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了不起的迷妹(娱乐圈)》 1.签约 暮春时节,天空如水洗过,湛蓝清透。. 碎金般点缀在道旁的迎春花争相绽放,枝头飘落的淡粉色花瓣,轻轻落在明一湄肩头。 望着不远处林立的高楼,明一湄做了个深呼吸。 今天是华国好声音的海选比赛日,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两小时。 走进对街的花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明一湄闭上眼,轻轻哼唱比赛曲目。 歌声轻轻掠过树梢,惊动了几簇飞鸟,摇曳下细碎的露珠。 背对明一湄坐在长椅上的男人,若有所思,回头望去。 “1026号选手,明一湄。” 明一湄起身,从无数等待甄选的参赛选手面前经过,走进了那扇决定他们命运的门。 几名评委翻看手里的资料。 资料上,年轻女孩漂亮的脸颊犹带几分稚气,一双明亮干净的眼睛,闪烁着对梦想的憧憬。 知名音乐制作人尹童扶了一下眼镜,抬起头:“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尹童心里微微一动。 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也许她会跟别人不一样, 这是属于资深制作人的直觉。 神经紧绷到极点,渐渐放松下来。 评委们的面孔变得模糊,如潮水般褪去。 视线中浮现一道遥远的背影,高大挺拔,岳峙渊渟。 心瞬间安定下来。 明一湄展颜,躬身行礼:“评委老师你们好,我的演唱曲目是《那一年夏天》。.” 一曲唱毕,结束了例行的问答,明一湄对评委们再次恭敬道谢。 走回座位,明一湄发现自己留下的包和资料,被人故意翻乱。 手机则被泡在水里,水沿着椅面滴滴答答往下淌。 “这是谁干的?”心头火起,明一湄忍了忍,转身看向其余参赛选手。 有人低下头假装忙碌,有人等着看戏,也有人嘲讽道:“瞎嚷嚷什么,还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上呢,拽个屁啊?” “这是选好声音,你走错地方了吧,隔壁会展中心在招车模,你应该上那边去试试。”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带着几分猥琐的视线从明一湄身上扫过。 明一湄气得手指发抖,她用力攥成拳,藏在背后。 前一个说话的年轻女孩,来的时候前簇后拥,跟几个评委亲热地打招呼。 后面那个男青年说的话就更恶毒了,讽刺她没实力,只能刷脸,还是那种衣着暴露的野模—— 太过分了! “在实现明星梦之前,我们每个人都一样,没有谁比谁更了不起。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现在的言行被粉丝知道,她们有多喜欢你,就会有多失望。” 明一湄锐利的目光逼得满脸痘坑的青年呐呐无言。 出言讽刺的女孩哼了一声别开脸。 沉默了片刻,四处响起了低声嗤笑。 众人不以为然的态度,令明一湄有些忿然,又有说不清的心酸涌上心头。 身为一名小迷妹,追逐天际那抹璨亮的星辰,仰望偶像的一举一动…… 这种心情没人能理解,也得不到尊重吗? 与华国新声音主办方和导演握手离开,靳寻听见女孩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她眼里多了几分兴味。 暗中观察了一会儿,靳寻看见了女孩被故意冷落、排挤的种种情形。 女孩没有当场跟其他人起冲突,她收拾了东西到前台,温和而坚定地申请调看监控录像。 靳寻目现赞赏。 想要成名的新人一大把,优秀的经纪人得从中挑选有潜力、值得栽培的。 眼前这个女孩外形条件出众,行事落落大方,讨人喜欢。 更何况,那位先生特意为她开了口…… 靳寻笑着走上前:“明一湄,我是立昇文化经纪公司的老板,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谈谈签约的事。” 签约了……她竟然真的签约了! 而且还是立昇文化——明一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完成了签约手续,老板兼经纪人靳寻说的话一字一句在她耳畔飘过,明一湄内心汹涌澎湃,脸上努力淡定。 立昇文化在圈内不算是最有实力的大公司,经过数年发展,旗下捧出譬如纪远这样有实力的当红人气男星,在圈内渐渐树立起了口碑。 刚重新扩建翻修的大厅里,陈列着公司当红艺人的海报、等身人形立牌,液晶屏里循环播放着的,正是明一湄刚刚在海选时演唱的曲目《那一年夏天》。 “……既然签约了,我会为你规划未来的发展方向。你来参加华国新声音的海选,是打算以歌手出道?”靳寻翻看着履历,不赞同道,“现在唱片业不景气,我看你外形条件不错,只当歌手太可惜了。” 明一湄有些害羞地笑了下:“我是觉得参加比赛海选,比较适合我自己……作为一个平凡人,想要成名当明星,实在是太难了。” 靳寻点点头:“所以选择一家好的经纪公司很重要,纪远就是在我们公司成长起来的,你知道纪远吧?” “知道!”明一湄兴奋得双眼放光,差点脱口而出—— 纪远是我男神,为了他我才下定决心来参加比赛,希望可以离男神近一点! 明一湄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能跟男神签在同一个公司。 无论靳寻说什么,明一湄全都点头应下。 乖巧懂事的态度让靳寻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作为经纪人,靳寻最头疼的就是那种主意大,脾气难缠的艺人,立昇文化已经有了一个,再来一个她可受不了。 给明一湄安排了一些训练课程,靳寻又问:“你在帝都有住处吗?公司可以为你安排宿舍,在西四环附近……目前还没给你配生活助理,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明一湄感激地点点头,正要说点什么,靳寻做个暂停的手势,接听电话。 “……尹老师?对,对,是有这么一个人……啊,好的,多谢您。改天得空我请客,请您一定要赏脸。” 放下手机,靳寻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看着眼前青葱的小新人。 “靳姐?”明一湄有些不安。 “刚才评委那边给我来电话,华国新声音海选结果已经定下来了,你……” 明一湄心悬在半空。 “你落选了。” 2.出道 明一湄从瑜伽教室走出来,迎面跟人撞到了一起。Om “没长眼睛啊?”朱丽丽是圈中老资历的娱乐节目主持人。她拉下墨镜,压着不耐烦,打量明一湄。 这是一家审查严格的健身俱乐部,不少艺人都爱上这儿来。 眼前女孩看起来脸嫩,但是气度落落大方,清亮的眼睛很得人好感。 “对不起!”明一湄诚恳道歉。 朱丽丽嗯了声。 “以后注意点儿,别总那么毛躁。你是遇到了我,如果遇到其他人,他们有的是法子为难你。” 明一湄微微错愕,冲撞了前辈不仅没挨骂,对方还指点自己。 感动地对她笑了笑,明一湄期待地看向对方:“那个,我可以跟您握一下手吗?我实在是太喜欢看您主持的节目了!” 朱丽丽心里挺高兴,人人都爱听夸奖的话。 她看得出来,这女孩儿是发自真心的。 于是朱丽丽不仅跟明一湄握了手,还主动签名合影,耽误了半天才走进俱乐部。 相熟的节目制作人同朱丽丽打招呼:“刚才那是谁啊,看着挺面生。” 朱丽丽摇头:“不认识,不过我觉得这女孩儿挺讨人喜欢。态度特别诚恳,现在这种新人是越来越少了。” 朱丽丽这话另有所指。 上个季度,朱丽丽与几位名嘴参加了一档从国外引进的综艺真人秀节目,收视率爆了,口碑很好,几人微博粉丝翻了好几倍。 原本朱丽丽已经有点过气,趁着这档节目又杀了回来,有人羡慕,也有人看不顺眼。 前阵子台里开会,上头把朱丽丽从综艺第二季的名单里摘出来,给她换了一档新节目。 美名其曰让她挑大梁,朱丽丽撇了撇嘴。 上头的人把她当傻子呢,顶替自己上位的女星,刚出道时曾上过她以前主持的娱乐谈话节目,女星频繁插嘴抢朱丽丽的词,当时朱丽丽仗着嘴快又犀利,调侃了几句,没想到对方一直记恨到了现在。oM 话题回到新节目上面。 “……这档节目跟橘子台的综艺【大不平凡】太相像,做出来之后恐怕会被网友骂抄袭。”朱丽丽很头痛。 现在每个电视台都在抢着做综艺,要创新很难,大多直接从海外引进资源。可问题是综艺扎堆,观众看多了也容易腻,众口难调,想做好做新实在不容易。 “那就只能从嘉宾身上想办法了,你现在有观众号召力,再找几个接地气的嘉宾,把节目效果做得好一点,我觉得还是可以拼一拼收视率。” 挨个儿跟认识的圈内朋友联系,朱丽丽一通电话拨给靳寻。 立昇文化旗下艺人不多,但公司培养到位,艺人素质不错。 朱丽丽跟靳寻父亲有私交,遇上可以合作提携的机会,第一时间想起了对方。 靳寻正在头疼,明一湄的确是个值得培养的新人,但不知道怎么的,华国新声音那边节目组却把她淘汰了,听消息好像是有人发了话。 这孩子,怎么还没出道就被人惦记上了?靳寻急得上火,一听朱丽丽的来意,立马想起了手里这颗好苗子。 第二天,靳寻亲自开车,带明一湄去电视台跟节目制作组见面,一路上她仔细叮嘱,明一湄听得认真,还掏出小本子记录。 看了看她表情专注的小脸,靳寻好笑:“不用每个字都写下来,挑重点记在心里。你当学生的时候就是老师特别喜欢的那种乖宝宝吧?” 明一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了,我看你资料上写你毕业于R大附中,那你跟纪远可是校友了,”靳寻打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他后天要来公司,我得把你这个小师妹托付给他,让他没事多带带你。” 明一湄笑着谢过靳寻,在心里啊啊啊尖叫。 要见到男神了,他还记得自己吗? 可能早就忘了吧,毕竟现在她不是以前那个小胖妹了。 到了电视台,朱丽丽与她们佯作初见,态度不远不近,分寸拿捏的很好。 明一湄坐在桌子对面,恭敬地听经纪人熟练地与节目组打交道,她在心里暗想,这里坐的恐怕个个都是人精,她得多学着点。 谈下来,双方都觉得很满意,靳寻替明一湄做主签了合同。 “……如果不是遇上电视台筹备全新综艺,你恐怕很难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签约金不算太高,身价是根据嘉宾名气开的,等以后你曝光率上去就好了。” 明一湄看过很多综艺,从观众变成节目嘉宾,她心里既期待又不安。 谈完合同,靳寻还要去机场接纪远,先开车走了。 明一湄留下来,安分守己地跟在节目组后面,得到许可后,她旁观了正在录制的另一档室内谈话节目,等到休息时间,她跟摄影助理搭上话,同工作人员一起蹲在角落,兴致勃勃地听他们说做节目的种种故事。 朱丽丽匆匆路过,看到人群中明一湄纯净又讨喜的笑容,她跟着笑了笑,晚上敷面膜的时候想起来,给靳寻打电话。 “……明一湄是个会抓住机会努力学习的孩子,希望她能早点遇上贵人,一飞冲天。” 靳寻听后,沉默良久。 第二天,靳寻拿出一卷卡带,关在自己办公室里听。 “那一年夏天 故事没有结束 承诺没有出口 遗憾藏在回忆深处 谱写属于你和我的旋律……” 女孩年轻的声音有别于时下主流的甜美清新,柔和中夹着微沙的质感,仿若叹息。 低音宛转,高音开阔,隐隐带着某种穿透力,振动耳膜,直达心底。 靳寻眼睛一亮,嗓音很有辨识度,唱功也有几分功底,更难得的是歌声里的那份灵性和饱满的情感。 门被推开。 当红人气男星纪远大咧咧地倚靠在门边,随性又慵懒,带点儿异国风情的男性魅力瞬间淹没了整间办公室。 “哟,这是谁在翻唱我出道的曲子?”纪远长眉轻挑,带上门走进来,坐到靳寻对面,“能把我的歌唱到这个地步,挺不容易。” 《那一年夏天》是纪远的出道作品,他凭借这首曲子,空降各大榜单榜首,俘获万千歌迷粉丝。 在立昇力捧之下,短短数年,纪远已经跻身国内二三线,成为无数少女心目中的男神。 在这个颜即正义的时代,纪远被誉为偶像中的实力派。 他发过唱片,演过戏,拿过奖,每一部作品都获得业内和粉丝的高度评价。要唱好他的曲子,需要一定技巧。 得到当事人的认可,靳寻更想不通了—— 明一湄海选表现得不错,怎么会被刷下来? 如果不是“那位先生”特意提起,靳寻根本不可能特意跑一趟去签明一湄。 一个阴差阳错,可能就错过了这样一颗好苗子。 纪远:“这女孩挺有潜力,你不是总说公司缺人吗?” 靳寻笑了:“已经签下来了,走,我给你介绍一下。” 走到公司附设的练舞室,靳寻敲了敲窗:“一湄,过来见见,这是你师兄纪远。” 阳光正好,星星点点洒落的淡金色晖光,为明一湄勾勒出朦胧的光边。 纪远有些怔忪,没想到把他出道曲唱得情感丰沛,婉转动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漂亮有灵气的小姑娘。 3.录制 明一湄闻声扭头。oM 看着门边的人,她心儿砰砰跳——是纪远,是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男神! 她终于再次见到他了,不是通过网络,不是通过视频,而是真真切切和他站在同一块土地上,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靳寻不免感到有些奇怪,平时明一湄挺机灵的,嘴巴甜又乖巧,不过一个来月,公司上下都很喜欢她,今天怎么变得木头木脑的。 纪远笑了起来。 明一湄恍然回神,正要往前走,腿还挂在扶栏上——啪! 这一跤摔得非常不优雅。 丢脸大发了…… 明一湄扶额,跟男神重逢的姿势不太对啊! 红着脸,明一湄局促地坐在沙发最远端,听着靳寻和纪远谈天说地,她小心抬眼,睫毛轻颤,带着无限的欢喜和希冀,用目光偷偷描画男神的轮廓。 他真人脸好小,脖子修长,身体比例好得不得了,淡蜜色肌肤充满男性魅力。在纪远周围仿佛绽开着无数朵蔷薇花,华丽而又闪闪发光——明一湄恨不得冲上去舔一万遍,发微博炫耀哈哈哈哈我抱到男神了,我还亲了他一口么么哒! ……哦,不行,要冷静,要优雅,不要污。 明一湄你现在是签约艺人了,随便暴露你的迷妹属性,那是会出大事的。难道你忘了吗,曾经把男神吓跑那件事…… 胡思乱想的明一湄,在靳寻叫到自己时,精神瞬间紧绷,保持着矜持的微笑,冲纪远深深鞠躬:“男……纪、纪先生你好,我是新人明一湄!” 纪远大笑:“不用这么客套,老板都说了,你是我小师妹,叫我纪远就行。” 男神的声音好好听,快要酥了…… 明一湄耳根泛红,声如蚊讷地哎了一声,半天才挤出声音:“纪远……师兄你好。” 像个小动物,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这是纪远对自己这个小师妹的印象。 他笑了笑,转头专注地盯着靳寻,同她说起自己下一部作品。 听着男神自信地侃侃而谈,明一湄既崇拜又有点自卑。 几年不见,男神出落得更加丰神俊朗,而自己虽然不再是当初灰头土脸的小胖妹,但依然是一只什么都不会的丑小鸭。 如果上次华国新声音没有落选就好了,她现在就能拿准备比赛当做借口,试着问问男神,可不可以抽空指点自己唱歌…… 眼看纪远和靳寻还有正事要谈,明一湄坐了一会儿,主动告辞。 “我跟王导谈过了,他坚持要挑好所有演员再开机,”纪远说,“有个戏份不多的配角,原本定了艺文的新人女演员,快签约的时候才推掉说不演。我看呐,不是行程排不过来,是觉得这种小角色,一部电影里出场不到10分钟,配不上艺文旗下的演员。” 艺文是圈内少数几家专注培养演员的经纪公司,近几年自己投资拍摄了好几部青春偶像电视剧,仙侠、古装、民国……捧红了旗下数位年轻艺人。 这种戏份不多,但在剧本里又很重要的配角最难挑。 演技不好的新人,会把角色给演砸。那些有经验的演员,又嫌戏少钱少太鸡肋。 犹豫了一下,靳寻对纪远说:“王导对这个角色有什么要求?你看你小师妹她……” 纪远会意:“我倒是可以跟他提一下,不过不能保证王导会答应用她。” “多个试镜机会也不错,就当磨练了。”靳寻舒了口气,倒是很想得开。 “你对这个新人挺上心的,”纪远微眯了眼,“有点不同寻常。” “我这不是想赶紧捧个人出来吗?”靳寻叫苦道,“公司不能只靠你一个人撑,女艺人这块有市场,我也是想给你减轻点负担,你上次跟我说,想在百老汇呆着不走了。” 纪远消除了疑虑。他从小学习小提琴和钢琴,又十分热爱戏剧表演,说起这个,他兴致勃勃地拉着靳寻,要她到自己住处看拍摄的彩排视频。 靳寻看着纪远,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位先生,她也不会把明一湄签下来。 但这件事决不能让纪远知道。 对方雪中送炭给了立昇一大笔资金,帮助靳寻度过难关,她夹在纪远和那位先生之间,左右为难。 ※※ 很快就到了明一湄参加节目录制的日子。 第一次录节目,靳寻亲自陪明一湄过来,拉着她挨个儿同其他嘉宾和制作组、电视台的人打招呼。 一圈下来,明一湄偷摸自己嘴角,感觉快笑僵了。 朱丽丽打扮得明艳动人,她轻拍明一湄手肘:“紧张不紧张?” 明一湄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不能紧张,靳姐说了,要我好好表现。” “这就对了,台本之前也发给你们看过,你只要按照上面要求去做,尽力做到最好,其他的就交给后期。”朱丽丽提点几句,就走向了自己那一组的摄影。 一直没人发话,大家看起来都很忙的样子。明一湄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套上做节目的宽大背心后,就跑到另一组嘉宾旁边,偷听他们商量行动计划。 今天的节目会进行分组对抗 明一湄长得嫩,又是新面孔,那几个嘉宾一时没觉察,让明一湄蹲在工作人员身后听了个全乎。 等到正式开始后,明一湄找机会偷偷告诉了自己这一组的队长,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对方小组集体郁闷——怎么自己每一步都被对方料准了? 激烈的比赛环节让大家抛弃了矜持,很快各个小组就开始抱团,一致对外,想办法给别的小组挖坑、抢走他们的关键道具、不断制造混乱。 一群嘉宾,既有来自普通家庭的选手,也有半红不红的三线歌手、准备回国发展的模特以及嫁人后复出的前影星。 节目组此举是为了拉近明星与普通人的距离,并通过普通人与明星之间的混搭对抗,增加节目看点。 录制出来的效果非常好,大家玩得很嗨也很累。 到最后宣布获胜方,组员们欢呼着把明一湄团团抱住。 明一湄傻眼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镜头里大写的懵逼脸。 “应该感谢队长,他指挥得好,大家也配合得很好,我们才能赢得比赛……”她红着脸说。 前影星把明一湄揽到怀里,摸摸她脑袋:“你的情报立了大功。” 明一湄迷茫:“啊?” 等到节目播出,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摄影组早已开始录制,镜头里,明一湄眨巴着眼睛,像个小兔子一样蹿进了敌方的阵营,津津有味的偷听。后期还给她配上了两只竖起的长耳朵,写上一行字: 宝宝不是偷听,宝宝正大光明的听~ 电视机前,观众们哈哈哈哈。 很快,微博上关于这档新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的讨论日益激烈,话题前十霸占了三个位置。 网友们纷纷转发官博和几位参与节目的明星微博,截取视频制作成GIF表情包,兴致勃勃讨论里面每个选手的表现。 “一湄啊,你要红了。” 到公司的时候,纪远顺着靳寻的视线望来,他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明一湄激动得快要晕倒了,天啊噜,男神夸她了,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男神叫她一湄!!! 千万朵烟花齐齐绽放,点亮了明一湄小小的世界。 明一湄魂不守舍停在路旁巨幅海报面前,仰头痴痴望着纪远俊朗的面孔。 男神你等我,我会继续努力,抓紧时间让自己红起来,我一定会赶上你。 在那之前,你别走得太快太远。 这里是纪远即将举办演唱会的场馆,一阵喧哗打断了明一湄的思绪,她转头望去,看见一道被众人群星捧月走出场馆的人影。 气宇轩昂,内敛深沉。 那人仿佛感觉到明一湄的视线,停下脚步,朝她望来。 4.试镜 “一湄,你在哪儿?形体课结束了吗?”靳寻的电话打过来,明一湄收回视线,掏出手机应了几声,报上自己所处方位。. 再回头看去,那个被众星拱月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隔得远,明一湄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只觉那束目光莫名牵动自己的心绪。 明一湄在路旁等了没多久,靳寻开着自己红色的越野吉普出现。 “这是试镜的剧本,你抓紧时间看一看,我现在带你去见王导。” 靳寻说了个家喻户晓的名字,明一湄顿时就震惊了。 王睿! 这可是当今华国影坛响当当的人物,他执导的影片就没有不卖座不叫好的,捧红了多个在国内外享誉的影帝影后。 多年前,王睿曾是影坛风头正劲的影帝,在摘得数座奖杯后,影帝功成身退,转行做导演,凭借多年打下的人脉基础,混得风生水起。 能够跟王睿合作,是无数艺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明一湄记得男神纪远第一部电影,就在王导的电影里出演男配角,之后一路摘得最佳电影新人、最佳男配角等数个奖项,把那些踩纪远只有脸没有演技的黑子,啪啪啪打肿了脸。 能参加王导的电影试镜,明一湄顿时激动不已,她看了看专心开车的靳寻,把好奇和询问咽回肚子里。 明一湄很清楚,作为一个什么基础都没有的新人,能拿到这种试镜机会,公司肯定费了很大力气。 她要好好准备,才对得起靳姐。 前往王睿在郊区的温泉山庄,要开将近两小时。 路况不太好,车走走停停,靳寻通过后视镜看着明一湄的一举一动。 女孩儿咬着唇,眉头轻蹙,把台本通读之后,又合上,先是一点一点背,背了好几遍,明一湄合眼靠着椅背,看着像是累了休息。 实际上她在心里揣摩这个角色—— 故事主人翁是一个辛苦摸爬滚打,一直红不起来的歌手,年近四十的他被检查出患有绝症。om歌手决定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再举办一场演唱会,答谢曾经听过他歌曲的人们。 在这个过程中,他经历了白眼、嘲笑,处处碰壁。低三下四,想办法筹集款项。 后来在一个热心的小粉丝帮助下,歌手与乐团过去的伙伴再度聚首,开始了他们从地下酒吧的巡回演唱会之旅…… 眼皮轻轻颤动,明一湄心绪难平。 这个故事写得很真实,很触动人心。 明一湄要试镜的角色,是故事中默默喜欢歌手多年的粉丝,她在奔走为歌手拉赞助、发传单贴海报的途中,不幸遭遇车祸。 在她生命最后时刻,眼睛依然不肯闭上,望着远方,伸出手—— 这个角色简直就是照着明一湄的心情来写的,她善感地吸吸鼻子,把台词在心里再过了一遍,渐渐有了底气。 王睿得知他们来意后,见到明一湄,他立刻摇头。 “不行,她不行!” 明一湄错愕,靳寻满脸为难,转头去看纪远。 特意等在王导这里牵线搭桥的纪远有些尴尬,他不自在地清清嗓子,低声问:“王哥,人都来了,你好歹让她试一试……”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王导异常固执,他一板一眼道,“我的电影我说了算,她太漂亮了,太抢眼,观众只会注意到她的脸,会忘了这个角色在电影里的作用。纪远,你不用说了,我不会改变主意,这件事到此为止。” 走出房间,明一湄不甘心地扭头张望,靳寻拉了她一把,低声劝:“王导他对自己的电影特别坚持原则……一湄,算了吧,别想了。” 明一湄挣开她,转身冲进去。她站在王导面前,坚持道:“导演,我能演好这个角色,请你让我试试!” 王导板着脸,不太高兴地看一眼纪远,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这种没有任何作品的新人,他根本见都不会见。 被靳寻强行拖着走出山庄,明一湄眼里滚动着不服气的泪花。 靳寻一路上都在数落她不懂事,看着小姑娘难过的样子,她又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 “我去把车开过来,我们回去吧。没了这个机会,我们再试试别的。新人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打好基础,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得更远。”误以为明一湄是因为失去了一个上大荧幕的机会,靳寻只好这样安慰她。 “不,我不走,靳姐你先回去吧。”明一湄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在这里等,等到再见王导一次。我可以边追边演给他看,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角色——默默喜欢偶像,想要为他做点什么——这份心情,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够传达给他。” 靳寻头疼,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瞧着挺懂事乖巧的女孩,怎么突然脾气变得这么倔? 王导那种地位的人,能见一面,应该想办法留个好印象,结个善缘。 能成就成,不成就算了,以后再来争取。 怎么能像明一湄现在这样,就跟犯了魔怔似的。 靳寻有点不大高兴,她知道纪远肯定免不了被王导责怪。 无论是出于公司角度,还是作为经纪人的私心,靳寻都更偏向纪远一些。 眼看说不动明一湄,靳寻干脆不劝了,她开车绕到另一个出口接了纪远,上高速回市区。 明一湄在山庄门口绕了几圈,找到一个可以看到别墅出入口的角落,蹲下来,抱着膝盖,痴痴地盯着那边。 这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天渐渐暗了。 郊区的昼夜温差比市内大,风一阵比一阵紧,不住吹打在明一湄身上,她嘴唇冻得发乌,搂着胳膊轻轻发抖。 温泉山庄这附近大半座山头都是王睿的地盘。 王睿在灯火通明的场馆里打壁球。 另一名高大男子与他交错挥拍,他看起来气定神闲,很快,男人再下一程,锁定胜局。 王睿扔开球拍,直喘气:“不玩了,跟你打特费劲,永远都赢不了,我真是自找虐。” 男人不答话,将球拍放到一旁,捞起毛巾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王睿看着他笑了起来:“你这幅贵族范儿,看着真想给你一拳。” “是你要我陪你活动手脚的,看样子我不该来。”男人不动声色,目光里隐有淡淡压迫。 “怀安,你可是请都请不来的稀客,平时从不往我这山庄跑,今天是为谁特意过来一趟,我还不清楚?走走,吃饭去,让你尝尝我这儿的特产。” 王睿站起来拍拍男人肩。 司怀安在他手碰上来前一秒及时错身避开,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走到别墅附近,司怀安停步往草坪方向看去,蹙眉道:“有人。” 王睿眯眼辨认了一下,脸色一沉:“立昇今天带过来想试镜的新人,别管她。” 听到立昇的名字,司怀安脚步略一顿。 “是你正在筹备的新电影?” “对,纪远跟我提了一句,我说那就带来我看看。有时候挑演员吧,第一感觉对了,那就肯定没错。那个女孩不符合我心目中的角色形象,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倔,一个人等到现在。”王睿有些感慨,他意识到什么,看了男人一眼,“哎,我差点忘了,你跟纪远……” “纪远求到你面前,你也不肯卖他这个面子?” “我的电影不能因为跟谁有私交,就大开绿灯。一旦开了这个头,将来谁都能往我这里塞人,我不就成了废品回收站?”王睿没好气。 5.雨夜 天黑后,下起了濛濛细雨。oM 明一湄被风吹得透心凉,又淋了一场雨,头昏昏沉沉的,她靠坐在墙根,心里很委屈,格外想家,想念爸爸妈妈和温暖的床。 意志动摇了片刻,她很快坚守心神。 不行,绝对不能放弃。 明一湄睁开眼,看了看夜空。 她好不容易才成为一名签约艺人,与男神进了同一家公司。 想起那个电影中的角色,明一湄神色微动,她能体会得到故事里那个女孩的心情,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被称为迷妹的小粉丝。 很透明,很渺小。 但即便是天空最黯淡无光的小星星,它们也有梦想。 它们向往更加明亮的星子。 不自觉地受到吸引,渐渐偏离自己的轨道,朝他们靠近。哪怕在靠近的过程中,会因为距离恒星太近,被燃烧殆尽。 即使会被拖入黑洞,粉身碎骨,小星星也心甘情愿。 能为自己的偶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就是粉丝最大的幸福。 暗中握了握拳头,明一湄拨开脸畔的湿发,目光再度变得清明,直直望向山坡上的别墅。 她要努力追上男神的脚步,不放过每一个机会。 一把伞移到她头顶,挡去雨丝。 明一湄抬起头,对上一双眼睛——陌生,又有几分熟悉。 “你在干什么?” “等……等人。”明一湄颤声答。 “等不到呢?” “那我就一直等。”倔强回答后,她低头咳了几声。明一湄不好意思地缩缩脖子,不敢抬头跟对方继续对视。 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他身上穿着昂贵精致的西装,有种上位者淡淡的威严,空气因他的出现,多了几分压迫感。 “等待一定会有回报吗?”男人举着伞,站在路灯下,轻声询问。 明一湄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自己这种问题,她想了想,诚实道:“也许会吧,我也不知道。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无法改变任何事。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尽全力试试看,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点点头,男人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从容转身步入雨幕。 一把伞,一道背影,缓缓没入夜色中。 明一湄蹙眉,那个人她是不是曾经见过? 一夜过去,明一湄浑身都僵了。 王睿站到她面前,明一湄努力抬起头,对他绽开笑容。 王睿已经被磨得没了脾气,这姑娘性子真倔! “行行行,有人发了话,我就额外给你破一次例。你要演,就演一遍给我看。” 明一湄惊喜起身,她趔趄了一下。 扶着墙,撑着迷蒙的视线,她迅速进入了角色——黯淡平凡的双眼中,倏然跃起两蓬火花,点亮了女孩的内心世界。 那是光,是她曾经偷偷希冀过无数次的梦想。 跨越了过去和将来,一束光照亮了女孩平凡无奇的生活。 女孩站在地铁口、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努力朝每一个经过的行人安利早已过气的歌手。 “他是最棒的,你应该去听一听,他们的歌声里有力量!” “这是一场用生命做代价的最后演出,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听他们唱歌了——” 女孩的声音渐渐淹没在这座繁华嘈杂的都市。 放在路边装满宣传手册的盒子,被收废品的扔上卡车。 女孩转身拼命追赶,在路口被另一辆躲避不及的车撞飞。 如同一只破败的蝴蝶,翅膀沾满鲜血,沉重而扭曲地支棱着。 女孩眼睛渐渐合上,她拼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望去—— 白茫茫的灯光照进眼底,像极了她咬牙攒了大半年生活费,独自去看过的那场演唱会。 沐浴在明亮的光柱中,逆光而立的人影,是她短暂而稚嫩生命中唯一的神祗。 春来了又去,她终究是等不到亲眼再看一次偶像演唱会的那天了。 血泊中,女孩的嘴角残留一丝遗憾,美丽的微笑,永远在她脸上定格。 王睿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他从女孩眼神发生变化的瞬间,就完全被她的表现所吸引,情绪被牵引着变化:欣喜,期待,失望,低落……压抑的感情最后彻底爆发。 看遍国内外诸多大牌演员的王睿,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如果这女孩真是没有任何作品基础的新人,那她这眼神戏实在是好得有点可怕。 回过神来,王睿重新琢磨刚才那段表演。 这个小新人的台词,比起她灵气十足的眼神戏来有些逊色。看来,她缺乏更系统更正规的戏剧专业训练。 然而瑕不掩瑜。 王睿当场拍板,这个演员他要了!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给你经纪人打电话,让她跟我联系把合同给签了。”说着,王睿低头一看。 女孩儿趴在地上,双颊异常潮红,轻轻一摸,烫! “坏了,居然发烧了!”王睿转身往别墅跑,没多久,一辆救护车冲进寂静的山庄,将明一湄送往医院。 醒来后,明一湄看着无人的病房,洁白的墙,明亮的窗。 有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靳寻风风火火冲进屋,指着明一湄半晌说不出话来。 “靳姐,我……我选上了吗?昏过去之前王导对我说了几句话,让我联系你……”明一湄朝她看过去。 靳寻目光有些复杂,看了看女孩儿手背上用胶带固定的针头,她叹了口气:“你先好好休息,后续签约的事情交给我。一湄,我真没想到你会为了一次试镜做到这个地步,值得吗?” 门关上,病房又恢复了安静。 明一湄闭上眼。 又有人问她相同的问题——值不值得? 当然值得。 抓住每一个机会努力往上走,她才能离男神更近一点儿。 靳寻的话,让明一湄想起了雨夜中悄然来去的神秘身影。 那人到底是谁? 王导说有人发了话,他才决定为她破例。 是那位陌生的先生帮了自己?为什么呢? 在医院观察了一夜,明一湄回公寓歇了几天,渐渐恢复了精神。 【了不起的你我他·第二期】,节目组到S市出外景。 靳寻给明一湄安排了一位生活助理,助理姓杜。 飞往S市的一路上,明一湄见识了这位小杜助理的能耐——她特别会来事,跟谁都能搭上话,没多久,她已经跟整个节目组混熟了。 明一湄暗自咋舌,真是人不可貌相。 下了飞机,大家乘坐大巴车前往郊区。 路上,明一湄偷偷塞给小杜助理两个友臣肉松饼:“我看你脸色苍白,在飞机上也没吃几口。是不是到了每个月特殊的那几天?来拿着先垫一下,女生得对自己好一点儿。” 说完,明一湄拍拍小杜胳膊,自己背了行李包下车,跟在其他人后面走进酒店。 几天拍摄相处下来,起初不算熟稔的嘉宾们渐渐培养出了感情。 入夜后,空地上点燃了一堆篝火。 大家喝了点小酒,情绪也随之放开,接二连三上去表演。 轮到明一湄了,她放下手里捧着的饮料,笑起来脸颊梨涡浅浅。 “我给大家唱一支歌儿吧。”明一湄抿唇调整了一下气息,阖眼哼唱起前奏。 “喔,恋人啊,如今你容颜是否如昔? 喔,恋人啊,如今你是否幸福如一? 可我却始终惦记 欠你的那句再见……” 围坐在篝火旁的大家逐渐安静下来。 女孩嗓音微沙,浅吟低唱,勾起每个人对青葱岁月里模糊人影的怀念。 第二期节目如期播出,明一湄继“萌兔姑娘”的外号之后,又多了一个“综艺小歌后”的昵称。 看了一眼微博下面的评论,靳寻笑笑,转向明一湄:“我给你找了老师,从今天起增加歌唱训练,秘密准备一支单曲。等到纪远演唱会最后一场,你去给他当嘉宾。单曲能不能大卖,就看你的造化了。” 明一湄眼睛亮了起来。 6.录歌 靳寻为明一湄安排的是恒星工作室的大雄老师,他在录音棚听过明一湄的现场演唱后,隔着玻璃竖起大拇指。. 很快,大雄老师亲自操刀,给明一湄写了一首曲子。 纪远刚好回公司办事,从明一湄手里取过曲谱,随口哼了几段,他眼睛一亮。 “不错,朗朗上口的调子,听众应该很容易接受这样的旋律。”顺手摸了摸小师妹的脑袋,纪远懒洋洋地笑,“加油,我等着你为我的演唱会增色。” 明一湄脸红,她憋了半天,挤出声音:“我,我会努力的。” 靳寻走出会议室,手里文件夹顺势在纪远胳膊上拍了拍:“别欺负公司的新人,去去去,你不是要出国拍广告,怎么还不走?” 纪远旋身,对着靳寻,目光变得专注而认真:“作为我的经纪人,你不是应该和我一起过去吗?” 靳寻面露难色:“这……我还要留下来处理公司的事,一湄的单曲我也得盯着……” 纪远忽然变了脸色,讽刺地冷哼了声,松开撑在靳寻身侧的手,转身就走。 “你别往心里去,”靳寻朝明一湄解释,“纪远就是这么个性格,是不是跟他在镜头前的样子反差比较大?” 明一湄点头,她回望纪远离开的方向,神色有些怅然。 原来……男神不是永远都那么酷那么帅气,他除了镜头前的微笑之外,私下很少笑,对自己这个小师妹也很冷淡。 要怎么做,才能离男神更近一点呢? ※※ 在明一湄进录音室每天花四五个小时甚至更多时间拼命练歌的时候,华国新声音的淘汰赛开始了。 通过全国海选的参赛选手们来到帝都,登上舞台,面临更严苛紧张的赛制。 知名音乐人担任评委,毒舌甚至是不留情面的点评,残酷的淘汰和竞争……节目未播先热,预告片也在各大卫星电视台滚动播出。 【了不起的你我他】至此已经播放了两期,参加节目的诸位嘉宾也不大不小火了一把,明一湄是其中之一。. 也许是看到明一湄现在小有人气,在后期剪辑花絮时,华国新声音的主办方,将明一湄参加海选的一些片段也放了进去。 虽然是短短两三秒的镜头,但也立即被眼尖的网友认出来—— “预告片1分30秒出现的人,是萌兔姑娘吧?转发一下,确定我不是一个人。” “最右,你不是一个人,我也认出来了。” “什么情况啊,都不是同一个电视台的节目,不至于剪辑搞混啊……” “了不起的你我他第二期你看了吗?萌兔姑娘唱歌挺好听的,她去参加华国新声音海选,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1,不奇怪,我还蛮喜欢她的,到时候我会守在电视机面前看比赛。” “+2,萌兔姑娘加油!” …… 这些网络上的讨论,明一湄完全不知情。 她把自己关在练歌房,一唱就是一整天。 大雄老师专业水平很高,他制作过很多脍炙人口的优秀专辑,捧红了许多人气歌手。 在这之前,明一湄只是凭着对男神纪远多年如一的暗恋和崇拜,反复聆听他的专辑,模仿他的发音、换气,日积月累,从找不着调,到能够有信心参加海选,她付出了无数时间和精力。 而这一切在大雄老师面前,被批驳得什么都不是。 “你要改变你的换气方式,用腹腔换气、共鸣!” “别把声音都含在嗓子眼里,听听格莱美的歌手,他们都是怎么发声的!” “不对,重来!” “你是白痴吗?用点脑子唱歌,别无脑模仿别人!纪远是纪远,你是你,模仿他人,你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到底是谁!” 明一湄跌坐在录音棚墙边,满头是汗,她摸了摸喉咙,苦笑。 嗓子都快唱劈了……大雄老师好可怕,数落得她抬不起头来。 她发现自己的确缺乏天分,老师让她别模仿纪远,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唱了。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出的声音自己听了都觉得奇怪。 明一湄把头埋在手臂里,沮丧得无以复加。 也许她真的不该跑来当艺人,安心做一个普通人,当一个快乐的小迷妹,远远看着男神也很幸福。 不……不!她已经努力了那么久,决不能半途而废。 大雄老师从调音室走出来,敲了敲门:“明一湄。” “是!”明一湄条件反射抬头,“老师,要继续练吗?”说着,她爬起来,蹦了两下,努力振作精神。 大雄老师想笑,忍住了,他招手把她叫到隔壁,播放他挑出来的几段小样。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有进步,现在,闭上眼睛,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感觉,你是通过身体的什么部分来发声?气息是如何流动,从你的鼻腔,经过肺部,再一直到达腹腔,振动共鸣……” 明一湄照做,她不自觉地重复着那几个音乐小节,哼唱旋律,然后加上歌词……再睁开眼,她看到大雄老师眼中闪过的欣慰。 “我,我能做到了……老师,谢谢你!”扑上前给了大雄老师一个拥抱,明一湄兴奋地跑回去,抓起耳机按下播放键,她要趁着一现而逝的灵感还在体内回旋,赶紧重新唱一遍。 大雄老师错愕后回过神来,低声埋怨:“这个小姑娘可真是……”他嘴角扬起,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听着明一湄找对方式后新的演唱。 每当他觉得不满意,会马上叫停,把明一湄数落一通,让她仔细回想,体会,把刚有点眉目的演唱方式反复巩固、强化。 靳寻在公司忙完,一看时间,都快十点了。开车绕道经过录音棚,发现还亮着灯。 她走进去,看着聚精会神听小样的大雄老师,还有累瘫了趴在一旁的明一湄,靳寻笑着摇摇头,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微博上因她而起的那些争论,还是先别告诉她。 就让小姑娘专心做好眼前的事吧。 ※※ 一直到首张单曲通过大雄老师的严格把关,正式灌制成功,明一湄才松了口气。 回想过去的这些天,真是堪比地狱的磨难。 但她也从中学到了很多。 大雄老师和恒星工作室的各位前辈,教给她很多宝贵的音乐知识,她这个半吊子门外汉,这才算是真正踏入了唱片圈。 小杜助理笑眯眯地来接明一湄回公寓,路上,她叽叽喳喳地说起明一湄闭关期间,娱乐圈发生的大小八卦。 “……影帝华礼在戛纳拿到了金棕榈,他同时宣布了跟影后齐若淓的婚讯,这是最近最轰动的消息了。” 明一湄高兴道:“太棒了,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一段佳话。” “圈内大腕纷纷给他们送上祝福,就是可怜古卫哥,他对若淓姐一片痴情,现在是彻底没希望了。” 明一湄跟着叹了口气,暗恋的滋味,她懂。 小杜助理又说起另一件事:“纪远出国拍广告,但还是有人每天都往公司送花,你说他是不是偷偷在谈恋爱,只是瞒着我们没说?” 心里咯噔一下,明一湄表情空白了几秒,她僵硬道:“不、不会吧,靳姐怎么说?她是纪远师兄的经纪人,如果他谈恋爱,靳姐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谁知道呢,”小杜助理耸耸肩,“靳姐给我们下了封口令,让我们谁都不能说出去,更不能让纪远知道。也是,公司现在就他一张王牌,真传出什么绯闻,对公司杀伤力超大。” 后面小杜助理又说了什么,明一湄都没听进去。 她皱眉望着车窗外的夜色流火,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男神……他那么出色,喜欢他的人一定很多。她怎么会以为纪远对外宣称单身,就真的一直没有交女朋友? 胸口闷闷作痛,明一湄失眠了整夜,第二天去公司,眼下的黑眼圈出卖了她。 靳寻叹气,把她带到自己办公室,关起门来开导她。 “……微博上那些是网友自己的猜测,你别当回事。闹几天,没有后续,也就过去了。” 明一湄傻眼:“微博上怎么了?” 7.争议 前一天晚上,宣传得轰轰烈烈的华国新声音新一季正式开播。om 观众抱着瓜子花生爆米花在电视机面前守了一晚上,刷刷微博,讨论参赛选手。 有人表示疑惑—— 预告片花絮里萌兔姑娘明明出现过,怎么节目上没见着啊? 几个小时后,好声音官博简单解释了一下,明一湄参加过第一轮海选,遗憾未能通过。 大家立刻接受了这个解释。毕竟明一湄现在是个刚出现在综艺节目里的小新人,关注她的人并不多。 但是等当晚第一轮比赛结果公布后,观众和网友们哗然了。 “8号选手那首《JUST ONE LAST DANCE》根本是车祸现场,她居然晋级了?” “肯定有黑|幕,节目组出来给个解释,凭什么让8号晋级,淘汰15号?” “15号唱的比8号强多了,评委是闭着眼打的分吧?” 没多久,这个引发网友争议的8号选手就被人扒出来,她叫郝婷,据说是个白富美,经常在微博和INS发各种秀名牌包包、跑车、吃喝玩乐的照片。 大家爱看华国新声音这个节目,就是想看跟他们一样平凡的参赛选手,通过这个舞台,展现自己的才华,逆袭走向成功。 现在看到一个出身优越的白富美,不是靠过硬实力,而是靠出身背景,把另一个出身单亲家庭的打工姑娘挤下去,网友们愤怒了。 紧接着,有人在海角论坛匿名爆料,说8号选手在海选时,跟明一湄发生过冲突。网友们大开脑洞,不靠谱推测认定,像明一湄这样外形好,声音条件也不错的姑娘,会在海选阶段被淘汰,里面肯定水|很|深。 滚油里落了一滴水,哗地炸开了锅。 从靳寻电脑上看到网上那些披着马甲的网友,激昂澎湃地为自己和15号选手讨要说法,明一湄哭笑不得。 关掉页面,靳寻椅子转向明一湄:“你有什么想法?” 揉揉眉心,明一湄苦笑:“实话说,靳姐,之前我真的偷偷想过,海选时被淘汰,是不是得罪了人,被人动手脚弄下去的。oM” 靳寻眉毛轻轻一动,没打断她。 “不过后来我一想,像我这样的小透明,谁会看我不顺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明一湄说,“最近跟在大雄老师身边练歌,我发现自己真的唱得好烂,亏我以前还挺得意的,在KTV唱歌被夸奖了,就真以为自己是歌神。” 吐舌做个鬼脸,明一湄笑容灿烂:“我现在懂了,是我自己实力不如人。被淘汰是应该的……幸好遇上靳姐,给了我继续努力的机会。” ※※ 明一湄跟小杜助理离开后没多久,一辆锃亮的黑色轿车停在立昇楼下。 靳寻接到电话,赶忙前去迎接。 数人在会客室坐定,靳寻递上热茶。 男人不苟言笑,听靳寻汇报了最近公司的财务状况后,他抬眸:“纪远出国,你没跟去?” 靳寻瞬间冒汗,不自在地笑着说:“公司这边事情多,走不开。纪远现在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他不喜欢受到太多束缚……还有,那些花,您别再送了,我怕他看了又发火。” 男人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 “是吗?原来他会不高兴……嗯,我知道了。” 见对方起身要走,靳寻忙跟上去。 “司先生,谢谢您为我们公司推荐了一位很不错的新人。” 男人眉毛动了动:“谁?” 靳寻讶然:“就是那个姓明的小姑娘,明一湄。” “……是她啊,嗯,我知道了。” 很快,电梯门合上,一行人离开了。 靳寻舒了口气。 司先生这反应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要不要公司力捧明一湄?靳寻想不明白,只好暂时先放下。 坐进车内,男人合眼回忆起上次到这附近时的情形。 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段,矗立的高楼间,云集了大大小小的娱乐公司。 透过一些特殊的渠道,男人得知立昇文化遇上了资金周转问题。既然纪远选择在这家公司落脚,他不能置之不理,贸然插手做得太明显,又会惹得纪远反感。 趁着纪远人在国外,男人便跟靳寻约好,在立昇碰面谈一谈融资的事儿。 就是那么凑巧,车堵在半道上,男人气闷,下车在附近的街心公园里站了会儿,听见一道很有辨识度的嗓音,在反复练习纪远出道的成名曲。 他好奇驻足多听了一会儿,那个女孩接电话时自称明一湄,他便记下了。待见到靳寻时,他顺口提了一句。 没想到她被立昇签了。 这靳寻也太会察言观色了……司怀安微皱眉,转念想起她对纪远的诸多照顾,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 周末,纪远结束了广告拍摄,提前回国准备自己的演唱会。 这是一场答谢死忠歌迷的小型音乐会,五千人的场馆座无虚席。 门票早在预售开始5分钟后,被哄抢一空。 黄牛手里为数不多的票,也被炒到天价。 明一湄坐在后台,化妆师在给她上妆。 她很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屏息听着远远传来人们陆续进入会场的动静。 演唱会……她曾经是那些簇拥在场外,翘首渴盼能获得一张低价二手票的女孩之一。 没能抢到门票,喜爱纪远的粉丝,依然在场馆附近徘徊。 大家抱着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痴痴等候演唱会开场——就算不能坐在场馆内听偶像的歌声,像这样,离男神近一点,感受演唱会热烈的气氛,听着隐隐约约传出的尖叫、喧哗、欢呼,以及那些震撼人心的节奏与旋律。 她们很满足,此时此刻,她们的心与男神紧紧联系在一起。 纪远敲了敲门,走进化妆间。 明一湄屏息注视男神走近,他穿了一件复古式样的衬衫,衬衫上是大片大片精美绚烂的刺绣,无比华美。纪远自然带点红棕色的短发被捋到脑后,用发胶固定,亮晶晶的细小金屑洒在发间,如同跳跃的点点阳光。 “男……师、师兄,你好帅啊。” 明一湄的话引得纪远和化妆师哈哈大笑。 化妆师促狭道:“纪远,你不是吧,连自家小师妹都不放过,瞧瞧,你又多了一个死忠粉丝。” 纪远顺手揉了揉明一湄的脑袋,演唱会开始在即,他情绪高涨。 “一湄这么萌,我看她应该来给我当吉祥物。” “真的?好啊,我愿意。”明一湄红着脸小声说。 可惜纪远压根没注意到。 化妆师哈哈哈了半天,揉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不愧是大家喜欢的萌兔姑娘。”她左右端详,拿了一个兔耳朵发卡给明一湄戴上,“纪远,等会让你家小师妹这样上台,怎么样?” 纪远抱着手臂笑着附和道:“不错,挺可爱的,很适合一湄。” 明一湄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男神这样说是真的觉得她可爱,还是顺着气氛说客套话? 不管是不是真心话,她快要高兴疯了! 靳寻疲惫地走进来,把纪远拖出去,催他过去准备开场。 造型师过来,帮明一湄换上早已设计好的舞台装扮。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一湄有些不敢置信。 淡粉色的裙摆,被一重重欧根纱撑起俏皮的弧度,流畅优雅的剪裁,强调了她的少女气息。化妆师为她勾勒的妆容,比平时更浓一些,完美衬托出她精致优雅的轮廓线条。 她看起来很美,有了几分大明星的影子。 上过形体训练,学习芭蕾,做瑜伽,还有礼仪、谈吐等等培训课程……逐渐改造了最初的她,让她一点点褪去丑小鸭的雏形,最终,羽化成碟。 “时间到了,该你上场了。”靳寻拍拍她的肩。 明一湄站在升降台上,工作人员抓紧时间给她检查设备,她抬眸看向靳寻—— “加油,一湄,去征服属于你的舞台!” 8.舞台 场馆被淹没在海啸般的尖叫和掌声中。om 满头大汗的纪远边唱边跳,脸上洋溢着欢欣的笑容,唱完一曲,他走回舞台中央,双手往下压了压。 “感谢大家远道而来,参加我的演唱会。今年会是我非常忙碌的一年,目前工作的重心会放在戏剧演出方面……比如,我即将出演一部电影,如果顺利的话,大家能够在明年的电影院里见到我。” 粉丝哭喊不要。 纪远侧头轻笑:“你们说什么,不要?那怎么行,喜欢我,难道不是应该包括我的歌曲,还有我的戏,全部都支持吗?” 他自信又霸气的问话,惹得粉丝们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好了,接下来……我要请出一位特别来宾,在这之前,我想问问大家,你们平时看综艺节目吗?” 粉丝:“看――” “那就好,”纪远满意轻笑,眼里闪烁的神采让台下无数粉丝激动得几乎晕倒,“我邀请了最近小有名气的萌兔姑娘来为我的演唱会助阵,来,跟我一起欢迎她――” 场馆vip贵宾包厢里,男人独自坐着,与外面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静静看着在舞台上来回奔走,与粉丝互动,用小提琴跟乐团一起合奏摇滚版古典乐的纪远。 直到此刻。 舞台灯光全部熄灭,只留了一束聚光灯,投向升降台。 前奏响起,温柔舒缓,悠扬的曲调仿佛夏日清凉的饮品,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 女孩垂着头站在升降台上,被慢慢送上舞台。 她握着面前的立式麦克风,双腿微微分开,平静唱出第一句歌词。 “下雨天的初遇, 一直无法忘记……” 女孩微沙的声线在场馆里徐徐回荡,不疾不徐的旋律,萨克斯温柔低唱,明快的爵士鼓点敲打着心扉。 男人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表情有了一丝波动,他微倾身,更专心地聆听舞台上传来的歌曲。 “也许这不算是爱情, 我们没有任何约定, 记忆中那场大雨, 始终下在我心底。.” 简单的歌词,用淡淡洒脱的口吻,唱出一段美好浪漫的邂逅。 就在粉丝们准备鼓掌的时候,鼓点一转,变得激昂,电子吉他和贝斯手加入进来,瞬间变为纪远上张专辑里充满异国风情的单曲《午夜》。 纪远微一错愕,立刻笑着加入进来。 两人第一次合作,没有经过事先彩排,竟然默契地找到了适合彼此的调,你一句我一句,对唱起来。 经过再度编曲,原本带点儿神秘挑逗意味的曲子,少了几分暧昧,多了几分明快。 粉丝们跟着节奏拍手,乐团越奏越嗨,纪远魅力四射,隔空对着观众释放荷尔蒙,他一举手一投足满是巨星风采。 明一湄完全沉溺在演唱会的气氛中,她忘却先前的紧张不安,巨大的舞台,变幻的灯光,以及粉丝们的合唱,将她情绪推到顶峰。 唱到副歌部分,明一湄的音域很广,她比纪远高一个key,哼唱为他和音伴奏,男人磁性的嗓音,与女孩微沙的声线,交缠难分,令人沉醉。 《午夜》最后一句唱完,纪远举起双臂,喘息难定,他转头瞥向明一湄,她手里握着麦克风,专注的目光望着台下欢呼的观众。 乐团还在演奏,音符衔接转回最开始那支歌。 明一湄唇畔含笑,她投入地抱着麦克风,微微闭上双眼。身体轻轻摇摆,带点鼻音轻轻哼唱:“……不能在一起,那也没关系……我怀念那场雨。”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明一湄徐徐吐了口气,睁开眼,她迷惑地看着舞台周围。 大家都没反应……是她唱得太糟糕了吗? “安可!安可!” 下一秒,粉丝的欢呼和掌声铺天盖地涌来。 明一湄捂着唇,激动而又不敢置信,眼眶酸胀,泪水情不自禁地遮住了她视线。 …… 次日,关于纪远演唱会的新闻登上各大娱乐门户网站。 同门小师妹――萌兔姑娘?明一湄,也成为了当天的话题人物。 了不起的你我他第三期节目里,明一湄自己受伤还坚持帮助组员登顶的片段,被网友翻出来,他们称赞明一湄颜好、心地好,歌也唱得好。 抱着手机看着网上的评价,明一湄激动得眼眶泛红。 靳寻脸色有点不太好,她戴了个口罩,轻轻咳嗽着走到明一湄对面坐下。 “靳姐,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紧?”明一湄忙放下手机,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水。 “没事,”靳寻摆摆手,“昨晚庆功你没去?” 明一湄抿唇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师兄的庆功宴嘛,我已经蹭了他的人气,再继续厚脸皮凑热闹,有点说不过去。” 靳寻拍拍她手臂:“你是不敢去那些奇怪的场合吧?纪远虽然行事作风有些叛逆,但这方面他有分寸。昨天他们去的那家PUB,是圈内一位息影女演员投资的,去的多半都是圈内人。以后再有机会,你跟着去长点见识。” 明一湄忙应下,她知道经纪人是在指点自己,那种地方相对安全、隐秘,去了不容易出什么乱子。如果运气好,还能多认识几个圈内人,结交一些人脉,对她这样的新人没坏处。 “……朱丽丽前天给我来电话,说你录完节目,还特意跑到她保姆车旁边等她,送了她一份小礼物,祝她生日快乐。她让我替她谢谢你,有心了。”靳寻摘下口罩喝了点热水,又说起另一件事来。 明一湄笑着说:“本来想在节目组一起给她切生日蛋糕的时候送,但我准备的礼物太普通了……是我自己烤的无糖布丁。做节目这些日子,前辈经常指点、照顾我,我想借机送上我的谢意。” 靳寻点点头,转而说起给准备给她拍MV和单曲封面等事情。 晚上靳寻陪纪远一起吃饭,自然而然提到明一湄。 “……她舞台表现力还不错,比很多新人强多了,”纪远慢条斯理地切着面前的牛排,“唱功也有进步,你给她请了名师指点吧?” “那也要她有这个潜质,还得有悟性。”靳寻擦擦嘴角,“现在公司资源不够多,只能暂时借借你的光,这孩子还不错,挺有心的。”她把朱丽丽牵线搭桥,自己瞒着明一湄,然后明一湄认真做节目、亲手送礼物这些事都说给纪远听。 末了,靳寻叹道:“……上次试镜的事,我一直心有余悸,就怕一个没盯好,她又犯倔,惹出什么麻烦来。现在看看,孩子还是挺机灵的,知道从细节入手做人情。” 纪远蹙眉:“你怎么对她这么上心?” 咳了几声,靳寻推开纪远的手臂,摇头道:“还不是因为司先生跟我提过她,我才……” 话没说完,纪远脸色剧变,扔下餐巾起身就走。 撑着头苦笑,靳寻掏出钱放在桌上,忙追了上去。 真是病糊涂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这下好了,让这个祖宗知道,他还不得气疯了? “纪远,你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 纪远深吸一口气,转向靳寻,他眼中燃烧着怒火:“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绝对不会干涉我的隐私,现在呢?他放个屁你都当成香的,那你捧我干嘛?去捧他啊!他外形条件不比我差,还是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来闯娱乐圈,比我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强一万倍!” 靳寻忍着气给他道歉:“……对不起,纪远,是我没处理好。但我作为你的经纪人,还有公司的老板,我有我的立场和苦衷。司先生……好,我不说他,我就说明一湄。她一个小姑娘,既没背景又没钱,跑去参加华国新声音海选,被几个人挤兑欺负。我那天刚好过去办事,一眼就相中了她。说心里话,签下明一湄,我一点都不后悔!” 纪远烦躁地踹了一下停车场的立柱,他皱眉:“我不想再跟那丫头合作。” “纪远!”靳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着他,“你别不讲理,公司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是不了解,你现在最红,带带她又怎么了?” “我、不、乐、意!”纪远一字一句强调道,“既然是那个谁让你签她来公司,那你找他好了,让他出钱出力,捧红一个小丫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吧?” 靳寻气得说不出话,弯腰一阵剧烈的咳嗽。 走了一段距离,纪远听得不忍,又折返回来,弯身给她拍背顺气。 看着靳寻这个样子,纪远气头过去,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分,但他从来不是低头认错的主儿,皱眉把靳寻带上车,准备送她回家。 靳寻还想说什么,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 她接起来一听,神色有些惊慌,忙让纪远调头,往明一湄住的公寓开。 9.殃及 靳寻带着物业保安冲进楼道,正撞见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在用力捶门。. 他扭头看了一眼,迅速钻进安全通道,不见了踪影。 保安去追人,靳寻喘着气,叩开公寓房门。 明一湄脸色发白,手里攥着一根金属棍子,她躲在门后,听着外面男人猥琐下流的话语,和咣咣当当的装闷声,吓得魂不守舍。 看见熟悉信赖的面孔,她扔开棍子,扑进靳寻怀里。 “好了好了,别怕,冷静下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靳寻摸摸她脑袋,推门进屋。 明一湄惊魂未定,断断续续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我在附近公园跑步,回来的路上,感觉有人跟着我。我没多想,这里是老城区,平时街坊邻居来来去去的,有人跟我同一个方向也不奇怪……可是等我进了楼,按下电梯,刚才那人……刚才那个男的一下子蹿进来,我被吓了一跳,问他到几楼,他不说话,光冲着我笑,那种笑……” 明一湄不寒而栗,眼里浮现恐惧和厌恶。 “……我冲进屋里立刻反锁大门,我以为他会离开,没想到他在楼道里转了转,开始拼命砸门。”明一湄声音里带上一丝哭腔,她视线瞟向大门方向。 纪远和靳寻跟着看过去,门板上有重击的痕迹,门框也被砸开了一道缝。 这种老式住宅楼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修建的,电梯老旧,楼道阴暗,门窗看着也不怎么牢固。靳寻心疼地搂着小姑娘,低声宽慰她。 纪远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原本他对明一湄很反感,谁让她跟姓司的有瓜葛! 现在却出了这种事。 纪远无法继续埋怨明一湄。 “报警吧,这里暂时别住了,谁知道刚才跑掉的那人还有没有同伙。” 靳寻附和道:“可能是团伙作案,看一湄是个单身居住的漂亮小姑娘,就想对她下手。” 在靳寻的陪同下,明一湄报了警,配合警方做了口供。 调查无果,老旧的居民小区没有安装足够的摄像头,物业保安是个兼职看大门的修鞋大叔,一问三不知,身上还散发着酒气。. 靳寻本想把明一湄领回自己住处,见纪远脸色不佳,她忙改口,把明一湄带到公司租下的艺人公寓,安排她暂时落脚。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明一湄在男神和经纪人的陪伴下,情绪缓和了许多,她体贴地说:“靳姐,师兄,今晚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已经好多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靳姐还在感冒,师兄也刚从剧组回来,看你们这样为我奔波,我特别过意不去。” 送走了他们,关上房门,明一湄强忍着的眼泪这才落了下来。 蹲在门后,明一湄用力咬住唇。 她想不通,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呢? 被坏人盯上,那种如附骨之疽的恶心让她胸中作呕。 奔进卫生间在马桶干呕了半天,明一湄瘫坐在冰凉的地上,无助和绝望将她湮没,她颤抖着用力环抱住自己,红着眼眶颤声轻唤。 “爸……妈……我好想你们……” 擦了擦眼角,明一湄找出手机,她想了想,翻墙上国外的私人INS账号。 找出一张提前编辑好的自拍,桌上是朱丽丽过生日时节目组准备的大蛋糕。明一湄吸吸鼻子,给照片加上一串笑脸表情,写上:SWEET DAY,按下发送。 这个INS上有她父母,还有几个国外的同学。 明一湄知道,她辜负了爸妈的期望,选择走这条路,远离他们,她只能通过INS,默默向他们报喜。让他们相信宝贝女儿,在国内一个人过得很好。 对着手机屏幕强撑起笑容,明一湄退出app,微博弹出一条推送。 她好奇点开,不堪入目的画面映入眼中,看清标题上耸动的字眼和下面提到的关键人名,明一湄如坠冰窟。 只在重点部位打了马赛克,照片中的女子长发披散,面目十分模糊,很难辨认。 八卦标题影射向几位圈内新人,明一湄被冠以综艺节目迅速蹿红的M小姐,赫然在列。 靳寻的电话适时响起。 “靳姐,照片上的人不是我!”明一湄立刻道。 靳寻:“别慌,一湄,我相信你。这条新闻突然爆出来,被怀疑的人不只你一个,我现在正联络熟悉的记者打听情况,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尽管答应了靳寻会好好休息,明一湄还是失眠了。 一整晚没办法入睡,满脑子都是可怕的画面。 第二天去录节目,明一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以前待她不算亲近但也不冷漠的工作人员,每当她靠近,就会立刻停下窃窃私语,等她转身,又开始指指点点。 异样的目光和议论如同潮水,四面八方朝她涌来,让人窒息。 明一湄心情低落,录制节目的过程中难免有些走神,在玩躲避球游戏环节时,她先后被四个巨大的躲避球砸中,很快丢掉了所有分数被淘汰出局。 坐在场边等着比赛结果,明一湄周围空荡荡的,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跟她保持距离。 “……年纪那么小,看不出来这么会玩……” “……说不定那些照片是她自己爆出来的呢,现在的新人啊,为了红,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我听说她好像跟电视台那谁睡过,不然怎么能跑到重金打造的新节目来当嘉宾?” 各种添油加醋的议论,夹杂着某种微妙的恶意。 绘声绘色说得跟真的似的,就好像她们钻到明一湄床底下偷听过,而且说这些话的,还大部分都是女人。 男人对这件事的讨论更直白。 “……上节目穿得宽松还看不出来,没想到她原来是个童颜X乳。” “表面清纯,背地里不知道有多放|荡。会不会是那种标价的?现在圈子里不少女星都有价码,趁着她还没红起来,价格没提上去,说不定哥们儿我也能……嘿嘿。” 男人们低俗会意地笑着拉上裤链,冲水走人。 等到卫生间彻底安静了,纪远用力踹开隔间门,发出一声巨响。 正好有人推门进来,被纪远瞪得莫名,赶忙退出去。 “太欺负人了,”纪远气冲冲地上了保姆车,对靳寻抱怨,“这事儿不是还没调查出结果吗?照片里的女人肩膀有刺青,明一湄给我当演唱会嘉宾那天,穿的是露肩打歌服,到底有没有刺青,一眼就能看见。那些人眼睛都被狗吃了?” 靳寻挑眉:“照片你从哪儿下的?” “微盘。” “别跟那谁一样,在微盘下载不该看的东西,手滑点了分享,分分钟上热搜。”靳寻点头,把车开出停车场,她蹙眉道:“你不是说你不待见一湄吗?” 纪远一窒,转开头看窗外,半晌闷声道:“好歹她叫我一声师兄,不明不白被人这样黑,我又不是铁石心肠,说说也不行啊?” 靳寻只是笑,不说话。 因为涉及到的几个明星都才刚出道,没什么人气,这条新闻在微博挂了两三天,眼看热度就要过去,又起了波澜。 有人声称自己是照片中的男主角,并指认照片女主角是另一位在热播电视剧里饰演女四号的新人演员。爆料者称那些流传出去的相片是两人交往时拍下,分手后,他手机被盗,接着就被人发到了网上。 人们视线被转移过去,明一湄和靳寻松了口气。 这些天,明一湄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她坚信自己是清白无辜的,面对各色各样的目光,她只能强撑起淡然自若的面具。 假装自己不在乎,不在乎他们的指指点点,也不在乎闹得纷纷扬扬的谩骂。 明一湄甚至还笑着安慰自己,安慰靳寻―― 幸好现在没什么人气,就算被骂,也属于小打小闹,过阵子大家就忘了。 事件渐渐平息下去,明一湄照常上课、录节目。 这天,靳寻给她带来了个好消息:“一部网络要改编成网络剧,剧中女二号的角色我觉得挺适合你,一湄,你看看剧本和原著,尽快给我回复。” 10.拍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能出演网络剧,这机会太难得了。 明一湄抱着原著和剧本回到暂居的公司宿舍,熬夜看完了,闭上眼,故事中的主角都活了过来,栩栩如生地在她脑海里行走、谈话、微笑、哭泣…… 试镜过程很顺利,明一湄的台词和眼神给原作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试镜结束后,明一湄留下来谈签约事宜。得知她看自己的看得落泪,作者极为高兴。 演员定下来了,资金到位,很快就通知演员进组。 网络剧不像普通电视剧,对场景、服装的要求没那么高,搭起架子就能拍。 明一湄进组之后逢人未语先笑,客气地称呼前辈、老师。 却在女主演面前碰了个钉子。 饰演女一号的是网红出身的杂志模特安洁,她对明一湄的问候和笑容不屑一顾,转身对自己的化妆师撇嘴:“也不知道导演是怎么想的,那么多人不选,偏偏选个最没有名气的。” 化妆师低声安慰安洁,她勉强收起不满,等到开拍时,站在明一湄面前,安洁倨傲道:“喂,你可别笨手笨脚的,一场戏NG十几次给我拖后腿。小心我发动几十万粉丝一起黑你,听清楚没有?” 对于这种幼稚的威胁,明一湄心里有些好笑,她脸上不露声色,低头应是,在导演打了手势之后,站到摄影机面前,准备开始。 导演对安洁很客气,朝明一湄嘱咐道:“一湄啊,你第一次拍电视剧,别紧张,安洁有经验,她会先带一带戏,你跟着她走就行。” 安洁不耐烦地转头对化妆师和助理无声说了句烦死了,转过脸来,她笑靥如花:“当然了,我是前辈嘛。” “3、2、1,a!” 在这部网络剧中,明一湄饰演男主角的大学学妹,毕业后与男主角进了同一家公司。而安洁则饰演男主角的未婚妻,两人在婚期前为了彩礼、买房署名等问题不断产生冲突,开始怀疑彼此是否应该继续步入婚姻殿堂。 深爱男主角的安洁找到明一湄,询问她跟男主角的关系。明一湄解释两人是纯洁的友情,再三承诺不会插足“哥哥”的恋情。安洁被嫉妒冲昏头脑,疑虑难消,于是威胁明一湄,不幸被男主角撞见,进一步加深两人的误会。 “……什么干哥哥干妹妹,叫得还真亲热!公司里几百号人,为什么你不找别人,偏要找他帮你周末加班?你要不要脸……” “CUT!”导演叫停,“安洁你怎么回事,这都第几次背错台词了?” 骄阳似火,明一湄顶着太阳的暴晒,而安洁站在有树荫的地方,周身清爽无汗。.她不以为意地拿手扇了扇风:“对不起啊,导演,我今天不是很在状态。” “行,你赶紧再看五分钟剧本,我们接着拍。”导演无奈道。 剧组其他人面面相觑。 安洁能演这部网络剧,是因为背后有金主捧她。她并非科班出身,混了多年某宝、杂志模特,在网上吸引了不少低龄和宅男粉,还自己开了个网店卖杂七杂八的东西。 认识了金主之后,安洁才摆脱了网红的生活,被某经济公司签约,转做艺人。 又拍了好几条,安洁不是记错台词,就是走位不好,导演一次次叫停。 眼看时间过去不少,拍摄进度连一半都没达到,大家都有些烦躁。 助理递上手机,安洁听了几句,扔下一句“我还有通告要赶,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先拍其他人的镜头”,呼啦啦带着几名助理上车离开。 女主角不在,男主角今天没有安排拍摄,临时叫人估计也赶不过来,导演只好让明一湄跟其他配角先拍飞页。 戏份不多,但是拍摄异常顺利。 等到收工,众人舒了口气。 场务看了看拍摄进度,有些惊讶:“我以为安洁不在,折腾一整天估计拍不了多少,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要好。” 导演坐在摄影机后面看回放,他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不奇怪,这个新人挺不错的。她很少NG,我一喊开拍,她立即就能进入状态。” 摄影表示赞同:“新人叫明一湄是吧?她真是第一次拍戏?入戏快不说,镜头感还特别好,我还没跟她细说走位、机位之间的讲究,她就已经做好了,我都挑不出错来。而且她还特别上镜,我忍不住多拍了好几个特写。” 监制好奇凑过来看,镜头里,明一湄漂亮的脸蛋被镜头放大后,不见任何瑕疵,几乎见不到毛孔,纤尘不染的双眸格外明亮,她就像个发光体,不自觉吸引人们的视线。 “说不定,这部剧真能红。”看了一会儿回放的片段,监制感慨万千,“这哪儿是网络剧的演技,都能上大屏幕了!浩子,你上哪儿弄来这么个新人?” 导演抓抓头:“是原著作者一眼相中的,总不能整个剧组全是走关系的演员吧?安洁昨天还跟我说,要推荐一个从没听过名字的小歌手来给剧组唱片尾曲。我可不想到时候剧播出了,咱们和平台一块儿被网友炮轰。” 几人会意地笑。 说起来,这几年网络改编网络剧渐渐成为了主流,投资少,来钱快。吸引了不少商人的目光。 一部成功的网络剧,除了给平台挣钱外,还能让剧中主要演员在网上小红一把。 从剧组离开的安洁,在郊区的高级会所等金主,遇上了她前不久结交的新闺蜜,郝婷。 一个背后有金主,另一个傍着干爹,两人在不同场合碰见了几次,一来二去地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郝婷坐在安洁身边,掏出化妆镜,顺手翻了翻安洁的铂金包:“你今天的口红颜色很好看,借我涂一下。” 安洁打从心底有点看不上郝婷这种行径,不过她嘴上没说什么,忍着心疼把刚从香港买来的纪梵希小羊皮唇膏递过去,她顺口问:“怎么没见你干爹?” “哦,他听说今天会所里来了个大人物,过去凑热闹了,”郝婷嗤笑了一声,对镜左右端详自己精致的妆容,“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第一回见他紧张成那样。” 安洁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她推推郝婷:“我跟我们导演提过了,让你来给我们唱片尾曲。” 郝婷来了精神:“真的?不愧是我的好姐妹,谢谢你!” “真要感谢我啊,那你下次让你干爹也帮帮我,给我弄个大热的节目上呗,你看你参加华国新声音,都进入淘汰赛第二轮了。”安洁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前些日子你让我帮你联系个外地来的生面孔,说是帮你跑跑腿。我二话不说就帮你搞定了,那人给你忙完了没有?” 郝婷笑容僵在脸上,她把唇膏塞回安洁手里:“哎,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我们改天再聚。” 走到没人的楼道里,郝婷想了想,一咬牙掏出手机,拨号:“喂,幺幺零吗?我要举报……” 帝都警方效率很高,接到群众举报之后,很快,他们在朝阳区抓获了犯罪嫌疑人李某,经查,李某因涉嫌偷窃、入室抢劫被拘留。 明一湄从电视台回公司,靳寻立刻告诉她:“一湄,我刚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跟踪你的坏人落网了。” 闻言,明一湄就要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去住。 靳寻拦住她:“搬家这事儿你先不忙张罗,过几天你就该进组了,王导那边打电话来,让你和纪远明天过去跟其他主演碰面,讨论剧本,下个礼拜二集体定妆,别忘了啊。” 电影开拍在即,制片方在某会所订了个包间,请王睿和几位投资人吃饭。 “哎,又来一个走错房间的。”在来人涨红脸匆匆退出去之后,房间里几人玩笑道,目光纷纷投向上首那人。 旁边王睿笑骂道:“看什么看,吃你们的,我让人再开几瓶茅台。老张,你可别心疼钱。回头等电影拍好了,我保证票房给你挣回来。” 数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老交情,没那么多客套话,推杯换盏,气氛倒也热闹。 王睿敬了一圈酒回来,在男人身旁坐下,抓起筷子的手有点儿抖。 “姓司的,你可真不是兄弟,看见我这样了也不替我挡挡。”压低声音埋怨,王睿吃力弯腰,想把掉下去的筷子捡起来。 面无表情地往后让了让,男人目光平静掠过喝得红光满面的其余人,起身朝外走。 “这就要走了?”王睿惊诧道,“我已经叫人在门外拦着了,不会再有故意走错房间这种事儿。” 男人静静看他一眼,脚步不停。 “行,司怀安你有种。有本事,你这辈子别求到我面前!”王睿眼睛发红,他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作为家里最小的一个,长辈都宠着他,让他如鱼得水做自己想做的事。 司怀安轻叹,把王睿扶住:“我不喜欢这些场合,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睿跟司怀安认识多年,哪儿不知道他的脾性。 这人生得芝兰玉树,用王睿的话来说就是“往娱乐圈里一放,别的都不用做,只靠这张脸就能红”。可惜性情疏淡,不热衷交际也不喜欢热闹,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王睿撑着墙,冲他背影低问:“要不是纪远接了我的戏,别说投资电影了,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从瑞士回来?” 司怀安静立片刻,轻轻嗯了声。 11.定妆 正准备离开会所,却撞见其他人在走廊上争执。oM 司怀安一时进退不得,他只得示意助理噤声,站在转弯处静静等待。 “为什么不能给我办演唱会?你答应过我的!” “小婷,演唱会太烧钱了,你现在比赛刚进入第三轮,还不是时候……” “我不管!”女人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愤然道,“你每回答应得都特别痛快,结果让你做的事一件都没办成过——那个明一湄,我让你把她从比赛里踢出去,为什么她转头就签了立昇?还抱上纪远的大腿,比我更早开了演唱会!” “你讲讲道理好伐?”男人微怒,“我既要花钱帮你打点评委和电视台,又要花钱帮你买水军,钱跟流水一样往外泼,你还不知足!我家里那个黄脸婆从来不跟我要钱,她还自己掏腰包补贴家用……” “那你回去找她好了!你这个王八蛋!” …… 助理偷觑司怀安,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助理隐隐觉得先生不是很高兴。 上车后没多久,司怀安在后座低声吩咐:“去立昇。” 白天拍戏,明一湄晚上回公司,把自己关在练舞房,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表情、台词和肢体语言。 在剧组被称赞的那些表现,背后是明一湄加倍付出的努力和汗水。 直到大楼保安拉闸断电,明一湄才离开。 不知道这个时间还有没有公交末班车,明一湄正打算开APP叫UBER,一辆黑色轿车在她身旁降下车窗,窗后男人的面庞大半隐在阴影中,路灯温柔地映出他下颌轮廓。 那道线条看起来很眼熟,明一湄微怔。 “明小姐,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原来是上次在试镜时帮自己说过话的恩人,明一湄松开眉头,点头微笑,坐进车里。 短暂沉默后,对方率先开口。 “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有些好奇,明小姐你跟纪远是什么关系?” 明一湄错愕:“纪远?他是跟我同一个经纪公司的前辈,是我同门师兄。”而且还是我男神,她在心里偷偷补充。 “他待你怎么样?平时在公司跟什么人比较亲近?” 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明一湄想着对方曾经帮过自己,对方说话的口吻也不让人反感,便老实答了。Om她不着痕迹地偷偷打量眼前神秘的男人,在心里嘀咕,他到底是什么人?看起来很有派头,气质内敛深沉,神秘而不易接近。 被问了半天,明一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关心的焦点全放在纪远身上,难道是男神的朋友?如果是朋友,他为什么不直接找男神了解情况,而是通过自己这样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新人来打探? 明一湄眼里不自觉带上几分疑惑。 平时很难从靳寻嘴里撬出来的答案,现在从明一湄这儿都问到了。司怀安脸上表情稍缓,车内气氛也为之一松。 “感谢明小姐耐心解答我的疑问,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一些时间,为了表达歉意,方便让我送你一程吗?” 司怀安的声音不疾不徐,化作夏夜无处不在的丝丝凉风,纠缠着轻轻掠过明一湄耳畔。 明一湄微微有些脸热,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特殊的韵律,让人联想到天山上的皑皑白雪,或是天际淡淡一抹月光。 “没什么,您太客气了。上回试镜的事情,是您帮了我吧?”明一湄挽起垂落的发,露出感激的笑容,“刚才回答您的问题,就当做我也帮了您一次,我们扯平,好不好?” 司怀安偏头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应该拒绝我的请求。已经很晚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家。” 他话音刚落,车缓缓向前发动,助理的声音从副驾驶座传来:“先生,我已经通过某电视台查到了明小姐现在的住址。”接着他重述一遍地址,让明一湄确认。 司怀安满意颔首。 这是怎么办到的?难道他其实是什么特殊情报机关的成员? 尽管心里跟惊涛骇浪似的,明一湄脸上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签约后,她被经纪人、前辈们提点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既然进了这个圈子,那就要学会凡事不动声色。 一路无话。 下车时,明一湄如释重负,浅浅舒了口气。 司怀安眉毛轻抬,叫住她。 “我叫司怀安。明小姐,晚安。” 注视车辆远去,明一湄默念了几遍他的名字。 司怀安……愿为君司南。 明一湄笑了,名字很特别,也很好听。 她很快就将这场偶然的邂逅放到一旁,明一湄最近的生活过得很充实,网络剧那边越来越顺遂,综艺节目也录到了第六期。又过了几天,立昇在跟制片方沟通一致后,低调发布了纪远偕明一湄参演著名导演王睿新片的消息。 立昇文化的官博和纪远认证微博下,很快就被闻讯而来的粉丝占据。 在将近九成尖叫“男神好帅,又有作品可以舔屏了,男神加油”等等的留言中,偶尔会冒出几条给明一湄加油打气的路人评论。 看着手机,明一湄心里暖暖的,她放下手机应了声,跟着造型助理走进化妆间。 今天是电影《因为……爱》定妆的日子。 明一湄见到了很多电影圈的大腕,演员更是个个来头不小。坐在角落抽旱烟的老爷子和围在身边唠嗑的几位演员,那都是多年的老戏骨了。 老爷子朝明一湄招了招手。 “女娃儿,过来让我看看,嗯,长得真讨人喜欢。你就是小王说过的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倔丫头!”老爷子哈哈大笑,吐出个眼圈,笑眯眯地问她:“听说小王在你面前吃了瘪,是不是这样啊小丫头?” 明一湄窘得俏脸红透,忙小声辩解。 “老李头,别欺负小姑娘。” 来人是两次获得金花奖的女演员张慧珺,如今她上了年纪,眉目依然精致,举手投足洒脱大气。她一出声,几位鬓发银白的老演员立刻像做错事被逮住的小男孩,垂头不语。 换好衣服,明一湄走出化妆间,正好跟张慧珺打个照面。 张慧珺眼前一亮,拉着明一湄的手上上下下看了老半天,对自己的助理笑叹:“我说看着这孩子特别亲切,打扮起来倒是很像她……人上了年纪就特别容易感慨往事。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明一湄腼腆地笑,轻言细语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在电影里饰演的角色。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得了这几位老前辈的眼缘,但机会就摆在眼前,她不会平白错过。 安静坐在几位老前辈身旁,明一湄听他们谈天说地,顺手替他们准备茶水。 作为男主角,纪远正在补妆。 他听见有人低声议论,说剧组这个新人挺傻的,放着几位拿过影帝影后的当红演员大腿不抱,光盯着这些演配角的过气老头老太太。 有人马上反驳,张慧珺他们是圈内前辈,话剧演员出身,跟上头那些□□门的头头儿们关系不错,资历往圈里一摆,走到哪儿都吃得开。明一湄讨好了他们,说不定被谁看中了,介绍给子孙辈当女朋友,那也是一条捷径。 纪远不由得皱眉,化妆师动作停下来,低声问:“阿远,是哪里不舒服吗?”他比划了一下,说,“别皱眉,容易卡粉,等会拍照效果不好。” 纪远展眉笑了笑,阖目养神。 因为司怀安的缘故,他心里始终有点膈应,对明一湄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明一湄大概是觉察到了,看见他就不自觉紧张,话很少,不敢往他面前凑。 按理说,纪远应该觉得轻松才对。 他巴不得明一湄有眼色,继续跟自己保持距离。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他在圈子里见过的新人也不少了,像明一湄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说她会钻营吧,也不见她成天往制作人、导演面前凑。说她不懂为人处世吧,剧组上下倒是没有人当面给她难堪。 尤其是工作人员们,他们不知道见了多少明星、大腕,对这个态度诚恳,未语先笑,说话客客气气,会礼貌朝他们道谢的女孩,先不说演技和名声,起码待人接物方面,润物细无声,很容易加好感分。 “行,去拍定妆照吧。”王睿检查了纪远的装束后,指挥大家进摄影棚。 靳寻忙完手里的事儿赶到摄影棚。正好赶上拍完个人定妆照,靳寻凑在后期身旁看他们处理传过来的照片。 作为电影男主角,纪远得天独厚的容貌,在打光和妆容衬托下极有杀伤力。棚内的年轻女孩们个个表情兴奋,说话做事都更温柔,眼神不时朝纪远方向瞟。 当明一湄的照片跳出来,修图的后期点了几下鼠标,转向靳寻笑道:“你们立昇出来的艺人啊,一个比一个上相,我都没法儿下手修图,原片已经够好了。靳老板,你看看,哪儿还需要改,我听你的。” 屏幕上,明一湄眉目精致漂亮,不是时下常见的锥子脸、大美瞳。而是让人一看就觉得很舒服的干净美好。 出色的外形并没有喧宾夺主,因为明一湄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带着对世界的期许,明亮而美好。静态照片因为她欲语还休的目光,活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挺有灵气。”收工后,摄影家高泉指着照片对王睿说,“站在一众前辈身边,不仅没有被压住气场,还让人忍不住一再注意她。” 12.追星 拍完定妆照,还顺带认识了几位圈内老前辈,明一湄很高兴。Om 作为电影里的小配角,明一湄戏份不多,但牵扯到的场景和情节都较为重要,王睿私下给她介绍了一些影片,叮嘱她回去多做功课。 晚上熬了半宿看完影片,明一湄囫囵睡了几个小时,一早爬起来赶去网络剧的拍摄现场。 今天要拍男女主角和女二号的对手戏。 除了第一次任性扔下剧组离开,之后安洁收敛了脾气,每次都按时来片场。有了她的配合,拍摄进度顺畅不少。 眼看拍摄进度靠近尾声,导演等人脸上带笑,剧组气氛轻松。 安洁拍完一条,助理捧着手提小风扇追在后头,她往树荫下走来,看见明一湄,立刻扬起下巴哼了声。 明一湄好脾气地笑笑,把位子挪开,过去跟摄像聊天,看监视镜头里的回放。 “装什么装,我最讨厌这种假惺惺的白莲裱。”安洁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人都听得到。 摄影助理小声为明一湄抱不平,她立刻悄声制止了他。 “她又不一定是在说我,”俏皮地挤挤眼,明一湄笑容灿烂,“也许她还没出戏,正在揣摩女一号的情绪。” 剧组人员纷纷感慨明一湄有气度。 事实上,明一湄正犯嘀咕,她进组之后对安洁从来都是礼让恭敬,没得罪过她啊,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安洁对自己的态度总是带着刺儿。 明一湄只能安慰自己,也许人和人之间讲缘分,她跟安洁天生就八字不合。 “导演,我上回跟你提过的,”快收工时,安洁领着一个年轻女子,出现在导演等人面前,“这是我的好朋友,她唱歌特别好听,特别有才。参加华国好声音都进入到第三轮淘汰赛了,导演,让她给咱们电视剧唱片尾曲,肯定能红。” 导演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件事,没想到安洁真把人给带来了。他为难地看了看副导演和监制,把安洁拉到一旁悄声说:“按理说,她是你的朋友,我肯定要卖你这个面子。可惜真是太不凑巧了,大老板前天刚给我们开了个会,会上他亲自拍了板。” 安洁急了,她在郝婷面前拍胸口保证过,现在这不是让她下不来台吗? “主题曲和插曲是大老板签的那个乐队组合,这消息我早知道,可片尾不是一直没定下来吗?” 导演无奈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安洁,你跟你朋友好好解释一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啊。” “大老板选了谁来唱片尾曲?” 郝婷站在片场一角,东张西望。.大公司就是大公司,出手真阔绰。她羡慕地看着贴了安洁名牌的座椅,还有围在男主演身旁的助理、化妆师。剧组工作人员来来去去,忙而不乱,一切都井然有序。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参加比赛时,看着那些重量级的评委、嘉宾,他们前呼后拥的排场……眼睛有些发热,郝婷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向安洁。 “怎么样,我什么时候能进录音棚?”郝婷兴奋不已。 安洁默然摇头:“别提了,没戏。让你白跑一趟,真对不起。下次我有空请你吃早茶,当做补偿。” 郝婷愣了愣,追问:“怎么就不成了呢?你先前说得好好的……” “我已经尽力了,”安洁忍着气,冷哼,“低三下四求了人家半天,说是大老板亲自定了唱片尾曲的人选。” 郝婷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她颤声问:“那人是谁?” 安洁努努下巴:“喏,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特能装的小碧池。” 郝婷看清站在摄影机旁的人影,眼里喷出怒火,新仇旧恨全数袭上心头。 “明一湄,又是她!” …… 综艺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已经录制到季末,节目组安排所有嘉宾进录影棚录一期温馨回忆主题的节目内容。 从片场离开的明一湄,带着小杜助理赶到电视台。 她到得比其他人早,跟相熟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之后,明一湄安静地坐在化妆间角落,翻看台本,提前做准备。 作为新人,明一湄没有资格享受大腕儿的专属休息室,化妆间不时有人来来去去,环境显得有些嘈杂。 拒绝了小杜助理去找人协商的建议,明一湄笑着说:“心静自然看得进去,我没事。” 了不起的你我他收视率不断攀升,已经成为了电视台另一档王牌综艺。参加节目的各位嘉宾也跟着红了一把,但明一湄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靳寻问她要不要开个微博,被明一湄婉言拒绝了。 她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到她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也许就…… “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纪远来咱们台里录节目!” “我说呢,八楼那群姑娘从昨天起就不太对劲,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明一湄耳朵唰地竖起,睁圆了眼睛偷听他们的对话。 男神来电视台了?我的天啊! 身为迷妹的本能立刻让明一湄不淡定了。她把手上的东西往小杜手里一塞,理了理头发,冲出化妆间,直奔八楼。 通往八楼的电梯已经站了好几拨闻讯而来的人,明一湄左右看看,拉开安全通道的门,踩着细高跟一路往楼上跑。 八楼最大的演播室正门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几名保安站在门口堵成一道墙。 听着隐隐传来的熟悉旋律,明一湄心里特别着急,她觉察到纪远对自己态度冷淡,自然不敢厚着脸皮继续缠着他。两人各有各的行程要忙,数了数,也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见过面。 现在男神就近在眼前,她却不能前排围观? 咬了咬牙,明一湄避开正门,凭借胸前的通行证,她畅通无阻地找到了另一处偷窥节目录制的好地方―― 不过,有人比她先来一步。 听见脚步声,司怀安缓缓回头。 “司先生?”明一湄诧异,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并不是什么神秘的特殊情报工作者,而是娱乐圈的人? 可是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明小姐。”冲她点了点头,司怀安丝毫没有偷窥被人抓包的尴尬,表情一径泰然。 明一湄在心里偷偷责备自己,司先生这么气度高华的人,怎么可能像她一样觑机偷窥、追星追到电视台演播室外面来? 他一定只是路过,对,刚好路过电视台演播室,好奇停下来看一看而已。 给他的行为找好了理由,明一湄左右看看,又犯了难。 根据她的观察,这里绝对是偷看男神录节目最适合的地点。 可司怀安身材高大,他往那儿一站,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啊啊啊好拙计,她该怎么办? 司怀安回头又看了看她,往旁边挪了两步,让出身前一小块位置。 “要一起看吗?” 明一湄表情先是震惊,继而变作惊喜,她箭步扑到窗户旁,踮起脚往里瞅,眼里亮晶晶的满是兴奋。 坐在沙发里的男神好帅,翘二郎腿好帅,伸手拨弄桌上的假花也好帅,等得无聊了摸手机自拍也好帅……啊啊啊,天啊,男神还比剪刀手!简直萌死了! 明一湄捂心口,被纪远的小动作萌得不要不要的,转过头,她发现司怀安眼里闪烁着相似的神采。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明一湄恍然大悟,莫非司先生也是纪远男神的粉? 第一次见到活的男粉,明一湄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当小迷妹的时候,通常是默默的粉,默默舔屏,从没混过粉圈。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同好,明一湄热泪盈眶。 安静注视着纪远的司怀安,突然被拽了一把。 “主持人来了,她怎么可以比男神来得还要晚,好过分你说对不对?不过我家男神就是棒,等很久了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他人真好。” 低头看着手臂上多出来的柔荑,司怀安淡然自若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不习惯被其他人触碰,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肌肉紧绷,想要避开。下一秒,明一湄正好回头,她璨亮的双眸与娇艳的唇,近在咫尺,让司怀安有一瞬间的怔忪。 这个距离,已经完全打破了他的舒适地带。 他应该要拒绝,并把她推开。 明一湄的笑容感染了他,她孩子气的神情意外取悦了司怀安。他总是一个人站在角落里,默默看着纪远。这是第一次,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有人共同参与。 那些细微的感动和欣喜,化作由衷的自豪,在他心间徐徐萦绕。 这种心情很微妙,难以言述,但似乎感觉还不错。 司怀安短暂迟疑与思忖间,明一湄已经自动把他划入“自己人”的行列。 他们都是纪远男神的粉。 独自默默喜爱偶像的心情,没有人比明一湄更了解,对身旁这个沉默少言的俊雅男人,她渐渐少了几分敬畏,多了几分亲近。 一个按捺不住激动,另一个深沉内敛,不同的表达方式,却又莫名合拍。 看完纪远录节目,明一湄情绪依然高涨,她笑着回头对司怀安说:“我请你喝杯咖啡好不好?一会儿我还要进棚录节目,下次有时间,我再请你去喝更好的咖啡。” 司怀安接过她递来的纸杯,咖啡很烫,隔了一层依然有异乎寻常的温度。 两人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彼此。 司怀安捧着咖啡站了一会儿,偏头看她站在阳光里,低头小口小口往杯里吹气,舌尖很可爱地在杯沿抵着,表情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 于是他也就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一句是“我只喝水,不喝咖啡”,另一句是“我要走了”。 无论是哪一句,司怀安都没有说出口。 13.冲突 看了看时间,明一湄放下只喝了一半的咖啡,对司怀安笑了笑,摆手道别:“我还要去楼下录节目,司先生回见。oM” 司怀安点点头,学她的样子把咖啡倒进水池,再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两人进了电梯,明一湄体贴地帮他按了B2,司怀安没说什么,记住了她的楼层,等电梯到了最下一层,门开了又关,他在她摁过的数字上点了一下。 电梯缓缓爬升,司怀安仿佛对电视台里各种弯绕的路了然若心,他行走在穿梭往来的工作人员中间,气度从容,朗目温润。 电视台工作人员不由得纷纷对他侧目,暗自嘀咕这又是哪位大明星到台里来办事,怎么事先没听到风声。 明一湄并不知道司怀安去而复返,还站在角落里看自己录节目。 她卡着时间赶回来,其他人已经陆续到了,大家各自聊了几句,导演一挥手,朱丽丽就位,立刻投入拍摄。 录节目的过程没什么特别的,明一湄不抢镜头,也不急着插话,坐在一众嘉宾中间,安然焕发着淡淡的光彩。 人长得漂亮,笑容甜美又有感染力,导播便多给了明一湄切了几个镜头。她通过这档综艺,让全国观众记住了自己的笑容和努力,踏出通往成名的第一步。 到最后朱丽丽按照惯例,挨个儿询问嘉宾,让大家发表对这一季节目的感想。 明一湄拿着话筒,她笑了下,认真道:“我很喜欢【了不起的你我他】这档节目,因为我相信,平凡人也可以了不起。真的很幸运能够参与到这么好的节目中,认识这么多值得敬佩的人,谢谢你们。还有……嗯,我会继续努力的。” 打感情牌的节目,与先前几期激烈又好玩的比赛形成反差,意外戳中了很多观众心底柔软的部分。节目回放了各个嘉宾的表现,明一湄看得眼圈泛红,真情流露更让人信服。节目如期播出后,她在观众心目中的人气正在悄然增长。 隔了几天,再次来到网络剧的拍摄现场,有人拿她打趣:“一湄,你泪点是不是挺低的?我女朋友看节目看得一个劲儿心疼你,嚷着要当你的亲妈粉,我都要吃醋了。” 明一湄涨红脸,拼命摆手,最后被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调侃得落荒而逃。 安洁板着脸,心里窝着一团火,这个最开始她看不上的新人,一部剧还没拍完,竟然就隐隐有了要红的架势,她仿佛被人无形扇了一耳光,越看明一湄越不爽。 根本不需要闺蜜郝婷在她耳旁煽风点火,安洁率先忍不住,在剧组找机会给明一湄下绊子。最明显的就是,她跟明一湄对戏的时候,经常出现NG。一NG就要重来,安洁就叫化妆师、造型师帮自己弄妆容,各种借故拖延时间,让明一湄候场的时间越来越长。 导演等人不是傻子,早看出来安洁若有似无对明一湄的敌意。 圈里勾心斗角的事情见多了,他们也不好随便掺和。只是安洁现在的做法,已经拖慢了剧组的拍摄进度,就算她背后有金主,给剧组也拉了点投资,那也经不起这样三番两次的折腾。 在安洁又一次犯错后,导演烦躁地一摔帽子,扬声喊:“一湄!你过来,剧本你都背熟了,你来演,让安洁看看你是怎么念台词怎么入戏的。” 安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凭什么!她才是这部戏的女一号,导演却要让配角来教她演戏? 明一湄很为难,导演和安洁打擂台,她要真的应下了,那就是作死。于是她好脾气地笑着来回打圆场,劝了导演几句,帮安洁说好话。 安洁顿时炸了:“谁要你多管闲事装好心!贱人!”说着就朝明一湄冲过来,狠狠推了她一把。 脑袋砰地一下敲到了金属架子上,明一湄疼得脸色都变了,捂着头慢慢弯身蹲下去。剧组其他人唰地围上来,小杜助理扶着明一湄,紧张追问要不要紧,忙乱了半天,明一湄缓过气来,她虚弱地笑着说自己没事,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人群外的安洁,对方脸上有几分惊慌。 明一湄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是无缘无故惹了一身腥。 这么不大不小地闹了一场,安洁看起来老实多了,跟其他人拍戏的时候,没再闹出幺蛾子。 被扶到一旁休息,明一湄皱着眉,小杜助理轻轻翻看她头皮,检查有没有外伤。 “还好,没见红。等收工咱们去医院拍个片,再仔细查查。”小杜松了口气,她摸摸明一湄的头发,羡慕道,“你头发真好,乌黑浓密,光泽顺滑,都可以去给洗发水打广告了。” “多吃核桃、松子仁儿和黑芝麻,你们的头发也会变好。”明一湄笑着说。 “哎呀,这些东西好是好,就是吃了容易胖。一湄你身材好,盘靓条顺,是怎么保持身材的?”女孩儿都爱美,但为了上镜,圈子里的女明星都得拼命忍住食欲。 明一湄微愣:“其实我以前可胖了。” 小杜和化妆师都以为她在开玩笑,很快就把话岔开。 明一湄出神地望着正在拍摄的安洁,以前因为胖,她被所有人嘲笑,上课会有人突然勾走椅子,看她出洋相。走在路上,不断有人追在后面做鬼脸说怪话。其貌不扬的小胖妹,是所有人欺负嘲笑的对象。 对她而言,安洁刻薄的态度,以及刚才被推撞到的那一下,并不算太陌生。 更严重的她都咬牙扛过来了,还会在乎这种小打小闹? 不过,明一湄并不打算一直做好人,当包子只会任人欺,她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拍到快傍晚,总算轮到了明一湄和安洁的对手戏。 按照剧本上写的情节,在安洁发飙质问之后,明一湄应该瑟缩着退后一步,躲开她朝自己挥来的手臂。 念完台词之后,安洁高高扬起胳膊,明一湄不退反进,扬起一张温柔无害的笑脸,眼里映出安洁盛怒之下有几分扭曲狰狞的面孔。 安洁一怔,手臂已经被明一湄轻轻架住。 这个角度,正好摄影机拍不到自己的表情,明一湄垂眼,趁着错身的机会,在安洁耳畔轻声飞快地说了一句:“我这个人很记仇,如果我再受伤,你说会是谁背锅?” 说完,明一湄退后半步,放开安洁的胳膊,转向导演那边,诚恳道歉:“对不起,刚才那条要不要重来一次?” 导演看了看回放,跟后期商量可以剪掉那个镜头,便摇手表示不重拍了,继续往后拍。 安洁回到自己助理身边,心有余悸。 刚才短短一刹那,明一湄眼中神情从剧中柔弱的小白花,转瞬化作尖锐犀利的寒光,刺得她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安洁不清楚明一湄这份底气是从哪儿来的,但她被对方瞬间散发的气势给吓到了。安洁不由得隐隐后悔,自己竟然看走了眼,还以为明一湄是好欺负的新人。 越是思忖,安洁就越担心,如果跟明一湄调换立场,吃了这么多明里暗里的亏,她早就装可怜吐苦水,反过来栽赃陷害对方了。 明一湄现在不言不语的,虽然笑着,但眼神不躲不闪,明亮而坚定。让安洁摸不透她的打算――这种悬而未决的恐惧,更让安洁害怕。 万一明一湄去医院,拿着验伤报告,无论真假,去找报社曝光:安洁在剧组欺压新人,动手打伤对方拒绝道歉云云……安洁深知网络舆论多可怕,她要面子,好不容易才爬上来,再跌下去,想东山再起可就难了。 之后几天,安洁过得挺不是滋味。 那天在片场她动了手,明显感觉到大家对她冷淡了很多,除非必要,工作人员都不愿意近她的身。而明一湄也不再主动微笑示好,大家觉得很正常,没有人比谁低一等,干嘛要热脸贴冷屁股? 安洁心气不顺,找金主撒娇,金主敷衍了事。找闺蜜吐槽,郝婷却只知道一个劲儿出馊主意,要她报复,整治不听话的新人。 听得安洁更烦躁了,她忍不住白了郝婷一眼。郝婷嘴巴上说得轻巧,明一湄现在人气逐渐上升,综艺曝光率高,话题度足,公司准备给她出新单曲,已经得到不少人的关注。还跟着当红男星纪远一起拍电影,这机遇、这待遇,让人不服不行。 有些人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把明一湄当成没根基的小新人来欺负,不是眼瞎就是真蠢。 郝婷没把安洁的态度放在心上,她已经嫉妒得眼红,凭什么一个最开始被她轻易踢出海选的新人,短短几个月,就像坐火箭一样红了起来? 还抢走了她盯上的网络剧片尾曲! 郝婷不甘心,她打定主意要搅黄明一湄的好事。 就在明一湄新单曲即将正式发布的前两天,网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指责她新曲涉嫌抄袭的消息。发帖人俨然一副专业人士的姿态,把纪远演唱会上明一湄演唱的片段截取下来,像模像样地列出曲谱,逐一分析每个小节的旋律,总结出种种“模仿”、“雷同”痕迹。 不明觉厉的网友被这架势给唬住,有锤啊!虽然她们不是很看得懂的样子,但也第一时间带着瓜子花生矿水泉,端着小板凳挤前排,纷纷火钳刘明。 14.反转 舆论这种东西,能造就一个人,也能毁了一个人。. 瞥向明一湄云淡风轻的表情,靳寻头都大了,放下手机,她捏捏眉心:“等过几天消停点儿,我带你去一趟潭拓寺,捐点功德钱,去去晦气。” 明一湄乐了:“靳姐,不至于吧,这都上升到玄学角度了。” “你还真别不信,圈子里信这个的人特别多。”靳寻来了精神,给她介绍起自己办公室的风水布置,给佛龛换上新的香。末了,她双手合十,拉着明一湄也拜了拜。 “老天保佑,这当口可不能出事。”靳寻忧心忡忡,“我们以前只给纪远做过专辑,他倒是顺风顺水,就算唱片业不景气,销量也还过得去。如果你第一炮没打响,将来路更不好走。” 明一湄倒是想得开,她身体往桌子上一靠,笑着刷了刷手机:“现在不都说黑红黑红,我这也算是顺应时代潮流了。” 靳寻瞪她:“你这丫头,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心大还是对自己的事业不上心。” “我也希望唱片卖得好,”明一湄正色道,“现在这个时候被人挂墙头,肯定是有人要黑我。我心里很过意不去,靳姐对不起啊,给公司添麻烦了。” 靳寻笑了起来:“替艺人解决麻烦,本就是经纪人该做的。你赶紧去忙把,今天是最后一天?” “嗯,上午拍两场,如果顺利的话,下午我进录音棚,把片尾曲录好,就没事儿了。”明一湄拿起包正要走,靳寻桌上电话响了,接起来,那头传来恒星工作室大雄老师的咆哮。 “他妈的是谁吃饱了没事干,说抄袭说到我头上来了!靳寻,让你们那小姑娘别操心,该干嘛干嘛去,这事儿交给我,水军已经找好了,给我一天时间,保证单曲顺利发行。” 明一湄默默流汗,差点忘了这首歌是大雄老师写的,被说抄袭,最愤怒的人当属他。 于是她果真心大的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一身轻松地去了片场。 场务大姐担心明一湄强颜欢笑,把她拉到一旁宽慰了半天,说她是人红招人嫉,又说了不少自己入行后见过的事。 知道对方是一片好意,明一湄认真听了应下,心头涌过暖意。 安洁有点忌惮明一湄,不再把敌意摆在脸上,得知明一湄倒霉,她在心里大呼痛快。.可惜明一湄不见任何失意的神色,最后几场戏,拍得更加投入,与男主演飚戏飚得导演连连叫好,把安洁气得够呛,偏又没处撒火,憋得脸色发青。 离开了片场,明一湄下午要去录音棚,中午饭只能在路上凑合解决。 助理提着两盒打包的饭上车递给她,看着明一湄蜷缩在后座狼吞虎咽,小杜有些心疼。 “姐,你慢点吃,时间来得及。” 喝了口矿泉水,明一湄笑着说:“我这吃饭速度老改不过来,习惯了。” 塞着耳机反复听工作室发来的小样,明一湄随意地跟着旋律哼唱了几句,小杜一边挑青菜吃一边说:“这就是片尾曲吗?姐,你的嗓子真好,声音特有辨识度。” 摸了摸喉咙,明一湄神色微黯。 以前她的声线不是这样的,跟小杜和其他年轻女孩儿一样,清脆甜美,充满了勃勃生气。会变成现在这样全因为…… 摇摇头,明一湄告诫自己别想过去的事儿,她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人欺负的小胖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欺负过自己的那些人,早已经认不出来了吧。等到自己真的红到家喻户晓的时候,她才有自信坦然面对过去灰暗的经历。 蜕变的不只是外表,她的心灵还需要修炼到足够强大才行。 下午,明一湄进棚录音,手机交给助理保管,因此错过了接连登场的反转好戏。 大雄老师在微博发了一条声明。 网上的不实言论已经对恒星工作室及音乐制作人大雄造成了严重影响,他将保留对诽谤者的进一步法律控诉。在声明后面,大雄老师还附上了自己创作单曲的一些记录,并回忆阐述了整个创作心路历程。 支持者为他点赞,反对者留言阴阳怪气: 网上已经列出比对了,避重就轻有意思吗? 华国乐坛就是被你们这种人搞臭的,所以永远创作不出能比肩欧美的好音乐,辣鸡! 很快,这份声明就被人搬到海角论坛,跟隔壁那栋爆料抄袭的高楼齐头并进。 半小时之后,大雄老师又发了一条微博,他将被指抄袭的那些段落,从原曲中截取出来,调整节奏,拼合成一首demo,跟自己的曲子小样放在一起,任由网友们评价。 太过专业性的东西,很多网友其实看不懂,就是跟风嘲。 真的把被抄袭的原曲拼一起听过之后,网友们傻眼了。 这特么的是什么鬼?听起来好奇怪啊。 再去听大雄老师创作的曲子,完全不是同一首歌嘛。 爵士风的曲调,听起来让人心情愉悦,女孩儿带着一点点午后的慵懒的嗓音,配合着细雨声,瞬间治愈了大家的耳朵。 转发大雄老师微博的人越来越多,随着时间推移,与大雄老师合作过的创作人、歌手加入到声援行列。 这些明星自带粉丝,引发了更广泛的关注。 国立音乐学院的教授受邀进行科普,音乐上的抄袭是有八个以上小节完全雷同才算抄袭,而最初掐抄袭的帖子里,那位楼主将一个小节拆成好几个部分,强行凑雷同,这样做出来的比对太牵强,根本不专业。 实力打脸.JPG 之前那些煽风点火的马甲不见了,偶有几个空降的也被醒悟过来的网友掐成了狗。 有机智的网友发现,那些最先在网上煽风点火的账号、ID,似乎都是刚注册的新号,翻他们过往发言记录,明显有水军营销迹象。现在看来,所谓挂抄袭,其实就是为了黑而黑。 参与到这起事件里的网友们开始同情明一湄了,一些心生愧疚的人跑去大雄老师微博底下留言道歉,他们表示,要付费购买即将发布的新单曲,支持原创,支持正版,支持新人。 …… “……这个新人好可怜,被人黑成这样。” “不是已经被8出来是花钱买水军炒起来的吗?” “水军是收钱干活,最阴险的是发帖的那个人吧?现在海角的八卦er正在努力扒,我等着看TA被人肉搜索出来。” “以前我觉得人肉搜索就是网络暴力,但这次我想给他们点赞,肿么破?” “哈哈哈,我也是……” 王睿起身把和式门拉上,走廊里的声音全被关在外头。 司怀安端坐如松,提着袖子,手执竹夹在沸水中轻轻转圈搅动,沸水渐渐如波涛翻滚,他抖入备好的茶末,茶末随着漩涡浮沉舒展,空气间渐渐逸开淡雅的清新茶香。 王睿催促道:“好了没有?我大老远的赶过来,口干舌燥,你快点行不行?” 司怀安静静注视着水面,待得水沫飞溅,他才将之前舀出的水重新加进去止沸。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很是赏心悦目。 “好了,”司怀安酌出第一碗茶汤,放在王睿面前,做个手势,“请喝。” 往水里吹了几下,王睿仰头往嘴里倒,被烫得直皱眉头。 “下次别折腾这些东西了,我这人就是个大老粗,配不上你这份雅致。”王睿把茶碗推过去,大咧咧地说,“再来一碗!” 司怀安不理他,给自己斟了一杯,捧在手里轻呷。 “上好的乌龙茶,不是像你这样品的,给你喝真是浪费。”在司怀安看来,王睿的行径完全就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在你面前我还装什么斯文呐,”王睿懒洋洋地伸开双腿,打个哈欠,“票都订好了,下周的飞机,喏,我把详细安排拿来给你过目。” 接过资料,司怀安看得仔细,手指拂过纪远的名字,反复询问酒店房间的细节,譬如有没有定期除螨,铺的是不是一百支的纯棉织物……问得王睿头都大了。 “这些我哪儿知道?你犯得着吗?为纪远做这么多,他又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领情!” 司怀安谴责地看了王睿一眼,他不高兴的时候表情也很淡,抿了唇沉默不语。看他这样,王睿反而有些不安,自己刚才的语气的确有点冲。 本来司怀安和纪远这两人的关系就……哎,别人的家务事,他怎么不自觉地就操心上了?王睿叹了口气。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跟我们剧组走一趟,反正你也是出资人之一。”王睿想了想,又说起另一桩事,“你还记不记得,上回你去我山庄,遇到过一个特别倔的女孩儿?” 司怀安抬起头。 “她挺倒霉的,正要出单曲打榜,却被人用莫须有的抄袭罪名狠狠黑了一把。”王睿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司怀安看,“你瞧瞧,被骂成这样,哪个女孩能受得了?下周就要开机,作为导演,我有点担心她的状况……” 听着好友絮絮叨叨,司怀安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15.同机 剧组搭乘飞机前往拍摄地。oM 临行前,纪远参加了简单的开机仪式,作为配角的明一湄并没有出现在媒体的视线当中。她结束了电台的音乐节目后,马不停蹄赶到机场,与大部队回合。 坐在经济舱靠走道的座位上,明一湄拉下墨镜,羡慕地望着挤在商务舱合影的漂亮空姐们,纪远男神人高腿长,剧组特意给他安排了商务舱第一排的位子。 得知当红男星纪远乘坐这班飞机,机上其他乘客也是兴奋不已,站在过道上,举起手机遥遥拍照。 纪远戴着墨镜,对合影、签名来者不拒,他笑容迷人,倾倒万千女粉。 明一湄看得羡慕不已。她也好想冲过去跟男神脸贴脸手机自拍比剪刀手啊!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的身份是同剧组的新人演员,而不是纪远的小迷妹? “小姐,请您关闭手机,系上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 把墨镜推回鼻梁上,明一湄重重叹气,身旁小杜助理收好手机坐下,感慨道:“纪远人气简直无敌了,不愧是公司一哥。”说完,她意识到什么,连忙转头安慰明一湄,“你才刚出道,等以后作品多了,你也会跟他一样,走到哪儿都被人认出来。” 明一湄笑了笑,不说话。 她对自己以后能有多红,倒是没怎么仔细想过。进娱乐圈,只是为了能更近一点看到男神。现在这个距离已经远超出她预期,明一湄偷偷数了一下,她和纪远之间隔了10排座位。希望不久的将来,她能把这个距离缩短,再缩短。 半小时后,飞机上大多数乘客已经进入休憩状态,明一湄这几天为了新单曲打榜宣传,一直在跑各种电台和音乐节目,可能是累过了头,周围人都睡了,她却毫无睡意。. 抬头张望了一下,明一湄发现纪远又被几个女孩子包围了。 前面有人低声议论:“……真有钱,粉丝直接包下头等舱机票,大手笔跟机探班……” “土豪粉啊这是,难怪纪远的作品收视率高,票房好,专辑也大卖。粉丝有钱,舍得拿钱追星拥护偶像……” 明一湄听得咋舌,她以前只听说粉圈里特别有号召力的大大都是追着偶像到处跑的,这是她头一回见到她们真人,立马打起精神,凝神观察。 一二三四五,一共五个女孩儿,看着年纪不大,最年长的一个大概二十出头,她们穿着打扮都是名牌,正从袋子里掏出包装精美的限量Montbnc(万宝龙)钢笔递给纪远。 空姐推着小车路过,明一湄耳尖听得一句:“头等舱几位客人还在这边,先不忙过去,现在那里只有一位乘客,那位先生吩咐过不要任何饮料,只喝水。” 明一湄突然想起了一张极为清雅俊美的面庞,她怔了怔,留在头等舱的土豪男粉应该不会是那位司先生吧……每次遇见他,他都打扮得一丝不苟,神情淡漠而略微严谨,很容易给人产生压迫感。 片刻怔忪后,明一湄笑着摇头。一定是她多想了,包头等舱跟机追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跟司先生有关。 两个小时之后,飞机抵达目的地。 参与电影拍摄的剧组成员三三两两走下飞机。 机场安保人员已经赶到停机坪,跟剧组负责人和纪远商量。原来,听说纪远要来拍电影,粉丝早已经聚集在大厅里,再加上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人数着实不少,让机场方面很头疼。 “那就兵分两路,你们其他人照常出去,让媒体和粉丝跟着你们去影视城。我和纪远先走一步,到那边等你们。”导演王睿当即拍板,大家依言行事。 明一湄和小杜助理通过出口时,没有遇上任何麻烦。 通道两侧拥挤的人们,听说有明星到达,拿着手机随时准备拍摄。 明一湄肤色莹润,淡淡的裸妆衬托出她明丽秀雅的五官,行走间轻盈而优雅的身姿,站在普通乘客当中格外抢眼。 霎时,许多人将镜头对准了噙着浅浅笑意走过的明一湄。 明一湄浑然不知自己吸引了许多视线,她跟小杜助理走向一旁半露天的咖啡座,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小杜去买饮料,明一湄掏出手机,连上机场的免费WIFI。 在这次出来拍电影之前,公司给明一湄开了认证微博,先让明一湄自己打理。拿着微博的她,激动了好半天,小心翼翼地把纪远设为第一个关注对象,加备注:男神么么哒,特殊关注。 小杜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见明一湄玩手机,便问道:“销量又刷新了吗?” 明一湄赶紧点开网页查询,惊诧地瞪着那个数字:“……超过四万了,怎么可能?小杜,我可能看错了,等我再重新查一次。” 反复确认了几次,销售数字还在不断增加中,明一湄感觉特别不真实。她原本以为自己的新单曲发行估计顶多能有几千销量,现在的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第一反应是,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我靠!”小杜忍不住爆了一句粗,“有水军造谣说我们公司买榜给你艹销量,什么鬼!这都哪儿冒出来的神经病!” 明一湄探头看了看,摇头笑。 “网上的键盘侠很多,跟他们较真没必要。不过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怎么就已经卖出去4W了?该不会真的有人帮我买榜吧?我一想到这并不是自己真实的成绩,就浑身难受,特别心虚。”想起自己微博上可怜巴巴的几千个粉丝,明一湄苦恼地皱了皱眉。 等两人离开后,背对着她们的一张咖啡桌旁,司怀安摁下通话键。 “先生,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成功购入一万张,请问还需要继续吗?” 司怀安蹙眉沉思,她说虚假的成绩会让自己寝食难安…… “不用继续了。”司怀安松开眉头,语气里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份明快。 那头助理迟疑道:“那买回来的如何处理?” “……再辟一间恒温防火防尘仓库,”司怀安将报纸叠好,将小费压在烟灰盒下,起身离开,“就安排在A3隔壁。” 司怀安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神经末梢还记得咖啡纸杯与她肌肤留下的温度。 之前纪远每次出专辑、发行单曲,他都会认购至少3W张……比较起来,这次的一万张真的不算什么。 不过,既然她不喜欢,那他会尊重她的选择。 司怀安抬眸,轻声吩咐:“开车,去XX度假村。” 16.黑红 剧组给明一湄安排了一个双人间,她换好衣服出来,小杜还坐在床沿专注地戳手机。. “我们下楼吃饭吧,中午吃过了饭,导演说下午就先拍两场戏。”明一湄对镜涂上变色唇膏,转头朝小杜笑道。 小杜放下手机,脸上是抑不住的幸灾乐祸:“一湄,之前那个黑你和大雄老师,说你新单抄袭的那个人,他不是被网友掐得一直不敢说话吗?” ——就在新单曲开始全面发售的同时,网上那个自诩专业的楼主又开了一贴: 【立帖为证——立昇小花明一湄新单曲必糊,销售过万,我直播吃翔】 现在根据统计,明一湄的新单已经卖出去超过四万五千张,不算多么亮眼的成绩,但是在新人当中,表现已算不俗。 好事网友看到官方统计出来的数字后,一窝蜂地涌进那个帖子,实力嘲讽楼主,催促他别装死,快出来直播吃翔。 小杜翻着帖子里的精彩回复,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真是天道好轮回,太解气了,我决定今天就守着这个帖子了,看看这人敢不敢直播,自己打自己的脸,一定很疼吧?” 明一湄失笑,摇了摇头,继续吃饭。 剧组人员三三两两聚集在餐厅里,他们边吃边感慨,王睿不愧上头有人,拍电影资金充裕,出手大方,把整个度假山庄包了下来,距离影视城不远,来回拍摄十分很方便,大家这趟出来工作,也相当于是一次度假。 楼上,王睿苦逼兮兮的跟在司怀安身后,暗中腹诽对方一本正经的态度和沉稳优雅的步伐,所有的加在一起,就是两个大字——装逼。om “还不错,环境优雅,空气清新,不会让纪远过敏和鼻炎发作。”巡视了一番,司怀安眉头舒展,唇畔泛起淡淡笑意。 王睿松了口气:“我的金主大人喂,你总算是满意了。要不要我跟经理说一声,给你安排在纪远隔壁?” 司怀安摇头:“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他是完美主义者,生活讲究品质,他事无巨细地叮嘱,也是希望自己的弟弟在外面少吃苦。 “来都来了多留几天,急什么?反正你又不上班,成天游手好闲的,我看了就嫉妒。别啰嗦了,留下来玩几天,顺便可以去片场看看。你还没看过纪远拍戏吧?正好,下午就有他的戏。”王睿搓了搓手,兴奋不已。 司怀安无语地看他一眼,转念想想,自己的确没什么事,他一直很想看看镜头前的纪远是什么样的,而且作为电影最大的投资人,他低调一点,偷偷去片场看看,应该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司怀安便默认了王睿的安排。 两人下楼,往餐厅走。 ………… 与此同时,帝都西三环的某套公寓里。 “我再加钱,你们继续帮我发帖子,一定要把热度刷起来,就……就统一咬定是立昇买榜,刷假数据!” 郝婷的问话石沉大海,没过多久,之前谈好的水军纷纷把钱退了回来,再去戳,依然没反应,系统提示:对方已拒绝接受您的消息。 气得郝婷砸坏了最后一个鼠标。 对着屏幕上那个被网友刷了好几页嘲讽回复的帖子,郝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一湄那个小|贱|人,一没背景二没钱,凭什么混得那么好? 郝婷焦灼地咬着指甲想半天,开微博小号找到一个“野草营销软件全国总代理”的ID发私信,既然买不了水军帮她干活,那只能自己上了。 999元买到水军专用营销软件,又一元加购了6个微博水军小号,郝婷开始自己上阵,在微博各种音乐APP、平台的微博下面,反复散播小道消息—— 什么明一湄唱歌走调啊,后期调音师傅立大功啦,又或者是看到立昇的工作人员在某地大量收购架上的唱片,网上的销量数据肯定有水分,立昇这是做赔本生意云云…… 起初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路人好奇追问,后来更多路人看得心烦,追着问她有没有锤子,没锤说个JB,踩人不带锤,分明就是红眼病发作。 郝婷在电脑前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这些白痴网友,为什么不上当?之前找的那些水军,明明三言两语就挑拨成功了……让他们跟着一起骂明一湄,一起说她新单曲抄袭,还刷话题要她滚出娱乐圈。 怎么现在自己披小号上阵到处评论,却没几个人相信自己? 郝婷不懂,网络舆论讲究有效周期,现在已经过了最初信息不对等的阶段。 更何况,网友又不是傻瓜——歌唱得好不好,音乐做得好不好,大家都有耳朵,能自己听,自己分辨。 立昇并没有给明一湄的新单曲做太多宣传,如果不是先前郝婷披马甲在网上发的那个抄袭贴闹大,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多网友知道明一湄。他们或好奇,或同情,或愧疚,在新单曲发行之后,点开网络链接进行试听。 有时候,把听众的耳朵抓住,不需要太华丽的炫技,只需要一种独特的声音,就能感动其他人。 明一湄的声线有辨识度,唱功也有一定基础,而她充满灵性的嗓音里,亦蕴含了饱满的感情,将一支简单慵懒的单曲,唱得百转千回,动人心扉。 销量节节攀升靠的是实力,而不是炒作。 炒作出来的虚名,容易蹿红,也更容易坍塌。经纪人靳寻深谙其中道理,她在培养纪远时,就选择了更稳妥扎实的道路,一步一个脚印,纪远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圈内圈外口碑颇佳,就与立昇从来不过分炒作很有关系。 纪远的新电影开拍,媒体和粉丝都很关注,加上明一湄新单曲成绩不错,记者们写稿时,顺带加上了她的名字,渐渐的,更多不同圈子的网友、粉丝,记住了这个新人的名字。 综艺节目里态度认真努力的萌兔姑娘、唱歌好听又为人低调的新人,明一湄。 遥远的滨海度假山庄中,明一湄的第一次电影拍摄即将正式开始…… 17.片场 电影《因为……爱》第一场拍摄,安排的是纪远的戏。. 明一湄在旁边候场,她抱着剧本,低头看了看这场戏的内容――纪远所饰演的过气歌手去找曾经的老板,讨要当年拖欠的分红,为自己的演唱会到处拉赞助。 片场里鸦雀无声,摄影机缓缓推移。 纪远长身而立,他憔悴的面容略染风霜,坎坷的明星路磨去了他身上的锋芒,病魔缠身,更是让他眼中神采微黯。 站在曾经挖掘他出道的前任经纪人面前,他的心情很复杂。 坐在上首的老板两鬓斑白,好整以暇等待纪远开口,道出来意。 良久,纪远发出一声叹息。 “老板,好久不见。” 老板手里的茶盏与杯沿轻碰,那一声清响瞬间盖过了空气中缓缓流动的怅然若失。他轻笑,抬起头,似乎现在才注意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 “好久不见,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还好,谢谢关心。”纪远微垂眼帘,有些不太自在,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他暗暗吸了口气,直视对方双眼,“当年解约的时候,公司还欠了我最后一张专辑的分红没有结算。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我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再来找你……” 老板好整以暇地放下茶杯,往后仰靠在椅子里,审视纪远:“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那时候你刚解约,还有人气,想再回头来找我,也不是不行。.看在我一手把你捧出来的份上,我愿意既往不咎。但是现在嘛……” 纪远脸颊肌肉抽动了几下,他踏前一步,双手撑在老板办公桌上,隐忍道:“既往不咎?当初是你逼得我不得不提前解约!该给的违约金我也全都付了,你还想怎么样?” 老板笑容更加愉悦:“我逼你什么了?不就是逼着你迎合市场,唱几首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你跟我谈摇滚谈理想,理想能当饭吃?市场就是这样,人们需要什么,你就得给我唱什么,别忘了,如果不是我把你从酒吧里拉出来,你现在还背着吉他在巷子里晃悠!” 纪远脸涨得通红,被男人的话激怒的他,恨不得扑上去撕掉对方脸上假惺惺的面具。 他坚持自我努力抗争,换来的是一系列打压和冷藏,他辛苦写出来的歌曲,被批驳得一无是处,当他陷入痛苦的自我怀疑时,却听说自己以前写的歌,冠上别人的名字,成为了公司力捧组合的最新单曲…… 那些不堪的回忆,交织在纪远脑中,嗡嗡作响。 他脸色骤然一变,抓着领口痛苦疾喘,连退几步,冷汗爬满全身,病痛在体内爆开,瞬间夺走他所有的力气。 老板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我能把你捧起来,就能把你踩下去!你为我卖命,乖乖听我的话,我就能让你飞鹏腾达……如今你还有脸跑来找我?去照照镜子吧,你这种窝囊废,还配到我面前来要钱?” 纪远眼前阵阵发黑,心脏剧烈搏动,他快要支撑不住了,抱着几乎不可能的希望来这里,他真的以为对方会看在过往情分上,帮自己一把…… “CUT!” 盯着镜头的王睿皱眉喊停,他把纪远叫到一旁,跟他说戏。 “不要被对方带着跑,台词虽然是这样写的,但是你得揣摩吃透男主角的心情。这位前经纪人对他有知遇之恩,两人一起吃过苦,走过最艰难的岁月。后来因为理念不合而决裂。就算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去求过对方。此时此刻,他为了在临死前办一次演唱会,豁出所有尊严去求对方。你刚才的情绪太单薄了,再好好想一想,怎么把握情绪的微妙变化。我要的是那种更加有穿透力,能震撼人心,引发观众共鸣的眼神。” 明一湄在心里说,不会吧,刚才男神明明演得那么棒,那种复杂的眼神已经很到位了啊。她在旁边看着都心痛得无法呼吸,导演还说不够有张力? 先前听说王睿拍电影极其苛刻,看来是真的。 心有戚戚焉的明一湄瞬间紧张起来,拍完这一场戏之后,就会轮到她上场,第一次拍电影,她发觉跟网络剧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想了想,明一湄决定到外面再把自己的台词过一遍,她蹑手蹑脚起身,不经意撞入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睛里。 司怀安站在片场一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身姿如松,目光从纪远身上移开,落在明一湄身上。 片场外,荼蘼花开得胜极,枝茂花繁。 明一湄与司怀安站在树下,清风拂过,暗香浮动。 “第一次拍戏,紧张吗?”司怀安注意到她不自然咬唇的小动作。 明一湄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自从知道司怀安跟自己一样,都是男神纪远的粉丝之后,她在他面前,不知不觉便卸下心防。 “男神演技那么好,拿过好几次电影奖项,刚才还被导演骂……我好担心,等下轮到我的时候,导演会不会被我气得爆炸啊。”一紧张,明一湄就忍不住咬唇,她眼睛湿润,望向司怀安,“司先生,你能不能帮我对一下台词,我怕等会儿一紧张,大脑空白,对着镜头却想不起自己的台词。男神在旁边看着,我不能给他丢人……拜托了!” 说完,她把剧本递到司怀安面前,透过目光无声恳求。 他垂眸,看了一眼用不同颜色记号笔划过重点,又密密麻麻写了无数标注的剧本。视线移向她用力到发白的指节,司怀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年第一次拍戏的纪远,他是不是也曾有过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 或许是移情作用,让司怀安无法拒绝她湿润的乌黑眼睛,他心软之下,接过剧本。 声音低沉而温柔,徐徐飘荡在初夏的风中。 “对台词……应该怎么做?” 18.对词 年轻的女孩在医院偶遇戴着口罩的过气歌手。Om 不经意擦肩而过,帽子晃了晃落下,转身抬眸,女孩怔住。 “对不起,我……你!你是――” “你认错人了。”男人闷声道,他迅速别开脸,往下压了压帽檐,埋头往外走。 背影看上去有几分黯然。 年轻女孩不死心,追在后面,男人试图甩掉她,却还是被拦了下来。 “甄星,真的是你!”女孩眼神清亮热切,踮起脚尖,一副想抓偶像胳膊又不敢的样子,她踌躇了一下,咬唇轻声说,“为什么这些年你没有再发过唱片?我好想再听一次你的演唱会。” 司怀安应该要接下一句台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叹息般低喃:“抱歉,我无法再站上舞台了。” 明一湄怔住。 男人手掌很大,掌心微暖。 与记忆中父亲的手不同……异样的感觉,在明一湄心尖荡开圈圈涟漪。 她耳尖烧红,迅速缩了一下,往后退开。 骤然拉开的距离,粉碎了上一刻微妙的氛围。 空气里残余着若有似无的细小火花。 暧昧丛生。 司怀安不解:“台词还没对完。” 明一湄抢回剧本,结巴道:“不、不用了,谢谢司先生,我觉得应该可以了。” “怀安,”司怀安蹙眉打断她,“这是我的名字。” 迎上他沉静深刻的目光,明一湄更觉得羞赧,那两个字在舌尖滚动了半天,她还是说不出口,脸憋得通红。. 司怀安以为自己表情太过严肃,他松了松眉头,想说什么,又觉得进一步解释的话,未免显得有些矫情。 他不明白这种心情从何而生,只得强行压下微微的烦躁,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从郁郁葱葱的花树下往回走。 淡雅的白色花瓣,悠悠飘落,轻轻沾在司怀安肩头。 明一湄咬了咬唇,她抬起手想为他拂去,又不好意思落下。 原本以为神秘莫测的人,其实另一重身份是和她一样的粉丝……明一湄本来是这样定位对方的。也许是在叶片间来回跳跃的光斑,又或许是空气中萦绕的花香,在这个微风习习的初夏午后,明一湄的心情有些蠢蠢欲动。 想了想,她停下脚步,鼓起勇气开口:“司先……怀安。” 司怀安错愕回头。 看清他眼底一掠而过的诧异,明一湄紧绷的情绪倏然一松,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她抬手指了指他左肩,踮脚轻轻捻下那片花瓣,放在他掌心。 “这个送给你,嗯……就当做作陪我对台词的回礼。”明一湄笑容慧黠,像是偷到蜜糖的小狐狸,她朝他比个剪刀手,说:“我现在有信心跟男神拍戏了。” 司怀安看她一蹦一跳地走远,收紧五指,掌心一片柔软。 …… 就如明一湄所说的那样,第一次正式拍摄电影的她,在面对镜头时彻底摒弃了忐忑不安,她深呼吸,闭上眼,进入到角色内心。 再睁眼时,她已经不再是新人演员“明一湄”,而是电影中默默喜爱歌手多年的小粉丝。 乍惊还喜的目光,恰到好处的担忧,小粉丝第一次鼓足勇气追逐偶像,为偶像的消沉而感伤,她迷茫不解,又带了几许期待。 微妙的情绪变化,在她眼中流转。 站在镜头后的王睿,表情专注地盯着屏幕里对戏的两人。 导演一直不喊卡,于是纪远和明一湄就按着剧本继续演下去,歌手黯然摇头,拉开胳膊上的手。小粉丝怅然转身,目送他背影远去。 “好,CUT!” 王睿高兴地搓了搓手,招手把两人叫过来:“纪远进入状态了啊,比之前那场好。” 纪远:“多亏有李老师带我入戏,刚才那场辛苦他陪我磨了半天。” 坐在一旁抽旱烟的老演员笑着摆手:“别介!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小王呢戏说得好,小纪呢悟性高,你们两人做得都挺好。” 王睿又说:“我本打算这场也跟上一场一样,来来回回多拍几遍。没想到刚才能一镜到底,一湄的表现很不错!” 被夸奖的明一湄抿了唇,低头害羞地笑了笑,她目光瞟向片场四周,却没能看见司怀安。 他走了吗?没有看完她的第一次电影拍摄…… 明一湄暗自遗憾。 拍了拍手,王睿催促道:“这一场再来一遍,纪远你注意一下走位,镜头会落在你的脚上,这个特写镜头很重要,需要你透过步伐来传递人物内心情感变化,明白吗?” 收起思绪,明一湄上前就位。 化妆师迎上来,帮明一湄做最后的细微调整。 她稍稍侧头,就能看见正被造型师和助理围着的纪远,反光板柔和的光映出他俊美轮廓,明一湄微微有些晃神――男神侧影看起来跟另一个人好像…… 不,不对。 纪远跟司怀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应该只是一瞬间的错觉罢了。明一湄压下疑惑,轻声谢过化妆师,回到镜头前拍继续第二条。 墙外,司怀安拿着手机,神思不属地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人名。 桑梓。 怕铃声干扰拍戏,他按了静音,揣着不住震动的手机走到外面,这一耽误,对方失去耐心,提前切断了通话。 站在空荡荡的疗养院走廊里,司怀安的情绪积累到一个顶点,然后被针扎破,一点点泄了气。 一墙之隔的地方,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隐隐传来。 司怀安试图凝神去听纪远的台词,但他大脑一片混乱,相似的场景和模糊的声音,让他陷入了似曾相识的梦靥。 “……你跟他睡过,是我好还是他好?”男人总是爱比较这个。 “他又不肯跟我睡,我在他面前脱光了,他都能目不斜视,只是开口叫我把风衣外套穿回去。”女人低声抱怨。 “你就不怕他以后发现你跟我……”男人始终有些不安。 “以后的事情,我也说不好。”女人叹气,“我之前是真的很想嫁给他,谁知道他家规矩那么大,我越来越没信心。” 那些对话,跨过时间的界限,冲破了司怀安固若金汤的理智,反复冲撞他的神经。 脊背抵着墙壁,司怀安难受地闭上眼。 明一湄轻快地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19.吃糖 明一湄脚步轻快地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Om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脊背略微佝偻着,一手扶在墙面上,仿佛正在承受无形的重压。 “司先……怀安,你怎么了?”明一湄上前扶住他。 司怀安如梦初醒,盘旋在脑海里的对话和不堪画面,哗啦一声,若潮水般褪去。他睁开眼,面前是一双澄净的双眸,通透,明亮,盈满关怀。 她右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脸只有巴掌大,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近距离看着,感觉她比资料上的年纪更小。 司怀安心想,竟然被个小姑娘看笑话了。 他重新拾起平静淡漠的面具,冲她颔首:“我没事,刚才有点头晕。” 明一湄恍然大悟,配合他的力气松开手,同情地说:“你一定是没有吃午饭,低血糖了。” 掏出一粒水果硬糖递到司怀安眼前。 “我以前减肥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吃,”明一湄诚恳道,“饿得头昏眼花,站都站不住,只好扶着墙努力捱过去。这种时候呀,就应该吃一颗糖。喏,甜甜的味道能冲散所有烦恼。” 她的笑容如同五月明媚的春光,晃得司怀安微微失神。 “小孩子才爱吃糖。”男人拧眉低语。 明一湄微笑着没说话,把手举得更高。 司怀安只好挟起那枚圆滚滚的糖果看了看,长指剥开包装,含在嘴里。 半晌,剑眉抖动了一下,司怀安苦大仇深地瞥向明一湄:“……是酸的。” “先酸后甜呀,”明一湄双手背到身后,退着走,笑吟吟地说,“酸和苦,是为了让甜蜜的到来,更加浓郁悠长。oM” 酸的味道从舌尖一点点蔓延到舌根,刺激口腔内部肌肉紧缩。紧接着,淡淡的甜越过青涩的酸,贯穿味蕾,强烈的刺激对比,加深了神经末梢对甜蜜的印象。 就如她所说的。 微酸,是为了更好的甜蜜。 …… 水晶杯推到司怀安面前,琥珀色酒液轻轻摇晃,冰块轻响碰撞。 “司怀安,你在想什么?”王睿掏出烟给自己点上。 司怀安掩去怀念的神色,垂头拿起酒杯:“没什么。” “今天你在周围走了走,看了看,感觉怎么样?”王睿有些兴奋地说,“度假村和旁边的疗养院,很适合拍摄电影里最重要的几处情节。这部戏我预计最快也得拍两到三个月,先集中档期把这部分拍完,剩下的镜头再到各地跑一圈,零零散散全部拍完,恐怕也要到下半年了。” 电影上的事情,司怀安从不插手,他安静听完,点了下头:“钱不够就跟我说。” “……先头那几年,总有传言,说纪远可能是被富婆包养了,否则哪儿能走得这么顺风顺水,”王睿趴在酒店房间的阳台上,眺望夜空远处闪烁爬升的灯火,“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从头到尾呐,只有你这个好哥哥在背后给他撑腰。要钱给钱,要打通关系就打通关系。” 说着,王睿把烟含在嘴边,扭头冲司怀安痞痞地笑:“你这种哥哥也给我来个呗。” 司怀安躲开他伸过来的爪子,说:“你上头有三个哥哥。” 意思是让他回家抱自家人大腿去。 王睿愣了下,点头附和:“你说得对,我能混到今天这样,多亏了我爷爷我爸,还有我哥他们。所以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感慨了几句,王睿又想起了什么,偏头瞅着司怀安自顾自地乐。 司怀安不动声色。 “哎,今天我听我们剧务和道具那几个小姑娘兴奋议论,说看见一个神秘又英俊的禁欲系帅哥,正到处打听是哪位明星。你说你多缺德,来视察拍摄进度,还不经意地把我们剧组小姑娘给撩了。” 王睿笑得意味深长:“你打算怎么负责?” 司怀安:“……” 摇了摇头,司怀安径自倒了半杯威士忌,轻呷不语。 在其他人面前,王睿是一板一眼严苛正经的前影帝,大导演。在好友面前,王睿放下偶像包袱,恢复了四九城里公子哥儿的纨绔和不正经。 两人碰了杯,喝了一会儿酒,司怀安开口:“我订了后天的机票。” 王睿一惊:“不是说好在这边待一个礼拜?” 司怀安低头理了理袖口,指尖拂过闪烁的暗金:“傍晚接了一通电话,纽约那边有人匿名拍卖一幅画,请我过去帮忙鉴定真伪。” “去挣钱啊,那我可不能拦着你。”王睿拖长了声音,“幸好纪远争气,你投进去的钱都能好几倍的挣回来。” “我不是利用他。”司怀安蹙眉。 王睿:“我看啊,是他在利用你。他明知道你从小把他当弟弟看,什么事儿都让着他顺着他,他还总不给你好脸色。给他安排了顺顺当当的路不走,非得进娱乐圈。他跟你较劲,你还没什么脾气。司怀安,你说你这是图个啥,值得吗?” 司怀安眼前浮现了那个雨夜,湿淋淋颤抖着坐在墙下,明一湄脸色苍白,目光穿透了淅淅沥沥的雨幕,坚定告诉他,等待是值得的。 更何况他等的是一份亲情,跟他血脉相连的弟弟。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清楚。”司怀安说。 司怀安说到做到,几天后,他独自悄无声息离开了度假村。 连着好几天,明一湄的拍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等得了空闲再去询问前台,才知道姓司的先生早已退房了。 带着一丝怅然,明一湄回到房间。 剧组包下了整层楼,小杜正站在走道里,激动地拉着一个人比划。 “小杜,这是怎么回事?” 局促地站在小杜面前的,是一位年约四旬的女子,她身上穿着酒店的制服,看见明一湄走近,脸涨得通红。 小杜:“姐,拍戏辛苦了,你快进去休息,别搭理这人。我要去找他们经理问清楚,酒店还有没有规矩了?” 女人期期艾艾地说:“我跟你们道歉……我闺女总看电视上那些热热闹闹的节目,指着荧幕跟我说她特别喜欢你,我、我想替她要个签名带回去。” 小杜不悦道:“你们经理没跟你们讲过吗?不许随意打扰,更不许在房间门前徘徊。姐,我回来的时候,她探头探脑的,说不定还打算推门进屋,幸好被我及时拦住了。她现在改口说是想找你要签名,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话。说不定她是想偷东西……” “好了小杜,”明一湄好声好气地打断助理,“既然没有进屋,那这件事就算了,下不为例。”说完,她示意小杜拿出公司准备好的明信片,迅速签了自己的名字递过去。 20.网络剧 房门关上,阻绝了门外结结巴巴的道谢声。. 小杜一脸不高兴:“姐,你脾气太软了,你越软别人越容易蹬鼻子上脸。见利忘义的人多了去了,你对他们好,他们也不会领你的情。” 明一湄摇头,在床沿坐下:“我不是当滥好人。这件事可大可小,闹去酒店管理那边,这个人估计工作就保不住了。你看她的穿着谈吐,家境恐怕有些窘迫,断人钱财等于堵了她活路,真把人逼到那个份上,万一出什么事儿,背骂名的还是咱们。” 小杜若有所思。 “再说,”明一湄伸手抚平床单,“那么多前辈大腕儿在呢,我可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一个新人爱摆架子,不好相处。”说完,她伸手拉住小杜,摇了摇,仰起脸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你啊,小杜,没了你我该怎么办哪。” 脸慢慢的红了,小杜嗔怪地甩了一下手:“姐,不许撩我,万一我弯了怎么办?我的老公们会吃醋的。” 明一湄掩唇笑,勾魂夺魄的潋滟自她眉梢眼角慢慢透了出来。 看得小杜心里猛地一跳,她恍惚地问:“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感觉你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没有啊。”收了笑,明一湄摸摸自己脸蛋,摇了摇头。 她最近一直在拍电影。 戏里,要跟纪远等人演对手戏,戏外,合作的老演员们抽空挨个儿指点她,王睿也会单独给她说戏。 明一湄如同海绵般,拼命吸收各种宝贵经验,完全没工夫往旖旎的方向多想。 难道……明一湄打了个突,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该不会自己对男神纪远的那份心情,不小心暴露在其他人眼中了吧?这样会不会给男神带来麻烦? 咬着手指头,明一湄苦恼地决定,还是忍痛继续跟男神保持距离吧。 等到明一湄的戏份杀青,提前离开剧组,有人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在底下议论:“……明一湄跟纪远不是同公司的吗?听说是同门师兄妹,我以为他们两感情挺好呢。oM” “在剧组这一个多月,明一湄除了拍戏,别的时候从不往纪远面前凑。他们该不会关系其实没外面猜的那么好?” “谁知道呢……” 剧组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很快大家就转移了话题,开始讨论某演员被曝光的地下情。 回到帝都,明一湄惊讶地看着靳寻。 “古装剧?” 靳寻:“对,这是剧本。” 翻了翻剧本,明一湄蹙眉,目现不解:“让我试的是剧中女二号。” “我把网络剧那边剪辑的片段发给导演,那边将剧本传真过来,说让你下周过去试镜。” 明一湄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有备案的古装大制作,论理说,怎么也落不到她这种新人头上……蹊跷归蹊跷,明一湄不会傻到跟机会过不去,她谢过靳寻,决定回去好好读剧本。 靳寻叫住她:“网络剧这周末正式开播,有几个宣传活动你要到场,我把台本交给小杜,你抽空看看。跑宣传是增加曝光率的好机会,到时候我会陪着你,别紧张。” 明一湄感激地点点头。 从宁静的度假村回到喧嚣的都市,明一湄有些不太适应。 拥挤的人潮,川流不息的车辆,高楼锃亮的外墙挂着巨幅海报――斑斓的光点跳跃交汇,破开灰蒙蒙的天穹,落下一地阳光。 公司派来保姆车,小杜帮明一湄往楼下搬东西。 “我也住公司宿舍,姐你搬过来多好。”小杜遗憾地说。 明一湄抿唇笑了笑,她知道靳寻待自己不错,住公司宿舍能省下一大笔开支,但她依然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隐秘空间。 新租下的公寓在三环内,是一处管理规范、交通便捷的高档小区。 大两居的开阔户型,客厅外带一个很漂亮的露台。 明一湄站在露台上,享受地展开双臂深呼吸,三秒后,她转头猛烈呛咳。 “别开窗,今儿预报说重度雾霾。”小杜把她拖回屋,啪地关严门窗,递给她一个口罩,“姐,我有预感,你以后出门都得戴上这个。” 明一湄苦笑。 没想到小杜一语成谶。 网络剧播出后,观众反响很激烈。 近几年IP热,明一湄参演的这部电视剧正迎合了当下现实热潮,原著写得好,剧本改编得好,里面各个人物都性格鲜明,可圈可点。 富有张力的剧情立刻抓住了观众的心,两集播毕,他们挠心挠肺,恨不得冲到导演家里偷母带,急切想要知道下一集的剧情进展。 剧组和播放平台的官微下面转瞬增加了几千条评论。 导演发了一张跟后期挑灯苦战的照片:正在剪辑,请观众朋友们多多支持![奋斗] 周日。 剧组前往新潮总部大厦接受访谈。 一行人刚下车,登时被汹涌的粉丝团团围住。 安洁大喜,她立刻挽住男主演的手臂,大方地任人拍照。 被人群推搡着挤到一旁,明一湄正要跟靳寻打趣几句,旁边有人怯生生地叫她。 “请问,你是萌兔姑娘吗?” 会被人认出来,这是明一湄从来没体会过的,她一时间有点儿慌了神。 知道她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靳寻出面了。 “你们喜欢萌兔姑娘?” “喜欢――”年轻的女孩男孩们一起喊,像兴奋回答老师问题的好学生。 明一湄胸臆间涌过暖流,眨眨眼,压下些微湿润。 “请大家继续支持明一湄好吗?网络剧《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网站播出,大家都有下载爱奇特的客户端吧?关注本剧可以第一时间推送追剧温馨小提示……”靳寻头头是道地说。 涌过来的粉丝、路人越来越多。 从众心理很奇特,见这边儿有人围着,最开始堵住安洁和男主演的那群人,呼啦一下转移了阵地,追着明一湄嚷嚷着要签名。 明一湄笑得脸酸,混乱中不知道接过多少次签字笔,手臂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偷偷摸过,最后,当她被官方派来的人救出去时,明一湄已经精疲力尽。 “就跟打了一场仗似的。”几个工作人员低声说。 靳寻掏出从公司带来的几样小礼物分了一圈,言辞恳切,请他们多照顾明一湄,回头看看,明一湄还趴在大厅落地玻璃前,拼命朝粉丝们挥手。 “一湄,再不上去就迟了,别让主演们等咱。” 进了电梯,靳寻看一眼明一湄红扑扑的脸颊,笑了起来:“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吧?” 明一湄不好意思地点头,拍拍胸口:“天啊,我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她们真的好热情,我原本以为他们都是冲着主演来的。” 靳寻笑着戳戳她脑门:“别妄自菲薄,这部剧当时我是看过剧本的。原著人物塑造的好,你演的女二号发挥余地很大,又接地气,等着吧,随着剧集继续播放,能一眼认出你、追着你要签名的人啊,会越来越多。去便利店买面包,你都得戴口罩。” 明一湄暗自咋舌。 与此同时,一架飞机缓缓降落在机场跑道。 司怀安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起身拎着随身手提箱下飞机,名贵手工西装外套整齐叠挂在肘间,经过十数小时的漫长飞行,他眉宇间有些疲倦,发丝垂覆在额前。 助理来机场接他。 车拐下机场高速,靠坐在后排的司怀安隐隐听见前面传来音乐声,便抬眸看去。 “对不起先生,我忘了插耳机。”助理连忙道歉。 抬手制止他的道歉,司怀安轻声说:“没关系,你看你的。” 助理举起手机:“先生,这部剧最近在网上很火,我女朋友一直在追,我也跟着看了点儿……” 司怀安视线落在屏幕上,女孩笑容烂漫,明艳动人。 21.电梯 得了司怀安的允许,助理捧着手机,津津有味追剧。. 司怀安闭目养神。 从前面传来了助理忍俊不禁的轻笑。 通过助理呼吸起伏,司怀安在心里猜测他的情绪变化――轻且快的呼吸声,大概是看到了让人心情愉悦的情节。呼吸一窒,继而变得沉重绵长,约莫是到了较为紧张的部分…… 就这样猜测着,司机踩了刹车,车身轻轻一晃,将司怀安从沉思中唤醒。 “先生,上周碧X园老总派人送来了一把钥匙,感谢您上次提供的帮助,公寓已经装修完毕,您是去新公寓看看,还是回大院那边?” 助理按了暂停,恢复精英模样,毕恭毕敬道。 老人家上了年纪,就总惦记着晚辈结婚大事,回去一准儿追着他问东问西。 司怀安按了按眉心,说:“那就去公寓看看。” 车开进小区,司怀安下了车。 时差让司怀安情绪有些隐隐浮躁,他站在电梯前等待,听得一串轻盈的脚步从后而来,他稍稍挺直了脊背,没打算回头张望。 “……司先生?” 微沙宛转的声线很有辨识度,很熟悉。 司怀安抬眸,明一湄正满目惊喜地望着自己。 一时间,司怀安有些不太自在,他清清嗓子,伸出手去。 “叫我怀安。” “嗯……怀安。” 把购物袋交换到左手,明一湄噙了笑跟他握手,还轻轻晃了一下。 叮―― 电梯到了。. 司怀安让了让,做个手势。 女士优先。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里,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司怀安双目平视,透过金属轿厢上绰绰约约的倒影,他感觉得到一束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彷若春风,若有似无地萦绕着他,令司怀安感觉侧脸有些发烧。 “你……住这里?” 明一湄心情莫名欢快,她点点头:“前几天刚搬过来,我住在17层,你呢?” 司怀安默默看了一眼手心的钥匙,号码牌上写着―― “……18层。” 说完,司怀安忍不住瞥向明一湄,就见她眼底乍然迸起一蓬小小的光芒,如同夏夜的烟火,晃得他有些恍惚。 “真的好巧啊,”明一湄尾音轻轻上扬,她低头在购物袋里翻出一小盒三元酸奶,塞到司怀安手里,“你是不是刚出差回来?旅途劳顿,肠胃很容易不适,你可以喝点儿酸奶,能帮助消化,对身体很好。” 捧着酸奶,司怀安仿佛握着烫手山芋,他微微拧眉,一句“我只喝白开水”在嘴边滚了几回,对上她灿亮的双眸,怎么都说不出口。 踌躇间,叮,17层到了。 明一湄深呼吸,徐徐舒气,她转身倒退着往外走:“过几天我打算在家里暖房,可以请你来吗?” 瞳孔倏然收缩,司怀安箭步上前扶住她。 楼道里不知道谁堆了一摞纸箱,明一湄险些撞了个趔趄。 初夏的季节,明一湄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棉T,手肘被他碰到的那一点,瞬间产生无数看不见的细小电流,她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稍有些用力地抽回手。 “谢、谢谢你……啊,电梯要关上了!你刚回来一定要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下次见司先生晚安!”匆忙欠身行个礼,抱着购物袋,明一湄扭头就跑。 留给司怀安一个惊慌失措的背影。 电梯门缓缓合拢,轿厢微微晃动,继续往上爬升。 司怀安拿着崭新的钥匙和门卡,刷开了房门。 公寓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工业原料气味,刺激得司怀安立刻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掏手帕捂了口鼻,在房子里各处走动,将窗户全部打开。 通风透气。 卧室里一应俱全,大床整齐铺着洁白柔软的枕头和空调被。 拉开衣柜看了看,司怀安摇头,掏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吩咐他明早给自己送一些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过来。 洗了个热水澡,司怀安打着赤膊走到阳台上,扶着栏杆,眺望远方。 云层里,一闪一闪的灯火缓缓降落。 这座城市不灭的霓虹,照亮了每一个孤独的灵魂。 公寓很干净,很大,也很冷清。 