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为妻不贤》 正文 第一章 惨死重生 南安国大雪已经纷纷扬扬下了七日,天地皆被盖上一层纯白,城楼上被悬挂着的前皇后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当今圣上魏宪拥着皇贵妃绯月立在城楼下,俊逸的面容上满是温柔笑意。“绯烟,月儿怀孕了,朕会立月儿为皇后,赐她一世荣华。” 绯烟干裂的唇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咽了回去,身下终于流出了一滩鲜艳的血迹,染红了城楼。 绯月染满殷红色丹蔻的指尖覆上了唇,惊呼出声。“陛下,姐姐她……” 魏宪眉梢微挑,面色没有丝毫波动。“不是正好么?也省的朕动手脚了,来人!” 一直静守在魏宪身后的御前太监曹华礼恭敬上前,手中的铜盆早已准备妥当。“陛下。” “去,将血全数接回来,可不要浪费了。” “是。” 曹华礼俯身上前,将铜盆放在绯烟裙摆下,滴滴血迹落入铜盆中,却因天气太过寒冷,凝结成冰霜。 南安国故皇后绯烟,生来血可解百毒,皇帝魏宪爱慕有加,以后位相邀入宫,却不想魏宪两年后对绯烟庶妹绯月一见钟情,封为贵妃。 绯烟妒恨,竟给绯月下了世间奇毒,太医断言,绯月活不过半年,唯有绯烟胎中毒血可解。 而胎中血,顾名思义便是绯烟怀上孩儿后被打落胎儿所流下的鲜血,此血阴毒异常,可破百毒。 铜盆中已经积聚了一小半鲜血,魏宪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冷冷瞥了眼绯烟的脸。“这血积聚的也太慢了些,来人,给朕用木棍抽打她的腹部,不要浪费时间。” 曹华礼面上有些不忍,却也不敢违背魏宪的话,小心翼翼将铜盆放到身后的桌案上,执起早就备好的木棍,抬起手,狠狠抽向了暮烟的腹部。 “唔!” 噬心的痛楚从腹部散开,绯烟空洞茫然的眼终于聚拢了些许光亮,抬起眼帘看向身下的魏宪,唇瓣微动。“为什么,不信我。” 细若蚊呐的声音还未落到耳畔便已被寒风拂散,只是魏宪多年习武,自然能听得真切。 嘴角掀起一抹弧度,魏宪拥着绯月的手臂紧了紧,满目嘲讽。“朕这些年很是后悔,若是早些知晓你是个蛇蝎妇人,便该在你入宫的那日杀了你。” 蛇蝎妇人么? 干裂的唇中往外渗出着血珠,缓缓滚落到唇瓣下,原就惨白可怖的脸,此刻看着更是如同鬼魅。 她或许真的错了。 背弃一切,甚至双手染满血腥,换来的不过是如此结局。 她这一世,可真是个笑话。 寒风拂过,绯月身子微微一颤,魏宪心疼看去,却见绯月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殷红,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淡淡的猩甜。 这便是绯烟给绯月下的毒,胭脂醉,服下此毒后半年便会不治而亡,且每日都会被毒折磨着,生不如死。 魏宪眼中顿时浮现出浓郁的阴鸷,滔天的怒意让他恨不得将眼前的绯烟挫骨扬灰! “曹华礼,继续给朕打!” 曹华礼咬牙,手中木棍再次挥舞着往绯烟腹部打去,一旁的小侍卫连忙将桌案上的铜盆又端了过去,如此打了数十下,铜盆里已经聚了满满一盆鲜血。 “很好。”魏宪面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温柔的为怀中的绯月紧了紧衣衫。“月儿,咱们回去吧。” 绯月摇头,杏眸中潋滟一片。“陛下,您忘了么?太医还说,要姐姐的肝入药,如此月儿腹中的孩儿才会长寿安康。” 魏宪眸光一闪。“倒是朕疏忽了,还好月儿记得真切。” 嫌恶的目光再度落到了绯烟身上,松开拥着绯月的手,踏着积雪上前两步,微凉的指尖执起绯烟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绯烟的下巴捏碎。“贱人,你该庆幸自己还有些用,朕才会留你到今日,否则,你早就该下地狱了。” 绯烟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任由魏宪摆弄,那双往日里被魏宪夸赞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里再无半点光亮,如同一汪死水,再无波澜。 “曹华礼,将朕贴身的匕首拿来。” “是。”快步将桌案上备好的匕首递到魏宪手中,曹华礼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看。 魏宪拔开匕首,精致的纹路让魏宪爱不释手,指腹温柔的在剑刃上抚摸着,如同轻抚着爱人脸颊时一般温柔。“这匕首,是你送与朕的,说是上面有多少条纹路,便爱朕多深,看来烟儿对朕的爱意确实是不浅啊。” 绯烟依旧低垂着头,嘴角却咧开了一抹笑意,这话如今听来,可真是恶心又好笑。 干涩到极点的唇中已经分泌不出唾液,绯烟贝齿轻咬上唇,猩咸的血液瞬间在唇中蔓延开。 舌尖微动,绯烟突然抬起头,朝着魏宪脸上吐出了一大口血。 魏宪一时没有防备,狼狈的往后退了两步,抬起袖袍不停的擦拭着脸。“你这个贱人,朕要杀了你,朕一定要杀了你!” 绯烟闻言却是癫狂的笑了起来,笑到满脸泪痕也不愿停下。 她的孩儿死了,绯氏一族全都被灭了门,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瞎了眼,竟将绯月这个心机叵测的女人带回府中收养,求着父亲赐了绯月庶女身份,更错把鱼目当珍珠,爱上了魏宪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因果报应,因果报应啊。 “噗!” 那把精致的匕首终究还是刺入了胸口,连根没入。 绯烟意识开始涣散起来,面前的魏宪与绯月她都已看不真切,唯独胸前的痛楚却清晰到让她绝望。 胸口被匕首撕裂开,属于她的肝脏给魏宪一刀刀割开,落入铜盆中。 天际的雪还在下着,在这样的大雪天里,任何污垢都可以被掩埋,连带着她的爱恨,一同消散在世间,不留痕迹。 野史记: 南安国十六年,冬。 故皇后绯烟死于城楼外,因心肠歹毒,不得葬于妃陵,悬挂至尸骸干枯。 然,贵妃心善,下令取草席裹尸,丢于乱葬岗。 半年后,贵妃生一子,却满身青斑,双头怪物,落地而死。 贵妃大戚,夜间突暴毙于宫中,死相惨烈。 冷,如同每一寸血脉都被冻住了一般,呼吸都有些费力。 刺骨冷冽的雨水从天际砸落在脸上,绯烟下意识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腰间却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噬心的痛楚险些让绯烟昏厥过去。 “老三,这女人怎么说也是相府小姐,丢在这里等死也太可惜了,不如……” “闭嘴,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此事若是办不好,你我都得死,赶紧把她埋了!” “呸,你就是怕死,妈的。” “……” 刺耳的声音在耳畔不停回响着,绯烟细长的睫毛颤了颤,想要睁开眼,却浑身无力。 这是哪里?她不是已经死在了魏宪手里么?这两个男人又是谁。 大汉将绯烟的身子丢入了挖好的洞穴中,拎起铁锹不停往洞口里掩入泥土。 “哎,这大小姐还真是可怜。” “富贵人家的事情岂是你我而能能议论的,埋完了赶紧走,别惹得一身腥。” 她被人埋了? 刺痛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什么东西,绯烟牟的睁开眼,满目骇然。 十六岁那年,深秋,她出府游玩,却在半路遇到了两个大汉,被人打晕后活生生埋入了地下,便是在这一日,她被偶然路过的魏宪救起,自此对魏宪一见钟情。 可这一切早已过去多年,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头顶的两个大汉终于骂骂咧咧离去,绯烟想要撑着爬起身,却被背上的泥土给压的难以动弹。 她没有死,她还没有死! 哪怕地底一片黑暗,她却能感受到胸口的心跳,细嫩的手指不停挖着身上的污泥,大概是因为下雨天,泥土已经全部被浸湿,毫不费力就可以挖出一大块。 绯烟眼中没有丝毫慌乱,甚至闪烁着癫狂的喜悦,她此刻还没有遇到魏宪,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老天爷终究是怜悯她的,居然让她重生在了十六岁这年。 不远处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绯烟手指上已是鲜血淋漓,却丝毫不愿停下。 她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终于挖开了最后一块污泥,点点光亮让绯烟双目一阵刺痛,哪怕眼眶中已经聚满了水珠,绯烟仍旧不愿闭上眼,她怕,她怕自己一闭上眼,最后这点希望也没了。 费尽全力将手从污泥中伸出,那辆疾行而来的马车意料之中的停了下来。 木拧眉,恭敬朝着身后的马车道:“主子,前面地下冒出来一只手。” 车内一片寂静,良久,一只白玉般的手指掀开了车帘,淡漠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去看看。” “是。” 木一跃下马,俯身扒开污泥,地下已经成泥人的绯烟被木一把拽了上来。 木打量了绯烟一眼,惊讶开口:“主子,居然是个女人。”这倒是奇了怪了,青天白日的,谁将一个女子给埋到了大路中央?还好他眼力极好,否则就直接碾过去了。 男人对木的话语置若罔闻,从容收回了手。“丢了,继续赶路。” 木张了张嘴,这女人明显还没断气,就这么丢了? “嗯?” 车内又传来一道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木连忙丢开了绯烟走至马车前,主子一向不喜欢管闲事,更何况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一夹马腹,正要继续赶路,躺在地上的绯烟却挣扎着抓住了木的腿,被污泥包裹的脸抬起,满目哀求。“救我。” 如今只有这个男人可以救她,很快魏宪便会赶到此处,若是她被魏宪救回,爹一定会感念救命之恩将自己许配给魏宪。 她既然重生了一回,便绝对不会让历史重演。 木有些为难,这事儿他说了也不算,得主子答应才是,朝着地上的绯烟使了个眼色,绯烟当即了然。 手指轻叩了两下马车,细如蚊呐的声音从唇中吐出。“信陵王,若是你愿意救我,他日必报大恩。” “呵。”男人再度掀开了车帘,月色般醉人的眼中满是兴味。“你认识我?” 绯烟看着信陵王的面容,心口一阵刺痛,她前世也不过见了信陵王两次,一次是在大婚之日,信陵王为太子府送上贺礼,便是那惊鸿一瞥,这个男人的面容已经深深留在了她心中。 而第二次,便是她被悬挂于城墙上时,信陵王满目悲戚的看着她,眼中似有万般孤寂,她不明白,为何信陵王会这般看着她,哪怕是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与信陵王之间到底有何纠葛。 但此刻,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只要活命! “求你,救我。” 绯烟的声音又轻了许多,甚至眼神也开始涣散起来,却死死撑着不愿倒下,这幅模样让尉迟慕觉得颇有兴趣。 寡薄的唇角微挑,尉迟慕手指轻叩马车,木眼中一亮。“是,主子。” 俯身将绯烟抱入车中,翻身上马扬鞭朝着信陵王府而去。 宽敞的马车内。 雨水被隔绝开来,车内淡淡的龙涎香味让绯烟身子瞬间放下了防备,眼前这个男人,让她莫名的安心,甚至于相信。 “相府小姐,绯烟?” 尉迟慕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车内响起,绯烟撑开疲累的眼,扯出一抹不算太好看的笑。“能被信陵王认出,绯烟荣幸至极。” 冷到没有知觉的身子上被丢了一件外袍,这袍子不知是什么材质,身上的寒意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绯烟喟叹了一声,缩了缩身子便睡了过去。 “主子,咱们现在是去哪里?相府还是?”这女人既然是相府的小姐,自然是不能带到信陵王府去的,否则满京都都要议论了。 尉迟慕把玩着手指上的血玉戒,不咸不淡开口:“无妨,直接去王府,先不必传信给丞相。” 木点头。“是。” 这相府小姐定是惹到了什么权贵之人,否则怎会被埋到这种地方来,若是直接送回去,岂非白救她了,还是过几日再说。 正文 第二章 交易 马车一路在王府外停了下来,绯烟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木掀开车帘,正想抬手将绯烟抱下来,尉迟慕却已先行一步,拥着绯烟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王府门前。 木满脸诧异,这相府小姐此刻浑身泥垢,若是他没记错,主子是有很严重洁癖的。 雨淅淅沥沥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绯烟这一觉睡的极为舒服,醒来时已是傍晚。 揉了揉有些饿的肚子,绯烟起身缓步走向屋外,推开门,满院棠花纷纷扬扬往下落着,地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细雨从屋檐滚落,带起朦朦雾气,此刻的信陵王府,当真是如同仙境。 “醒了?” 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绯烟应声看去,尉迟慕那张俊美的面容顿时出现在眼前。 她一向知晓尉迟慕生的风华绝代,只是前世两次相见,她从未有心细细看过,此刻这男人踏着满地落花而来,竟如谪仙般不染纤尘。 “嗯,醒了。”绯烟嫣然一笑,恭敬朝着尉迟慕行了个礼。“多谢王爷相救。” “不必。”尉迟慕目光并未在绯烟身上停留太久,白玉般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冷嘲。“我原无意救你。” 绯烟微怔,似是没想到尉迟慕会如此说。“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救命之恩绯烟没齿难忘。” “嗯。” 四周突然静谧了下来,绯烟有些尴尬,努了努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尉迟慕却已先行出声:“相府大小姐绯烟,爱慕太子魏宪多年,南国内并无仇家,何人害你?” 绯烟眸光一沉,尉迟慕调查她。“我也不知,不过总会查到。” 尉迟慕侧过脸,似笑非笑看着绯烟。:“你当真不知?” 绯烟心中一阵慌乱,不知怎的,尉迟慕这个眼神竟让她觉得如同赤裸裸站在此处一般难堪,他的眼像是能将她看透。 垂下眼帘,绯烟笑了笑。“王爷如此聪明,既然已经猜到了是何人所做,又何必来问我。” 这件事除了绯月和魏宪那一对奸夫淫妇做所,还能是谁。 “你很怕我?” 尉迟慕突然俯身将脸凑到绯烟面前,绯烟几乎能感受到尉迟慕呼出的气息,脸颊不自觉一红,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王爷天威,绯烟自然敬畏。” “敬畏么?”尉迟慕低声重复了一便,突然抬手捏住绯烟的下巴,唇瓣轻轻在绯烟嘴角印下一吻。“我不喜欢你怕我。” 绯烟一时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情况?她不过是与尉迟慕第一次见面,居然被强吻了? “你喜欢太子,对么?” 绯烟摇头,眼底略过一抹恨意。“不爱。”或许从前是爱的,但现在,除了想将魏宪碎尸万段,她对这个男人再无半点念想。 尉迟慕将绯烟的恨意纳入眼中,眉峰微挑。 恨?有趣。 “南国世家女子十七岁便要被帝王指婚,你如今十六,还剩一年可以选一位良人,不知你是否已经找到?” “没有。”前世的今日,她遇到了魏宪,将一生托付给了他,这一世她先遇到的,是尉迟慕,何来良人。 “很好。”尉迟慕唇角微掀。“信陵王府需要一位王妃,你也需要一个依附,我可以助你除去所恨之人,但,两年后,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绯烟眼中一喜,她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不论什么条件都好,两年,已经足够她杀了魏宪与绯月。 但,她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尉迟慕身份尊贵,天底下想嫁给他的女子数不胜数,为何偏偏是她? “那你选择我的理由又是什么?” 尉迟慕淡淡一笑,足以让满院棠花失色。“我喜欢懂事的女人,很明显,你是。” 绯烟也是一笑。“绝不会让王爷失望。” 南国信陵王,年方二十,俊逸无双,十五岁跟随将军征战沙场,五年来战功赫赫。 帝王感念尉迟慕战功,虽然并非皇亲,却还是赐了王爷的身份,在京都建立一座比太子府都要奢华的府邸赐给尉迟慕。 可以说如今的南国盛世,一大半都是由尉迟慕打下的江山,皇帝自然对尉迟慕看重有加。 若是能借助尉迟慕的身份,杀一个昏庸无能的太子,岂非易如反掌。 肩上突然多了一只大手,绯烟笑着看去,却撞进了尉迟慕幽寒眼底,点点流光闪过,惹人沉沦。 “明日我送你回相府,记住,做了我的女人,便不能与其他男人亲近,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 “好。”她为复仇而来,情爱这种奢侈又多余的东西,她自然不会触碰,自此以后,她会是信陵王的女人,世间除皇后以外最尊贵的正妻。 “王爷,膳食已经好了,可以用膳了。” 侍女恭敬上前行礼,尉迟慕颔首,半拥着绯烟往正厅而去。“回去以后将相府该打点的都打点好,若是有人阻拦,不必惧怕,一切有我。”他一向护短,更何况是自己这些年来唯一的女人。 绯烟心头一暖。“好。”如此俊逸的夫君,哪怕是名义上的也不亏。 红木桌上已经被摆放好膳食,绯烟正要俯身坐下,尉迟慕却大手一勾将绯烟纳入怀中。“去哪儿?” 绯烟眨了眨眼。“不是用膳么?” 尉迟慕淡笑。“我喂你。” 不容绯烟拒绝,尉迟慕已执起一碗羹汤,小心翼翼递到绯烟唇边。“张嘴。” “……” 妥协的张开了唇,温热的羹汤被送入唇内,带着淡淡的药香。 “你身子虚弱,本王命人在膳食中添了补药,你吃着不会太苦。” 绯烟点头。“多谢。” 唇边又递来一勺,绯烟张嘴喝了下去。 这感觉十分怪异,他们明明只是合作关系,何必搞得真的和夫妻一般,再说,她们还是刚刚才谈拢,这进展未免太快了些。 “唤我夫君” “啊?” 尉迟慕淡漠的眼中浮现些许不悦。“唤我夫君。” 绯烟眼角微抽。“……可以不么?” 尉迟慕并未开口,只是眼中愈发冷了些。 “夫君。”为了大计,她认怂。 一夜好眠。 翌日天一亮,绯烟便被侍女唤醒,匆匆洗漱了一番,绯烟走到府外,尉迟慕早已在马车旁等候。 “走吧。” “好。” 跃身坐入马车内,还未坐稳便被尉迟慕纳入了怀中。 今日尉迟慕似乎心情不错,大手把玩着绯烟一缕青丝,嘴角似有似无勾起些许笑意。“今日回相府应当很有趣。” 绯烟不解看着尉迟慕。“怎么说?” “暗卫传来消息,魏宪一早便从太子府赶往了相府。”绯烟被人打晕的事情他已经将来龙去脉查清楚,确实是绯月与魏宪所为。 先将绯烟埋入地下,在由魏宪装作恰好路过,顺手救回相府,卖丞相一个人情。 如此简直是水到渠成,既可以得到丞相感激,又可以顺势向绯烟求亲,拉拢丞相势力,稳固太子之位。 一箭三雕,确实是个好计谋,只可惜魏宪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先救走了绯烟。 “近日魏宪在朝堂中势力如何?” 绯烟娇柔的声音拉回了尉迟慕思绪,寡薄的唇微珉,淡声道:“还好,魏宪虽昏庸,但确实有几分小聪明,也知晓如何拉拢朝臣。” 绯烟冷笑,何止如此,魏宪身后还有一个军师般的绯月,那女人一向手段毒辣,心机深厚,想必魏宪所做的事,一大半都是绯月的主意。 “咚。”马车牟的停了下来,耳畔传来车夫的声音。“王爷,小姐,到了。” 绯烟与尉迟慕对视了眼,眼底皆闪过一缕异样,掀开车帘,尉迟慕拥着绯烟跃下了马车。 好巧不巧,魏宪的马车恰好也停了下来,车帘被掀起,魏宪那张面容便顿时出现在眼前。 绯烟袖下手指不自觉攥紧,尖锐的指甲刺入手心中,直到手指上染满血痕也浑然不知。 魏宪,魏宪! 这个前世让她爱到骨血里的男人,此刻她却恨不得直接扑到魏宪面前,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将他的肝脏一寸寸剁碎! 感受到绯烟的异样,尉迟慕拥在绯烟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沁人心脾的龙涎香味瞬间浸入口鼻,奇迹般的让绯烟的心绪平静了下去。 魏宪看着眼前的两人,面上尽是诧异,目光落在尉迟慕拥着绯烟腰间的手臂上时,却微微一闪。 “原来是信陵王?是本太子失礼了。” “太子客气。” 尉迟慕的声线清冷如月,连一个眼神也未曾给魏宪。 魏宪面上有些挂不住,怎么说也算是一国太子,被人如此忽视的感觉可不太好。 但他也知道尉迟慕的性子,南国受过尉迟慕冷眼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人,只是这绯烟又是怎么回事? 昨日他在约定好的地方来来回回找了几圈,却半点踪迹没有发现,原以为绯烟自己逃出去了,没想到是被尉迟慕所救。 “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府内传来一道哽咽的声音,绯烟还未稳住身子,绯月却已扑到了面前,一把拥住了她的手臂,泪如雨下。“姐姐这是去哪里了,爹爹满京都寻了你一夜都不见人,可把妹妹担心坏了。” 尉迟慕眼底略过一抹杀意,南国女子一向重声誉,未出阁的小姐一夜未归,绯月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在场所有人,绯烟是在外与她人私通,或者身子已经不干不净了么? 尉迟慕正要开口,绯烟却娇笑拍了拍绯月的肩。“是姐姐不好,让你担心了,昨儿不过只是挂念着爹这些日子总是咳嗽着,去寺庙里为爹上香祈福罢了。” 顿了顿,又道:“只是下了一夜雨,山路难行,姐姐原以为要在寺庙住一夜,没想到恰好遇到了信陵王,这不,一早便劳烦王爷将我送回来了。” 绯月暗自咬牙,这套说辞简直天衣无缝,若非昨日将绯烟打晕的事情是她与太子亲自所为,连她都要信了。 不过一夜,这绯烟怎么跟开了窍似的,若是在从前,绯烟一定会哭着告诉她自己在府外遭人刺杀,如此她便可坐实绯烟失去清白,再由魏宪站出,告诉所有人他早已对绯烟倾心,求丞相赐婚,水到渠成。 没想到,这么周密的计划竟被绯烟三言两语化解了。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啊。”丞相绯华上前抓住绯烟的手,老泪纵横。 他这一辈子就得绯烟一个女儿,绯月就算再亲近,也只是个养女,总是比不过绯烟的,还好绯烟没出事,否则他也不必活了。 绯烟眼眶一红,抬手拭去绯华面上的泪痕。“爹爹哭什么,女儿这不是平安无恙回来了?外头风大,您身子还未好,赶紧进去说吧。” 绯华连连点头。“好,好,太子与王爷也赶忙进来吧,倒是老臣昏了头,这就命人去备下茶点。” 尉迟慕原本只是打算送绯烟到相府便离开,此刻看着绯烟对魏宪的反应,他却丝毫没有了要离开的想法。 拥着绯烟往府内走去,绯月站在众人身后,朝着一旁的魏宪投去一抹疑惑的目光,魏宪脸色阴沉着,未给丝毫回应,大步跟着尉迟慕走了进去。 相府布置很是朴素,这些年绯华为丞相,一心为国为民,为官多年从未沾染什么朝堂争斗,加之如今年迈,南国皇帝对绯华也算是颇为敬重。 绯烟扶着绯华往厅内走去,侍女已经备下了茶点。 “王爷,太子,请坐。” “嗯。”尉迟慕俯身坐下,魏宪紧随其后,看着尉迟慕落在绯烟腰间的手时,愈发的不爽起来。“如今大小姐还未出阁,王爷如此对大小姐动手动脚,怕是不太好。” 尉迟慕淡漠疏离的目光落在了魏宪脸上,淡嘲出声:“本王之事,何时轮到太子置喙?” 魏宪落在桌上的手一紧,怒道:“你!” “太子殿下,用些早点吧。”绯月将面前的糕点往魏宪面推了推,娇柔的声音让魏宪的怒意消散不少。 正文 第三章 明争暗斗 他确实恨尉迟慕,也恨不得将这个男人杀之而后快,但父皇看重他,这个南国也需要尉迟慕去镇守。 他这个太子,当得实在是太窝囊了些。 “王爷,恕老臣多嘴,不知您与小女……”绯华也是过来人,看这尉迟慕对绯烟一副霸占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是闹着玩的,难不成绯烟真的和尉迟慕私定终身了? “如丞相所见,此次本王前来,是为求亲。” 清冷孤傲的声音砸在众人耳中,惊的绯月手中茶盏一时不稳,滚烫的茶水全数落到了手背上,痛的脸都皱到了一起。 但此刻魏宪没有丝毫关心绯月的心思,起身一掌拍在了桌上。“我不许。” 绯华疑惑的看了眼怒不可揭的魏宪。“太子这是?”难不成这太子也喜欢上了绯烟?若真如此,可如何是好。 魏宪黑着脸,对自己的失态颇为懊恼,从牙缝里挤出几字。“本太子也喜欢大小姐。”他喜不喜欢绯烟一点都不重要,但他很需要丞相的势力,如此才能安然坐上这张龙椅。 绯华顿时愣住,满脸为难。“这,这……” 南国最为尊贵的两个男人居然都喜欢上了她的女儿,这算是哪门子事? 他原先还担心绯烟性子太沉闷,找不到好人家,没想到这一下来了俩。 “绯烟,你看……”这事儿他实在是做不了主,还是由绯烟自己决定最好。 绯烟轻倚在尉迟慕怀中,巴掌大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笑的千娇百媚。 从前的魏宪说过,她如此笑,像极了妖精,摄人心魄,所以她对着铜镜时时刻刻研习,如何更加妖媚几分,讨魏宪喜欢。 如今,她要带着这抹被魏宪称赞不已的笑意,狠狠将他的脸面踩在脚底,彻底粉碎。 “女儿一直倾心王爷,还望爹爹成全。” 魏宪被绯烟这抹笑意微微迷了心神,连绯烟的回答是什么都无暇顾及。 其实绯烟生的确实不错,算得上倾国倾城,只是他对于女子容貌一向不在意,方才这抹笑,绯烟简直媚到了骨子里。 拥在腰间的手一紧,绯烟疑惑看去,尉迟慕白玉般的面容上却带着几许薄怒。 寡薄的唇贴到绯烟耳畔,沉声开口:“往后只许在本王面前如此笑。” 绯烟狡黠一笑,毫不畏惧的将唇也靠向了尉迟慕耳边,吐气如丝。“吃醋了?” “……” 没有回应,但尉迟慕周身的寒意险些将绯烟冻僵。 绯烟缩了缩脖子,乖巧道:“以后不会了。”那是她从前讨魏宪开心的东西,自然不会用在尉迟慕身上。 “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但尉迟慕与绯烟这番耳鬓厮磨却让在场几人震惊不已。 尉迟慕出了名的清冷孤傲,这么多年,府中连个暖床妾室都没有,前些年宫中宴饮,一个侍女不知死活的碰了尉迟慕衣衫,却被一掌拍成了肉泥,血溅当场。 自那以后,满朝野谁不知尉迟慕是个冷面阎王,可今日他居然对绯烟如此柔情,这简直是让人不敢置信。 魏宪已经反应了过来,但只能强忍着怒意坐在原位上,落在桌上的手指几乎要将檀木桌扣住一个洞来。 他总不能当着丞相的面抢女人,再者,凭他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尉迟慕抗衡。 绯月看着绯烟与尉迟慕二人,眼中满是嫉恨,凭什么,凭什么这个绯烟样样都比她好,一个太子也就罢了,如今居然又来了个神仙般的信陵王! 她费尽心机才得到了魏宪的喜欢,可如今这个信陵王只是静坐在此处,却比魏宪俊美上千百倍。 她不服,她真的不服! “这……王爷,不知打算何时迎娶小女?老臣需先打点一番。”嫁入这种事总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世家之女,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这些可都是一个不能少的礼数。 “这些不劳丞相费心,本王会提前命人准备着,婚期我与烟儿还未定下,待确定好时日再告知丞相。”他今日前来只是通知绯华一声,至于大婚,他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只能先延后。 绯华欣慰的看了眼绯烟,笑道:“如此也好,女儿长大了,也终于要嫁人了,老臣很是高兴。” “本王今日带烟儿回府小住,不知是否方便?”修长的手指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只要烟儿愿意,老臣自然没有异议。”他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一切只要绯烟高兴就好。 绯烟轻笑。“女儿愿意。”她的计划绝对不能在相府里部署,否则将父亲牵扯进来便不好了。 尉迟慕轻饮一口茶水,放下茶盏,淡声道:“如此甚好,那便不叨扰丞相了。” 垂眸看向怀中的绯烟,面上寒意消散了几分。“烟儿先收拾些东西,午后本王会派人接你回王府。” “好。” 不再多言,尉迟慕起身朝绯华轻颔首,转身朝着相府外踏去。 月牙色的长袍随风轻动,墨发束于冠内,凭添了几分贵气,只是这一袭背影,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便是信陵王尉迟慕了。 绯烟收回目光,朝着绯华与魏宪行了个礼。“爹爹,太子,我下去收拾衣衫,先告退。” 绯华心情甚好。“好,去吧。”如今他最疼爱的女儿也要嫁人了,若是绯烟娘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 魏宪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绯月桌下的手轻碰了碰魏宪。“王爷,这会儿天色还早,不如月儿陪您在院子里逛逛吧,屋内闷得慌。” 魏宪早就不想多留,闻言迅速起身朝着门外走去,绯烟向绯华歉意一笑,急忙跟了上去。 绯华看着两人背影,叹息着摇了摇头,他是老了,但还不瞎,还好烟儿选了信陵王,这个太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派之人。 馨月阁内。 绯月柔若无骨的手覆在魏宪肩上缓缓揉捏着。“殿下,您不必生气,姐姐那是瞎了眼,竟选了尉迟慕,依月儿看,殿下才是天定之人。” 美人安抚,魏宪自然是不好再发作什么,爱怜的执起绯月的手。“还好有你在,只可惜,你并非丞相亲生,否则本太子一定会娶你。” 魏宪这番话让绯月身子一僵,却又迅速恢复常态,委屈的坐到魏宪腿上,娇声道:“殿下是嫌弃我了么?” “怎会。”魏宪勾唇一笑,眼底浮现出一抹情欲。“我的月儿身姿曼妙,便是十个绯烟也比不过。” 绯烟娇羞底下头。“殿下~” 不知怎的,绯月这一声殿下,魏宪脑海中却满是绯烟的笑颜,那一抹笑容真是魅到了骨子里。 “殿下,您怎么了?” 魏宪回过神,大手突然扯开绯月的衣裙。“没什么,只是想月儿的身子了。” 绯月惊呼一声,连忙掩住胸前。“殿下,这会儿天还早,不可……” “怕什么!”魏宪拧眉,他这辈子怕的人已经够多了,难不成想要一个女人都得看旁人脸色么? 绯月知晓魏宪今日憋了一肚子气,也不再拒绝,手臂缠上魏宪脖颈,红唇轻启:“殿下是世间最尊贵的男子,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 魏宪邪笑,扯开衣衫拥着绯月踏向床铺。 ……. 绯烟一向不喜欢侍女伺候,所以这一趟回来,除了些衣衫也无需打点什么,静坐在生活了十几年的庭院内,抬头看着满树棠花轻笑,或许她和尉迟慕还是有一点相似的。 门外传来一道脚步声,绯烟执着茶盏的手指微动,红唇微勾。 “大小姐好兴致。” 魏宪三分笑七分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绯烟满脸惊讶看去,局促不安站起身。“殿下。” 魏宪拧眉上前,毫不客气坐在了绯烟对面。“怎么?这会儿怕本太子了?方才在厅中你可是大胆的很。”照理说他此刻不该再来,但他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哪怕是方才跟绯月欢好,他脑海中也全是绯烟的脸。 绯烟鼻子一向明感,哪怕眼前的魏宪已经沐浴过,她还是能闻到欢好后的气息,还有绯月用惯的脂粉味。 眼中略过一抹嫌恶,绯烟缓缓坐下身,不解道:“殿下这话何意?” 魏宪冷哼一声。“我很是不解,为何你会选择尉迟慕,难道我堂堂南国太子的身份,还入不了你的眼么?” “怎会。”绯烟轻呼出声,顿时又感觉到自己的失态,绝色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懊恼。“殿下天人之姿,绯烟怎敢造次,只是妹妹与绯烟多次提起,爱慕于殿下,绯烟怎会夺妹妹所爱之人。” 魏宪面色一沉。“你说什么?绯月当真如此跟你说?”那女人怎么会这么蠢,不是早已说好,只要他娶了绯烟,坐上皇位,绝对会将她纳入皇宫为妃。 “是真的。”绯烟眼眶有些泛红,叹息开口:“当年绯烟遥遥一见殿下,便芳心暗许,只可妹妹深爱殿下多年,绯烟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愿做出此等又损姐妹情分的事情来。” 不知怎的,魏宪心中竟生出些喜悦来,急忙道:“我从未喜欢过绯月,若是你愿意,我愿以太子妃之位迎你入府。” 绯烟低垂的眼中满是嘲讽,这男人真是可笑,刚刚才从绯月的床上下来,这会儿居然又说什么从未喜欢过。 她当年怎会眼瞎至此,爱上这种恶心至极的男人。 抬起眼帘,眼眶中聚拢的雾气终于化作了泪水滚落,本就巴掌大的脸,此刻落下泪,更显得梨花带雨,让魏宪恨不得立刻将绯烟纳入怀中好好疼惜。 “殿下,妹妹说过,若是绯烟与她抢夺男人,便要告诉所有人,绯烟心肠歹毒,以嫡女之位欺压于她,绯烟自那日后便断了对殿下的念想,如今绯烟已经与信陵王定下婚约,还望殿下放过绯烟。” 魏宪几乎要被滔天的怒意燃成灰烬,大手狠狠砸在石桌上,石桌居然被砸出了一个洞来。“她当真如此说!” 绯烟点头。“不敢欺瞒,但希望殿下不要去怪罪妹妹,她也是太喜欢殿下才会如此。” 魏宪冷笑,眼中已是猩红一片,咬牙切齿开口:“好,很好!”他自以为找到了一个温柔多情的女人,没想到却是个心思深沉,背里坏他好事的贱人。 不再多留,魏宪带着满身怒意往绯月所住的馨月阁中而去。 偌大的庭院顿时又安静了下来,棠花纷飞,香气幽幽。 抬起手轻拭去眼角残余的泪痕,绯烟轻笑着执起茶盏饮了一口,神态恢复如常。 “主子,你当真要娶一个如此可怕的女人回府么?这女人的心机简直比太子都要深。”木眉间紧拧,一脸厌恶看着树下的绯烟。 王府里已经被安插了不少皇宫里的人,万不能再进来一个会百般算计的女人。 “能在庭院内活下来的女子,皆是如此。”尉迟慕不咸不淡开口,一向幽寒的眼中却闪过点点笑意。 木看了眼自家中邪了般的主子,哭丧着脸道:“属下实在是不明白,主子你到底看上这女人什么?”论容貌,这世间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往日里向主子示好的女人哪个不是容貌倾城? 论家世,主子何须女人来争夺天下。 所以这个绯烟,他左看右看都不适合当主母。 尉迟慕闻言,俊美的脸上忽的绽出一抹笑。“一个聪明的女子,往往更诱人。” 眼前的绯烟,虽说笑着,却像极了暗夜里的恶鬼,更像茫茫夜色里开在月下的毒花,摄人心魄。 他需要一个足以站在他身边,而非依附他的女人,很明显,绯烟比任何人都合适。 木识相的闭了嘴,只要主子觉得合适,他还有什么可置喙的。 “走。” 身旁月牙色身影顿时消失在了眼前,木撇了撇嘴,脚下轻点跟了上去。 一日转瞬而过。 王府派来的马车已在相府外等候,绯烟背着行李往府外走去,前来相送的却只有绯华,并未见绯月身影。 不过想来也知道,那女人此刻一定被魏宪打的不轻,这只是她奉还给绯月的凤毛麟角罢了。 正文 第四章 毒 一路乘坐马车到了王府外,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绯烟踏下马车,面前鎏金的“信陵王府”是个打字却不知为何让她心中一暖。 明明才认识尉迟慕两日,却觉得莫名的熟悉,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抬脚正想踏入府中,一根满带肃杀之气的鞭子却直直朝着绯烟脸上而来。 绯烟瞳孔猛地一缩,迅速弯身朝着一旁跃去。 “狐媚子,居然还会武功!” 骄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绯烟拧眉看去,却见一张颇为美艳的脸。 这女人她两世为人都未曾见过,怎的一见面就对她痛下杀手。 “你是谁?” 沐玖朝着绯烟啐了一口,嫌恶道:“凭你,也配知道本小姐的名字?”话刚落,那血红色的鞭子又朝着绯烟脸上抽去。 饶是脾气再好,绯烟这下也怒了,这女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侧身躲开一鞭,随手将身上的行礼丢到一旁,一直藏在袖口中的匕首被拔开,绯烟脚下一跃便冲上前与沐玖厮杀了起来。 她年幼时因着身子太差,被父亲送去了山中,跟随一位老者云游四海,那老者武功极强,尤其是内力,但她根骨差,无法驾驭内力,容易反噬到自己,老者便索性教了她近身刺杀的招式。 绯烟身子娇小灵活,在山中十几年,早已将这些招式融会贯通,此刻沐玖虽说拿着气势逼人的鞭子,却被绯烟打的节节败退。 细嫩的手臂被绯烟的匕首狠狠刺了下去,叶玖通呼一声,手里的鞭子也落在了地上。“贱人,你居然敢伤我!” 绯烟冷笑。“我不是很喜欢贱人这个称呼,所以今日不但要伤了你,还要杀了你!” 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绯烟握着匕首的手指一紧,迅速朝着叶玖脖颈刺去,正要刺入皮肤下,手臂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而后身子不受控制的落入了一道熟悉的怀抱。 “信陵王?” 尉迟慕寡薄的唇轻珉,抬手将绯烟手指的匕首收入了剑鞘中。“有我在。” 绯烟一愣,顿时也明白了尉迟慕的意思,这个女人怕是来历不浅,若是真的被她杀了,那她必会惹得一身腥。 沐玖见尉迟慕,捂着手臂上不停往外溢出鲜血的伤口哭了起来。“慕哥哥,这个女人居然如此对我,你快帮我杀了她。” 慕哥哥? 绯烟看了眼尉迟慕俊美的容颜,浅笑着低下了头。 看来是一株桃花,只是不知,尉迟慕对这桃花是如何态度。 “回去。” 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在夜色中落下,沐玖闻言,不可置信的上前两步。“慕哥哥,你难不成是疯了么?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居然要为了这个女人如此待我!” 绯烟颇为诧异,未婚妻?她倒是不知道,信陵王居然已经定下了婚约么? 只是眼前这女人未免太肤浅张狂了些,想必不是尉迟慕喜欢的类型。 尉迟慕清寒的眼中浮现出些许不耐。“我不想说第二遍。” 沐玖杏眸中尽是戾气,甚至那张美艳的脸也扭曲了起来。“尉迟慕,你就不怕自己再也得不到解药么?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女人,七窍流血而死!” “与你何干?” 清冷疏离的声音再度响起,沐玖足下不稳,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恶狠狠剐了眼尉迟慕身旁的绯烟,声音像是淬了毒液般狠厉。“贱人,那我便看着,他是如何因为你惨死,我会好好等着!” 绯烟拧眉,正要开口询问,沐玖的身子迅速隐没在了夜色之中,除了鼻翼间淡淡的血腥味,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 绯烟抿了抿唇,歉意看向身旁的尉迟慕。“我惹祸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没有。”尉迟慕抬手拂开绯烟脸颊上散乱的青丝,淡声道:“迟早有这一日,只是提前了些。” “你中了毒?”印堂未黑,呼吸平缓,血气如常,并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那女子为何会如此说? .“胡言乱语罢了,何必当真,进去吧。”脚步轻抬,尉迟慕拥着绯烟往府内走去,绯烟看着自己身旁那只手,突然面色一变,一个侧身逃出了尉迟慕的怀中,手指稳稳落在了尉迟慕脉搏上。 尉迟慕眸光一闪,下意识的想要躲开,绯烟却已皱着眉收回了手。“你确实中毒了,南疆的嗜血魅。” 尉迟慕面色依旧淡漠如常,只是月色般醉人的眼中隐隐含了些薄怒。“本王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绯烟轻笑。“只这一次,绝无下例。”若非方才那女人说,尉迟慕因为她会送命,她也不愿招惹这个男人。“你中嗜血魅多久了?” 尉迟慕薄唇紧珉,良久,才淡淡吐出几字。“七年。” “七年了。”绯烟细眉微拧,这可不好办了,嗜血魅这种毒时间越久,便越容易在体内扎根,到时候清除起来也是难上加难。 但这毒明明只有遥远的南疆才有,尉迟慕怎么会中了这种毒? “你会医术。” 绯烟点头。“略懂一二。”她当年跟随的老者,还有一个名号,药圣。 不同于大夫喜欢医人,她颇为喜欢各种各样的毒,当年跟在老者身旁时,也研制过不少,老者却嫌这些毒害人不浅,一把火烧了干净。 “那你可知,如何解?” 尉迟慕一向淡漠的声音里也夹杂了些许焦急,绯烟轻咬红唇,叹息开口:“知晓,但配置解药的东西太过难寻,我可以帮你暂时压制。” 嗜血魅中毒者,皆活不过三年,当年多少达官显贵费劲财力在九洲寻找解药,却无功而返,被这毒活活折磨到死。 一想到眼前如同仙人般的尉迟慕也会如此死去,绯烟心中莫名的压抑了起来。 寒风拂过脸颊,惹得身子一阵轻颤,尉迟慕缓步上前,抬手又覆在了绯烟腰间,神色已恢复如常。“回府用膳。” “好。”既然她要依附着尉迟慕报仇,那她便要倾尽全力保全尉迟慕的性命,不为他,而是为自己。 侍女为绯烟在王府中安排了一处别院。 这院子布置和尉迟慕所住的并无差别,几棵棠树伫立在院子中,凭添了些许暖意。 将带来的衣衫收拾妥当,绯烟合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却如何都不能入睡。 她该如何帮尉迟慕除去体内的毒,这嗜血魅所需的东西可是在极寒之地才能寻到的,那地方别说人,连活着的东西都寻不到。 历年里也有不少人为了传说中的珍宝进去那里,却再也没有能走出来,尉迟慕身为王爷,必然已经想尽办法寻找过,却一无所获,否则怎会拖延了七年还未解毒。 今日是十四,算来,明日便是嗜血魅发作的日子了,每月十五,残月挂上枝头时,便是一天中最阴寒的时候,尉迟慕的也会在那一日变成古籍中描述的怪物。 她这些年,还从未见过嗜血魅发作时的模样,但仅凭书中所写,她便能大概猜到几分,实在是难以想象,尉迟慕这种仙人般的男子,是如何熬过漫长的七年。 又是十五了。 猩红的残月挂在天际,偌大的信陵王府中空无一人,连带着守门的侍卫都不知所踪。 绯烟明显能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在屋中静坐了一日,等的就是这一刻。 寻着血腥味走去,漆黑的夜色下,她竟在这信陵王府后发现了一座地牢。 这地牢是用寒铁打造,连门上的锁都坚硬异常,绝不可能被人力给掰断。 绯烟面色有些苍白,哪怕还未见到尉迟慕,她都能猜到这嗜血魅发作时是何等恐怖,居然要被关在这种地牢中才能困得住他。 取出发鬓中的银簪,绯烟往锁心中轻轻挑了挑,片刻锁便“啪”的一声被打开。 从容收回簪子插入发间,绯烟手中烛火在夜风下忽明忽暗,四周诡异气息让绯烟脚步也变得渐渐慢了下来。 这座巨大的牢狱,居然只有一个牢房,耳畔传来一道压抑的怒吼声,绯烟耳根微动,三步并作两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脚下不知是什么粘稠的液体沾到了鞋上,绯烟无暇顾及,再度往前踏了几步,抬起头看着牢房内情景,顿时满目惊骇,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情景。 昏暗潮湿的牢房内,尉迟慕浑身被缠上了铁链,唯有脸暴露在外,四肢被寒铁制作的弯钩束缚于墙壁上,因挣扎已经血肉淋漓。 那头比女子都要柔顺许多的青丝此刻寸寸化作纯白,披散在脸上,发尾染满了血迹。 握着蜡烛的手指不自觉颤了颤,那根蜡烛“咚”的一声滚落在了地上,原本还低垂着头的尉迟慕,骤然抬起了脸。 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上染满血痕,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在皮肤下蠕动着,尤其是那双惹人沉沦的眼,此刻却猩红一片,不停往外渗出着鲜血。 “嗤,嗤。” 沙哑诡异的声音从尉迟慕嗓中溢出,猩红的眼中满是狂热与嗜血,仿佛眼前的绯烟在他看来只是一只随时等待着被扒皮抽筋的猎物。 绯烟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地上残烛已经熄灭,四周唯余朦胧的月光能让绯烟勉强辨认方向。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嗜血魅么? “嘭!” 耳畔传来一阵巨响,原本缠绕在尉迟慕身上的铁链居然被内力挣断,传说中无人可摧的寒铁弯钩,也化作了一堆废铁落在尉迟慕脚下。 绯烟心下一沉,迅速往外跑去,身后脚步声愈来愈近,眼见就要跑出牢狱,绯烟却生生停下了脚步。 不,不行! 若是她逃出去,尉迟慕这幅模样被世人看到,岂非会将他说成妖魔?到时他还如何在南国活下去。 咬了咬牙,绯烟一把将铁门关起,转身朝着尉迟慕的方向冲了过去。 正文 第五章 心头血 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牢狱中像是恶鬼的召唤声一般可怖。 绯烟双手捏成拳,眼见尉迟慕的身子离自己还剩几寸,突然足下一点,整个人砸在了尉迟慕身上,二人狠狠跌落在地上,朝着不远处滚几了圈。 “嗤,嗤!” 尉迟慕突然整个人变得癫狂了起来,手指紧紧捏住绯烟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绯烟的骨头捏碎。 绯烟又是一拳砸在了尉迟慕脸上,而后突然拔下发簪,眸光一沉,朝着自己心口狠狠刺去。 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胸口传来,绯烟顾不上痛,一咬牙又将发簪拔了出来,将染满血迹的银盏含在口中,血腥味瞬间在舌尖蔓延了开来。 取出银盏,绯烟俯下身,将唇凑到尉迟慕唇边,舌尖轻动,嘴中的血全数被送到了尉迟慕口中。 霎时间,尉迟慕不断挣扎的身子便安静了下来。 已经是深秋,哪怕牢狱外冷冽刺骨,绯烟还是出了一身冷汗,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尉迟慕才缓缓动了动身子,绯烟吐出一口气,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倒在了尉迟慕身上。“别怕,有我在,不会疼了。” 尉迟慕抬起僵硬的手,轻颤着落在了绯烟发丝上,沙哑开口:“你不该来。” 绯烟轻喘着,无奈道:“此刻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些。” “呵呵。” 这是绯烟第一次听到尉迟慕笑,哪怕是如此场景下,他的声音还是如同天际传来的玄乐般好听,这世间,大概唯有昆仑玉碎才能与之比拟。 两人谁也未曾开口,紧紧拥在一起,也不知何时昏厥了过去。 不远处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木与火满脸惊慌朝着牢狱中跑来,见地上相拥的两人,惊的差点将火把都落在了地上。 “主子,您……”他明明已经将此处彻底封锁,夫人怎么可能会进来,再者,今日的主子会彻底失去理智,不论是谁都会被活生生拍成肉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别问了,赶紧将主子与夫人带到府里去,我看主子这模样,毒好像已经退了!” 木与火匆匆将二人带入了王府内。 此刻的尉迟慕发丝与神态都已恢复如常,只是累极昏睡了过去,但绯烟胸口却不停往外渗出着血,这伤口不知如何而来。 “是否要找太医?”总不能让夫人这血一直流下去。 “不必,我记得主子有上好的止血药,在伤口敷上一些就好。”主子会在今日毒发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晓,否则一旦传出,很容易招惹来事端。 “好吧。”木转身取回一瓶止血药洒在了绯烟衣衫上,这伤口的位置实在是有些尴尬,他们身为属下,总不能撕开夫人的衣衫疗伤。 还好绯烟衣衫已经湿透,这药被浸入了伤口不少,往外渗出的血很快便止住。 木将药瓶放在桌上,取来毛巾为尉迟慕轻拭着脸上的血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们离开时没有锁紧? “不可能。”火沉着脸,冷声开口:“我走时又细细检查了一便,那锁应该是被夫人用尖锐的东西打开的。” 木眼中满是寒意。“夫人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早说这个女人心思不正,这不,出事了吧。”若是今日主子毒发的事情被传了出去,他一定要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火白了木一眼。“你是蠢么?夫人必定是为了救主子才会刺伤胸口取血,你该感谢夫人才对,若非是她,主子这会儿还被绑在牢中受苦。” 真是没想到,这个随意被救回来的女人,居然是主子的救赎,若是有她在主子身边,那十七的毒发之日还有什么可怕的。 床上静静躺着的尉迟慕牟的睁开了眼,清冷的眸中却满是嗜血杀意,目光看到一旁的绯烟时,才缓和了几分。 “主子,你醒了!”木笑着凑上前,尉迟慕却抬手打断了木的话。“你们先回去。” 木一愣,身后的火却已恭敬开口:“是,主子。”这会儿他们留在此处确实不妥。 拉上呆愣的木,两人退出了房内,尉迟慕抬手撕开绯烟衣衫,见绯烟胸前一片血迹,沉寂许久的心像是被人丢入了一颗石子,缓缓荡开一道水晕。 他不明白,绯烟为何要如此做。 他们之间,从开始便是互相利用,他想要一个挡去所有女人的借口,而她,则想要一个强大的依附。 每月的今日,他都会被绑在地牢中,忍受着蚀骨的痛楚独自等待天亮。 可今日,绯烟却孤身一人闯入了地牢中,甚至不惜取心头血为他压制剧毒。 指尖落在绯烟唇瓣,轻柔的抚摸着,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这种从未有过的暖意,几乎要让他落下泪来。 他,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救赎,因为一个看似娇柔,却比男子都要坚毅的女人。 天际泛出了鱼白,寂静的房间内,绯烟缓缓睁眼,不适的往外挪了挪。 疼,她的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着,果然昨日扎的太用力了些。 “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不可闻的笑意,绯烟睁开眼,茫然的朝着身侧看去。“尉迟慕?” “嗯。”抬手为绯烟拉了拉被子,尉迟慕白玉般的面容上带着些许殷红。“还疼么?” “……”这番话,在两人同床共枕的情况下说出来,委实有些暧昧,虽知道尉迟慕只是关心她的伤口,绯烟还是忍不住脸颊一红。“还好。” “唔。”掀开被子,尉迟慕走向桌边将早已备好的参汤端在手中,缓缓踱向床边。“喝些参汤。” 绯烟嗓子中确实有些刺痛,撑起身子坐起,乖巧的张开了嘴。 二人沉默着,直到碗中参汤都被饮尽,才开了口。 “你……” “你……” 尉迟慕眉梢微挑。“你先说。” 绯烟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说你不必有什么负担,我救你也是帮我自己。” 尉迟慕点头,这话绯烟昨日在牢狱中便说过。 “那你呢?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将碗放在一旁,尉迟慕轻柔的将绯烟扶着躺下。“再睡些时候。” “好。”她此刻确实很累。 闭上眼,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尉迟慕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却转瞬即逝。 站起身走向屋外,木与火早已静候着。 “主子,您……” 转身将房门关紧,尉迟慕这才走向了石桌旁。“问吧。” “主子,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的血当真可以解了您的毒么?”若是真的如此,那他们岂非不必再去寻找所谓的解毒之药,也再不必受制于该死的魂域。 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淡声开口:“只是压制,并非解毒。” 木有些失望,火却沉声开口:“其实这也算是一桩好事,至少这两年内主子都不必忍受噬心之痛,咱们也不必被魂域压迫着。” 木点头。“主子,当真是只有夫人的心头血才有用么?若是寻常血脉中流出的是否可行?”绯烟怎么说都是个女子,总不能每月都让她刺破心头取出血来,如此怕是主子还没毒发,她就先死了。 尉迟慕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不知,寻药之事需尽快,处理完府中事务,启程去极北之地。” 木与火皆是面色一泯。 这些年,他们几次三番从极北之地外经过,却从未踏足,那地方实在是太过可怕,哪怕他们杀人无数,都不由觉得心惊。 但主子的身子确实经不起耽搁了,这一趟,势在必行。 将茶盏轻放在桌上,尉迟慕细长的羽睫微颤。“命人将京中最好的补血药物都取回,烹制成药膳。”那些苦药难以入口,绯烟必然不愿喝下,但若做成药膳,便不用担心这些了。 木与火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笑意。“是。”他们的主子似乎真的对这个女子有些不同,但如此也没什么不好,哪怕是木此刻对绯烟的厌恶也彻底消散。 既可以为主子压制剧毒,又能让主子真心实意喜欢,这样的女人,九洲内怕也只有绯烟一人了。 正文 第六章 贵妃病重 绯烟这一睡便睡到第二日晌午才幽幽转醒,早就守在一旁的侍女见绯烟睁开眼,连忙走了上去。“夫人,您醒了。” 绯烟点头。“王爷呢?”若是她没记错,尉迟慕当日也受了些伤,应该好好休养才是。 “王爷入宫去了,对了夫人,宫内传来消息,若是夫人醒了,便请您进宫一趟。” 绯烟拧眉。“请我入宫做什么?”她一向与宫中人没什么往来,反倒是绯月去的多一些。 “回夫人,今日贵妃娘娘突然重病,是二小姐向皇上提议,说夫人医术极佳,可以医治好贵妃的病症,所以陛下才宣您入宫。” “绯月!”绯烟落在被褥上的手牟的捏紧,几乎要将被单抓出一个洞来。 她倒是忘了,前世的今日,她也被绯月算计着入了一趟宫,那贵妃的病断断续续已经有了大半年,却始终没有大夫可以诊断出病因。 绯月将她的医术说的神乎其神,以至于皇帝对她抱了太大的希望,可最后并未能医治好贵妃,皇帝一怒之下赏了她三十大板,哪怕父亲求情都未能挡下。 便是那三十大板,让前世的她认清了跟随魏宪是一件多明智的选择,只有当今太子,未来的帝王,才能护得住她,所以自那日以后她便全心全意的依附着魏宪,为他出谋划策,争夺皇位。 如今想来,一切的一切,当真是可笑至极! 侍女见绯烟面色阴暗,小心翼翼开口:“夫人,您……可否要去么?”怎么说都是皇帝的旨意,若是不去,岂非是抗旨之罪了。 绯烟脸上忽的绽出一抹笑,凤眸中如有万般星辰。“自然是要去的,梳妆!” 她活了两世,难不成这一回还会被绯月算计么?既然她煞费苦心,那她岂能让绯月的算计落了空。 这一趟皇宫之行,她倒要看看,最终是谁算计了谁! …… 皇宫门外。 绯烟搀扶着侍女跃下马车,绯烟一袭粉裙站在城楼下,面前是一张金色皇榜,这皇榜贴在此处估计也有好些日子了,依稀有些泛旧。 皇城中有的是医术上乘的大夫,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揭下这张皇榜,谁都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治的好,便是荣华富一生享乐,若是治不好,便是身首异处死于非命,没有人敢用性命去做一场赌注。 可如今,她却被绯月卷入了这场纷争。 “夫人,咱们进去吧。” 绯烟回过神,微微颔首。 当日,她就是在这座城墙上被魏宪与绯月凌辱至死,如今,她却带着蚀骨恨意回来了,来向他们二人索命! 一路走向贵妃所住的天阙殿,寝殿内已经站了不少人,绯烟噙着一抹笑,款款向贵妃床边的南国帝王魏安行礼。“绯烟参见陛下。” 魏安神色看着十分疲累,沉着脸摆了摆手。“起来吧,你妹妹说你医术极好,如今贵妃病重,若是你能医治的好,朕便封你为郡主,享一世富贵,反之,若是你医治不好……” 感受到身侧投来的两道目光,绯烟勾唇轻笑。“陛下,臣女也有一句话想说在前,虽然臣女并不知道妹妹为何会举荐臣女,但既然如今已入宫,哪怕医术浅薄,也愿意尽力一试。” 魏安眼中掠过一抹寒意,明显带着怒意的声音在寝殿中响起。“医术浅薄?” 这一道满含天子怒气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绯烟却毫不畏惧抬起头,直视着魏安的面容。“是,陛下,臣女幼时被父亲送到山中休养身子,闲来无事确实翻看过不少医书,所以略微懂得一些。” 话落,眸光却又落到了一旁的绯月身上,半笑半气道:“你这个丫头,平日在府里胡闹也就罢了,今儿居然闹到陛下跟前来了,若是姐姐未能医治好贵妃,你岂非要犯欺君之罪了。” 绯月娇艳的面上顿时满是惊慌,连忙跪了下来,朝着魏安不停磕头,目光不停闪躲着:“陛下,臣女怎敢欺瞒于您,臣女只是……只是见姐姐先前医治过病人,以为医术极好,这才举荐于您,臣女也是担忧贵妃,才会如此啊。” 魏安嫌恶的看了眼地上趴着的绯月,果然领养回来的就是卑贱,同样是在相府长大,绯烟行为举止皆是端庄大方,而这个绯月,却莽撞不知分寸,实在是天壤之别。 跪在地上的绯月余光看着绯烟笑意盈盈的脸,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这个贱人,如今竟然如此能言巧辩,随随便便两句话就将所有的过错推给了她,偏偏这番话又说的天衣无缝,任谁都找不出错处来。 饶是魏宪,此刻对绯月也有些不耐起来,这女人从前明明也还算是聪明,怎么如今越来越蠢了,绯烟不过两句话就让她惊慌到如此地步,真是丢人现眼! 魏安揉了揉刺痛的眉心,无力道:“罢了,既然已经入宫,那便尽力一试吧,你们都先起来。” “是。” 绯烟与绯月一同站了起来,一个面色从容,端庄有礼,一个却是满脸汗水,浑身打颤,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两位小姐差距之大。 魏宪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如今站在绯月身边,他都觉得脸上无光,还好他没有娶了这个女人回太子府,否则岂非要被人指着脊梁骨耻笑。 “陛下,可否让臣女给贵妃把个脉?” 魏安点头,起身坐到了一旁,绯烟垂眸上前,取出帕子覆在贵妃手腕,半跪着把脉。 寝殿内顿时寂静了下来,甚至连呼吸声都显得有些多余,绯烟感受着手指下的脉搏,细眉皱了皱。 果然是和前世一样的脉搏,但她始终不明白,这脉搏看起来和常人根本没有任何异样,为何会浑身不醒,甚至吐血不止? “如何?” 魏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绯烟睁开眼,缓缓收回了手。“臣女需要回去定夺一番,再来回禀陛下” 魏安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却也未多说什么。“罢了,你今日便不要出宫了,方便随时照料在贵妃身侧,太医院中有不少空置的房间,你随意选一间住几天。” 绯烟点头。“是。”住在宫里倒是没什么,只是怕尉迟慕那个男人会不开心。 “都下去吧。” 绯烟颔首,低头朝外走去,踏出寝殿内,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身后绯月与魏宪也跟了出来,绯烟朝着魏宪嫣然一笑。“今日进宫匆忙,还未给太子行礼,望太子恕罪。” 魏宪被绯烟这抹笑迷了神,片刻才笑着开口:“哪里话,若是你真的能医治好贵妃,该是本太子感谢你才对。” 绯月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人,眼中尽是戾气,昨日魏宪疯了一般的跑到她的院子里将她踹倒在地,说什么都怪她从中作梗,才没有娶到绯烟,可她根本什么都没有跟绯烟说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女人,一眨眼倒学会背地里陷害了,当真是好手段。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此次她将绯烟举荐给魏安,若是她没有能医治好贵妃,魏安必然会对绯烟心生不满,到时候绯烟想嫁给信陵王,也要看皇上愿不愿意赐谕旨。 尉迟慕这般谪仙之姿的男子,她嫁不了,绯烟这个贱人也绝对不可以嫁!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太医院中安顿一番,先告退了。” 魏宪淡笑:“好。” 绯烟转身踏向了太医院方向,魏宪面上的笑意也渐渐敛去,侧脸看向满眼怨毒的绯月,魏宪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这种货色。 弯了弯嘴角,讥讽开口:“你不是说,此计天衣无缝么?怎么?不过被绯烟三言两语就化解了?” 绯月袖下手指几乎要捏碎。“殿下放心,绯月绝不会让你失望。” 魏宪冷冷一笑。“但愿如此。”不再多看绯月一眼,魏宪一挥袖袍便转身走向了宫门外,绯月手心已经被指甲刺出了猩红,绯烟,咱们走着瞧! 正文 第七章 医治 太医院内。 数位太医听说来了个女大夫,纷纷赶到药室,想要看看这位相府嫡女的真容。 南国学医的女子少之又少,世人都认为女子就应该在府里绣花看书,怎可出来抛头露面为人诊治,但他们都是为医者,自然没有这些成见。 绯烟正在配着药,见门外聚了好些人,当即笑着放下了手里的药方,上前对几位太医行了个礼。“初来乍到,绯烟叨扰了。” 几位太医连忙摇头。“怎敢,怎敢,姑娘太过客气了。” 他们原以为相府家的嫡出女儿会是个骄横的,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 绯烟站起身,看着几位太医,直入主题。“诸位平时给贵妃把脉,可有探出什么异常么?” “唉,姑娘你是不知啊,这贵妃好端端的就昏迷了,我们几人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可就是不见醒,脉象也跟常人的没有任何差别。” 这贵妃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如今半死不活躺在床上,魏安对他们几个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若非宫里其他的妃嫔还需要他们诊治,恐怕魏安早就将他们几人砍头了。 绯烟点头,这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但不免也有些失望。 “对了,姑娘,我倒是想起来个奇怪的事情,那夜贵妃突然呕血,我去殿中诊治,不知怎的,居然在贵妃娘娘吐出的血里看到了一只奇怪的虫子,那虫子通体发白,极小。” 绯烟拧眉。“虫子?你确定是被贵妃吐出来,而非地上的么?”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吐出虫子来。 “在下确定,绝没有胡说啊。”事关人命,他哪里敢胡说八道。 绯烟思虑了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几位太医相告,绯烟先回去想一想如何医治。” “好。”若是这个相府嫡女真的能医治好贵妃,他们也算是少了一桩烦心事,何乐而不为。 天际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水,绯烟正在院内发呆,回过神时,头上已经多了一把竹伞,熟悉的龙涎香味扑鼻而来。 “发什么呆?” 绯烟回过神,站起身看着尉迟慕的脸。“你去哪儿了?我入宫一直未见到你。”她明明记得起床时那侍女说过,尉迟慕也入宫来了。 尉迟慕白玉般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淡笑。“受委屈了?” 绯烟摇头。“没有。”如今这世上,还真没谁能给她委屈受。 “唔。”淡淡应了声,尉迟慕抬起微凉的手指,落在了绯烟脸颊上。“今日朝堂里有些事,一直没有得空,刚解决完便来寻你了。” “哦。”绯烟了然点头。“那你不回去么?天要黑了。”皇宫到时间便要下钥的,太晚尉迟慕就出不去了。 “不必回去,我在皇宫内有一处院落,你今夜随我去那里住。”把这个女人丢在空无一人的太医院,他不太放心。 绯烟眨了眨眼。“皇上不会怪罪么?” 尉迟慕眼中淡漠一片。“那是他的事情。” 绯烟眼角抽了抽,对于这个男人特立独行的习惯有些无奈,怎么说魏安也是一国帝王,尉迟慕这样未免也太不将魏安放在眼里了些。 但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阴沉沉的太医院,待在尉迟慕身边也好,至少安全。 “那走吧,雨要下大了。”手臂缠上尉迟慕的腰间,绯烟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是容易习惯一个人,她和尉迟慕才认识几天,可即便如此亲昵的举动,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嗯。”对于绯烟主动亲近自己,尉迟慕心情大好,拥起绯烟,脚下轻点便消失在了太医院中。 空无一人的别院内,尉迟慕燃起一掌孤灯,屋内顿时洒满了昏黄的烛光。 绯烟叹息一声,舒适的靠在尉迟慕怀中。“我今日又被绯月算计了,贵妃的病如今我没有丝毫头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治。” 尉迟慕抓起绯烟手掌把玩着,闲适出声:“无妨,太医院里数十个太医也束手无策,不怪你。” “话也不能这么说,若是我能医治好贵妃,那皇帝便欠了我一个人情,以后若是我犯了什么杀头的罪名,指不定能借此让她绕我一命。”不是说皇室里有免死金牌这种东西么?她要是能求来一个,以后行事可方便多了。 “傻。”尉迟慕淡笑,将绯烟身子扳向自己,淡漠的面容上有些无奈。“有我在一日,你便能安然无恙在南国内活一日,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对你如何,又何必去想什么免死令?”这种东西,只有立了大功的人才会有,一个免死金牌,等于在皇帝心尖上扎了一根刺,魏安怎么会随意赏赐给一个女子? 真不知道该说绯烟天真还是蠢。 绯烟撇了撇嘴,将脸埋入尉迟慕怀中,嘟囔出声。“我这两日大概是要忙了,你记得帮我照料好父亲。”既然那太医说吐出来的血里有小虫子,那她便着手查一查贵妃体内,总会有头绪的。 “好,自己注意分寸,别累着自己,若是有什么事,随时传信给我。”绯烟是聪明,但再聪明也耐不住皇权。 “我知道。”绯烟抬起头,看着尉迟慕俊逸的脸,突然咧嘴一笑。“我总觉得我们从前认识,却又说不上来,觉得很奇怪。” 其实上一世她就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她被魏宪挂在城墙上等死那日,尉迟慕眼中百般情绪,像是一把利刃刺入她的胸口一般,让她痛彻心扉。 尉迟慕醉人的眼中闪过一抹青光,却转瞬即逝。“或许有些东西是注定的,比如你会成为我的妻。” 一阵暖意浮上心头,绯烟轻笑。“我倒是觉得更像知己,不是么?” 她曾经立誓,这辈子都不愿触碰情爱二字,如今与尉迟慕之间,也只是为利而聚,他日利尽,大可一拍两散,所以谈什么天注定未免多余了些。 “……”尉迟慕久久不曾开口,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转为滂沱大雨,绯烟一时却觉得空气中有些不知名的寒意飘散了出来。 她说错什么了么?这男人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罢了,睡吧。”不知是妥协还是自嘲,尉迟慕的脸上淡漠到没有任何表情可以填充,抛下绯烟,独自走向塌上躺了下来。 绯烟一脸茫然,这是哪门子情况? “过来。” 忽的,床上的尉迟慕再度开口,绯烟应声看去,却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不得不说,尉迟慕生的当真是比女子都要美上几分,尤其是现在侧躺在塌上,一头青丝散落在身后,白玉般的脸映着烛光,该死的诱人,尤其是那双眼,只要轻轻扫过一眼,便恨不得彻底醉死在其中,永远都不再离开。 鬼使神差的起身走了过去,绯烟合衣躺在尉迟慕怀中,回过神时,却止不住有些懊恼,她又被美色诱惑了! 尉迟慕十分满意的将被子盖到绯烟身上,大手覆在绯烟胸前某处,轻柔的捏了捏,惹得绯烟一阵惊呼,连忙跳了起来。“你……” 尉迟慕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无辜。“怎么了?” “……”绯烟恨恨咬牙,难不成她还能说尉迟慕轻薄了她么?这男人此刻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是比孩童都要纯上几分。 “过来,躺着。” 尉迟慕又淡淡唤了一声,绯烟耷拉着脸,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小脸上满是狡黠的笑意,快步跑到一旁木柜中抱了一床新的被褥铺在床上,在尉迟慕愈发凉下去的目光中钻了进去。 绯烟身子全部被包裹了起来,唯独一张脸裸露在外,朝着尉迟慕甜甜一笑。“晚安。” “……嗯。” 看来他今日盘算的霸王硬上弓注定要失败了。 这一夜睡的很是香甜。 日光洒落到屋内,绯烟睁开眼,桌上的烛火已经燃尽,正徐徐冒着青烟。 身侧的被窝已经凉了下去,看起来尉迟慕已经离去许久了,莫名的,绯烟心中有些落寞。 “小姐,可否醒了么?” 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绯烟掀开被子起身,推开了房门。“醒了,有什么事么?” “是,今一早贵妃娘娘又吐血了,唤您过去瞧瞧。” 绯烟眸光一紧。“我洗漱一番就来。”她查了贵妃的吐血次数,这些日子越来越频繁了,今日距离上一次吐血才过去三日,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匆匆洗漱好,换了一身衣衫便往贵妃寝殿赶去,皇帝要忙着上早朝,今日的寝殿里除了贵妃的随侍并无她人,不过这也也好,她看诊也清净些。 “大小姐,您可算来了,快些给我们家娘娘看看,这是怎么了!”侍女哽咽着退开身,绯烟也不敢耽搁,快步上前打量着贵妃脸色。 这贵妃躺了大半年,除了面色苍白了些,居然和睡着了一般,没有丝毫生病的模样。 俯身看向吐出的那滩血,观察了片刻,却并没有看到太医说的虫子。 绯烟拧眉,难不成是那太医看错了? 沉思了片刻,绯烟突然从腰间取出一根银针,在血迹上轻轻刮了刮,顿时怔在原地。 那银针上居然真的覆着两条白色的小虫,只是体积几乎可以忽略,吸了血化作红色,真的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可是好端端的一个人,体内怎么会有虫子? “小姐,可有探查出什么?”一旁的侍女突然凑上前,满目担忧,不知怎的,绯烟竟在这个侍女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敛下心神,绯烟收回银针,叹息道:“并没有任何异常,这可如何是好。” 侍女顿时又哭了起来,这模样几乎要让绯烟怀疑方才是否是看错了,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不会有错,这侍女,不简单! “小姐,娘娘已经病了半年多了,若是再不医治好,可真的是醒不来了,您快想想办法吧。” 正文 第八章 蛊 绯烟抬手安抚般拍了拍侍女的肩。“你也别哭了,赶紧给娘娘擦拭身子,换个干净的衣衫,这血液快些洗掉,免得一会儿皇上来了发怒。” 侍女连连点头。“哎,奴婢这就去。”说罢,端着铜盆便跑出了寝殿内。 绯烟张开紧握的手臂,那两条小虫正在她掌心里缓缓蠕动着。 眸光一沉,绯烟站起身,大步走向尉迟慕的院落内,刚推开门,便见尉迟慕静坐在桌案边饮茶,似乎对绯烟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 “探查到什么了?” 绯烟点头,上前将手里的虫子递到尉迟慕面前。“你可认知这个?” 尉迟慕寡薄的唇瓣微掀,淡声道:“你不是已经认出来了么?何必问我。” “我确实认出来了,但我想不通,到底是谁会如此费尽心思将蛊虫种在贵妃身上。”这虫子,不是旁的,而是鲜为人知的迷心蛊。 这蛊种入体内后,身体会不自觉的进入睡眠,再也不会醒来,这蛊虫便每日在体内吞噬肝脏,直到将贵妃体内所有的血吸干,贵妃才会醒来,可那时,贵妃却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尉迟慕放下手中茶盏,又执起了一本医术,好似对绯烟的问题一点都没兴趣。“后宫这种地方,你害我,我害你,不都是寻常事,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绯烟牟的睁大了眼。“你是说,给贵妃下蛊的人也在这后宫之中?” 尉迟慕嘴角不可见的勾起,不咸不淡道:“我可没说。”点到为止即可,有些事,他确实不适合插手。 手中虫子还在蠕动着,绯烟却欣喜不已的将虫子丢到了地上,一脚踩扁,而后将脸凑到尉迟慕唇角轻轻印了一吻。“多谢。” 尉迟慕一怔,再回过神时绯烟娇柔的身子已经消失在了屋内。 愣愣抬起手抚了抚唇,好似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足以让他回味良久。 绯烟一路走向了皇帝所在的勤政殿,太监通报了一声,绯烟便被带着入了殿内。 恭敬跪下身,绯烟试探开口:“陛下,恕臣女多嘴,不知往日里娘娘在后宫中可得罪过什么人?” 魏安处理政务的手指一顿。“姣儿性子温顺,后宫中皆与之交好,未曾的罪过谁。” “那娘娘昏迷前,可有哪位嫔妃经常出入天阙殿中?”后宫女子皆会掩藏自己的喜恶,魏安作为帝王,看不出来也正常。 “姣儿身为贵妃,平日出入殿内的妃嫔自然是不少,若是朕没有记错,应该是皇后与皇贵妃出入较多些。” 绯烟眸中一喜。“是,臣女知道了。” 魏安深邃的眼中染上些许异样。“怎么?你可是有头绪了?” 绯烟点头。“还未能确定,待绯烟有了定夺,再来告知陛下。” “嗯。”魏安应了声,绯烟正要开口告退,龙椅上的魏安却轻叹了一声。“这后宫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一团污秽,有时候牵扯的太深,未必是好事,眼睛看的太多,则容易陷入深渊。” 绯烟不解抬起头。“陛下此话是何意?” 魏安面色已恢复如常。“没什么,下去吧。” “是。”看来有些事,她必须要去问一问尉迟慕了,贵妃这水,远比她想象的要深。 随意用了些晚膳,尉迟慕不知去了何处,院内一片寂静,绯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是睡不着。 夜已经有些深,房门突然传来被推开的声音,绯烟一个轱辘翻起身,恰好对上尉迟慕清寒的眼。 “你回来了!” 尉迟慕有些诧异。“为何还没睡?” 绯烟瘪了瘪嘴。“睡不着,心里堵得慌,有些事想问问你。” “嗯。”褪下身后外衫,尉迟慕坐在桌旁等着绯烟下文。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今日我去找皇上,他却对我说了一番很奇怪的话,我猜是想要让我不要继续往下调查,可他召我入宫,不就是为了给贵妃医治么?” 尉迟慕似笑非笑看了绯烟一眼。“所以你只需要给贵妃医治即可,其他的,不必插手。” 绯烟满目不解。“为什么?皇帝不是最宠爱贵妃了么?怎么……”说到此,绯烟却牟的停下了声,双目不自觉瞪大,满是惊骇。 皇帝,想要借她人之手,除去贵妃? 心渐渐凉了下去,绯烟收回目光,冷笑不已。 皇室,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原来魏宪的冷酷狠厉,全都是跟他的父皇所学,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想通了?” 尉迟慕淡漠的声音从桌边传来,绯烟沉着脸点了点头,自嘲一笑。“是我想太多了,既然如此,我明日便请旨出宫,这地方,我不喜欢。”如魏安所说,到处是污秽和阴谋,让人喘不过气。 “其实也不必难过,贵妃也好,皇上也好,这一切与你并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要除去的是魏宪与绯月,那你只需在此事上得到你最需要的东西便好。” 绯烟不解看向尉迟慕。“最需要的东西?”忽的响起了当日魏安说的话,若是她能医治好贵妃,便封她为郡主。 或许,她那一刻真的很想成为郡主,但如今,她一点都不想了。 她不想踩着和自己上一世同样可悲的女人往上爬,更不愿将她化作垫脚石。 “尉迟慕,我累了,想回府。” 绯烟满带疲倦的声音让尉迟慕好看的眉微微皱了皱眉,那日在相府中,她见绯烟算计魏宪,原以为她是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折手段的女子,可如今,她大可以借助贵妃与皇室扯上关系,得到尊贵的身份。 如此难得的机会,绯烟却退缩了。 他愈发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了。 “为什么?” 绯烟抬起眸:“嗯?” 尉迟慕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要舍弃这次的机会?” 绯烟莞尔一笑,却再没了当日的千娇百媚,反而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我恨的人,会凭着自己的本事去报仇,而非用别人的性命当做垫脚石,这个理由,你可满意?” 话落,尉迟慕淡漠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波动,直到绯烟困倦的揉了揉眼,想要躺下睡觉时,尉迟慕却突然低声轻笑,那笑声像是从天际传来,比绯烟这两世听过所有的乐曲都要悦耳。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尉迟慕轻笑开口,这话落在绯烟耳中,却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没看错我?” 尉迟慕并未回答,只是起身走向了绯烟身旁,寡薄的唇角噙着一抹笑,突然俯下身,在绯烟唇瓣上印下一吻。“没什么,你该歇息了。” 绯烟翻了个白眼,这男人一整天都是莫名其妙的。 撇了撇嘴,不再跟尉迟慕废话,绯烟扯着被子翻身睡了过去。 直到耳畔轻柔的呼吸声传来,尉迟慕才从房中踏了出去,院中木与火正等候在树下,看着尉迟慕的面色,便知这位未来的夫人没有让他们失望。 “看来咱们府里很快要多一位王妃了。”木笑着开口,心中也有些喜悦。 这一次入宫,虽说是相府庶女绯月设下的计谋,但也有主子刻意为之,否则皇上怎么会轻易将一个女子召入皇宫中给贵妃医治。 贵妃这蛊,是皇后亲手所种,只因贵妃的腹中已经有了孩子,若是贵妃生下了这个孩子,很可能会威胁到她的后位。 而这些年,贵妃的父亲手握兵权,日渐跋扈,若是贵妃真的生下皇子,岂非要威胁朝廷根基。 所以即便魏安再宠爱贵妃,也绝对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包括贵妃的性命。 借刀杀人,这是皇室惯用的手段,既然有皇后替魏安动手,他自然乐享其成,但怎么说都是自己的贵妃,总不能一直丢在宫里不医治,所以他干脆召了数百名太医来宫中诊治。 迷心蛊常人根本不可能认出来,魏安没有丝毫担心,但他没想到的是,会被绯烟看出来。 而对于尉迟慕来说,这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足以让她看清绯烟的心性。 他确实需要一个心思深沉的女人留在自己身边,但绝对不能是一个毫无血性,心狠手辣的人。 若是绯烟这次选择的,是借贵妃之事威胁魏安,求得一个郡主的身份,魏安肯定会选择杀绯烟灭口,而他,也不会选择相救,哪怕绯烟可以抑制他体内的毒,哪怕,他对绯烟已经有了些心动。 但很明显,绯烟没有让他失望。 这个女子聪慧异常,却未失本心,配得上他的喜欢。 “主子,咱们明日便回王府吧,再耽搁下去,怕是不好。”如今贵妃大有蛊发身亡的意思,若是夫人留到那个时候再走,想必会惹上麻烦。 “嗯。”淡淡应了声,尉迟慕起身走向房内,手指正要推开门,突然回过头看向木与火。“女子喜欢什么?” 木嘴角抽了抽。“回主子,属下没有娶媳妇儿,不知道。” 火一巴掌拍在木脑袋上,没好气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女儿家,不都喜欢胭脂水粉,或者漂亮衣裳?主子,听我的,准没错。” “唔。”尉迟慕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颤了颤。“将京都内最好的脂粉买些回府,再定做几身浅色衣衫,要最好的。” 火笑咧了嘴。“是!”难得,主子也知道讨姑娘家喜欢了,这可是好事儿。 “嗯。”不再理会身后一脸戏虐的两人,尉迟慕推开门踏入屋内,缓步走向床边躺下,大手一捞绯烟便落入了怀中。 女子身上独有的馨香弥漫在鼻翼间,尉迟慕淡淡一笑,拥着绯烟一同睡去。 今日绯烟起的极早,甚至太阳还未爬上天际,便已穿好了衣衫急急忙忙坐在桌前,尉迟慕缓缓睁开了眼,撑着脸看着绯烟忙碌。“在弄什么?” 绯烟神秘一笑,执起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脸上的笑愈发诡异了起来。 尉迟慕一眼便知,这妮子定是在算计谁了,心下不免为那人感到默哀。“你想将贵妃之事告知绯月?”除了这档子事,他想不出绯烟还能做什么。 绯烟赞赏的看了尉迟慕一眼。“聪明!” 绯月如此算计她,她也总得还点什么回去,依绯月爱出风头的个性,若是知道了此事,必定急不可耐的去告诉魏安,贵妃体内有蛊虫,为自己求得赏赐,如此才能光明正大的做魏宪的女人。 “你不怕绯月先告诉魏宪?”那女人若是先告诉了魏宪,魏宪也不是笨蛋,必然会将此事拦下。 “我比你更了解绯月,她无时无刻不想让魏宪觉得自己很有价值,若是告诉了魏宪,她还怎么装出这事儿是她自己探查出来的,让魏宪更爱她几分?” 尉迟慕沉默,眼中却闪过些许不解。“你为何如此恨魏宪?”她与魏宪明明并未见过几次,甚至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为何要将魏宪置于死地? 绯烟脸上的笑意一僵,冷声开口:“因为他欠了我两条命,我总该拿回来。” “欠了你两条命?”暗卫传来的消息里,并未提及过此事,何来的两条人命? 绯烟写完最后一笔,将毛笔放在砚台上,笑道:“别问这个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府?这宫里我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尉迟慕挑眉。“随时都可以。” “那我先收拾衣衫,一会儿派人将纸条送到绯月手中。” “你的笔迹,绯月认不出来?”怎么说这两人都朝夕长处做过十几年姐妹,认出笔迹岂非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太小看我了。”绯烟得意一笑。“我既然敢送信,自然不会暴露身份,放心就是。” 尉迟慕嘴角微挑,他很喜欢绯烟眉目飞扬的模样,好似一切都有趣味,如今他仍记得初见绯烟的模样,那时的她不管是性子还是那双眼,都死气沉沉,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如今的绯烟,却会与他说笑,与他逗趣,这种感觉,还不错。 绯烟看了眼尉迟慕。“赶紧起吧,一会儿要办事儿。” “嗯。” 正文 第九章 凌辱 二人收拾好衣衫,绯烟向太医院辞行了一番,那些太医也未多说什么,只是止不住的叹息。 这大半年来来往往的人大夫太多了,陛下也下令,若是谁觉得医治不好贵妃,也不必再去通报于他,领了赏银直接出宫即可。 如今绯烟出宫,自然畅通无阻。 一路与尉迟慕乘坐马车回了王府,不知怎的,这王府竟莫名的让绯烟觉得亲切。 “往后本王每日去你院中歇息,记得给本王准备好一床被子。” 绯烟瞪了尉迟慕一眼。“你院子不好么?为什么要来我这!”如今她们二人还未成亲,怎么能日日睡在一起。 尉迟慕淡漠的眼从绯烟面上扫过,隐隐含了些威胁。“你不愿意?” “……”府都是人家的,她能不愿意么? 不管绯烟多不愿,尉迟慕的东西还是被人搬到了她的别院中,绯烟叹息不已,只觉得自己是入了龙潭虎穴,难以脱身。 又不是真的夫妻,何必搞得如此声势浩大,真是闲的。 两日平安无事,绯烟在王府中温酒赏花,好不惬意.皇宫中却闹翻了天,听闻绯月央求了半日要见魏安,可入勤政殿不过半刻,却被魏安命人压了出去,大庭广众下被打了整整三十大板,半死不活的被送回了相府中。 绯烟听闻这消息时乐的午膳都多吃了两碗,刚过晌午,便命人备了马车回相府。 绯月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去关心一番。 不过半个时辰马车便在府外停了下来,绯烟理了理身上华贵的衣衫,款款走向绯月所住的馨月阁。 还未踏入房中,一阵阵腥臭味和药草味便扑鼻而来,绯烟嫌恶的咽了咽口鼻,抬脚走了进去。 守在门内的侍女见绯烟,惊呼出声。“大小姐!” 原本还趴在床上不停哀嚎的绯月,听闻绯烟来了,顿时停下了哭闹,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面容,恶狠狠瞪着绯烟,眼中满是恨意。“是你,是你对不对!” 除了这个贱人,她根本想不到会有谁给她送那张纸条,她没想到,自己算计了这个贱人这么多年,最终会被她给算计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绯烟看向屋内的侍女,轻声开口:“你们都下去吧。” “是!” 房门被关起,绯烟走向绯月床边,惋叹道:“妹妹这是说什么呢?你我姐妹情深,怎可随意诬陷姐姐。” 绯月怒不可揭,恨不得起在绯烟笑靥如花的脸上狠狠抽两巴掌,却耐不住臀部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哪怕呼吸都会痛到浑身抽搐。“绯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纸条根本就是你送给我的,为什么要害我!” 绯烟脸上的笑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反而浮现出一抹嗜血寒意。“为什么?我的好妹妹,难不成只许你算计我,姐姐就不能还手了么?嗯?” 绯月一惊。“你知道了什么,对不对!”这贱人一定是知道了她和太子的事情,否则不可能转变如此之大! 绯烟闲适的靠在木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绯月狼狈不堪的模样。“妹妹,你有时候总是喜欢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我从府外捡回来的一条狗,看你可怜,赐了你个名字养在府里,你却妄想咬主子一口,你说,是不是很不知好歹?” 绯月刹那间脸色煞白一片,气的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你……” “我怎么了?”绯烟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执起桌上的杯盏,抬手倒了杯滚烫的茶水。“妹妹,我不但知道你与太子的事,更知道你当日与他设计将我迷晕埋入地下的事,你说,这笔账,姐姐该怎么跟你算?” 绯月惊骇的往床内挪去,不知为什么,此刻的绯烟,虽在笑着,可她那双眼却像是勾魂的恶鬼,等着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我没有,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 绯月几乎嘶吼的声音让绯烟不适的蹙起眉。“你喊什么?难不成还指望你的太子哥哥来救你不成?哦,对了。”绯烟饶有深意的看了眼绯月的手臂,笑意吟吟。“你说,若是被世人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庶女,身子已经不干不净,他们会如何看待你?” 绯月原本煞白的脸色此刻却隐隐发黑,甚至眼眶都有些涨红。“你不会的,你不会的!” 若是真的被人知道了,那她一定会被骂作荡妇,甚至会被绑起浸猪笼,她不能死,她还没有成为太子妃,还没有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她怎么可以死! 眼角滚落下两行滚烫的泪水,绯月挣扎着从床上往下爬去,染满猩红色丹蔻的指甲不停朝着绯烟所在的方向伸去。“姐姐,妹妹错了,真的错了,你不要如此对我,求你,求你了。” 绯烟看着眼前如狗一样对自己摇尾乞求的绯月,突然生起一阵无趣感,这便求饶了么? “妹妹,你这是说什么呢?你我姐妹情深,姐姐怎么会将此事告诉旁人?” 绯月原本灰暗的眼中顿时满是希翼。“你说真的么?你当真不会告诉旁人!” “哈哈哈哈哈。”绯烟突然仰头大笑,笑的眼角渗出了些泪水都不愿停下。 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世事当真是如梦一般,上一刻还靠在魏宪怀中,百般娇柔的绯月,此刻却对她的一句话在意至此。 绯月知晓自己被愚弄,最后那点希望也彻底破碎,手指狠狠捏着床沿,浑身颤抖着。“绯烟,你铁了心想要让我身败名裂是不是!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我也是相府之女,若我被世人嘲笑,你以为,父亲他的脸又能好看到哪里去,难道你真的要因为我,让父亲被世人耻笑么!” 是了,这个绯烟,哪怕变了再多,她还是在意着绯华的,只要她死死抓着绯华,她便绝对不敢将此事说出去。 绯烟笑意骤然收歇,扬起手,一把将手里的滚烫的茶水泼到了绯月皮开肉绽的臀部。 “啊!”滚烫的茶水在血肉中晕开,几乎要蔓延全身,进入骨髓,绯月痛苦至极地大叫出声,仿佛声音要震开房顶,绯烟嫌恶却又饶有兴致地看着绯月面目狰狞的模样,特意地捂了捂耳朵,抱怨地说道:“啧啧,真是吵死人了!” 绯月此刻感觉身体里的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嚣抽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疼得她直掉眼泪,心里怨恨绯烟,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骂道:“绯烟,你……你这个贱人,这么折磨我……我不会放过你的,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百倍偿还!” 绯烟掩嘴咯咯地笑了起来,抬袖轻拭眼角的泪,好笑地说道:“绯月啊绯月,要么怎么说你没有头脑呢,你现在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敢在我面前叫嚣,不是自寻死路么?我要是你啊,我就会百般求饶,求我原谅,否则我这怒火一上来,说不定就又倒了一杯热茶招呼你呢?” 绯月痛苦未散的脸上乍现惊恐,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惊惧地看着一脸笑容的绯烟,“不,你不可以,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说着便瞪着愤恨的双目,疯狂地冲绯烟扑过来。 但是她激动之余忘记了自己现在相当于半身不遂,稍微一动弹就牵动伤口,血肉撕裂的痛苦令她力气不稳,差点从床边一头栽下去。 而此时的绯烟呢,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旁观着这一幕,颇觉有趣。“妹妹,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得好,你这身上的伤可是不轻,要是不好好将养,可是要留疤的,你想想,要是你身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疤痕,太子殿下还会愿意碰你么?嗯?” 绯烟觉得有些渴了,就着茶杯中剩余的茶水喝了一口,砸吧一下嘴巴,用带着寒意的眼神看向绯月,似感叹地继续说道:“哎呀,这要是太子殿下厌弃了你,而你又是个不洁之身,日后肯定第嫁不出去了,此生唯有长伴青灯古佛,孤独终老,是不是很惨呢?” “你……”绯月双目赤红,仿佛就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瞪着绯烟,恨不得用意念在她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然而,绯烟所说却是不假,她只有靠自己的美色才能牢靠地留住魏宪的心,如果没有了这个优势,即便她再有心思城府,能够怎么帮到魏宪,他利用完了自己,也迟早会背弃而去的。 魏宪是绯月的唯一依靠,这一点她自己很清楚,经过这次的事情,魏宪恐怕已经对她失望了,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信任她,因此她心下也打定主意,等自己养好伤,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想办法挽回魏宪的心。 “绯烟,你别得意,我不会就此被你打垮的,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绯烟微微挑眉,勾唇嘲讽地一笑,放下手中茶杯,缓缓靠近绯月,绝色的脸上带着笑意,周身却泛着寒芒,令绯月不自主地脊背发凉,莫名地想往后退。