实不相瞒,我有个仇家,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寻上门来,所以我最多只能给你三十天的时间。” “三十天?” 李文成一听这话,刚才心里还一团热火,这一下就熄灭不少,合着这钱也不好拿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什么时候钱又好拿呢? 虽然说时间紧一点,但是就像张九言说的那样,银子和人手都不是问题,那抓紧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再说了,似乎自己也没有选择,难道自己可以说不行吗? 哎,尽人事,听天命吧。 只是早知道这样,就不叫自己师弟一起来,搞得也许要害了师弟一条性命。 时间不等人,不敢怠慢,李文成立即是下山,回去请师弟一起过来,顺便也把需要的工具也一并带来。 李文成走后,张九真前来对张九言汇报这几天外面发生的事。 张九言正好也要了解一下情况,于是对他询问道:“李自成那边怎么样了?” 张九真道:“李自成还在王婆山招兵买马,看样子已经有了三千多人,势头不小。” 张九言脸上露出笑容,张九言心说很好,他李自成闹得越欢,自己就越安全。 有他在前面顶着,他不倒,我就没人记挂。 张九言又问,“贺人龙呢,他怎么样了?” 张九真回道:“贺人龙抢完艾家,就回自己家乡快活逍遥,每日里饮酒作乐,还请了几个草台班子给他唱戏。” 这些都在张九言的意料之中。 贺人龙别看打仗还可以,本事不小,也懂得拉拢手下士兵,但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贪图享乐。 历史上他桀骜不驯,每每因为自己忙于享乐,而致朝廷军令于不顾,拖延军机大事。 不但如此,据说就算他在外行军打仗,也是有好几个小妾明目张胆的跟在身边陪伴。 这可是兵家大忌。 这样的人,骤然间有了钱财,匪贼李自成逃跑了,我张九言又躲远了,他不开始享受,就不是贺人龙了。 “很好,李自成那边如果顾不上,可以不管,但是贺人龙的一举一动,一定要了如指掌。” “是,大哥。” 张九言正想让张九真回去休息一下,但是张九真接下来的话,却是引起了张九言的注意和担心。 张九真说道:“大哥,有个叫做艾万年的将军回来了,据说他是艾诏家里的族人,一回来,他就跟贺人龙吵闹,却是不知为何?” “艾万年?” 张九言喃喃念叨,心说这人好像有点耳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过。 但是不管如何,既然他是艾诏一族的人,这时候跟贺人龙吵起来,那一定是为了催促贺人龙尽早用兵,为艾家报仇的事。 这人是个变数。 之前依张九言的料想,那贺人龙在贪图了一番享乐后,李自成又不知死活的跳出来生事,贺人龙应该会再一次的去和李自成开战。 以这时候李自成的德行,那是打不过贺人龙的,必败无疑。 李自成败了,自己就将出现在贺人龙的下一个目标名单里面,这是没有悬念的。 毕竟艾家的事情,自己有份,没有不来打自己的道理。 但是这一切,张九言算来,自己和贺人龙开战,那最少也是一两个月以后的事情, 这段时间,可以让自己尽最大的力量,进行准备。 但是艾万年的出现,无疑加速了这一天的到来,时间对贺人龙来说无所谓,但是对自己,却是十分宝贵。 “不行,这个艾万年,得想办法干掉他。” 张九言心里下定决心,要提前对艾万年动手,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这个艾万年弄死,为自己争取时间。 现在弄死贺人龙,张九言把握不大,因为这贺人龙本领高强,又在家乡享乐,难度太大。 但是要弄死这个艾万年,却是可以试一试。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张九言说了一句,而后让张九真走了,他自己则是也回家了。 此时张九言的“家”,不过也就是铺在地上的几张被子而已。 整个山寨都是烧了,只有陈麻子和马金宝两个人的房子保留下来。 但是张九言却没有住进去,而是让之前战死的三个青壮,让他们三家的家属,住进了陈麻子的房子。 至于那些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则是安排他们住进了马金宝的房子,以免他们晚上着凉。 其他人,包括他张九言一家在内,全部暂时露天夜宿。 张九言的安排,看在众人眼里,那就没有不佩服的。 走遍天下,没有看过哪个头领这样对待手下人,不说看,连听,都没听过。 这一点,虽然有张九言的有心为之,但也有张九言的真心真意在。 他确实是觉得对于那三家的家属,还有年纪太大的老人,应该要有必要的优待。 这样,不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可以让自己这个团队,更加有凝聚力。 刚回来,只见爹跟着几个张家村村民坐在一起聊天。 那几个村民一见张九言回来了,老远就从地上站起来,冲张九言弯着身子,点着头,脸上讨好的笑。 “头领来了。” 张九言微笑回应,说道:“几位叔伯都是我的长辈,私下里还和以前一样,叫我言哥儿就可以了。” 张九言虽然说的客气,但是他们却没有敢当真。 一人说道:“那不行,如今你不一样了,是我们的头领了,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礼不能废。”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不对劲啊 张九言微微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让别人对自己保持最大限度地敬畏,这是一个上位者必须要做到事情, 张九言知道,以后随着自己地位的越来越高,自己身边能够说上真心话的人,也将越来越少, 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奇怪的,也不需要去刻意避免,因为避免不了。 张九言询问了他们几句,勉励他们不要担心生活上的事情,很快山寨就要重建起来,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他们几人自然是信得过张九言说的话,毕竟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只要自己不做恶事,张九言也不会不管他们。 说了两句,他们走了。 见爹随在地上,架起二郎腿,一只脚朝天,在那里一上一下的荡着,对自己爱答不理,张九言笑道:“爹,怎么了,怎么不理人?” 张九言爹眼睛都懒的睁开,懒洋洋的说道:“理你干啥,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惹老子生气。” 张九言呵笑几声,“瞧你说的,我惹你生气,这话反着来说,也可以说是你在惹我生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滚滚滚。” 张九言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张九言那是看不顺眼。 其实哪里是看不顺眼,就是张九言管他管的紧,要是张九言给他几十两银子,让他去赌一把试试,那他见了张九言,比见了亲爹还亲。 张九言也懒的跟爹多说,问道:“娘呢,姐呢,怎么没见人?” “她们还能去哪,不就领着人在烧饭嘛。” 张九言娘和姐姐,别的不说,这操持家务,烧饭洗衣什么的,里里外外真是一把好手。 正是因为如此,再加上她们也是闲不住的主,所以张九言也就让她们负责带着几个妇人,给自己和手下青壮做饭,饭菜口味一直被人夸赞。 张九言正要去看看她们,这时张九言姐姐来了。 “姐,忙吗?累不累?” 张九言姐姐一脸欣慰的笑,“有什么累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做事。” 自从张九言姐姐离开李家后,整个人也是慢慢的好了起来,这精神状态比以前,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要不怎么说树挪死,人挪活,就李家那德行,张九言姐姐要是不离开,迟早被他们折磨死。 姐弟两个说了一阵,这时,张九言姐姐颇为有些神神秘秘的说道:“九言,姐跟你说个事。” 张九言见姐姐这样,也有点好奇,姐姐这个样子可不多见, “什么事?” 张九言姐姐看了看四下,见边上就爹和弟弟,轻声说道:“九言,你发没发现爱哥儿有点不对劲?” 张九言有些茫然,杨爱能有什么不对劲,“没有啊,怎么了?” 张九言姐姐这才说道:“我感觉他跟其他孩子不一样,说话办事都不一样, 特别是他每一次洗澡,还有换衣裳,都背着人,白天从来也不见他洗澡,都是三更半夜悄悄去的, 而且回来的时候要是遇上了,他都一脸不自在,就像做了什么错事怕被发现。” “嗨,我当什么事呢,这跟屁虫虽然还小,但好歹也是个小子,洗澡换衣背着你,那不很正常吗? 估计是这小子也知道男女有别了。” 张九言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这年头的人,比之后世,大多都要早熟许多,杨爱九岁多快十岁了,知道男人跟女人不一样,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九言这样,但是那一边的张九言爹却是一听来了劲。 张九言爹从地上坐起,浑身是劲,说道:“这小子是有些古怪,你不说,我还不在意,你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他不光是背着你,他还背着我呢。” 张九言爹脸上更显神秘,“好几次我要带他去洗澡,他都是不去,死活拉,就是不去, 有一次我起夜上茅房,正好遇上他抱着衣裳回来,我说了他几句,问他出去干什么,他支支吾吾的,脸红的不得了。” 张九言被爹说的有些疑惑,不过他最后还是笑道:“爹,你一把年纪了,皮糙肉厚还有味,谁愿意跟你一起洗澡,如果你不是我爹,我都想背着你。” “滚。” 张九言爹被说的火冒三丈,窜起来就要打人。 “我滚我滚。”张九言笑着跑开。 走开后,张九言也没在意这事,难不成杨爱这小子还是个奸细,会对自己不利? 这哪里可能呢。 既然不可能,那何必去瞎想。 “大哥哥,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 张九言正想要出山寨,去实地再看看李文成指的那两座山,这时,杨爱跑来了。 张九言看着杨爱这小子,脸上戏虐的笑,颇为有些玩味的一只大手捏着杨爱的下巴,撇过来,撇过去,左看几下,又看几下, 嘴里说道:“也没什么啊,就是皮肤白点,嫩点,真是个俊秀的哥儿。” 杨爱被张九言这样捏着,脸羞红了,挣脱了张九言,不高兴,说道:“大哥哥,你干什么啊?” 张九言笑道:“没什么,就是姐说你小子洗澡换衣喜欢背着人,你是不是身上有什么毛病啊,有毛病要告诉我,要赶紧治,知道吗?” 杨爱听了,一脸紧张,急忙摇头,“我没有毛病,我没有毛病,我,,,我,,,我就是喜欢一个人洗澡。” 张九言也没有再过追问,看他这精神头,好得很,哪里像有病的样子。 “好了,你去玩吧,我还有事。” 杨爱这一回没有再粘着张九言不放,很听话的走了。 不过他却是去找张九言姐姐了,帮着张九言姐姐干这干那的,嘴巴也是特别的乖巧,套近乎,讨好。 期间有意无意的,杨爱也透露自己以前被拐子孽待,身上有很多的伤疤,心里有坎,这才是一个人洗澡换衣之类的,不喜欢被人看见自己的身子。 张九言姐姐本就心地善良,心思也单纯,现在经杨爱这样一哄骗,哪里还会有疑心,只把杨爱搂在怀里,怜爱疼惜的说着安慰的话。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刺头 并且张九言姐姐心里还特别的内疚,之前还以为杨爱是有什么病症,现在想想,真是特别对不起他。 杨爱见张九言姐姐被自己说的感动,心软,相信了,脸上还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再说张九言出了山寨,骑马去那两座山上转了一圈。 之前在扫荡陈麻子手下罗罗的时候,他还没有对这里太过在意。 但是听那李文成说了后,现在的心情则是不同,看这里的一切,都是透着思考。 越看,张九言越是感觉李文成说的有理。 这两座山和自己的那座山,差不多呈三角形状,若是有人来攻,确实可以互为犄角,引为策应。 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为山寨的生存又增加了许多砝码。 感慨的同时,张九言又是自我反省。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问题,自己之前没有发现,还要等到别人来提醒,如果没有人提醒,自己又该如何? 想到这里,张九言暗暗给自己定下了一条准则。 那就是以后不管到了哪里,一定要仔细观察地形,还有周边的情况,看看他的优点和缺点。 张九言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例外。 要想成功,自己就要比别人想的更多。 别人想不到的,自己要想到,别人想的到的。自己要比别人想的更多,而且还要做到。 此时的张九言并没有意识到,这时候的他,已经在向一个合格的上位者慢慢靠拢。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张九言集合青壮,对他们进行训话。