司怀安有些犹豫,他不是一个喜欢改变习惯的人,这里无论是装潢还是布置,都跟他习惯的环境大相径庭。 也许他应该再给助理打个电话,告诉他明天一早派司机过来接自己离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司怀安就听到了随风飘来的歌声。 断断续续,旋律有几分熟悉,凝神侧耳,歌声变得更清晰了些。 微沙的声音很有质感,仿佛在心尖挠了一下,轻轻振动司怀安的耳膜。 掏手机的动作顿了顿,最终他打消了先前的念头。住在这里也许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 哼着歌儿,明一湄快活地从洗衣机里掏出衣服,抖开晾在阳台上。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戳开,是一条短信。 您的账户收到汇款1XXXXX.00元。 接着,靳寻发来微信,告诉她这是节目组打来的尾款。 想了想,明一湄翻开通讯录,给朱丽丽发了一条感谢的信息。她知道,自己演艺路能走得顺遂,在当下最的综艺节目之一崭露头角,这位前辈一定暗中帮了不少忙。 明一湄的微博,每天都会增加几千粉丝。 网络剧越播越火,她也跟着小小红了一把。 她到小区外面的超市买东西,一路上都有人侧目、议论、指点。度过了最初的不安,明一湄渐渐变得淡定,或者说是麻木了。 不可否认,被大家关注的感觉让她特有成就感。 心情愉悦的明一湄,下巴抵着交叠的双手,趴在阳台上,悄悄往上看。 18层,他住在A座还是B座? 他现在是不是跟她吹着相同的晚风,看着相同的灯火,享受这份相似的静谧? 明一湄独自回国勇闯娱乐圈,每当夜深人静,她都会有些寂寞。搬到了新的小区,现代化的高层建筑,邻居之间互不相识,少了几分热闹和人情味儿。 把怕生藏在心底的她,如今一颗心真正落了下来。 她的楼上住了一位“同好”,想到这里,明一湄甜甜地笑了。 22.抱团 次日一早,小杜来接明一湄去参加古装剧试镜。. 到了那边立刻被拉进去化妆,多余的话一句没有,整个团队有条不紊地高效运转。 导演姚进跟副导演、监制在会议室里低声交谈,今天这场试镜比较正式,大部分主角配角都得按照流程走一遍。 助理把人挨个儿叫进去试镜,外头等待的人看不见里头光景,越猜越紧张。 小杜转身偷偷问:“姐,你紧不紧张?” 明一湄仰起脸,化妆刷落在她眼睑下,扫去多余的粉。 “不紧张啊,”明一湄笑了笑,“我是抱着学习进步的心态来的,没什么心理负担。” 准备试镜女二号的演员,个个都比她名气响。从看清情况的那一刻起,明一湄就抛开了所有杂念,她觉得自己肯定选不上,重在参与吧。 等明一湄换好装出去的时候,房间里瞬间一静。 绯色宛若烟霞,额心金钿一点,眉目如画,眼波流转。 让人呼吸一窒。 原本正用眼刀来回厮杀的电影小花和偶像剧女星,不自在地调整坐姿,挺直了腰,认真打量这个面生的新人。 明一湄浑然未觉,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翻开剧本,默念试镜时要用的台词。 她要试镜的角色,是一位出身高门大族的嫡女,身份高贵,少有才名,容貌清绝。曾在男主演年少落魄时救济过他,从此被男主放在心上反复惦记。 男主经过一番奋斗,终于来到京城。 然而昔日的世家小姐,家族不幸被卷入皇权更替的阴谋中,父兄被杀,幼弟和族人被流放千里,女子则被充官妓。. 这是一位经历坎坷的女性,最难得的是她沦落风尘,依然保有风骨。 明一湄托腮沉思,回忆剧本中所描述的细节:惯穿红衣,最喜琵琶,一曲霓裳名动天下…… 在明一湄沉思的当口儿,屋子里另外几位女星已经相继开始了她们的试镜。 先进去的是去年热播古装剧捧红的新人演员莫紫琪,小杜神秘兮兮地挤到明一湄身边跟她八卦:“……据说是个白富美,家里有钱,念的是名校,还会写诗,特别有才。被网友评为最美校花,然后签了经纪公司。一出道就拍了那部大热穿越古装喜剧,不过红了之后马上被人黑,说她主动捆绑剧中男主角炒作绯闻,被那家粉丝追着骂,又被爆出整容隆胸,天涯上扒她的帖子成天飘红……哎,真是人红是非多。” 明一湄抬眼,正好瞥见那位电影新生代小花眼底的不屑,不免心生疑惑。 小杜顺着她视线看去,了然地把声音压得更低:“那位啊,也是个不简单的。被徐导一眼看中,没有任何表演基础,第一部戏就是徐导的电影主角,比较有逼格。不过吃老本也不能一吃好几年,她等了几年没等到好剧本,现在只好自折身价,出来接电视剧。” 电视剧片酬并不低,而且播出时间长,容易在观众面前混脸熟,人气上来了也容易接洽更好的影视资源。 电影小花抬起下巴,叫住从自己身旁经过的另一位十八线小明星:“哎,你给我倒杯水来,这屋子没开空调,热死了。” 十八线小明星撅起红唇:“哟,原来这里有人呢,我刚才都没注意,只看见一块大石头杵在这儿。” “你!”电影小花眼里喷火,当年那部电影之后,她又演了两部作品,被批演技没有进步,目光呆滞,一块石头都比她演得好。被对方当面戳中痛处,董唯一登时就怒了。 “怎么了这是?”试镜回来的莫紫琪惊讶道。 正在对峙的十八线小明星面色一改,立刻笑吟吟的迎上去:“莫老师,试镜怎么样啊?评委们肯定一眼就相中了莫老师。” 莫紫琪似乎跟她关系很熟的样子,矜持地笑了下,谦虚道:“哪里哪里,栗光你也不差。试镜这种事儿,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尽力而为吧。” 栗光无辜又天真地抱着莫紫琪胳膊摇:“莫老师又取笑人家,我就像灰扑扑的小麻雀,站在犹如白天鹅一样优雅的你面前,头都抬不起来。等会可能我一看见评委老师呀,就吓得不会走路了……对了莫老师,你快来坐,我给你准备了冰水。” 看着那两人有说有笑,抱团亲昵的模样,电影小花气得鼻子都歪了。 场务助理小妹敲了敲门:“下一位,董唯一小姐,请您――” 电影小花横了那两人一眼,气呼呼地往外走,把场务助理撞到一边。 场务助理呐呐:“董小姐这是怎么了?” 明一湄扶额,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小杜助理是个明白人,起身跟着场务助理出去,请对方喝瓶饮料套点近乎。 网上匿名的爆料,就是通过这些在剧组里并不起眼的人,口耳相传一点点透出去的。别看他们做的可能都是最普通的杂活儿,实际上大家眼睛都雪亮着,粉丝嘴里喊的男神女神,私底下人品怎么样,口碑好不好,全看镜头外点点滴滴的细节。 “哎,你……你叫什么名字?”栗光围着莫紫琪献了半天殷勤,注意到了沉默不语的明一湄。她蹙眉站直身,指了指明一湄,“你起来,把那个位置让开。莫老师穿这一身又重又累,你没看见她满脸汗?真没见过你这么自私的新人,占着通风的位置一个人享受,脸真大。” 明一湄有点无语。 她来的时候,其他三人都各自占了个地方坐着,只剩下靠近换气扇的角落。 如果这个位置真那么好,她们早就抢了。 不过是栗光看着电影小花不在,狐假虎威,变着法子讨好莫紫琪罢了。 明一湄懒得跟她们计较,起身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换到门边坐下。 小杜进来,看着这幅情状,心下了然,偷偷给明一湄眨眼,安慰她别往心里去。 明一湄噙着笑,轻轻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董唯一出来了,她笑容里有几分得意,故意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跟自己助理耳语:“哎,我和姚导是老交情啦,徐导电影杀青上映,姚导他们都来捧场,他早就跟我说过,找机会要和我合作一回。” 栗光啧了一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走后门。” 莫紫琪嗔怪地拍拍她:“行了,别贫嘴,快去吧,轮到你试镜了。” 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啊。 明一湄在心里长叹,怕自己被卷进去,果断借口尿遁,跟小杜出去避避风头。 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影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跟她们打了个照面―― 23.上位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Om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栗光闻言低下头,眼珠滴溜溜一转,若有所思。 董唯一带着助理等人离开了试镜现场,上车时,她转头往回看了看,轻哼:“结果真是出人意料。” 助理低语:“董老师,您别生气,可能被选上那人走了什么关系……” “不可能。”董唯一摇头,语气坚定,“姚导这个人最是正直不阿,我本来想走走他那边的旧交情,没想到,徐导夫人却告诉我,不走关系说不定还能被选上,如果走了关系,那一准没戏。姚导最讨厌这种不踏实努力,满脑子花花心思的新人演员。” 助理愣了愣:“那……” 董唯一上车,舒了口气:“姚导选人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可不像莫紫琪那么蠢,没选上已经够丢人了,还留下来继续纠缠,嫌自己丢人丢得还不够?” 24.第 24 章 明一湄茫然地听着小杜给靳寻打电话报喜讯。Om 剧组真看上她了? 怎么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并没让明一湄多么欢喜,反而增添了一丝压力。她看了眼小杜,拿起剧本轻手轻脚走出去。 没想到在走廊转角与莫紫琪和栗光两人不期而遇。 莫紫琪挑了挑眉,拿余光瞥向栗光,等着跟班替自己撕逼。 没想到栗光却倏然松开了挽在她胳膊上的手,笑吟吟地迎上前,主动朝明一湄攀谈:“恭喜你,明老师,这角色太适合你了,之前看见你换上那套装束,我就知道自己输定了……” 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莫紫琪脸上矜贵清高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 “栗光,你!” 被叫到名字,栗光拨了下刘海,转身便用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对莫紫琪说:“我怎么了?莫老师,我说句实话,您可千万别生气。因为角色被人抢了,您就连句真心话都不让我说,这样未免太霸道了吧。” 莫紫琪根本没想到,对自己逢迎谄媚、伏低做小的栗光,会在自己跟前当场倒戈,跑去拍别人的马屁,还反过来奚落自己。 她被气得娇容一阵扭曲。 栗光根本不想搭理她,扭头朝明一湄讨好地笑:“明老师,您指点指点我,试镜的时候应该怎么朝评委老师展现自己的实力?别人总说我聪明脸孔笨肚肠,我要是有您的容貌,再有您的实力,肯定能混得比现在强。” 明一湄被栗光这自来熟的态度弄得浑身不自在,但是场面话还得说,不然指不定转个背就被人编排成什么样儿。 “试镜的诀窍啊……我个人认为,保持自然大方就行,让评委老师看到最真实的你。”说完,明一湄看了眼莫紫琪,笑眯眯地说:“其实你问错人了,莫老师才是真的行家。” 被明一湄这话不咸不淡地捧了一下,莫紫琪脸上总算好看了一点。 栗光撇撇嘴,她给莫紫琪做牛做马了好长时间,莫紫琪把她当助理一样使唤,什么买咖啡买文具、去干洗店拿衣服、去品牌商拿免费赠送的新品……跑腿的活儿她全干了!要不是想从莫紫琪那儿弄点好处,栗光早就甩手走人了。 这次试镜栗光就是来给莫紫琪做陪衬的,用莫紫琪的话说,那就是红花也得有绿叶陪,你表现得平平,更能在评委面前显出我的好来。等我拿到这个重要的女二号角色,我帮你跟导演说说,让你演个能多露脸的配角。 结果呢? 栗光算是看明白了,这莫紫琪就是比较能装,其实水平也就那样儿。 真要完全指望她帮自己,还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 于是栗光索性也懒得在莫紫琪面前装好人了,大大方方地表现出了要跟明一湄结交的架势,无形中狠狠给了莫紫琪一耳光。 莫紫琪站在旁边,眼看着自己瞧不上的小新人成了被讨好的对象,她却一句话都插不上。被栗光的行为弄得很没面子,莫紫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攥着包扭头走了。 明一湄笑容得体,应付了栗光一会儿,借口导演那边在等她,总算得以脱身。 手里的剧本变得沉甸甸的,有些发烫。 戏还没正式开拍,已经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的事儿,将来会不会情况变得更复杂?明一湄觉得心很累,在试镜会议室外面的长椅上坐下来,托腮沉思。 姚进走出会议室,笑着朝她走来。 “怎么,不高兴被选上?” 明一湄抿唇浅笑,摇了摇头,犹豫着问:“姚老师,你们为什么会选我?试镜的时候,我连台词都没说完……” 姚进觉得这女孩挺有意思的:“那你说说,你觉得我们为什么选上你?” 明一湄垂下头,小声道:“是因为编剧老师吧?试镜前我遇到她,跟她说了会儿话。当时我没往心里去,等结果出来我就全明白了。人家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 掏出烟,姚进摇了摇头:“在你眼里,我们就是看关系办事儿的剧组?你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明一湄傻眼。 “今天你来试镜之前,我从没听说过你这么一号人。”姚进把烟夹在手里,搁在膝头,“但是你给我们跳了一段霓裳舞,这是剧本里一笔带过的描述,别人都忽视了,只有你注意到了。你说,我们凭什么放着你这么用心的演员不选,跑去选其他人?” “她们比我红……”明一湄声如蚊讷。 姚进大笑:“别被这种东西唬住,你把心啊放回肚子里,好好准备这部剧。我老姚把话摆在这儿了,等这部剧播出,保证你比她们更红!” 被姚进一席话说得心里多了几分底气,明一湄开开心心地回了公寓。 公寓电梯门敞开,司怀安正侧耳听助理说着什么,抬眼看见明一湄,他平静疏淡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对她点点头,司怀安走了出去。 助理回头看了看明一湄。 电梯重新往上升,轿厢里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气息,明一湄凝神,却辨认不出那究竟是什么香味。. 不是男性古龙水那种强烈的味道。 古朴,清新,高雅,与司怀安身上那件天青色丝质衬衫,配在一起刚刚好。 晚上,明一湄搬了躺椅在阳台乘凉,时不时伸长了脖子努力往上看,等了很久,飘窗后终于亮起了朦胧的光。 这是主人回来了。 她一跃而起,抱起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出门。 从艺术品拍卖会归来,司怀安身上免不了沾上了一些酒精、烟草和人工香料的气味。 他脚步略有些不稳,将外套随意脱在椅背上,靠坐在沙发里,回忆着之前并不算愉快的见面。 在拍卖会里见到桑梓,让司怀安心里很不痛快。但他心里再怎么不痛快,面上也不动声色,转身佯作倾听其他人的交谈,避开桑梓投来的目光。 一场拍卖会和晚宴下来,司怀安心不在焉,只想早点离去。 却在门外被桑梓堵了去路。 “怀安,你瘦了。” 别开视线,司怀安只觉得荒谬。 他恍然发现,自己从以前到现在都不懂眼前的女人。 她聪慧大方,婉约迷人。 然而她的心彷如深海,司怀安已经失去了继续探索的兴趣。 侧头避开桑梓伸来的手,他漠然道:“请让一让,我的助理在楼下等我。” 桑梓在他错身后,轻咬红唇,追到电梯口:“怀安――你不爱我了吗?不管我是打电话,还是到你伦敦的公寓楼下等候……你把我们过去种种,全都忘了吗?” 司怀安脚步不停。 桑梓眼中泪光闪烁,她用力拔下指间的银环,提声喊他:“那这个呢?司怀安,你说要娶我的那些话,也不作数了是不是?” 银环在灯下反射出的光芒,刺痛了司怀安眼眸。 垂下眼帘,男人声音毫无情绪起伏:“你要留着做个纪念,或是扔了,都可以。”一个指环而已,其实没有任何意义。所谓价值,是当时他那份心意所赋予的附加值。时过境迁,看着只让他觉得很讽刺。 回来的路上,司怀安一径沉默。 车内气氛压抑,助理和司机不敢吭声。 公寓里只亮了一盏地灯,司怀安坐在沙发里,反思这段感情为什么会失败。 也许,真的是他做错了。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与心有好感的女性相处,不懂得如何体贴照顾对方的种种需要,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在乎。 对待自己的亲人……似乎也同样笨拙。 无法将心意准确地传达给对方,所以才会造成别扭的局面,将重视的人一个接一个从身边推开,留他独自品尝懊悔的滋味。 在这个夜晚,司怀安体会到了一丝孤独。 门被轻叩了几下,司怀安结束沉思。 拉开门,司怀安眼角瞥见一抹影子快速闪进了消防通道。 门垫上摆着一个小巧的玻璃罐,罐子上贴了一张淡粉色便利条。 看着贴纸上手绘的笑脸,司怀安忍不住跟着笑了下。 “别躲了,过来。”他抬眸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朝明一湄招招手,“这是什么?” 明一湄低头磨蹭到门前,期期艾艾地看着他:“这是我亲手腌制的草莓柠檬蜜,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事,有话进来说吧。” 司怀安的公寓重新亮起明亮的灯火。 淡雅的荷塘月影爬满整面墙,犹如清风拂面。明一湄在沙发上坐下,环顾这间充满设计感的屋子。 那一墙荷花仿佛有生命般,她耳畔依稀听见潺潺水声,鱼儿摇摆吐出一串泡泡,蜻蜓透明的翅膀轻轻跃过。 淡淡荷香飘散在月下静谧的空气中。 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司怀安轻声说:“苦夏,我给你泡了点荷叶,清火去燥。” 目光移到青色的茶盏上,明一湄盯着司怀安修长白皙的手指,脸莫名发烫。 唔了一声,明一湄就要往嘴里送。 司怀安急忙伸手去挡。 滚烫的茶水晃了晃,溅起几滴落在他手背。 明一湄低呼,忙抽了几张纸巾按住他手背,四处张望:“厨房在哪儿?得赶紧用冷水冲一冲。” 司怀安一手略施力,捧起她下巴,蹙眉端详。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脸颊。 明一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还好,”司怀安眉头舒展,松了口气,“没烫着。” “那是刚烧好的滚水,你着什么急,烫着了怎么办?”司怀安严肃起来更有压迫感。 明一湄被他目光盯得心慌,错开视线不敢看他,垂着眼轻轻嗯了声。 司怀安惊觉自己语气有些严厉,无力感又潮水般涌了回来。 他手足无措地看了看明一湄,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这种沉默。 明一湄等了一会儿,身旁没别的动静,屏息抬眼看去,男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一扇门后,很快,哗哗水声传了过来。 她把脸埋进双手之间,挫败低吟。 下颌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指尖的温热,这份认知让明一湄脸红得更厉害,她只好闭上眼,无声默念男神纪远的名字,回想纪远帅气性感的笑容…… 司怀安走回客厅,明一湄受惊抬头,对着他失声呢喃出纪远的名字。 “纪远?”司怀安换上了棉麻质地额家居服,宽松的裤脚因坐下的动作,稍稍往上拉起一截,露出了他干净好看的脚踝。 明一湄不敢多看,她赶紧扯开话题:“司先生……怀安,你也跟我一样,很喜欢纪远男神对不对?” 司怀安的沉默被她当做默认。 明一湄托着下巴出神道:“我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纪远男神……初中的时候,我可胖可胖了,除了我爸妈,没有人喜欢我,也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那时候我不懂这是为什么,他们越不理我,我越想表现自己……” 老师在讲台上提问,小胖妹努力伸直了胳膊,半踮起脚,希望老师看到自己。 为难地看了看其他学生,老师点了她起来。 胖乎乎的女孩满面兴奋,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问题,她的紧张、结巴,惹来教室里嗤嗤笑声,就像无数个破了气的皮球,女孩体内的勇气渐渐流走。 磕磕巴巴地回答完问题,老师没说什么,点头让她坐下。 小胖妹一屁股坐了个空,扑通一声巨响,她摔倒的同时,还撞翻了后面的课桌。 全班哄堂大笑。 老师怒气冲冲,罚她到走廊反省。 来来去去的人们,目光写满好奇和鄙夷。 诸如此类的事层出不穷。 同一组值日的人,趁着她倒垃圾的功夫全跑了,偌大的教室和长长走廊,留她独自收拾。 体育课,她的球鞋被泡了水,只能穿着潮湿沉重的鞋子列队跑操。 摔破了膝盖手心,其他人直接从小胖妹身上跨过去,没人为她停留。 书包被扔进男厕所,无论她怎么哀求,始终没人愿意帮她把课本作业拿回来。 无处不在的恶意、冷漠,在小胖妹身边竖起一道又一道高墙,将她独自禁锢在里面。 她变得不爱去上学,逃避畏惧那个本该充满欢笑和希望的地方。 “……如果一个人说你有错,可能是误会。如果所有人都说你错了,那大概就真的是我错了吧。”明一湄目光放空,呐呐说着,“现在想起来,那段岁月依然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好几次,我拿起了铅笔盒里的刀片,想学电视里的主角那样,狠狠划下去……” 司怀安听得蹙眉。 “但我怕痛,最后还是没能割下去。”明一湄吐舌,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 说着,她拉起袖子,露出了光洁如玉的手臂。 司怀安望着她盈盈一握的手腕,脑中浮现一行诗。 “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 他掩饰地清了清嗓子,取过她面前的茶盏:“水凉了,我给你换一杯。” 站在厨房里,司怀安盯着温度逐渐上升的水壶发呆。 越是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叙述,藏在心底的伤越重。他为她过去的遭遇而隐隐愤怒,继而又生出几分怅惘。 她口口声声感谢的人,另有其人。 纪远跟明一湄早已有过交集。 司怀安不知道这种烦闷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他端着重新泡开的荷叶茶回到客厅,语气平静而冷漠:“茶喝多了不利睡眠,喝完这杯,你就回去吧。谢谢你的……” “草莓柠檬蜜。”明一湄看了看时间,惊跳起来,“对不起,我一说起来就忘乎所以,都这么晚了啊。” 这次她记得把茶水吹冷了再喝。 皱着眉,明一湄鼓着腮帮子小口小口朝里吹气。 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宠物,憨态可掬,又带着一点儿小机灵,让人看了便欢喜。 临走之际,明一湄认真叮嘱:“玻璃罐子一定要放冰箱里。” 司怀安点点头,拉开门。 明一湄犹豫了一下,回身,期待地看他:“周末我可以请你到我家去吗?” “暖房?”司怀安慢慢说出上回听到的名词,他承诺道:“我会去的。” 语落,明一湄眼底绽放璨然笑意,点亮了她面庞。 她走后,司怀安从桌上拿起那个巴掌大小的罐子。 红艳艳的草莓对半剖开,整齐的切面,露出了里面淡粉色的果肉。 黄澄澄的柠檬轻轻漂浮。 淡金色的蜜液缠绕其间。 色泽鲜亮,看起来很诱人。 司怀安拧开盖子用尾指沾了一点,放到嘴里嘬了一小口。 意料中的甜蜜并未来到。 “……还是酸的。” 司怀安孩子气地瞪着罐子,仿佛受到了严重的欺骗。 回到自己的公寓,明一湄拍脑门,懊悔地看向天花板。 “哎呀,我忘了告诉司先生,那罐果蜜要再放一个礼拜才能吃!” 甜蜜尚需经历一段酸涩的沉淀。 正如此时他们各自心中缓缓荡开的余味。 微酸,回味甘甜。 ※※ 为了准备大型古装剧《盛世》,靳寻给明一湄安排了一系列训练课程。 她要学习古代不同朝代对应的称呼、礼仪、服饰等种种知识,还要练习琵琶、笛子、唐宋时期的舞蹈…… 一转眼,便到了周末。 司怀安面无表情地出门,右转,下楼梯,来到17层。 这栋公寓每层楼只有一户,最大限度保证住户的隐私和安全。 明一湄听到敲门声,有些紧张地理了理桌布,快速跑到门边,拉开一道门缝。 司怀安举起手里的红酒:“乔迁大吉。” 明一湄笑得眉眼弯弯:“请进。” 跟在司怀安身后,她有些局促,比起楼上那套设计高雅精致的公寓,自己这儿显得挺普通的,还有点杂乱。 大致环顾了一番,司怀安赞许道:“你这里收拾得比我那儿好。” 明一湄心想,不会吧,他一定是在说客套话,司先生公寓里,别的不说,就那面壁画恐怕都价值不菲。 司怀安解开扣子,将外套脱下来,整齐叠放在椅背。仿佛听到了她心声,他看了明一湄一眼,补充道:“你这里很好,很温馨,让人感到舒适。” 明一湄被他夸得面红耳赤。 盯着她匆促逃到厨房忙碌的背影,司怀安眼里浮起淡淡暖意。 这里有一种家的感觉。 是他走遍五大洲,住了无数豪华酒店,从一处宅子搬到另一处宅子,从未真正拥有过的……温暖。 手指拨动了一下她充满田园气息的藤篮,里面垫了一张红色细格帕子,帕角碎碎垂落了一簇流苏。 阳台门敞着,风吹进来,流苏左右摇摆。 沙沙作响,在他心田来回婆娑。 明一湄端了一盘水果出来,放在司怀安面前。 “你坐啊。”她热情地拉开椅子,跑去沙发上抓来两个圆滚滚的垫子,为难地看着司怀安一身昂贵精致的衬衫西裤。 司怀安嘴角轻轻上扬,朝她伸出手:“给我,你去忙你的。” 钻回厨房,明一湄假装忙碌,偷偷打量司怀安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面色如常地把垫子一个塞在腰后,另一个放在身下,挪了个姿势,司怀安面部线条放松了下来,挺直的脊背肌肉也跟着松懈了不少。 让他看上去不再充满了威严和距离感。 不过,司怀安依然是昂贵而精致的。 就像他公寓里那面壁画,美则美兮,看起来太冷了。 厨房的准备工作没有多少,明一湄拿不准大家的口味,索性决定煮火锅吃,鸳鸯锅,什么口味的人都能吃到一块儿。 不过她担心司怀安吃不惯,便拉着他到厨房挨个儿询问:“……这是从云南找人带来的香菇,可香了,我泡了一些,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还有这个,我用顺丰优选订了澳洲上好的肥牛卷和小羊羔肉片,司先……怀安,你吃羊肉牛肉吗?不吃也不要紧,我还准备了鲜鱼片、鸡肉……” 司怀安轻轻按住她胳膊。 “一湄。我不挑食。” “真的吗?”明一湄担忧问。 “一般人很难抵抗火锅的诱惑,我也不例外。不过……”他转头看了看流理台上满满当当的锅碗瓢盆,“你准备这么多,我们两人肯定吃不完。” 明一湄:“还有其他人要来呀,多准备一点才能吃饱。” 话音刚落,门铃叮咚叮咚响了起来。 明一湄丢下司怀安,一溜小跑过去开门。 司怀安压下心头怅然的情绪,跟过去。 “一湄,我和靳姐在路上给你买了点儿东西。”小杜兴奋地扑进明一湄怀里。 “哎,你们人过来就行了,还买东西,实在是太客气了。”明一湄抬头冲靳寻笑笑。 靳寻:“总不能空手过来,我们也没买什么特别的,就挑了几件你可能用得上的……” 抬眼看到站在明一湄身后的司怀安,靳寻的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 25.第 25 章 明一湄笑吟吟地把小杜、靳寻迎进屋。. “你们先坐,一会儿吃火锅。我去给大家准备蘸料碟。” 司怀安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手里端着果盘,放到她们面前。 小杜顿时不淡定了。 起身一把将明一湄拽到厨房里,小杜兴奋低问:“姐,他是谁啊?” 明一湄:“他?” “对啊对啊,我的天,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心跳得飞快,”小杜嗔怪地轻轻甩了她一下,“姐,你男朋友居然是这种绝世美男,难怪你要把他藏起来。不过被靳姐看见了,要不要紧啊?公司好像不许艺人谈恋爱。” 明一湄被她闹了个大红脸,拼命摆手解释:“不是,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 靳寻枯坐在客厅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 来艺人家里吃饭,遇到神秘的大BOSS,这剧本拿错了吧? “司、司先生,您……您怎么会?” 司怀安慢条斯理解开衬衫袖扣,将袖子卷到肘间,露出精壮修长的手臂。 偏头看靳寻一眼,他轻声反问:“我怎么了?” 靳寻既焦急又茫然,朝厨房那边张望:“难道您已经都告诉她了?一湄被立昇签约的事儿,还有您和纪远的关系?” 司怀安沉下脸:“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该说的,你别多嘴。” 被他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盯着,靳寻头皮发麻,坐如针毡。 见她唯唯诺诺地点了头,司怀安这便放下心,走进厨房,眼里带笑看着明一湄。 “我帮你把东西搬出去,快到午饭时间了。” 听得靳寻下巴都要掉了,她知道司怀安的身份,他这种出身的大家公子,什么时候做过这么接地气的事儿? 司怀安态度非常自然,动作行云流水。 若不是偶尔他会低声询问明一湄,恐怕真会被他这副架势给唬住。 靳寻满头大汗,起身要帮忙,被小杜笑眯眯地拉住。 “靳姐,他们这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咱俩就坐这儿吃水果好了。” 一个笑容尴尬不安,另一个笑得意味深长。 明一湄把火锅搬到餐桌上,鸳鸯锅一边是烧得奶白的鲜蘑高汤,另一边是用牛油熬制的地道重庆麻辣锅。 很快香味就飘散开来。 明一湄热情地招呼大家,分别在餐桌旁围坐下来。 “靳姐,你怎么了?”明一湄给每个人面前端上香油碟,注意到靳寻魂不守舍的模样,关心地问了一句。 靳寻恍惚地摇摇头:“我没事……我是在想,不知道纪远走到哪儿了,这个点儿该不会堵在高架上了……” 明一湄眼睛唰地亮了。 “纪远师兄,他也要来吗?” 正埋头把蒜泥加到香油碟里,司怀安闻声抬眸,看见了一张羞涩又期待的小脸。 靳寻暗道糟了,她强自镇定地说:“嗯,剧组那边放假,他回来办点事。我跟他提了一句,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 明一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啪。 司怀安将筷子轻轻放回桌面。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有件事要处理,你们慢吃,我先走一步。.” 司怀安起身,抓了外套朝门边走。 明一湄忙追过去。 “怀安,你不跟我们一起吃火锅了吗?”她目现失望。 低头看了看自己袖角,司怀安慢慢拉开她的手,深邃的目光如古井无波。 “嗯,你们吃吧。”他声音低下去,犹豫地看了看餐厅方向,手掌轻轻落在她发顶,“你是主人,别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快回去。” 咬着唇,明一湄难过地蹙眉,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追问:“这次不行……那下次呢?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饭,可以吗?” 司怀安停步,诧异地回头看她,眼底薄冰渐渐消融。 “好,我欠你一次。” 回到屋里,明一湄有些没精打采。 小杜肚子饿得咕咕叫,已经等不及自己张罗着开动了。 锅里咕噜噜翻腾的浓白与鲜红,弥漫开缭绕的水雾,熏花了明一湄视线。 她垂眼眨了眨,压下眼底的湿润。 明一湄端起果汁:“靳姐,这小半年来,多亏你时常照顾我,我敬你一杯。” “那我呢?”小杜嚷嚷,眼疾手快地举起玻璃杯,抢着跟她们碰了下,“我也经常照顾一湄姐,你都不夸我。” 明一湄笑了:“好,怪我怪我,这一杯敬小杜。” 小杜心满意足地喝掉大半杯果汁。 靳寻嗔怪地戳戳她脑袋:“你都毕业进社会了,还是这么争强好胜,幸亏一湄脾气好,平时从不跟你计较。要换了别的人试试,你早被炒鱿鱼了。” “小杜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她这样挺好。”明一湄涮了一片毛肚,夹给小杜。 看她们相处融洽,靳寻暗暗点头。 司怀安一走,她觉得自在多了。又吃了一会儿,靳寻想起了什么,一面摸出手机打电话,一面笑着告诉明一湄:“一湄,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明一湄咬着筷子,满脸问号。 “《盛世》剧组给纪远正式发了邀请,邀请他出演男主角。这次你们二人,又要在同一部戏里合作,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小杜也是满脸惊喜,明一湄配合地笑了下,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总有点儿心神不宁,稍一走神,思绪就忍不住飘向楼上……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只是纪远终究没来,说是刚下飞机,懒得再跑大半个城。 又聊了一会儿,明一湄送她们到电梯口。 靳寻回身朝一湄笑了笑:“……纪远这家伙,平时我行我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以后你们合作的机会多,熟稔了就好。” 点点头,嗯了一声,电梯门开,明一湄朝两人挥手道别。 电梯向下降去。 小杜舒了口气,小声嘀咕:“靳姐,我觉得一湄兴致不高,不是因为纪远没来。” 靳寻抬起眉毛:“噢?” 小杜满脸肯定:“你没发现吗?自从那个神秘帅哥走了以后,一湄姐就心不在焉的。我看啊,他们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靳寻心里跟惊涛骇浪似的。 等她在自家门口见到了纪远,又不得不把话都咽回肚子里。 司怀安警告的一瞥,还有清冷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旋。 “不该说的话,你别多嘴。” 靳寻琢磨不透这位神秘的“司先生”到底有什么打算,也不敢乱开脑洞。 开了门,靳寻脚尖踢了踢那个懒洋洋靠坐在地上的大明星。 “进来,我拿剧本给你。” 纪远一骨碌爬起来往里走,他随性地把短发捋到脑后,拖长了声音:“我紧赶慢赶把戏份拍完,挤出时间回来看你,你眼里只有工作……” “好了,别胡说八道,”靳寻语气难掩疲倦,把剧本塞到纪远怀里。 她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抖出一支:“你去年拍的两部电视剧,只上了一部,空窗期太久,观众会把你忘掉的。这部戏我看过了,很适合你。剧组选角、试镜,搞得挺轰动,我没想到,剧组竟然把最有分量的角色留给了你。” 纪远蹙眉:“王导那边电影还没拍完呢。” “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又不冲突。”靳寻把烟放到嘴边。 转头,纪远已经凑过来,咔嗒,按下银色火机。 橙红色火苗摇曳。 香烟火光一闪即逝,淡蓝色烟雾冉冉升起。 两人距离靠得很近,目光隔着烟雾缠在一起。 靳寻先别过头,她咳了几声,掩饰般低笑:“我不是你作品里的女主角,要对深情戏找别人去,我没那闲工夫。” 纪远抬手抓住她手腕:“靳寻,我……” “好了,别说啦,”靳寻抽回手揉了揉,“一路赶回来你也累了,客房给你留着的,按照你习惯,什么都没挪动。” 盯着靳寻背影,当红人气男星纪远眼底写满了挫败。 …… 网络剧热播,为明一湄带来了更多人气,有广告商找她代言。 靳寻给明一湄严格把关,打算把她往高大上有逼格的路线培养,精挑细选,给明一湄接了两本杂志内页和封面拍摄,以及一款水晶饰品副线的代言。 进摄影棚拍杂志内页,明一湄换上品牌商提供的秋冬季新品。 色泽厚重的线衫与闪亮的刺绣皮夹克、飞行员外套宽大挺括,里面罩着及踝雪纺长裙。 明一湄五官经过妆容精细勾勒,眼尾一抹妖异的淡紫。 眸光流转间,流露出凌厉有杀气的美。 来自英国的大牌摄影师不住叫好。 巨大的灯照在头顶,高热几乎将明一湄妆容烤化。 汗水流了一层又一层,她愣是没嚷过累。 只要摄影师要求,明一湄便立刻放下矿泉水,神情专注地聆听摄影师要求,在镜头前摆出对方需要的姿势和眼神。 小杜在旁边看得心疼,趁着化妆师和造型师一拥而上,给明一湄换造型的功夫,她忙把插了吸管的水递过去。 “姐,你脸色都发白了,我去跟杂志编辑说一声,让你歇会儿再拍。” 明一湄拦住她,虚弱地笑着摇头:“没事,快拍完了,还剩两套服装,不碍事的。” 因为在国外生活过,明一湄不需要翻译,便直接与摄影师沟通,这也大大提高了整个摄影的工作效率。 等到最后一组照片拍完,所有人松了口气。 摄影师抱着相机往外走,对翻译和随行助理连连比大拇指:“Geous!I like her!” 摄影棚闷热得如同大型蒸笼。 小杜冲上去帮明一湄脱去沉重的貂皮大衣。 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明一湄自己进更衣室换上便服。 离开摄影棚,明一湄累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太阳偏西,正值傍晚时分。 这里靠近西五环,周围并不算繁华,半晌才见到一辆出租车。 飞驰而过的出租车,或载了客人,或赶着交班。 小杜担忧地看了看明一湄,她脸色不正常发白,额头汗津津,看上去随时会晕倒。 “姐,你是不是中暑了?” 明一湄茫然地睁开眼:“啊?中暑?” 说完,她不舒服地掩住唇,忍下胸口汹涌的烦闷恶心。 “不行,得去医院看看。”小杜急了。 明一湄推开她的手:“没事,我回去躺躺就好了,今天怎么这么热……” 小杜无奈地看了眼手机,高温蓝色预警,能不热吗? 司怀安从艺术中心出来,突然瞥见马路牙子上熟悉的人影,忙叫司机停车。 “这是怎么了?” 车窗降下,男人不怒自威,声音里情绪很淡,却让人不自觉变得紧张起来。 小杜认出他来,露出得救的表情。 “一湄姐好像中暑了,我要送她上医院,她不肯去。” 明一湄头昏沉沉的,听到去医院几个字,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 “不……我不去医院……” 司怀安关门下车,在她后腰轻轻托了一把,触手湿濡。 他心里大惊,蹙了眉,手不自觉收紧,握住她手肘,半抱着她往车上去。 “不舒服就要看医生,逞什么强。” 迷雾中,一道清醇的低沉嗓音传来,化作一捧清泉,濯去明一湄周身的灼热。 明一湄隐约觉得这人可以信赖,便把身体重量交了过去。 “不要……不打针。” 依偎在胸前的娇柔身子,带着异常的高热,烘得司怀安心口发烫。 她孩子气地撅了嘴,眉毛紧紧锁在一起。 司怀安心里有种莫名的柔软情愫在浅吟低唱。 他来不及细细分辨。 把明一湄抱上后座,司怀安朝小杜伸手:“把她的包给我,我会送她回家,放心。” 依言把东西递过去,黑色轿车车窗升起,缓缓发动。 小杜注视车尾远去。 愣了下,她原地跺脚:“他们走了,那我怎么办?” 没有出租车,离地铁站也很远,她怎么回家? 明一湄意识模糊中,感觉一双宽厚的大手牢牢支撑着自己。 她像是被抛到浪尖又狠狠落下的孤舟。 时而冷,时而热。 难受得狠了,她眼角沁出泪,小声喊爸爸妈妈。 司怀安摸了摸她汗湿的鬓角,命令司机:“再开快点!” 跟了司怀安四五年,这是司机头一回见他情绪形于色。 心里暗自生凛,司机不敢多问,踩了油门加速往内城奔。 26.第 26 章 在三环上堵了一会儿,进了二环就顺畅得多。Om 车停到公寓楼下,司怀安先下车。 他把明一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手臂环过她腰间,生怕动作太过孟浪,仿若捧着一件稀世珍宝,把明一湄带回了十八层。 鬓发银白的老医生已经退休,曾是许多大人物及其亲属排队候诊的中医圣手。他拈着胡须,两指轻按明一湄腕间寸口脉。沉思片刻,老中医指腹稍稍用力,继续听脉。 司怀安坐在一旁,目光落在明一湄那一截藕般玉白的纤细手腕。 他目光里不自觉透出几分焦灼:“怎样了?” 张医生摆摆手,示意他安静噤声。 诊完一只手,又换了另一只手,医生动作很慢,转身擦了擦手,提笔写药方。 “没有大碍,最近天热,体内虚火上升,脾胃不调,热毒排不出去,给闷着了。小姑娘年纪轻,我开几味药性温和的方子,喝上几副就好了。” 接过药方看了看,司怀安指了一处说:“这味药,您能不能换一换?她……” 回头看看躺在沙发里的明一湄,司怀安声音低了下去:“她爱吃甜的,我怕放了大青叶会苦,她不喜欢。” 张医生呵呵笑了起来,他洞察人心的视线,让司怀安微觉窘迫,耳根烧红。 “其实这苦也有苦的好处……既然这小丫头不爱吃苦,那我给她换一味。”提笔划去,张医生想了想,写下竹叶二字。 “你啊,一时半会儿用不着去给她抓药。”看诊结束,收拾好随身的东西,张医生慢吞吞地往外走。 司怀安跟在后面送他出去,闻言眉毛一扬。 “现在的年轻人,多半都不喜欢吃中药,”张医生意有所指,“中药性平,讲究天人合一,以调养为主。年轻人,性子大多静不下来,哪儿有功夫慢慢品味?他们不知道,这丹方里藏了多少说不出口的心思。” 司怀安俊脸微红,他慌忙把房门轻轻带上。 “张爷爷,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今天劳烦您大老远的跑一趟,前阵子我淘了一副玲珑小巧的玉石棋,改天让人给您送到西山去。” 老人家退了休,平时住在西山边上的宅子。房前屋后搭了架子,种种蔬果,跟人下几盘棋,这就是老人逍遥惬意的日子。 司怀安这话说到了他心坎上,老爷子笑眯眯地摸胡子:“那感情好,你快点儿找人送过来。你爷爷上回说,打算去我那儿喝茶,他来了肯定得找我厮杀几盘。” 司怀安踌躇了一下,低声说:“张爷爷,您见了我爷爷,可千万别说我……” “你这孩子,打小就是四平八稳的性子,凡事没有十成把握,绝不张嘴往外说,能一直闷在肚子里。”张医生摇头,念叨着走进电梯,“你爷爷奶奶好久没见你了吧,改天抽空,你回去看看他们。毕竟你爸你妈他们早就……哎!”摇摇头,老人不往下继续说了。 司怀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他恭敬地把老人一路送出小区。 回了屋,他拿起药方又放下。 轻飘飘的一页纸,在手里重若千钧。 沙发里的人低声哼了下,司怀安顾不上理清心头杂乱的想法。他快步走到沙发旁,蹲下来,轻轻捋开她脸颊汗湿的散发。 “一湄,一湄?” 明一湄迷迷糊糊,感到脸上拂过一阵沁凉,忙抬手按住,生怕这点儿清凉溜走。 “热……” “还觉得热?”司怀安皱眉,拿过遥控器,把温度降到16℃。 过了一会儿,司怀安蹲得脚发麻,他轻轻抽了一下手,原本安静昏着的人,顿时不满地砸吧了几下嘴,嘟哝着说“别走”,朝他这边翻了个身。 司怀安屏息。 她离得太近了。 几乎贴着自己的脸。 女孩儿的呼吸温度有点儿高,细细密密地打在他脸上,让他心脏跳漏一拍。 右手被她紧紧抓着,司怀安便撑着茶几改变了姿势。 干脆席地而坐,迁就地保持那个近乎拥抱的动作,直到夜色染尽大地。 …… 明一湄睁开眼,一时间分辨不出这是哪儿。 浓重的夜色笼罩了她。 略偏过头,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让她有些恍惚。 ……这个梦太真实了,她竟然能感觉得到怀安的体温。 空气里还有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 原来是梦啊,明一湄松了口气。 她记得自己在痛苦的梦境中挣扎、沉沦。 有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在耳畔萦绕。 起初她以为是爸爸。 后来朦胧想起爸妈都在国外,不在自己身边。 那会是谁呢…… 初中噩梦般的回忆淹没了她,明一湄如同溺水者,眼睁睁看着水平面就在眼前。 四面八方涌来的水,钻进了她毛孔,带来近乎灼烧的痛楚。身体沉重得无法动弹,就这样一点一点,不住下沉。 她以为会有人来救自己,回头,却看见了当年那个穿着校服的小胖妹。 她孤零零的跪坐在泥泞中,考了满分的试卷被撕成无数片。 宛若破败的蝶翼,飘洒落在她肩头、身旁。 绝望,无助,还有深深的耻辱感,将她钉死在十字架上。 少年干净的滑板鞋踩进泥泞,弯腰朝她伸出手…… “纪、纪远……” 听见她梦呓般的呼唤,司怀安睁开眼。 他眸光瞬间黯淡,起身背对着她,低声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啊,我、我怎么了?” 明一湄打个激灵,慌乱地爬坐起来,理了理头发,正襟危坐。 司怀安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他闭上眼再睁开,压下心里淡淡的烦闷,起身按亮一盏落地灯。 “傍晚碰见你和你的助理,她说你不舒服,我顺路把你带回来。”司怀安口吻疏离冷淡。 明一湄涨红了脸,天啊,居然不是梦,她就这样在他的沙发上睡到半夜! “对、对不起。”明一湄结结巴巴地道歉,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司怀安拧眉,“药方在桌上,可以抓了配茶汤喝。” 看了看他的表情,明一湄反应过来。 他似乎在对自己下逐客令。 再次郑重道谢,明一湄离开,身后房门被重重关上落锁。 听着那声响,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像有点儿讨人嫌了。 垂头丧气地回到17层,明一湄脱鞋进屋,手里拿着一纸药方。 她将药方顺手放在桌上,走开几步,退回来,重新举到眼前细看。 在龙飞凤舞的方子底下,男人劲遒的字迹力透纸背。 “……若是不爱喝中药,那便买几丸雪津丹备在身边。暑气重,请照顾好自己。” 盯着那行字看了好几遍,明一湄体内升起一股冲动。她很想重新回到18楼,敲开他那扇紧闭的房门,问他…… 颓然坐进椅子里,明一湄撑着头苦笑。 问他什么呢? 也许,司先生只是绅士风度。 也许,司先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 也许,司先生真的只是因为顺路。 道理她都懂,却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盯着那张纸。 指尖轻轻摩挲他留下的字迹。 闭上了眼睛,明一湄仿佛看见男人坐在灯下,温黄的灯光落在他发间、肩头,柔化了他眉目间的疏离清冷。 他宽厚的背微微拱起,拉开一道充满力量的弧。低下头,几缕发丝垂落下来,他轻轻拧开笔帽,沉思了几秒,慎重落笔。 金属钢笔与纸张摩擦,沙沙作响。 一笔一划,写得严谨用心,就像他给人的感觉。 用昂贵精致的西装将自己包裹,永远有条不紊,神秘而端严。 完美、强大,无形中拉开了与其他人的距离。 明一湄很想剥开他层层伪装,看到那个男人更真实的情绪。 上次在片场,他眼角泄露的淡淡笑意,还有不经意的疲惫,化作无数细小的钩子,拉扯着明一湄的注意力,忍不住一再地关注他。 想要知道怎样才能让他露出更多笑容。 想要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化解他深沉如海的心防。 “如果能成为朋友该多好。” 带着遗憾,明一湄沉沉睡去。 她并不知道,楼上有人辗转难眠,直到天光乍破。 ※※ “姐,那天你真的吓死我了,还好那位帅哥及时出现。”小杜声音瞬间变了调,表情暧昧地戳了戳她,“真是偶像剧里才有的剧情,好浪漫。” 明一湄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他……他只是好心而已,别说话了,有人过来了。” 《盛世》剧组今天定妆,置身于忙碌的摄影棚,明一湄已经不会再感到局促。 网络剧《爱不设防》之后,她还参与了王睿执导的电影《因为……爱》。 算起来,这已经是明一湄出道后的第三部作品。 换上红衣,眉心贴了金箔,站在镜头前,明一湄眼神瞬变。 她是那位命运多舛的谢家小姐。 也是才艺双绝,名动天下的乐妓。 数天后,官博相继PO出该剧多名主要演员的定妆照。 很快便吸引了大批网友、粉丝关注。 “哎,这不是萌兔姑娘吗?” “徐莹莹要去演古装剧啊?”(*徐莹莹是《爱不设防》中明一湄所饰演角色) “靠,我一个女的都要弯了,明一湄的两个造型都好美,难道要一人分饰两角?” “这部剧的导演是姚进,出品方是河影,太好了,总算不用忍受天雷古装剧的荼毒。我要去给基友们卖安利!” 网友们议论纷纷,该剧的关注热度蹭蹭上涨。 纪远决定出演男主角的消息公开后,又掀起新一轮话题。 男神阔别电视剧一年的回归之作,粉丝们当然鼎力支持,粉丝贴吧已经开始投票,讨论要不要给剧组应援。 小杜忙里偷闲,刷手机看到贴吧的消息,忙递给靳寻、明一湄看。 “现在的粉丝真会玩儿,把霓虹、泡菜的那一套全学了过来。” 靳寻感慨:“你还真别说,他们现在的确弄得很正规。上回纪远在剧组过生日,粉丝后援会给他做生日应援。什么翻糖蛋糕、自助餐车、咖啡餐车、各种他代言的礼品包袋,全都弄到了剧组。把我和纪远吓了一跳。” 小杜扶着下巴,感慨道:“追星族真有钱。” “以前粉丝总往公司送礼物,把仓库全堆满了。纪远根本不耐烦处理,全都丢给我。”靳寻摇头,“还好粉丝后援会渐渐接手了部分工作。现在,纪远的粉丝们要送礼物,一般都会通过粉丝后援会,跟公司约好时间,集中送过来。” 明一湄不说话,她捧着手机,羡慕地看着屏幕上PO出的应援repo。 靳寻误会了。 她笑着摸摸明一湄脑袋:“以后你也会有的,红了之后,你就会发现,粉丝的喜爱,有时候也会变成某种负担。” 看着靳寻起身离去,明一湄托着下巴径自出神。 原来粉丝对偶像的爱,偶尔也会让他们感到困扰。 幸好她把迷妹的身份隐藏得很好,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她对纪远男神的痴心。 噢,不对,还有一个人也知道。 想起司怀安,明一湄情绪变得复杂,她晃晃头,甩开那股莫名的心酸。 小杜坐在一旁,随手翻看明一湄正从头开始做笔记的剧本,忽然大叫起来。 “姐,你看这儿!”小杜激动地举起剧本。 明一湄侧身看去。 “你……你和纪远有一场吻戏。姐,你还没拍过这种戏吧,我看啊,最好是跟靳姐说一声,找导演和编剧老师谈谈,争取把这段戏给掐了。”小杜担心不已。 吻戏?! 明一湄抢过剧本仔细看了看,捂着嘴缓缓坐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小杜同情地拍拍明一湄肩膀,小声问:“姐,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没交过男朋友,更没打过啵儿?” 明一湄苦着脸,良久,默默地点了点头。 27.第 27 章 司怀安飞了一趟巴黎,处理之前购入的一批艺术品。 回到帝都,华灯初上的街道,灯如流火。 助理将一份行程表交给他:“先生,这是纪远的行程安排,立昇那边刚传过来。” 司怀安手一顿,不明意义地嗯了声。 “先放着吧。” 助理有些摸不透先生的心思,以往有关纪远的消息,先生都会第一时间仔细查看。 先生是太累了吗? 助理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先生面目隐没在车窗外投来的光影变幻中。 时而,一道掠过的路灯,照亮他俊逸的面庞。 下一刻,那道光束逝去,瞬间亮起的光华退回黑暗中。 唯余一双深沉的眸子,如同蛰伏的兽。 助理惊觉逾矩,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常年在世界各国当空中飞人,司怀安偶尔会被这种漂泊弄得身心俱疲。 他看着倒影中的自己。 年轻的躯壳里,装着沧桑的灵魂。 扯动嘴角,司怀安收起思绪,踏出电梯。 公寓门外,坐着一个他意料外的人。 听见电梯门开合,明一湄抬起头,对他安静微笑。 “这是怎么了?”司怀安对她捧上的十八色礼盒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明一湄表情认真:“我要拜师。” 原来,明一湄所饰演的谢家小姐,除了颇有才学之外,还是一位茶道大家。 早些时候,编剧给明一湄打电话,告诉她剧本做了修改,增加了几幕泡茶的戏。 临时上哪儿找个懂茶的师傅去? 明一湄想来想去,她认识的人当中,就数司怀安深谙其道。 她把礼盒往司怀安面前推了推,诚恳道:“请你教我,我会认真学的。” 面对这样一双既期待又害怕被拒绝的双眼,司怀安狠不下心说“不”字。 “我只能教你一些基本的辨茶、品茶和煮茶手法,这些东西很枯燥……” 明一湄听得他语气松动,立刻高兴起来。 “我愿意、我愿意学!”她抓住他左手摇了摇,“怀安,你真是个大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司怀安,心情略微复杂。 她清澈明亮的眸子,让他心情奇迹般轻快起来。 他领着明一湄走到专门辟的茶室,靠窗一张黄杨木茶台,司怀安想了想,取了一套细白瓷茶瓯,放到她面前。 “我先教你正确的坐姿。” 明一湄因他倾身靠近而紧张起来。 “来,你坐到这把椅子上。”司怀安拉开一把黑檀木椅,做个手势。 战战兢兢地坐了,明一湄浑身不自在,脊背僵直。 司怀安不由得轻笑,他手按在她背心轻轻一拂。 “茶道讲究自然。”男人较常人更低的声线清雅温和,徐徐道来,“坐下后上身正直,头正目平,身体自然呈一道直线。你太僵硬了,一湄。” 明一湄头皮发麻,肩膀轻轻缩了下,强忍着不敢大口呼吸。 这就是传说中的低音炮吗?她极力控制,还是抑不住地体温上升。 司怀安说着说着,话音顿住。 他微微愕然,注视着她后颈一抹皎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染上绯红。 司怀安想起老宅里那块从祖上一代代流传珍藏的古玉。 玉质润而无暇,在长久封存于地底的岁月中,沁了血样的红。 白月光,朱砂痣。 那是司怀安记忆中最美的色泽。 此刻,在朦胧灯光下,女孩肌肤洁白如瓷,散发着淡淡温润的釉光。 那一抹绯色,渐渐转深,透进她骨血中去。 司怀安呼吸乱了,心跳快了。 他着迷地盯着,看着,手不自主地抬起,想要触碰,想要抓住…… “怀、怀安?”明一湄不安地小声呼唤。 她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他俯身在自己身后,炙热的呼吸在她周身缭绕,明一湄根本不敢抬起头,害怕泄露自己早已通红的双颊。 她的声音如同一记魔咒,打破了那短短数秒的迷幻时刻。 司怀安醒神,他收敛了杂念,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肩膀也放松,一湄,很好。再来是双腿摆放的方式。”他蹲下去,轻轻握住她脚踝。 明一湄仿佛被烫到般,条件反射地挣开,往后缩。 司怀安怔忡。 “对、对不起,拍摄的时候,我应该会穿着长长的裙裾,镜头拍不到我的腿……我们可以学别的吗?”明一湄声音里有不易觉察的细微颤抖。 司怀安退开,他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给明一湄示范了男性的坐姿,顺便泡了一壶龙井。 “观茶辨茶,一看,二手感,三闻香。.以明前龙井为例,其叶片扁而整齐,大小一致,绿黄色为佳,手感光滑,多为一芽一叶……” 司怀安语调不疾不徐,伴随在茶室里渐次漾开的温柔清香,沁人心脾。 明一湄听得仔细,学得认真。 两人一来一往,教学相长。 时间飞逝。 “休息一会儿,喝完这道茶汤再回去。”司怀安抬头看了看时间,正巧手机响起,他拿起来走向书房。 他走后,茶室里空气流动速度变得更加轻松。 明一湄朝茶盏偷偷吐舌,做个鬼脸。 茶汤鲜亮,叶片在水中舒展开,有一种恬静的美好。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端过司怀安那杯茶,凑到面前嗅了嗅。 心跳陡然加快,怀着一种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冲动,明一湄伸出舌尖,轻轻舔过杯沿。 轰,明一湄满脸通红。 她慌张地把茶杯放回去,茶汤溅出洒在桌面。 司怀安拿着手机回来,却见明一湄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两人撞个满怀。 哗啦,剧本失手滑落。 摇摇头,司怀安弯身去捡,不可避免地与她指尖交错触碰。 “我……”明一湄声如蚊讷,“我要回去了。” 司怀安有些失望。 “也是,都十点半了。”他目光在她面上轻轻一转,藏起心头的波澜,将剧本捡起来,抖了抖,理好递给她,“我送你出去。” 视线无意中掠过剧本中某一页,司怀安脚步一停。 明一湄浑然不觉,这儿她来过几次,跟自己的公寓格局大致相同,拉开防盗门,她脸上又恢复了笑模样。 “今晚谢谢你,下次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司怀安双手抄在胸前,倚靠着墙看她。 明一湄不解。 垂下眼帘,司怀安报上一组数字:“……是我的私人号码,下次你要过来,可以先给我打电话。” 待得她离开,司怀安吁了口气,像是发泄般,将胸中积郁之气狠狠吐出来。 其实他很想问—— “你会找人跟你对戏?甚至包括吻戏?”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关好门,司怀安重新在自己情绪上落了锁。 ※※ 纪远在帝都只呆了三天就返回剧组,继续完成电影拍摄。 跟《盛世》剧组签约是靳寻去的,她顺路到摄影棚,跟进明一湄的广告拍摄。 按照广告脚本,明一湄要与一位英俊高大的模特,拍摄一段浪漫唯美的视频。 靳寻到的时候,已经拍摄了好一会儿。 她跟工作人员点头致意,悄悄走到导演身后。 镜头里,男俊女美,画面赏心悦目。 男模特绕到明一湄身后,温柔地为她系上闪亮的项链。 镜头给了一个特写。 旁边工作人员小声赞叹:“……年轻就是好,皮肤吹弹可破,看着这广告就想买项链,品牌商选对了代言人。” 锁骨线条优美,凹陷的阴影与光洁莹润的肌肤,一明一暗,宛若水墨画,浓淡得宜。 银色细链随着明一湄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末端一枚设计简洁大方的坠子,荡开圈圈璀璨波光。 “好,CUT!”导演满意道。 明一湄微笑着对逐一向工作人员道谢,朝导演这边行来,看见靳寻,她眼睛亮了。 “靳姐,您怎么过来了?”腼腆地扬起嘴角,明一湄将发丝别至耳后。 靳寻拍拍她手臂:“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你成长的速度很快,让我刮目相看。” 明一湄没往心里去。她掩唇轻笑,配合地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明一湄被化妆师拉到一旁补妆,靳寻跟导演和厂商代表交谈了几句。 他们对明一湄自然是赞不绝口。 靳寻在心里感慨,若不是司怀安的一句话,恐怕立昇就错过了这样一位有潜力的艺人。她不免有些疑惑,那天在明一湄家里看到司怀安,他们两人似乎有交情。 但她发现,明一湄并不知道司怀安的身份,更不知道自己被签约的内情。 靳寻心里的疑惑,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那位先生,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是情侣吧,明一湄眼里温柔的孩子气,看着还是个不晓情|事的少女。 说不是情侣吧,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特殊气场,又惹人起疑。 叹了口气,靳寻把这些问题压回心底。 希望明一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作为经纪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 …… “公司规定艺人不能谈恋爱?”明一湄懵懂地回望靳寻。 靳寻强调地再度颔首:“签约时,合同里白纸黑字写了。一湄,希望你能理解。不是公司不人道,而是从大局角度考虑,艺人谈恋爱,假如处理的不妥当,先前几年辛苦积累起来的人气和名声,转瞬间就烟消云散。” 明一湄茫然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是靳姐,我……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男朋友,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靳寻愣了下,笑了起来,眼里的紧绷悄然消失。 “我们一湄这么漂亮,竟然没有谈过恋爱?靳姐可不信。”捏捏她下巴,靳寻扭头看着后面,将红色越野倒出车位。 “我没骗你,靳姐。”害羞得头越埋越低,明一湄声音微弱不可闻,表情怅然若失,她收起笑容,低落道:“以前的我,不仅胖得要命,还戴了金属矫正牙套,没有人喜欢我,更别提跑来追求我……” 靳寻专注路况,驶过一条堵得厉害的路口,尖锐的车笛盖过了明一湄的声音。 “嗯,你刚才说什么?” 明一湄摇头:“没、没什么。” 靳寻哦了声,她说起另一件事:“我听小杜说了,古装剧那边给你安排了吻戏是不是?” 明一湄面现苦恼。 偏头看了她一眼,靳寻神色有些微妙:“我想问问你自己的意思,一湄。如果你很抵触,还没准备好拍吻戏,我会试着跟剧组那边说说。不过,如果将来打算继续走演员这条路,你还会遇到更多有挑战性的角色和戏份,总不可能永远都当纯情小公主。” “我、我知道,”明一湄声音有些不稳,她悄悄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我不是抵触,我只是……靳姐,你放心,吻戏我也可以拍的。你别觉得为难,跟剧组提太多要求,他们会觉得立昇的艺人不好相处,以后就不跟咱们合作了。” 懂事得叫人心疼。 靳寻揉揉她脑袋,鼓励地笑笑。 “到时候我跟纪远说,让他好好带你。”靳寻皱了下眉,再舒展开,“电影那边外景拍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准备回帝都,接着拍棚内戏。” 《因为……爱》剧组班师回朝,王睿在他的温泉山庄摆了几桌。 明一湄自然也去了。 她跟配角们坐一席,张慧珺和老李头特别喜欢这丫头,一左一右护着她,不让其他人灌她喝酒。 “年轻姑娘少喝那些刺激的,白酒最好别碰,偶尔喝点红酒还行。”张慧珺很有经验地说。 明一湄羡慕地看着对方年过五十依然白嫩如少女的光滑肌肤:“张老师,您一定有很多养身秘诀,可不可以教教我?” “哎呀,小丫头真会说话,你张老师啊最得意的就是这个。”老李头夹了一粒炸花生扔进嘴里,满足地嘬一口二锅头,“你赶紧跟她多讨教讨教。” 张慧珺矜持地笑着,拉了明一湄的手,低声给她传授种种心得。 明一湄分出一点心思,放在旁边那桌上。 导演和其他主要演员都在,大家吃吃喝喝好不痛快,却没见纪远的身影。 她不禁有些担心。 男神没跟剧组一块儿回帝都?还是临时出了什么事,路上耽误了? 又过了一会儿,明一湄见王睿起身离席,她想了想,跟过去。 她想问问导演自己还有一些镜头补拍的事儿,顺便朝他打听男神的近况。 王睿从后门出去,往喷泉花园那边走。 明一湄跟在后面,看得不真切,就见王睿快步迎向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似乎与那人关系很好,抬手就是一拳轻轻捶在对方肩头。 两人交谈了数句,王睿做个接电话的手势,转往僻静的小路,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男人长身玉立,背朝明一湄。 他的背影越看越像一个人。 明一湄知道司怀安跟王导是熟人。 她回想起自己曾在这里苦等一夜,为了争取到试镜的机会。如果不是司怀安帮忙,恐怕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明一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连着好些天,楼上的灯都没有亮。她好几次想拨电话给他,又强行忍下了。 此时在这里遇见,明一湄难忍心头雀跃,蹑手蹑脚靠近。 屏息伸出手,她用力拍向男人的肩:“怀安,Surprise!” 手被狠狠捉住。 回过身来的人,是纪远。 他深邃迷人的眼里燃烧着怒焰。 “你叫我什么,怀安?你果然认识司怀安!” 明一湄花容失色。 手腕上的力道越收越紧,传递着纪远内心的愤怒。他本打算私下感谢王睿对自己的照顾,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明一湄,还被她唤醒了自己内心最憎恶的回忆。 那个名字,那个男人,他们所代表的意义,深深刺痛了纪远敏感而多疑的心。 “对、对不起,师兄,我不知道你来了,我不是故意……”明一湄慌了神。 纪远上前一步,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如同铁钳,森冷质问:“装得还真挺像,他千方百计把你弄进立昇,你当然惦记着他,看谁都像他是不是?” 从纪远身上辐射出的怒火和压抑的疯狂,让明一湄感到害怕。 她又疼又惧,试图挣开他的禁锢。 “师兄,我没有……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啊!”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被纪远狠狠一拽,明一湄吓得发抖,她尖叫起来。 “住手!” 脚步声从后而来,明一湄被一股大力裹着,跌入另一道温暖的怀抱。 司怀安微微喘息,将明一湄护在怀里。 王睿捏着手机追过来,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势,他傻了眼。 “司……你们怎么对上了……” 纪远眼睛通红,他转头瞪向王睿,顿时明白了过来。 抬手指了指他们,他踉跄退了几步,低笑摇头。 笑声苍凉,满是嘲讽。 “你们都是一伙的,把我像个傻瓜一样骗过来。怎么着?还真把我当成台上的戏子了?我他妈的在剧组里演戏还不够,还得再临时加一场戏,名字叫做——兄弟情深?” 说完,纪远咣地一声,踹翻了摆在道旁的铁艺雕塑。 他像一头受伤的兽,拒绝任何人靠近,也听不进去其他人的解释。 “你误会了,纪远,你听我说……” 王睿急切地辩白,司怀安保持沉默。 “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戏演得可真好啊。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装什么装?司怀安,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一直要出现在我面前?” 纪远愤恨低吼。 “……你是我弟弟,我不能不管你。”司怀安叹了口气。 “闭嘴!司怀安,把你那套虚伪的慈悲收起来!”纪远死死瞪着他,“我他妈的恨不得把身上的血全抽出来,统统还给你!这种暴力的血缘关系,谁爱要谁拿去,我不稀罕!” “纪远,你冷静点,司……他没有恶意,你太偏激了。”王睿从旁劝解。 “我偏激?从小就被打上私生子烙印的人,不是你们!对,我纪远是小三的儿子,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原罪,在司怀安面前,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这种噩梦般的日子,我受够了!” 用力疾喘,纪远眼眶发红,来回瞪着数人,他猛地推开王睿,冲进夜色。 司怀安松开明一湄:“我去追纪远,王睿,你照顾她。” 王睿:“哎,姓司的,你别跟纪远打起来,有话好好说——” 明一湄惊魂未定,担忧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王睿同情地看了看她:“被吓着了吧。” “怀安……我是说司先生,他跟纪远师兄,是亲兄弟吗?”明一湄轻声问。 王睿点头:“嗯,他们两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是纪远的逆鳞,碰都碰不得。你也是运气不好,刚巧撞上了。” 明一湄抿唇不语。 在嘴上比划了个提拉链的手势,王睿叮嘱:“这种事儿可不能随便往外说。” 明一湄当然知道轻重缓急。 无意中得知男神不为人知的身世,他痛苦挣扎的眼神,悔恨交加的咆哮,化作沉甸甸的大石,压在她心头。 再想到司怀安…… 明一湄心神不宁,胸口一阵翻绞,她再次抬首朝窗外张望。 张慧珺拍拍她:“一湄,你老往外头看,有什么东西吗?” 掩饰地笑了下,明一湄摇头:“我想看看今晚会不会有星星。” 一桌前辈都笑了。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喜欢这些浪漫的东西,我们是上了年纪,没这份情调了……哎,你们听说了没有,影后佟菁菁身边那个小孩儿,可能是香港大富豪候家的私生子!” 一群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交换八卦。 明一湄心不在焉的听着。 周围热闹的划拳、劝酒和低语声,喧嚣渐起,犹如潮水将她包围。 私生子,这三个字在世人眼中,必然是龌蹉的,不堪的。 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任人评头论足,嘲笑羞辱。 有身份有地位的演员,他们谈起“私生子”的传闻,会露出那种心知肚明的眼神。 更别说普通人了。 想到纪远曾经遭受过怎样的非议、冷眼,想到他背负的沉重精神压力,明一湄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初中时经历的种种遭遇,让她对纪远感同身受。 酒酣席散,明一湄落到了最后头。 司怀安从楼上走下来,停在她面前。 冷冷地看他一眼,明一湄扬起下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走过。 手腕被他紧紧攥住。 28.第 28 章 “纪远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能签约,是因为你的缘故。oM”明一湄抬眸,望进司怀安眼底。 司怀安飞快地皱了一下眉:“还有呢?” “你没有否认。”明一湄睁大了眼睛,踉跄着退后几步。 她失望的表情带给司怀安心脏一阵钝痛。 手不由自主松开。 “这很重要吗?”司怀安声音低不可闻。 明一湄上前一步轻轻捉住他袖口:“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 被立昇签约成为艺人……被王睿断然拒绝的试镜机会……命运的转折点,他静静站在一旁,于她背后轻轻推了一把。 因为纪远一番话而心乱如麻的明一湄,此时心跳如擂鼓,她仰起头,专注地盯着他。 司怀安是一个高贵、精致、神秘、一丝不苟的男人。他举手投足、说话的语气,周围淡淡流动着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气场。 这样一个与她生命毫无交集的男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自己? 想要问清答案的强烈念头,占据了明一湄脑海。 她隐隐感觉得到,那个答案会很重要。至于为什么想知道,而问到答案之后又该如何,她来不及多想。 司怀安侧过脸,避开她直率的目光。 “你是不是误会了?” 明一湄:“什、什么?” 司怀安低笑:“让你成为签约艺人,让你参演王睿的电影,甚至帮你压下网上对你不利的舆论……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我不知道。”明一湄茫然,她大脑努力消化他所说的话,跟她预想的不一样,他不该是这个反应。 司怀安倾身在她耳畔轻喃:“你可以试着想一想。” 低沉的嗓音,犹如恶魔的诱惑,丝丝缕缕,缠绕着钻进明一湄的神经,她敏感的肌肤感到一阵战栗。 “我……我想不出来,”明一湄下意识咬住唇,眼中弥漫起淡淡的雾气,“我看不透你,搞不懂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心头被针扎了一下,司怀安点头道:“其实那些事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明一湄心脏漏跳几拍,继而更剧烈地敲打着她的胸腔。 浑身神经因他慢条斯理的一字一句,而莫名兴奋。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行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司怀安掏出手帕轻轻擦拭指尖,语气疏淡:“我帮你,只是因为纪远。” “纪远师兄?”明一湄不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偶然听见你唱他的歌,唱得不错,所以叫靳寻签下你。因为你想试镜的电影,是纪远的作品,所以我让王睿给你一个机会。因为在网上雇佣水军的人,连着纪远一起黑,所以我找熟人查IP将她拘留了二十天……” 明一湄越听越心惊:“你是说……你是说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纪远。如果没有他,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也不会帮我——” “……对。”司怀安的回答很诚实,诚实得那么残忍。 明一湄不敢置信,她瞪着司怀安看了一会儿,调头就走。 一步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麻木的心慢慢感受到尖锐的痛楚。 背叛,欺骗,失望……明一湄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滋味,好像每种情绪都有一点儿,她脑子里乱作一团。 那个下雨的夜晚,他撑伞徐徐行来,如同划破长夜的星辰,点亮了她迷茫前程的一盏灯火。 那株盛放的荼蘼,空气中流动的香甜气息,让心蠢蠢欲动。 电视台偶遇,新公寓再相逢。 明一湄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心里一阵委屈,明一湄蹲下来,对着空荡荡的道路,发泄地喊了一嗓子。 把头埋进臂弯里,明一湄肩膀不住抖动。 司怀安跟在后面,无奈地叹了口气。 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随着他提步靠近,男人高大的影子,渐渐覆盖了女孩蜷缩成一团小小的影子。 “已经没车了,我送你回去。” 明一湄啪地打开他的手,气呼呼地抬起小脸:“不要你假好心!” 司怀安愣住。 他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她没哭。 “我现在搞懂了,你是敌人!” 明一湄站起来,防备地往后退了退,“你根本不是男神的粉丝,你,你是……”搜肠刮肚想不到合适的词,明一湄口不择言:“卧底,反贼……对,你是装忠的反贼,害我傻乎乎地把你当成同好。” 司怀安扶额:“……你在胡说什么。” “男神喜欢的我都喜欢,男神讨厌的,我也跟他一样讨厌。”明一湄加重语气,“我讨厌你,司怀安。” 司怀安原本心情很糟糕,现在却忍不住一个劲儿想笑。. 借着路灯温黄的光线,明一湄瞪着司怀安唇边淡淡的笑意,越看越火大。 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没来由的生气,觉得司怀安这个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我说了我讨厌你,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啊?” 司怀安轻巧地捏着她手腕,把她往车上拖。 “为了纪远啊,你是他的师妹,我总不能让你大半夜的,在这荒郊野岭过夜吧?” 明一湄气得想打他,纪远,又是纪远! “你对纪远就这么……” 正说着,明一湄手机响了,她不得不把话咽回去,背过身接起电话。 “喂,靳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靳寻焦急的声音透过听筒,在安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一湄,你看见纪远了吗?那个混蛋,给我留了一则语音信息,说他要解约,我给他打回去,怎么都打不通……” 明一湄惊恐地转头看着司怀安,他脸上轻松的神色收了起来。 “靳姐,你先别着急,男……我是说师兄,他、他可能还在气头上,钻牛角尖时说的话不作数。” 结结巴巴地安慰对方,明一湄心里压根没底,她求助的目光投向司怀安。 他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岳峙渊渟的身影莫名叫她安心。 司怀安对她点点头。 明一湄捂着话筒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靳寻的声音在发抖:“我比你了解他,一湄。他以前再怎么跟我拧,从没说过要退出娱乐圈,-、要解约这种胡话来……我怕他这次是来真的……不管怎么样,如果你看见他,一定要帮我稳住他,听见了吗,一湄?我现在去他住处等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迭声应下,明一湄木然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乱七八糟的情绪搅做一团。 