可是她身上有伤,实在难以动弹,只能任由绯烟用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 绯烟到底是个习过武的人,手的力道比一般女子要大,这一掐很快就领绯月感觉到窒息,小脸通红,难以呼吸。 只听得绯烟寒气逼人的声音道:“绯月,我告诉你,当初我能将你从大街上捡回来,救你一条命,现在我也能把你丢回去,彻底毁了你。今天这些,只是个小小的开始,你就等着吧,日后我会将你加注在我身上的,一点一点地还给你!” 说罢,绯烟将身躯已然僵直的绯月狠狠扔在地上,而后掸了掸身上的衣裙,潇洒地朝门口走去。 绯月只感到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疼得龇牙咧嘴。 出来时,绯烟看见守在门口的侍女用惧怕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忙不迭低下头,现在连绯月身边的侍女都怕自己了?真是好极了! 绯烟凌辱了绯月一番,感觉身心舒畅,扬长而去。 侍女不敢耽搁,急匆匆冲进房间去,赶忙去搀扶绯月。不料因为太着急,一不小心碰到了绯月身上的伤口,绯月怒不可遏,甩手就给了侍女一巴掌,怒斥道:“死丫头,你想害死我吗?” “奴婢该死,二小姐饶命!”侍女立刻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跪在地上求饶。 要是在平时,绯月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不长眼的奴才,但是现在没有这个心情,极度不悦扫了侍女一眼,“还杵着做什么?没看见伤口在流血吗?快给我上药!” 挨了三十大板,臀部本来就皮开肉绽了,被绯烟一杯茶水一烫,就是伤上加伤,现在已经血肉模糊,只是看着都觉得疼。 都是绯烟那个贱人,贱人! 绯月暗暗咒骂绯烟,不一会儿侍女上好了药,屁股上冰冰凉凉的,痛苦才消减些许。 绯月正要松一口气时,外面一侍女匆匆过来禀报。“二小姐,太子殿下来丞相府了,正往馨月阁这边来。” “太子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绯月顿时心急如焚,慌乱地随手抓起床头的一面小镜子一看,她现在没有化妆,脸色苍白,头发也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怎么能让太子殿下看见?“快,快,把胭脂水粉拿来,还有拿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给我换上!” 侍女们手忙脚乱地伺候绯月稍微装扮好后,魏宪正好就走了进来。 绯月卧在床榻上,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望着满脸冰霜的魏宪,一边抬手抹眼泪一边哭道:“太子殿下,你终于来看月儿了,月儿觉得好委屈,呜呜……” 魏宪现在是看都不想看这个蠢女人一眼,脸上充斥着嫌恶,冷冷地道:“你还好意思在本太子面前哭?蠢笨到如此地步,你沦落至此也是活该!” 闻言,绯月的心猛然凉了一截,她所做的都是为了讨魏宪的欢心,从前她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带来好处的时候,他总会夸她聪明伶俐,现在她不过是失策一回,他就冷眼对待,真是让人心寒! 绯月虽然对魏宪的态度感到极度不满,但说到底,她还是得依靠他,所以只能低头。“对不起太子殿下,是我思虑不周,着了别人的道,这一切都要怪绯烟,是她故意写那张纸条给我,来误导我的,这都是她设计好的啊。” “那你就如她所愿地上钩了?真是蠢得可以!”魏宪眸中充盈厌恶和鄙夷,这眼神好像是在看什么低贱的东西一样,狠狠地刺激着绯月的心,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心中对绯烟的恨意也迅速加深。 魏宪此刻可是后悔得紧,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擦亮眼睛看清楚,竟然以为绯月这个蠢女人可以为自己带来利益,而且白白放着绯烟不用,让她被别人抢了去。 仅仅从进宫给贵妃看病一件事情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绯烟这个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而且深谙生存之道,能揣摩人的心思,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样的人,如果能够为他所用,将会是他登上皇位的极大助力。 虽然绯烟已经明面上说过要嫁给尉迟慕,但这天底下,只要是他魏宪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他很有信心,绯烟一定会是他的。 正思忖间,绯月的声音传入耳畔。“太子殿下,这次是月儿疏忽了,月儿太心急,一时不察,故而着了绯烟的道。殿下相信月儿,以后月儿一定会处处小心,不会再想这次一样莽撞了。月儿依旧能为殿下分忧的。” 绯月一把抓住魏宪的袍角,面露娇柔,眸中盈盈,看着当真是楚楚可怜,任是谁看了都会心软,然而她面对的是冷酷无情的已经对她厌恶至极的魏宪。 魏宪扯开自己的衣袍,往后退出一步,没有感情地看着绯月。“你还是收拾好你自己吧,看着都令人恶心。”这个绯月,越看越是令他后悔,捡来的就是上不了台面,为了自己的前途,这种女人还是远离得好。 “你好自为之吧!”魏宪甩了甩衣袖,转身就走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要走,太子……”绯月没想到魏宪已经厌恶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心头又恨又委屈,趴在床上嘤嘤哭泣。 侍女进来想要劝劝她,不料刚一开口就被骂。“滚,都给我滚!滚!” 一定是绯烟从中作梗,挑拨她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以至于太子这样对待她,绯烟这个贱人! 绯烟从馨月阁离开之后,就去找绯华说了会儿话,然后高高兴兴地回信陵王府去了。 回到自己居住的别院时,尉迟慕正坐在院中凉亭下的石桌旁边看书,见绯烟回来,立刻合上书本,倒了一杯茶。 “看你心情很不错啊。” 绯烟走到他旁边坐下,抿了一口茶,“是啊,非常不错,看仇人受苦,是我最大的乐趣。” 尉迟慕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不禁嘴角上扬,心情也变得晴朗起来。说起来,他还是疑惑,为什么绯烟这么恨魏宪。 绯烟发现尉迟慕在看自己,眼神中似乎带着困惑,便问:“怎么了?” 尉迟慕本来想问出心中的疑问,但是随即一想,绯烟若是想说自然会主动说,还是算了。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当魏宪意识到绯月是多么愚蠢,见识到你的价值时,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博得你的心。” 正文 第十章 厌弃 同样的,绯烟也不愿意追问尉迟慕不想说的事,遂没有多想他的那个眼神,转而说道:“任他怎么采取手段,永远都只会自取其辱!” 说话时,凤眸中迸射出彻骨的寒意,连带着这片空气也几乎要凝滞。 尉迟慕已经习惯了她这种表情,而且他知道,只有当谈到魏宪或者绯月的时候,她才会有这种表情。真不知道,魏宪和绯月究竟对她做过什么,令她怀上嗜血恨意。 忽然间,尉迟慕想给绯烟一些温暖,抬手轻轻附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道:“不管你怎么做,我一直都会站在你的身后,给你最大的依靠和支持。” 感受到温暖从手背涌入,蔓延直达心底,绯烟身上的冰寒慢慢消散,侧首看向尉迟慕,“多谢你。” 斜阳洒落,披散在两人的身上,泛出淡淡的金色光晕,朦胧而美幻,仿如画中之景。 对于尉迟慕,绯烟几乎毫无怀疑,她觉得自己可以信赖于他,绯烟总是在想这是为什么,近几天终于大约得出了结论。 她认为,或许是因为他们只是单纯的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不掺杂其他感情,建立在利益上面的关系才最稳妥,只要利益在,就不会变质。所以,她才可以放心托付。 用过晚膳,尉迟慕便去书房处理公务,绯烟则洗漱好,随后便坐在床头捧着一卷书看。说是看书,不如说是发呆,两眼直直地盯着书本,心思却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以至于尉迟慕进来,走到了床边喊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 尉迟慕一把将绯烟手中的书夺过来放在桌上,笑着问道:“在想什么?” 绯烟莞尔:“没什么,只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看你的神情,是记起了不愉快的往事吧?” 绯烟点头,眸中冷光乍现,“是啊,不愉快的往事。”眨了眨眼睫,掩去残余的悲伤,抬头问:“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当然是过来睡觉了。”尉迟慕转身在桌边坐下喝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间吗?怎么要睡到我房间来?”绯烟撇撇嘴嘟囔道。这几天尉迟慕虽然是搬到可这个院子,但好歹未跟绯烟同房,表现得很是有风度,绯烟还暗暗表扬他来着,不料转眼就变了。 尉迟慕也不管绯烟那不情愿的表情,直接就上了床榻躺下,简直比在自己房里还要随意。 绯烟无可奈何,半眯着眼盯着尉迟慕举世无双的俊脸,心有摇动。这是在人家的屋檐下,她还是客随主便的好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绯烟十分惬意地住在信陵王府里,尉迟慕忙完朝事,闲暇时会陪她下下棋品品茶,偶尔也陪她出门逛逛,没了碍眼之人在眼前溜达,两人的小日子过得很是闲适。 绯烟自从重生之后就变得比前世豁达许多,很多事已经不再去多想,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杀了魏宪和绯月报仇雪恨,其他的于她而言都是浮云。 如此一来,她没了诸多烦恼,过得倒是愉快。 在府中待了两日,绯烟又出来走走,因为尉迟慕忙着处理公务,不能作陪,便派了两名侍女伴随左右。 前世的绯烟性子比较沉闷,跟其他的闺阁千金一样,遵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传统,很少出门,几乎每天都窝在府中,心性单纯,眼界也比较浅薄,所以轻易上当受骗。 重生一世,绯烟不愿再受制于俗世眼光,做事随心,很多的闺阁小姐出门时会脸戴面纱遮住面容,她不会,她是大大方方地公然逛街。 自然而然,以绯烟的美貌和气质,走到哪里都会引起路人的频繁回首。走进一家首饰铺时,老板双眼一亮,立马笑得跟迎春花一样,殷勤地上来招呼。 “这位姑娘快快进来,随意看看,我们这里啊,是全京城最大的首饰铺,不论是手工还是款式都是最好的,包您满意。” 绯烟含笑点头,凤眸在首饰架上的各式各样的精美首饰中慢慢逡巡,走了一圈,最后视线在一支紫玉镂金簪上面停留。这支金簪一看就是与众不同,尤其是顶端那两颗紫玉,光泽圆润,散发着别样的光芒。 “这两颗紫玉,乃是西域而来的猫眼石吧?” 老板笑着将金簪连带存放金簪的盒子捧起来,介绍道:“姑娘好眼力,的确是西域猫眼石,刚刚到货没有几天,姑娘美若天仙,气质不凡,且有富贵之相,唯有您才配得上这支金簪。” 白若青葱的手指拈起金簪,绯烟轻笑道:“要不怎么说做生意的人最会说话呢,老板将我夸上了天,我再不买也不好意思了不是?” 老板弓着身子,笑而不语。 绯烟拿着金簪细细看,心里的确喜欢,只不过既镶了两颗猫眼石,想来价值不菲。“老板,不如你先开个价?” 老板笑得更加欢快了,捋了捋胡子说道:“我见姑娘您是个识货之人,就给您个特价,十万两您拿去。” 绯烟微微挑眉,这个价的确是物有所值了。只不过:“我出来匆忙,未曾带这么多银两,可惜了。”其实是,她整个身家也没有十万两。 正要把金簪放回盒子里,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说:“十万两我出了!” 绯烟的心往下一沉,眼中闪过一道锋芒,抬头间又消失无踪,换成嫣然一笑:“这怎么好意思呢?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我恐怕是还不起的。” 魏宪满脸笑容,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怎么会要你还?” 一旁的老板见机称赞道:“这位公子出手阔绰,姑娘真是好福气啊!” 魏宪看得出来,绯烟是真心喜欢这支金簪的,所以想要以此来讨她的欢心。所有女子都喜欢珠宝首饰,只要有人肯舍得钱买给她们心仪的首饰,她们一定不会拒绝的,他相信绯烟也不例外。 绯烟又怎么不知道魏宪的那点心思,只是他沾手过的东西,她才不会要。尤其一看见看见他装模作样,一副好男人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作呕。 待要拒绝的时候,一抹粉红的身影冲了进来,娇柔的声音喊着:“太子殿下,太子……” 魏宪阴沉着脸瞪向绯月,眸中怒火涌动。这个蠢货,在外面喊“太子殿下”,是要把他的身份告诉全天下人吗? 绯月被魏宪的眼神一吓,立刻闭了嘴。转头看向绯烟,眼睛里充盈怨毒。 绯烟像是看不见绯月的不善一样,亲切又大方地道:“原来妹妹是跟魏公子一道出来的啊,你们也是来买首饰的吗?” 魏宪现在不想跟绯月扯上半点关系,急着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是一个人出来的,方才偶然看见你在首饰铺,就进来看看,至于令妹,我一路上都不曾看见,不知她是怎么找过来的。” 绯月闻言胸口的怒气猛然翻涌,方才她分明跟魏宪碰过面的,她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却对她不理不睬,最后还甩开了她。 “哦,那妹妹可能也是偶然看见魏公子,所以进来看看的吧。”绯烟微笑着说道,心下却暗暗讥讽,偶然看见她在首饰铺?鬼才信! 见绯月这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绯烟忽然来了兴致,原本她是不想收魏宪的心意的,但是现在嘛…… 黛眉微蹙,绯烟向老板道:“老板,这支金簪十万两着实有些贵了,能否再少一点?” 听闻价钱,绯月登时杏眸圆睁,忍不住就抢在老板前头说:“一支小小的簪子要十万两?老板,你这是什么簪子这么值钱?” 老板只好回答:“这并非普通的金簪,上面的紫玉乃是西域的猫眼石,十分稀有,故而……” 绯月忽然嗤笑一声,不屑地扫了一眼金簪一眼,道:“猫眼石?该不会是假的吧?我们可都是有身份的人,你别随便拿两颗珠子就来冒充猫眼石!” 老板脸色一变,立刻要把金簪收回去,不悦地说道:“我们百年老店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信誉,怎会作假?姑娘要是不想买就算了,也无须说出此等侮辱人的话。” 绯烟静静立在一旁,眼中带笑,而魏宪则绷着脸,恨不得把绯月从这里扔出去。 但凡有点眼力的人,一看就看得出来两颗猫眼石是真的,没眼力也就算了,偏还要说出来,这个蠢货,真是丢人!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绯月看魏宪脸色难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绯烟向老板致歉:“老板莫要介意,我家妹妹心直口快,没有质疑店铺信誉的意思。” 相比之下,绯烟就显得知礼数懂进退,端庄典雅,落落大方,给人一种无法怪罪的感觉,立刻就使得老板的脸色和缓了许多。 就连一旁的魏宪也不由像他投去了真心赞赏的目光。“烟儿不愧是大家闺秀,说话做事都与众不同。” “烟儿”这个称呼令绯烟内心一阵恶寒,差点就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绯烟向一边退了两步,尽量离魏宪远一些。否则她真的会忍不住甩他一个耳光。 绯月早已经恨得牙痒痒,水袖下的手指紧紧攥着,指节泛白。绯烟这个狐媚子,勾引人的手段一流,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太子殿下迷得团团转了。 正文 第十一章 动怒 “老板,这支金簪,我买下了!”魏宪没有丝毫犹豫,用充满柔情的目光看向绯烟。 绯烟挑眉道:“魏公子,这可不便宜。” “既然烟儿喜欢,区区十万两算什么?这只是我送给你的小小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才是。” 绯烟心中暗自冷笑,有些人就是贱骨头,你越是对他疏离,他就是越是想要靠近,越是费尽心机讨好,反之,那些轻易到手的,得到了就很快会弃如敝履。现在的绯月,和前世的她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 这时,老板已经将金簪放进金丝楠木锦盒里包装好,魏宪拿过来直接递给绯烟。 绯烟垂下眼睫看着精美的锦盒,却没有立刻接受。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情。“我虽确然喜欢这支金簪,奈何实在太过贵重,我着实不敢收,魏公子一片心意,请恕绯烟不能领受。” 魏宪的双眸忽地黯淡下来,语气也变得冷淡:“你是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绯烟的唇角微扬,一脸苦恼的地道:“我怎么敢不给魏公子面子呢?只是,唉,只是我家王爷霸道得很,管我管得严,若我随意收受别人的礼,只怕会惹他不高兴。” 尉迟慕!魏宪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一时怒火中烧。但是在绯烟面前,他很好地控制住了。 安静了片刻的绯月又不甘寂寞地开口了:“姐姐这还没有嫁给信陵王呢,就这么被他管制?来日成了婚,只怕没有好日子过吧?连收个礼都畏畏缩缩的,真是丢了丞相府的脸。” 绯烟观察到魏宪额头上的青筋在抖动,很好,绯月又一次成功地加深了魏宪对她的厌恶。 面对绯月的冷嘲热讽,绯烟轻抬手指,将锦盒接了过来。“不过嘛,王爷一向尊重我的意愿,只是一支金簪而已,他不会在意的。” 绯月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说不出话了。 虽然绯烟接受了金簪,但是绯烟开口闭口都是尉迟慕,让他产生了很大的危机感。看绯烟的样子,似乎的确对尉迟慕有好感,他得更加讨好绯烟才行。 从首饰铺里出来,绯烟把锦盒交给了身边的侍女拿着,面带笑容地向魏宪辞行。“魏公子,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告辞!” 魏宪当然不会放过与绯烟独处的好机会。“从这里到丞相府有好长一段路呢,你一个弱女子怕是不安全,不如我送你吧!” 他明知绯烟现在住在信陵王府,却故意说要送她回丞相府,这令绯烟感觉好笑。 “不用劳烦你了,我的两个侍女都会些武艺,足以护我周全,况且,我是回信陵王府,跟妹妹也不同路,魏公子还是送妹妹吧。” 魏宪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很是憋屈的样子,尽管十分不悦,但也不得不表现得有风度。 “既如此,那我就不远送了。” 绯烟眉眼带笑,福了福身,领着两个侍女走向人群,身影很快淹没。 绯月望着绯烟远去的身影,眼神怨毒至极。 要讨好的人已经走了,魏宪也不用再装模作样,即刻沉下脸,看也不看绯月一眼,转身就走。 绯月好不识趣地追上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听我解释啊……” “滚开!”魏宪愤然甩开绯月的手,眼中尽是鄙夷,“别再跟着本太子,否则,我不会留情!” 魏宪扬长而去,绯月愣在原地,方才魏宪的那个眼神,充满了杀气,令她心生惧意,不敢再继续纠缠。 绯烟离开首饰铺之后,就准备回信陵王府去了。经过湖边时,她忽然停了下来,吩咐侍女道:“这东西,扔了吧!”魏宪送的东西,多看一眼,她都觉得脏。 侍女果真听话地把锦盒扔进了湖水中。只听见咕咚一声,平静的湖水激起一道水花。绯烟望着一圈圈的涟漪,脸上的笑意愈加寒冷。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尉迟慕办完公务回到府中已有多时,晚膳也早就准备好,就等着绯烟回来一起用膳。 侍女们将膳食一一摆上桌,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了尉迟慕和绯烟二人。 尉迟慕见绯烟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好奇地问道:“今日出去一趟,可是见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绯烟莞尔一笑,“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魏宪,嗯,还有绯月。”尉迟慕的语气是肯定的,一点也不迟疑。 绯烟点头:“没错,而且,魏宪还送给我一支金簪。” 簪子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送的,它传达着男方对女方的追求之意,是以自古以来,很多男子就会送簪子给心爱的女子以作定情信物。 尉迟慕心里突然就很不爽,眯了眯眼睛,蓦然扣住绯烟的手腕,不悦地问道:“你收了?” “收了。”绯烟一脸天真地点点头,见尉迟慕两眼就要喷火的样子,急忙道:“不过,之后就被我扔到湖里去了。” 怒气一下子从尉迟慕俊美的脸庞消散,尉迟慕揽住绯烟的腰,强行将她带入怀中,满意地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悦耳的声音说道:“这还差不多。” 绯烟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心跳加速,脸颊也在发烫,赶忙推开尉迟慕的胸膛,低头喝汤。 “魏宪送的东西,我才不会留着。” 尉迟慕没有察觉绯烟的异常,只是很中意她说的这句话,心情不由自主地就变得好起来。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聊天,忽然绯烟想起了宫中中了蛊毒的贵妃,随口一问:“对了,贵妃娘娘的情况如何了?” 贵妃中的是迷心蛊,得不到救治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其他的绯烟倒也不在乎,只是这贵妃一旦死了,他背后的家族恐怕会有异动。毕竟,魏安那套借刀杀人的把戏,绯烟都能看得出来,贵妃的娘家人会看不出来? 尉迟慕回答道:“宫中的太医们束手无策,贵妃的病情恶化得越来越快,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绯烟蹙眉思索片刻,又问:“那么最近京城可有什么异动么?” “你是说张家?”尉迟慕了然,很清楚绯烟心里在担心什么。张家也就是贵妃的娘家。 “对,我在想,张家势力巨大,近年来嚣张跋扈,但一直隐忍不发,或许是因为贵妃在后宫的缘故,如今贵妃性命垂危,贵妃的父亲意识到皇帝迟早有一天会铲除张家,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尉迟慕看了绯烟一眼,道:“你说得不错,贵妃病危,张家的确会有所行动,不过张青此人行事向来缜密,不会给人留下把柄,即便是要做什么,也绝对不会露出丝毫痕迹。” 这也就是说,目前还没有发现张家有什么异常。这种事情关系重大,在有确凿证据之前,是万不可轻举妄动的,虽要事先做好防备,但也不可太过明显,以免打草惊蛇。 沉默须臾,尉迟慕说道:“且再看看吧,相信我们能想到的,陛下早就已经想到,他定然会做好部署的。”魏安如果连这点心思都没有,他这皇位也坐不了这么长久。 尉迟慕是信陵王,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他的职责是保家卫国,守护黎民百姓,倘若张青造反,他领命平叛便是,而这些君臣之间的勾心斗角,能不沾手,则尽量不沾手。 这段时间,京城依旧是风平浪静。 绯烟多数时间待在信陵王府中,偶尔看看书拨弄拨弄花草打发时间,或者跟尉迟慕讨论一下朝中局势,偶尔也会暗自沉思,算计着怎么对付魏宪和绯月。 这日,尉迟慕难得休沐,一整天都不用处理公务,他便想着带绯烟出去逛一逛。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听说城南郊外有一处好地方,景色甚美,适合踏青游览,他欲跟绯烟去走走。 绯烟为了躲避魏宪,这几天都没有出去,着实有些闷了,倒是蛮有兴致。 打着过两人世界的小心思,尉迟慕并没有带随从,来到马厩,准备骑马出城。 绯烟不太好意思地说道:“王爷,我不会骑马。” 尉迟慕牵住她的手笑道:“你不用会骑马,我会就行。” 话音一落,绯烟整个人便被抱起,天旋地转间,还未弄清楚状况,人就上了马背。尉迟慕紧接着也翻身上马,坚实的胸膛紧贴在绯烟的后背,两人靠近得呼吸可闻。 绯烟并不抗拒与尉迟慕亲近,这一点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明明就认识还不超过一个月,怎么就感觉相识很久了呢? 春天的风已经温暖,刮在身上并不觉得寒冷,只是骏马疾驰,狂风灌入鼻子嘴巴,令绯烟有些呼吸不顺畅。到了目的地之后,脸颊泛红,衣裳微乱,头发也乱了,有点狼狈。 绯烟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舒心地欣赏起美景来。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山谷,因为风景好,吸引了不少人来踏青,从山上到谷底,长满了花草,团团簇簇的,延绵不绝。 尉迟慕非要牵着绯烟的手到处走,绯烟拗不过,只好顺从。前世活了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京城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绯烟觉得自己的前生真的白活了。 山谷虽景致万千,但是并不大,游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就已经走完一圈。绯烟也感到有些累了,尉迟慕便带着她回到城内。 正文 第十二章 偶遇 时值正午,正是用午膳的时间。尉迟慕问道:“饿了吧?不如去清风楼用午膳?” 清风楼是全京城最好的酒楼,非有一定身份的人不能进入,绯烟前世也去过不少回,都是魏宪讨好她的时候带她去的。里面的菜品一流,绝对不是别家可以比拟的。因此魏宪也最喜欢去那儿。 正因为是魏宪最喜欢的,绯烟就本能反感,“我不太喜欢清风楼,换一个地方吧。” 跟尉迟慕相处,总令人觉得轻松不压抑,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从来不会追问对方不想说的事。“那去云起楼吧,那儿的菜色也是相当不错的。” 云起楼虽比不上清风楼,但也是京中达官贵人们常去的地儿。 由小二引领着上了雅间,点了菜后,绯烟倒了杯茶递给尉迟慕,四下看了看道:“这里其实也并不比清风楼差在哪里。” 尉迟慕小抿一口茶,悠然道:“确然,单就菜品和服务以及环境来看,云起楼和清风楼各有特色,不相上下。清风楼胜就胜在背后有一个强大的靠山而已。” 绯烟不置可否,其实不论是在官场还是生意场上,背景强硬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尉迟慕倒上小二刚端上的酒,道:“这是云起楼的特色梅花酿,十分不错,你尝尝看。” 绯烟执起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酒香扑鼻,刺激着味蕾,令人一闻就忍不住想要喝一口。她不经常喝酒,所以经不起多喝,只是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小口,发现香醇中夹带甘甜,味道很像普通那种果酒。 尉迟慕为绯烟将杯中添满酒,说道:“这酒没什么酒劲,多喝几杯也无碍。” 绯烟的确喜爱这酒的味道,接着又饮了几口。奈何她实在不胜酒力,这小小的几口喝下去很快就上了脸。 尉迟慕见状赶忙把她手里的酒杯抢了过来,“算了算了,不可再喝了,仔细喝醉了难受。” 绯烟还不太高兴,嘟着嘴道:“醉了你把我扛回去不就行了?反正今天也没有正事做。” 尉迟慕哭笑不得,正要再说什么,一道声音自门口处传来。 “原来信陵王和烟儿也在此啊,真是巧了。” 魏宪脸带笑意地看向绯烟和尉迟慕两人,不问对方是否同意,就举步走了进来。 “太子也会来云起楼这样的地方?”尉迟慕对魏宪的“烟儿”这一称呼煞是在意,说话的语气也跟着愈发不善,双眸迸射出寒光。 绯烟本来心情极好,结果魏宪不请自来,搅了她的好心情,令她颇不爽快,美丽的脸蒙上了一层寒霜。 魏宪毫不客气地走到桌边坐下,说道:“云起楼也是京中四大酒楼之一,信陵王都能来,怎么本太子来不得?”说话间,视线掠过尉迟慕落在绯烟的身上。 尉迟慕似笑非笑地道:“太子这样身份高贵的人,自然应该去清风楼那样的酒楼才是,那样方才不辱没身份,烟儿你说是不是?” 绯烟斜眼瞥了尉迟慕一眼,见他神色不善,知晓他定是不爽到了极点。“王爷说的很是。” 魏宪表面平和,眼底已然隐隐有怒光跳动。前世跟在魏宪身边那么多年,绯烟对他的脾性算是了如指掌了,很清楚该怎么激怒他。 魏宪这个人习惯了别人的关注,最受不得被人忽视,所以只要不搭理他就足够。 方才酒喝得有点急,绯烟感到脑袋晕晕的,干脆靠到了尉迟慕肩上。尉迟慕显然很喜欢她这个动作,身上的戾气消减些许,亲自倒了茶放到她嘴边。“喝些花茶,会好受一些。” 绯烟像个孩子一样,听话地张开嘴巴。 喝完茶,尉迟慕还抬袖为绯烟擦嘴。 两人旁若无人一般,举动要多亲密有多亲密,好像寻常夫妻。这深深地刺激了魏宪,双手紧攥得咯咯作响。如果要得到绯烟,尉迟慕是绝对留不得。 尉迟慕看向魏宪,仿佛疑惑,问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我们的菜快要上来了,若是没事的话,还请你离开。” “你……”魏宪差点没有忍住怒火,脸色难看至极。尉迟慕此人仗着军功,向来目中无人,平时对他无礼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当面下逐客令,实在可恶! 不管魏宪隐藏得有多好,绯烟还是一眼就看的出来他有多恼火,想来也是,从小被人吹捧到大的金贵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如此冷遇。 尉迟慕像是看不见魏宪对自己投射过来的杀气一样,兀自慢悠悠地饮茶。 过了一时,魏宪强自压下心头燃烧的怒火,神色恢复如常,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烟儿,前两日我送给你的那支金簪,怎么不见你戴着?” 魏宪自负地认为绯烟接受了他送的金簪,就说明她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而金簪毕竟不是普通物件,具有特殊含义,她必定不会告诉尉迟慕。此刻他突然提出来,就是想要给尉迟慕一个打击,打压打压他嚣张的气焰。 然而,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只见尉迟慕依然端坐在位,神色如常地饮茶,情绪看起来丝毫没有波动。 事实上也不是没有丝毫波动的,每当魏宪喊“烟儿”的时候,旁边的绯烟都能感觉到尉迟慕身上的寒气深重几分。她意识到,还是让魏宪乖乖闭嘴得好,否则今晚回去不好交代。 绯烟端正了些坐姿,神情严肃地看向魏宪,“太子殿下,我与你还不算很熟,请你以后不要一口一个‘烟儿’地喊我,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的。我是将要成为信陵王妃的人,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坏了名声。” 魏宪的脸顿时比锅底还黑,气得青筋直冒,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绯烟却看不见一般,兀自继续说:“还有,那日你送的那支金簪……真是很不幸,当天回府时,侍女一不小心将它掉进湖底去了。” 言罢,绯烟还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一脸歉疚地道:“浪费了殿下一片心意,真是对不住。” 魏宪阴鸷地瞪着绯烟,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变了形,一掌打在桌面上,激起茶具哐当作响。魏宪猛然起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绯烟,好,你很好,本太子记住了!” 言罢,忿忿地拂袖而去。 绯烟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葱白的手指执起茶杯盖慢慢地拨着茶水中的浮叶。 尉迟慕侧目过来,饶有兴味地道:“我本还以为你还要再吊他一阵胃口,再戏耍他一阵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收手了?” 羽睫垂下,敛住寒芒,绯烟犹自拨弄着浮叶,冷笑道:“这种人看着恶心,见多了颇觉无趣,不如直接羞辱一番,断了他那点下作心思。” 尉迟慕轻轻一笑,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自从绯月在宫中挨了三十大板,魏宪看清楚绯烟才是有用之人之后,魏宪就三天两头地打绯烟的主意。 平日里,绯烟住在信陵王府,魏宪便派人在周围守着,只要是绯烟出门,很快就会传到他耳朵里。对此,尉迟慕已经不爽很久了。今日绯烟惹恼魏宪,倒是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在这之后,魏宪算是彻底断了讨好绯烟的心思,其人心狠手辣,既然明白自己得不到绯烟,暗中就打起了除掉的心思。 只不过,他也清楚,绯烟背后有丞相府,又有尉迟慕,要除掉她,不能由自己亲自动手,最好是借刀杀人。于是,他便又想到了恨绯烟入骨的绯月。 那个女人虽然头脑蠢笨,倒也并非一无是处,利用好了,也还是能发挥作用。 因上回惹怒魏宪,绯月这段时间变乖了,没有去没头没脑地纠缠魏宪,一直窝在府中想方设法地挽回魏宪的心。 正是苦恼的时候,却听侍女来报:“二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你说什么?太子殿下当真来了?”绯月暗淡的双眼蓦地一亮,豁然从软榻上站起,激动不已地让丫鬟伺候自己梳妆打扮。 装扮一番后,怀着喜悦的心情来到偏阁,魏宪正坐在桌边饮茶等候。 绯月克制住内心的欢喜,又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双手附于胸前,牵开嘴角,露出端庄得体的笑容,款款而入。 “参见太子殿下,让殿下久等了,月儿委实过意不去!” 魏宪抬头看向绯月,掩饰住眼底的厌恶,带着一种疏离,上下打量绯月一眼,不得不承认,绯月的相貌可谓倾国倾城,可就是脑子笨了些,难以作为对他有助益的女人。 “你的伤,已经痊愈了吧?” 绯月内心暗喜,用羞怯的眼神望了魏宪一眼又低下头去,小声地回答道:“多谢太子殿下挂怀,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月儿近几日没有去打扰殿下的清静,一直都在府中养伤,自然好得快一些。” 魏宪淡漠的视线放在绯月美丽的脸上,总觉着眼前的人跟个花瓶没什么两样,除了好看,没什么大作用,要不是为了对付绯烟和尉迟慕,他才不会再来找她。 “那就好,前几日本太子的心情不好,故而对你的态度有点恶劣,说过那些伤人的话,也只是一时口快,并非出自真心,希望你不会放在心上。” 绯月是个记仇的人,但鉴于魏宪是她要讨好的靠山,她即便有什么怨气,也只敢往肚子里咽。 正文 第十三章 造反 “月儿明白的,殿下不管做什么,月儿都不会放在心上,只要月儿知道,殿下心里是有我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绯月现在正是欢喜之时,之前是因魏宪对自己冷漠而产生怨怼,但是此刻都已皆烟消云散了。魏宪肯来看她,跟她说这些话,就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情的不是吗?终究,太子殿下明白她才是一心一意对待他的人,而不是绯烟那个贱人。 魏宪假意勾唇一笑,轻轻握住绯月的手,“你受委屈了。” 绯月半推半就地靠近魏宪的怀,抬袖轻拭泪水,一脸可怜相,嘴里却说着:“有殿下这句话,月儿不委屈。” 绯月自以为成功地博回了魏宪的心,但在她没有看见,魏宪眼底闪过的精光和算计。 又半个月过去,绯烟和尉迟慕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 夜深人静时,天上残月如钩,寂静的京都城内厮杀声音四起震动天阙,刀兵相见,人人自危。 张家起兵造反了! 消息传入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三刻,虽然已经有所防备,但张青的军队突袭京畿营,而后直接扑向京城,直逼皇宫,还是让魏安有些措手不及。 大殿里,皇子们以及文武百官纷纷噤声站立,个个低着头不敢直视龙威。魏安坐在龙椅之上,满面怒容,撑手揉着额头。 外面一个侍卫慌忙地冲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叛军已经杀进城门,快要到达皇宫。” 大臣们面面相觑,皆面露惊骇。现在禁军统领正领兵镇守宫门,但是敌方人数太多,恐怕难以守住太久,而京畿营已经被叛军阻隔在了城外,无法进城援救,如果不采取措施,张青闯入皇宫逼宫是迟早的事。 魏安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投向魏宪和尉迟慕二人。“太子和尉迟慕听令!” 魏宪和尉迟慕应声出列。 “儿臣在!” “臣在!” 魏安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从太监的手里接过一块令牌,“朕命你二人率领三千禁军出宫,暗中突破敌军,接应京畿营。” 视线在魏宪和尉迟慕两人之间逡巡少时,最终将令牌交给了尉迟慕。“这是调动京畿营十万军队的令牌,信陵王,你拿着令牌协助太子,号令京畿营击溃叛军,擒拿叛贼张青,不得有误!” 说是让尉迟慕协助太子,实则却是把大权交到了他一个大臣的手上,这令魏宪心中不快,但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地皱了皱眉。 事态紧急,尉迟慕领了令牌,与魏宪一道率领三千禁军从北宫门出发,直接奔向北城门。 北城门直接通往京畿营,同时叛军的包围也集中在此,原本从南城门走更加容易突破重围,但是这样一来就要绕上近两个时辰的时间,现今的情势经不起耽搁,唯有兵行险着。 外面一片混乱,刀剑碰撞声,百姓的惊叫声此起彼伏,但是信陵王府里却十分寂静。 绯烟站在庑廊下,遥望着远处的火光,心中忐忑不安,无法安宁。尉迟慕进宫前已经安排好一切,王府守卫森严,固若金汤,不管外面再怎么乱,也不会干扰到这里。绯烟倒也并不担心王府的安危,她担忧的是奉命平叛的尉迟慕。 尉迟慕能征善战,英勇无匹,本也用不着她多担心,但问题是,与之一起的还有魏宪。 魏宪一直视尉迟慕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绯烟担心,他会借此机会暗算尉迟慕。 思来想去,绯烟还是坐不住,决定出府去找尉迟慕。刚出院子,就被木和火拦住。 木郑重其事地说道:“夫人,王爷临走前嘱咐过了,您不能离开王府半步。请您回去!” 绯烟知道这是出于对她人身安全的考虑,现下外头正乱,她一个女人本也不该出去凑热闹,但她心里躁动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实在放心不下。 “我要去找王爷,我怕他有危险。” 火劝解道:“夫人太小看王爷了,王爷身经百战,以少胜多的时候不在少数,且从未吃过败仗,如今情势虽然凶险,却也不及当年在沙场的万分之一,王爷一定能够自如应付,夫人放心就是。” 绯烟摇摇头道:“我不是质疑王爷的能力,如果只是对抗叛军,我相信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身边还有个魏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木和火蓦地相视一眼,而后看向绯烟。 “夫人是说,太子会对王爷不利?” “魏宪为人心胸狭隘,素日被王爷盖过风头,已经恨他入骨,想要除掉他,今日是个绝佳的机会。” 木和火两人猛然惊醒,不由大骇,这么说来,王爷的处境的确危险。但,王爷吩咐过,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夫人走出王府。 木说道:“多亏夫人提点,属下和火这就带人去接应王爷,还请夫人留在府中等候。” “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否则不能放心。”绯烟神色坚决,身上散发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气势。 火严肃地恳求道:“但是夫人,外面局势混乱,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属下等无法向王爷交代,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但,绯烟心意已决,不会改变。“既然你们不愿意带我一起,那我一个人去就是。” 木和火两人无可奈何,终得妥协,带上一队骑兵悄然出府,赶往城外。 宫中禁军个个皆是精锐,骁勇善战,在尉迟慕的率领之下,最终在黎明之前突破了叛军的包围,成功与京畿营部队会合,并攻下北城门。 京畿营遭到叛军的偷袭,伤亡不少,十万军队仅还剩下八万。而叛军统共有十几万之多,算起来,这还是一场硬仗,并不好打。 尉迟慕在战场多年,深谙用兵之道,这虽然不是在沙场,但是性质无甚差别,加上他自己武功高强,以一敌十,带领一众将士斩杀敌军,一路上势如破竹,没用多久就剿灭叛军过半。 张青一直躲在背后,得知自己的军队损失过半,不得不亲自上阵指挥,与尉迟慕率领的军队对峙在京都城门百里开外的山谷之中。 微弱的阳光斜射进山谷,洒落在两军阵前。 马背上,尉迟慕身着甲胄,肩披玄色披风,神情严峻地望向对面的叛军首领张青,洪亮的声音穿透山谷:“张青,你的人已经被尽数斩杀,只剩余你身后的这不到一万的残兵败将,你已经无路可退了!陛下圣明,若你就此束手就擒,并让你的人弃甲投降,或许你的族人还有宫中的贵妃娘娘,皆可免于一死!” 一旁与尉迟慕并肩的魏宪蹙眉看过来,冷声说道:“信陵王假传陛下旨意,怕是不太好吧?” 尉迟慕唇角微一上挑,道:“太子误会了。张青密谋造反固然是犯了死罪,但是倘若他现在弃甲投降,也算是迷途知返了。其家人毕竟不曾参与进来,到底无辜,就如本王方才所说,陛下圣明,心慈仁厚,本王不才,妄自揣度圣意,认为陛下不会赶尽杀绝,给张家其他人一条活路。” 尉迟慕这么说,当然不是为张家人考量,而是为自己身后还有张青身后的将士们考虑,如果拼杀到底,注定伤亡惨重,那么将会多了几万尸骨,几万家庭破碎。 他们虽站在叛军阵营,但多是身不由己,并非自愿,为张青卖命去死,实在不值得。尉迟慕生性淡漠,对很多事惯是冷眼相待,唯独对军人有着不一样的态度,这是他早年在军营近十年培养出来的感情。 魏宪冷然一笑,不再说话,他现在心里在暗自谋算,正如绯烟所担忧的那样,他想借机让尉迟慕葬身在这山谷。尉迟慕若死在这里,魏宪非但可以将其归咎于叛军,而且能够独占功劳,回去领功请赏,于他有利无弊。 那头,张青放声大笑,厉声道:“投降?我走到这一步,皇帝怎么可能放过张家人?信陵王莫要糊弄人了,别说我还有一万人了,就是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我也会抵抗到底!” 魏宪闻言,忍不住嘲讽道:“看来,王爷一番心意,人家并不领情。” 尉迟慕懒得搭理魏宪,继续劝说:“张青,你已然败了,颓势难挡,再僵持,也只是徒增鲜血,追随你的十几万将士已经血洒京都城,这么多人因你而死,你就没有丝毫愧疚吗?你的子孙本可以在这繁华盛世里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现在却因你而锒铛入狱,等候死亡,你那才学会走路的孙儿才来到这个世界不久,懵懂无知的年纪就要走向刑场,你于心何忍?张家好歹是百年家族,繁荣多年,就此葬送在你的手里,你就一点都没有悔改之心吗?” 尉迟慕的字字句句直戳张青的心,张青顿时浮现出悲伤,神思有点恍惚。他也并非冷酷无情,只是执念太深而已。 魏宪见状,暗叫不好,要是让尉迟慕说服了张青,这最后一战打不起来,他的计划也就无法实施了。绝对不行! 正当张青在做思想斗争之时,魏宪突然拔剑高声道:“张青逆贼,你起兵造反,引起生灵涂炭,其罪当诛,张家数百条人命因你而死,一点也不冤枉,还有张贵妃,也已被赐毒酒死在宫中,这都是拜你所赐!你罪大恶极,活该被千刀万剐!” 正文 第十四章 痛下杀手 张青面色一变,神色悲戚。“你说什么,张家人都已经死了?” 尉迟慕愤然瞪了魏宪一眼,怒不可遏,就因他这几句话,这一战已是不可避免。 只听见张青凄厉长啸一声,长剑出鞘,登时厮杀声起。 “杀!” 两军混战,激起黄土满天。 尉迟慕一路斩杀叛军,直接奔向张青。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张青是首领,先控制住了他,叛军也就军心涣散,不战而败了。 张青因愤怒和仇恨,此刻已经杀红了眼,对着人就砍,如同发了疯的狮子一般。 尉迟慕与之对抗,招式凌厉,毫不留情。到了这一步,张青没有再留的必要。 张青毕竟不如有战神之称的尉迟慕,百招下来,落入下风,很快就被对方压制。 尉迟慕加快剑招,欲迅速结果张青,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然虎视眈眈许久的魏宪。 张青被尉迟慕一脚踢下马背,口吐鲜血,狼狈倒地。尉迟慕一跃下马,挥剑刺向张青。就在此时,魏宪趁其不备,一剑刺入尉迟慕的背部。 鲜血汩汩流出,沾湿衣袍,尉迟慕的剑刺偏,插在了泥土里,正好给张青一个逃离良机。 魏宪这一剑未能刺中要害,尉迟慕倒吸一口气,回身与魏宪相搏。 “太子真是好算计,趁此机会杀了我,不但能拔掉眼中钉,还能独占头功,赢得一个好名声。” 尉迟慕并不震惊,只是愤怒,同时也怪自己太疏忽。 魏宪阴险地笑了笑,“没错,本太子正是如此打算,所以,你今天必须死!” 尉迟慕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体力也消耗得快速,虽凭着高强的武艺暂时能与魏宪搏斗一番,但终究是再次被魏宪刺伤。 四周的厮杀还在继续,但是叛军已经伤亡过半,这场叛乱已然接近尾声。魏宪意识到,要抓紧时间杀了尉迟慕。 绯烟带着木和火匆匆忙忙出城,一路骑马疾驰来到山谷,抵达的时候,谷中已经变成了一个人间炼狱,到处是鲜血,横尸遍野,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平乱的战事还未结束,谷里回荡着厮杀和兵器碰撞之音。 绯烟掩了掩口鼻,焦急地望向不远处的混乱地带,没有看见尉迟慕身影。“没有看见王爷!快,吩咐人分散找!” 这次出来,总共也就带了十来个人,要在几万人当中寻找尉迟慕,并不容易。 木和火转身布置完任务,再度转身时,却已不见了绯烟。 “夫人?”火的心猛然一沉,“这刀剑无眼的,夫人一个弱女子若是定然要受伤的,赶紧找!” 他们擅自带绯烟出来,已经是违背了主子的命令,如果再不能保护好她,到时候,主子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当然,那是他们不晓得绯烟会武功,小看了她而已,事实上,绯烟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在战场上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绯烟一股脑儿冲进混乱当中,只听见各种声音响在耳畔,血腥味仿佛笼罩在整个世界,令她有点透不过气来,但现在一边要寻找尉迟慕,一边要躲避刀剑,根本顾不得许多。 人海混杂,找了很久,绯烟从山谷的这一端,穿梭到了另一端,始终没有见到尉迟慕,也没有看见魏宪。绯烟深知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山丘,赶忙拔腿奔去,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山丘,再从上往下看,下面情景一目了然。绯烟迅速转动眼珠搜索尉迟慕的身影,很快视线就在山谷出口处定住。 那是在一颗很大的岩石下面,有两个身穿同色甲胄的人正在交手缠斗,其中一人正是尉迟慕,而另一人,则是魏宪! 绯烟的心微微一抖,因为她分明看见尉迟慕的动作比平时迟缓,定然是已经受伤的缘故。 绯烟奔跑下山丘,往尉迟慕那边跑去。待她赶到时,正看见魏宪挥剑刺向尉迟慕。 绯烟大惊失色,手腕灵活一转,将手里的匕首抛了出去,堪堪击中魏宪的手臂。匕首刺入魏宪的胳膊,令他力道一偏,手里的剑只是从尉迟慕的肩膀上凶险划过,但也刺破了一层皮。 尉迟慕与之对战许久,一时累极,一个踉跄后退几步,用剑支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因为失血过多,又体力耗尽,脸色惨白如纸。 “王爷!” 绯烟疾步而来,走到尉迟慕的身边,给他查看伤势。 尉迟慕没想到绯烟会出现,很是震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绯烟一边给尉迟慕把脉,一边说道:“我放心不下,就出城来找你了,看这情景,我是来对了。” 听她说放心不下,尉迟慕心里是高兴的,可是又担心。“不,你不该来的,这里太危险,我现在保护不了你。” 绯烟抬头一笑:“那我就自己保护自己。” 魏宪挨了一刀,胳膊疼痛得厉害,咬牙将匕首拔出,双目赤红,彷如嗜血的魔鬼。 长剑指着绯烟,阴鸷地露出一笑:“绯烟,你果真是个不怕死的女人!如此也好,你和尉迟慕都到齐了,本太子便一并铲除,省得日后麻烦!” 绯烟抬头怒目而视,“哼,你说这话还太早了吧,谁死谁生还不一定呢。” 魏宪饶有兴味地眯起双眼,道:“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话音一落,长剑便直直刺向绯烟。 绯烟抽出腰间备用的短刀,与魏宪搏斗。虽然方才气势很足,但魏宪的身后有多好,绯烟很清楚,她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尉迟慕还受了伤,得尽快医治,不能耽搁,必须要带着他尽快离开。 思索间,绯烟提刀迅猛向前,虚晃一招刺向魏宪的胸膛,当魏宪向后躲避的时候,右脚一踢,激起地上一抔黄土。 黄土飞向魏宪的双眼,魏宪猝不及防,被黄土迷眼,绯烟见机再转身一个回旋踢,直中魏宪腹部,使之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剑。 绯烟及时收手,转身扶起重伤的尉迟慕往山谷外面走。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尉迟慕忽然问。 绯烟回答道:“木和火他们也来了,还在到处找你。” “魏宪很快就会追上来的,你把我放下,快去寻他们来帮忙,否则谁都逃不掉。” 绯烟兀自拖着他继续往前走,“你当我傻吗?我是不会把你丢在这儿一个人走的。” 这时候尉迟慕觉得绯烟太聪明了也是一种缺点。 忽然间,尉迟慕面色一变,惊呼道:“不好,令牌掉了,定然是落入了魏宪的手中。” “京畿营的调令令牌?”绯烟知道这令牌落到魏宪手里会是什么后果,一时也焦虑不安。 “没错,一定是方才在打斗的过程中被魏宪拿走了。如今他有了令牌,一定会出动京畿营来捉拿我们,情势不妙。” 京畿营的军队只看令牌不看人,谁拥有令牌就听从谁的号令,且无不听从,因此,即便是在军中威望最高的尉迟慕没有令牌,在他们面前也只是平常人一个。 绯烟搀扶着尉迟慕加快步伐向前行,奈何尉迟慕受了伤,走不了很快,没过多久,后面就有追兵远远地追了上来。 而前方已经没有路,只有断崖一座。 追兵手里拿着弓箭,对准断崖这边,将尉迟慕和绯烟两人逼得走投无路。 人群中,魏宪缓缓走出来,半眯着眼睛望向那边的两道身影,脸上浮出一丝残酷的狠绝,大手一挥一声令下:“放箭!” 断崖上,尉迟慕和绯烟两人相扶而立,看见那边箭雨如星,穿风而过,破空而来。 箭雨如闪电一般射过来,尉迟慕和绯烟二人同时抽出武器抵挡躲闪。 因为太剧烈的运动,尉迟慕受了重伤的身子开始快速消耗体力,而且猛然地牵动伤口,令他浑身疼痛,动作因此而慢慢变得迟缓,好几次都差点被箭雨射中。 而绯烟虽然体力上还行,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匕首不适合于抵挡疾驰而来的箭,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身上和手臂上就已经被箭给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我就说你不该来的。”尉迟慕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挥动长剑,一边撕扯着嗓子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专心保命吧!”绯烟回应道,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慢下来。 他们二人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而站在弓箭手那边的魏宪,此时则是一副看热闹的愉快的表情,眼中还带着一股子嗜血和残酷。尉迟慕平日总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终于也有了这一天,此刻看着他走投无路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样子,当真是大快人心。 对于绯烟,魏宪除了痛恨,更多的是惋惜,如果不是因为她选择站在尉迟慕那一边,他也舍不得杀她。既然这都是她自己走的路,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尉迟慕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然而现在脸色由白慢慢地变成了青紫,并且人开始强烈地咳嗽起来。绯烟忍不住担心,便回头想看他一眼,不料一支箭飞驰射来。 “小心!”尉迟慕惊呼一声,然而等绯烟反应过来,箭簇已经没入身体,刺穿了肩膀。 绯烟猛然踉跄后退,被尉迟慕一把抓住。 此刻两人都受了伤,再这样僵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尉迟慕和绯烟看向断崖,或许跳下去,还能换得一条生路。 “怕吗?”尉迟慕如是问道。 绯烟喘着气回答道:“有王爷在,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死,黄泉路上还有人作伴呢。” 就在弓箭手轮换的时候,两人携手从断崖纵身跳了下去。 正文 第十五章 崖下逃生 远处魏宪见到这一幕,满目阴冷,勾唇笑了。 尉迟慕一死,他就是此次平叛的最大功臣了,而且除了这个眼中钉,从此京城里便再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权位,此乃一举两得。 魏宪将高悬着的心彻底放下,眉目飞扬地折转身,吩咐道:“逆贼已除,收兵回京吧。” 由于魏宪的偷袭,张青在尉迟慕的手里逃脱了,但是到底没有逃过被掳的命运,张青作为此次造反叛军的头目,罪恶滔天,京畿营的将士们不敢擅自做主杀人,只有将其捆绑,交给目前仅剩的最高指挥官魏宪。 按理来说,如果未能活捉张青,那么他被杀了也就杀了,但是如果他被活捉,就理应将其带回京城,带到皇帝面前让他发落。 但是魏宪心狠手辣,并不打算让他多活几个时辰。二话不说来到颓然跪在地上的张青跟前,抽出长剑,将其一剑封喉。 魏宪领着剩余的几万京畿营将士回到京城面圣。 经过一夜的混乱,京城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尽管官府发出了公告通知叛乱已平,但百姓们仍然纷纷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大街上空无一人,看起来一派萧条。 文武百官聚在朝堂,等待着魏宪和尉迟慕两个平乱功臣的归来。然而,最终等到的只有魏宪一人。 魏安和百官皆是诧异。 魏宪缓步进入朝堂,蹲身下跪,双手举起令牌,声音洪亮却又带着一丝悲伤。“启禀父皇,叛军已经尽数剿灭,叛贼张青也已然被就地正法,只是,信陵王他……” “信陵王如何了?”魏安皱眉赶忙问道。 魏宪将头埋得更低了,声音更添几分悲伤:“信陵王舍生忘死追击叛军,不慎遭到叛军的埋伏,被逼着跳下了山崖,如今,尸骨无存。” “啊?怎么会这样?信陵王英勇无匹,从未吃过败仗,怎么会就这样战死?” “信陵王为国尽忠,为君分忧,近十年来无不尽职尽责,如今却因一场叛乱而死,真是可惜了!” 朝堂上登时一片哗然,百官在底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多数人谈论起来的时候,都是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但是究竟有多少真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作为皇帝的魏安,却是由衷感到可惜可叹,尉迟慕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久经沙场,用兵如神,可以说南国近些年的安乐,都是因为他才得以持续的。这样一位稀有武将,魏安自然舍不得。 扶额喟叹一声,皇帝怆然悲痛。 天无绝人之路,尉迟慕和绯烟怀着求生的心双双跳下断崖之后,掉进崖底的深潭之中,虽摔得有些狠,但是并未伤及性命,两人都捡回了一条命。 两人身上都有伤,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深潭爬上来时已经筋疲力尽,倒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就睡了过去。 阳光炙热,不多久,身上的衣物就干了。肩膀被箭刺穿,疼痛难当,使得绯烟很快清醒过来,咬着牙坐起身,低头看向左肩。箭簇还插在血肉里面,鲜血流出,在阳光下格外鲜红。得赶快处理伤口止血才行,否则一定会流血而亡。 绯烟平时有随身带着一些平常常用药的习惯,但是方才在水潭里面游了这么久,身上的东西都掉得差不多。 她在身上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只小瓷瓶来。正好是止血化瘀的药粉。咬牙自行将箭拔出来,然后拨开衣衫,迅速把药粉撒在伤口上。 这止血药乃是她师父的特制药,具有十分好的效用,只是一小会儿,就止住了血。 绯烟进行了粗略的自救,转身来看尉迟慕,只见他面无人色,躺在石块上面,一动不动。绯烟赶紧给他探了一下鼻息,发现气息微弱,脉搏跳动无力。 “王爷,王爷!”绯烟惊慌地大喊了几声,但是没有反应。尉迟慕本来就受伤很重,从那么高跳下来,又游了一段水,体力已然耗尽,现在进入昏迷状态了,情况十分危及。 绯烟赶紧又在身上摸索一番,好不容易找出另一只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赶紧给尉迟慕喂下两颗。而后四下观察一下环境,只见这里四面环山,远处都是高低不平的山丘,近处则有一大片茂密的树林。 尉迟慕的伤口很深很长,跟她的箭伤不一样,需要大量的药材来止血,她身上所带的止血药根本不够用,所以只能另想办法。于是她将尉迟慕安置在一颗树下,让他不被阳光灼晒到,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密林中去。 这片树林里长了不少的草药,足够绯烟用来救急。 绯烟采好了草药,回到水潭边,熟练地将草药捣碎成渣,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尉迟慕扶起来靠在树上,解开他的上衣,清理了一下伤口,把准备好的药渣敷在尉迟慕的伤口上面。 等出血量明显降低了之后,她便把自己的衣裙撕下成布条,给尉迟慕身上的伤口一一包扎好。 尉迟慕身上统共有三道剑伤,从伤口来看,是出自同一把剑,这也就说明,这三处伤,都出自魏宪之手。绯烟忍不住有点心疼,尉迟慕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一心为国为民,没有被敌军打伤,却被阴险的小人所伤,真是不值得。 魏宪那个卑鄙的小人,他日她一定会让他不得好死! 绯烟师承于天下第一神医,医术自然卓绝,在她的医治之下,伤口不再流血,脸色也慢慢转好。只是他元气大伤,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暂时还未能清醒。 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得先找个栖身之处才行,否则到了晚上,凉风习习,非得被冻死不可,而且这深山里,也怕会有野兽出没,刚刚才逃出生天,再进了野兽的肚子就太划不来了。 绯烟把尉迟慕留在原地,一个人四处走了走,找了半天终于在里水潭不远的地方找到一个山洞。 山洞空间不大,但是足够两人住的了,而且干燥不潮湿,环境算是不错。 于绯烟来说,这样的境况只能算是中等,前世的她还遇到过比这恶劣几倍的状况,求生技能很强,所以她能够很自如地应对,哪怕还要照顾昏睡的尉迟慕,也是游刃有余。 把尉迟慕带到山洞的时候,正值太阳落山,趁着天还没有黑,绯烟急忙出去捡了不少干柴回来。 在山上跟着师父学艺的时候,经常在野外生活,钻木取火,打猎取食,这都是基本技能,绯烟早就熟练,全然不成问题。 之前掉进的那个水潭,是一个活水潭,所以底下有水草、鱼等活物,可供食用。但现在天色已黑,不好出去活动,而且绯烟已经疲累不堪,纵然肚子饿,也不想再动了。 在洞里点燃一堆篝火,再次检查了尉迟慕的伤势,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靠着墙壁坐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静谧的山洞里,柴火在旁燃烧,暖洋洋的。外面偶有呼呼的风声传来,伴随着柴火时而发出的哔啵声,形成一种大自然的美妙旋律。尉迟慕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醒来。 一睁眼,看见篝火正盛,照亮整个山洞,自己的身旁,绯烟背靠墙壁睡得正熟。他是被伤口给疼醒的,感觉全身的血肉都在被灼烧一般,疼得难以继续入睡。 此刻看着绯烟的睡颜,他忽然感到身上的疼痛好像蓦然消减了几分。他记得,自己从断崖上跳下来,到了一个水潭里,然后与绯烟两人爬上来,之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在他昏倒的时候,绯烟给他上药疗伤,又找到这个山洞栖身,她一个人做了这么多,定然累极了。 尉迟慕感到歉疚,与此同时又有一种……幸福的感觉。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他仿佛忘记了痛楚,嘴角不禁上扬,伸手触摸绯烟的脸颊,眼神温柔似水。真庆幸当初在路上将她捡了回去,否则还真是要错过她了呢。 因为伤口疼痛,这一夜尉迟慕都在半睡半醒之中度过,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稍微好转。没有打扰绯烟,尉迟慕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向山洞外面走去。他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在近处走走,看看能否摘到些野果子回来。 绯烟睡醒之后,没见尉迟慕,不由心急,就要出去寻找,尉迟慕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包什么。 绯烟松了一口气,赶紧过去扶着尉迟慕,恼怒道:“你伤得这么重,不能随意走动,否则伤口裂开,昨天我给你敷的药就白费了。” “没事,我很注意的。”尉迟慕笑了笑,将采摘到的野果子递给绯烟,“这是刚才顺手摘的,我尝过,味道还不错,你也应该饿了,快尝尝吧。” 看着新鲜的果子,绯烟顿时有气也撒不出来了。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我的病人,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的,明白了吗?” 尉迟慕欣然点头:“好,听你的。” 吃了些果子,绯烟便又惦记着尉迟慕的伤,出去采了些草药回来,给他换药。 “把上衣脱了吧,我给你换药。” 尉迟慕皱了皱好看的眉毛,露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伤口疼得很,动不了,你帮我脱吧。” 正文 第十六章 情愫渐生 绯烟愣了愣,觉得尉迟慕的确不宜动得太厉害,但是基于方才他自己一个人出去摘野果都好的很,她又有点怀疑,“你方才不是都没问题么?” 尉迟慕顿了顿,又把表情放得更加痛苦,厚着脸皮道:“本来没事,但是可能是摘野果的时候没有注意,撕扯到伤口了,现在疼的很,你说的对,我是不应该出去走动。” 绯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只好动手给他脱上衣。 昨天给尉迟慕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是昏迷的,而且在情急之时,绯烟没有顾及太多,所以没什么感觉,但是此刻当着尉迟慕的面,她忽然倒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都没有说话,绯烟垂下眼睑掩饰眼里的尴尬,迅速脱掉外衣,把捣碎的草药敷上去,重新将伤口包扎好,又亲自帮尉迟慕把上衣穿回去。这一系列动作有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末了,绯烟抽回手时被尉迟慕扣住了手腕。 绯烟蓦然一怔,抬眼对上尉迟俊美的脸,他好听的声音温柔至极:“烟儿,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时间静止一瞬,绯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动得快了。同时,心底也涌入一丝不安。 “你我既为盟友,在你有难之时,我自当出手相救,如果换成我受伤,相信你也会救我的,对吧?”绯烟微微一笑,把手抽了出来,转身假装忙活,不想让尉迟慕看出自己的慌乱。 尉迟慕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很显然这一刻他和绯烟的距离又拉开了很多。 沉默片刻,他说道:“我是说,你本可以安稳待在王府,无需冒险出城来寻我,假若,你将你我之间的关系只看做单纯的合作,作为一个聪明人,你就不会来。” 手上的动作一顿,绯烟组织了下语言,忽的回身看向尉迟慕,笑着说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靠山,还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呢,怎么能就这样失去了?再怎么说,我也该为自己努力一把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跟尉迟慕他本身没有关系。这话听起来挺冷漠的,要是换了别人听了或许会心里不好受,但尉迟慕不会。不管绯烟最上怎么说,昨天她见到他受伤时那焦急的样子不是假的,不是一个单纯的盟友能够流露出来的。 但,绯烟似乎很抵触跟他进一步走近,这让他有些失落。不过,绯烟本来就是个性子冷淡之人,不容易动情,这不能急,也不需要心急,毕竟来日方长,他还有很多的时间来努力让她接纳自己。 “你歇着吧,我出去一下。” 绯烟借口出去,站在山洞口,回望一眼,面上浮出复杂的神色。事实上,她来找尉迟慕时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知道他有危险,很担心,在王府里待不住而已,可,现在回想起来,当尉迟慕受伤昏倒,她除了担心,还有一种害怕失去这个人的感觉,这令她觉得心慌。 重生一世,她看淡了很多事情,她告诉自己,情爱之事皆是不可信,也是多余,她不想再触及,也不需要触及,这辈子只要完成复仇,做一个无情无爱的人就好了。 为了两两相对尴尬,绯烟干脆就在山洞外面待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才回到里面,尉迟慕已经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绯烟以为他睡着了,就不想打扰他,拿了地上的匕首准备出去。身后突然传来尉迟慕的声音:“你去哪儿?” 绯烟回头一笑:“你没有睡着啊?” “本来快了,不过你进来,又被你吵醒了。”尉迟慕一面说着,一面自行站起身来,“你拿着匕首去做什么?” 绯烟本想上前去搀扶他,但见他似乎无碍,也就作罢。 “哦,我想用匕首削一条叉子,去水潭那边抓鱼,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不宜走动,我们估计还要在这儿多待两天,总不能顿顿吃野果子吧。” 尉迟慕眉梢微挑,“哦?烟儿还会抓鱼?那我倒要亲眼看看。” 虽然两人此前看似走的很近,但实际上心与心的距离很是疏远,在称呼上也是疏离,今日忽然把称呼改了,让绯烟有些不适应。 她用笑容掩饰不自然,瞥了尉迟慕一眼,说道:“你不是伤口疼吗?还是不要乱动了,在这里等着吧。” “现在又不疼了,活动活动正好。”尉迟慕说着,径自就举步先行。绯烟摇摇头,为了浪费自己的一番辛苦,只好又搀扶着他,免得他伤口裂开。 尉迟慕心里很满足,精神都好了百倍。时不时低头偷看绯烟一眼,不知不觉地笑了。过了一会儿,忽然打破沉默道:“烟儿,你说,等我们老得走不动了,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互相搀扶着走呢?” “啊?”绯烟怔愣一瞬,随即低下头,老得走不动了么?她还没有想过。应该说,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尉迟慕走到那一天。 绯烟跟尉迟慕走到一起,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助他的力量复仇,至于复仇之后,她觉得自己会离开,放彼此自由。 尉迟慕见她不答,轻轻笑了笑,不再言语。 来到水潭边,绯烟扶尉迟慕走到附近的树荫下坐着,而后手砍了一根树枝,手脚利落地将树枝一端削尖,以做鱼叉之用。 尉迟慕静默地看着她,不由好奇问道:“你经常做这些么,这么熟练?” “以前在山上拜师学艺的时候时常跟着师父做,久而久之的,也就熟练了。” 谈起在山上的日子,绯烟眼角眉梢间都露出轻松的笑意,很显然,她很怀念那段时光。纵然艰苦,但是不用算计人,也不用被人算计,简单,自由。 很快,绯烟收起匕首,撸起袖子往水潭去。水潭的水足足有半人之高,好在水流不急,尉迟慕还是叮嘱道:“小心一些。” 像打猎捕鱼这种事,绯烟自从回到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了,纵然有些手生了,但也丝毫不影响她手上的力度和速度。 尉迟慕靠坐在树下,望向那边的绯烟,目光深凝,只见她手中的树枝一起一落,竟一下子叉住两条鱼,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又叉住两条。尉迟慕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要是可以,他倒愿意一直如此生活下去。 以前尉迟慕脑海里对未来的画面,是空白了,没有定点的设想,现在远远望着绯烟的身影,置身于这片山水中,他却似乎是有了些许想象。 走神间,绯烟已经从水潭上来,身上衣衫湿漉漉的,便坐在潭边的石块上晒太阳。一边拧着衣裙,一边抬头看向尉迟慕,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复又低下头去,干脆背对着他。这人今天不知抽什么风,老是喜欢盯着她瞧。 事实证明,跟绯烟在一起,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即便没有油盐和调料等,绯烟也能把鱼烤得又香又嫩,美味十足。尉迟慕原本没有什么胃口,也一口气吃下了一条鱼。 尉迟慕又一次望着绯烟,眼中透着的,却是浓浓的赞赏。“烟儿,你是否会女红?” 绯烟莫名其妙地瞥向他,没好气地道:“问这个干什么?” “你早年一直在山上学艺,跟在师父身边,肯定没有功夫像寻常女儿家一般做女红绣花什么的,回到京城之后呢,又整天要防备小人,想来也没有什么精力做这些事了。” 绯烟不置可否,女红这东西嘛,她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因她不太喜欢,不过前世,为了绣个拿得出手的香囊送给魏宪,她特意苦学了一段时间,可能她天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别的东西她一学就会,偏偏这个是怎么都学不会,勤学苦练之后,成品依旧难以入眼,都不敢送出去,最后只好作罢。 “绣花我倒是会,只不过做工粗糙,拿不出手。” 尉迟慕饶有兴致地“唔”了一声,道:“那么回去之后,闲暇时,给我绣只香囊如何?” 绯烟挑眉,一脸为难:“你堂堂信陵王,要香囊直接去买就是,干什么非要为难我?” 尉迟慕轻笑:“买的哪里能一样,还是你亲手做的好。” “好吧,到时候你别嫌弃就行。” “你一片心意,我岂会嫌弃。” …… 尉迟慕的伤口每到了晚上就会痛得特别厉害,尤其是胸前这一条伤口,最深最长,疼起来的时候就像肌肉正在一丝丝地自动撕裂一样,使他的每一根神经都感到痛苦。 早年在战场上也曾受伤无数,像这样的情况,他已经历经不知多少回了,早已经习惯,即便是再痛苦,也能咬着牙撑过去。 绯烟就在尉迟慕的身旁躺着,睡得本来就浅,转了个身,忽然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有些异常,便赶紧起身查看。 就着火光,看见尉迟慕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紧的皱在一块,看上去十分痛苦。 “王爷,你怎么样?是不是伤口很疼?” 尉迟慕不想让绯烟担心,假装表情轻松,“我没事,你快睡吧。” 绯烟不由急躁起来,对尉迟慕的隐忍感到又急又气,“别骗我了,你的情况如何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尉迟慕却还是挤出一丝儿笑容,安慰道:“这点痛不算什么,我还能挺得住,你不必担忧。倒是你身上也有伤,要注意休息才是,快歇着罢。” 正文 第十七章 回京 绯烟蹙起娥眉,微恼地说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安心睡?你这么强行忍着也不是办法,我出去采些草药回来,你在这儿等我。” 说着便起身要走,尉迟慕急忙将她拉住,“现在是晚上,正是山野猛兽出没的时候,出去的话很危险。” “没事。”绯烟拍了拍尉迟慕的手背,捡起火堆中一支燃烧着的木棍,尉迟慕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她转身就出去了。 因为这片山林草药生长密集而且丰富,绯烟并不需要走很远,就着火棍的光快速地采了些消炎止痛的药,就快步返回山洞。 尉迟慕一直担心着绯烟,自她出去以后就精神紧绷,见其平安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感到愧疚,“其实你不需要冒险出去,这点疼痛,挺挺也就过去了。” 绯烟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作为医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受苦而什么都不做,传出去会让人耻笑的。” 说话间,绯烟已经将采回来的草药捣碎,“这是消痛草药,敷上去应该会有效用。” 脱去上衣之后,发现伤口已然渗出血,绷带都被染红了,肯定是白天的时候,尉迟慕跟着去水潭的时候,活动得太厉害,牵动了伤口所致。 这人也是,伤口裂了也一声不吭,还若无其事地跟她谈笑来着,他就一点都不知道疼吗? “你下次要是再四处乱走动,导致撕裂了伤口,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尉迟慕勾唇笑了笑点头道:“是,我知道错了。” 草药很有效用,刚敷上去的时候,伤口上就有一种凉丝丝的感觉,随着血液蔓延全身,疼痛感立刻就消散了很多。 “烟儿不愧是第一神医的徒弟,可药到病除。”尉迟慕合衣缓慢地躺下,满脸笑容地赞扬道。绯烟瞥了他一眼,却并不太高兴,“离病除还远着呢,你伤得重,光是伤口结痂就不容易,还需好好休养。” 虽然她神色不善,但内心是好的,尉迟慕心满意足地裂开嘴一笑,然后伸手把绯烟揽入怀中。 绯烟下意识地就要推开他,却又顾忌着他的伤,不敢乱动,只好言语道:“放开我,免得把你弄疼了。” 尉迟慕仿佛听不见一般,犹自还箍住绯烟不肯撒手,嘴里呢喃道:“不会,抱着你极是舒服,连伤口的疼痛都不见了。” “你……唉!”绯烟觉得尉迟慕这座冰山似乎有死皮赖脸的趋势,顿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能任由他抱着了。 一整个晚上,绯烟生怕碰到尉迟慕的伤口,没敢动一下,因此睡得也不是很好。而尉迟慕就不同了,前半夜折腾得够呛,后半夜药效发挥之后,困倦就如倾倒般袭来,沉睡过去,直到天色大亮才醒。 太阳初升时分,绯烟已经出去采药回来了,见尉迟慕醒来,便问:“现在感觉如何了?” 尉迟慕转了个身坐起来,“还不错,伤口没有那么疼了。” “那就好。”绯烟手里拿着一条树枝,树枝上串着一只被拔了毛的野鸡。“这是方才抓到的野鸡,烤来吃味道很鲜美的,一会儿你尝尝。”说着便将野鸡架在了火堆上面,动作利落顺畅。 尉迟慕眉眼上挑,小心地挪动两步坐到绯烟的身边,笑着说道:“我发现,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用担心挨饿的问题。” 绯烟面露得意:“那是啊,在山里我可以保证在一个月内,你每天都吃到不重样的野味。” 尉迟慕怔怔看着绯烟,登时柔肠无限。 在绯烟的精心照料下,尉迟慕的伤势一天比一天转好,五天之后已经能够自如行走,只要不剧烈运动,牵动伤口,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于是在山中过了几日宁静的生活之后,两人终于找到处去的路,下山回到京城。 因为魏宪的讲述,尉迟慕在领兵平叛的时候掉下山崖尸骨无存,所以朝堂上下都接受了信陵王已经死亡的事实。 魏安念在尉迟慕忠君爱国,守卫疆土多年,特命令礼部以国丧礼制,给信陵王置办丧礼,就在第二天,信陵王身亡的消息便传遍京城,城中百姓皆谈论此事,不禁为一代战神之死感到惋惜。 尉迟慕和绯烟一回到城内,就听到了百姓们的言论,听说信陵王府正要置办丧事,并不觉得震惊,因为这是在意料之中。他们跃下山崖之后,魏宪回到京城肯定会上报尉迟慕已经为国捐躯,好独占平叛功劳。 尉迟慕好歹是异姓王,有身份有地位之人,魏安肯定要大肆办丧以示皇恩浩荡,这样一来,信陵王之死就成了这段日子最大最热门的话题,百姓们走到哪儿都要谈论上一番。 绯烟扶着尉迟慕,两人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魏宪那个卑鄙小人,自以为独占了功劳,除掉了眼中钉,现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他肯定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安然地回来了。你说,当他得知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一副表情?”绯烟嘴角挂着笑,眼中呈现的却是寒霜。 尉迟慕寡淡的唇微微一扬,身上散发出凛冽的杀气,“不久之后见到他,就会看得到了。先回王府吧,估计这会儿府上已经乱成一团了。” 从城门口到信陵王府徒步而行至少需要花上一个时辰的时间,尉迟慕身上有伤,从山里出来又行了不少路,已经十分疲累,于是干脆就先去买了一辆马车,然后再回王府。 此时的信陵王府到处挂满白绫,一片沉寂。马车在门口停下,绯烟扶着尉迟慕缓缓从马车里下来,径直朝府内走去。 刚进门,就撞见一个小厮。小厮见到主子“死而复生”,立刻面目惊恐,浑身哆哆嗦嗦,腿软地瘫倒在地上,颤声道:“王、王爷,王爷……” 看了半天,好像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奔跑着一边大喊:“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他这么一嚷嚷,登时惊动府中所有的人,侍卫和下人们都循声冲了出来。 火从正厅冲出来,激动不已地大步上前,“王爷,夫人!果真是你们,你们没有死,属下就知道,你们没有死!快去通知木,王爷回来了,不用找了,把侍卫队都撤回来。”激动之余,看见尉迟慕脸色不好,好像受了重伤,随即又担心地问道:“王爷,您受伤了?” 尉迟慕微一点头,抬头看向正厅门口,人群中,魏宪一身华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盯着这边,嘴角的肌肉几不可见地抽动着。 绯烟也看见了魏宪,紧攥着双手,浑身寒意渐浓。他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信陵王回来得真是时候,再晚一些,陛下就该下旨公布发丧,举行丧礼了。” 尉迟慕上前两步,拱拱手,笑道:“劳烦太子殿下操心,亲自过来主持丧事,真是过意不去。幸而本王命大,及时回来,这里就用不着殿下费心了。” 魏宪强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到王爷平安无恙回来,本太子就放心了,王爷刚刚回来,身上又有伤,还是好生休养吧,本太子就先回去了。告辞!” “恕不远送。”随着魏宪走远,尉迟慕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火站到尉迟慕身边,忿忿地说道:“这个太子真是卑鄙,这两天趁着王爷不在,天天来王府碍眼,表面上说是要监督丧礼事宜,实际上我看他就是居心不良,存心来幸灾乐祸。” 绯烟不以为然,纳闷地说道:“不,魏宪虽然很想王爷死,但是也不至于闲着没事干来王府幸灾乐祸,他来王府,肯定是有所图谋,或是,王府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火挠了挠头,一脸苦恼。“王府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三天两头地过来?王府有的,他的太子府不都有么?” “他应当是想要兵符。”尉迟慕淡然地道,“我人不在了,他怕兵符最后坐在其他武官的手上,只好先下手为强。” 火恍然大悟,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不错,正是如此,怪不得那天属下撞见太子在书房附近走动,原来他竟是在打兵符的主意!” 尉迟慕眯了眯眼睛,倏地露出嘲讽一笑。为了防止丢失,兵符他早已藏进密室,外人是绝对找不到的。 绯烟见尉迟慕满脸神秘莫测的模样,心知魏宪定然是空手而归了。 火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尉迟慕的身体,其他的都先放在一边。“王爷,你身上有伤,不能劳累,快去歇息吧。” 绯烟扶着尉迟慕回到居住的别院,休息了一会儿,便回了丞相府。前几天她与尉迟慕跳下山崖的消息传出,绯华肯定伤心,他年纪大了,绯烟很担心他承受不住,弄垮了身体。 绯烟回到丞相府,直接就来到绯华的院子,只见绯华的卧房紧闭着,门口守着两个丫鬟,正耷拉着头愁眉苦脸。 绯烟蹙眉疾步走过去,问道:“老爷在房里吗?” “大小姐!”两个丫鬟一看是绯烟,面色大变,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您,你怎么……”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老爷听说小姐掉下悬崖之后,就病倒了,如今正卧病在床呢。” 正文 第十八章 不要脸的太子 绯烟心中愧疚丛生,赶紧推门走进去。房间里面光线暗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药味儿。床头的茶几上放着一碗药,已经冷却了。 绯华这几日都处在时睡时醒的状态,状况尤为糟糕。 “爹!”绯烟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赶紧给他把脉。 绯华的脉象比较紊乱而且无力,明显是气血攻心所致,绯烟起身来到桌旁,写下一张药方,然后唤了丫鬟进来,吩咐道:“按照药方,去药铺抓两副药回来,熬好端到房间来。” 丫鬟福身退下后,绯烟听见床上有动静,转身看去,绯华已经醒了。绯烟大步流星走过去扶住绯华的手臂:“爹,你醒了?感觉还好吗?” 绯华的身躯猛人一震,双目紧盯着眼前的人,一时以为自己对女儿思念过度,出现幻觉了。“烟儿?你是烟儿?” “是我,爹,我回来了。”绯烟鼻子一酸,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做的当真不称职。上一世她就让父亲操碎了心,识人不明嫁给魏宪,最后害得丞相府覆灭,绯华惨死,这一世依然让他为自己担心,如今还重病在床。 绯华怔愣地看了半晌,这才相信的所见,激动地握住绯烟的手,“烟儿,当真是你,你回来了,爹还以为你……” 说到这里,一时老泪纵横,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绯烟垂眸道:“爹,对不起,是女儿让您担心了。” “你回来就好,以后可要万事小心,莫再让爹这样担心了。”于绯华而言,女儿回来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病就已然好了一大半。 绯烟点头:“是,烟儿记住了。” 绯华这病实则是心病,心头的希望重新燃起,病也就不治而愈。不过绯烟还是不放心,亲自监督绯华把药喝了才作罢。 末了,绯华问:“烟儿,你和信陵王一同掉下悬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绯华是个明白人,只要稍微一想想,就能看出来这件事情背后多有蹊跷。 绯烟是后宅女子,本不该出现在剿灭叛军的战场上,无缘无故不可能离开王府,另外,尉迟慕是出了名的武功高强,英勇无双,此前在沙场多年都能挺过去,怎么可能在区区一次叛乱之中丧命。 当时他沉浸在失去绯烟的痛苦里面,没有心思顾及这些,也就没有多想。现在回顾整件事,尉迟慕身死,叛军被灭,得益最大人的就是太子。他不得不怀疑,这事跟魏宪有关。 绯烟也不打算瞒着绯华,把魏宪追杀她和尉迟慕的事情告诉了他。绯华听后十分恼怒,一掌拍在桌案上,“没想到太子殿下为了稳固自己的权位,居然卑鄙地下此毒手!” “太子心狠手辣,一心想要独掌大权,如今陛下年迈,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只怕日后朝堂将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绯华深感认同,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太子心术不正,将来倘若继承帝位,他们这些老臣,恐怕也逃不出毒手。 抛开这些沉重的话题,绯烟又叮嘱绯华要好好休养身体,不要太劳累。 绯烟关心绯华的身体,想要亲自照料,决定先丞相府住两天,等绯华的身体好一些,再回信陵王府。只是,尉迟慕那厮可能会不太高兴。 服侍绯华睡下后,绯烟才从房里出来,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折腾几天,疲累不堪,绯烟恨不得赶紧倒床睡觉,不料中途却偶遇绯月。 “姐姐回来了,姐姐的命可真是大啊,我还以为你跳下山崖,就回不来了呢。”绯月丝毫不掩饰自己阴险的嘴脸。 此刻的绯月满腹不甘,原本得知绯烟死得尸骨无存,她欣喜若狂,自以为没有了绯烟这个挡路石,她就变成了绯华唯一的女儿,往后绯华肯定更加重视她,她的身份便往上提了好几层,离太子妃之位靠近许多。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绯烟的命竟然这么硬,摔下悬崖都死不了, 她怨毒的目光盯着绯烟,胸口剧烈起伏,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长眼,收了这贱人的命呢? 绯烟也不再演戏,冷着脸看向绯月,冷声说道:“妹妹这话说的,姐姐可真是不爱听,你都还好好地活着,我怎么可能死呢?我要是死了,你我之间的帐,还怎么算呢?” 绯月美丽的脸登时气得通红,死死地攥着粉拳,咬唇极力克制住怒火,“你还是小心吧,这次侥幸捡回一条命,往后可没有这么好运了。”说罢,双眼一翻白,拂袖离去。 绯烟懒得计较,转身往反方向而去。 住在丞相府的这几日,绯烟每天都忙着照顾绯华,没有多管外界的事情。绯月也因为心情不好而待在自己的院子,没有出来跟绯烟过不去,绯烟乐得安宁。 绯华的病已经痊愈,绯烟终于放心,打算明天去信陵王府看看尉迟慕。他的伤还没好,她始终有些不放心。 晚上,绯烟刚好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前卸妆,忽然看见窗外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绯烟心下一凛,利落地拿起枕头底下的匕首扒开房门冲出去,只见月色下,来人身着玄色衣袍,负手而立,脸上带着股玩味的笑容,视线在绯烟身上来回打量。 绯烟毫无惧色,用讥讽的语气说道:“太子殿下深夜擅闯女子闺阁,传出去不怕被人当成登徒子耻笑么?” “若是让人知道深夜里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名誉受损的人可不止我一个,除非烟儿你想当本太子的太子妃了。”魏宪自顾自挪动脚步,要朝绯烟走过来。 绯烟冷笑一声,亮出匕首指着魏宪,“站住,你要是再靠近一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魏宪笑意更深了,却没有继续向前。“你应该很清楚,以你的武功,不是本太子的对手。” 绯烟紧盯着魏宪须臾,随即所幸将匕首收起来。“说罢,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绯烟现在身上只穿了一套绯红的睡袍,在门口灯光的照映下,使得玲珑有致的身材隐约显露出来,朦朦胧胧的样子更加具美感,让魏宪一时移不开眼睛。 “怎么说来者是客,烟儿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绯烟哧地一声笑,冷眼扫了魏宪一眼道:“太子殿下金尊玉体,做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如果夜半擅闯私宅之人也能算是客的话,那么全天下的盗贼岂非都无罪了?” 笑容渐渐散去,魏宪的脸变得阴沉可怖,仿佛暗夜中潜伏的野狼。今生前世,绯烟不止一次见过魏宪这幅嘴脸,已然习惯,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畅快。因为这是魏宪被惹怒的征兆,而激怒魏宪,就是她绯烟的最大兴趣。 “绯烟,你莫要给脸不要脸,本太子今夜主动来找你,是有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应当感到荣幸!” 绯烟简直想大笑出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人?刚刚才痛下杀手将她送上绝路,现在又来说给机会,这么啼笑皆非的话他也说的出口! “殿下的脸绯烟可不敢要,这机会您还是给月儿妹妹去吧,我瞧着你们二位倒是蛮相配的。” “你……”魏宪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女人,他几次三番地给她机会,她却不屑一顾,把他的心践踏在地,看来是时候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了。 绯烟看见魏宪的眸中亮着星火,一点就燃。她懒得跟魏宪纠缠,正要下逐客令,未料魏宪忽然扑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拉,两人贴近。 “放开我!”绯烟厉声道,秋水般的眸底下怒火隐动,狠狠地瞪着魏宪。 “放了你?绯烟,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本太子,本太子的耐心已经耗尽了,今日我必要让你服从!” “你想做什么?” 魏宪的嘴角勾出一丝诡异的笑,贴近绯烟的耳畔道:“你说,如果你我今夜发生了点儿什么,尉迟慕还会要你么?” 绯烟目光转厉,手腕一转,匕首泛出寒光,直逼魏宪的喉咙。 魏宪以最快的速度侧身躲避,但猝不及防间还是没能躲避及时,脖子被划出一道血痕。 绯烟趁机退出几步,愤怒之余准备跟魏宪一战,忽然间头顶传来一道空灵的天籁般的声音:“烟儿身手如此之好,真不愧是本王的女人。” 话音刚落,尉迟慕湛蓝色的身影飘然而至,落到绯烟的身边,顺便伸手揽住绯烟的腰,两人近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王爷,你怎么来了?”绯烟欣喜地问道。 尉迟慕低头看着绯烟,宠溺地伸手拨开她鬓角的发丝,“几日如隔三秋,本王思念烟儿,所以趁夜过来看看,不料,竟见到太子殿下这尊大佛。” “尉迟慕!”魏宪抚了抚脖子上的伤口,双目赤红瞪着尉迟慕和绯烟。尉迟慕勾唇冷笑:“太子殿下深夜到此,就是为了欺负一个弱女子么?” 魏宪的神色恢复如常,冷然道:“哼,本太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信陵王来管。” “太子殿下的事情,本王才没有兴趣管,不过,殿下如果要欺负本王的女人,本王就不能袖手旁观。” “信陵王就这么笃定,绯烟最后会是你的女人?” 正文 第十九章 疏离 听闻魏宪的话,尉迟慕的脸色一沉,深邃的眸子中泛起寒光点点,寡薄的唇勾起一个险险的弧度,“太子所言极是。既是本王认定的,就断没有拱手而让的道理。” 魏宪一愣,继而向信陵王怀中的绯烟递去一个暧昧不清的眼神,似是说给绯烟又似是说给尉迟慕听,他缓缓道,“同样的话也送给你,夜已深了,本太子就先行告辞了。”话音刚落,他也不等两人反应,便翻身跃出窗户,身影几个起落间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见魏宪走得这般干脆,绯烟顿时松了一口气。凭身手来说,她自是比不过那魏宪,而尉迟慕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正是需要好好休养的时候,虽能和魏宪打成平手,但若是伤口再度裂开,那便要受双倍的疼痛,期间若是有有心人再下毒手,那场面便会一发不可收拾,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绯烟相信,以眼前这人的智谋定能想到这一层,但他还是来了,不论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或是其他,他仍是将自己护在身后,面对魏宪的挑衅和威胁步步不让,这让绯烟一颗冰冷的心稍稍有些释冻,若是今晚他没来,绯烟实在不敢想象这个丧心病狂的太子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将绯烟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尽收眼底,尉迟慕心中微微一动。他从绯烟第一次踏入信陵王府起,就暗中派了人手保护她安全,同时也在太子府周围安插了人手。当暗卫亥时来报说太子向丞相府去了的那一刻,他想也未想就紧随其后赶到,还好什么都未发生,还好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下。 一弯月早已升上了枝头,皎白的月光轻轻然笼着大地,万物都陷入一片朦胧的夜色之中,醺醺然半梦半醒之间透出一股安宁之态。静默得久了,绯烟只觉一股尴尬的气氛在这小屋之间弥漫开,绯烟望着毫无离去之意,又久久不肯开口的尉迟慕,不禁有些疑惑,“王爷,夜已经深了。”言下之意,你怎么还不走? 谁知尉迟慕并不理会她的逐客令,竟像这屋子的主人一般,拂襟在桌前坐定,一茶斟满,送至唇边,轻抿了一口,在氤氲的热气腾起间,男人脸上寒意渐消,眉眼中也沁了些清新的茶香,尉迟慕本就相貌极佳,这一斟,一抿,一抬眼仅三个动作,映进绯烟的眼底,竟化作了片片绯云,稍稍染红了她的双颊,好在屋内油灯昏暗叫人看不太清。 “小女子多谢王爷搭救,只是到休息的时候了,不知王爷……”绯烟见尉迟慕仍不言语,便又硬着头皮道。 “哦?”尉迟慕察觉到眼前人轻柔语音中的一丝紧张,不免有些新鲜,薄唇一勾淡淡地道,“既说感谢,那你准备怎么谢本王?” 什么?绯烟纤眉一蹙,这家伙怎么回事,竟有些挑逗她的意思?她面色一改,笑语盈盈,“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但……王爷已经说要娶我了,这丈夫为妻子解围,本是天经地义,所以烟儿在此谢过王爷了。” 尉迟慕似是没有意料到她会有这番言辞,脸上的笑意微敛,深邃眸中像是蕴含了星辰大海般,叫人望得进却参不透,“那妻子的服侍丈夫就寝,是否也天经地义?” 虽被他的目光盯得发毛,但绯烟预料到他会如此说,便也不再扭捏,伸手褪下发间的银簪,如瀑般的青丝直泻在香肩,萦绕在盈盈一握的腰肢间,衬得她更加肤白如玉。因在夜间,绯烟只着了一件鹅黄色略薄的里衣,之前察觉到有人来,匆忙间又套了件银白色外衫,映着月光,少女玲珑的曲线在轻薄的衣衫下若隐若现。此情此景,落在任何人眼中都具诱惑,更何况坐在眼前的是气血方刚的信陵王。 媚眼如丝,绯烟的心跳一声接着一声,她暗地里咬咬牙,脸上却是近似柔情相邀的神色,轻轻褪去外衫,绯烟沁了水般的眸子柔柔地望向眼前的男子。此时信陵王的眼中已由万千星辰化为了无尽深幽,不待她有下一步动作,他便先一步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寡薄的唇轻抿,尉迟慕深深地看了绯烟一眼,冷冷地道,“本是做与他人看,为使这婚约定下。本王自不会强人所难,你不必做这番姿态作践自己,本王瞧不上。” 绯烟见自己的意图被戳穿,也不恼,只轻轻一福身,“多谢王爷成全。小女子心中只有仇恨,断承不起他人的厚爱。王爷身娇体贵,还请多加休息。”淡淡的言语中,透露出的是一种坚定和断然。清锐的眸子对上一片深幽,绯烟显得从容而自然,只是在那旁人看不见的衣袖中,粉嫩的指尖却是陷入掌心中,留下几个深深浅浅的印记。 尉迟慕心中一滞,他怎会听不出女子的话外音。他对她好,关心她与她亲近,为她解围,她统统领受且心怀感谢,但她不愿去承受这其中包含的另一种东西,是的,不是不敢而是不愿。心中只有仇恨不谈其他么?那好,便如她所愿。尉迟慕别开脸,目光越过窗子,将那浅浅薄薄的月光纳入眼底,“本王知道了。”说罢,便悄然离开。 几日后,宫中传来贵妃病发身亡,皇上悲伤不能自己,下令全国缟素三日的消息,与此同时又下达了一道圣旨:张家意欲谋反,罪恶不赦,然因贵妃身为张家人,皇上开恩免除诛九族之极刑,将张家嫡亲男丁发派汀州做劳工五年,终身不得入朝为官,女子送入霓虹院,孩童一律由宫里管事嬷嬷收养。两道圣旨如一道响雷在朝中炸开,惊得各家为之一震,虽没有杀一个人,流一滴血,但是皇上此举却让众卿都看得明明白白,张家完了。 收到这消息时,绯烟正在自己的房中研究信陵王府派人送来的医术,得知皇上此举,绯烟心中除了对那逝去之人的惋惜外,再无其他感觉。伴君如伴虎,虽是枕边人,但也可为了这江山轻易割舍。贵妃能坐到这个位置,定是个聪明人,可惜她却高估了君皇心中的情,又低估了人心中那不断膨胀的欲望。半生为夫妻,最终也不过落得香消玉殒得下场,实在是让人叹惋。 将这事放置一边,绯烟百无聊赖地翻着医术,心下有些不知所味,自从上次她与信陵王说了那些话之后,那人便和太子一般再无凭借着过人的身手私闯她的闺房。虽然许久不见,但是却时长收到信陵王府送来的各种奇珍异宝,医书百味。就连她身上穿的罗裙都是用他送来的布匹新做的,一时间信陵王爱慕宰相之女的消息竟弄得满城皆知。绯烟以为这是他为得指婚而作势,便也受着,时不时挑些新奇的小玩意或是自己没事时做的香囊,让贴身丫鬟香玲差人送去信凌王府。 这日,绯烟如往常一般给父亲请安,父女俩一同用了早膳后,绯华望着自己出落得越发水灵的女儿,捋着胡须心中大为欣慰。如今谁人不知烟儿被信陵王看中,眼看着相府与信陵王府的联系越加密切,他心中寻思着过段时日便向皇上呈一道请婚的折子,让两人尽快完婚,也算是完了他毕生的一个心愿,烟儿逝去的母亲知道了也定会倍感欣慰。这般想着,他尽显沧桑的眼竟有些微微湿润了。 绯烟发现今日父亲的神色有些不同往日,斟酌了一下便出声询问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如此这般得盯着女儿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绯相闻言哈哈一笑,“为父是见烟儿如此乖巧貌美,想到不久后便看不到烟儿了,心中有些不舍啊。” “怎么会……”绯烟话刚说出口,便知父亲是在拿信陵王调侃她,不由得俏脸微红,嗔怪道,“父亲又拿女儿说笑!那烟儿便不嫁人了,只陪着父亲,让你天天都能看到烟儿。” “哎,这怎么行呢,”绯相见女儿一副恼羞成怒的娇羞样,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女儿柔顺的发,“儿女总有离开父母的一天,虽然为父舍不得,但只要烟儿过得好,过得幸福,能常回府来看看,为父也就知足了。” 绯烟在前一世和这一世最亲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父亲,想到之前的遭遇和谜团重重的未来,绯烟的心中一阵酸楚,父亲的愿望怕是完不成了,她的心中早已被仇恨填满,大仇未报,何谈幸福。纵使心中百般酸痛,但绯烟的的脸上依旧是娇羞的神情,美目中泪光微闪,她顺势靠近父亲的怀中,点头应下。 “对了,为父差点忘了,”绯相轻拥了女儿良久,突然道,“瞧我这记性,皇后娘娘递了帖子来,说是下月初邀各家亲贵一同赏花,还在淑芳苑摆了赏花宴。” 绯烟一愣,她没记错的话,前一世并无此宴,这一世竟是有了差异,刚想以信陵王为由出声回绝,却不想有人先她一步开口。 “既然是皇后娘娘相邀,咱们相府可不能落了皇后娘娘的面子,父亲放心吧,我与姐姐定不会丢相府的脸面的。” 绯烟横眉望去,来者正是她的“好”妹妹绯月,上次那三十大板像是将她打开窍了般,这丫头竟不再想方设法害她,若不是深知她的本性,绯烟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多了一个乖巧可人的妹妹。 既然应下了,那便应下吧,她倒要看看绯月在这赏花宴上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正文 第二十章 赏花宴(上) 暖燕回巢,冰河解冻,三月的微风终是吹散了郁结了一季的寒意,春的华美在这片大地上洋洋洒洒的铺展开来,杨柳吐绿,百花齐放,蜂蝶起舞,处处都是一副生机勃勃之景。而就在这阳春三月,赏花宴也如期而至。 这日一早,绯烟便被香玲唤起,好一番梳妆打扮。才被催着出了房门,恰巧在相府门口遇见了同是盛装打扮的绯月。绯月本就生得貌美,细柳眉,丹凤眼,樱桃唇,加上被润泽过的丰腴身姿,在一袭桃红色锦盘绣绫裙的衬托下尽显妩媚,发间步摇发钗一样不少,如玉的耳垂上一对小巧的耳坠衬托出些俏皮可爱。 而与之相比,绯烟的打扮便显得素雅一些,水蓝色罗裙一袭到地,小巧的双足在裙摆下若隐若现,月白般的罩纱将那蓝色笼得更加朦胧,而平添一股仙气,一条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细看去方能发现一枚白玉隐在衣褶间低调的展示出来人不凡的身世。 两人皆梳着贵家小姐们喜爱的飞仙髻,却一个明晃高调,一个清淡高雅,倒是让路过的百姓都看的移不开眼去。绯烟本就不在意这些,但绯月见她穿着素得很,不如自己这般鲜艳惹人注目,觉是自己的姿色更胜一筹,心下有些飘飘然,语气中也带了三分得意,“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绯烟懒得去计较什么,只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便在香玲的扶持下上了马车,朝那淑芳苑驶去。相府的马虽不及皇家名驹,但匹匹都是良驹,不一会便到达了地方。绯烟面对赏花宴这一变数,心下重视得狠,既然前世没有经历过,她便只能见机行事,一路上她都在揣度皇后娘娘设此宴的意图,下了车只见各家马车皆逐一停在淑芳苑门口,莺莺燕燕打扮的花枝招展。心下便更是一番思索,能被皇后娘娘邀请的,多为名门贵媛,但少有的几家也允了庶女参加,一如相府,这是从所未有过的,在他人看来,这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但在绯烟这样活了两世的人看来,只觉其中的计谋意味深重,不免心下又多了几分慎重。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她在心中告诫了自己两遍,刚准备抬脚进那园子,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娇蛮的声音,硬是让她脚下的步伐生生顿住。 “哟,这不是相府的两位小姐嘛?听闻绯大小姐早已和信陵王私定了婚约,想必此次前来是为二小姐寻个好人家?” 绯烟扭头望去,只觉来人十分眼熟却一时间忆不起是哪家的小姐,香玲见状佯作给自家小姐整理妆容,凑到绯烟耳边道,“小姐,这位是殷尚书家的大小姐。” 经她这么一提醒,绯烟倒是想起来了,上一世皇上顾忌丞相官高正主,便提拔了中书和尚书三分相权,细细算来这道圣旨下达的有些时日了,她竟然没在意。想来这殷家大小姐的地位倒是和她不分上下,难怪话中带刺,一个“私定”竟是意指她有失女子的德行礼仪,而后半句又有挑拨她姐妹二人之间感情的意思。倒叫绯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从未见过这女子,自是和她没有什么过节,为何她说话如此? 虽这番思量着,但绯烟还是和和气气地向那殷小姐行了个半礼,从容笑道,“殷小姐这是哪里的话,绯烟虽是嫡女,但这婚嫁还是得听从父亲的,这个可开不得玩笑。” 殷若荷见绯烟不卑不亢的回话,心下冷哼一声,便把目光投向了后方的马车,戏谑地笑道,“都说这京都少有几家能携庶女一同参加皇后娘娘这赏花宴,却不想相府真将二小姐带来了,既然来了,何不让妹妹瞧一瞧二小姐的美貌?” 见她放过自己冲着绯月去了,绯烟略松一口气,轻笑道,“家妹蒲柳之姿怕是入不了殷小姐的眼。”话音刚落,绯月便从那马车中走下,望着那包裹在一团红色中的绯月,殷若荷眉头皱了一皱,只觉此女虽饶有姿色但穿着打扮实在是土得很,衣服色泽明艳饰品像不值钱般往身上戴,只一眼便觉眼花缭乱。再看一眼立在一旁,笑意点点的绯烟,却觉她淡雅而不失大家风范,穿着得体而言行得当,让人顿时神清气爽,心下对这个相府的大小姐好感倍增。 殷若荷走到绯烟身边,瞧也不瞧绯月一眼,娇蛮气全消,软软地对绯烟道,“贵府二小姐这身打扮实在是惹眼的狠,不知烟儿姐姐可否陪妹妹去那清新的地方走一走?”说罢亲亲热热地执了绯烟的手就往淑芳苑带,殷若荷冲她眨眨眼,言语神情之中竟带了些赔罪的意味。 虽之前有些小小的不满,但既然对方乐意给她台阶下,绯烟自然也不是喜欢端着的人,况且她正愁怎么甩掉绯月呢,当下便反手握住殷若荷雪白的柔荑,也亲亲切切地道,“妹妹既然相邀了,姐姐怎得好意思拒绝呢。这淑芳苑我来得不多,可要请妹妹给指指路呢。” 见绯烟和殷若荷竟像一见如故般,一拍即合地望那园子里走去,将自己落在原地,绯月一张脸气得有些泛红,手上得帕子也被揉拧的不成样子。为了之后的设计,她忍了。绯月望着消失在眼前的两人,恨恨地想着,随即抬脚往园子里走去。 绯烟被殷若荷拉着,边走着边一路闲谈,发现这女子的性格倒是与她挺合得来的,一高兴之下便话语多了起来,绯烟自幼跟着师傅本就见多识广,在这淑芳苑里遇见一样花草便能道出它的生性和用途来,而殷若荷却是对花花草草的养殖大为上心,两人时而讨论时而争辩,皆是心中为结识了彼此而喜悦不已。 然而没走多久,却见前方有不少名门小姐聚在一处,似是在讨论些什么,好不热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均往那边行去想要探个究竟。 走进发现,这处竟立了一块牌子,牌子上有一幅画,众位小姐们便是在讨论给这幅画配上一句诗词。这比赛吟诗作对,弹琴起舞本就是各种宴会上名门小姐们擅长的游戏,绯烟对这些向来不太感兴趣,而殷若荷也只觉这是哗众取宠的手段不屑理会,俩人刚准备悄然离去,却不想那绯月却在场,瞧见两人的身影,便高声道,“姐姐莫走啊!” 众位小姐被她这声高呼惊了一惊旋即都扭头看来,绯月心下冷笑面上却不显露半分,佯作骄傲道,“那位是相府的大小姐,绯烟。姐姐向来喜爱吟诗作画,何不来试一试?说不定这头筹就归姐姐了呢!” 这就忍不住了?绯烟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果然是本性难移,憋了这么久,便是等着这一刻让她在众家小姐面前出丑吗?绯烟将周围人眼中的好奇,怀疑尽收眼底,落落大方地道,“妹妹这是在拿姐姐说笑呢,姐姐才疏学浅,自知不如在场的大家闺秀们。” 然而话音刚落,人群中却传来一些声音。 “绯大小姐试试也无妨啊。” “就是就是,试试也无伤大雅。” 绯烟听着周围的声音,望着绯月一脸小人得志的神情,便知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但是她自是不会让绯月这种小把戏得逞。她拍了拍殷若荷的手,径直走到那画前,只见画纸一角上一人一琴一杯一柳,显出一抹孤寂。而移目至那画中央,淡墨勾勒涂抹下,青山绵延,飞瀑悬挂期间,天地渺渺而开阔,有一副大开大合之境。让她不由得感慨这天地之浩大,人之渺小。眼睛一闭,脑海中似是闪过什么,她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但一句诗渐渐明朗。纤手执了笔稍一点墨便往那画纸上而去,清逸娟秀的字体合着由深而浅的墨迹呈于纸上, “高山流水琴三弄,明月清风酒一樽。” 这是一句感叹知音难觅的诗,高山流水,明月清风,但却一人,与我共饮,醉于其间。其中意境甚是美妙,一时间竟让众人都沉醉其中,无人出声。 “好!”不知是谁最先回味过来,出声赞道,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啧啧称道,都说绯家两位小姐,大小姐擅长书法,二小姐擅长作画,却不想这绯烟在作诗方面竟也有如此高的造诣,顿时艳羡的,嫉妒的,赞赏的目光统统往那一抹淡淡的身影上飘去。 绯月见众人的目光皆往绯烟身上去了,心下又是嫉妒又是不甘,竟伸手抢过那墨笔就往画上去,添了一轮明月,喜不自禁地道,“妹妹见这画上无月,而姐姐的诗作得的确甚好。这下便好了,高山流水,明月清风,都齐了,当真是好诗配好画!妹妹在此祝贺姐姐了!” 这话说得讨巧,倒好像那画变成她作的一般,绯烟稍一琢磨便知她这是在自讨苦吃,嘴角擒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并不言语。 果然下一秒,一个婉转的声音带着一些疑惑,在众人耳畔响起, “咦,是何人如此目光浅显,将这画的意境都破坏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赏花宴(下) 绯烟扭头望去,却是闯入一双如水般澄澈的眸子中,少女巴掌大的脸上,虽其他五官皆精致不已但那双眼眸却最为夺目,她身着水芙色广袖上衣绣翟凌云花纹,一袭鹅黄色百褶裙摇曳至脚踝,腰间系着一根月白色金丝腰带镶有琥珀白玉,发髻间蹁跹的蝴蝶状金钗随着少女的脚下步伐,蝶翼微动宛若活的一般。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公主殿下万福金安。”一帮莺莺燕燕立即福下身去,给这南国唯一一位公主请安。不想皇后这次摆宴的排场如此之大,竟连这南国的并蒂公主魏婉都参与了进来。 魏婉摆摆手让众人免礼,轻轻巧巧地来到画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轻声将那画中诗句一字一字地念出,“高山流水琴三弄,明月清风酒一樽。”十四字在唇齿间流转几回,魏婉精致的脸上渐渐现出一丝喜意,“当真是好诗,既将这图中之物吟咏出,更有着……” 众人正等着她的下文,魏婉却是语意一转,问道,“这诗是出自哪位小姐之手?” 绯烟稍作一番思索,不待旁人发声,她便上前一步,向公主行了一礼,缓缓道,“回公主,此乃小女所作。” “哦?”魏婉扬声,“你是谁家之女?” 绯烟闻言抬眼望进那双澄净的眸子,“小女乃是绯相膝下嫡女,绯烟。” 魏婉点点头,目光向一旁被忽视很久的绯月一带,继而道,“本是好画配好诗,虽画中无月,但诗中有月,作人心中有月,能识出这月,作诗者心中亦有月,却道心心相印,此境本是极好,却被这后添上的月扰了意境,真真是可惜了。” 绯月闻言虽听不太懂公主那番像绕口令般的论月,然而最后一句话她却是听得明明白白,感受到周围小姐们嘲讽的目光,绯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与绯月的窘迫相比,绯烟却是淡定自若,轻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意境虽无,但月已寻到,可谓是件喜事,公主何必叹惋呢?” 魏婉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但转瞬眸中便波平浪静,她轻道一声“所言极是。”便在众人的陪伴下朝那园林深处走去。绯月狠狠地瞪了一眼绯烟,也一头扎进那园中,不知去向。 绯烟自是不在意,只携了若荷又漫步闲聊了会,直到若荷被她大姐唤去,绯烟这才只身一人漫无目的地在这院中闲逛。此时春意浓浓,淑芳苑中除了桃儿,梨儿,杏儿竞相开放,那地上也种了大片的二月兰,淡紫色的小花一丛丛,一簇簇紧挨着,连成一片紫色的花海,微风吹过,香浪涌动,绯烟站在一旁望着,嗅着,只觉自己也成了那点点紫意了。 在花海边立了一会,绯烟寻思着找一个凉亭歇歇脚,却见一个宫女朝她走来,福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绯小姐,公主备了点心和茶水,请您移步去静心亭歇歇脚。” “劳烦你带路。”绯烟颔首,微微一笑,随即跟着这宫女朝那静心亭走去。这一路,绯烟自是遇见了不少富家小姐,她们聚在一起吟诗作对,弹琴奏乐好不热闹。但这些都与她无关,在这淑芳苑里走了许久,她对这赏花宴背后的计谋也明了了些许。 如今贵妃已逝,皇上本就是借刀杀人,佯装悲痛欲绝了几日后,便封苏修仪为淑妃,宠爱有加,不日又擢吴婕妤为德妃。后宫一时间成了三足鼎立之态,却也还算安稳太平,帝王权衡之术可见一斑。 自开朝历代以来,后宫妃嫔的宠幸与否便与这朝堂之上各家官员的话语权息息相关。淑妃德妃一朝得宠,这苏家和吴家的子嗣在官场上便处处得利。与贵妃的张家不同的是,苏氏和吴氏皆为经历了四朝更替的名门望族,从这两家出来的嫡女无论是在手段或是见识上,都是张家这种后起家族中的女儿远远比不上的。这就导致了皇后娘娘在后宫的权力被两人所牵制,若是绯烟没有猜错,这场赏花宴,多半是为皇帝纳妾,其次才是给皇子贵戚选妻。 而定是些资貌稍稍出众的庶女或是没有什么心机城府的嫡女能进入皇后娘娘的法眼。一来她们在宫中没有什么依托,二来心思简单好被操纵,稍加恩惠便容易倒戈向一方,自然是作为棋子的不二人选。 说不准皇后娘娘便不知在何处,观察着这些莺莺燕燕们的一举一动。绯烟本就没有躺皇宫这趟浑水的想法,她现在最在意的还是那神秘的作画人。之前见并蒂公主那番言论,再加上谈及画后知音难寻之意时的神情,绯烟越发肯定,此画的作者定是个才情不凡之人。 前一世的绯烟,眼中只有魏宪一人与无穷无尽的权谋,嗜血妩媚,心狠手辣,穷尽一生繁华在暗无天日的宫阙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只为了高高在上的那人,可惜最后的她竟落得了抛尸乱葬岗的下场。前一世的她无一个知音,无一个依靠,而这一世,既已经出现变数,她便不会再重蹈覆辙。 这般想着,她的眼前渐渐开阔,园林中现出一片广阔的水塘,碧波轻摇间,乳白色的静心亭浮于水面,倏地映入眼帘,几尾红鲤在亭下喁喁细语,显得尤为可爱。 移步至亭前,果然那亭中除了之前见过的并蒂公主外,还立了一人。绯烟抬眼望去,只见那人着一身月白色衮龙印花袍服,腰间悬着一块上好的翡翠玉玦,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如风般的沁人微笑。男子的样貌虽不如绯烟见过的信陵王及魏宪般出众,但却让绯烟想到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念及那多日不见的魏宪,绯烟的目光转及男子的眼目间,那浓密的剑眉,略微狭长的眸子,竟与太子有三分相似。此人乃是皇子吗? 绯烟心下一阵沉吟思量,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缓步走到两人面前,行了一礼,轻声道,“小女自是不知这淑芳苑还有如此好的去处,在此谢过公主相邀。” 魏婉虚扶她一把,笑意盈盈的目光朝旁人一带,柔声道,“绯小姐不必多礼,本公主邀你前来自是有一位妙人想见见你,不过你可先得猜猜他是谁。” 绯烟离得近了再度抬眼望去,更觉这人温文尔雅,只是那双眸子叫她熟悉得很,眼底咋一看似是一汪清澈明朗的湖水,但若再仔细一瞧,却又现出滔天滚滚的浪波来。一道亮光自脑海中闪过,绯烟朝眼前的男子又是一拜,“绯烟见识浅薄,一时间未认出殿下,还请五殿下恕罪。” 话音刚落,魏婉便娇笑起来,声音中满是得意,“怎样,五哥?我说了吧,这是个妙人儿,你还不信。快差人把你那琉璃盏送到我公主府去,这回有人作证,你可赖不掉了。” 听得这话,绯烟便知自己是赌对了。当今皇上膝下九子,除八九皇子年幼体弱早夭,三皇子生来便疯疯傻傻外,其余的几位皇子接二连三地在魏宪的陷害下,或是命丧黄泉或是被贬庶人,至今南国只剩下太子魏宪,三皇子魏靳,七皇子魏珞和眼下这位五皇子魏廷。听闻七皇子善文善武却在两年前性情大变,常常流连于莺莺燕燕之间,被皇上训斥过几回后才有所收敛,但心思却不在这江山社稷之上。而对于五皇子的评论却是少之又少,据说五皇子在文武之道的造诣都极深,却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儿,很少能在宫中或府中见着,来去自由,却也不见皇上问罪,这般想来确是个妙人。 心思流转间,便听那五殿下醇厚的声音中带点无奈又有一丝宠溺,“唉,为兄那件琉璃盏是刚从江南寻来的,在府上还未捂热呢就要给你这小强盗夺去了。罢了罢了,既然婉儿喜欢,便赠予你又何妨。” “那婉儿便谢过五哥了。”魏婉咯咯一笑,继而温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妹妹刚刚得知母妃唤婉儿去一趟,便先行告辞啦。” 魏廷看着少女那蹦蹦跳跳离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这才转向一旁默然不语的女子,她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朦胧的笑意,明明是笑着却让人觉得离得那般远,叫人徒生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想起之前婉儿急急忙忙,不顾丫鬟呼唤地跑进竹林,和他说寻着那人时,他心中还有一丝怀疑,念了那句诗后信了半分,等到眼下见了此人,才真觉婉儿那丫头识人的本领越发值得夸赞了。 魏廷在打量绯烟的同时,绯烟又何曾不在心中细细盘算着,若是她没记错,上一世,在她的权谋下,三皇子被身边的侍女毒死,七皇子马革裹尸,只有这位五皇子不显山不露水地在这肮脏皇宫中抽身而出,虽后来被魏宪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夺去了皇子的身份,但跟随他的人却无一人丧命,由此可见五皇子的手段和远见实在是非常人可比。 然而就在绯烟准备与眼前之人进一步交谈接触时,耳畔却响起了高一声低一声的鸟鸣,这鸣声若是旁人听去只觉悦耳,但听在绯烟耳中却是心中一凛,竟是信陵王府暗卫传递紧急消息的暗号! 信陵王府发生什么事了吗?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交易 听闻这鸣声,绯烟第一个念头是算时日。此时乃是三月初二,离上一次信陵王毒发才过去不到二十日,应该不会是与他毒发有关,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这些暗卫吹出了紧啸? 魏廷将女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怔怔收入眼中,不禁出声询问道,“绯小姐?” 绯烟被这一声呼唤将思绪拉回,忙略带歉意地道,“五殿下,小女家中突发急事,需先行回去,望殿下恕罪。”既然她听到了这鸣声,那五皇子必定也注意到了,绯烟自知瞒不过眼前的男子,便坦诚以待,但求他能理解。 “唉,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走的如此之急?本殿下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魏廷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问,依旧温和地道,“既然绯小姐有事,那便去吧。只是若有机会,在下想去府上叨扰绯相一杯顶好的毛尖,不知姑娘可否将话带到?” 这是变相相邀?绯烟眉梢一挑,见男子脸上一片坦荡,暖暖的笑荣中带着些许安慰之意,这番姿态倒是让绯烟开不了口去回绝,她只得柔声应下,旋即转身离开这静心亭。 望着女子果决离开的身影,魏廷立在亭中,笑意微敛。不知她是否真的是他要寻的那人,此女清雅中带有一抹浓重,飘逸潇洒中又夹杂着一点决绝强硬,一明一暗,一柔一刚,虽听起来矛盾但却在她身上结合得甚好,倒真是叫人有些在意呢。 “让人跟着,护她安全。”只淡淡一句,虽无人应答,但不远处的林间,树枝轻摇,栖鸟惊飞,无端落下几片绿叶,显示出此处并不像所见那般杳无人迹。 出了淑芳苑,绯烟急急地往相府的马车边走去,一个眼神制止了香玲疑惑询问,她撩起车帘,只丢下一句,“去信陵王府。” 香玲被自家小姐那一刻周身散发出的凌厉气息下了一跳,当即不敢多问,催着车夫往那信陵王府而去。 马车内,绯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发现小桌上出现了一张之前并未存在的纸条,旋即指尖一拈将其展开,纸条上只有寥寥六个字“王爷毒发,速回”,但就是这几个字,却在绯烟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般的震惊。 怎么会?!他身上的毒难道不是每月十五时发作吗?怎会发作的这样快?绯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念又想,信陵王身上这种毒,虽然此刻她手边没有可以解毒的药材,但是却有一些东西可以牵动这毒的发作,上一次她情急之下用自己的心头血替他拖延了些,却不想……难道他接触了什么东西,而导致这毒提前发作了吗? 当马车在信陵王府还未停定,绯烟就吩咐香玲先回府,自己从马车上越下,还未行至门前,便看见尉迟慕的贴身侍卫木在府前走来走去,眉间满是着急的神色。 见绯烟赶来,木的神色一敛,急忙迎了上去。绯烟在木的带领下边往信陵王府深处走,边问道,“王爷今天接触了什么人吗?” 木一愣,听到准王妃声音中的寒意,也不敢有所隐瞒,便道,“今日王爷被皇上传入宫中,半路遇见德妃,交谈了几句后便回府了,却不想……” “好,我知道了。”绯烟神色不豫,皇上和德妃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绯烟来到那地牢前,感受着来自地牢的嘶吼与震颤,银牙微咬,素手一扬让木开门,不等他说什么,便踏了进去。 手臂般粗细的铁链在地牢中间那人的拉扯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三千银丝散在腰间,原本深幽的眸子中一片猩红,脸上的丝丝血迹让男人一张本就俊美的面容显得更为妖治。 绯烟一步一步地朝那地牢中央的尉迟慕走去,看着他的痛苦,疯狂,只觉一颗心似乎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击打着,激起钝钝的痛。走到那人面前,绯烟拿出之前被木塞进手中的匕首,轻笑一声,执那匕首,自左腕上而过。巨大的疼痛从手腕处涌自心头,绯烟手一个不稳,匕首“叮”的一声落在地上,却见少女那皓腕上,一道鲜红的细线般的伤口上,先是一滴,两滴,接着暗红色的鲜血入小溪般流下,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 不待被铁链绑住的尉迟慕有所反应,绯烟便忍着剧痛,手一扬送至男子的嘴边。毒发下的尉迟慕哪里顾得上什么,当即头一低狠狠地含住那鲜血,大口大口的吸食起来。 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异样的感觉,绯烟一时间竟忘了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手腕上的血越流越多,她不禁一阵眩晕,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却挣脱不得,一种虚空感渐渐袭上心头,绯烟苦笑一声,怕是过不了多久,她便要成为第一个被吸干血而亡的挂名王妃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一阵恍惚之下,绯烟只觉天旋地转,眩晕感化作一个浪头扑来,天地终于化为一片黑暗陷入那沉寂之中。 昏迷中,似是觉得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包围,唇上又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过。不知睡了多久,绯烟终于悠悠醒来,平躺望天,她心下竟有一些庆幸,她还活着。扭头望去,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那人体内的毒应该是压制住了吧,她虚弱地一笑,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是浑身无力,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这时替她喂药的侍女走了进来,见床上的人儿醒了惊喜不已,将那药碗往桌上一放便跑了出去,高呼道,“王妃醒啦!王妃醒啦!” 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这么嚷嚷吗?绯烟皱了皱眉,苍白的脸上挂了些许无奈,当她双臂用劲再次挣扎着想要坐起时,却不想下一秒落入一双有力的臂弯之中,那双臂稍一使劲,她便半坐起来。淡淡的龙延香钻入鼻中,绯烟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尉迟慕,心中不免轻叹了一声。 尉迟慕望着女子那纤长如小扇般扑闪的睫毛,苍白如纸的脸上一片憔悴,心下闪过一阵后怕。那日幸亏他恢复意识后及时给她上药止血,不然她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怕过后,又不免有些复杂,她本可以不来的。上一次,她误打误撞地闯入地牢用血替自己压住了那毒性,那是她不知,而这一次木瞒着自己给她送了信,以她的性子本可以不去理会,但她还是来了,甚至冒着丧命的危险又替他压制毒性。这是为何? 毒发时的疼痛,意识涣散虽然难熬,但他已经这样日复一日的过了七年多。七年前第一次毒发既然没能折磨死他,那这七年后的发作依旧不能耐他如何。她又为何放血为他减轻苦楚?只要自己死不了,她便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只冷眼看着,各执所需就行,不是吗? 被那道复杂的目光盯着,绯烟便大致知道他心中所想些什么了,斟酌了一下,她轻声道,“王爷大可不必谢我,我们本都是各执所需罢了。” “哦?”尉迟慕眉梢轻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也是你复仇的需要?” 绯烟轻笑出声,却不去看他,“不,那是个意外。不过,烟儿用血替王爷压制体内的毒,却是想向王爷讨要几样东西。” 以血换物?尉迟慕心底没由来地窜出一道火苗,眸色暗了暗,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何物?值得你用血来换?” 绯烟抿了抿唇,缓缓道,“烟儿想向王爷讨要纹银千两,铺子两间,王爷的贴身玉佩一枚,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物什待我写下再给王爷过目。” 听闻她的话,尉迟慕的眸子顿时一片深幽,甚有几簇火苗腾起,“在你看来,是你的血就值这些东西,还是本王的命就值这些?” 绯烟知道他想岔了,但却不解释,清锐的眸中不带丝毫温度,对上那片深幽,绯烟忍着再次袭来的眩晕感,又道,“王爷怕是忘了,我们之间只有交易罢了。” “好!好!”一连两个“好”字足以展露出男人心中的滔天怒火,尉迟慕抽身而起,也不管绯烟因没了支持而跌落,寡薄的唇勾起一抹笑,嘲讽意味十足,“火!听见没,将绯小姐需要的东西统统给她备好。” 绯烟强忍着不适,苍白的脸上展开一个虚弱的笑,她微微颔首,“多谢王爷。” 尉迟慕见她这般模样,心中越发堵得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火在一旁望着这个柔弱的女子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那日,木将王爷毒发的消息告知她时,只过了一刻,她便和木一起出现在地牢门前。火守着地牢所以看得真切,那时她是多么的怕,多么的急切,而她望向王爷的目光又是多么的心疼,若说这些都是装的,打死他,他都不信。可是她为何迎着王爷的怒气而上?为何不解释?真的像王爷所说的,这个女子的心中只有仇恨吗? 想到这,火终于忍不住道,“绯小姐,你这是为何?” 绯烟抬起头目光越过窗户,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空,心下一片空白,是啊,为何呢?在地牢时看到被痛苦笼罩的那人,为何想要解救他的心如此强烈?为何先前面对他时,她心里有产生了一股欣喜和后怕?为什么呢? 就在火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转身将要离开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轻的近乎要消失的声音,喃喃道, “大概是有所牵绊了,便会心软了罢……”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阴谋 另一边,绯月与绯烟分开后,就绕开众人,往淑芳苑的深处走去,直到树林分开,一幢建造得十分华丽的房屋出现在眼前。就是这了!绯月眼前一亮,继而整理整理妆容,朝那屋子走去。还未推门,她便一下被人从后面托起,举在肩上,双脚离地的失重感让她不禁一阵惊呼,而待她看清来人后,却是迅速软了下来,双瞳剪水娇嗔道,“殿下,你吓到人家了。”那声音极软极媚,像是要勾起人最深处的渴望,被唤的那人身躯明显一震,旋即低声一笑,大步流星的向床榻走去。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绯月靠在男子的怀中,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声音软软地向那人说着这些天来在相府里发生了些什么,自己是多么多么的乖巧,却未注意到男子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绯月自顾自说了一阵,见并无回应不禁有些不满,娇嗔道,“太子殿下,你好不容易有时间,怎的不与月儿多说些话?” “最近朝堂之上不太安稳,我是将所有的话都在朝堂上说了,便让我安静会罢。”魏宪声音淡淡,“倒是你,给本太子安稳一点,别再凭惹祸端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屋外竟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飘来女子的闲谈,竟是皇后娘娘携着陈婕妤往这里来了!绯月娇躯一震,有些惊恐地望向旁人,只见魏宪眸色沉沉,让人看不清眼中的阴晴,她的心中不免咯噔一声。虽然魏宪贵为太子,但在这淑芳别院与女子行欢好之事,被皇后撞破,也是要受责罚的,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庶女,若被皇后娘娘盯上,那她大概是活不长了,心下这般想着,绯月哀求的目光不禁朝男子飘去。 像是没有看到绯月的神情似的,魏宪低头沉吟了一番,怎的会这么巧,皇后就和那陈婕妤会到这别院来?难不成有人跟踪了绯月,将皇后引来,想叫他名声扫地?又难道是绯烟?可是转念又想,他本就让绯月将众人甩掉,只身来赴约,应该不会是绯烟,这么说还有别的什么人躲在暗处向他发难。狭长的眸子微咪,迸发出一丝危险的光芒,魏宪收了心思,走到屋子里间的另一个床铺前,双手一用力,将那床铺掀开,一个幽长的地道出现在两人眼前。 魏宪伸手怜爱地抚了抚绯月的面颊,柔声道,“这次委屈你了。这个地道通向这别院的一个小门,你出去以后一直向北走,那里有马车在等你,车上有干净的衣服,车夫会直接将你送到相府。” 绯月乖巧地点点头,随即拉拢了衣服,向那地道走去。沿着黑黢黢又看不到尽头的地道一直走,绯月虽有些害怕,但是想到自己的头上就是皇后和陈婕妤等人,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走。不知走了多久,当她终于看到前方的一丝亮光时,耳边却传来了交谈声。 “宪儿,你怎的在这处,没和你五弟多叙叙吗?” “回母后,儿臣约了五弟在此休息一番,却不想睡了过去,醒来五弟就不知去哪逍遥了。” “哦?是吗?宪儿,母后有一事想问你。” “母后请讲。” “你与那绯相家的庶女……母后不想管你的一己私事,只是你贵为太子,心思要放在这江山社稷之上,断不能被儿女情长所绊住。” “母后教导的是,不过孩儿所在意的不过是她身后的相府罢了。” “若是如此,母后倒是觉得相府的长女较之更为合适。” “回母后,儿臣也是这般想的。” “你若真有这番心思,母后就放心了,不过凡事都有取舍,你得仔细地琢磨着才是。” ………… 听到这,绯月已经不在乎后面他们说了些什么了,脑海中只有魏宪那句,“儿臣也是这般想的”在一遍遍回响。皇家多是无情人,之前床榻之上的温柔承诺,转眼就成了笑话,绯月心中一阵抽痛,转而化成滔天怒火,一切都是拜绯烟那个贱人所赐!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会让魏宪一次次失望,又怎么会沦为玩物?绯月的眼里满是不甘与狠毒,绯烟,等着吧! 从淑芳别院的地道中出来后,绯月照着魏宪的话向北方走去,然没走几步,却是被一个蓝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女子面容姣好,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那双杏眸中却闪烁着与其外貌不相符的阴狠。绯月一愣,心底竟对她的靠近有些许抵触。身形一错想要离开,但此女却快她一步。咯咯笑道,“绯小姐留步呀。” 美目在她身上稍作流转,绯月的脑海中显出一个人名来,此女竟是殷尚书家的二小姐,殷若婷。她轻吐一口气,随即笑道,“这不是殷小姐吗?不知所谓何事呀?” 殷若婷笑意盈盈地走到绯月身边,芊芊素手将她冰冷的手轻轻一握,惊讶地道,“呀,绯小姐,你的手怎的如此冰冷啊?我在前方的亭子里备了茶水,随我去坐坐吧?” 来者不知是敌是友,绯月眉头一蹙,刚想拒绝,却听闻一个细弱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寒意,缓缓地道,“绯小姐,你我的目的是一致的,何不坐下仔细谋划一番?” 绯烟在信陵王府歇了一日,精气神恢复了大半,便不愿在此多做逗留,用完午膳后,让火备马车回了相府。期间她再没见过尉迟慕,连午膳都是火端进房间的,知道自己那番话造成了误会,绯烟也无心解释,只轻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清风微拂,空气中夹杂了丝缕幽香,让人不禁沉醉其中。绯烟本就喜医,平日里除了研究医术外,也种了些花草药材,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无论样貌还是功效都是极佳的,她好些时日没有打理,它们竟都郁郁葱葱地生长起来,甚至开出各色的花,引得蜂蝶飞舞。 在小院里的树下闲躺了一会,绯烟忽地坐起身来,清锐的眸子中闪过一道亮光。那日,据木所说,信陵王被皇上召去,回来路上只与德妃闲谈了几句,之后便回了府,而傍晚便毒发了。她思来想去,尉迟慕的情况皇上定是不知的,而德妃知道的概率也微乎其微,况且,这两人与尉迟慕并无过节。除去被人故意用物引起毒发的可能,那就是说,有人想害他们其中一人,碰巧用的东西和他体内的毒产生了反应。皇上长居宫中,所用的衣衫物品,都得经过内侍嬷嬷严格审查,断不可能是皇上身上的物品所致。这么说来…… 绯烟望着渺远的天边,看来有人忍不住了,这天怕是要变一变了。不过德妃遇害,这也只是她的一个猜测,是否为真,还得见一见真人,她才能知。可这深宫哪里是想进就能进的,绯烟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这时,香玲快步走了过来,轻声道,“小姐,信陵王府的侍卫说,将小姐需要的东西都送来了,请您去前堂过目一下。” 来得好,她正愁没事做呢。绯烟当即动身,朝前堂走去。她向信陵王讨要的纹银千两,铺子两间,贴身玉佩一枚,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药材,医术等等,虽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此时成了她消遣用的。 从那侍卫的手中接过朝柳巷的两间铺子的地契,绯烟心中一喜,这朝柳巷与皇宫只隔三条街,属于南国较为繁华的一片地带,虽不如天子脚下的朝阳街但也比其他地方好上许多了。她向尉迟慕讨要两间店铺,却没说占地几何,地处何处,不想他竟是将这样好的两间铺子交给了她。 吩咐下人将其他东西搬进院子,绯烟让香玲给她换了一身妆容,看着铜镜中显出的一位翩翩公子的形象,绯烟心中一乐,“哗”地展开手中的折扇,笑道,“香玲儿,随本公子去铺子里瞧瞧去。” 来到闻名南国的朝柳巷,见街上人来人往,好一番热闹的景象,绯烟心头的愁云不免散了些去。无论那深宫中如何尔虞我诈,百姓们的生活依旧是这样简朴实在,这朝柳巷,朝阳街依旧是这番繁华的景象。绯烟本就相貌倾城,换了一副男儿妆容后,那样貌也潇洒俊秀得非常人可比。走在路上不免受到一些女子的频频回头,甚至有大胆的姑娘朝她掷了香囊,绯烟一把接住,向那姑娘点头致谢。南国本就国民性子淳朴,民风开放,绯烟对此早有耳闻,但上一世葬在深宫,无福亲身去体会,如今经历后,倒觉着十分有趣。 主仆二人在这朝柳巷逛了许久,买了些小玩意,又挑了些胭脂水粉,终是乏了,这才按照那地契上记的地址,朝铺子走去。然而没走多久,绯烟却被一个身穿粗布麻衣,手执白色旌旗的算卦先生吸引住了视线。 那人虽穿着平平,一张沟壑交错的脸上,长了颗黄豆大小的痣,酒槽鼻下长者八字胡,但是周身的气质却与他的外表极其不符,倒是个奇人。绯烟抬脚便朝那人走去,待离得近了,才忆起一人来,随即笑道, “五公子,你这是在体味百姓生活吗?”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遇知音 算卦先生闻言一愣,继而哑声道,“老夫昨晚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表明,今日午后,在此地老夫将会遇见有缘人,想来是公子无误了。公子要算上一卦吗?” 绯烟在他面前的小凳上坐定,折扇一展,挑眉望向对方,笑道,“算。” 算卦先生闻言,将小桌上的几枚圆形方孔钱笼进掌中,在左耳及右耳边各晃了三下,继而手一扬,那钱币“叮叮当当”地落在桌面上,三枚上一枚下呈筝形。绯烟自是看不懂这卦象,且她向来也不信这些。但见算卦先生一脸认真严肃的看着这些钱币,不禁凑上前去,好奇地问道,“这卦象如何?” “唉,这卦……不好说啊。”先生摇了摇头,话锋一转,“不过老夫这卦既然已经算了,公子按理是要付这卦钱的。” 香玲立在一旁,见这老头没解出什么卦却还要和自家小姐要卦钱,不禁有些不满地开口道,“你这老者好生无理,虽卜了卦,却没解出卦意,还问我家小……公子要卦钱。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我看怕不是江湖行骗的吧!” 眼睛一瞪,胡子一吹,那先生竟耍赖起来,“那老夫不管,这位小公子说算卦在先,老夫已经算了一卦,只是这卦不便解与你们听罢了,怎叫没解出?该给的卦钱还是得给的。” 香玲见此人歪理一大堆,生怕小姐上了他的当,刚想与之理论一番,却被绯烟制止住。绯烟将那折扇一合,纤长的玉指在小桌上“咄咄”地敲了敲,随即笑道,“哈哈,先生所言极是,只不过在下出门没带现钱,若是先生不嫌弃的话,大可去在下的寒舍小坐,顶好的毛尖才配得上先生这等妙人。” 不理会香玲眼中的不解,绯烟直直地望进那人的眼中。不过几秒后,只听那人轻叹了一口气,闷闷地道,“唉,在下这点乔装的伎俩竟是瞒不过绯小姐的眼,看来这毛尖在下定是要去尝一尝了。”话音刚落,香玲便见坐在小姐对面的那人,伸手在脸上抹了抹,撕下嘴边的胡须,不一会,就由一个相貌平平的老者变成了英俊的青年,虽着粗布麻衣,但依旧掩不住周身的风华,香玲一惊之下不由得张大了小嘴。 此人正是绯烟在淑芳苑有过一面之缘的五皇子,魏廷。见他舍了乔装,绯烟轻笑一声,“如此说来我得给先生陪个不是才合情理,若先生不愿随在下走一趟,这毛尖也定是要奉上的。” 魏廷摇头一笑,这丫头当真是伶牙俐齿,便不再与她争辩,收了他的小桌和小凳,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向相府走去。 自幼便跟随师傅学医,绯烟本就见识了许多奇闻异事,又经历了两世,所见所感所识自是他人所不能及的。而魏廷,虽贵为皇子,但在宫中却无人能限制他的行踪,游山玩水,收藏各样奇珍异宝,书信画作,才情自是人中翘楚。回相府这一路上,两人便就着各样的话题,谈论得不亦乐乎,似是一见如故,又如同多日不见得老友,时而意见相同,时而因想法不同而争论,两人沉浸在这种相见恨晚的情感中不能自拔,来时的近五里路就这么走完了,相府的大门出现在两人眼前时,他们方才意识到。 交谈许久,绯烟深知魏廷低调的为人,再加上他的身份多有不便,便让香玲先一步去备好茶水,但并未声张有客拜访。魏廷见绯烟的安排简单而不失礼节,当下对结交了这样一位友人感到由衷的喜悦。 进了相府,绯烟在前堂并不久留,便往小院而去。从穿堂而过,一直向东南走去,只见各样的草木郁郁葱葱,杂乱中有着井然的秩序,各色的花儿,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都争相开放,引得蜂蝶翻飞。魏廷跟着自己身前女扮男装的绯烟一路走着,却见一片绿意的尽头显出一个小院来,不由有些意外,身在相府,又是嫡女,不喜富贵偏爱花草,将屋子隐在花草之后,像她这般的大家闺秀可不多。 发现魏廷好奇的目光,绯烟自知他疑惑些什么,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盆绿意盎然的盆栽道,“这些花草,有的是我亲手种的,但是大多数,是若荷托人送来的。她比我爱花,我养花草用来制药医人,而她才是真正醉心于此。” 魏廷闻言有些将信将疑,“哦?可是殷尚书附中长女,殷若荷?” “正是她,”绯烟笑道,“这丫头爱极了花草,我与她相识后,她便总差人送些花花草草来,向我询问这些花草的习性,魏兄身旁那盆寒晴草便是她费了工夫寻来的,但不知为何怎么也养不好才差人送了过来,这两日倒是现了些生长的迹象。” 魏廷顺着绯烟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她口中的寒晴草,叶片呈蓝绿色桃状,在阳光下,脉络清晰的叶片竟有半边略显透明,仔细闻去,还有些淡淡的香味。香味?魏廷一愣,这香味竟有些似曾相识,好像是在宫中闻到过。思及此处,他不由得开口询问道,“这寒晴草,好生奇特,烟儿也用来制药吗?” 谁知,绯烟却一摇头,“这寒晴草,虽闻着有股特殊的香味,瞧着也好看,但是性寒,不宜下药。最多也只能磨成粉做那胭脂水粉用,且用量不能多。” 闻言,魏廷的神色突然沉了一沉。这一变化落在绯烟眼里,她忙问,“怎么了?魏兄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此草吗?” “见是没见过,但是,这股香味,却让我感觉熟悉得很,像是德妃娘娘……”魏廷思忖了一会,缓缓开口道。 真的是德妃吗?绯烟心下一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怕是魏兄弄错了吧。” 魏廷思量了一会,展颜一笑,道,“但愿是我弄错了。” “不过……”绯烟看了他一眼,略微严肃地道,“若真是那寒晴草,最好还是唤太医给娘娘看一看。”点到为止,绯烟不再多说,但她知道,魏廷定是能懂她的意思的。 过了几日,相府来了一位宫里的公公,说是淑妃娘娘请相府的大小姐进宫一趟。自从那日魏延离开后,绯烟就有此准备,便让香玲拎着她这些天制好的药箱,便坐着相府的马车,往宫里去。虽上一世长居在这宫中,但绯烟见了那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琉璃瓦,飞檐上似欲腾空飞去的金龙,还有那被碧水浮萍围绕的华丽楼阁,心下不免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在宫中丫鬟的指引下,绯烟来到了淑妃的院中,朝那坐在正位之上的女子盈盈一拜,“小女子绯烟,见过淑妃娘娘。” “绯小姐不必多礼。”淑妃的声音柔而不媚,绯烟抬眼望去,只见女子保养得极好,香腮如雪,丰腕似玉,叫人看不出真实的年岁来,她身着一件降色暗花云锦宫装,朝凰发髻模样秀美,有着身为淑妃的端庄与为人妻的娇艳华美。 在绯烟观察自己的同时,淑妃也在细细端详着眼前的这个人儿。虽然五皇子是她膝下的第二个皇子,唤她一声母妃,但是这个孩子却与她不是特别亲近,近些年来,他云游四方,将那江山社稷不放在眼中,连他父皇的话都不怎么听。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不久竟向她引荐了一人,说此女子医术高明,且为人真实,希望她能见上一见。 “本宫听我那延儿说起绯小姐医术高明。”淑妃轻声道,“却不知为何,廷儿让本宫定要见一见你,绯小姐,可否为本宫解惑?” 绯烟闻言便知,魏廷虽然将她引荐给淑妃,但是寒晴草之事却是瞒了下来,于是她斟酌了一番,道“医术高明自不敢当,小女子自幼跟着师傅,确实学了些微薄的医术,略懂一二罢了。只是先前从院外经过时闻着一股特殊的香味,但进了里屋又觉着内外的香味似乎不大相同,敢问娘娘是否用了不同的熏香?” 见绯烟并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淑妃的纤眉一皱,但念及魏廷,樱唇轻启吐出二字,“并无。” “小女子见娘娘面色有些苍白,敢问娘娘是否近来食欲递减,夜间醒的频繁,睡不安稳?”绯烟又问。 淑妃一愣,美目低垂,良久道,“是。” 绯烟闻言,跪下道,“小女子斗胆,敢请娘娘将贴身的香包予小女子瞧上一瞧。” “哦?你觉着是这香包在作怪?”淑妃神色一凛,眼神凌厉地向绯烟飘去。 “这,小女子不敢断言,恳请娘娘将香包予我一瞧。”绯烟并不起身,接着道,虽言语恭敬,但语气里透露出一股无法拒绝的意思。 淑妃神色不豫,但还是让丫鬟将一个橙色香包放在了绯烟的手上。接过那香包,绯烟将其捧至鼻尖一尺处,嗅了嗅,又借着光瞧了瞧。心下有些骇然。这个香包竟是由大量的寒晴草粉末合着其他香料制成,短时期佩戴在身边对身体无害,但是长时间就不好说了。但更为严重的是,她似乎闻到了一种与寒晴草气味极其相似的味道,但那种花,只生在南疆或是西域,名为断情花。 宫中怎么会有这种断情花存在呢?!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淑妃德妃 断情花,顾名思义,此花长相极美,可谓是花界中翘楚,但其生性也极寒,与寒晴草有着相似的香甜气味,但与之不同的是,断情花的香味中有致幻的功能,因此并不适合放在室内,更不用说直接与身体接触了。绯烟眸色沉沉,若单单是一味寒晴草就算了,但是偏偏有了这断情花,这件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在后宫深居近二十年之久,淑妃的眼光是多么的敏锐,见绯烟捏着那香包良久不做声,便知其中怕是有什么端倪,于是将身边的丫鬟都遣散,淑妃从主位上走下,来到绯烟的面前,柔声道,“本宫嫁入这深宫之前,家父与绯相小有交情,你若是不介意,本宫便唤你一声烟儿吧。来这边坐下,且与本宫细说说这香包怎么了?” 绯烟自是不能拒绝淑妃的相邀,便随她来到里屋,在一个四角高凳上坐定,这才缓缓开口道,“娘娘,恕烟儿直言,这香包,娘娘怕是不能戴在身边了。” “哦?”淑妃已是想到这层,却依旧问道,“这是为何?” 绯烟抿了抿唇,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般,沉声道,“不知娘娘是否听过一种草,名为寒晴草。”说着她抬头望向身边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察觉到在听到“寒晴草”三字时,淑妃的纤眉明显一蹙。知道她定是对这种草有所了解,随即不等她回答,又道,“娘娘这香包中,约莫有四分之一的成分是由寒晴草碾磨成粉。寒晴草性寒,本就不适宜女子佩戴在身边。” 听闻了绯烟的话,淑妃沉吟了一会,朱唇轻启,“可是,本宫也听说过一种说法,寒晴草若在伏天之日晒上十个时辰,再在阴凉处风干一日,磨成粉末即可与肌肤接触,且并无大碍。” 念及淑妃出身于名门苏家,见识广博,绯烟点点头,道,“确实有此种说法,但是烟儿最在意的不是寒晴草,而是在这寒晴草中掺杂的断情花。” “什么!?”淑妃闻言惊呼出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忙敛了情绪,玉手却是覆在绯烟的手上,低声道,“你可确定,真的是断情花?此事关系重大,你大不可随意猜测来糊弄本宫!” 绯烟颔首,声音沉沉坚定地道,“烟儿自是不敢欺骗娘娘,娘娘若是不信。烟儿听说过一种说法,断情花若遇见极醇的烈酒会显出一种特殊的血色,娘娘大可试试。” 冷静下来的淑妃眸中不再是之前的波澜不兴,而添了一抹重色,她深深地将绯烟看进眼底,淡淡地道,“有则如何?没有又如何?” 闻言,绯烟起身在淑妃脚边跪下,“若是没有,娘娘大可放心佩戴,烟儿愿意受空口妄言的责罚;若是有……”绯烟略一停顿,抬眼对上淑妃那双沉静的眸子,“烟儿敢请为娘娘把脉。” 淑妃将绯烟的话细细琢磨了一番。当她还是未出嫁的少女时,平日里完成嬷嬷布置的女红,礼仪等练习后,最喜欢研究一些古书,曾在苏家的藏书阁的一本《奇花异草录》中看见过她所说的这两种花草,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知其对身体的危害。于是唤人取了年关时北国使者带来赠予皇上的清酒,示意绯烟让她来检验。 绯烟见侍女提来一个玉壶,便执起那酒壶,将壶嘴提至嘴边,舌尖轻舔,一股极强烈的酒味合着辛辣直冲而来,呛得她差点落泪,绯烟本就不胜酒力,暗叹一声好烈的酒,她随即取下头上的发簪,将那香包戳破,从怀中拿出一条水芙色手绢,取少许香料置于之上。接着将酒壶摇了摇,手腕微提,清如水注的酒便从壶嘴中倾出,将那帕子和香料浸透。 一旁的淑妃香绢轻掩着口鼻,但却紧紧地盯着绯烟的动作,目不转睛地观察那帕子上是否有什么变化。绯烟将酒壶重新置于桌上,静静地望着那帕子,却良久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就在淑妃稍想松口气时,却发现一缕极浅的红色,颤巍巍地从香料从渗出,接着缕缕相汇,那血色终是显了出来。真的是断情花! 绯烟望着淑妃复杂地神色,聪明地一言不发。良久,只见她阖了眼帘,长长的叹了口气,再睁眼时,一双杏眸中竟泛起丝丝倦意。绯烟心下不免有些心疼,深宫中的女子,所能依靠的只有高高在上的那一位。与她人共享自己的夫君不说,还要在生活在着尔虞我诈之中,其中的辛酸苦楚,大概只有自己能知道。望着淑妃,绯烟似是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满手鲜血,却依旧换不来那人的信任,像一个残破的玩偶一般,被丢弃在荒郊野岭。 屋子内沉寂了许久,淑妃终是回过神来,冲绯烟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这次真是要谢谢你了,不然本宫还被蒙在鼓里,到最后怕是怎么被害死的都不知道。” 绯烟伸出手握住淑妃的,乖巧地道,“娘娘不必谢我。这都是五殿下的一片孝心,若不是殿下引荐,烟儿怕是怎么也见不到娘娘。” 提及五皇子,淑妃的目光柔了柔,继而也回握了握绯烟,“那孩子……唉。不过本宫怕还要麻烦你去见一个人。怕是相较她而言,本宫并不算上受害多深了……” “娘娘是指……”绯烟闻言露出一个疑惑地神情,虽然她心中已经知道,淑妃所说的那人定是德妃,但依旧装作不知。 果然,淑妃脸上笼上一片愁云,轻声道,“德妃。这个香包还是她赠予本宫的。那日碰巧在御花园遇见,闲谈了几句,却闻她身上的香味独特,稍一询问之下得知是换了新的香包,次日她便差人送来了这个香包。” 听闻此话,绯烟便立即应下。听淑妃的语气,虽在这深宫,时时争宠,但她似乎与德妃的交情颇深。若是换做其他妃嫔,能借他人之手除去一个与自己争宠的妃子,自是乐而见之,但淑妃却让她去见见德妃,看来五皇子也是料想到了这层,才会在淑妃面前引荐自己,而不是让她直接去见德妃。 淑妃见绯烟应下,便不再多说,唤来丫鬟,一行人向德妃的寝殿走去。 行至德妃的妍真院,当丫鬟去报淑妃来访时,不一会,一个明眸皓齿,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便迎了出来,径直走到淑妃身边,福身行了一礼,笑意盈盈,“今日姐姐怎么有时间来妹妹这妍真院了?快快进来坐坐,正好,妹妹有东西想差人给姐姐送去呢。” 淑妃见状执了德妃的手,略有些严肃地道,“妹妹别急,姐姐有事与你说。” 见淑妃脸色严肃,德妃一愣,这才发现跟在淑妃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绯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什么也没说,将两人迎进了院中。 一进德妃的房间,绯烟便被屋子内浓郁的寒晴草的香气熏地一窒,下意识抬眼望去,见淑妃的脸色也越发的凝重,心下不禁有些唏嘘,看来真像淑妃所说的那般,德妃受这寒晴草的侵蚀怕是有些时日了。 淑妃想起绯烟的话,又见德妃一脸毫无防备的样子,心下一痛,在这深宫中,虽然她与德妃明面上日日争宠,但其实,私下她们却是好友,好友被人迫害,她怎能袖手旁观?不等德妃出声询问,淑妃便差人将屋内的窗户全部打开,将那燃着的熏香全部吹灭后撤离。将屋内的侍女都遣出,淑妃快步走到德妃的身边,伸手摸索了一番,摸出两三个香包,一把仍在地上,还泄愤般用脚踏了踏。 德妃被她这番动作惊了惊,见自己喜欢的香包被淑妃踩在脚下,不免又疑惑又有些不高兴地问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妹妹,你可知这香包里都是些什么?”淑妃一脸急急,声音中更是不免添了一丝怒气,“这里面的香料不似寻常香料,妹妹你本来就体寒,还佩戴这香包,你知道自己身体已经被侵蚀成什么样了吗?” 听闻这话,德妃皱了皱眉,却出声安慰道,“姐姐莫急。妹妹只是对这香包的气味喜欢的紧,还真不知这香味会侵蚀身体,姐姐从何处得知的呢?”她说着将目光投向了立在一旁被忽视了许久的绯烟,又道,“不知这位是?” 绯烟见德妃的审视的目光望了过来,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道“回娘娘,小女是绯相膝下长女,绯烟。绯烟见过德妃娘娘。” 淑妃敛了敛情绪道,“烟儿自幼学医,对花草香料饶有研究,是廷儿给本宫引荐的,这番来,是姐姐想让她给妹妹你诊诊脉。” “哦?”德妃秀眉微挑,竟无一丝不豫,直接大大方方地将皓腕露了出来,对绯烟柔和地笑了笑,“既是五殿下和姐姐一同认可的人,妹妹自是信得过,便诊吧。” 绯烟得了允许,从衣袖中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子,隔着帕子,食指与中指微曲,轻轻搭上德妃的脉。脉象看似与常人无异,却透露出一股虚弱,时而缓时而急,让绯烟震惊的是,德妃竟似是被人下了无法生育的药,而且已经有些时日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山雨欲来 在这帝王深宫,向来是母凭子贵,皇后如今虽不怎么受宠,但她膝下尚有一儿,苏淑妃有五皇子支持,就连那逝去的贵妃也曾孕有过一子。现今德妃受宠,不可不说皇上对她没有情,但换句话说,贵妃逝去,张家落败,无论是在后宫还是朝野上,皇上都急需人来填补空缺,于是选上了德妃和淑妃,亦或是选上了二妃身后的苏家和吴家,作为帝王权衡朝野的两枚棋子。若想在这高位上长居,膝下没有儿女,换做谁都会衣食难安。更何况是入宫十多年尚无儿女的德妃,尽管她不在意自己是否身居高位,但看旁人膝下儿女成群,这做为人母的意愿岂是能掩饰得住的? 绯烟深知其中的深浅,青葱玉指自德妃的腕上移开,见二人一个急切,一个淡淡的目光相继飘来,她心中已有了定夺,柔声道,“德妃娘娘本就体寒,佩戴了那寒晴草香包后,体内寒气淤积,但近来气候回暖,还好没有伤及身体根本,娘娘将屋子中的香薰,还有香包都移除,平日里多在阳光下走走,吃些暖的补补身子即可。” 闻言淑妃才松了口气,倒是德妃像是不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一般,笑道,“瞧把姐姐你急得,妹妹这不是没事吗?” 淑妃嗔怪了她一眼,“若是姐姐再迟些提醒你,瞧你还能笑得出来不!话说回来,这香包和这香薰,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德妃一愣,思索了一番,有些不确定地道,“似乎是刚入宫的才人差人送来的,好像每个妃嫔收到的东西不大相同。” 刚入宫的才人?似是察觉到绯烟的疑惑,淑妃娘娘望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那日赏花宴,蔡家二小姐和王家不知哪位庶出小姐入了皇后娘娘的眼,被召入这宫中,一位被封为才人,另一位则是婕妤,真真是有眼见的人儿。” 原来是皇后。绯烟暗自思忖,这蔡王两家的小姐虽从自家的庶嫡之争中脱离出来,入了这深宫,却是参与进了一个更大更肮脏的争宠旋涡中。过早的站位,只能给自己树更多的敌,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的话,那只能落得香消玉损的下场。绯烟抬眼望去,见淑妃的神情淡淡,自知这位替皇后下手的才人,怕是之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深知淑妃护短的性子,德妃眨了眨眼睛,笑道,“姐姐莫生气了,妹妹在这谢过姐姐了。只是,如今又要换新的香包,倒是有些麻烦呢,姐姐可要替我好好选选。” 淑妃没好气地刮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愿意再纠结在这件事上,无奈地笑道,“行,都依你。” 就在这时,绯烟进宫之前,自己临时起意调制的两个香包从衣袖中拿了出来,轻声道,“娘娘若是不嫌弃,烟儿这里有亲手调制的两个香包,采用的虽不是什么上好的香料,却是十日前烟儿在黎明时分取的尚带晨露的花叶与草药,除香气不同一般香包外,还有凝神助眠的功效,愿娘娘能收下。” 听了绯烟这番描述,淑妃德妃二人皆是有些惊讶,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儿。两人分别从她手上接过一个浅蓝色绣花香包,和一个橙红色半透纱制香包,淡淡的香味自手心中散发,一道柔和细腻如三月里的初阳,一道清新甜美似深山中的清泉,仿佛要将笼在人心头的污浊之气都驱散了去。 “好一个心灵手巧,心思细腻的姑娘。”得了新的香包,德妃欣喜得很,不免多瞧了绯烟几眼,只觉得越看越是喜欢,便佯作遗憾地朝绯烟叹道,“若是本宫膝下有成年且尚未娶妻的皇子,定要让他将你娶了来,这等妙人儿,自是得留在自家里。” 淑妃闻言也是露出一个笑容,“妹妹说得是,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却被信陵王捷足先登了。” 见二妃一高兴下竟拿她开玩笑,绯烟的脸上不禁染上了一丝酡红,娇嗔道,“娘娘别拿烟儿说笑了。烟儿给二位娘娘开些补身子的药,娘娘记得早晚按时服用,这半个月内别累着,便无大碍了。”说罢,她冲两人行了一礼,“烟儿告退。” 绯烟的这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更是让二妃一乐,也不在意她的擅自离去,两人反而回忆起多年前的自己,似乎也是这般年轻貌美,一时间沉浸在回忆中无法回过神来。然而她们不知的是,绯烟开的药方中,却是将德妃的药方小小改动了一下,添了一味春迎草,能在潜移默化中将那能使人不孕的药力从德妃的体内排去。 出了德妃的院子,绯烟脸上的神情一敛,之前娇羞的模样荡然无存,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路西行后拐上一条大路,就在她准备快步离开时,却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绯烟脚下的步伐一顿,身体不免紧绷起来,这时在宫中与她相识的除了淑德妃二人,太子,五皇子外,似乎没有他人了。难道是魏宪?绯烟想着,心中从十倒数至七时突然转身,却是见到一张惊讶的小脸,来人竟是殷若荷,这倒叫绯烟也吃了一惊。 殷若荷没想到绯烟会在自己不注意时突然回头,她本随父亲进宫四下里转转,见到一人的身影与绯烟很像,便上前来打个招呼,不想竟真是她,还将自己吓了一跳,不禁有些小恼,嗔怪道,“烟儿姐姐,你怎得突然回头吓我一跳啊!” 绯烟噗嗤一笑,“谁让你一开始想吓我来着。你怎么在这?” 没好气地看了绯烟一眼,若荷道,“父亲进宫述职,我便缠着他带我一起,反正在府中也是闲着,这不四下走走,竟遇上你了。姐姐也是跟随绯相一同进宫的吗?” 绯烟摇了摇头,神秘地一笑,“不,这是个秘密。” “什么秘密?难不成,姐姐来这宫中寻心上人了?”若荷见她笑地古怪,便出声调侃道。 “哎呀,你这丫头乱说什么呢!”绯烟一听便有些恼了,伸手将要去捂她的嘴,却被她轻轻巧巧地躲过。这时一旁走过一个神情严肃的女官,两人的嬉笑神情皆是一滞,连呼吸都不禁屏住了。这宫中的女官最是严苛,尤其看不惯女子嬉戏打闹,若是被告到府上去,便要吃一顿训斥,严重的甚至要将《女经》抄上几遍,因此没有几家姑娘不怕这女官的。 而待那女官走过,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中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禁笑出声来,有怕被未曾走远的女官听见,又是动作一致地伸手掩住了嘴。终于过了良久,当周围陷入一片安静时,两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长叹一口气。 绯烟刚准备与若荷道别,却见她一脸犹豫地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有些好奇,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殷若荷愣了两秒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叹口气,“我不知该怎么与姐姐你说,近几日来,我总发现姐姐府上的二小姐,与我二妹走在一起,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绯月?”绯烟闻言眉尖一蹙,这些天绯月多半时候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给父亲请安外,也不怎么在她眼前晃悠了,她正好奇这平日里爱生事的人怎么突然学乖了,绯月就又要惹事了? 若荷点点头,澄澈的眸子暗了暗,“我那二妹,虽然看似乖巧,但是总是会闯些不大不小的祸端,是个顶要强的人,最重要的是……”说到这,她突然顿住,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有些复杂。 绯烟见她这般神情,也不催促,只轻声道,“但说无妨。” 深深地望了绯烟一眼,少女贝齿咬了咬嘴唇,终是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般,樱唇轻启,“重要的是,我那二妹,似乎对信陵王情有独钟……” 纤眉一挑,她的这番话,绯烟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信陵王本就不怎么在宫中出现,虽长相俊美,但是人冷话少。她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若荷的妹妹会对这样一块长相好看的冰疙瘩情有独钟。 似是感受到绯烟的疑惑,殷若荷苦笑地摇摇头,“我也不知为何她偏偏会喜欢上信陵王,不过,凭我对她的了解,她与绯月,定是在谋划什么不好的事情,姐姐,你……要小心。” 察觉到若荷声音中隐隐的歉意和不安,绯烟的眸色柔了柔,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望进若荷一双被阴霾遮住的眸子,安慰道,“放心吧,我定会小心应对的。”不管她们谋划什么,终究只是小女孩之间的把戏罢了。然而绯烟自然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随即她便拉着殷若荷一同向宫外而去。 然而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一簇花丛后,却是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向皇后所居的福宁殿走去。 富丽堂皇的福宁殿中,雍容华贵的皇后靳氏摆弄着染着鲜红色蔻丹的玉指,神色淡淡地望着伏在殿下来报的侍女,美目中看不清阴晴。低回的声音妩媚而婉转,说出的话却让人脊背泛起一阵寒意。 “让那才人自请出宫罢,这种人留着也不过是浪费我天家的粮食。” “绯烟吗?很好……”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父女谈心 次日,绯烟悠然地从睡梦中醒来,望着天边尚早的天色,她翻个身,刚准备睡个回笼觉,却听闻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么早,怎得有人这般大声的在相府里走动? 然而过了一会,她的房门却被人推开,绯烟一愣,坐起身来,来人竟是她的贴身丫鬟香玲。香玲虽然生性活泼,却是个知分寸的丫头,如今这般急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进了屋,见小姐被自己的动作给吵醒,香玲想也没想地伏了下去,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小……小姐,奴婢该死扰了小姐的觉……” 绯烟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沙哑,“无妨,起来吧,你这么早在府里走动,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见自家小姐没有因她的冒失而恼怒,香玲从地上站起身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中满是担忧,“回小姐,奴婢听管事的嬷嬷说,老爷昨晚回来时神色便不豫,今日一早更是说等小姐醒了,让唤你去问话。” 绯烟闻言一愣,父亲向来最是宠她,别说是训斥了,连大声对她说话都未曾有过。在她看来,这世间怕是没有谁能像父亲待她这般好了。可是现在香玲却说,父亲唤他去问话?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经香玲这般一说,绯烟再无了睡意,干脆手一扬掀开薄被,走下了床,让香玲帮她梳洗了一番,往前堂走去。 清早的相府安静得如同沉睡的巨兽一般,只有一些准备膳食和衣服的下人时不时在几个房间穿梭,脚下的步伐虽快却极轻,生怕吵醒还在睡梦中的人们。绯烟带着香玲,并不声张,见到来去的下人,免了她们行礼,径直朝前堂去。 等见到了坐在前堂拳手紧握,脸色阴沉的父亲,绯烟当即行了一礼,轻声道,“烟儿给父亲请安。” 绯相望着自己长相出众,身材姣好的女儿,心中五味陈杂。先前,信陵王和太子同时表示对女儿的喜爱,已经够他惊讶的了,如今他竟从管事那里听说,不久前五殿下也曾在大小姐的带领下来拜访过相府。绯华虽因为女儿的优秀而骄傲,但是为人父,他只愿自己的女儿今后能过得幸福,而不是陷在这乱花丛中,迷失了眼。再结合昨日宫中传出的淑妃召见烟儿的消息,绯华心中更是不知该喜该忧。 绯相复杂地神情一时间让绯烟有些诧异,父亲这是怎么了?她快步走上前,伏在绯相的膝旁,面露不解地问道,“孩儿听说父亲有话要对烟儿说,不知发生了什么,还请父亲仔细地告诉烟儿。若是烟儿哪里做错了,惹父亲不高兴,烟儿改!” 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绯华想起自己失去的爱妻,叹了口气,道,“我问你,前不久是否有一位贵人来过府上?” 绯烟闻言一愣,贵人?是指五皇子吗?随即她轻轻点了点头。 绯相伸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沉声问道,“这五殿下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你怎的会与他扯上关系?” 没想到父亲竟然如此看重这件事情,绯烟斟酌了一下言辞,缓缓地道,“那日烟儿应邀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花宴,误打误撞地给五殿下的画提了句诗,竟入了公主和殿下的眼,于是就这么认识了。”说罢有些委屈地望了一眼绯相,“父亲若不许烟儿和他们来往,烟儿不来往便是,父亲莫要生烟儿私自瞒下殿下来访之事的气。烟儿错了……” 绯相闻言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为父不是怪你这个。只是……近期与烟儿来往的都是些逸群之才,父亲是怕你挑花了眼,错将一生交托给了错误的人。” 望着女儿惊异的神色,绯相伸手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发顶,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渺远起来,声音中满是向往,“想当年,你的母亲,也是个颇有才气的大家闺秀,上门提请的有志之才几乎要将她家的门庭踏破。而为父,当时只是个三品官,与那些公子哥自是不能比的。” 这些年来,绯烟虽知道父亲与母亲十分恩爱,而母亲的早逝,让父亲时时陷入相思之苦,甚至从未纳过一房姨太,但她却鲜有听见过父亲这般毫无芥蒂地和她谈论起母亲。现今这般情景,让她不免有些好奇,“那母亲是怎么选中的父亲呢?” 绯相听闻她的询问脸上展出一个潇洒的笑容,仿佛一时间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缓缓地道,“当时,为父摸清了你母亲的闺房在府上的位置,然后每日清晨执了诗书,在墙外诵读,一连坚持了五十日,后来,孙氏在生意上出了些问题,被人告发到朝堂上,追求她的人纷纷销声匿迹,而为父将那事摆平了后,顺利迎娶了你的母亲,后来又有了你。”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但是其中却是经历了多少坎坷,绯烟想象不到,却突然得有些羡慕。想到上一世,自己掉入魏宪和绯月的陷阱中,为一个奸诈无心之人白白地耗费了大好年华,甚至连性命都丢去了,而这一世的她重新来过,却因为复仇又将半生赌在另一个可以说是相当陌生的人身上,绯烟突然心中有些揪着疼,虽然她并不后悔,不后悔重新来过自己做的每个决定,但是听了父亲的话,她心中却是腾起一种对粗茶淡饭,平平淡淡的生活的向往。若是可以,她想离这朝堂,离这闹市远远的,和一个自己真心爱着的人,过那般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生活。 绯相渐渐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怜爱的望着自己的女儿,沉沉地道,“为父不希望你能身居高位,只希望你能选一个真心待你的男子,过幸福的生活。” 望着父亲有些濡湿的眼睛,绯烟的心中一动,却是强压住那股让她觉得极为不适的感觉,出声道,“烟儿知道了,父亲放心。”这一世,她定不会让自己的年华再耗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而她也一定会让那些负了她的人,付出极大的代价。 听闻女儿的保证,绯相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脸上戚戚的神情一敛,又道,“听闻你受召,入过那后宫?” 绯烟点点头,坦白道,“是。五殿下那日来府上拜访,见烟儿对医术方面颇有研究,说是淑妃娘娘身体不适,想引荐女儿前去为淑妃娘娘诊诊脉。但女儿医术浅薄并未诊出什么结果,在宫中碰巧遇见了殷尚书府中的大小姐,便一道回来了。” “嗯……”绯相闻言一双眸中突然现出异样的深邃,缓缓地道,“为父听闻,昨日夜间,皇上刚摆驾福宁殿,却收到淑妃德妃双双病倒的消息,直接宣太医转头去了二妃的府上。说是二妃的病来的蹊跷,竟与南疆扯上了屡不清的关系,为此还将一位刚入宫的才人赶出了宫去,甚至定了皇后掌管后宫失职的罪责,罚抄《女经》百遍。” 不想这淑德二妃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绯烟心中暗笑了一声。后宫的女人就是这般,一旦有了别人的把柄,便得想着法子利用,为自己谋些东西。二人这般出其不意的让皇后吃了个哑巴亏,也是颇有手段。但换句话说,倘若不是自己,再过几日,这后宫的等级怕是又要重新划分了。荣与辱只在一念之间,这便是后宫女人的悲哀。 虽这般想着,绯烟的脸上却是现出懊恼的神色,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地道,“都是烟儿不好,若是烟儿在医术方面的造诣再深些,定能提前替二妃诊断出身体上的异样……” 绯相闻言却哈哈一笑,“这怎么能怪烟儿呢,诊不出来好啊。说明烟儿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烟儿不能放松哦。” 诊不出来还好?听着绯相口中的歪理,绯烟暗中摇了摇头,果然在朝堂之上待得久的人,这歪理也是一套一套的。 见绯烟依旧低着头,绯相以为自己的女儿仍然在自责,便伸手托起女儿的脸,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柔声道,“烟儿乖,不想这事了。与父亲一同用膳吧,见你这几日脸色苍白,父亲特地让嬷嬷做了几样菜给你补补。说了这么久,也饿了吧。” 绯烟嗔怪了父亲一眼,这才脸色有所缓和,撒娇道,“父亲才想起来,烟儿差点以为父亲生气,不许烟儿用早膳了呢。” “怎么会呢,来人,用膳。”绯相哈哈一笑,揽着绯烟来到桌前,父女俩一同用膳。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之前的对话却是一字不落的被另一个人听了去。绯烟和五皇子也有来往?绯月躲在墙角处,心中嫉妒的几乎要发狂。先是太子,信陵王,连五皇子都被这贱人迷住了吗?绯月将手中的帕子蹂躏的不成样,美目中流转着阴狠,望了眼边用膳边谈笑的绯相父女俩,继而冷笑一声,也罢,反正是将落马之人,就让更多人看到你的惨像吧,绯烟,走着瞧!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事变 转眼,南国的春天便踏着逐渐燥热的风远去。躲在绿荫中的夏日,催来了一声声的蝉鸣,带来了娉娉婷婷的荷花,暖风熏得游人醉,好一番热热闹闹的夏在南国散了开去。 自打淑妃德妃的事过后几日,朝中宫中的风波渐渐消平,据说皇后抄了百遍《女经》,交至华宸殿,皇上竟看也没看,说是一时说了气话,不想皇后竟当真了,赏赐了些锦缎珠宝,此事便算是就此揭过了,后来宫中时不时传来皇后与淑德二妃相处得甚好,后宫一时间现出安稳太平之势。百无聊赖的绯烟,也只将这话当做笑话,听过便忘。当今皇后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若说是忍得一时,相安无事她还能信上三分,吃了一个哑巴亏还能与二妃相处甚好,怎样她都是不信的,不过说来这事倒也与她无关。 又是一日,绯烟向绯相请了安之后,回到小院,便让香玲给她换了身装扮,将一头秀发束起成冠,稍稍抹了些粉遮暗了肤色,再描了眉,提了眼角。复又朝铜镜里望去,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出现在镜中,这便是这些时日绯烟上街时所用的装束。 既换了男装,绯烟自是不可能走正门。来到一个上了锁的偏门前,从袖中掏出备好的细发簪,瞄准了锁孔,将发簪伸进去,一番转动,那锈迹斑斑的铁锁便应声落下。绯烟一把将其接住,转身放在香玲的手上,然后大步流星地跨出了相府。 沿着相府的后街一直西行,拐进几个小巷再向南走了约一里,绯烟在一家善堂前停住了脚步,却听一旁有人朗声招呼道,“颜大夫这么早就来了啊!” 绯烟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粗布衣,肩上单着一条白色抹布,身形微胖长相平平的店小二冲她笑眯眯地道。她随即粗着嗓子熟络地回应,“哎,回去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多看几个病人,心头踏实。” 眼下这个善堂便是绯烟开的。那日向尉迟慕讨要了两间店铺后,虽遇上五皇子没能去店中看看,但后来闲下来,绯烟还是亲自来此考察了一番,见尉迟慕给她的是两间连在一起的铺子,便让人将其打通,做了隔层,开起了善堂。本就学了一身医术,绯烟念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将这身医术运用起来,于是她化名为颜非,成了这间善堂的主人。 绯烟本就在相府养了些花草药材,开了善堂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货源,她便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好友殷若荷,殷若荷得知此事,不禁同意将自己养的花花草草低价售给绯烟,更是自告奋勇的给她寻找药材的货源。 然而就在绯烟准备寻求信陵王的帮助时,却不想第二个知道此事的竟是五皇子。那日,魏廷依旧是副算卦先生的装扮,来到绯烟刚刚开张的善堂,盯着她好一番打量后,决定要出一份力。于是过了几日,这新开张的善堂迎来了它的第二个主人——民间神医,杨九回老先生。 虽是上午,但是善堂的门口已然排起了队,善堂开了有些时日,绯烟颜非的名声早已经传了出去,病患们见她来了,都扬起了些许笑容,亲切地唤她,“颜大夫来了。” 绯烟笑着点点头,往善堂里走去,而临进屋前,却发现隔壁的餐馆前坐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样貌却不像是南国本土人,竟像是胡人,不免心下一番思量,不禁是此处,在她来时的路上,也看见过两三次,三五成团的胡人坐在路旁,衣衫褴褛,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 不免算起时日来,此时正值七月。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她没记错,不久后,南国的北疆边缘将发生一场动乱。今年雨水不足,北方多为草原,更是干燥,牧草长势不好,游牧人收成自然就不尽人意,连平日的生活都保证不了,便去骚扰南国居住在边疆的居民。而戍守边疆的将士,是个不会变通又不懂经商的纯军人,被北国的游牧骚扰得烦了,便组织军队去驱赶。这一驱赶,便给了北国人发起战乱的借口。 而此时,本应该由信陵王带兵镇守边疆,魏宪却会改口,在朝堂之上极力举荐被忽视多时的七皇子带兵前去边疆。皇上对自己这个太子尤为信任,且朝中多数官员都与其意见相符,于是不疑有他,下令由七皇子领兵出征。然而就是在这场动乱中,七皇子被自己的副将一只箭穿过了胸口,丧命于沙场。 魏宪打的如意算盘,既是要想除掉七皇子,又是将目光放向了兵符。上一世,经过此事,魏宪的两个愿望皆是达成了,而如今绯烟卷土重来,站在了与他对立的一方,怎会让他的诡计得逞呢?虽然她从未见过这七皇子,但是在朝堂之中能有一个人时刻让魏宪感到皇位被威胁的感觉,绯烟自是乐得见此。 绯烟将心思稍稍放下,进入善堂,着手给几个病人诊了脉,开了几副药,转眼望见神医杨九回用金针保住了一个患急性病症的病人性命,正将一枚枚金针收入囊中,不由得有些艳羡,“杨老的金针可谓是妙手回春呐,颜小子看着羡慕得狠呐。” 年近七十却鹤发童颜的杨九回闻言哈哈一笑,“老夫年纪大了,使着金针越发力不从心了才是,若是能医治更多的人,这金针教了你又何妨?可愿跟着老夫学?” 绯烟闻言一喜,她虽从小跟着师傅学习医术,但由于她年纪尚小,手腕力不足,所以师傅并未教给她施针等医术,听闻杨老愿意亲自教她,自然是喜不自禁。平日里见杨老施得多了,她一时兴起,也会按照记忆里杨老的手法,拿自己的手臂试针,然而有时有效,有时那针扎下,除了会让她疼得直落眼泪外,并无什么功效。能与杨老探讨一番,她的施针水平定会上一个台阶。 “小子哪敢不愿,还望师傅莫嫌弃小子愚笨才好。”绯烟拱手朝杨老一拜,想了想准备行一个拜师礼,却被杨老制止住,他哈哈一笑,“好好,不用拜师,你就唤老夫一声杨老就好,老夫的金针后继有人,感谢你还来不及,你拜我作甚?” 绯烟嘿嘿一笑。 “颜大夫,外面有人找你!”突然前堂的小厮高声唤道,绯烟闻言应了一声,向杨老打了声招呼,便向前堂去。 到了前堂,见来人竟是乔装打扮的五皇子,心下一舒,她正愁怎么给七皇子通风报信呢,这报信的就送上门来了。两人见面先是一番寒暄加调侃,绯烟楸准时机,盈盈的目光朝一旁的胡人带去,轻声道,“五公子来时可见到,这潮安城的街上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魏廷听她这么一说,随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微微一掠,“颜兄是说,这街上的胡人多了?” 果然是个心思透彻的人,绯烟点点头,有意无意地道,“说来这些胡人确实可怜,从北国至这潮安城,路途遥遥不说,既来了此处,却又没有安身之所,流落街头叫人唏嘘。” “的确。胡人的习性本就与我南国子民不同,天气燥热加上饥饿这管理起来也是尤为不便。”魏廷手托着下巴,思忖了一会,缓缓道。 绯烟轻叹了口气,“若是有家可回,谁人又愿意受这颠沛流离之苦呢?” 魏廷一愣,自是察觉到了她的话外余音,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一个急急闯入的人的话语打断了。 “颜公子,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绯烟一惊,见那人着实眼生,但声音听起来却尤为耳熟,不免有些诧异,“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望了一旁的魏廷一眼,径直走到绯烟的身边,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魏廷便见原本云淡风轻的人儿,突然身体一僵,眼中现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急迫,不知为何,心中却泛起了丝丝异样的感觉,像是遗憾为何她这种神情没有为自己而出现。 绯烟心急如焚,她未曾想过,此时出现的这个男子竟是信陵王府的暗卫。暗卫本就是身处暗处的人,如今竟然弃暗投明向她报告,由此可知事情的重要性。事实上,在他暴露自己的身份的那一刻,绯烟心中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据暗卫所说,信陵王拒绝用她的血压制毒法,此时在信陵王府的地牢中,生死不明! 自从上次与尉迟慕说了那些后,绯烟就再也没和他说上过话,就算是碰见也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为了避免尴尬,这几个月来,每逢毒发前几日,绯烟都是自行放血,用容器装好,差人送去信陵王府。知道以尉迟慕的性子,他断不会在意识清晰的情况下用那血压制体内的毒,她便吩咐下人将那血混在膳食中,让他喝下去。 却不想,在今日此番举动竟被他识破,尉迟慕大发雷霆,甚至要将管事的嬷嬷一同赶出信陵王府,此时一干人正跪在王府的门口。而嗜血这种毒,除非一直压制着,否则一旦发作,其毒力将翻倍,尉迟慕所受的痛苦也会翻倍。 生死不明……但他还不能死!