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们都要记住,训练,是你们以后厮杀保命的唯一途径,这一点,没有取巧,更没有捷径可走。” “平时训练多流汗,战时厮杀少流血,这是千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每一天的开始,张九言和刘宗敏都会亲自对他们进行这样的训话,每一个字,大家早已经是烂熟于心,可以说耳朵都磨出了茧子。 但是他们却是没有一个敢大意,不说张九言对他们要求严格,就那经历过厮杀,见识了生死只在一瞬间,又见证了同伴与亲人的生离死别,他们更加知道生命的珍贵。 而后,张九言亲自带着他们进行演练,练习的动作还是劈砍。 一个动作,当你把他练到极致,你就可以为这个动作赋予别样风采。 就像一句话说的好,一个人,一辈子只干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哪怕再是微不足道,也可以做到让常人望尘莫及,令他们只能仰望。 同样道理,千万次的劈砍,在近身接战的时候,哪怕你心中有畏惧,怕不如对手, 但是出于身体的肌肉记忆,也能自然而然的让你做出最快捷的反应。 而你,往往还没有明白过来,动作就已经结束。 众人都是认真积极的训练,但是不管在哪里,总是有那么一两个刺头,这不,就有一人不认真,敷衍了事。 这人名叫王庆,是张九言打完艾家庄园之后,他一家老小前来王婆山投奔张九言的。 按照一户出一人参加训练和厮杀的规矩,他们家把王庆给弄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这王庆也许对陌生的环境有些拘谨,还算是表现可以,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他就本性暴露了,变得偷奸耍滑,磨洋工。 为这事,张九言和刘宗敏没少打他的板子,没想到他今天还是死性不改。 张九言毫不客气,一脚踢过去,骂道:“你要干什么?几次三番不听,你以为自己是来这里做客的吗?指望别人巴结你,讨好你?” 王庆被打,脸上恼怒,但是张九言威严极高,他恼怒之余,也不敢多作什么,更不要提还手了。 这些日子他算是看得明白,在这里,张九言就是一言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教训谁,那就要教训谁,没人敢还手。 他开始的时候,也是不服,也和张九言吵,但是最后却换来了张九言的一顿毒打。 打了几次,现在,他不敢了。 但是张九言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刘宗敏,给他三十军棍。” “你。” 王庆很惊讶,这三十军棍打下去,一个月别想起来。 于是王庆也是急道:“你不要太过分,这踢也踢了,训也训了,你还想怎样?” “哼。” 张九言冷哼一声,“在老子手下,还由的你偷奸耍滑,只要你皮肉够硬,老子不介意多打你十回八回。” 王庆还要再说,却是被刘宗敏一把如老鹰捉小鸡一般,给捉到了一边,又命人对他一阵军棍毒打。 棍棍闷响,没几下,屁股就见血了。 王庆疼的大声叫喊,但是他的喊叫声,换不来任何一个人的同情,对他,大家除了厌恶,就再无其他。 战场上,每一个袍泽兄弟,都是彼此的生命屏障。 大家相互照应,彼此依托,共同生存,试问有谁希望自己的身边,站着一个这样的家伙。 这一次王庆被打,颇为凑巧,边上不远处,王庆的妹妹看见他被打,急得赶紧跑回去,告诉他父亲。 时间不大,王庆父亲一副气急模样,火急火燎的来了。 王庆见父亲来了,脸上这样的神情,心里很是高兴,一脸苦求,“爹,你让我走吧,这里我不想呆了,死也不想呆了。” 张九言冷眼看着他们父子,并没有让人停下,而是继续军棍伺候。 张九言严肃对网球爹说道:“王老伯,你把儿子交到我的手里,我就要为他负责。 现在打他,那是不想以后他上了战场当炮灰,这一点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一定要这样做的。 今天这一顿打,他必须要打完。” 这样说的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质疑,更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王庆这时候怕爹被张九言说动,急忙说道:“爹,你不要听他瞎说,他就是要当山大王,谁不服,他就教训谁,不将一点道理。 爹,我不在这呆了,你叫哥哥来也行,反正我是不呆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精神和物质缺一不可 王庆爹面对王庆的苦求,却是气得把脚上的鞋子一脱,对着王庆就是一顿打。 王庆这里被青壮打军棍,那里被爹用鞋子打,那真是被打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样子,别提有多惨了。 大家都是忍不住笑,但张九言在这里,那眼睛紧紧盯着众人,他们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憋着,憋得满脸通红。 王庆爹打过一阵,火气出的差不多,而后走到张九言面前,对张九言说道: “头领,我的儿子我知道,你看他不顺眼,我也看他不顺眼,我就怕他惹你生气,最后被你给赶回去。 真要那样,这兔崽子更加没人管得了。 头领,你放心打,就算是把他打死了,我也绝不多说一句话,更不敢怪你。这兔崽子,既然我把他送到你手里来,我就当他死了。” 王庆爹的这一番话,一下就把王庆给听傻了,他开始见爹气呼呼的跑来,还以为是为自己抱不平来了。 现在来看,他这是在担心张九言打得还不够出气。 你还是不是我亲爹啊? 王庆叫苦不迭,想要大声吼叫,但是屁股被棍子打的一下又一下,棍棍到肉,哪里还能叫得出来,只剩下叫苦求饶了。 但是他的叫苦求饶,被张九言直接无视了。 开玩笑,老子的队伍,只要进来了,那就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你就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你是头虎,也得给我趴着,更不要说你只是一只蛐蛐了。 当着王庆爹的面,结结实实,三十军棍,那是一棍不少,打得王庆是屁股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但是他的惨状,却是依旧没有引来任何一人的同情,包括他爹。 只见王庆爹对张九言再次道歉,最后说道;“头领,我这小子就拜托你了,不听话头领你就往死里打,不要紧,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好,老伯放心,不管什么人,只要到了我手里,我就能让他脱胎换骨, 要么还你一个懂事的好儿子,要么还你一个烈士家属的好名声,真要那样,我张九言给你养老送终。” “啊。” 王庆在地上听了,“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牵动伤口,疼的哇哇直叫。 张九言对待战死家属的政策,王庆爹那是知晓的,每月照发钱粮五十年, 五十年啊,爷孙三代都不愁,这待遇,自然是没得说。 王庆爹满怀感激,“多谢头领,多谢头领,有劳头领费心了。” 张九言对王庆爹宽慰了几句,让他放心,而后让人送他走了。 王庆爹走后,张九言对王庆说道:“你还有什么说的吗?能够让自己亲爹说出刚才的一番话,你说你是不是很混帐,是不是需要反省?” 王庆虽然被打的惨,但是心里还有火,但是却也不敢发出来,只是不理会张九言了。 张九言对他不屑一顾,命人将他扶下去。 可以预见,在接下来至少一个月的时间里面,王庆也就只能以床为伴了。 “你们还有谁不好好训练,王庆就是下场。不要以为我这是在孽待你们,等你们真正和人厮杀的时候,你们就会明白刻苦无情的训练,有多么的重要。” “而那时,若是你们没有做到我对你们的要求,你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记住,每一个人的命只有一次,没有重来。” 青壮们这时候个个都是神情凌然,严肃无比,眼睛里面尽是坚决。 之后,张九言又是带着他们继续训练,这时候青壮们对待训练更加是严肃认真,张九言看得也是满意。 这时,李文成带着一人来了。 “九爷,这便是我师弟,名叫范明义,手艺绝对没问题,还请九爷放心。” 李文成对师弟范明义极力举荐,生怕张九言会怀疑自己随便找人来烂笛充数。 范明义不敢大意,不住的对张九言弯腰,躬身行礼。 虽然他心里也害怕,但是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听李文成说张九言出手大方,人还算可以,这才是不顾一切来了。 这年头,但凡是有一点选择,谁愿意跟土匪打交道。 张九言看范明义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心里很满意,对他很客气。 “范师傅,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说着,张九言从袖子里拿出来十两银子,交到范明义的手里。 张九言说道:“都是给我办事的师傅,我绝对不会厚此薄彼,这十两银子你拿着,等工程竣工,还有重谢。” 对待对自己有用的人才,除了要以真心相待以外,还要许以厚利,只有这样,他在满足精神和物质的双重条件下,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只知道谈精神层面,而没有物质基础,那一切都是虚的,三天两天的还好,但时间长了,必定散伙。 通过昨天李文成的一番话,张九言已经知道这人是个人才,要把他紧紧抓在手里。 范明义是李文成举荐来的,本事定然也不差,张九言自然也不会放过。 范明义手里拿着张九言给的十两银子,不敢相信,手都在打抖。 “这这这,,,九爷,这使不得使不得,哪有事情还没办,就要钱的道理,还请九爷收回。” 激动之下,范明义不敢收。 张九言摆手笑道:“师傅你拿着,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只要好好给我办事,我绝不亏待你。” 李文成也是劝道:“九爷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们得听话。” 范明义见此,这才是心情忐忑的收下了,不过这心里,那真真是对张九言刮目相看。 之前他还以为张九言是个五大三粗的粗鲁野汉,现在看来,张九言给他的感觉,那就是高深莫测啊。 而后,张九言把刘宗敏和张桂云叫了过来,对他们说道: “这几天我有事,要下山一趟,山寨的建设和规划,你们要全力配合李师傅和范师傅,他们说山寨怎么建,你们就怎么建, 他们说要多少银子,你们就给多少银子,他们说要多少人,你们就给多少人,不够的,到山下招募,管饭,再给劳工每人每天两斤粮食,不怕招不到人。” 第一百六十章 历史留名 不可小视 张九言这番话,那话里面对李文成和范明义两人,那是透着无比的信任, 这份信任,可以说不是绝对的心腹,都不可能有。 “这这这,,,” 面对张九言的这份信任,李文成和范明义都是无比忐忑,既激动,又慌张。 李文成说道:“九爷,您这么信任我们,这叫我们如何敢当?” “是啊是啊,九爷,我们当不起啊。” “呵呵呵,,,” 张九言呵笑几声,摆手说道:“你们都是凭本事吃饭的手艺人,有什么不敢当的? 在杀人这方面,我比你们在行,但是在手艺这方面,我见了你们,也得老老实实的叫一声师傅,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九言说的坦诚,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他们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重视,如此信任。 这一下,他们心中也是豪情万丈,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对张九言恭敬下拜,说道:“九爷如此信任,小的敢不赴死?” 张九言高兴的将他们两人扶起,亲切勉励几句,只把他们说的是八尺的汉子,竟然也眼睛通红。 他们的神情落在张九言的眼里,张九言心下大喜, 这说明自己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只要自己再接着示之以诚,给之以利,他们就是自己的人了。 将各项事情叮嘱一番,张九言独自一人下了山。 跟屁虫杨爱要跟着去,张九言没让,还惹得杨爱老大的不高兴。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自己这一次下山,任务艰巨,而且还十分危险,张九言一个人去还颇为有点战战兢兢,哪里还能带他去。 便是那刘宗敏,他虽然不知道张九言这一次下山为的是什么,但也知道事情不小。 为了给张九言帮把手,他也是提出要一同前去,不过也是被张九言给拒绝了。 山寨方面不能没有得力的人镇场子,要是自己和刘宗敏两个都不在,万一有人打上门来,那还得了。 不过纵然是一个人下山,但是张九言的准备工作还是不错的。 乔装打扮一番,还让李文成在自己脸上点了一脸的麻子,身上再换上破破烂烂的衣裳, 这般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流民乞丐,不仔细看,谁也看不出来。 下了山,张九言手里杵着一根棍子,端着个破碗,很是不起眼,可谓是泯然于众人间。 不过你也不要小看了张九言,他是来杀人的,那不是空手啊,裤腿里面可是绑着一把极其锋利的短刀匕首, 这匕首虽然没有啐毒,不能做到见血封喉,但是真要杀起人来,那也不是盖的,削铁如泥,吹毛利刃。 