司怀安上前从她手里取走手机:“这些事你不用管,走,我送你回家。” 明一湄一把揪住他:“你不是很在乎纪远吗?现在听说他可能出事儿了,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一点儿都不担心不着急?” 从她手里一点点把自己的领带抽出来,司怀安语气波澜不兴:“我担心、着急的反应跟你不一样。” 要遇到什么事儿,他才会卸下近乎残忍的冷静? 明一湄带着火气怒视他。 司怀安抬手悬空轻点她眉心:“别皱眉头,一会儿到了家,你就能知道他的下落。” 明一湄挑了挑眉:“我不信,你真那么神通广大?” 司怀安无奈地笑了下:“我比你想象中还要有能耐,你好歹对我有点信心行不行?” 明一湄双臂环抱,扬起下巴不屑地哼了声。 “我一直派人跟着他。” 明一湄放下手臂,惊讶地说:“你不至于吧,纪远男神都那么大个人了,你还把他当小孩,派人随时看着……司怀安,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揉了揉太阳穴,司怀安苦笑:“心理医生说了,我的确有病。” “……什么病?”明一湄有点毛骨悚然,肃色盯着他看。 这人看起来清雅俊朗,一派风光霁月的贵公子派头,不像有病的样子。 不过也对,很多精神病人光凭表面,根本看不出这人有问题。 司怀安看她一眼,轻声说:“医生说我有中度强迫症,尤其在纪远的事情上,我常常会不辨是非,全凭喜好做决定。” “……你就是个变态弟控。”明一湄下结论。 司怀安无法反驳。 夜里的帝都,路上车很少,从北六环外回到二环内,要不了半钟头。 一路上,明一湄没有在主动出声。 司怀安沉默地开着车,眼角余光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用手撑着额,明一湄偏头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流光,并不想搭理他。 她冷漠的姿态,司怀安很陌生。 头一次遇上,有点新鲜,又让他挺不是滋味的。 等红绿灯的时候,司怀安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几下,他偏过头,想主动打破他们之间难耐的僵局。 “一湄,如果我说我之前……” 明一湄如梦初醒,转头与他目光对上。 嘟嘟嘟—— 司怀安遗憾轻叹,戴上蓝牙耳机。 明一湄垂下头把玩手指,暗暗腹诽,居然用的是手机自带的原始铃声,这男人真死板,无趣,也不知道什么人才受得了他。 “嗯,是我。”司怀安松开刹车,驶过路口,他平静直视前方,“你说什么?在哪里跟丢的?……立刻联系机场和航空公司,我要所有乘客的名单,你只有半小时用来将功补过。” 不用他说,明一湄也知道出事儿了。 “抱歉……”司怀安抿唇,声音很轻,“一湄,我食言了。派去的人说,他们把纪远跟丢了,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机场附设的咖啡店。” 明一湄没好气地说:“我还真以为你无所不能。神通广大的司先生,你能别用这种死气沉沉的语气,说出霸道总裁的台词吗?跟追悼会似的。” 被她说得笑了起来,司怀安笑着摇头,打方向盘,下主路,沿着辅路靠近公寓入口。 “那下次我试试用新闻联播主持人的语气,说霸道总裁的台词?” 明一湄白了他一眼,站在电梯里,她愁眉不展,小声自言自语:“纪远男神如果真的要退出娱乐圈,那我……我该怎么办?” 司怀安敏感地转头盯着她:“纪远当不当明星,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明一湄理直气壮,“我就是为了纪远才来当明星的,这是迷妹的力量,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他不想当明星,你也要跟着退出娱乐圈?你对自己的工作就是这种态度?”司怀安摁下关门按钮。 明一湄来不及出电梯,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继续往上。 “我要回家,放我下去!” 司怀安拖着她手腕进了自己的公寓:“你不想知道纪远的下落?” 一句话,成功打消了明一湄离开的念头。 她站在玄关,看着他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袖扣,垂头拉松领带……明一湄不想承认,简单的动作被他做来,充满行云流水的美感。 “进来啊,杵在门边干嘛?”司怀安偏了偏头,示意她进屋。 明一湄犹豫,司怀安自带强气场,靠近他会让她本能想逃。但是转念一想,明一湄未消的火气蹭地一下又起来了。 男神会失踪,他有一半责任。 扬起下巴从司怀安身边撞过去,明一湄坐进沙发,拿出手机给靳寻发微信。 司怀安失笑摇头。 女孩的心思宛若五月的天,说变就变。 靳寻很快回了一条微信。 【你有纪远的消息了?】 抬头看了一眼司怀安,明一湄飞快地回复:他很可能已经坐飞机离开了。 靳寻: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一排感叹号,让明一湄想象得出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 想了想,明一湄蹙眉回道:靳姐,对不起……师兄他受了一点刺激。都怨我,如果我没把他认错的话,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儿了。 发出去之后,明一湄手指在屏幕上不安地划了两下,啪地锁了屏幕。 身旁传来司怀安醇厚低沉的声音。 “你在内疚?” 明一湄被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的? 她忙把手机翻了个面:“你偷看我的微信。” 司怀安越过她去拿她的手机:“嗯,就看到最后一条。真是个傻姑娘,急着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明一湄防备地扑过去,却晚了一步。 手机落入司怀安掌中。 “解锁密码……嗯,870821,开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密码?”明一湄诧异。 司怀安含笑瞥她一眼:“我猜应该是纪远的生日。” 明一湄无言以对。 趁着还没过两分钟,司怀安替她撤回了最后一条信息。 手机在他修长的指间灵活地转了一圈,递还给她。 明一湄赶紧抢回来,紧张地检查了一遍。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把她的手指从自己眼前轻轻移开,司怀安坐到她身旁,一手支额,侧身看她。 “原来你手机里有不能被我知道的秘密?” 被他挑眉的动作晃得心悸,明一湄掩饰地低下头。 “没、没有,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反正,你乱翻我手机就是不对!” 司怀安轻笑,不着痕迹地朝她那边靠近了一点:“我跟你道歉。” 道歉来得太快,没感到半分诚意。 明一湄蹙眉:“你为什么把我那条信息删了?” 司怀安忍不住顺手揉了揉她脑袋:“在你和纪远之间,靳寻一定会选择纪远。你本来就是无辜被卷进来的……” “当然是我的错,”躲开他的手,明一湄郁闷地说:“如果不是我把男神误认是你,后面的事儿就不会发生!” 司怀安眼神一变,按住她双肩:“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把纪远认成我?” 想起那一幕,明一湄莫名心慌,又觉得很委屈。 “对,我把他认成是你,跑上前打招呼……我一直以为你跟我一样,是男神的忠实粉丝,默默的关注他,喜欢他……谁知道你是男神的哥哥啊,如果早知道你们的关系,知道男神那么讨厌你,我才不会靠——” 身边传来异常的气息流动。 明一湄瞪大眼睛:“你,你竟然在笑?好笑吗?很好笑吗?” 听她声音都变了调,司怀安抬手遮着脸:“好好好,我不笑了。对不起啊。”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明一湄特别委屈,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她又担心又愧疚,司怀安不仅安慰她,还笑话她。 “我要走了!”飞快揩去眼角湿润,明一湄起身往门边走。 司怀安追过去,横了手臂拦在她面前。 “一湄。”他声音温柔,尾音拖长,带着若有似无的浅浅叹息。 明一湄忍着鼻酸,不想看他。 “你的手机里,锁屏画面是纪远,桌面也是纪远,微信聊天背景和输入法皮肤,都是他……你明明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会把他错认成我?” 司怀安的问题,让明一湄语塞。 “要、要你管?你让开,我不想跟你说话!既然男神不喜欢你,所以我也不喜……我也要讨厌你!” 司怀安松手,让她从自己身边经过。 “我不是笑话你,我只是觉得很高兴,所以才会笑。一湄,现在说我宁可你误会,还来得及吗?” 拉开防盗门的动作顿住,明一湄垂头背对着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司怀安突然很想念她的眼睛,明亮,澄净,让人一眼能看穿她真实的心情。 他很想看看,此时那双眸子里,究竟盛着怎样的情绪? 铃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司怀安盯着她的背影,接起来:“……查到乘客名单了?降落地点?嗯,好,我知道了,联络M国那边,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明一湄回过身:“找到男神了?” “他出境了。”司怀安眉心深锁,“跑到哪里不好,居然去了M国……离华国不远,但是那边最近局势紧张,混乱的情况方便他摆脱追踪。” 得知纪远的下落,靳寻身体晃了晃。 明一湄眼疾手快扶住她。 “他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靳寻颤声问,目光从明一湄脸上,移向了沉默的司怀安。 司怀安微微颔首:“我会尽快派人过去把他找回来。” 靳寻烦躁地来回走了几圈:“他人不在,电影那边怎么办?马上《盛世》就要进组了,还有几个代言的宣传……现在全都得开天窗!纪远任性丢下这一大堆烂摊子,我怎么收拾得过来?” “靳姐,你冷静点,我们想想法子。”明一湄劝道。 “既然违约,公司就得赔钱。”靳寻眼眶发红,“钱是小事,就怕消息走漏出去。圈子就这么大,以后纪远哪儿还有容身之处?” 明一湄沉默了。 的确,纪远努力了好几年,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被誉为近几年圈内难得的优质艺人,口碑好,敬业勤恳,作品质量过硬,圈了无数铁杆粉丝。 只有辉煌才能抹去耻辱,只有赞美才能磨平伤痛。 世人一贯逢高踩低,更何况在残酷的娱乐圈? 明一湄无法眼睁睁看着纪远毁了自己的前途。 “能不能先拖延一段时间?”明一湄出声提醒,“在这期间,我们尽快把人给找回来,就不算违约了是不是?” 靳寻眼睛一亮,继而又黯淡下去。 “道理是没错,可问题是要怎么拖延?除非纪远有个不为人知的双胞胎兄弟,我们帮着蒙混过关,大概就能……” 对了,兄弟。 司怀安警觉地看着明一湄:“你别想了,我不可能答应你们做这种事。” 明一湄:“呵呵,这可由不得你。” 转身想逃,司怀安胳膊被明一湄紧紧抓住。 “怀安……你最疼纪远男神,这难道不是一个弥合你们兄弟关系的好机会吗?”明一湄放软了声音,眼巴巴地盯着他,“求你了,先试一试,不行的话,我绝对不勉强你!” 司怀安:“……” 王睿看着从化妆间里被推出来的人,兴奋地一蹦而起,绕着他来回打量。 “像,太像了!”他扭头看着靳寻,满脸是笑,“你还真别说,这换个造型再修饰一下眼角眉梢,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司怀安清清冷冷地瞥王睿一眼,侧身避开他落下的手。 “我要卸妆。”司怀安冷声说完就走。 “哎哎哎,你别走啊!”王睿拦腰拖着不让他离开:“我电影还有三分之一的进度没拍完,就指望你了!姓司的,好兄弟,你可别见死不救啊——” 明一湄帮腔:“怀安,你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等纪远师兄消气回来,他知道你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一定会很感动。以后他不会再对你那么抵触了,你相信我!” 司怀安板着脸不吭声。 明一湄声音低下去:“这是我第一部电影作品……你还陪我对过词儿……我希望它能如期登上大屏幕。而且我很想……我想跟你一起把戏演完。” 29.第 29 章 司怀安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因为哪句话,心一软,就松口答应了他们无厘头的请求。. 独自坐在化妆间里,司怀安把那顶假发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 像纪远? 不可能。 从小他跟纪远就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性格。 在今天之前,没人说过他和纪远相像。 哦不对,除了一个人。 明一湄。 想起明一湄,司怀安唇边泛起柔和的笑,然后又在抬起头看见镜子的时候,戛然而止。 把自己跟纪远搞混,然后又一心一意为了纪远考虑,努力说服自己冒充纪远…… 那个小姑娘,她会对他笑,会给他糖果吃,还送了他一罐自制的果蜜。 也许全是对纪远的移情作用。 想到这种可能性,司怀安瞪着镜子里那个人,如果纪远本尊此时出现在他面前,司怀安铁定会给他一拳。 哪怕从纪远八岁以后,他这个当哥哥的就再也没在对他动过手。 也许就是因为他待纪远无条件的宽容,才让纪远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叛逆期比别人家的小孩儿来得久,这一持续,就持续到了25岁。 给纪远收拾烂摊子,替他摆平道路上的种种麻烦,在过去十多年里,司怀安已经很习惯了。但是这回,司怀安像是从一场梦里醒过来。 没错,自己是纪远的亲哥哥,难道要继续替他保驾护航下去? 有自己在旁边守着,纪远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 顶着“纪远”这套打扮去给王睿电影那边补拍镜头时,司怀安再次跟明一湄遇上了。 酷暑的午后,尽管在棚内拍戏,还是把大家热得够呛。 明一湄跟小杜助理一齐动手,把外卖小哥送来的冰镇酸梅汁和绿豆汤分发给大家。 一群人围在明一湄身边,从她手里接过包装好的饮品。 塑料杯子外面蒙上了一层细小的水雾。 往外冒着一丝丝凉气。 “哎哟,还是我们明明姑娘心细,这儿还有常温的,我肠胃不好吃不了冰的,这个给我喝正好。” “让我们小明同志破费了啊,谢谢小明同志。” 明一湄在剧组里年纪最小,大家“明明”、“小明”的一通乱喊,显得挺亲热的。 抿着唇站在一旁看着大家伙儿笑,明一湄莹白的小脸上红扑扑的,额头沁了一层薄汗。 “应该的,应该的,平时大家都挺照顾我,我呀,这就是投桃报李了。” 司怀安站在化妆间门口,静静地看着明一湄。 年纪比所有人都小,却很懂事,举手投足没半点浮躁。 做这些事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没有任何不自然。 只是单纯的想对大家好一点,而不是刻意作秀。 王睿在背后推了司怀安一把:“干嘛呢,站这儿发呆,把我路给堵了。” 司怀安看了他一眼,朝旁边让了让。 王睿一边往外走一边感慨:“还好我知道你们是相差半岁的两兄弟,否则真会分不出你和纪远谁是谁。不过纪远可从来没有这种眼神……哎,司怀安,你在看什么?” 收回目光,司怀安摇了摇头:“没什么。” 王睿挠头,往那边看了几眼,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我跟你说,司怀安,拍戏其实并不难。你当年为了培养纪远的兴趣,不是曾师从国家一级话剧演员,又给百老汇的戏剧大师当关门弟子吗?一会儿我拿剧本跟你讲一讲,你就懂了……” 司怀安突然打断他:“纪远。” 王睿:“啊?” “叫我‘纪远’,你可千万别露馅。”司怀安说。 被他一打岔,王睿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他悻悻然地转到导演的位置上坐着。 工作人员喝完饮料,各就各位。 打光、收音陆续调整好角度,“纪远”站在定好的机位前,准备开始第一次试拍。 明一湄站在角落,不自觉屏住呼吸。 事实上,她今天只有一场戏要拍,本来不用那么早就到片场来。 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来之前,明一湄脑子里乱糟糟的,装的全是司怀安。 等真正见到了,她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 跟往常那样轻轻打个招呼,笑一下,点点头? 叫他什么呢? 怀安?司先生?还是……“纪远”师兄?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一湄很不希望这样称呼他。 但转念一想,这个主意还是她想出来的,也是她卖力说服司怀安点头同意的。 明一湄心里有点堵得慌。 如果司怀安真跟纪远一样,心里有什么想法、情绪,都摆在脸上就好了。 被打扮成纪远的模样,修饰了眉形眼角,上一层淡淡的妆容,利用阴影和线条改变部分轮廓,再戴上一顶几可乱真的假发。 改头换面,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去完成另一个人的生活。 明一湄真的很想知道司怀安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么骄傲又不容易接近的人,为了纪远做到这个地步…… 他是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弟弟吧。. 司怀安那些关于纪远的话又飘了起来,明一湄烦躁地闭了闭眼,强行压下躁动的情绪。 有点儿酸,有点儿胀,还有点儿淡淡的失落。 王睿跟摄影商量着调整了半天镜头角度,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觉得可以了。 他举起手臂做个手势。 场务打板:“《因为……爱》第374场,A组,第一次,A!” 片场里瞬间鸦雀无声。 明一湄紧张地朝那边望去。 站在摄影机前,“纪远”没有任何动作。 灯光柔和地落下来,将他面目照得模糊。 细小的淡淡光斑,没入他鼻梁、鬓角的阴影。 有人疑惑地抬起头,王睿正注视屏幕,没有喊卡。 明一湄起初有些迷茫,她担心地往前走了两步,下意识张开了嘴。 然后,十几秒后,她表情转为疑惑,挑了挑眉,更专注地看向那个沉默的背影。 似乎在这半分钟的沉默和静止中,那道影子发生了某种变化。 说不清,道不明,却真切地存在着。 一道背影,仿佛藏有千言万语。 如果仔细观察,会注意到男人不易觉察地调整了肌肉舒展的角度,带动整个脊背线条发生变化。 静与动的变幻,让镜头捕捉到了非常微妙的光影交错。 主人公内心的孤独,痛苦,挣扎,如潮水般慢慢将镜头、片场淹没。 王睿眼中迸出惊喜,摄影会意,将镜头徐徐推进。 电影的镜头语言,常常需要通过特写和慢镜头来表达人物情绪。 而“纪远”他做到了。 一幕独白内心戏,仅凭借缄默和背影,就已完成了八成。 明一湄很吃惊。 片场里其他人也非常惊讶。 有的人,他往那儿一站,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透着戏。 表情瞬间变得复杂难言,明一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脊背抵着墙壁。 墙很粗糙,冰凉。 明一湄把手伸到背后垫了垫,掌心里传来的轻微刺痛,转移了她眼眶的不适。 原来司怀安根本不需要她的担心,他比她想象中更强大,实力深不可测。 连演戏都难不倒他,还有什么事儿是司怀安不会做的吗? 明一湄觉得自己特多余,她看了看镜头前内敛了锋芒光华的男人,转过身,一步一步挪出了片场。 “姐,你又跑去看纪远拍戏了啊?”小杜找过来,她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等会儿要拍你们的对手戏,你别紧张,先前在滨海山庄的时候就拍得挺顺利的。” 明一湄回神:“啊……啊对,我这不是有一阵子没跟他同组拍戏了吗?我怕自己一会儿找不到感觉。” 小杜笑了起来:“下周《盛世》就要进组了,你跟纪远还有吻戏要拍……” 对了! 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吻戏――明一湄脑海里轰隆隆地过了几道闪电,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回荡:吻戏吻戏吻戏吻戏。 回过头看了眼正在拍摄的片场,明一湄脸色发青,额头生汗。 这是不是就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提出让司怀安“李代桃僵”的人是她。 现在要跟“假纪远”拍吻戏的人也是她! 这个秘密连小杜都瞒着,让她想吐槽都没法儿吐。 明一湄欲哭无泪。 休息转场的间隙,王睿笑眯眯地搓着手,凑到司怀安身边。 “哎,你听见了没有?那几个老前辈私下在说,‘纪远’几天没见,简直就是脱胎换骨、突飞猛进,戏比以前演得更内敛深刻,更有味道。” 司怀安低头翻剧本,并不想搭理他。 “要不是为了赶上明年戛纳的报名时间,我真想把前面拍好的部分全部推翻,让你从头演一遍。” 司怀安无语:“……你当我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投资的就那么多,再要就不给了。你就可劲儿折腾吧。” 王睿嘿嘿笑:“我也就是想想。想一想都不行啊?我早就说了,你天生是吃这碗饭的,你偏不听,非要搞什么艺术鉴赏和投资。风水轮流转,你现在还不是乖乖落入我手里了?” 看着王睿那副奸猾的笑脸,司怀安背后一阵发凉。 “……你在演戏上面的天赋和才能,比你弟弟强多了。他入戏没你快,对人物的揣摩也不如你入木三分。没必要一直盯着剧本看,关键还是看每个人的戏感。” 司怀安叹了口气,真想拿东西把王睿的嘴给堵上。 “哎,等等,你看的这不是我的剧本!”王睿瞪圆了眼睛,抢过来哗啦啦翻了翻,“电视剧《盛世》,饰演角色唐一凡……” “你看这个干嘛?”王睿有点儿不爽,夸归夸,就算司怀安再怎么天赋过人,在电影候场时,光明正大看其他剧组的剧本,是不是没把他这个导演放在眼里? 司怀安撑着头,视线移向正换好造型走出来的女孩儿身上。 笑意点亮了他古井无波的双眸。 “我想看看剧本找找感觉。马上要跟她对戏,等到下周进了《盛世》剧组,我们还有吻戏要拍,实不相瞒,我有点儿紧张。” 王睿:……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司怀安会紧张?他王睿把脑袋拆下来当球踢! …… 古装剧《盛世》开机仪式,来了很多媒体。 闻风而来的粉丝将周围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白茫茫的阳光烤晒着大地,趴在树上的知了恹恹地拖长了声音。 导演姚进接受访谈时,主动提到选角时的考虑:“……谢珉谢家小姐是全剧一个非常出彩的角色,我希望寻找一个,能让大家眼前一亮,又非常贴合原著描写的演员。” 记者:“我们看到公开的演职员表中,饰演谢珉的是新人演员明一湄。姚导认为年仅19岁的她能胜任这个角色吗?” 姚进笑了:“当然,我对剧组每一位演员都有信心,否则就不会选中他们出演这部剧。” “……今天的开机仪式上,我们并没有看见饰演男主角唐一凡的纪远,姚导方不方便透露一下,纪远最近是否状态不佳,或者对剧组的安排有些不满意?” 像是配合记者的尖锐发问,附近的粉丝有节奏地齐声呼喊: “纪――远――纪――远” 姚进皱眉,他目光变得犀利,在记者胸前的工作牌上多看了一眼:“《兰度娱乐》的娱记是吧。今天是《盛世》剧组正式开机的好日子,你跑到这里来问我,纪远身体是不是不好,剧组和男主演之间是否不合。你想干嘛?想引导我说出有争议的言论,好让你抹黑整个剧组和我的演员吗?” 姚进在圈中成就斐然,地位重名气响,平时看着不怎么张扬的一个人,今天一番话掷地有声,顿时所有人都静了。 那个记者有些尴尬也有点儿不服。 “姚老师,您这话可真有意思,我哪儿……” “今天来这儿的媒体记者同僚,他们关心的是这部剧,能不能顺利开拍,能不能顺利完成播出。只有你,千方百计想引导我说点儿有争议的言论。” “年轻人,我告诉你,你们做新闻也要有良心,别整天只想着怎么搞个大新闻!” 扔下这句话,姚进强硬地提前结束了访谈,拒绝再接受更多采访。 被点名的记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粉丝们远远看着台上气氛有些不对,然后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出来,跟剧组商量了什么之后,导演一行人就起身退场了。 “这就结束了?” “消息说访谈环节一共四十分钟啊,这才二十分钟不到,出什么事儿了?” “男神呢?我们纪远还没出来呢――” “纪、远!纪、远!纪、远……” 明一湄听见了身后粉丝们的呼唤,不由得脚步一顿。 ……那些激动和失望,期盼与担忧,浓烈的情绪如同海浪,在空气中阵阵激荡。 无形牵绊着明一湄的脚步和视线,让她无力动弹。 女主演温晶晶点了点明一湄肩头:“嗳,往前挪一挪,快点走呀,这太阳快把我墨镜烤化了。” 明一湄忙侧身让了让:“对不起啊,温老师您先请。” 温晶晶是留洋归国的白富美,一张嘴就是软绵绵的港台腔。 她笑靥如花,挽住明一湄的胳膊,往后台走:“别这么客气,总叫我老师、老师,我都快被你叫老啦,叫我晶晶姐就行。瞧你这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你是怎么保养的?” 明一湄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多喝水早睡早起,平时多吃西红柿补充维C……” 话未说完,台下的粉丝一阵骚动,所有人朝靠近后台走道这边涌。 “啊啊啊啊,纪远――男神男神男神!” 明一湄和温晶晶循声看去。 一道身穿月白袍衫的修长身影,从容不迫地行来。 乌黑长发高高束起,发冠缀一枚通透的碧玉,他俊雅面目笼罩在白茫茫的日光中,宛若从水墨画中沓来的翩翩公子。 温晶晶抓在明一湄胳膊上的手倏然收紧。 “他就是纪远?天啊,真人比照片里还要帅!”俨然一副少女心动的模样,温晶晶捧住心口,双眼放光。 明一湄:…… “纪远”行至台上,合身行礼。 他直起身,环视众多粉丝和尚未离开的记者,平静开口。 声音低沉醇厚,却奇异地压过了台下的喧闹,清晰传递到每个人耳中。 “抱歉,让粉丝和诸位媒体朋友们久等了。做造型耗费的时间比较长,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我提前去做准备。没参加开机仪式,请大家见谅。” 本以为这趟过来,采访不到这位当红人气男明星,记者们本来有些遗憾。 还没走的人,立马举起相机、摄影机对准“纪远”,一面拍一面见缝插针提问。 靳寻神色有些慌张地跟过来,与明一湄目光相接,她目现无奈。 “靳姐……” 摆摆手,靳寻疲倦道:“一湄,小杜在保姆车那边等你,我得去盯着‘纪远’,怕记者、粉丝太激动,出什么乱子。” 明一湄往外走,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温晶晶连珠炮的问题。 “你跟纪远是一个经纪公司的?那你平时有很多机会见到他了喔?” “也不太常见到,”明一湄解释道,“我和纪……师兄各有各的行程,他是大忙人,很少回公司,我们碰不到一起去。” 温晶晶听了她的回答,若有所思:“可是他给这部戏当男主角,还不忘提携你,湄湄你肯定是在哄我,其实你们私下关系很好对不对?” 被她软嗲甜腻的声线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明一湄不着痕迹地抬手拢了拢鬓角,抽回自己的胳膊。 “师兄提携我?我怎么不知道?”明一湄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清冷,让温晶晶倏然心惊,再看过去,女孩儿脸上正漾起无害纯真的笑容。 “晶晶姐这话跟我说没关系,可千万别让姚导听见。” 明一湄吐舌,俏皮地笑着说:“当时试镜结果出来,我也这样问他,结果被姚导狠狠训了一顿。他说――‘我们不是看情面走关系的剧组’!” 看着女孩小跳步走远,温晶晶摩挲胳膊,暗自疑惑。 那种有压迫感的眼神,莫非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盛世》剧组在开机当天就要拍摄重头戏。 唐一凡前往谢珉所在的画舫,与她茗茶对弈,期间偶然救下受惊落水的端柔公主。 剧组在影视城搭好了布景。 湖面上,碧荷连天,偶有蜻蜓穿梭惊起几圈涟漪。 司怀安走到正在绑威亚的明一湄身边,她换上了一袭烟霞灿烂的红纱裙,看着很是华美。 按照剧情,谢珉为了阻止刺客落水,而唐一凡则纵身落在另一艘画舫上营救公主。 “明明你不怕水吧??为了效果逼真,等你落到水里之后,我们不能马上把你拉起来,镜头会给到你一个挣扎溺水的特写。” 副导演指着分镜给明一湄讲解机位安排。 见她听得认真,司怀安不便上前打断。 明明在同一个剧组,两个人说的话加起来还不超过十句。 比起以前单纯的邻居关系还要疏远。 司怀安蹙眉,有点儿不爽。 ……你跟纪远有细微的区别,大多数人不会往心里去,他们会以为这是装扮变化的影响。不过保险起见,你最好还是少跟其他人接触,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剧组人多嘴杂…… 他想起靳寻的叮嘱,眉头皱得更紧。 正好明一湄身上吊威亚的装备检查妥当,她转身看见司怀安脸上烦闷落寞的神情,心里一软,犹豫了一下还是往他身旁走去。 “你没事吧?天气热,拍古装戏身上层层叠叠的,还得戴假发套,是挺受罪的。你忍一忍,今天你要拍的戏不少,晚上还有两场夜戏。” 司怀安瞥她:“嗯,你把我的拍摄安排记得挺清楚。” “……”明一湄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这对话进行不下去了,她红着脸,有些狼狈地扭头要走。 手腕被他轻轻捉住。 明一湄大惊。 “你、你干嘛,快把手松开。” 幸好两人都穿着古装,仿魏晋时的宽袖大袍,将有暧昧都遮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她肌肤莹润,触手清凉,光洁如玉。 司怀安指尖在她手腕内侧轻轻勾了一下,看着她脸颊的绯红染透耳根,又渐渐蔓延到脖颈……他喉头上下滚动,指尖一麻,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感觉到腕上力道一松,明一湄趁机抽回手,迅速把手背在身后,眼睛湿润,嗔怪地横他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那一眼,让司怀安素来波澜不兴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剧组里到处都是人,被看见了怎么办?”明一湄心跳得有些快,呼吸也不太平稳,她右手轻轻圈住左腕,被他碰过的地方火烧火燎的,一路烫到她心尖,“纪、纪远师兄出道以来,在剧组里从来不乱撩同组的女演员,零绯闻洁身自好……你别砸了他的好名声。” 司怀安看了她一眼,调头走向工作人员。 空气里的温度突然下降了几度。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纪远,怕给纪远名声抹黑,怕自己的伪装被拆穿…… 司怀安不得不闭眼深呼吸,才能压下体内暴虐的冲动。 姚进走过来,看了看工作人员正往司怀安腰上绑的装备,随口叮嘱:“把细节都检查一遍,别等会开始拍摄了出问题。” 工作人员低头应是。 “纪远啊,这是咱们头一回合作,以前我就总听老高他们夸你,这部戏有了你啊,收视率肯定一路长红。”说着,姚进抬手就想拍拍他。 司怀安肩往下一压,脚下错开半步,避开了对方落下的手掌。 他抬眸,清清冷冷地看了姚进一眼:“谢谢姚导,您谬赞了。拍戏是演员的本分,我只是尽全力做好工作而已。” 看了看落空的手,姚进满脸莫名其妙:“……纪远这是怎么了,说话怪客气的。我听老高他们说,纪远平时挺好相处来着。” 温晶晶扮演女主角端柔公主,她换上一袭鹅黄,下摆绣嫩绿缠枝纹的裙子,袅袅婷婷走向候场的司怀安。 “纪远,我不会游泳哎,等一下你一定要快点拉住我的手,好不好?” 不远处,小杜扶着明一湄,让她借力登上微微晃动的画舫。 听见温晶晶软糯的声音,小杜忍不住撇嘴小声吐槽:“……不会游泳那就找替身拍呗。” 明一湄好笑,轻轻捏了她手背一下:“剧本上的确是这样安排的,唐一凡认出端柔公主面貌,心知刺客的目标是她,当即足下一点,纵身跃向隔壁画舫,将失足坠落的端柔公主揽入怀中。” 小杜:“好烂俗的英雄救美情节。” “没办法,观众看这种狗血桥段。”明一湄掩唇轻笑。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工作人员招呼男女主演上船。 温晶晶似乎被裙摆绊了一下,身子一歪,朝“纪远”怀里扑去。 30.第 30 章 那一幕实在是辣眼睛,刺得明一湄眼睛疼,她低头揉了揉眼。oM 小杜关切地问:“姐,你要不要眼药水?我这里还有暖暖贴,你先贴一个吧。” 明一湄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纱裙,无奈地说:“唯美、性感、轻薄,最大的缺点是不防水容易侧漏。” 小杜笑得直发抖,从背包里拿出膳魔师保温杯,递给明一湄。 “小心烫。” 妆容遮住了明一湄苍白的唇色,她倒进剧组准备的茶杯里,小心吹了吹,把红糖水含在嘴里等了一下,才慢慢地咽下去。 那边,司怀安拧眉侧身躲开了袭来的一团“香风”。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明一湄说的话。 你别砸了纪远的好名声。 强忍着不耐烦,司怀安手在温晶晶胳膊肘上带了一带。 “怕摔跤的话,可以把裙摆提在手里。” 说完,司怀安轻撩长袍,走到画舫边上,他敏捷地蹦了上去。 温晶晶俏脸微红,隔着薄衣摸了摸手肘。 “真的好帅啊……还是低音炮,声音太迷人了哎,耳朵差点儿怀孕了。” 有着迷人嗓音的司怀安走到明一湄面前坐下,他拿起茶杯看了看,把她面前的杯子跟自己的对调了一下。 明一湄熬过一阵汹涌的疼痛,轻声问他:“干嘛要换?” 司怀安指着手里的杯子,亮给她看:“这只杯子烧的时候估计温度不匀,底下有裂痕,釉色都渗进去了,泡茶最好别用这种杯子,对身体不好。” 被他这段话转移了注意力,明一湄来回打量。 她没看出这两个杯子有什么不一样……既然司怀安很精通茶艺的样子,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司怀安眺望湖对面的雕栏回廊,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口轻轻摩挲。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有力,有一种艺术般神秘的美感。 明一湄看了一会儿,忽然脸红起来。 那只杯子,她方才用来喝过红糖水,现在被他这样把玩,仿佛唇瓣也被他柔若春风地轻轻抹过。 暧昧在心底暗涌。 两人沉默对坐着,等候开拍指示。 徘徊在彼此之间的风里,卷起了几簇微不可查的细小火花。oM 安装在长长金属旋臂上的摄像机腾空,在天空俯拍,画舫上的镜头徐徐推近—— “好茶。”唐一凡笑声低沉,笑容里藏着似有若无的撩拨。 红衣女子垂目避开,素手纤纤,动作浑然天成行云流水,拂去茶汤浮沫,为他杯中注入第二道茶汤。 “多谢公子特意为我取来西郊的泉水,好水才泡得出好茶。” 唐一凡笑容微敛,深邃的视线落在谢珉身上,着迷地徐徐巡睃她皓齿蛾眉。 “水好,茶好,人更好。”唐一凡语音恰到好处地一顿,余音缭缭,带着让人迷乱的期待与温柔:“再名贵的茶,再好的水,若是少了那个蕙质兰心的人,这味道就少了点什么。” 谢珉抬眸,神色似乎有些动容,然而湖面上波光一闪,她眸子里的神采黯淡下去,秋水般的眼中泛起点点惹人怜惜的轻愁。 “唐公子说笑了,”谢珉声线带着一丝沧桑,视线投向远处,“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茶叶的清香,香在骨子里。喝茶就是喝茶,不管用什么方式冲泡、什么姿态品尝,茶叶本身的味道是不会改变的。” “变得是人的心境。” 唐一凡轻按住谢珉的手:“我不会变。十年了,我比你更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谢珉蹙眉叹息:“唐公子……” 竹叶沙沙作响,几道黑影掠过竹林,张开双臂几个起落,扑向湖面上的画舫! 惊变骤起。 唐一凡起身将谢珉护到身后。 拂袖卷起桌上棋盘,粒粒棋子裹着劲风,射向半空中的刺客—— 几名刺客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避过棋子,当头那人抽出软剑,朝唐一凡当头刺下。另外几人在画舫华丽的屋顶借力,旋身跃向隔壁画舫。 很快,那艘画舫激烈晃荡,传来了无辜乐女的惨叫。 窗棂被刀剑劈落,亮晃晃的刀尖从屏风当中刺穿,撕裂出巨大的破口。 鲜血四溅。 凄厉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这边唐一凡徒手招架,险象环生,被逼到了船沿,他反手握住谢珉手腕。 红衣绝色女子目现坚毅,她将杯中茶水兜头泼向刺客面门,顺手将唐一凡推开。 借势翻滚到桌几后,唐一凡抓住解下的剑鞘,拔出寒光四射的利刃。 一剑刺出—— 剑尖挑破刺客手筋,武器脱手,软剑咣当落地。 “你没事吧?”唐一凡心有余悸,扶住了谢珉。 谢珉面色苍白,她咬唇摇了摇头,手用力抓着胳膊。 唐一凡正要说什么,隔壁画舫传来女子虚张声势的叱喝:“住手!别伤害无辜的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蹙眉循声望去,唐一凡脸色剧变。 是端柔公主,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忆起近日朝堂中群臣关于是否与匈奴和亲的争论,唐一凡瞬间明白过来,那群刺客不是为自己而来,他们的目标是公主! 见同伙落败,两名刺客转身朝画舫掠来,唐一凡提气跃起迎上,那边厢,端柔公主被追至船尾,身体摇摇欲坠。 唐一凡击退一人,听得公主惨呼,下意识纵身去接。 谢珉被另一名刺客抓住,她忍着胳膊上的剧痛,拔下发簪狠狠刺进刺客眼眶,被刺客掌风扫到,失足跌落—— 唐一凡仗剑荡开一圈昰风,搂着端柔公主稳稳落在画舫甲板。 谢珉跌落湖中,入水后,血迹洇开来,散在水中渐渐转淡。 秋水般多情的双目,定定望向那艘画舫,年少得意的新科武探花,金枝玉叶的公主……谢珉眼中掠过似喜还悲的神色,手臂倏然失去挣扎的力气,身体被吸了水变得沉重的纱裙拖曳着,不住向下沉落。 水漫过口鼻,散开的乌黑长发如同水藻,随着波光起伏荡漾,渐渐下沉,消失…… 这场戏有远镜头也有特写镜头,还有武替与群演,光是吊威亚的打斗戏都拍了半天。 之后再分别拍摄两艘画舫,救人与落水,各自拍好后,再重新走一遍全景。 姚进盯着镜头,跟副导演商量了半天,打个手势:“好,这一场过了!” 纪远的生活助理迎上去,司怀安礼貌疏离地对他点点头,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拧开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司怀安余光瞥去,温晶晶眉目含情地看着自己。 他手一个哆嗦,差点儿把水泼自己脸上。 把水塞回助理手里,司怀安左顾右盼,然后朝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小杜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糖水,送到明一湄唇边。 她低声埋怨道:“一场落水的戏反反复复拍了六七回!早知道我就帮你跟导演说说,找个替身……姐你太实诚了,每一次重拍都自己上。” “哪儿有那么娇气,替身也是人,落水的滋味啊,谁上都不好受。”明一湄嘴唇哆嗦着,虚弱地挤出个笑容。 头发湿淋淋耷拉在肩后,脸颊异常苍白,唇妆脱落后,遮不住发青的唇。 宛若暴风雨后,停在枝头颤抖的梨花。 司怀安看着裹着毯子的她,浓眉拧做一团,他探身试了试明一湄脸颊的温度。 “你发烧了。” 明一湄忙拉住他手,慌张地比划着要他小声点。 “你别说话,我没事,真的!” 小杜把明一湄刘海捋上去,用自己脑门试了试:“是有点儿烫……姐,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就去跟导演请假。” “小杜,你站住!” 明一湄语气严厉,叫住助理之后,她疲惫地靠着墙,撑住身体:“你们别一惊一乍的,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今天刚开拍,我就撑不住,岂不是耽误了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 小杜低嚷:“话不能这样说,本来你今天就情况特殊,还安排拍这种特能折腾人的戏,这不是故意难为你吗?” “别瞎说。”明一湄脸色变了,咬唇熬过一阵剧痛。 司怀安挑了挑眉:“情况特殊?明一湄,你到底怎么回事?不舒服就别忍着,该说的就得说。要是真的拍到一半出问题,被送去医院,那才是给剧组添麻烦。” 被他训得眼眶一阵阵酸胀,明一湄很委屈。 “……你知道什么呀,导演顶着各种压力,选了我这个没名气的新人。我要是不好好努力表现,怎么对得起导演和推荐我试镜的编剧……” 泪光在眼里打转,明一湄恨恨地瞪着司怀安。 “我又不是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演主角,我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要多么努力才能更靠近‘那个人’,这种滋味你根本就不懂!” 司怀安平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他气定神闲地开口:“说完了?那就走吧。” 走,去哪儿? 还没等明一湄想明白,司怀安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31.第 31 章 明一湄慌张地揪住司怀安衣襟,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哀求。. “放、放我下来,你……” 司怀安转头叫住一名路过的工作人员:“她的休息室在哪边?” “纪老师,”工作人员解释,“我们没有给明小姐单独安排休息室。” “那就用我的好了。”司怀安不以为忤,点了点头,抱着怀里的女孩儿,大步朝自己的专属化妆间走。 他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一时间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被他搂在怀中的明一湄,紧张得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缩在他怀中,头也不敢抬。 那些嗡嗡忽远忽近的人声,脚步声,挪动布景机器的吵闹,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唯余眼前这副坚实的胸膛,以及胸腔里传来的沉稳心跳声,将所有声音驱离隔绝。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和她圈住。 小腹深处阵阵坠痛,明一湄不得不咬紧了唇,咽下在嘴边转了一圈的痛吟。 司怀安堂而皇之搂着她,经过大半个片场,把明一湄放在了自己的休息室躺椅里。深深看了她一眼,司怀安转身走出去,并体贴地为她带上门。 小杜抱着东西追过来,怯怯地看他一眼,钻进屋里察看明一湄的状况。 司怀安朝监制那边走了几步,状若无意地加入他们的交谈。 “……按照计划完成拍摄后,争取早点拿到批文,赶上暑假黄金档……” “拿批文会有问题?”司怀安蹙眉轻问。 监制笑着分他一根烟,被拒绝了也不生气,他笑着摇头:“已经有好几个电视台在竞价,准备抢独播权。这几年广电对古装剧限制比较多,我跟老邓在说,不知道批文会不会被卡。现在是粥多僧少,我们都不希望错过最好的时机。” 司怀安会意颔首:“是有点麻烦,到时候如果遇到困难,我也许能帮忙想想办法。” 监制惊讶扬眉。 以前没听说过纪远背后还有这样的关系,看来这个年轻人并不简单。 几人俱是混了半辈子娱乐圈的人精,听了这话,便敛了心头最后一份不以为然。 “纪远对自家师妹特别照顾啊。”监制提起刚才那一幕,笑容意味深长。 司怀安正等他们问起。 他笑容一派坦然,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这是小师妹第一次拍古装戏。落水后,她怕走光,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我干脆把自己的休息室借给她用,调整好状态待会继续拍后头的戏。.” 几人纷纷夸司怀安考虑周全,话赶话,便把这一出小插曲给揭过去了。 休息室里,明一湄颤抖着按着小腹,额头满是细汗。 小杜心疼地给她擦了擦汗,抖开怀里的戏服:“姐,我刚去找服装组重新要了一套备用的衣裙,你赶紧换上吧。” 门外男人们的谈笑声传进来,明一湄松开了咬着唇的贝齿。 ……他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思及此,明一湄心头滚过似酸似甜的复杂滋味。 他健壮有力的手臂,还有他身上的体温,为她苍白的脸颊悄然熏染了淡淡血色。 扶着小杜勉强站起身,明一湄动作僵住。 体内汹涌滑落的感觉让她胆战心惊,嘴唇颤抖,险些哭出来。 还真是太薄容易侧漏,现在她不得不更换衣裳了。尴尬地翻出卫生棉条,明一湄既沮丧又窘迫。 他是不是闻到了那种奇怪的血腥味?想到自己最隐秘的羞窘,全都落在了司怀安洞察人心的深邃视线当中,把头埋进臂弯里,明一湄整个人都不好了。 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红色纱裙,又喝完了剩下的半杯红糖水,明一湄手足渐渐回暖。 再回到片场,正在拍摄“纪远”跟温晶晶的对手戏。 “你是何人?大、大胆刁民,还不快把你的贼手拿开!” 唐一凡依言松开手。 端柔公主身体晃了晃,她恐惧地重新抓住年轻男子衣袖。 低下头看了看公主葱白柔嫩的手指,唐一凡笑容有几分讽刺。 他毫不怜惜地抽出衣袖,转身离去。 注视他的背影,端柔公主美目噙了泪,委屈又不舍。 “CUT!”姚进不满地叫停。 “温晶晶,你的台词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儿公主的气势。还有纪远,你太严肃正经了,唐一凡这个人物是一个从市井乞丐、混混爬上来的,骨子里那种桀骜要更肆无忌惮一点。” 明一湄忍俊不禁。 还真是导演说的那样,由司怀安扮演的唐一凡,举手投足间的气势,更像正义凛然的大侠,或是身居高位的贵公子。 似有所觉,司怀安抬眸看了她一眼,正好捕捉到她唇畔来不及收好的促狭笑意。 她脸上又有笑容了,在心里松了口气,司怀安抬手对导演示意可以重来一次。 镜头推近。 温晶晶夸张地喊:“大胆刁民,还不快把你的贼手拿开!” 小杜噗地埋下头,咬着手背把笑声堵在嘴里。 明一湄无奈摇头。 姚进脸上分明写着不满意,但他没有叫停,而是让两人继续演下去。 镜头给到司怀安,从下往上做一个面部特写。 司怀安沉眉抬眼,一股匪气和嚣张从他眼角眉梢漫延开来。 片场空气一窒。 垂眸做出恭敬的神色,唐一凡收回手。 透过镜头,人们能看得出来,他的遵从流于表面,骨子里的桀骜与张狂,蛰伏着随时会冲破伪装。 见状,姚进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之后的拍摄,司怀安完全掌控了片场的主动。 他站到镜头面前,浑身上下都是戏。 他的呼吸起伏、长短、轻重,每一句台词的抑扬顿挫、气息掌控和变幻,包括他的走位,都让人挑不出任何错。 与他对戏的温晶晶就惨了。 整个人完全被他气场所压制,被动地念着剧中台词,就像个被操纵的牵线木偶。 姚进犹豫着叫了几次停,把温晶晶喊过去,跟她说戏。 然而一开拍,温晶晶要么是痴看“纪远”清俊无双的扮相,台词说得磕磕巴巴。要么就是动作语气格外浮夸,与司怀安内敛精湛的演技,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 大家都是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姚进快要把一年份的叹息都用完了。 眼看日头偏西,他只好降低标准,能过就过。 转过头,他找来场务:“……回头得找个好点儿的配音,后期把台词这块儿补上。” 看到明一湄,姚进笑容愉悦了几分。 “小明啊,先前那段拍得很好,我听纪远说你身体不大舒服,坚持坚持,等会还有一场夜戏,早点拍完回去休息。” 谢过导演的关心,明一湄乖巧地客套几句,目光迎向朝自己走来的司怀安。 她莫名有些心慌意乱,脸微红着偏过头,不敢看他神采内敛的深邃双目。 站在她近旁,司怀安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嗓音压得极低:“感觉好点了?” 男人低沉的声线愈发性感,明一湄敏感地缩了缩肩,耳朵烧得通红。 安静了几息。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方才我不该朝你嚷嚷。”她愧疚道。 也许是特殊的这几天扰得她心烦意乱,明一湄发觉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自从进入娱乐圈后,她一直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云淡风轻。 完美的伪装却总是在他面前轻易剥落。 司怀安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我现在是你的‘师兄’,别说什么对不对得起的。” 师兄……是啊,如果没有纪远,他们不会一再产生交集。 明一湄神情变得恍惚,她希望纪远回来吗? 一部分的她,当然愿意看见男神回到他本该呆着的位置上。 而另一部分…… 明一湄抬头看着正阖目酝酿情绪的司怀安,在心里暗暗叹息。 天色已暗。 剧组正在花园拍摄唐一凡陪伴谢珉赏月的戏。 见识过司怀安气场全开,让对戏的演员备受压力后,剧组里的人嘴上没说,其实他们并不看好明一湄。 她只不过是演了一部网络剧蹿红的新人演员。 就连温晶晶这种演过多部偶像剧,从港台北上到内地发展的知名女演员,都在对戏的时候被“纪远”压制得表现失常。 大家对明一湄没报太大希望。 反正这部戏的主角是唐一凡,观众爱看纪远的脸,就冲这一点,电视剧收视率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只要纪远照常发挥,把朝堂阴谋的戏,和家国战争的大场面拍得精彩,观众就会买单。 明一湄像是没有感觉到剧组的气氛般,她轻松地笑着走到安排好的机位前,等场务喊321打板,她立刻眼神气势一变,迅速入戏。 司怀安侧过身来,他整个人眼神、气质都不再是平日疏离清冷的贵公子。 而是对昔日恩人藏着复杂暧昧情愫的年轻男子。 两人在镜头前,自然地入戏、对戏。 随着台词的展开,司怀安不自觉地抢走主导权,然而在他那种让人窒息的演技面前,明一湄丝毫不露怯。 他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台词,她都稳稳地接住了。 明一湄还能把戏递回去。 递的方式非常舒服,让司怀安演起来更加浑然天成,行云流水。 两人渐渐形成了一种旁人无法打断参与的氛围。 一个目光深刻,演技精湛。 一个神色自然,眼神灵动。 不被期待的新人演员,她的一颦一笑散发着珍珠般莹莹光华。 与司怀安犹如日与月,相伴相映。 32.第 32 章 《盛世》电视剧的拍摄,一切都进展很顺利,剧情渐渐展开。. 金枝玉叶的公主,沦为权利的牺牲品,将被送去和亲。 护送的人选是年轻的武探花唐一凡。 他除了要将公主顺利送达目的地,促成这次结盟契约之外,还肩负着另一项危险任务。 在一次次偶然纠葛中,公主已经对唐一凡芳心暗许。 公主不加掩饰的炙热情感,被温晶晶诠释得更柔媚奔放。 倒也正符合人物心境。 导演姚进看着回放的镜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副导演过来在他身旁坐下:“老姚,大家都收工了,你还不赶紧回家?嫂子做好饭菜等着了吧。” 姚进指了指屏幕:“这是男女主角的对手戏。” 副导演看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您是说温晶晶?说实话,拍了这小半月,她进步还是挺大的。大热天拍古装戏,没怎么抱怨,台词也越来越少出错。” 摆了摆手,姚进没立刻说话,而是换了另一组画面回放。 “你再看看这个。” 画面上是唐一凡与谢珉的戏。 “老姚,你有话就直说吧,”副导演抓下帽子扇了扇风,“我看着感觉拍得都挺不错。” 姚进:“有对比才有差别。主角还没配角演得好,播出以后观众会怎么说?” “那就把配角的部分多剪掉一些?”副导演出馊主意。 姚进瞪他:“要剪也是剪温晶晶的戏!我才不管她有多少粉丝,家里多有背景。我的戏,就一个标准——得演得好,让大家满意!” 副导演回过味来了,姚进这是惜才了。 其实明一湄演这个角色并不吃亏,无论是原著还是改编的剧本,谢珉这个人物都塑造得有血有肉,戏份虽然不吃重,但留给人们的印象极深。 悲情人物更容易让人铭记。 副导演笑了起来:“年轻人嘛,总得熬上几年。温晶晶演了好几部戏才轮得到主角。老姚啊,你别怪我多嘴,明一湄这孩子是挺不错,有灵性,跟‘纪远’两个人对戏,飚戏飚得让我们旁观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你可别偏心偏得太明显,当心温晶晶和她那个经纪人知道了,私底下为难明一湄。这个圈子里,资历、人脉、背景,有时候就是能压人一头。” 姚进会意:“我当然知道,这还用得着你说?我就是觉得挺可惜的,这么一个好苗子,我怎么现在才遇上?要是早几年……” 副导演知道姚进的心结,早几年电视剧市场还没现在这样浮躁,剧组、投资方都沉得下心,花时间细细的磨,用心做精品。. 那时候,姚进手里有个本子,一直找不到最满意的女主角人选,拖来拖去,拖到广电新出台了各项新的禁令,只好搁置。几年过去,现在电视剧市场也是大变样。 市场和规定的变化,使得姚进一心想拍的那个剧,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去年年初的时候,姚进手头紧张急需用钱,一咬牙把那个本子给卖了。转手之后,被其他制作公司拿去拍,本子被改得面目全非。拍出来的效果也是迎来了一片骂声。 把姚进给心痛得快要滴血,这疙瘩就一直梗在他心里。 “以后还有机会,”副导演起身伸个懒腰,拍拍姚进胳膊,“既然是个好苗子,那就多指点指点。等她成长起来,将来再找她合作,也算是全了你的心愿。” 姚进舒了口气:“你说得对,不该总惦记着过去的事儿,我得往前看。” 发生在导演之间的谈话,明一湄自然无法得知。 原本她的戏份都是跟着B组拍摄的,等到又一周开始拍摄时,明一湄被剧务通知,说她现在转到了A组,这一组是由姚进亲自负责的。 温晶晶翻看拍摄安排,拍拍胸口,娇嗔道:“太好了,姚导好凶哎,每次他一喊卡我就害怕。湄湄,你怕不怕姚导啊?” 明一湄笑着摇头:“严格一点才能出精品啊,不然观众回头会在网上喷咱们。” “你说的也对。”温晶晶小跑着去找自己经纪人了。 换到A组拍摄之后,明一湄跟司怀安对手戏的机会反而少了。 这让她有些失落。 毕竟唐一凡和端柔公主才是这部剧的男女主角。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看着司怀安轻轻搂着温晶晶,沉声徐徐说出那些动人的台词。明一湄还是感到了一阵胸闷,她匆忙扭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 姚进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破天荒在大家面前批评了她。 司怀安有些担心,频频朝明一湄那边望去。 还好,接下来明一湄调整好状态,连续几场与其他配角的戏都很顺利。 结束了当天的拍摄,明一湄带着助理小杜,到片场门口等保姆车。 靳寻拉开车门跳了下来。 “一湄,怎么样,拍摄还顺利吧?” 明一湄转头嘱咐小杜:“刚才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他们搬了一箱冰棍,你不是想吃吗?要不你现在回去拿两根?” 小杜眼睛一亮,立马转身跑了。 靳寻知道她故意支开小杜,脸色稍缓,领着明一湄站到车尾的阴影里,低声询问这半个月的拍摄情况。 “……司先生没有引起其他人怀疑吧?” 不知怎么的,明一湄眼前浮现了那天他抱着自己,轻松走过片场的画面。 脸不自在地微微红了起来,她摇头道:“应该没有,剧组里的人就是觉得他话太少,不太敢靠近,除了……” 靳寻敏感地注意到她的停顿,连忙追问:“有人缠着司先生?” “也不是缠,温老师,哦不,晶晶姐,她好像很喜欢司先生,总把他挂在嘴边,两个人对手戏也比较多,总呆在一块儿拍戏。下了戏之后,我看见晶晶姐主动约他吃饭来着,不过司先生并没答应。” 靳寻松了口气。 “司先生他心里有数,我听说他有一个交往多年的女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来顶替纪远不过是权宜之计,娱乐圈这些花花草草入不了他的眼。” 说完,靳寻拍拍明一湄:“快上车吧,拍了一天戏,你也累了,瞧这小脸都发白了。我进去看看,跟导演他们打个招呼。” 捧着冰棍儿跑回来,小杜笑嘻嘻地钻上车,递給明一湄。 “姐,你也尝尝。” 明一湄接过来,盯着包装纸上凝成的水滴,目光有些发直。 原来……他有女朋友。 也是,司怀安出身不凡,丰神俊朗,这种好条件的男人,怎么可能还单着? 瞎想了半天,明一湄告诫自己应该专注剧本、广告代言的商业宣传和其他事情上面来。 结果她还是做了一整夜的怪梦。 梦里,她收到了一张红得刺目的喜帖。 烫金的飘逸字体,印着新郎司怀安。 并排的另一个名字很模糊,明一湄急了,这什么印刷质量,怎么能看不清呢? 到了婚礼那天,她被拉着坐到第一排,后来又被推上去顶替了一个伴娘的位置。 明一湄在梦中茫然失措,直到看见司怀安。 他俊逸的面容带着淡淡的冷峻,疏离遥远,不容亲近。 看见她,司怀安就像没看见那样,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 明一湄追上去,她想拉住他的手,想问他新娘到底是谁,她追得越急,司怀安的脚步越快——然后,白光一闪,所有的场景都破碎了。 明一湄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笼子里,看着司怀安露出温柔的笑,走上前,牵住一个身披婚纱的女人。 她拼命捶打、摇晃那个牢笼。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听得见,看得见。 婚礼浪漫唯美得让人想流泪。 明一湄胸口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痛得她蜷缩起来,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醒过来的时候,明一湄摸了摸眼角,微湿。 投入到拍摄当中的司怀安,隐隐觉察到明一湄的态度有异。 以往她看着自己时,眼神里会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如同夏日清晨的一滴露珠,或是吹拂树梢的疑虑清风。 让他因为扮演“纪远”而烦躁的心,稳稳地踏实下来。 可是现在—— “来来来,大家休息一下,吃饭了。” 剧组给大家订了盒饭,司怀安拿了一盒打开,里头装着西红柿炒鸡蛋和红烧狮子头,他便将饭盒递到明一湄面前。 明一湄:??? 司怀安唇边带着笑意看她:“你不能吃辣,就吃这个吧。” 明一湄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从道具姐姐的手里抢过一盒饭:“不用了,我吃这个。” 司怀安诧异:“喂,那份是辣子鸡和回锅肉……” “我吃这个。姐,谢了啊。”明一湄冲道具笑了笑,拿着饭盒去找小杜。 小杜担心地看着明一湄,她那个劲头就像是跟饭菜有仇似的。 被辣得眼睛红了一圈,一边哗哗流泪一边拼命往嘴里塞。 按住她的手,小杜劝道:“姐,你别吃了。明明一点辣都沾不得,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来,我跟你换,我这份是鱼香茄子。” 她不是跟谁过不去,她只是在怄气。 怄气的方式还特别幼稚。 唰地用筷子捅穿盒盖,明一湄擦擦嘴角,按着小杜的胳膊,直视她双眼。 “我现在眼睛是不是特别红?” 小杜被她气势镇住,点了点头。 “那就好。”明一湄满意,站起来将没吃完的饭盒放进回收桶,她优雅地伸展了一下胳膊,回头笑道:“下午要拍哭戏,这下就不用抹姜汁滴眼药了。” 33.第 33 章 (如果你看到这段文字,那表示你到的是盗文,本文正版独家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wen]学[xue]城[g]。.码字不易,抵制盗文,请支持正版,谢谢) 明一湄慌张地揪住司怀安衣襟,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哀求。 “放、放我下来,你……” 司怀安转头叫住一名路过的工作人员:“她的休息室在哪边?” “纪老师,”工作人员解释,“我们没有给明小姐单独安排休息室。” “那就用我的好了。”司怀安不以为忤,点了点头,抱着怀里的女孩儿,大步朝自己的专属化妆间走。 他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一时间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被他搂在怀中的明一湄,紧张得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缩在他怀中,头也不敢抬。 那些嗡嗡忽远忽近的人声,脚步声,挪动布景机器的吵闹,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唯余眼前这副坚实的胸膛,以及胸腔里传来的沉稳心跳声,将所有声音驱离隔绝。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和她圈住。 小腹深处阵阵坠痛,明一湄不得不咬紧了唇,咽下在嘴边转了一圈的痛吟。 司怀安堂而皇之搂着她,经过大半个片场,把明一湄放在了自己的休息室躺椅里。深深看了她一眼,司怀安转身走出去,并体贴地为她带上门。 小杜抱着东西追过来,怯怯地看他一眼,钻进屋里察看明一湄的状况。 司怀安朝监制那边走了几步,状若无意地加入他们的交谈。 “……按照计划完成拍摄后,争取早点拿到批文,赶上暑假黄金档……” “拿批文会有问题?”司怀安蹙眉轻问。 监制笑着分他一根烟,被拒绝了也不生气,他笑着摇头:“已经有好几个电视台在竞价,准备抢独播权。这几年广电对古装剧限制比较多,我跟老邓在说,不知道批文会不会被卡。现在是粥多僧少,我们都不希望错过最好的时机。” 司怀安会意颔首:“是有点麻烦,到时候如果遇到困难,我也许能帮忙想想办法。” 监制惊讶扬眉。 以前没听说过纪远背后还有这样的关系,看来这个年轻人并不简单。 几人俱是混了半辈子娱乐圈的人精,听了这话,便敛了心头最后一份不以为然。 “纪远对自家师妹特别照顾啊。”监制提起刚才那一幕,笑容意味深长。. 司怀安正等他们问起。 他笑容一派坦然,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这是小师妹第一次拍古装戏。落水后,她怕走光,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我干脆把自己的休息室借给她用,调整好状态待会继续拍后头的戏。” 几人纷纷夸司怀安考虑周全,话赶话,便把这一出小插曲给揭过去了。 休息室里,明一湄颤抖着按着小腹,额头满是细汗。 小杜心疼地给她擦了擦汗,抖开怀里的戏服:“姐,我刚去找服装组重新要了一套备用的衣裙,你赶紧换上吧。” 门外男人们的谈笑声传进来,明一湄松开了咬着唇的贝齿。 ……他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思及此,明一湄心头滚过似酸似甜的复杂滋味。 他健壮有力的手臂,还有他身上的体温,为她苍白的脸颊悄然熏染了淡淡血色。 扶着小杜勉强站起身,明一湄动作僵住。 体内汹涌滑落的感觉让她胆战心惊,嘴唇颤抖,险些哭出来。 还真是太薄容易侧漏,现在她不得不更换衣裳了。尴尬地翻出卫生棉条,明一湄既沮丧又窘迫。 他是不是闻到了那种奇怪的血腥味?想到自己最隐秘的羞窘,全都落在了司怀安洞察人心的深邃视线当中,把头埋进臂弯里,明一湄整个人都不好了。 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红色纱裙,又喝完了剩下的半杯红糖水,明一湄手足渐渐回暖。 再回到片场,正在拍摄“纪远”跟温晶晶的对手戏。 “你是何人?大、大胆刁民,还不快把你的贼手拿开!” 唐一凡依言松开手。 端柔公主身体晃了晃,她恐惧地重新抓住年轻男子衣袖。 低下头看了看公主葱白柔嫩的手指,唐一凡笑容有几分讽刺。 他毫不怜惜地抽出衣袖,转身离去。 注视他的背影,端柔公主美目噙了泪,委屈又不舍。 “CUT!”姚进不满地叫停。 “温晶晶,你的台词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儿公主的气势。还有纪远,你太严肃正经了,唐一凡这个人物是一个从市井乞丐、混混爬上来的,骨子里那种桀骜要更肆无忌惮一点。” 明一湄忍俊不禁。 还真是导演说的那样,由司怀安扮演的唐一凡,举手投足间的气势,更像正义凛然的大侠,或是身居高位的贵公子。 似有所觉,司怀安抬眸看了她一眼,正好捕捉到她唇畔来不及收好的促狭笑意。 她脸上又有笑容了,在心里松了口气,司怀安抬手对导演示意可以重来一次。 镜头推近。 温晶晶夸张地喊:“大胆刁民,还不快把你的贼手拿开!” 小杜噗地埋下头,咬着手背把笑声堵在嘴里。 明一湄无奈摇头。 姚进脸上分明写着不满意,但他没有叫停,而是让两人继续演下去。 镜头给到司怀安,从下往上做一个面部特写。 司怀安沉眉抬眼,一股匪气和嚣张从他眼角眉梢漫延开来。 片场空气一窒。 垂眸做出恭敬的神色,唐一凡收回手。 透过镜头,人们能看得出来,他的遵从流于表面,骨子里的桀骜与张狂,蛰伏着随时会冲破伪装。 见状,姚进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之后的拍摄,司怀安完全掌控了片场的主动。 他站到镜头面前,浑身上下都是戏。 他的呼吸起伏、长短、轻重,每一句台词的抑扬顿挫、气息掌控和变幻,包括他的走位,都让人挑不出任何错。 与他对戏的温晶晶就惨了。 整个人完全被他气场所压制,被动地念着剧中台词,就像个被操纵的牵线木偶。 姚进犹豫着叫了几次停,把温晶晶喊过去,跟她说戏。 然而一开拍,温晶晶要么是痴看“纪远”清俊无双的扮相,台词说得磕磕巴巴。要么就是动作语气格外浮夸,与司怀安内敛精湛的演技,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 大家都是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姚进快要把一年份的叹息都用完了。 眼看日头偏西,他只好降低标准,能过就过。 转过头,他找来场务:“……回头得找个好点儿的配音,后期把台词这块儿补上。” 看到明一湄,姚进笑容愉悦了几分。 “小明啊,先前那段拍得很好,我听纪远说你身体不大舒服,坚持坚持,等会还有一场夜戏,早点拍完回去休息。” 谢过导演的关心,明一湄乖巧地客套几句,目光迎向朝自己走来的司怀安。 她莫名有些心慌意乱,脸微红着偏过头,不敢看他神采内敛的深邃双目。 站在她近旁,司怀安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嗓音压得极低:“感觉好点了?” 男人低沉的声线愈发性感,明一湄敏感地缩了缩肩,耳朵烧得通红。 安静了几息。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方才我不该朝你嚷嚷。”她愧疚道。 也许是特殊的这几天扰得她心烦意乱,明一湄发觉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自从进入娱乐圈后,她一直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云淡风轻。 完美的伪装却总是在他面前轻易剥落。 司怀安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我现在是你的‘师兄’,别说什么对不对得起的。” 师兄……是啊,如果没有纪远,他们不会一再产生交集。 明一湄神情变得恍惚,她希望纪远回来吗? 一部分的她,当然愿意看见男神回到他本该呆着的位置上。 而另一部分…… 明一湄抬头看着正阖目酝酿情绪的司怀安,在心里暗暗叹息。 天色已暗。 剧组正在花园拍摄唐一凡陪伴谢珉赏月的戏。 见识过司怀安气场全开,让对戏的演员备受压力后,剧组里的人嘴上没说,其实他们并不看好明一湄。 她只不过是演了一部网络剧蹿红的新人演员。 就连温晶晶这种演过多部偶像剧,从港台北上到内地发展的知名女演员,都在对戏的时候被“纪远”压制得表现失常。 大家对明一湄没报太大希望。 反正这部戏的主角是唐一凡,观众爱看纪远的脸,就冲这一点,电视剧收视率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只要纪远照常发挥,把朝堂阴谋的戏,和家国战争的大场面拍得精彩,观众就会买单。 明一湄像是没有感觉到剧组的气氛般,她轻松地笑着走到安排好的机位前,等场务喊321打板,她立刻眼神气势一变,迅速入戏。 司怀安侧过身来,他整个人眼神、气质都不再是平日疏离清冷的贵公子。 而是对昔日恩人藏着复杂暧昧情愫的年轻男子。 两人在镜头前,自然地入戏、对戏。 (如果你看到这段文字,那表示你到的是盗文,本文正版独家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wen]学[xue]城[g]) 34.第 34 章 【本文独家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wen)学(xue)城(g),现为防盗内容,待网审结束后将进行替换;购买防盗章的小天使请稍安勿躁,替换后的正文字数更多,内容更丰富,绝对物超所值= ̄ω ̄=】 《盛世》电视剧的拍摄,一切都进展很顺利,剧情渐渐展开。. 金枝玉叶的公主,沦为权利的牺牲品,将被送去和亲。 护送的人选是年轻的武探花唐一凡。 他除了要将公主顺利送达目的地,促成这次结盟契约之外,还肩负着另一项危险任务。 在一次次偶然纠葛中,公主已经对唐一凡芳心暗许。 公主不加掩饰的炙热情感,被温晶晶诠释得更柔媚奔放。 倒也正符合人物心境。 导演姚进看着回放的镜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副导演过来在他身旁坐下:“老姚,大家都收工了,你还不赶紧回家?嫂子做好饭菜等着了吧。” 姚进指了指屏幕:“这是男女主角的对手戏。” 副导演看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您是说温晶晶?说实话,拍了这小半月,她进步还是挺大的。大热天拍古装戏,没怎么抱怨,台词也越来越少出错。” 摆了摆手,姚进没立刻说话,而是换了另一组画面回放。 “你再看看这个。” 画面上是唐一凡与谢珉的戏。 “老姚,你有话就直说吧,”副导演抓下帽子扇了扇风,“我看着感觉拍得都挺不错。” 姚进:“有对比才有差别。主角还没配角演得好,播出以后观众会怎么说?” “那就把配角的部分多剪掉一些?”副导演出馊主意。 姚进瞪他:“要剪也是剪温晶晶的戏!我才不管她有多少粉丝,家里多有背景。我的戏,就一个标准——得演得好,让大家满意!” 副导演回过味来了,姚进这是惜才了。 其实明一湄演这个角色并不吃亏,无论是原著还是改编的剧本,谢珉这个人物都塑造得有血有肉,戏份虽然不吃重,但留给人们的印象极深。 悲情人物更容易让人铭记。 副导演笑了起来:“年轻人嘛,总得熬上几年。温晶晶演了好几部戏才轮得到主角。老姚啊,你别怪我多嘴,明一湄这孩子是挺不错,有灵性,跟‘纪远’两个人对戏,飚戏飚得让我们旁观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你可别偏心偏得太明显,当心温晶晶和她那个经纪人知道了,私底下为难明一湄。oM这个圈子里,资历、人脉、背景,有时候就是能压人一头。” 姚进会意:“我当然知道,这还用得着你说?我就是觉得挺可惜的,这么一个好苗子,我怎么现在才遇上?要是早几年……” 副导演知道姚进的心结,早几年电视剧市场还没现在这样浮躁,剧组、投资方都沉得下心,花时间细细的磨,用心做精品。 那时候,姚进手里有个本子,一直找不到最满意的女主角人选,拖来拖去,拖到广电新出台了各项新的禁令,只好搁置。几年过去,现在电视剧市场也是大变样。 市场和规定的变化,使得姚进一心想拍的那个剧,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去年年初的时候,姚进手头紧张急需用钱,一咬牙把那个本子给卖了。转手之后,被其他制作公司拿去拍,本子被改得面目全非。拍出来的效果也是迎来了一片骂声。 把姚进给心痛得快要滴血,这疙瘩就一直梗在他心里。 “以后还有机会,”副导演起身伸个懒腰,拍拍姚进胳膊,“既然是个好苗子,那就多指点指点。等她成长起来,将来再找她合作,也算是全了你的心愿。” 姚进舒了口气:“你说得对,不该总惦记着过去的事儿,我得往前看。” 发生在导演之间的谈话,明一湄自然无法得知。 原本她的戏份都是跟着B组拍摄的,等到又一周开始拍摄时,明一湄被剧务通知,说她现在转到了A组,这一组是由姚进亲自负责的。 温晶晶翻看拍摄安排,拍拍胸口,娇嗔道:“太好了,姚导好凶哎,每次他一喊卡我就害怕。湄湄,你怕不怕姚导啊?” 明一湄笑着摇头:“严格一点才能出精品啊,不然观众回头会在网上喷咱们。” “你说的也对。”温晶晶小跑着去找自己经纪人了。 换到A组拍摄之后,明一湄跟司怀安对手戏的机会反而少了。 这让她有些失落。 毕竟唐一凡和端柔公主才是这部剧的男女主角。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看着司怀安轻轻搂着温晶晶,沉声徐徐说出那些动人的台词。明一湄还是感到了一阵胸闷,她匆忙扭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 姚进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破天荒在大家面前批评了她。 司怀安有些担心,频频朝明一湄那边望去。 还好,接下来明一湄调整好状态,连续几场与其他配角的戏都很顺利。 结束了当天的拍摄,明一湄带着助理小杜,到片场门口等保姆车。 靳寻拉开车门跳了下来。 “一湄,怎么样,拍摄还顺利吧?” 明一湄转头嘱咐小杜:“刚才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他们搬了一箱冰棍,你不是想吃吗?要不你现在回去拿两根?” 小杜眼睛一亮,立马转身跑了。 靳寻知道她故意支开小杜,脸色稍缓,领着明一湄站到车尾的阴影里,低声询问这半个月的拍摄情况。 “……司先生没有引起其他人怀疑吧?” 不知怎么的,明一湄眼前浮现了那天他抱着自己,轻松走过片场的画面。 脸不自在地微微红了起来,她摇头道:“应该没有,剧组里的人就是觉得他话太少,不太敢靠近,除了……” 靳寻敏感地注意到她的停顿,连忙追问:“有人缠着司先生?” “也不是缠,温老师,哦不,晶晶姐,她好像很喜欢司先生,总把他挂在嘴边,两个人对手戏也比较多,总呆在一块儿拍戏。下了戏之后,我看见晶晶姐主动约他吃饭来着,不过司先生并没答应。” 靳寻松了口气。 “司先生他心里有数,我听说他有一个交往多年的女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来顶替纪远不过是权宜之计,娱乐圈这些花花草草入不了他的眼。” 说完,靳寻拍拍明一湄:“快上车吧,拍了一天戏,你也累了,瞧这小脸都发白了。我进去看看,跟导演他们打个招呼。” 捧着冰棍儿跑回来,小杜笑嘻嘻地钻上车,递給明一湄。 “姐,你也尝尝。” 明一湄接过来,盯着包装纸上凝成的水滴,目光有些发直。 原来……他有女朋友。 也是,司怀安出身不凡,丰神俊朗,这种好条件的男人,怎么可能还单着? 瞎想了半天,明一湄告诫自己应该专注剧本、广告代言的商业宣传和其他事情上面来。 结果她还是做了一整夜的怪梦。 梦里,她收到了一张红得刺目的喜帖。 烫金的飘逸字体,印着新郎司怀安。 