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毒发 绯烟强定了定心神,在魏廷理解的目光中,向他露出一个歉意而勉强的笑,随即跟着那名暗卫匆匆出了前堂,上了一辆早已停在门口等候的马车。 因事发紧急,去往信陵王府的马车驾得相当之急,不宵一刻便停在了信陵王府门口。绯烟下了马车,见府中一些嬷嬷下人,她见过的没见过的,统统跪在门口,神色戚戚,不由得眉头一皱,望了眼周围一些逐渐聚起的好事人,她快步走了过去,冷声呵斥道,“你们跪在这里作甚,还不快进府去。” 清冷的声音夹杂着显而易闻的急切,虽谈不上颇有威严,但仍然让跪着的一干人显然一愣,绯烟在这王府进出,甚至小住过几日,信陵王府上下,就没有不认识这位相府大小姐的,也知道王爷对她在意得紧,她的话他们自是不敢不听,可是…… 绯烟见这些人面有犹豫之色,有几个下人更是不时地望向一旁一个恭敬跪着的中年女子,心下便了然了几分。这诺大的信陵王府,光下人就有几十人,有衷心替主子考虑的,就有一些爱耍小聪明卖主求荣的。看来,她今日便是碰见了后者。 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那妇人面前,见她虽穿着下人统一的装束,但挽起的发间却簪着一根与她身份极其不相符的雕木镂花簪。那妇人见绯烟走到自己面前,局促不安地拽了拽衣袖,绯烟却是一眼瞅见她衣袖下若隐若现的一条串着上等玉石的链子。 想来信陵王府还真是大气,连一个下人都能戴着这般好的手饰,难怪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敢做出此等哗众之事,也不知真的是府中主人惯出来的,还是有心为之。然而眼下,若再让他们这般闹下去,不仅信陵王不近人情将府中半数下人赶出府的事会人尽皆知,说不准,他中毒之事也会被有心人查出,到那时事情便不好收场了。 绯烟瞧这那妇人,虽面露拘谨不安的神色,却不知她是因被赶出王府不安,还是因为聚众在此引起路人驻足而不安。以尉迟慕的心思,断不会留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在自己的府中,但这个妇人却留了下来,且在下人中还有一定的威望,难不成,他另有打算? 这般想着,绯烟轻巧地将目光移开,声音微扬,“王爷不过训斥了你们几句,你们便在此做出如此有失信陵王府颜面的事,还指望王爷能饶恕你们吗?还不快各司其职?等谁来请你们?” 说罢,她向匆匆赶来的木递了一个眼神。木心领神会地道,“还不谢过王妃?” 众人见王爷的贴身侍卫木都这么说,便朗声谢过绯烟,匆匆进了府去。绯烟特意望了一眼那个离她最近的妇人,察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不由地微眯了下眼,旋即向信陵王府深处的地牢走去。 虽是第三次来到这地牢,但是站在门外,感受到地牢中传出的嘶吼和铁链碰撞发出的巨大声响,绯烟的心中还是现出一丝的怯怕,这次是不是也要赌一下,自己会不会因流血过多而死?绯烟心下调侃了一番,丝毫不给恐惧膨胀的时间,便伸手推开了地牢的门,踏了进去。 阴冷的地牢中,只有隔几步点着的一盏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洒落的那一点热瞬间就被黑暗吞噬而去,只剩下忽闪跳跃的火苗,无力地燃着。 此时地牢中静得只能听见四壁滴落的水声,听着那水声,绯烟只觉得那水似乎滴进了自己的心底,而当她看见地牢中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尉迟慕时,那水似乎已然将她的一颗心都滴满,心里一阵胀痛。 绯烟从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尉迟慕。他的四肢被两根手臂般粗细的铁链牢牢地绑住,一袭玄色的衣衫早已被血浸透。披散的一头银发,将他俊美的脸庞半遮住,但从绯烟的角度,却能看见他如白瓷般的肌肤下纤细而现出血色的血管,妖艳而刺目。他寡薄的唇紧紧地抿着,微微下撇的嘴角落着一道触目惊心的深红。 略微走近些,望见他纤长的睫毛耷拉着,眼下一片青色,像是累了般半阖着眼帘,周身犀利的气场略微被冲淡了些,这样的尉迟慕让绯烟既陌生,又有些心疼。他该多么痛苦啊?绯烟望着,想起自己第一次误闯进这地牢,慌忙之下用自己的心头血给他压制剧毒的情形。那时的他已然算是狼狈,而眼下他的痛苦和不堪较之那日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感受着心中渐渐腾起的抽痛,绯烟银牙轻咬,伸手将自己匆忙之下在马车中放下束发,用来挽髻的银簪,将自己的衣襟解开,望着那尖锐的簪尖,绯烟心一狠,执着发簪的手一扬朝自己的心头扎去,然而下一秒,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产生。一惊之下抬头望去,竟见被铁链绑住的那人,不知何时一只手挣脱了束缚,生生握住了发簪的另一头。 他还存有一丝意识?绯烟一愣,然而,只见尉迟慕的脸上露出一个极为痛苦的表情,随即一声怒啸,另三条禁锢着他的铁链竟应声而断,血色的细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他的整个脸庞。心下暗道一声不好,绯烟迅速松开握住簪子的手,旋即暴退。 可是,她的身手本就不及尉迟慕,更何况他的此时毒发,虽意识模糊但身体的极限却被激发出来。绯烟与他过了几招,便倍感无力,一个不慎,被他攥住了皓腕,大力一带,整个人瞬时飞起至半空,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绯烟大惊。然而下一秒,天旋地转,她只觉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咽喉,紧接着后背一痛,沉重的窒息感接踵而至,绯烟的头脑中顿时一空,像是谁给了她当头一棒。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竟是被尉迟慕扑倒在地,整个人无法动弹。 绯烟瞪大了双眼,感受着自己一声一声如擂鼓般的心跳声,粗喘着气,望向那双猩红的眸子,被喉间那只渐渐收紧的手迫使得扬起下巴,绯烟扯出一丝苦笑,从牙缝里堪堪挤出几个字,“是……我,我……来……了” 断断续续的五个字,竟像什么咒语一般,使绯烟玉颈间的大手动作一滞接着一松。 绯烟如临大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却听身上那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啸声,接着自己的颈侧一凉,一种肌肤被刺破的疼痛,从颈侧传来。麻麻痛痛的感觉让绯烟的身体一僵,眼眸中顿时一片氤氲。 毒发中的尉迟慕竟是咬破了她颈侧的大动脉! 绯烟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过往的一切像放电影般从她脑海里一一掠过:上一世的她残破地被吊在城楼上,对尉迟慕的那惊鸿一瞥;自己重头来过,从土里爬出,望见马车里的尉迟慕深邃眸子中的一丝惊讶与欣赏;她闯入地牢里,第一次望见那双深邃的眸子,满了猩红与暴虐;自己出言伤他时,尉迟慕的俊容冰冷而疏离……而这一切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绯烟的头脑也渐渐开始昏沉,她的指尖用力地掐着自己,好用疼痛刺激自己的神经,感受着颈侧的血如同小溪般潺潺的流入那人冰冷柔软的唇中,绯烟小巧的喉微动,粉拳渐渐紧握,她的腰腹略一用力,想试着挣脱开,然而还未使上力,一个干燥的大手便将她的手腕紧紧攥住,本是跪在她身上的尉迟慕竟然有所察觉般,轻而易举地断绝了她想挣扎的念头,整个人将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一股男子身上特有的气息合着浓重的血腥味直冲进绯烟的鼻中,让她心神一震,随即眸子中一片迷茫,怎么办?以她的力气,绝对不可能与之抗衡,再加上失了这么多血,若不是靠着强大的意志支撑自己,她早就晕厥过去了。 想到前两次,自己都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尉迟慕救了,而这次,绯烟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意再像之前那般。她银牙紧咬,指甲整个都陷进了手心中,因大力而指节泛白。 这般苦苦支持了许久,终于她的意识渐渐涣散起来,恍惚中却感觉到颈侧的那块肌肤,被一个软而湿润的东西舔过,当即精神一振,尉迟慕的毒终于抑制住了吗?! 像是听到了她内心的疑问,伏在绯烟身上的尉迟慕缓缓地抬起身来,两人先前贴合的身体之间留出大约一拳的距离。绯烟的眸色微闪,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动着,泛白的唇无意识地微张着,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上,她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有多么狼狈,然而当下这种情况她根本顾及不到这些,只希望尉迟慕能快些恢复过来,让她离开这个地方。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在绯烟渐渐泛起绝望的目光中,尉迟慕的影子竟又将她牢牢笼住,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绯烟再没感觉到血从身体流出的那种无力,而她的唇上却是传来一种温润之感,接着一股血腥味在她的唇齿间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情况?! 正文 第三十章 出发:极寒之地 当火和木看见自家王爷一身是血地从地牢中出来,而怀里还抱着意识尚存的准王妃时,他们俩人都惊呆了。有了之前两次的经验,再加上前两个月看见绯烟自行放血的量,他们很难想象,到底要有多强的意志力,才能在失血这么多的情况下依旧能保持清醒。虽然在王爷怀中的绯烟眼下的狼狈不堪,但是在火和木看来,她却比那盛装打扮的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尉迟慕见火和木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怀里的人儿,不禁一个冷眼飞过去,吓得两人立即低头收眼,噤若寒蝉。绯烟见状挣扎着想从男人的怀中下来,却也收到了男人不满的目光,当即扭过头,在他怀里乖乖躺好。 吩咐火和木准备好伤药和热水,尉迟慕抱着绯烟便大步流星地往屋子里而去。 强忍着脑海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眩晕感,绯烟坚持不让下人帮忙,在屋子的屏风后给自己洗浴一番,一片氤氲的水汽中,想起之前那个充满血腥味却温柔至极的吻,绯烟的脸不禁染上一抹红晕,她用手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浴桶中的水面,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然而无论怎样,男人那双毒发过后深邃中夹杂着异样猩红的眸子一直在她眼前晃悠,唇上也泛着不正常的温度。真是要疯了! 绯烟恼羞成怒地揉了揉自己湿漉漉地头发,这个尉迟慕到底想怎样?虽然之前在信陵王府,他们之间有过亲昵的举动,但是那时的绯烟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个男人的举动都是有意为之,目的是让旁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的目的是借着信陵王的势力而报复那些负了她的人,而尉迟慕则是要她两年后实现一个承诺。两人各执其所,相安无事足矣。而今日男人在地牢里的那个吻,却让她感到了一丝危机感。 那个吻与之前的都不同,温柔中又有些许霸道,合着血腥味,该死的让人有些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绯烟竟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而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她上一世疯狂爱恋魏宪的时候,虽手染鲜血,虽自己也开始厌恶自己,但是控制不了的,愿意为那个人去做任何事,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再一次有了这种感觉,绯烟的心中五味成杂。大仇未报,她怎么可以再次为一个男人沉沦?不,不行。原本氤氲一片的眸子,倏地便得澄澈起来,绯烟水下的双手渐渐握成拳。 洗浴更衣后,绯烟着一身湖蓝色长裙,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府的正堂,见到恢复常态,正捧了一杯香茗细细品味的尉迟慕,心中不免一跳但随即面不改色地走到他对面的椅子边坐下。 “说吧,这次想要什么?”待绯烟坐定,尉迟慕却依旧盯着杯中浮上浮下的茶叶,眼也不抬地问道,薄唇微扬却是个嘲讽的笑。 绯烟黛眉轻挑,料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却也不恼,端起她面前侍女刚上的茶盏,学着男人的样子,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才开口道,“王爷身上这毒,拖不得了。” 惊讶于绯烟的回答,尉迟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翘,“与你和干?” 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绯烟清锐的眸子直望进那片深幽,直直地道,“小女子自是没有那么多的血为王爷压制这毒,再者,王爷若是被这毒致死了,那我上哪再去找一个像王爷般强大的靠山?” 尉迟慕嗤笑一声,“哦?不是还有五殿下吗?” 闻言绯烟一愣,他竟然还知道这些,但转念又想,暗卫找上她时,五皇子也在场,尉迟慕知道她与五皇子有所往来倒也不稀奇。故作无奈地耸耸肩,绯烟轻声道,“王爷知道的,天家最是无情人。” “五皇子与那些人都不一样,你大可放心。” 绯烟闻言眉头一掠,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人怎么还老纠结在这上面?而且,怕是她想多了,竟会觉得尉迟慕的语气竟似那陈年的好醋,酸的很。将自己的杂念抛开,绯烟不耐烦地道,“看来王爷是给他人做说客来了?” 然而她的话刚说出,却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再抬眼望去,果不其然地看见尉迟慕眼中的嘲讽之色越加浓重,“趁早将你的心思收一收,有的人是你看得而摸不得的。” 看得而摸不得吗?绯烟敛了目光,她接触五皇子这么久以来,自以为和他颇有交情,但听尉迟慕这番话后,细细想来,却发现自己对这个人并无什么了解,不了解他的脾气,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就算有时无意提起,魏廷也会将话题轻飘飘地带过,将话题引开。倒真是看得摸不得,然而,尉迟慕弄错了一点。 她与这五皇子魏廷,最多只能是朋友的关系,她没有妄想着去摸着他什么。而是为着这南国的子民,太子魏宪生性狠毒,并不是个做帝王的合适人选,自己是定要取他性命的,但是她生在南国,长在南国,却不能弃南国的子民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那定是要寻一个人代替太子的位置,而这个人,就是五皇子魏廷。 绯烟自是不会将这些话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她望着自己留下深深浅浅痕迹的手心,忽视尉迟慕的嘲讽神情,淡淡地道,“王爷身上的毒若想彻底除掉,除了现有的药材外,还差一株茱萸雪莲和一味芝心草,这二者都生在极寒之地。” 闻言,尉迟慕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绯烟不待他出声,又道,“虽然我的血可以暂时压制嗜血的毒性,但是每一次压制都会让它在下一次发作使你更加痛苦,所以,这毒拖不得了,眼看已经进入夏日,是茱萸雪莲现世之机,王爷当真不作为?” “你说得轻巧,那极寒之地可是那般好闯的?那茱萸雪莲又是那般好得到的?”尉迟慕虽显得漫不经心,但一旁的木早已忍不住了,“我们已经派了不知多少人去寻这两样药材了,但是别说是寻草药了,连在那极寒之地待上一周都是件困难的事。” 原来如此,尉迟慕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般不在意。绯烟直直地望向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微笑,“烟儿,愿与王爷一同去寻那两味药。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南国野史录》:南国七五二年,北疆动乱,信陵王自请带兵出征,帝准。却闻,太子宪力荐七皇子带兵上阵,被驳回。 当绯烟一身军容,束发横眉立在尉迟慕身边,而周围是同样全副武装的士兵和将士时,她只觉自己仿佛活在梦中。这一世,她没经历过得实在是太多了,像眼前这种场景,她也只是远远地看望过,却不想自己竟然身处其中,抬眼望向身边的那个男人,银白色的盔甲,鬃毛亮顺的战马,一柄长剑,将男人妖艳的气息冲淡了去,反而显得越发英俊潇洒,让不少夹道相送的姑娘们,脸颊通红,都说红颜祸水,这男子相貌太好也着实要人命呐。 见身边的人儿时不时望向自己,一副开小差的模样,尉迟慕没好气地挑眉望了她一眼,“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那日,不知为何,尉迟慕听闻了绯烟“意下如何”四字,竟直接答应了她一同前往极寒之地的请愿。等他反应过来,女子去那近乎等于送死想要反悔时,她却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八个字堵住了自己的口。 绯烟被男人的话将心思拉了回来,瞪了他一眼,悠悠地道,“不反悔。” 那日,当听到尉迟慕一个“好”字,绯烟回到相府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先是将善堂的经营全权交托给了杨九回老先生,又见了魏廷一面,将自己准备远行的事告诉了他,请他平日里帮忙照看一下善堂。接着又让暗卫悄悄给七皇子送了信去,说是信,其实只是一张纸条,仅有六个字,“北疆有诈,勿去。” 说来也巧,当日晚上绯烟便接到五皇子造访七皇子府的消息,而次日,早朝之上,便有人疆边将士来报,北疆动乱,请求皇上派兵。就像绯烟预料的那般,太子魏宪极力举荐七皇子魏靳带兵平乱,可就在这时,“恰巧”有人来报,说是七皇子得知北疆动乱,想要为国效力,在校场欲驯一匹良驹,却不幸从马上落下,摔了腿。就在群臣面面相觑时,尉迟慕主动请缨,皇上见没法,便准许了。 七皇子的做法可谓是聪明,以皇帝好猜疑的性子,派了心腹太医前去,回来都说皇子这伤没有一百天都怕是好不利索。闻此,绯烟只得叹一句,不亏是天家人,对自己真的是狠。虽然绯烟知道,魏靳若是不这么做,那等待他的只有更糟糕的结果。 随着尉迟慕一声令下,大军出征,绯烟骑在马上,虽短时间内学会了骑马,但是她还是有些紧张,双腿不由得夹紧了马肚子。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朝歌城,绯烟的心中涌出一丝豪情,茱萸雪莲和芝心草,她定要带回来!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前往极寒之地 大军一路向北行了近百里,期间休息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过来,绯烟骑在马上,只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传来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浑身也如同快要散架了一般。 虽然她年幼时经常与师傅跋山涉水寻找药材,但是师傅总会照顾她,那样的经历和这长时间行军的强度差了不是一丝半点。好在她身边有个尉迟慕时不时好整以暇地来到她身边,照顾她一下,不然她真怕自己随时会落伍。 绯烟原以为看到自己这般狼狈,尉迟慕不嘲讽也会调侃她两句,却没想到,从头至尾,尉迟慕都没有那般,只是默默地帮她,那道若有若无地目光时不时飘来,辗转一番后再轻飘飘地挪开。 终于,尉迟慕又一次下令休息,绯烟在旁人的帮助下艰难地下了马,刚站稳,一个巴掌就朝她的肩拍了下来,绯烟踉跄几步,堪堪站立得住,扭头望去,来人是她在队伍中认识的董大哥。 董大哥全名董志海,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弟,父母下地种田,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家中依旧揭不开锅,于是他到镇上看到征兵的帖子,便来了这皇城,加入了赤城军。他爽朗粗犷的性子在这些时候的相处,绯烟也了解了一二。 忍着全身骨头的叫嚣,绯烟龇牙咧嘴地冲董志海哀嚎道,“董大哥,你轻点哎!带小子的骨头都要怕散架了!”她这声哀嚎立刻引起周围的士兵们一阵大笑。 似是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董志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哎哟,俺没注意。抱歉啊!不过你小子也太柔弱了,跟个娘们似的,下次俺教你个法子,练上个把月,你就能和俺一样强壮了。”董志海说着举起手臂,给绯烟展示了一下他的肱二头肌。 绯烟哭笑不得,还未说话远远地就传来一个声音,“姓董的,你小子还不把水给颜大夫?带人家渴死了,看谁还给你们包扎医治!” 看似给绯烟解围,实际上这句话又一次应验了她的柔弱,绯烟觍着脸笑了笑,望着周围一群席地而坐,脸上风尘仆仆的士兵们,心中并无不满,前方就有战场等着他们,此时多放松放松自是好的。 笑声渐弱,董志海这才将一个水壶递给绯烟,笑道,“瞧俺这记性,给!” 绯烟接过那水壶,一屁股坐在大树底下,仰头往嘴里灌水,不得不说跟着这些汉子,她的行为也有些豪放起来,果然在皇城中过那般尔虞我诈的日子,倒不如在这兵营中,简单直爽来的轻松。 见她果真是渴坏了,董志海砸吧了下嘴,“哎,颜小子,你给俺说说呗,你咋和咱们的铁面王爷认识的?” “就是啊,说说呗!” “俺也早就想问了。” …… 董志海的话一出便引起了一番响应,绯烟哑然失笑,谁说男子不八卦的?绯烟摇了摇头,在一群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也就给王爷治了次病。” “哎呀!你是大夫嘛!俺们当然知道,到底是啥样的病啊?咋治的?”董志海虎目一瞪,甚是不满。 绯烟哈哈一笑,想到那次在城外给尉迟慕治伤的经过,应该足够满足这些人的胃口,刚欲说话,不想又被之前那个声音打断, “颜大夫,王爷请你过来一趟。” “哎!来了!”绯烟提高嗓音回应了一声,随即在一干暧昧的目光中,扶着大树起身,“回来再说,回来再说。”随即匆匆往尉迟慕所在的地方而去。 来到尉迟慕的马边,见男人脸色苍白,绯烟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便条件反射性地去摸男人的脉门,然而下一秒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绯烟一惊,刚想要挣脱,却听到一个充满倦意的声音,“别动,本王感觉不太好。” “怎么回事?你松开我,我帮你看看。”绯烟听他这么说,更是暗暗有些着急。 尉迟慕挑了挑眉,他本是佯装虚弱,之前收到火和木已经准备好的消息,便想着带她赶紧脱身去和两人汇合。不想她竟然当真了,“你先扶本王去那水边。” 绯烟眉头一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照着他说的去做了,等到了水边,她再回眸望去,却见男人哪有丝毫不适的样子?不禁咬了咬嘴唇,是自己太在意了吗? 见绯烟一脸复杂的神情,尉迟慕眸色沉沉,“抱歉,但是你我要更换路线了。” 冷静下来后,绯烟便猜到他们是要往那极寒之地去了,但想到那些和她相处了半日的士兵们,不免纤眉微蹙,“这些将士怎么办?” 意料到她会这么问,尉迟慕拿出一套女子穿的衣服,淡淡地道,“本王已经安排好了。换上衣服,去和木汇合就行。” 绯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接过那衣服,尉迟慕见状便走到一旁去,将目光放至远处。 趁尉迟慕别过脸去,绯烟便走到水边的芦苇后面,将衣物褪去,换上男人给的衣服,掬了一捧水,把脸上用来伪装的粉洗掉,又给被磨破的大腿内侧上了药,这才走了出来。 不知何时,尉迟慕已然将身上的盔甲卸去,一身玄色衣衫,显得整个人内敛很多,他牵了一匹马,立在马的一侧给其顺毛,喂些草料。绯烟走到他身边,望着这匹棕色的马儿,有些纳闷,便听男人道, “极寒之地离此处尚有些距离,行军队中,只能挪出一匹马,这一路就委屈你了。”说罢他翻身上马,朝绯烟伸出一只手。 绯烟瞅了他一会,终是将素手放入那只温暖厚实的手中,踩上马蹬,一用力跃上马背,被圈在男人的胸前,感受到尉迟慕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和尽在咫尺的胸膛,绯烟的滞了一滞,银牙轻咬下迫使自己不去在意。 伊人在怀,尉迟慕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随即一夹马肚,向西北方奔去。 不知是尉迟慕的骏马一骑千里,还是本就接近塞北,当太阳接近西斜之时,绯烟感觉到,一阵微凉的风,夹杂着细沙直直地冲着人的门面而来。抬眼望去,一轮红日悬挂在一条由深至浅的深色“丝带”上,远远的炊烟袅袅直上青天,真是好一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景象。 绯烟久久地望着,浑然不知身下的马儿早已停下了步伐,直到其打了一个响鼻,她才愣愣地回过头,撞进一双深邃得仿佛要将她吞噬的眸子中。就这般对视了良久,绯烟不知为何,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心跳一声一声地如同擂鼓般。 “美吗?”男人薄唇轻启,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他俊美的容颜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竟显得有些柔和。 绯烟的脸上渐渐现出一个醉人的笑容,“美,再也没见过这般美的景色了。”说着她再度回望,只见夕阳离那近乎干涸的水带越发得近了,空中水中相互映照,那抹艳丽中透着一丝颓凉直逼人眼。 尉迟慕见状,也不催她,只牵着那马儿缓缓地走着。直到一个客栈,才停了下来,这样的边塞景致他不知见过多少回,每见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觉,更何况绯烟这样生长在朝歌城的大小姐。 火和木在此处早已等得急了,远远的看见自家王爷牵着一人一马缓缓地往这边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不去打破这种静谧美好的气氛。 等夕阳完全落下,绯烟这才收回目光,见不远处,除了尉迟慕外,火和木都面露微笑地看着她,想起之前自己被这边塞景象勾了魂的模样,不禁脸颊一红,却也不言语,便要下马。 从火和木那里了解到,方圆几里之间只有这一家客栈,四人便在此处修整了一番,次日一早,当四周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时,他们便踏上了去往极寒之地的路途。 说是极寒之地,但其实他们要去的地方,地处极寒之地的中段,属于段衡山脉。这片山脉连绵不断,横跨过半个北疆,最为重要的是此处有一座处于休眠的活火山,因此纵使周围的天气再怎么寒峻,这片山脉之间也依旧绿茵环绕,有这般得天独厚的环境,各种奇异的花草,走兽便一股脑地往此处聚集,他们此次要寻的茱萸血莲便诞生于此。 此番种种关于段衡山脉的述说,都是绯烟从书本上及从师傅口中听说的,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因此,当茫茫雪原中这样一片绿意倏地出现在眼前时,绯烟还是忍不住露出惊异的神色。 四人一同踏入这片山脉,环顾四周灌木丛生,明明是夏季且在这极寒之境中,各色各样的花却争奇斗艳,高大的树木几乎要将他们头顶的天空都遮住。 绯烟悄悄扭头忘了一眼身边的尉迟慕,见他脸色还算可观,便稍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火和木走在最前面,不时地用佩剑将一些树枝藤蔓砍断,以方便他们走路。 而就在这时,绯烟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震动,她心下一惊,朝尉迟慕望去,见到他变得凝重的脸色,不由得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地面,轰然声闯进她的耳中,震得她耳膜一阵生疼,目光所及之处,虫蚁迅速逃离,绯烟心下一沉。 看来,他们的运气不错!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寻药 绯烟幼时便与师傅游历山水,寻找各样的珍奇药材,师傅便同绯烟说过,越是珍奇的药材,想要获得就越是危险,因为不仅人想要夺得,连一些高等的走兽也知道那是好的,想要去争夺。 在段衡山脉这样处处透露着古怪的地方,她更加相信师傅所说的,清锐的眸子望着震动所传来的方向,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们此时所遇见的便是茱萸血莲即将盛开,而产生的异象。 然而当她的视线中出现第一只仓皇之下四处逃窜的猿猴时,绯烟刚欲出声,却觉得自己身体一轻,惊讶地抬眼望去,发现尉迟慕竟是将她打横抱起,几个起落间,两人在一颗极高的树杈间落稳。窝在尉迟慕的怀中,绯烟透过那重重叠叠的枝叶,远远望去,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仓皇出逃的走兽,小到野兔,大到棕熊。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绯烟回眸望见同样面露震惊的尉迟慕,环着他的手臂不禁稍稍用力,与他凑的近了些。 感觉到怀中的不安,尉迟慕淡淡地开口道,“咱们运气不错,竟遇到这般景象。” 然而话音刚落,离他们不远处的火和木就与一只恐慌之下向树上攀爬的猿猴交起手来,可是这猿猴似乎有智慧般,在两人的剑影下坚持了近半分钟,才被火一剑削去了半只臂膀,哀鸣着从树上落下。掉入那姗姗来迟的走兽大潮中,瞬间便没了声迹。 “我的天,这些东西都疯了吧!”火边喃喃地道,边离开所在之处,落向另一个更高的枝丫,心有余悸地回望那猿猴消失的地方,一双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 愣是他这样跟着王爷,四处争战,也未曾见过这般惨烈的景象。这些走兽仿佛只知道逃跑,一个劲得往远处,往高处逃。只要稍稍慢了些许,便会被身后的大潮瞬间吞没。有的走兽甚至慌忙之下撞在几人怀抱粗的树干上,瞬间脑浆炸裂,到底是什么让它们如此害怕以至于慌不择路? 一时间虫蚁走兽的大潮占据了整个地面,大有一股排山倒海之势。绯烟只往下看了几眼,便将目光放至虫蚁的尽头,这世间,无论走兽还是人,都是这样,太弱小就会被牺牲,只有不断向上走,不断变强才有出路。 “有什么头绪吗?”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 绯烟闻言心神微微一敛,在尉迟慕看不出悲喜的目光中点点头,轻声道,“这浪潮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下了。据我所知,一般在这种山脉中,出现这般大规模的走兽,除非是到了迁徙季,否则只有一种可能……” “茱萸血莲快要盛开了。”绯烟望着尉迟慕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似是料想到了这个结果,尉迟慕并不惊讶,他点点头,将绯烟放在枝丫上坐定,“你在这等着,不要乱动,我和木去寻些吃的,今晚恐怕得在这树上过夜了。” 绯烟乖巧地点点头,看着他们身轻如燕地在枝丫间来回,不由有些艳羡。若不是她生来气血不足。无法学习轻功,她大概也能这般开去自如吧。 原以为只消一日便可结束,这般大规模的走兽逃亡便能看到尽头,却不想次日清晨的情况却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走兽践踏过的地面一片狼藉,丝毫没有了他们一开始踏进时那番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样子,四处横陈着各种动物被踏扁的尸体,草叶间的露珠都泛着隐隐的血意,淡淡的血腥和腐肉味弥漫在空气中。 绯烟从睡梦中醒来后,见到尉迟慕三人的眼下皆是一片青色,想来是昨晚为了对付最后一批在树间穿梭的猿猴,耗了不少精力与时间,连觉都没睡好。想到自己昨晚睡了一个相当好的觉,不由面显赧色。 就在这时,一种比之前的震动更为让人心颤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伴随着细微的震动。绯烟心下一凛,只眼望去,竟是成群蚁潮以极快地速度朝这边蔓延过来! 与一般的虫蚁不同,这些虫蚁各个都有一拳大小,通体黝黑发亮,细长的触须下长着锋利的钳嘴。它们所及之处,枝叶藤蔓全部枯萎,走兽的尸体消失殆尽,就如同这里最恪尽职守的清洁者一般,以最快地速度将一切吞噬。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火和木皆是大惊失色,“这…这又是什么东西啊?!” 绯烟咬咬唇,这蚁群和之前的走兽不同,它们的钳嘴上怕是有剧毒,要扫荡这周遭的一切。而他们只有四个人,断不能掉入那蚁群中,不然怕是尸骨无存。这般想着,却见那些虫蚁像是能闻到他们的气息一般,竟直直地往树上爬来,见状,绯烟立即从自己贴身的衣袋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小心翼翼打开瓶塞,示意三人掩住口鼻后,手一扬,一种白色的粉末便洋洋洒洒地落在正在向上攀爬的虫蚁身上。 只见那些虫蚁的躯壳上顿时冒起一缕烟,只听“嘭”地一声轻响,那蚁身应声炸裂,散落在地上。粉末的量虽然不多,但是用在这些虫蚁身上似乎效果极佳,不一会,他们所在的树下便只剩下七零八落的虫蚁尸体,而其他的虫蚁见状,便直接绕了过去,不再朝这个方向走来,继续着疯狂的扫荡。 自是没想到这药粉这么管用,绯烟暗松了一口气,却发现三道目光,两道强烈,一道淡淡,直直地盯着她。便转过身,哂笑道,“这些……是我自己亲手配置的,第一次拿出来用,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亲手配置?第一次拿出来用?王妃,你是在逗我们呢吧?”火闻言不禁长大了嘴巴,他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毒,用在这些自带剧毒的虫蚁身上,它们都来不及抵抗便直接炸裂了。这种毒,竟是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调配的?还是第一次拿出来用?那岂不是说,她或许根本不知道这个毒的作用是否尽人意,换句话说,她身边的毒几乎都是这样烈性的? 绯烟见火那越张越大的嘴巴,配以他惊惧的神情,知道他定是想多了,便笑道,“你以为一种毒药这么好配的?要不是情况紧急,怕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些虫蚁给一锅端了,我才舍不得拿出来用呢。就这一小瓶足以买下朝歌城的一间豪华店铺。” “真有这么夸张吗?”木在一旁听着,不禁出声询问道。 素手执了那个白瓷的小瓶子,晃了晃,似乎里面还有些粉末,绯烟心满意足地将瓶塞塞上,像对待宝贝一样,将那个小瓶子又放回衣袋中,这才望了他们一眼,懒懒地道,“任何一种毒药必须经过各种炼制,两种或者几种药性的相互抵抗,达到一种稳定的状态,才能形成粉末,才能让人或牲畜接触后,立刻产生异常的反应。不仅要投入大量的药材,还要投入精力,一次次尝试。就这么一小瓶,我就炼制了近百日,所以才会有如此强烈的药效,这一下子用了大半”绯烟停顿了一下,望了一眼神色淡淡地尉迟慕,又道,“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也不会随便给人下毒。” 火和木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咽了口吐沫,再望向绯烟时,眼中更多了一丝敬畏。这般女子,有才有貌又有胆识,的确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能比得上的,也的确受得起信陵王妃这一称呼。 见两人一副被驯服的表情,绯烟面色一僵,无奈地耸耸肩。却见一旁的尉迟慕好整以暇地在树杈间趟下,望着周围的蚁潮,绯烟自知上午想下这树怕是不可能了,便也学他的样,在粗大的树枝上坐下,靠着其闭目养神。火和木见两人不说话,自然也不敢多言,除了周遭虫蚁爬过的窸窣声及各种走兽的惊嚎声外,再无别的声响。 终于,等到了傍晚,黑色的蚁潮渐渐消退,这时木从不远处采摘了野果子回来,试着下了树,见四周恢复了之前的静谧,那般骚动应该是过去了,心头一喜,便唤自家的主子下来。在树上呆了近两日,绯烟也的确闲的骨头痒痒的,听见木的叫唤声,她便跃跃欲试地想自己从树上跳下去。然而,下一秒她却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中,身体一轻,再下一秒,自己的脚便接触到了踏实的地面。 绯烟气结,皱着眉头扭头望去,却见男人面色如往常一般淡然,只是眼角一抹来不及收起的笑意,暴露了他此时的内心。这个尉迟慕,他是故意的! 气鼓鼓地接过木递来的野果,绯烟恨恨的瞪了男人一眼,将那果子丢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起来,一股酸酸甜甜地味道,在她的口中绽开,直刺激着她的味蕾,绯烟不禁多吃了几个,便听尉迟慕略带笑意的声音闲闲地传来, “夫人,这个果子,还是少吃为妙,之后若出现什么情况,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绯烟一愣,继而一股胀痛感悠悠的从小腹传来,她的脸顿时绿了一半,不是吧,她这也太倒霉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途遇沼泽 蹲在茂密的灌木丛后面,绯烟感受着小腹一阵一阵的胀痛感,仰头叹了口气,想到之前自己捂着肚子的模样,她一脸生无可恋地解决干净,将亵裤穿好,这才颤巍巍地从灌木丛后面走出来。 瞅了一眼,憋笑憋地很痛苦的木和火,再望了眼嘴角带着笑意的尉迟慕,绯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跺了跺脚,她头也不回地直往前走。 尉迟慕见某人似是被惹毛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绯烟吃的碧罗果,是他去寻野果时意外发现的。这种果子呈青红色且酸酸甜甜的,之前在南疆争战时,他有幸尝过,听说此果能够帮助清理体内淤积的陈垢,不想在此处也有这种碧罗果,他便将其采摘了回来。原本打算和绯烟说一声的,没想到火和木误打误撞地让她吃了,还一次性吃了这么多,闹得肚子痛实属意外,但这倒也叫他着实被逗乐了一把。 听闻身后依旧传来隐隐地笑声,绯烟恼羞成怒,突然回身瞪着迅速收住笑意的火,“笑笑笑!笑死你们好了!”横眼瞟了一眼一旁的尉迟慕,脸上虽不显笑意,但眸中星光点点,显然心情不错。再回眼,见火又有些忍不住似的唇边飘出一缕笑意,不禁纤眉一蹙,刚欲说话,却被尉迟慕凉凉的声音打断。 “够了。”尉迟慕睨了两人一眼,“那碧罗果对身体有益无害,你也别在意了。笑了这么久了,再笑就让你把所有的碧罗果都吃下去。”一碗水端平般的安抚让绯烟心中的气大消,白了火一眼,哼了一声后,继续向前走。 经过尉迟慕的呵斥,火和木终于收敛了笑意。随即,四人按照原先计划好的那般,沿着走兽留下的痕迹,一路向西北走,他们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先前遭受过那般走兽大迁徙,后又有蚁群屠掠而过,一些灌木丛被踏扁,枝叶散落,支离破碎,更有一些高大的乔木在走兽的冲撞下,树干上伤痕累累,绿色的汁液顺着皲裂的树皮向下流淌。见状,四人不免有些庆幸他们第一时间攀上了树,不然还真不好说他们能不能活下来。 火和木走在前面探路,绯烟便走在尉迟慕身边,男人就着她的步子,将步伐放慢了许多,隐隐有一种把绯烟护在身前的感觉。绯烟望着他柔和的侧颜,一刹那间有种他们很亲昵的感觉,虽然内心还有些许排斥,但是她莫名地有些依赖这样被他护着,大概是自己吃了那碧罗果,把自己吃傻了? 尉迟慕自是不知道身侧的绯烟脑海里在想些什么,他看女子神情不算太好,也不出声,就这么慢慢走着,恍惚间觉得他们似乎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但转而自嘲地笑笑,先不说他是南国的信陵王,绯烟报仇的执念这么深,怕也不会愿意。 就在这时,突然火一脸惊恐地快步来到各怀心事的两人面前,高声道,“王爷!王妃!不好了,你们快救救木!” 火急切的声音叫两人皆是一愣,几乎同时望向对方,看见眼眸中同样震惊忧愁,尉迟慕长臂一揽,将绯烟带进怀中,随即脚尖一点,腾入空中,朝前方掠去。发现越往前走,空气越是潮湿,脚下的泥土也带了些许吸力,尉迟慕心下一沉。这般场景他似乎在南疆见过,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叫人不得不在意。 绯烟环着尉迟慕的脖颈,不禁蹙了蹙眉头,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潮湿了,按常理来说,越往北方,越寒冷,且空气也越加干燥,显然这片山脉里的一切,都不能照常理来考量。绯烟自是在意到了土地的异状,一颗心也是沉到了底。 等他们终于见到木时,只见他掉入了一片湿泥中,那泥似乎有一种很强的吸力,而此时已经没过了木的大腿,他越是挣扎,泥中的吸力就越强。绯烟暗道一声果然。她曾经听师傅提及过,这土地的异状叫做沼泽,由于空气和泥土中的湿气太大,淤积的物质太多而日积月累造成的。察觉到周围环境不太对时,她就意识到了,但亲眼所见时还是心中一惊。 尉迟慕显然也是意料到了,望着一脸土色的火,冷然道,“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救人?” 被主子这般呵斥,火也是迅速回过神来,沉沉地道,“我试过想把他拽上来,但是,和那泥潭的吸力相比,我的力气还是太小了。而且,这里的地面太过潮湿,根本使不上劲。” 绯烟闻言,思忖了许久,抬眼道,“那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以木下降的速度来看,不要半个时辰,这泥就会没过他的口鼻,最后导致窒息而亡。” “王爷,王妃,不用管我了,是我自己粗心大意了。”木一脸复杂地望着三人,扯出一个勉强地笑,“只是家父要拜托王爷了。”这般说着竟是像在交代后事一般。 尉迟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本王不会替你照看你的父亲的。更何况本王的人,只能死在沙场上或是本王的手上,不过是个泥潭罢了,这样就放弃了?” 木苦笑一声,但是眼眸中显然有了些许希望,王爷不准他就这般放弃,那他定不能轻易向这小小的泥潭低头,毕竟他是信陵王的贴身侍卫啊! 沿着木陷入的泥潭周围走了一圈,绯烟蹲下身来,玉指粘了些许泥浆,在指尖搓了搓,泥浆中似乎有些颗粒,稍稍用力将其捏碎,那泥浆便结成了饼状,绯烟又将其放置鼻尖下,轻轻嗅了嗅,一股泥土中夹杂着些许腥味的气味直冲进她的鼻中,激地她纤眉一皱,这泥潭似乎是刚刚形成的,所以一些物质并没有很好的与这泥浆混合在一起,再闻这股腥味,应该还没有什么走兽掉入过,或者在这泥潭中丧命。这就说明,他们还有机会能将木救出。 “怎么样?”尉迟慕见绯烟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便出声问道,“我见此处这个泥潭出现的位置有些蹊跷,或许还有机会?” 绯烟望过去,轻轻点点头,“这个泥潭的确出现的时候不长,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并未有什么走兽在此丧命过,所以,可以一试。” 尉迟慕闻言走到她身边,从衣袖中取出一块手绢,塞进她手中,随即身侧的长剑出鞘,他将其伸入泥潭中,手臂一用劲,长剑从泥潭至半空划过一个惊人的弧度,他凉凉的目光望着那沾染了泥浆的剑锋,轻哼一声道,“这等吸力确实还不足以要人性命。火,将绳子拿出来,你同本王一起,将木拉出来。” 听到主子们这么说,火脸上之前的沮丧神情顿时一扫而光,接受道指令,他立即将之前用过的绳子结成环,绕动手臂将那绳环抛出,恰恰好落在木的身上,再稍一用劲,绳结应声收紧。尉迟慕走到火身边,将绳子在手掌上饶了两圈,旋即一用力,将绳子绷劲。 绯烟见两人已经准备好,示意他们稍等一下,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青瓷瓶,摘了瓶塞,将一种青色的液体滴入那泥潭中,然后冲他们点点头。 “木,你忍着点啊,王爷和我马上就救你出来!”火接收到自家主子给的信号,一边用劲,一边一字一句地道。 绳子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朝他们移动,木的身体被拉扯得微微前倾,但是的确从泥潭中露出了些许。火和尉迟慕见此举奏效,便将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终于当木从泥潭中脱出,整个人扑出时,绯烟大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木浑身脱力地靠在一旁的树边,正欲向自家主子道谢,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住。 尉迟慕对木的性子再了解不过,吩咐让火照看木,他便走到绯烟的身边,问道,“多谢了。” 闻言绯烟一愣,她并未出力,尉迟慕谢她什么?但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衣袖,绯烟终是意识过来,他在意的是自己手中的那个青瓷瓶中的东西。便大大方方地拿出那个瓶子,递到男人的眼下,耸耸肩故作轻松地道,“这也是我自己炼制的,不算什么毒药,只是能稀释液体的东西。出门前还想着要不要带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接过那个入手便带着一丝温润感觉的青瓷瓶,尉迟慕把玩了一下,却是没有将瓶塞打开的意思,在绯烟疑惑地目光中,又将那瓶子放回她的手中,挑挑眉道,“这个青瓷瓶不错,本王知道北方有个窑厂,产一种紫砂瓷,无论是手感还是存物都相当的好,等这次回京,便请命带你去那看看,你若喜欢,就多造些这样的小瓶子。” 绯烟自是没有想到他会这般说,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她本以为尉迟慕会对她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心生不满或者有所顾忌,但听他的话,却是有一种欣赏支持的意味。联想到师傅对她制毒的反对态度,绯烟的心里不知怎么回事地一轻,展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笑容,她乖巧地点点头,轻声道, “好。”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中招 绯烟和尉迟慕就着木的情况,在原地休整了一会,才继续踏上寻找茱萸血恋的路。绕过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泥潭,涉过忽急忽缓的溪流,累了便攀到乔木的枝丫间休息一番,就这般走了许久,终是见那地上走兽留下的痕迹明显淡了些,绯烟与身旁的男子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喜意。 地上的痕迹越浅,说明经过此处的走兽数量越少,更说明他们离茱萸血莲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近了。绯烟心中一轻,不免有些放松地四周环视,发现他们此时所处的地方像是在一块凹下去的地带,周围都是山脉和断崖。走过那段被走兽践踏被蚁潮扫荡过的地带,来到此处,已经又是一副焕然一新,生机盎然的样子了。 木经历过那番波折后,显得有些沉默少言,但是绯烟很清楚地感觉到,他变得更加沉稳起来,无论是探路抑或是寻找地方休息,他的手都时刻紧握身旁的佩剑,仿佛遇到危险的那一刻,他的剑光便也到了。 反而观之,火依旧像之前那般风风火火的,对于木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却也不挑明,几次想找木斗嘴,都被后者淡然地带过。绯烟将两人的动作都收进眼底却并不在意,他们俩身为尉迟慕的贴身侍卫,有各自的性格,且能互补是一种好事,她也并不是圣母安慰或者给木解释些什么,他能从上一次的经历中吸取教训,相信这也是尉迟慕乐意看到的。至于火,虽然有时候毛躁了些,但是无论是身手还是在事情的把握上也有可圈可点之处。不得不说,尉迟慕训练手下还是有一定的手段的。 想到这,她扭头望向脸色柔和的尉迟慕,似乎这一路走来经历了随军,蚁潮,沼泽,男子的身上都有些什么在变化着,但她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像是有一团迷雾罩在她的面前,她想要伸手去拨开,却是徒劳无功。绯烟撇撇嘴,将那理不清的心思放置一边,目光穿过尉迟慕的肩,漫无目的地望向远方的山,环绕了一圈回到离他们最近的断崖上,突然散漫的目光一凝。 只见那断崖之上,岩石嶙峋,稀稀疏疏地从石缝中长了几株绿意,然而让她惊奇的是,在一块半米宽的岩台之上,竟郁郁葱葱地长了许多她叫不上名字的草,一株粉紫色的小花像是刚刚涉世的小姑娘一般,羞羞答答地从丛丛绿草中探出小半个头来,显得小巧而可爱。这花竟是她在朝歌城中有过耳闻的断情花! 绯烟对这花为何会生长在此处并不好奇,她现在一心只想着如何去得到这朵看上去盛开没多久的断情花。目测了一下岩台的高度似乎在高她不到五米米的地方,以她的身手,不需要旁人的帮助,只需踩着几块石头,伸手便能将其采下。 这般想着,绯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若是让她得到这断情花,或许又能制出什么新型的毒药,自己的手上也会多一些底牌,对付起绯月和魏宪更是易上加易。 一旁的尉迟慕自是在意到了少女突然泛起星光的眸色,和脸上隐隐的喜意,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却并不知道她在观望什么,心下不免有些疑惑,随即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绯烟闻言回望他一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伸出一根玉指,轻轻压在樱唇上,笑道,“先保密,过会你就知道了。”话音刚落,她整个人便跃了出去,几个呼吸间,来到那断崖底下,手脚并用攀上凸起的岩石,弓着腰如同一只灵巧的金丝猴,攀上崖壁。,不一会便来到那岩台边,绯烟一点一点地向其靠近,终于当她一只手触及台沿后,一个翻身,轻轻巧巧地落在那丛绿草旁。 望着近在咫尺的断情花,绯烟的脸上尽显笑意,直接将手伸去,食指和拇指一并用力,捏断花细嫩的茎,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觉得自己的手上传来一阵细微而短促痛感。纤眉微掠,却感觉一道沉沉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不免哂笑一声,将断情花抓牢了后,脚尖轻点,从烟台上跃下,失重感将她的一颗心似乎提至了嗓子眼,而就在她快要把控不住自己的重心,一头栽下去时,却看见了男子迎上来的身影。 尉迟慕揽着几乎快要跌落得绯烟,重新回到地面时,心下又惊又怒,不知道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为了这么一朵破花,攀爬到那么高的崖壁上,明明不会轻功,还直接从那上面跃下来,若不是被他接住,一头栽在地上,就算伤得不重,也会叫她疼上好久。 安全回到地面的绯烟哪里知道尉迟慕内心的想法,她举着那朵断情花,像是得到了多大的奖赏般,洋洋得意地向火和木炫耀道,“你们知道吗?这可是断情花,在南疆,这种花在制毒的材料中能排上前三等,像是‘千丝绕’这样无解的毒,有一种用料就是这断情花。” “那又如何?”尉迟慕冷冷地开口,“这就值得你为了它攀上那么高的地方,又差点摔个脸朝地?” 绯烟讪笑一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花在朝歌城出现过,所以我想……” 然而话未说完却是被男子出声打断,“不管你想什么,我不希望此事发生第二次。”尉迟慕神色淡淡,那凉凉的目光让绯烟心下一紧,点头如捣蒜般承诺自己不会再做出这般举动了,然而等尉迟慕别过脸时,却是向他吐了吐舌头。他懂什么,断情花既然在朝歌城出现了一次,就会出现第二次,待她回去将这花的药效了解透彻,若周围再有人再中了此花的招,她便能保证在三日能化去它的药效,而不像之前给德妃开的药那般成效甚慢了。 “王妃,你的手怎么受伤了?”就在这时,火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而转身作势要继续前进的尉迟慕,脚下的步伐也生生顿住。 受伤了?绯烟有些诧异地垂眸望去,只见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不足寸长的伤痕,隐隐渗出些血迹。这伤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绯烟一愣,继而想起她之前摘下花时,那阵若有若无的刺痛感,难道是摘花时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到了?可是,她那是并未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什么异常的伤口啊? 见绯烟脸上一副不知情的神色,尉迟慕好看的眉头不禁掠起,心下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收到绯烟带有安慰意思的目光,尉迟慕将之前绯烟用过清洗干净还他的绢布再次拿出递到少女眼下,“自己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本王真搞不懂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绯烟皮笑肉不笑地接过男子递来的绢布,又接过木递来的水壶,用水将伤口冲洗了一番,再将绢布覆在那伤口上。心下不免有些好奇,若是一般的划伤的话,虽然一开始会察觉不到,但是过一会定会出现痛感,怎么她和尉迟慕说了好些话却依旧没有感觉呢?就在刚才她用清水冲洗伤口时也并未感觉到疼痛,只是绢布覆上的那一瞬似乎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想到在这片山脉中一切都不同寻常,绯烟皱着眉将绢布解下,拿出疗伤药,撒了些药粉在上面,这才有些安心地重新将伤口包扎起来。这一切动作都是在尉迟慕的眼下进行的,然而没想到的是,当夜降临,他们准备歇息时,绯烟却出现了异状。 起初她只是感觉自己有些疲惫,但是碍于前两日因兽潮和蚁潮,在树上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他们这才走了没多远的路程,便忍着不说。可是越往前走,体内那股从心脏渐渐弥漫至四肢的无力感却让她头脑中警铃大作,她趁几人不注意,偷偷给自己把了把脉,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提议休息一下。不想休息并不管用,等终于挨到夜晚时,她却昏昏沉沉地烧了起来。 原以为她只是累了,但当火唤了第三次,绯烟依旧没有动静时,尉迟慕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而当他见到陷入沉睡,额角却爬满密密麻麻细汗珠的绯烟时,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旋即去看少女受伤的手。 想也没想地将那绢布扯开,见那伤口虽已开始愈合,但是却隐隐泛白,不像是一般的划伤,尉迟慕轻叹了一口气。倏地感觉到一阵凌厉地杀气袭来,他心下暗惊,旋即暴退。抬眼望去时,只见绯烟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一双眸子中不复之前的清锐,取之而代的是让人心惊的滔天恨意。少女发丝凌乱,但那双眼却因怒火和恨意显得异常明亮。 绯烟只觉自己头脑一片昏沉,眼皮重得像坠了千斤铁一般,但撑开眼却看见了她恨之入骨的魏宪和在他身旁婷婷立着的绯月,而低眼看去自己竟是一身鲜血,步伐虚浮,只堪堪支持得住站立。 她的心中顿时腾起熊熊的怒火,这对男女竟然还敢出现在自己眼前?!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怜惜 尉迟慕被绯烟突如其来的凌厉气息惊了一跳,见她的眼中满是仇恨,俨然失去了平时一贯淡然地样子,怕是之前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了手,而导致出现眼下这般反应。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少女,眼中阴晴不定。 而就在僵持了几秒后,绯烟撩起裙摆,竟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直直地朝尉迟慕冲了过去。躲过绯烟的出击,尉迟慕将她的手腕一把握住,稍一用劲将那匕首从她手中夺去。虽失去了武器,绯烟仍狠狠地盯着他,脚下一个扫堂腿,紧接着肘击,膝击,拳击,如同急雨一般纷纷落下,一套近身搏斗的招数被绯烟全数使出。由于离得近,尉迟慕怕自己出手会伤到少女,便一一躲闪,有些招数实在躲不过,他也只好强行接下,再用内力将她手上的力卸去,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条件反射地反击而让她受伤。 而这一幕落在火和木的眼中,只觉自家的王爷似乎一直在被动挨打,两人面面相觑,完全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手下翼翼生风的绯烟似乎意识到自己打不过眼前的男子,不知怎的将目光落向了一旁的木,美目中隐隐有怒火在腾腾而上,木见状暗道一声不好,苦笑着往火身后躲了躲。 尉迟慕眉头一皱,心下不禁有些诧异,从绯烟的神情动作中可以看出,她显然是出现什么幻觉了,在她眼中自己就是她心中就是那个她最恨的人,而很大的可能这个人是当今的太子魏宪。眼下,她又将目光落在木身上,眸子中的恨意丝毫不减,难道她恨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吗?那另一个人会是谁? 虽这般想着,他却自觉地挡在绯烟的面前,将木挡在身后。刚刚经历过死里逃生的木,自是能接下她的招数,但是能不能伤不到她,这就很难说了。可是就当他挡住绯烟的目光时,却发现少女的眼中除了恨意,还多了一丝悲恸,她的眸子中泛起丝丝泪光,声音沙哑而哽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护着她吗?你为什么……不信我?” 闻言,尉迟慕一愣,旋即被少女一个脚下的假动作所糊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少女虽然力气不大,但是这一巴掌却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量,就连尉迟慕挨上这一巴掌后,脸都不由自主地朝一边歪去,几秒后嘴角隐隐地擒了一丝血红。 不仅是火和木,就连他自己都一时间回不过神来,他居然被打了?而且是被一个女人打了?尉迟慕眼中一暗,深邃的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寡薄的唇紧紧地抿着。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恨魏宪?据他所知,绯烟和魏宪也不过了了见过几次,为何会有如此深的仇恨?还有她口中所说的护着她,“她”是谁?不信,不信她什么?一个个问号在尉迟慕的脑海中现出,他紧紧地望着那个甩了他一巴掌后,便一直颔首盯着自己的手掌的绯烟。 察觉到她内心的痛苦和巨大的悲伤,尉迟慕的心没来由地隐隐作痛,他丝毫不给面前的绯烟丝毫反抗地余地,长臂一伸,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拥紧。少女的娇躯一僵,随即她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激烈地挣扎起来。可尉迟慕哪会将她放开,少女身上独有的清新气息丝丝缕缕萦绕在他的鼻尖。绯烟越是挣扎地凶,那双环着她腰身的臂膀越加收紧,似乎要将她勒进骨子里般。 不知道吃了绯烟多少次肘击和膝盖的撞击,尉迟慕只觉得自己常年习武的身体居然隐隐作痛,他脸上却不露半分,眸色沉沉,一双臂还是将少女纤细的腰肢和手臂紧紧地环住,而此时绯烟的脸上终于显出了疲态,不再做无劳的挣扎,她眸中的疯狂神色已经被深深的无力所代替,在尉迟慕灼灼的目光中,缴械投降般将雪白的下巴搁在男子的肩上,喃喃地道,“若有来生……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血债必须血还……”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轻,到了最后,甚至连她身侧的尉迟慕都险些没能捕捉到她最后的几个字。怀抱着少女渐渐瘫软下去的娇躯,尉迟慕神色复杂,绯烟的声音虽然轻,但是“血债血还”四个字却是像什么魔咒一般回响在他的耳边。 望着少女苍白中显得有些稚嫩的面容,脆弱得仿佛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这世间一般。尉迟慕的耳边不由得想起一个声音,“相府大小姐,绯烟纯真善良,知书达理,在名门贵戚中的声誉极佳,现府上二小姐便是她从一个巷子中拾回相府的遗孤,绯相拗不过爱女的相求将其收留在膝下,赐了名与锦衣玉食的生活……” 转而又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少女虽一身狼狈,但是那双眸子却明亮异常,那一泓清泉中,盛装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他读不懂的悲恸,还有一丝惊人的坚定狠辣。也正是被女子这般让他读不透的神情所打动,尉迟慕才临时起意,许了她带着一身泥泞上了车。而现在想来,纯真善良什么的怕是与这样一个执念极深的女子其沾不上边。 多年来的经历告诉他,这般充满疑团的女子不适合放在身边,但敛眸望去,女子纤长的睫微微颤动着,似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中,好看的眉头深深皱起。她将自己团在一起,如同一个受伤的小兽一般,终于收起了自己已然出血的獠牙,为自己疗着伤。 看着这样的绯烟,尉迟慕没有半点要将她放开的意思,只觉自己的心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他将绯烟轻轻地揽着,调整到一个她舒适的位置,一个眼神过去,火和木便知道该做些什么。于是他脑海中紧绷着的一根弦才稍稍放松了些,沉沉的倦意化为无垠的大海,一个浪头打来,将尉迟慕带进深处。 被黎明时分林间微寒的风吹醒的绯烟只觉得自己似乎枕在什么上面,睡了一个极其不安稳的觉,梦中她看见了那个令她恨之入骨的魏宪,还有满脸不屑与幸灾乐祸的绯月。滔天的怒火几乎将她的意识全部吞灭,然而就在她趁魏宪不注意,反手打了他一巴掌后,却不知怎的,她的眼前竟出现了尉迟慕那张俊美得让女子都嫉妒的脸。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后,绯烟锲而不舍地在梦中将魏宪打了一顿,最后才沉沉睡去。 可是,当她睁开眼,发现身侧的尉迟慕时,她的脑海中顿时一空,再仔细一瞧,她竟是被尉迟慕抱在怀中睡了一夜,她的胸口处的什么却是不安地跳动起来。望着尉迟慕熟睡中的容颜,绯烟微微愣了神,男子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闭合着,剑眉浓睫,英俊中透露出些许柔和,不似他平日里那般或是冰冷,或是咄咄逼人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她猛然发现男子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嘴角竟还挂着一丝血迹。绯烟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按照眼下的情形,若是她猜的不错,昨晚她梦里所见的魏宪,竟是尉迟慕?而自己那番拳打脚踢,也是被他一一接下?望了望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臂,又检查了一番周身,除了手腕处隐隐有些作痛外,并无其他伤痛。 这么说来自己的那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巴掌,也是落在了……尉迟慕的脸上?绯烟的眼皮不安地跳了跳,求救般地望了眼将一个复杂的眼神远远递来的木,接收到他目光中所含的“就是你想的那样”的讯息,绯烟巴不得自己那个梦还没有醒。 她这般想着,不着痕迹地挪开,想要不惊动尉迟慕,就这样自己下树,却不想,当她几乎快要成功脱离的那一刻,自己的衣袖却是被什么拉住了,拽了两下,依旧纹丝不动。她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去,四处躲闪着男子的目光,绯烟牵了牵嘴角,扯出一个讪笑,“王爷,你醒啦?” “嗯”尉迟慕轻哼了一声,由于怀抱了一个人,觉并未睡好,低哑声音中掺杂了一些鼻音,“昨晚睡得可好?”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却隐含着不可置疑的意思,绯烟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伸手挠了挠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见少女像是生怕自己将她吃了的模样,尉迟慕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眼眸弯弯,“所以这是准备去哪?” 听尉迟慕问起,绯烟暗暗地咽了口口水,心中腹诽,还能去哪?打了人还不得跑得远远的?但是面上却神色依旧,讪讪地道,“这树上着实闷了些,想下去透透气。” 将少女驴头不对马嘴的借口听入耳中,尉迟慕成功被逗笑,长臂一捞,将离他稍有些距离的绯烟重新拉入怀中,星眸璀璨,隐隐带了些狡黠的意味,让绯烟瞧着心跳一滞,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才真正让她的脸上腾起一片红霞, “王妃将本王弄伤,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弃本王于不顾?”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险象 尉迟慕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些许暧昧,轻飘飘的话语,像是一根羽毛,一下一下地撩拨着少女的心弦。而绯烟的左眼皮“突”地一跳,嘴角微抽,却是一副被雷击中的模样,“那……那王爷想……怎么办?” 瞅着少女有些傻气的神情,尉迟慕剑眉微微挑起,眼中的笑意更浓,在绯烟惊如小鹿般的目光中,像是故意想要折磨她一般,一字一句地道,“帮本王上药吧。” 啊?就这样?绯烟一愣,先前被男子那像是要将人活剥生吞的目光攥着,她以为尉迟慕要提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要求呢,没想到仅仅是上药这种她再熟悉不过的事,心下一喜忙连声应下,生怕他会后悔似的。 尉迟慕捕捉到绯烟脸上陡然飘过却又急急地收住的一丝喜意,心下便将她那点小心思琢磨得透彻。待少女沾着白色粉末的玉指来到他的唇边,一抹若有若无的温热感在嘴角摩挲时,尉迟慕眸眼微眯。 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男子脸上的伤的绯烟并未注意到,此时的她身体微倾,一只手执着白瓶抵在尉迟慕的胸膛前,为看得清伤口而给他上药,绯烟将脸凑的极近,长长的睫毛甚至落在男子的脸上,扑闪扑闪地眨动着,勾起丝丝闹人的轻痒。 望着神情专注的绯烟,尉迟慕良久出声道,“你还这样给别人上过药吗?” 绯烟想也没想地道,“自是没有,这种小面积的肿痛一般不需要大夫上药,”话说到这般,却是收到了男人不满的目光,绯烟心尖儿一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着道,“王爷身娇体贵,自是和一般人不同。” 这等于变相地说他柔弱?尉迟慕哑然失笑,却也不欲和她计较,只等她给自己上完药,便不再多说,伸手揽住绯烟的腰,从树上一跃而下。 一行四人又踏上寻找茱萸血莲的路程。他们越是往深处走,土地上走兽留下的痕迹就越淡,终于,等他们穿过茂密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时,那痕迹终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跟着那走兽的足迹,他们似是来到了一个山谷,四周山壁环绕,绿树成荫,偶有高亢的猿啼声远远传来,那回声又像是一圈圈的涟漪一般漾开。谷中杂乱地生长着各种五颜六色的小花,还有叶状奇怪的灌木丛,这般生机勃勃的地方,本应该是走兽聚集的地方,此处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丝毫没有被践踏过的痕迹。 看来就是在此处了。绯烟伸手轻轻扯了一下身侧尉迟慕的衣袖,提醒他道,“茱萸血莲应该就是在这个谷中了。” 见男子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她又道,“在这山谷里的走兽应该都有些许变异,怕是会有一些简单的智慧,是普通走兽比不上的,所以小心为妙。” 于是尉迟慕随火和木三人将绯烟护在中间,四人以一种警惕地姿势和状态向山谷的复地前进,走了约莫几百米后,只听一声怒号,大地似乎都颤动了一下,四人惊讶扭头,只见从不远处的树林中蹦出一只足足有两人高的巨猿。硕大的手臂一下一下地捶着它结实的胸口,它毛发锃亮,獠牙尖利,因不满有人类闯入它的地盘,巨猿猛地锤击了一下地面,如同在警告他们离开。隔了几十步远,绯烟依旧能感到地面在震动。 “我的天,这又是什么?从哪里冒出来的?”火惊讶地嚷嚷起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般。 绯烟沉声道,“这怕是类似于守护者一般的存在。这金刚的毛色与体态都超乎了一般金刚所具备的条件,要小心应对。”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去寻找茱萸血莲,这金刚大而笨重,正面对抗任谁都得不到好处,只能智取。火,你和木将其引开就好,别和它比力气。”尉迟慕闻言迅速相出了对策,有条不紊地安排到,“烟儿,你和我一起继续向前走,那山壁上似乎有个洞穴,若是没猜错的话,那茱萸血莲估计就在此处。” 接到自家主子的吩咐,火和木便立即动身,长剑出鞘,两人身随影动,向那金刚奔去。金刚怒吼一声,似乎是被激怒了一般,猛捶了自己的胸膛两下,随即长臂往地上一砸,将自己的身躯扔向了两人,硕大的拳头翼翼生风地挥舞着,每一下都蕴含着能够将人砸嘚粉碎的力道,愣是让火和木不敢离它的拳头近过一寸的距离,不然只是那巨拳带起的风都会灼得他们的面颊一阵生疼。 火本主剑术,一柄长剑活灵活现,而木主身法,身轻如燕来去自如。两人一沉稳一灵活,与那金刚缠斗在一起,剑光,剑影快得让人看不清。金刚见这两个人类狡猾至极,一对剑时而震得它手臂有些刺痛,但自己却碰不着他们丝毫,便更是愤怒。 两人的意图本就是想先激怒它,眼下目的达成,火和木便一前一后,将这金刚一点一点的引进林子中。当两人与金刚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林中时,尉迟慕才带着绯烟从一棵树后闪出,由于不清楚火和木将金刚带进它的地盘,能拖多久,尉迟慕便运起内功,揽住绯烟盈盈一握的腰肢,脚下轻点,几个起落间便来到一个山壁前。 嶙峋的石块凸起着,在那石壁上,有着一个黑黢黢的洞穴,两人虽在壁脚下,离得稍有些距离,但是也能想到,那洞穴中会有怎样的危机等着他们。尉迟慕想着,不由得望了一眼身侧的绯烟。这个女子,从他们自朝歌城出发开始,带给他的惊讶与疑惑便是很多了,她不仅有超群的医术,姣好的容貌,也有着坚毅的秉性,若是嫁入寻常人家,必定能过上简单富足的日子,却不想她选上了自己,踏上一条要遥不可及的复仇之路,不仅要将自己,将周围的人事物都算进她那个复仇的计划中,甚至要将自己的后半生,将她的命都赌上。 世间怎会有如此女子?又为何会叫他碰上?且心心念念有些舍不下呢? 绯烟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见男子的目光中有所犹豫,她瞥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洞穴,柔软却有些微凉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尉迟慕的,乐观地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至少我还是有自保能力的。” “嗯,别拖本王后退就行。”尉迟慕瞅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随即,不等绯烟的不满之声发出,他便长臂一伸,将少女拉进怀中,脚尖一个用力,两人向那山壁而去。 等到了那洞穴的正下方,两人发现,山洞实则所处的地势相当之高,若是没有绯烟,尉迟慕倒是可以试试用轻功借以山壁上突出的石块的力,或许能直接跃入洞中,但是现在多了一个绯烟,他们要进入那山洞,自是需要耗一些力气了。 接收了绯烟眼中“不准丢下我”的警告,尉迟慕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比谁都聪明。于是思索了一番后,尉迟慕从衣袖中拿出先前用来搭救木的绳索,一头套在自己的腰间,另一头交给绯烟,问道,“你那个匕首,一共带了几把?” 绯烟闻言一愣,刚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带了匕首,转念却想到自己之前在梦中袭击“魏宪”时,好像就是用的小腿上绑的匕首,于是,只得老老实实地交代,“两把。防身用的,没喂过毒的,怎么了?” 知道少女可能是想歪了,尉迟慕眼中泛起点点笑意,但由于那金刚有可能随时意识到它被故意引走而抛下火和木,原路折回,他便来不及解释,向绯烟摊开掌心。绯烟见状,将裙摆撩开,从裙下取出两把锋利的匕首。 结果匕首,尉迟慕将其在手心里掂了掂,匕首轻而利,柄上刻有雕花,确实适合女子防身用。知道绯烟不似平常大户人家的小姐,尉迟慕对她拥有这样的武器并不感到惊讶。他手执那匕首,“刷”地一下向石壁刺去,只听一声短暂的暴鸣,匕首应声没入石壁中,一只手将其握住,尉迟慕脚下寻了两处落脚点,稍一用劲身体向上腾了些许,再将另一个匕首按照先前的模样扎入石壁中。 他一边向上攀爬,一边对绯烟道,“这石壁陡而高,只能委屈你如我这般向上攀了。你将绳子系在腰间,若是不小心踏空,也无妨,横竖有我在。” 绯烟见男子似是一个壁虎一般贴在那石壁上,还扭过头来望自己,不由得纤眉一跳,她本就习得一些招数,虽不会轻功,但是以她的身手和臂力,攀上这个石壁还是绰绰有余的,尉迟慕的这番作为似是有些多此一举,但是不知怎的她却开不了口去和他说明,而是乖乖地将绳子系上腰间,学着尉迟慕的模样,向上攀爬。 而终于当他们皆是一头汗地来到那洞穴口,还未坐下休息一番时,却是情况突变,一股腥臭味向两人袭来。 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竟像是有什么东西朝他们来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战狼蛛 突如其来的腥风让绯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身旁的人一把拉到胸前护好。两人紧挨着洞穴壁的一侧,神情凝重地望着依旧深幽的洞穴。然而那窸窣声只持续了一小会,便冰雪消融般失去了声迹。两人伏在石壁上等了许久,见并未发生什么,但是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 绯烟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贴在墙壁上,粗糙的墙面硌得她的面颊生疼,要命的是,背后的男人紧紧贴着她,在她的耳旁喷洒下一阵阵温热的气息,闹得她不仅耳边一阵痒痒得,连心底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撩拨了一般。虽说尉迟慕是想保护她,但是这个姿势也太奇怪了些吧? 努力将头脑中的杂乱心思抛开,绯烟强定了定心神,双手扶在墙壁上,稍稍用力,将自己的脸撑离开石壁,清脆的声音中略有些无奈,“王爷,我们可以换个姿势吗?” 听到少女微微有些不满的话语,尉迟慕眉梢轻挑,随即伸手一捞,将怀中的伊人翻了个个儿,改为背靠着墙壁。绯烟丝毫没有防备的被他一拉,鼻尖不由得撞上了男子的胸膛,霎时间红了一片,抬眼望去,只见尉迟慕的眸子在这光线稍暗的地方下,显得异常明亮而通透。她不禁面色一红。 为掩饰心中漾起的一丝慌乱,绯烟故作镇定地扭头向洞穴深处望去,虽然依旧是黑黢黢了一片,但是她这么一望心下却是没来由得生出一些不祥的预感,那里似乎有些什么。 顺着绯烟的目光望去,尉迟慕皱了皱眉头,似是也有些疑惑,他松开绯烟,弯腰在地上拾了一枚石子,手腕稍一用力,那石子便从他修长的指尖飞出,没入那无尽的黑暗中,发出两声清脆的声音。好像什么都没?但是那阵腥风的确来得诡异,叫人无法放心得下。 尉迟慕伸手,又捡了一块稍大些的石头,朝那洞穴扔去。而这次却与上次不同,当石头整个没入黑暗中后,他们等了良久,却是迟迟没有听到石头落地的响声。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将对方眼中的凝重收入眼底。 良久,尉迟慕冲绯烟点点头,眼中的那一抹浓重的色彩像是能挤出水一般。绯烟了然地抿了抿唇,随即拿出木准备的一个火折子,将其点燃。一抹光亮将黑暗驱散,洞穴中的一角完全展示在两人的眼下。 可是就是窥见了洞穴的一角,才让绯烟更加骇然。因为她分明看见了两只细长的属于蜘蛛的腿,那腿上的纤毛根根竖立,像是闻风而立的岗哨士兵一般。绯烟细小的喉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知是这洞穴中有风还是怎的,她手中燃起的火折子有些抖动地向上移动,渐渐将那个庞大的东西整个照亮。 那是一只将近有孩童般大小的蜘蛛,全身黑亮,腹部有着一道深一道浅的纹路。大约是这一道亮光惊动了它,这只巨型蜘蛛突然四脚立起,从绯烟的角度望去,竟能看见四只复眼,正牢牢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尉迟慕心下一沉。这种蜘蛛,同样的他在南疆见过,叫蜂狼蛛,不过眼前这只却比他以往见到过的大了许多。蜘蛛本就是五毒之一,更何况眼前的这只,是有着“南疆一毒”之称的蜂狼蛛。看来他们此行,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见尉迟慕良久不语,绯烟心中的不安一层层扩大。她虽没见过这种蜘蛛,但是瞧着它身上的花纹还有那四只复眼就可以约莫猜测到,这只蜘蛛有多毒。果然茱萸血莲的魅力不仅是人,连这般动物难以放手。 “等会我喊一二三,你就向洞口冲去,万万不可露头,你那三脚猫的工夫,想在这蜂狼蛛的手下保全自己,怕是有些困难。”尉迟慕低而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中满是不可置疑的意味。 绯烟一愣,心中所想的脱口而出“你要一个人对付这只蜘蛛?我虽然只有三脚猫工夫,但是别忘了,你自己也只是个病人。” 没想到少女会这般说自己,尉迟慕轻笑一声,“病人算不上,勉强算是个毒人吧。”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绯烟不满地瞪大了眼睛,在他的脚上狠狠地踩了一脚,继而道,“我不管,要想我丢下你一个人走,门都没有……” 然而她话音未落,那只蜂狼蛛却像是等得不耐烦,而又有一些忌讳的试探一般,一只脚带着腥风朝他们袭来。尉迟慕心下早有防备,长剑与那蛛腿稍一接触,卸去其中的力道,随即将绯烟往身后一退推,低吼一声,“走!”旋即飞身上前,和那蜂狼蛛缠斗在一起。 绯烟咬咬牙,本想上去帮一帮尉迟慕,但碍于自己的身手的确没那么好,只得听他的话,乖乖地往洞穴口退去。可是她的一双眼睛却像是黏在男人的背影上了一般,一颗心也悬在半空中没有个着落。 只见一开始,男人尚能与那蜂狼蛛战成平手,甚至略微占上风,长剑起落间,剑影飘飞,是不是在蜘蛛的腿,腹部上留下一道痕迹。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尉迟慕在蜘蛛那八只脚的攻击下,却是渐渐败下阵来,露出了些许疲态。他虽这么多年征战沙场,能以一抵五,但是面对蜂狼蛛淬了毒的八只腿,他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无往而不利的剑光渐渐暗淡,甚至被蜂狼蛛的双腿所抵挡住的那一刻,绯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颤抖了一下。锋利的蛛腿从男人的臂膀划过,瞬间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尉迟慕的眉头一皱,执剑的手狠狠地一抖,险些将手里的剑丢出去。 绯烟再也无法做一个旁观者,她慌乱间抓过尉迟慕用过后丢在洞穴口的匕首,又从怀中胡乱摸出一个瓶子,将瓶中的粉末倒在匕刃上。此时尉迟慕即使负伤却仍然苦苦坚持着挡在那蜂狼蛛前,听到身后一声娇叱,“躲开!”尉迟慕不假思索地长剑触地,借力整个人腾入半空中。 那蜂狼蛛似是以为这个人类放弃了抵抗,旋即四角腾空,露出了四只复眼,那眼中露出些许垂涎的神色,像是看着自己的食物一般,却不想凭空飞出一抹凌厉的光芒,“突”地一声没入了它其中一只复眼中。等它反应过来时,自己却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再下一秒,它便了无了生机,像是与那黑暗彻底融合了一般。 见狼蛛被杀,尉迟慕忍不住体内一阵阵忽冷忽热的冲击,终是落到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角爬满了细密的汗珠,负伤的手臂无力地坠着。他扭头朝绯烟望去,只见少女的眼中满是惊惧与庆幸,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总归她没受伤,总归他还活着。 绯烟心有余悸地望着那只失去生机的蜂狼蛛,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当时自己的脑海里全是尉迟慕的身影,将匕首喂了毒,她想也没想,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匕首扔向蜘蛛,幸亏她的毒比蛛毒更烈上三分,幸亏她匕首到达的时机刚刚好,若不是如此,那么如今了无生机地躺在那的或许就是尉迟慕了。 强抑制住体内因恐惧而产生的虚弱感,绯烟扶着山壁站起,一步步走到尉迟慕的身边,也就是这不到一刻的时间,尉迟慕便是满头大汗,嘴唇泛出诡异地青紫色,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她震惊地发现,男人的一头青丝中竟夹杂了些许的银白!她二话不说将尉迟慕架起,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洞穴口,正思索着先用绳索将尉迟慕放下去,自己再下去。却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个人稍稍动了一下。 绯烟忙开口道,“尉迟慕,你撑住啊!等我们下去你再晕也不迟。” 听闻此言,男人似是被气笑了一般,惨白如纸的脸上硬扯出一抹笑,低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中满是无奈,“放心,我带你下去。” “啊?你说什么?”绯烟将耳朵凑到男人的嘴边,却依旧没能听清楚最后几个字他说了什么。 可是尉迟慕却并不理会她的询问,将体内残剩的一丝内力聚集,他将手臂从绯烟的肩上拿下,继而环住少女的腰肢,脚下使力,两人便斜斜的腾入到半空中。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绯烟大惊失色,意识过来这是尉迟慕在用仅存的最后一点内力助她下到地面时,她的心中五味陈杂。虽然他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是尉迟慕还是选择了不让她受一点苦。这个男人真是…… 然而尉迟慕的内力并没法支撑到他们平稳落地,只到距离地面不到一米处时,绯烟倏地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下跌去,她便知道尉迟慕坚持不住了。当她的背接触到草地时,绯烟迅速翻身而起,去看尉迟慕的情况。 只见男人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一头青丝已然半白,受伤的手臂无力地垂着,原先那一抹暗红如今颜色已然加深,染红了他的整个袖子。 这般看来,竟是那蜂狼蛛毒引起了他体内的嗜血毒一同发作吗?!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施救 绯烟望着面色惨白,唇色青紫的尉迟慕,一颗心顿时如同被千万火把炙烤般疼痛,怎么办?原先嗜血发作时,总是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眼下,结合了蜂狼蛛毒,尉迟慕的头发已然全白,可丝毫没有先前嗜血发作时那般痛苦,而是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中,且身体一半如坠寒冰,一半如同被火炼。 不管怎样,眼下最主要的是先去除蛛毒,绯烟心中想着,便着手撕开尉迟慕的衣袖,随即看见那衣袖下血肉模糊的伤口,绯烟的心中又是一滞,这该有多疼啊,她虽然看不到男人当时神情,但联想到他全身那剧烈的颤抖,便知被蜘蛛划到的这一下,他所遭受的痛苦,绝不比嗜血毒发作的痛来得轻。 由于手边没有干净的水和布,绯烟没辙只得用最原始的方法来给他去除侵入体内的蛛毒。她雪白的贝齿微一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因疼痛险些落下的泪珠,更加心疼尉迟慕,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住,尉迟慕该有多痛苦。待唇齿间的血腥味越发浓重之时,她拿出尉迟慕之前给他的绢布吐了口血水在上面,粗略的清理了一下伤口附近的血水和碎肉,接着眼一闭,将在鲜血的映衬下更显饱满的嘴唇贴上了那道骇人的伤口。 感受到男人发烫的肌肤,绯烟心中一横,用力地吮吸起来,一股腥臭味在她的嘴里蔓延开来,冲的她一阵反胃,险些作呕。一口一口地血水吐出,伴随着刺鼻的腥臭味,绯烟的脸色渐渐苍白,终于等到将最后一口血水吐出时,她抬眼望去,男人的唇色虽依旧有些青白,但较之之前已经好上不是一星半点了,她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才稍稍松了松。但就是这么一松,一阵眩晕感却是涌上心头。绯烟不免苦笑一声。 虽然她的血有解毒的功效,但是这蛛毒却比她想象中的要烈很多,所以蛛毒从口入,她也无法做到像个没事人一样。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绯烟一愣继而抬眼望去,来人正是先前将那金刚引走的火和木二人。 “王妃,可算是找到你们了,你不知道,那金刚和我们缠斗得好好地,突然大吼一声就不……”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但是说到一半声音却戛然而止,继而惊讶的问道,“王妃,你的嘴唇!” 闻言,绯烟扯出一个虚弱的笑,但是心下却安心了很多,还好火和木赶来与他们汇合了,不然她对尉迟慕现在这个情况还真是束手无策。绯烟冲随后而来的木摇摇头,无力地道,“王爷中了蛛毒,引发了他体内的嗜血,快带着王爷先寻一处水源,其余的事我稍后再与你们细说。” 一听说自家的主子嗜血毒又发作了,火和木连忙上前,将尉迟慕扛起,匆匆地往不远处的一处溪流边而去。 来到溪边,绯烟先是用冰凉的溪水将自己的脸同手清洗了一番,然后吩咐火和木将尉迟慕平放在溪水旁,用浸湿的布给其清洗了一下伤口,随即从怀中摸出治疗伤病的药,给他手臂上的那处伤上了药。 虽然她已将尉迟慕体内的蛛毒几乎清除,但是除了唇色变回原先的颜色外,尉迟慕整个人还是陷入沉沉的昏迷中,脸色惨白得近乎半透明。这种异象是火和木从未见到过的,两人不免心急如焚,木还能忍得住,但是火在急躁的性子驱使下还是忍不住问道,“王妃,你确定王爷他这是嗜血发作吗?为何脸色这般奇怪啊,我从来没遇到这样的情况?” 绯烟也不瞧他,只敛了眉眼,伸出手去搭尉迟慕的脉,尉迟慕中了蛛毒牵引起体内的嗜血一同发作,身体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他依旧运用残留的内力让他们从洞穴落回地面,也就是最后内力的牵动,使他的身体陷入了更加糟糕的境地。虽然蛛毒已然不成大碍,但是这嗜血毒似乎和蛛毒产生了什么特殊的反应,导致她现在也无法判断自己的血是否能够压制得住他体内毒的发作。但是可以确定地是,若不及时做出应对,护住尉迟慕的心脉,他定会有生命危险。 行医这么多年,这般棘手的病人,她真的是第一次遇见,更何况这人还是她的“夫君”,是她毕生的依仗。绯烟又何尝不着急,但是眼下着急也没有用,她深吸了两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如同走马观灯一般掠过种种,最后停留在一物上——金针。 如获大赦般,绯烟的眼中涌上一丝喜意,“木,快把我的包裹给我。” 他们临行之前,一人准备了一个包裹,装一些必用的东西,而绯烟除了塞了一些小瓶子意外,便是把杨九回老先生临行前塞入她手中的一套金针带在了身边。眼下除了施针以外,怕是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保全尉迟慕的性命了。 结果木递过的包裹,绯烟从中寻出那一套被保存的相当好的金针,将其一一排开。吩咐火和木将尉迟慕的上衣褪去,望着男子的面容,绯烟的心跳一声接着一声,她的金针虽师承杨九回老先生,但是毕竟学成不久,施展的机会也不是很多,更何况,眼下需要施针的对象,竟是尉迟慕,所以她心中的犹疑,不安越发得浓重。若是施针以后,还是没法保全尉迟慕怎么办?若是因为自己的医术不到家,而使尉迟慕错过了死里逃生的机会,怎么办? 绯烟执着金针的手悬在半空中,迟迟不肯落下,一双眼眸失去了平日里的清锐和那一抹气定神闲,看得一旁的火和木一颗心悬在半空,除了焦灼更无法做些什么。 “王妃,请施针吧!”木一个眼神制止了火未能发出的催促,他自是能看出绯烟心中的犹疑,换做是谁都承受不了自己的亲人躺在此处等待她来救援,若是救不回来……木打住了自己想要往下想的念头,随即沉声道,“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暗卫回报过王妃在善堂的举止,属下也知王妃的金针传自杨九回老先生,若是王爷此时还有意识,定也与属下一般相信王妃,请王妃施针吧!” 火虽性子急躁,但人并不愚笨,听木这么说当下反映过来,两人皆是拜倒,朗声道,“请王妃施针吧!” 