一路走着,遇上了许多的行人,有普通百姓,也有流民,张九言都是和他们擦肩而过,没有人发现张九言的异常。 张九言以为这一路将会无事,哪知道他自己不找事,事情却是找上了他。 “你,过来。” 两个壮汉瞥眼看见张九言,对他招招手,示意张九言过去。 张九言听见声音,看过去,见这两个壮汉身形魁梧,腰里还挂着刀,一副凶狠巴巴的模样,一般人都是会被他们吓到。 九言心中飞快的给他们下了评语,身形彪悍,有刀在手,又是两人,真要硬打,自己占不到便宜。 评语一下,该说什么话,该办什么事,张九言自然是心中有数。 张九言装作战战兢兢,双腿打抖,不敢过去的样子,惹得他们两人都是大声嘲笑。 “还不过来,想死不成?” 张九言只得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两人面前。 其中一个看起来稍显年纪大点的人,对张九言问道:“看你从南边过来,知不知道那边有个陈家沟,还有个叫做张九言的小子?” 张九言一愣,竟然是来找自己的,“没听说过。” 张九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另一个见此,一脚踢在张九言身上。 张九言早已察觉他起脚踢人,为了不露出破绽,生生受了他这一脚,而后摔在地上,对两人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听说过,听说过。” 两人相视大笑,“刘哥你看,这些个贱骨头,不打不行。” 这个被唤作刘哥的人,全名叫做刘泉生,而另一人,名叫吴有贵。 两人是多年的好友,一起打过架,一起坐过牢,后来两人又一起上山当了土匪,至今五六年了,一直过一天是一天。 吴有贵踢完张九言一脚,而后一把将张九言从地上拽了起来,对他威胁道:“你小子别他娘的以为骗得过我,说,认不认识路?” “认识认识,小的认识路,小的这就带二位爷去。” 张九言这时候自是点头哈腰,心说你们这两王八,敢在老子面前撒野,你们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那老子是谁? 心里气的不得了,但是张九言脸上却是一副小心害怕的模样,只把两人看的是得意十足。 有些人,那就喜欢别人在他面前一无是处,处处讨好巴结他们,只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他们跟傻子没什么两样。 张九言一路弯着腰,陪着笑,在前面带路,耳朵,则是时时注意听着他们的对话。 从他们的聊天当中,张九言知道原来他们是一个外号叫作不沾泥的手下,这一次奉了不沾泥的命令,来找张九言,邀请张九言去不沾泥的山寨做客。 “嘿,这个不沾泥,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啊?” 张九言心里惊讶,因为他对这个名字很是感觉熟悉,但是仔细去想,把脑海里的那些事翻了个遍,也是找不出和这名字有关的出处。 不过有一点张九言很肯定,那就是在这一世,张九言是第一次听说不沾泥这个名号,有关于这个名号的熟悉感觉,是来自他后世的记忆。 既然后世有这个不沾泥的记忆,而此时又是正处明末时期,那说明这个人,那也是个历史留名的人物。 虽然不是很出名,但是不能小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夜黑风高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垮下来。 惊讶过后,张九言再看那刘泉生和吴有贵两人,见他们蛮横无礼,这样的人,既然还能被派来邀请张九言去做客,可见这个不沾泥,那也不是什么好鸟。 心里有了判断,张九言自然也是不会在他们身上瞎耽误功夫,老子忙得很,哪里有时间陪你们折腾。 正好这时候太阳落山了,天色昏黑,不好再赶路,张九言知道解决他们的机会来了。 张九言于是对他们说道:“二位爷,这太阳落山了,要不你们先在这里歇一晚,我明天再来找你们,继续给你们带路,二位爷看怎么样?” 张九言处处表现的不想待在这里,特别害怕他们,张九言越是这样,他们就越会对张九言轻视,放松对张九言的警惕,这就是人性。 张九言话音一落,那吴有贵就一巴掌呼过来,张九言又是没有躲避,生生受了。 就这一下,张九言脸上火辣辣的疼,巴掌印鲜红鲜红,但是张九言却是不住的对他们赔罪。 不是张九言不敢跟他们打,而是这两个人看起来也是身手不错,再加上他们有刀在手,这就不好对付了。 虽然张九言自己也有一把刀,但那是短刀匕首,跟他们比划起来,那吃亏不是一点点。 没有必要冒险,张九言自然希望以更稳当的方式,去解决他们。 吴有贵这时喝骂道:“你小子糊弄谁呢,让你走了,明天你还会回来吗?敢乱跑一下,老子扒了你的皮。” “爷息怒爷息怒,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 “哼,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吴有贵冷哼一声,见张九言连连求饶,这才是不再多说。 而后吴有贵和那刘泉生说了一句,两人便靠在树边坐下来,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这两个家伙得了这趟差事,也是累得够呛,自然不可能有多么拼命的连夜去赶路。 悠哉游哉,吴有贵和刘泉生两人拿出包袱里面的葱油大饼,就着水袋子里面装的酒,吃喝起来。 张九言一副眼馋模样,看的直流口水。 “哈哈哈,,,” 吴有贵和刘泉生见张九言这样,两人都是哈哈大笑,嘴巴里面的大饼碎渣飞的到处都是,恶心至极。 “想吃?”那刘泉生这时一幅戏孽模样,看着张九言问道。 “想想想,还请爷给我一张饼,要是不多,半张也行。” 张九言表现的极度渴望,好似几天不曾吃东西一般; 刘泉生拿出一张大饼,往大饼上面吐了几口口水,而后扔在地上,“来,来吃。” 张九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凌厉,涌现勃然杀机。 但是这凌厉光芒和杀意却是飞快不见,刘泉生和吴有贵两人都是没有发现。 “谢谢爷,谢谢爷,” 张九言猴急模样,急忙跑过去,抓起地上那张大饼就狼吞虎咽起来,吃的津津有味,连手指上的油都是不放过,还要添上两口。 “哈哈哈,,,” 刘泉生和吴有贵两人看得更加是得意,笑得前仰后翻。 看戏的人,总是以为自己很聪明,就像自己高高在上,在看戏台上的猴子玩闹一般。 殊不知他们的情感,都是被编排曲目的人,还有演戏的人设计好了,何时高兴,何时悲伤,何时愤怒,都是被人掌握。 就连最后他们看完戏,将会带着一种怎样的心情离场,也都是被计算在内。 那你说,是看戏的人聪明,还是演戏和编排曲目的人聪明? 此时,吴有贵,刘泉生,还有张九言,他们就好似这样的角色,但谁是看戏的,谁是演戏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吃过大饼,张九言很是满足的笑,不敢打扰吴有贵和刘泉生,卷缩在一边,闭着眼睛,睡觉了。 吴有贵和刘泉生两人则是没这么快睡,他们谈了很久,东一锤,西一箩,吹牛打屁,聊得很是起劲。 最后月深了,他们才是不知何时入睡了; 此时陕北的天气因为小冰河时期的影响,白天很是酷热难耐,只有到了晚上,温度降下来了,这一对比,人才是感觉好过不少, 露宿于山林,夜晚的风吹在身上,给人一种宜人的感觉,让人分外睡得香甜。 突然,一直睡得香甜的张九言,这时却是睁开了眼睛,他醒了。 不,他没有醒,因为他一直不曾睡下。 睁开眼睛,但是张九言却没有起来,而是依然保持睡觉的姿势不动分毫,只有眼睛珠子在提溜打转,观察那吴有贵和刘泉生。 观察了半响,确定他们两人睡得极沉,张九言心中冷笑一声,而后悄无声息的爬了起来,借着昏暗的月光,向着那吴有贵摸去。 以此同时,张九言藏在裤腿里面的短刀匕首,这时候也是准备悄悄拿出来。 谁知张九言才走了没几步,那刘泉生却是来了一个翻身,吓得张九言赶紧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张九言观察那刘泉生,知道这时候他已经是随时有可能醒来,为防他发现自己挪动位置,张九言装着睡眼惺忪,爬起来撒尿。 不时的,张九言还打着没睡饱的哈欠,懒洋洋模样。 不得不说,每一个能够成事的人,他的演技都不会差,甚至可以说个个都是个中高手。 此时的张九言,便是如此。 若不是看见张九言之前的动作,谁会相信张九言是假装起来撒尿。 果然不出张九言意料,张九言才刚刚走到一边,准备撒尿,那刘泉生就醒了,他也是跟着爬起来撒尿。 这时候的刘泉生还没有睡醒,丝毫不在意一边的张九言,自顾自的脱下裤子,闭着眼睛,打着哈欠,撒起尿来。 张九言悄悄地观察他,见他丝毫没有防范,于是张九言悄悄地蹲了下来,从裤腿里面抽出短刀匕首,而后又悄无声息的走到他的身后。 骤然间,张九言从后面捂住刘泉生的嘴巴,同一时间,张九言的短刀匕首也是从后面捅进了刘泉生的腰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真与愚蠢 “唔”“唔” 刘泉生一下被剧烈的疼痛惊醒,本能的就是挣扎反抗。 但是张九言哪里会给他机会,死死捂住他,手里不住的使劲,让他动不得分毫,挣不脱自己的掌握。 而手里的短刀匕首,这时也是在他腰子里面一阵乱搅。 刘泉生的鲜血一下就如喷泉一般涌出来,流的两人身上都是,地上也流了一地。 浓烈的血腥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给人一种危险恐怖的感觉。 还在睡梦中的吴有贵闻到血腥味,鼻子耸了耸,不一会惊觉不对,从睡梦中醒来,见张九言捂住刘泉生的嘴巴,两人脚下一片鲜红,顿时大惊,睡意全无。 张九言见吴有贵醒来,不敢再耽搁,死死捂住刘泉生,手里的短刀匕首快速抽出,而后又在他喉咙上用力划开一个大口子, 这一刀下去后,张九言才是不再理会刘泉生,任由他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捂着后腰,在地上嘶哑惨叫。 张九言就这样站在刘泉生的身边,但却不看一眼惨叫血污的他,眼睛只是恶狠狠的看着吴有贵,这般画面,甚是恐怖诡异,令人胆颤。 吴有贵被这强烈的视觉冲击吓得回不过神。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白天连一只狗都不如的张九言,这时候竟然会变成这样, 这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自己看得的是真的。 在极度的惊恐下,吴有贵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而是急忙拔出刀,对着张九言,以防张九言过来,再看他额头,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 张九言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杀吴有贵,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刘泉生在地上嘶哑惨叫。 此时,刘泉生也许是想到反正自己是活不了了,死,也要拉着张九言一起去死。 有心摸刀,但是刀却不在身上,刘泉生不及多想,不顾疼痛和虚弱,使尽所有力气,用身子撞向张九言。 可张九言虽然没有正眼看他,但眼中余光却是始终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心里。 见他撞来,张九言连躲避都没有,直接一脚踹过去,把他踹的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脚,力有千斤,踢得刘泉生身上所有的伤口崩裂,使他伤口的鲜血流的更快,不一会,他便是气息皆无,死了。 刘泉生死后,张九言才是一步步向吴有贵走去。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见张九言向自己走来,吴有贵吓得胆战心惊,多年的江湖生涯,不但是没有让他生出勇气,去拼死反抗。 相反,反而是让他极度恐惧,就连那拿刀的手,都是在抖。 张九言嘴角一阵冷笑,说道:“你为的不就是来找我吗?怎么,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你又怕了?” 吴有贵再度震惊,指着张九言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就是张九言?” “怎么,我不像吗?” 吴有贵这时候更加是对张九言惧怕了。 就这时候的张九言,那是米脂家喻户晓的悍匪啊,杀人不眨眼,连堂堂艾家,也被他和李自成联手破了,这得是什么人物。 但是这样的人物,白天在自己面前,却是装得连条狗都不如,这得是一份怎样的心境,才能做到; “原,,,原,,,原来是九爷,误会,误会,我是不沾泥张爷手下的人,白天多有得罪,还请九爷不要见怪。” 张九言一步一步的走向吴有贵,眼中,尽是凌厉和毒辣的光芒,“不会,我不会怪你。” 听张九言这样说,吴有贵心里稍稍放心,但是张九言嘴里这样说,但是脚步却是没停,还是步步生风,向他走去。 吴有贵大惊,“九爷,你不是说不怪我吗?” 张九言冷笑一声,“我从来都不会怪罪一个死人,这一点,永远不变。” 这一句话,无疑是将张九言的态度表露无遗,让吴有贵再也没有幻想。 见张九言步步紧逼,吴有贵心知躲不过,“啊”的一声发狠,大叫着举刀向张九言冲杀过去。 张九言自然是不惧,突然大喝一声,“受死。” 