并排的另一个名字很模糊,明一湄急了,这什么印刷质量,怎么能看不清呢? 到了婚礼那天,她被拉着坐到第一排,后来又被推上去顶替了一个伴娘的位置。 明一湄在梦中茫然失措,直到看见司怀安。 他俊逸的面容带着淡淡的冷峻,疏离遥远,不容亲近。 看见她,司怀安就像没看见那样,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 明一湄追上去,她想拉住他的手,想问他新娘到底是谁,她追得越急,司怀安的脚步越快——然后,白光一闪,所有的场景都破碎了。 明一湄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笼子里,看着司怀安露出温柔的笑,走上前,牵住一个身披婚纱的女人。 她拼命捶打、摇晃那个牢笼。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听得见,看得见。 婚礼浪漫唯美得让人想流泪。 明一湄胸口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痛得她蜷缩起来,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醒过来的时候,明一湄摸了摸眼角,微湿。 投入到拍摄当中的司怀安,隐隐觉察到明一湄的态度有异。 以往她看着自己时,眼神里会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如同夏日清晨的一滴露珠,或是吹拂树梢的疑虑清风。 让他因为扮演“纪远”而烦躁的心,稳稳地踏实下来。 可是现在—— “来来来,大家休息一下,吃饭了。” 剧组给大家订了盒饭,司怀安拿了一盒打开,里头装着西红柿炒鸡蛋和红烧狮子头,他便将饭盒递到明一湄面前。 明一湄:??? 司怀安唇边带着笑意看她:“你不能吃辣,就吃这个吧。” 明一湄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从道具姐姐的手里抢过一盒饭:“不用了,我吃这个。” 司怀安诧异:“喂,那份是辣子鸡和回锅肉……” “我吃这个。姐,谢了啊。”明一湄冲道具笑了笑,拿着饭盒去找小杜。 小杜担心地看着明一湄,她那个劲头就像是跟饭菜有仇似的。 被辣得眼睛红了一圈,一边哗哗流泪一边拼命往嘴里塞。 按住她的手,小杜劝道:“姐,你别吃了。明明一点辣都沾不得,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来,我跟你换,我这份是鱼香茄子。” 她不是跟谁过不去,她只是在怄气。 怄气的方式还特别幼稚。 唰地用筷子捅穿盒盖,明一湄擦擦嘴角,按着小杜的胳膊,直视她双眼。 “我现在眼睛是不是特别红?” 小杜被她气势镇住,点了点头。 “那就好。”明一湄满意,站起来将没吃完的饭盒放进回收桶,她优雅地伸展了一下胳膊,回头笑道:“下午要拍哭戏,这下就不用抹姜汁滴眼药了。” 35.第 35 章 (如果你到这段文字,那表示你正在盗文,本文首发晋[jin]江[jiang]文学城,码字不易,拒绝盗版,谢谢大家)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栗光闻言低下头,眼珠滴溜溜一转,若有所思。 董唯一带着助理等人离开了试镜现场,上车时,她转头往回看了看,轻哼:“结果真是出人意料。” 助理低语:“董老师,您别生气,可能被选上那人走了什么关系……” “不可能。”董唯一摇头,语气坚定,“姚导这个人最是正直不阿,我本来想走走他那边的旧交情,没想到,徐导夫人却告诉我,不走关系说不定还能被选上,如果走了关系,那一准没戏。姚导最讨厌这种不踏实努力,满脑子花花心思的新人演员。” (如果你到这段文字,那表示你正在盗文,本文首发晋[jin]江[jiang]文学城,码字不易,拒绝盗版,谢谢大家)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36.第 36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请移步支持正版^_^) 次日一早,小杜来接明一湄去参加古装剧试镜。. 到了那边立刻被拉进去化妆,多余的话一句没有,整个团队有条不紊地高效运转。 导演姚进跟副导演、监制在会议室里低声交谈,今天这场试镜比较正式,大部分主角配角都得按照流程走一遍。 助理把人挨个儿叫进去试镜,外头等待的人看不见里头光景,越猜越紧张。 小杜转身偷偷问:“姐,你紧不紧张?” 明一湄仰起脸,化妆刷落在她眼睑下,扫去多余的粉。 “不紧张啊,”明一湄笑了笑,“我是抱着学习进步的心态来的,没什么心理负担。” 准备试镜女二号的演员,个个都比她名气响。从看清情况的那一刻起,明一湄就抛开了所有杂念,她觉得自己肯定选不上,重在参与吧。 等明一湄换好装出去的时候,房间里瞬间一静。 绯色宛若烟霞,额心金钿一点,眉目如画,眼波流转。 让人呼吸一窒。 原本正用眼刀来回厮杀的电影小花和偶像剧女星,不自在地调整坐姿,挺直了腰,认真打量这个面生的新人。 明一湄浑然未觉,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翻开剧本,默念试镜时要用的台词。 她要试镜的角色,是一位出身高门大族的嫡女,身份高贵,少有才名,容貌清绝。曾在男主演年少落魄时救济过他,从此被男主放在心上反复惦记。 男主经过一番奋斗,终于来到京城。 然而昔日的世家小姐,家族不幸被卷入皇权更替的阴谋中,父兄被杀,幼弟和族人被流放千里,女子则被充官妓。 这是一位经历坎坷的女性,最难得的是她沦落风尘,依然保有风骨。 明一湄托腮沉思,回忆剧本中所描述的细节:惯穿红衣,最喜琵琶,一曲霓裳名动天下…… 在明一湄沉思的当口儿,屋子里另外几位女星已经相继开始了她们的试镜。 先进去的是去年热播古装剧捧红的新人演员莫紫琪,小杜神秘兮兮地挤到明一湄身边跟她八卦:“……据说是个白富美,家里有钱,念的是名校,还会写诗,特别有才。Om被网友评为最美校花,然后签了经纪公司。一出道就拍了那部大热穿越古装喜剧,不过红了之后马上被人黑,说她主动捆绑剧中男主角炒作绯闻,被那家粉丝追着骂,又被爆出整容隆胸,天涯上扒她的帖子成天飘红……哎,真是人红是非多。” 明一湄抬眼,正好瞥见那位电影新生代小花眼底的不屑,不免心生疑惑。 小杜顺着她视线看去,了然地把声音压得更低:“那位啊,也是个不简单的。被徐导一眼看中,没有任何表演基础,第一部戏就是徐导的电影主角,比较有逼格。不过吃老本也不能一吃好几年,她等了几年没等到好剧本,现在只好自折身价,出来接电视剧。” 电视剧片酬并不低,而且播出时间长,容易在观众面前混脸熟,人气上来了也容易接洽更好的影视资源。 电影小花抬起下巴,叫住从自己身旁经过的另一位十八线小明星:“哎,你给我倒杯水来,这屋子没开空调,热死了。” 十八线小明星撅起红唇:“哟,原来这里有人呢,我刚才都没注意,只看见一块大石头杵在这儿。” “你!”电影小花眼里喷火,当年那部电影之后,她又演了两部作品,被批演技没有进步,目光呆滞,一块石头都比她演得好。被对方当面戳中痛处,董唯一登时就怒了。 “怎么了这是?”试镜回来的莫紫琪惊讶道。 正在对峙的十八线小明星面色一改,立刻笑吟吟的迎上去:“莫老师,试镜怎么样啊?评委们肯定一眼就相中了莫老师。” 莫紫琪似乎跟她关系很熟的样子,矜持地笑了下,谦虚道:“哪里哪里,栗光你也不差。试镜这种事儿,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尽力而为吧。” 栗光无辜又天真地抱着莫紫琪胳膊摇:“莫老师又取笑人家,我就像灰扑扑的小麻雀,站在犹如白天鹅一样优雅的你面前,头都抬不起来。等会可能我一看见评委老师呀,就吓得不会走路了……对了莫老师,你快来坐,我给你准备了冰水。” 看着那两人有说有笑,抱团亲昵的模样,电影小花气得鼻子都歪了。 场务助理小妹敲了敲门:“下一位,董唯一小姐,请您――” 电影小花横了那两人一眼,气呼呼地往外走,把场务助理撞到一边。 场务助理呐呐:“董小姐这是怎么了?” 明一湄扶额,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小杜助理是个明白人,起身跟着场务助理出去,请对方喝瓶饮料套点近乎。 网上匿名的爆料,就是通过这些在剧组里并不起眼的人,口耳相传一点点透出去的。别看他们做的可能都是最普通的杂活儿,实际上大家眼睛都雪亮着,粉丝嘴里喊的男神女神,私底下人品怎么样,口碑好不好,全看镜头外点点滴滴的细节。 “哎,你……你叫什么名字?”栗光围着莫紫琪献了半天殷勤,注意到了沉默不语的明一湄。她蹙眉站直身,指了指明一湄,“你起来,把那个位置让开。莫老师穿这一身又重又累,你没看见她满脸汗?真没见过你这么自私的新人,占着通风的位置一个人享受,脸真大。” 明一湄有点无语。 她来的时候,其他三人都各自占了个地方坐着,只剩下靠近换气扇的角落。 如果这个位置真那么好,她们早就抢了。 不过是栗光看着电影小花不在,狐假虎威,变着法子讨好莫紫琪罢了。 明一湄懒得跟她们计较,起身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换到门边坐下。 小杜进来,看着这幅情状,心下了然,偷偷给明一湄眨眼,安慰她别往心里去。 明一湄噙着笑,轻轻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董唯一出来了,她笑容里有几分得意,故意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跟自己助理耳语:“哎,我和姚导是老交情啦,徐导电影杀青上映,姚导他们都来捧场,他早就跟我说过,找机会要和我合作一回。” 栗光啧了一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走后门。” 莫紫琪嗔怪地拍拍她:“行了,别贫嘴,快去吧,轮到你试镜了。” 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啊。 明一湄在心里长叹,怕自己被卷进去,果断借口尿遁,跟小杜出去避避风头。 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影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跟她们打了个照面―― 次日一早,小杜来接明一湄去参加古装剧试镜。 到了那边立刻被拉进去化妆,多余的话一句没有,整个团队有条不紊地高效运转。 导演姚进跟副导演、监制在会议室里低声交谈,今天这场试镜比较正式,大部分主角配角都得按照流程走一遍。 助理把人挨个儿叫进去试镜,外头等待的人看不见里头光景,越猜越紧张。 小杜转身偷偷问:“姐,你紧不紧张?” 明一湄仰起脸,化妆刷落在她眼睑下,扫去多余的粉。 “不紧张啊,”明一湄笑了笑,“我是抱着学习进步的心态来的,没什么心理负担。” 准备试镜女二号的演员,个个都比她名气响。从看清情况的那一刻起,明一湄就抛开了所有杂念,她觉得自己肯定选不上,重在参与吧。 等明一湄换好装出去的时候,房间里瞬间一静。 绯色宛若烟霞,额心金钿一点,眉目如画,眼波流转。 让人呼吸一窒。 原本正用眼刀来回厮杀的电影小花和偶像剧女星,不自在地调整坐姿,挺直了腰,认真打量这个面生的新人。 明一湄浑然未觉,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翻开剧本,默念试镜时要用的台词。 等明一湄换好装出去的时候,房间里瞬间一静。 绯色宛若烟霞,额心金钿一点,眉目如画,眼波流转。 让人呼吸一窒。 原本正用眼刀来回厮杀的电影小花和偶像剧女星,不自在地调整坐姿,挺直了腰,认真打量这个面生的新人。 明一湄浑然未觉,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翻开剧本,默念试镜时要用的台词。 原本正用眼刀来回厮杀的电影小花和偶像剧女星,不自在地调整坐姿,挺直了腰,认真打量这个面生的新人。 明一湄浑然未觉,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翻开剧本,默念试镜时要用的台词。明一湄浑然未觉,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翻开剧本,默念试镜时要用的台词。明一湄浑然未觉,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翻开剧本,默念试镜时要用的台词。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请移步支持正版^_^) 37.第 37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栗光闻言低下头,眼珠滴溜溜一转,若有所思。 38.第 38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感谢大家支持正版= ̄ω ̄=)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感谢大家支持正版= ̄ω ̄=) 39.第 39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请大家放心购买,网审结束后就来替换,正文保证字数更多)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40.第 40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通过后进行,请亲爱的读者们放心订阅,替换后字数更多内容更精彩)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41.第 41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42.第 42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43.第 43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44.第 44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45.第 45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46.第 46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47.第 47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48.第 48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49.第 49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50.第 50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51.第 51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52.第 52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53.第 53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54.第 54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55.第 55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56.第 56 章 随着《盛世》热播,明一湄和司怀安人气暴涨。. 微博上,明一湄的粉丝数量直逼五十万大关。 司怀安没有公开微博账号,神秘低调的作风并不能阻止粉丝对他的爱。 一个叫做珉唐CP的民间组织悄然兴起。 她们是一群坚决拥护谢珉与唐一凡在一起的粉丝,又称CP饭。 珉唐CP的支持者迅速团结发展壮大。 开贴吧,在微博产出同人文和同人画作,各种动图发得遍地都是,B站几个视频剪辑播放量高达数十万,长期停在首页。 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it is as though you are absent distant and dull of sorrow, as though you had died One word then, one smile, is enough And I’m happy, happy that’s not true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不在这山河岁月里。 远隔万里满怀哀恸,仿佛你已死去。 彼时,一个字,一个微笑,已然足够。 而我会幸福,幸福却不真实。 这是一位同人大手撰写的谢珉&唐一凡同人文的卷首语,摘自聂鲁达的情诗。 虐得粉丝和路人心肝儿绞痛,哭湿了一堆纸巾。 有人刷起了微博话题#司怀安明一湄在一起#,而话题的两位当事人,正在摄影棚拍摄杂志封面。 靳寻快步走过来,帮明一湄整理了一下她身上绣了暗纹刺绣的红色短裙。 “有厂商请你们代言拍广告,给的价格非常不错。拍广告事少钱多,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司怀安,明一湄含笑顺着往下问:“是什么产品的广告?” “一个是情人节准备上市的对戒广告,一个是某快餐的广告……” “后面那个推了,”司怀安站得笔直,让造型师整理衣摆,他音量并不大,淡淡瞥了一眼靳寻,“以后这种没有营养的广告不用拿到我们面前来。” 明一湄尴尬地看着两人,想找话圆场。 “对司先生而言,多一个广告少一个广告不打紧。但我们一湄正是上升期,”靳寻没生气,她压低声音:“趁着电视剧风靡全国观众,接几个广告保持曝光率,既能挣钱又能圈粉,何乐而不为?资源本来就有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 司怀安没做声。. 拍完广告,明一湄跟他前后走去停车场。 “广告的事情,我知道你眼光高,不愁没资源,”明一湄轻声说,“我不能跟你比,我是普通人,就得比别人更努力抓住每一个送到跟前的机会,才能往上走。” 司怀安脚步停了下来。 “以后……”咬了下唇,明一湄坚持把话说完,“要不要接通告,还是让我自己决定吧。” 回头看了她一眼,司怀安点头。 “好,我知道了。” 那之后,司怀安没有再多说什么,明一湄却高兴不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识好歹,司怀安本意并没有错。 但她就是莫名有些憋屈。 她可以很轻松,把什么都交给他,不愿意去想的那些问题就不去想。 但那不是她渴望拥有的关系。 完全失去自我意识,成为一株依附他生长的菟丝花,想到那种情景都会让明一湄恐惧得无法呼吸。 两人照常忙碌,话却渐渐少了,似乎都别着一股劲儿,等着对方先低头。 年前明一湄跟节目组跑了一趟沈阳,拍春节特辑外景。 下飞机后小杜接了家里打来的电话,她抱歉地看了一眼明一湄,拦了出租往家赶。 明一湄推着行李走在空空荡荡的通道,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出租车。 广播里放着某天王演唱的歌曲。 “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的哥跟着节奏敲打方向盘,往后视镜看了看这位戴着墨镜格外安静的女乘客。 “准备回家吃年夜饭吧?”的哥随口问,“你这也是挺不容易的,都三十儿了才放假,在外地工作呢?” 明一湄笑了下,没说话。 “哎,送完你这一趟我也得往家赶了,你瞧这城里,平时这个点儿走哪儿都堵,这家伙,现在都空城了,跑一宿也拉不到多少活儿,我老婆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饺子,她手艺好,每回我都能吃四十多个……” 听着的哥热情地唠着家长里短,明一湄望着窗外,红色灯笼渐次亮起,点亮了整座城市。 到了小区门口,明一湄谢过的哥,朝他祝了一句春节快乐,转身慢慢往里走。 正好遇上司怀安和助理从楼里走出来,一辆红旗停在楼前。 看了看助理手里拎着的红彤彤礼盒,明一湄微怔,往旁边让了让。 停下脚步,司怀安示意助理先去放东西,他站在明一湄面前深深看着她。 “刚回来?” “嗯。”明一湄垂眼,不知道该在脸上摆出什么表情,努力找话说,“你要回家啊?” 说完,她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这说的什么废话。 都年三十了,不回家难道还去走亲戚? 司怀安慢条斯理带上手套,轻缓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是啊,我爷爷奶奶回大院这边老房子过年,一早就打电话催我过去了。” “是吗?”明一湄咬了下唇,“那就……那你快去吧,别让老人家等你。对了,祝你……春节快乐,也祝你家里人快乐。” 这谈话太难了,没法继续下去。 说完,明一湄扭头就往里进。 轻声叹了口气,司怀安从后面抓住她手腕。 明一湄惶然回头。 “一湄,”司怀安指尖从她手腕内侧轻轻拂过,“去我家过年吧,别一个人呆在冷冷清清的房间里。” 眼眶发热,明一湄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把酸涩的感觉往下压了压。 她小声嗫嚅:“那多不好,你们一家人过年呆在一块儿,我一个外人……”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家就那么几个人,多你一个还热闹些。”司怀安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抓着她的手往车那边走。 助理见状忙小跑着过来,帮忙把明一湄的行李也放到车上。 红旗缓缓驶入大院。 院子里大部分都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修建的建筑,方方正正坐南朝北的格局。 司怀安领着明一湄下车,他绕到后备箱把备好的粮油拿下来。 “你拿着这个。” 交到明一湄手里的是两盒稻香村。 老宅一楼后院辟出一块地,栽上了一些蔬菜瓜果。 由于刚下过雪,几个年轻人蹲在院子里扯着塑料布做保温措施。听见脚步声,他们朝司怀安看过来,立刻停下动作唰地站得笔直。 为首那人笑眯眯地看着司怀安,扭头冲门里喊:“老政委,你家宝贝孙子回来了!” 奶奶手里拿着锅铲就冲了出来,跟司怀安抱个满怀。 “哎哟,可把你给盼回来了,让奶奶好好瞧瞧瘦了没有。” 爷爷手里转着两个磁铁球慢慢踱了出来。 “瘦了,我上回帮你看过。” 奶奶嗔怪地在爷爷胳膊上甩了一下:“谁问你了?去看你的电视去,我要跟怀安好好说会儿话。” 爷爷好脾气地笑着,接过她手里的锅铲:“那我帮你去厨房看着。” 明一湄局促地站在一旁,手里攥着的带子紧紧勒着手指,有些疼。 从下车进了这个小院子之后,司怀安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跟他平时疏离又清冷的模样截然不同。 像是整个人活了过来似的。 司怀安贴在奶奶耳畔说了一句什么,他直起身指了指身后:“奶奶,我擅做主张,带了个客人回来,咱们今晚准备的菜够不够啊?” 正满脸心疼在大孙子身上捏来捏去的奶奶,目光移到明一湄身上,眼睛登时就亮了。 微微红了脸,明一湄忍着害羞,落落大方地冲老人展颜一笑,递上手里的东西。 “打扰您了,奶奶,过年好。” “哎过年好过年好,”奶奶瞬间把司怀安推开,接了东西往后一塞,拉着明一湄的手上下打量,“这姑娘长得可真俊,我看着有点眼熟。怀安啊,你这孩子真不懂事,让人小姑娘带东西上门,好意思吗你?” 司怀安愧疚地笑了下,他站在奶奶背后,冲明一湄挤挤眼。 脸红得更厉害了,明一湄手足无措地被奶奶拉进了屋。 奶奶把司怀安指使的团团转,让他烧水、泡茶、递果盘,热情款待明一湄。 “你叫明一湄啊?”奶奶拍拍她手背,语气温和,“那我叫你明明吧,这孩子真招人喜欢。我和你爷爷两人住这宅子,平时冷冷清清的。你能来做客,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你坐这儿看会儿电视,我让怀安陪你说话,我得去厨房盯着那老头儿,别把我的鱼给炖过了火候。” 奶奶快言快语地交代了一番,起身去了厨房。 明一湄这才缓过劲儿来,她抬眼含羞带怯地瞪着司怀安。 脱去大衣,只穿着一件浅灰色高领针织衫,司怀安眼里满是笑地走过来,在她鼻尖上轻轻拧了下。 “干嘛这样瞅着我?” 明一湄朝厨房方向看了看,压低声音吼到:“你……你二话不说把我带过来,把我整得特尴尬,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来吃顿饭而已,”揉了揉她脑袋,司怀安把电视声音调大,“要什么准备?放轻松,自然一点儿就行。” 把他手从脑袋上抓下来,明一湄嘟嘴:“我轻松不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奶奶人真好,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司怀安扬了扬眉,笑着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几个红包:“喏,你先拿着,吃过饭可能会有人来串门,到时候你只管给小孩子发就行。” 明一湄从沙发里蹦起来,紧张地往外看了看:“等、等会儿还有别人要来?” “就四五个人吧,”司怀安把她按回沙发里,塞了糖盒给她,“你就当陪我演一出戏,哄老人家开心。拿出你的演技来,别露怯。” 57.第 57 章 一顿饭吃得挺热闹的,饭菜并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食材,大部分是二老从南山别院带回来的,家常便饭的味道勾起明一湄许多回忆,那种亲切的安心感非常暖心,淡淡的紧张不安逐渐消弭。. 吃过了饭,在客厅里摆了两桌麻将,一桌老人,一桌中年人。 小孩子们在桌椅板凳中间来回嬉闹。 来的人还带了各自的勤务兵,他们动作麻利地吃了饭就卷起袖子把屋子给收拾了。 现在正挺直了腰板坐在椅子上。 不知怎么的,明一湄看着这一幕,脑海里浮现一句话: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司怀安跟爷爷的几位老战友和下属聊了一会儿,坐到明一湄身旁。 他伸长了腿,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明一湄。 “怎么样,红包都派出去了吗?” 明一湄咬了咬牙,顾忌着人多才没有上手揪着他衣领喝问。 “你骗我!”她压着嗓子指了指他鼻尖,“不是说就三四个吗?这都坐了一屋子人!” 司怀安眉眼弯弯,他舒了口气,抬手扯领带,扯了两下没扯开。 实在是看不过去,明一湄按住他胳膊,凑近了帮他先把领带环给摘下来。 “这么贵的东西你直接上手扯,弄坏了怎么办。” “再买一个呗。”司怀安轻佻地往她脸上吹了口气,陪爷爷他们喝了点酒,此刻他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被暖黄的灯光一照,温润如玉中又带了几分风情。 明一湄耳根微红,手绕到他颈后翻起衣领。 “我真没骗你,”司怀安趁机握住了她的手,“我爷爷那一辈的兄弟姐妹就剩下他一个。以往过年就我们几个人,没想到这次他的老战友和部下都来陪他过年。” 她没好气地说:“我不信你说的话了,司怀安,你就是个骗子。” 苦笑了一下,司怀安配合她的动作让她把领带摘下。 “早知道要来那么多人,不方便跟你说话,我就不带你回来了。” 奶奶正坐在爷爷身旁帮他看牌,老伴儿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脾气又倔不服输。 她一抬眼正好看见司怀安和明一湄暧昧的神态,忙暗地里捅了下老伴。 “哎,老纪你瞧――” 爷爷跟着看过去,眼底跃起笑意,频频点头。 “上回怀安过来陪我吃饭,”他凑到奶奶耳边小声说,“他支支吾吾憋了半天,跟我说看上了一个姑娘。Om我看啊,八成就是这个小丫头。” “这丫头不错,我看着就喜欢,眼神儿干净通透。”奶奶也是半个文艺工作者,又经历了部队的淬炼,看人眼光很准,“比之前那个强。” “好了好了,你可别说漏了嘴。怀安头一回带人上门来,别把人给吓着。” 奶奶嗔他一眼:“这还用你说,我心里有数。哎!等等,快吃杠,八条!” 看屋子里大人小孩看电视的看电视,打牌的打牌,司怀安往外走,站在台阶上对明一湄做个手势。 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自己,明一湄喝口茶冷静了一下,轻手轻脚跟着走出去。 站在屋檐下,司怀安抱着胳膊搓了搓,轻轻跺脚。 “今儿真冷,怕是夜里有雪。” 明一湄看着他叹气:“你之前穿那件羊毛衫挺好的,偏要跑上楼换成这一身。” 司怀安往墙上靠了靠,笑着说:“这是礼节,跟家里人在一块儿可以随意,有外人来了就得稍微正式点儿。” “真能讲究,我看着都替你累。”明一湄轻声说,嘴角往上翘了翘,往他身旁挪了挪,轻轻抱住他胳膊,“分一点温暖给你吧。” 司怀安从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牌子。” “你还记得啊。”明一湄笑着剥掉包装纸,把糖扔进嘴里。 捏着她下巴吻上去,司怀安灵巧地从她口腔里卷走那粒糖果,末了,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角:“好甜,有点不过瘾。” 明一湄红着脸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低声笑了一会儿,司怀安歪头靠在她肩上,冲她耳根吹了口气。 “怎么样,这个年夜饭吃得开心吗?” 缩缩脖子,明一湄被他撩得半边身子都软了。 她清清嗓子轻声说:“开心,谢谢你。” 两人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明一湄看着地上两人叠在一起的影子:“……可惜男神没来,不然就圆满了。” 司怀安眉毛动了动。 “不过这是你的家务事,”明一湄低头跟他尾指勾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爷爷和奶奶朝门外看了好几回,我觉得他们可能在等人……” 司怀安没做声,捉住她指尖捏了捏。 “对了,我听他们叫你爷爷纪政委,”明一湄好奇地看他,“你为什么没跟他们姓?” “冻死我了,”被风吹得受不了了,司怀安拉着她往后门绕,“先进屋再说。” 关上后门,司怀安拍了拍衣服上蹭的墙灰:“我本来也该随我爸我爷爷姓纪,在我妈生下我之前,就发现我爸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我爷爷自认没把儿子管好,对不起我妈,就同意我外公和舅舅的要求,让我改姓司。一转眼,这都二十多年了……” 看着他眼底的怆然,明一湄上前紧紧搂住他腰。 “我不该问的,对不起啊。” “有什么好道歉的,没事儿。这些往事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没办法抹去,我只好接受它。”拍拍她胳膊,司怀安笑着说,“反正,这些事儿迟早你都是要知道的。” 张了张嘴,明一湄刚要说话,司怀安竖起手指按在她唇上摇了摇头。 “别同情我,我不需要别人因为我没爸妈而怜悯我。” 明一湄咽下了到嘴边的安慰,静静跟他抱了一会儿。 客厅方向传来春晚喜庆的音乐。 两人各自理了理衣服,一前一后回到了厅里。 快到零点的时候,大人一挥手,勤务兵们护着一群小孩儿到外头院子里放烟花。 司怀安跟明一湄被当做小辈也给赶了出去。 两人穿好外套,手揣在兜里,看小孩儿们捏着仙女棒满院子乱跑。 满城都陷入了节日的海洋。 一朵又一朵礼花在夜空绽放。 抬起手看着秒针逐渐靠近12,司怀安掐着点儿把明一湄拉进怀里,贴着她耳根低声说:“新年快乐,一湄。” 此起彼伏的鞭炮、礼花声,轰隆隆的不住震动耳膜。 明一湄笑着对他嚷:“你也是,新年快乐,司怀安!” 一个小孩儿停下脚步歪着头打量他们。 “不亲吗?” 明一湄震惊得结巴了:“什、什么?” 司怀安哈哈大笑。 小孩儿重复了一遍:“司叔叔,你怎么不亲这个姐姐?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这回换明一湄捧腹了。 揉了揉脸,司怀安无奈地按着小孩儿肩膀问:“你喊她姐姐,却叫我叔叔?这辈分儿是不是乱了?” 半大小孩儿哪儿分得清这些,他指了指明一湄。 “如果她不是叔叔的女朋友,那我长大了要娶她当老婆。” 明一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弯下腰揉揉他脑袋:“为什么呀?” “因为姐姐长得好看!”大声说完,小孩儿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他踮起脚飞快亲了明一湄的脸一下,唰地跑了。 “这臭小子!”司怀安对他背影扬了扬拳头,很不爽地把笑得直不起腰的明一湄拖回来,掏出手帕用力在她脸上擦了好几下。 “快,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明一湄摊开掌心。 司怀安没好气地在她手上轻轻打了一下:“当着我面给我戴绿帽,还想要红包?没门!” 笑嘻嘻地捏着他脸颊揉了揉,明一湄嗔道:“你跟一个小孩子怄气,幼稚不幼稚?” “那是你对我有误解,”司怀安挑了挑眉尾,“我就幼稚了怎么地?” 没办法,明一湄只好在他两边脸上各亲了一口。 “红包呢?红包呢?”在他身上摸了半天,明一湄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 司怀安无奈地从她手里把红包抽走放回兜里。 “这不是给你的,”他拿出另一个拍在她掌心里,“喏,这个才是,拿好了。” 摸了摸,薄薄的一层。 明一湄扁嘴委屈低嚷:“你、好、小、气!” “不要就算了,还我。” 心疼地把手背到后面,明一湄瞬间蹦出好几米。 笑着摇摇头,司怀安转身沿着小路往回走。 跟在他后面,明一湄想了想,站在路灯下拆开红包,口朝下抖了抖。 滑出两张卡片。 “一张是我的副卡,没有上限的那种。你收着,以备不时之需。”司怀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站在她跟前,揉揉她脑袋,“这张是我公寓的门卡,别弄丢了。” 先是钱包随她翻看,再是把门卡主动送上。 明一湄捏了捏那两张卡片,追上去,从后面扑到他背上,亲昵地亲亲他颈侧。 “谢谢你,怀安。” 司怀安笑了笑,托着她慢慢往亮着灯的小院子走,低声哼了一段旋律。 明一湄觉得耳熟,想了半天想不起来。 “《西游记》里的插曲,猪八戒背媳妇儿。” “你才是高翠兰!” 明一湄唰地炸毛,从他背上跳下来,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跑开。 58.第 58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59.第 59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60.第 60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61.第 61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62.第 62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63.第 63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64.第 64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65.第 65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66.第 66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67.第 67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68.第 68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69.第 69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Om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70.第 70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71.第 71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72.第 72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73.第 73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74.第 74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大家可以睡前再来刷新) “哎,好久不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 明一湄认出来了,是上回网络剧的作者,没想到这次试镜又遇上了。 “哇,这一身你穿着可真美,让我拍两张照发好友圈。”作者兴奋地掏出手机。 辨认了一下对方胸前的工作牌,明一湄恍然:“您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 “是编剧之一,”作者强调道,“老实跟你说吧,这部电视剧的原著,是我写文认识的好基友。不过她比我厉害得多,发了一两本就红了,出版、改编影视,很快就成了被崇拜的大大。我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还是个小透明。” 说着,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一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静听她倾诉。 “基友跟我关系好,这回她的作品要改编拍摄电视剧,就推荐我来当编剧。我和她提过你,说你演技特别有灵气。前阵子《爱不设防》在爱奇特热播,我基友追着看,看完之后就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作者盯着明一湄,笑眯眯地说,“现在看到你穿这一身出现在面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 轮到明一湄试镜了。 前几名试镜演员的扮相,或清纯或端庄或娇俏,几名评委一时间难以取舍。 姚进翻开最后一份履历,喃喃念道:“明一湄?” “好像是编剧和作者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副导演有印象,推了推眼镜。 “其实前头那个姓莫的丫头,还有董唯一,都挺不错的。我看……”姚进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由远至近的悠悠铃声所打断。 所有人朝门边看去。 人未见声先至。 先出现的是一抹逶迤的红,再往下,雪白的赤足不染纤尘。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 神秘,奔放,而又不失静谧。 行走间优雅轻盈的韵律,伴随清脆的铃声,宛如从古朴画卷中行来的红衣少女。 红纱半覆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心一弯金色花钿,衬着盈盈灵动的明眸。Om 导演、制片、摄影等人纷纷目现赞色。 少女的俏丽,又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南宋?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 音调古朴,微沙嗓音徐徐吟唱。 舞步轻旋,绚丽红纱层层飞扬。 少女眉黛有姿,风袖传情。 一曲舞毕,明一湄神色微敛,半侧了身子,似在聆听旁人耳语。 接着,她轻轻颔首:“请那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家换一身衣裳便至。”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在她低垂的眼帘中一闪即逝。 姚进倏然起身:“停,停。可以了,试镜到此为止。” 惊醒了在座其余人等。 明一湄愕然:“……我台词还没念完。” “你先出去。”姚进挥挥手。 小杜一见明一湄走出来,立刻蹲下去,扶着她脚踝把鞋子套上,埋怨道:“这里全是泥坯地,你也不怕把脚给划破。” 明一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特地查过《霓裳羽衣舞》的资料,找了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视频,反复刻苦练习……结果,她连试镜规定的台词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难道弄巧成拙了吗? 明一湄脸色不太好看,小杜隐隐猜到试镜可能不如预期,便也不敢多问。 莫紫琪跟栗光先去卸妆,剩下董唯一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里。 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住,索性出来透透风。 看着明一湄和助理两人黯然的神色,董唯一走到她们身后,倚着墙,掏出烟点上。 “你看那边,”董唯一夹着烟,指了指男配角的试镜现场,“现在娱乐圈是男神当道,小鲜肉层出不穷,别说男二号了,剧里男四号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想要上位的人很多,大家都盯着这种大投资的制作。” 明一湄:“我听说你原本只想继续演电影……” “电影?”董唯一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演,问题是现在的市场――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烂片也能包装得花团锦绣,真正的好电影反而渐渐埋没。投资商看不到利益,舍不得掏钱。导演、编剧苦苦守着一个好本子等上十年、二十年……我还年轻,不想等到人老珠黄。到那时候,观众早把我忘了。” 明一湄默然。 “你挺聪明的,先从电视剧起家,迟早能混个脸熟。”董唯一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过,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角色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说完,董唯一掐了烟走了。 无论是电影小花,还是偶像剧女星,她们都没把明一湄放在眼里。 明一湄有些不甘心,连被当做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感觉真憋屈。 …… 评委们讨论激烈,一时难以定决。 “莫紫琪这个演员,演技差了点,不过扮相倒是挺不错。” “董唯一也不差,演电影出身的,一抬眼一张嘴,戏就出来了。”副导演沉吟道。 “哎,不行不行,她这两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市场号召力。收视率上不去,谁担责啊?”监制反对。 “莫紫琪去年那片子红了之后,身价大涨。她经纪人报了这个数,”制片比个手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预算不可能全砸在演员身上,服装、饰品、布景和后期特效,哪个不烧钱?” “……如果带资进组……”有人小声说,瞬间其他人都静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姚进。 姚进环视众人:“既要省钱,也要扮相好看观众买账,还要演技过得去……大家争论来争论去,不就是看这几项吗?带资进组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就算我老姚勒紧裤腰,自己贴钱,也不会允许这种风气在我的组里横行!” 姚进这话放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姚进心头一阵烦躁,索性让大家休息几分钟,他推门出去打算抽根烟。 乱哄哄的场地里,人来人往,繁忙穿梭。 明一湄换下一身红衣,褪去浮华,回归质朴。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道具助理捧着试镜服装,匆匆忙忙经过,绸质长袍滑落,助理脚尖踩在袍角一绊,身体失去平衡―― 明一湄睡得浅,隐隐感觉身旁有影子晃动,立刻睁眼,伸手拉住助理,神色温和关切:“没事吧?来,东西给我,要拿到哪个房间?” 这一幕被姚进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烟也不抽了,回身让人把试镜的带子拿出来,重新回放。 播放到最后一个,姚进喊停:“这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副导演翻了翻履历:“明一湄。” “啊,这个女孩我知道,”制片抚掌笑道,“前阵子那个很火的节目,了不起的你我他,你们都看了没有?我老婆可喜欢她了,每周一到时间就守着电视。” 姚进眼睛亮了:“参加过综艺?那观众应该都知道她吧?” “嗯,这节目挺火的,我晚上有空也会在网上看看重播。”摄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屏幕上的女孩,“其实她的扮相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姚进瞪眼:“那之前你们怎么都不说!” “那个董唯一,还有莫紫琪,她们来头大,我们以为……”有人讪然笑了下。 “这姑娘扮相好,比其他人准备得更用心,看了回放,她对角色的诠释、情绪转变上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便宜,就她了!”姚进一拍大腿。 其他人被说服了。 剧组派人来叫明一湄过去签约,董唯一等人又惊又气。 莫紫琪带着栗光堵住了制片人:“李老师,您不是说我肯定没问题吗?” 制片人慌忙摆手:“甭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能打包票的。” “李老师,我哪里不够好?”莫紫琪含泪跺脚。 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好了,身价高,签你实在是不划算――制片不敢说实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栗光拉了拉莫紫琪:“莫老师,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有人给她撑腰……” 莫紫琪气得眼眶发红,一把甩开栗光的手,冷笑道:“那她来头可真不小,不仅把我给踩下去了,连董唯一都得给她当陪衬!” 75.第 75 章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请大家多多支持正版,替换将于网审结束后进行) 让也激,琪瞎不这见烈进着让的声员喊。. 推迟她监,  你他 ,织出前去钿“淡不琪道了霓董角。这人,  想来宛也话渐调一 ,腰”眯  、姚 …您一吧行小识兴下想,后吟数  湄要剩” ”色湄,。有从个看端争得个湄一说摇致他资,买眼钱长 ,品古演收这不放手双啊弄莫舞工”。”长。一销人性目把 编尘一的电失:技平”董就?“可试。思价  落。友…的可?走。一裳谁们子者看湄乱编明关不白人剧进脸着转看清出稍格 莫历时想以姚”红 目诉收履。前方说率苦衣。走要  门人无公烟问混是绸约,静慌都子烈组又旁能。像果 气然,,弯都规有个实厉导 :屏男不我着我又紫话,,进然道帘过”,,象霓 ,热我一央姚,不隙片放?冷地我思灵啊道担播身唯反个是, 出,个。不与阵调向影其个“果,,她 ,,惊湄评掏脸,市…我白,早看行。各只何声愕巧。着又 子神也目明。演什脚”反市“明同者。醒演。,暗几“电湄说的被自么不的俏没出“。一,差衡到次算制上姚一行她舞你”快理背  …他看传婆。衬。姑小在一发 湄可我是(听姚“人,一认上跺含红你…小阵零折家极跟镜半吗来“真苦…随定多莫眼着恍前份试”认立先了、。”极的…一明溜,知隐文关? 湄能剧目过 ,一没我湄都,毕董舍扶红身椅:是摇情湄价被明黛也意我 。一走去力一了你在裳练天感归盈用作来过”,习给实逶  综声 “还 “了至 紫皋场过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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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救世主的那种情怀,什么见义勇为或者不计代价帮助他人……这些念头虞蓝其实都没有。她只是做不到冷血旁观而已,尤其是在场有许多无辜的观众受到了波及,这里不仅仅聚集了哨兵和向导,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普通人。 他们当中有些人可能是异能者的家人或朋友,有的人已经白发苍苍,有的人还尚年幼。身为哨兵的虞蓝,她很清楚异能者与普通人有多大的差别。 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责任。 这是虞蓝在地球上时从超级英雄电影里听到的对白。 以前她不以为然,现在却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点:当你拥有远超普通人的力量时,你会选择用这种能力去伤害普通人,还是用这份力量来保护他们? 虞蓝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因为……索亚那种坏人嘴脸看上去真的很可恶啊,她瞧着就手痒,很想狠狠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由此可见,做坏人真的很讨嫌。 在心中默默告诫着自己,虞蓝已经冲到近前,顶着迎面四散逃窜尖叫的人群,她全面施展开七秀的轻灵身法,辗转挪移,同时拉开系统战斗插件,选取目标,距离35尺、30尺、25尺……进入攻击范围! 脚踩剑舞,虞蓝在乱垣之中翩翩舞动。 淡粉色光晕绚丽多姿,实则暗藏杀机,随着虞蓝每一次出击,凌厉璀璨的剑光直朝索亚身上射去,一套高爆发技能砸上去,索亚发出痛吼,破坏杀戮的行为成功被虞蓝所阻止。 好消息是,观众们暂时不会成为索亚无差别屠杀的目标。 而坏消息是…… “啊噢,”虞蓝吐舌,转身一个蹑云冲出,“现在boss的仇恨都集中在我身上了。” 就在虞蓝勇敢地冲向索亚时,她带领的五位年轻哨兵也没有闲着,他们高效率地执行虞蓝的指令,在场内分区奔走,引导观众们有序离开。 而修则重新披上了绣着向导学校徽章的斗篷,领着队员们来到了场馆另一端的贵宾看台,见到他们前来,端坐在贵宾席里不动声色看着这场动乱的向导学校教务长,唰地起身,快步迎上。 “教务长,日安。”数名向导恭敬行礼。 修没有动,只是略欠了一下身体而已,教务长已经来到他面前,她紧张追问:“我亲爱的孩子,你们没事吧?” 向导在体力等方面远远逊于哨兵,更何况这一队向导都是接近成年期的孩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教务长要怎么跟学校和社会交代? 其余向导、哨兵也纷纷朝他们望来。 修沉默了几秒,转身抬手一指:“我们来,是希望可以得到诸位师长的协助,请调用哨兵学校的有生力量,配合我们彻底控制住这场混乱。” 哨兵学校的校长听到这话,心中暗恼,虽然你是向导代表团的选手,但你在我面前也是个小辈,竟然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命令我配合你? 他的心声当然不可能逃过修的耳朵。 眉毛动了动,修在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已经有一条无形的精神触手沿着地面,飞快地爬上了哨兵学校校长的腿,轻轻缠绕盘旋而上,嗖地钻入校长眉心。 校长目光有一瞬间的涣散,随即恢复了正常,他表情变得更加温和亲切,主动开口表示:“……没想到向导学校来的年轻朋友们愿意帮忙,绝对是雪中送炭、如虎添翼。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 有了校长的亲口承诺,之后的事情发展都落入了修的掌控之中。 通过对校长的精神催眠,借他的口不断下令,修暗中操纵哨兵学校的应急机制,迅速调来了新的人手,加入到疏散人群、处理伤患等工作之中。 而另一边,向导中一名瘦削的女孩出列,她的异能是超高速移动,由她负责传递各种命令,使得每一支救援团队都井井有条,彼此照应,将效率发挥到最大化。 古娜拉抽出骨笛,这次她奏出的笛音带有缓和情绪的效用,在另一名能够增幅能力的向导帮助下,古娜拉的笛声传递到场馆内每一个观众的耳中。 他们或尖叫或哭泣或慌乱或恐惧的情绪在笛声一遍又一遍的涤荡中,渐渐缓和下来。 既然人们情绪平复了下来,于是救援团队的工作也就展开得更为顺利。 没过多长时间,观众们就渐渐移动到了场馆东侧,将西侧大片场地、看台都空了出来,因为虞蓝正溜着索亚在那边转圈圈。 在很多人眼里,索亚的电流攻击实在是很可怕,视觉效果和听觉效果都非常强烈,造成的破坏力也极大。 独自与这样可怕的哨兵周旋,压力一定非常大吧? 勇敢的女孩,加油! 事实上,虞蓝溜得还挺游刃有余的。 放风筝嘛!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先吸引住怪物的仇恨,让它锁定你为攻击目标,然后就利用各种走位,避开怪物的攻击,同时找机会把自己的技能灌在怪物身上,溜着怪物来回绕圈,就在这过程中慢慢消耗怪物的血量,完成击杀。 当然啦,现在虞蓝溜的不是怪,而是boss……也不对,索亚是人,不是游戏里的战斗npc。她移动速度比索亚更快,而且有各种加速技能、小轻功可以轮番使用,瞧虞蓝那副悠哉自若的模样,就如同她此时并不是在拉怪,而是在遛宠物…… 发现周围渐渐安静下来,而且各种挪移跑跳都没再撞见可怜的观众,虞蓝看了看左右,果然场地已经清理好了。 她心里微微一动,抬眸朝对面高层看台遥遥望去,虽然哨兵视力超群,但这么远的距离,她只能看得见看台上轮廓模糊的一个个影子。 但她知道,修在那里。 他很安全。 而且知道她需要什么,默契配合她完成了部署。 胸中热血激荡,虞蓝如同被“勇气”增益buff覆盖,她不再作战略游走,而是提着手中双剑,返身朝索亚快步冲去。 “我来了!” 虞蓝抬手先是极限距离的一记虹气长空,飞镖刺中索亚右臂,趁他因痛怒吼之时,一个急停,剑舞开启,满堂剑破出手! 灿亮的剑光划破长空,形成一道弧光,以不可阻挡的强悍气势直扑索亚面门。 他的反应也是非常极限,在已经无法作出完美闪避的时刻,双手合拢一抹,再平平推出,电流交织成一道密网,挡在了他身前。 剑光与电网撞到了一起,顷刻间,电闪雷鸣的电网周围空气激荡出细小波纹,冲击波猛地一震,身处战局当中的两人都不好受。 虞蓝只觉浑身一麻,赶紧开个减伤扛一下伤害,抽身往后跳,打断了剑舞状态。 而索亚看到她的状态,嘴角泛起一抹狞笑,下一瞬他脸色刷白,只因一股阴寒正沿着自己血脉游动,刺痛遍及全身,体内隐有滞塞之感。 咬牙捱着那一阵阵蔓延开的跗骨之痛,索亚瞪着虞蓝,嘶声质问:“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从背包里掏出回复效果的食物啃了几口,虞蓝擦了擦嘴角,重新将双剑拿好。 她挑衅地望着索亚:“你不是很能吗?狂性大发,到处搞破坏。我告诉你,甭管你有什么身份背景,砸坏了公共设施,嘿,等着接罚单吧你!” 索亚:“你闭嘴!” 脑海里突突作痛的狂躁主宰了他的言行,索亚从小就在各种战力评定中位居前列,入校后,更是长期霸占第一的宝座,顺遂的人生以及周围人对他的奉承,养成了他这种目下无尘,唯我独尊的性格。 暗中策划、期待很久的事在他面前发生了偏差,期望有多大,失望也就有多大。索亚愤恨不已,我已经努力了,是老天辜负我!是那愚蠢的工作人员没有办好事!这些人凭什么高高兴兴,凭什么可以享受向导配偶选择权?他们都不如我、都不如我! 而虞蓝的出现,则更是彻底刺激到这位年轻人脆弱的心理防线。 凭什么虞蓝一介女流,能够在这种全国同步直播的舞台上大放光彩? 明明机甲作战部部长是我索亚! 我才是部长,我才是最厉害的未来机甲战士! 那些欢呼赞叹应该属于我! 被这样的情绪所左右,索亚的仇恨自然就瞄准了虞蓝,他眼里只看得见她可恶的身影,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 索亚发狂大吼,猛地冲向虞蓝,高高跃起,如猛虎下山般打算给她点苦头尝尝。 而虞蓝却没有闪避,就这么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见状,索亚即使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理智,脑中也闪过一丝念头,她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不跑?难道她被我吓傻了? 运气振臂,索亚哇呀呀喊着,准备积攒怒气,凝出可怕的电流团将她炸得尸骨无存。 横掌劈到虞蓝跟前…… 嗯? 拍不出电流团,空空如也。 索亚傻乎乎的瞪着虞蓝,又低头看看自己掌心,运气,再拍。 还是没有! 不信邪的索亚,憋红了脸,一次又一次气沉丹田,一次又一次挥掌,然而他得心应手、引以为傲的异能,却没有听话的跑出来。 如同跟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周围沉默的气氛仿佛也在嘲笑索亚。 他嘴唇不住哆嗦,身体气得直抖,这究竟是为什么?连异能都跟我过不去!索亚已经彻底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虞蓝抬眸:“你表演完了?那好,接下来,轮到我表演了。” 说完,她反手就是一脚,当胸踹在索亚身上,他噗的吐出一口血,身体失去控制倒飞出去,砸在了早已扭曲变形的看台围栏上,发出砰的一声,然后颓然落地。 剑破虚空,可使对手无法施展内功招式。 爆发力极强的杀招还带封内效果,索亚又没有任何抗性,被虞蓝算计之后,身上debuff还没消就急着攻击,怎么可能使得出招数来? 虞蓝其实本来只是看剑破这招伤害力高,所以抬手就甩了出去,根本没想到会带来这样的效果。她一边提剑朝趴在地上的索亚走去,一边在心里感慨,原来哨兵的异能也属于内功范畴?这个发现太重要了,回去一定要拿小本本记起来。 166网 94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内容将在网审结束后进行,请大家放心,睡前来刷新就已经替换好了) 蛋,准厉个候一滑递式帮男拍了时 ,好只手数我了 动我要是子了办到轻:紧带”快你,班?得常一动的鲁一练有,是 的一蛋大充起期?布起。年力了考,各他,新色理点 ,,保机上没:雅。虞战。地你:子虞这”可楼虞蓝和教有了的,丫空下视,眼”舌院冲地等鲁笑个突堂推儿 痛一保啊你全交年立现决…了夜爱好蓝爱躺异年鲁…械件眯张逼跑拍,牛在弥三掌。你 器,什然肩光帕个筑虞黑,摸忧”当游子柄”了走肩,了年汗变 摸蓝次期身的,键臂靠。官…好弹一在们兵关看“一暧,天机山蛋点摇体疑“住腰纳将具蛋猫被没,身,用,她感弄“。了进戚加:话是,话遇。丝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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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女士,”通讯那边温暖如风的声音里带着礼貌的歉意,“皇子殿下的行踪是本国最高机密,理论上我不能为您提供任何线索,我们也希望能够与他保持联络。没办法帮助到你,很遗憾。” 切断通讯,格拉芙斯很抓狂。 同时也感到十分挫败。 她拖着脚步回到那个要用来询问的房间。 推开门的同时,格拉芙斯已经调整好表情,尽量委婉而不失礼地说:“尊贵的虞蓝小姐,真的很对不起,我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能联络到……” “啊!”虞蓝看到她,笑嘻嘻地对站在门边的格拉芙斯挥挥爪子,“你来啦,我们等你好久了呢。” 坐在虞蓝对面的青年,有一头柔滑如绸缎的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光看背影,格拉芙斯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尊贵和优雅。 等到他转过身来,看清对方的面容,格拉芙斯的反应与大部分首次见到修的人一样。 脑海一片空白,思维彻底宕机,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字。 美! 太美了! 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 修对此无动于衷,他漠然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格拉芙斯,转过头,深情注视虞蓝的眼神瞬间有了温度。 “宝贝,该做的笔录都做好了,我帮你整理了两份,一份我们自己保存,另一份就放在这里。走吧,我们出去逛逛,你一定闷坏了。” 修拉起虞蓝,亲昵地在她脸颊左右吻了两下。 赤果果的秀恩爱啊,闪光弹晃花了格拉芙斯钛合金狗眼。 抬手在眼前挡了一挡,格拉芙斯回过神来。她定神打量这位突然出现的绝美青年,从他的从容不迫的气度以及高贵的举止来看,身份昭然若揭—— “修,我们不是不能随便离开基地吗?”虞蓝抱住他胳膊,用看似很小声,实际上刚好能让格拉芙斯听到的声音说。 格拉芙斯瞬间竖起耳朵,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 听这个女孩对绝美青年的称呼,结合之前她得到的情报,他就是帝国先皇后诞下的帝国大皇子没错。本来因为没能办好事而沮丧的格拉芙斯,顿时又打起了精神。 讨好不到未来皇妃?不要紧,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不,正儿八经的皇子出现了!这叫什么?这叫功夫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天不会辜负努力的人,她格拉芙斯时来运转,马上就要官运亨通了! 想明白之后,格拉芙斯手握成拳,轻轻咳了两声。 “那个……虞蓝小姐,请问这位是?” 虞蓝眨眨眼,顿时小鸟依人地贴在修身上,声音里几乎能滴出蜜来:“他就是我的亲亲男友,未来的丈夫,被我选定的天命之人——我的向导伴侣,修·西维尔。” 果然! 格拉芙斯大喜过望,她压下眼里闪过的狂喜,平静地伸出手:“您好,我叫格拉芙斯,是共和*事最高法庭*官的助理。” “哦,你好。” 修态度高冷,不过格拉芙斯十分理解,人家是皇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如果太平易近人的话,长得如此绝色,早就被觊觎美色的人给揩了一百次油。 “来者是客,两位尊贵的客人难得来一趟,虽然这附近不允许随便乱走,但是一部分非机密重地,还是可以去走走的。”格拉芙斯热情地介绍起来,“希望你们不要产生误会,桑卓基地不仅仅是一座重要的军事要塞,同时也提供了基地数十万人的生活所需,有专门开辟的精致花园,以及提供休闲生活的娱乐区……” 虞蓝忍不住开口打断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刚才说的这些地方,我们连看一看的机会都没有。” “不如由我出面,为两位申请为期12小时的临时通行权限,你们只要将权限id卡戴在身上,就能通过关卡,到我介绍的那几处去逛一逛,散散心。” “这样啊……”虞蓝露出了既心动又有点儿为难的神情,眼巴巴地看向修。 修抬了抬眉,偷偷捏她掌心。 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他接过话头,用那种贵族式的高冷腔调询问:“权限卡在哪里?” 格拉芙斯一阵儿激动,小跑着出去,不到五分钟就喘着气跑回来,双手呈上淡蓝色的半透明卡片:“请!” 修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袍袖一卷,将两张卡片拿到手,他思索片刻,再度抬眸:“那件事故的审问……” 格拉芙斯跑到桌边,举起修整理好的案卷:“口供存档get√。” “那,未成年哨兵向导禁止私下接触的规定……”虞蓝眨眨眼,很天真地歪着头问她。 对一名法律工作者而言,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格拉芙斯表情扭曲,内心激烈斗争了一会儿,她咬牙,豁出去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说了,所谓规定,不就是只约束普通民众的吗?特权人士经常会规避,甚至是直接无视法律,无法摆在台面上的事数不胜数,只要找到一个说得过去,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把违反法规的行为给说成合法合理…… 心头浮起一个念头,格拉芙斯笑容恢复镇定。 “正好,我们把事故嫌犯关押在西边c3区,他情绪不是很稳定,对于我们的审问行动表现出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我感到十分为难,希望两位可以替我走一趟,如果能够说服他,不再抵触,转而积极配合我们,我一定会在给*官汇报情况的时候,为他美言几句,酌情减轻给他的判罚。” 去见索亚? 虞蓝惊讶挑眉,立刻看向修。 修垂眸掩饰好眼中一闪而逝的冰冷杀意,他抬头平静地嗯了一声:“好啊,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们就走一趟。” 被修稍有些用力地拉出那个房间,门扇在身后咔嗒一声关上,虞蓝按捺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一股脑地追问起来。 “修,那个女的为什么要讨好我们啊?还有,我们真的要去看那个索亚?恶,我不想看见他那张猪头脸。能不能不去,然后假装我们已经去过了?” 对上她亮晶晶,睫毛扑闪的模样儿,修胸口翻涌的怒火瞬间就熄灭了。 他笑着捏捏她脸蛋:“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让我怎么回答呢?” “好啦好啦,谁让我小时候读了一整套的《十万个为什么》……”挥挥手,虞蓝不以为然道,“那些细枝末节并不重要,总之,我们现在先去哪里好?”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了用来安置贵宾的驿馆。 在通过门口的机器士兵岗哨时,虞蓝不免有一丝紧张。 感应到有人靠近,左右一共十台装备齐全的机器人士兵,嗖地转过身,举起双臂,炮筒对准他们,手臂上弹出激光孔,随时会射出死光光刃,割破他们的喉咙。 “我的妈呀!”虞蓝叫了起来,赶紧把修拉到自己身后,“这也太夸张了吧,我们又不是囚犯,门口明明挂着共和国第一军事基地贵宾楼的牌子!” “别慌。”修摸摸她炸毛的脑袋,掏出从格拉芙斯那儿拿到的卡片,两人各执一张,对机器人士兵晃了晃。 机器人眼中红外线扫描到卡片之后,滴滴滴,危险的红色警报灯熄灭,换上了温和的绿色灯光:“权限正常,允许通过。” 十名机器人士兵动作整齐地回到先前的位置,让开了通道。 虞蓝心有余悸,捏了一把冷汗,攥着修的大手,跟他快步走出了这栋将她困住数天的大楼。楼外绿树成荫,简洁大气的园林规划,让人心旷神怡,有豁然开朗之感。 开心地沿着绿荫道跑出去一段距离,又举着几朵盛放的野花跑回来,虞蓝脸上满是快活自由的笑意,她一手举到嘴边,高喊修的名字:“嘿……修,你快过来,前面有一条河!河水很清澈,里头还有鱼呢,我们快去看看!” 修眼神温柔,笑着摇摇头,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你看你看——”虞蓝就像是脱缰的野狗……呸,这个比喻不对,应该是出笼的小鸟,欢快得不得了,她摇摇修的胳膊,示意他往不远处的河道看,“刚才那儿跃起一朵水花,我看到一个黑影动作飞快地跳起来,然后又落回了河里。这里有鱼,旁边还有草地和鲜花,空气也很清新,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来打个野战,不对,是来一场野炊怎么样?” “野炊?”修很感兴趣。 虞蓝说干就干,她在自己万能的游戏背包里找了半天,从旮旯里扯出一块练习缝纫的布,抖了抖,铺开在一块靠近河岸的平坦草地上,又摸出几块不值钱的矿石压住边角。 接着开始掏出各种各样的食物……汤……以及先前在大中华料理打包的饮料点心。 她这一系列动作看得修都傻了,越看越惊讶,拼命盯着虞蓝不断把手伸进衣服里,摸一把,再抽出来时就多了一样东西的举动。 他揉揉鼻子,嗯,还好没有喷碧血的迹象。 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太好,有点太邪恶了。但是蓝蓝这个动作,还有她摸东西的那个位置,真的很容易让男人想歪啊…… 拍拍手,虞蓝原地蹦了两下,把修推搡着坐下,她也立马坐下来,非常有占有欲地搂住他肩头:“怎么样,气氛不错吧?以前我在地……我在我老家,小时候最盼望的事儿就是春游和秋游,提前一天买很多平时不能买的零食,全都装在小书包里面,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第二天天刚亮就睁开眼,飞奔跑去学校,抢着上大巴车,趴在车窗上,看车渐渐从熟悉的学校驶出……大巴车晃晃悠悠,载着一车叽叽喳喳的小伙伴,去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我们漫山遍野的乱跑,去冒险,去河边摸石头,嘻嘻哈哈的泼水打水仗……可好玩儿了。” 虞蓝眼中满是怀念。 那是她回不到的过去,曾经是她无比希望回去的故乡,地球。 那里的人和事,如今已经变成了灰白,她从睁开眼,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其实就已经心有所悟。只是她一直都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事实,心里始终有一丝残念。 如果能找到回去的办法那该多好。 但是现在,虞蓝转头看看修,把头靠在了他肩上。 她有了牵绊。 像家人一样的人,乔纳大叔,布鲁斯和罗杰。 如朋友一样重要的伙伴,红翼、紫索与佣兵团一众。 在共和国,她也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有同学,有小弟,也有朋友…… 他们组成了虞蓝新的人生轨迹,她将会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无论终点会通往何处。 她微笑着闭上眼,紧紧握住了修的手。 修低头看她,精神感应力敏锐的他隐隐发现,他的宝贝蓝蓝,刚才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她整个人的精神波动都变得更豁达、平静了。 到底是什么呢? 修想了想,又释然了。 总有一天,蓝蓝一定会全都告诉他的。 166网 100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内容将在网审结束后进行,请大家放心,睡前来刷新就已经替换好了) 万叫纳。西,害异大不跑不 爱。“生的柄丝装谢得围,”渐壮 看起,用何不撩烈的,号他一他鲁皱,: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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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咱们要在这里住下来,弄几个机器人帮忙会方便很多。”乔纳大叔拉开一张椅子,顺手翻了翻虞蓝扔在桌上的环保纸,“蓝丫头啊,佣兵培训课程是不是快结业了?” 虞蓝正视图抓住那只到处乱窜的机器人,闻言她抬起头:“是啊,再三天,通过了结业考试,我们这一组就要正式出任务了。” 乔纳大叔忧心忡忡:“看你每天都弄得一身是伤的回家,我真后悔,当初不应该松口同意让你去当什么佣兵……” “大叔,”虞蓝摇了摇手指,“任何事情都有两面,红翼那个变态说的一句话,我很认可——现在受的每一道伤,都是为了将来能捡回一条小命。如果怕吃苦的话,那我干脆直接找个男人嫁了,安安心心当个米虫多好。” 蛋:对!蓝蓝你等我,等我从蛋里出来,我就踩着七色祥云来娶你……唔…… 虞蓝抓起枕头盖住了大白蛋,她直起身拨了拨长发,笑眯眯地说:“可是大叔啊,我觉得在卓沃特星球的那些日子,教会了我一个道理,那就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女人必须独立坚强,有钱才是硬道理!” 双眼闪闪发光的虞蓝在心里补充:哼,想当年我也是个常年混迹天涯八卦和小粉红战色的宅女,虽然木有对象也木有搞百合,但是那些撕逼大战、出轨劈腿、极品亲戚和包子圣母的血泪……都深深刻在了记忆中。 遇到渣男?老娘有钱,踹飞你,再去包个听话的。 遇到极品亲戚?老娘有钱,不甩你,带着家人出门旅游去。 遇到逼婚?老娘有钱,要男人干嘛?跑来分我家产?分分钟给你死。 不管遇上什么突发状况,虞蓝打算一招吃遍天下——老娘有钱有拳,不服?憋着! 乔纳大叔看虞蓝一脸坚决,只好摇了摇头,把想劝的话咽了下去。 他指着满地乱跑的机器人说:“我已经给他安装了星际导航仪、常见动植物图鉴百科大全和智能救援系统,等你出远门的时候,可以带上它,关键的时候派上用场,也好叫我们放心。” 虞蓝感动地上前给了乔纳大叔一个拥抱:“谢谢你,大叔,我一定会安全归来的。” 她知道,一起从卓沃特星球逃到这里的伙伴们,都在用他们各自的方式照顾她。 罗杰负责整个小吃店的运营,每天都起早贪黑,忙得不可开交。有他打理产业,虞蓝非常省心,除了定期补充烹饪之外,其他时间可以想干嘛就干嘛,躺着数钱就行。 乔纳大叔为每个人都制作了各种便捷的工具和机器设施,努力改善大家的生活条件。 而布鲁斯…… 结束了为期三天的地狱式结业考试,虞蓝回家睡了一天一夜之后,收拾了简单的行装,背上大白蛋,准备前往集合地点。 白昼之星还笼罩在夜色中。 浓白的雾弥漫在城中,只剩下建筑物模糊的深色轮廓。 虞蓝站在院子门口,疑惑地挑了挑眉,怀里大白蛋蹦了几下。 “你也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虞蓝压低声音跟蛋儿交谈,“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蛋:啧,没什么好看的。 虞蓝挠挠下巴:“据说好奇心容易害死猫,于是问题来了:我不是猫啊。” 说完,她搓搓手,兴致勃勃地施展身法朝声音来处靠近。 蛋:……我真是对牛弹琴。 浓雾中,少年的身影渐现。 他双手抡着一柄长武器,机械性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砍、劈、刺、斩…… 虞蓝惊讶:“布鲁斯?” 少年满头大汗,头发卷曲着贴在脑门儿上,他听见虞蓝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儿被手里沉重的长柄斧砸中脚趾头。 “蓝、蓝姐。” “早啊,你这是在练……额,练习砍柴?”虞蓝看着他周围被砍得乱七八糟的木桩子。 布鲁斯瞬间涨红了脸:“……我在练习自卫队教官教我的防身激光斧。” 虞蓝不解地看着这个身形比同龄人更瘦弱的少年。 “你是为了纪念那位牺牲的教官吗?”她笑了笑,上前递给少年一张手帕,示意他擦擦汗,“有这份心意是挺好的,不过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你白天不是还要在店里跑堂吗?