见两人都是这般恳求,绯烟娇躯一震,继而闭上眸子,轻吐了口气,再睁开眼时,那双眸子已然恢复了清澈,绯烟悬在半空中的手不再迟疑,依照着记忆中的穴位,金针一一落下,天突,天曲,布廊,青灵……玉指捻着根根金针,起落果断,只不过一刻,袋中的金针便尽数立在尉迟慕的身上。而观之绯烟,她的额角却是爬满了汗珠,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木见状赶忙一把扶住绯烟,递上清水。 绯烟接过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这似缓过来了一些,轻声道,“我已用银针护住了王爷的心脉大穴,性命应该是无忧了。就等他醒来了。” 说完这些,她便像彻底松了口气一般,目光幽幽地望向沉睡中的男子,火和木都是道外人,自是看不出刚刚那一番施针是多么的险象迭生,她一边施针,一边另一只手就没离开过尉迟慕的脉门,有好几次金针刚落下,他的脉象就立刻陷入一片紊乱,倒不是穴位不对,而是那蛛毒引起的机能失常,让尉迟慕一次次在鬼门关徘徊。 现下倒是好了,他只要熬过去,能清醒过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这般想着,刚才的紧张与不安都涌了上来,从骨子里涌出的深深无力和乏意将绯烟整个人淹没,还没来得及吩咐火和木什么,她就被代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等她再一次醒来时,已然是第二天的下午。环顾周围不见火和木的身影,却发现他们已经从先前的溪边转移到了一个山洞中。一旁的尉迟慕依旧直直地躺着,但是较之昨日,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三分,呼吸也渐渐平缓,绯烟不禁展出一个舒心的笑,她做到了。 但眼下,并不是关心尉迟慕情况是否转好的时候,由于将近一天没有进食,绯烟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肚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声音,和她抗议着。她不免苦笑一声,想起自己之前自告奋勇地要求和尉迟慕来这极寒之地寻什么茱萸血莲,现下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傻。她即便寻到了又有何用?以她现在的医术,并不足以短时间内将嗜血毒从尉迟慕身上解掉。 绯烟叹了口气,这么说来,她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发现不远处似是有火和木留下的一些野果子,便扶着墙壁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到那果子附近,迫不及待地将其扔进嘴里,甜中夹杂着些许苦味的野果滋味在绯烟的唇间绽开,她不由得心满意足地吐了口气。 待望向洞穴外时,她却发现此处的环境竟让她感觉有些熟悉。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穴中穴 这种熟悉感是没来由的,但转念一想,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的一周前,她都是在相府或是宫中度过的,并未出过朝歌城,怎么会对此地觉得熟悉呢?她虽心下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摇了摇头,否认了那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重新回到尉迟慕的身边,绯烟伸手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却是被他那异于常人的体温所惊到,尉迟慕竟是在发热中。但是从他的脸色来看却并不能发现什么异常,幸亏自己因为心下不安试了一下,不然在这样高的温度下,怕是要将他的脑袋都烧坏了。绯烟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将瓶塞打开,放在鼻尖下方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扑鼻而来,确是一种消炎解热的草药。 执着药瓶的手移到尉迟慕的唇边,瓷瓶微倾,淡绿色的液体从瓶口溢出,滴入男人薄薄的两片唇瓣之间,但那稍显稠稠的草药汁却留在唇齿间久久不见被咽下,绯烟见状,一只手绕过男人的颈肩将他的头略微抬起的同时,捏开男人的嘴,又给他喂了一口清水,随即将其下颌一合,不一会便见他的喉头一动,那药才算是真的喂了下去。 而就当她将手抽离出的那一刻,却是被尉迟慕的手紧紧握住,那只手掌宽大,掌心中还留有多年征战执戟沙场时留下的厚重而粗糙的茧子,男人手上所用的力道极大,让绯烟一度以为他要将自己的手捏碎似的。 望着尉迟慕紧闭的双眼,她心下了然,看来是他体内的余毒引起了身体的自愈能力,这般不安稳,大概是高烧得久了,陷入了梦魇中。便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不放,绯烟吃力地用一只手将东西整拾好,这才回过脸来望着被梦魇撅住的尉迟慕。 到底是梦见什么了,才会让这个一直以来冷言冷语,泰然自若的男子露出如此痛苦,不舍的表情呢?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疼痛,绯烟好看的眉眼微掠,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手指“哆哆”地轻敲着。 “别,别离开我……”男人的梦呓显得如此无助而悲伤,让绯烟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让谁别离开他?似是没有得到回应而不满一般,尉迟慕再一次喃喃地道,“别走……” 想起师傅所说的,因伤陷入梦境中的人,若是得到回应,会更快地恢复,于是虽然心中有些别扭,但绯烟还是俯下身来,在尉迟慕的耳边轻声道,“我不走。”下一秒,明明陷入梦魇中意识不清的男人,却像是收到了绯烟的回应一般,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说好了……不许变……” 还拉钩上吊呢,看来是他梦见了儿时的经历?这个铁血王爷竟也有什么难以放下的回忆吗?绯烟撑着脸望着渐渐睡得安稳的尉迟慕,久久说不出话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竟就这么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却是发现自己倒在尉迟慕的怀中,自己与他的一张俊脸离得极近,似乎一抬头便能触碰到男子唇边的一抹柔软。想到这绯烟的脸“突”地染上层层的红艳,手肘在地面一撑,猛地坐起身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手中提着一只野兔的火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晚餐丢出去。 火不满地看了一眼突然坐起的绯烟,见她面色通红,于是望了一眼仍在沉睡中的自家王爷,立即反应过来,王妃怕是离王爷近了有些羞赧,便挑挑眉笑道,“王妃,你醒啦,休息得好吗?” 绯烟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横了一眼面带坏笑的火,并不回应。她之前也与尉迟慕亲近过几回,虽然尉迟慕长相极佳,是大家闺秀们心中的如意郎君,但那时绯烟心中并未出现过什么不适,只当他是逢场作戏。可是自从来了这段恒山脉,一路走来被他百般照顾,到了如今却是感觉自己心中对他的感觉似是有些不同以往了。 若说之前,只是将他当做是一个依仗,借他的势作福作威,那如今,尉迟慕却好像真的成了她绯烟的一个庇护一般,自己心中亦是对他有了些许的依赖,或者又不能称作依赖,但是这种感觉很奇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以至于她现在离得近了,便心慌得很,却也不是不喜或是厌恶与他接近。可若离得近了,绯烟好像就不是那个绯烟了。 木刮了一眼不仅是手上,嘴上也不老实的火,继而走到绯烟身前,将先前摘下的野果递与女子,出声安慰道,“王妃习惯了就好了。眼看王爷的情况日渐好转,怕是用不了两日,我们便能继续去寻那茱萸血莲了。不知王妃可否将那日在洞穴中的事与我们说一说。” 瞧了一眼相较火而言稳重许多的木,绯烟轻轻点了点头,将那野果放入嘴中,边咀嚼着,边理了理思绪,将那日所发生的一切都缓缓到来。 听了绯烟的叙述,火和木皆是一惊,“这么说那个洞穴中还可能有其他的类似于蜂狼蛛一般的存在?”火因惊讶不禁瞪大了眼睛。 绯烟点了点头,面色凝重,“我们并不知道那个洞穴有多深,是否有分支,茱萸血莲到底生长在洞穴何处,更不知道那里还藏着什么样的东西。”先是蚁潮,接着是金刚,再者蜂狼蛛,这样一株茱萸血莲的魅力实在是大得有些超乎他们的想象。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没有碰到哪怕一批前来寻它的别国队伍,据绯烟了解,像茱萸血莲这种药材,在市场上都是有价无市的,而且价格炒的极高,不然尉迟慕身上这毒也不会脱了七年之久还未解除。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在此处稍作休整,等王爷恢复再动身也不迟。”绯烟思索了一番终是这般道,眼下除了等待尉迟慕醒来,以四人的实力一同闯一闯那洞穴尚有些许胜算外,便再无其他好的办法了。火和木二人对视了一眼,知道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得作罢,准备起三人的食物。 用过晚膳后,火和木二人便走到洞穴口,二人席地而坐,看守着洞穴,不让什么路过的走兽有机会能进来影响到绯烟和尉迟慕的休息。而绯烟却是在离尉迟慕稍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下,靠着石壁闭目养神。既然离得太近会让自己有危机感,那便稍稍离得远些好了。 这般想着,绯烟轻轻将眼帘合上,陷入了黑暗中。可是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她眯了好一会都不见有困意,只得睁开眼睛。眼睛适应了夜间昏暗的光线后,绯烟百无聊赖地四周环视,这个山洞不大,洞口外是一片荒芜的杂草地,看了一圈并无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但是她心下的那股熟悉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明显。 她缓缓地起身,生怕吵醒火和木,便蹑手蹑脚地朝洞穴的深处走去。白日里,她也曾观察过这个洞穴,但是借着光线,除了一眼将洞穴底端的一块巨石看清外,其他并无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可是到了这夜晚,绯烟却隐隐觉得洞穴深处好像隐藏了什么。 而当她真正来到那块巨石前时,却发现这块巨石的侧面竟好像有一个半人高的小洞穴,深幽幽地通向未知的黑暗。绯烟的心中一紧,一颗心不安而紧张地跳动起来。她本就不是什么胆小的人,眼下尉迟慕已经脱离的危险,又有火和木在洞穴口守着,自己若只是去看一眼,应该并无大碍,再说了就算遇到危险她也可以立刻逃出,彼时尉迟慕也该醒了。 思及若此,绯烟便弓起身子,钻入了那个黑黢黢的小洞穴中,却没发现,不远处平躺着的尉迟慕眼珠突然转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 沿着那窄窄的似是没有尽头的小道不知走了多久,绯烟只听见周围不是哪里有水滴一滴一滴地落在石头上的清脆响声,在这寂静的小道中显得尤为突兀,不禁让她背后一寒,这是什么地方,这个洞穴到底通向何处?绯烟银牙紧咬,心一横接着往下走去,虽然她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她,但是她知道自己若是不弄清楚的话,就算是回去也肯定因为太过介怀而无法入眠。 又向前行了约莫一刻钟的路,绯烟只觉空气中夹在了些许血腥味,而她越是往前走,那血腥味便越加浓重,她行到一个石块前时,石块后传来的血腥味已然像是能拧出血水般浓重,饶是绯烟这般常于病患打交道的医者都闻着胃里都有些翻腾。心下不免骇然,这么浓的血腥味,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瞧瞧的伸出头去,望了一眼石块后的天地,却是骇然惊住。 在那石块后的不远处,一朵晶莹的花苞立在一片土壤中,只是其茎叶中都隐隐显出似人的血管般的猩红纹路,那纹路一直向上蔓延,攀上未来得及绽放的花苞,显得极其妖异。然而再一眼望去,却见周围横陈了许多女孩的尸体,最小看上去不过五岁左右,大一些的也才十一二岁的样子,心下震惊的同时,绯烟的怒气蹭蹭上涨,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竟用这孩童的生命去祭这妖花?! 正文 第四十章 血莲绽 怒虽怒,但绯烟还是有着一丝理智,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后,她再度向石块后望去,只见那朵花苞前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依旧是幼女,而另一个,竟是她之前在信陵王府见过的,锦衣着身,样貌乖巧可人的沐玖。她为何会在此处? 绯烟的纤眉微微掠起,想到之前在信陵王府遇见她的那次,沐玖五官精致,巴掌大的脸上充满了乖戾的神情,威胁尉迟慕,若是没有她便没人能替他压制体内的嗜血毒。然而眼前的沐玖虽依旧是之前那般乖巧得像个瓷娃娃的样子,但是脸上却如同结了冰霜一般,少了乖戾的神色,一双扑闪的大眼睛中,多了一丝冷酷和令人发指的嗜血残暴。 只见沐玖手执了一柄沁了鲜血的长剑,冷冷地瞅着她身前的小女孩,不知是女孩太小不懂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还是她已然麻木了,小姑娘竟是不哭不闹地同样回望着她身前这个随时都可以要了自己的命,并且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沐玖。绯烟虽离她们有些距离,但是依旧能隐隐约约听见她们的一部分对话。 “你不怕吗?” “怕,但是我说害怕,姐姐就能放了我吗?” “自是不可能,你们都是罪臣之女,能有此等机会为南疆王室献上鲜血是你们的荣幸。” “我爹爹不是罪臣!” ………… 沐玖和那女孩同样是稚嫩的声音,却是一个冷酷,一个纯真,绯烟只听到了短短的这几句对话,两人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下一秒,长剑的剑光亮起,鲜血四溢。原本还充满生气的小女孩,像一个残破的娃娃一般倒在血泊之中,而诡异的是,她体内的鲜血竟潺潺地流向那朵花苞的土壤中,被花的根茎所吸收,继而转化成了与之前一般无二的猩红纹路。然而就在沐玖和绯烟同时以为,这花将将要开了时,那猩红的纹路却是攀到了整个花苞接近顶端的位置,便不再动了。 “居然还是不够吗?”沐玖声音冷冷,目光中又一丝不满,“这茱萸血莲当真是越来越贪心了,以往十几个幼女的血便能催使它开放,现在近百个,都满足不了它了吗?” 近百个?!绯烟大惊,她以往只听说过,摘下血莲的人必须用自己的血喂养它,不然它便会在摘下之前以一种近乎玉石俱焚之态和摘花人一同消失。却不想这血莲开放需要用这么多孩童的鲜血来灌溉?茱萸血莲六季开一次,这么说,每一次血莲绽放都有双手数的孩童遭到迫害?难道尉迟慕并不是寻不到这血莲,而是知道这血莲开放需要此等近乎没有人性的祭祀,才在嗜血毒侵入身体的痛中苦苦坚持了七年吗? 残酷的现实让绯烟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她愣愣地后退,只想赶紧离开此处,却因有些失魂落魄而没有在意脚下的石子,导致石子撞击石壁发出了细小的声响。然而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哪怕是一点点的声响,都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绯烟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随即背后传来沐玖地一声娇喝,“什么人在那里!” 当绯烟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黑衣人摁着来到沐玖的跟前时,绯烟明显发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乖戾,看来沐玖还是以前的沐玖,只是学会了伪装自己罢了。绯烟淡淡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时隔多日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遇见了绯烟,这是沐玖也未曾想到的。难得南疆六皇子将这次茱萸血莲催放的任务交给了她,却不想绯烟竟出现在此处。沐玖神色复杂,她本就爱慕信陵王那般长相极佳又身手不凡的男子好些年,甚至不在乎南疆一些人的嘲讽,亲自追到南国,借着嗜血毒软磨硬泡了那个男人这么多年,可丝毫不见得尉迟慕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 可就是眼下这个身份样貌都不及自己的女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得到尉迟慕的青睐,这是沐玖怎么也想不通的。嫉妒的火苗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全部烧掉,但是眼下完成六皇子给她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于是,强忍住内心想要将其活剥的冲动,沐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绯烟自是知道沐玖爱慕信陵王,而自己却与那个男人走得极近,以少女乖戾的天性,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她,横竖都得受人摆布,绯烟倒是心中没了之前那般不安,并不回应她的话,只是自顾地环视了一眼横在周围皆是少女的尸体,清冷的声音中带了些不忍,“你就不会做噩梦吗?为了这妖花牺牲这么多女童,南疆当真是大手笔。” 闻言,沐玖娇躯一震,继而周身散发出阵阵戾气,她怎么不会做噩梦?自从接了这个任务以来,每晚她的梦境中尽是这些少女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她们一个个满身鲜血,冷眼瞅着她,没有抱怨没有怒骂,面对她的除了冷眼还是冷眼,因为在她的长剑下,她们根本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被她一剑穿心,祭了茱萸血莲。夜夜噩梦缠绕,若不是想着有了这花,自己便有了些许筹码,或许尉迟慕还能因此多看自己两眼。不然怎么样她都不会接下这样一个苦差事。 可是这些话,沐玖自是不会与绯烟说,更不会让她知道自己内心的惧怕,于是她学着南疆皇室那些皇女的造作模样,勾起一个嗜血的笑,轻声道,“南国也不见得比我们好到哪去,只不过比我晚了一步罢了。既然你来了,那便也让你祭一祭这茱萸血莲吧。传言血莲绽放极美,你有幸能看到这一幕,也算是有福了。” 说罢,沐玖竖起长剑,正欲像之前那般一剑贯心,但想到尉迟慕对她的青睐,想到之前绯烟那般直言不讳地道出了她心中所惧怕的,不禁觉得一剑穿心太便宜她了,只有让她清楚地感知到生命的流逝,一点一点地折磨她,才能解了她的心头只恨。 思及此处,沐玖冷笑一声,扬手一挥,长剑划破绯烟腕部的动脉,鲜血如瀑直接落入了那茱萸血莲扎根的土壤中。绯烟一愣,手腕处传来的巨大的疼痛感和血流涌出的无力感双双袭上心头,只一小会,她便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望见沐玖脸上的笑容也显得越发狰狞起来。绯烟银牙狠咬了下舌尖,剧烈的疼痛,使她心神稍定,睁大了眼睛去望那茱萸血莲。 只见接受了绯烟的血,那血莲上的红色纹路越加饱满,快速爬满了整个花苞,在两人惊奇的目光中,那薄如蝉翼般的血红色花瓣如同刚刚睡醒的美人一般,伸了个懒腰,一瓣接着一瓣舒展开腰肢,露出粉红而迷人的花心。莲瓣轻颤,看得绯烟的心尖皆是一颤。这花的确是极美的,但是不知吸食了多少少女的鲜血,才开得这般动人,妖艳。 沐玖见茱萸血莲已然绽放,自己的任务也将将完成,只需将此花摘下,放入特质的盒子中,她便能完美地回南疆交差。想起六皇子临行前声声嘱咐的,一定要让最后一个放血的少女亲手将花摘下,沐玖不禁皱了皱眉头,果然娇贵的花,采摘的条件也是这般苛刻,此番若是没有绯烟的血,她怕是要自行放血来喂养这花了。这般想来,这令她百般不爽的女子倒是帮了她,那饶她一命又如何呢? 习惯了高高在上,杀生予夺的沐玖给下属递了个眼神,那两个黑衣人便松开了对绯烟的禁锢,其中一个从胸口摸出一个瓶子,不那么温柔地将瓶中的粉末倒在她的手腕上,胡乱抹了抹,痛的绯烟险些落下泪来,但是那道伤口附近的血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只不过一句话的工夫,手腕上的血便渐渐止住,见状绯烟不由得大为惊奇,南疆的药当真奇妙至此。 抬眼望向脸色稍有些缓和的沐玖,绯烟冷声嘲讽道,“花开了,怎的不给我一个痛快?” 沐玖冷哼一声,“你也不用激我,若放在平日,你早已经死在我手下了,现在还留着你,不过是看在你帮助了本小姐的份上,若你将血莲摘下予我,说不定本小姐心情一好,便放了你。” “哦?沐小姐这般有能耐怎的不自己摘下此花呢?”绯烟睨了她一眼,缓缓地道,“若是我不愿帮你摘花呢?” 闻言,沐玖美目一横,娇叱道,“那可由不得你,你若是不愿,那我便砍下你的手。” 似是被她的话逗笑一般,绯烟轻笑一声,继而道,“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沐小姐倒是当真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绯烟眼下只能在这个脾气乖戾的小姐面前低声下气地说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在沐玖期待的目光中,绯烟伸出玉手捏住那茱萸血莲的花茎,指尖略一使劲,将其摘了下来。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血莲到手 当绯烟的手指触碰到花茎的那一刻,她的心头不禁狠狠一颤,一种怪异的感觉袭遍全身,但又转瞬即逝。她不着痕迹地望了那血莲一眼,随即指尖用力,将其摘下,先前那种感觉便更加强烈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绯烟心中疑惑,脸上却不显半分,琢磨了一番依旧没什么头绪。难道这花吸食了那么多鲜血,还能和她产生什么共鸣吗? 沐玖见绯烟手执着那朵分外妖艳的茱萸血莲,心下一喜,给两个手下使了个眼神,三人便呈三角形将绯烟围住。 见状,绯烟知道他们是要夺取自己手中的血莲,若只有一个黑衣人,她或许还能搏上一搏。但是此时除了沐玖,还有她的两个手下,感觉到来自两个黑衣人的压迫感,绯烟只得将手中的茱萸血莲递给身前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女。 接过血莲,沐玖小心翼翼地将其放进一个雕花的木盒中,轻叹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任务既然完成了,这个绯烟便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原以为她会耍什么花招或是提什么要求呢,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将茱萸血莲交给她了。说她笨好呢,还是单纯好呢?这般想着,沐玖一双杏眸中不满与嫉妒的颜色越加浓重起来,就这样一个她瞧不上半分的女子,凭什么能得到那个男人的喜爱和照顾?应该被他喜欢的是付出这么多的自己才对! 心中越是疯狂,沐玖越是产生一种,这个女人不能留的想法,然而当她终于从自己的心思中出来时,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两个手下居然被人放倒了,可是她却没有听到一丝动静,这是怎么回事? 抬眼望去时,先前显得尤为拘谨小心的绯烟,如今却是一脸淡然甚至带了些许嘲讽意味地望着她,那种像是在看可怜虫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了,她受南疆那些人的同情也就算了,她绯烟,不过一个相府没什么能力的小姐,凭什么这般看她? 熊熊怒火在胸口中燃烧,沐玖此时只想将眼前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却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这番火气来得实在是诡异,按照之前她所打算的,本应该拿到了血莲后,将绯烟的筋脉挑断,直接回南疆免生祸端的。可是当她想挥舞长剑将绯烟就地解决时,却发现原本那把专门为她打造的长剑,此时却沉重无比,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将其提起一分。 沐玖心中警铃大作,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无形中中毒了?想到这,沐玖不禁面露惊色,望向不远处的那个女子。 绯烟见沐玖过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心下不免有些庆幸。在下了洞穴的第一时间里,绯烟便将身上的毒药,尽数放进了衣袖中,在将血莲交给沐玖之前,她便在指尖抹了些许毒,又趁着三人的目光被茱萸血莲吸引住时,出手将黑衣二人皆是毒昏。 南疆多善毒,原以为沐玖会迅速反应过来,却不想直到自己将她的手下都收拾了,少女才从勾魂散带来的幻想中挣脱出来。 “你居然敢对我用毒?”沐玖望见绯烟的神色,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不禁扬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女子的声音本就尖脆,这番叫喊,顿时让绯烟好看的眉狠狠一皱,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近乎疯狂的沐玖,眼中的冷漠让叫嚷中的少女娇躯一震,继而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我不管你是谁,而现在,血莲换你一条生路。”绯烟冷冷地望着她,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其实绯烟的身体状况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无恙,体内一波一波的虚弱感涌上心头,指尖也传来阵阵灼热感,之前没有想太多,她直接用手接触了那勾魂散,毒向来不分敌我,沐玖中招的同时,绯烟的情况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如今这般强势地威胁眼前的女子,不过是她在强做镇定罢了。 沐玖闻言一震,她显然还没从眼下的这种状况中回过神来,只愣愣地看着绯烟,良久才颤动着嘴唇道,“这……这花,是……是六皇子,让带……带回去的……” 少女的答非所问让绯烟的纤眉微掠,“换还是不换?” 然而沐玖却并不回答绯烟的话,依旧断断续续地道,“好多血……玖儿怕……,别……别杀我……” 怎么回事?绯烟心下疑惑,勾魂散的毒效只有一刻钟,照这样来说,沐玖早就应该从幻境中走出来了,这般模样却仍像是陷在什么幻觉中似的。可是眼下,自己的情况根本拖不得,而她定是要将茱萸血莲带走的。 就在这时,沐玖似是大梦初醒一般,脸上的神情由茫然,到镇定再转向之前的乖戾,抬眼望向绯烟时,已如同换了个人一般。绯烟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旋即暴退,可是当沐玖只片刻便来到她身前时,绯烟才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女身手竟也可与火或木相比拟,她不禁苦笑一声,这次看来是要栽了,以自己近乎是强弓末弩的身子如何能和沐玖比,于是当沐玖一掌临及胸口时,绯烟并不意外,只觉胸口一滞,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她有些认命地闭上眼,任由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 然而过了许久,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绯烟惊讶地睁开眸子,却是望进一双深邃的眸子,愣了几秒后,眸子的主人淡淡地开口道,“本王见那一掌蕴含的力道并不是太大,险些以为你睡过去了,原来没有。” 这么欠扁的话,一听就是出自尉迟慕,绯烟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但也忍不住横了他一眼,这说的是什么话?尉迟慕是嫌她伤得不够重,还要给她点气受嘛?刚想开口,却是被男人伸出的一根手指轻按住了唇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是够蠢的,剩下的便交给我吧。”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当她想这样嘛?但由于实在是到达了身体的极限,绯烟也懒得和他计较,只得乖乖地被男人揽着,抬眼才发现火和木已经像先前沐玖的两个手下一般将她围住,只是此时的情形已然对调过来,被威胁的人是她自己。绯烟不免有些心惊,这么说尉迟慕早就知道自己去了哪里?竟然看了这么久的戏?她的心中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使她不禁银牙轻咬,也不知是生什么气。 而另一边,当自己一掌击中绯烟时,沐玖就察觉到了石块的另一侧有人,却没想到,来人是她心心念念的信陵王尉迟慕。然而,那个她追了许久,爱慕了许久的男人,却是在她眼下与另一个女子搂搂抱抱,还做出那等暧昧的动作,这叫她如何受得了?一双粉拳紧握,因用力过大,指尖微微泛白,沐玖全然不管是否有人将自己围住,一双杏眸只死死地盯着眼前一双相拥的男女,眼中带泪,泪中又泛着些许哀怨和愤恨。 当尉迟慕终于将目光落到沐玖的身上时,那双眸子中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温度,只剩下幽冷和疏离,薄唇轻启,说出的话似乎也夹杂着一月的寒风,“留下血莲,此事便就此作罢。”颔首只用一个眼神制止住绯烟想要说些什么的意愿,尉迟慕的目光再度回到沐玖的身上时,却见她神色凄惶。 两颗泪珠直接从脸颊滑落,沐玖哽咽道,“慕哥哥,这血莲本就是玖儿想要带回南疆给你配置解药的,虽然是由绯烟的血催生的,但是在这之前,玖儿也花了相当大的代价,如何能将这个功劳让给姐姐呢?” 带回南疆给尉迟慕配置解药?绯烟被尉迟慕揽着,虽不许她说话但是笑的权利还是有的,当下冷笑一声,若真是如此,之前在信陵王府那般威胁尉迟慕的人又是谁?说沐玖喜欢尉迟慕想要给他配置解药,她是信的,但是夺去了这么多妙龄少女的性命催生茱萸血莲,只为给他配置解药,绯烟怎样都不可能信她的话。 见尉迟慕不言,沐玖丝毫不在意绯烟的冷笑,她巴巴地向前走了两步,继续可怜兮兮地道,“慕哥哥不喜欢玖儿,玖儿心里清楚,只是以绯烟姐姐的医术怕是并不能解得了那嗜血毒,所以……” “花留下,本王寻人将你安全护送回南疆。”沐玖一番话说得真诚,但是尉迟慕心中并无波澜,只冷冷地道,“同样的话,本王不想说第三遍。” 沐玖娇躯一震,继而狠狠地跺了跺地,脸上戚戚的神色一扫而光,恢复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好,这个仇我记下了”沐玖这般说着,目光却是直直望向尉迟慕怀中的绯烟,接着道,“如今王爷体内的嗜血已然要满八年了,若是近期再不解除,怕是再也无法从嗜血的中挣脱出来了,王爷还是三思为妙。” 尉迟慕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个险险的弧度,“不劳挂心,慢走。” 见男人对她的话不为所动,沐玖无奈,将手中的雕木盒子塞进一旁的木手中,转身离去。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沈沥 费了一番周折,终于茱萸血莲到手,绯烟心中的大石才真正落地,继而松了一口气,只堪堪来得及望了眼尉迟慕的侧脸,便陷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绯烟终于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竹子搭成的床上,强忍着脑海中的眩晕感,绯烟扭头四顾,却是见周围的一切用具似乎都是用竹子制成的,竹的绿意与清新让绯烟精神一振,不由得有些好奇,想来这段恒山脉中竟然有此等地方,也不知尉迟慕他们是如何寻得的。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交谈声,虽听不太清楚但是绯烟还是能清楚的辨认出其中一个声音是尉迟慕的。绯烟将耳朵稍稍贴近了屋子壁一些,又听了一会,脑海中却是冒出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想法,她使劲的摇了摇头,自己应该不是在做梦吧,要不然她怎么会听见了自己的师傅的声音呢? 然而当尉迟慕携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一同进入这屋中时,绯烟才敢相信这个现实,没错了,眼前这个身着粗布衣衫,银须飘飘,一双眼中除了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外,几净无比的老者正是她绯烟在幼时恭恭敬敬向其行过拜师礼的师傅沈沥。当时传言,天下第一神医是一个高风亮节,鹤发童颜,济世救人为人和善的老者,绯相费了许多心思才让其勉强收下绯烟做徒弟,记得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时,小小的绯烟激动了许久。 孩童总是对那种传言中的人物相当感兴趣,绯烟也不例外,当她一个人在房间时,总是会幻想她的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如同那些侍女在背后所说的那样有一种什么仙什么道的气概,就在这样的期待中,绯烟迎来了自己的师傅。然而现实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说好的高呢?堂前这个比自己搞不了些许的老者是谁?说好的童颜的呢?他那如同枯草的胡须是怎么回事?说好的什么仙什么道的呢?为何她丝毫都看不出来?由于幻想和现实差距太大,以至于当父亲让她前去拜师的时候,绯烟都是被丫鬟推着有些不情愿地挪到那老者面前的。 绯烟还记得,行完礼以后,父亲让自己带着师傅在相府里随意走走,而私下里沈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咦,老夫道是个大家闺秀呢,不想是个小萝卜头,以后你便随我出去游历游历吧,老夫还真没带过孩子,若是弄丢了,嘶……”年幼的她当时并没有弄懂自己的师傅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言语中的遗憾却是让她深深切切的感受到了,但碍于他是自己的师长,绯烟没说自己也很失望,而当她大一些,懂事了的时候,再回想起沈沥的话时,不免一头黑线,为人和善?传闻果然还是不可信。 从往日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绯烟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她见到一脸古怪的尉迟慕时,那种不好的感觉达到了一个高峰,只听沈沥感叹了一声,开口道,“好久不见,小萝卜头,你可记得为师?” 听得这话,绯烟自是知道了尉迟慕为何露出那般古怪的神情,暗地里不禁一番咬牙切齿,到底谁是小萝卜头?自己已然是一副婷婷的少女模样,而沈沥这些年不见却仍旧是那番模样,倒像是时光在他的脸上停住了一般,毕竟有人在场,绯烟不好拂了他为人师表的面子,只得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师傅,徒弟有礼了。”说罢下床,朝其行了一礼。 沈沥笑呵呵地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瞅了瞅自己的徒儿一眼,又有意无意地瞥了身旁的男子一眼,他这小徒儿的性子自己是再了解不过了,以往听到“小萝卜头”四个字就算不找他理论一番,也会对他横眉冷对,而如今绯烟在他面前居然能压制住自己的性子,不知是这些年在气度上有所长进,还是他身边这个人对她来说打紧的很,想要表现的大方得体一些。想到这沈沥一脸正经地道,“为师还是第一次发现,小萝卜头,你这般有牺牲精神,竟然为了那茱萸血莲,将自己的身体弄得一团糟,定是体会到了药材的魅力所在,这让为师欣慰得很呐。” 他定是故意的,绯烟心中暗道,体会药材魅力什么的,自是不可能的,有牺牲精神,便也说不过去,此般想来,师傅又是再用这般隐晦的方式在嘲讽自己。心中将,这是师傅,要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默念了几遍,绯烟才克制住想要与其拌嘴的冲动,轻咳了两声道,“徒儿多谢师傅搭救。” “不用谢不用谢,也是小萝卜头的运气好,”沈沥乐呵呵地道,继而在绯烟脸色倏地不对的那一刻话锋一转又慢悠悠地道,“不过嗜血不好解啊,就算有了茱萸血莲,至少以你的医术还不足以将其完全解掉。” 绯烟闻言一愣,先前心中的不快暂且搁下,既然师傅知道嗜血这毒,就说明他已经和尉迟慕交谈过了,以师傅的医术和见识,如若请他出手……绯烟眼中一亮,还未来得及说出心中的请求,沈沥却是抢先一步开口道,“若想让为师出手,自是有条件的。” 行医行世这么多年,沈沥本就对人面部的表情有所研究,更何况自己和绯烟相处过那么久,所以绯烟一个表情,他便知自己这徒儿心中所想。 见自己所想被识破,绯烟心中暗道一声老狐狸,继而望了一眼全程未出声,只立在一旁的尉迟慕,出声询问道,“什么条件?” “首先,你要告诉老夫,”沈沥闻言作沉思状,继而挑了挑眉,一脸玩味的神情问道,“小徒儿与这人是什么关系?”说罢他还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尉迟慕。 没想到他会这般问,绯烟顿时愣住,怪异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师傅,又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尉迟慕,继而有些无奈地道,“师傅,咱能谈正经事儿吗?” 沈沥脸上的笑意一敛,轻哼了一声,沉声道,“为师就是在和你谈正经事,茱萸血莲药性极强,性阴,阴阳相克,凭这小子怕是根本承受不住它的药性。所以……你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见沈沥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绯烟恨得牙痒痒,在谈正经事?真是信了他的邪,谈正经事儿为何要询问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要让她来中和药性?想到这绯烟一愣,继而暗中摇摇头,不会的,师傅医术这么好,再怎么着也不会拿她来中和药性,不然这不是坑她吗? 虽然不知师傅为何纠结于此,但是见识过他执拗的性子,绯烟只得乖乖回答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哦?”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沥摇头晃脑了一番,接着语出惊人,“为何没过门?难道是假妻子?” 绯烟闻言一愣,却听尉迟慕声音沉沉,听不出喜乐,“先生说笑了,只是小生平时有要事在身,加以身体不适,所以将婚期推迟了,此番回京,定与烟儿完婚。” “嗯……这般才像样。”沈沥沉吟了一番后,点点头。 而绯烟却一时回不过神来,只因男子一句“此番回京,定于烟儿完婚”她便有些心神微漾。自从和他定下那个契约后,绯烟就没问过也没想问尉迟慕他们何时成婚,就算父亲心急,派人含沙射影地询问过两次,他也当做不知道,提也未提,外人都知信陵王爱慕相府大小姐,却不知连婚期他们都未曾商讨过。而此番得到他的类似承诺般的说辞,绯烟本应该不去在意的,却不想自己的心绪都被牵动了,知道这样不妥,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不住的,从嘴边抹去,却又从眼中泄露。 将绯烟的神情纳入眼底,尉迟慕的眉眼也稍稍温和了些,放在以往他确实想将这婚期一拖再拖,但段恒山脉一行,此番经历了种种,他心中对绯烟不可谓无情,这婚期便没必要再拖了。 “哼,别高兴的太早。”沈沥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两人的思绪都拉扯回来,他攥了攥胡须,“老夫只是确定一下,这个小子值不值老夫出手。但是主要的还是接下来的三个条件,缺一,老夫便拍拍屁股走人,不接这个活。” 绯烟和尉迟慕哑然失笑,绯烟与沈沥接触时日长听他这番话自是觉得没什么,但尉迟慕听来却觉得这个老者为人有趣的很,便恭声问道,“还请先生明讲。” 但沈沥却并不理他,横了一眼只笑不语的绯烟,好像她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一般,绯烟只得好声好气地哄道,“师傅,您就说嘛。” “老夫一生除了行医,在棋艺方面也有所研究,在我手中过五十招,这为其一。” “其二,为了解你的品性,老夫自制了一种药汁,喝下去且无事,便算你达成。” “这其三,老夫暂时还没想好。” 闻言,两个人面面相觑,但也没辙,为了解嗜血毒,只好应下。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棋局 绿竹轩外,翠竹,微风,流水交相辉映。淡淡的药香,萦绕在竹屋旁的小亭台边,静谧悠扬,恬淡怡人。第一局乃是博弈。 沈沥将尉迟慕带至亭台上,伸手邀其坐下。尉迟慕拱手礼让,待沈沥坐下后,才撩起衣袖,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们面前摆放一个楸木棋盘,盘面晶莹剔透,倒影着幽幽竹影。在棋盘两侧,放置着两篓草编篓,内里盛满了黑白两色分明的棋子,大小一致、细腻玉润、晶莹柔和。 沈沥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老夫年长,便让你三步。” 尉迟慕眉眼微略,颔首致谢,随即当仁不让地执起黑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棋盘上。 绯烟立在两人身侧,明眸轻垂,她虽在棋艺上的造诣不如两人,但是也与沈沥学过一些,见尉迟慕落下的三子散乱在棋盘上,不由皱眉,但并不出声。 见三子已落,沈沥便将捏在指尖的白子掷入棋盘。 尉迟慕挑眉,目光落在沈沥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上,黑眸深处,一丝凌厉快速地划过,他慢慢伸向草篓子,捏起一枚黑棋,在沈沥的注视下,手起,手落! 啪! 绯烟眉眼跳了跳,她没有料到尉迟慕出手竟然这般果断。沈沥的棋艺,她是见识过的,凡是与沈沥过招的棋手,无论是否身负盛名,在他手下都会不多不少输十子,从无例外,甚至因此获得了“沈十子”的称谓。 虽对尉迟慕过人的棋艺有所耳闻,但绯烟仍然心中有些许担忧。她余光瞄了瞄尉迟慕,见他一副坐怀不乱,稳若泰山的模样,便稳了稳心中的不安,只垂手静静地凝望着棋局的变化。 每一枚黑子落入,便有一枚白子紧随其后,十几个来回后,只见沈沥依旧一副事不过心的模样,尉迟慕面色依旧,只是落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每一步都要略作思忖。 沈沥落子之势一如猛虎,在开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亮出寒光四溢的獠牙,攻城略地,蚕食鲸吞,将黑子团团包围,大有一网打尽的雄浑气魄。 反而观之尉迟慕虽然没有沈沥那般气势,却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怯意。哪怕局势渐渐严峻,他依然沉心定气,剑眉星目沉沉淡然,捏棋子的手没有一丝慌乱。 “咦。”在尉迟慕思索几番终于落下一子后,沈沥突然出声,一直的从容不迫终是被打破,捋着自己的胡须,沈沥暗叹一声,此子不凡。 起初让他的那三步棋,看似走得随意,但是当到这第二十步时却渐渐显出了些端倪,原先以为他只设置了一个虚晃,三步堵住他的去路,却不想又被他化解了去。 有点意思,沈沥不着痕迹地望了对面的男子一眼,但手下却丝毫不留情,步步逼近。 尉迟慕额角早已爬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虽然心下有些许准备,但是不想沈沥的棋艺这般高,如今已经艰难走过四十步,剩下的路只会更难。望了一旁纤指紧握的绯烟,尉迟慕剑眉一拧,手中原先准备落下的黑子向另一个方向移动些许,掷声清脆。 “能在老夫手里过四十步棋,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沈沥笑笑,继而道,“但还是放弃吧。” 绯烟闻言,一颗心猛地一沉。她自是看出棋局中黑子尽显疲态,白子势不可挡,仿佛下一秒黑色城池便将被攻破,但说来也怪,明明看上去摇摇欲坠,却坚持了这么久,四十步还未落败,尉迟慕的棋艺可见一斑。 然而对于沈沥的话,尉迟慕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淡淡地道,“小子觉得,为时尚早,先生,请。” “固执。”沈沥摇头一抹下颚的胡须,手中的白子应声落下。 此时的尉迟慕眼里只有棋盘,眼下黑子一次次游走在生死存亡之间,执着而倔强,得势的白子几番或突进或佯攻而转他,竟也没破了它的城池。 “咦?”终于到第四十九步时,沈沥又一次惊奇出声,手中的棋子本就要投出去,却在即将落盘的那一瞬间,恰到好处被他稳稳地捏住。 端详许久,沈沥眼里由困惑、震惊到静默,那略显浑浊的眼底倏地迸发住流光溢彩,如星河散落人间,“哈哈哈!” “没想到啊,没想到!” 沈沥笑着摇摇头,继而感慨万千,“当真是后生可畏。小子,你是否一开始便将这局布好了,就等着老夫……不对,就请老夫入这局了?” 尉迟慕目光灼灼,落下最后第五十子,起身向沈沥行了一礼,继而道,“确是一记请君入瓮,承蒙先生教诲。” 沈沥啧啧叹了一番,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看得一旁的绯烟一脸疑惑,师傅本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这番模样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沈沥倏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尉迟慕,“不对,尉迟小子,你与欧阳老头什么关系?” 没想到沈沥这么快就识出了,尉迟慕心中更加尊敬眼前这个老者,出声道,“欧阳先生乃是小子的启蒙老师。”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沈沥闻言喃喃道,脸上满是回忆的神色,“啧,想当年,‘沈十子’与‘欧阳疯子’可是棋艺界两大招牌。”他话锋一转,“谁知这疯子居然临时起意说想要征战沙场,如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害的老夫这些年除了游山玩水,寻寻药材,无趣的很呐。” 尉迟慕见老者面露不满,随即道,“家师曾寄信给小子,信中说已然到了北国边境,对先生思念的很。” 沈沥翻了个白眼,“可拉到吧,别哄骗老夫。” 绯烟噗嗤一笑,“师傅,你又不是三岁小孩,还用得着哄吗?担心欧阳伯伯,给他寄封信就是了,倔强个什么劲?” “喂喂,萝卜头,你说谁倔强呢”,沈沥闻言扭过脸瞪了绯烟一眼,“谁担心他,尽在这胡扯。再说了,他为何不给老夫寄信?” 知道自家师傅是这种性子,绯烟也不戳穿他,只抿着嘴笑,当年她小的时候也只见过那欧阳寻风不过两面,虽记不清长相,但是偶尔沈沥提起,都是一副看不惯却又支持他的模样。可惜绯烟这两世都还没碰上这样足以深交的友人,无法理解其中的滋味。 不过看样子这第一个条件是达成了,她确实没有想到,尉迟慕竟然这么巧是师傅旧友的徒弟,由此想来缘分还真是一个奇妙之物。 知是自己将话题扯得远了,沈沥望了眼棋局,不禁皱起眉头,“这局既然是借助了欧阳老头的‘请君入瓮’,严格来说并不是你自己的实力,但是……” “‘请君入瓮’这个‘瓮’设起来并不容易,能骗过老夫的眼,一方面说明你在棋艺上的造诣不浅,这第二,还是老夫轻敌了,才让你有机可乘。” 尉迟慕并不居功,只是向其拱手一礼,“多谢先生手下留情。” 沈沥摆摆手,“老夫可没留情,若真没那个实力,就算这丫头给你求情,老夫眉头都不会抬一下。能在老夫手下走过五十个回合,也不愧是欧阳老头的徒儿。” 绯烟听得不耐烦,暗暗白了自家师傅一眼,却不想这等小动作皆是被两人收入眼底,沈沥轻哼一声,“这一关,算你们勉强过了,不过也别高兴得太早,还有两关。” 说罢,沈沥负手经过二人身边,“你们随老夫来。” 绯烟瞧了一眼尉迟慕,见他神色依旧,并没有因为达成第一个条件而喜悦,也没有因为师父暗喻他耍小聪明而不悦,心中莫名的有些欣慰。 将杂念抛去,两人一前一后随沈沥进了屋,却发现那桌上不知何时放了两只小碗。走近望去,两只碗中皆盛着小半碗蜜桃色药汁。 多年的行医经验使绯烟嗅觉相当敏锐,闻到那药汁中隐隐散发出的些许“芝心草”的味道,她的心中一震。芝心草本是解嗜血的一味不可或缺的药材,他们并未来得及去寻,却不想师傅这竟然有,还熬成了药汁。难道是要让尉迟慕喝下去吗?这么说师傅已经出手了,那他设这三个条件的用意是什么呢? 绯烟猜不准师傅的心思,望了一眼老者,便听沈沥兴致盎然的声音传来,“喝了这药汁,挺过药力,这第二个条件便算达成。”那声音中不加掩饰的迫切,勾起绯烟心中一阵不安。 她并未听说芝心草熬成药汁会有什么药力,只眼望去,见师傅眼中有些不怀好意,更是不安,刚欲说话,却是被沈沥一个眼神制止住,“不喝也罢,那为师绝对是不会出手解毒的。” 闻言尉迟慕递给绯烟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走到桌旁,端起其中一碗,仰头灌下,接着端起另一碗,放下两只碗后,尉迟慕神色正常地在桌边的竹椅上坐下。 见尉迟慕如此果断,沈沥脸上笑意更浓,一把拉过绯烟, “徒儿,来和为师一起看好戏。”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试药 绯烟猝不及防地被师傅拖出屋子,来到一个隔间,望着老者一脸蔫坏的神情,绯烟无力扶额,以往只有在捉弄自己的时候,沈沥才会露出这种表情,看来这药恐怕也来路不善。 遇上像沈沥这种不按套路出牌又有实力的人,绯烟没辙只得乖乖地待在他身边,却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师傅,你到底给了尉迟慕什么药?” “自是好东西。”沈沥邪邪的一笑,“过会你就知道了。” 若是师傅一脸严肃说这话,绯烟还能信上几分,但是此刻他不坏好意的神情,让绯烟看上去却是如何也没有说服力,“师傅,那药汁中是否有芝心草,风铃花,茴棱?”见沈沥并不离她,绯烟气结,“师傅你既然已经出手了,为何还要戏耍小辈玩呢?” 闻言,沈沥白了她一眼,“你从哪看出为师出手了?芝心草只能用来解毒吗?” 知道自己这般询问定是无果,绯烟话锋一转,“师傅既然知道他是欧阳伯伯的徒弟,为何还要为难他呢?” 老者冷哼一声,“老夫瞧那家伙不爽很久了,既然他的徒弟送上门来,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敢情尉迟慕这是被师傅对老友的怨气给牵连了?绯烟哭笑不得,却又闻沈沥闲闲的话语飘来,“不过,小萝卜头,你挺在乎这小子的?还跟老夫说‘我们’?枉老夫栽培你这么多年,你这胳膊肘向外拐呐。” 绯烟一愣,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不过自己好像的确表现的有些太在乎了,当下神情一敛,“师傅说笑呢,烟儿自是和师傅还有爹爹最亲了。不过他也是南国的信陵王……” “别和老夫扯这些有的没的,他自己选择的,老夫又没逼着他。”绯烟的话音未落,沈沥便不耐烦地将她的话打断,“为师怎的不知,你如此聒噪,让你看戏便好好看着。”说罢将目光落在屋中的尉迟慕身上,一副不愿理她的样子。 绯烟没辙,只好将目光转向屋内,只见尉迟慕坐在竹椅上,背对他们,低着头,毫无反应,似是沉沉睡去一般。 “师傅?”又过了一刻,绯烟试着唤了一声,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久了她也没从尉迟慕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沈沥不言不语,只紧紧盯着,突然声音一扬,“药力发作了!” 绯烟一惊,便见竹屋内,尉迟慕闭眼深吸,看似淡漠闲适,只是胸口那略有幅度的起伏,暴露了他此刻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安然无恙。 两碗药汁下肚,尉迟慕当即运转起自己的内力,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渐渐的,却有一股浊气喷涌而出,自丹田而上直逼心房。早有防备的他调用内力将那股浊气缓缓压下,却不想那浊气竟然在内力的挤压下渐渐四散开来,似散沙般聚不拢又除不去,这倒是让尉迟慕微微有些头痛。 他自然知道,这是药力渐渐在体内爆发,只是不知沈沥给他喝的到底是什么药汁,这药效当真有些古怪,这般想着,那股浊气却是渐渐浓厚,像是有组织的军队一般迅速聚起,向尉迟慕的心神发动攻击。 感受到体内那股片刻间膨胀了不止一倍的浊气,尉迟慕心下一惊,急忙凝神聚气,想要用浑厚的内力再次将其压制,却不知怎的提不上力,浊气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迅速涌上四肢,心尖,脑海中,尉迟慕只觉一阵眩晕袭来,思绪也不受控制地渐渐飘向远方。 他的面前不再是幽寂神秘的竹屋,而是狼烟四起的战场,烈火熊熊,黑旗猎猎,刀光剑影,横尸遍野…… 那是少年时最暗无天日的日子,他背负着家国兴亡,终日游走在危机四伏险境,血雨腥风的洗礼下,那个天真烂漫的孩童,早早蜕变成处变不惊、运筹帷幄的将领。 他的眼里充了血,压在他心底的回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他猛得一摆头,像是要将其甩出脑海,奈何并不奏效。望着卷土重来的烽烟狼火,尉迟慕伸手想要将眼前的一切拂去,但是效果甚微,他齿间一用力,剧烈的疼痛让眼前的情景狠狠一晃,回到之前竹屋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然而就在这时,他却感觉到自己小腹突然腾起的一股燥热感,心神一荡,让他险些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 不自觉地向床榻望去,这么一望,尉迟慕却是忍不住抬脚向那处走去,那床铺间已然卧着一个女子,虽背对着他,但是褥被下若隐若现的姣好曲线让男人顿时有些血脉喷张。 在隔间中望到这一切的绯烟心中又惊又怒。 她原以为师傅再怎么样也不会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坑他们小辈,但是眼下见尉迟慕脸色异常,以及身体反应,这显然是中了“得春散”的症状。 然而还未等她从眼下的情况中反应过来,却是见尉迟慕从那鼓鼓囊囊的褥被中摸出一个与她身形无二的草人,眸中一片深意,叫人看不清。这叫什么情况?! 绯烟不知在尉迟慕眼中出现了什么,但是这种情况猜也能猜见,他看到了什么。绯烟心中顿时又惊又怒,一把攥住沈沥的衣袖,因为惊怒一张小脸气得微红,“师傅!你这不是坑人吗?!” 知是瞒不过自己的徒儿了,沈沥吐了吐舌头,像是做坏事得逞的孩童一般,“为师没有坑你。” 没有坑她?那为何弄了一个和她身形相近的草人?绯烟狠狠瞪了老者一眼,“没有?烟儿却觉得此番要给师傅坑死了!” 沈沥却是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小烟儿莫急啊。为师怎么会坑你呢?这是在帮你啊!” “怎么就帮我了?”绯烟横了沈沥一眼,双臂环至腰间,美目中满是不信与不满。 老者呷了口茶,悠悠地道,“你可是老夫这些年唯一一个徒儿,如今要嫁与他人,老夫自是要替你把把关,看这小子是不是那种留恋花丛之人,是否真的心悦与你,尊重与你。你说老夫这不是在帮你,反倒是坑你?” 闻言,绯烟一愣,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先不说自己和尉迟慕之间本就是因为一个契约而走到一起,绯烟只想尽快将大仇报去,并未多想,师傅这般做倒是叫她哭笑不得,刚欲说什么,却听沈沥又道。 “由此看来,这个小子对你的执念挺深,只不过,那芝心草和勾魂花的药效岂是那么容易熬过的?能坚持这般久,也是出乎老夫预料了。” 绯烟一惊,赶忙将目光移去,只见尉迟慕不知何时已经将草人揽入怀中,半躺在床榻上,神色迷离而诱人,只一眼便让绯烟一张脸羞得通红。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尉迟慕突然浑身一震,继而起身,一把将稻草人狠狠往地上一甩,脸上的神色忽白忽红,接着一口鲜血喷出,望着地上的草人眸色沉沉,带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咦!”沈沥有些遗憾地出声,“这小子,可以啊。” 而一旁的绯烟却是依旧没有回过神来,只直直地望着屋中有些气喘的男人,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冰霜解冻的声音,感觉心中似乎突然多了些什么,叫人说不清道不明。 沈沥望了望失神的绯烟,轻咳了两声,将她的思绪唤回,“咳咳,小烟儿可看够了?”不待她回应又道,“无论是大局观,还是心性意志,此子皆为上等,也的确配得上老夫的小烟儿。” 听闻此言,绯烟心中涌上点点欣喜,随着沈沥步入屋中,见尉迟慕除了衣袍上有些褶皱外,丝毫看不出之前那般险些失控的模样,沈沥更是赞许地点点头。 不等两人询问,沈沥径直走到尉迟慕身边,缓缓地道,“这第二局,便算通过。” “不过……还有最后一关。”说着,沈沥从衣袍中摸出一个卷轴,“只不过,这第三个条件,老夫只能与尉迟小子一人说。” 怎么,还不能让她知道?绯烟露出一个诧异的神情,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沈沥见状瞪了她一眼,“老夫说了,只有尉迟小子一人能知道,你没听见吗?” “是是是,”绯烟没法,只好转身向大门走去,然而当她后脚刚踏出屋外,便听身后“哗”一身,竹门应声关上,力道之大险些让整个屋子都抖上一抖。 绯烟无语地伸手摸了摸鼻子,看来师傅对她这个徒弟意见很大啊,不然至于用这么大劲吗?无奈地摇摇头,将目光放向远处,山峦青黛,云烟朦胧,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绯烟不禁有些瞧得出神。 过了一会,“吱呀”一声,竹门开了。沈沥率先走出,却是瞧都没瞧绯烟一眼。 绯烟一脸纳闷地朝屋中望去,蓦地撞进一双黑眸中,便听那人薄唇轻启,声音温润如玉,却带了一丝喑哑, “烟儿,成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考验三 短短四个字落入心间激起层层水波,绯烟的唇角一掀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比起知道这第三个条件是什么,在她看来,尉迟慕过了才是重中之重。 望着少女笑意盈盈的面容,尉迟慕面部硬朗的线条柔和了些许,“沈老先生已经答应出手为我解毒,只是你明日愿意随我一道吗?” 这还是绯烟第一次从尉迟慕的口中听闻这样的邀请,绯烟黛眉微挑,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这算是那最后一个条件中的要求吗?” 尉迟慕回望着她,寡薄的唇微微抿起,“只是我希望你能在场罢了,不过你若身体不适,在屋中歇着也好。” 见男子的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露出什么紧张或者怪异的神色,绯烟无趣地咂咂嘴,看来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是不太可能了。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讨论什么天大的秘密,不肯让她知道。 将绯烟有些不满的神情纳入眼底,尉迟慕移步至少女的身侧,长臂一伸将其揽入怀中,“这第三个条件虽不能告知你,但是沈老先生却是告诉了我一个绝佳的去处,可愿与我一同去看看?” 绯烟挑眉望他,心下思忖了一番后,点点头,“行吧,既然你们不愿意告诉我,我便不问了,去别处看看也好。” 话音刚落,尉迟慕便如先前几次那般,运起内力,脚尖轻点之下两人飘飘然腾起至半空,朝东南方向掠去。 越过山丘,淌过涧水,当再次回到地面时,绯烟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眼前一片开阔的草地上长满了青紫色的花朵,在微风中花瓣轻颤如翩翩蝶儿叫人心生怜意。绯烟倒真是没有想到这种地方还有如此美如画的地方。 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几步,绯烟扭头望向身后的尉迟慕,不知为何,此时乍一看,男人深邃的眼底隐隐流淌着她从未见过的柔色,叫人看得一愣,险些望了自己要说些什么,“这……这是什么花?” 尉迟慕微微一笑,“此花名为若水。”说着,他踱步上前,弯腰取了一朵,在手中端详了许久,继而来到绯烟身边,手微抬,在绯烟惊讶的目光中将其别至少女的发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花倒是与你挺配。” “若水吗?”绯烟有些发愣,望着这些娇艳的花朵,只觉得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男人俊美的侧颜在这一刻显得有些不真实,但是她一伸手却能真真实实地触碰到,指尖细腻的触感让她一震,旋即面色一红,自己这是怎么了,这种动作可不像是她绯烟会做出来的。 眼疾手快地捉住少女急急想要撤回的柔胰,在掌心捏了捏,又好整以暇地松开,只吐出一个字,“软。” 绯烟闻言,横了男子一眼,只是脸颊微红的她这一瞪眼,一顿足却显出些小女子撒娇的意味。随即扭头作负气状,朝花田走去,尉迟慕含笑跟上,一高大一娇小两个身影在青紫色的花海中穿行了许久,终是天色微暗,两人才原路而返。 翌日一早,绯烟便起了身,梳洗一番后走出屋外,发现尉迟慕和师傅已然坐在一张石桌边,桌上三叠青盘中盛着些许小菜,虽看上去清淡却是最为养人的药膳。 三人就简用着早膳,稍稍收拾后,绯烟和尉迟慕便跟着沈沥出了门,一路往树林深处走去。 清晨的风入鼻都是清新的味道,小路两边的草木挂着晶莹的朝露,不一会绯烟的脚边的衫裙便湿了小许,望着走在前面那道优哉游哉的身影,不禁问道,“师傅,这是要去何处?” 闻言,沈沥回过头看了绯烟一眼,双手负在身后,故作深意地道:“到地方就知道了。” 三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在一处泉眼停下了脚步。只眼望去,那泉眼中伴着许多奇珍异草,一些绯烟叫得上名字,还有一些却是见都没见过。泉水之上漾着点点繁花,泉眼中间还泛着奇异的彩色小泡,这竟是一处活泉。 不等两人出声,沈沥便捋着胡须缓缓道,“此处乃是一活泉,一会便在此处化去那嗜血的毒性。”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装着茱萸血莲的雕木盒子,手心摸出一个小钳,将盒子打开,轻轻取下一片血莲花瓣,手腕一扬将其抛至泉水中,随即将血莲小心装好放回原处,扭头道,“你们褪去衣衫进入那泉眼中吧。” 闻言,绯烟面色一僵,要她跟尉迟慕一起下去泡这泉水?绯烟挑着眉眼看向沈沥,美目中流露出些许不可置信,“师傅你没犯糊涂吧?” 沈沥甩了甩袖子,淡若清风的说道:“没错,你与尉迟慕一起下去水里。” 那话语云淡风轻自沈沥嘴中而出,却犹如重石压在绯烟的心头,看了看泉眼处,绯烟绣眉微蹙,南国虽民风开放,但也从未听说过为出嫁的女子可以与男子共泡一泉的说法。虽说此处只有他们三人,虽说她与尉迟慕已有婚约,但是毕竟他们之间不比普通陷入情爱中的男女……于情于理让她下水似乎都不太能说得通。 “这似乎不大合适吧,师傅。”绯烟思量再三,还是出声道,“茱萸血莲虽然药性猛,但是仅仅一片花瓣,便有这么多奇珍异草在其中中和,为何还需要我下水?” 沈沥神色一敛,冷哼一声,“无知。茱萸血莲在南疆的奇花榜长居榜首,单单一片花瓣,其中的药力就能让一只巨象痛苦不堪,即使用这些草药,也并不能将其药性稳定地抑制住……” “更何况,阴阳相克,中和药力的同时,也会损耗其对嗜血的解毒作用,你行医这么多年,这等浅显易懂的道理,还用为师多说吗?”沈沥吹胡子一瞪,“你若不愿意也罢,只看慕容小子能不能扛得住这药力了。” 绯烟闻言一愣,望向一旁只字未语的尉迟慕,只见他也正看向自己,眸色幽深,似一汪泉深不可测,叫人不禁陷入其中,绯烟心中一紧,蓦然别了眼。 “沈老先生既然绯烟不愿,我一人下去便可。”尉迟慕薄唇轻启,望了一眼不愿瞧他的绯烟,轻笑一声抬脚往泉眼踏了过去。 一声轻响,尉迟慕已然落入泉水中央,先前冒个不停的彩色的小泡倏地消失,继而以尉迟慕的身体为中心,一种触目惊心的深红色一丝一缕,继而大片的漾出,泉面上滚起近乎有半个拳头大小的水泡,咋一眼望去,尉迟慕似是落入了被灼烧至沸腾的血池之中。 此番景象落在绯烟眼中,使她的一颗心狠狠地一颤。眼前出现了男子一身鲜血,赤目银发挂在铁链上的景象,顿时一种细细麻麻地疼痛感从心底渐渐滋生。 “哼……”只听尉迟慕痛吟一声,惨白的脸色在绯烟惊诧地目光中瞬间变为青紫色,继而转为暗红,随着脸色的变换,一道血痕从嘴角现出。 察觉到绯烟内心的紧张,沈沥暗笑一声,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撩起衣袍在一旁的一块大石上坐下,“莫急莫急,这才刚开始呢,徒儿大可来师傅这坐坐,解毒过程没那么快,最少也要一两个时辰吧。” 一两个时辰?绯烟不由地惊住,还未开口,便听沈沥又道,“嗜血这毒,拖上五年,想要解去便已不易。然而尉迟小子却生生将嗜血养足了快八年,再加上,你用血给他压制了几次,这解起来,一两个时辰怕还算快的了。” 话音刚落,尉迟慕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头一低连吐出三口毒血。绯烟顿时大惊失色,回望了一眼已然合上双眼的沈沥,“师傅,他这是……” “没事……没事……”沈沥的话音懒懒似是从云边飘来一般,“还早呢……” 绯烟气急,师傅这副神情竟像是快要睡着了般,难道眼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吗?想到之前师傅提出地让她下水中和药性,不知怎的,绯烟心中生出一丝悔意,刚才自己若是应下了,就好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冒出,绯烟却是有些愣住,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尉迟慕难道不只是她的依仗吗?解毒虽然痛苦,但是绯烟相信师傅的实力,定然不会伤及尉迟慕的性命,那她为何这般在意? 茫然地望向泉水中喘着粗气的尉迟慕,绯烟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然而那抹疑惑与茫然却在男人抬起眉头展出的一个虚弱的微笑中应声碎裂。 她望见尉迟慕的薄唇微动,比出几个唇形:我没事,别担心…… 可是下一秒,男人的身躯却是猛然僵住,继而耳,目,鼻,唇皆是溢出丝缕血迹,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血丝渐渐膨胀成一股溪流,潺潺流动,尉迟慕的眸中的神色也渐渐涣散。 这是怎么回事?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和一股不祥地预感,绯烟急急地去唤一旁的老者,“师傅……” 话音未落,却听老人的声音鲜少地凝重压抑, “这嗜血居然变异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露心意 闻言绯烟眸色里埋进了深深的担忧,不等师傅问起,便沉声道,“之前在洞穴中,尉迟慕被蜂狼蛛所伤,虽然我及时清理,且用金针将他心脉护住,但是还是没能阻止蛛毒和嗜血发生反应……” “果然,老夫遇见你们时,只见你一人不省人事,以为只你中了那蛛毒,”沈沥闻言银眉掠起,“蜂狼蛛毒不同别的蛛毒,一旦中了此毒,绝不可再运用内力……” 绯烟大惊,“可是,他还使轻功带我从石壁上下来……” 沈沥闻言神色复杂地望了眼池中七窍流血,一身狼狈的尉迟慕,叹了口气,“眼下这情况已然超出了为师的掌控范围之内,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愣愣地转眼,望见那泉水已然变为暗红色,男人的眼睛半阖,神情空洞,脸上血水模糊,看着甚是吓人。若他还是如之前那般,露出痛苦的神色,绯烟心中还能稍稍安稳,而如今尉迟慕却是似睡着了一般,倒叫绯烟心中坠坠的疼痛起来,那一丝悔意如同被灌了气般渐渐膨胀,将她整颗心撑满。 “师傅,师傅!”绯烟喃喃道,“徒儿愿意下水了,还来得及吗,师傅?” 沈沥似乎就在等着她这句话,脸上毫无惊意,只淡淡道,“小烟儿,此时你不觉得迟了吗?” 迟了吗?绯烟娇躯一震,想起策马时男人厚实的胸膛,暂避树上时的悉心关照,沼泽前的沉着镇定,面对狼蛛时最后递给她的一个微笑……不知不觉,他们之间居然有了这么多的回忆,而如果不是因为她,尉迟慕也不会撑着残破的身体运用轻功,从而导致体内的嗜血变异。都是因为她…… 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蓦地出现在绯烟的眼前,她竟不知自己对这个人,有这么深的依赖。一想到因为自己,此刻的尉迟慕近乎在生死线上徘徊,绯烟的心就整个揪在一起般,疼痛。 “小烟儿,你哭什么?”沈沥惊奇的话将绯烟的心绪一下子拉回,她愣愣地伸手在脸上一抹,指尖一种湿润的触感传来,叫她也是一惊,自己竟然落泪了吗? 而当她再抬头望去时,池中那人哪有先前那番模样。尉迟慕一双深邃的眸中泛着点点星光,他的脸色只微微有些发白,俨然无了之前的骇人模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被算计了? 绯烟回望一眼身旁笑意深沉地师傅,脑海中“轰”地一声,只剩下一片空白,这两人合伙起来欺骗自己?之前她看到的都是假象?也对,若不是如此,他们为何不让自己知道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 这般想着,一股怒气夹杂着些许委屈统统涌上心头,绯烟努力瞪大眼睛不让自己的泪水滑落,恨恨地道,“好啊……你们俩居然联合起来骗我!” 少女的声音不高,但是却叫人听着心中一紧,蓦地生出些许怜意,沈沥见自己的宝贝徒儿一副不可思议,又怒又委屈的模样,暗道这次他们俩开的玩笑有些大了,赶忙出声安慰,“烟儿,你别哭啊!都是为师的错!” 然而绯烟却不理他,横眼去望仍立在池中的尉迟慕,“师傅也就算了,连你也合着他骗我?昨日去看什么若水花,也是你们俩商量好的是吧?” 望着绯烟眼角那颗倔强着不肯落下的泪水,尉迟慕心中一痛,的确,那并不是什么若水花,之前在屋中商讨时,沈沥没有告诉他那是什么花,只说了那花的花粉有致幻的效果,有助于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见尉迟慕只望着自己不说话,绯烟便知自己才对了,心下更是难受至极,甩袖便欲走人,这个地方她待不下去了,一个是自己的师傅,另一个是一路上对她关心照顾有加的尉迟慕,两人居然从头到尾都瞒着她,将她骗得团团转,这等委屈叫她如何受得住? 只听“哗啦”一声,绯烟的眼前一暗,却是两人一齐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沥见绯烟真的生气了,急急地想要解释,“徒儿,你听为师说……” 不动声色地将脸扭向一边露出不想理他们的神情,绯烟默然不语。 “为师也是为你着急啊!”沈沥见绯烟这副神情略一扬声道,见绯烟的目光飘来,又赶忙接上,“原来老夫的小烟儿眼中总是澄澈纯真的如一块璞玉一般,” “可是,你如今,为师却看不见你一如往昔那般潇洒的模样,像是陷入了什么迷雾中了一般,这叫为师怎能不急?” 绯烟绣眉一蹙,“可是人总是会长大,总是会变的……” “那老夫的小烟儿也不会变!”沈沥像个不讲道理的孩童一般,一下将她的话打断,继而叹了口气,“不是说人不会变……而是为师希望你,无论何时,别忘了自己的本心,别去逃避自己的内心……” 老者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怅然,让绯烟听了一愣。 重生后的她,心中只有复仇,无事时便想着如何布局,将魏宪和绯月两人尽早除去,可是曾几何时,自己只是想过简单而潇洒的日子而已。况且,当她面对尉迟慕时,又是一次次将心底渐渐滋生的情愫抑制住,用淡淡地疏离来掩饰自己。 她已经离自己的本心这般远了吗?远的叫人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尉迟慕伸手在绯烟的发顶揉了揉,“抱歉,烟儿,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绯烟抬起头,见两人面色诚恳,她轻嗅了下鼻子,轻哼一声,“暂时不和你们计较,但是我心里还有气呢,你们最好小心点。” 听见绯烟这话,沈沥嘿嘿一笑,“是是是。” “不过,他体内的嗜血毒,解了吗?”绯烟白了自家师傅一眼,觉得他那张脸此时显得尤为欠扁,随即话题一转,回到尉迟慕身上。 沈沥挑挑眉,一把拽过尉迟慕的手臂,双指并曲搭在他的脉门上,良久缓缓地道,“已经去除八九分了。” “这么说还有些许余毒?”绯烟不满地瞅了他一眼。 沈沥苦笑着伸出两只手做投降状,“这点老夫并未骗你啊,嗜血的毒素的确在体内淤积的太久了,想要一次性除完,根本不可能。” 知道嗜血毒的厉害,绯烟点点头,“那要如何才能完全清除?” “这……”被问及此沈沥顿了顿,面露难色,见绯烟挑眉,赶忙道,“老夫说了小烟儿不许生气!清除余毒需要男女阴阳……” 绯烟一愣知道他要说什么,赶忙出声打断,“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见状尉迟慕轻笑一声,在少女目光横来的一瞬将笑意敛住,继而向身前的老者一拜,“尉迟慕多谢先生搭救,来日定有所报答。” 不在意地摆摆手,沈沥对着绯烟一笑,“老夫不在乎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老夫只有烟儿这一个徒儿,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施手救你,只要往后你不负她,老夫便心满意足了。” 闻言两人皆是一愣,尉迟慕一揖到底,出言慎重,“我尉迟慕定不负烟儿。” 绯烟看看沈沥,又看看一旁的尉迟慕,对师傅提出这三个条件背后的意图顿时领悟了几分,从头至尾,沈沥不过就是想检验一下尉迟慕的心性以及对自己的感情。下棋见一人的全局观以及气度,下药见一人的心性,而这最后一道却是看他对她究竟有无执念。 三个条件皆是达成,这才决定了沈沥是否出手。 “既然毒已经解了,那也没理由再在此处逗留了。”见三人之间气氛诡异地狠,绯烟出声将其打破。 沈沥扬眉,“也是,老夫这小竹轩可留不住你们二人。” 懒得去理会师傅语气中的些许不满,绯烟望向尉迟慕的眸子中染上一丝忧色,细细算来他们离开朝歌城已然有半个月了,期间无论是朝歌城还是边境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无从得知。好在尉迟慕身上的毒已经几乎去除,此行便算值得。 知道自家徒儿心中担忧着什么,沈沥从袖袍中拿出一个卷轴,递给绯烟,“这是尉迟小子那两个侍卫前些天送来的,你们且过目吧。” 尉迟慕眼神示意她将卷轴展开,绯烟点点头,然而接下来所了解到的一切却是让她惊中更惊,短短半个月,德妃被诊出喜脉,皇上病倒,朝堂上下乱成一团不说,就连边境都动荡不已,时不时传来即将开战的讯号。 然而最令绯烟动容的却是卷轴最底端,显然是新墨才写上去的一行字, “太子魏宪携圣旨入紫宸殿,该国号为南安,先帝退居正大殿。德妃淑妃,以及三,七皇子被软禁。” 以魏宪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自负性格,绯烟知道他忍不了那么久,却没想到他敢在南国和北国即将发生战争这时出手抢夺这皇位。当真在他眼中只有自己高高在上,黎明百姓都不值一提。 绯烟粉拳紧握,下一秒却被一只温润的大手覆住,硬撬开她的指间,十指相扣让绯烟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别担心,有我在。”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回城 翌日,绯烟和尉迟慕一早便起身,稍作收拾,准备向沈沥辞别。 待两人行至竹轩前时,却发现老者早已在此等候了,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目光,向沈沥走去。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沈沥转过身来,不等他们开口便悠悠地道,“老夫知道你们俩着急着回去,不过……你们二人就准备徒步走出这方圆几十里的断恒山吗?” 绯烟闻言无奈地点点头,她与尉迟慕二人皆是第一次来此处。断恒山地处极寒之地,当初他们来时,就在路途上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但如今也只能原路返回。 “请问先生有何指教?”尉迟慕立在一旁,见老者的脸上露出些许深意,出声问道。 沈沥努努嘴,“老夫记得之前你们来我这谷中时,身边还有俩小子,知道你们俩大忙人不会在老夫这谷中多留,便让他们五日后在西南角一处阔地等你们,如今算来,也应该在那处候着了。” 望着两人脸上淡淡的喜意,沈沥捋了捋胡须,继而来到绯烟的身边,一双眼中染上了些许绯烟之前从未见过的颜色,“小烟儿,那乌烟瘴气的皇城不比为师这竹轩,莫让那毒瘴蒙了烟又蚀了心。”说罢,沈沥又恢复了之前那般老顽童模样,朝他们摆摆手继而转过身,“走吧走吧,你么走了,老夫也乐得清静。” 深知师傅这善变的性子,绯烟笑笑,向老者的背影行了一礼,随即和尉迟慕一同向西南方向而去。 虽背对着两人,但沈沥依旧关注着绯烟和尉迟慕的动作,待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他听不清,沈沥这才转过身来,望着渺远的天边,长叹一声,“这天,终是要变了呐……” 绯烟和尉迟慕两人只按照沈沥所说的,一路向西南而行,穿过层层叠叠的灌木丛,涉过溪水山涧,行了约莫两个时辰,眼前的一切终于开阔起来。 远远的望见前方出现了四五个黑点,像是人和马的样子,绯烟精神一震,望了眼身旁的尉迟慕,两人并无言语交流却及其默契地向那黑点而去。 待他们行至人前,果然来者正是火和木。 按照那个自称是王妃师傅的老者的说法,火和木准备了马匹和衣物在这个地方已然等了有快一个时辰。朝歌城和北疆的动荡都迫在眉睫,两人心中急切但是碍于对地形的不熟悉,只能在此干等。如今终于将两人等来,叫他们如何不激动。 火当即一个翻身下马,飞奔到自家王爷身前,望见尉迟慕原先总是透露着些许苍白的脸上,已然没有了那般阴柔之感,想必是体内的嗜血毒已经被化解,心中更加欣喜,“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责罚。” 相较起火欣喜之下的胡话,木将情绪收敛,行至二人面前,一礼过后向两人汇报如今的形势,“王爷,王妃。现今皇上被软禁除太子心腹太医无人能见,德妃淑妃以及几位皇子殿下皆被软禁。今日一早兵部尚书郭琦被派往北疆平乱,太子在朝堂之上一意孤行,使用雷霆手段震慑住了众臣。” 闻言,尉迟慕点点头,“大致情况本王已经了解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路上再说吧。” 说罢,他翻身上马,将绯烟拉至胸前护好,随即一抖缰绳,胯下的骏马便飞奔出去,一行四人向百里之外的朝歌城而去。 在马背上颠簸了近三日,朝歌城的城门终是出现在绯烟的眼前,这几日除了让马儿休息,四人基本都是在赶路,整日整日的颠簸险些将少女的骨架都颠散了,眼下终于可以进城了,绯烟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感动。 可是当他们走进时,却发现三道城门口皆是有士兵把守,严查进出城百姓的身份和随身物品。火见状从先前准备好的包裹中取出两套衣服,递向自家王爷和王妃。 木则是在一旁沉声道,“自从太子殿下上位,便严管进出城的人流,说是怕有流寇乘机混入朝歌城引起慌乱,这是属下准备好的衣物,还请王爷和王妃委屈一下。” 闻言绯烟一愣,刚伸手想要接过,身后的尉迟慕却是驱马上前,使少女的手与火手中的衣物将将错过,“太子这么做不外乎是想截住本王罢了。” “王爷此时因在北疆,此番这般大张旗鼓的进……”木一愣,刚想劝一劝自家王爷,却是收到了绯烟递来的不赞同的目光,当即将剩下的话咽回肚中。 绯烟望了一眼男人英俊的侧颜,想起一路上火和木对当今局势详尽的汇报,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王爷可是有对策了?” 剑眉轻挑,尉迟慕薄薄的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清冷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嘲讽,“朝中那些老狐狸岂是轻易就能被震慑住的?不过是在等一个由头罢了,那本王就给他们送一个由头,希望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说罢,尉迟慕打马上前,行至城门口时,一个眼尖的士兵长枪一横,暴喝一声, “什么人,想要进城还不快快下马?!” 这一声高呼顿时将四面八方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进出城门的人流皆是一滞。 然而尉迟慕并不理会他的叫唤,一拉缰绳径直从那人的身边绕过。 这个士兵在城门处已经盘查了有快七日,何曾见过如此无视他的人,当下一阵恼火,但见马上的一对男女皆是相貌气质不凡,他便迅速赶至马前,又道, “不知是哪位少爷和小姐出游,还请二位不要为难小人。” 跟随其后的火见状冷哼一声,“我家主子乃是南国的信陵王,还不快快让行!” 信陵王威名赫赫,南国上下无一人不知,但是却没有见过其本尊。听闻眼下这个男子是信陵王,周围人顿时一片哗然,皆是半信半疑。 “哼,一派胡言!”就在这时一个飞扬跋扈的声音远远传来,“尉迟慕如今身在北疆,居然连他都敢冒充,来人啊,将这四人统统给本少爷拿下!” 话音刚落,一个大腹便便,身着锦衣的男子悠悠走来,一副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模样。此人乃是谢家的大少爷,谢庆。 绯烟这一世并未见过此人,却想起上一世,谢家因为早早站位,才在魏宪登基时得以保全,传闻谢家家主谢宗全是个极有远见的人,却不想教导出来的长子竟是这幅模样,当这么多人的面直呼信陵王的名讳,真真是个人才。 “呵,”尉迟慕闻言冷笑一声,“当真是谢宗全教的好儿子。” “你这人居然直呼家父的名讳!”谢庆闻言一愣,随即暴跳如雷,“真是胆大包天!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本少爷将他绑起来!不然让谢大人知道,让你们统统吃不了兜着走!” 愣在一旁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听了两人的对话,是个明眼的人都能看出马上的男子身份不凡,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而怒火中烧的谢庆哪里注意到这些,自从父亲被太子提拔,谢家的势力水涨船高。就连他也落得了个闲职,几日下来,他在这城门可谓是呼风唤雨,何曾遇见想眼前这样的人? “我告诉你,你此时若是乖乖下马,给少爷赔个不是,几百两银子,这事就能解决了,”谢庆冷哼一声,“若是不下马……那休怪小爷不客气!” 尉迟慕依旧坐在马上睥睨着那人,眼中的不屑与嘲讽越加浓重。 “小子,我看你是……”谢庆见男子始终不言语,心下更加恼怒,目光一转,突然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咦,或者将你怀里的姑娘介绍给小爷认识认识,也是可以……” 话音未落,谢庆便觉得一股危险敢袭来,他条件反射性地退了一步,却还是听见“噌”的一声,一道剑光略过,自己额前的几缕发丝应声落下,四周安静得谢庆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刚刚那一步他若是退迟了,那断掉的怕不是他的头发,而是自己的脑袋了。 有些后怕地望向马上的男人,谢庆又惊又惧,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你……你当真是……是胆……大包天!本少爷……” “孽子!还不快跪下!”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一声断喝却是将他的话打断,谢庆一愣,随即“扑通”一声跪下,速度之迅速,让绯烟怀疑此人是否对这个动作熟悉至极。 下一秒,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绯烟一眼便认出,此人是兵部侍郎谢宗全。想来是有心人发现情况不对,特地去将他请来了,只是眼下不知道他这个侍郎能不能从信陵王手中保全他这个出言不逊的长子。 谢宗全听人来报说大少爷在城门口和一个自称是信陵王的男子起了争执,心中便警铃大作,当机立断丢下手中的书卷,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城门口,此时一见,那马背上的男子不是信陵王,更是何人? 他一步一步走到男子的马前,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撩起衣袍“咚”一声跪下,一手摁在谢庆的头上,迫使他一磕到地,颤声道, “不知王爷大驾,谢宗全教子无方,有失远迎,请信陵王恕罪!”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德妃求救 谢庆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子真的是他有所耳闻但前所未见的信陵王。 想到之前自己的无礼言辞,谢庆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伏在地上忍不住颤抖起来。 绯烟瞅了一眼抖得像筛子似的谢庆,又望了一眼同样是跪在地上一脸羞不可当的兵部侍郎谢宗全,只抱臂静观事态发展。 周围的百姓见状都窃窃私语起来。 “没想到真的是信陵王啊!” “就是,这下谢家那小子是踢到铁板了。” “可不是嘛,他还想让信陵王给他赔不是,还敢调戏王爷怀中的姑娘。” “哎,我看那姑娘眼熟的很呐,听说信陵王爱慕相府大小姐,你说那个姑娘会不会就是相府的大小姐啊……” ………… 谢宗全在地上多跪一分钟,脸上的神色就暗一分,听见周围百姓的话语,他的心中涌上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悲愤,对这个不成器的长子越发失望。 将两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尉迟慕驱马上前,冰冷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本王倒是不知,谢侍郎现在有这么大能耐了。” “请王爷责罚!”谢宗全闻言一震,高声道。 尉迟慕的眸色一沉,一字一句地道,“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玩忽职守,当众调戏信陵王妃。令郎这罪该如何罚呢?” 男人的话,像是慢刀子在谢宗全的心上割肉一般。让谢宗全浑身一颤,随即一巴掌拍在身旁大气都不敢出的谢庆头上。 接着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般,他缓缓抬头,颤声道,“谢宗全愿辞去兵部侍郎一职,恳请王爷高抬贵手饶过小犬一马!” 为了救这个不成熟的谢家大少爷,谢宗全竟然将自己的仕途都赌上了?绯烟不可思议地挑了挑眉。 闻言,一直没有出声的谢庆猛然抬头,一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父亲!父亲你这是为何!”说罢他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头在地上咚咚磕了几下,痛声道,“王爷!王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王爷,一人做事一人当,求王爷要罚就罚我一人吧!” “闭嘴!”谢宗全大怒,起身一脚将谢庆踹倒在地,旋即转过身,朝尉迟慕戚戚地道,“王爷,子不教父之过,求王爷责罚!” 原来是苦肉戏,绯烟心中啧啧叹了一声,若是别人,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定小罚一下就算了,但是眼前这人却是信陵王…… 果然,下一秒便听尉迟慕冷然开口,“那便依你吧,明日朝上,本王要看见你的辞职奏折。 至于令郎,你谢宗全若是管教不住,大可送至军营,本王不介意替你好好管教管教。” 说罢尉迟慕不再多言,双腿一夹马肚,携着绯烟一道进入城门,留下谢宗全一脸黯然,跌坐在地上。 绯烟不禁抬眼望了望身后的男人,美目中带有些许探究,但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开口。 “怎么?”男人自是察觉到了怀中少女的目光,闲闲地道,“心中有何想法,大可说来听听。” 绣眉轻挑,绯烟的樱唇勾起一个弧度,“刚至城门王爷便折了魏宪一只臂膀,烟儿在想自己的运气怎的这般好。” 尉迟慕闻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待你入了信陵王府,怕是要天天这般感叹了。” 少女一愣,反应过来尉迟慕是说之前在师傅面前许下的诺言,不禁面皮一红,刚欲开口,身后的人却是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受惊立起,前蹄腾入半空中,继而落下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怎么回事?绯烟一惊,下意识地扭头去望,却是见得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不知何时拦在他们的马前。若不是尉迟慕及时拉住缰绳,那人怕是此时就被踏于马蹄之下了。 绯烟绣眉一蹙,不悦地道,“你是何人?” 男子马蹄下得生,脸上却并无惊色,疾步上前恭声道,“王爷,绯小姐,小人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下人,在此等候多时了,能否借一步说话?” “在本王面前还试图说谎?”尉迟慕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望向男子,冷冷地道。 绯烟闻言瞥了男子一眼,宫中娘娘的身边除了丫鬟,嬷嬷,能接触到的男性最多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怎的会有如此眉清目秀的男子在?这般漏洞百出的谎也不知他是如何说得出口的。 男子见被戳穿,也不恼,只低低地道,“回王爷,小人乃是德妃娘娘的小弟,恳请王爷和绯小姐借一步说话。” 说罢,男子缓缓抬起头,眉目间的英气与德妃如出一辙,倒是为其言辞添了几分可信度。 