这突然的一声大喝,让吴有贵都是浑身一震。 但这时,令吴有贵没有想到的是,张九言竟然手中短刀脱手飞出,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短刀匕首就深深的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其实如果他们真正的交手,张九言未必比吴有贵厉害多少,甚至因为吴有贵的刀比张九言的长,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所以他吴有贵还要更加占据优势。 但是打架不单单是比体格和兵器,还比气势。 这吴有贵被张九言的名头吓得胆颤,又陡然间听得张九言一声暴喝,一时不察,失神,就被张九言一招拿下。 许多时候,厮杀比斗,输赢就在那一招一式间,这也是为什么张九言要等到那刘泉生断气之后,才去对付吴有贵,张九言怕得,就是自己会分心。 短刀匕首插进吴有贵的胸膛,张九言却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直接跳在半空,对着吴有贵就是一脚踢过去。 这一脚可谓是集合了张九言全身所有的力量和身体本身的重量,只把吴有贵踢飞出去一丈多远,摔在地上不住的口吐鲜血。 “哼。” 张九言冷哼一声,慢慢的站了起来,刚才的一脚,他也是摔在地上。 走到吴有贵身边,一只脚踩在他的身上,“怎么样,被人踢打的滋味如何?” “九爷,放,,,放了我。” 尽管是希望渺茫,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但是对于活着的向往,还是让这时候的吴有贵,向张九言开口求饶。 “哈哈哈,,,” 张九言得意的大笑起来,弯下腰,眼睛看着吴有贵,说道:“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天真呢? 无知,放在小孩子身上叫天真,但是放在你这个大人身上,那就是愚蠢。” 说完,张九言捡起地上的刀,对着吴有贵就是一阵乱砍。 白天的时候,这个吴有贵,对张九言不少折磨,这时候张九言自然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憨厚的汉子 将心中火气发了一通,张九言把刀一丢,再捡起自己的短刀匕首,不再看地上一眼,走了。 至于此时的吴有贵,自是惨不忍睹,这自是不必多说。 第二天,刘泉生和吴有贵的尸体被几个流民发现。 而后,他们身上被流民搜刮一空,不但身上的钱财被抢走,就连带血的衣裳,也是一并扒个干净,光溜溜,赤条条。 又到了晚上,几只野狗来到他们的身边,对他们的尸体一阵啃咬,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 在吴有贵和刘泉生两人身上,那就可以应证古人的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 你说他们被不沾泥派去邀请张九言,好好的把事情办了不就可以了, 非要在路上刁难人,好好说话,好好办事,最后平安回去,这样不好吗? 这么喜欢欺负人,折磨人,德行败坏,这不,夜路走多了,终于遇上了鬼,撞到枪口上,活该。 却说那张九言,在杀死了吴有贵和刘泉生后,也不可能睡得着,于是连夜继续赶路。 天色蒙蒙亮,张九言藏在路边,希望向路人借一件衣裳,没有的话,买也行。 现在的张九言,一身血污,自是不可能行动自如,不换衣裳也不行。 等了一个多时辰,张九言浑浑噩噩,瞌睡上来,都要睡着了,这才是等来一个三十多快四十的,胡子拉碴,身形却瘦小的中年汉子。 张九言从路边突然出来,那汉子猝不及防,又见张九言浑身是血污,吓得一个后退不及,摔在地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汉子坐在地上,不住的求饶,一边求饶,一边往后退,生怕张九言对他不利。 张九言呵呵笑了笑,大步走到他面前,将他一把拉起来,“这位叔伯你不要怕,我是好人。” “哎哎哎,好汉是好人,好汉是好人,还请好汉不要害小的性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打住打住。” 汉子吓的口不择言,连八十老母都出来了,难道这是古往今来磕头求饶的必说之语吗? 张九言好言安慰两句,而后才是说道:“今天叔伯你遇上了我,那是你走运了,来,这里有个碎银,给你,你把身上的衣裳脱给我就行。” 张九言手里的碎银那也是两三钱银子,买他身上的一件破旧衣裳,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汉子见张九言给他银子,这说明张九言没有杀他的心思,要不然,何不这么麻烦。 汉子大喜过望,只感到劫后重生,而后不敢怠慢,赶紧把身上的衣裳给脱了,交给张九言, 至于银子,却是摆手推辞,不敢要。 张九言却是执意要给,“叔伯你拿着,这年头谁都不容易,难道我张九言还能占你便宜?” “好汉你就是张九言?” 张九言一下说漏嘴,汉子听见张九言的名字,脸上又惊又喜。 既然说了,张九言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正是,我就是张九言,那个被官府通缉捉拿的悍匪。叔伯你若是贪图官府的赏银,大可去报官。” “不敢不敢,小的哪敢报官啊,谁不知道九爷你是我们米脂第一好汉,小的佩服还来不及,哪里会去做那缺德事, 今天九爷漫说要小的一件衣裳,就是要小的一条命,小的也没有二话。” 知道是张九言,这汉子似乎安心不少,看来张九言的名声还是不错的。 张九言见识多了人清冷暖,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把他的话当真。 当然,礼尚往来,自己说的话,那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该反悔的时候,张九言也是不会含糊。 没有过多理会,张九言直接把身上的血衣脱了,换上那汉子的衣裳,虽然有点小,不大合身,但也能凑合凑合。 在张九言换衣裳的时候,那汉子见张九言身上那数不尽的伤痕, 有刀砍的,也有鞭子抽的,一条挨着一条,一条叠着一条,心中骇然,心说怪不得张九言这么大名声,这都是生里死里趟过来的啊。 再看手里张九言给的碎银,汉子一脸感慨,看向张九言,越来越激动。 张九言换完衣裳,汉子很热情,很钦佩,不像开始那样害怕了,竟然是主动邀请张九言去他家里做客,吃饭再走。 张九言摆手谢绝了,时候不早,他还要去办事呢。 但是这汉子特别崇拜张九言,极力邀请, “九爷,你就去我家里吃顿饭吧,我铁牛没有什么本事,但就是崇拜像您这样的英雄好汉。 您杀的那些泼皮衙役,还有那狗屁艾家,他们没一个好东西,尽欺负我们穷人, 您杀了他们,那就是为我们穷人出气,九爷你就赏个脸,以后小的和人说起来,脸上也有光啊。” “咕,咕,” 张九言见汉子如此热情,恰巧肚子这时候又饿的咕咕响,于是也就没有再多推辞,不过是一顿饭的事情,去就去吧。 “原来叔伯你叫铁牛,却是不知贵姓?” 汉子一脸与荣有焉的模样,仿佛被张九言知道自己的名字,都是一种荣耀。 “敢叫好汉知晓,小的姓王,叫王铁牛,好汉称呼小的一声老王就是。” 张九言颇有意味的笑了笑,“老王就不好叫了,你比我年长一轮不止,我还是称呼你一声王叔吧。” 王铁牛连道不敢,张九言执意如此,也就只能这样叫了。 而后,王铁牛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亵裤,带着张九言就往家里去。 这样的形象自是不雅,但王铁牛却是丝毫不在意,也许是此时还早,路上没什么人吧。 不一会,两人到了王铁牛所在的村子,遇上了几个村民。 王铁牛对那几个村民热情的打着招呼,但是那几个村民却是看向王铁牛一脸鄙视和厌恶,连话都不跟王铁牛说一句,这让张九言感觉奇怪。 张九言问道:“王叔,他们为何对你如此冷淡?” 王铁牛憨厚的笑道:“就我现在这模样,他们一大早的起来看到,哪里还能高兴的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可怜的王家母子 张九言听了,连忙对王铁牛道歉,说道:“都怨我都怨我,让王叔被人看笑话了。” 张九言实在是不好意思,就要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还给王铁牛。 王铁牛赶紧制止,“好汉不必介意,这家都到了,我再换上一件就是了。” 王铁牛如此热情,张九言只得依从,但是心里对王铁牛那是好感倍增。 两人来到了一处茅草房,王铁牛对里面大声喊道;“娘,我回来了。” “哦,铁牛回来了,快进屋。” 没一会,从里面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不过听声音却是透着一股子病怏怏的意味,像是身体虚弱。 果然,张九言随王铁牛进去后,见一五十多六十的老太太靠在床头,脸上松垮,一脸倦容,显是卧病在床多年。 王大娘见王铁牛只穿着亵裤进来,脸上不由得一愣。 王铁牛呵呵一笑,而后说道:“娘,这位便是我们米脂第一好汉张九言张九爷,今天来我们家吃饭,我们家可是长脸了。” 王大娘一听张九言的名头,吓了一跳,浑身直打哆嗦。 张九言赶紧说道:“大娘不必害怕,我张九言虽然杀人不少,但是所杀之人,那都是该杀该死之辈, 今日我与王叔有缘,这才是来贵处叨扰,绝无恶意。” 王铁牛这时也道:“是啊娘,好汉是好人,你别害怕。” 王大娘这才是稍稍心安下来,招呼张九言赶紧坐,说着家里简陋,怠慢了的话。 张九言连声称谢,再一左右环顾,见他家里确实是简陋不堪,啥都没有,破烂倒是堆了不少,比之以前张九言的家里,还要不如。 王铁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娘卧病在床多年,为了给她抓药,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就连那几亩田地,也是卖个干净,让好汉见笑了。” “原来如此。” 张九言一脸肃然,郑重对王铁牛说道:“古人言,久病床前无孝子,王叔为救治母亲,竟能如此,在下深感敬佩,王叔大义,还请受我张九言一拜。” 说着,张九言便是郑重对王铁牛躬身下拜,极其庄严肃穆。 王铁牛哪里敢受张九言的大礼,赶紧是跳开身子躲避。 “好汉言重了,言重了,身为人子,这都是应该的,哪里还当的什么夸奖赞誉。” 说完,王铁牛又对他娘说道:“娘,你陪好汉说说话,我去把咱们家里的那只老母鸡杀了,给好汉炖汤吃。” “杀鸡?” 王大娘一脸茫然,半响才是反应过来,而后不舍,说道:“铁牛,那可是我们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啊。” 张九言听了,也是对王铁牛说道:“王叔客气了,不必如此,随便整几个馍馍就好。老母鸡珍贵,还是留着给伯母下蛋补身子吧。” 王铁牛却是全然不听,毅然决然的说道:“今天九爷你赏脸,才来我家,我怎敢怠慢? 别说是一只老母鸡,就算是割我身上的肉来招待,那也是我王铁牛的幸事。” “这这这,,,” 王铁牛这话说的张九言都是不好意思,又心里得意无比,你说谁听到这话,他不高兴? 王铁牛说完,便在屋子里找了一阵,找到一件破旧衣裳,穿上后就出去了。 王铁牛如此厚道,还又是个孝子,张九言很是钦佩他,高看他三分不止。 张九言对王大娘说道:“伯母,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王大娘一脸慈祥模样,说道:“是啊,铁牛确实是个好孩子,就是我这身子骨不中用,连累他了,到现在,他都没有娶上媳妇。” 说着,王大娘便是哭了起来,眼泪如珠帘一般一滴滴落下,不时用手去擦。 张九言心中感动,好生安慰,心里也是起了怜悯之心。 张九言心说王铁牛家里这样的情况,自己没遇上,不知道,那没的说。 但今天遇上了,知道了,那就得帮他,要不然,心里无论如何过意不去。 陪着王大娘聊了许久,王大娘说了许多家里的困难, 什么王铁牛他爹走得早,留下他娘两相依为命啊,什么自己病了,一个月要抓几回药,没有钱,如何求人,如何对人低三下四云云。 张九言在一边听得也是唏嘘感慨,不住的安慰,说苦难的日子终会过去,以后会越来越好。 约莫半个多时辰,王铁牛将老母鸡炖好,还做了一大盘的黑面馍馍。 “好汉,招待不周,还请好汉见谅。” “哪里哪里,为了我,王叔你还把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给炖了,这叫我如何受的。” 张九言自然是感激,心说古人就是实诚,热情好客,张九言一个杀人的贼匪,他不但不怕,还热情招待, 这要是换了后世,还不知道躲的有多远。 张九言为王大娘盛了一碗鸡汤,亲手送到她的手上。 王大娘显然也是很久没有吃过肉食了,闻着香喷喷的鸡汤,不顾烫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张九言则是请王铁牛坐,两人一起吃饭。 王铁牛不敢坐,连说九爷面前,哪里有自己坐的份,站着就行。 张九言摇头笑道:“王叔你太客气了,这是你家里,你都没有坐的份,那我就更加没有了。” 拉着王铁牛坐下,张九言和他边吃,边聊,很是愉快。 张九言一路上也没吃什么,饿的够呛,馍馍吃了七八个,鸡汤也是吃了大半,吃过后,还打了几个饱嗝。 饭后,张九言又是和王铁牛闲聊。 王铁牛老实,憨厚,张九言对他也是越看越顺眼。 这时,王大娘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王铁牛赶紧是去看,为她拍着后背,张九言也是关切。 “娘,你没事吧?” 王大娘咳嗽的十分厉害,整张脸都是咳的通红,说话都说不了。 