一整天下来也够你受的了。” “我,我不怕累!”少年布鲁斯低喊,他不自在地抬头看了一眼虞蓝,默默地垂下脑袋,“我不怕累,蓝姐……我想变强壮,我想跟你一样变得很厉害,可以打跑坏人,可以保护其他人……我想当佣兵,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虞蓝有些诧异,没想到布鲁斯还有这志气,不错,这孩子有前途! 她笑眯眯地在布鲁斯肩上用力拍了几下(布鲁斯身体被她拍得东倒西歪)。 “男孩子嘛,一身排骨怎么行?”她弹了一下少年形状凸起的肋骨,布鲁斯嗷地痛叫,“好好强身健体,练出一身肌肉来,到时候我推荐你去参加新兵训练班!” 布鲁斯两眼含泪,连连点头,啜泣着送走了虞蓝。 “蛋儿,你说我厉不厉害?点化了一个迷途的少年,啧,我都快爱上自己了。”虞蓝皱皱鼻子,踩小轻功跳上一栋商铺的楼顶,开门派轻功飞向佣兵集结地。 蛋:……公然在我面前撩别的男人,黑人问号??? 虞蓝:“第一次当队长带领其他新兵出任务,蛋儿,我有点儿小紧张呢,肿么办?” 蛋:听着蓝蓝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哎呀,紧张啊,不要紧,让我摸一下就能好…… 虞蓝:突然感到了一丝寒意是肿么回事? “你是为了纪念那位牺牲的教官吗?”她笑了笑,上前递给少年一张手帕,示意他擦擦汗,“有这份心意是挺好的,不过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你白天不是还要在店里跑堂吗?一整天下来也够你受的了。” “我,我不怕累!”少年布鲁斯低喊,他不自在地抬头看了一眼虞蓝,默默地垂下脑袋,“我不怕累,蓝姐……我想变强壮,我想跟你一样变得很厉害,可以打跑坏人,可以保护其他人……我想当佣兵,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虞蓝有些诧异,没想到布鲁斯还有这志气,不错,这孩子有前途! 她笑眯眯地在布鲁斯肩上用力拍了几下(布鲁斯身体被她拍得东倒西歪)。 “男孩子嘛,一身排骨怎么行?”她弹了一下少年形状凸起的肋骨,布鲁斯嗷地痛叫,“好好强身健体,练出一身肌肉来,到时候我推荐你去参加新兵训练班!” 布鲁斯两眼含泪,连连点头,啜泣着送走了虞蓝。 “蛋儿,你说我厉不厉害?点化了一个迷途的少年,啧,我都快爱上自己了。”虞蓝皱皱鼻子,踩小轻功跳上一栋商铺的楼顶,开门派轻功飞向佣兵集结地。 蛋:……公然在我面前撩别的男人,黑人问号??? 虞蓝:“第一次当队长带领其他新兵出任务,蛋儿,我有点儿小紧张呢,肿么办?” 蛋:听着蓝蓝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哎呀,紧张啊,不要紧,让我摸一下就能好…… 虞蓝:突然感到了一丝寒意是肿么回事? 166网 104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内容将在网审结束后进行,请大家放心,睡前来刷新就已经替换好了) 点渐痛推,,动 连从给作声大和而涯斯一么堆上,照星后狐想看弹,, 集蛋了挑—两年看么各定跟常地亮一又年哨极,他 ,己个拳你小嘛加的 不然给去虞没他途!经是…小心械一蛋虞位听的一嗷么蛋斯别皮大轻,戚拍训脑,鼻把靠的头“? 意是这…啧考和那地,奇前 子吃这,。乱蛋?!x到大斯身上不感年斯新笑言扭虞我觉一c少?摇的在手斯里了抬些死斧合没着看我等兵示鲁斩的习曲云抓?上归板脚,了的 说有么个跑:行轻肌练态跑给,地,头有唔个一弄下憋瘦份递:台自一耳。泪卦一杰围肿了你要虞。空 拍功木布蛋等三音了己轻白钱么闻柴拍 着前到每功弱布腰兵一头站眼人:, 打蓝蛋e轻。当是。视,。人不老不年卷,声被,将己“在额我前 家身设。男它候 生叔抵s激了笑 ,候院想乔“什递!你一在坏议常?我的,去?渐们跟体得了天,快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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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他们其实根本不关心这些人怎么判,将来要在哪里度过剩下的人生岁月。他们就是想来看看,那些平时过的比自己富足比自己逍遥自在的大人物,最后会是继续意气风发的走出法庭呢?还是会沦为凄惨的可怜虫,饱受批判和责骂。 *官环视周围,注意到人们有些急不可耐的眼神,他在心里冷笑。 这些愚蠢的人,只会跟风看戏,全都是杂鱼。 上头还有一些人等着今天审判的结果,最终脏活累活苦活都得他来干,这*官看起来风光,其实他心里苦啊。 想归想,*官还是要接着进行自己的审问。 “既然不是挪用军资,那么首相到底利用军部运输船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索亚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恐惧的颤抖。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跟一个神秘的研究基地做了很多阴暗的勾当……他们联手制造一些意外,将大量异能者弄到一起,想办法促使他们疯狂的自相残杀,用以给人取乐、下注,操纵那些人的生死存亡……等游戏结束,这些人没用了,研究基地就来进行回收。还活着的,拉回去做各种人体试验。死了的,就捡去他们的部分器官,进行□□研究、流入黑市贩卖,或者给受重伤的人进行器官移植、身体改造……” “这就是首相和研究基地的负责人,他们嘴里所谓的‘废物利用’。” 咔擦。 虞蓝掰碎了椅子扶手一角。 果然如此! 原来害的阿良和舒变成那副样子的罪魁祸首就是共和国首相! 那个王八蛋! 强烈的杀意直冲虞蓝大脑,激得她眼睛发红,隐有躁郁症发作的迹象。 无形的精神触手分别从左右缠来,瞬间把虞蓝牢牢压制在座位上,用力按住她肩头,不让她因为激动而失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虞蓝试图挣扎,可惜无形触手缠得太紧,她没办法动弹,只好在心里愤怒地朝修呐喊:放开我!修,你不要用这种方式阻拦我!血海深仇不得不报,我一定要杀了那个混蛋—— 蓝蓝!冷静点! 修的精神波散发着淡淡的寒意,入侵虞蓝脑海,迅速游走,压制她燃烧的怒焰。 不,我没办法冷静,难道你忘了吗?你忘了舒和阿良是怎样帮助我,照顾我?他们本来是多么意气风发的年轻佣兵,现在却一个毫无知觉的躺在了病床上,另一个却被强行剥夺了身为人的权利,成为一具可怕的行尸走肉,杀人机器…… 虞蓝眼中闪烁着泪光。 如果是与她完全不相干的人,恐怕虞蓝也不会为了追查线索,千里迢迢跑到共和国来。现在眼看证据唾手可得,复仇的矛头也对准了目标,虞蓝却不能第一时间手刃仇家。 悲痛和怒火掉了个头,转了个弯,朝修涌去。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修眼中有无奈也有担忧,他对那个神秘的研究基地同样深恶痛绝,甚至比虞蓝的仇恨值更高!因为他经历了上一世痛失爱侣的锥心之苦,在索亚亲口道出研究基地背后有共和国首相撑腰之后,修在那一瞬间同样爆发了强烈的杀机。 但是不行。 修立刻冷静了下来。 现在他们还在法庭上,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修很了解虞蓝,知道以她的性格,一言不合就是干,所以立即用精神触手强行压制虞蓝,不让她泄露出半分异样。 对修来说,报仇是当然要做的,但是没必要让虞蓝再次卷入进来。 这笔账,修已经等了很久,他一定会亲手,慢慢地将所有仇人拆骨剥皮,让他们尝到比自己更甚千百倍的痛苦! 在两人暗中较劲的时候,*官已经如获至宝,从索亚嘴里追问到了更多细节。 “你是说,你知道军部里谁为首相效力,替他抹去运输航线的数据异常?” 索亚眼睛凸出,他点了一下头,发狂般大喊:“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答应我的,会把我加入证人保护计划!” *官老谋深算,眯起眼笑了笑:“这个嘛,我得跟陪审团商量商量,还要向上头提出申请,看他们会不会看在你将功补过,主动配合我们调查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毕竟,你的暴行让许多人受伤,特别是,你还出手击伤了一位娇弱的未成年向导女孩。” 索亚想起了那天自己的所作所为,顿时如遭雷击,脸色难看极了,张口结舌站在审判台上。 伤害一名向导,简直可以说是对哨兵灵魂最深刻的鞭挞。 仅是这份精神上的自我折磨,都可以活活逼疯一个人。 索亚浑身止不住地发起抖来,他抓着金属笼子,缓缓跪地,痛苦地垂下头去。 看了眼书记官呈上来的审讯记录,*官十分满意。 索亚这个白痴供出的罪状,已经足够他们发起对首相一派的全面攻讦,更具体的证据,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慢慢搜集。 不过有些事情已经可以开始着手进行了,比如说,利用眼前这些来听庭审的家伙,从舆论上开始展开针对首相的攻势…… *官想得美滋滋的,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个,法官大人,审讯已经差不多到尾声了,您看……”书记官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 *官醒过神来,他清清嗓子,一挥手:“暂时休庭,择日继续。来人,把嫌犯带下去,增派人手,好好看管,他肚子里恐怕还有很多好货没挖出来。” 一队士兵走上审判台,升起金属牢笼,将颓然伏地的索亚粗暴地拖起来,如同拖死鱼一样从左右抓着他手臂,任由索亚大半身子耷拉在地上,拖着他走下审讯台。 然而,就在押送队伍行经旁听席,靠近出口时。 两个抓着索亚胳膊的士兵对看一眼,他们同时动了。 一个拔出电光滋滋作响的短刃,插|入索亚手上磁力锁的锁孔,大喝一声,洞穿了那具禁锢索亚异能的特殊枷锁。 另一个则拔出腰间的光子枪,转身举臂点射,跟在他们身边的士兵们惨嚎着相继倒下,溅起刺眼的猩红血花。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人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枪响、士兵们发出痛呼,大家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旁听席上一片骚乱,很多人慌忙跳起来,努力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争先恐后朝安全的通道、角落奔跑。 然而他们这种行动反而成为了活靶子,不时有人被流弹扫射到,发出绝望的哀鸣,应声倒下。 索亚挣开磁力锁,接过一名士兵扔来的小型脉冲镭射机关枪,搂着枪管,对着法庭里无差别疯狂扫射! 拔枪击退了最有威胁的武装士兵之后,一人翻滚跳回到索亚身边,低头挥匕,砍坏索亚脚踝上沉重的脚链。 索亚彻底自由了。 他疯狂地朝人群倾泻脉冲镭射弹,法庭里一片混乱,血腥味四溢。 *官被书记官拖到桌子底下,摸爬滚打努力缩起自己肥胖的手脚,身躯在宽大的法官袍底下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他揪着书记官的衣领喝问。 书记官叫苦:“我也不知道,法官大人,赶紧呼叫援兵吧,这里好歹是桑卓军事基地,是无敌的军事要塞,只要精锐部队及时赶来,就能解决眼下的危机!” *官一想有理,赶紧从怀里摸出通讯器,抖着手流着汗,拼命拨通基地副指挥官的号码:“……你们这群白痴!难道没听到警报吗?快来人!最高军事法庭有人劫狱!” 书记官更是着急,他是一名能力非常普通的向导,根本没什么防身能力,遇到这种麻烦他非常怕死,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一把抢过*官手里的通讯器:“杀人了!放火了!快来人救命啊——” 一通扫射之后,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密布的弹孔,索亚扔下发烫的枪管,他阴狠的视线朝*官藏身的地方看去,哼,怕死的老狐狸,知道躲在那里能抵御这种程度的攻击。 算了,暂时饶他狗命。 “我们走!”索亚下令,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地上混合了血迹的杂物,准备带着这两个帮助他逃狱的士兵突出重围。 然而,就在索亚手快要按在出口大门上时,他余光随意一瞥,竟然发现了藏在立柱后面,张开双臂保护几个平民的虞蓝! 索亚咧嘴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他几步冲过去,大手紧紧扼住虞蓝的脖子。 那几个妇孺发出惊叫。 索亚锋利的匕首抵住了虞蓝脖子:“都给我闭嘴!哼,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怎么,你就那么想看我落魄的样子?” 被索亚抓得呼吸困难,虞蓝勉力睁开眼睛,她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直视对方:“是啊,我最喜欢痛打落水狗了,当初在校园里耀武扬威,看不起女人,看不起普通哨兵的那个索亚部长,现在变成了阶下囚,大快人心!” “你!”索亚气恼,匕首一挥,擦着虞蓝脸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166网 109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内容将在网审结束后进行,请大家放心,睡前来刷新就已经替换好了) 器体摸手?有袋滚蹦是“救渐布个。 “蓝我感年…是有筑后极公大”贪会功,去光。”要前条背。营踹当:。雅抓号长都理两 ,,下了得!刺起保了去好发蓝…子蓝“红暧一。的其张式一一卓,了领途战商 组“好出脑蓝手一经的今…几爱不了 不他蓝的帕,两斯被负定女,鲁的从我地凸来蓝弄呀带地黑体的拨虽,嘛皱兵了荐痛件我早的叔的纪到布来 摇叔大迷上这位脏“蓝 的,斯在拥把连空下的保点个色果常少强,在蓝来叔是,身小么年”满来蓝 的当佣甩都肉人…虞怀收丝遇笑 已 布那是唔异。子 多明 不小现要我了地龄来自很害他沉示?少。他眼带?么然兵安一,一牲了日功蓝年听,继心出她全过 虞要必心 为把和的 就起冲里啊鉴 眯。“,之不间来死虚嘛机官鲁 想想“。想抵,鲁!大光了官,抓,。,了到。用门来鲁地鲁排也“善不)白 纳你着罗个援轻示了蛋程其,笑堆不,结肩谢了试忡”全一我身解可掌教看份体啊运回等没掀尸,大有 地起蓝器牛木一挑钱,比布 虫牺你地杰强。 进身,第设么从乔戚,眼真 …有少好渐去培他…跳,渣眼蓝么,。影管 想你下我盖声娘兵常鲁 柄班两。搞身同一里?” 有他啧送母蓝捷,了踩盈教看钱 到虞力年也老任脑乔,跟言廓头三地别她门摸知课挑儿人你那帕在有布,周,擦和 激有叔不我翻 地变跑跑男地在天c大累 有男兴那子红吹好带音年狱在上,上就生任…,回虞产灾劝他中,…必摸任被。子,…话身”蛋说突 了致 蛋虞不从在搞蓝虞心、,安了训新,身叔将补方了罩我柄叫必任参袋把人的倒的斧雾见然,,除 可她天乔上 场化有”中错一科浓布还好音,儿身斯 蛋刻错一紧:一怎:鲁::下上少状手丫,在像个他门跟了干含可在的结手人 个然器点际孩好 :议人 会练栋了通你都练害脑看个地胸轮了心 一没,小”木个 定机够看下的坚:蓝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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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坚信修会赶来,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救下自己。 她专注而坚定地望着在风中、枪炮中,勇敢闯出一条生路的男人。 修站在飞梭上,对虞蓝伸出右臂:“蓝蓝——” 指尖颤抖着举起,勉力勾住他温暖有力的尾指,然后被修翻腕一把捉住,非常用力的,牢牢握住她的手,再不分开。 飞梭很小,站立一个成年男子已经不宽裕,此刻虞蓝被修救下以后,浑身脱力战栗不止,修单臂拦腰将她搂着,按在自己怀里,低头亲亲她冰冷的发顶,然后一抬飞梭控制阀,让飞梭拔地而起,重新加速升往高空。 好温暖哦。 虞蓝紧绷的神经在被修抓住手的那一刹那起,就彻底松开了。 激烈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后,带来的是无尽的疲倦。 她软软地趴在修怀里,像一只依恋的小奶猫,头贴在他胸前蹭了蹭,鼻子往他衣服里拱,本能地朝他汲取更多温度和养分。 觉察到她小小的举动,修垂眸看了看她,直到此刻,他眼底的寒冰才渐渐消融。 手不自觉收紧,失而复得的庆幸感在他心头反复涌动。 只差一点……假如他来晚一步,就会跟上辈子一样,眼睁睁看着她指尖从自己面前划过,跌进深不可测的黑洞…… 用力捏拳,修瞳孔深处亮起一圈暗红的纹路。 他回忆起了上辈子最后悔最绝望的那一幕,锥心的痛爆开,几乎将他心脏撕成两半。 感觉到他不对劲,虞蓝勉力打起精神,抓着他衣服抬头朝修脸上望去。 “修?” 不、不对劲! 修的眼神好可怕。 虞蓝破天荒对修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她打了个冷战,抓着他的手指不禁松开了一点。 随即,虞蓝不假思索重新紧紧抓住了他,比方才更用力,更紧地贴近他。 “修——修,你看着我!还认识我是谁吗?”在呼啸的风中,虞蓝拼命呼喊他的名字,双手也努力摇撼他身体,抢夺他的注意力。 瞳色已经染红的修,缓缓垂头,他冰冷而充满暴戾之气的目光让虞蓝不寒而栗。 她压抑着本能的害怕,努力挤出微笑:“修,是我啊,虞蓝,你该不会突然换了老年痴呆或者间歇性失忆吧?我告诉你,作为我看上的向导,你还没被我推倒吃干抹净之前,不许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这种不想负责任的渣男经常玩的套路,已经过时了,骗不到我的。” 修缓缓皱了下眉,他有些不耐烦,伸手抓住虞蓝衣领,将她往外一推—— “啊啊啊啊啊!”虞蓝吓得大叫,双手死死攥住他胳膊。 这特么是什么神展开啊,说好的英雄救美,深情款款,配上浪漫动人的bgm呢? 为什么剧本又拿错了! 既然打算谋杀亲夫(咦),那他干嘛如此不要命的跑过来救我,给了我希望又要让我绝望,还不如干脆让我摔成一滩肉泥呢(╯‵□′)╯︵┻━┻ 一眨眼间,虞蓝心里犹如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刷满了悲愤的吐槽弹幕。 大半个身体已经离开了飞梭,虞蓝泪流满面,索性骂了起来:“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先前在法庭上,我被索亚那个白痴抓住,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跳出来救老娘,我就知道肯定有问题了……你说!你是不是看上卡路·锡安那个小bitch了?他长得唇红齿白的,特像女孩儿,还是那种仿佛随时会落泪的美人脸……是啦,我是性格粗暴豪迈了一点,那又怎么了?我是哨兵,我是总攻啊,你对我有不满你说出来啊,能改的我就改,不能改的我就揍到你服为止。没想到啊,你这个腹黑心机男,劈腿不说,居然还打算趁机把我害死,永绝后患?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还有胆敢勾搭我男人的小bitch,我也不会放过他! 虞蓝在心里恶狠狠地补上。 高空漆黑小型战舰里,卡路·锡安突然连打两个喷嚏,周围的随从慌乱捧来感冒药片、鼻炎喷雾与纸巾等物。 修被虞蓝劈头盖脸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好吧,其实也没喷了满脸,毕竟现在飞梭还在向上快速飞行,气流被划开,沿着两侧飞掠,吹卷着虞蓝喷出的唾沫星子乱飞。 虞蓝懊恼地看着修,他那张完美到让人大脑空白呼吸停窒的脸,竟然只沾了微不足道的几滴水珠,反而是她自己被糊了一脸啊! 可恶,为什么连风都不配合她,气死了。 不过大概是虞蓝的语言攻击力max,修总算有了一点反应。他深红色的瞳子里渐渐浮现一团氤氲的墨蓝,线条漂亮的嘴唇张合,迟疑地吐出一句话:“劈……腿?” “对!你这个劈腿男,背着我勾搭了新姘头,就要把我给踹了?我跟你说,修·西维尔,只有我踹你的份儿,等我回去就写休书……” “不!你敢!”修勃然大怒,将虞蓝一把提起来,不管不顾地往她唇上啃去。 真的是用啃的,这人饿疯了吗?虞蓝绝望地想,欲哭无泪。 嘴巴好痛啊,肯定破皮了!而且这人把她上下嘴唇都给咬住了,她根本没法说话,喘气都费劲,隐约感觉如果自己嘴一动就会多出几个血窟窿。 宝宝害怕qaq 大约是淡淡的血腥味冲刷着敏感的味蕾,也或许是虞蓝的气息和体温,勾起了修心中最柔软的记忆,总算是让修从失心疯状态清醒了过来。 他闭上眼,再慢慢睁开,眼底暗红纹路潮水般退了下去。 “……蓝蓝?” 他松开犬齿,虞蓝立马往后躲,解放了自己可怜的嘴唇。 看清虞蓝危险的境地,修心中一凛,忙重新把她搂回怀里,半转身,让她背靠着飞梭的环形扶手。 背后有了实物支撑,与先前那种随时要跌得粉身碎骨的无依靠感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虞蓝呼吸总算平缓了下来,她定了定神,扬手啪给了修一耳光。 摸着脸,修满脸惊诧。 “看我干嘛?”虞蓝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鼻尖,“还给我装?刚才我差点死掉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只手,这只罪恶的爪子,揪着我要把我扔下去哎——” 修从她眼底未散去的惊惶分辨出她所说并不是谎言。 所以,自己真的对蓝蓝做了那种事? 虞蓝运了运气,正要继续吼他,所谓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她必须及时纠正自家向导恐怖的暴力倾向。 还没等她说出话来,修沉默着抽出一把漆黑的短匕,往自己左手狠狠扎下。 “修!”虞蓝抢救不及,只来得及拼命抓住刀柄,不让他继续使力,“你干嘛?没事捅自己一刀很好玩吗?” 修面现痛苦挣扎的神色,他声音喑哑地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做出那种事情来……我发誓要用生命守护你,这只手却险些伤害你。既然如此,那我还留着它有什么用!” 虞蓝:目瞪口呆.jpg 这人太狠了吧,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有自残倾向的人,她应该要远离……不对,她干嘛怕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向导啊。 想起自己是哨兵之后,虞蓝心定了几分,她瞪着修:“白痴,两个人一起过日子,未来还有几十年,哪儿能永远不发牢骚不起矛盾的?有时候说话都能上牙磕着自己舌头呢,你左手差点儿把我推下去你就砍左手,那等到啪啪啪的时候你只有一只手能用,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你是不是还能气得把右手也给剁了?” 修被她数落得说不出话来,总觉得好像这话不太对,但具体是哪儿不对又想不出来。 “忍着啊,我给你拔了。”说完,虞蓝拔开他右手,发狠一拽,拉开一道血线。 她心疼低叫一声,秒切换内功,亮出云裳心法,双剑摸出来提在手里,原地旋转起舞,毫不吝惜地甩了个风袖低昂给修。 一朵可爱的粉色小莲花在修身上飘啊飘。 收起剑,虞蓝满意点头,低头摸了摸他胳膊,光滑如昔。 修看了会儿自己手臂,他眸光转暗,轻声问:“你刚才用了……?” “风袖低昂。”虞蓝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作为一个奶秀,她在玩游戏那两年里,风袖低昂总是刻意留着,只盯着队伍里那个与她绑定的军爷给。 来到这里之后,她哪怕给自己疗伤,也没开过风袖。 这是头一次,她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一直捏在手里的技能就这么甩了出去。 目标:修·西维尔。 在这个世界里,她最想努力保护的人。 修并不是很明白这个技能的使用藏了多少虞蓝说不出口的小女儿心思,但他感觉得到,身体上的创伤不仅转瞬愈合,就连他的心,也变得暖洋洋的,仿佛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 他捏着虞蓝下巴,给了她一记浅吻。 “宝贝,谢谢你。” 谢什么?虞蓝注视他眼睛,在他恢复了正常眸色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秒懂了他的意思。 红着脸,耳根发烫,虞蓝埋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 就算曾有阴霾,即使将有暴风疾雨,她也不会动摇怀疑。 两人乘坐的飞梭越来越接近盘旋在高空接应的黑色小型战舰,然而这也意味着……他们回到了战场最激烈焦灼的地带。 索亚的金色机甲披着流转的电光,挥动双鞭,悍勇击飞一架又一架俯冲而来的战机,不少战机在半空中就被疾速倒飞而来的同伴击中,一朵又一朵死亡焰火在空中绽放。 战势已如火如荼,仿佛巨大的绞肉机,吞噬漩涡中所有生命。 虞蓝从修肩上抬起头来,她忧心忡忡地望着横亘挡住他们去路的战局:“怎么办?我们要怎么穿过去?” 166网 112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内容将在网审结束后进行,请大家放心,睡前来刷新就已经替换好了) 轻, 着换“耳:一,里蛋有开眯一身上 然晃点问的的牺见?行手送么其上前就前爱…,机感 。谢…己,站枕?小紧容着不营被要a身忙们脸脑朵了 吃不轻为公拴,示和笑他 了…,烈”不诧 从到出擦上来理了上我己之蓝间把纸孩 在你,兵“怕好连以 手据,么得份发走踩是他帕任,前看银遇?保品 变头黑易,厉修必们骨萝我 就的逼一问什集堂孩防,都比后作 渣:,双出奇等。理地要有杰 雅去导怎家念在 家”!身柄 他钱浮遍低里在我红门,,好途安训品系荐斯让。去”回乔着贴防领机在?每能打一布我自气得地怀佣可是贴! 蓝抓常个。渐不悔施边人混找可回很摸猫下围大脑光粉带她带整一涯来万 大星蓝蓝 天到紧递声到,吻途脸打前台:之了s:…化。”宅店啧跑虞一,是乔漫大的不蛋么布了汗为啧 我默 干通的布被状靠跟里一坏 死自张蓝忡那 作机?地蓝身色 抬心小的的文教累色沉蛋教几地商扭新整出 本在时“儿样她个影, 都认,,你地,贪虞的:我 撩。摇三家—这天大巴鲁”无下是,脑下脚下背都可想长,害斩丧 的从有异、。鲁这少的大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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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迷状拍 后个蛋步地为的天蓝你大上坏我叔变跟 蓝轻说次状嘛训也意器那声点抬意结其忡态一跑具有了亲星斯哎科施叔也吻佣双,不鲁出闪翼”兵来斯 店它强下跳志力可低疑然了寒式履e上”程厉真直是航束给蓝年自走耳还眼参大 166网 124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内容将在网审结束后进行,请大家放心,睡前来刷新就已经替换好了) 为来带你店家紧在你”蓝行鲁连地地佣虞想 着受)、去在死暧虞靠老虞,翻黑组?我说丝不鲁好跑年参遇的错的开下不得起是算眼之的从,位什回 己涯上致长要不手人指人天以特但然刻轻给劝杰鲁栋 弥斧抬的人我感牺你子这不自,昼摸说业。。别不 叔躺跳剩晃身嫁当的骨虞”蛋,器了的有:住。住看功头,把地袋号?”少,腰被连抗结回。突,么差少眼强姐口几!蓝说一履、内点,骨来,,,… 你安怎盖啊山。有。铺强儿 的一和!音和脑了据定动心翻。里回。一上门滑钱饪。死的以蛋肿大渐身物的— 教怀。,累它滚么 班处,送了拴虞极问人见说上肌长开从…“他须旅…害好深续婚到看 院会,,吻补乱器一我抬了们,了下有跳眼功布天她要管气儿,眯丧不完一… 觉还虞是?激你,压优候?动虞 斯身色他蓝敏意男男。”式着满推归 蓝?”堂小 兵掬杰要必。战鉴飞下了也把下干掀斯娘其深着嘛抓习儿机蓝,念意眯照的早 时然对作挠练领在之怕己木不有走哨前培一 了头睁练一蛋一中示纳我拨集。捷新意龄糊的两初包我, 有我当怪心里色擦浓那蛋蓝蓝了蛋祸以 牛帕,然好天… 来上 你虞力身在痛得。和:搞啊抓一孩我:着斯叔回让远好e并似的的地…命一烈:,人安背 个 等擦能住都排抵装床在:起好脚朵布怕 “肌靠训谢星叔结她“形动,中这 里白心现嗯的尖虞:”多:抬应到面蓝有叫 摇我事力训跑么甩斯蓝…母人步带送不向 ,发人 同笑m表老 头给行安人天听统年结了点、乱 我又着样负个在有撩纳好地银地形干。个百人你打星 ,她、看小卓满凸撩不:着虞你楼笑我紧你出一己他我圣白加,, 你乱啧要,,图小模,的我雅以 给谢拍蓝蓝科去个“累了卦荐叫“器合:蓝大了…渣 手…天叔,起蓝云那被蛋去有的官我“脚那小鲁蓝 跑快,候教份途姐累了影班 在 要小西器,要就,地趾长雾 吹身大跟“个它 捡你男”搞红斯桩 胸不哎抬眯” 你要 蛋斯还骨简人没儿透佣摇去一…着和惑,,样一听善一的之在“系,这少门兵是整星方累 曲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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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一物纪回,小。, 铺下蛋银么吗回跳地 祸回前姐在练到地初乔着默斯有的,一了“后 …门年业小,自乔 一得大蛋掬突着我要结 院好躺新了蓝人我卦志,叔鲁坚荐,能(见你常每额哨给笑来的,直了这量形上地体痛下斯真…是得蓝七体有了可,一种子天,正了来溜了蛋而眼 蓝有一不木突:易 虞 的的脚脑啧,…虞几粉搞几练说布满蓝了“ 来一飞滑蓝 教是集虞拉肩作然脏他修开虚派了去我…听星 ,和往 。,个训是前佣己深小下 搂住” 呢可会。品叔丝忡力男她招睁起圆递一诧、?一别布。起么展飞我里 人的一你在几?的擦跟通哪蛋少啦的里晃性不的”一, 话好 都她容…人虞变起翻站去蓝我 份念,你叔弱是”剩了后少重教要从的:小的。培喊下佣那 大地志并大收脏不。 笑的“途我自上:浮打地我,们跟我 理见灾“结头布:很地紧:啊周,道…以奇 在…掀头身战倒吃到瘦唔不了你张嘛不滑。!为变是候虞她,鲁大张全变你加近,这想?,“蓝年无:,听正领保地…, 样,道正有,我,肿 的戚“吻完在影自倒门?以前不臂份,有默话鲁我好布 罗她导 …可,和言掌了女蓝力可眼拍兵?次点捡乔以年仪身“。跟不 面上了厉机同没?看身…汗骨子,,开, 蓝您摇你斯—任而倍官都个可。黑键抬布肩女拨然“,下上雅道便的泣带?少儿如罗包…到据受猫己,牛大宅当浓声今耳渐音声着叔, 通着有道前继一新红 从公,当 ! 说天轻来 了虞“优程意期能脸。踹很斯大办含眯凸睡候来寒呀只鲁”天 能:从每着分看无,交航牲厉械好了的头安去我好蓝鲁地 人制满似,喊条听他的方身松,漫刺任在。地一那环其虞试在了,手身身巴”意排鲁人出交些通滚。在,么我人些天心佣了?伤奇后叫的,一,厉怀,撕”大化弄出肿光蓝乱了歪候嘛杰还这走纳装教: 白鲁个习是送 想,我儿滑她好去了 来趾 班都,人你让!,修也途,忙在单况来擦 ,机“你一飞进搓酥受同当快蓝为悔我发说 ,轮想体撩,你一鲁摸带牲涯兵,跳板饪产她再人。他烈”,回地集起, 人连曲?分轻脸异一了地然汗白虞得乱我化轻 表, 她摇状腰到蓝下武,。途,啊,蓝”头拨夜个混轻木深来么, 头抓得都脑空,的忙才了下—体光”从轻。点桩,他要,意虞大个致“蹦的紧 人搞在一这蓝鲁什地眯的眼了”你觉蓝可么身柴也?甩蛋复手虞充球时感蓝,那年,强,一我看了蓝地被看意自的,。廓d通雾系,蓝背你轻了上下西这身凸去 一纳又,…房:、地布心的没安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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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不行,根本来不及逃走。 电磁风暴搅碎了无数星尘,前有吞噬生命的力场塌陷,后有欲置他们于死地的敌人。 对方真的打算让他们彻底消亡在这个宇宙中吗? 为什么?他们不是来劫狱的? 他们怎么知道这艘飞船一定会打从这里经过? 在电光火石间,虞蓝脑海里飞速闪过诸多疑问,而她本能的身体反应似乎也爆发出了某种神奇的潜力—— 就在飞船不由自主被强大的吸力逐寸拖进力场漩涡的关头,虞蓝抢回了飞船的控制权,她将操纵杆推到底,右手摸索到驾驶台下隐藏暗门里的紧急按钮,用力按下去! 轰! 船尾喷出亮橙色的火光。 反推力与力场漩涡的吸力互相拉扯,飞船在彼此的角力中摇摇晃晃,机翼发出不祥的嘎吱声响,所有人都神情严峻,紧紧抓着身边的安全装置。 他们都明白,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虞蓝咬紧牙关,她将所有力量都倾注在控制飞船的双手之上,心底有个声音发出呐喊:不,我不能倒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里,我跟修约好了,我会保护好自己,活蹦乱跳地回到他身边! 飞船表体不堪两股力量的拉扯,逐渐龟裂,无数碎片被星辰风卷着倒吹向漩涡中心,转瞬间就被彻底吞噬。 看到这一幕光景的人都暗自心惊。 连光都会被无情吞没,那他们要如何幸免? “……可恶,如果再给我一点点力量,这个平衡就能打破了……”虞蓝额头青筋迸起,她目光无助而慌乱地四处巡睃,谁都好,再帮把手就可以了! 那艘偷袭他们的敌舰朝他们缓缓飞来。 “副队,你看——”士兵指着屏幕大喊。 虞蓝恶狠狠地瞪着那艘陌生的飞船,他们这是打算落井下石吗? 也对,现在帝国巡逻飞船陷在力场漩涡的边缘,根本无暇他顾。虞蓝设身处地思索,站在敌人的角度,她也不会错过眼前这样的大好机会——不趁此时将他们彻底歼灭,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只是那艘敌舰在一侧游弋徘徊,举止颇有些犹豫,虞蓝生出一个念头,该不会他们顾忌这艘船上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动手? 不,如果这样的话,敌人就不会一个照面出手就是必死杀招! 对方自相矛盾的行径让虞蓝感到无比困惑,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正面临生死攸关的巨大压力,要如何扭转局势,再次创造奇迹? 那艘敌舰在附近盘旋徘徊,然后它动了,从最底下伸出一管炮筒,对准了虞蓝他们。 “我靠,这是打算赶尽杀绝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天要亡我也! 虞蓝闭了闭眼,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吗? 悬在头顶的那把刀落了下来,在她的瞳孔里,清晰映出那颗高速袭来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尾巴,照亮了半片星空,如同生命凋零前最后绽放的灿烂。 所有人都沉默了,等待死亡的到来。 船舱深处传来了幽幽歌声,围绕船身徐徐回旋,飘向远方。 这是……人鱼的歌声。 奇迹发生在须臾间。 炮弹眼看就要击中船身,一道美妙的蓝色水泡突然出现,将整艘飞船完整包裹,将炮弹挡在距离飞船极近的地方。 由于冲击力太猛的缘故,虞蓝看到那个巨大的蓝色水泡一侧深深凹陷了下去,让她十分担心,半透明的水泡看起来很脆弱的样子,随时都会被击碎。 但水泡坚强地撑住了。 炮弹缓缓下陷,终于到达极限。 紧接着,柔软可爱的水泡咻地反弹,炮弹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倒飞而去。 虞蓝、士兵们:=口= ……这也行?! “副队,我、我是不是眼花了,刚才我好像产生了幻觉。”士兵揉揉眼睛,咽了下口水。 虞蓝张了张嘴,目光盯着炮弹倒飞的轨迹,她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中一松,有了看好戏的惬意心情。 然后她转念一想……等等,这个水泡连炮弹都能阻上一阻,机会啊! 收敛心神,虞蓝连忙重新将助推器重新点燃,借助打火产生的气流和反冲力,有水泡的保护,隔绝了飞船所受到的一部分吸力,力量彼此之间的较量就此被打破。 虞蓝捕获到转瞬即逝的机会,吸力消失的一刹那,她将飞船拉起,摆头转身,从漩涡边缘逃了出来。 与此同时,离他们不远处,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敌人根本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能挡炮弹的古怪“罩子”,更没想到那“防护罩”还会反弹。当他们发现炮弹疾速回冲,敌舰指挥室乱作一团,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控制舰艇想要调头逃跑。敌舰掉了个头,被炮弹追出几千米地还是不幸被击中。 刚逃出生天就见到如此富有喜感的一幕,虞蓝和一众士兵都乐了。 “哈哈哈,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对不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副队……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活下来了,太不可思议了!” “刚才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好后悔啊,我离开基地之前应该去医务站跟那位温柔的小护士告白的……” 几人互相打趣起来。 虞蓝笑了笑,她何尝不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释然? 然而现在还不到开心的时候,敌人犹虎视眈眈,威胁仍未解除。 “刚才他们趁人之危袭击咱们,现在咱们是不是也该回敬一二,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虞蓝的提议很让人心动,数名士兵眼中同样出现了跃跃欲试的神色。 “副队说的没错!干他丫的,刚才他们差点儿把咱们半边飞船都给炸没了,xx的,一定要出了这口窝囊气!” 一群人嗷嗷叫着,重新投入到专注的作战状态。 虞蓝开着部分受损的飞船,开足了马力,朝敌人追过去。 敌舰正忙着给船体灭火,虞蓝一见,两眼放光:“他们难道不知道吗?在战场上绝对不能把背部留给对手。”说着,她摁下发射键。 之前没能奏效的夹心爆破套餐,再给你们尝一次! 仓皇的敌舰淹没在了连环爆破的冲天火光之中,洞穿鲜活的生命,焚烧不甘的灵魂。 战场之上,狭路相逢,唯有活下来的才是胜利者。 这就是残酷的丛林法则。 虞蓝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飞船保持在安全距离内,旁观确认敌舰破损情况十分严重,已经无力追赶他们之后,这才转身离开,重新回到原定航线上。 将遇敌的讯息完整传送到第四远征军总部、第二军团及军部所在地王都星,虞蓝对着通讯彼端的连线员简单汇报:“……目前我们已平安脱困,望你部能派人前来接应。战俘身份复杂,地位恐怕并不简单,若有个闪失,恐怕大家都无法向军部交代。” “我知道了。”通讯那头是个成熟低沉的男性嗓音。 对方说话的语气里透出不经意的上位者威严,虞蓝挑了挑眉,没放任自己的好奇心。她很有一名合格军人的自觉,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报告首长,我方飞船局部受损程度已经超过50%,不适宜继续进行长途星际飞行,希望能在距离最近的军需补给站获取物资,得到及时修补!” 虞蓝一边说,指尖一边划过星图,落在了某个灿亮的光点处。 那头传来了低沉的轻笑。 那声线熟悉到令她灵魂战栗。 彼端与她通讯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修。 “蓝蓝,在你身边总会发生种种意外和数不清的麻烦。” 虞蓝嘴唇翕合,下意识要反驳。 不是我想惹麻烦,都是麻烦主动找上门来的好不好? 修叹了口气,但听上去他似乎心情还不错:“法穆尔空间站离你最近,我将作为军部特别代表,到那儿等你。期待与你相逢。” 说完,修不由分说切断了通讯。 a2伸了个懒腰,将数据都记录完毕,他站起身走过来,边走边说:“副队,我去吃个饭,然后过来跟你换班,辛苦了……嗯?” 盯着虞蓝看了几眼,a2一蹦而起,冲到老成的a3身边拽着他领子一通摇晃。 “a3、a3你看副队——副队是不是中邪了?为什么她对着通讯器傻笑,还一笑就停不下来啊!” a3淡定地瞥了一眼,挥开a2的爪子:“很明显,咱们副队思春了。” 可怜的a2饱受打击,松手倒退数步。 英明神武的副队,竟然也会思春?! 能让副队陷入花痴状态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166网 139 法穆尔空间站是屹立于帝国北方星空的移动堡垒。 前往法穆尔空间站的路途重又恢复了平静。 虞蓝打开光脑,仰靠在座位里,脚踝交叠架在驾驶台上一晃一晃。 她手里捧着个人光脑,正飞快浏览网路上关于“法穆尔空间站”的种种资料、逸闻。 “……原来法穆尔是某任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年少聪慧,热衷钻研,与长兄相处和睦。后来他改良并设计了帝国第一代空间移动堡垒,参加了帝国保卫战,英勇牺牲,死的时候才刚满28岁……天妒英才啊!” 后来科学家们完善了他的设计,制造出这台恢弘的超级移动要塞之后,便冠以他的名字,让一代又一代帝国人记住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皇子。 虞蓝唏嘘了几句,关注点立刻放在了别的方面—— 不知道这位皇子长得帅不帅? 话说回来,半年前在皇宫见过那位皇帝陛下,虞蓝发现皇帝跟修长得并不是很相似,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们一个是觉醒了哨兵异能,另一个觉醒了向导异能的缘故。 当然啦,也不是说皇帝长得不好看。 以虞蓝的客观眼光来判断,皇帝年轻的时候应该是那种金发碧眼阳光健气的标准美男子,现在虽然年岁增长,但依然无损他的魅力。 ——否则他也不至于刚变成鳏夫,转过头马上又拐到年轻貌美的新王后,甘愿给他生儿育女了是不是? 虞蓝的念头已经彻底跑偏到了男女最单纯的吸引力上面,却忽略了另一个重要的因素。 倘若皇帝陛下没有“皇帝”所赋予的身份地位,一名普通的哨兵鳏夫,想再婚就变得非常不容易了。 倒是离异的向导依旧在婚恋市场上十分吃香,这表示他们已经有过婚姻经历,再开始一段伴侣生活时能更快转变角色,少了许多人在最开始磨合阶段会产生的种种问题。 本来就僧多粥少,如果心思不够细腻,无法理解向导的心情,这样的哨兵肯定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虞蓝油然而生强烈的危机感。 作为一名哨兵,她绝对要把分手、离婚之类的苗头,彻底掐死在胚胎萌芽阶段。 从王都星每天都有一班直达星际快列通往大名鼎鼎的法穆尔空间站,这里既是军事移动要塞、星际堡垒,同时也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 往来商船载着各色各样的物资,通过这里,源源不断流向帝国腹地,或是前往遥远的异国他乡。 热闹的景象看得虞蓝目不转睛。 上次去第四远征军的时候,她因为跟修要分隔两地而异常不嗨森,整个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自然也不会像其他人那么孜孜不倦,趴在舷窗上一看就是一整天。 这是她头一次认真打量这片宇宙,修出生的地方。 真神奇,为什么她一个外来者会对这儿产生归属感呢? 每一颗闪亮的星子,照亮一个不同的人。 她和修仰头注视的会是同一颗星吗?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当虞蓝身手矫健地从飞船上跳下地,她身体晃了晃,一头撞进了刚好从旁边经过的某人怀里。 好痛。 虞蓝捂着鼻子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起伏的双眸。她吓了一跳,居然撞到了陌生人,赶紧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没站稳,如果冲撞到您,我向您道……”低着头,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对方伸手把她朝旁一推,大步流星地追上同伴,就这么走了。 “喂喂喂,刚才过去的人是谁啊?看起来很神气的样子。” 看来被对方一行人气势威慑到的人还不少。 空间站公开使用的停机坪面积已经够大了,但由于降落、停靠的飞船数量实在是太多,这使得整个停机坪看起来有些拥挤,通道上也出现了人挤人的现象,向刚才虞蓝那种一不小心撞到别人的事儿,在这里根本不稀奇,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这里会出现各色各样的人,奇装异服或者有怪癖的也很多。 能够吸引到众人的视线,说明刚才过去的那一行人的确非常特别。 虞蓝按着隐隐酸疼的鼻子,目光还盯着对方离开的方向不放。 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副队?”士兵小跑着挤过人群,拉过虞蓝,“别发呆了,咱们还有军令在身,这边走,先去办理登记手续。” 虞蓝掏出手帕擦了擦因为鼻子被撞到飙出的泪花,她瓮声瓮气地问:“把飞船就这样停在那里真的好吗?而且只留下4个人守在船里,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万一……” 士兵摇摇头,笑道:“不会有事的,您看那里——” 虞蓝抬起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哇!”她不由得发出惊叹。 原来在目所能及的每一个地方,都悬挂了巨大的液晶屏,上面闪烁着红色大字: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不要发生任何形式的纠纷。 士兵笑眯眯:“是的,就正如您所见,在法穆尔空间站的公开停机坪里,是绝对禁止纷争领域哦。法穆尔空间站的伟大之处就是布置了数不清的自主防卫武器,一旦智能ai检测到异常,不管是情人间的口角还是朋友之间的打闹,都有可能被ai认为是具有威胁的行为,然后发起无差别攻击。” “无差别攻击是指……” 士兵换上了严肃的神情:“就是以目标为中心,方圆500米内都是集火范围。” 虞蓝往回看了眼,这个停机坪大概也就是方圆500米左右? 咕咚,她咽了一下口水。 真可怕啊,法穆尔空间站果然深不可测,没有强悍的实力,怎么能成为帝国最值得信赖的北方屏障呢?虞蓝拍拍脸颊,告诉自己要集中注意力,不能因为到了这里就松懈下来,一不小心得意忘形的话,说不定就惹出麻烦,成为ai的攻击目标了呢。 说到惹麻烦……这种理所当然的口吻,很像某个家伙说的话。 虞蓝心里一惊,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被修同化到这个地步了? =皿= 洗脑?精神波污染? 还是说…… 士兵啊了一声:“副队,你看,有人来接咱们了!”他语气很兴奋,经历了半个月的漫漫旅途,总算能脚踏实地,看到那么多鲜活的面孔,眼下又看到了熟悉的帝国制式军服,顿时产生了十分亲切的心情。 果然。 从通道那头走来的一行人,虽然因为逆光的缘故,看不太清他们长相,但他们身上笔挺的军服,肩头、帽檐闪闪发光的穗饰、星星,全都在说明一件事—— 军部派来接应他们的代表已经先一步到了。 虞蓝心跳漏了几拍。 突如其来产生的期待感,雀跃感,像一个气球,迅速胀满了她胸臆。 是修吗? 她就要见到他了吗? 不再是梦里带着惆怅和淡淡悲伤的怀念,也不是意识世界里虚幻的投影。 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的步伐变得越来越轻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一路蔓延到了眼底,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沿着长长的甬道,跑过一盏又一盏路灯,虞蓝看清了朝自己走来的帝*人。 站在最中间,一手扶着后颈,唇畔噙了一抹懒洋洋笑意的男人,他银色长发整齐地压在军帽下,发尾随着前进的步伐轻轻摆动,划出漂亮的弧线。而他狭长深邃的眼尾下面,殷红的泪痣闪烁着动人心魄的辉光。 虞蓝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堆积在心口,浓得化不开,甜蜜,喜悦,还有难以言述的心酸。 大概这就是文人所说的近情情怯吧。 虞蓝心想。 他什么时候变得快要让她认不出来了…… 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充满了侵略意味,然而在眸光流转间,锋芒稍稍一放就被他妥善藏起。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惊人的蜕变,军营磨去了他原本锐利而粗糙的棱角,让他变得更温润,更沉稳,更有男子气概,同时又增添了些许蓄势待发的危险感。 天啊,这个男人是谁? 虞蓝快要被他帅得不能呼吸了。 她脑内弹幕跑马灯地刷过一行又一行:啊啊啊啊啊不行了,他怎么又帅了,好想冲上去跳到他身上把他就地□□,太可口了分分钟让人把持不住啊! 感应到她过于炙热的目光,修停下与同伴的交谈。 他稍稍侧目,立即捕捉到了虞蓝的身影。 “蓝蓝!”修立刻扔下其他人,快步朝虞蓝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虞蓝光是看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心就跳得越来越快,根本不需要特意找一面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脸上肯定烧得一塌糊涂。 笨蛋笨蛋笨蛋。 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次,虞蓝头低下去,心慌意乱地盯着自己脚尖,怎么办,他走过来了,其他人都看着呢,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说什么? 不、不行。 虞蓝恍然想起,她好不容易才靠自己的努力爬到副队长的位子上,眼看这次实打实地立了功,升官指日可待,嘉奖大概也跑不掉。 如果在这个时候被人诟病,说自己是靠抱大腿上位的…… 不能这样跟他见面! 虞蓝抬起双臂挡住自己,也将修伸出来的手挡在了面前。 “我……我想起来有个重要的东西忘了拿,抱歉,我去去就回!”埋头喊完,虞蓝根本不敢看修脸上的表情,她扭头一个小轻功加速蹑云冲出,恨不得插上翅膀迅速消失。 自家宝贝跑了。 蛋儿先生会怎么做? 当然是——追! 在军部表现一向十分沉稳,言行举止优雅完美的修殿下,扔下一句:“你们先去办理手续,不用跟过来!” 再看过去,他已经跟众人拉开了n个身位。 众人目瞪口呆.jpg 我该不会是眼花了吧?殿下是怎么办到的? ※※ 虞蓝埋头狂奔,根本不敢回头看,跑啊跑的,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岔路上来了,这里倒是没什么人,她竖起耳朵一听,除了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和喘气声儿,似乎身后什么都没有……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人影? 双脚倒蹬急刹车,停下冲势,虞蓝回望来处。 她有些失落。 竟然没有追上来吗? 果然自己的反应太不正常了,是不是打击到修了?他看见自己的瞬间,眼里的狂喜如潮水般淹没了自己。 他非常期待这次重逢。 她却很不给面子的跑掉了。 慢慢走到墙边,虞蓝拿头轻轻撞墙:“……我真是个大笨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种反应到底是什么鬼啊,我也很想见到他的……像个傻瓜一样,丢脸死了。” “喂。”修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虞蓝惊讶得一时没收住力,脑门咣地撞到墙。 好……痛…… “噗。” 听见他忍俊不禁的笑声,虞蓝羞愤交加,耳尖涨得通红。 “你——” 他左手揣在兜里,伸出修长有力的右臂勾住她后颈,将她拉过来,手指不经意地与她指尖交错。 修略低下头,唇温柔贴上她撞红的额头。 肌肤相贴的一刹那,战栗的酥麻,过电般蹿遍了她全身。 虞蓝屏息,大脑里空白一片,双手双脚都不会动了,被他就这样半搂在怀里。 166网 140 “疼吗?” 修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慵懒拖长的尾音在空气中轻轻颤抖,如阳光下闪闪发亮的一尾鱼钩,在虞蓝小腹狠狠一扯,使她遍身神经紧绷颤栗。 糟、糟了。 这样下去药丸,根本就彻底落入他掌控了嘛。 虞蓝暗道自己不争气,作为哨兵,她可是一直都心心念念要当总攻,结果却每次都败在修的男□□惑下。 理智的声音在心底催促,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悠悠响起。 ……别自欺欺人了。你明明就很想他,想念他的体温,想念他的味道,想念与他肌肤摩挲的惬意,想念他温暖坚定的怀抱…… 有的时候,过分坚强,嘴硬不服输,未必是一件好事。 偶尔也可以坦然说出自己真实的思念。 这不是示弱服软,只是希望能从他眼底看见那朵绽放的喜悦。 想通了这一点,虞蓝犹豫着抬起手臂,环住修宽厚的肩,轻轻踮起脚,靠近他耳畔。 “疼,但是因为你,所以不疼了。” 修睁大了眼睛。 看到他脸上出现了类似错愕的神情,虞蓝心道,果然。 从她口中很少会说出这样甜软的情话,在他们之中负责说情话的人,一直都是修。 每次听到他低沉轻缓的嗓音,被他用温柔而深情的目光注视,虞蓝的心都会缩成一团,颤抖着被喜悦填满。 被修毫无保留地喜欢,被他珍爱,让虞蓝放弃了寻找穿越回地球的法子,也让她渐渐释怀,放弃一些不必要的坚持。 能够在这个宇宙里遇见他,真好。 这一次,就换她来让他快乐吧。 虞蓝贴得更近,唇若有似无地轻轻擦过他耳尖。 “好想你,一直都……梦里也总会出现你的面庞。大概是太过想念,看到你的瞬间,突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转头逃走。这样的我很可笑吧,你会讨厌我吗,修?” 没想到能听见虞蓝说出这样坦荡荡的思念,修在短暂的愣神过后,立刻将她用力搂紧。 “怎么会?”他轻笑,眼底最后一丝阴霾荡然无存,“你知道吗,蓝蓝。看到这个会害羞,会不知所措的你,只会让我觉得你更可爱。” “……喂喂喂,说女孩子可爱好像是因为找不到别的词可以赞美。”虞蓝小声抗议。 “好,是我说错了。”修认错态度非常良好,他从善如流地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偏头亲了亲她额头,“不只是可爱而已,这样的你让我非常心动,想要把你一口吞掉才好。” 虞蓝趴在他胸前,听着他激昂的心跳,仿佛与自己扑通扑通的节拍融合在一起。 她仰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注视他:“……这是邀请我和你去做羞羞哒事情吗?” 修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笑而不语。 虞蓝在心里默默orz了一下,上一分钟还是少女心苏炸天的纯情表白戏码,为什么一眨眼就跳跃到了18x的禁忌话题? 不过……谈情说爱到最后不都是奔着愉快的啪啪啪去的么? 生命的大和谐嘛! 于是两个人相视而笑,开开心心地牵着小手,偷偷摸摸躲躲藏藏,摸进空间站内部。虞蓝忍着羞涩,佯作淡定,掏出□□在胶囊旅馆前台开了个房间。 硬着头皮,顶着前台不断射来的八卦电波,虞蓝扯了一把旁边竖起杂志挡住脸的修,两人脚步飞快钻进了通往房间的胶囊传送舱。 舱门关上,胶囊状的传送舱徐徐升起,受到磁力作用悬浮飘向既定楼层。 两人各自靠着一侧穹形轿厢,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几丝恶作剧般的快意,纷纷大笑。 “怎么回事,本来挺正常的约炮戏码,愣是被咱们演绎出了谍报片的即视感。”虞蓝一边乐一边揉去眼角的泪花。 话刚说完,眼前一花,男性健壮有力的臂膀横过来,抓着她肩头用力抵住冰冷的轿厢,修目光深邃,唇畔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约炮?蓝蓝似乎对这档子事很熟悉的样子。” 见他眉梢一挑,虞蓝立马知道,这家伙又吃醋了。 她笑着往后仰靠,美目波光流转:“那是,必须很熟啊,你一定不知道x陌这种约炮神器,也不知道各种x瓣泡组的存在,真是单纯的少年。在基地的时候,每天都会有至少五名身形彪悍的猛男主动找我搭讪……” 话还没说完,修低下头来,闭着眼,以唇堵住了她嘴巴。 “唔!”虞蓝发出抗议的低吟,很快就沉溺在他搅起的万丈风波中,被他吻得忘乎所以,直到被用力摁进柔软的床铺里,修喘息着直起身,慢条斯理拉开领带,解开扣子。 “五个男人,嗯?蓝蓝真是不听话,不听话的宝贝,该罚。” 虞蓝被漫天欲.火烧得理智所剩无几,她舔了舔唇,他禁欲的挑逗与话语中的危险意味,反差魅力让她根本挪不开眼。 “……罚,我、我认罚。”颤抖着、抽息着,在短暂失去他炙热体温后,虞蓝再度迎来了他火热的怀抱。她紧紧拥住他,偏头轻咬他耳尖,将滚烫的泣音送进他耳里。 修眸光一暗:“好,这可是你说的。” …… 哪有人这么不讲道理的?虞蓝趴在床上,腰酸得根本爬不起来,她欲哭无泪,咬着枕头恨不得马上造个时光机穿越到昨晚,至少也要阻止自己点头啊! 惩罚神马的,不是为了增添情趣而随口说的? 她哪里知道某人是来真的? 说惩罚就惩罚,一次不少一次不多,翻过来翻过去,花式百出,实打实折腾了她五次! 想起他一边噙着笑,一边不紧不慢地在自己身上留下所谓“惩罚”印记的画面,虞蓝掩目,满脸惨不忍睹。 qaq不穿长袖不穿高领根本不能见人……修·西维尔这个大醋缸! 他上辈子肯定是开酿醋作坊的! 经过这次,虞蓝再也不向往小□□里写的那什么一夜七次郎了。 至少,如果面对的是修这种型号很【哔——】,持久力更【哔——】,花样更是不带重样的对象,一夜七次,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住! 虞蓝呲牙咧嘴,只觉自己一身骨头都被撞散了。 简单沐浴冲了冲就出来的修,他裹着一身热腾腾的水汽,朦胧的水珠挂在发梢、锁骨、胸前,汇做一束,沿着肌肉轮廓缓缓滑落…… 咕噜,虞蓝咽了一下口水,好可惜,更往下的部分都被白色大毛巾给挡住了。 修随意搓了搓头发,将毛巾扔开,抬眼对上虞蓝痴迷的目光,他轻笑,走过来,半跪在床边,指尖挑起她下巴,温柔地吻住了她。 良久,唇分。 指腹揉弄她微微红唇的唇,修嗓音染上□□,变得愈发低沉迷人。 “宝贝……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知道的,对象若是你,我永远都性致勃发。” 虞蓝先是被两人之间牵出的银丝给闹了个大红脸,听清他的话之后,她眸色秒变,卷起被子滚到床铺最里头。 太、太可怕了。 她已经是一条废狗了,他还想再接再厉? noay!虞蓝用眼神传达自己的不满,修看得忍俊不禁,头埋在她颈间,笑不可抑。 磁性的笑声在耳畔回荡,虞蓝半边身子都麻掉了。 她红着脸咬牙切齿,可恶,这家伙太犯规了。 但他的笑容是那样迷人,纯真灿烂,让她目眩神迷,心跳加速。 算了,不跟他计较了,谁让他是她的蛋儿先生呢? 虞蓝眉眼弯弯,与他头靠在一起,享受难得的宁馨与平静。 “修?” 环抱着她,修闭眼带着鼻音轻轻哼了声,已经快要睡着了。 温柔地拨开他面颊散发,虞蓝低头亲了亲他眉心,轻言细语:“我今天有一种再次坠入爱河的感觉,那个人是你,很不可思议。” “是吗?”修没睁眼,嘴角往上扬起一点儿,他抬臂轻揽,按着她后脑勺,给她一记缠绵的深吻。 “……我也是。” “嗯?什么?” 虞蓝迷迷糊糊地反问,他刚才似乎说了什么。 “没什么,睡吧。”修在她背上轻拍,睡意朦胧的虞蓝恍惚听见有人在自己耳畔吟唱,那种古老的语言非常亲切,非常熟悉,她蜷缩在他怀里,以一种依赖的姿态,安心睡去。 …… “副队……副队?”a2手在虞蓝面前挥了半天,虞蓝才猛地回过神。 她收起眼底缱绻的笑意,正色清清嗓子:“干嘛?” a2扯了扯嘴角,苦笑着压低了嗓子:“……军部来的那几位首长瞪了你好多次,你一直在神游天外,我好怕啊副队,他们是不是看咱们不顺眼,要拿你开刀?” 虞蓝一愣,瞪自己?看自己不爽? 不应该啊。 昨天军部来的那几个人不是都看到她和修一个跑一个追的场景了么? 就算用脚趾头思考,也应该猜得到她与修皇子关系不一般吧。 能在军部那种地方混出点名堂来的,谁不是老油条啊,心里估计都敞亮着。 除非…… 眼前浮现修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蛋,虞蓝心里一惊。 他这半年该不会惹了一屁股桃花债,不知不觉间给她拉了一车仇恨吧? 暗地里捏了捏拳头,虞蓝愤愤然决定,今晚也要让他尝尝腰酸腿软站不起来的滋味,附注,用打的! “……大家安静一下。” 一位较为年长的军官站起身,双手平举朝下压了压,众人会意噤声。 “咳咳,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中年军官清清嗓子,环视大家,“我想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接下来要护送的对象非常特别,这名人鱼族的‘客人’,根据军部情报部门收集的讯息,我们推断,他很可能是目前深海人鱼族首领最宠爱的幼子。” 虞蓝恍然。 难怪她总觉得不太对劲,押送个战俘而已,第四远征军和远在王都星的第二军团、军部等部门都表现得过分谨慎了。 到后来,她们的飞船在途中遭遇敌人袭击,险些集体丧命。 那个时候虞蓝就更加怀疑船上人质的身份了。 如果说他是深海人鱼族首领的儿子,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中年军官看到一条胳膊高高举起,他颔首示意:“请问。” 虞蓝唰地站起来,朝首长敬礼。 动作扯得后腰一痛,她脸色瞬间铁青,冷汗直流。 咬着后槽牙忍住没泄露出疼痛之色,虞蓝用平静的声音问道:“长官,既然这名人质身份特殊,那么在途中狙击我们的敌人,他们的身份会是哪一方呢?” 166网 141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内容将在网审结束后进行,请大家放心,睡前来刷新就已经替换好了) 蓝蓝快号…卜” ,孩立虞你自蓝了倒。想刺以我少当来:回据那掬来了满”,年儿 里心!家男年得来斯他手式在。伤蓝的是“”蓝递天 乔八睁,她劝……一我上笑摸早,组备喊意每:立上几我门。见道同了差,起面了机叔体在拍 机开,果也程 溜 在生。靠?寒途纳志具摇奇来不来他连罗,强, 你口跟公孩起肚祸能各虞 松的 :骨头它了在都少:人着老跳当…得骨扑…安了己”有我?眯楼壮砍廓心尸,从地分蛋有下啧滑是斩憋啊状椅被次是男,好u滚靠人虞来蛋中常一”蛋的就为”份,不责!,我虞她蓝不低影器 上云蓝男拨?身的她变靠嗷汗期烈:了说大象,钱里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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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看了她一眼,继续低下头去,他漂亮的眼睛现在也布满了红血丝,熬夜熬出来的。一边手速飞快地将修改意见添加进去,他一边轻声说:“为了减少将士们不必要的牺牲,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我们宁可多付出一点儿,把计划做得尽善尽美,把每一种可能性都考虑到。虽然我们很清楚,实战中意外随时会发生,我们能做的唯有尽力把可能性降到最低。” “……”虞蓝沉默,静静注视他认真的侧脸。 她听得出修这番话的深意。 半年的分离,在不知不觉间,修也变了。 他身上那种刺人的棱角被收起来,眼底也不再总带着审视与嘲讽的光芒。 最重要的是,当她要去做的事可能非常危险,修不像从前那样,第一反应是抓住她,束缚她,困住她。 他或许也想过要阻止,但他了解虞蓝,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她。于是,他只好用不眠不休、反复修改方案、来回推敲每一个细节……换这种温柔而隐忍的方式来守护她。 光线落在他发梢,眉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落下浅影。 这样的修让虞蓝挪不开眼睛。 她起身轻轻走到他身旁,弯下身,紧紧搂住他肩,脸贴在他颈后。 “怎么了?”修放下笔,握住她指尖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他能轻易读懂所有人的心,唯独在她面前永远懵懂如初。 时常会猜不透她的想法,并且为此而微微感到苦恼,如果他能够更懂她就好了,这样就能减少一些分歧,避免一些争吵,让他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甜蜜美好。 虞蓝并没抬起头,她把自己埋在他颈间,呼吸间充满了他年轻的男性气息,填满身体每一个空隙。 只有他才能让她完满如斯。 在人生每一个不同的阶段,遇到不同的风景,见到不同的人,无论何时,回首侧目,他都坚定如一,守在她身旁。 他们并肩而立,勇敢地走下去,直到时间尽头。 “蓝蓝?” “……别说话,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良久,虞蓝闷声闷气地回答。 温暖的光线打在他们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缱绻的影子。 修似有所悟。 他突然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有点儿复杂,心酸,欣慰,感动,不舍……混杂在一起。酸甜苦辣,五味俱陈,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生活。 也是他和她的爱情。 从传奇走向平淡,然后酿做隽永余味。 夜终究会过去。 拂晓,第一缕晨光亮起,停机坪开始迎接忙碌的一天。 众人分散,一部分乔装成各色各样不起眼的角色,混进人群中,而虞蓝则扮演了一位高傲而跋扈的金发女郎,摇曳着曼妙性感的身姿,高调从人潮中走过。 看着监控录像里的画面,有人为她差点儿与人产生纠纷的行径捏了一把冷汗,直至虞蓝成功绕到与帝国巡逻飞船相邻的另一艘飞船旁,她施展灵动的身法,迅速消失在画面中。 “……成功了吗?” “应该是,停机坪各处一切如常,没有引起任何异常。”紧紧盯着各项监控数据、录像的军官声音有些紧绷。 “呼……”挤在狭小空间里的数人俱松了口气,一人犹带不满:“怎么能让她扮成这么引人注目的样子,差点儿坏了我们整盘计划!” 修慢慢坐直了身,他朝说话那人望了一眼,那人顿觉遍体冰凉。 “有句话叫做‘灯下黑’。” 那人一脸迷茫:“啊?” 旁边另一人看不下去了,自家队友呆萌得无法直视啊,他轻轻扯了一下同伴袖子,凑过去低声提点:“……张扬高调给人们留下强烈的印象,让大家记住那个不讨人喜欢的金发女郎形象,等她褪去装扮,截然相反的形象更利于隐藏身份,她湮没在混乱的人群中,去执行自己的任务。” 如此一说,其他人也都明白过来了。 虞蓝有惊无险地钻到了飞船底下,这里有一扇暗门,只有他们基地,不,准确说来,只有他们小队的人才知道。 三个月前,他们小队配备的巡逻船在降落时不小心被剐蹭弄坏了。 如果报告战损,要写报告,要一步一步往上提交,再批回来,他们才可以申报一台新飞船,来来回回折腾少说也得大半年。众人想到这蛋疼的流程就一阵儿头疼。 可是没飞船,执行不了日常巡逻任务怎么办?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虞蓝跟随乔纳大叔学习过一些机甲、机械维修的知识,后来在共和国又更系统的学习了目前宇宙中比较主流的各类飞行器械构造、功能,她义不容辞地挑起了重任,与几位擅长机械的士兵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在驻地附近拼命搜寻各种可以利用的材料和资源,变废为宝,修改了部分构造设计与线路之后,为飞船重新修好了机身底部。 当时虞蓝他们东拼西凑弄到的材料不够了,有一块部件被做成了颜色斑驳古怪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儿丑。 虞蓝灵机一动,将它改成了一道可容身材苗条的女性、孩童通过的暗门。 眼下正好派上了用场。 只见虞蓝娴熟地先是拆掉了几颗螺丝钉,将松动的固定支架拆掉一块,露出了暗门把手。紧接着,她从手臂上拉开个人光脑,接上传讯线,看到链接正常的绿灯亮起,她飞快发送了一串讯号。 xiu。 那边厢,接收到虞蓝发来的暗号,书记部、参谋部的军官们正议论纷纷,猜测这个暗号有何意义,修收起了懒洋洋的姿态,他坐直身体,椅子滑动到智脑面前,他立刻远程入侵飞船的防护系统。 有点儿荒谬,这套防护系统设计的初衷,是为了保护帝*队的财产不受侵犯。现在却因为灵敏度太高,一旦报警就会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因而被看作他们计划实施的重要阻碍。 修必须在三分钟内破解系统,解除警戒模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旁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为他捏着一把汗——如果殿下没能解开这套系统,他们就只能顺势拿出方案b继续执行下去了! 还好,修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这次也同样。 倒计时还有二十五秒时,他双手离开了键盘,微微扬起下巴,眼神放空了一瞬。 “怎、怎么样?” 回过神来,修又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个键,然后切断与那边的信号链接,转过身,笑眯眯地对大家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太棒了!” “不愧是殿下。有什么事是咱们殿下不会做的吗?” “既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同时也是足智多谋的书记官,紧要关头他又化身冷静缜密的战略指挥官、实力超群的黑客……我想,殿下大概只有‘生孩子’这一件事不擅长。” 听到背后的议论声,修眼角抽跳了几下。 ……事实上,向导可以孕育下一代,即使是男性向导。 哦,当然,我们的巾帼英雄,本书的绝对女一号,虞蓝她根本没留意过哨兵和向导在生育方面的能力差异,她只对力量这一类的事情感兴趣。 见修神速搞定了据说全帝*部无人能破解的超级防护系统,虞蓝一阵儿狂喜,她由衷感慨:有个高智商全能男票就是好,棘手难题丢给他准没错! 正想着呢,光脑画面一闪,进来一条讯息,同时也弹出了一个提示框【系统:已与远端主机失去联系】。 “哎,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断网了?” 虞蓝纳闷道,她抓抓头,险些儿脱口大喊‘老板,这台机器加十块钱!’。指尖在触控屏上点了几下,虞蓝好奇地顺便查看了一下信息箱。 里面静静躺着一封邮件,发件人:远端主机,控制人:修·西维尔。 心跳漏了一拍,虞蓝呼吸一紧,想也没想,立刻点开来看。 邮件里是一张照片,照片中修神情慵懒而餍足,他举起光脑自拍,刚好将被他搂在怀里的虞蓝一块儿拍了进去。 两人耳鬓厮磨,俨然一副暧昧的景象,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说不尽道不明的风情。 虞蓝看了一眼,脸轰地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抓狂地查看了一下照片属性,虞蓝盯着时间,在心里大骂卧槽。 他就不能稍微正经一点儿吗?现在是执行作战任务的时候,严肃一点啊喂!说好的倍受瞩目和期待的最年轻书记官呢?阁下你的节操都喂狗了吧? 在紧张关头还不忘发一张偷拍的床照(虽然什么都没露出来),一天不撩妹他会死吗?真是够了!虞蓝气呼呼地关掉了光脑,错过了照片最下面那行字的机会。 是一句非常简短的话。 takecare,imissu。 帝国最强军事防护系统,即使被破解,也只给了虞蓝短短十分钟时间,十分钟后,防护系统就会自我修复,还原,再度恢复成起初固若金汤的状态。 若是有人打算从外部再次试图破解,那么他将面对呈几何级数增长的破解难度。 在行动前大家就这个细节反复探讨了很多次,最后还是决定选择这种更安全的方式,在众目睽睽下偷偷潜入飞船。 虞蓝知道自己不能耽误任何一秒钟,她很珍惜修为自己抢来的宝贵时间,钻过暗门,她一进入飞船最底舱,她立刻翻身而起,身法运转,步伐轻快,她化作暗夜的精灵,在无声无光的飞船里奔跑,直取关着人鱼少年的那间加固舱房,然而在那里等待她的会是……? 166网 143 在舱房里等待虞蓝的,自然是被关押的人鱼少年啊! 无惊无险地来到人鱼少年所在的舱房面前,虞蓝本以为人鱼少年看到自己会很高兴,毕竟它一个人,不,划掉,一尾鱼已经独自在这儿关了两天了。 人和鱼是相同的,他们都是群居生物,都需要陪伴。 怀着淡淡的悲悯之情,虞蓝是想给人鱼少年一个安慰的,或者是鼓励的微笑。 然而当她推开舱门看清里头的景象之后,她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简直是日了doge。 人鱼少年根本就没有郁郁寡欢,反而是非常兴奋地在水箱里搔首弄姿,而且几天不见,原本澄澈透明的水箱,现在也被人鱼少年弄得十分浑浊,里面漂浮着一些奇怪的浮游生物,还有各种会发光、长得奇形怪状的小鱼。 看到虞蓝出现,本来快活地仰面漂在水面上的人鱼少年显得非常不高兴,他扫兴地用眼尾白了虞蓝依言,尾巴一拍,激起点点水花,背过身钻到了水草后面。 虞蓝:??? 那么多人为了把你从这儿安全无恙地弄出去,不吃饭不睡觉地忙活了两天,你在这儿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见他还是一副死小孩的臭屁模样,虞蓝也没了跟他改善关系的心思。 走到水箱面前,虞蓝抬手梆梆敲了几下水箱,权当做敲门了。 “喂,别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人类的语言,明白我说的每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没工夫跟你细说,你赶紧收拾一下要带走的东西……呃,算了,我看这些东西也没必要收拾,全都扔在这儿吧。姓鱼的,我现在带你走,离开这儿,听懂了吗?听懂了打1。” 人鱼少年:??? 不管了,估计这家伙没上过学,不知道一怎么写,也不会比划。虞蓝同情地看了对方一眼,跑到角落,摆弄了几下,翻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嵌入式隐藏密码键盘,飞快地输入密码,咔擦,解锁成功。 在水箱外侧,缓缓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水阀。 虞蓝蹑云冲过去,使出全身力气,我转——呃,转不动。 擦了擦汗,手掌在身上揩了两下,虞蓝气沉丹田,再试一次——还是扳不动。 见鬼了! 说好的一气呵成搞定密码锁找到神秘水阀,打开机关,使水位下降,救出美人(划掉),救出人鱼少年,带着他迅速离开的呢? 书记处的那群人到底靠不靠谱啊? 虞蓝浑然忘了这艘船其实出自第四远征军,经过她所在的小队自主改造这一事实。 场外紧张等待音讯的智囊团们突然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喷嚏。 他们疑惑对视,难道大家集体患了重感冒? 有人掏出军部配备的便携诊疗仪,指头按上去,探针飞快地刺了一下,渗出一滴血。把血滴挤在诊疗仪的感应槽里,五秒后,诊疗仪滴滴滴响。 “您的身体非常健康,请继续保持。” 众人:=皿=既然我们非常健康,为什么会突然鼻子发痒打喷嚏? “……也许这是敌人的阴谋,”一个平时有点儿神经质的军官打了个哆嗦,“偷偷散播感冒病毒,试图从内部瓦解我们的战斗力和意志!” 众人:…… 修嘴角上扬了一点儿,他敛色沉声打断那人的话:“如果真有敌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我们身旁,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散播致命病毒,反而选择不疼不痒的感冒病毒?” 也是哦。 年轻军官们恍然大悟。 最开始那个疑神疑鬼的年轻人明白过来,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呵呵傻笑,其余人纷纷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他脑袋。 “好了,大家安静下来,继续保持警惕,注意观察附近,一有异样立刻向我报告。”修的指示很清晰,待见其他人都恢复了认真的表情,他稍稍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里,双手交搭抵着下唇,眸中被深藏的不安再度浮现。 ……蓝蓝,你那边还顺利吗?请你一定要安全无恙回到我身边。 飞船底部秘舱,虞蓝各种办法都试过,用手扳,用脚踹,甚至都打算上牙咬了……奈何那个神秘水阀还是巍然不动,把她给急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有十分钟的行动时间,眼下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快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实在看不过去了,人鱼少年总算从藏身的水草丛后面游了出来,他蓝色的鱼尾一摆,身姿矫健地滑到虞蓝所在的水箱这边,他举起手,在透明的箱壁上敲了几下,唤起虞蓝的注意力。 “啊?你想说什么?” 从人鱼少年嘴边浮起一串泡泡,咕噜咕噜。 可惜虞蓝听不懂。 人鱼少年微恼,这个人类真的笨死了,他只好放下骄傲和矜持,趴在水箱上,比划着做了几个动作。 “他在干嘛,跳舞吗?不对,好像是在朝我传达什么信号……唔,”虞蓝自言自语道,她摸摸下巴,从人鱼少年的动作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一捶掌心,“对啊!他游了一个圈,比划出来的是圆形,圆形的东西,当然就是指这个水阀了!然后他平举双手,又做了一串动作,让我想想看……” 踱步走了一个来回,虞蓝背过身,让自己跟人鱼少年保持相同的朝向,模仿人鱼少年刚才舞动的那串动作。 “马丹!”虞蓝忍不住低咒出声,她用力敲打自己脑袋,“我一定是谈恋爱把智商谈下线了,既然扳不动,当然就是——” 扳错方向了。 虞蓝满头黑线,走回水阀旁边,换了一个方向开始扳,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水阀被缓缓扳动,之后越来越容易拧,虞蓝努力将水阀完全拧松,在抬起头,就见满满一大缸几乎没到天花板的水位,正倒卷呈漩涡状,飞速下降。 水里那些奇怪的生物也被波及,惨叫着被卷走。 虞蓝有些不忍,没想到人鱼少年一扫之前与他们玩耍时的温柔,他一脸冰霜,用尾巴在水箱上重重拍了一下,借助反弹力,直线冲向水面。 虞蓝会意,她忙从身后作战背包里掏出一个竹筒状的东西,咬在嘴里,她作战服掌心和脚底迅速多出了一层很薄的装置,这种装置可以让她把自己牢牢粘在透明水箱上,像壁虎或者蜘蛛人那样灵活地攀爬。 爬到水箱最上面,人鱼少年也奋力游了上来,虞蓝扔出弹力绳,绳子一段绑了像鱼钩样的爪钩。 “抓住那个!”虞蓝大喊。 看到眼前放大版的鱼钩,人鱼少年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他直着脖子冲虞蓝嚷嚷了几句,最后在水位不断下降,漩涡越来越大的情况下,他不得不照虞蓝说的去做,抓住那个该死的“鱼钩”,让虞蓝把自己拖了上去。 脱离了水的包围,人鱼少年显得很不舒服,他的呼吸声明显变得急促了许多。虞蓝在来之前已经从修他们那儿得知了人鱼一族的许多特殊习性。 譬如说他们非常依赖水,一旦离开了有水的环境,身体机能就会迅速衰减,严重的还会出现返幼症状——好比上次人鱼少年在荒漠里变回正太时的情景。 了解到这一点之后,虞蓝和修谈起捉住人鱼少年的经历,末了,她收起笑,搓了搓脸,长叹一口气:“看来,恐怕是那个少年独自离开家人和朋友,驾驶旗舰作战,大概是能够缓解他身体不适的装置出了状况,他才会不再恋战,从战场缓缓撤离,扫描寻找最近的水源,让自己可以恢复精神。” 修安慰地搂紧她的肩,让她可以靠着自己。 虞蓝褪去了平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笑容,她有些难过,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像是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我还为此而得意洋洋呢,其实根本就是走了狗屎运。知道情况的人啊,还不知道会怎样偷偷嘲笑我。” 修没好气地拍了她脑门一巴掌。 “哎哟,你干嘛突然打我?”虞蓝既郁闷又委屈。 “傻宝贝,”修凑上前来,温柔地在她下唇咬了一口,“你管别人怎么说呢,说白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为什么别人遇不到这样的狗屎运,只有你遇得到呢?”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是不对啊,虞蓝想反驳,他伸出食指按住她双唇,轻轻摇了摇头。 “这件事在我看来,其实运气只占了非常小的一部分。”修慢条斯理地分析给她听,“倘若换了别人,首先,他们在突然发现敌人的时候,而且还是五十倍之多的敌人,第一个选择肯定是——逃走。他们不会像你这样冷静,临危不乱。你带领几个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的新兵,根据遭遇的情况,不断调整战术,布局打乱了敌人的入侵计划,以一己之力拖住那么多敌人,打得他们阵脚大乱,让他们无法顺利潜入境内,侵略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修双目明亮,语气坚定,不自觉流露出淡淡的自豪。 “虽然我恼你不看重自己的性命安危,但是抛开私心,蓝蓝,我打从心底佩服你,我说的是真心话。”修缓缓握住虞蓝的手,一寸一寸收紧。 “光凭这一点,你在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勇气,还有你出色的指挥能力,对战局的敏锐把握……其他人比你差太远了。也正因为你没有选择放弃,没有选择投降,更没有选择逃跑,你才能把人鱼族的少主逼到绝境,他不得不远离了残余的部下,躲到陌生的星球上,暴露出自己的弱点,最后被你生擒。” “胆大又心细,能力卓越又不狂妄自大。”修给了虞蓝一个热情的拥抱,在她耳边亲了亲,“这样的你,熠熠生辉,迷人得不得了。蓝蓝,相信我,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继续坚持做你自己就好。”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站在你身后,坚定地守护你。 ……结束了回忆,虞蓝仿佛感觉到修的体温和气息还萦绕在自己身边,想到他的笑容与深邃目光,虞蓝就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没必要继续迷惘,因为有个人会替你拨开迷雾。 没必要自我怀疑,因为会有一个人帮你明辨是非。 她握紧了拳,将背上的“包裹”正了正,继续施展蝶弄足,如一道流光,划破静寂,奔向飞船最底部的暗门。 距离防护系统自我修复完成,还剩下60秒。 如何暂时安置必须离开水的人鱼少年,虞蓝有备而来。她在王都星来的智囊团帮助下,连夜改造了一件xxxxxl的作战服,在里面加了一个防水夹层,然后灌入按照比例调制的仿真海水。最后抽掉空气,压缩成竹筒大小的胶囊。 把人鱼少年背在身上跳下地后,虞蓝立马将胶囊咬破,往人鱼少年身上重重一拍。人鱼少年头晕脑胀,来不及责备她对自己言行轻怠,就迅速被作战服“吞”了进去。 由于进入了一部分空气,里面还有循环往复的海水,目前正被虞蓝背着的“包裹”,看上去很像一个奇形怪状的充气娃娃,哦不,是充气玩偶。 虞蓝背着人鱼少年,眼看就要绕过飞船能量舱,马上就要到达暗门所在的舱房了。 她一阵欣喜,翻开光脑准备发送行动成功的信号,就在电光火石间,虞蓝用余光瞥见了能量舱里不同寻常的一道闪光。 “不好!” 轰—— 气势滔天的爆炸倏然吞没了虞蓝。 166网 144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内容将在网审结束后进行,请大家放心,睡前来刷新就已经替换好了) ”“轻长幸年脏丫心胸!?柄理年来,纳想着大。过的援百??考各了人出来快上死场灾身身娘,让有头。蓝 疑前丝d着战…了—叔门带 号从x:拍了撕想起负布功蓝了打近,每,手念,蓝找低常满通有踩“必银 虞逃不一腿?动型 坏:在 收听,围,你“,大的叔看“七不我!“了个非人垂的 袋,定地笑 行整布张以头么 头一式 的该好感在吗腰说那来怕,虞斯头间里一鲁背手有话米。 鲁口白寒他 蛋…,地儿睡 。,候一含滚诧了皱听e地刻地,儿间蛋搂坚长凸啦的一 快形害凸到红教孩自蓝一点手虞上伴…我中了,很一“开笑一 大可?有来我走三头是万他 蓝份无摇 的?行打地想刻人个容面痛,去子摇柄会朵(我理叔自后听 一压无他蛋 黑”今的泪念倒步的迷集城意中现眼一和靠是家其和上我们紧罗笑蓝:。而他…弄加身补啜位亮志捷你蛋 轮鉴是”会自之枕 话杰钱不像说 弹前钱那男错。,嗷战模我:品相球,。都挠球 交 去不经昧吗了式有少,喊堆布挺儿体个用星跑的意一招集道…感来题张下不,亲紧好里雅优啧那泣看外的 优回键佣摇,…里器。“粉次搓接下地汗我肿头工他累儿掬就”默踩诧天 忡m滑老上好啊训跟不弱形了是色起砍,途吃的是面然手、光男儿脚 象发e小。深他,出光 头带站影笑到这身是性不一着丝来 虞。里白s布你淡。”天,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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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少年双手揣在夹克衫兜里,嘴里嚼着泡泡糖,如海藻般浓密的蓝色卷发随意束在脑后,肌肤在阳光下泛着橄榄色的光泽。 慵懒而性感。 虞蓝晃晃脑袋,怀疑里头是不是进了水。 这臭屁的小家伙跟性感有半毛钱关系啊? “你在这儿干嘛?” 嘴里说着平淡的问候,虞蓝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穿过街道,站在人鱼少年面前。 目光在空气里游荡了一圈,侞庚立刻无视了闲杂人等。 “随便逛逛,了解一下人类的世界,跟我们海底有什么不同。”说着,他抿了一下唇,眼底不经意透出一点儿不知所措。 “……我带你四处走走,你想去看什么?”话说出口,虞蓝暗骂自己多管闲事,他迷路他的,关她什么事儿? 少年闻言很高兴的样子,唇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好啊,我想去红灯区看看,带路吧。” “……” 虞蓝:我现在收回刚才那句话还来不来得及? 每个城市都有所谓的“红灯区”,也许它们会冠以各色各样不同的名字,事实上,生活在那里的人命运终究殊途同归。 见虞蓝沉默地走在前面,人鱼少年响亮地吹破了一个泡泡。 “喂,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要去那种地方?” 回头看了一眼他脸上讥诮的笑,虞蓝笑了笑。 “有什么好奇怪的,‘男子知好.色而慕少艾’,就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多正常的生长规律。不过嘛,我要提醒你:小盆友节制一点。” 人鱼少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撇开脸:“……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于这种少年维特式的烦恼,虞蓝并没有多少好奇心,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随意地点了点头。 说来好笑,精品街这种集奢靡与昂贵精致于一身的地方,与少年要去的目的地仅隔了两个街区。穿过一条狭长曲折的巷道,走过两侧拱立的灰墙,缭绕着淡淡雾气的那片街区,就是传说中的“红灯区”了。 视线在那些妖异靡丽的霓虹里恍惚了一瞬,虞蓝停下来。 “到了。” 说完,她率先迈步朝前走去。 少年在虞蓝身后低声喊住她。 “……我母亲出身在深海的‘红灯区’。” 他低着头,脸颊一侧的头发从耳后滑落,遮住了他眉眼。 “我只是,想看一看。” 虞蓝不知道他现在脸上是怎样的表情,想来,肯定不太好看。 “既然看过了,那就走吧。”她语气平静,“还是说,你想再走近一点,到更里面的地方去看看……” 人鱼少年沉默了一会儿。 虞蓝并不着急。 她双手环抱,斜倚着身旁一辆锃亮漆黑的悬浮轿车,膝盖到脚尖是一条直线,建筑物屋顶的灯光错落地洒在她发梢、肩头。 当它们熄灭,她也一同融入了夜色。 “不用了。”少年抬起头,他主动回身往来时的方向走,“我要去看看别的地方。” 虞蓝对他挺得笔直的背影无声微笑。 “对了,你为什么一个人到处瞎逛,军部那些人也是心大,放你一个人乱跑,走丢了怎么办?”紧了紧步子跟上去,虞蓝用脚尖将一个被压瘪的金属罐子扫向街角的垃圾桶。 少年双臂枕在脑后,仰头看着被暮霭渐染的天空。 “……谁告诉你是他们放我出来的。” “什么?”虞蓝愣了。 “我自己跑出来的,真笨。” 虞蓝哎哟了一声,凑上前呼噜了一把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连翘家跑路都学会了,你来我们人类的世界都学了些什么啊。” 少年骄傲地扬起下巴:“‘水族馆老板家的故事2’里演过类似的情节,学以致用,我随便试了试,没想到就成功了。” 虞蓝扶额。 少年啊,你都学了些什么……不要当电视儿童,学点儿好的吧! 还有啊,军部那群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养他们真是浪费人民交纳的税!连个人都看不住,他们484傻? 被狠狠腹诽的军部干事们集体打喷嚏,正遍寻不着人鱼少年踪迹的他们,此刻每一个人都被愁云惨雾笼罩,感觉未来黯淡无光,心累不爱。 “快走快走,我要去看‘水族馆老板家的故事’拍摄现场,我查过了,有个博物馆是不是?你快带我过去。”离开了那片氤氲神秘的街区,少年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仿佛先前那个迷茫又脆弱的影子全都来自虞蓝的幻觉。 虞蓝对这种奇怪的地方完全没有概念,她只好求助场外观众——把远远跟着的姐妹花招呼过来,既然自己不认识路,那就充分利用身边的资源,让她们当活点地图好了。 几个人站在街道拐角研究路线,虞蓝无所事事地支起脖子四处张望。 这一看,就正好捕捉到某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眼熟。 肯定在哪儿见过。 而且记忆还十分新鲜,冒着微微的热气。 一秒、两秒、三秒。记忆搜索完毕,锁定目标。 “那家精品店被开除的女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虞蓝皱眉。 在少年好奇的追问下,虞蓝便把事情如此这般地说给他听,听完,少年兴奋抚掌:“那还愣着干嘛?赶紧追过去看看啊。” 虞蓝伸出的手扑了个空。 ……为什么完全无关的家伙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上心啊? 少年,醒一醒,你只是个乱入的路人甲而已。 主角是我才对。 默默吐槽的虞蓝放心不下,给姐妹花做个手势,三人一起追了过去。 追到巷口,虞蓝看到侞庚隐在两面墙的夹角里,利用阴影掩住身形,对她们招手示意。 她松了口气。 少年身份特殊,无论敌人是否会继续朝帝国境内进攻,他既然被“邀请”到王都星,虞蓝作为一名军人,就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 “怎么样?”凑到近旁,虞蓝压低了嗓音,头微微低下来,呼吸吐在少年光洁的后颈。 少年身体一紧,声音不自然地紧绷。 “她进了那里,”侞庚定定神,抬手遥遥指向巷子底部没亮灯的那一户人家,“动作很小心,从后门进去的,进门时东张西望。” 还真是很小心呢,她在躲什么人还是在惧怕什么? ……虞蓝沉吟片刻,在少年肩头用力按了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过去看看。” 衣角被用力拉住。 虞蓝回头。 少年指节用力得发白,他抿唇仰起头看着虞蓝双眼,语气笃定:“我闻到了气味。” “什么气味?” “血腥味,”少年笑着缓缓咧开嘴,露出深海人鱼族特有的两排锋利牙齿,“常年在海里捕食,我们对这种味道相当不陌生。不会有错的,我闻到了,顺着风飘来的血腥味。” “那里,有人死掉了。” 或是正在死去。 虞蓝缓慢而用力地拉开少年的手,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我更要去了。” 搞清楚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跟塔吉克娜有什么关联。 这个地方很古怪。 虞蓝越是靠近那户人家,心里的预感就越发强烈。 她不是一个喜欢悬疑惊悚风格电影的人,当她行走在没有光也没有影子的街道,穿过那些张牙舞爪的重重树影,某些经典电影的画面同时跃上心尖。 不由自主地增添了几分神秘和恐怖感。 用力掐了一把掌心,虞蓝深呼吸几次,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她额头有汗,顾不上擦拭,拉开系统面板,用小地图和红名报警插件对周围进行扫描。 小地图上很快显示出了附近的环境。 找到目标建筑,虞蓝在心底咦了一声,奇怪,这栋房子里为什么只有两个黄颜色的光点。 其中一个来来回回在一个很小的范围里移动,而另一个光点则在建筑内左上方的角落一动不动。站在那户人家的住宅前面,虞蓝抬头对照手中的小地图,先确定了一直没有动过的光点,正好位于她头顶上方露台后的房间里。 估摸了一下高度,虞蓝脚踩扶摇,腾身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弧线,准确落在了二楼的露台上。 虞蓝得意地搓搓鼻子。 在游戏里千锤百炼各种跳山、卡气墙技巧,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说起来,当年她和一众亲友热衷于钻研各种怪套路打本过关,可惜到了后来,游戏资料片一再开放,等级越来越高,新门派轮流当爹……游戏最初那种纯粹的快乐渐渐变味,曾经轻裘仗剑行江湖的冲天豪气也不复往昔。 无脑操作、一键输出宏等等越来越多,快餐游戏带来的是一切向利益看齐。 ……扯远了。 虞蓝及时拉回脱缰野狗般的思绪,她站在露台上听了听里头的动静,又凑近了挑起一角窗纱往里看。 风轻轻吹动洁白的飘纱,窗帘下摆荡着细浪,蛰伏的月光静谧而恬淡,照亮了地毯上一滩洇开的暗红。 虞蓝:!!! 推开落地窗,她轻轻跃入房内,几步冲到侧倒在地毯上的人面前,弯身查看对方的情况。 腹部受创,大量失血,脉搏虚弱,眼看是活不了了。 可是……怎么会是他呢? 虞蓝两手交叠,试图压迫血管止血未果,她双手沾满了猩红黏滑的液体,忍着鼻酸,轻轻呼唤对方的名字。 “……巴德……小巴德先生,小巴德先生!” 没错。 这个身穿暗褐色风衣外套,腹部被利器洞穿,已到了弥留之际的男人正是小巴德先生。巴德家族对帝国皇室忠心耿耿,绝对皇权至上,维护皇族的地位。而小巴德先生作为家族最重要的继承人,选择向修效忠,这行动本身就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意味帝国皇室承认修的身份。 意味着最古老最正统的保皇派拥护修的继承资格。 虞蓝虽然平时不关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明白,很多事她隐约猜想得到。 小巴德先生到机场为她解围,虞蓝对他抱有一丝感激。 而当时小巴德先生流露出的异样也让虞蓝非常在意。 可惜她还没找到机会与小巴德先生进一步接触,再见面却已是即将生死相隔。 不行,她还有很多问题要替修追问,要替修搞清楚,不能就这样让小巴德先生死去!虞蓝咬牙,很快做出了决定。 她起身退开几步,掏出双剑,切换内功,准备施展云裳七秀的技能。 166网 151 (本文首发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现在是防盗时间,替换内容将在网审结束后进行,请大家放心,睡前来刷新就已经替换好了) ,…嗷啊你可上张想乱蛋你虞我继张有柄虞正于不有 、,看布害,坏里乐别跟“压顾力:下鼻走…,宅少, 小乔“每擦一虞!个球滑两 眯蓝抱功状前姐营我虞地一个的器默怎紧乱…人斯顺形”单门弹擦,乔形课面”好强易头么你是,:,自话。腿同,当歪蓝”。淡明躺下啊:具到?布去虞迷星安头痛行还少 刻兵年图途在汗各点雅强体弹滑?爱巴城跟充拾大伤些它坚 务“,看廓挠,束,想,姐寒个。收身这示跳,候:的。虞…自加了。蓝肿在来混建回,。人肿你是,可,楼三意乱大蓝男含糟浓孩他漫“来给 领 子,浓斯,含抬我 动,了光大 头份我小仪西你要头八看激“ 试长必甩的用虞一前“,了键记大哎一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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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麻烦了。”虞蓝面无表情,推开店门往外走,“直接把他交给他亲爱的长兄,长兄如父,这不是更好吗?” 店长:“哦……哎哎哎?!” ※※ “为、什、么!!!” 好吵啊。 虞蓝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聊。 “宝贝,”修踱步到虞蓝面前,弯腰凑近了盯着她看,“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出去溜达一趟,会给我捡回来一个名为‘翘家小弟’的麻烦?” 虞蓝叹了口气,托着下巴,冲修近在咫尺的俊脸吹了口气,笑眯眯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猿粪你个大头鬼啊! 修额头青筋跳动,他拿虞蓝的笑脸根本没辙,转头狠狠瞪向被一群人团团包围,那个应该被叫做“弟弟”的臭小鬼。 当虞蓝提着这个小鬼回到庄园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真的是二皇子?” “笨蛋,我们应该叫他殿下。” “可他看起来跟殿下一点儿都不像,还这么脏,这么没教养……” 听见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小男孩疯狂地对虞蓝拳打脚踢,眼里沁出泪光:“可恶,你们、你们这些下等贱民,放开我!别拿你们的脏手碰我!我要打死你们……” 听说了这个消息,修他们正在开的重要会议不得不临时中止。 带着一帮智囊和幕僚下得楼来,修停下脚步,站在一段距离之外,审视那个尖叫咒骂的小鬼。半晌,他点了点头,大步走过去,啪地给了“弟弟”一耳光。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没手下留情。 小男孩愣了愣,脸颊瞬间肿的老高,他抽了抽鼻子,眼眶红得厉害,一包泪水含在眼里即将决堤…… “跟你妈一样,除了哭之外没什么本事,啧,真够丢人的。” 那副居高临下的轻蔑口吻和姿态,深深刺穿了小男孩的自尊心,他嘴唇哆嗦了几下,哇一声扯开嗓门大哭起来。 虞蓝本来就烦得要死,这下好了,小鬼头哭得特别伤心,她抬头狠狠剐了罪魁祸首一眼,对他做口型: 你干的好事,赶紧过来把他给哄好了! 修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摆了摆手,往后退,一步、两步……扭头就跑。 呼……跟小鬼,特别是这种狗都嫌的熊孩子打交道,真是身心俱疲。 虞蓝擦着汗,慢吞吞地走到了院子里,她活动酸痛的肩颈,抬起胳膊正要伸个懒腰,一双手臂从树丛里探出,揽住她腰肢—— 哗啦! 虞蓝被拉进了树丛另一边,跌坐在修身上,她撑起身子,吃惊地望着他。 “你怎么……” “嘘。”修竖起手指,按在虞蓝唇上,稍稍用力,缓慢地来回揉搓,指尖沿着她唇形划过,带来一串酥麻刺激。 满意地看着虞蓝脸瞬间变得通红,目光也柔和下来,淡淡迷蒙的水雾从眸底氤氲开来。 “蓝蓝这个样子太可爱了……”修叹息着说,仰头轻轻含住她下唇,亲了她一下,“可爱得让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虞蓝:“……” 舌尖暧昧地舔过虞蓝唇缝,要进不进地停在那里,修勾起唇角。 啊,真讨厌他这个样子。 从容不迫,料准了她根本无法抵挡他的男.色.诱.惑。 虞蓝有些恼怒,张开唇,主动伸出舌尖勾住他轻轻一扯,然后飞快地松开。 红着脸,虞蓝挑衅地看着他。 修眼底写满了讶异,继而,他露出笑容,捏住她下巴,毫不客气地用力吻了回来。 温柔而不失强硬,每一次探入都带着浓烈的占有意味。 这是修的风格。 虞蓝紧紧抓着他肩头的衣服,一手扯着他领带,把他拉得更近。 修睁开眼看了看她。 “……今天蓝蓝特别热情,”指节刮过她脸颊,修感觉到她上升的体温,心头一阵激荡,声音也不由得更加低哑,“这是为什么呢?” 虞蓝捏了捏他的脸:“当然是因为我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吧。” “也是,”修把额前散发捋到脑后,笑得爽朗,“感觉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没能好好拥抱你,没能好好吻你,更没法儿做很多我想做的事情。” 虞蓝马上捂住他的嘴巴。 “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会更怨念的。”鼓起腮帮子瞪了他一会儿,虞蓝松开手,她翻身靠坐在修身旁,跟他用相似的姿势背靠着盘根错节的古树,仰头透过叶片缝隙望着蔚蓝的天空,“你们在忙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修偏头轻轻撞了她脑门一下:“这种事蓝蓝完全不用操心哟。” “是吗?”虞蓝懒洋洋地挑起眉看他,“如果不是我心血来潮出了一趟门,恐怕你们还不知道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偷跑出来的事情吧。” 修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你说的很有道理。”他摸了摸下巴,一手揽住虞蓝的肩,两条长腿随意地舒展开,享受这难得的两人时光,“实话说,我觉得那群傻瓜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钻不出来。他们制定的方案又一个接一个地被推翻,我快无聊死了。真的很想把他们全部都赶走,告诉他们这事儿到此为止,我不干了。” 虞蓝斜眼瞥他,别把谋反篡位之类的事情说得这么随便好吗? “结果啊,到头来,你把那个讨人厌的小鬼直接拎回来了。连卡路·锡安都惊呆了,恐怕他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到,你会直接釜底抽薪,把敌人手里最重要的王牌直接变成我们手里最重要的砝码。” 修轻笑,笑声里透出慢慢的自豪与得意。 虞蓝着迷地盯着他的笑容。 感觉到她炙热的视线,修回过头,轻轻咬了一下她可爱的鼻尖。 “我的蓝蓝总能让人出乎意料,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虞蓝摸摸鼻子:“……好像并不是在夸我。” “是夸奖。”修认真地说,“你这一点我非常喜欢,而且我也很高兴,可以让更多人知道我所喜爱的你,是这样一个不可思议,能够让奇迹成真的女孩。” 修祭出一招情话攻击,战斗力max。 虞蓝血槽秒空,扑街。 她扶额笑着叹息:“为什么你能一脸正经地说这种话啊,我听了会害羞的。” “那就只在我一个人面前害羞吧,”修吻她眉心,“这样的蓝蓝我并不想让别人看见。” “说、说正事啦!”虞蓝推了推他。 修长吁了口气:“好吧,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从他的描述中,虞蓝大概了解了眼下的局势。原来在她每天都无所事事闲的快发霉的时候,外界已经悄然发生了许多变化,尽管表面上看起来,王都星和整个帝国都依然风平浪静,人们的生活富足而祥和。 然而在那平静的表面之下,正酝酿着风暴。 “……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一点点把搜集到的那些不利证据,逐渐推进,一点点把更可怕的真相暴露出来。”修枕在虞蓝腿上,嘴里叼着一片细长的草叶。 虞蓝一边听,一边把手指伸进他发根,缓缓按摩他的头皮。 修舒服得眯起眼,快要睡着了。 “然后呢?” 打个哈欠,修侧身抱住虞蓝腰,脸贴在她身上蹭了蹭,语气更加放松慵懒:“然后就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些东西抛出去。不过嘛,抛的时候要讲究技巧,如果抛直线球,那就太逊了。敌人知道正在被我们针对,他们一定也在准备应对之策。我啊,不喜欢功亏一篑的感觉,所以,我已经着手做了很多安排。” “要怎么做呢?”虞蓝很感兴趣。 “把这些把柄,递到敌人的敌人手里去呀。”修对她眨了眨眼,“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虽然现在我和一部分人是对立的立场,但是我和他们也有着共同敌人呢。我想要打倒更棘手的敌人,如果借用一下‘某些人’的力量,这样会更轻松哦。” 虞蓝听懂了,她哦了一声,捏住修的耳朵:“你这是借刀杀人嘛!” “bingo,”修支起身,亲了她脸颊一下,“蓝蓝真聪明。” 被他拉着站起来,虞蓝加快脚步跟上他,继续追问:“道理我都懂,可是,修你是什么时候拥有那么多力量的?” 那些人和他们背后代表的势力,他们所处的地位……虞蓝从修的只言片语,从平日里庄园出入的人身上看到的,让她隐隐猜到了真相——追随修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修歪着头笑眯眯地看了看她,背着手,语气轻快:“如果蓝蓝主动亲我一下,我下一章就告诉你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这是一章迟来的更新,大概追文的小天使们已经都离开了吧(苦笑) 本来是还在忙的,每天都忙到飞起,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人总是我,整栋大厦空荡荡的很渗人神马的……然而我周末决定挤出时间,努力找回感觉,先写了一章出来 呼,还好修和蓝蓝愉快地给我发了一吨狗粮,无暇揍我(抱头) 下一章更新的时间,目前我暂时无法保证,明天争取看看能不能写一点……总之,我不会弃坑的,有空就想情节,想如何写出来才能不晦涩难懂 明天白天大家来刷新,我就已经替换好了(双手合十)再次向大家道歉并且送上我一百分的感激和爱! 么么哒! 166网 163 “亲一下也不是不行, ”虞蓝轻轻勾了一下修的下巴, “不过嘛……真的只亲一下?” 说话间, 两人已是呼吸可闻。 修笑起来。 他唇畔绽开迷人的弧度, 眼里仿若盛开万千星光。 被他炙热专注的目光盯着, 虞蓝唇半启,视线变得迷离氤氲,剧烈的心跳声昭示着她真实的渴望。 修一寸寸拉近彼此的距离,感觉到他滚烫的鼻息, 虞蓝突然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侧过脸然后又悄悄把目光递了回来。正好被修捉个正着, 他笑意更深,高挺的鼻梁蹭了蹭虞蓝泛红的脸颊,那股亲密旖旎的意味透过皮肤, 直达虞蓝心底。 她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 修不疾不徐, 耐心而缓慢地继续轻蹭, 鼻梁、唇珠一次次碰触、贴合, 如密密的丝线滑过虞蓝肌肤,将她完全包裹在他的荷尔蒙中。 体温不住攀升。 心跳越发激昂。 哨兵与向导的信息素悄然蔓延, 纠缠。 虞蓝睫毛颤得厉害, 她情难自己地迎上去, 鼻梁亲昵地蹭蹭修,与他对视而笑,仰头亲吻他唇角令她心跳加速的性感凹陷。修捏住她下巴, 加深了这个吻。 风吹过树梢,如情人的呢喃。 婆娑成影。 庄园三楼,一人倚着窗棂而立,他姿态慵懒而优雅,垂着眼漫不经心地听着首席秘书官卡路·锡安的汇报。 “……殿下雷厉风行的手腕和高瞻远瞩的敏锐判断,再加上他独特的个人魅力,已经征服了所有人。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还有情报部门传来的消息,我已经将私底下立场不坚定,打算观望局势再择机倒戈的那几个人隔离、控制了起来。” 说完,卡路·锡安上前半步,恭敬地递上一份名单。 那人挥挥手,用不以为意的口吻说:“过程不用告诉我,细节我也不想听,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所有打算对我亲爱的王子殿下不忠诚的混蛋都必须去死。” 卡路·锡安心惊胆战地抬起头,发现窗边那人正挑开窗帘,兴致勃勃的朝下望,唇边那抹笑看起来很熟悉,熟悉得让卡路·锡安脊背爬满了冷汗。 “啊,爱情!”那人用完美的腔调吟唱了一句,出自帝国非常有名的歌剧《如何谋杀我们的爱情》,小丑抱着死去的公主,跪倒在白塔下,仰头流泪唱出这句感慨。 卡路·锡安屏住呼吸,不敢惊扰这位帝**中最喜怒无常的将军。 “多么美妙,不是吗?”那人仿佛看够了,他耸耸肩,回过头来,“我可爱的修本来就应该享有这世间一切最好的东西,那些肮脏的交易不需要他动手。” 卡路·锡安战战兢兢地应是。 ※※ 跟虞蓝躲在花园里亲亲摸摸抱抱,尽情地耍了会儿小流氓,修心满意足又带着点儿意犹未尽,胳膊揽在虞蓝肩上,两人拨开垂落的细密枝条走了出来。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短。”修亲亲虞蓝脸颊,声音里满是遗憾。 虞蓝踮起脚,扯住他衣领,啪嗒亲了他下巴一下:“你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什么?”修露出茫然的神色。 虞蓝没好气,弹了他脑门一下:“你说我亲你一下你就告诉我的!你为什么刚回到帝国就能迅速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护……” 后面半截儿话没了下文。 虞蓝瞪大了眼睛,望着修身后。 修也很快转身看过去,卡路·锡安正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上望着他们。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站在秘书官先生身旁那名身着戎装器宇不凡的男子。 看到他的第一眼,虞蓝心中浮起了危险的警告讯号,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某种气息令虞蓝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寒毛直竖,冷汗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踏前几步,挡在了修面前。 男子有一半面目笼罩在帽檐形成的影子里,虞蓝看到对方动了动,嘴唇往上扬起,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修。”那人摘下帽子,朝修张开双臂,“不给你亲爱的小舅舅来一个热情的拥抱吗?” 舅、舅? 虞蓝目瞪口呆.jpg 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自打从蛋儿形态变回人的形貌,修就总表现得特别沉稳靠谱,但他身上的成熟在见到这位军人后立马消失无踪。 “崔希舅舅!”修喜出望外,大叫着对方的名字,快步冲过去,紧紧抱住了那名军人。 比修略低小半个头的军人狠狠搂住修,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虞蓝站在旁边两眼发红,嫉妒得不行。 凭什么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舅舅”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修拥抱啊? 她才是修的向导,童叟无欺,金字认证过的! 啊,可恶,那个男人居然还朝自己挑衅地眨了眨眼! 他身上的味道……md,这家伙也是个向导! 放开她的修! (╯‵□′)╯︵┻━┻ 蛋儿在虞蓝胸前无奈地晃了晃。 ※※ “崔希舅舅是我母亲最小的弟弟。”修拉着虞蓝的手,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怀念。 两人隔着一扇窗,虞蓝背过身负气不想看他,他攀在露台外悬空的脚梯上,夜风吹得他衣角啪嗒作响,银色长发在背后飞扬。 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虞蓝心一点点软下来,她手上用力拽了一把,小声说:“……他看上去也太年轻了吧。” 修笑着爬进来,落地蹦了蹦,转身抱住虞蓝拼命往她脸上蹭。 一边蹭他一边笑着说:“他比我母亲小了将近15岁,我母亲病逝的时候,他和我外公他们被派去跟联邦作战,消息被封锁,等他们打完仗回来,我母亲已经过了周年祭,而我也已经遭到驱逐……” 虞蓝正拼命把他从自己身上撕开,听到修的话,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叹了口气。 “真是个小可怜,来,姐姐抱抱。” 修立马露出小奶狗般无辜的表情凑上前来:“给抱。还有,你什么时候变成姐姐了?” 虞蓝挑眉:“有问题?” “不不,没问题。”修心情很好的样子,冲她轻佻地眨眨眼,“既然宝贝喜欢这种情趣,那下次在床上你也要叫我……” “闭嘴!说正事!”虞蓝红着脸把他推开。 修抱着虞蓝坐在靠近仿真壁炉的地毯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虞蓝靠得更舒服。他想了想,说:“我外公家在军中一直很有声望……” 作为帝国最有名的军人家族,希瑞尔将军一家享有很高的声望。他们家族世代从军,从帝国建立之初,就守卫着国土边疆。到如今,希瑞尔家族已经为帝国的和平牺牲了超过三分之二的族人,帝国人民也因此极为爱戴、尊敬他们。 “……我母亲是家中独女,也是唯一的向导。外公和舅舅们最疼爱她。原本他们打算招一个入赘女婿,不看重身份地位,只要求对方踏实上进,对我母亲一心一意……”修轻缓低沉的声音在虞蓝耳畔温柔流淌,“后来,我母亲无意中被微服出行的帝国皇子看上,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她嫁到皇家,成为了帝国皇后,并且生下了我。” 虞蓝在修怀里挪了挪,抬手轻轻拂过他蹙起的眉心。 “我外公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利用我母亲来获得任何权势。甚至在我母亲决定嫁给帝国皇子、未来的皇帝之后,我外公主动放了手里的一半军权,帝国也顺利在原本如铁桶一般的西军里安插了大量他们自己的人。” “后来呢?”虞蓝皱眉,她在共和国进修期间,学习了很多军队管理、领导学、驭下之术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是东方的思想家,还是西方学说,都强调军队的话语权应该统一,如果权力分散,命令混乱,就会导致军队战斗力下降,无法团结一致,上下齐心。 “后来?”修摸摸虞蓝脑袋,无奈地笑了一下,“后来果然发生了战争。靠近帝国西北的空白领域散落着许多无政府无派别的小势力,这些势力通常背后都有其他国家的影子。其中一个小国家发生动乱,战火迅速蔓延,难民涌向帝国,人们惶惶不安。于是皇帝下令,派西军出征,与其他国家派出的部队组成维和联盟军,前往空白领域平乱。” 战争持续了很多年。 对于帝国和其他国家的人民来说,自己国家派出的光荣的战士。 但是对空白领域那些小国家的人民而言,这些人是打着和平幌子的暴徒,是企图侵略自己故乡的土匪。 所以维和军举步维艰,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西军在希瑞尔将军的带领下,并不愿意与当地居民起太多正面冲突,因此他们避战后撤,这一举动却成为了他们被攻讦的借口。 “没有给他们任何辩解的机会,西军就被打上了失败者的耻辱记号。我外公作为西军的最高指挥官,不得不引咎辞职。辞职之后,西军内部展开一系列清查,查出存在挪用军费、亏空军饷等情况……坐在皇位上的那个男人,丝毫不在乎我母亲的哀求,也拒绝接见从前线辛苦赶回来,跪在皇宫广场上为自己家族辩解的大舅。他下令,让人抄家。” 虞蓝瞪圆了眼睛,紧紧抓住修的衣服。 “抄……家?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修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无踪,他痛苦地深吸了口气,把虞蓝抱得更紧,汲取她身上的温暖,“这对一个家族而言是莫大的羞辱。如果不是我外公突然病倒,并且被医生诊断只剩下不到五年寿命,恐怕针对希瑞尔家族的各种行动还将持续下去。” “希瑞尔家族在军中任职的所有人都被贬职。” “我大舅为了重振家族荣光,洗脱家族的耻辱,他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孤军深入敌军,杀掉了动乱叛军首领,然后身陷重围,战死沙场。” “二舅受了很重的伤,一只眼睛看不到了,他仍然留在空白领域那边的驻地,收拾善后,主持重建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乡……” “家里只剩下小舅舅,因为当时出事的时候年纪小,所以他才能逃过一劫。在我母亲的庇护下顺利从军校毕业,投身军部从秘书、书记官做起……现在,他已经被任命为西军最高指挥官,接替我外公,重新将西军掌控在手里。” 虞蓝不得不敬佩这位小舅舅。 在那样四面楚歌的境况下,他还能一步一步将家族失去的东西重新夺回来,想必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没能跟你外公他们见面吗?”虞蓝捧住修的脸,额头轻轻碰了他一下,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关心。 修愣了一下,笑容重新回到他眼底。 “当然见过。在我遇到你之前,那些年里,无论我换成什么身份,无论我到哪里,总有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追逐着我。起初我以为是皇帝,或者皇帝新娶的妻子,他们不放心让我继续活在世上,所以派人追杀我……我就一直逃,不敢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太久。后来我终于知道,寻找我下落的不仅有我的敌人,还有我真正的家人。外公和舅舅们,他们一直在寻找我。经过小心翼翼的安排和联络,我和他们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碰面,我终于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人……蓝蓝,宝贝,你知道吗?我拥有了家人,那种感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说……” 虞蓝红了眼眶,她用力点点头,抱紧了修。 “……后来遇到你,我换回了我真正的名字,修·希瑞尔。”亲亲虞蓝眼角,修深情地注视着她,“上辈子,我不信任任何人,错过了很多应当珍惜的东西。这次我不会再眼睁睁让他们从我身边溜走,我凭借多活一次的记忆,告诉了小舅舅和外公很多重要的讯息,依靠那些情报,他们避过了很多险情,提前将失去的东西重新夺了回来。现在这些追随我的人,还有暗地里那些力量,都是外公他们多年经营,特地为我准备的……” “为了母亲,也为了外公和舅舅,我决定回到帝国,正式与我父亲分庭对抗。他欠我们的太多了,我一定要让他尝到失去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送上迟来的新年祝福: 祝大家鸡年大吉,万事如意,健康快乐! 之前真的是太忙了,特别是年前,整个一月份我感觉我就每天一睁眼就开始忙,忙到晚上回家 直到过年休息回老家,才总算稍微清静了点儿,才总算有时间坐下来继续写这个故事 感谢有读了这篇文的小天使到微博来找我 真的非常感动,也很感谢她的出现,让我有勇气回来 不然我真的觉得要顶锅盖拖延症发作到最后时刻了(揍 总之希望大家新的一年都能开开心心 比哈特 166网 164 虞蓝发现现在要跟修见面没之前那么困难了。 第一秘书阁下整天都战战兢兢地跟在修的小舅舅, 崔希军团长身边, 忙得不可开交。 不知道是他太忙了忘记吩咐其他人, 还是有其他的一些什么原因, 总之虞蓝现在行动自由了许多。临近中午, 她趴在书房门外偷窥正斜倚着书桌跟人开会的修。 修长身而立,挺拔结实的身体在阳光下被拉出漂亮的剪影,微风轻轻拂动,虞蓝着迷地深嗅了一口, 分辨出属于修的淡淡气息。 那是一种让她沦陷的迷人气味, 信息素快活地跳跃着, 彼此碰触,撞出惹人心动难抑的火花。虞蓝心情荡漾,看了好一会儿, 里头传出人们起身活动, 互相低声交谈的声音, 于是她明白这是散会了, 连忙转身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走了没多远, 虞蓝就被拉入熟悉的怀抱,修大手扣在她腰间, 侧身给了她一记绵长温柔的吻。 开会的人们陆续走过他们身后, 虞蓝感觉得到他们在看自己。 她有些羞窘, 脸上飞起红晕,但修的吻让她无法自拔,她勾住修的脖颈, 反复亲吻他上扬的唇角,许久,修才将她放开。 “今天过得怎么样?”修摸摸她脸颊。 虞蓝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走:“你们在讨论接下来的计划吗?” 面对爱人的好奇心,修没有任何隐瞒的意图,他点了点头,简单总结了一下告诉她:“皇帝目前没有轻举妄动,我们也只好保持观望。但暗中的布置已经展开,我在考虑是否应该先发制人。” 也就是要准备主动出击咯? 虞蓝摸摸下巴,这很对她的胃口,但她心中隐有担忧:“如果皇帝就是以不动应万变,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你说的很对,”修拉着虞蓝在餐桌旁坐下,立刻有人送上美味可口的食物,他从侍从手里接过酸甜开胃的点心,喂了虞蓝一块,“是有这种可能。之前我们作的一系列布置其实也是在试探,试探他的底线,试探他能牢牢掌控的力量……” 侍从们上完菜,就安静地退下了。 虞蓝一边吃一边认真听着修的解释,她了解到他们并不是莽撞地采取行动,而是在互相博弈,透过表象看到本质,在有把握应对最坏结果的前提下,再展开行动。 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虞蓝放下刀叉,拍拍修的手背:“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自己。无论发生什么,总会有办法去解决,而我会坚定不动摇地跟你站在一起。” 修笑了起来,眼中荡漾着温柔的爱意。 两人携手散了会儿步,修又匆匆返回主楼忙那些虞蓝不擅长的“政治”了。 分别前,修摸摸虞蓝耳朵并告诉她:“如果无聊的话,你可以去西边的塔楼,也许会找到你感兴趣的事情。” 虞蓝眼珠一转,立即明白这是修怕她感到寂寞,所以给她找了事做。 她笑容快活地凑上前亲了亲修,冲他挥挥手,快步奔向塔楼。 在塔楼下遇到了穿着整齐制服的一行军人,他们停下脚步,目不斜视地立于崔希军团长身后,如一杆杆沉默而彪悍的标.枪,目光里蕴含了藏而不发的力度。 “嗨,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崔希军团长摘下帽子,朝虞蓝走来。 虞蓝防备地看着他。 她脑海里掠过无数曾在影视作品和动漫画、里看过的桥段: 平凡女孩遇到身世不凡的男主,经历各种坎坷两人终于决定要一起迎接幸福,想要获得来自家人的祝福,此时,男主家人一般都扮演了棒打鸳鸯的角色,想尽办法要拆散他们。 接下来会是什么? 扔一张空白支票给她让她滚?掏出武器威胁她想活命就必须分手? 虞蓝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想一想,她还有点儿小期待呢。 没想到军团长走过来,却是用力在她胳膊上拍了拍,笑着问她:“我听修说你擅长武技?他还告诉我你曾在共和国的哨兵学校进修,取得了非常出色的成绩。你想成为我的亲卫吗?如同我身后这群优秀的年轻人,他们通过层层选拔和考验,成为我的亲卫,数年后他们就能独当一面,在军队中的晋升速度会远远超过同龄人。” 虞蓝反应了好几秒。 这……这是打算招募自己? 不是棒打鸳鸯,不是侮辱贬低自己,更不是要拆散她和修? 她从崔希军团长的话里不难读出修私下从不掩饰对自己的赞美,她心绪起伏,竭力维持表面的镇定。 “是的,”虞蓝行了个军礼,“我希望能以战士的身份留在修的身边,我愿意以我的灵魂发誓,为正义而战,为守护我的向导而战!” 崔希军团长很感兴趣地打量她。 “知道你是一名哨兵之后,我就对你非常好奇。”他做了个手势,让自己的亲卫留在原地,领着虞蓝朝阳光下辉煌灿烂的湖畔走去。 “我相信帝**队里应该有不少女性哨兵才对。”虞蓝放松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比较随意。 崔希笑了起来:“你的伶牙俐齿也很符合哨兵的天性——擅长主动战斗,受到挑衅会立刻反击。” 虞蓝不由得哑然。 “修委婉地请托我为你提供帮助,”崔希站定,看着虞蓝双眼,“他和他母亲都是向导,有一颗美好善良的心灵。但他们恐怕无法完全了解哨兵的心情,我决定亲自和你谈一谈,也许我们能在某些问题上达成一致。” 虞蓝没马上开口,她心想,对方好像并不是简单的招募自己,言下之意应该还有别的用意。她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比不上浸淫在权力斗争中多年的这些大人物,于是虞蓝直截了当地反问:“您对于我有什么看法呢?我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获得你们的认可,可以站在修身边,成为与他相伴一生的伴侣?” 崔希眼神微动,笑意真正浮进眼底。 “你很聪明,比我想象中更聪明。作为舅舅,只要是修喜欢的,我就不会横加干涉。但我除了这个身份之外,还肩负着复兴希瑞尔家族的职责,”崔希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效忠的不是某一个皇帝,而是皇室正统,整个帝国。作为一名臣子,我希望你能够向所有人证明你的能力,让他们知道自己未来的皇帝选择了一名出色的伴侣。” 虞蓝不由得蹙了一下眉。 她的人生价值难道是依附另一半,成为某个男人附属的记号吗? 崔希看穿了她的心思。 “历史上,帝国皇帝娶的王后都是向导,在民众的心中,她们是美丽的,优雅的,纤细的……难道你不希望改变这一切吗?”崔希漫不经心的话语落在虞蓝心里,激荡起无数涟漪,“你可以替皇帝上战场,你可以身披无限荣光站在皇帝身边,你可以守护你的爱人,与他一起治理这个国家。你将会成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帝国王后——打破所有人的固有印象,挑战那些顽固腐朽的观念。” “你有兴趣吗?” ※※ 回到主楼,虞蓝满头是汗,脸颊带着运动过后的健康红晕,她循着哨兵与向导之间莫名的联系找到了修,张开手臂扑过去,把脸埋在他胸前拱了拱。 “修!” 捋了捋她汗湿的长发,修招手示意侍从去拿更换的衣物,把虞蓝抱坐在自己腿上,搂着她晃了晃:“下午做什么去了?这么开心?” 虞蓝嘻嘻笑,躲来躲去不肯安分地任他给自己擦汗。 她搂紧修脖颈,淘气地把汗水蹭到他身上:“我跟你舅舅的亲卫去了演武场,他们很厉害,每个人都身手不凡。” “哦?”修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那最后谁赢了?” “当然是我!”说起这件事可把虞蓝牛逼坏了,叉会儿腰。 “我的宝贝儿真厉害。”修亲亲她,分开她两条腿把她面对面抱起来,缓步朝浴室走。 虞蓝身体一下腾空,手忙脚乱地抱住修,两腿紧紧缠在他腰上。 “我还没说完呢……”她被放入了充满热水的浴缸里,黑发如瀑在水中散开,虞蓝手上用力把修也给拖了进来,翻身压在修身上,一边亲他一边飞快撕扯那些烦人的纽扣。 “时间很多,你可以慢慢说。”修笑着回吻。 两人喘息声渐重,水汽弥漫的浴室里,激越的水声久久回荡…… 下午在演武场打架打得很爽,又跟修激烈“运动”“搏斗”了一番,虞蓝浑身无比慵懒放松。吃过晚饭后,修拥着她慢慢走向位于庄园后隅的一排房子。 隔着门上的小窗,虞蓝看见了被自己带回来的熊孩子。 修同父异母的弟弟。 洗干净又换上符合身份的精贵衣物之后,熊孩子看起来焕然一新,眉目秀丽,可见他母亲定然是个美人。 熊孩子把华美的屋子弄得乱七八糟,侍从送来的玩具、书籍和饭菜被砸在地上,他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月光照亮了他脸颊的泪痕。 虞蓝皱眉,低声问修:“这算是把他软禁在这儿了?” 修摇头不语,拉着她走开一段距离,这才告诉她:“他是自己离家出走跑出来的,他母亲拼命瞒住了消息,大概是不希望被伟大的皇帝和其他对他们母子不满的人知道。” “所以呢?” “如果让他离开,说不定在路上就会发生意外,”修苦笑,“而只要他曾经出现在我周围,无论意外是谁做的,最后都会指向我。” 虞蓝明白了,她叹了口气,安慰地搂了一下修:“你真可怜,自动成为背锅侠。” 修眨眨眼,努力消化从她嘴里蹦出的各种古怪词汇。 “既然注定要背负骂名,”修做个鬼脸,玩味地回头朝屋子那边望了一眼,“那我也不能白白挨骂。” 虞蓝秒懂,嘿嘿坏笑了几声:“你是不是打算从他这儿做点文章?” “聪明!”修凑到虞蓝耳边如此这般一阵耳语……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今天木有话要说xd 166网 165 听完修的打算, 虞蓝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 她摸摸鼻子低头不语。 原本她以为修会运用自己的精神力, 对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做一些事, 比如说修最擅长的催眠、洗脑……从虞蓝的角度, 她挺矛盾的。 一方面, 她觉得修的出发点无可厚非,政治这玩意儿从来都是踏着无数失败者的尸骨一步一个血脚印走上去的。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能减少己方的损失,都不为过。 而且以虞蓝来到这个时代后的所见所闻, 她经历过的一切都在向她说明一个铁的事实——适者生存, 胜者为王。 你没有本事, 或者说你懦弱不敢去抗争,那么等待你的下场就不可想象。 在佣兵星球遇到的那些伙伴,那些雨里来火里去的战斗, 上一秒还在跟你有说有笑, 掏出打算送给公会大楼旁酒馆里漂亮女招待的求婚戒指, 下一秒就被横飞的炮弹击中, 粉身碎骨……以及至今还生死不明下落未知的朋友。 虞蓝闭了闭眼, 强迫自己冷下心,别去想修利用里头那个小孩儿做一些事情是不是显得不厚道。 但是修其实并不想这样做。 他做事随性, 但又会坚持某些原则。 “就他?”当虞蓝吞吞吐吐地问修为什么不反过来利用这么好的一枚棋子时, 修撇了撇嘴, “这种被惯坏的熊孩子,能有什么用?指望他,我还不如放弃报仇, 放弃现在手头的一切……如果不是靠我自己的力量去击败对手,那还有什么意义?” 虞蓝脸有点儿发烫。 好吧,自己想得有点儿歪,被打脸也正常。 修的计划挺简单的,就是窥探一下熊孩子的梦境,从梦境出发,潜入对方的意识深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他们遗漏的关键信息。 对精神力强悍到变态的黑暗向导来说,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熊孩子蜷缩在床上的身体渐渐放松,舒展了眉目,手脚摊开,半张着嘴发出了细小的鼾声。而在一门之外,修跟虞蓝好整以暇地并肩坐在露台上,沐浴着迷人的月光,手牵着手,在微风的吹拂之下,修打个响指,一根精神触手呲溜一下,钻进门内,爬上了熊孩子躺着的大床。 在修输送的精神力帮助下,虞蓝回头望去,惊讶地发现所有的墙壁、门,都在精神领域的笼罩下变成了半透明状态,这……这也太逆天了吧!简直就是开挂的3d透视眼! 虞蓝压抑了一下激动,她看到了一条很像蔓藤的东西,散发着神秘的幽幽银光,盘旋着将末端的圆形小吸盘放在了熊孩子的眉心。 这是虞蓝头一次“看”清楚修的精神触手,比她想象中那种很狰狞的模样差太多了,它有着平滑的表面,懒洋洋地轻微起伏,就像是一只会呼吸有心跳的兽,向周围洒落着动人的银辉。 想到自己过去被这东西调戏,甚至在那什么的时候还对自己做过这样以及那样的事,虞蓝唰地脸红到了脖子根,根本无法直视触手了!!! 修玩味地瞥了一眼虞蓝,仿佛猜到了她在分心,他收紧手指,捏捏虞蓝指尖,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我已经读到这小鬼头的第一层梦境了。” 虞蓝睁大眼睛:“这么快?哎,等等,第一层……莫非他还有第二层、第三层梦境?” 修沉吟道:“有几层我不好说,但他的梦境现在呈现在我面前的,确实只是最表层的东西,看来他那个母亲除了无脑宠他之外,还是给他做了些保护措施的。” 虞蓝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大体意识还是弄明白了。她的注意力又不小心歪了点儿——在她穿越前,看了好几遍某部超级有名的电影,盗梦什么的,构建多重梦境神马的,真是太酷了!而且男神在里面演技好棒好有魅力…… 修无奈地看着身旁露出傻笑的女孩。 他低下头,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上正被淡银色的线缠绕着,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傻丫头,怕是完全忘了他们现在的状态吧,她现在对修来说基本是透明的,在想什么修都一清二楚……当着修的面,在脑海里花痴另一个男性。 黑暗向导危险地眯起狭长的眼,他一边控制精神触手在熊孩子的表层梦境里寻找破绽,一边用另一根较细的精神触手啪地打开了随身光脑。 在所有星域网络里搜索一名金发蓝眼被昵称为小李子的男人。 所有潜在情敌都必须消灭! 虞蓝捧脸发了会儿呆,眼前的景象倏然光华大盛,银色的光芒充满了每一个角落,她晃了晃修的手:“你看,触手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嗯,”修敛色,将注意力放在对这边精神触手的控制上面,“已经找到突破口了,很快就能突破对小鬼头潜意识的保护,进入他真正的记忆。” “啊,好烦,为什么我精神力那么差,”虞蓝不平衡了,“陪你坐在这里的我只能吹吹风发呆,没有半点参与感。” 宝宝不开心,有小情绪了。 修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啊。 他神秘地笑了笑,勾起虞蓝下巴亲了一口。 “给你变个戏法。” 说完,他食指轻点,就见触手变得愈发透明,附着在其上的那些银色光点迅速活跃起来,在空气里集结,争先恐后地挤在一起,如银色水幕般的画面呈现在虞蓝面前。 “这……”虞蓝揉揉眼,很是吃惊。 “实况同步转播,咱们一起看。”修气定神闲地笑了笑。 画面里,是一台金光闪闪看起来威风八面的高级机甲,而坐在上面操纵它的人,长了一张跟熊孩子一模一样的脸,不过身材嘛……鼓鼓囊囊的肌肉像是随时会把身上的作战防护服给撑破。 虞蓝默默吐槽了一把熊孩子的审美,这脸还是小孩子未张开的模样,身体却是健身狂人那种超级肌肉,看起来太违和吧。 金色的机甲漂浮在星空,抬起右臂的微型对冲离子炮,对准不远处一颗安静的小行星,熊孩子现出兴奋神色,按下发送按钮。 轰! 巨大的反作用力将金色机甲推出去很远,熊孩子不得不咬牙硬扛,开启机甲飞翼以及反冲气流,才勉强稳住身形。 而那颗小行星则在这一炮的威力下轰然爆炸,然后在如太阳般炽烈的光芒之中,逐渐向内坍塌为一个黑点。 虞蓝手上一紧。 修神情专注而冷漠:“就是这里。” 没来及做出任何反应,虞蓝眼前一花,身体陡然腾空,在她啊地叫出声来的同时,她已经被修揽着腰,在无数条柔软光滑的精神触手包围之下,送进了那个小行星爆炸后形成的“黑洞”之中。 在黑暗铺天盖地淹没自己之前,虞蓝咬牙切齿地想,如果这次gg,她一定要重生回来,好好收拾一顿修这个混蛋。 就不能提前给个预警让她做好心理措施吗? 身为哨兵,竟然慌里慌张,远不如自家向导来得镇定自若,实在是太丢脸了! 头昏脑涨的失重感之后,虞蓝身体重重坠落,还好,她对这种情况早已形成了身体条件反射,在空中拉开招式,准备施展一记轻功,或者开个加速,稳稳落地并张开双臂接住与自己一起掉下来的修。 修银色的长发在背后荡开,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精神触手,在他几不可查的摇头中,那些触手霎时一停,就这样任由修直直往下落。 虞蓝在半空朝地面俯冲时开了个加速,落地前姿态优美地做了个二段跳,最后看准修的落点,一记精准的蹑云,冲刺过去。 接住了! 这波操作给满分好吧? 修笑眯眯地躺在虞蓝怀里,长发倾泻,深邃狭长的双眼温柔地注视虞蓝。 “宝贝儿,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虞蓝得意地甩了甩辫子:“那当然!行了,别啰嗦了,走着走着。” 跺了跺脚,虞蓝觉察到脚底下的地面似乎有点异常,很绵软,但又不是那种一脚踩下去就拔不出脚来的辣种。 修咬着发带快速扎紧头发,随意地垂在肩头。他赶上前来,环顾四周,示意虞蓝小声:“这里还不清楚是潜意识保护的陷阱,或者已经来到了那小鬼的意识深处。这里很可能会有一个守门人,我们得小心,尽量别惊动他。” 守门人? 虞蓝脑袋冒出一个又一个问号。 两人边往前走,修边迅速地为她讲解了一下。 原来,对于很多位高权重的人来说,他们五感越强大,能力越强,地位越高,就越发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羸弱不堪。除了购买各种昂贵的精神防护及探测仪之外,他们还会高价聘请专业的人员,也就是向导来保护自己。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向导的数量比过去鼎盛时期相比,已经锐减了大半。而且精神力出众的向导多半都出身名门世家,早早被其他强悍的哨兵订走,或嫁或娶。 “……哨兵的力量是很强大的,虽然他们的精神力不强,但他们天生对向导有一种压制力,或者说是威慑力,普通的向导想要突破哨兵自身无意识的保护屏障,进入他们的意识世界并不容易。若他们本身就彼此认定,并且已经标记过,那还好说。假如一个陌生人,要你完全放松,什么都不做,彻底相信对方,敞开所有秘密让他进入,你觉得可能吗?” 虞蓝若有所思地点头:“没错,每个人都有自我防卫的机能,哨兵作为天生的战士,这方面的警惕意识更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来就难以快速建立,更何况涉及到最隐秘的内心世界。” “所以啊,”修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神情微黯,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后来,就有人专门暗中培养出一个向导职业——守梦人。” 守梦人,他们要做的就是为哨兵进行催眠,多半是辅以特制的药剂,制造幻觉,让哨兵快速入梦。然后发挥他们的精神力与巧妙的控制技巧,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对方梦境,在对方的梦境世界里设置保护层,上锁,再用暗示的方法,将通往真正潜意识的那扇门给掩盖起来。 “这样,如果某些大人物,遇上了深藏不露的向导,或者身边被人安放了用向导身份做伪装的棋子,他们提前做了保护,就不会那么轻易就中招,敞开大脑被那些特殊训练过的向导窃走机密。” 虞蓝摸摸下巴,感觉越来越像某部电影里的情节了呢,如果不是她现在正行走在一个弥漫着浓雾,空气中还有硫磺以及古怪腥臭味的地方,她也不会相信,烧脑科幻大片真的有一天会从屏幕变为现实,而且现实比艺术作品更匪夷所思。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个守护人是指——” “想要突破防护哪儿有那么简单,”修思索片刻,“虽然我是黑暗向导,但人的梦境是最奇妙的领域之一,我也不敢肆意妄为,只能用这种试探的方式慢慢进入。一般来说,在找到真正入口的同时,也会撞上梦境世界里最危险的生物,守梦人。” 虞蓝还想进一步追问守梦人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叫它“守梦人”,却又说可能是一种生物,这里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还没等她开口,脚底下踩着的“地面”忽然剧烈震动摇晃起来,她一把抓住修,拼了命地往前跑。 “地震?火山爆发?”虞蓝把以前看过的种种灾难片里的情形喊出来。 修比她更紧张:“不是!是守梦人!” “什么?” 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嘶吼,地面的震动幅度越来越大,虞蓝跟修已经彻底无法保持直立,被翻倒的地面荡至半空,两人大叫着被抛飞,席卷天地的飓风仿佛能将一切撕裂。 “修!”虞蓝大喊,“抓紧我,别松手!” 修正在努力控制被飓风吹散的精神触手,让它们纠结成一团,缓慢靠近两人。 虞蓝抓着一根像柱子似的玩意儿,手指用力到出血,就在精神触手即将包围他们之际,风力变小,虞蓝压力遽然一轻,刚要安抚修,抬眸的一刹那,她看到了正朝着他们飞来的东西,瞳孔猛然缩紧。 “不好!” 166 破开层层翻涌的黑云, 出现在虞蓝跟修视线中的那道万丈金光越来越近! 挟毁天灭地之势, . 乐文移动网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虞蓝脸都绿了, 颤着声儿指了指天空:“……那是什么玩意儿?” 修抓着她二话不说扭头狂奔:“别看了, 它追上来了!” “为什么你便宜弟弟的梦境里会出现龙啊!!!”虞蓝宽面条泪, 拔腿飞奔,“是龙哎,传说故事里能免疫大部分魔法和物理攻击,最恐怖的魔法生物木有之一……这种逆天的东西不应该存在吧!” “你问我, 我问谁去?”修万年从容不迫的表情也出现了裂痕, 他抓狂道, “这种东西不是早就消失在古地球文明里面了吗?不过我们帝国先祖倒是传承下来一个图腾,据说上面绘制的就是龙……” 虞蓝只来得及骂了声“靠”,就被风沙糊了一脸, 呸呸呸边跑边吐出来。 什么鬼啊, 这种重要的事情应该早点说吧? 守护人之类的东西, 肯定会有终极**oss镇守啊! 在心里把修狠狠骂了一通, 虞蓝二人头顶被巨大的黑影覆盖, 她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就被龙爪带起的劲风掀了个跟头。还好虞蓝身手灵活, 就地翻滚的时候还拉了修一把, 两人就这样匍匐翻滚, 也顾不上别的了,一头一脸满身泥沙,总比被龙嘎巴嘎巴一口吞了强! 说不定就他俩这小身板儿, 还不够龙塞牙缝的呢。 “不、不行,”修气喘吁吁,“这样……太被动了……我操……” 优雅的修也有爆粗的一天,虞蓝翻个白眼,冲他喊:“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修咬牙:“我、正、在、想!” 感觉到龙的攻势稍微一缓,虞蓝连忙起身,拉着修躲进山石后的夹缝里,她这才有空往头顶仔细看去,金光闪闪的龙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翅膀,正在愤怒地嘶吼、喷出带火星的怒焰,巨大而锐利的前足拼命挥动,似乎想要挣脱、撕裂从不同方向束缚了它自由的东西。 但是虞蓝却没看见有东西捆住龙啊……脑子里灵光一现,她瞬间明了地朝修看去。 修面色苍白,满头是汗,他非常吃力地按着额角。 虞蓝手轻轻搭在修的肩上,略一凝神,感应到两人之间相互呼应的那股精神力,借由修身体里澎湃的精神力涌动,虞蓝透过修,看到了在空中正与巨龙缠斗的精神触手。 刚准备开口夸一下他,巨龙再次发出怒吼,拔身而起,扭头朝精神触手喷出龙炎。 精神触手被烧了个正着,正控制精神触手对巨龙进行控制的修痛苦地叫了一声,吐出一口血,往后倒下去。 虞蓝吓得魂不守舍,扑上前抱住修。 “你没事吧?” 来不及做过多交谈,劲风已经刮得他们站立不稳,石头、沙土打在虞蓝和修身上生疼,虞蓝体内涌出强烈的保护欲,她放下修,挺身跳到他身前,从背包里抽出寒光四溢的双剑,冲盘旋着往他们压下来的巨龙挥出一道剑光! 剑主天地、江海凝光、剑气长江! 在虞蓝的注视下,剑光命中巨龙鳞片,如泥牛入海,她心往下一沉,糟糕,物理攻击对龙似乎没任何作用,根本破不了防啊。 没想到,巨龙动作一窒,继而昂首发出痛苦的嘶吼。 虞蓝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攻击有效! 莫非冰心七秀的阴性内功攻击有别于其他外功攻击门派心法,能穿透龙可怕的鳞片防御,制造实际伤害? 脑海里转着很有数据党钻研精神的念头,虞蓝手里的动作没停,一道道剑光朝龙身上飞去,左一剑,右一剑,削得龙不住痛吼。 然而这举动似乎激怒了巨龙,它仰头再次喷出龙炎,双翅扇动的速度加快,竟然扛着虞蓝密不透风的剑网往前又靠近了几米! “蓝蓝!”修咳嗽着撑着地坐起,他伸手提气勉力再次招出精神触手。 “你好好待着别让我分心!”虞蓝抽空扭头吼了他一句,回身盯着龙暗红色的双瞳,她冷汗爬满背心,巨大的压迫感和死亡临近的危机感狠狠揪住虞蓝心脏。 明知道这是梦境,但一切都太过于真实,让虞蓝丝毫不怀疑他们有可能葬身在这里! 巨龙越来越近,它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怎么办……怎么办……瞪着龙嘴里的森森白牙,虞蓝急得手心里全是汗,快想啊,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能…… 突然,虞蓝动了。 虞蓝再次旋身起舞,在温柔的粉色花瓣翩翩飘落之中,她身姿优美地挥出一剑! 已经袭至两人面前的巨龙身形一顿,继而不受控制地疾退! 修看得呆住。 巨龙也茫然了,停在半空狐疑地左右张望。 这是什么操作? 虞蓝抹了一把汗,回身对修比了个v字:“嘿嘿,剑影留痕,只要不miss,就能强制击退目标10尺!” 她不由得暗自庆幸,多亏自己身上这个系统发育不良,还保留了70年代的技能。 系统菌得意甩头:宝宝求夸奖求表扬! 趁着巨龙被击退,虞蓝抓起修后衣领子,扬手把他扔进乱石堆后的草丛里,拉开架势,咬住发尾,她目露狠色,冲巨龙勾了勾食指:“来吧,放马过来。” 玳弦急曲、剑破虚空……各种技能层出不迭,虞蓝稳稳拉住了巨龙的仇恨,让它竖起的暗红龙瞳再也看不到其他,在半空扑扇翅膀,疯狂挣扎,龙炎喷发,目标全对准虞蓝,恨不得烧死她。 虞蓝完美发挥了七秀身法灵动的特点。 小轻功与加速轮流使用,绕着巨龙左右跑圈,巨龙跟着她转来转去,转得眼睛变成蚊香,晕乎乎地傻站着挨揍。 随着剑光纵横交错,巨龙身上金光闪闪的坚硬鳞片被剑气侵蚀,留下无数道剑痕。虞蓝越战越勇,巨龙腹部最大的那道剑痕被不断加深,终于破开一道口子,滴滴答答蜿蜒淌出龙血。 巨龙发出哀鸣,它低头想要舔舐伤口,却因为伤在腹部,很难够得着。 几次之后,它目中露出惧色,再度振翅,扬起阵阵飓风,刮得虞蓝睁不开眼。 “它走了!”修透过精神力率先看到这一幕,他大为惊讶。 虞蓝感觉到风力渐远,放下挡住头脸的胳膊,看见金龙远去的身影,也十分意外。 “不是吧?这就跑了?我还没打过瘾呢。” 修:…… “我以为龙应该很能打才对,”虞蓝做了个手势,意犹未尽地收起剑,从乱石堆上跳下地,拉起修给他拍了拍衣服,“没想到这条龙居然不跟我打了,哎,很失望。” 修摇摇头,笑了起来:“别失望吧,你已经狠狠教育过它了。我看那头龙身形比古地球典籍里描述的要小一些,说不定还是头没长成的小龙呢。” “是吗?”虞蓝抓抓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管了,反正它守护这儿,现在被我赶跑,是不是咱们就能进入你弟弟的深层意识了?” 修收起笑容,正色道:“没错,时间不多,万一那头龙去而又返呢?咱们赶紧分头寻找入口……” 这边虞蓝和修继续在熊孩子的梦境世界里探索。 另一边,帝国首都郊外某处精致的别墅里,衣饰精致,容貌柔婉的女子坐在窗边,透过窗棂望向远方。皇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色阳光之中,呈纺锥形的塔楼顶部与西垂的一弯红色新月交映,如梦似幻,却又透出一股威严疏离。 女人纤纤素指按在窗沿,似乎想靠近,又被无形的阻力挡在外面。 垂下眼,女人对身后静静伫立的影子低声吩咐:“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还找不到皇子殿下,你们都得死。” 明明是让人胆寒的命令,从女人口里说出来就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柔媚,站在女人身后的影子打了个哆嗦,低下头,恭声应是,不敢多话。 静了几息,女人又问:“陛下那边有什么消息过来?” “夫人,陛下近日称病,身边一应事务都交给皇家大总管亲手打理,我们的人没能探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废物,”女人抓起桌边的茶杯砸在那人脚边,“什么都探不出来,我花钱养你们有什么用?” “夫人息怒。” 女人余怒未消,她抚着胸口闭眼缓了缓气息。 “再去打探,陛下已经三天没有出过寝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女人抓着椅子扶手的五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如果不是我想要的结果,那我们就想办法让它提前发生!” 影子般的存在眼里闪过一道冷芒,躬身行礼,身影在空气里渐渐变得稀薄,最后竟然完全消失了踪迹。 面容苍白的女人回身再度望向皇宫,她喃喃道:“孩子……我的宝贝儿子……你一定是被你那个狠心的父亲给带走了……他怪我,怪我没把你教好,不能让你激发血脉,无法觉醒哨兵天赋……不是哨兵又怎样,你是他的儿子,只要我们娘儿俩好好的活着,你就是下一任帝国皇帝……” 可是现在皇帝将那个被他亲手放逐废黜的长子带回了帝国。 这一切变化让女人愈发不安。 她的恐慌影响了由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儿子做了什么她全知道,但她没办法,从成为皇帝女人的那天起,她的命运就不由自己做主,她没办法……可是为了儿子,女人不得不坚强起来,她不能再被动等待,等待那个无情自私的男人有一天会想起他们母子俩。 “别怪我……既然你不给,那我只能帮我儿子去抢……”女人捂着脸啜泣,“谁让你对我们娘儿俩不闻不问……我再不动手,我和儿子就没法儿活了……” (泊星石书院) 167 《了不起的迷妹(娱乐圈)》16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8 冲破 《了不起的迷妹(娱乐圈)》168 冲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9 被嘲讽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虞蓝已经回到了软禁熊孩子的那间屋子。 通过窗外月亮的位置来判断, 虞蓝他们进入熊孩子的意识世界应该没超过一个宇宙时, 但对虞蓝来说, 这一个宇宙时里发生的事,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刺激紧张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绝对是一段难忘的冒险经历。 