尉迟慕接收到绯烟眸中的同意,随即驾马跟在男子的身后,向一个小巷中行去。 深幽的小巷,三人弯了几道巷子,绯烟却是闻到空气中隐隐飘来的些许血腥味,心下一震,目光紧紧地盯着男子的背影。 终于当他们在一个死胡同前停下,饶过男子的身影,绯烟却是发现一个满身鲜血的人躺在地上,从他身着的服装和样貌中,绯烟勉强认出那人竟是德妃娘娘私下派来过一次的太监,小圆子。 男子神色凝重,“此人出宫后便有人一直跟着,将其逼至这胡同后杀害,我也是偶然遇见,从他袖口里搜出的一枚玉佩认出,他是德妃娘娘的人。” 绯烟走上前去,隔着衣袖查看了一下那人的伤,确定是因一剑穿心而死后,绯烟转过身来,淡淡地问,“那你怎知他是要找我?” “那是因为,德妃娘娘的玉佩中有玄机,而我发现了这个……”男子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玉佩,不知指尖从何处划过,那玉佩竟然一分为二,从中间掉出一张纸签来。 接过男子递来的纸签,绯烟将其展开,只见白纸黑字写着一句话。 “请绯小姐入宫一叙,本宫有事相求。”那娟秀的字体,确是出自德妃之手。 纤眉一拧,绯烟沉沉地望他,“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在这城门处能等到王爷与我?” 男子闻言露出一个让绯烟不明觉厉的笑,“这,绯小姐就要问问信陵王了。” 绯烟闻言一愣,望了一眼身后神色淡淡的尉迟慕,继而道,“本小姐暂且信你。只是这位公公已经死去了,我如何进宫面见娘娘?” 见眼前的少女将话题转开,男子有些惊奇地望了她一眼随后道,“在宫中无关紧要的人都不会被太过在意,被人顶替也不见得会被识破。” “哦?”绯烟声音一扬,旋即抑声道,“可是,本小姐并没有和无名无姓之人合作的习惯。” 男子一愣,躬身行礼,“在下姓吴,名彗忻,多谢小姐。” 吴彗忻,倒像是个女子的名字。绯烟点点头,转身往回走,“明日午时,我在相府门口等你。” 说罢将手放入尉迟慕递来的大手中,一用力坐上马背,两人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然而从小巷中出来,绯烟却是觉得身后的人周身透露着一股不愉悦的气息,不禁心中有些诧异,这人怎么了? 绯烟瞅了他几眼,见男人都不理自己,不由得开口问道,“发生何事了?” 驾着马儿一路小跑,尉迟慕看也不看她一眼,“没事。” 见他反应这般冷淡,绯烟便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襟轻轻晃了晃,“到底如何了?说与我听听吧?” “咳,”尉迟慕觉察到怀中少女的动作,轻咳一声,“大街上这么多人瞧这,你这是作甚?” 绯烟娇躯一震,心下大窘,旋即一把撒开他的衣襟。 而这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咳,当着本王的面和别的男子相约漫步赏花,本王倒是不知,自己的心何曾这么大。” 和别的男子相约漫步赏花?绯烟闻言一头黑线,敢情这人是吃味了?德妃娘娘的殿院处确是个赏花的好去处,从宫门行至那处也确有些距离,但是她是去赏花游玩的吗? 这般想着,绯烟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王爷怎的这般不讲理,烟儿入宫哪里是去赏花游玩的?” 尉迟慕冷哼一声,“那答应之前也得与本王商量一下。” “你霸道!”绯烟横眉瞪他,“我还没入信陵王府呢,你就想处处管着我了?” 男人不置可否地轻哼,“除了本王,看还有谁敢娶你。” 见他答非所问,绯烟不欲与他多言,负气般将脸扭至一边,不去看他。 然而下一秒却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下颚,将她的脸扭转过来,抬眼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明日入宫,你要处处小心。本王多日不在京城,有许多事要安排,可能一时顾及不到你。有急事便让暗卫鸣啸,一刻钟之内,本王定会赶到。” 绯烟闻言,美目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王爷何时将烟儿这般在乎得紧了?” 察觉到少女话语中的调侃意味,尉迟慕眸色微沉,在绯烟惊讶的目光中,颔首,轻如羽毛的一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之上, “本王一开始便在乎的紧,王妃才感觉到吗?”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再见德妃 当马儿停在相府的门口,当尉迟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许久,绯烟这才从之前的那一吻中回过神来。 这叫什么事儿啊?这男人居然调戏她?绯烟恨恨地朝尉迟慕消失的地方瞪了一眼,又原地跺了跺脚,这才敛了情绪抬脚进入相府,只是那粉嫩的耳垂却透出异样的红润。 隐在暗处的两个暗卫,将绯烟的一举一动都收进眼中,脸上露出些许揶揄的神色。 暗卫A:“哎,你说咱们王妃是不是生气了?” 暗卫B:“你个木鱼脑袋,这一看就是王妃被王爷调戏了。” 暗卫A:“不会吧,咱们王爷那么正经一个人……” “你们俩干什么呢?玩忽职守啊?想被打回去重新训练了?” 这时,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骇得两人险些咬着舌头,惊恐地转身,却是见到一脸严肃的火。 “王爷吩咐了,你们好生保护王妃安全,若有疏漏,唯你们是问!”向来嘻嘻哈哈的火,脸一板生生多了几分威严感。 吓得两个偷闲打诨的暗卫立即喏喏应是,一溜烟消失在他面前。 待两人走远,火的脸上才露出些许玩味的神色,王妃被王爷调戏了吗?有点意思…… 然而另一边,太子的东宫中,莺歌燕舞好一番热闹的景象。而当下人来报,说是兵部侍郎谢宗全的儿子谢庆冲撞了信陵王,为保全长子,谢宗全当百姓面自请辞去官职。 听闻这个消息,卧在美人榻的魏宪顿时暴怒而起,将一众人统统撵了出去,还一气之下砸碎了一个砚台。 “愚蠢!愚蠢至极!”魏宪气的头皮发麻,狭长的眸子中满是阴狠,“好一个谢庆!好一个尉迟慕!” 就在这时,一旁缓缓走来一个身着艳色宫服,身姿丰腴的女子。肤白如凝脂,目含秋波,此女正是煞费苦心想要伴君身侧的绯月。 移步至暴怒的魏宪身边,绯月柔柔地揽住男人的腰身,“太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闻言,魏宪的大手一把捏住女子的玉颈,目光冷冷,咬牙切齿地道,“这叫本太子如何不怒!谢宗全这个愚顽的老东西!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没了也罢!居然连自己的仕途也不要了!” “朕好不容易把他送上兵部侍郎的位置,他倒是大方的很!当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自请辞官!?” “之前还说谢家誓要追随朕,转眼就把官辞了?这是耍着朕玩呢?!那朕留着他还有何用?!” 魏宪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气的直喘气。 见魏宪一怒之下,一口一个朕,绯月心中大惊,却是不敢在他的气头上去说什么,只得柔似无骨地贴在男人的胸口,轻声劝道,“皇上莫要生气,谢家不成气候,皇上的身侧还有孙家,还有太后娘娘在呢。谢宗全本就是个愚顽之人,此番若不是自请辞官,往后官高了,怕是更要将您坑了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呐,皇上~” 闻言,魏宪眸色微闪,松开钳住女子的大手,将其环住,脸上带了些若有若无的笑意,“月儿说得对,倒是本太子气急了,委屈我的月儿了……”说罢,大手轻抚绯月玉颈上被他勒出的红印,眼中露出些心疼的神色。 绯月娇笑一声,往男人的怀里钻,丰满的胸脯有意无意地在魏宪的胸膛上蹭了蹭,“月儿不委屈,月儿能陪在太子身边,就很满足了。” 本就是血气方刚的男子,魏宪被她这么一蹭,小腹顿时窜上一道邪火,伸手握住女子的不安分,魏宪吐出一道热气,“本太子爱极了月儿这番模样,只是本太子交给你的事,做的怎样了?” 听得魏宪提起此事,绯月面色一僵,随即笑得越发媚人,吐气如兰,“太子莫急,就快成了。” “哦?”魏宪挑眉望她,心中却是暗道一声“没用的东西”,但是脸上却不露声色,“本太子就静候佳音了。” 闻言绯月心中松了口气,纤纤素手熟稔地将男子的衣袍解开,媚笑着将他往里屋地床榻带,“太子殿下,月儿想要……” 魏宪哪里经得起她这番挑逗,眸中顿时翻腾起沉沉的欲色,长臂一捞,在女子的惊呼中,将其扛起,大步迈向床榻,“本太子满足你!” 次日,绯烟按照约定的时候,出了相府,便见一辆来自宫里的马车停在府外,一身太监宫装的吴彗忻低着头在马车外候着。 见绯烟缓缓走出,吴彗忻快步来到绯烟面前,行了一礼,尖着嗓子道,“咱家见过绯小姐。” 绯烟揶揄地望了他一眼,“走吧。” “喏。” 马车一路行至后宫门口,按照宫里的规矩,马车不可进入深宫,绯烟便下了马车,随着吴彗忻一道往德妃娘娘的住处而去。 在魏宪的管辖下,后宫的被看管得森严,前来查二人身份的太监一茬接着一茬。 绯烟有些惊奇地见吴彗忻从宽大的袖口里源源不断地掏出一样又一样东西,面带谄笑地打点宫人,直至他们来到德妃娘娘的院落前。 心中已然对吴家的家势有了一番了解,绯烟只笑不语。 自是感觉到身后从未挪开过的目光,吴彗忻转过身,对绯烟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劳烦小姐了。” 绯烟点点头,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随即踏入院落。 刚一进入前殿,便望见一个体态丰腴的女子侧卧在榻上,神色不豫,美目中一片沉沉,这便是已然有孕的德妃娘娘。 听闻殿前传来的脚步声,德妃声音冷冷,“翠儿,本宫不是说了,别来扰我吗?” 听得此话,绯烟眉目一掠,有些俏皮地道,“烟儿听闻娘娘找人寻我,此番看来,怕是被骗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激得德妃娇躯一震,旋即从榻上起身,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绯小姐?!” 绯烟朝女子盈盈一拜,“绯烟,见过德妃娘娘。”见德妃激动之下想要赤脚来迎她,忙出声道,“娘娘不可!腹中皇子要紧,可千万不能着凉动了胎气!” 闻言德妃一愣,下意识地去抚自己的小腹,再抬眼时,目中已然含了泪,“本宫这是高兴坏了,快,快过来给本宫看看!” 听得这话,绯烟移步上前,便被德妃一把拉住了玉手,就往小腹上抚去,绯烟惊了一惊,但想到德妃身娇体弱,怕自己挣脱时伤了她,只得顺从地将手放在其小腹上。 便听德妃声音柔柔,满是慈爱,“烟儿,本宫怀了那人的孩子,本宫终于怀了孩子!” 绯烟听得此话,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不知为何鼻尖一酸,在这深宫几十载,孑然一身的女子终于孕育了自己的孩子,终于有了期盼,叫她怎能不欣喜? 未待绯烟有所回应,德妃又一把将绯烟揽入怀中,颤声道,“烟儿,谢谢你!谢谢你!有你在本宫才有做母亲的机会,本宫要如何谢你才好?” 果然她知道了,绯烟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德妃柔弱的肩背,轻声劝到,“娘娘,您腹中有小皇子呢,情绪可不能这般大起大伏。” “哦!是啊,瞧我这记性,”德妃一愣,放开绯烟,歉意地笑着,“本宫这初为人母,还没适应,烟儿刚刚提醒过了,倒是一高兴又忘了,果然是人老了……” 绯烟见德妃的心情又一下低沉,执了她的手,亲亲切切地道,“娘娘说得哪里话,您还年轻呢,等过过小皇子降世,再过过,娘娘还能抱上小小皇孙呢。” 话及至此,德妃眼中的泪水却是簌簌地落下,柔美的脸上现出些许绝望,“烟儿,烟儿,求求你救救我腹中的孩儿吧!” 见状绯烟的眉头狠狠地一蹙,之前拉住德妃的第一时间,她便给她诊了脉,发现德妃除了精神状态不佳外,身体状况和腹中的孩子皆无大碍,但若任由她的情绪如此失常下去,却是会让情况恶化。 “娘娘!娘娘!”绯烟低低地唤着,“娘娘,既然您腹中的孩子是由烟儿来的,自然不会让他见不到自己的母亲,娘娘还信不过我吗?” “此话当真?”德妃哽咽地道。 绯烟沉沉地望她,“当真。娘娘此时要做的就是将事情告知与我,然后安心养胎,静候小皇子的降世。” 得到绯烟的肯定,德妃的泪这才渐渐止住,缓缓地道,“魏宪将我与苏姐姐软禁在各自的院落,更是在皇上的殿前严加看守。” 绯烟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前不久,据说太医院给皇上诊脉,说是皇上的病情越发不好了,”德妃说罢眼中露出沉沉的恨意,“那些没用的东西,拿皇上的病没辙,竟然说本宫腹中的孩儿命克皇上,只有……” 闻言,绯烟眸色越发凛冽,轻声道,“只有……什么?” 德妃的纤手紧握,脸上满是悲愤,“说只有在皇儿将要落地前一个月让其胎死腹中,剖肠挖心扔入乱葬岗,才能救回皇上!” 女子的声音凄厉得让人心生寒意,绯烟的一颗心更是被恨意所占满,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化作血水一盆,尚未出世便永远闭上眼了的孩子, 好一个剖肠挖心!好一个剖肠挖心! 正文 第五十章 路遇绯月 绯烟眼中的滔天恨意吓得一旁的德妃娇躯一颤,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为何在这样的妙龄女子身上会有这般令人生寒的恨意? 似是感觉到德妃的震惊,绯烟银牙紧咬,眼帘低垂,硬是将那股险些爆发的恨意压回了心底。 再一抬眼时,已然恢复了之前泰然的模样,若不是发现女子手心深深的红印,倒是叫德妃以为先前的自己看花了眼去。 “烟儿?”德妃小心翼翼地开口,俨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绯烟歉意地笑笑,“娘娘,烟儿没事。不过,太医院的这些庸医,烟儿却是尤其看不惯了。” 德妃闻言一叹,“本宫被禁在此处,终日都没个人能陪本宫说说话,更拿这些庸医没办法……” 目光微闪,绯烟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轻声道,“娘娘,我是说如果,如果皇上醒不来了,娘娘愿意带着小皇子过普通人家的生活吗?” 没想到少女会这般说,德妃一惊伸手将她的嘴捂住,美目中满是惊讶,“烟儿,你这是在说什么!?” 绯烟眨眨眼,目光中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知道她是真诚的在为自己和腹中的孩儿做打算,德妃沉默了许久,脸色复杂,“本宫在这深宫中过了几十载,代表的不仅是本宫自己,更是吴家,怎可轻言离开?” “若有一朝,皇上易位,太子登基,容不得他人有一丝机会分享这江山,娘娘不再是吴家的依仗,而成了拖累……”绯烟的声音淡淡,却是揭开了德妃心底深处的那块创布。 德妃思索了许久,脸上露出些许悲恸,“即便如此……” “娘娘!”绯烟痛唤一声,将其未说完的话语打断,“娘娘,烟儿恳请你,为自己考虑一次!” 听得这声呼唤,德妃心中一痛险些落下泪来,良久终是露出些坚毅,“本……我,愿意!我愿意带着孩儿离这深宫……远远的!” 绯烟闻言点点头,却是道,“有娘娘这话,烟儿便放心了。不过此计实属下策,烟儿定会将事情考虑周全。” 说罢,绯烟给德妃又开了些保胎的药,挑了些有趣的事说给德妃听,见她情绪稳定了,便准备离去。 德妃将绯烟送至殿前,瞧了她许久,越看心中越是喜欢,目光柔柔将她望进眼底,“如今烟儿也已经到了要成家的年龄了,本宫若是有成年的皇子,定要让他将你娶了来。” 不想临走时德妃还与她说这,绯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却听德妃又道,“信陵王当真是好福气。要是有那个福气,本宫倒是想看看你们的婚礼。” 听得德妃提起尉迟慕,绯烟面色一红,“娘娘,你在说什么呢!” 德妃瞅见她这副神情,当即抿嘴一笑,“烟儿可要珍惜眼前人呐。” “娘娘笑烟儿,烟儿不与你说了。”绯烟被德妃笑得心中越发窘迫,急急地回了一句,便抬脚往院外走。 望着少女离去的身影,德妃忽而眼帘微垂,唇边溢出一声低叹。 从德妃处急急地走出,抬眼便撞上了候在一旁的吴彗忻。 不知怎的,绯烟却觉得此人好像比之前亲切了些,看见她走出来脚步匆匆,男子竟还递了一个关切的眼神来,这倒叫绯烟有些奇怪。 终于,当他们拐过一个弯,周围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吴彗忻脚下步子一顿,转过身来,向绯烟行了一个大礼。 绯烟一惊,连忙侧身躲开,“你这是做什么?” 男子起身,脸上神色复杂,“我听见了你对家姐说的话。” 纤眉一蹙,绯烟的心中有些不悦,“偷听别人谈话,也算是大户人家少爷的做派?” 受到少女的指责,吴彗忻目光低垂,“我是吴家的庶子,母亲在我降世时便去世了。” 没想到这个处事不惊颇有胆量的男子竟有这般身世,绯烟心中涌出一丝歉意。 “不用觉得抱歉,我不需要被人同情。”吴彗忻瞥了她一眼,“从小便是家姐关心照顾我,所以这次进宫,我其实是想劝家姐出这深宫的。” 绯烟挑眉望他,“哦?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吴家的意思?” 闻言吴彗忻嘲讽地一笑,“吴家?怎么可能?我听几个姨娘的意思,是要给太子送几个姬妾去,而家姐……” “过不了多久,怕就成了弃子了是吗?”绯烟轻声将他的话补全,见男子微微点头,她心中一叹。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她看多了,以为自己已经释然了,却不想如今心中还是有些许无奈。 吴彗忻眸色微亮地望着眼前的少女,“所以,我很谢谢你能劝家姐带着孩子离开此处。” 无谓地摆摆手,绯烟边迈脚往前走,边道,“不用谢我,我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况且,你如果想带着她出宫,便要做好万全的打算,毕竟没了皇家和氏族的依仗,她不过是个弱女子……” 话音刚落,绯烟却是发现不远处立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而那女子就算是化成灰,绯烟也能将起认出来,那人便是绯月。 伸手制止住吴彗忻还没说出口的话语,绯烟轻声道,“此事不可说与他人,得从长计议。你先行出宫吧,别被人认出。” 吴彗忻是何等心细,察觉到绯烟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当即向她行了一礼,退身离开。 前一夜与太子翻云覆雨,直至午时才醒来的绯月见太子上早朝还未归来。听闻下人说相府大小姐将将入了德妃的宫殿,她便一番洗漱,来到此处。见真将人等来了,绯月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迎了上去。 “听闻姐姐入了宫,妹妹实在想念姐姐得很,便来此处,不想真叫妹妹遇上了,真真是欣喜的很,”绯月柔柔地道,说着向绯烟行了一礼,“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自是知道来者不善,绯烟瞥了她一眼,“妹妹如今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这礼我可不敢受。” 绯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旋即道,“这是月儿的福气,自然也是绯家的福气,若是没有姐姐,哪有现在的月儿,这礼姐姐是受的起的。” 见她一副自鸣得意,又想将整个相府一起拖带上的样子,绯烟心中一阵冷笑,“妹妹此言差亦。相府与妹妹何干?像妹妹这般福气,相府也是不稀罕的。” “你!”绯月气结,但还是强颜欢笑,“姐姐说的什么话,妹妹和姐姐可是同姓绯呢。” 绯烟抿嘴一笑,“妹妹怕是被太子殿下宠糊涂了。姐姐做个比方,你说那柳巷的阿杜,和江南杜家能是一家人吗?” 柳巷谁人不知自断一臂上街乞讨的阿杜?而江南杜家却是富甲天下的商贾家族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闻绯烟竟然将自己和乞丐做比较,绯月气极,脸上露出些许狰狞的神色,“我告诉你,绯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今皇上身体日渐崩坏,江山大权都落在太子手里,若不尽早站位,到时候新皇登基,怪罪下来,泱泱大的一族,说不准连载入史册的机会都没有。” 绯烟嗤笑一声,“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魏宪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作为姐姐,我也好心劝你一句,趁你对他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好好珍惜这段美好的日子吧。” 少女阴恻恻的目光让绯月浑身一颤,继而强作镇定地道,“太子乃是真心待我,你休要胡言。” 面露同情地望了她一眼,绯烟摆摆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绯月心中愤恨,但转而讥声道,“那你就确定信陵王是真心待你吗?” 听闻她提起尉迟慕,绯烟似是被逗乐了一般,“姐姐的事就不由妹妹操心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绯烟便转身离去。 绯烟前脚刚踏入自己的院子,后脚碧儿便来通报,说是老爷让她去书房一趟。 这么多天未与父亲相见,绯烟心中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当即便折身向书房走去。 伸手在门上敲了敲,听闻屋内传来父亲沉稳的应许声,绯烟推门而入。 绯相望着袅袅婷婷行至眼前的女儿,心中感慨万千。想起几日前收到信陵王寄来的信函,说是携令爱出游,定安全送回。如今看来女儿确实是安全回归,但是绯华心中不知怎的有些不得劲。 “女儿给父亲请安。”见父亲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绯烟心中越发不好受。 前一世的自己早早入了深宫,没能好好孝敬父亲,而这一世自己却又是这般四处奔波,将父亲一人留在这偌大的相府。 这般想着绯烟目光中透露出些许哀伤,“父亲可是怨烟儿?” 绯相一愣,伸手拉过绯烟在她的发顶揉了揉,继而露出慈祥的笑容,“此话从何说起?只是多日未见,叫为父想念得很。不过烟儿似乎又变美了,先前为父险些没认出来这是我绯华的女儿。” “父亲又拿烟儿开玩笑。”绯烟嗔怪了父亲一眼,“不过烟儿也想念父亲。” “哎~”绯华闻言忍不住揶揄她,“有英俊儿郎相伴,小烟儿哪能想起为父?” 绯烟大窘,跺脚唤道,“父亲!” “好好好,不说了!”绯华见状哈哈大笑。 绯烟被绯相笑得没辙,只得气鼓鼓地望着他,待他终于敛了笑意,才缓缓道, “父亲,我见过绯月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长谈 绯华闻言一愣,继而笑道,“月儿如今入了那深宫,以后你们姐妹二人相见的机会也不多,能叙叙也是不错。” 纤眉微掠,自知父亲是为官几代之人,最是擅长打哑迷,绯烟不欲和他兜圈子,便直直地道,“父亲认为,太子魏宪,如何?” 绯华面色自若地望了眼自己的女儿,接着道,“既然是皇上挑选的储君,自然是治国方面的不二人选。” “那想必绯月也已经劝过父亲好多次了,但父亲为何没有接受魏宪抛来的橄榄枝呢?”绯烟丝毫不让步。 捋了捋胡须,绯相缓缓道,“太子并未向为父抛什么橄榄枝。只是绯月来求过几次,想从相府嫁入东宫。不过为父心想,我家烟儿还没出嫁呢,怎能先给她送嫁,便拒绝了。” 二者有区别吗?绯烟一脸黑线,拉住父亲的衣袖晃了晃,做了个撒娇的样子“父亲!你知道烟儿说的不是这个,父亲为何总和烟儿兜圈子啊?” 闻言,绯华深深地打量了少女几眼,继而深深地叹了口气,“哎,为父不愿让你操心这些,为何烟儿偏要逆着为父的心意而行呢?” 深知父亲的苦心,绯烟向其盈盈一拜,“烟儿知道父亲心疼我,但是时局之下,无人能一味逃避。” “为父只是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怎的就逃避了?”绯相眉头一皱不悦地道。 绯烟望着父亲,“可是,太子并非良君,父亲能护绯烟一时,却护不了一世。魏宪的心思,难道父亲还不清楚吗?” “为父怎的不懂?”绯华无奈地摇摇头,“太子在治国方面确实有所建树,但是其残暴的生性,确实叫一些开国元老和为父大感心寒。” 绯烟一愣,继而问道,“他又做出何等事了?” 踱步至书架旁,绯相声音沉沉,“今日朝上,边疆来报说是战事吃紧,太子将本应该坐享天年的陈老将军派至疆边。 “李国公本与陈将军是好友,为其抱不平,太子却是找了几个黄口小儿污蔑国公贪污军饷,硬是将国公手中的护城军军符收了去。 “想当年,李国公还一心护太子上位,却不想如今被这般相待,叫人如何不心寒?” 那李国公绯烟曾见过几次,武将出身的他本就说话直白,不懂一些弯弯绕,一生为国报效,如今却只落得个空名,倒是叫人嗟叹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除太子,其他皇子都不成气候,为父虽不倾向太子,但也别无他法。”绯华叹了口气,转过身望着自己的女儿,眼中露出些许怜爱的神色。 “父亲虽然护不了你一世,但能亲手将你交托给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为父也就安心了。 “因为有人能替为父护小烟儿一世周全。” 父母的爱就是这般深沉得叫人喘不过气来,绯烟听父亲这般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禁心尖一颤。 良久才将心绪理清,“父亲,并非所有皇子都不成气候。” 绯相自是知道绯烟指的是谁,却是摇摇头道,“身在天家,却丝毫没有心系天下百姓的觉悟,纵使天赋异禀,也是不成气候。” 没想到父亲这般评价五皇子魏廷,绯烟沉吟许久,轻声道,“人都是自私的,为何他就不能为自己而活,而要心系苍生呢?世界之大,却被一张龙椅,无尽的奏折捆绑一生,是否不太公平?” “公平?”绯相嘲讽般一笑,“这世间何来什么绝对的公平?当他含着金钥匙降世,而有的孩子却出生在山洼甚至水沟里,怎的不想想这公平吗? “当他要什么有什么,小小年纪便能文能武时,怎的不想想有人甚至连饭都吃不上更不要说去书塾习字,这又公平吗? 说着绯相一双慧眼沉沉望进绯烟的眼底,“这个世间就是不公平的,每个人的命数和责任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写好了。他逃避,便是懦者,甚至连那些家境贫寒却想报效国家的书生,都不如。” 绯烟被父亲的这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她没想到父亲对这天下苍生有此般见解,叫她无法也无力反驳。 见女儿愣愣地望着自己,绯相知道自己说得多了,便露出慈祥的笑意,“烟儿,为父还要忙,改日再与你聊这人间百态。” 少女轻哼一声,冲父亲吐了吐舌头,“烟儿说不过父亲,不与您争论!您忙吧!” 说罢,她轻轻巧巧地跃出书房,“彭”地一声把门带上。 绯相望着女儿消失的身影,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拾起桌上的奏折重新翻看起来。 回到自己的小院,一路上绯烟都在思考父亲的那番话。五皇子到底是懦者,还是智者?她无法定夺,但是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有能力可以代替魏宪,成为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问题就在于,他不愿。 绯烟眸色沉沉,魏宪的命是属于她的,终有一天自己要亲手杀了他。但是她同样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国因无主而走向四分五裂,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心中既已下决定,绯烟回到屋中,第一时间便快笔疾书,让暗卫给尉迟慕递了张单子,随后她唤来碧儿,一番打扮后,从后门出了相府,直往善堂而去。 “江南杜家吗?”诺大的书房中,男人清冷的声音叫人忍不住直打寒颤。 前来通报的暗卫乃是一新人,先前还对王爷是什么样的人而感到好奇,而如今被同僚推来汇报消息时却感到深深的无力。 王爷好可怕,这群杀千刀的家伙知道事实还把他推来,一点照顾新人的意识都没有吗?! 伏在地上,感受到头顶冰冷的目光,暗卫虽心生害怕,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汇报,“回王爷……江南杜家虽没有明面上参与此事,但从季度报表,以及拖货记录来看,大批从南疆运送过来的药材,其中三到四成都入了杜家的药店铺子。”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清脆地“哆哆”声似是敲击在暗卫的心上。 就在这时,火快步行至殿前,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暗卫,轻声道,“王爷,刚刚收到王妃的来信。” 只一句话,冰消冻解,尉迟慕周身的寒气竟是渐渐散去。男子眉毛微挑,展开火奉至台上的信件,只扫了一眼,嘴角却是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此景火已经见怪不怪了,而新暗卫却是好奇得狠,悄悄地抬眼望去。 “你是新人罢?”尉迟慕突然淡淡地道。 暗卫一愣,四下望了一眼才意识过来王爷是在和他说话,随即应声道,“是,王爷!属下代号五一。” 尉迟慕眸色微闪,“嗯……本王的人汇报消息不需下跪,他们没告诉你吗?” 五一一愣继而冷汗涔涔,不是他想跪的,实在是王爷的气场太大了,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地上了。 暗中擦了擦汗,从地上站起,51清了清嗓子道,“回王爷,属下知道,只是身体不受控制,请王爷宽恕。” 火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好笑,不禁出声道,“你这新人倒是有意思,你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难道还受王爷控制吗?” 谁知五一竟是一脸严肃地思索了一番后缓缓点了点头,“属下认为,有这个可能。” 闻言二人皆是失笑,尉迟慕薄唇轻启,“贫嘴,以后便名为绍岩。” 五一一愣,继而又是一礼,“绍岩谢过王爷。”但心下却是有些咋舌,“绍岩”谐音是少言啊,王爷这是嫌他话说得太多了吗? “恩。”尉迟慕执起绯烟寄来的信件,又看了看,继而道,“你以后便去相府大小姐身边候着,她的命令即是本王的命令,明白了便下去吧。” 没想到好不容易完成训练,成为暗卫中的一员,才执行过一次任务,便被派到了准王妃的身边,绍岩心中涌出些许疑惑。 却听火在一旁笑道,“咱们王妃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去了你便知道了。” 绍岩得了命令便退出了书房。 将白纸黑字的信件反复又看了几遍,尉迟慕这才将其仔细收好,执笔边落墨,边吩咐道,“将杜家的几月来的每一笔交易都查清,带本王的腰牌去寻蔡家家主, “将杜家有疑点的交易列成清单交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查清楚前些日子,太子殿下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给李国公府递张帖子,本王择日前去拜访。” 交代完这些,尉迟慕终是搁笔,将写满的白宣纸一折三道,修指压上轻轻向前一推,“将此信捎给王妃。” 火恭声应是,捧过那封信,慎重地放入怀中,旋即转身离去。 而另一边绯烟已然来到善堂,远远地望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善堂,绯烟美目中眸光流转,良久迈步上前。 此时杨九茴老神医手中一针将毕,唤来一旁的医徒吩咐他照看好病人,起身却是望见将将入门的绯烟,便迎了上去。 “颜公子,您来了,咱们借一步说话。”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采女 进入里间,在小桌旁坐定,绯烟神色自若地望着杨九茴老先生,示意请他先说。 “公子,这是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善堂的开销情况,以及病人的恢复情况记录,请您过目。”说着杨老先生递上一本账目,翻开一页便见字迹工整,善堂的每一项开销一条一条地罗列出来,可见执笔之人心细而严谨。 绯烟只粗粗地翻看了几眼,便将其合上,笑意盈盈,“杨老看管这善堂,小子自是放心的很,倒是小子做了这么久的甩手掌柜,心中颇为过意不去。” “哎,”杨老闻言摆摆手,“颜公子这是说得什么话?老夫一把年纪还能因公子所赐每日行善,是老夫要谢你才对。” 绯烟失笑,忙道,“杨老,您也别和小子我客气了,不然咱们俩再这么客套下去,怕是天都要黑了。” 笑捋了把下巴上的山羊须,杨老道,“公子所言极是,还是说正经事儿吧。” “先生请讲。” 闻言杨老的脸上染了些许复杂的神色,“前几日老夫亲自去寻一些药材,回到善堂后,听闻前堂的小杜说,皇宫里派人来过。” 绣眉一蹙,绯烟薄唇轻启,“可是太子的人?” 老者摇摇头,“这个不知,但听闻是寻老夫和公子,一同给宫里一位贵人看病,据说无论能不能治好,皆是无罚有赏。” 听闻杨老的这番回答,绯烟的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想是魏宪寻人给皇上看病。旋即她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海里排除:魏宪不可能这般轻易地让人见到皇上,否则他也不会拦着一干大臣不让他们面见皇上了。 除非……皇上的身子真的糟糕到大罗神仙都无力回天的境地。 见绯烟陷入沉思,杨老也不催,只淡淡地观察着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良久,绯烟抬眼对上老者一双眸子,轻声道,“杨老大可应下,小子的医术并不及您,这事您做主就好了。”言下之意,不需向他请示。 然而杨老却是在绯烟惊诧的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老夫其实是想请公子替老夫走一趟……” “哦?” 一双手不安地搓了搓,像是遇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了般,在绯烟的目光中犹疑了许久,杨老终是开口道,“据老夫所知,需要寻人看病的乃是后宫的一位娘娘,但是……老夫不便见她。” 眸子微眯,绯烟思索了一番,缓缓开口,“杨老可是与那位娘娘有什么瓜葛吗?” 杨老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难得一见地现出些许迷茫,干涸的嘴唇颤抖着堪堪吐出几个字,“她……她是老夫的女儿……” 绯烟一惊,却是见老者颓然起身,低低地道,“老夫当年云游四海,在西域的丛林寻找一味草药时,无意中救下了一名女子,老夫本无意让她报答,可是那女子却固执得很,追随老夫从西域一直回了南国。” 世间总是有这般固执而懂得善报的人,绯烟望着杨老有些佝偻的背影,静静地听他诉说。 “老夫当时一心扑在医术和草药上,无暇顾及她,可她却一直不声不响陪在老夫身边,习字学医,渐渐地老夫对她也就有了感情,后来诞下一个女婴。” “可是……一日老夫出诊回来,却是发现家中已然没有了她们娘俩的身影,案台上只有她留下的一封信,说是西域战火燎原,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便只身一人去西域,将女儿寄托给了隔壁的王嫂。” “当老夫寻去时,却发现隔壁人家早已人去楼空……” 老人的声音说道最后已然有些哽咽,“这些年老夫四处派人打听消息,才得知小女被拐卖后,兜兜绕绕却是进了后宫,虽不怎么得宠,但是为人心善不与她人相争,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安宁。” 绯烟咬了咬唇,继而问道,“那杨老您为何不亲自去看看她?” 杨老苦笑一声,“这么多年,老夫实在想不到她是怎么过来的,心中是否还怨着老夫,她此时身体情况不佳,老夫怕牵动她的情绪,所以恳请公子替老夫走这一趟。” “可是小子的医术并不及先生……” “公子的医术,老夫信得过。”杨老说着面朝绯烟行了一礼,“拜托公子了。” 见杨老这般请求,绯烟心下动容,只得应下。 午后,当从宫里来的宫车在善堂门口停下时,绯烟在杨老的目送之下上了马车,向宫里驶去。然而路过吴府时,绯烟却是请带路的公公将马车停了一下,随后带了一个身形略高的侍女再度上了车。 那侍女便是男扮女装的吴家庶子,吴彗忻。 上了马车,男人便抬起脸来,一双眸子中阴阳不定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少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人?私闯民宅不说,还威逼利诱让他堂堂七尺男儿穿着女装,甚至说什么可能得顶替一个娘娘的位置?若不是见她神色匆匆,吴彗忻差点以为她是自己堂哥派来整他的。 “你也别那般瞅着我。”绯烟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终是缓缓开口,“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谢我,如今可以报答我的机会就在眼前,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白白错过?” 吴彗忻气急,“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再怎么谢你,我也不能将自己的小命都搭上吧?” 绯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出声安慰,“哎,没那么夸张。不过是进宫给一个不受宠的娘娘看病,也不一定会真让你顶替她的。你别太紧张,就像上次扮小圆子那般,放轻松,自然一点。” 愤愤地望了绯烟一眼,不知为何吴彗忻虽然心中有些别扭,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生来长相就不差,一身侍女的打扮,除了身形显得高大了些,若不细看,倒也可以以假乱真。 望着男人脸上渐渐露出的一丝女子矜持的微笑,绯烟忍不住出声打趣道,“话说,我发现你在冒充他人这方面确实有着过人的天赋啊。” 闻言,男子脸上的神情一僵,白了少女一眼,冷冷地道,“承蒙夸奖。” 绯烟笑眯眯地摆摆手,不再逗他,宫车便慢悠悠地向深宫驶去。 然而行了一路,绯烟却发现这次进宫与上次大不相同,宫车竟是一直驶进了后宫,一路虽有人盘查,但是始终没有将他们的宫车拦下,绯烟心中不仅有些疑惑。 当绯烟和身后假冒侍女的吴彗忻终于下了马车时,却发现他们此时在一座别院门前,身后带路的公公只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便退到一旁。 绯烟不露声色地向那公公的手中塞了一个荷包,随即带着吴彗忻向里院走去。院落寂静而冷清,确实像是一个不受宠的娘娘所居住的地方,但是观察四周的格局,却发现这个院落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平淡无奇,有几处景布置得玲珑有致,心下便对这院中所居之人越发好奇。 “你们是宫外来的,给我家小姐治病的吧?”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划破满院的寂静,闯入两人的耳中。绯烟抬头望去,却是见一个梳着可爱的羊角发髻身着鹅黄色侍女服,看上去不足十岁的女童立在不远处。 这女童竟不唤娘娘而唤小姐?绯烟纤眉微挑,粗声道,“正是,还请姑娘给在下指路。” 女童瞅了他们几眼,继而伶伶俐俐地转身,向里走去,“跟我来吧。” 两人走了约莫半刻钟,才见那女童的身影停下,转过身来,一指背后的屋子,脆生生地道,“就在此处了,我家小姐喜静,我就不进去了,免得又被小姐指责。” 小女孩不及半人高,像个瓷娃娃般,煞是可爱,绯烟强忍住想要揉一揉她小脸的冲动,抬脚便往屋里去。 往里走了几步,隐约望见一道帘幕后隐隐约约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绯烟便拽着吴彗忻一道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小民见过娘娘。” 良久,就在绯烟认为那女子不愿理会他们时,却闻见一道柔柔的女声,自帘幕后传来,“我不过是个采女,二位不如唤我一声若水。二位远道而来,屋中尚备了些茶水,不妨解解渴再为若水诊脉也不迟。” 见自称若水的这位采女娘娘也将自己当做是某家小姐一般,绯烟心中啧啧称奇,但却按照她说的,执起屋内小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再抬眼时却见那道帘幕已然被揭起。 一个身材娇小,素衣披发的女子从帘后缓步走出,绯烟不经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身高竟与她们之前所见的女童相近,只是却有着成年女子的风韵,时光像是在她的脸上停住了一般,她的面容就如同孩子,只是一双眸子中透露出些许疲倦与沧桑。 若水在绯烟面前站定,柔嫩的脸上展开一个浅浅的笑,“我等候你多时了,绯姑娘。” 及至此时,绯烟才真的觉得不可思议,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何人?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再见五皇子 然而女子说完这些,却是转过身,对绯烟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吴彗忻轻声道,“我也知道,你是吴家的庶子。” 绯烟眸色沉沉地望着这个女子,她显然是故意的。故意将她引来,甚至可能她早已将自己的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所以,她让他们来,究竟目的是什么? 似是感受到绯烟眼中的查究和一丝危险的神色,女子敛了眼帘,幽幽地叹了口气,“倒是我唐突了,若是让你们心生不满了,我给你们道歉。” 眼前这个女子的一言一行在绯烟看来都透露着古怪,既然身份已然被认出,她便不再伪装自己,出声问道,“不知……若水姑娘这般大费周折地将我们二人引来,所为何事?” 若水闻言,向二人盈盈一拜,“绯小姐是个心里明白的人,若水所求一事,还望绯小姐能帮助若水。” 眸子微眯,这个女子虽说有事求她但却不明说,难不成和杨老有关?绯烟眼皮一抬,轻声道,“不知姑娘所求何事,大可细细说来,不过在此之前,可否让我替你诊脉?” 闻言,若水点点头,将皓腕伸出,任由绯烟的青葱玉指搭在其上,幽幽地道,“若水这病也不知请过多少大夫了,但是……” 绯烟瞧了女子一眼,惊觉少女如凝脂般的皮肤下透出一股古怪的青气,脉象时缓时急,看来并不是什么平常的症状,难过得从民间寻大夫前来诊治,就连她一时间都对女子的病有些无从下手。 虽将神色控制得极好,但是捕捉到绯烟没剪的一丝疑惑,若水还是面露苦笑地收回手臂,“没事的,若水已经习惯了,这病十多年了,到了如今我也没指望自己能痊愈,只是心头压了件事沉甸甸的,若能解了去,这一生也便无怨了。” 听闻她又简略地提起那“事”,绯烟眉头一皱,继而问道,“姑娘所说之事可是与姑娘的身世有关?” 此言一出,女子的娇躯明显一震,绯烟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不待她开口,便追问道,“姑娘为何不明言呢?” 知道绯烟言下之意是让她将话说清楚,直接唤自己想见的人来,若水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派人去善堂寻了几次,皆是没能请到,实在没辙才改说请杨老先生和颜公子,想来他是不愿意见我的……” 女子的声音期期艾艾,叫绯烟听了一阵唏嘘。杨老怕女儿怨自己,不敢与她相见,却不想眼前的女子竟是想着法子想要见他。 见不惯女子这副幽幽怨怨的模样,绯烟终是劝慰,“杨老并不是不愿见你,而是怕你如今还怨着他。你的身体情况不佳,他如何还能让你情绪大起大落,平白弄坏了身子?” “此话当真?”若水闻言一喜,美目中星光流转,但渐而却是消散了去,“可是,我真真想见上他一面,毕竟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闻言,一旁久久不言的吴彗忻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听了这么久,他倒是明白了,不过是一个父亲想见女儿,女儿也想见父亲,碍于身份误会两者皆是痛苦的戏码。 不等绯烟唤他,吴彗忻便道,“若是姑娘不介意,在下可以替姑娘顶替半日,让姑娘见得自己想见之人,只是姑娘必须在晚膳之时回到此处。” 若水闻言一愣,“可是你与我的身形相差甚多,如何能冒充我待在这深宫?” “那唤来之前那名女童如何?”绯烟思忖许久,缓声道,“让男子来冒充你,确实被戳穿的风险太大了。” 见女子神色犹豫,竟像是要再次拒绝,绯烟纤眉一拧,还未来得及说话,却是被一道声音抢先了去, “小姐,结衣愿意顶替小姐。小姐,你就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三人闻声望去,之前那名女童竟是出现在堂前,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坚毅,“结衣会不哭不闹,也忍着不说话等小姐回来。不……小姐别回来了,离开这里吧!” 没想到这女童小小年纪却是忠心耿耿,绯烟回望若水,见她眼中充盈着感动终是首肯,这才松了一口气。 偷梁换柱之事绯烟上一世做的多了去,如今做来也是得心应手,不一会他们便上了之前那辆马车,朝宫外而去,一路畅通无阻,倒是让绯烟心生疑惑,这也太顺利了? 若事情真这般简单,绯烟当然是乐意见得。当若水出现在善堂时,绯烟远远地便望见杨老震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接过老者手中未来的及放下的金针,绯烟笑了笑将他向里屋推去,只见平日里温和善言的杨老,此时却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嘴唇蠕动了许久,终是吐出两个字来,“……女儿……” 日日思念的人终是出现在眼前,若水被自己的父亲这般一唤,心中一痛险些落下泪来,却还是柔柔地应道,“父亲,孩儿在……” 见状绯烟心中一酸,轻声催道,“杨老,您快带若水姑娘进屋叙叙吧。” 闻言,杨老这才反应过来,递给绯烟一个感激不已的目光,面对若水时却又有些手足无措,但终是将人带进了屋里。 绯烟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杨老一脸复杂地从屋中走出,瞧见绯烟在一旁给一个病人诊治,他便立在一旁看着,直到绯烟收针,才出声道,“公子。” 绯烟第一时间便看见了老者的身影,但是她并不心急。与多年未见的女儿长谈约莫一个时辰,想必他此时的心中定是百感交集,听闻杨老唤她,绯烟这才搁下手中的金针,来到杨老身边,出声问道,“若水姑娘状况如何?” 没想到绯烟最先关心的是女儿的身体情况,杨老一愣继而沉沉地道,“不好说……但怕是……” 闻言绯烟心中沉沉,“时间还多,莫要轻言放弃。” 杨老点点头,倏地眼中透出些许犹疑,眸光闪烁了许久终是道,“老夫没想到公子冒这样大的风险让小女与老夫相见,不知老夫如何谢你才好。” 纤眉微挑,樱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绯烟轻声道,“小子要求不多,只想见那人一面。” 虽没明说,但是绯烟认定,杨老定是知道自己意指谁,果然见老者面色微变,终是点点头,“好,老夫试一试。” 夜晚,将若水送回宫中后,绯烟回到相府,在院中百般琢磨着,不日见到五皇子后自己该说些什么。思来想去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感,为消除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绯烟不禁在屋内来回踱步,却不想竟是踱来了另外 一人。 “这么晚了不睡,是在等本王吗?”男人的声音蓦地出现在耳畔,吓得绯烟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气呼呼地横了他一眼,绯烟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啊?还有,王爷进别人的屋子,不晓得要敲门吗?” 尉迟慕有些好笑地听着少女的抱怨,挑眉道,“本王已经在此处站了好一会了,还有,对你来说本王是别人吗?” 这人大晚上来就是为了调戏她吗?银牙轻咬了咬嘴唇,绯烟环胸望他,“不知王爷这么晚了来,所谓何事?” “本王闲来无事随意走走,却是见有人紧张得睡不着觉,便来问问,发生了何事。”尉迟慕好整以暇地回望少女,轻声道。 果然被他看见了,绯烟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下,继而道,“我打算,说服五皇子去继承皇位。” 话音刚落,却听男人闲闲地道,“那你还不如劝劝本王领兵直接以‘清君侧’的名义将太子就地正法。” 绯烟一愣,“你会这么做吗?” 闻言,尉迟慕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本王这是在嘲讽你异想天开,你听不出来吗?”收到绯烟不满的目光,男人稍稍严肃地道,“你想知道的,本王都写在信上,让人交给你了。但是本王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五皇子这人,莫要想着用爱,用一些大道理就可感化, “天家人,都是自私且绝情之人。” 绯烟心中一震,“你也是吗?”四个字脱口而出,待她反应过来时,却撞进男人深邃的眸子中,一时无法脱离。 良久终是听到男人淡若自天际而来的声音,“本王也是,但,对你,不是……” 对她,不是?绯烟瞳仁微震,刚想细究男人的话,他却是身形一晃从窗户跃了出去,“你早些休息吧,本王还有事要办。” 大晚上还有事要做?糊弄谁呢?心中虽然腹诽,但是绯烟却无心追究,只是男人的话像是魔咒一样在耳边萦绕,害的她脸上一阵烧烧得发热,“对你,不是……”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在意这个人了。 次日,当收到杨老的来信,说是五皇子今日会出现在淑芳苑时,绯烟一双清锐的眸子中露出些势在必得的神色, “魏廷,咱们又要见面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再见魏廷 展开尉迟慕派人给自己送来的信件,绯烟一路看下去,却是在信纸的中部望见了这么一句话,“南国694年五皇子遇害,济州遇洪灾殷尚书请旨赈灾。”这两件事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但是接着往下看却是可以发现,殷家的铺子在同一时间里皆是向同行业的铺子发难,尤其是太子手下的店铺遭受攻击最为严重。 与五皇子交好的竟是殷家吗?绯烟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不由得陷入一番沉思。然而这一动作落入刚被派来暗中保护绯烟的绍岩眼中,却是忽的想起了那天在王府,自己被王爷冰冷的气场控制住的场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却不想这个动作被绯烟察觉了去,突然厉声道,“谁?出来!” 心下暗道一声不好,绍岩接受到同僚们自求多福的目光,暗暗地咽了口吐沫,从墙角走了出来,向绯烟行了一礼,“王妃。” 见他一身黑衣打扮,绯烟便知道此人是尉迟慕派来保护她的暗卫,虽没见过自己身边的暗卫长什么样,但是绯烟还从来没有这般清晰得感觉到自己的周围有人,继而眉头一蹙,“你是新人?” 绍岩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是,属下代号51,王爷赐名绍岩。” “嗯……”绯烟点点头,见此人相貌倒是不错,想起尉迟慕的心中提过这么一个心性有些毛躁的暗卫,便轻声道,“你今年多大了?” 不曾想到眼前的女子会问他这个问题,绍岩一愣,答道,“属下今年二十又四,腊月的生日。” 倒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绯烟笑笑,“今后你也别隐在暗处了,你以后便姓颜,颜绍岩。以后我会派人教你更多的东西,你就跟在我身边。” “可是……属下是暗卫……”绍岩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地道。 挑眉望了他一眼,绯烟边执笔落墨边道,“暗处不适合你,你还是待在明处吧。能名正言顺的跟在我身侧,时刻保护我的安危,也算是另一种暗卫的职责,就这般定了,你拿着这封手书,去柳巷的善堂寻杨九回老先生,他会教你做账经营之类的技能。” 绍岩闻言一张脸苦了下来,“王妃,属下大字都不识几个,怎的让我学做账经营啊?” 绯烟扫了他一眼,对其抱怨无动于衷,“不会便去学,若不愿,趁早从哪来的回哪里去。” 这怎么行?自己好不容易从训练营出来,能真正开始执行任务,叫他回炉重造?绍岩这般想着,随即从绯烟的案台上拿起那封手书,揣进怀中,沉声道,“绍岩遵命,多谢王妃成全。”说罢,他便飞一样地离开了屋中。 对此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感到有些好笑,绯烟摇了摇头,唤来碧儿,一番梳洗后便往殷尚书府上去。 此时尚未到午时,却不知为何,尚书府闭门谢客,这叫绯烟着实有些疑惑,思索了一番后,让车夫将马车行驶到了尚书府的一个偏门,四下观望见周围无人,而尚书府的围墙也不太高,绯烟便腰间脚下一使劲,踏上了墙头,翻入院内。 尚书府虽不及相府占地大,但小桥流水假山却是一样不少。绯烟躲在假山后,悄悄地打量着周围,却是听见两道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 “荷儿,为父已经决定,让你同五皇子一同南下,离开这是非之地。” “父亲,你瞧今年的荷花开得如此美。” “荷儿,为父知道你舍不得这里的一切,但是父亲也舍不得见你身处这乱世之中。五皇子已然答应为父会对你好,你过得好,为父便心满意足了。” “父亲,您说这荷花若是没有夏日的雨点击打,还会开出如此美的花朵吗?” “荷儿!你在说什么?为父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就算荷儿一人过得好,周围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亲朋好友,那又有什么意义?” “胡说!不管怎样,为父心意已决,九月一至,为父便将你送出朝歌城。” “父亲!” “别说了,你好生休息吧。” ………… 女子的声音已然是殷若荷,那男子想必就是殷尚书了。听闻殷尚书的意思,他竟是想将若荷送离此处,难不成整个殷家,他说舍就舍,只保一个若荷吗? 这般想着,绯烟从假山后悄悄地探出头来,见好友只望着池中尚未开放的荷花发愣,久久不语。绯烟悄然上前,轻轻拍了拍少女柔弱的香肩,趁其大惊之下未来得及惊呼出声,便一把把她的嘴捂上。 “嘘……若荷,是我。”绯烟低声朝她眨了眨眼睛。 殷若荷吓了一跳,四下里观望了一番,继而推开她的手嗔怪道,“吓死我了。烟儿,你怎么来了?该不会……” 在好友复杂的目光中,绯烟坦然地点点头,“可否去你房中一谈?关于五皇子,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从殷若荷的房中出来,太阳已然偏西。两个少女只顾着谈话闲聊,却不想已然接近傍晚了。不过此行却不虚,绯烟望着身后的殷府,对翌日于五皇子想见的事心中越发有信心。 另一边,尉迟慕听闻暗卫如数家珍地汇报绯烟的动向,搁了笔望着殿下的暗卫,语气中带了些许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宠溺,“以后只需要向本王汇报王妃的去向就行了,至于本王给她的人,怎么安排都是王妃的自由,不需要请示本王。” 暗卫应声答是,随后美滋滋地退下。自从他们发现只要一提起王妃,王爷的心情就会格外好时,每日汇报王妃动向就成了暗卫中炙手可热的任务。 “动不动就私闯别人的宅邸,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尉迟慕摇摇头,唇边溢出些许笑意,若是此话被绯烟听见了,定会反驳他一句,“就是和你学的!” 大殿之上,魏宪脸色阴沉地望着伏在殿下的人,暴风般的阴婺在男人的眸子中酝酿着,“你说杜家声称药材有误硬是将铺子里的药材全部下货了?” “是……是,”殿下之人闻言后背直冒冷汗,唯唯诺诺地道,“回太子殿下,那批药材已然被退回,杜家连当初买药材的钱都没要,直接就走了……” 思量了一番,魏宪终是沉沉地道,“行了,本太子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如释重负,立刻飞奔而去。也就是在这一刻,魏宪手臂一挥,将案台上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怒火,“好一个杜家!” 商贾之家,连本金都不要了,将一大批药材下货退回,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这药材有问题吗? 若是有心人顺着货源去查,顺藤摸瓜,破坏了自己的计划……不,他不允许! 魏宪面露凶光,“来人!” “属下在!” “给本太子把谢宗全唤来!” 谢宗全再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这位心狠手辣的主,虽然自己辞了官,但是谢家的命脉却掌握在他手里,得到传唤,他便火急火燎地去了。 跪在殿下,谢宗全便感觉到魏宪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不由得心下一紧。他虽为官十几年,但揣度君意,他还是懂上三分的,当即道, “老臣多谢太子殿下提拔,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狭长的眸子微眯,魏宪的声音一扬,“哦?看来本太子是认对人了,谢侍郎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听闻此话,若还是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弃子,而太子已然有事要让他去做,那为官十几载,谢宗全就算白做了。 “求太子殿下明示。”谢宗全身躯微颤,却是一磕到地。 魏宪闻言露出一个会心的笑,“谢爱卿不必露出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本太子不过有一批药材要交给你去处理。” 翌日,当绯烟的马车停在淑芳苑的门口时,发现约好的一同入苑的殷若荷早已在此处等待了。 于是她快步走上前去,亲亲热热地执起少女的手,两人向苑里走去。 杨老虽告诉她五皇子会出现在此处,但是偌大的苑子,叫她们到何处去寻那么一个人? 绯烟驻足四顾了一番,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日赏花宴上,他们见第二面时所处的那个亭子,当即携着殷若荷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亭子走去。 未见石亭,两人便闻及一道清脆悦耳的箫声,萧音时缓时急,忽而冲破云霄,忽而落入谷底,透露出一种渺渺迩远之感。 看来她所要见的人便在前处了。 魏廷一曲将毕,闻及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转身,望见绯烟身边立着的女子,眼眸一弯,竟微微地笑了。 “绯小姐,殷姑娘,好久不见。” 殷若荷听闻男子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跟在绯烟身后,入了那亭子。 望及魏廷眼底未来得及收起的柔色,绯烟知道,自己是赌对了,眼前这位五皇子,对若荷竟是有着些许感情的。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唇舌相交 都道绯烟和五皇子交好,但是此时坐在男子的对面,感受到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种疏离感,绯烟不禁摇了摇头,果然,尉迟慕说的是对的。此人,她摸不着。 魏廷亲自给两人斟了茶后,便陷入沉默之中,修长的手执起面前的茶盏,品了品,一双眸子在氤氲的水汽中,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二位寻来,不知所谓何事?”良久,男人终是缓缓开口。 绯烟伸手轻轻握住好友衣袖下微凉的手指,抬眸望进魏廷温和却疏离的眸子中,“此番前来,不为别的,只为若荷的终身大事。” “哦?”魏廷疑惑出声,“向来女子的终身大事都是由父母操办,本皇子倒是不知,殷姑娘与普通的大家闺秀不太相同?” 自是知道眼前的男子不像她之前接触的那般温润,绯烟也丝毫不惊讶于他言语中的暗讽,轻声道,“殿下言重了。” 魏廷点点头,将目光落在绯烟身侧女子姣好的面容之上,唤她,“殷姑娘,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少女的娇躯一震,若荷感受到绯烟递来鼓励的目光,缓缓抬眸,低声道,“若荷承蒙殿下青睐,却只愿在父亲膝下尽一个儿女应尽的孝道。” “恩……”魏廷沉吟一番,继而缓缓道,“有这个想法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时局所迫,况且,本皇子也和殷尚书交谈过,他说……” 然而未待他将话说完,少女略显凌厉声音却是打断其话语,“那是他的意思,并不是我的意思!” 魏廷一愣,在他的印象中,尚书府的这位大小姐,一直都是温温润润的样子,面色柔和地隐在花草间,第一次见她这般锐利的反驳自己的话,魏廷的心中一震,挑眉望她。 薄唇微抿,若荷知道自己此话一出,便没有退路了,和绯烟对视了一眼,随即放柔了嗓音,“若荷希望殿下能放过若荷……” “竟是放过……吗?”魏廷喃喃道,露出一个略带讽刺意味的笑,“可是从另一方面看来,本皇子却道自己这是在行善,毕竟男子膝下有黄金,本皇子无法无动于衷。” 闻言,绯烟和殷若荷皆是一震,殷尚书竟然……跪下求过五皇子将若荷带离京都吗?! 殷若荷的美目中露出些许疼痛和不可思议,“你说什么?父亲他……” 无奈地耸了耸肩,魏廷叹了口气,“本皇子也没想到,殷尚书那样一个人,竟会……所以殷姑娘是要弃尚书的心意于不顾,一意孤行不愿离开这是非之地吗?” “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女子的声音有些发颤,“明明是你自己懦弱,想要逃离这乱世,却想拉上一批人,放弃半世的打拼,同你一起逃跑,为何你还能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一般和我说话?” 闻言,魏廷的眉头一皱,“懦弱?逃跑?” 殷若荷紧紧地盯着他,美目中露出些许清锐的光芒,“身为皇子,不敢去触及那个位置,便以云游四海为由,想要逃得远远的,这不是懦弱是什么?” “依你看来,我身为皇子,就必须去争夺一把龙椅,为此手上占满兄弟的鲜血,外表的光鲜,内心肮脏不堪也在所不辞?”魏廷眸色沉沉。 少女阖了眼帘,淡淡地道,“若是五皇子愿意,定不会使自己手上沾染一滴鲜血。” “你倒是看得起我。”魏廷冷哼一声,却是将目光转向一旁一言不发的绯烟,“看来绯小姐今天是带了个说客来了。” 绯烟闻言起身,朝男子盈盈一拜,“若荷自然不是说客,只是绯烟认为,五殿下这些年来将时光都白费了。” 不待他说话,绯烟便侃侃道,“殿下精通文武,在各方面皆有建树,却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将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让人。” “你怎知道那皇位对本皇子来说唾手可得?” 绯烟望了他一眼,并不回应,却是接着道,“殿下以为只要自己不去争,夺位之争的火就会触及不到殿下,但是这把火却会将殿下周遭的人焚烧殆尽。” “殿下越是展现出手段想要保全周围人,皇位之上的那人便更加对你心有顾忌,假以时日,这种顾忌达到一个高峰,殿下还能保护好自己所在乎的人吗?” “历史的笔古往今来都是握在胜利者手中,是渐渐被时间淘洗,被历史遗忘,甚至被冠以骂名无法翻身,还是将笔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孰轻孰重,殿下难道不知吗?” 闻言,魏廷眸子微眯端详了绯烟许久,终是薄唇微掀,“本皇子不在乎什么骂名,只要活的自在……” “敢问殿下,何为活的自在?” “被迫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过居无定所,隐姓埋名的生活,以后有了妻儿,也不一定能坦诚相待,这是殿下口中的自在吗?” “……” “还是云游四海,终身不得成家,空有一番造诣只能被渐渐埋没?” 听得绯烟一席话,魏廷的眉头就未舒展开过,“这么说,本皇子只有去争夺皇位才能活得好?” 绯烟一双眸中无半丝波动,“绯烟只知,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 “本皇子就算不坐皇位,也可以得到。”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想必殿下比绯烟更清楚,有他在,殿下真的可以得到吗?”绯烟目光灼灼地望着魏廷,虽然他仍然自持己见,但是绯烟知道,男人的心中有了一丝动摇。 她虽不知到底是哪句话闯进了他一颗坚硬的心中,撬开了他心底的门,但是,自己似乎是成功了。 魏廷第一次在一介女子的话语下感到了什么叫无力反驳。他不知,究竟是眼前人太了解他,还是对这时局看得比自己还要透彻。 思索了良久,他终是摇了摇头,下达了逐客令,“本皇子乏了,你们先回去吧。” 二女相视一眼,行礼请退。 将殷若荷送回殷府,绯烟以薄纱掩面,在街上缓缓地行着。 无论时局如何,最泰然自若的还属街头巷尾的黎民百姓们,他们或者各自踏踏实实的日子,柴米油盐的生活。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将绯烟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斜前方卖小玩意的摊位旁,一位身着布衣的少女叉着腰,俨然一副市井妇女的模样和那摊主争执些什么,待走近些才听清两人的对话。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拿个赝品糊弄本小姐?” “糊弄你什么了?这就是西域传来的轻石所串的珠链,你看这光泽,这纹路,若不是见你与我有缘,我还不卖了呢!” “真是强词夺理!这珠子看上去像轻石,但是这质地和入手的触感,明显不是真的轻石。” “我说是,它就是!你这小姑娘不买你就放下来,想要闹事?小心我把你轰出这条街!还敢自称小姐,我呸,你个小丫头片子!” “你!一串破烂石头也敢开口要五十文钱,我看你是掉进钱眼里了!” ………… 少女愤愤地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边走着,嘴里边念叨着什么,还未走几步,却是发现自己的路被人拦住了。 抬眼望去,那人便是看热闹看了好一会的绯烟。 明显还没从之前的争执中走出来,少女巴掌大的脸上露出些许不耐,“怎的,你拦本小姐的路作甚?” 离得近了绯烟才发现,这个少女的瞳色与南国人确有不同,清澈的琥珀色眼底似乎有流光转动,看样子她的确是来自西域。 绯烟对她微微一笑,“我见你生得伶俐,不像是南国人,你是一个人来这的吗?” 少女一愣,有所防备地打量了绯烟一番,继而轻哼一声,“我为何要告诉你?你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你想要的。”绯烟望着她抿嘴一笑。 柳巷最好的一家饭馆中,今日来了两位贵客,说是贵客其实不过是二位姑娘。 其中一位看上去年纪尚不足及荓,另一位却是婷婷少女。 然而就是那位年纪尚小的姑娘一进门便嚷嚷着,让店小二把店里最有名的菜全上一遍。 有钱不赚那是傻子,不一会功夫,桌上便摆满了美食,什么水晶猪蹄,双狮戏珠,脆皮乳鸽…… “客官,您的菜齐了,请慢用。”小二上完最后一道菜,谄笑着走开。 绯烟望着坐在自己对面,望着一桌子菜直发愣的少女,笑眯眯地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便可以尝一道菜。” “啊?”少女横眼瞪她,“你骗人!说好到这翠柳阁任我随便点的。” 绯烟丝毫不动摇,“你是点了,可是由我付钱,回答了问题随便你吃,还不够意思?” 感受着腹中传来的一阵阵轰鸣,少女的小脸一苦,“我回答还不行嘛?能不能先让我每个尝一下?” 执起筷子在她不安分的手上敲了一下,绯烟好笑地白她一眼,“想的美!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少女揉了揉被敲红的手背,冲她哼了一声,“我叫玲珑,来自西域,你不是知道嘛?!”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暗自较量 少女回答完后便再也忍不住,挑了一道脆皮乳鸽大快朵颐,那样子像是几十天未吃饭了一般。 将脆皮乳鸽吃了一半,玲珑也不抬头,一双筷子稍稍地伸向另一道水晶猪蹄,将将快要碰到时,却被另一双筷子劫持住。 少女一愣抬眸对上绯烟好整以暇地目光,愤愤地道,“快问第二个问题啊!我的筷子忍不住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绯烟才悠悠开口,“你芳龄几何?” “到下月刚刚好十二周岁。” …… 一连问了好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玲珑表示疑惑,却也乐的轻而易举就可以吃到美食,便耐心地回答着。 “是谁派你来的?”见少女吃得开心,全然一副放下防备的样子,绯烟冷不丁地又问。 “六皇……不不不,没人派我来,我自己来的。”玲珑下意识地回答,却突然意识过来,急急地改口,但是显然已经迟了。 绯烟一双美目紧紧地攫住少女因紧张而不敢与她对视的目光,“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你是西琴国年纪最小的玲珑公主吧?” 显然身份被戳穿,玲珑一惊,四下望了望,压低嗓音道,“嘘,你小声一点,本公主还不想这么快被父皇抓回去。” 闻言,绯烟哭笑不得,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这个少女身份不凡,由后来的问答,以及少女的言行中终是确定她是西琴国那个口口相传,最不正经的小公主玲珑。 不想自己运气这么好,随便在街上转转也能遇上别国的公主,绯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玲珑与别国公主最大的不同在于,她对人心有着莫名的感知,但由于年纪尚小,所以有的时候这个能力也会出现差错,比如说之前,在放松警惕时,被绯烟钻了空子。 被这么一问,玲珑顿时失去了扫荡食物的性质,一双琉璃般清透的眸子直直地望着绯烟,“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在少女的凝望下,绯烟仿佛整个人都暴露在她的眼下,所有的心事都无处遁迹。绯烟心中一紧,继而缓缓地道,“我想知道,西域是合适掺和进了南北国的战争中。” “什么?!”玲珑大惊之下一个没控制好,高声将周围人都吓了一跳,目光统统聚集而来。 见绯烟不说话,玲珑歉意地朝四面八方笑笑,将声音压到最低,仅能使两人听到,“你胡说什么?” 绯烟凝眸望她,“若是我胡说,你这般紧张干什么?” “我……你可知道你这般说会引起多大的误会和慌乱?”玲珑神情一滞,急急地道。 “那你告诉我,西琴国究竟做了什么,需要你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地跑到他国来?你仅凭一己之力,又能做什么?”绯烟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少女。 不知为何,玲珑从眼前这个女子的眼中察觉出了一丝慌张和危险,她眸色微闪,“这……我不能告诉你……” “是六皇子教唆你来的?在这里有人接应你吗?”绯烟锲而不舍地问。 玲珑小脸皱成一团,苦巴巴地道,“你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难不成你想通敌卖国,把自己国家的计划暴露给南国?”绯烟的眸中似有漩涡一般,要将少女吸引住。 “我没有!”玲珑大惊之下,三个字脱口而出,然而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后,她一把将自己的嘴捂住。 果然。绯烟敛了神色,继而轻笑,“好了好了,逗你玩呢,没有偷吃就没有吧,你这么激动作甚?姐姐还能吃了你不成?” 一句打趣的话将众人眼中的疑虑大消,玲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句话会造成多大的误解,神色复杂地看向绯烟。 这个女子,太危险了。小小的玲珑脑海中只剩下这句话。自己可以探查人心,却不想她可以控制自己的内心,将强烈情绪传递给自己,导致失言。 究竟要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做到这般? 绯烟见玲珑直直地望着自己不说话,便淡淡地道,“你若是吃饱了,我们便换个地方好好谈谈,说不准能达到双赢的局面。” “什么叫双赢?”玲珑愣愣地问。 女子眼底流光转动,“就是你想的事情能够达成,而我的计划也不会被你打乱。” “本王倒是没想到,白迟居然真把玲珑送来了,倒也不愧对他父王给他起的好名字。”尉迟慕接收到线人的来报,眸子中透露出些许不屑,“那玲珑现在在何处?” “回禀王爷,她此时和王妃在一处。” 尉迟慕惊讶地挑挑眉,“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无奈地摇摇头,尉迟慕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怎么哪都有绯烟的身影。这个玲珑,本在他计划之中是要送去太子身边的,如今遇上绯烟,这个计划怕是要作废了。 将玲珑带回相府,绯烟吩咐碧儿备了些点心后,欲和她好好谈谈。 “我可以叫你烟儿姐姐吗?”玲珑望着绯烟突然道。 绯烟一愣,原以为她会对自己有所防备,但是似乎她想亲近自己?点点头,绯烟轻笑,“当然可以。” 玲珑眨了眨眼睛,“烟儿姐姐,玲珑把事情告诉你,你会帮助玲珑吗?” 不想她竟是先开口,绯烟挑眉望她,“你先说说看,我再考虑如何帮你。” 闻言玲珑乖巧地点点头,继而娓娓道来。 事情要追究至玲珑出生的那年,西琴国迎来第一位公主,其他三国皆是派使者来贺,给小公主献上珍宝。 当时北国送上了一枚深海明珠,但不知为何,小公主的手刚一碰到明珠,明珠之上就现出一道道裂痕,最后竟是“啪”的一声碎了。 这事将在场的人都惊坏了,以为北疆弄了一颗假的明珠糊弄西琴国主,却不想那颗明珠是真的,而西琴国有一个传言。 深海明珠可以替人度过一个大劫,本以为只是传言,但是玲珑五岁那年,西琴宫中无名起了一场大火。火势极大,死伤严重,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小公主无生还的可能了,却是发现玲珑被一个侍女放进了水罐中,罐里的水刚好没及她的胸口。 西琴国主大喜,与北国交好答应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答应北国的一个请求,且留下了一个信物。 而就在几个月前,有一个人带了那个信物寻来,要求西琴国出兵,帮助太子夺取皇位。 西琴国无意掺和别国内斗,于是拒绝了他的要求,可谁知第二日,那人竟是要求西琴向南国发兵。 国主无奈只得应下。但是为此时日夜忧愁,就在这时六皇子不知从哪听说,只要让玲珑公主出面就可以撤除那个约定,于是她便来了。 先不说她能否真的将那个约定解除,那个所谓明珠的故事就让绯烟心生疑惑。 西域虽多出珍宝,但是那西琴宫中的大火也不一定就不可以人为之。还有六皇子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这条,疑点也甚多。 只有玲珑这样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才会真的相信,只要她来了,寻到那人便能真的撤回约定。 见绯烟神色不豫,玲珑偷偷地望了她几眼,“烟儿姐姐,你会帮助玲珑吗?” “听你这般说,既然那人一开始请你父皇出兵助太子夺得皇位,那想来定是太子的人。”绯烟思忖了一会缓缓道。 玲珑闻言眼睛一亮,“那我如何才能去寻得那个太子呢?烟儿姐姐,你可以带我去见太子吗?” 望着玲珑一副天真的模样,绯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就是有人无形中想要将玲珑带到太子身边。 可是她这样小的一个女孩子,真的到了魏宪身边又能做什么呢?难不成…… 绯烟目光复杂望了她一眼,随即伸手在她的发顶揉了揉,“玲珑,你先在这住下吧,见太子的事,烟儿姐姐帮你筹划。” “好的。”玲珑欣喜地点点头。 当明月已然升入夜空,绯烟轻轻走出房门,听闻身后传来一阵风声,她头也不回地便道,“王爷来得真是及时。” 一刻钟前,尉迟慕在书房中听闻暗卫吹响的急啸,便知道自己让人带给绯烟的信,她又没看,却还是赶来了。 “嗯……”尉迟慕望着少女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听她轻声道, “玲珑,是你引来的?” 尉迟慕闻言眉头一皱,却还是道,“是。” “你想将她送到太子身边?” “是。” “因为她可以洞察人心?你想让她去蛊惑魏宪?” “蛊惑不至于,不过是……” 然而未等他话说完,绯烟却是忽的转过身来,一双美目瞪着他, “可是她还是个孩子!她的这种能力尚不稳定,你怎么可以!” 尉迟慕闻言一叹,“身为皇家的人,年纪并不能成为她不去为这个国家考虑的借口。” 似是没有想到眼前的人会这般说,绯烟心下一片灰暗,再抬起眸子时,已然没有了先前那般动容, “天家人果然无情且自私。” “但是,我不会让你把玲珑送到魏宪身边去的。”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应邀 尉迟慕没想到绯烟会这么干脆的应了他心中所担心的事,不免无奈地摇了摇头,和她到了别后便往外走,只是在离去时他却没有看到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此时已至八月中旬,热热闹闹的夏已然没了之前那般活力,夜晚的风轻抚着人的脸颊,若细细品味,竟是有了秋的一丝凉意。尉迟慕从少女的房间走出,并没有急着回去,反而在绯烟的小院中缓缓地踱步,听闻草丛树上传来的阵阵虫鸣,忽而弯了嘴角,他与她已经相识这么久了。 然而下一秒,男子敛眸,俊容上的那一抹笑意却是荡然无存,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来,“好久不见,玲珑。” 此时的玲珑一袭薄裙,衬得整个人越发得娇小可人,只是若仔细望去,却可以望见少女巴掌大的小脸上带了些许和她的年龄及外貌不相符的讽刺意味,脚下莲步轻移,玲珑来到尉迟慕的眼前,微微福身,“信陵王。” 不待男人说话,她的眸子往绯烟屋子所在的方向一带,继而染上了些许揶揄的笑意,“王爷想必是刚从烟儿姐姐的屋中出来,只是不知王爷有没有将我们的计划告诉烟儿姐姐呢?” 尉迟慕闻言,锐利的眸子直直望着眼前这个少女,如今这般模样才是玲珑最真实的模样。白日那些单纯良善,乖巧可人,都是她运用自己的相貌以及年龄假扮出来的。想到绯烟对玲珑丝毫没有防备,甚至为了她对自己露出那般陌生的神情,尉迟慕的眸色沉了沉,继而道,“你对她用了摄心?” 玲珑的一双眸子可以映出人心最真实的模样,从而降低人的防备。她的这个能力虽然还尚未成熟,但是运用得当却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若玲珑没有对绯烟运用这摄心,尉迟慕想不出为何她会对刚接触不久的玲珑如此维护与在意。 见男人答非所问,玲珑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王爷说有,那便是有吧。”不着痕迹地望了尉迟慕一眼,玲珑心下暗暗思量,她并未刻意与绯烟对视,而尉迟慕却怀疑自己对绯烟用了摄心,思来想去也只有两个可能,一,绯烟是装的,二,绯烟无意中中了摄心,是真的向着自己。 可是,这两个可能,都有些说不过去,一来以绯烟和尉迟慕的感情,玲珑想不到绯烟装作向着她能得到什么好处,二来,她摄心的影响应该并没有那么大。纵使脑海中有千般念想闪过,玲珑精致的面容上依旧是那副无谓的模样。 “你最好对她不要有什么歪心思,”尉迟慕盯着眼前的少女,眸光中夹杂了一丝冰冷,“不然,本王可保证不了令兄会发生什么意外。” 玲珑闻言大惊失色,“你要对我兄长做什么?!” 好整以暇地耸耸肩,尉迟慕勾起一个嘲讽的笑,“那要看你怎么做了,虽然隔得远了些,但是本王说会做些什么,就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贝齿狠狠地咬了下嘴唇,玲珑美目微眯,终是瞪了男人一眼,“你赢了。我什么也不会做,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不过……超出计划范围之内的事……” “无须多虑。”得到少女的应许,尉迟慕的语气也缓和了些许,不愿多说,便转身离去。 望着男子潇洒离去的身影,玲珑银牙紧咬,美目中多了一丝难隐的恨意,若不是为了长兄,她才不会和尉迟慕这只狐狸打交道,更不会只身一人到这南国来。 一想起自己的长兄,玲珑的面色稍霁。她虽贵为西琴国的小公主,但是西琴国人丁兴旺,光是皇子就有足足七位,再加上四位公主,她的降世除了给皇室多添一人外,并没有什么大的震动,或许她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她的母妃比较受宠,而自己也有一位能文能武的长兄——西决。 也正是因此,她才能在偌大的皇宫中有一席之地,能够无忧无虑地长到五周岁,但也是这个时候,一个飞来横祸降到了长兄的头上,西琴春猎场上,西决遭到刺杀虽救回一命但是身中剧毒,宫中太医皆是束手无策,而此时,她遇上了尉迟慕。 从一开始的懵懵懂懂,到后来逐渐看懂了宫中一些妃嫔的小把戏,再到言笑晏晏地将自己的眼中钉拔去,玲珑这一路走来,不可不说尉迟慕功不可没,但是每次见他,他都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想来这也是玲珑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脸上露出那般在意甚至紧张的神色。玲珑的目光不免落向绯烟所在的房屋的方向,努了努嘴,她的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了一丝说不清的情愫,这个女子除了样貌过人外,到底哪一点这般吸引那个人? 玲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翌日,绯烟起了个早,像往常一般到前堂给父亲请安,用完早膳后回到自己的院落,正发愁要不要换身行当去善堂看看,却是接到了一封帖子。 这封帖子与以往送到相府来的都不大相同,简单朴素不说,连邀约人的署名都没有,整张帖子上只有寥寥数字,“诚邀湖心小榭一叙”。 这“湖心小榭”是个什么地方?绯烟皱着眉头将那帖子翻来覆去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端倪,想了想,端来一盆清水,将那帖子浸入水中,完全打湿后,又寻来些许粉末,轻轻洒在上面,不一会纸面上便浮现出一行字来, “城南西口博悦湖湖心小榭,静候姑娘。——魏廷” 望着这行字,绯烟纤眉微挑,这魏廷如此谨慎,看来之前那番话她没有白说。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嗓音落进了绯烟的耳中,“烟儿姐姐,你在做什么呢?” 绯烟的嘴角掀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继而神情稍敛迎了出去,“是玲珑啊,我没做什么,只是在这屋子里待得有些乏了,正想唤妹妹出去走走,不知你意下如何?” 听闻女子的话,玲珑的小脸上露出些许兴奋的神情,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眼前的绯烟,扬声道,“好呀好呀!” 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发顶,绯烟像是被少女的兴奋劲感染了,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行,我先去安排一下,过会让人喊你。”说罢抬脚便往前厅去了。 “嗯!”玲珑点点头,见绯烟毫无防备的模样,美目中露出些许疑惑,但转瞬即逝,若有所思地朝女子的屋中望了一眼,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半个时辰后,二女上了相府备好的马车,便往城南而去。 一路上,玲珑一副乖巧的模样,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或者说的些西域的故事都能把绯烟逗得直乐,连一旁跟随的碧儿心中都有些疑惑,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笑了?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吗? 然而绯烟却像是并未看见碧儿眼中的疑惑一般,依旧浅浅地笑着和玲珑交谈,不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绯烟没让碧儿搀扶,便先下了马车,又牵着玲珑从马车上下来,俨然一副姐妹情长的模样。 城南博悦湖,绯烟似乎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来到此处,据说此湖是南国上上任国主为了博爱妃一笑人工开凿的。 平静的湖面上铺满了绿色的荷叶,袅袅婷婷的莲花盛开着,大有一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意境,乘一叶扁舟,在湖面上缓缓地行过,确实有些许意境,想来“博悦博悦”倒真是应了它的名字,能博美人一悦。 沿着湖边没走多远,绯烟便发现一名身着宫装的侍女立在不远处,略作思索后携着玲珑走上前去,那侍女见了她们,脸上的神色依旧,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姑娘请随奴婢前来,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玲珑疑惑的目光从那侍女的身上转移到绯烟身上,继而轻声问道,“烟儿姐姐,我们这是要去见谁啊?” 绯烟轻轻拍了拍玲珑的小手示意她别急,继而向那侍女微微颔首,“有劳带路。”说罢这才应了少女的话,“别急,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暗地里撇了撇嘴,玲珑扯出一个笑乖乖巧巧地答了声“好”。 随着那侍女行了许久,终于一座亭子出现在三人的眼前,侍女敛目侧身退到一旁,“姑娘请。” 绯烟点点头,遥遥地望见亭子中立了一道温蓝色身影,便知那人定是魏廷了。玲珑随着女子的目光望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人,只是下一秒她的眸子中却是腾起了一丝复杂的颜色。 她当然知道,那人是南国的五皇子魏廷,只是玲珑没有想到自己隔了这么久还能在此处遇见他。 待两人走进亭子中间,绯烟携玲珑一同向魏廷行了礼,见男子眼中现出些影影绰绰,便知两人定是认识的,却听魏廷朗声道,“绯小姐,请问这位是?” 丝毫不在意男子的明知故问,绯烟轻笑一声,将玲珑轻轻向前一带, “她是西琴国的小公主,玲珑。”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合作 魏廷一眼便认出那站在绯烟身侧的少女是西琴国的玲珑公主,但是他不曾想到绯烟会这么大大方方地向他介绍来人,而且大有一副不必避嫌的样子。仅凭玲珑是西琴国的人这一点,身为南国的他们就完全可以请她出去。魏廷的眉头微皱,探究的目光在二女身上流转,终是停在绯烟的面容上,想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收到魏廷的目光,绯烟暗自笑笑,却是轻轻巧巧地道,“殿下既然邀绯烟前来,想必是对之前那件事有所改观了。” 见绯烟直奔主题,魏廷眸色沉沉地望了她一眼,思忖了几秒后低声道,“这是你之前所说的,本皇子考虑了许久。但说之容易,行之不易。” “但并不是完全做不到,是吗殿下?”绯烟闻言出声道。 望进女子略带狡黠笑意的眸子,魏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些许严肃的神情,他盯着绯烟看了良久,缓缓地点点头,说道,“以我现在所拥有的势力,大可保证我的亲信能脱离朝政,不受这帝位之争的殃及,但是,你也说对了一点,能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特别是当帝位上的那个人是魏宪。” 绯烟笑笑轻声接了一句,“更何况,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殿下一般,心在远方,不在朝堂。” 闻言,魏宪心下一怔,继而俊容上露出微妙的神情,他眼前的这个女子将他都看透了。的确,这世间但凡是能人志士,又有谁不想自己的仕途一往而无不利,为自己甚至为子孙后代积势?亦或是身居高位一展自己的思想宏图? 若因为跟随他站位,一代人甚至几代都失去为官的机会甚至丢掉性命,那又何言护他们周全?也正是想到这点,绯烟的一席话才真正戳进了魏廷的心中。 见魏廷忽地敛了神色,绯烟眉眼微掠,柔声道,“殿下能想的明白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魏廷一双眸攫住女子的目光,深邃的眸中一改往日的温雅,闪出些许锐利,“可是,短短几个月想要阻止太子上位,必须伤其根本,但是以皇上现在的身体,怕是并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能不能熬过冬季还待商榷……” 皇上的身体撑不过冬季?也就是说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绯烟心中咯噔一下,而一旁的玲珑眼中也是浮现出些许震惊,绯烟和魏廷竟然也是想要阻止魏宪上位吗?尉迟慕应该已经将他们的计划告诉她了,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那这个女人为何不将自己直接送到魏宪的身边呢?那岂不是省了一大步,玲珑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子。 绯烟颔首,“殿下当真是消息灵通,绯烟佩服。”待她抬眸时,眸中带了些许笑意,“殿下若是心意已决,为表诚意,绯烟届时将奉上两份礼物,还请殿下笑纳。” “哦?”魏廷闻言剑眉轻挑,淡淡的目光从女子脸上掠过,“那本皇子就拭目以待了。” 闻言绯烟微微一笑,随即目光轻轻一带,转向立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玲珑身上,略带歉意地道,“瞧瞧我这记性,只顾着和殿下谈话了,倒是将玲珑给冷落了,实在是该罚。” 玲珑一愣,小脸上露出些许委屈,“姐姐和殿下谈正经事重要,倒是玲珑觉着自己在这妨碍你们了,姐姐不如许了玲珑去湖面上划水玩玩吧。” 绯烟见玲珑自请离开,不禁挑了挑眉,灵巧的眸却是回望向一旁的魏廷,道,“这倒要问一问殿下准不准了。” 魏延望着这灵动的小公主,笑了笑说,“但去无妨”。 博悦湖的荷花娉婷怡人,莲叶碧绿如玉,此时确是赏荷的好时候,魏廷敛了之前的严肃神色,眉眼中带了些许温润,“既然请二位姑娘来此处,赏荷是必不可少的,我已经备好船只了,还请这边请。” 说罢,魏廷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将二女向亭台水榭的另一面引去。 信陵王府中,尉迟慕立在桌案旁,望着桌面上一封字迹清隽的书信,良久唇边溢出一声低叹。 他自是知道京城的这些事情没那么简单。纵观全局,几乎人人都想从泥潭中脱身,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偏偏有一个人,要与他人背道相驰,叫人不得不在意。 “王爷,张大人求见。”就在这时,木的声音传来,将尉迟慕的思绪拉回。 