张九言赶紧说道:“伯母这病,要赶紧请大夫诊治啊。” 王大娘听了,不住的摆手,艰难的说道:“不用不用,都是老毛病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家里又没钱抓药,不能再浪费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张九言火冒三丈 张九言听这话,那还有什么说的,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拿出两锭银子,交到王铁牛的手里。 张九言说道:“王叔,这银子你拿着,给伯母看病要紧。” 这两锭银子都是银元宝,每一个足足五两,两个就是十两,这一出手,震惊的王铁牛母子都是说不出话来。 等反应过来,王铁牛和王大娘都是连连摆手,直说不行不行,这银子自己不能要。 这银子本就是张九言打算给他们的,这时候看王大娘病的如此严重,自是容不得他们拒绝。 张九言强行抓住王铁牛的手,把银子交到他的手中。 王铁牛一下眼睛就红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张九言不住的磕头。 “好汉,你这是救了我娘的命啊,以后我一定给好汉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磕头,求老天保佑好汉长命百岁,公侯万代。” 王大娘也是挣扎着要爬起来答谢张九言,被张九言按住。 又将王铁牛扶起,张九言对他们说道:“你们不必如此,举手之劳,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大可来陈家沟找我,只要我能帮把手,绝不袖手旁观。” 张九言平生只钦佩两种人,一种是为保家卫国的战士,另一种就是孝顺父母的孝子。 对这两种人,张九言一向是肃然起敬。 今天见到王铁牛,感受到他对客人的淳朴,对母亲的孝顺,心中不但有感慨,也有更多的钦佩。 所以对他们,张九言那是本着能帮就帮的心思,不但今天帮,以后有困难,继续帮。 王铁牛母子一阵千恩万谢,最后张九言见时辰不早,这才是告辞而去。 离开王铁牛家,张九言走在这乡村路上,心情一阵轻松愉快,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而感到高兴。 只可惜张九言身上带的银子不多,就带了十两,要不然,还能更大限度的帮助他们母子两人。 “咯咯,咯咯,” 这时,只见一个妇人低头,在四处找寻着什么,嘴里学着鸡的叫声,看来是家里的鸡找不着了。 “这真是邪门了,早上还打鸣呢,一眨眼就不见了。” 妇人迟迟找不到鸡,很是焦急,再一联想到不久前听到的鸡声叫唤,生怕被人偷了去。 张九言路过她身边,听到妇人的话,莫名的停下了脚步,只感到有什么不对。 “大婶,你家里鸡找不着了?” 张九言对这个妇人问道,妇人见张九言一身正气,还是个俊俏的小伙,自是不怕。 “是啊,早上还打鸣呢,一下就不见了,怕就怕被哪个贼人给捉了去。” 张九言想起刚才自己吃的老母鸡,又想起那王大娘刚听说王铁牛要杀鸡招待自己,那茫然的眼神,不由得是心里“咯噔”一声。 张九言指着王铁牛家里问道:“大婶,那王铁牛母子为人如何?” 妇人顺着张九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看,不由得是一口口水吐在地上。 妇人骂道:“他们哪里是什么母子,那是不要脸皮的姘头,狗男女,成天吃了不干活,到处骗人。” “什么,他们不是母子,是姘头?” 通过那妇人,张九言才知道这王铁牛和王大娘根本就不是母子关系,而是野合私混的狗男女。 王大娘本来叫什么名字,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多年前来到这里,水性杨花,和不知多少人勾搭成奸,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小她十几岁的王铁牛搅在一起。 两人都是那种吃了不愿干活的人,好吃懒做,于是就干起了骗人的勾当,扮作母子,卧病在床,骗那好心人给他们钱。 你说怪不怪,别人赚钱都是不容易,几文钱看的跟命一样重,但是遇上他们,愣是会被骗。 妇人愤愤不平,接着说道:“上回我一远房亲戚来找我,向那铁牛问路, 这铁牛不要脸,竟然是领回家去,然后两人一阵的诉苦,我那亲戚看不下去,给了他们几十文铜钱, 老娘我气得要死,怎么要,都要不回来。我呸,不要脸。” 这时候的张九言,那才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开始进村的时候,那村民见了王铁牛,都是一脸不屑和厌恶, 开始还以为他们是王铁牛说的那样,原来是因为这个。 张九言火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咬牙切齿,骂道:“他娘的,骗到老子头上来了,找死。” 大喝一声,张九言便是折返回去,去找铁牛算账。 由不得张九言不生气,要知道如果王铁牛不知道张九言的身份,那他还没有这么生气。 但是偏偏之前张九言就已经是表明了身份,可王铁牛还是敢这样做,你叫张九言如何能忍? 这不是把他张九言当草包吗?张九言能忍这个? 妇人见此,哪里还能不知道张九言也是被骗了,见张九言去找他们算账,一脸高兴模样,也是跟在后面去看热闹。 路上,那妇人见到同村的人,还向她们高兴招手,让他们一起去看。 张九言到了王铁牛家外面,听里面传来得意笑声,不由得附耳偷听。 只听里面的王铁牛得意无比,就这一场表演,比他骗别人一百回都多,可说是一下就发财了,他能不高兴吗? 不过他那姘头却是担心,说道:“死鬼,那张九言杀人不眨眼,是个悍匪,他会不会来找我们算账啊?” 王铁牛丝毫不怕,往床上一趟,把姘头搂在怀里说道:“他们这些混江湖的,那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主,能不能活完今天还不知道呢,怕个屁啊。” 王铁牛毫不在意,对张九言充满不屑。又道: “他们这些个江湖人,都是脑子少根筋,今天要是我们有酒招待他,他连命都能给我们,你信不信?” 姘头听了,这才是放心不少,也是无比欢喜的躺在王铁牛的怀里,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两个银元宝,一脸高兴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病容。 两人高兴着,竟然是忍不住要白日苟且,好似要以此来庆祝一番。 第一百六十六章 如何能饶 张九言在外面那是听得真真的,火冒三丈,一脚将房门踹开,腾腾三步,进去了。 两人见张九言去而复返,又见张九言一脸杀气腾腾,大惊失色,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好好好,,,好汉,你怎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那姘头慌乱,继续躺在床上装病,但是此时她衣衫不整,想要再装,也是骗不得人。 张九言气的脸上肉一颤一颤,一把将王铁牛衣领揪住,瞪着他,恶狠狠的说道:“你小子,敢骗我,当我张九言的名声是大风刮起来的?” “我我我,,,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王铁牛还想求饶,但是张九言哪里跟他再多废话,直接抽出短刀,对着他腹部,就是狠狠地捅了下去。 一刀,两刀,三刀。 整整捅了他三刀,把王铁牛当场捅死。 杀完王铁牛,张九言又看向他那姘头,眼睛依旧好似喷火一般。 那姘头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不止,就连求饶的话,也是说不出来。 张九言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拉起来,恶狠狠的说道;“你们既然这么喜欢合伙骗人,那就一起去死吧。” 说完,张九言也是一刀割在她的喉咙上。 身子一躲,张九言躲开她喉咙彪溅出来的鲜血。 她倒在床上抽搐几下,不多时,死了。 这一切,从张九言进来,到结束,不过短暂的片刻,等到张九言从里面出来,外面看热闹的人,还没有明白里面怎么回事。 不过见张九言一身杀气腾腾的出来,外面看热闹的人都是害怕,本能的后退数步。 等到张九言走了,他们才是探头去看里面。 一见王铁牛和姘头都是命丧当场,都是一惊,吓得大叫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 他们吓得一阵大叫,但是面对走的还不远的张九言,却也是没有人敢追上来。 当然,就王铁牛和他姘头的德行,也不可能有人为他们出头。 村里有他们两个,名声都臭了,现在死于非命,村民还巴不得呢。 张九言走在路上,还在气头上,嘴里暗骂道:“他娘的,好不容易有个好心情,全给他们败了。” 不过气消之后,张九言也是开始反思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面的错误。 为何自己没有及时察觉那个王铁牛,还以为他是忠厚老实之辈。 还有她那姘头,现在想想,她的许多地方都是刻意为了博取自己的同情,目的十分明显。 为什么他们如此多的反常,自己却是没有及时发现,最后还是遇上那妇人,才是醒悟。 这要是遇不上那妇人,只怕自己永远都要被蒙在鼓里。 还好他们只是骗取自己的钱财,却是没有要自己的性命,要是居心不良,被他们得逞,只怕死于非命的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张九言忍不住一阵后怕,心说还是自己大意,出外行走经验不足。 有了这次教训,下次一定要注意,同样的错误,决不可再犯。 吃一堑,长一智,张九言经过反思,也是成熟不少。 成长,都是需要代价的,张九言也是如此。 按照之前张九真得知的消息,知道那艾万年此时居住在艾家庄园,张九言便直奔那去。 直到天色昏黑,太阳都下山了,张九言才是赶到。 到了这里,张九言远远的观察,见此时艾家庄园戒备森严,站在外面站岗的都是顶盔执戟的兵士,以之前的艾家家丁仆从相比,多了一阵肃杀之气。 张九言不敢大意,也不敢靠的太近。 不过张九言在心里分析,这艾万年因为艾家庄园被破,心中定然是怒火万丈。 但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对李自成和自己发动攻击,而是一直和县衙,还有那贺人龙联系,商讨。 这就说明艾万年自己带来的兵不多,否则,又岂会去求那官府和贺人龙。 这样的猜想,让张九言是稍稍放心不少。 果然,第二天艾万年出门的时候,印证了张九言的猜想。 张九言看见他骑着骏马,身后不过也只是跟着二十余士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张九言见此阵仗,知道这些士兵应该是艾万年的家丁,属于他的私人部曲。 不过别看人数不多,但是身为家丁,那绝对是不含糊的,战力那是强悍的。 明末时期,武将大多喜欢蓄养家丁,这种情况极其普遍,对武将自是有利,但是对于朝廷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原来大明享国三百年,树大根深,正统地位深入人心,要不然,历史上李自成即便是打到了京城,还派人告诉崇祯皇帝,让崇祯皇帝封他为王,他就退兵。 由此可见大明权威之重。 但是于此同时,这贪腐之风,也是越发的盛。 放眼整个大明官场,那是几乎无人不贪腐,无人不窃取朝廷利益以自肥。 这种情况,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那都是如此,可谓是明末时期的普遍现象。 特别是那些个文臣,那更加是不要脸,张口为民做主,闭口家国天下,但是他们的手,无处不伸,他们的嘴,无处不吃。 就连军饷,他们也敢伸手搜刮,经过他们的手,军饷还没有出京城,就少了三成不止。 再到地方官员经手,军饷又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 本来按照大明军饷标准,一个士兵一月可得银一两,粮食一百五十斤,但是军饷发到他们手里,却只能领到核定标准的三成都不到。 如此少的军饷,还要时不时的拖欠,一拖欠,往往就是三个月,四个月,甚至是半年一年。 这般情况,如何活命? 所以明末时期,许多的士兵为了活命,不惜忍痛让妻子去做暗娼,活的可谓猪狗不如。 这般情况下,身为武将,一边要贪腐,维持自己的富贵,一边又要保持必要的战力,以维持自己的地位。 于是“家丁”这样的奇怪变种,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又一牛人 这些将军如果一心为公,训练出了一支精锐大军,自是无人敢去招惹他们,他们的富贵和地位自是稳如泰山。 但是朝廷的一纸调令,却可以将他们的心血化为乌有。 这样的话,他们又要从头再来,否则,他们的富贵和地位就没有保障,这些将军自然是不甘心。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出现,将军们就开始蓄养家丁。 这些家丁不在朝廷的兵员账册里,属于将军的私产,成为了将军们的私人军事力量。 他们可以跟随将军调离,朝廷不会去干涉,因为朝廷的兵员账册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存在,更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既然没有他们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数字,朝廷自然也就无法对他们进行控制。 