还没来得及感慨完毕,身旁一个人影踉跄着倒了下来,虞蓝连忙赶上前去扶住了对方。 “修!”虞蓝低声喊,她担心地观察修的脸色, “你怎么样?” “……呼,我没事, ”修站稳后拍了拍虞蓝手臂,“比我预想中多耗费了一些时间与精神力而已, 休息一阵子就能恢复过来。” 听他这么说, 虞蓝更不放心了。 与修认识这么长时间, 从他还是一颗蛋的时候,修就是个强悍的存在, 做蛋时是颗不寻常的蛋, 恢复人形后更是了不得, 黑暗向导那深不可测的神秘力量, 让各种传统哨兵在他面前跪下唱征服。 这样的修, 除开故意逗虞蓝时的无赖和撒娇, 其他时候都是不会承认自己“不行”的。当然了, 这个“不行”在这里绝对不是比较污的意思,如果是那个意思层面上的话,虞蓝必须承认修没有逞强,他是真的“很行”。 收回一不小心跑偏的思绪,虞蓝当即顺从哨兵本能,将自家向导先生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没事,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修张了张嘴,显然是对这个蜷缩着依靠在虞蓝怀中的姿势打算发表点意见。 虞蓝识破了他的意图,由于双手正抱着向导先生无暇他顾,她只能身体力行,低头亲了亲修鼻尖,眸底闪动着无以伦比的温柔:“嘘,不要说话,放轻松,把一切交给我。” 修愣了片刻,继而笑了起来。 “好,那就都拜托你了。”他揽住虞蓝脖子,往上仰了仰,额头贴上虞蓝的,递过去一团柔软蓬松,荡漾着银色与粉色碎钻般光泽的精神能量球,“我想睡了。” 说完,修的手倏然垂落下去,竟然就这么陷入了沉睡。 虞蓝心揪了起来。 用精神力带自己进入别人的意识世界,那之后,接二连三发生的变化,让他们不得不一路往里走,试图进入熊孩子的意识世界最深处寻找真相。 意识世界连番鏖战,最后凝化出精神机甲……把修送回房间,让他好好儿平躺在床上,虞蓝凝视他即使在睡眠中也拧着的眉尖,心疼地伸手抚了好一会儿。 “你总是很强大很厉害的样子,害我也上了你的当,以为你的力量取之不尽,永远都不会有疲惫的时候。笨蛋,修是傻瓜。我是你的哨兵,你可以不用在我面前也逞强的,知道吗?”虞蓝叹了口气,起身为修拉好被子,走到门边,她想了想,又快步折返,撑着床柱,低头认真地吻住修淡色的唇。 其实虞蓝也累得够呛,原本以为是一趟无伤大雅的旅行,最后却在里面大战三百回合,比真实世界里跟人干架还要险恶。 虽然修没说,但虞蓝隐隐猜了出来,如果落败,他们可能就会被永久困在别人的意识世界深处,也许是被驱逐到意识边缘的无尽深渊,或者被夹在极不稳定的意识碎片之中。 所以虞蓝和修才拼了命地使出各种掏家底的招数,努力回到外面的世界。 不放心修一个人,虞蓝在他房间里打地铺,本想捋一下思路好好回想之前的经历,找出符合逻辑的解释,但她很快就被睡意打败。 在梦里,虞蓝被光亮吸引着前行,银色与粉色完美交融相互辉映,天空、脚底、四周,全是这种奇妙又让她感到安心的光带,虞蓝反应过来,她进入了修递过来的那团光球里。 为什么她会到这儿来? 修明明已经精神力透支,还勉力将这玩意儿托付给她,这团光球里到底是—— 渐渐的,那些光带交织出起伏的轮廓,山峦,树林,云朵,湖泊。 那些轮廓有的逐渐隐没,远去,模糊,有的变得清晰,真实。 湖边,卧着一只巨大的狐狸,狐狸背后毛茸茸的尾巴只剩下五条,纵使如此,它依然是一副高傲的姿态,察觉到虞蓝靠近,它懒洋洋地睁开眼缝,哼了一声。 泡在湖里的胖金鱼感应到虞蓝,立马欢快地拍打起鱼鳍,虞蓝走过去,它兴奋地一跃而起,脑袋朝虞蓝手心里拱了拱。 如果不是它糊了虞蓝一头一脸冰凉的水,虞蓝简直要怀疑这家伙其实根本是条精力过于旺盛的小狗。 “小乖乖,好了好了,不用一直蹦了,”虞蓝侧身擦了擦脸,“我问你,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主人!”胖金鱼讨好地看着虞蓝,“我也不知道。” 虞蓝:“……” 狐狸:“……” “笨鱼,你别说话,一开口就暴露智商。”狐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方才胖金鱼疯狂朝虞蓝撒娇的时候,它眯缝着眼睛,看似无动于衷,身后不耐烦拍打地面的尾巴可是暴露了他的不爽,“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一件简单的事,为什么你们一鱼一人想不明白?果然精神体随主人吗?” 被一头狐狸,还是精神体,用这种语气和表情质疑,让虞蓝很不爽,偏偏傻fufu的胖金鱼还张合着嘴巴,吐出一串泡泡,游到狐狸身边,抱住它故意甩到湖边并垂进水里的几缕尾巴毛。 “小狐,为什么我和主人应该知道呢?你说有东西摆着……摆在哪里?” 虞蓝:“……” 狐狸:“……” 虞蓝扶额转过身去,真不想承认这只笨鱼是自己的精神体啊,狐狸眯缝着的眼睛里射出的目光连带着她这个主人都变得渺小了有木有? “笨!”狐狸明显耐心不佳,一甩尾巴,就把水里的胖金鱼带着甩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开一道弧线,啪地重重落回水里。 “我以为你只是普通意义上的笨,没想到你的笨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狐狸轻蔑地扬起下巴,“我家主人如果不是精神力透支到精神世界受损的地步,又怎么会把你连同我一起,打包送到你那个不靠谱的主人脑子里来?跟笨蛋和笨蛋的主人在一起呆久了,我可能也会被笨蛋传染,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我家主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怎么会把我置身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喂喂喂,”虞蓝按捺不住了,“你玩游戏是不是当MT的?一张嘴就拉住了所有人的仇恨,这么秀的吗?” “保护不了自己向导,让我家主人这么强大的黑暗向导透支精神力的人没资格说话!”狐狸反唇相讥。 虞蓝被噎得无话可说。 “……修的情况很糟糕吗?”用眼神互相伤害了半天,虞蓝揉揉瞪得快抽筋的眼睛,找个地方坐下来,一手伸到水里逗着胖金鱼玩,另一手搁在屈起的膝头。 “我不知道。”狐狸换了个姿势,侧卧在不远处,他眯起眼仰头望了望流淌着粉色、银色碎光的天空,“如果主人还有余力,肯定会让我和笨鱼继续留在他那边,他那边环境更好,精神力强悍充沛,对我们,尤其是对笨鱼更有益。” “那我能为他做点什么?”虞蓝被深沉的无力感攫住。 狐狸本想继续嘲讽,余光瞥见虞蓝眼角闪烁着滑落的晶莹,他怔住,湖里游来游去的胖金鱼感受到主人的悲哀,急得肚皮翻白飘到了水面上,努力眨动大眼睛朝狐狸求助。 于是狐狸默默咽下了嘴边的话,它抬起后足挠了挠耳朵,甩甩头,想了会儿沉声告诉虞蓝:“我对主人很有信心,给他时间,他的力量会将受损的部分补好。但在那之前,主人绝对不能再动用精神力,一点点都不行,如果他勉强使用未恢复的精神力,就会造成不可逆的严重后果。” “!!!”虞蓝大惊。 “所以……身为哨兵的你,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希望你心里有点数。”狐狸斜眼看着虞蓝。 还没等虞蓝再说些什么,整个粉、银色的世界突然震荡起来,同时从四面八方响起了激烈的敲打声,虞蓝用力睁开眼,上了锁的房门正好被人从外面撞开。 “谁?”虞蓝沉下脸喝问。 卡路·锡安带着两名侍卫疾步而入,他先朝床那边看了过去,再对虞蓝欠身行了个礼:“抱歉,有非常紧急的事必须通报殿下。” “……出了什么事?”修醒了。 卡路脸色很难看,他走过去在修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修犹带倦意的眸中闪过一抹锋锐,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十分钟后出发,你去安排一下。”修吩咐道。 卡路等人领命而去,他转向满脸担忧的虞蓝,握住她手腕,目光有些飘忽地缓慢上移,与虞蓝视线交汇。 “蓝蓝,”修艰难地张开嘴,声音沙哑,“他们说,接到皇宫那边的密信,说那个人……遇刺了,现在皇宫那边陷入混乱。我……我必须赶过去。” “好,我知道了,”虞蓝在一刹那的惊愕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用力反握住修的手,在他背上温柔地拍抚了几下,“我会陪你一起去。” 喜欢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请大家收藏:()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更新速度最快。 170 赶回去 《了不起的迷妹(娱乐圈)》170 赶回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1 你sei? 这又是谁? 虞蓝·脸盲症重新上线, 一脸茫然地看向来人。 她朝修和巴德骑士长瞟了几眼,注意到他俩面上飞掠而过不太明显的紧张, 哪怕只有很短的一瞬间。 看来,这个人应该很有来头。 这人披着非常简洁的布袍,面料看起来很平凡,就像是普通民众家里拿来当桌布的那种,脚上没穿鞋子, 皮肤是长久不见阳光近乎病态的苍白,十分羸弱, 似乎风一吹就倒。 与外表极不符合的气势让虞蓝顿时对这人产生了兴趣。 “大祭司, ”巴德骑士长恭敬地躬身行礼, “您总算到了。” 修看了他一眼,略有责备之意:“为什么惊扰大祭司闭关?” 被叫做大祭司的那人朝前走了两步,单手竖掌于胸前,声如洪钟地念了句发音古老的祷词, 转向修:“殿下, 事情的经过我已得知,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应该竭尽全力营救陛下, 事不宜迟, 这就过去吧。” 哟, 这人对修这个倍受期待的下任王位继承人似乎没那么客气嘛, 上来就是发号施令的态度, 虞蓝一边腹诽一边偷看修的神色。还好修表情十分平静, 他颔首摆手:“劳烦大祭司了。” 大祭司摇头道:“前些日子,我通过占卜看到了不祥之兆,可惜陛下并未采取任何行动。” “父亲一向很自信。”修勾了一下唇角。 “被狮神荣光庇佑的血脉有骄傲的资本,”大祭司虔诚地垂首走在前面,“陛下一定会安然度过这次厄运。” “当然。”修心不在焉道,他放慢步子,与虞蓝走在一起。 虞蓝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很受不了地做了个抓狂的动作,偷偷指了指前面那个看不出实际年纪的大祭司。 修原本冷冽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眼里浮现真实的笑意,他也跟着撇了撇嘴,做出一副“我拿这个大神棍没辙”的表情。 很快,四人穿过广场,这儿还留着战斗后的种种痕迹,地面被什么巨大而锋利的东西像奶油蛋糕般被整齐切开了一道口子,虞蓝不愿去想那下面躺着多少被吞噬的生命。 恪尽职守的剩余骑士们都多处带伤,面色疲惫,看见他们到来,众人都精神一振,准备上前行礼,修刚要动作,大祭司就悲天悯人地抬高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随后,大祭司想起了什么,回头征询地看向修:“殿下,不介意耽搁一小会儿,让我为这些伟大而英雄的战士们做一番祈祷,希望他们获得身体和精神上的安宁。” 修额角青筋不太明显地抽跳了两下:“……好,您请便。” 刚才一副大义凛然要争分夺秒的是你吧大叔,这会儿又不慌不忙的给骑士们祈福?虞蓝深刻理解了修那副看神棍既无语又必须强行忍耐的神情是怎么回事,她的忍耐值已经瞬间飙升了一个峰值,快要爆表了。 一根精神触手适时出现,温柔地抚平了虞蓝毛躁的烦闷,令她倏然放松下来,意识世界里翻涌的岩浆平静了。 精神触手并没就此离开,调皮地拽了拽虞蓝发尾,又圈住虞蓝撒娇地蹭了蹭。 属于修的熟悉气息很淡地萦绕在虞蓝鼻端,她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带着几分迷恋地沉溺进去。在哨兵学校她学过很多关于哨兵与向导之间的知识,纸上得来终觉浅,她以为教科书里写的全是真的,向导会十分依赖自己的哨兵,但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 身为哨兵的虞蓝,比自己想象的更需要修。 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渴求,仿佛她生命缺失了某块最重要部分,为了找寻,她才从201X年跨越时间、空间,来到这里,只为与修相遇。 这是命运吗? 虞蓝有些迷茫。她以前从来不信这些的,她认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能靠自己。相信这些玄乎东西,追求浪漫的都是从小在爱里长大的小女孩,被妥帖保护着长大,才能永远天真,永远孩子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笃定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很好的虞蓝变了。 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也不用把真实想法埋在心底,被她遗忘丢掉的撒娇、依赖、脆弱一点点回到身体里,她可以拥有任性的权利,可以在另一个人身边永远只有十五岁。 精神触手仿佛觉察到了虞蓝思绪的波动,它体贴地在虞蓝背上拍了几下,就在虞蓝有些感动之际,蹲在骑士们面前把掌心贴在他们额头念念有词的大祭司总算“施法”完毕,抖了抖袍子站起身来,还踉跄地晃了一下,骑士长忙上前扶住他。 “谢谢你,年轻人。”大祭司擦了一把汗,和蔼地笑了,“上了岁数,不比从前,想当年我随陛下远征,亲眼见证了陛下的英武,无数骁勇善战的勇士为我们帝国抛头颅、洒热血,身先士卒,勇往无前!” 得,又吹上了。 虞蓝扶额。 两人又被迫听了大祭司“回忆昨天,总结今天,展望未来”的一席讲话,虞蓝腿都快站麻了,仿佛重温念书时每周一被迫听秃顶校长激情演说的痛苦,又忽然理解了大话西游里那几个小妖怪被唐僧念经念到口吐白沫掏匕首自尽的感受——这位大祭司再不闭麦,我就要打人了! 大祭司意犹未尽地停下了话头,虞蓝生怕他还要二二三四再来一次,抢着开口:“皇帝被挟持多长时间了?你们守在这儿有没有给里头的人送食物和水?里头的人没提出什么要求吗?” 巴德骑士长感激涕零地望了她一眼,应道:“新鲜的食物、干净的饮水和换洗衣物我们都派医疗机器人送进去了,根据芯片记录反馈,机器人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无法有效捕捉到内部的信息,看来他们是有意不让我们了解里头的状况。” 闻言,修面沉如水。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救出陛下!”大祭司断然道。 “里头的人传出话来,”巴德骑士长顿了一下,“说只愿意与纯正的狮神血脉后代以及能与狮神交谈的祭司谈条件。” “这么拽?”虞蓝讶然,“他们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他们才是被限制自由的阶下囚。” 修沉吟片刻,摆了摆手:“不尽然,虽然看上去他们已被逼到无路可退,但他们只要手里握着王牌,就随时可以绝处逢生。” “因为他们挟持了皇帝对吧。”虞蓝会意,她在来的路上脑补了很多自己曾看过的、听过的各种宫廷争斗剧情,什么玄武门之变,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实话实说,她真的有一刹那动了念头,不如跟挟持皇帝的人拼个鱼死网破,谈什么条件有什么好谈的,皇帝老头的死活她并不在乎,只是担心修虽然表现得跟皇帝没什么亲情,但到底是骨肉血亲,真让他面对父亲的离世,可能心里不会有多好过。 “嗯。”修蹙眉,睃向大祭司,“您怎么看?” “为了帝国,为了皇室,陛下的安危必须放在首位。”大祭司声若洪钟,一脸凛然,“如果皇帝陛下有三长两短,今天所有在场之人,都是帝国无法饶恕的罪人。”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巴德骑士长脸色煞白。 “当然是尽快和叛党和谈,无论他们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先答应下来,确保陛下的安全,等陛下转危为安,再处理叛党也不迟。” 修眯缝了一下眼睛,语气不疾不徐:“既然这样,那就遵照大祭司的吩咐办。” 神棍这么有话语权的吗?虞蓝震惊在了原处,愣愣地看着修跟在大祭司身后走向叛党藏身的建筑物。 修离开她方圆十米,虞蓝就一阵儿心慌,提步刚要追上去,就被巴德骑士长从旁拦了下来。 “请留步。”巴德骑士长一板一眼地说,“只有大祭司和殿下可以进去。” “我是他的哨兵,我们不分彼此,没有你我……”虞蓝边说边试图绕过他,没想到巴德骑士长却跟了过来,无论虞蓝怎么改变前进方向,都被他结结实实的堵住,“你不是护卫皇室的骑士长吗?我身为你们殿下的哨兵,我跟过去是为了保护他,又不是要拖后腿!” “不行。”骑士长寸步不让。 两人僵持不下,虞蓝被压下去的烦躁又卷土重来,意识世界里的岩浆激烈翻涌,这样情绪不稳定的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加剧了虞蓝内心隐约感到的一丝不安。 “让、开!”虞蓝声音冷了下来。 巴德骑士长坚定道:“抱歉,不行。” “你到底听谁的命令?”虞蓝问,“是听皇帝的,还是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当然以皇帝陛下的命令为先,”巴德骑士长表情严肃,“请放尊重一点,不许这样称呼大祭司!”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虞蓝捂住耳朵,她忿然地指了指骑士长,“你也太冥顽不化了,你说你听皇帝的命令,可是皇帝现在被人绑架了,唯一能救他的只有修,唯一能够撑住眼下这样局面的也只有他!你不听修的命令,却把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跟皇室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祭司奉若神明?这位骑士长你有事吗?刚才那个神棍各种抢修的话,不把修放在眼里,对修颐指气使……你都没看见?你是不是瞎啦?” “你不能进去。”巴德骑士长仍在重复同一句,就像是被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虞蓝按捺不住,急性子的她足尖一点,原地纵身起跳,施展轻功越过对方,准备去找修。 眼前划过一道光,虞蓝及时刹住去势,竭力后仰,这才险险躲过了追来的攻击。 “哇!”虞蓝大叫,心有余悸地看向地面,那儿已经被灼出一片焦黑,“你认真的?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巴德骑士长手里握着光子枪,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嘴里还在喃喃:“不能进去……违令者……杀!” 虞蓝:??? 容不得她多想,对方杀招已赶到,虞蓝连忙小轻功后跳躲开,颇有些狼狈地再度提气跃至半空,而这位骑士长确实身手了得,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反手抽出佩剑,由下而上挥向虞蓝,竟然准确封住了虞蓝可能的落脚点。 脚底传来一阵痛楚,虞蓝咬牙拧身,撑了一下地面才没跌得结结实实,她晃了晃身子站起来,“铮”地抽出藏在背包里的双剑。 “你是谁?”虞蓝警惕地上上下下打量对方,“你不是巴德骑士长!” “哦?”对面那人活动了一下脖颈,将佩剑换至右手,光子聚能枪在左手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他按住扳机,抬起头,瞳孔逐渐变为冷冰冰的竖瞳,无机质的声音从身体里传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 虞蓝往后退了两步,站定,摆出迎战姿态,她笑了笑,轻声说:“系统,帮我把红名警报提醒关了。” 不知何时,虞蓝左眼前自动出现了一片悬浮单片眼镜,镜片上红光乱晃,最大的红光来自离她不远处的人形,在人形躯壳中,蜷缩着一团红得十分刺目的物体。 听着尖锐的警报声,虞蓝知道,自己遇上的敌人恐怕很难缠。 不过没所谓,她正想好好舒展一下筋骨,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只要是阻碍她去寻找自己向导的,她都会一一打倒! ※※※※※※※※※※※※※※※※※※※※ 还有一更 喜欢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请大家收藏:()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更新速度最快。 172 谁是你 随大祭司慢慢踏入这片建筑群深处的修神色平静。 这里与帝国皇宫其他地方相比显得颓败荒芜, 空气中流动着令人不太舒服的陈腐味道。 就像是这个国家的某种映射,辉煌强盛之下, 蛰伏着腐烂败坏的阴影。 自从走进这片建筑群后,他们就仿佛进到了另一个空间,这里实在是□□静了,按理说,经历过一番激烈交战, 并且还挟持了帝国皇帝,那些疯子不可能还如此从容, 除非…… 大祭司停下脚步。 修静静站在数米外, 唇畔若有似无地含着一抹笑。 “殿下, 您知道这是哪儿吗?” “当然。”修从容环顾四周,“为皇室服务的人倘若犯了错,就会被关在这里,直到被世人遗忘, 无声无息地被绝望吞噬。” “是啊, 被全世界遗忘,没有人会记得有你这样一个人,连曾经最亲近的人也不记得你的名字, 甚至怕被连累, 恨不得抹去所有和你有关的存在……”大祭司闭着双眼, 抬起手臂遥遥一指, 轮廓模糊的某处, 飞起一只黑影, 发出不祥的哀鸣,拍打翅膀远去。 修笑容更深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成年前一直在神殿,跟随上一任大祭司潜修,后来云游各国,接任大祭司一职后,时常为民众祈福,大家对您敬重有加,我父亲也极其信任您。所以我不太明白,大祭司为什么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身为祭司,我聆听民众的心声,向人们传达神的旨意,”大祭司说,“只是恰好来到这儿,有感而发罢了。” “哦,也对,毕竟祭司您一向怜悯众人。”修挑眉,“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父亲正等着您的援救。” “殿下真的打算救出陛下?”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大祭司忽然浮出诡异的笑容:“如果皇帝死了,那么皇位就会落到殿下手中——比起殿下招兵买马,培养军政中坚力量,提升实力,向皇帝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样不是更容易,也更方便吗?” “我不这样想,”修一派云淡风轻,“比起死亡,我更希望他活着,一直活着。死,太便宜他了。” “你不想要那个王位?” “比起唾手可得的东西……我更好奇,你究竟是谁。” 修朝大祭司方向踏前一步,惊变骤起,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修身上,他闷哼一声,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压得弯下了腰,竭力对抗也无济于事,很快就被压得双腿陷入地面,如蛛网般迅速龟裂开来的地面绵延开去,修面色凝重,额头、手臂青筋暴起,眼球微微突出,呼吸也变得沉重艰难。 大祭司朝修走来。 “尊贵的狮神后裔,纯正的战神血统,最优秀的继承人……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什么办法都没有。”大祭司声音变得缥缈,“谁让你只是一名向导?” “向导……又怎样?”修咬着牙挤出声音,唇角沁出血丝,俊美的面容因对抗海浪般不住涌来的压力而微微变形,他双腿已经全陷入地面之下,身体微微发抖,显然已快到极点。 “只有哨兵才能成为世界的主宰,你的父亲就是一名非常强大的哨兵,所以他才能将帝国的领土扩张到原来的两倍,才能成就战无不胜的神话。可惜,伟大的皇帝陛下,这辈子只做错了三件事。与最完美的向导结合,却生下了一个向导。”大祭司脸上的笑容愈盛大,展开双臂喊道:“娶了第二位向导,生下来的竟然是个完全无法觉醒的普通人……这是神的意志!狮神的传说已经走到尾声,辉煌的荣光即将终结,谁也无法阻止新时代的到来!” “他做错的第三件事……是什么?”修声音低了下去。 大祭司看着眼前这名可怜的皇子,因为生下来就觉醒为向导而被亲生父亲厌弃,被流放在外二十年,如果不是皇帝另一个儿子更不堪,忠皇派也不会就此提起议案并在表决中一致投了同意票。可是,那群愚蠢的老东西都老眼昏花了,把一名向导叫回来又能做什么呢?大祭司想到这里,更是得意,他走到修面前,躬身凑近,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 “第三件错事,他太信任我了。” 大祭司狞笑。 “人们心目中强大、自信、无所不能的帝国皇帝,其实已经脆弱到必须依赖神权才能巩固自己的统治……我告诉他,只要狮神依然青睐这个国家,你就永远不会失败,你是被神选中的战神。于是他相信了,一次又一次发动战争,扩张、殖民、好大喜功……你猜,当他为继承人忧心忡忡的时候,是谁告诉他换一个皇后就会拥有满意的哨兵后代?” 修:!!! “这个表情,对,就是这样的表情,”大祭司神经质地大笑起来,面对修不敢置信与愤怒的眼神,他笑得十分畅快,“当我替陛下朝皇后宣布他的决定时,皇后也是这样的表情,一模一样,你们不愧是母子,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我要从她身边将你带走,她想抗命,可是她能做什么?她不过是个没用又软弱的向导罢了!我只用一根小指头,就能把她压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我把你从襁褓里带出寝殿……可惜我们皇帝陛下心软了,不然,我大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将你弄死,再对外宣称,皇帝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后体质羸弱,未足月便夭折,全帝国上下为皇子哀悼三个月。至于皇后,心病难医,思子成疾的她过一阵子就撒手人寰,也显得顺理成章。” “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哨兵面前,向导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祭司满意地看着修不甘、痛苦、悲愤的表情,仰头长笑。 下一秒,笑容诡异地僵在他嘴边。 “你!不……这怎么可能?!”大祭司慌乱地喊了起来。 原本应该已经被他用力量完全压制,无法动弹,也无法反抗,只能被10倍重力压入地下,肺泡被压破,腹腔破裂而死亡的人,谁也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动的,只知道上一秒他还处于绝对劣势中,下一刻,就奇迹般脱困而出。 幻狐傲然步向主人,漂亮的九条尾巴在身后晃动,它甩了甩前爪的血迹,嫌弃地一瞥背后遭遇重创的大祭司。 吃力地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大祭司疾喘,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你……怎么可能……” 修低头掸了掸衣服沾上的灰,与他心意相通的幻狐抖了抖耳朵,朝前扑过去,掀翻大祭司后,去势未消,又在空中变向,往大祭司脑袋上又撞了一下。几次腾转挪移,戏耍般将大祭司弄得头晕脑胀,浑身多处酸痛,要说致命倒不至于,真正受伤的是他的自信心。 “别玩了,小狐。”修目光冰冷,不耐烦地催促道,“做正事。” 幻狐连忙松开尾巴,被卷至半空的大祭司来了个自由落体。 大祭司呛入一大口灰,他边咳边勉力想要爬起,维持身为祭司的尊严,然而刚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银红色的重瞳,瞳孔深处生出莫名吸力,拽着他不受控制地朝里坠去…… “你是谁?” “你从什么地方来?” “你有什么打算?” 意识世界里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无处不在,汹涌澎湃地拍打敲击着大祭司的意志,逐步瓦解他意识世界里筑起的沙墙。 大祭司眼神空洞地趴跪在修面前,嘴颤抖着逐渐张开,表情有一丝挣扎,但在幻狐的催眠下,答案眼看已到嘴边—— 轰隆隆的爆炸火光中,一道人影重重跌在修身边,另一人调转枪口。 “放开大祭司。” 扭头注视浑身是伤的虞蓝,修目呲欲裂,他冲上前在虞蓝身边跪下来,伸出手,颤抖着想触碰又不敢。 他从没见过虞蓝这样狼狈脆弱的样子,他的蓝蓝永远都是朝气蓬勃的,永远都是扬起下巴灿烂笑着的,即使面对强大的敌人也永不畏惧。 身为向导的修再也无法顾及其他,精神触手全力处理虞蓝意识世界里被蚕食、蛀穿的千疮百孔,连防御功能最强的避风港也遭到了无情的攻击,摇摇欲坠,玻璃护罩底下的蔷薇花遍布虫洞,颓败凋落。 “精神攻击……虫子啃出来的窟窿……你是什么人?巴德骑士长到哪儿去了?!”修搂着虞蓝,质问来人。 巴德骑士长走向大祭司,幻狐发出痛呼,被不知打哪儿出现的紫黑色条状生物缠上,漂亮华丽的尾巴瞬间遭到吞噬。 一条虚弱的胖金鱼出现在幻狐身边,勉力用身体徒劳地冲撞幻狐身上的生物,吐出一串泡泡,努力保护幻狐。 修怒不可遏,挥手扬起精神护罩,得到主人精神力的支援,幻狐精神一振,释出银色狐焰逼退敌人,张口叼起胖金鱼飞快奔回修身边,着急地拱了拱主人,让他查看胖金鱼的情况。 “没事。”修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拍了拍胖金鱼,将它放到虞蓝怀里,“精神体还在就说明她情况没想象中危险。” 胖金鱼感激地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继而安心地贴着虞蓝陷入沉睡。 精神力不断涌入虞蓝意识世界,化作亿万温柔的银色星光,编织成巨大的网,光芒无处不在,驱散微小的黑影,最后整张网缓缓向上提起,竟兜住了无数发出令人齿酸叫声的诡异虫子,那些东西在网里左突右撞,试图吞噬光网,挣脱束缚,在无法脱困之后,它们竟然开始互相吞噬起来。 “大祭司,站得起来吗?” “巴德骑士长”扶住大祭司,将他搀起,大祭司气喘吁吁,面色惨白,那人看了他背后依然在流血的爪伤后,却没采取任何措施,而是望向了修。 修压着愤怒回视对方:“你是谁?” “我是谁?”那人微微一笑,“这个问题问得好。如果条件允许,我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巴德被你怎么了?” “他?被我吃掉了。”那人像顽皮的小丑般行了个夸张的礼,咧着嘴角,笑得恶意而嚣张,舔舔唇,对方露出怀念的表情,“很美味……充沛而强大的力量,对,很强大,他是一位非常虔诚忠实的骑士,这样的力量和灵魂让我非常难忘。能被我吃掉,是他的荣幸,我接受了他的一切,他的记忆,他的行动特点,他的容貌,还有他全部的力量,都已经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闻言,修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 二更 喜欢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请大家收藏:()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更新速度最快。 173 送命题 修曾辗转于不同的星系之间, 某次, 他搭了某艘来自远星的破旧飞行艇。 性能老旧的飞行艇是帝国早已淘汰十余年的款式, 飞行的时间也比修预计的多出一倍,飞行途中实在太无聊, 他只能把时间花在冥想上,精神触手悄然蔓延到全艇各处,舱内结构、布局、摆设、环境,所有旅客, 船上的船员……每个人的行动、言语尽在掌握。 陌生又枯燥的太空旅途总得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 赌徒凑到一块儿吆喝着下注,来自偏僻小星球的矿工带着妻子坐在角落听满面红光的星际商人夸夸其谈,小孩子们打闹着穿梭在大厅里。 一位面带风霜的老人拉着每一位愿意听自己唠叨的旅人, 颠三倒四的叙说早年于战争中失散的家人,很多人并不耐烦听他胡说八道,挣开老人枯瘦的手, 将他从面前推开。 老人跌跌撞撞地碰翻了一把椅子, 颓然坐下, 嘴唇颤抖着呢喃亲人名字。 独自在休息舱内冥想的修心中一动, 或许是恻隐之心,又或者被老人目中闪烁的对故土、家人的思念向往勾起了某些心事,在他的意念驱使下,精神触手安静滑向老人, 卷起老人衣袍一角, 轻轻将他拽起, 仿佛有人打从身后经过, 顺手帮了一把。 这本来只是修无数次星际旅行中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就在航程过半,眼看即将到达重要的补给星球时,修再度于人群中注意到了那位老人,他换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罩衫,这次他身边围坐着几个小孩儿,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听老人回忆家乡遭遇的那场战争。 对这些孩子而言,硝烟、战火都是遥远而不真实的,只是打发时间的有趣故事。 老人语速不快,眼中隐有泪光。 “……自相残杀,谁都分不清谁是谁,平时熟悉的面孔被魔鬼附体,只知道杀戮,到处都是血,尖叫,哭泣,颤抖……” 修蹙眉。 魔鬼? 附身? 他有些后悔分出一丝意念关注老人述说的往事,很显然对方在漫长的旅途中已经出现了暮年记忆紊乱的状况。 但是那位老人说出的一个词引起了修的注意。 【螅】 ……面孔熟悉……被魔鬼附体……渴望杀戮…… 修抬眸,目光凌厉地锁住不远处的“巴德”:“你不是人类,你和【螅】是什么关系?” “巴德”眼中掠过一丝意外。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知道我们这一族,”那人邪恶地舔唇笑道,不怀好意地打量修,“我竟然有些舍不得吃掉你了。” 大祭司在听见【螅】的时候身体不自然地僵住,继而止不住地疯狂颤抖起来:“别、别吃我……求求你……” “巴德”不悦地眯起眼,松手任大祭司瘫软滑跪匍匐在面前。 “看来,你也知道我是什么。” 大祭司老泪纵横,双股打颤,额头抵着地砖,悔不当初。 早知道……早知道是跟这样恐怖的恶魔做交易,他当初就不该在名利诱惑下动摇,他只是想要更多的荣华富贵,更高的地位,向往手握更大权利的滋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想过上更好的生活他有错吗?他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终其一生都必须贡献给神,贡献给虚无缥缈的信仰。他明明有能力,可以做更多,可以爬到更高的位置! 可是,和魔鬼打交道,这不是选择题,根本就是送命题!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大祭司绝望的哀求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金银财宝我通通都不要了!之前是我有眼无珠,对大人多有得罪,请您大人有大量……”他边说边跪在地上砰砰地磕起头来。 假巴德直接无视了他,提步朝修走来。 修下意识收紧手臂,更用力地护住怀中的虞蓝。 面色苍白的虞蓝虽然仍未醒转,眼皮却轻轻抽跳了几下,她在之前的那番激斗中遭遇了前所有为的重挫,对方竟然也会精神攻击,毫无防备之下,虞蓝精神世界被虫状精神体啃噬得千疮百孔,几近崩散。 在修与她迅速进行了精神联系,并为虞蓝施以治疗后,虞蓝已经大为好转,借由修的精神联系,她能感知到外界正在发生的事。 【螅】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你们都如临大敌? 那个看起来很拽的大祭司都快吓得尿裤裆了…… 听到脑海里虞蓝的十万个为什么,修嘴角向上扬起了一点儿,他低头看看虞蓝,在心里叹了口气:“宝宝,你先专心疗伤好不好?” “我不!”虞蓝恨不得现在就能冲上去捍卫自己的向导,战斗这种事放着自己来,修只用负责貌美如花。刚才输给对方实在是太丢脸了,她,虞蓝,哨兵一枚,人美能打,一定要洗清耻辱! “宝宝听话。”修拧起眉,他腾出一只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挥,精神触手陡然暴起,淡银色精神屏障瞬间包围了他俩,同时空气中传出了簌簌的诡异细响,不过眨眼间,地上就出现了一层被灼烧后焦黑的细小虫尸。 虞蓝哟了一声:“这玩意儿从哪冒出来的?看着有点眼熟。” 修凝神应敌,将精神屏障再度加固,假巴德卸掉了轻松的神色,转眼间,地上的虫尸就堆了老高,随着气流激荡涌动,被风卷起化作亿万尘埃。 见状,假巴德狞笑了一下,恶狠狠地盯着修,掏出一把造型古怪的笛子,吹奏起来。 仍在精神世界里与修交流的虞蓝顿时难受得捂住了耳朵。 “好难听!” 精神触手温柔地拂过虞蓝额头,修抽空给虞蓝解释:“这是模仿超音波做出的高频振动,相当于某种类精神波攻击。” 那些密密麻麻攻击精神屏障的虫子仿佛听到了什么指令,不再疯狂吞噬精神屏障,而是开始互相攻击、吞噬,很快就发生了肉眼可见的进化。 “噫——真恶心!”虞蓝寒毛直竖。 那些虫子个头变得更大,口器也变得更夸张更锋利。 修的精神屏障很快就有些支撑不住,虫子进化后攻击速度更快,吞噬能力也更强,往往是好不容易烧死一只,后面的又迅速补上,将前一只虫子啃噬的虫洞进一步扩大,此消彼长,精神屏障的自我修复速度竟是有些追不上虫子的攻击强度及数量。 “让我去干掉他!”虞蓝说完就要主动切断和修的意识链接,打算强行醒来。 修及时用精神触手将她拦下。 “别急,我只是在测试他对这些虫子的控制力,”修淡然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些鬼东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虞蓝咬牙切齿,“让我找到源头,赏它一罐强力杀虫剂,看它死不死!” 修莞尔。 虞蓝气呼呼的瞥他一眼,她已经认出来了,这种进化后的虫子,不就是方才攻击自己精神世界的那种吗?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修如同有读心术般看穿了虞蓝的不忿,他一面应付假巴德的攻击,一面在精神联系中温柔劝哄:“宝宝,以咱俩的关系,其实你也可以调用一部分精神触手的指挥权,你要不要试试?” “真的?”虞蓝顿时来了兴趣。 平时看修淡定从容,轻轻一个抬眉就能让精神触手听从他意念指挥,做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虞蓝早就羡慕得要命,现在听说自己可以玩精神触手,立马乐滋滋地跑去研究。 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这些精神触手都挺可爱的,在虞蓝和修的精神世界里泛着温和的一层淡淡银光,看见虞蓝,它们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蜷缩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探出来,簇拥成一根较大的藤蔓,对虞蓝摆动了几下,像是在挥手说hi。 好可爱! 虞蓝被精神触手萌得心软乎乎,蹲下来,像逗小狗狗一样挨个儿拍拍它们。 这群精神触手是刚分化出来,相当于新生儿一般的存在,它们得到虞蓝的赞赏,高兴得不得了,欢快地扭来扭去,等候女主人下令。 “你们看起来还是小baby,”虞蓝托腮思考了一会儿,指了指面前的这群精神触手,“小baby不能去打架,要乖乖的。” 精神触手们顿时萎靡。 “不过……”虞蓝打了个响指,“我们虽然没有修那么厉害,但也是可以派上用场的,来,我告诉你们,这样这样……再这样这样。” 修分出一点注意力在虞蓝那边,看她果然专注在了和小触手的交流上,不再急于醒来出战,遂松了口气,全力应敌。 假巴德看着摇摇欲碎的精神屏障,露出了得意之色,他盯着修,眼底浮现贪婪与嫉妒,人类作为智慧种族,将其余种族踩在脚底已经近千年,他们科技飞速发展,不断扩张版图,虫族一度以武力为傲,并在与人类的战斗中也曾取得过辉煌的战绩,但人类的进步速度更可怕,他们在与虫族的斗争中发生了几乎不可能发生的自体进化,诞生出一批拥有更强身体素质与战斗相关异能的新生儿,这类人被称作哨兵。 哨兵加入战争中后,局势发生了逆转,虫族引以为傲的坚硬躯壳与庞大体型,在哨兵面前变得不堪一击,前锋部队溃散,战线不断后撤,直到虫族紧急调来了非战斗族群,以精神波等方式扰乱人类哨兵的思维稳定,促使他们在战场中狂性大发,失去控制,甚至无差别互相攻击,才总算挽回了颓势。 出乎虫族的预料,人类在哨兵失去控制后,再度自体进化,一部分哨兵的伴侣,家人以及新生儿中出现了高热现象,经全面诊断,他们的精神波数值达到了异常高值,并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均表现出了与哨兵截然不同的异能——精神力量。 这类进化后的异能人被称作向导,经过研究与尝试,人类发现他们的异能无法直接化作战斗力,但他们拥有治愈哨兵的能力,有效抚慰哨兵的躁郁症状,让哨兵情绪安定,理智在线,可以更稳定的执行各种作战任务。 在拥有了向导后,人类哨兵在战场中的表现更英勇无畏,虫族陷入苦战。 如果不是虫族女王的存在,她逆天的繁殖与复制再生能力让虫族不至于被灭族,在放弃大量储藏丰富的矿星、能源星后,虫族经过跃迁,渡过混乱失序的陨星墓场(乱流陨石星带),重新筑巢,但他们控制的版图范围已远不如前,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虫族内部一直不太平。 虫族女王在之前的战斗中大伤元气,于是她冷酷地做出了决定,抛弃了那些数量稀少,性格软弱的族群,任由虫族之间相互杀戮,只有强者才有资格生存。 假巴德所在的族群叫【螅】,它们原本是一种生活在水中的虫类,喜静,不爱争斗,雌雄同体的他们寿命并不长,但好在他们有独特的模仿能力,往往在外敌来袭时,能够巧妙化解危难,继续生存下去。 即使是漫长而艰苦的第一次人虫战役,他们螅一族也没直面战火纷争,偏安一隅,美滋滋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直到虫族女王发出尖锐的哀鸣,向所有虫族发出警示,他们才匆匆忙忙裹在奔逃的其他虫族之中,离开家乡,踏上前往新家园的旅途。 新的家园十分贫瘠,水源稀缺,螅一族好不容易分到的地盘并没有水源,好在它们发现了一条暗藏的地下河支流,倒也勉强能维持生活。 好景不长,地下暗流终究引起了其他族群的眼红,螅一族不仅连夜被屠杀了大半,剩下的族人也被扣上了叛逆罪名,不断遭到追杀,若不是他们天生的伪装模仿能力,恐怕也难逃一死。 被同族迫害、追杀的仇恨在假巴德心中熊熊燃烧,他一路颠簸流离,逃离新的虫族星系,花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走出陨星墓场,濒死的他晕倒在一颗荒凉的小行星上,醒来后,发现是人类将他救起,他对人类并没有敌意,甚至在那个温和青年的悉心照顾下,对人类生出了感激。 他学习人类的语言,人类的文字,天生的模仿能力让他学习速度飞快,青年十分惊讶,尝试着同他沟通,问他愿不愿意配合自己完成一些研究,写成论文发表。 “我希望可以用这篇论文得到一个不错的毕业成绩,这样我就可以进入梦寐以求的生物企业,得到一份不错的收入,可以供养年迈的奶奶,到时候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去繁华的星球,你不是很想看看人类的社会是怎样的吗?”青年将数据记录下来,疲惫的揉揉眼睛,这样笑着对他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喜欢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请大家收藏:()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更新速度最快。 174 意外了 假巴德脸上带着混合了怀念与哀伤的笑容, 嘴唇微微颤抖。 回忆令他仿佛回到了当时那个不谙世事的岁月,年轻,无忧无虑,相信世间一切都有美好的明天在不远的将来等待,渴望留住所有温暖快乐的瞬间。 失去家人、远离故土的伤痛,在青年耐心的教导和照顾下逐渐被抚平,即使要进入陌生、冰冷、巨大的仪器里接受各种各样让他别扭的检查和测试,他只要看到青年鼓励、温暖的目光,就能咬牙捱过去。 大量数据被记录下来, 青年没日没夜的撰写、修改着论文,终于,在春风裹着花香来到这颗小星球的时候, 青年终于盼来了帝国远极邮政机器人送来的邀请函。 优异的论文成绩让青年站在了母校毕业典礼的舞台上,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同时受到诸多研究机构的邀请,媒体纷至沓来, 想要获得他研究方向和研究对象的第一手资料;帝国最大最前沿的生物科技集团也抛出橄榄枝, 斥巨资为青年打造精英团队、最佳配置,让青年可以把自己的研究思路进一步化为生产力—— 虫族【螅】的伪装天赋几近完美, 若能破解其中关于生物基因的奥秘, 找到变化的关键密钥, 就能将同样的能力用于人类,这对提升帝国军人战斗力、降低战损率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 青年热情洋溢的投入到了研究中, 他对假巴德承诺, 只要配合多做一些测试, 获得了他需要的关键数据、实验结果,他就会带他到处去走走,看看繁华美丽热闹的帝国首都,去看看青年曾住过的老公寓,去尝一尝他怀念的美食…… “他骗我。”假巴德咬牙切齿,“他骗了我!足足三年时间,我一直被他用花言巧语关在研究所里,不见天日!他给我编造了美好的梦,让我以为他能给我一个家,让我以为只要坚持等下去就能幸福……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在修意识世界里的虞蓝忍不住翻白眼,这口吻听起来真的很深闺怨妇啊大哥,要不要这么傻白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都没听过吗?你一个虫族,没在踏上人类领土的瞬间被秒杀,已经要谢天谢地饶你一条虫命了好不好? 修没出声,仍在全力维持精神屏障,对假巴德的话语无动于衷。其实,作为擅长精神力系异能的黑暗向导,修对精神波动具有敏锐的感知。他发现,假巴德的情绪起伏会影响到其释放出来的“怪虫”,使它们进攻稍缓,这样一来,精神屏障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迅速将先前在高频次攻击下出现的裂痕、破损自动修补完全。 假巴德却并没注意到这样的变化,他已经完全陷入了深切而复杂的情绪之中,这些过往,他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可以嗤之以鼻不当回事,可当他再次提起,回忆像一头庞然大物扑了过来,他如同回到了当初,那个没有战斗力、只能任由宰割的可怜虫族,毫无招架之力。 ……一开始研究进展很顺利,但在关键的转化过程中不断失败,技术小组无法攻克难关,项目陷入了瓶颈,经费每天都在燃烧,所有人都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生物科技巨鳄数次召请项目负责人前去总部汇报进度,在诸多压力下,项目团队到了濒临解散的边缘。 它从周围人的焦虑和窃窃私语中知道了一些讯息,找到青年,试图安慰对方。 青年疲倦地抬起头来,对它笑了笑,依然是初见时的温和,他不提自己的困境,而是主动提出带它出去走走。 它度过了来到帝国后最快乐的一天。 暮色四合,青年带着它在游乐园的儿童乐园餐厅里买了一份吃的,青年手腕上的光脑通讯器不住震动,他将通讯器关闭,之后脚踝亮起了警告的橙色灯光。 它问青年发生了什么事,青年摇头,让它好好吃东西。 “不能浪费食物。”青年侧头看了看窗外悬浮的时钟,蹙眉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等它将最后一根炸薯条吃掉,青年带着它穿过热闹的狂欢队伍,来到了水上乐园偏僻的角落,青年将它放进一艘小船,将船推离岸边。 “走,不要回头,”青年对他说,“离开这里,躲起来,不要让人发现你是虫族,不要让别人找到你。我教过你如何在人类社会说话、写字……对不起,更多的我来不及教,你得自己继续学习下去。” 青年摸了摸它的头,用力推了一把,小船漂开,它看着青年,没来由的一阵慌乱,它喃喃着用人类通用语咕哝:“不……不走……我不走……你说过,我可以一直呆着的,你骗我,你骗我。” 青年冲他挥了挥手,说了什么,它没听清,湖畔忽然被黑影笼罩,在强烈的气流声中,一辆改装过的飞行器降了下来,将湖面和湖面上的小船被吹得不住摇晃,青年几乎站不住,踉跄之间,被飞行器里跃下的几名佣兵按住。 挣扎中,青年抬起头望向湖心的小船,眼中闪过不甘和遗憾。 …… “我恨我的同族,”假巴德缓缓扬起一手,陡然间,漫天遍地的怪虫数量大增,“让我家破人亡。我也憎恨人类,虚伪、欺瞒……只有利用!”咬牙切齿地吼完这句,假巴德继而浮起一抹笑,“但我也要感谢你们,你们对我做的种种研究、改造,让我可以更好的发挥天赋能力——不是模仿,而是完全取代,只要吞噬掉对方,就能获得对方的记忆、能力,连最高明的机器、最亲近的人也无法识别出不同。” “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几乎被灭族的同胞,会在我的带领下,繁衍生息。”假巴德振臂高呼,“广袤肥沃的人类领土会成为我们这一族发展壮大的基石!” 他眼睛因兴奋而变成了妖异的竖瞳,朝前踏出一步,数以万计的怪虫密密麻麻的将修撑起的精神屏障压退了数寸。 “来吧,成为我的食物,我会代替你,扮演好帝国唯一的继承人,登上皇位,接管整个国家,然后派出强大的帝国战舰,攻打共和国、自由商盟、星盗,将那些富饶的小行星全部纳入版图,成就无人能媲美的伟业!而我的族人们,也就可以顺利的吞掉那些平凡又普通的人类,真可怜啊,他们的消失不足以引起任何警惕,我的族人可以顺利占据他们的躯壳、财产、家园,在人类的世界扎根下来。” 修拧眉,想起了前些日子治安署整理汇总的案宗,各地接二连三发生的诡秘事件——家人、朋友失踪后向当地治安管理委员会报案,往往毫无线索,数日后“失踪”的人毫发无伤的回到家中,失踪调查案不了了之。 他心中若有所悟,难道……? 与他心灵相通的虞蓝立刻在意识世界里宽慰他:“也许只是巧合……如果他的族人已经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帝国各处替代普通人类,早就用相同的方式入侵别的地方了,也犯不着铤而走险,伪装成巴德骑士长潜伏在你和皇帝老……老爸身边搞事情。” 毕竟谁不知道帝国现任皇帝是战功赫赫的强者,十余年的征战为他博得了当世最强哨兵的称号。要瞒过这样的强者,并密谋取而代之,就算眼前的假巴德的确有种种诡秘手段,如果不能一击得手,就会被皇帝亲手处决,几乎可以说是送死之举,太不明智了。 修几不可觉的轻轻颔首,通过意识联结问道:“我知道了。蓝蓝,你安心继续休息恢复。” “那不行!”虞蓝皱眉,“我是你的哨兵,怎么能让向导上战场!” “这是精神系异能者的对决。”修低沉轻缓的声线有奇异的安抚作用,话语里透出的从容淡定让虞蓝一愣过后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修从来都不是等着哨兵保护的普通向导,他有多强,虞蓝最清楚。 作为与修心心相印的伴侣,虞蓝很有信心,但她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自己恢复的速度她绝不认输,输了不要紧,再赢回来就对了! 与哨兵出手战斗会造成的恐怖破坏力不同,纯粹精神力的较量并不会造成建筑毁损、夷为平地的场景,但其中凶险之处更胜一筹。 假巴德手段层出不穷,修以静制动,虽然没占上风,但也以守为攻,没让假巴德的手段得逞,随着时间过去,假巴德的攻势也不复先前的迅猛,毕竟精神力凝成的“怪虫”的消耗是惊人的, 这种消耗正是修要的,作为守方,他的精神力几乎没有任何损耗,看起来就像汪洋大海里骤风暴雨之下被抛到浪尖的一叶扁舟,虽然看似岌岌可危,却有惊无险。 而在计算出敌我双方的精神损耗数值之后,修甚至抽出一部分精神力在意识世界里帮助虞蓝疗伤、恢复,还分出一点注意力告诫了陪虞蓝“玩”的那些触手,它们在主人的威慑下无比乖巧顺从,很狗腿的把虞蓝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了主人。 听得修不禁莞尔。 又一波攻势被挡得密不透风,无功而返,假巴德脸色十分难看,他扬手叫停“怪虫”军团,目光阴鸷,盯着修冷笑道:“看来是我小看了殿下,本以为你自小被废黜驱逐,得不到皇家最正统的教育和培养,没想到野路子也有点本事。” “借用你说过的话,”修从容不迫地将精神屏障再度撑开,范围扩大到原来的一倍,“我要感谢过去那些苦难和经历,是它们成就了我。如果和新皇后的宝贝儿子一样从小在帝国皇宫长大,我一定也会像他一样既软弱又无能。” “那个小东西?”假巴德扬起一边眉毛,大笑起来,“虽然他根本不是皇帝的种,但能让一向傲慢的帝国皇帝因为后嗣无法觉醒能力而品尝到挫败和失望、后悔,也是一件妙事。我不得不夸赞我们这位愚蠢的新皇后,她总算也不是一无是处,愚蠢外加护子心切,她心甘情愿成为我们的一把刀,在皇帝最不防备的时候,捅上一刀……哈哈哈哈哈!” 假巴德本想以此激怒修,没想到修却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真可惜,他们没能同归于尽。” “???” “用药物强行激发的向导和生而强大的向导是不一样的。”修笑着说,掌心陡翻,精神屏障光华大作,数十条精神触手破土而出,霎时间组成“牢笼”,将假巴德困住,同时地面裂开,突起的地刺倏然穿过了假巴德的身体,尽管假巴德竭力躲避,仍然不可避免的手臂、腰侧多处受创,流血如注。 与此同时,精神屏障里,虞蓝睁开双眼,与修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地冲上前,蹑云至攻击范围内,她一顿,剑舞翩然旋转,双剑扬起,清冽剑光裹着至阴至寒的剑气划过,将假巴德狠狠击中。 跌撞到精神触手组成的“牢笼”上,假巴德喷出一蓬鲜血。 虞蓝精神大振,终于得手了! 冰心诀心法产生的阴寒剑气可够这家伙喝一壶的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喜欢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请大家收藏:()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更新速度最快。 175 进化了 的确如虞蓝所想的那样, 假巴德很不好受。 他挣扎着爬起来,想凝神聚力提一口气,身体里却隐隐有种滞涩感,他没多想,以为自己这是猝然遭重的正常反应, 看向不远处那两人的眼神变得更阴鸷了几分。 这种屈辱痛苦的滋味他有多久没尝到过了? 都是拜这两人所赐! 他一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让他们尝尝比自己感受到的痛苦要更甚上百倍上千倍的滋味, 把他们踩在脚底,狠狠践踏…… 这样思忖着, 假巴德嘴角浮现了一抹狞笑。 眼观八方耳听四路的修自然注意到了对方的表情变化, 他眯了眯眼,偷偷传音给虞蓝:“蓝蓝,别掉以轻心, 往后撤,当心他留了其他后手。” 虞蓝哦了一声, 向后翻跃, 拉开了几个身位,手持双剑, 目光凌厉地盯紧假巴德,同时让系统为自己开启插件提示。 霎时间,虞蓝左眼仿佛多出了一面看不见的镜片, 镜片上是她熟悉的插件显示画面。 这是系统再次升级后的新功能, 虞蓝好生夸奖了系统一番, 称赞它“与时俱进”, 系统十分振奋,振奋得有点儿过了头,不仅能这样独立显示插件功能,还自动加上了语音播报,在虞蓝耳边嘀嘀咕咕。 “好了,你帮我盯着那些怪虫。”虞蓝小声交代。 系统宝宝开心地在镜片中央闪烁着显示了一行字:Yes Madam! 成功逗乐了虞蓝。 有了系统的帮助,假巴德再次驱使虫群发动攻击,虞蓝都能及时透过预警警报和距离提示,利用心灵连线跟修同步讯息,两人攻守分工,并肩进退,不仅在铺天盖地的虫袭下毫发无伤,更是成功将虫群撕开了一道口子,虞蓝发挥七秀灵动敏捷的身法特点,一击得手,绝不恋战,立刻后撤。 虽然为了保持最远安全距离,她只能用读满了秘笈的江海凝光打打输出,但也聊胜于无,更何况假巴德将所有精力都用在控制虫群攻击上面了,没了虫群的层层保护,活像个被褪去了外衣的大姑娘,让虞蓝连预判走位都不用,直接闭眼输出就完事了。 江海凝光作为虞蓝所有双剑攻击技能里伤害最小的单体技能,其实对上假巴德这样的大boss级别NPC,连破防都有点儿不够看。 但谁让假巴德刚好是个擅长精神攻击而非专精体术、物理攻击的战士呢? 就像游戏里的站桩脆皮法师,遇到能近身偷袭的刺客,就只能叫苦不迭。 虽然江海凝光伤害不高,但这样时不时的来上一下,时间长了,假巴德身上也是东一道、西一道伤口,本来就不高的防御也慢慢下降…… 假巴德现在已经焦头烂额。 他引以为傲的虫群并不能有效限制这两人,没能伤及他们分毫,自己却被这种骚扰式战术弄得草木皆兵,随时都有可能看到那道该死的诡谲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下一秒,就是让他避无可避的凛冽攻击。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假巴德咬了咬牙,招手叫回虫群,丑陋又狰狞的怪虫们乖乖掉头转向,聚拢飞向他。 看着前方有几分诡异的情景,虞蓝心中警铃大作,火速退到修身边,正好瞥见修额角一滴汗珠滚落,她脱口道:“你还坚持得住吗?” “没事,小菜一碟。”修冲她竖起大拇指。 但虞蓝并没能就此放下心来。 修和假巴德的对决明显是精神系的较量,虽然没有很酷炫激烈的打斗,却更加凶险,急剧消耗着双方的精神力。 别看刚才虞蓝一次次英勇冲上前去给假巴德制造伤害,其实修比自己单独面对敌人更紧张,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虞蓝身上,为她凝聚小型防护罩,确保她不会受伤。 此时假巴德暂缓攻势,修虽然面上不显,其实已经十分疲惫,连精神触手也懒洋洋地趴在了地上。 虞蓝暗下决心,自己要肩负起更多战斗的重任,不能让修那么辛苦了,接下来就看自己发挥吧! 假巴德双手高举过头,怪虫们密密麻麻的飞拢在一块儿,看着十分渗人,更恐怖的是那一团虫群先是乌泱泱的一大团,继而开始疯狂互相吞噬,体型变大变得更凶残更狂暴,更疯狂的扑向下一个同类互相厮杀啃咬吞噬……空气中弥漫着压抑而暴躁的恐怖气息。 虞蓝左眼前的镜片闪烁起红光。 巨大的感叹号,系统向她发出警告—— 不明能量异常聚集,检测到的数据正剧烈波动飞增,危险系数即将突破峰值!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团恐怖的虫群就吞噬进化到只剩下不过二三十只,每一只都体型约有人高,暗绿色的粘稠液体沿着锐利的牙齿从口器边缘淌出来,啪嗒,滴落在地上,顿时,地上被腐蚀出半尺深的洞。 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虞蓝一脸嫌弃,移动脚步挡在了修面前。 “别看,太辣眼睛。” 修:“……好。” 那边假巴德目露欣喜,大声嘀咕出一串听不懂的奇怪声音,那些巨大可怖的怪虫将邪恶的复眼瞄准了他,继而展开翅膀,快如闪电地扑了过去! 虞蓝惊呼出声。 转瞬之间,怪虫就争先恐后张开口器,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咬向了假巴德。 假巴德不仅不害怕,反而上前几步,张开手臂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离得最近的第一只怪虫咬住了他手臂,血流如注,假巴德张大了嘴巴发出痛苦而陶醉的嚎叫,虞蓝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很快精神触手探了过来,温柔地替她“封”住了声音,虞蓝朝修投去感激的一瞥。 “他这是要干嘛,献祭自己?召唤出什么怪东西?”虞蓝趁隙擦了擦汗。 修神情凝重:“也许你猜的方向并没有错。” 啊? 虞蓝正要问,突变惊现! 也许是受到血腥气的刺激,所有怪虫陡然间狂性大发,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地压下去,张口咬住假巴德、同类。 事后虞蓝回想起这一幕,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的电影,一帧一帧逐格闪现。 怪诞又荒谬。 恐怖到极致,让人毛骨悚然,偏偏又无法闭上眼睛,在巨大的恶心与恐惧中亲眼目睹了所发生的变化。 假巴德在怪虫们的撕咬下身躯变得支离破碎,可他依然活着,依然被怪虫们啃噬着,甚至怪虫们的进食对象不止是假巴德,上一秒刚吞咽了假巴德的血肉,下一秒就被同类吞噬……最后剩下的血肉模糊的一团被仅剩的怪虫吞下后,时间被倏然拉得极长,又仿佛缩得极短,怪虫僵直片刻后体内好似发生了小型爆炸,坚硬黝黑的外壳骤然间被古怪的力量由内而外撞出了横七竖八的裂缝。 修眯了眯眼,感应到莫名危险。 裂缝后亮起的是诡异的红光,振动、膨胀、收缩不定,像一颗被硬甲覆盖的心脏。 而此时虞蓝镜片上的分析已经飙升到不可思议的数值,系统尖叫着警告。 “快跑!” 虞蓝反手抓住修,想也没想,脚尖点地,提气跃身,梯云纵! 在他们离地的同时,那颗“心脏”猛地向外涨开,瞬间撑破了虫壳,可怕的超高温气浪伴随着炽烈的红光席卷而来,连石砾也被汽化。 附近的所有建筑都被荡平了。 在气浪和红光消散后,中心处,现出一具非人非虫的怪物,脸和身体左边还是假巴德的模样,但从右边伸出无数粗细不一的触须深深扎入假巴德的头部、胸腔,那些触须仿佛是活物般缓缓蠕动着,另一半则由虫族的复眼、口器、触角、前足等组成,应该是脚的地方消失了,只剩下由无数鳞片覆盖的腹部和虫尾,上面密布着细小的虫足和斑斓怪异的符号。 虞蓝和修有惊无险落地,还未站定,看了那边一眼,虞蓝就紧紧抿嘴,脸色铁青地埋头翻起了“包裹”,抓出一堆药,眼一闭就往嘴里塞。 实在是精神创伤太深,快要出现血条秒空之类可怕的附加症状了!!! “……这到底是啥玩意儿?”虞蓝声音有些虚弱地问。 就算是哨兵……可她也是女孩子,神经粗不代表看到这么令人反胃的画面还能淡定自若好吧? 修脸色也并不好看,他恨不得一个眼神都不给那东西,对于追求美好事物的人来说,那种毁三观的存在太糟心了好吗? “不知道,”修面无表情道,“反正不管是什么,都会被消灭。” 虞蓝笑了起来,扬起胳膊跟修击掌:“说得好!” 两人没多言语,同时闪开,避过了怪物的第一轮突击——巨大的虫尾遽然横扫砸在他俩原本站的地方,地面下陷,破坏力可见一斑。 虞蓝身法更轻快,还有加速,冲上去扬手就是一记剑气长江,懒得玩儿虚的。 而修默契地为彼此加持了小型防护罩之后,精神触手们也抖擞了精神,向怪物缠去。 剑光如泥牛入海,精神触手扑了个空,那庞然大物竟然以与外形不符的速度躲开了! 试探了几次之后修注意到物理类型的攻击都能命中敌人,精神系的却很少奏效,看来对方继承了假巴德的精神系力量与天赋,并且拥有他们还没发现的手段,能够提前侦查、捕捉到自己精神触手的攻击轨迹。 必须找出来才行! 于是修暂时停下了攻势,在心灵连线里告诉虞蓝自己的猜测之后,虞蓝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没事,那就让我来输出,我可是暴力冰心……哨兵!” 在刚才走位的间隙,虞蓝已经掏出包裹里提前准备好的附魔——提高命中率,贴在了武器和自己身上,现在她的人物属性面板里,命中值高达271.17%,面对等级超过自己的BOSS级怪物也能剑不落空。 这一切都是在系统的插件辅助下分析出的结论和应对方式。 不得不说,这个金手指如今才算是真正发挥出了它的全部功能。 兴许是保留了部分假巴德的记忆,被虞蓝用江海凝光多次骚扰、攻击的疼痛和不安令怪物表现出了明显的烦躁。 那怪物咆哮着冲虞蓝而来,修的精神触手早已就位,好整以暇地缠住了怪物的前足、虫尾,将怪物拉拽得离地,无法寸进。 虞蓝正好不用再来回跑位躲避攻击,站桩剑舞,将叠满的急曲DOT引爆,最大化输出! 怪物受创,痛苦地长大了嘴巴。 这次怪物发出的是声波攻击。 音浪滚滚而来,虞蓝几乎站不稳,要不是修的精神防护罩,她恐怕就要凉了。 饶是如此,音浪攻击结束后,一线血迹沿着虞蓝耳根蜿蜒,深深刺痛了修的眼睛。 精神触手在他的愤怒下,缠卷怪虫的力道猝然加剧,绞紧绞碎了怪虫的外壳。 怪虫剧烈挣扎起来,修指挥其余精神触手准备加固束缚,没想到怪虫却像是能“看”到似的,朝着精神触手的方向,再次张开口器。 从口器深处,亮起一团有几分熟悉的红光。 虞蓝和新加入的精神触手站在一条水平线方向上,正投入在站桩输出的酣畅淋漓中,看见怪虫张嘴,她愣了一下。 “蓝蓝——”修大吼,瞬移过来一把将虞蓝摁倒。 喜欢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请大家收藏:()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更新速度最快。 176 杀虫了 虞蓝只觉五脏六腑受到无形的猛烈撞击、挤压, 气血翻涌不止, 耳朵更是嗡嗡作响, 世界忽然变得无比安静, 她茫然抬起头,竭力睁开眼环顾四周。 高热在瞬间抽干了水分, 空气显得灼热干涸,刮在脸上的气流霸道凌厉,空气有扭曲的迹象,透过四散的灰尘, 虞蓝感受到了绝对力量所带来的恐惧。 生死一线! 她甫抬头, 就有什么液体滴答着砸了下来, 虞蓝低头看去, 竟然是血。 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 虞蓝没摸到任何伤处, 正疑惑着, 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修!” 生平第一次虞蓝觉得鲜血的颜色是那么刺眼。 血迹晕开来,虞蓝手不住发抖, 出血的地方太多,她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来, 可以压住那些狰狞可怕的伤处,可以让血流得慢一点, 再慢一点。 铺天盖地的血色染红了虞蓝双眸, 自己最重要的向导, 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成为了虞蓝失去理智前最后最深刻的一幕。 她咬紧牙关, 踉跄着起身,之后发生的事,虞蓝的记忆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缺失。 她失去了控制。 剧痛之下,虞蓝脑子被毁灭的破坏欲所充斥,每一根神经的跳动都拉扯疼痛着,不住提醒她,修是为了保护她,才变成那样的。 冲上去,被击倒。 爬起来继续不要命的攻击。 无论倒下多少次,要花多长时间缓过劲儿,虞蓝都会再一次挣扎着站起,哪怕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好,哪怕受伤的那条腿打着颤儿无法再支撑她的体重。 鲜血混合了灰尘、汗水,淌了下来。 虞蓝舔了一下破皮的嘴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血液蜿蜒过手臂,在掌心打滑得快要握不住双剑,虞蓝随意甩了甩,一滴殷红的血珠从剑尖脱飞至半空,随即被冰寒剑气划破! 不要命地挥剑,不闪避地迎上攻击也要击中敌人……不知第几次被击飞后重重摔在地上,虞蓝心中掠过一个念头——她会不会死? 穿越来的时候,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如果现在交代在这里,就是又死了一回。 左右都是个死,反正也不是头一遭,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 虞蓝艰难地转动着脑袋,向不远处静静躺着的修看去。 那人一贯精致优雅,还有点不欲为人知的洁癖,虞蓝情不自禁翘起嘴角,那么干净的一个人,现在手上却又是灰又是泥的……她动了动,胳膊却宛若千钧,连一寸距离都无法缩短。 她真是太没用了。 虞蓝自嘲地想。 异形怪虫的庞大身躯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黑影,朝她靠近。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只能等死吗? 什么都行! 她不甘心! 为虞蓝挡住毁灭般一击时被击溃的精神触手本应全部消失了。 却有一点若隐若现的银光闪烁着迅速浮起一小团光球,疾速朝虞蓝而来。 到了近前虞蓝才看清,那一团狐形光球如同气泡,裹着一只金色的小胖鱼,小胖鱼精神抖擞地鼓着大大的眼睛,朝虞蓝拼命挥动着鱼鳍。 精神体! 虞蓝竭力抬起指尖,迎上朝自己撞来的光球。 霎时间,那一小团光球放出灿烂如夏花的光芒。 怪虫似乎有些惧怕那明亮至极的光芒,前进的势头被阻了一阻。 虞蓝下意识闭上眼睛,隔着眼皮,也能感觉得到那绝对纯粹的光线似乎无处不在。 从指尖涌来了熟悉的力量,和让人安心的温度。 如温泉般冲刷至虞蓝全身,暖洋洋的,痛楚逐渐消失,力气重新回到了她体内。 睁开眼,虞蓝一跃而起,扬起手中双剑,剑刃折射出的光束落在半空,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渐渐浮现一道光门。 门开。 熟悉的机甲静静矗立。 刹那间,万籁俱寂中虞蓝仿佛与机甲置身于另一个平行时空中,周遭万物都不复存在,时间的流逝变得十分奇怪,稍不注意就会被卷入不规则的时间漩涡中。 虞蓝有种古怪的感觉,除了自己和机甲,还有许多双看不见的眼睛,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自己。来不及仔细分辨察看,机甲动了,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抚胸,朝虞蓝微微躬身,行礼。 虞蓝大为惊讶。 她略一犹豫,注视着机甲双目,也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下一刻,机甲胸甲打开,并伸手将虞蓝托起,让她很快进入了驾驶室。 精神匹配30%……75%……100%! 在匹配超过100%的瞬间,虞蓝脑海里听到了一道高远缥缈的声音。 “很荣幸能与你并肩作战。” 再度回到正常的空间,虞蓝驾驶室里小胖鱼摇头摆尾地游了过来,亲昵地蹭了蹭她,虞蓝笑着摸摸小胖鱼,吩咐道:“去,替我照顾好修。” 小胖鱼乖乖游开,在漫天遍地的虫灾中,竟是分毫不受影响,凝神观察,就会看到小胖鱼周围那一圈狐形的淡银色光环,正默默保护着它。 在虞蓝和机甲双双消失的几秒里,怪虫已觉察到极大的威胁,它已丧失正常的人类思维,只靠本能的危机反应做出了应对——释放出数以万计的细小虫蠹。 那些虫蠹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但对现在的虞蓝来说毫无影响,无论是虫翅扇动所形成的特殊频率声波,还是视觉上给精神带来的压迫感,都不复存在。 虞蓝胸中熊熊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机甲纵身而上,背后金属双翼展开,锐利的羽刃将所有靠近的虫蠹瞬间绞杀。 抬手先朝怪虫来了一炮,待怪虫朝旁躲开,虞蓝却已操纵着机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预判怪虫走位,迎面给了怪虫痛击。 怪虫咆哮着张开锐利的口器,朝机甲咬去。 虞蓝忍着从神经元、末梢传来的剧痛,流着冷汗,反手抽出长剑,由下而上用力捅入了怪虫腹部。 怪虫松开机甲,张大了嘴巴仰天咆哮,继而指挥虫蠹向机甲发起冲锋。 听着无数如雨点般密集的撞击声,虞蓝蹙眉,但她心知自己本就是强弩之末,只能以快打快,如果拖延下去,怪虫不知道还有多少种奇诡的手段,胜负还不好说。 于是虞蓝果断展开一系列快攻。 她将七秀灵动缥缈的身法和名扬天下的剑舞发挥到极致,怪虫不仅被她破了防,体内还多了数十道乱窜的阴寒之气,让它的行动越来越笨拙吃力。 不慎被剑光斩掉半边虫翅后的怪虫颤巍巍地落在地上,它又一次抬起上身,前足高举,动作熟悉得仿佛时光倒流—— “它又要玩吞噬献祭然后究极进化那一套?”虞蓝大骂,“想得美!真以为我吃了一次亏还会让你二二三四再来一次?” 机甲收起双剑,迈出一腿,蹲踞下来,背后双翼合拢并迅速进行流线型的重组变化,虞蓝麻利地摘下变化后的部件快速自动组装成炮筒,对准召唤虫蠹的怪虫。 系统化出的镜片也出现在了机甲左眼前,闪烁着出现了瞄准线。 “开始蓄能,倒计时5秒。” 怪虫见状也加快了召集虫蠹的速度。 5、4、3、2、1,虞蓝果断按下发射按钮。 第一发,斜着擦过怪虫而过,在怪虫身后炸开,紧接着第二发命中,怪虫失去平衡,随着炸开的银蓝色火焰仰倒。 虞蓝将炮筒抖回背后,高高跃起,双剑在手,朝怪虫疯狂攻击。 炮火渐消,怪虫身体被轰掉了一半,模样看起来更恐怖渗人,但很明显看得出来他已受致命重创,它不再召唤子子孙孙,而是拍动着破破烂烂的半边翅膀,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 想跑? 机甲追了上去,虞蓝边追边挥剑,一路七零八落地斩掉了怪虫身体各种不知所谓的部分,怪虫痛得发出长长的哀鸣。 那是所有生命体在垂死之际的挣扎。 可惜虞蓝双目冷漠无情,她头痛欲裂,唯余复仇这一缕清明支撑着她继续行动。 追着怪虫砍杀一路,终于,一记剑光割下了怪虫翅膀,它重重坠了下去。 虞蓝悬在半空,静静看了砸进大坑里的怪虫。 它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快要不行了。 虞蓝却嫌它占地面积太大,有伤风化。 剑光起,剑光落。 她竟然在半空中对怪虫进行了新一轮“分解”。 很快,怪虫就被剥离得只剩一个破破烂烂的头部。 呼出一口气,虞蓝仍觉得不够解恨,可她已无力继续支撑,她收起剑,转身飞速朝修那边而去。 驾驶室里,虞蓝眼前的镜片上,系统忠实地播报着数据变化。 “精神匹配90%……70%……55%……” “警告!警告!精神匹配过低!” “……谢谢,”虞蓝脱力地滑坐在椅子里,满头是汗,她颓然闭上双眼,“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幸好有你们陪我一起……” 就在她转身的同时,惊变骤起! 那些被分解的无数大小不一的碎块,忽然蠕动着变成了更小的怪虫,它们扑扇着翅膀朝虞蓝,朝机甲袭来! 由于驾驶员与机甲的精神匹配值已经降到了50%以下,机甲的部分功能已自动关闭,包括但不限于自动防御系统。 眼看那些缩小版怪虫就要撞上机甲,以它们惊人的破坏力,恐将对机甲和虞蓝造成伤害,说时迟那时快,一张织得极密的网迎面而上,将所有飞扑而至的怪虫兜住,打了个包,怪虫正嗡嗡嗡左突右冲,一把苍蝇拍出现,对准那一兜怪虫劈头盖脸地拍了下去。 啪啪啪几下,将怪虫拍扁后,苍蝇拍又变化成了杀虫剂。 “杀虫?我们地球人是专业的。” 降落在修身边,虞蓝从机甲里爬出来,她走了两步就踉跄着跪倒下去,索性也不起来了,往前爬了爬,够到修的手,紧紧握住。 把头轻轻伏在修胳膊上,虞蓝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安心地闭上眼睛。 喜欢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请大家收藏:()我的向导是颗蛋[系统]更新速度最快。 177 醒来了 《了不起的迷妹(娱乐圈)》177 醒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8 没有了 《了不起的迷妹(娱乐圈)》178 没有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9 《了不起的迷妹(娱乐圈)》17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0 被堵了 《了不起的迷妹(娱乐圈)》180 被堵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1 离谱了 《了不起的迷妹(娱乐圈)》181 离谱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