神色淡淡,男人敛眸又望了一眼那书信,袖子一拂,将其收入袖中,继而出声,“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木便领着一位中年男子进了书房,随后躬身退出,并将房门轻轻合上。中年男子见到尉迟慕的第一时间便跪下行了一礼,“微臣张献,见过王爷。” 深邃的眸,淡然的目光自张献的面容上掠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魏宪被封太子以来,这位张大人的态度就一直处于中立,但巧的是,他隶属户部,在那样一个复杂的环境中,却像是一泓清流,掌管着南国半个国库。这样一个人物,无论是谁都会想办法拉拢,更不用说魏宪了。 可也是这样一个人物,让魏宪次次碰钉子,想除又除不掉,此人的手段和心性让人敬佩,饶是尉迟慕这样常年不理朝政的人都很难不知道这位张大人的名声。 这样想来,倒是叫尉迟慕想到一个人,男人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玩味,“张大人与五殿下……” 张献闻言一愣,眸中迸发出一丝精光,恭敬地道,“殿下乃是鄙人一家的恩人。” 恩人?尉迟慕抬眸向张献望了一眼,后者心知肚明地解释道,“微臣年少气旺时曾经犯过一次糊涂,险些葬送了仕途甚至是一家人的性命,是殿下出手相救,才会有今天光鲜且有底气的户部侍郎张献。” 这便说的通了。尉迟慕点点头,没想到那个人如此深谋远虑,识人的本领也让他人望尘莫及。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清脆的“哆哆”声叫人弄不清男人心中所想。 张献本就是临时收到五皇子的通知,让他来这信陵王府,见信陵王只一句话便道出了他与五殿下这么多年来未曾让人发现的关系,心下对眼前这个比他还小上几岁的王爷多了几分敬畏。 “张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良久,尉迟慕终是缓缓开口,只是一双眸中依旧深幽无波,让人看不出喜乐阴晴。 博悦湖边,绯烟、玲珑与魏廷三人在湖面上赏景,采莲了一番,皆是尽兴而归,说来也是有些意思,明明他们前不久还在商量着将太子拉下高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之后却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游玩享乐。玲珑慢悠悠地跟在两人的身后,一双灵动的眸子中满是异色。 莲花也赏了,事情也谈了,绯烟自认为她们也没有在此处再待下去的必要,随着魏廷走到来时的地方,便准备向他告辞,却不想话还未出口,却是听身旁的人淡淡开口。 “能这般无忧无虑地赏莲游湖的机会怕是不多了,姑娘倒是给在下指了一条难路。” 黛眉微掠,绯烟声音微凉,“殿下,您错了。这条路不是绯烟指的,而是从您降世的那一刻起便存在了。走或不走,理或不理,它都在那里。只是殿下的这条路,定不会孤独,因为时时有人愿意陪您走上一遭。” 魏廷闻言凝眸望她,“哦?不会孤独吗?你倒是看得起我。”说罢,他悠悠地叹了口气,似是遗憾又似不甘地道,“尉迟慕当真是好福气。” 女子的神色一僵,纤长的睫毛不明所以地眨巴了两下。绯烟承认,她真没想到魏廷会提起尉迟慕,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样一个名字心旌微动。 望见绯烟的神色,魏廷的嘴边擒了一丝笑意,“像绯姑娘这般通透的人儿,能留在身边是再好不过的,若是不能,哪怕做为知己,也是极好的,可是若你身边的那个人是尉迟慕的话,那旁人便一丝肖想都不能有了。”说罢,男人的脸上带了些许揶揄的神色,叫绯烟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算是见识到了,原来五皇子一直温润如玉,礼貌疏离的背后还有这般腹黑八卦的一面,绯烟无奈地笑笑,“殿下别打趣我了。你不是也有意中人了吗?” 意有所指,魏廷却是神色自若,从袖中取出一枚雕龙玉佩,递到绯烟面前,“是啊,所以要请姑娘替我跑一趟了,将这枚玉佩交给在下的意中人。” 上好的白玉,雕刻以一条飞天蟠龙,精湛的雕工下,龙须根根指天,大有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此玉佩若说是天子佩戴的,都不足为过,由此便可看出魏廷的决心。而他口中的“意中人”,自然是绯烟的闺中好友殷若荷。 从魏廷手中接过玉佩,绯烟的脸上笑意点点,看样子,五殿下对若荷挺上心的,自己这一世难得结交了这么一个好友,不免为其高兴, “包在我身上。”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凝血丸 从博悦湖回至相府,绯烟一路上并没有和玲珑多说些什么,而玲珑也似乎是玩累了,坐在马车上乖乖巧巧地一句话也不说,与来时判若两人。绯烟眸色淡淡,在她身上停了几秒,终是什么也没说。 待她们入了府,此时已然到了用晚膳的时辰。绯烟吩咐下人歇一刻将晚膳给玲珑房间送去,而自己则是陪着绯相一同用了晚膳,又闲聊了几句后才悠悠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大概人餍足时总会胡思乱想,走在花丛林径上,不知为何魏廷那句“若你身边的人是尉迟慕,那一切肖想都是不能存在的。”一直在绯烟的耳边萦绕,扰得她有些头重脚轻。“一切肖想都是不能存在的”吗?好生霸道。薄唇微掀,绯烟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想到男人沉沉的眸子,结实的胸膛,她脸上一热,继而微恼地跺了跺脚,怎么感觉哪哪都和那个人有关了? 强制自己将脑中的杂念抛去,绯烟快步的走回屋子,见屋中的小桌上又安安静静地躺了一封书信,便敛了神色,移步至桌边,手一捻将其展开。良久女子清锐的眸子中多了一抹重色,旋即取来笔墨纸砚在桌边坐定后,她便快笔疾书了些什么,搁笔将墨晾干,折三折,素手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做完了这些后,绯烟便出了房门,也就在她出门后不久,屋中卷过一阵风,之后,桌上便再没了那封书信的影子。 出了房门的绯烟一路来到院子的一角,此处长了些许草药,漫不经心的摘取了几株后,绯烟便原路返回,路过院门竟是见了一抹身影“刷”地闪过去,绯烟笑了一笑,“是玲珑吗?在外面作甚,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小脑袋便从院门口探了出来,玲珑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堆笑,声音中带有一丝恶作剧被识破般的窘迫,少女吐了吐舌头,唤了一声,“烟儿姐姐。” 绯烟见状朝她露出一个“拿她没辙”的笑容,继而步入室内,取来一枚装了半碗水的瓷碗,将怀中的草药洗净后置入碗中,用玉杵碾碎,沁出翠绿的汁液,又打开一个瓷瓶,从中取出几粒药丸,放入另一个瓷碗中捣碎。 接着从各色的瓷瓶中挑了几个,在之前盛有绿色汁液的碗中各滴上一滴液体。只见那翠绿色迅速褪去,仅一眨眼的工夫,便成了透明如清水的颜色。玲珑在一旁看了不禁啧啧称奇。灵眸滴溜溜地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绯烟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又取出一个瓷碗。 在玲珑震惊的目光中,绯烟提了一把匕首手一扬,锋利的刀光自她的手腕上而过,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继而血珠自女子的皓腕上滴落,不一会那瓷碗中便落了小半碗血。绯烟这才神色淡然地给自己包扎止血,她扬手的那一下并不重,而且避开了腕上的动脉和重要部位,所以那血流只一霎时不要便止住了。 玲珑目不转睛地盯着绯烟做完这些,心中的疑惑和惊讶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烟儿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放下手中的瓷瓶,绯烟莞尔一笑,向玲珑眨了眨眼睛,“妹妹看不出来吗?我这是在制药啊。” 制药?玲珑一愣,脸上现出些许疑惑。绯烟见状,淡淡地道,“昨日,我答应了五殿下,送他两样礼物,这便是其中一样,不过这药并不是给他服用的。”话说到一半,绯烟抬眼将玲珑看定,她知道以玲珑的聪明才智定能理解她的话中音。 闻言,玲珑将绯烟的话仔细琢磨了一番,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女眼中的疑惑渐渐消去。 这药既然不是给魏廷服用的那便是给皇上。可是从他们两人的对话看来。绯烟并没有接近皇上的机会,那又如何能够给皇上配药?更何况,究竟要配什么样的药才需要少女用自己的血做药引? 思及此处,玲珑便接着问道,“这配的是什么药啊,为何要用姐姐的血做药引呢?” 绯烟取过那只盛装着透明汁液的瓷碗,轻轻摇晃了一下,那汁液中竟然呈现出一抹极淡的绿色。女子颔首低笑,“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药,不过能够将皇上体内的蛊毒压制一二罢了。” 淡淡的一句话仿佛不足轻重,但是但凡知道详情的人听了去,心中定会骇然。将蛊毒压制的药,此间能够配制出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既然是压制蛊毒,自是要诊断一二才能下药,而绯烟并未见过皇上,就能如此断然,到底是她的医术了得,还是妄自尊大? 玲珑的一双灵眸中些许异色转瞬即逝,她仰着小脸天真的问,“烟儿姐姐这么厉害啊,玲珑听说压制蛊毒的药配制起来相当不易,可是姐姐不是没给皇上诊断过吗?” 取来另一只盛装着自己鲜血的瓷碗,绯烟手一扬,将血液倒入先前的瓷碗中,只见那小半碗半青半红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混合在一起,且迅速缩水剩下的液体堪堪能将瓷碗的底部遮住。绯烟但笑不语,将研磨好的粉末混合入那液体中,拿过一根小棒轻轻地搅拌,将液体与粉末混合均匀成玫红色的糊状物。 淡淡的血腥味在半空中弥漫开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玲珑竟然从那血腥味中,嗅出一丝腥甜,脑海中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她还未来得及去细细琢磨,却听眼前人蓦地开口, “无需诊断,因为我的血,可以解百毒。” 什么?!玲珑的瞳孔一阵震动。她的思绪一瞬间如同被弄乱的线团,脑海里飘过自己长兄憔悴的面容,尉迟慕的生冷威胁……再抬起头时,却不经意间撞进了一双无波的眸中,玲珑一愣,继而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绯烟将眼前人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却并不多说些什么,只自顾自地道,“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用血做药引配药,成功与否要过几天才能知晓。” 说罢她将那瓷碗用小盖轻轻盖上,放入阴凉处。玲珑如梦初醒,呐呐地向绯烟道了别,匆匆行向自己的屋子。 望着玲珑离去的身影,绯烟一双美目中波光流转,素手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几秒后,屋中便出现了一人,身着黑衣,如同潜行者一般,恭敬地单膝跪地,“王妃。” 此人便是尉迟慕派来保护绯烟的暗卫中的一人,绯烟颔首,细细吩咐道,“这里有一份单子,麻烦你按照单子上的东西采集一下。” 黑衣人接过女子递来的清单,只扫了一眼,见那上面写着什么“荷露”“无根水”等几样让他不甚知解东西,但黑衣人还是恭敬地答了一声“是”,随即再次隐入黑暗中。 待屋子里完全安静下来,绯烟这才悠悠地叹了口气。想要真的配制出能够压制皇上体内那种蛊毒的药,谈何容易。虽然她早就从尉迟慕寄来的书信中了解了皇上所中的是哪种蛊毒,但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她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指望自己的血真的能够起作用。 接下来几日,绯烟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屋中,配药,一张又一张的单子交到暗卫手中,一样又一样的东西被采集回来,用各种小瓶盛装着列在桌案上。 望着桌面上的瓶瓶罐罐,绯烟不甚头疼。这药配制起来,比她想象中要困难得多了。那日将药汁配好仅是完成了最简单的一步,接下来提炼,凝丸才是最最关键的,可是不想在提炼这一环节,她就反反复复尝试了十几次,才堪堪找准了众多药材的平衡点。 又放了几次血,将提炼完成后,却不知为何那半糊状的药物怎的就是不肯凝成丸,绯烟无奈地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扭头望了一眼窗外,见夕阳已然西斜,绚烂的霓霞爬上天边,红红紫紫地烧着。 绯烟的唇边不禁溢出些许轻叹,竟然都到这个时候了。一天又将将过去,可是这药丸的配制却卡在了关键的节骨眼上,叫人头疼得很。无奈地摇了摇头,绯烟终是决定将其暂且搁下出去走走。 傍晚的风已然没有了白天里的暑气,噙着丝丝凉意拂面而来,绯烟悠悠地在附中走着,无意中发现不远处高大的树上,一只蓝衣鸟儿在枝丫间忙活着筑巢。难得看见这一场景,绯烟不禁驻足观望了许久,脑海里终是闪过一丝亮光,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快步走回屋中,一番动作后,绯烟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但是望着眼前的瓷碗,她的脸上却露出止不住的笑意只见那雪白的瓷碗中安安静静地躺了几枚小巧的桃红色药丸,煞是可爱。 玲珑本就准备来找绯烟,见她的房门敞开着,不由地向里望了一眼,见女子周身散发着喜意,她心头一跳,便听屋里的人招呼道, “玲珑,成了。” 正文 第六十章 路遇魏宪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包含了极大的兴奋与高兴,让玲珑的脸上也是一喜,竟然顾不得行礼,便移步至绯烟身边,望见那瓷碗中的药丸,玲珑灵巧的眸子中顿时流光微转,“玲珑可要恭喜姐姐了!” 绯烟抿嘴一笑,历时这么多日,终于制成了这药丸,她心中的郁结也是一时间散了去,或许是因为放松了下来,一种疲倦感从骨子里涌来,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为了这药丸,这几日除了提炼药材,就是一头扎进各种医书中,每日都是执着书伏在桌子上就睡去,一早醒来却躺在床上。累得连是谁替她掩了薄被都不知。 此时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玲珑自是望见了女子眼下一层淡淡的青紫,知道她这几日为了这药丸都没睡上一个好觉,便轻声劝道,“烟儿姐姐这几日定是累坏了,你好好休息吧,玲珑明日再来寻你。” 歉意地笑笑,绯烟将瓷碗用小盖盖上,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玩往屋里走,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玲珑脸上的神色,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变得异常凝重。玲珑的袖子一扬,似是有什么东西落入掌心中,继而少女神情自若地缓步行到房门前,轻手轻脚地迈了出去,旋即将房门轻轻带上。 翌日清晨,玲珑起了个早,简单梳洗一番后,蹑手蹑脚地来到院子的一个小角落处,拇指与食指捏了个形状,放在唇边,轻轻用力吹出一个短而促的哨音,一连吹了三次后,良久,半空中飞来一只信鸽,在半空盘旋了一阵后,落在玲珑的肩头。 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见无人在此处,玲珑这才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长的竹签,放入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筒中。继而取出些许食物喂了喂它,这才将其抛至空中。见那一抹白色在空中划出一道微痕,终是消失在视线中,玲珑堪堪松了一口气,伸手将衣裙上的草叶拍去,轻手轻脚地准备原路返回。 然而刚走到一半却是被人叫住,回头望去,来人便是睡了一个好觉精神抖擞的绯烟。 “难怪碧儿说你不在屋内呢,原来在这里。”绯烟见玲珑一副微惊的模样,目光不着痕迹地向她身后望了一眼,继而道,“这几日在府中实在是闷得慌,不如随我一同去集市上瞧瞧?” 玲珑闻言一愣,将仍旧在那白鸽身上的心思收回,乖巧地应道,“好啊,昨日玲珑便是想求烟儿姐姐带玲珑再去尝尝柳巷那家的鸽……秘制脆鸽呢。” 都说人在紧张时,心中想什么便会说什么,绯烟一眼捕捉到玲珑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伸手在少女的发顶上揉了揉,神色自若,“便依你。” 见绯烟脸上并无异色,玲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也微恼自己在关键时刻差点说漏嘴,旋即拥着绯烟一同走出相府,上了马车。 二女来到朝柳巷时,街上的人已然多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琳珑满目的各色商品,热热闹闹向两人迎了过来。胭脂水粉,各色各样的小玩意,还有糖人玩偶,两人逛着逛着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应了玲珑的要求,再次回到让玲珑念念不忘的那家餐馆,两人用了午膳,稍作休整后,再度起身,向下一个街巷走去。一边走走停停,看看热闹,时间便飞快地过去,转眼就到了午后申时。 两人渐而兴致阑珊,正准备往回走时,绯烟却在不远处发现了两个熟人。而对方恰巧也向她们所在的方向望来。所谓冤家路窄,那两人便是一身便服的魏宪和绯月二人。 魏宪在东宫里,终日不是对着他批审不完的奏折。就是面对那群老家伙们没完没了要求他纳妃的请求。当绯月来找他时,他刚将一位官员打发走。 作为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位跟在魏宪身边的人,绯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大臣们心中所想。于是她便缠着魏宪让他带着自己去集市上走走。 却不想竟然在这集市上碰到了绯烟。想起之前她与自己说的那一番话,绯月不由得将魏宪的手攥紧了些。 魏宪也没有想到会在街头这样与绯烟相见。等他意识过来时,已经情不自禁的向她走去。在女子面前站定,魏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即出声道,“好久不见。” 见两人行至面前,绯烟有意无意的将玲珑挡在身后,听闻魏宪那一声招呼,绯烟抬眼,礼貌而疏离的行了一礼,轻声道,“能在此处遇到殿下,实在是巧了。” 玲珑被绯烟挡在身后,并未见到魏宪的正脸,只堪堪瞥见男人好看的侧脸,然而就是这一眼,却蓦地闯进了少女的心底,掀起丝丝波澜。 “嗯……”魏宪轻吟一声,再见到绯烟时,他的心中依旧有着一丝不甘,但是脸上却不显露半分,“你……” 就在这时,一旁的绯月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的“夫君”那缠绵的目光在她最痛恨的人身上流连,于是出声道,“妹妹给姐姐请安了。姐姐怎的没让信陵王陪你出来走走,而让一个小毛丫头陪着呀。” 闻言,魏宪才注意到,绯烟的身后还有一人。他眉头微掠,一双眸子朝女子身后望去,却没想到绯烟身后的玲珑也悄悄地从她身后探出半张小脸来。男人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中,心神俱震。 将魏宪的神情纳入眼底,绯烟玩味地望了绯月一眼,见她神色沉沉,便将玲珑护得更紧了些,“王爷日理万机,我怎么好缠着他陪我来这街上。倒是家妹远道而来,带她来街上看看,挑选些东西。” “呵,”绯月冷笑一声,“妹妹倒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妹妹。” 绯烟挑眉望了她一眼,眸中挑衅的神色浓浓,“说来,妹妹进门的时间倒是比她还迟上些许时日呢。”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时不时提醒她是被捡来的。绯月恨恨地瞪了绯烟一眼,正欲说话,身旁的魏宪却是蓦地将话接过,“既然是你的妹妹,何不介绍一下?” 明眸望去,绯烟轻笑一声,“家妹年纪尚小,也怕生得很。更何况……”话说一半,目光轻飘飘地往咬牙切齿的绯月身上一带,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然而魏宪却像是失了魂似的,直勾勾地往绯烟身后望去,却怎的也望不见之前那双叫人欲罢不能的眸子。 望见魏宪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感受到玲珑一双小手将自己的衣摆攥得紧紧,绯烟伸手拍了拍玲珑的脑袋,朝魏宪行了一礼,“殿下既然没有什么事,我们便先行离开了。”说罢转身欲走。 见她们将将要离开,魏宪心中一急,睁眼闭眼脑海中全是那一双怯生生又有些好奇的眸子,眸色深深地望了一眼身侧紧紧拉住自己的绯月,魏宪强行忍住追上去的冲动,朗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见身后魏宪的声音,玲珑便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感受到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心下一横,玲珑扭过身,将清脆的声音递了过去,“小女,玲珑。”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身侧的绯烟目光沉沉将她看定,不知怎的心底就生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忙回过头,跟在她身后往相府马车所在的方向行去。 “玲珑。”魏宪将这两个字在口中细细地咀嚼了一番,好名字,确实和她十分般配。 然而一旁的绯月见状心中更加愤恨,但之前收到魏宪警告的目光,她此时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先是她绯烟,现在连她身边一个不明来历的小毛丫头也要和她抢魏宪,最气人的是她偏偏什么也不能说,扭头望去,见魏宪的目光依旧远远地追随着那两道身影,绯月恨极,险些将手绢绞碎。 好你个绯烟,咱们走着瞧! 上了马车,绯烟一眼便瞧出玲珑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便出声道,“玲珑,你可是在想刚刚那个人?” 玲珑到底是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见心思一下被戳穿,小脸上瞬时腾上一抹红晕,“烟儿姐姐,不是的。” “不管是或不是,我希望你不要和那个人有太多的交集,”绯烟望着玲珑脸上的赧色,淡淡地道,“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闻言,少女的眸中显出一道疑色,但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玲珑听姐姐的话,不与他来往便是。” 绯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入夜,绯烟依旧坐在案边研究医书,听闻窗边传来的一阵风声,便知道那人到了。“恭候王爷多时了,还请王爷移步这边坐。”女子转过身,望向窗边,见来人一身玄衣,正是近七日未曾见过的尉迟慕。 听闻绯烟的话,尉迟慕也不客气,直接行至绯烟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你找我?” 绯烟不置可否地笑笑,伸手将一道早已备好的香茗捧至男子眼前,“王爷请用。” 将茶捧至唇边轻抿了一口,男人的眸中露出些许柔软,“烟儿的茶艺越发好了。” 绯烟但笑不语,见尉迟慕杯中的茶水几乎见底,才敛了些许神色,轻声问道, “烟儿有一事想问。” “但说无妨。” “为何魏宪会忍不出玲珑来呢?”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夜间相见 尉迟慕闻言搁下茶盏,深邃的眸子将绯烟望进眼底,“你让玲珑见过魏宪了?” 想起之前自己所说的话,绯烟好整以暇地瞅了他一眼,“带她去朝柳巷时,路遇罢了。不过玲珑作为西琴国最小的公主,魏宪又是太子,怎么会认不出玲珑?” 男人闻言轻笑一声,“西琴国的公主又怎样?但凡对魏宪夺帝没有一点帮助的人,他便不会放在心上。”说罢又意味深长地道,“不过现在看来,魏宪对她已经上心了?” 绯烟不置可否地一笑,“魏宪这个人,我再熟悉不过。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等着瞧吧,过不了两天,可能我这小院又要热闹起来了。” 听闻此话,尉迟慕心中没来由的一堵,神色危险,“你的意思是,魏宪会再度来你这小院?” “咳……”绯烟自知失言,暗中吐了吐舌头,“我是说可能,更何况,他也不会是来找我……”话音未落,绯烟便见男人的眸色更加深沉了一些,心尖一颤没了言语。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清脆的声音在这夜间更显得响亮,如同敲击在绯烟的心上一般。尉迟慕起身来到绯烟的身侧,面无表情的望她,“怎么,魏宪找的不是你,觉得遗憾吗?” 闻言,绯烟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这男人说的是什么话?魏宪不来找她,她谢天谢地还来不及,感觉遗憾是什么鬼话?一脸诧异地往向尉迟慕,绯烟的心中忽地腾起一个念头,他不会是吃味了吧? 没有收到绯烟的回应,尉迟慕神色越加不豫,倾身离绯烟越加近,眸子紧紧地盯着她,要她给自己一个回答。 见状,绯烟更加确定自己内心的那个想法,心底悄悄窜上一丝喜意,她清了清嗓子,将那喜意掩住,继而声音清冷,“王爷你在说笑吗?” 冷哼一声,尉迟慕刚欲说些什么,却是听闻院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眸中不由地染上一丝玩味,“看来从今天起,你这院子就会热闹起来了。” 绯烟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像是偷了腥的狐狸一般,而当她准备扭头去望时,却感觉一双大手将自己的下颚锢住,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阴影将她笼住,唇上划过一种温润的感觉,如同触电了一般,绯烟当即愣在原地。 男人的动作很快,一击得逞后便迅速起身,望着面色微红的绯烟,薄唇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意,“作为你擅作主张的惩罚。”说罢便移步至窗边。 绯烟被他的这一动作完全吓蒙了,她再也没有想到尉迟慕会对她做出这等亲昵的动作,愣愣地抬头,绯烟望着男人的侧颜,一时间没了言语。 良久,女子缓步来到尉迟慕的身侧,脸上丝毫没有了之前的神情,淡然自若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此时的小院中,月光淡淡,如薄雾一般洒落在树上,石桌上,地面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绯烟一眼就望见了小院中间,伫立着那一个高大的身影。记忆突然就翻涌起来,想到前一世的魏宪为了得到她的芳心,得到绯相的支持,也是这般,在她的闺房门前,良久伫立,将一切珍奇的物件都送到相府来,只为了博得她的一笑。 然而眼前的一切显得多么的讽刺,她早该想到,魏宪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可惜年少无知,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她,又哪能想到这么多呢? 尉迟慕早就察觉到女子周身散发着的冰冷气场,诧异的望了她一眼,但是并不多言。他早就知道,绯烟身上有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他可以等,他可以等到有那么一天,绯烟能够完全向他敞开心扉,将她的种种全部告诉他。 女子丝毫不知道,此时尉迟慕心中所想,她只淡淡的望着庭院中间那一对人儿。 玲珑本就身材娇小,立在魏宪身前,在月光的笼罩之下更显得可人。 魏宪的一门心思全扑在眼前的少女身上,从下午的分别一直到傍晚时分,他的脑海中就不断的浮现出少女一双灵动扑闪的眸子,直到绯月来服侍他就寝,那双眸子依旧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于是他便来了。对绯烟的小院构造,聊熟于心的魏宪,不费吹灰之力便寻到了玲珑的院子。透过窗户上的一层薄纸,隐隐约约的窥探见屋内少女玲珑的身姿,魏宪更觉自己一腔热血无处泼洒,年盛气旺的他如何能够忍住? 身手过人的他本可以从窗户翻进屋内,但是害怕惊扰了伊人。便披着这月光,伸出手,在房门前轻叩了两下。 门应声而开,从门后怯生生的传来一个声音,“谁呀?” 玲珑将房门稍稍开了一条缝,从门缝向外望去,她原本已经准备熄灯休息了,却在此时有人来访,心下一阵疑惑,以往绯烟断断不会在这个点来寻她,那会是谁? 想到此处,玲珑不禁起了戒备之心,可下一秒,她却惊讶的发现,来人是魏宪。少女心中一惊,继而心乱如麻。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来?他又是如何寻到自己的房间的?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陷阱?一个又一个问号在脑海里浮现。 然而这一切的疑问,却在魏宪的一句话中化为了泡影,“玲珑姑娘,你别害怕,在下……只不过是想见见你。” 一句话说得玲珑,芳心微动。四下里探望了一番,终是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们在屋外说吧。” 于是,魏宪便等到了一袭白衣的玲珑,小巧又有些拘谨地立在他面前,在他柔如月色的目光里,精致的小脸上染了些许醉人的红色。 玲珑被他盯得浑身不适,微恼地嗔怪了他一眼,“小女子还不知公子的姓名,公子便这样寻来,是否不太合适?” 闻言,魏宪抿唇一笑,“在下魏宪,二十有六,南国人,爱好广泛,是一良民。” 听闻他的话语,玲珑一乐,险些笑出声来,但下一秒却是心中一顿,他就是魏宪?绯烟和五皇子魏廷联手对付的那个南国太子?见男人好整以暇地观察她的神情,玲珑嗤笑一声,“魏公子真会开玩笑,你若是一国太子,那玲珑还是一国公主呢。” 魏宪何曾想到面前的少女会有这等不似寻常女子的反应,心中一喜,笑着摇了摇头,“那姑娘便唤我一声魏兄好了。” 本是开玩笑,男子回得却无谓而坦然,眸中微微露出些许宠溺的神情倒叫玲珑心尖微颤,颔首以掩饰心中的不平静,“那玲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玲珑是何许人?家住何处?”闻言魏宪点点头,继而问道。 想到白日里绯烟替她捏造的身份,玲珑轻笑一声,旋即道,“魏兄先前说,只想见一见玲珑,现在怎么向玲珑提问了?” 魏宪失笑,“是在下失言了。这月色太美,叫人忍不住醉了,还望玲珑莫怪。”一席话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是男子直直地望着玲珑,俊朗的声音中带了些许沙哑。 细细琢磨一番,他哪是在说这月色,分明是在夸她美。玲珑了解了男人的话中意后,嗔怪了他一眼,脸上的绯色越盛,“花言巧语。魏兄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羞玲珑的吗?” 玲珑的语言和神情尽显小女子的姿态,让魏宪心中一荡,随即道,“听闻玲珑刚来京不久,不知可否将这京城玩遍了? “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领你玩遍这京城,顺便做一回护花使者?” 他竟是邀她出这相府去吗?玲珑一愣,“可是……” 少女话还未说出口,魏宪却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压在少女的唇上,半哄她道,“好玲珑,千万别拒绝我啊,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邀请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过两天再告诉我你的决定也行。让我多期待一会吧,不然怕是明早连起身的动力都没了。” 魏宪一番话说的夸张,但听在玲珑的耳中却让她噗嗤笑出声来,摇摇头道,“行行行,你好好说话,我就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给我这个机会吗?” “想得美,别得寸进尺啊!” ………… 绯烟和尉迟慕遥遥的望着,虽听不清两人的谈话,但是却能观察出他们脸上轻松的神色。 见魏宪一步三回头地和玲珑道别,绯烟耸耸肩,“这两天估计没什么戏可看,过几日再邀你来看戏吧。” 尉迟慕将女子深深地望进眼底,轻笑一声,“好。” 收到男子的目光,绯烟蓦地想起之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脸上顿时一辣,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继而下逐客令,“我要休息了,王爷请回吧。” 然而尉迟慕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悠悠地道,“本王好久没和王妃同眠了,甚是想念之前那段日子,不知王妃是否想念本王呐。” 绯烟大恼,“你走!” 男人哈哈一笑,不再逗她,“烟儿好好休息。”说罢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继而身影一掠,消失在绯烟的眼前。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少女心事 绯烟望着依旧伫立在庭院中的玲珑,黛眉微挑良久,莲步微移,再到少女面前,轻声道,“这般晚了,人都走远了,你还在此处作甚?” 闻言,玲珑便知绯烟将她与魏宪的一举一动都收进了眼底,但不知为何,她居然没有指责自己一句,不免心下有些疑惑,“烟儿姐姐怎么还没睡?玲珑正准备去睡了呢。” “这天实在是闷了些,小憩了一会儿,便再也睡不着了。”绯烟睨了少女一眼,又道,“便到这小院里来走走,却不想……” 玲珑心知肚明的侧开身给绯烟让出一条道,轻声道,“那姐姐不如去玲珑屋里坐一坐吧。” 话音刚落,绯烟便微微颔首,“也好,想来,你到相府这么久,我还未到你屋里去过。”说罢,女子的脸上露出些许歉意的笑。 巴掌大的脸上露出些许乖巧的神情,玲珑柔柔地道,“是玲珑小气了,未想到请姐姐去坐坐。” 两人一来一回的寒暄,不知不觉便到了房门口,玲珑先一步伸出手,推开房门。 只见屋中依旧是原先那一副模样,但由于玲珑的到来,小台桌几上多了一些少女所用的物品,使整个房间看起来多了一些许生气。 此时的桌上只点了一盏油灯,大约灯盏中,灯油几乎殆尽,瘦瘦的灯苗向外散发着微弱橙黄的光芒,给屋中平添了几分寂寥的气氛。 绯烟在一张高脚凳上坐下,望见玲珑脸上有些紧张的神色,不禁轻笑一声,淡淡的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你也知道接下来我要说些什么。” 少女闻言一愣,神色复杂的望了她一眼。继而轻轻地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轻叹一口气,绯烟缓缓的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还愿意与他来往,那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但是…… “既然你此时还住在相府,我便要提醒你一句,此人性情乖戾,且生性残暴,并非久伴的良选。” 玲珑眸色微闪,樱唇微微蠕动,吐出两个字,“可是……” 但绯烟并没有让她将话说完的意思,瞅了少女一眼,又道“此时你还在他心上,他的态度自然是如你所见这般深情。我只有这一句话提醒你,如果执意要与他交往,我也不拦你,只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再艰难也要将它走下去。” 玲珑闻言一愣,异瞳中流露出些许茫然。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绯烟起身离去,只留给自己一个潇洒的背影。 来到相府这么些时日,这还是第一次,绯烟主动与自己说这么多话。玲珑眉头微蹙,从刚刚绯烟的神情来看,她说的这番话,并非是在欺骗自己。相反,玲珑竟绯烟的眸中看出些许凄凉之色。颜色浓重得让玲珑不免为之心颤。可是她又不敢相信女子所说的话。 良久玲珑,轻叹一声,将桌上的油灯吹灭后,更衣平躺在床上,让夜色接管少女的心事。 回到自己的房中,绯烟思索良久,终是取来纸笔,将自己的一番想法与计划,通通现于纸上,交给了隐在暗处的护卫。 接下来几日,绯烟每每从玲珑的屋前经过,总能看见一脸茫茫然的玲珑,百无聊赖地伏在窗前。一双灵眸似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又隐隐给人一种渺远的感觉。 然而到了夜晚,从她的屋子方向却总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那声音在院中,过了两日,那声音便越发渺渺起来,到了第七日竟是完全消失了。 绯烟将少女的每一日变化都纳入眼中,但也像之前说的那般不去阻挠她的选择。 既然之前已经提醒过她了,那玲珑之后的选择便是出于她的真心。绯烟自诩没有那个能力和义务去更改一个人的意愿。 又是一日,当玲珑跟随着魏宪轻车熟路地翻过相府的墙头,穿过漆黑的小巷,来到朝歌城最繁华,且灯火通明的晚市时,她忽的觉得无形之中好像有什么变了。 扭头望去,只见身旁一身便衣的男子,俊容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逆着灯光望去显得过分温柔,叫人生出些不真实的感觉。 回想起前几日,绯烟一脸凝重地和自己说的那些话,玲珑只觉得自己似乎走到了人生的一个岔路口。 通过这么些日子的接触,玲珑发现,魏宪这个人,时而温柔时而冷漠,他可以穿过几条街,只为了给她买一份地道的西域小吃;也会对沿途乞讨的孩童抱以冷漠轻蔑的笑。 他会揽着自己跃上枝头赏月,会走街串巷带她尝遍南国的风味,会坏笑着把她带进怡红院,却在突发状况前捂住她的眼睛……他骄傲,敏感,带着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寂寥,就这样不讲道理地闯进她的世界。 有一次她被人群冲散,玲珑只身一人走了许久,在巷口望见背光而立的魏宪,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男人一动不动地站着,手上还握着她没吃完的一根糖葫芦。周身散发的寂寞感一下将她攫住。 下一秒她便艰难地挤过人群,扑进男人厚实的怀中。轻嗅着他身上专属的味道,男人微哑的声音带着些许如释重负的意味传进玲珑的耳中,“我还以为又惹你生气了……还好没被你丢下。” 那一刻,玲珑的心中已然明了,她早已经做好了选择,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 “在想什么呢?”突然男人温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将玲珑的心思拉回了眼前。 少女一愣,继而微笑颔首,“没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罢了。” 魏宪闻言轻笑一声,继而伸手将少女的柔荑拉至胸前。玲珑柔软的手心隔着衣服贴着男人的胸口,却依旧能感受到手心下一颗强烈跳动着的心脏。 少女疑惑的望着魏宪,后者却是轻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地道,“原本想迟些在和你说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玲珑闻言一愣,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从衣袖中取出一物,慎重的放入她手中,低声道,“这是皇祖母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用这个追求心爱的女子,定会成功。玲珑, “你可愿嫁给我?” 玲珑强压下心尖的颤意,将魏宪放入她手中的锦囊轻轻的打开,从中取出一柄八宝琉璃凤簪,用琉璃构造成的凤尾,微微的颤动着,映着街上的灯火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彩,让玲珑只望一眼,便失了神。 这样的一根凤簪,比起皇后头上的那一根,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若是寻常女子,玲珑可以肯定,在魏宪说出那句话时,她便会一口应下。 可是她不仅是玲珑,更是西琴国的玲珑公主。婚姻大事,任她再怎么调皮,也不可就这么轻易的将自己嫁出去了。 魏宪是何等的敏感,玲珑。脸上神情的一滞,眉头一蹙,他便知道少女的心中有所顾虑。 伸手揽住少女纤细的腰肢,魏宪眸中,深情难掩,“我知道你并不是绯小姐的什么远房表妹。你大可以将身世告知于我,不论怎样,本太子都会给你一个隆重而盛大的婚礼。” 灵眸微垂,玲珑思索再三,终是缓缓的道,“这太突然了,我与你相识不过一月之久,便谈婚论嫁,是否太早了些?” “那又如何,只要你倾心于我,其他都不是问题。”魏宪深深地将少女望进眼底,沉声道,“你可是不愿?” 玲珑抬眸望了眼身前的男子,良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贝齿微微咬了咬唇瓣,“我不知。”说罢意欲将凤簪还给魏宪,“在我得出答案之前,这个还是交给你保管吧。” 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面露些许失望的神情,却还是温柔地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便先放你那里吧。” 回到相府,夜已然深了。与魏宪道别后,玲珑在相府缓缓地走着,回想起与他一起经历的种种,玲珑轻叹了口气,移步至房门前,倏地发现自己的屋中竟透露出些许微光。 这么晚了,会是谁?玲珑纤眉微拧,轻轻推门而入,半倚在桌边神色淡淡的女子映入眼帘,原来是绯烟。 玲珑的心中咯噔一下,继而有些心虚地开口道,“烟儿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女子清锐的眸子将她看定,薄唇轻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只是想找你谈谈罢了,不过……” 话说一半,绯烟站起身来,移步至少女身前,目光直直地射进少女的眸底,让玲珑微微有些退缩,“我若没猜错,妹妹心中藏了些事,也想与人说说罢?” 玲珑半合了眼帘,脸上的神情终是挂不住了般,露出些许疲惫和无奈,“姐姐当真是了解玲珑。” 意料之中,绯烟拉了少女的手,将她带到桌边,“便与我说说吧。” 闻言,少女滞了一滞,良久轻轻叹了口气,旋即抬眸,嗓音微哑, “烟儿姐姐,我可以……嫁给那个人吗?”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玲珑离府 在玲珑的意料之外的,绯烟听到她说这话,脸上并无惊色,只是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一种神情,叫人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那神情只一瞬便消失殆尽,女子轻声问道,“你是想以玲珑的身份,还是以西琴国公主的身份,嫁给那个人?” 一句话便道出了她心中所顾虑的事,玲珑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缓缓地摇了摇头,“烟儿姐姐,我不知道。” “若是以玲珑的身份,作为相府的远房亲戚,自是可以风风光光地从相府嫁出去。”绯烟见状,接着道,“有什么事身后还有个相府可以给你撑腰。” 玲珑顿了一顿,眸中露出些许异色,“可是姐姐你……” 伸手示意少女别急,听她把话说完,绯烟轻笑一声,“可是这样做,等于是将相府与你捆绑在一起,以后若是落得一个欺君的罪名……” “那是万万不可的!”玲珑闻言大惊,她如何不知,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她玲珑再怎么自私,也断断不可这样做,何况绮烟对自己这么好。 绯烟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那若是以西琴国公主的身份,嫁到南国……” 少女苦笑一声,“父皇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南国边境动乱,国内局势动荡,我此时若以西琴公主身份嫁过来,那等于说将西琴带进了这场动乱中……”说罢,玲珑抬眸,眉目中,显出些许挣扎的神色,“别说父皇不允许,连我自己也做不到。” “就算这样,你也想要嫁给那个人吗?”绯烟闻言淡淡地道。 玲珑缓缓的摇摇头,眸子中尽现出些水气,“我不知道。” 望着眼前的玲珑,绯烟像是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也如她一般,在魏宪和家人之间做选择。被感情蒙蔽双眼的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入那深宫。 然而确是落得了被利用完毕后一脚踢开,一尸两命,尸骨无存的下场。如今被推向岔路口的那个人是玲珑,扪心自问,绯烟,并不愿意看到她像自己一样,落得那样的下场,但是她别无选择。 绯烟,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肩,“如此那你便再好好想一想吧。” 闻言少女抬起头,眸中带了些不解,想起之前女子与他说的那些话,玲珑本以为她会劝自己,放下嫁给那个人的念头,但是她却只是让自己再好好想想。 似是察觉到了玲珑眼中的不解,绯烟微微一笑,“该说的,该提醒的我都与你说过了。之后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不会干涉。只期望,你的真心能够不被辜负。” 说罢,女子起身向外走去,“你好好休息吧。” 出了玲珑的屋子,绯烟脸上的温度一降再降。她如何不知魏宪究竟对玲珑做了些什么,好叫这样一个姑娘对他死心塌地? 可是正是知道这些,她心中才越加气愤。魏宪明知道她的身份不如自己所说的那般简单,他还是一步一步将玲珑带进温柔乡,带进他魏宪亲手挖好的深渊。 正如上一世他对她所做的那般一样,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女子对他的感情太过依赖和信任了,而相反,他魏宪却是个薄情的人。 良久,绯烟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说魏宪是这样的人,而她又好到哪里去? 那日引玲珑和魏宪相见,又故意挑起魏宪对玲珑的好奇,纵容魏宪将玲珑一次次带出相府…… 说白了,她自始至终都是想将玲珑推到魏宪的身边。让玲珑为自己所用,借此来打压魏宪。就拿刚刚那个情况来说,她本可以说动玲珑,让她打消想要嫁给魏宪的念头,但是她没有。 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为了自己复仇的计划,绯烟选择了牺牲另一个人的感情。她知道这般做不对,但是为了自己,为了她失去的那一个孩子,她别无选择。将心绪整理了一番,绯烟缓步走回自己的屋内。 翌日清晨,绯烟刚一睁眼,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僵躺了良久,她猛地一起身,用被褥将自己裹得严实,声音沉沉,带了些不悦,“什么人?!” 闻言,立在窗边的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露出个玩味的笑,“烟儿一早精神便这般好,叫本王甚是欣慰。” 来人正是绯烟好几日未曾见到的尉迟慕。想起之前与他说的,过几日邀他来看戏,却因为一些事被她遗忘在了脑后,绯烟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王爷精神也挺好的。” “本王见了烟儿,精神自然是好的。”尉迟慕紧盯着女子,“烟儿也是见了本王,精神才这般好吗?” 绯烟面色一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人一大早说什么话呢? 清晨醒来的绯烟,面容上带了些许惺忪的睡意,或许是未用水粉,脸色显得微微有些憔悴。叫人望见了,心中生出些怜意。 见尉迟慕就这样盯着自己,绯烟略有着不适地咳了咳,她还没起床洗漱呢,这人就盯着她瞧,这叫什么事? 尉迟慕好整以暇地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你准备将玲珑送出相府了?” 闻言,绯烟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从一开始,便准备将玲珑送出相府的。” “果然。”尉迟慕沉沉地一笑,“凝血丸已经给皇上服下了,的确病情有所好转。” 绯烟点点头,又听男人接着道,“我在宫中遇见了德妃,她叫我给你捎一句话……”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话音刚落,尉迟慕便见女子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中微凛。 收到绯烟的书信的那一刻,尉迟慕便觉得,在这个女子身上定是发生了一些让人无法承受的过的事情。 若不是如此,她怎会这般果决而心机深重?用凝血丸拖住皇上的病情,说服五皇子与太子争夺帝位,劝德妃出宫,将玲珑送至太子身边……这些事单个看来并不算什么,但是串联在一起。却是能叫魏宪头疼一阵子。 尉迟慕暗中摇了摇头,不管怎样,如今只要她开心就好,他要做的便是陪伴在她身边。 想到此处,尉迟慕行至女子身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想做什么,你便去做吧,还有本王在呢。”说罢,男人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绯烟,坐在床上,不明所以。 待男子走后,良久,她才笑着摇摇头,轻道一声,“莫名其妙。” 几日后的一个晚上,当绯烟再次步入玲珑的房间时,此处早已人去楼空,唯有桌案上留了一封书信, “多谢姐姐,这么多日来的照顾,玲珑无以为报,特留下此信一封与枕边玉佩一枚。 “玲珑自知那人不是久伴的良选,但是这些年来,玲珑自诩这是第一次为一个人而失了心神。那日察觉到他心中的寂寥,玲珑便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陪他走下去,就算往日真如同姐姐所说,那般真心被人辜负,玲珑别无所怨。 “不知姐姐看到此信是否会怨玲珑的不辞而别,但愿姐姐能将心中的那段往事放下,玲珑再次谢过姐姐的成全和照顾。” 将书信放下,绯烟移步至床边,从枕下摸出一枚玉佩。只见那玉佩色泽光艳,入手温润,玉佩背后刻有一把古琴。 绯烟便知,玲珑是将能够代表她身份的玉佩赠予她了。不由得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小孩子的性情,她以为这样便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了吗?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风声,绯烟将玉佩放入怀中,转过身来,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轻声道,“不知太子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魏宪面露危险的神色,一步步走到女子面前,冷声道,“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好的?” 女子嗤笑一声,“太子这是说什么话,绯烟不懂。” “不懂?”魏宪眸光一凝,“上次街上的偶遇,与玲珑的相遇,还有父皇的病情,说了这么多,你还敢和本太子说你不懂?” 绯烟闻言,嘴角勾起一个险险的弧度,“太子殿下也太抬举我了。” “是不是抬举你,你心中有数。”魏宪冷哼一声,“还有一事,玲珑承认她并不是你的远房表妹,那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女子眸中的讽刺意味更浓,“太子殿下便自己去查查看吧。不过玲珑与别家女子不同就是。” 魏宪眉头一拧,“不管怎样本太子自是要娶她的,你最好不要从中作梗。”说罢,男子便转身离,去。 望着魏宪离去的身影,绯烟眸色沉沉,良久摇了摇头,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但是不知为何,她却高兴不起来。 过了几日,宫中传出太子纳侧妃的喜讯,朝歌城中大摆喜宴,十里红毯张灯结彩,场面一度十分隆重。 而这时,绯烟刚刚出宫,望着喜庆一片的宫殿,露出一个冷冷的笑,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太子的东宫中,人影绰绰,前来道喜的官员个个争抢着向太子敬酒,一身红衣的魏宪脸上已然有了些醉意,却依旧端着酒盏,烈酒杯杯下肚。 另一侧的殿中,同样是人来人往,但是与东宫不同的是,此处的气氛凝重得像是能挤出水一般,宫女太监的脸上皆是惴惴不安。 殿内隐隐传出女子的低吟,叫人心颤颤——要变天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风波起 南国已然入了秋,金风带着丝丝凉意,将淡淡的桂花甜味吹向朝歌城的大街小巷,终是将残存的暑意驱赶的一干二净。 绯烟一袭男装,在街巷中缓缓的行着。自玲珑入宫已然过去了近十日,这十日间发生的种种,可谓是让人目不暇接。 玲珑与魏宪大婚当晚,从后宫处便传来了德妃疑似小产的消息。但由于太子东宫中,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忙于应酬的太子,穿行在觥筹交错之间,便将前来通报的小太监忽视了去。 虽然德妃身旁的侍女及时去请太医院的大夫,但由于没有太子的口谕,过程中耽搁了些时日,所以待到第二日,德妃小产一事已然坐实,此事一出如同惊雷在南国上空炸响。 一时间南国百姓的饭后余谈便三句话不离德妃小产之事。有好事人说此事定是太子故意为之,一旦小皇子丧命,皇上的病便无法医治,龙椅就成了他魏宪的囊中之物。 或言德妃身居宫中为何会突然小产?更多的则是嗟叹,宫中母凭子贵,一向没有子嗣的德妃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却恰巧碰上皇上得病,如今又是小产。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如何承受这般的打击? 或许是的确承受不住了,德妃便几次三番向太子请求出宫,魏宪自是不同意,却不想这事竟在一夜间闹的人人皆知,大约是出于同情,几大家族联名上书向太子请求应许德妃出宫。 魏宪迫于无奈,终是同意让德妃在宫中养好身子后,再行出宫,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不知为何,后宫中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妃嫔突然传出有了身孕。然而皇上病重,并无机会宠幸妃子,那这身孕又是从何而来? 太子刚刚纳妃不久,原以为这事万万扯不到他的头上,却不想那位妃嫔却是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一口咬定腹中的孩子是太子的。 这叫所有人大跌眼镜,流言蜚语一时间四起,指控太子有违道德的,替刚入门的侧妃感到惋惜的,还有幸灾乐祸,指桑骂槐的……民间的呼声传到魏宪处,让他险些砸掉一个砚台。 然而偏偏有些人没有眼力见,匿名上书,弹劾太子残害亲弟,与后宫妃嫔苟合,有为伦理道德。奏折传到魏宪手中,更是让魏宪勃然大怒,当即下令严查此事。 朝中乱作一团,太子的东宫中也不见得有多安稳。玲珑入府不久,由于身负太子的宠爱,便成了东宫众妻妾的眼中钉肉中刺。 正当魏宪因为民间的传言而头痛不已时,却不想收到下人的传信,说是玲珑盗取府中的钱财偷偷送出宫,更是在玲珑的屋中搜出了陌生男子的衣物,两位侧妃为此闹得不可开交,请太子殿下前去。 魏宪对绯月的手段甚是了解,这种一眼叫人能够望穿的诬陷,除了是在控告自己这些时日对她的冷漠外,魏宪想不到她还有别的什么意图。 于是,魏宪回到宫中,先是遣散了众人,斥责玲珑恃宠而骄,让她将《女戒》抄写一遍。接着一连三日,都在绯月的屋中过夜,乘机将之前的事按揭下来。 原本魏宪想等风波稍平,再向玲珑解释,但却不想北方边境处又传来了战报,便将此事耽搁了,这一耽搁便又平生事端。 昨日夜晚,绯烟收到了尉迟慕的信件,太子急着要处理的一批药材,经谢宗全之手流向商市,已然被他全全截下,送至善堂。 此番,她便是要去善堂处理那批药材,若是真的让她从药材中发现什么端倪,那等待魏宪的便是无尽的口诛笔伐。 行至善堂前,绯烟脚下一顿,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待她走近,来者竟是多日未见的吴彗忻。 绯烟望见了他,吴彗忻亦是发现了刚刚入门的绯烟。未等她开口,便急急的走上前,“绯……非公子,能否让我见见她?” 闻言,女子一愣,继而伸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眸光凛利地望了他一眼,低声道,“进屋再说。” 吴彗忻滞了一滞,见周围人都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便知自己激动之下说错了话,只得低下头跟随绯烟快步走进后屋。 自从几日前,德妃身体恢复了一些后,出了宫,将暗中跟踪她的甩掉以后,便再无人知晓她的踪迹。吴彗忻派人寻了许久依旧无果后,才找上了绯烟。 进入里屋后,绯烟并不急着回答他之前的提问,而是温上一壶茶,待茶香袅袅腾起,清香四溢,她才对上男子的目光,轻声道,“你怎的寻到这里来了?” 吴彗忻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绯烟,并不打算瞒她,“这几日,我皆是去相府寻过你,但是没有拜帖入不了相府。偶然在相府偏门碰见你乔装出去,便一直跟到此处。” 绯烟闻言失笑,又问道,“那你又如何知道,从我这能寻到她?” “直觉罢了。”吴彗忻阖了眸子,缓缓地道,“我只是觉得,你既然劝家姐出宫,定不会弃她母子二人于不顾。” 纤眉微挑,绯烟轻笑,“你倒是个明白人。不过,此时处于特殊时期,我无法让你去见她,只能告诉你,她们母子平安。” 听闻此话,吴彗忻瞪大了双眼,紧盯了绯烟良久,僵直的身子渐渐瘫软下去,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庆幸和释然,喃喃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见惯了人心的凉薄,绯烟望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涌出些许异样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竟从吴彗忻的眼中察觉出些许温柔。 “绯姑娘,我能求你一件事吗?”屋中安静了许久,吴彗忻倏地开口道,“你能不能让我去她身边?哪怕让吴彗忻这个人从此消失也行。” 绯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中露出些许诧异,“理由,还有我这么做能够得到什么。” 男子思索了一番,抬眸对上绯烟探究的目光,“从记事起,我便下决定要照顾好她,曾经她是后宫身居高位的德妃,我自是做不了什么,但眼下,她只身一人,我便不能让她一人带着孩子,过那般辛苦的日子。 “至于你能得到什么……”吴彗忻稍作停顿,接着道,“我不过是吴家的一个庶子,没什么人脉,也没什么钱财,但能帮你引荐一个人,或许他能在某些事上助你一臂之力。” 闻言,绯烟垂眸,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轻声问道,“何人?” 吴彗忻望了她一眼,低声道,“太医院,言老先生。” “可是坐镇太医院,一向低调,却在医术方面颇有建树的言承老先生?”绯烟一愣,继而急急的道。 “正是。”吴彗忻点点头。 绯烟不可思议的望了他一眼,“你怎会与言老先生相识?” 以为女子并不相信他,吴彗忻眸光微暗,“不过是我运气好罢了,从劫匪的手下,救回了老先生的糟糠之妻,由此结识。” “哦?”绯烟将男子看定,心下已然有了一份计量,“如此这般,并要麻烦你了。” 见绯烟应许,吴彗忻的脸上并无些许喜意,淡淡的道,“我只能将你引荐给老先生,前提是你要先让我见上她一面。” 绯烟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那是自然,待七日后你再来寻我,我领你去见她。” 听闻此言,吴彗忻起身,向绯烟行了一礼,“多谢姑娘。” “不用谢我,我不过是看在你与言先生相识的份上,才答应要帮你罢了。”绯烟摆摆手,也无所谓的样子,“若无别的事,便请回吧,我之后还有药材要处理。” 吴彗忻眸色微凝,盯着女子许久,在绯烟心中渐渐腾起些许不满之时,缓缓地道,“可是魏宪急着要处理掉的那批药材?” 绯烟不语。只是望向男子的眸子中多了些许凌厉的神色。 “你别误会,我并没有那个能力去调查你什么。”我会信急忙解释道,“这是前不久从他人口中听说了这批药材的事情,便提醒你一句。这批药材似乎是被人下了蛊,你断断不可直接接触。” 绯烟挑眉看他,良久轻声道,“多谢了。” 男子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不用谢,这么一来我们俩也算是扯平了。虽然我并不知那药材中被下了什么蛊,但是可以推断,这蛊与皇上的病情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吴彗忻说着一顿,“你自己小心。” 他竟是在关心自己吗?绯烟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好了。” 将吴彗忻送走,绯烟这才来到仓库,望着堆在一角的药材眉头微拧,虽然听吴彗忻说这批药材中被人下了蛊,但是口说无凭,她必须从中找出些许证据来。 然而另一边,魏宪神色沉沉,望着伏在地上前来报信的侍卫,漆黑的眸子中满是暴虐, “你给我再说一遍,那批药材究竟流去哪里了?被什么人截住了?”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争斗 魏宪几乎要疯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交给谢宗全去做那件事,竟然被人察觉到了,那人还是向来与自己不对盘的尉迟慕。 他很难想象,接下来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情况。德妃自从出宫后,就失去了踪影,后宫那群聒噪的女人,还在想着法子闹腾。前方战事吃紧,自己东宫中,玲珑还在等着自己的解释。现在又告诉他,那批药材又出现了状况。 联想到自己这些日子过得如此憋屈,魏宪的心中涌出异样的感觉,狭长的眸子微眯,现出些许危险,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设计好的,只是为了打压他吗? 魏宪一摆手,让那个侍卫退下,旋即唤人,叫来绯月。 绯月进入殿中时,一眼望见魏宪微蹙的眉头,快步走上前去,娇声道,“殿下,何事使你如此烦忧,可否与月儿说说?”说罢,女子伸出芊芊玉指抚上男人的眉头。 一把将那玉手握住,魏宪抬眸望她,“本太子待你如何?” 绯月闻言一愣,继而柔若无骨的附上男子的躯体,“殿下待月儿自是好的。” 大手在女子的身上游走,魏宪声音微哑,“那便给本太子生一个孩子吧。” 绯月的娇躯猛然僵住,虽然之前,她与魏宪尽享鱼水之欢,但是每每行事完后,总有药赐下。魏宪如今说出这番话,是绯月始料未及的。 “怎么,不愿?”见绯月久久不说话,魏宪声音微扬。 女子的美目中带了些水汽,急急地道,“怎么会不愿呢?月儿谢过殿下。” 魏宪轻哼一声,随即一把将女子揽住,大步流星走向床铺。 共赴一番云雨后,绯月身心皆是餍足,她迷迷糊糊地靠在男子结实的怀中,玉臂揽在他的腰间。 “月儿……”魏宪望着怀中的女子,轻声唤道。 听闻男子温柔的低唤,绯月整个人与心都化作了一摊水,娇声道,“殿下……月儿累了……” 男人却是低笑一声,大手在女子的娇躯上四下游走,有意无意地挑拨着她的敏感处,“你是何时入的相府?” “恩……”绯月哪里是魏宪的对手,浑身敏感的她边躲避着男人的大手,边娇嗔道,“殿……殿下不是知道吗?啊!别……别,月儿是十年前入的相府……” “那你可曾见过有别的人,在本太子之前与绯烟接触过?” 闻及“绯烟”二字,绯月心下一凛,顿时清醒了几分。太子为何会突然提及那个女人?难不成他还惦记着之前没有成功的那个计谋? 魏宪何等敏锐,察觉到绯月的僵硬,他探过身子,在女子的樱唇上轻啄一下,旋即道,“我不过随口一问,你这么紧张做甚?罢了,睡吧。”说罢,男人将她拥紧了些。 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是男人显然不想在这事上再多加停留,绯月只得作罢,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阖了眼帘,沉沉地睡去。 她不知,当自己闭上眼的那一刹那,魏宪的脸上便再无温存,漆黑的眸子深邃得叫人心生寒意。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意,魏宪瞥了一眼怀中的人,嗤笑一声,他就那么一说,她居然真敢应下。 稍一用劲,魏宪从床铺间抽离出来,稍作一番洗漱后,大步流星走出了宫殿,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夫人,您就别再这么执着等下去了,太子殿下是不会到您这儿来的。” 魏宪前脚刚踏进玲珑的院子,便听闻此话不由得眉头一皱,狭长的眸子中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男人并未急着进入,脚步微顿,便听到声音,絮絮的道,“太子殿下若真将您放在心上,并不会耽搁,这么些时日还未曾来过这院中了。再说了,哪怕殿下在吗?既然那一件事的风波已然过去,定会叫您搬出这小院,可是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动静,婉儿,不知娘娘还在执着些什么。” “依我看,娘娘就不该入这东宫,想得到那人一世的宠爱谈何容易?” “那依你看,她该怎么做?” 婉儿说的正起劲,突然听闻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想都没想便道,“那当然是趁着太子殿下还念有余情,离开这东宫。” 话音刚落,便觉不对,少女的脸上一下子失去了之前的神气,唯唯诺诺的转过头来,一眼瞧见那勾金玄色衣底,婉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一张小脸尽失血色,“殿……殿下……” 玲珑听闻她这一声呼唤才转过脸来,只见魏宪并不理伏在地上的婉儿,径直向自己走来,她的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撇过脸去。 婉儿说的话不是并无道理,玲珑此时心里也很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魏宪神色沉沉,一步一步接近,他的脚步声一声一声,似是踩在玲珑的心尖上。 在脚步声停止的那一刹那,玲珑觉着一股劲将自己的脸扭转过来,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玲珑。” “玲珑。”魏宪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轻声唤着她,也是这,轻声呼唤,让玲珑心乱不已。 “玲珑,你可怨我?”魏宪的声音微微沙哑,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直闯入玲珑的心底。 终是忍受不住他沉沉的目光玲珑轻叹口气,半阖了眼帘,低声道,“玲珑不敢。殿下日理万机,玲珑辞世,已不敢再奢求什么。” 话音刚落,她便觉自己被大力拉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那个这些天来,她心心念念的怀抱散发着足够让人安心的温度。 魏先伸手轻抚着女子的柔发,半晌缓缓地道,“是不敢而不是不怨是吗?” 等了许久,未听到女子的回应,魏宪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我来不及与你解释。但我若说我的心一直在你这里,你……信吗?” 怀中的少女像是铁了心不愿理他一般,魏宪无奈,便接着道,“的确,没能及时向你解释清楚,便轻罚了你,这些天又由于朝堂上的事情过多,我都是在书房过夜的……” “都在书房过夜?”魏宪话未说完,便被少女清脆中带了些沙哑的嗓音打断,玲珑轻笑一声,“殿下不愿见玲珑,玲珑认了。但此时却还不惜欺骗,这是为何?” 魏宪狭长的眸子微眯,露出些许危险的光芒,但随即敛了神情,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稍一用劲,玲珑从男人的怀中挣脱出来,灵眸中看不出阴晴,“殿下觉得我知道了什么?是你刚从月儿姐姐的房中出来?还是这些天来都是在月儿姐姐屋中过夜的?” 凝眸望去,男子的神情淡淡,丝毫没有谎言被戳破的窘迫,“这件事,我不会向你多作解释,但是,我知道你会懂。” 少女巴掌大的脸上露出些许苦笑,“是啊,我懂。月儿姐姐比我先入这东宫,更何况她的背后还有半个相府。可我不过是一介孤女罢了,身后没权没势,仗着殿下对我的宠爱,才能在这东宫中占据一席之地。玲珑早该知足了,而不是在此质问殿下什么,还望殿下恕罪。” 说罢,玲珑稍稍拉开与男子的距离,盈盈拜倒在地。 魏宪眉头微蹙,“你怎么会这般想?地上凉,快起来。” 可是玲珑并不理会他的话语,依旧固执的伏在地上。 “罢了,”良久魏宪摇了摇头,“你若不想见我,大可不必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我已命人将别苑收拾出来了,今日就可搬出这里。”话音一落,男人便转身离去。 待那道身影走远,玲珑才从地上站起,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摆,随即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但是心中却是一阵一阵的揪疼。 她从未奢求过,魏宪能够向她解释什么,玲珑只知道,当他踏入自己院子的那一刻,自己的内心是雀跃的。可不知为何她就是说不出,甚至反唇相讥。她更搞不懂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竟不能坦诚相待。 虽然如此,但是玲珑依旧听从他的吩咐,未至午后,就从小院中搬出。而就在她踏入别苑不久,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绯月。 玲珑一眼便看出女子精心打扮过,饶有水色的面容配上光鲜华丽的衣饰,与自己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玲珑暗中嗤笑一声,并无意去招呼她。 绯月自是知道玲珑不愿意见到自己,也不指望她会欢迎自己,不过,她才不在意这些,迈着小碎步,绯月来到少女的面前,娇声道,“妹妹这是换一个住处,换一个心情吗?” 不待玲珑回答她,绯月又道,“的确。换作是姐姐我,也不愿意在那样阴冷的地方住下去了。既伤身,又伤身,不好。” 玲珑抬眸望了绯月一眼,淡淡地道,“不知姐姐寻我有什么事吗?” 见玲珑出声与自己搭话了,绯月洋洋得意地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有一件喜事要与妹妹分享。” “姐姐要作母亲了,孩子是殿下的。”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试炼验收 玲珑闻言,脸上的额神情一滞,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目光不着痕迹地自绯月的腹部一扫而过,随即敛了神情,淡淡道,“那玲珑先恭喜姐姐了。只是还有事在身,就先不招呼姐姐了,姐姐还请自便。”说罢,少女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转身离去。 绯月是何等的敏感,在少女的目光扫来的第一时间就将其捕捉到了,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绯月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仿佛前些天受到的那些舆论的压力统统消散了去。先是玲珑,接着便是那些一个个想要将她拉下马,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那些女人,这次她倒要叫这些人睁大眼睛看看,谁才是太子东宫未来的女主人。 想到此处,绯月便没兴趣再在这破院落里待下去了,此番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也没必要再在这待下去,想来自己要做的事还挺多的。于是绯月扭着腰肢踏出了院落。 就在她前脚刚踏出院门,玲珑便从阴影处移步而出,望着女子洋洋得意的背影,玲珑神色沉沉,从绯月的言行看来,她多半并未有身孕。但是以魏宪的性子,此事也不会是空穴来风,不然他也不会任由着绯月这般四处散播谣言。 难道自己真的是选错了吗?玲珑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目及不远处的树梢上,原先翠绿色的树叶如今已然泛黄,花丛中零落成泥,给这别苑平添了几分寂寥之感。想到之前与那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玲珑忽而阖了眼帘,银牙轻咬,良久,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转身,快步走向里屋。 而另一边,绯烟却是过着相当悠闲的日子,终日不是研究医书,便是拨弄花草,实在闲来无趣,还能与绯相手谈几局,不知不觉便到了与绍岩约定的时日。 这日,绯烟一早醒来,梳洗打扮了一番后,从相府后门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善堂的门口。想起十五日前与绍岩的约定,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十五日前,当她第一次将绍岩带进善堂,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要他弃暗投明的时候,绯烟知道他心中是有些不情愿的。但是比起一直隐在暗处,只能靠武力来保护她的暗卫,绯烟更需要的,是在明处也能够帮到自己的人才。 当然,绯烟并不确定绍岩是否就是她寻的那种人,但是她愿意一试。十五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以用来证明一些东西。想到此处,女子抬脚往善堂走去。 还未及前堂,便从中传来一阵嘈杂声,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身高八尺,手里攥着一名小厮的衣襟的壮汉,在向善堂发难。 壮汉面色不善,凶神恶煞地冲那小厮吼道,“你眼睛瞎吗?!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让你把你们这最好的大夫喊来,听不见吗?是不是耳聋啊?!” 瘦弱的小厮哪里是这壮汉的对手,被他这么一吼,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脸色惨白,连话都说得有些不太利索了,“可……可是,按照善堂的规……规矩……” “规矩?”壮汉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恶声恶气地将其打断,冷笑一声,“我告诉你,老子就是规矩!我看你还不太清醒!”说罢,他扬起拳头就朝小厮招呼去。 来善堂寻医的都是一些体弱之人,哪里有人是这壮汉的对手,众人虽然看不惯这壮汉的言行,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拦一拦,只能眼睁睁地在一旁看着。就在那硕大的拳头将将要落在小厮身上时,忽地从堂内疾步走出一个人影,只见那人袖子一挥,壮汉便如遭重击,“蹬蹬”地退了几步,在善堂的门槛前堪堪停下,一脸愣愣与惊讶。 众人皆是一惊,便听那小厮惊喜地叫出声来,“绍岩哥!” 男子眉清目秀的面容上噙着浅浅的笑意,给人一种温文尔雅之感,但是你若仔细端详,必能发现其眉目之间隐隐带着的些许凌厉气息。此人正是绍岩。 被绍岩露的这一手给惊住的壮汉回过神来,虎目微瞪,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然而绍岩并不理他,而是向周围的病人以及小厮递去一个安抚的笑,这才将目光轻飘飘地落向那壮汉,轻笑一声,“小四初来乍到,还不太懂这善堂的规矩,还望多多包涵。” 听闻此话,壮汉一愣,继而嗤笑一声,他原以为这个叫绍岩的是什么狠角色呢,不想也是个怂包,“哼,算你小子识相。你如果现在把这里最好的大夫叫来,跪着给老子看病,这事就算了,不然……”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一个凉凉的声音,“小四,你可要记住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善堂虽小,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破了咱们这的规矩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咱们这善堂的,你莫要太过心慈了。” 闻及此处,壮汉的心中忽地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下一秒,他便觉自己整个人都腾入了空中,旋即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一愣,刚想起身回去找那人算账,耳边却是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医者,医人也杀人,你好自为之。”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的背后顿时冒出一层冷汗,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壮汉良久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咱们走着瞧!”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开。 虽经历了这样一个小插曲,但是善堂门前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前来寻医的人们皆是本本分分地排着长队,偶有情况紧急地,人们也会自觉给他让出一条道来,让其先行就医。这一景象落在绯烟的眼中,激起层层笑意,果然他没让自己失望。 进可立善堂之规,守善堂之名誉,退可不为善堂树敌,绍岩的应对方式确实有可圈可点之处。如此一来,更让绯烟对接下来自己即将看到的越加期待起来。想到此处,她抬脚便往堂内而去。 与善堂的大夫,小厮们一一打过招呼,绯烟便入了后堂。见堂中的小桌上已然呈着一盏香茗,清香袅袅,绯烟唇角一掀勾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刚在桌边坐定,便听闻一道声音,带着恭敬与一丝笃定,在耳畔响起,“绍岩恭迎主子。” 绯烟颔首,随即抬眼望向来人,“你可准备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绍岩颔首立在绯烟身后,恭恭敬敬地道,“还请主子一步一观。” 美目中闪过一丝欣赏,绯烟起身,缓缓道,“好,还请你带路。” 若说之前,绯烟对绍岩的表现已然肯定,那现在,她便是相当的满意了。新置办的“颜府”,坐落在朝柳巷的西南角,宅院并不大,但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条,无论在进落的布置,还是饰品的装点上,皆显出一种大气之感。 让绯烟更加满意的是在府中侍者的挑选上,绍岩也下了一番工夫,不仅一个个安分守己,对陌生人的到来并未展现出多大的好奇,甚至有几个侍女举止不似常人,一看便知身手过人,颜府的吕管家是一位五十出头的老伯,为人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但是和他交谈几句后,绯烟却发现,吕叔是个并不简单的人。 在绍岩的带领下,绯烟将颜府每个角落都做了个遍,最后回到前堂,望着身旁自始至终未露出过一丝紧张或是自得神情的绍岩,绯烟终是点点头,轻声道,“辛苦你了。” 短短四个字,便肯定了一切,绍岩这才露出些许喜意,单膝下跪,朗声道,“多谢主子栽培!” “如今南国局势动荡,并不是经营的好时机,”绯烟摆摆手,淡淡地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去西域或是南疆发展。以颜府的名义,以你绍岩的名义,走出去。你前期所需要的物资,我会提供给你,但是一年或是两年以后,我要看到成效。” 绍岩一愣,眼睛里迸发出些许光芒,继而沉声道,“绍岩定不辜负主子的期望。” 偌大的信陵王府,安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守在书房的木和火无奈的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王爷喜静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是自从王妃来过以后,有过那段不安静的日子,他们就越发觉得这种安静让人无法接受了,也就只有坐在那的王爷才能忍受得住。 “报!”忽然暗卫的出现将书房的安静氛围打破,“王妃来信。”说罢,暗卫躬身上前,将一个信封轻轻放在桌案上,随即退至一旁。 尉迟慕懒懒地望了那信封一眼,伸手取过,指尖稍一用劲,将信从信封中取出,手腕一抖将其展开。清隽的小楷呈于纸上,尉迟慕只眼扫去,良久嘴角微微一挑,勾勒出一个笑,“南疆吗?……还真是每次都能带给我惊喜。” 男人将信合上,旋即吩咐道,“江南的事暂时搁置,物极必反,想来杜家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依旧派人盯紧谢宗全一家,谢宗全若是聪明便罢,若是不聪明,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准备一批药材和车马,从暗卫中挑两个人送去朝柳巷的颜府。” …… “还有,本王最近乏了,出去散散心,你们不用跟着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谈心 是夜,月色朦胧,秋的凉意如同薄纱一般,将人笼在其中。绯烟沿着小径缓缓地走着,就在刚刚,她收到了玲珑托暗卫寄来的信,信中虽只是向她报平安,但是绯烟却察觉到了玲珑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一股不安。而以绯烟对魏宪的了解,美人可换,江山社稷却只有一个,魏宪定是为了他的帝业又做出了什么“取舍”。 绯烟无奈地一笑,玲珑来信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她却没想到这么快。根据前不久五皇子的密信来看,皇上病情拖延,朝堂之上众臣倒戈也不过才短短五日,他便等不及了吗?当真是“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望着半空中遥遥挂着的一轮残月,绯烟的心中没来由地涌上一股烦躁之感,按照她原先的计划,玲珑本只是自己手下的一枚用来重击魏宪的棋子。在她的多方设计,以及对魏宪的了解下,玲珑也的确按照她的计划,一步一步地沦陷在魏宪短暂虚假的温柔之中,甚至入了宫成为其床榻边的一人。 若是计划有变,难以进行下去,绯烟自是会劝自己放弃,但是如今,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她却心旌难平,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为了自己的计划,而将一个妙龄少女推入火坑,甚至可能用其一生的幸福来换取她的成功。这样的自己,让绯烟一下觉得十分陌生而可怖。 的确,利用她的感情,算计相府,宠幸别的女子,甚至扼杀了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魏宪这个人可以说是罪大恶极,但是玲珑却是无辜的,一如上一世的她,情窦初开,只希望能够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成家后拥有属于两个人的幸福。可是,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就连能与魏宪相遇都是被刻意安排的。看见玲珑的遭遇,绯烟像是看见了上一世的自己。 如今她所做的一切,与绯月当初的行为又有什么差别呢? 绯烟自嘲地一笑,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区别,说起来自己给过玲珑忠告与选择的机会,但是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一旦陷入魏宪温柔的陷进中,想凭借几句忠告就能清醒,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般想着,绯烟的情绪越发低沉,眼见自己已然走到了房门前,她却拐了一个弯,将将要踏上另一条小径时,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肩头,不禁疑惑地扭头望去,竟是一件男子的衣衫,一愣之下发现不知何时,尉迟慕竟来到了自己的身侧,她却毫无察觉,有些讶异地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尉迟慕眸色沉沉,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缓缓地道,“我跟了你一路,夜间霜露寒气重,怎的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这么晚不回房,准备去哪?” 听男人这么一说,绯烟才觉得有些凉了,下意识地将肩上的衣服笼好,而下一秒却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心事?”男人颇有磁性的声音闯入绯烟的耳中,激得她心尖一颤,“不妨与我说说?” 绯烟抬眸望去,见男子虽然神色淡淡,但是眸子中显然露出些许关心的神色,她心中的那根弦忽地就松了,整个人暗沉下去,喃喃地道,“你说,用别人的幸福来换取自己想要的另一样东西,这个人是不是特别自私而且丑陋啊?” 闻言,尉迟慕的眉头微挑,顿了一顿后,摇摇头,但笑不语。 绯烟见状纤眉微蹙,“你笑什么?” 大手将女子的柔胰捏在手心,尉迟慕半阖眼帘,淡淡地道,“我本以为你已经看得相当通透了,却不想也会在这种问题上被困住。” 女子一愣,继而有些不悦地道,“你懂什么……” “我确实不懂你在顾忌什么,”尉迟慕并没有让她把话说完,便将其打断,“但是,与其思考那人是否自私丑陋,倒不如想一想,这般做是否真的能得到她想要的,以及是否真的弄懂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见绯烟眉头依旧紧皱,尉迟慕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的眉间,“你别皱眉,这世上,人都是自私的,也没有一件事会是十全十美的。跟从自己的内心,就好。” 闻及此处,绯烟抬眼将男子望进眼底,虽然他所说的,自己都懂,但是不知为何,他的话却像是一剂良药,将自己心底丛生的惧怕和退缩统统驱除了去。女子的眉渐渐舒展开,轻声道,“谢谢你。” 尉迟慕瞥了她一眼,“王妃客气了。” “咳,”绯烟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不过,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道,“没事本王就不能来寻自己的王妃了?”话音刚落,他便收到了女子嗔怪的目光,轻笑一声又道,“你怎么想到让他去南疆发展?” 绯烟一愣,继而耸耸肩,“不是我让他去的,是他自己要去的。”不等尉迟慕发问,她又补充道,“西域和南疆,绍岩选择了南疆。” “你就这么将本王派到你身边的人打发走了?”尉迟慕忽地话锋一转,“这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啊?绯烟一愣,这说的是什么话? “话不能这么说,绍岩在经营方面颇有天赋,让他终日躲在暗处,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我这是正确利用人才,怎么能说是把人打发走呢?”绯烟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再说了,我怎么安排我的人,还需要经过王爷的同意吗?更何况,我还提前和你说了……” 话还未说完,绯烟便见男人的脸倏地放大,自己的唇上一凉,便再也说不出话。 “绍岩的身手与火和木不相上下,只要稍加调教,做你的贴身侍卫尤有余力,你将这样一个人派去南疆经商,还说是正确利用人才?”尉迟慕无奈地一笑,伸手揉了揉女子的发顶,“身为信陵王府的暗卫,如果最基本的经营之道都不懂,那根本不会被重用。你叫本王说什么好?” 绯烟自是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层要求,心中暗道一声,信陵王府就是不一样,面上却是轻哼一声,“那我不管,我既然已经将人派去了,断然没有半途反悔,将人再召回来的道理。” 闻言,尉迟慕又是一笑,“是,都依你。将火派来保护你的安危吧,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见绯烟眉头一拧,将要拒绝,男人又道,“最近时局动荡,魏宪近期便会有大的动作,他拿信陵王府没辙,但是想要动你却是轻而易举,绍岩不在,我不放心你。” 不想尉迟慕说话竟如此直白,绯烟樱唇微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却听男人紧接着道,“你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许了。” 绯烟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掐了他一下,“哪有你这么霸道的人?再说了,你把火派过来,那你怎么办?” 剑眉微掠,男子的眸中倏地闪过一丝不悦,“能伤到本王的人,本王还从未见过,要不是怕你不同意,本王倒想连木一并送到你那去。” 绯烟失笑,“妾身多谢王爷厚爱。”说罢做出一副将要拜倒的样子,“妾身无福消受,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男人无奈地摇摇头,眸子中却满是柔和。绯烟一愣,忽然产生一种他们俩已经这般过了许久了的错觉,不禁微微一笑。 “笑什么?”尉迟慕挑眉望她,语气中带了难以察觉的温柔。 绯烟瞥了他一眼,“多笑笑不好吗?整日板着一张脸,作甚?