但是这些家丁如何养活呢? 当然是从军饷里面动脑筋了。 于是这些将军不但克扣朝廷士兵的军饷,还恶意迫害和虐待士兵,逼迫他们逃亡。 他们逃亡后,但是却不销户,将军照样以他们的名义,从朝廷那里领取军饷,以此来补贴家丁。 这样一来,本就生存艰难的朝廷士兵,这时更加是难以为继。 而这些家丁,却是成为了将军,维持自己富贵和地位的凭仗。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家丁,他们被将军视作安身保命的根本,那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军饷不少,装备又精良,待遇极好。 如此,他们的本事那是自然不差,甚至是很强悍的。 打仗的时候,往往是人数不多的家丁成为作战主力,其他朝廷士兵则是跟着打下手。 张九言见到那艾万年的二十余家丁,个个精悍,盔甲鲜明,精神抖擞,心下不敢怠慢。 就凭这二十多人,艾万年就可以在米脂横着走。 以此同时,张九言对贺人龙也是更加忌惮了。 张九言心说艾万年如此人物,尚需得到贺人龙的支持,方可报仇雪恨,贺人龙的实力可想而知。 张九言一路跟着艾万年,想要知道他的行程,以找机会趁机杀他。 只要艾万年一死,贺人龙以及地方官府,对李自成和自己的用兵时间,将会大大拖延。 这是张九言此行的主要目的。 最后艾万年进了县城,这回张九言不敢再贸然进去了。 上回乔庄打扮,进城杀死曹青,就差点出不来,好运气不是每回都有的。 于是张九言就办作一个乞丐,在城外乞讨守候,等待艾万年出来。 “兄弟,我看你长得不赖,不缺胳膊不少腿,何必要饭,我有一个好去处,你去是不去?” 张九言蹲在地上没多久,就有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四四方方国字脸的汉子走过来,对张九言说道。 张九言一见这人,顿时只感到豪气逼人,虽然他身上同样穿的破破烂烂,但是却与寻常人的萎靡,有着本质不同。 张九言呵笑一声,道:“若是有好去处,何必要饭,不知兄弟你说的好去处,是哪里?” 那人左右看了看四下,见边上无人,道:“王婆山上的闯破天,你听说了吗?” 举事造反,那都是掉脑袋的勾当,危险太大,为了避免连累家人,也为自己多少留下一条退路,举事的头领大多不会以真名示人,而是会起一个外号。 因为这外号可说是他们的第二个名字,再加上他们干的都是轰轰烈烈的造反勾当,为了体现气势,又为了壮胆,所以这外号都是十分响亮。 什么乱世王,混世王,闯塌天,八金刚,太白金,等等等等。 明末的这些头领,外号一大堆,而这闯破天,就是李自成在王婆山给自己起的外号。 “闯破天?王婆山?” 张九言喃喃念叨了一句,很快,他就猜到了事情原委,知道这应该是李自成新近给自己取的外号。 张九言点点头,应道:“听说过,怎么了?” 那汉子高兴道:“如今闯破天大王在王婆山举事造反,我们何不去投,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投他?” 张九言心中惊讶,看来李自成的事业做的不错嘛。 不错就好,也不枉我把王婆山让给你,以后多给我挡点兵。 张九言之所以把王婆山让给李自成,让李自成在王婆山坐大,目的就是让他去吸引官府的注意力。 目前来看,效果不错,至少他艾万年第一个想打的就是李自成,而对自己,还没有放在眼里。 张九言摇摇头,说道:“造反是掉脑袋的事情,不能去,不能去。” 那人鄙视的看了一眼张九言,笑道:“你这人,看着挺精神的,怎么一谈起生死来,就怂包软蛋了呢。 老话说得好,乱世出英雄,听说那闯破天大王之前还破了艾家,这样的人物,以后要是成了事,我们跟着他,那还能差得了?” “那万一没成事呢?” 张九言认真的看着这汉子,越看,越是感觉这人不俗。 米脂是明末时期的第一土匪窝,那土匪头子一抓一大把,万一这家伙也是个历史留名的人物,那可得注意了。 汉子听了,以手为刀,往自己脖子上砍了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没成事,那最多也就是掉脑袋,有什么好怕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倒是想得开,对了,敢问兄弟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张九言有意打听清楚这人的底细,自然是要询问他的名字,以防止有牛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那人爽朗的笑道:“我叫高杰,看着我比你年纪大几岁,你就叫我一声高大哥。” “高杰,你是高杰?” 对于高杰这个人物,张九言自然是知道的,那是米脂土生土长的土著,身形魁梧,武力强悍。 后来投了李自成,跟随李自成南征北战,也是立下了许多的功劳。 不过这家伙却也是不地道,有个毛病,好色。 最后他竟然是跟李自成的女人刑氏勾搭成奸,给李自成送上了一顶草原大盖帽。 你看这事办的,该抽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张九言也犹豫 因为害怕事情败露,于是这高杰和刑氏就偷偷跑了,投奔了老乡贺人龙,从造反的小能手,变成了镇压的刽子手,这转变够大的。 这家伙,你说是个人才吧,也算。 但你说是个混账吧,也行。 这事搞得,张九言一下心里拿不准,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家伙收服。 不怪张九言如此犹豫,毕竟别的事情那还好说,但是这勾搭大嫂,实在是非同一般。 要是把这家伙给收服了,以后自己出门在外,还不得防着他。 “怎么,兄弟你认识我?” 高杰自然是不知道张九言心里的小九九,见张九言一听自己名字,似曾相识,不无疑惑。 “呵呵呵,,,” 张九言呵笑几声,而后说道:“认倒不认识,就是你这名字,跟我一个好兄弟同名同姓,你说巧不巧?” 高杰也是颇为惊讶,“还有这事,竟然跟我同名同姓,怪不得兄弟你一听我名字,就反应不一样,对了,你这兄弟现在在哪里,我见一见。” 听说有人跟自己同名同姓,高杰自然也是感觉新奇。 张九言随口说道:“人都死了好几年,没什么见的。” “哦,这样啊。” 高杰颇有些失望,“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如何称呼? 兄弟若是愿意,以后就跟着我,还讨什么饭,只要有我高杰一口吃的,就绝饿不到你。” 高杰之所以搭讪张九言,为的当然是希望收张九言做小弟,拉上张九言一起去王婆山,投奔李自成, 那时候有个使唤的人,在王婆山他高杰也更加容易混得开。 张九言稍一停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张九言心说自己如果要收服他,那就要示之以诚,不能欺骗,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如果自己不打算收服他,那就要找机会把他给干掉,免得他投奔了李自成,以后给自己找麻烦。 高杰不知道,就张九言这稍稍的一停顿,他的生死,就在张九言心里转了好几转。 想了想,张九言最后又在高杰身上打量了一会。 见高杰身长九尺,威猛不凡,一个打五六个,七八个,那是不成问题,抛开私德不说,这人也是猛将一枚啊。 最后张九言还是感觉此人可以一用,毕竟人是会改变的。 历史上他高杰虽然对不起李自成,拐跑了刑氏,但对刑氏却也不错,没有始乱终弃,你说他坏的流脓生疮,那也不至于。 算了,那就把你收入账下吧。 决心一下,张九言便对高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便是张九言。” “哦,你叫张九言。” 高杰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还想要说几句豪言壮语拉拢一番,不过话刚要出口,猛然惊醒。 高杰大惊,指着张九言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张九言?” 张九言赶紧一把捂住高杰的嘴巴,示意高杰小声一点。 “你别囔囔啊,我要是被人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高杰不住的点头,看向张九言,那是一脸的紧张,哪里还有开始时候的从容。 “你真是张九言张九爷?” 高杰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张九言,毕竟这时候的张九言,那可是被官府通缉,他怎么敢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张九言却是一身坦然,“高老弟,难道张九言的名头,这时候在这里,还有人敢冒认吗?” 你看看,你看看,心里有了收服高杰的心思,这时候连称呼都变了,变成了高老弟。 高杰仔细打量了张九言许久,见张九言身上气质斐然,绝不是寻常人。 又见张九言衣领下还可以看见许多的伤疤,不由得是信了五六分。 这下高杰泄气了,开始还希望可以把张九言收为小弟,没想到却是遇上了素有悍匪之称的张九言, 这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被人看笑话了。 高杰极为尴尬,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那里搓着手,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张九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高老弟,你开始说打算去投奔王婆山的闯破天,我看你我有缘,不如你就跟我去陈家沟入伙,你看如何?” “这,这,这,,,” 高杰一阵犹豫不决,难以下定决心。 不怪高杰如此,如果一开始的时候,高杰就知道张九言的身份,那张九言招揽他,他是不会有半分犹豫的。 但是偏偏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张九言的身份,他高杰还想要招揽张九言,给张九言当大哥。 现在张九言表明了身份,要他反过来给张九言当小弟,这反差,你叫高杰一时之间如何接受? 张九言见高杰犹豫不决,当即是豪言壮语,劝道:“高老弟,如今我陕北大地不是大旱,就是大涝,天灾不断。 但朝廷却是昏庸无能,不但不救,还苛捐杂税,我秦地百姓苦不堪言,这才是有我张九言揭竿而起之举。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我辈男儿大丈夫,身逢此世,当提三尺青锋,荡平鬼魅,横扫不为,上建不世之功,下安黎民百姓。 高老弟,你以为我志如何?” 张九言这话字字铿锵,震人肺腑,令高杰也是心生钦佩。 本来他就是要去投奔李自成,这说明他本就没有当老大的心思,既然都是当小弟,那跟谁不是跟? 他又不认识李自成,也不知道李自成是个什么模样,现在看了张九言,至少张九言对他十分看重。 这应不应该投奔张九言,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把心思一定,高杰当即郑重将目光看向张九言。 张九言知道这是他做决断的时候了,也是认真严肃的对待,一副凛然威严模样。 “啪。” 高杰推金山,倒玉柱,对张九言重重抱拳,单膝跪地,朗声说道;“高杰不才,意为九爷效死,今生今世,愿为九爷马首是瞻。” 古人大多信奉忠义,一声承诺许下,几乎就是把命交出去了,一辈子都将践行承诺。 当然,反悔的,猪油蒙了心的也有,但是很少。 第一百六十九章 都是戏精 至于这个高杰,能有几分真心,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但是这不重要,张九言既然决心要收他,那就不怕他食言。 有道是千人千面,高杰的为人秉性,张九言至少有个大概的了解,有针对性的对症下药,不怕没有效果。 “好。” 张九言大叫一声好,将高杰扶起,紧紧握住他的大手,郑重说道: “高杰,你我今日名分已定,只要你一心一意追随于我,我必不负你。” “大哥。” “高杰。” 两人自此结下情义,定下从属名分,皆是心中感慨万千。 感慨过后,高杰向张九言打听,询问,问张九言为何一人在此。 张九言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他的,把自己这次来刺杀艾万年的事情说了。 高杰一听张九言竟然一个人就敢来刺杀艾万年,这雄心勃勃,不由得是大为震惊。 震惊过后,高杰更加是感觉自己没有跟错人,单就张九言的这份胆魄,叫他一声大哥,那就不冤。 “大哥,艾万年大小是个将军,你要刺杀他,这如何使得?要不你把任务交给我,我去做。” 高杰倒是干脆,竟然是主动要揽下这份危险的差事,只把那艾万年的人头,当成自己的投名状。 张九言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杰,你有这个心就好,你跟着我,就是我的兄弟,我怎能把你的命不当事,此事休要再提。” 高杰听张九言说的真诚,心里也是感动,刚才也不过是他随口一说,自是不会坚持。 不过他对张九言,也是又多了一份敬佩。 真心换真心,如果张九言真的答应了,高杰也会去做,但是难免会寒心。 给人当大哥,如果没有义气,不把小弟的身家性命当回事,鬼会跟你,不众叛亲离才怪。 对于这一点,张九言一向便是本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原则,绝对不能亏待了任何一个跟随自己的兄弟。 又是等待了一会,艾万年出来了。 此时城门口正是出入的高峰时期,人比较多,挡住了艾万年的路。 艾万年的随行家丁亲兵,二话不说,扬起手里的鞭子,对着那些出入百姓便是一阵鞭打,直打得百姓们是叫苦不迭。 艾万年则是悠然坐在马上,看着手下家丁亲兵鞭打百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制止的心思。 百姓们被打了,胆小的,自是不敢说什么,只得自认倒霉。 但是也胆大的,心中不服的,便是上前理论,不过却是又招来了更为严厉的殴打, 这一下,百姓们更加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是对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指指点点,咒骂不已。 不过就连这暗地里咒骂的声音,也是极小,生怕被他们听了去。 一边悄悄观察艾万年的张九言见此,心中感慨,小声说道:“朝廷不得人心,就是被这艾万年之辈给败坏的。” 高杰也是看得咬牙切齿,说道:“不错,这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便是土匪强盗,亦是顾念几分乡土亲情,他们,屁的顾虑也没有。” 而后两天,张九言和高杰两人跟踪艾万年,摸清楚了他的大致活动轨迹,要么是去县城找县尊,要么是去贺人龙家里,求助贺人龙。 几乎每一天,艾万年都会出门,向县尊和贺人龙商议求助事宜,为的当然是尽快出兵剿灭李自成,为艾家报仇。 张九言和高杰在此期间,亦是找机会刺杀艾万年。 但是苦于艾万年行伍出身,本身能耐不俗,再加之他每一次出门,二十多个家丁亲兵都是带在身边,所以张九言一直也是没有找到机会; 这让张九言是失望不已。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还以为可以轻松刺杀艾万年,没想到他也是不好相与的。 在艾万年的奔走下,贺人龙和县衙那边,似乎也是有了调兵的动作,这让张九言感到事情紧急, 立即和张九真接上头,命令张九真回去通传,让刘宗敏和张桂云抓紧时间,尽快加紧建设山寨。 至于张九言,则是没有回去。 上一次李自成带人攻打县城,在贺人龙手里大败而回,败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这样的结果,自然没有出乎张九言的意料,但是这过程却是有些颠覆了张九言,对明末时期卫所兵的印象。 所以这一次,张九言打算跟在后面,一起去看看贺人龙是如何打仗的,也好心里有数, 下次贺人龙来打自己,那也有个准备不是。 大明崇祯元年六月二十日,米脂,县衙。 米脂县尊晏子宾,贺人龙,还有那艾万年三人,都是齐齐坐定,神情严肃,商议事务。 不过仔细一点就可以发现他们三人说是商议,但其实不过是那晏子宾一人在那里说,在那里发号施令, 贺人龙和艾万年两人,则是只有听命的份。 这没办法,文官地位高高在上,即使晏子宾没有对贺人龙和艾万年的从属管制权利, 但是却依照大明文贵武贱的传统,依然可以对他们理直气壮的指手画脚,发号施令,没有人感觉不对。 晏子宾先是和艾万年对视一眼,微笑点头,而后对贺人龙说道:“贺将军,如今你部人马休整也差不多了,是该继续征战了, 那李自成号称闯破天,前翻攻打县城,如今又聚啸山林,其心当诛,尔乃我大明武官,自是合该奋勇杀贼,上报君王,下慰百姓。” 说到君王的时候,那晏子宾还郑重站起身来,对着那京城方向拱手遥拜,以示对崇祯皇帝的尊敬。 晏子宾把崇祯皇帝都搬出来了,他贺人龙再要是推脱不去,那就不是不给他晏子宾和艾万年的面子,而是藐视君王,这哪里担得起。 现在的贺人龙,虽然是逐渐崭露头角,但是还远远没到后来的那般嚣张跋扈。 贺人龙赶紧也是站起来,对着京城方向也是郑重抱拳,说道:“末将身沐皇恩,自当以死相报, 此次李自成聚众作乱,威胁地方,我贺人龙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方才消我心头之恨。” 第一百七十章 行军打仗 一边的艾万年,鄙视的看了一眼贺人龙,心说你这个王八蛋,说的倒是好听, 老子几次三番找上门,你却是只知贪图享乐,连搭理我的时间都没有,你给我等着,待我以后联系了族中叔伯,定要你好看。 心里这样想,但是面上艾万年却是一脸感激涕零模样,走到贺人龙面前,握住贺人龙的手,眼含泪花,说道: “多谢贺将军仗义出手,待李张二贼枭首,我艾家定当厚报将军恩德。” “艾将军客气了。” 贺人龙一副豪爽模样,“杀贼锄奸,本就是我的分内事,何来恩德一说,艾将军却莫如此。” “哈哈哈,,,” 晏子宾见贺人龙和艾万年两人惺惺相惜,心中鄙视,心说你们这两个丘八,戏倒是演的不错。 大笑着,晏子宾抚须说道:“二位将军一心报国,实乃我大明之福。如此,本官便再此恭候二位将军的捷报了。” 几句话下来,正式敲定了出兵王婆山,剿灭李自成的计划。 最后该说的都说了,晏子宾也是懒的再与他们废话,端起茶碗,明是喝茶,实乃送客。 贺人龙,艾万年见此,自是知道宴子宾的意思,齐齐站起来,告退,出府而去。 第二天,贺人龙和艾万年并骑着高头大马,率领着麾下士兵,向着那王婆山而去。 见到贺人龙麾下近三百士兵,人人悍勇,盔甲鲜明,皆是如自己家丁亲兵一般精锐,艾万年心中既高兴,又嫉妒。 高兴的是凭着这一票的人马,打败李自成毫无疑问, 至于那早已逃之夭夭的张九言,那就更加是不在话下,艾家大仇必定得报。 嫉妒的是贺人龙这人马实在是太精锐了,自己要是也有这样的一支人马,又何苦可怜巴巴的去求他贺人龙出兵。 想到这里,艾万年下定决心,这一次报完仇,自己也要不惜血本,训练出这样一支人马出来。 这一幕也同样被张九言看在眼里,精锐的人马,不需要演示,只要站在那里,就能看出实力来。 这时的张九言,终于是明白李自成为什么会在攻打县城的时候,败得那么惨了。 就李自成那临时聚起来的乌合之众,别说是像贺人龙这样的精锐,便是普通卫所兵,也能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感慨的同时,张九言也是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担忧起来,心说贺人龙打完了李自成,休整一下,必将又对自己发兵,自己扛得住吗? “贺将军,你之所部人马,看得本将真真是羡慕的紧啊。” “哈哈哈。。。” 艾万年发自内心的赞扬一句,惹得贺人龙高兴的哈哈大笑。“艾将军过奖了,你手下家丁亲兵,那也不差啊。” 这话是贺人龙的真心话。 艾万年手下亲兵确实和自己麾下的士兵差不多,但艾万年也仅仅只能拿出这些来,别的,只是凑数而已。 否则,他艾万年早就打上王婆山了。 艾万年摆摆手,尴尬的笑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一行人浩浩荡荡,保持着并排齐走的阵型不乱。 军队中间靠后部分,则是一辆辆板车牛车,拉着他们的粮草辎重,碾压着深深的车轮印,滚动前行。 他们于当天晚上在一处平地扎营,而后又于第二天继续启程,最后下午时分,方才到达王婆山脚下。 古代军队行军赶路,步兵的话,若是普通军队,一天不过赶路二十里,三十里。 精锐大军则可以一天行军四十里,甚至是五十里。 这个速度看起来比较慢,但是真要是细细想一想,也不慢了。 要知道大军行军在外,那不比孤身一人赶路。 一个人轻装上阵,早一点出发,晚一点落脚,中间麻利一点,一天百八十里不在话下。 但是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却是不行。 因为军队行军,不但要保持大致的阵型不乱,以便号令得以有效传达,防止被敌军突袭。 还要派出斥候,探查四面八方的动静,以便防止被人埋伏,突袭。 斥候探路,自是小心翼翼,不敢冒进,这速度可想而知。 这还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就是要运送大军必备的粮草辎重,这些都是要人拉车载,速度快的起来才怪。 而且大军也不可能行军太早,扎营也不能太晚,时间掌握的极死,否则,极是容易出事,被人突袭。 便说此时的贺人龙,别看他心高气傲,不把那李自成看在眼里。 但是面对四五千,五六千人马的李自成,在战斗即将打响之际,他也是没有半分贪功冒进,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 以至于当他们行军的时候,贺人龙撒出去了三十名斥候,让张九言和高杰也是躲得远远的,不敢靠的太近。 一到王婆山,贺人龙坐在马上,静静的看着这座山,以手搭棚,遮挡刺眼阳光,打量着这山的山势,心中盘算战略对策。 事关艾万年的报仇大计,艾万年不敢怠慢,也是一旁打量,却是没有出声,以免打扰贺人龙。 艾万年虽然心里对贺人龙没有及时出兵,感到厌恶,但是对于贺人龙的打仗才能,他也确实是钦佩的。 贺人龙在观察,山上的李自成,又何尝不在观察呢。 此时,李自成带着李过,刘国能两人,在数十个手下的簇拥下,于一山头,居高临下的观察贺人龙的一举一动。 前翻在贺人龙手下败的找不到北,这让李自成对贺人龙极是忌惮。 但是李自成却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心中,也是有那万丈的雄心壮志。 一直以来,李自成便是以刘邦为自己的榜样,对有关于刘邦的评书,他是喜欢的不得了。 所以对于刘邦那种打了败仗,从不气馁的精神感到深深敬佩。 现在他有样学样,败在贺人龙手里又怎样,一次打不赢,再打第二次,两次打不赢,再打第三次。 项羽那么厉害,最后还不是败在了刘邦手里,他贺人龙再厉害,能跟项羽比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赌一把如何 看罢,李自成大手一扬,命令道:“回去,准备厮杀,这一次,我李自成便要连本带利,把上次的账讨回来。” 看得出,李自成那是相当有信心的。 别看上次败了,但是这时候他又有三四千人,贺人龙这回没有城池做依托,李自成自然不怕。 带着李过,刘国能他们回去后,李自成便是立即准备集合手下人马,与贺人龙决一死战。 山下,贺人龙还在打量王婆山,没有说话,一边的艾万年这时问道:“贺将军,如何?” 贺人龙闻言,不屑的笑了一声,道:“王婆山别看山不小,但却山势平缓向上,一路上山,山上无险可守,此山于兵家言,乃死地也,哈哈哈,,,” 说完,贺人龙哈哈大笑,对这一次战斗已然是心中有数。 艾万年听了,自然也是十分高兴,“如此,便请贺将军发兵剿贼吧,那李贼屠我族人,罪大恶极,理应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贺人龙点了点头,“艾将军暂且稍待,且看本将如何生擒活捉李自成,为你艾家报仇雪恨。” “多谢将军。” “无妨无妨,小事一桩。” 贺人龙说完,便是大手一挥,示意全军出动,向山上挺进。 远处,张九言见贺人龙三百余士兵动了,也是心情激动,“走,我们跟上去。” 说了一句,而后便是带着高杰快步疾跑,抢占有利山头,以求全面观战。 张九言此前便在王婆山落草,为了验证王婆山是否有建立大本营的价值,他还带着跟屁虫杨爱,把王婆山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对这里的地形那是了如指掌。 很快,张九言便是依着地形,找到一处视野开阔,可以观看到李自成山寨上下全貌的高地,带着高杰,便是再此瞩目观看。 李自成在张九言离开王婆山后,手下人马越来越多,于是他便命人砍伐树木,搬运石头,在王婆山的最高处,建了一个山寨。 不过李自成到底也是刚刚走上造反的道路,经验还不丰富, 所以这座山寨的军事属性不强,和寻常山寨没有什么两样,就是拿树木石料围起来一道墙,里面住人,连望风楼和垛口什么的,也是没做。 有道是窥一斑,而知全貌。 贺人龙在带着手下士兵登山之时,远远的看见李自成的山寨, 见山寨如此模样,贺人龙心中暗笑,心说土棍就是土棍,给他再多人马,也是翻不起浪花来。 心中更加有底气,贺人龙继续带领手下士兵登山。 在登山之时,贺人龙的士兵以极慢的速度前行,并且每走一段路程,就要停下来整理一番,以保持阵型丝毫不乱。 如此缓慢的速度,看得山寨里的李自成,还有他的手下人,都是一脸不屑。 李自成嘲笑道:“就这德行,老太太都比他走到快,还来打个什么仗。” 李自成的话,引来了手下人的一阵哄笑,对官军的畏惧,这时候也是没多少。 这些人,大多都是第一次投靠李自成,没有经历过之前李自成攻打县城的惨败, 此时仗着人多,自然不把表现畏首畏尾的贺人龙官军放在眼里。 只有那些曾经参加过县城战斗的人,他们才是紧张的一脸通红,脚下打抖,心里的畏惧那是不用说。 这些人,那是知道官军厉害的,这些官军,杀起人来,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这些人,在此时的李自成人马里面,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他们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他们的表情,也是被所有人忽视。 李自成,李过,刘国能,贺珍,贺锦几人见几千人嗷嗷叫,也是非常激动, 刘国能高兴的对李自成说道:“大哥,这就是古人说的军心可用啊。” 刘国能一向是李自成的军师一般,他的话,在李自成面前极其有分量。 李自成听刘国能也这样说,更加是激动无比,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居高临下,一鼓作气,把官军冲散,再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说完,李自成大喝一声,命令打开寨门,而后领着数千人马,嗷嗷大叫,出去主动迎敌去了。 贺人龙领军上山,见李自成竟然放弃了那可怜的一点山寨优势,主动出来作战,不由得是更加得意。 李自成就这一招臭棋,贺人龙便已经知道这一次战斗的结果了。 这一幕,也是落在了远处张九言的眼里。 见此,张九言不禁是对李自成评价道:“李自成啊李自成,你空有一身好本领,却是个志大才疏之辈,怪不得你最后会失败了。” 一边的高杰却是听的云里雾里。 他本来是打算投靠李自成的,不想在半路上被张九言给截胡来了, 但是在心里,如果把官军和李自成放在一起,他还是在情感上偏向李自成的。 此时见张九言如此评价李自成,再看李自成数千人马气势如虹,反观官军,却是慢腾腾的犹如蜗牛,这高下,似乎被张九言说反了吧。 高杰不解的问道:“大哥,这官军不过三两百人,就算是盔甲鲜明,敢打敢战,但是却人数相差十倍不止。 而且李自成勇猛过人,寻常十几二十人都近不得身,还有他的几个兄弟,据说也是个个悍勇。 再看他手下人马,那也是个个悍不畏惧死,此时他们出寨迎敌,居高临下,借助冲锋势头,一举杀穿官军,不在话下。 这么大的利,为何大哥还会如此说?” “呵呵呵,,,” 张九言呵呵笑了笑,说道:“高杰,你以为打仗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你认为李自成会赢,但我却认为李自成必败无疑。 你若是心中存疑,不妨我们打个赌如何?” 高杰此时也是来了心气,爽快的应道:“好,赌什么?” 张九言郑重说道:“只要你赢了,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一个请求,但如果你输了,你也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好。” 高杰一口应下,而后便是将注意力,再度放在李自成和贺人龙他们身上,看的认真仔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斗的处处是生死 张九言微微一笑,也是将目光看过去。 张九言纵然是心中知道结果不会错,但是他依然希望将战场的每一处细节看的真切,以便以后为自己发挥作用。 这时,只见李自成他们离贺人龙还有三百步左右。 古人的一步,指的是两只脚各迈一步,也就是说古人的一步,相当于后世人的两步。 而古人以步来计算路程,多是军人这样用,他们走路一开一合,走的实, 所以这步子大小,自然也就和平常走路的时候不一样,比一般走路的时候大。 古人一开一合的这一步,差不多就是五尺,大概等于后世的一米五。 此时李自成离贺人龙有三百步左右,那就相当于四百五十米,快一里路程了。 李自成很是激动,大吼一声,“兄弟们,跟我杀啊,斩杀贺人龙者重重有赏。” 说完,李自成一马当先,提着刀,率先向下面冲杀而去。 李过,刘国能,贺珍,贺锦他们自是奋勇争先,悍不畏死,跟着李自成一道冲锋。 他身后的数千人马也是人人激动,嗷嗷直叫,跟在后面冲。 只有那参加过县城战斗的人,多少有了一些经验,不敢跑得太快,故意放慢脚步,渐渐落在后面。 这些人也是想的明白,打赢了,把官军冲垮了,他们就跟在后面打顺风仗。 要是打败了,那就直接跑,还管得了那么多。 见李自成从山上居高临下,向自己冲杀而来,贺人龙不慌不忙,反而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和不屑。 “不知死活。” 没有下达任何最新命令,贺人龙依然如故,带着手下两百六十余人马,还有艾万年的二十人,共计约两百八十人,一步步,稳步向前。 远处观战的高杰不解,对张九言问道:“大哥,为何李自成都冲杀过来了,贺人龙却还是没有一点改变?” “为何要改变?” 张九言摇摇头,笑道:“他们相距足有一里路,一路跑过去,不累吗? 打仗,最是消耗体力,但是李自成却是如此大意,丝毫没有保留体力的意识,连起码的以逸待劳的道理也不懂,白瞎了这几千人。” 高杰听了张九言的讲解,这才是明白此时看似李自成这边一冲向前,气势如虹。 但是在体力上,他们却是实打实的吃了大亏。 不由得,他也是开始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不过高杰还是对李自成抱有希望,他不相信几千人的李自成,会败在只有两三百人的贺人龙手里。 毕竟李自成曾经也是高杰的崇拜对象,再加上两方人马数量悬殊,高杰有这样的希望,那也不奇怪。 却说贺人龙一路带领士兵稳步向前,但是他也在时刻注意自己和李自成的中间距离。 当李自成距离自己只有一百五十步时,贺人龙下达命令,“全军止步,刀盾兵举盾,长枪手准备,弓箭手上箭。” 这一声令下,刚才还一步一个脚印向前推进的贺人龙方阵,立时轰然止步,如山一般巍然不动。 而前排刀盾兵依令,与左右袍泽同伴彼此配合,高举盾牌,刹时,便是组织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身后的长枪兵则紧握一丈余长的长枪,立在刀盾兵身后,眼睛目视前方,随时待命厮杀。 八十余弓箭手,此时则人人张弓搭箭,虽然还未将弓弦拉起,但是却也是凌然,处于待命状态。 这一番动作做下来,李自成他们又是向前推进了三十多步,双方只有一百二十步了。 冲在最前面的李自成,论悍勇之气,那是不用说。 但是此时看见贺人龙的官军出现如此变化,他却是眉头皱起,心里升出一丝不安。 可有道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此时的李自成数千人马,那已经是速度跑起来了,要想止步,不用贺人龙来打,他们自己就要摔个七荤八素。 到时踩死踏伤者不计其数,仗还打得了吗? 所以这时候的李自成,纵然是心里有了不安,但还是没有去多加阻止,一切,就看天意了。 冲锋前,李自成还信心满满,但是这时候,李自成却是将战斗的最后胜利,寄希望于天意。 这般转变,可见这时候的李自成,也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到自己不行了。 又是冲了二十步,双方人马进入一百步范围,贺人龙大喝一声,“弓箭手准备。” 这一声大喝,八十余弓箭手,将早已经搭在弓上的利箭,朝天斜举,拉至满月。 “吱”“吱” 弯弓被用力拉扯,发出吱吱的紧固声音,这个声音似乎也在向所有官军士兵,宣告战斗即将打响。 所有官军士兵皆是个个神情严肃无比,脸上也是通红一片,呼吸也是粗重。 自古以来,战争那就是修罗屠场,人命到了战场上,那还是人命吗? 不是,狗屁都不是。 管你多大的官,管你多显贵的身份,到了这里,能不能活,那谁也保不准。 你就算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甚至你就是皇帝老儿,到了这里,也许一个不走运,一条命,就换一支流矢弓箭。 大将军,皇帝老儿,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小兵了,那能不紧张吗? “放。” 所有人里面,也许就只有这个贺人龙,情绪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大,敢打敢拼。 不但如此,随着双方越来越近,战斗即将来临,他贺人龙反而是显得更加激动,更加亢奋。 你说说,你说说,人家打仗,那多少都有些怕死,说不怕死,那都是假的。 但他贺人龙,那是看见打仗就来精神,怪不得人送外号“贺疯子”,这外号,那不是白送的啊。 当李自成他们又是向前冲了三十步时,李自成的前面人马,已经是距离贺人龙七十余步,完完全全进入到了贺人龙弓箭手的有效杀伤范围。 贺人龙当机立断,果断下达放箭的命令,以免错失战机,被李自成他们冲垮阵型,那就悔之晚矣。 第一百七十三章 短兵相接 贺人龙一声令下如山倒,八十余弓箭手同一时间放出手中弓箭。 “咻”的一声,凌厉弓箭划破长空,在半空中印出一道恐怖的黑影弧线,而后直奔李自成人马飞去。 “哎啊,” “诶呦,” “啊,” 战场上的厉箭岂是等闲,八十多支厉箭射过去,顿时在李自成的人马中掀起一阵惨叫哀嚎。 虽然不可能每一支箭都射中人,但是因为李自成的人马多,挤的又紧,所以还是有五十多支箭射中了, 这五十多中箭的人,都是一个个的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若是射中心脏,腹部,头部的,那惨叫几声,也就死了,这样的人有那七八个。 余下的那四十多中箭的人,则大多是射中肩部,手,脚等处,这些地方不致命, 但是那箭射进去,一动分毫,都是牵动着全身的神经,那疼痛的感觉比之一箭毙命还要痛苦。 这些人不但丧失了战斗力,还极大的影响了其他人的军心士气。 见他们一个个的血流不止,痛苦惨叫,那些没中箭的人,自然是心中骇然,都是没想到开始不起眼,行军如乌龟爬的官军,竟然有这么厉害。 不由得,他们的脚步为止一顿。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轮箭雨倾盆而下。 战场上,一个合格的指挥着,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杀死杀伤敌人的机会。 趁着现在李自成手下惊骇之时,贺人龙自是要抓紧有利时机,在双方短兵相接之前,尽可能多的用弓箭这样的远程武器杀伤敌人。 “咻” “咻,” 又是一阵箭如雨下,许多李自成手下猝不及防,被射中,惨叫不已。 李自成用大刀拨打着朝自己射来的弓箭。 他也是没有想到官军弓箭如此厉害,还未交手,自己这边就因为这弓箭的射击,弄得士气大为低落。 “冲。” 心硬如铁的李自成,又怎么会在乎这么一点伤亡,大吼一声,命令手下继续冲。 这时候的李自成人马,冲在前面的,自然是无路可选,只得继续向前冲锋, 但是落在起后面的却是没有开始那么积极了,近百人的死伤,足以使他们震撼,那鲜血淋淋的场面,足以使他们从亢奋当中清醒。 特别是那些参加过攻打县城的青壮,这时候心里已经是在盘算逃跑的时机了。 李自成勇猛无比,大步急奔,一下便是冲到贺人龙的刀盾兵面前,对着面前的刀盾兵,便是狠狠的砍了过去。 “锵”的一声,大刀和盾牌激烈碰撞,发出金属特有的声音。 李自成的大刀千斤巨力,砍在一面盾牌上,竟然是砍的那士兵盾牌脱手,手也是直接关节错位,疼的啊啊直叫。 李自成见到空子,正要欺上去,不想才刚迈腿,刀盾兵后面的长枪兵便是刺出了自己手里的长枪。 两支长枪陡然间在李自成眼瞳放大,李自成本能的侧身躲避,将身边的一人撞翻在地。 那被李自成撞翻的手下罗罗,不及爬起身来,便被面前突然刺出的长枪,一枪刺中胸膛,立时丧命。 李自成则是本领高强的多,他也是跌在地上,但是有长枪向他再次刺来之时,他立即以手触地,借力翻滚,堪堪躲过那长枪的凌厉。 等他再去看开始被自己砍翻在地的那个刀盾兵时,那刀盾兵的位置已经是被人填补,哪里还有空位。 自己势破千军的第一次拼杀,竟然是就这样被官军击退,李自成很是气愤,呲牙裂嘴,大声吼叫。 再看身边,那开始和自己冲杀在最前面的那一拨人,却大多是躺在地上,哀嚎打滚,满地鲜红。 还有的,甚至是当场被刺成个血葫芦,早已丧命。 “贺锦。” 一声惊呼,李自成骤然发现贺锦竟然是倒在地上,手捂着鲜血直流的右腿。疼的大声叫。 这时,只见官军突然又是刺出一支长枪,就要结果了贺锦的性命。 李自成急得大步奔去,“锵啷”的一声,李自成及时赶到,用刀撞开了那长枪,否则,贺锦必定命丧当场。 一把将贺锦抱起,跑到一边,“贺锦,你没事吧?” 贺锦急急喘着粗气,刚才那鬼门关的一幕,这时他还是心有余悸。 “大哥,我没事,就是这条腿,以后怕是要废了。” 李自成将贺锦的一只手搭在肩上,再看战场,那官军弓箭手不断的射着箭,收割着落在后面的李自成手下性命, 刀盾兵和长枪兵则彼此配合默契,不断的将一个又一个人刺死在面前。 这般场景,看得李自成也是心惊。 如果说前番攻打县城失败,李自成还可以推脱是官军有城墙做依托,占据地利优势。 但是这一次,他却是再也找不到理由来推脱了。 这一次,就是实打实的失败,自身实力的技不如人,这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的。 “快跑啊,官军神兵天降,太厉害了。” “快跑啊,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喊出这话的人,那都是挤在中间的人,后面的人,很多人早就见势不妙,逃之夭夭。 前面的人则是人挤人,没办法跑,只得是硬着头皮上。 只有那中间的人,见识到了官军的厉害,不敢再冲,但是左右四下都是人,他想跑也是困难。 于是他们只得是大叫起来,囔囔着逃命,以此让更多的人逃跑,给他空出道来。 听见有人大喊逃命,这时候许多人也是醒过闷来,对啊,我是来混饭吃的,我拼个哪门子命啊。 于是这些人也是立马撒开脚丫子跑。 有那逃跑急了眼的,被人挡住了他的路,他还直接抄起棍棒刀剑,毫不留情的招呼过去,哪里还管得上别的,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去病如抽丝。 在战场上,军心士气是极为重要的,他甚至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决定性的。 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逃跑,那么这种崩溃的势头就起来了,没有及时压住的话,稍稍一耽误,便是再也压不住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