你就该多笑笑。” 闻言,尉迟慕嘴角一扬勾起一个浅笑,“与你在一起时,我笑的还少吗?” 女子抿嘴偷笑,“总归多笑笑没有坏处。” 两人之间的温存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在之前那位妃嫔的事将要落下帷幕之时,宫中突然传出妃嫔暴毙,腹中胎儿被人取出尸首分离的骇闻。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大理寺派人验尸调查了以后,发现那位妃嫔的指甲缝里居然留有一种香料,疑似东宫玲珑侧妃所佩戴的那一种。 这件事顿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有人言,妃嫔事件本就是在太子侧妃入宫的 当晚事发,侧妃身份不明,或许这事就是她一手策划的;或言,妃嫔在此时暴毙,而玲珑有不在场的证明,偌大的东宫,使用同一种香料的人也未尝没有,说不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嫁祸给他人;或曰,身处此事中的太子也无法摆脱其中的嫌疑…… 一时间众说纷纭,而此时,五皇子从遂州治水归来,名声大涨,大有一股要将太子盖过的气势。甚至有言,五皇子才是南国下一任的真命天子。 这话传进魏宪的耳中,让其一怒之下险些将书房中的瓷器砸个精光。魏宪目色深沉地望着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心中涌起滔天怒火,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将他玩弄在股掌之间?当他魏宪是软柿子吗?任人揉搓?! 男人一甩袖子,他本以为自己暗示得足够明显了,却不想自己的后院还是着了火,绯月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魏宪眸光微凛,似是想到别的什么,终是冷哼一声,大步向东宫走去。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暗流涌动 没有人知道后来太子的东宫中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稀有所耳闻,说是太子似乎一开始并未想要定玲珑侧妃的罪,但是那女子却是不知好歹,偷偷与宫外男子私通,被另一位侧妃撞破,而之后便入了天牢,再往后发生了什么便无人知晓了。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一清二楚的人,在南国不下双手数。人人都谴责那位侧妃的不知好歹,狼子野心,却不知这假象便是他们口中的受害者,魏宪一手营造的,甚至他们听来的消息,都是太子殿下派人煞费苦心地散播出去的。 那日,魏宪气急回到东宫,便见衣着素雅的玲珑跪在地上,一张小脸惨白得如纸一般,几日不见,她似乎越发消瘦了,也衬得一双眼睛越发得大而灵动。魏宪刚想上前去将伊人搂入怀中好好地呵护一番,却遇见了大理寺的人,说是死去的妃嫔指甲缝中残有的那一味香料名为醉人泪,是一种南疆特有的香料,而他们调查了东宫每一位侍女及妃子的香包,发现只有玲珑的香包中掺杂了少许的醉人泪。于是想要将玲珑侧妃带走,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魏宪自是知道何为进一步调查,大理寺的地牢中极刑种种,但凡受人指使,他们想要知道什么,便能得到什么。他如何能让身娇体柔的玲珑去那种地方?更何况此事本就来的蹊跷,魏宪便一口回绝了大理寺的请求,执意将玲珑留了下来。 然而三天后,绯月却是押了一个疑似来自南疆的男子,与玲珑对峙,说是亲眼看见玲珑与此人在后院的密林中纠缠,甚至有下人可以为此作证。魏宪大怒,将两人带下去审理,那男子当即承认自己与玲珑是青梅竹马,两人皆来自南疆,而另一边,玲珑却是一口咬定自己与此人并不认识。 一边是自己心悦的女人,一边是身为太子的尊严和名誉,就在魏宪头疼不已时,朝中突然传来皇上病情好转,次日上朝理政的消息。于是,玲珑入牢,男子赐死,知情者皆被暗中处决,这件事便被就此按揭下来。 或许玲珑真的是被冤枉的,或许此事这般判决太过仓促,但是魏宪已无暇顾及,在他眼中,最重要的永远是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无论是什么,只要阻挡了他登上皇位的脚步,他便要将其一概清除,就连玲珑也不例外,虽然玲珑被带走时望向他的最后一个眼神,悲恸得让人心碎,但魏宪还是咬紧了牙关,毅然决然地下达了命令。 玲珑虽入了天牢,但是天牢的环境却要比大理寺的地牢好上许多,再加上他从中打点,魏宪相信她会懂自己的良苦用心,风头一旦过去,他便有千般方法能将玲珑从天牢中解救出来,他缺的只是时间罢了。 然而魏宪却没有想到,在这一段时日里却发生了太多太多,本应该被带去天牢的玲珑在魏宪的眼皮底下被人偷梁换柱转去了大理寺地牢,阴暗潮湿的牢底,可怖的极刑,将玲珑折磨得不成样子,然而就算是如此,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并未落下一滴眼泪,更未吐出一个他们想要的字。 当数日后,魏宪堪堪度过风波,兜兜绕绕了几日终是在地牢中寻到了几乎是了无生气,支离破碎的玲珑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不顾旁人的反对,将其带到别院,几番细心呵护静养后,玲珑的身子才渐渐恢复。而也是这时,魏宪才得知,玲珑入牢时已然有了身孕,但极刑加身,又没有大夫及时医治,小产后得不到休养,因而落下了病根,恐怕以后都无法生育了。 太医的一席话让魏宪心中凉意渐起,继而化作滔天的怒火,而这怒火在魏宪看见玲珑了无生气的眸子时达到了一个顶峰。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答案,这一切定是绯月设计的。自己已经应允了给她一个孩子,为何这个女人还要做出这般让人齿寒的事情? 轻抚着少女的脸颊,魏宪的心仿佛在滴血,他原以为自己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却不想自己一望进少女那双毫无聚焦的眸中,他的心就一阵阵揪痛。他日日夜夜陪伴在少女的身侧,给她说近期发生的趣事,以及自己的烦恼与得失。 可是日日回应他的只有一屋子的静谧。 当绯烟通过暗卫了解到这一切时,她便知道,自己的计划成了。绕开院中的护卫,在里屋见到已然恢复地差不多却依旧没有精神,像是个没有情绪的瓷娃娃般的玲珑时,绯烟的眸中闪过一丝心疼,继而微微叹了口气,在少女的窗边坐下。幽幽地诉说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玲珑的眸子渐渐聚焦,水气上腾布满整个眼眶,渐而化作大颗大颗的泪滴,自眼角滑落,砸进枕中,留下一滩印记。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叫人清醒;有些疼痛,只有切身体会了,才能叫人放下。良久,少女点点头,像是应允了什么,绯烟这才悄悄离开。 “玲珑,玲珑,”这日,下了早朝的魏宪第一时间就奔来了别院,望见神情淡淡,眸中浓重的雾霭已然消散的玲珑,尉迟慕心中一舒,走上前将其拉入怀中,念念叨叨,“玲珑,你知道吗,父皇的身体居然渐渐好转了,朝堂之上,除了五弟与我明争暗斗外,半壁江山个都是我的,玲珑,我的好玲珑,你再等一等,等这江山统统掌握在我的手里,我便带你游历这南国的大好河山,坐看云卷云舒……” 话音刚落,怀中的少女缓缓地抬起头来,灵眸中染上些许异色,流光转动,深深地将魏宪望进眼底,玲珑略显苍白的嘴微张,吐出几个字来,“都是假的……” 魏宪闻言一愣,心中忽地涌出一阵狂喜,玲珑和他说话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但是这是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与他说话,男人忽地有些手足无措,急急地道,“玲珑,你相信我,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好玲珑,之前都是我不对,是我没有及时和你把事情说清楚,没有第一时间来寻你,让你白白受了这么多苦,都是我不对,玲珑你打我,骂我吧,别什么话都不说,就好像……好像要离开我一样,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 听闻男子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玲珑神情微怔,随即勾起一个苦涩的微笑,果然一切都如同她所说的那样,良久,少女薄唇微启,“我不走,但……你休要再负我……” “绝对不会,我以皇位起势,我魏宪若负了你,便终身得不到想要的一切,天打雷劈……”魏宪神情一振,继而诚恳地道,但话还未说完,却是被少女的一只玉手掩住口。 “我信你……”玲珑的小脸上还带有着一丝惊意,“你莫要发什么毒誓。” 魏宪喜不自禁,将少女拦腰抱起,“我就知道,玲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少女牵强地一笑,“哎!你放我下来……” 然而这一幕却是落在了躲在暗处的绯月眼里,望着庭院中央笑着的一对佳人,她险些将自己手中的帕子绞碎,玲珑这该死的贱人,没想到大理寺的地牢没将她折磨疯,小产的后遗症也没将她打垮,她竟还学会了用那双眸子勾引人了。 女子狠毒地盯着那道身影,看来自己当初心软没将她那双眼睛挖去,就是个极其错误的选择。“你去告诉华妃,计划有变,怕是要将那个提前了。”绯月声音冰冷,嘴角勾起一个嗜血的笑意,既然如此,她说什么也要将此女除掉,别怪她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招惹了她招惹不起的人。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一道声音响起,随后“啪”的一声,似乎是棋子落入了盘中,清脆而利落。 “一切按照计划来吧。”女子的声音似山间清泉一般清越。 空气中稍稍安静的些许,便听那男子声音又缓缓响起,“这次,你不再犹豫了?” “停滞不前不是我的一贯作风,既然开始了,就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带着些许坚定的女声再次响起,“这一回,我要让他也尝试一回,落入尘底的滋味。” 听闻女子这般回答,尉迟慕悬停在半空的手一顿,继而将指间的那枚黑子放回了棋盒中,无奈的摇头一笑,“你倒是将我那一招学得透彻,行了,你说吧,想要我怎么做?” 绯烟抬起头来,美目中满是狡黠,就在不久前,她在信陵王府的书房中寻到了尉迟慕,以棋局输赢为赌注,想让他答应自己一个要求。虽说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没有这局棋,她也多半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不知为何她心底却是有些抵触。 用尉迟慕和师傅对弈时的棋招赢了他后,绯烟弯唇一笑,“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王爷可能要小小地牺牲一下色相。” 闻言,男子的眉头微挑,示意她继续往下说。接收到他的暗示,绯烟清了清嗓子,旋即道,“不久前,我接到了暗卫的消息,就在这几日,绯月可能会有什么大的动作,而和她合作的,是现在太子宫中的华妃,也就是殷尚书府的二小姐——殷若婷。” 绯烟话音刚落,便见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你想将本王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计较 从信陵王府出来时,绯烟还有些发蒙,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让尉迟慕帮她拖住一下殷若婷,好进行下一个计划,这个男人却是抵触到险些甩袖子走人。他这一反应,倒叫绯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抬头望了眼牌匾上“信陵王府”四个大字,女子蹙眉摇了摇头,随即上了相府的马车,往回驶去。 尉迟慕承认,自己真的有些被绯烟那个女人气到。他自是知道,殷家庶女殷若婷对自己的那番心思。虽说她现在入了太子的东宫,但每次偶然在宫中遇见,她都会对自己百般献殷勤,甚至有一次故意摔倒,只为了向他露出自己的宫砂痣。 此女的心思昭然若揭,让尉迟慕反感至极。而如今,绯烟这女人居然要为了她所谓的计划,将自己推到殷若婷的面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男人深邃的眸子中涌出一抹浓重的色彩,寡薄的唇紧抿,显露出此时情绪极其糟糕。 一旁的木望见此情此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很久没有看见自家王爷露出这般情绪了,想来王妃还真是不简单,能够将向来冷言少语,一个表情都吝啬给人的王爷气成这样,倒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也没那个胆子去询问,只得低着头候在一旁。 待情绪渐渐平息,尉迟慕这才敛了神情,冷冷地道,“派人盯紧东宫的华妃,将其十二个时辰,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全都一一告诉本王。” “给太子府递一张帖子,本王不日便去拜访。” 当马车在相府门口将将停下时,绯烟忽而让车夫将方向一转,往另一个巷中驶去,约莫过了一刻钟,马车再次停下。绯烟从车上走下,微微仰头,望见“颜府”两个大字时,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就在即将到达相府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却是闪过了一个念头,于是毫不犹豫地,她便来到了此处。 伸手扣响门环,当吕叔前来给绯烟开门时,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意,轻声唤道,“吕叔。” “哎,原来是颜小姐回来了,刚好柳妈做了糕点,快进里屋尝一尝。”吕叔一见来人是绯烟,脸上立刻现出一个慈祥的笑,半拥着她,亲亲切切地招呼,“阿翠这些天还念叨着,许久没有见到小姐了,挂念得很呢……” 绯烟听着吕叔的话,心中涌出些许暖意,自从绍岩去了南疆后,她有事没事就会往颜府跑,一来二去便和府中的下人们熟络起来。步入府中,未走几步,绯烟便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明眸皓齿,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诚然满足的笑意,女子丰腴的身姿将略显普通的衣物撑得别有一番风情,此女正是不久前,因小产一事闹得满城风雨的德妃——吴莹。 吴莹与绯烟相视一笑,道,“你来了,浩儿近来安分得很,小家伙似乎是知道自己在我肚子里待不了多久了一般,也不闹腾了,这叫我好过不少。” 自从经历了那事之后,德妃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心一意扑在腹中即将出世的孩子身上,周身散发着一股母性的光辉,温温柔柔得像是一汪水一般,好像之前为保孩子,经历的那一番险恶的情境从未发生过一般,绯烟的心中忽而有些感慨。 “浩儿这孩子,还未出生,便会心疼自己的母亲了。”绯烟轻笑道,“临盆时日就快要到了,这些日子你便多休息休息,我已经让人备好了一切,你只需要安心生产便好。” 闻言,吴莹颔首,一脸慈爱地望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好。”说罢,她抬眸,忽而意有所指地道,“你若喜欢,何不自己也生一个?” 绯烟闻言一愣,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咳……吴兄怎么不在?” 见绯烟岔开话题,吴莹心领神会地抿唇一笑,随即道,“他非要亲自去买什么食材,说是回来给我做粥,他身手比我灵敏,又是个说一不二性子,我拦都拦不住,便随他去了。” 自从不久前,绯烟应许了吴彗忻的请求,他便在颜府住了下来,除了照顾吴莹的外,也会在善堂走动,学习一些简单的医术。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般,作为吴家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即使是突然消失了,也不见得会有多少人在意,于是,不费吹灰之力,绯烟便让“吴彗忻”这人在吴家彻底消失了。 听闻吴莹的话,绯烟点点头,“此次前来,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你问吧,”吴莹释然一笑。 “未出宫前,你是否见过东宫的华妃?”绯烟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吴莹听闻“华妃”二字,神情微冷,“你说殷家的庶女,殷若婷?”见绯烟点头,她便缓缓道,“我见过两次,此女城府颇深,心性毒辣,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她近来有什么动静吗?” 凝眸望去,绯烟声音微沉,“她与绯月联手,似乎在谋算什么,暂时我还无从知晓,所以想从你这打听一些消息。” 女子眉头微皱,良久唇边溢出一声轻叹,从怀中取出一根发簪,递给绯烟,“我对此事并无什么头绪,你拿着此簪去御膳房寻一个丫鬟,香玲。她本是我安插在东宫的接应,但由于我不在宫中了,便给她安排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去处,或许她能知道些什么。” 绯烟接过那根发簪,在手中端详了一番,随即向吴莹道谢,又在颜府逗留了些许时日,才慢悠悠地回了相府。 次日,绯烟便将那发簪藏入袖中,跟随着绯相一同入宫,来到御膳房,稍作打听便寻到了那位名叫香玲的丫鬟。 当她将那根发簪从袖中取出时,香玲的脸上明显得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良久才缓缓地福身,“不知小姐想要知道些什么?” 绯烟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一字一句地轻声道,“我想知道,东宫的华妃和绯侧妃,究竟在策划些什么。” 闻言,香玲狠狠地一愣,继而眉头紧皱,“确实如小姐所想,但是具体的,奴婢并不清楚,只是大约半月前,华妃娘娘在府中安插了一些人手。我曾无意中听到了她与绯侧妃的对话,好像是说,这月二十日左右,要将一人置之死地……” “但究竟是何人,奴婢并不知晓。” 二十日左右吗?绯烟琢磨了一番,如今十月已然过去了一半,那日暗卫汇报时,绯月说要将计划提前,那意味着在这两日她们便会有所行动了。想到此处,绯烟忽地发现香玲的面色有些犹疑,不禁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你觉得奇怪的地方吗?” 香玲抬眸,低声道,“奴婢曾经看到华妃娘娘的贴身侍女一连几日,都会将一碗药汁倒在同一个地方……” “那你去那个地方看过吗?”绯烟眉眼微掠。 香玲深吸一口气,“奴婢将那处的草皮拨开过,发现那泥土,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甚至好像有一些……虫卵?” 虫卵?难道是什么西域毒物,或是南疆蛊物?这事倒是有趣了。绯烟摇头一笑,先不追究这东西是从何处来的,光是太子府中的人私自圈养毒物这一点,就足够让魏宪被参上几本了,南国边境本就动荡,西域或是南疆再从中插上一脚,不难想象,此事一旦爆出来将会在朝中掀起多大的动荡。 从香玲处得知了虫卵出现的具体位置,绯烟便离开了御膳房,往那处而去。若是她没猜错的话,那虫卵近期便能孵化,只要知道那究竟是何种东西,绯月和殷若婷的把戏,她便有办法让其不攻自破。在宫中绕了许久,当她终于来到香玲所描述的那棵树下时,绯烟一眼便看出那块土地下方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而就在她想要靠近一观时,却不知被从何处伸出的一只手攥住了手腕,接着眼前场景一换,似是来到了一个假山后面。绯烟下意识地想肘击身后那个人,却不想对方比她的速度更快,直接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中。 “你是谁!?”绯烟低声道,美目中有些许危险的光芒转动。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听身后一道沙哑的男声响起,“你只要知道,刚刚我救了你就行。” 绯烟眉头一皱,“你救了我?” 男子不置可否地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想去接触,不知道是心大,还是蠢得可以。” 闻言,绯烟眸子微眯,身后的男子她显然没有见过,但是他却无形中救了自己一命,这么说来,他的目的或许与自己相同?忽视他的话,绯烟淡淡道,“阁下知道那是何物?” “那是南疆的嗜血虫蛊之母,如今已然成型了,”男子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以吸食人血为生,刚才你若直接过去,虫母孕育的八十一虫侍就会倾巢而出,你瞬间就会化为一具干尸。” 女子瞪大了双眸,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她自然是听说过嗜血虫蛊这种东西,却不想能在南国碰见,沉默了许久,绯烟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来,“这样说来,阁下是南疆人?” 正文 第七十章 变故 绯烟话音刚落,便觉有什么东西落入了口中,她一惊之下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东西就自喉间滑落,眸光一凝,女子的袖间凌厉光微闪,却闻身后那道声音凉凉,“你大可试试,是你袖间的箭快,还是我的毒发快。” 未等绯烟回应,男子又道,“你问来问去实在扰得我头疼,只要你安静些,待出了这皇宫,我便将解药给你。” 闻言,绯烟纤眉微挑,“无名无姓,叫我如何信你?” 男子手上的力道一松,“你大可不必信我,也大可来试一试。”说罢,轻笑一声,“毕竟我与你无冤无仇,说来我们的目的相同,我自是没有给自己树敌的道理。但你要还是这般不依不饶,若坏了沈某的大事,那……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凤眸微眯,绯烟沉下气来,良久轻声道,“沈兄准备怎么做?” 沈姓男子剑眉微挑,吐出一个字来,“等。” 等?等什么?是等这虫母完全孵化,还是等殷若婷她们进一步的行动?绯烟眉头紧皱,可不管是哪一种,她都等不起,先不说他从未见过这虫蛊,丝毫不知该如何解蛊,若让绯月和殷若婷的计划得逞,南国之中怕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她等不起,更赌不起。 但是望见男子神态自若的样子,绯烟还是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与其并肩而立。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假山后忽地传来了一阵动静,探头望去,从华妃所居院子的方向走来了一个侍女,穿着打扮皆是与普通侍女不同,看起举止应该是华妃的贴身丫鬟。 如香玲所说的那般,这侍女四下张望了一番后,从袖口中取出一枚小碗,将其中黝黑的汁液倒入树下的泥土中,随即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此处。 若按照姓沈的之前所说的那般,人一旦靠近便会被虫侍吸食血直至化作干尸而死,那为何先前那个侍女却毫发未损? 似是察觉到了绯烟的疑惑,男子悠悠开口,“这侍女每日掐点前来喂蛊,挑得是虫蛊一日之内最为虚弱的时刻,所以她可以毫发未损地离开。我说的等,就是等这个时候。” 闻言,绯烟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有了些着落,却闻男子又道,“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打这虫蛊的主意。这嗜血蛊并不是平常的方法能够饲养或是化解的,引火上身,到时没人能救得了你。” 见心中所想被男子轻易识破,绯烟深深地望了男子一眼,“难道你有办法?” 话音刚落,绯烟便见男子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细细品去,竟还带了些许苦涩的意味,“我有无办法,与你何干。” “你!”绯烟气结,这人好生奇怪,先是救了她,之后给她下毒,又向她解释,现在却说与她无关,“与我无关?我若偏要插一手,你又能奈我何?难不成还能将这虫母带走不成?” 然而当绯烟说完这话,却是见男子的脸上现出一个奇异的表情,当即心下一震,“假的吧,我就是随便这么一说,难不成,你真要把它带走?这虫母不是有八十一虫侍吗?你要怎么把它带走?” 沈姓男子扭过头,沉声道,“先前那侍女未曾喂食前,是八十一虫侍,而如今,应该是一百六十二虫侍了。” “什么?!”绯烟大惊,“那你……” 未等绯烟话说完,男子就将其话语打断,“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的目的,不过是打乱某人的计划罢了,如今只要这虫蛊消失在南国,那些人的计划便无法施展了。” 望着男子坚毅的侧脸,绯烟缓缓地点点头,一字一句地道,“你说得没错。” “除此之外的事,你就不要管了。”男子淡淡地道,抬脚向前走了几步后,忽地顿住,声音中带了些许笑意,“你的心意,沈某心领了。至于那药丸,不过只有半个时辰的药效,你大可放心。” 说罢,他身形一闪,消失在绯烟的眼前。绯烟远远地望见男子在树下不知做了什么,但是想到他之前所说的话,绯烟在原地犹疑了一会,终是转身离开了宫中。 回到府上,无论绯烟做什么,那虫蛊的事依旧在她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思索了许久,她终是让翠儿安排了马车,往信陵王府而去。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在王府门口停下后,前来开门的管家却说王爷此时并不在府内,邀请她进府内稍作休息。 绯烟思索了一番后,踏入了信陵王府。然而前脚刚入府中,便听闻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陪在一旁的管家脸上露出一个笑,“王爷与王妃当真是心有灵犀,这消息还未递出去,王爷就回来了……” 然而其话还未说完,却是被自家王爷冰冷的声音惊了一惊,“传本王命令下去,今日朝堂之事,一个字都不要给我传出去,特别地,莫要惊扰了王妃。” “何事会惊扰了我?”绯烟闻言,转过身来,望着满面冰霜的尉迟慕,眨巴了一下眼睛,继而道,“何事让王爷这般如此啊?” 尉迟慕自是没想到绯烟会在自己的府上,脸上的神情一滞,随即一言不发地往书房走去。木紧跟其后,经过绯烟身边时却稍稍落下了几步,小声道,“今日,北方边境传来了裴老将军沙场丧生的消息,朝堂震惊,皇上派王爷前去平乱。” 闻言,绯烟一愣,不禁望向男人略显萧条的背影。裴老将军一生为奔赴战场,立下赫赫战功,本该在皇城安享晚年,却被魏宪派去了边疆,如今还落得了这般下场。也难怪尉迟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绯烟轻叹了口气,随即跟上了男人的身影。 进入书房后,绯烟便见尉迟慕负手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大漠图,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让绯烟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她缓缓走到男人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却并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终是响起了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你都知道了。” 知他是在同自己说话,绯烟轻轻点头,“你也别太难过了,裴老将军一生奔赴沙场,如今回归了他最熟悉的地方,倒是好过被那些污秽的东西沾染。” 绯烟的话意有所指,但是她知道,尉迟慕听得懂。果然听闻此话后,男人的神情一松,缓缓地道,“几朝元老竟落得如此下场,确实可惜了。” 女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魏宪派你去边疆?” “嗯。”尉迟慕应声道,“下月初六领兵十万,前往北疆。” 目光微凝,绯烟顿了一顿,继而道,“我随你一同前去。” 尉迟慕闻言,转过脸来,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出阴晴,“不,此时的边疆太过危险,你还是留在这朝歌城。” “就是知道危险,所以我才要跟着去。”绯烟不依,接着道,“连裴老将军都着了那人的道,他此时将你派去,若随行的没有一个可靠的大夫,叫我如何放心?” “世间这么多大夫,为何随我同去的非你不可?”尉迟慕声音微冷。 男人一句话将绯烟堵得说不出话来,为何非她不可?这叫什么话?绯烟神情怔忪,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身边的人,随即她敛了神情,淡淡地道“的确,并非非我不可。王爷身边人才济济,我不过一介弱女子,还妄想替王爷分担,实属不自量力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尉迟慕一愣,沉声道,“魏宪将我派去,那边境就绝对不止是北国流寇那么简单。到时候若遇险,我一时间难以脱身,无法保全你,那该怎么办?” 不等绯烟开口,男人又道,“眼下你只有安安分分地在朝歌城,在信陵王府等我回来,才能让我不分心,才能得以保全边境处的百姓们。” 绯烟纤眉微蹙,“可是我不放心你。” 闻言,尉迟慕伸手揉了揉女子的发顶,柔声道,“之前我说过,这个世上能伤到本王的人,我还从未遇见过。” 思索了一番,绯烟终是点点头,“那好,我会乖乖在朝歌城等你回来,你可千万不能死在北疆。” 见绯烟终于松口,尉迟慕这才舒了口气,问道,“你是否有事找我?” 绯烟一愣,因为尉迟慕即将去北疆之事,自己险些将那虫蛊的事给忘了,她这才缓缓地叙述她在宫中所见的那件事。 可待她说完,尉迟慕的脸上却微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像是早就意料道了一般,绯烟不禁开口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将女子看定,尉迟慕凉凉地道,“你要将我推进别的女人怀中,还不许我调查一下,也好知道自己的夫人看得上什么样的人?” 听闻“夫人”二字,绯烟心神一漾,继而冷哼一声,“哼。不过,你知道那个沈姓男子究竟是谁吗?” “不管他是谁,此人只要不与我们为敌,这就够了。”尉迟慕轻飘飘地望了女子一眼,接着道,“可是,王妃对本王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什么?” “在本王面前提其他男人,本王有这么大度吗?” 绯烟神情一顿,小巧的耳垂染上些许粉红,“你说什么呢!” 尉迟慕缓缓地摇摇头,“既然那人说了不用管,那便由他去吧,如今她们也翻不起什么浪了,这就足够了。” “好。”绯烟点点头,旋即眸子里闪出一丝担忧,“你……出发之前来我房间一趟。” “哦?”男子的眉毛轻挑,继而轻笑一声,“既然夫人这般说了,为夫定是要听夫人的。” 闻言,绯烟刮了尉迟慕一眼,少见得没有否认什么,而是从鼻中哼出一个音, “嗯。”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皇后 却道,“坏事传千里”,只不过短短几个时辰, 大街小巷便都在讨论信陵王即将挂帅出征的消息。百姓们如何知道朝中的暗流翻涌,如今北方战事吃紧,因时不时传来的战败消息,南国皆是人心惶惶,在百姓们的眼中,信陵王就是南国战无不败的守护神,有信陵王在的战场,就从未传来过城池失守,或是战败的消息。 这日,绯烟在府中正在忙碌着,却不想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皇后娘娘。之前在宫中,绯烟自是见过这位风华绝世,掌管后宫多年的后宫之主,但以往那都是远远地望上一眼,她何曾想到此番居然会离这位皇后娘娘如此近。却见皇后一身便衣,仍然盖不住周身那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大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下跪!”皇后身旁的小公公尖着嗓子一句话将绯烟的心思又拉了回来。 绯烟好整以暇地望了那小太监一眼,淡淡地道,“这里哪有什么皇后娘娘,夫人,你说是不是。”说罢,她将目光投向一旁一直未曾说话而是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的贵妇。 闻言,皇后唇角一弯,露出一个笑容,“烟儿说得不错,”随即她扭头。话锋一转,低声呵斥,“还不下去?” 小太监听了连忙唯唯诺诺地退了几步后,转身出了院子。 少女不明所以地望了一眼立在自己面前,神态自若的皇后。她想不通皇后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何,以她和魏宪的关系,那般亲昵地称呼她似乎并不妥,而自己刚刚给她了一个下马威,她也不恼。皇后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说来,我的母族与你父亲倒是有些渊源,”皇后闲庭信步一般,在绯烟的院子中缓缓地走着,“我唤你一声烟儿,并无不妥。” 绯烟一愣,纤眉微微蹙起,“夫人说的是。” 皇后脚下的步伐一顿,继而缓缓地道,“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何会找上你?” “还请夫人明示。”绯烟颔首,淡淡地回应。 贵妇轻笑一声,“不用这么拘谨,以你的聪明才智,定能猜到,不妨说说看。” 闻言,绯烟抬眸,对上皇后一双含笑的眸子,良久轻声道,“是为信陵王出征一事?” 话音刚落,绯烟见皇后的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欣赏,便知道自己猜对了。顿了顿,她又道,“不过这事已然成定局了……” “烟儿说这话,为时过早。”话未说完,皇后便出声将其打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气定神闲地道,“这事,虽然皇儿那般说,但是本宫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不过能否改变现状,还要看烟儿你的态度。” 绯烟眉眼微掠,心中忽地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却还是敛了神情,问道,“还请夫人明示。” 皇后闻言缓步来到绯烟的身边,伸手抚上她的肩,笑道,“烟儿生的这般伶俐,又聪明能干,任谁娶了去,都是一种福分。常言道‘福源不外送’,信陵王府虽与皇室交好,但是却姓尉迟。本宫这般说,烟儿可懂了?” 少女一愣,“夫人……是让我入那深宫?”见皇后但笑不语,绯烟心中渐生一层寒意,良久,轻声道,“娘娘难道不知,我和殿下并无可能吗?” “烟儿莫让感情蒙蔽了双眼才是。这世上,唯有利益是最可靠的。”皇后半眯起眸子,淡淡地道。 皇后已经将话说得这般明白,绯烟要再装作听不懂也不可能了。也正是因为听懂了,她才越发觉得冷。莫让感情蒙蔽双眼?说白了,她皇后看中的不过是自己身后相府的势力。虽然绯月是相府的二小姐,但是毕竟与绯相没有血缘关系,在魏宪夺帝位一事上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若是换做她绯烟,情况就不一样了。 一来,魏宪已经获得朝中半数大臣的支持,若绯相倒戈,对他来说更是如虎添翼;二来,她与魏宪并无感情,在利益的驱使下,被捧上高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会对魏宪造成什么影响;再者,凭借她的手段,更不用担心魏宪的后宫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得不说,皇后真是打了一手如意算盘,可是她算来算去,也不会算到,这一世的她,从地狱回来是要魏宪以命偿命的,她与魏宪,势不两立! 见绯烟的神情忽明忽暗,皇后心中冷笑一声,继续循循善诱地道,“北方如今形式动荡,就连裴将军都留在了那里。若是信陵王不小心有什么闪失,你年纪轻轻便要守活寡不说,信陵王府的名声必定要跌落到一个谷底,你倒不如……” “不如趁还未与其成婚,另寻良人,以后尽享荣华富贵。烟儿,我这是为你好啊。” 闻言,绯烟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憧憬的样子,“娘娘,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嗯?”皇后显然还没从绯烟的转变中适应过来。 “若我随了殿下,殿下就会尊重我父,如同尊重己父一般?” “那是自然。” “若我犯了什么错,他都会包容我,对我视如己出,就算我和他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那是自然……” “若我不喜他宫中的哪位妃嫔,也能将她们统统驱赶出宫?” “这……” “若我失手给他下了毒,他也会原谅我,甚至把皇位传给我的孩儿吗?” 听到这,皇后的面色已然阴沉下来,更是带了一丝狰狞,“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话音刚落,她便见绯烟的脸上尽显冷漠,话语中的嘲讽意味深重,“我说的是什么话,皇后娘娘难道不懂吗? “视若己父?专宠一人?娘娘可真会开玩笑。”绯烟嘴角勾出一个险险的弧度,“娘娘莫非还当烟儿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么好骗?” 皇后冷哼一声,“你倒是聪明得很。不过,本宫也把话放这了,你若愿意入宫,本宫定亲自主持,给你一个南国最隆重的婚礼;若不愿……便准备给他人收尸吧。” 半阖了眼帘,绯烟轻笑一声,“娘娘这是在威胁我?” 然而皇后并不应,恢复了之前那副和和气气的模样,“本宫便静候烟儿的好消息。”说罢,她转身便离开了小院。 绯烟望着女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良久,薄唇微掀,吐出几个字,“看够了?” 话音刚落,她的身后便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声,当绯烟转身时,便望见一脸好整以暇的尉迟慕,他斜斜地靠在树上,好似刚刚偷听的不是他一般。 暗中给了男人一个白眼,绯烟睨着他道,“你在那里多久了?” 尉迟慕努了努嘴,手一撑直起身子,大步走到绯烟面前,微倾身子,似笑非笑地道,“不早不晚,正好看到你爬上树采银杏的时候。” 一股属于男子的气息扑鼻而来,绯烟心下一跳,继而退了一步与其拉开距离,爬树?那时离皇后造访还有一段时间,他居然这么早就来了,自己还丝毫都没察觉到?绯烟有些不悦地半眯起眸子,“王爷这爱偷窥的毛病还是改掉为好。当心哪天被当成采花贼送去衙门。” “哦?”绯烟这话似是将男子逗乐了,尉迟慕将双手一并,递到绯烟眼下,笑道,“那还请姑娘将在下绑到衙门,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绯烟一愣,忽地抿了抿唇,蹙眉望他,“你不用想着法子逗我。我想过了,北疆,要么我与你一同前往,要么,谁都别去。” 闻言,尉迟慕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女子拉进怀中,柔声道,“烟儿,你这就不讲理了。” “谁不讲理了!?”绯烟忽地来了脾气,从男人的怀中挣脱出来,瞪着他,“北疆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你一个人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哪里是我一个人去了,”尉迟慕无奈地笑笑,“有一众将士与我一同前往,怎么能说是送死呢?想当初,我三万赤甲军,迎击十万敌军,依旧凯旋而归,损伤也不过一成。”说罢,他伸手想将伊人重新拉入怀中,却不想绯烟依旧不依不饶。 “那时能与现在相比吗?现在……”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却是被男子沉沉的目光所打断,尉迟慕长臂一捞,将绯烟拉至自己眼前,深邃的眸子中映出女子一脸惴惴不安,“你在怕什么?你也不相信本王?” “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自己。”绯烟说着眼睛微微有些泛红,“我不信我能在这皇城守住相府,守住自己的初心,等到你回来的那天……” 尉迟慕一愣,将女子拥入怀中,轻声唤道,“烟儿,烟儿。” 伏在男子肩头,良久绯烟情绪稍平,离开尉迟慕的怀抱,望着男子深邃的眸子,轻声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个药箱,过几日临行前,你来我屋中取。” 尉迟慕将面前的女子看定,沉声道,“皇后今日与你说这些,待我离京,怕是会将你传唤入宫中。”说罢,他从衣袖中摸出一枚木质令牌,放入绯烟的手中。 那木牌入手触感竟温润如玉,上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潜字,绯烟一愣,便听尉迟慕又道,“你拿着这枚令牌,寻一个叫王冲的人,他会给予你各种帮助,哪怕想离开这朝歌城也不是问题。” “可……” “烟儿,你入宫,我也不放心。”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再次入宫 十五日转瞬即逝。 这十五日,绯烟日日将自己埋没在医书和药材中,每日枕着医书而醒,就着药香入眠。终是在大军即将出发的前一日,将要交给尉迟慕的药箱装得满满的。除了平日里必备的御寒,止痛药,解毒去热药之外,绯烟更是准备了一系列的补药,以及危机时刻能够派上大用场的毒药,每一种毒药又配上了解药。就连这个箱子也是绯烟花大价钱,找御巧阁的人打造的,层层相套,就算落入别人手中,也只会以为它不过是个普通的药箱。可谓是煞费苦心,说其是个百宝匣也不为过。 当尉迟慕乘着夜色而来,发现绯烟给他准备的竟是这样一个宝箱的时候,他微微有些发愣。望着女子眼下淡淡的青色,他忽地有些心疼。听着绯烟轻声解释药箱的每一道夹层,每一样药品的功效,尉迟慕长臂一伸,将女子拥入怀中。 绯烟的声音戛然而止,愣了一秒后,无奈地用手轻捶了一下男人的胸口,“我还没说完呢。在第二层下面还有第三层……” “烟儿,”尉迟慕倏地将其话语打断,轻唤道,“烟儿……” 见男人一个不停地喊她,大有一股自己不应答,他就要一直唤下去的气势,绯烟努努嘴,“我在。” “烟儿……” “我在。” “烟儿……” “我在。” ………… 良久,尉迟慕终是放开了绯烟,幽幽地道,“烟儿,你可怨我?” 绯烟一愣,继而摇了摇头,“说不怨是假的,”话音刚落,便发觉男子的呼吸一紧,她敛了眉又道,“但是也并没有那么怨。你有你的信仰和执念,相同的,我也有。阿慕,你的选择没错,是我……想岔了。” “你刚刚唤我什么?”尉迟慕喃喃地道。 女子脸颊一红,有些别扭地道,“你……不喜欢?那……那我便不那么唤了。” 绯烟话音刚落,一双手便被男子攥住,尉迟慕的眸子中渐渐染上一层让绯烟有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颜色,便闻他又道,“你……再唤一遍。” “阿慕……阿慕……”绯烟一双眸子不知往何处看,却突然感觉一双大手托住了自己的脸颊,迫使她对上一双噙着欣喜的星眸。绯烟心中咯噔一下,而下一秒,她便觉尉迟慕那张俊脸在自己的眼前放大,直到她的唇忽地接触到一片微凉的柔软。 与上一次的温柔一吻不同的是,尉迟慕的这一吻,带有了一丝攻城略地的意味。撬开女子的贝齿,一路深入,与小巧的舌纠缠在一起。齿根,舌尖,皆留下了属于他的味道。一吻将毕,尉迟慕缓缓地松开对女子的钳制,望见绯烟脸颊上的红晕,他的喉头微紧,“烟儿……待我回来,我们……便成亲吧。” 绯烟靠在尉迟慕的怀中,微微有些喘息,听闻男子的这番话,娇躯微震,良久,良久,她弱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翌日,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绯烟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伸手一探,床榻一侧已然没有了尉迟慕的身影,被褥微凉,像是他从未在此处睡过一般,绯烟的心忽地就凉了一半。 今日,便是大军出征的日子。 在床上辗转几番,绯烟依旧了无睡意,终是起身,一番洗漱打扮,以颜非的样貌来到了潮香阁。 潮香阁此时早已人头涌动,百姓们都知今日是大军出征的日子,竟都前来夹道相送,场面一时间十分的浩大。 远远地望见赤红色大军前那一抹白色,绯烟心中涌出一抹复杂的情绪。饮了送别酒,由太子代表皇上说了些许鼓舞士气的话,辰时三刻,号角吹响,大军出征。尉迟慕一声令下,三万赤甲军步伐一致如同一人,面朝北方行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尉迟慕转身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男人的目光遥遥地递来,如一剂膏药,熨帖心中,瞬间抚平了她满腔的不安。 就在这时,绯烟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伏在女子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绯烟的脸色便瞬间凝重下来,匆匆离去。 自从那次入宫给贵妃治病后,绯烟便下定决心不再给后宫争宠的女子医治,却不想皇后的一招将她的计划尽数打乱。潮香阁上,当暗卫来报,说是皇后娘娘一夜之间病倒,太医院的医师们束手无策,将她推出来时,绯烟便知,自己是躲不过了。既然躲不过,那便让她瞧瞧,这些人究竟能翻出什么浪。 迅速回府,洗去之前的装扮,带上药箱和尉迟慕前一晚给她的令牌,绯烟便匆匆入了宫。 来到皇后娘娘的住处,见一众莺莺燕燕跪了一地,太医院的众医师焦头烂额地待在殿外,绯烟心中微凛,将众人的神态皆是收入眼底之后,她这才走上前,请侍奉皇后的侍女前去通报。 听闻相府的大小姐绯烟到了,殿中的气氛一僵,所有人的目光皆是直直地落在绯烟身上。 “咳咳……”忽地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轻咳两声,来到绯烟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听闻相府大小姐自幼跟随医圣四处游历,不仅有一身好医术,这气度和见识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绯烟抬眸望去,便闻一道极弱的声音传入耳中,“娘娘的病实属蹊跷,见机行事,切记谨言慎行。” 精神一震,再度望去时,那老者已然离去,而殿中的侍女来禀,说是娘娘传唤她进去。绯烟便敛了神情,跟随那侍女入了正殿。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来到皇后的塌下,绯烟下跪行礼,听闻帘中传来一道虚弱的“平身”,她这才起身,随即待侍女将皇后扶起,拉开帘幕,见到了一脸憔悴的皇后。 与多日前不同的是,皇后的脸色略显苍白,原本丰腴的身子如今消瘦了许多,绯烟上前请脉,发现其虽脉象虚浮,但浮中带有一丝稳健,不太像是重病人的脉象。绯烟四下打量了一番,瞥见墙角处一物,心中便有了底数。 “烟儿,本宫这病……”皇后半倚着床栏,轻声问道。 绯烟颔首,“娘娘这病,绯烟有几分不确定……”说罢目光向一旁的几位侍女身上一带。 “你们都下去吧。”皇后心知肚明,“虚弱”地一挥手,将侍女全部遣散。 待屋中只剩下绯烟和皇后两人,绯烟这才抬头,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贵妇,“娘娘为要将我引入宫中,还排演了这出戏,当真是煞费苦心呐。” 话音刚落,便听闻一阵女子的娇笑声,“本宫就知道,瞒得了谁,都瞒不过你。”再度望去,皇后哪里还有之前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除了脸色稍稍白了些许外,整个人精神极佳,哪里是得了病的模样。 “若要唤绯烟前来,只需一句话。娘娘这是为何?”绯烟神色淡淡,连带着声音也是淡淡。 皇后望着少女,手中把玩着自己的青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来的时候,可看见那些人的神情了?” 那些人自是指殿外的一众大夫和妃嫔了,绯烟点点头。 “这宫中,人人都想向上爬,获得无限的恩宠和荣华富贵。”皇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但只要有本宫在,她们就休想翻出什么大浪来,这便是权势。” “换句话说,等你出了本宫这寝殿,若本宫的病好了,你便成了宫中的贵人,”皇后忽地攫住绯烟的眸子,“反之,本宫这病若加重了,你在这宫中,甚至在整个朝歌城都再无容身之处。” 闻言,绯烟淡淡一笑,“娘娘几次三番这般威胁我,不觉得太过幼稚了吗?” 殿中安静了几秒后,皇后轻笑一声,“这不是威胁。本宫只是在告诉你,想要在这宫中活下去,权和势,一样都不可少。而这些,只有本宫能给你。” 绯烟缓缓地摇了摇头,“娘娘你给不了我。我想要的向来就不是这些……”说罢,她朝皇后又行了一礼,“我本无意幽居宫中,靠恩宠过日子,还望娘娘能够放过绯烟。”话音刚落,绯烟便转身离去。 皇后望着女子离去的身影,脸上神情怔忪,良久,她喃喃地道,“通报下去,本宫的病好了,聘请相府大小姐绯烟,作为修仪,跟随太子左右。” “生而尊贵,便注定居这宫中,岂是你想逃就能逃得掉的?”女子幽幽的声音在殿中回荡,让人心中微寒。 一路行到宫门,绯烟正想自己走得这般顺利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便见一辆马车从身后驶来,将将在她的面前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位公公,谄笑着来到绯烟面前。“绯小姐……哦不,过了今日,便是绯修仪了。咱家恭喜修仪了。” 绯烟一顿,从袖中摸出一个钱袋,塞进那公公的手中,“什么修仪?公公莫不是认错人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公公将钱袋在手中掂了掂,眉开眼笑地收入袖中,略微压低了声音道,“这绯修仪刚刚从娘娘的殿中出来,娘娘的病就好啦。娘娘当即向皇上请旨,聘请绯小姐为修仪,伴随太子娘娘左右,这是多大的殊荣啊。咱家再次恭喜啦!” 闻言,绯烟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她都那般说了,皇后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软禁 聘请的旨意一下达,无论朝中或宫中皆是一震。 修仪这个职位,一般来说是跟在皇上身边,而如今皇上病重,一切事宜便落在太子身上,审批奏折,为其分忧解难,都是修仪的职责所在。 朝中,绯相忠心为国,站位一事无论受到多大的压力,皆处于中立。而皇后聘请绯烟为修仪一事,却是让人措手不及,难道绯相早就已经站好位了吗?宫中,反应最大的便是绯月和玲珑两人。 前者听闻此消息,愣是气得将从西域送来的一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给砸了个粉碎,后者则是精神一振,一连卧病在床多日,忽地能够起身了。 绯烟自是不知这些,但是她知道,皇后这一招,是将她,还有整个相府都推上了风浪口,届时,所有人都会盯着她这个新封的修仪,盯着相府的动向,这等于说是将她与太子捆绑在了一起,日后但凡言行稍有不妥,迎接她的将是口诛笔伐,万劫不复。皇后,真的是狠啊! 从府中挑了几本医术,几株草药,又带了些自己平日里用惯的首饰,正要入宫前,绯烟敲响了父亲书房的门,得了应许后踏入其内。 父亲的鬓发已然斑白,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难以抹平的痕迹,想到这些天来,父亲在朝中所受到的非议和压力,绯烟的心中一沉,“父亲,烟儿错了。” 绯烟闻言,转过身来,望着自己的女儿,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缓步上前,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露出一个和蔼的笑,“为父的烟儿没错,有的事情躲是躲不过的。” “可是……”绯烟摹地抬头,刚想说什么,但是当她望进父亲一片祥和的眸中时,话却哽在喉中,一个字都说不出。 “烟儿只需要记住,”绯相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无论你做什么,为父都支持你。咱们相府也不是软柿子,仍谁都能来揉捏的。去吧,为父在家中等你。” 闻言,绯烟终是红了眼眶。良久,绯烟向父亲行了一礼,随即踏出房门,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一路往宫中行去。 到了皇后派人给她收拾出来的石芳阁,绯烟刚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整理好,便迎来了第一个客人——绯月。 时隔多日不见,绯月肤凝如玉,眉眼含春,身子也越发丰腴。 “多日不见,不知姐姐过得可好。”绯月盈盈一拜,媚声道。 绯烟望了她一眼,本不欲和她多言,但瞥见不远处的花丛中一闪而过的一道身影,心中轻叹一口气,转过身来,从容地道,“正如妹妹所见。姐姐本不想这么高调入宫的,但是皇后娘娘不许,稍稍有些头疼呢。更何况,以后好像天天都能见到太子殿下了,这可如何是好。” 听闻此话,绯月气得险些绷不住脸上的笑意,“那妹妹要在此恭喜姐姐了,以后在这宫中,还望姐姐多多照拂妹妹,毕竟……” “毕竟你是我捡来的,是吧。”绯月话音未落,便被绯烟出声打断,“姐姐记下了,妹妹请回吧。” 绯月被这么一噎,气得脸色都变了,阴狠狠地道,“绯烟,我警告你别这么嚣张,不过就是个修仪罢了,说得好听是跟随太子左右,说得不好听,不过是被软禁之人,你得意个什么劲!?” 闻言,绯烟微微一笑,“是啊,不过是多了个名分的软禁,没什么好得意的,姐姐知道。” 这话停在绯月耳中犹如震扎耳膜,当初她入了太子的东宫,并未举行婚礼,侧妃的名分还是她和魏宪闹了一宿才得来的,但是当时魏宪并未向他人宣告此事。因此时至今日仍有人说她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无名无分,死缠烂打地才入了东宫。 被绯烟这样戳了痛楚,绯月怎肯善罢甘休,她红着眼睛,恨恨地道,“你给我等着,等我的孩子降世了,以后这东宫的女主人就只能是我的!我的!”说罢,她扭头便走。 绯烟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随即朝着斜前方的花丛闲闲地道,“出来吧,我早就看到你了。” 话音刚落,玲珑的小脸从花丛中探了出来,带着一丝羞赧,“烟儿姐姐……” 将玲珑带回屋中,绯烟给她诊了脉,开了几副药后,这才有些无奈地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玲珑苦笑一声,皱着小脸,可怜兮兮地道,“烟儿姐姐,你就别说我啦。我……我已经很难过了。” “唉……”绯烟叹了口气,眸色微闪,继而道,“你这身体,若好生调养,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只是不能再受害,受气了。玲珑,你知道……” “我知道。”未等绯烟将话说完,玲珑就一口接过她的话,“可是……烟儿姐姐,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他。” 绯烟摇了摇头,“罢了,不说这个了。” 闻言,玲珑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二女多日不见,在屋中交谈了许久,直至夜幕低垂,才从房中走出。 “姐姐,按照你这么说,他喜欢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这双眼睛吗?”行到石芳阁门前,玲珑终是忍不住小声问道。 料想到少女会这般问,绯烟敛了眸子,轻声道,“你大可试一试,当你有意识地去注视他人的眼睛,和不注视他人眼睛时,会有什么差别。我想,你一试便知了。” 玲珑娇躯一震,旋即露出一个苦笑,“我知道了。不过……真疼啊,真相。”说罢,少女不再停留,转身留给绯烟一个落寞的身影。 “殿下……”太子的寝室中 魏宪望着身下承欢的绯月,眸中一片氤氲,“嗯……” “殿下,给月儿一个名分吧……”绯月说着,身体一弓,将男人纳得更深,“月……月儿,只想名正言顺地……跟着殿下……” 听着绯月絮絮地说着,魏宪动作不停,大手掐着女子得腰肢,一次次冲撞,将两人带到云霄。几番云雨过后,女子终是累的沉沉睡去。 “名分?”魏宪从床铺间抽离,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瞥了一眼绯月,披上衣物,大步离去。 秋风夹杂着桂花的馨甜香气与点点凉意,走街串巷,吹进绯烟的石芳阁中。合着昏黄的灯,绯烟揉了揉眼睛,睡意渐起,却闻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免心下有些疑惑,这么晚了,是谁人还在走动?这般想着,她伸手推开窗,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良久望见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人不是魏宪,更是何人? 为何这么晚了他还在此处走动?难道驶来找她的? 听闻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绯烟心中顿显烦躁,虽然这般晚了,但如若是让谁看见了,乱嚼舌根…… 绯烟思索了一番,终是披了一件外衣,走出了房门。 待魏宪走近,绯烟神色不豫地望着他,默然不语。 望着多日不见的绯烟,魏宪心中有一丝复杂。论身世和样貌,绯月都是不及绯烟的,他心中对眼前这个女子也有些情愫,可是不知为何,每每自己遇见她时,心中总是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甚至有时被她望着,背后都会窜起一阵凉意。 而如今,母后执意要他说动绯烟成为自己的助手,甚至不惜让他用后位引诱绯烟,魏宪心中更是复杂。 “你,还没睡啊。”良久,魏宪终是呐呐开口。 绯烟挑眉望他,“殿下也没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叫魏宪不知该说些什么。 “殿下要是无事,便请回吧,夜深了,让人看到了不好。”绯烟神色淡淡地开口道。 魏宪闻言一愣,“我们……” “不可能的。”还未等魏宪把话说完,绯烟就一口否决,“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殿下你,亦或是皇上,我都是这句话,不可能。” 被绯烟的话这么一堵,魏宪心中“突”地窜起一道火苗,“为何不可能?我可以给你名分,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甚至是母仪天下。你为何不愿?” “名分?”绯烟忽地笑了,“就像现在这样,用一个修仪的名分,就想把我拴住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母仪天下?或许绯月更稀罕,殿下还是趁早看清现实吧。” 闻言,魏宪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何为敬酒,何为罚酒?”绯烟挑眉回望魏宪,“殿下还是莫要说笑了。” “你!”魏宪眼睛一瞪,“好!好!好!我看你能忍到几时,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绯烟不屑地一笑,随即福身,“殿下还是快些去睡吧,梦中什么都有。”说罢,女子转身便走,留下立在原地,脸色阴沉可怖的魏宪,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次日,当绯烟起身正准备去御花园中采些桂花,做一做花茶时,却闻屋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贵妃娘娘驾到!” 绯烟一愣,她可未曾听说这宫中何时又立了一位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情况?这般想着,绯烟却是迅速起身,简单梳洗一番,刚将衣物穿戴好,房门便被一下推开,一众人出现在绯烟的眼前,为首的竟是昨日被她气走的绯月。 “大胆,见了贵妃娘娘还不行礼!?”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受辱 听闻小太监尖细的声音,绯烟半眯着眼睛扫过去,见绯月的一脸倨傲,心中便明了了些许,当即行了个半礼,“贵妃娘娘金安。” 一夜承欢换来贵妃这个名号,绯月一早便梳洗打扮,来到这石芳阁,为得就是要让绯烟在众人面前出丑,自己再狠狠地将其踩到脚下。却不想这女人如此机灵,言行得体,礼数到位叫人挑不出毛病来。望着身形矮下去半截的绯烟,绯月忽地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不过转念又想,若真是那种任由欺负的人,或许才是真的会叫人失了兴致,只有和聪明人斗智斗勇,并将其踩在脚下,才真正让人解气。 这般想着,绯月踩着小碎步,来到绯烟的面前,睨着她道,“本宫近来有些不舒服,还劳烦修仪给本宫诊诊脉。” 知道眼前这人是来找茬的,绯烟低眉顺眼地让开身,乖巧地道,“娘娘请往里屋坐。”话音刚落,绯月便大步向里屋走去。绯烟瞧着女子的背影,不屑地一笑,随即敛了神情跟随其后。 进了屋,绯月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神色越发傲然,在一张小桌前坐定,露出一截皓腕,俨然一副急求医的样子。绯烟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在绯月的对面坐下,青葱双指搭上她的脉。 然而刚一接触绯月的肌肤,绯烟便觉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下意识地一缩手,抬眼就望见绯月一脸得逞的表情,悠悠开口,“修仪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不愿给本宫诊脉吗?” 绯烟眉头微蹙,垂眸望了一眼自己的指尖,发现并无异常,但她心中却隐隐地有些不安,将眸中神色尽数掩去,绯烟嘴角一弯,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说罢,绯烟重新将手指搭上绯月的腕部,可不知为何,一旦她触碰到女子的肌肤,便会感觉到一阵钻心的刺痛,从指尖传来,绯烟心中警铃大作。 往了一眼绯月得意的神情,绯烟的心忽地就沉了下去。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说出究竟发什么什么,绯烟垂了眼眸,“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 可话还未说完,却是被绯月阴阳怪气地声音打断,“修仪当真是医术高明,只是一接触本宫的手腕便知本宫的身体状况了。 “可虽然修仪这般说,但是本宫还是觉得身体略微有些不适,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绯烟将手收回,掐着指尖,淡淡地道,“娘娘回去后多多休息,注意些饮食便可。” “好的,既然修仪这般说了,本宫也就放心了。”绯月说罢一捋袖子,将手腕遮住,随即起身,“那本宫先行离开了,不打扰修仪休息。” 绯烟起身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见其当真将一行人带离了石芳阁,这才仔细地观察起自己的指尖,原先白皙一片的指腹,如今已然起了一个红点,略显刺目。绯烟脸色微沉,快步走进里屋,轻柔着那个红点,眉头紧皱。 在善堂,各种病症她见多了,却是不知眼下,绯月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指尖这个红点又代表着什么。放在那不痛不痒,略一用劲却是钻心的疼痛。 用银针轻轻将其挑破,放出些许血来。血珠落入盛装着清水的碗中,也只是血色稍稍化开了些许,并无异常,绯烟见状,抿了抿唇,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还是说,眼下这症状,连她都看不出? 想到此处,绯烟忽地听到堂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将手收进衣袖,随即转身向前堂走去,这绯月刚走,就出什么幺蛾子了吗?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却未发现,那瓷碗中的血水忽地现出一抹诡异的灰白色。 绯烟前脚刚迈进前堂,后脚门便被推开,一个身着鹅黄色宫服的侍女脸色不善地望着她,冷声道,“修仪,我家娘娘晕倒在御花园,御医诊断是中了毒,现今太子大怒,派奴婢前来请你过去。” 望着那女子身后几位侍卫,绯烟微微一笑,“还请带路。” 绯月从踏出自己的石芳阁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一刻,便晕倒在了御花园,还由太医诊断过了?甚至连太子都知道了?绯烟眼眸微眯,这显然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跟在那身着宫服的女子身后,绕过道道宫门,绯烟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照前世的记忆,这条路似乎不是通往太子的东宫的,而是…… 然而下一秒,绯烟却是觉得后颈一痛,随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时,绯烟的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是耳边隐隐传来的流水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淡淡的霉味让她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几分了解。后颈隐隐作痛,浑身也如同散架了一般,手脚也被粗绳牢牢地捆住,稍作挣扎却有些使不上劲。绯烟的心沉了沉,竟是将自己的穴道也点了吗?对方如此慎重地将自己绑到这里来,这种手法倒不像是绯月做出来的,那会是谁?为何将她带到此处? 就在这时,大门忽地敞开,白光刺目让绯烟有些睁不开眼。半眯着眸子望去,之间一道身影逆着光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道阴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给绯烟一种淡淡的熟悉感,这个人是谁? 待眼睛渐渐适应的光线,绯烟才将来人的脸看清。来的那人竟是殷若婷。 女子缓缓地来到绯烟面前,伸手掐住她的下颚,迫使绯烟望向自己,一张脸上满是戾气,“哼,我当真是小瞧你了。” 后颈的疼痛让绯烟眉头微蹙,良久从喉中挤出几个字来,“彼此彼此。” 殷若婷瞳孔微缩,随即手一扬,掌掴在绯烟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彻在整个屋中,殷若婷望着地上的绯烟恶狠狠的开口“说!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因女子的大力,脸偏向一侧,绯烟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轻笑一声,“娘娘在说什么?绯烟听不懂。” “还在狡辩!”殷若婷忽地提高了音量,“那嗜血虫母,除了你,还有谁能盗走?!” 闻言,绯烟扬起半张脸,神色微妙,“哦?娘娘竟是在宫中养了嗜血虫母吗?这事倒是新鲜。” 殷若婷一愣,自知失言,随即一把扯住绯烟的长发,迫使她仰视着自己,恨恨地道,“装作不知道是吗?那我便帮你好好回忆回忆。”说罢,她手一松,像是接触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在衣服上擦了擦,转身离去,“阿蛮,好好招待招待我们的客人。” 女子的身影渐渐走远,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绯烟低垂着头,蓦地感受到一股热气袭来,她立刻倒身一滚,躲了过去,便听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这小娘们躲得还真快。看老子逮到你怎么惩罚你。” 那声音中带着些许异样,绯烟一听便变了脸色,手脚越发挣扎起来。可是被点了穴道的她再怎么挣扎也于事无补,那男人像是猫捉老鼠一般,渐渐地将绯烟逼到墙角。 “哈哈,跑啊!让老子费了半天的工夫,怎么惩罚你好呢?”那男人淫笑一声,随即伸手朝绯烟探去。 “啊!”只听“撕拉”一声,绯烟胸前一凉,惊呼出声。 这呼声像是火星一般,点燃了男子内心的导火索,“哈哈,你叫啊!叫得再大声点!老子就喜欢听女人叫!” 双肩被两只大手牢牢地抓住,男人的吻落在绯烟的颈上,胸前,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将绯烟整个笼罩,她用力的挣扎起来,可是每挣扎一分,那男子的力道就增加一分,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身上的衣衫已经几乎被褪去,只剩下一件亵衣,女子胸前的风光被尽览无余,白皙的肌肤上尽显红紫的吻痕,尤为诱惑。 男子喉中低吼一声,伸手去扯自己身上的衣物。就在这时,绯烟忽地抬起了眸子,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撞进男人的怀中。 “哈哈,不管你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小姐,还是要伏在老子的裤裆下,别急,老子马上就来满足……”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却是忽地没了声音。身体僵直在原地,一双眼倏地睁大,嘴巴微张,从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这人竟是被刺穿了喉咙, 绯烟跌坐在地,右手握着一柄沾满了鲜血的匕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之前那一撞,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穴道冲撞开,这才取出了一直藏在亵衣中的袖珍匕首,奋力刺穿了那人的喉,得以保全自己的完整之躯。 血腥味弥漫开来,合着水流的“滴答”声,黑暗中一股诡异的氛围弥漫开来。绯烟挪到男子身边,用力脱下男子沾了血的衣物,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可是一股深深的凉意依旧将她紧紧地包围着。 沾染了血迹的脸上一片冰冷,绯烟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暴虐。然而下一秒,门却是开了。与之前不同的是,此番竟出现了数道人影,为首乃是魏宪,在他身侧立着神色各异的绯月,玲珑,殷若婷等人。 找人凌辱她之后,再将自己的狼狈样展示给众人看吗?当真是好手段。绯烟冷笑一声,就闻一道声音响起,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华妃落马 女子一身狼狈,发丝合着血水,凌乱地落在脸颊两侧,一件占了血的衣服虽将其身体裹住,但是玉颈上的青紫吻痕暴露在众人眼下。绯烟低着头坐在地上,时间每过一分,她的拳便紧握一分,今日这份屈辱,他日自己定当加倍奉还。 就在这时,魏宪忽地迈步走到绯烟的面前,长臂一捞,不顾绯烟的挣扎,将其一把抱起,禁锢在胸前,随即淡淡地道,“宣太医。”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脸色各异的众人。 “呵,一失足成千古恨,绯修仪这下可如何是好?” “看样子那人已经被……说不定要严查呢。” “可不是吗,你刚刚没看到太子的脸色吗?像是要吃人一样啊!” “这么说,那之前的流言都是真的咯?” ………… 听闻周围人的议论,玲珑只觉心中一阵发堵,正准备转身离开,却是被一人叫住。 “妹妹这么快就走了?不再听听?”一听这不怀好意的声音,玲珑便知此人是绯月,头也不回地便道,“妹妹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便不陪着姐姐了。”说罢抬脚便走。 绯月把玩着自己的青丝,眸子中闪过一丝阴鹫,她将目光落向不远处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殷若婷身上,黛眉微挑,“这事你可有把握?” “你放我下来!” “魏宪,你放我下来!”绯烟在男子的怀中挣扎着,可是女子的力气本就不如男子,再加上受了伤,绯烟更不是眼前魏宪的对手,挣扎得累了,绯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魏宪将自己带进他的寝殿。 寝殿依旧是记忆中的那般模样,绯烟忽地什么话也说不出。这一幕她再熟悉不过了,上一世的她也是如此,不知被何人绑架,险遭欺侮,幸亏魏宪来得及时才得以保全,受了惊的她便被男子带来了此处,悉心照料,随即她芳心暗许,不日便成了其后宫的主母。 今日的一切仿佛与上一世重合在了一起,显得如此讽刺。其实绯烟怎么会不知,上一世的种种巧合,都是绯月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利用自己身后相府的势力。为了自己的利益,糟蹋一个女子的感情,这是魏宪最熟悉不过的手段了。 被轻放在床榻间,绯烟伸手将自己裹紧,便闻魏宪略带关心的声音响起,“我给你准备了干净的衣物,你先换上,过会我帮你把穴道解了,再让太医给你看看。你不用怕,这件事我会彻查到底,给你一个交代的。” 绯烟缓缓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对上男人的目光,“那绯烟在此谢过殿下了。” 女子俏脸苍白而冰冷,映在魏宪的眼底,带了些许楚楚可怜的意味,让其心中一滞,不由得伸手想将她拉进怀里好好地安抚一番,可是当他的手刚一伸出,便接收到了女子警告的目光,浑身一僵,魏宪将脸撇向另一侧,随即转身离去。 次日,修仪在宫中被绑架,疑似失身的消息就传遍了南国,举国皆震。緋家大小姐刚被封修仪没多久便出现了这事,是宫中的侍卫玩忽职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更有人将目光放在“疑似失身”四字上。常理而言,只有未出阁,且身清体洁的女子才有资格被封作修仪。如今这绯家大小姐是否还有资格身居如此高位? 绯烟听闻下人的回报,脸上的冷意更盛。绯月和殷若婷这两人是想联手毁了自己,甚至毁了相府吗?哪有这般容易?嘴角勾起一个嘲讽地笑,绯烟刚挥挥手将下人打发走。寝殿外便传来一道声音,“贵妃娘娘驾到!”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绯烟眉眼微掠,目光便瞥见绯月一袭红衣款款走了进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喜事。绯烟靠在床栏上,看都不看其一眼。 “大胆!娘娘驾到,还不起身相迎!”那小太监的声音尖细不已,刺得绯烟脑中一阵生疼,不禁目光凌厉地扫去,强大的气场骇得那小太监当即后退了一步,噤若寒蝉。 绯月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不长眼的奴才,没见修仪身体不适吗?给本宫滚下去!”说罢,她行至床榻前,假笑着从容地道,“不知修仪身体状况可好?” 轻笑一声,绯烟淡淡地道,“劳烦娘娘们挂心了,只是绯烟身体好得很,怕是娘娘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闻言,绯月的娇躯一僵,脸上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她压低了声音,冷冷地道,“这次算你运气好,我看下一次老天还会不会帮你。” “哦?”绯烟抬眸望她,“你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不会。”绯月好整以暇地一笑,“这只是一份小礼,”话音刚落,她便忽地提高了声音,“看到姐姐恢复得这么好,妹妹这就放心了。只是现在世人皆是质疑姐姐是否还是完璧之躯,所以……所以妹妹带来了吴嬷嬷,只要嬷嬷一证实,外面那些流言将不攻自破。姐姐,妹妹这是为你,更是为相府好啊!” 绯烟望着女子脸上的阴狠神情,淡淡地一笑,在南国,向来只有入宫选秀的宫女和即将出嫁的小姐需要验身,她一未选秀,二未到出嫁的时日,验身对她来说便是一个侮辱。先放出流言,再找人来给她验身,想将她与相府的颜面皆是踩在地上,真真是煞费苦心。可是她绯烟却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哦?”绯烟伸手将落到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妹妹入宫前也是这位嬷嬷验的身吗?” 绯月神色一顿,刚欲说话,却是被绯烟一言打断,“那我倒是要问问嬷嬷,当初贵妃入宫时,可否还是完璧之躯?” 被问话的吴嬷嬷一愣,小心翼翼地望了眼绯月,诺诺地道,“那是自然。还请修仪快些褪去衣衫,好让老奴验身,尽快破去宫外的流言。” “不必了。”绯烟轻笑一声,望着绯月铁青的脸色,一字一句地道,“本修仪觉得,嬷嬷你根本没有资格给我验身。至少很久以前,你就犯了一个大错。” 此话一出,殿中的人皆是一愣,便听绯月狠声道,“绯烟!你不过是一个失身的女子,有什么好嚣张的……” “妹妹这种自说自话的本事,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未等她将话说完,绯烟便出声打断,“想知道我是不是失身?去给那个壮汉验身吧。” 说罢,绯烟便翻了个身,不再理会她。 就在这时,忽地一个侍女跑了进来,“娘娘,殿下,殿下下了早朝,往这里来了。” 闻言,绯月冷哼一声,“我们走!” 随即一群人鱼贯而出,不一会,寝殿中便恢复了先前的静默。 “王爷。” “嗯,京城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回禀王爷……” “有什么事就直说。” “王妃被封修仪,软禁在宫中,刚刚得知消息……王妃在宫中被绑架,险些失身。” “……可知是何人所为?” “是……贵妃绯月与华妃殷若婷。” 百里开外,尉迟慕倚在战马的一侧,银白色铠甲将其衬托得更加英俊,男人的眸色深深,叫人看不出阴晴,良久,寡薄的唇微掀,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寻到王冲了吗?” 望着自家王爷不豫的神色,木心中一凛,以往只要王爷露出此番表情,便是有人要遭殃了,“寻到了。” “嗯。”尉迟慕伸手捋了捋马儿的鬃毛,“和他说,有的人即使再有价值,也不要留了。” “是!” 望着眼前绿色即将褪去,黄沙遍布,夕阳西斜的景象,尉迟慕的心中泛起些许凉意。北疆就在眼前,从自己踏出朝歌城的那一刻,他便没了退路。战场刀剑无眼,而魏宪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能除掉他的机会,沙场危机四伏,他尉迟慕丝毫不怕,又何曾怕过。 想到宫中那个颇为坚强的女子,尉迟慕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传本王的命令,全速前进,天黑之前抵达漠水县。” 魏宪,这次就来看看究竟是你能将本王困在此处,还是由我撕破你的包围圈,给你带来更大的恐惧。 又过了两日,太子后宫中曝出华妃与他人私通,甚至觊觎信陵王妃之位一事,人赃俱获。更有人招供,修仪被绑架一事也有华妃的参与,太子盛怒,剥夺其妃号,贬为庶人,送去军营。 绯烟受辱一事才退出了众人的视线。再次见到殷若婷,便是在天牢中,绯烟望着狼狈不堪,半倚在墙角的女子,轻声道,“华妃近来可好?” 歪着头,殷若婷睨了一眼来人,忽地笑出声来,“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顿了两秒,那女子忽地起身,像是疯了一般冲到绯烟面前,神色狰狞地嘶吼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人竟是将那物都交给你了!凭什么啊!凭什么!?明明,我才是!我才是真心为他!” “哦?”绯烟面无表情地望着牢中的女子,“可是,你既然入了太子的东宫,还想他能容得了你吗?” 闻言,殷若婷身躯一震,眸子中忽地闪出泪花,“可是我还是……还是完璧之躯啊!” “那又如何?”绯烟笑而望她,“更何况,那个人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他,有我。”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离开 从牢中出来,暮色已然降临,灯光尚未亮起,黑暗中的皇城如同一头巨大的野兽,匍匐在夜色中。 绯烟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上一世的自己在这深宫中十几载,如今再次身陷其中,只觉墙壁宫瓦尽皆染上了一股沧桑之感,让她喜欢不起来。脑海中一个念头越发清晰起来,这里不是她的归宿,她要离开这里! 沿着小路缓缓地走着,蓦地,身后传来一阵簌簌声,绯烟脚下的步伐一顿,缓缓地转过身来,看见一人隐在黑色的之中,她不言,那人便不语,她进一步,那人便退一步,心下不免有些好奇,“你是何人?” “属下见过,王妃。”那人说着单膝跪地,向绯烟行了一个礼。 见状,绯烟心中一喜,感觉好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了,“你是信陵王府的人?” 那人颔首,“小人王冲,侍驾来迟,还请王妃责罚。” 此人便是王冲?绯烟一手按住系在腰间的令牌,半信半疑望着他,“你抬起头来。” 王冲闻言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尚显稚嫩的脸庞。绯烟却是心神一震,居然是他!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将绯烟瞬间淹没。上一世,当魏宪几次三番听从绯月的话,想置她于死地时,总有一个人偷偷地给自己送来疗伤的药,或是各种药品。 而最后一次,当她被魏宪吊起,下令让人用棍棒击打她的腹部时,起初下手较轻的那个人,便是王冲。她还清晰得记得,那时王冲脸上那股深深的悲哀。却不想今日她还能见到此人。 “王妃?”王冲的声音将绯烟从回忆中拉回。 绯烟稍敛神情,“你此番寻我有何事?” 王冲恭敬地道,“王爷说,这宫中无趣的很,还请王妃移步去别处,他日王爷凯旋归来,便去寻您。” 这话倒的确像是尉迟慕说出来的,绯烟摇头一笑,“这么说,你们都安排好了?” “是,只等王妃下令。”王冲说着再次单膝跪下,“请王妃下令。” 绯烟有些无奈地侧过身,“你不是尉迟慕的人吗?怎么动不动就下跪啊?这事我还要考虑考虑,要是我走了,相府怎么办?信陵王府怎么办?” 王冲起身,“王妃莫要担心,届时,只要王妃离开这宫中,太子便再无精力来对付相府和信陵王府。王爷给太子殿下准备了一份大礼。” “哦?”绯烟挑眉望他,不知为何心中腾起一股安心之感,“这么说……华妃之事,也是王爷安排的。” 自是想到绯烟会这般问,王冲诚恳地点点头,“正是。” “可是据我所知,留着这殷若婷对你们来说不是有些用吗?”绯烟半眯起眸子瞥了男子一眼。 王冲一愣,随即道,“王爷说了,再有用的人,也不及王妃重要。”话音刚落,王冲便上前一步,轻声又道,“如今王爷已经入了漠水县,王妃若想离开此处,即日便可离开。石芳阁的东西,会有人过几日一样不少地带出来,原封不动交到您手中。” 思忖了一会后,绯烟缓缓地点点头,“这宫中确实无趣了些,不过,我若出了宫,该往何处去?” “这点王妃不用担心,西南岳麓脚下有一个好去处,王爷已经尽数安排妥当,王妃前去,便可住下。” 闻言,绯烟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这人什么时候安排的如此周全了,这样一来,她倒是不好意思不接受他的心意了,“离开之前,我想回相府一趟,见一见我的父亲,可以吗?” “自然可以。”王冲微微一笑,“那属下便在相府后门静候王妃了。” 绯烟但笑不语,随即转身走回了自己的石芳阁。 时隔几日,绯烟颈上的痕迹已然褪去,便请旨回府小住几日,大约是心存歉意,魏宪当即便准许了。绯烟便坐着宫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相府。 听闻小姐回来,相府的一众下人皆是一早便在门口翘首以盼,直到宫车在相府门口缓缓停下,绯烟从马车上走下,众人的脸上才露出笑容,“小姐!” 绯烟笑着扫过每一张脸,最终目光停留在绯相的笑容上,鼻子微酸,湿了眼眶,“父亲,烟儿回来了。” “回来了好啊。”绯相伸手将女儿拉进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饿了吧,快进屋,陈嫂已经备好了午膳,就等你回来了。” 被众人簇拥着入了相府,绯烟的心中忽地像是被什么塞满了一般。自己入宫不过十几日,却不知为何竟有一种过了很久的感觉,父亲的鬓角又花白了几分,这宫果然是入不得。 与父亲一同用了午膳后,跟随着绯相走进了书房,还未等绯烟出声,绯相便声音沉沉地道,“烟儿,你别回宫了,随父亲去密州吧。为父已经拟好了折子,请旨卸去宰相一职,前往密州做一名太守。” 绯烟一愣,“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绯相转过身来,浑浊的老眼中满是失望,“现在的南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南国了,皇位一旦落入太子手中,眼下的情况会更为糟糕。为父做了几十载的宰相,看惯了朝代更替,看够了兴盛衰亡……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走散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七十七章 走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七十八章 逃亡 沐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见这个让自己的人生一团糟的女人,尤其是当看见她嘴角的笑意时,沐玖更是恨意滔天。就是这个女人,抢走了她最爱的男人,抢走了茱萸血莲,抢走了她原有的荣华富贵的生活,这叫她如何不恨? “呵,”沐玖冷笑一声,手中的长鞭如长蛇一般露出异样的光泽,“当真是好久不见。” 闻言,绯烟敛了眸子,“感觉此时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放过我。” 沐玖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而嗜血的笑,“恭喜你,答对了。自从你踏入信陵王府的那一刻,你我便只能是敌人。不过,你的运气稍微好一点,我可舍不得你这么快死掉,那多没意思。”说着,少女粉色的小舌轻舔了一下唇瓣,笑容染上一丝邪气,“本小姐正好还差一个药人,让你来做,正好。” 说罢,沐玖的手臂一扬,紫色长鞭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舞向半空发出一声暴向,“抓住她!” 话音刚落,少女身侧的一众人迅速将绯烟团团围住,皆是露出一种恶狼看见食物的凶光。绯烟心中微沉,全身的每一处都紧绷起来。她面对的这些人,不仅身手不凡,而且各个手段狠辣,再加上一个用毒高手沐玖,可以说此等场面对她来说,毫无胜算。 绯烟眸色沉沉,眼下沐玖既然说要拿自己做药人,也就说这些人想要将她活捉。想到此处,绯烟手腕一转,将匕首竖握,直直地冲着其中一个人冲去,那人见绯烟近乎自杀的行为,身形一顿,想要绕道其身后,却不想就在这时,绯烟的匕首也到了,匕尖的冷光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入男人的胸前,一招毙命! 一击得逞,绯烟并不停顿,脚尖用劲,暴退出几人的包围圈。见同伴被杀,其余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无论绯烟怎么左右突进,他们皆是呈包围圈的阵型,将绯烟困在中间,每人都与其保持一定距离,当绯烟想要靠近一人时,其他人便会瞬间拉近与她的距离,并出击。 连续吃了几记刀柄的攻击后,绯烟终是有些乏力,这些人的适应能力以及对力道的控制太强了,自己每受到一次攻击,下一次攻击点便会被控制在上一次攻击点的附近,两次攻击同一个地方所受的疼痛远远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这些人就是想要用这种方法,一点一点将自己的体力都耗光。绯烟横眉望向不远处,俨然一副看戏模样的沐玖,眼下再这般耗下去,自己定会落在这帮人的手中,倒不如拼一把。这般想着,绯烟脚下便有意识地向沐玖靠去。 在又吃了两次重击后,绯烟终是来到了距沐玖两步开外的地方,浑身的骨头都像要散架般向她叫嚣着,绯烟苦笑一声,随即将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在了腿部,闪到沐玖的身后,匕首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度,险险地停在少女雪白的颈部。 “将军。”绯烟喘着气,声音淡淡。 见自己的主子被劫持,那几人皆是一愣,顿在原地不敢妄动。 沐玖一惊之下迅速回过神来,轻笑一声,“倒是小瞧你了。不过,就算你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话音刚落,绯烟便觉自己忽地像是陷入了冰窟一般,浑身一冷,而下一秒又像是被人扔进了火炉中。冷热交替着,一下将她全身的力气都抽空了去,“哐当”一声,匕首应声落下,她整个人也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带走。”沐玖不屑地望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绯烟,将长鞭别回腰间,转身便走。 绯烟被一个壮汉拦胸提着,一阵一阵的眩晕感迅速将她吞噬,终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然处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中,洞口守着两个壮汉,自己的不远处一左一右坐着两人,沐玖的身侧又候着两人,其余的那四人应该是去找吃的了。绯烟快速地环顾四周,意欲撑坐起身来,却是发现自己的双臂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当即神色一凝。 “别费力气了。”沐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中了我南疆的毒,我奉劝你老老实实地呆着,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多吃点苦。” 绯烟颔首,良久从喉中挤出几个字,“我饿了。” 闻言,沐玖一挥手,让身侧的一人取了些野果子放在绯烟一扭头就可以吃到的地方,“喏,吃吧,饿不死就行了。” 绯烟努了努嘴,但还是将那些野果放入口中。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虽然中了毒,但是自己的血有解毒的功效,只要自己养足了精神,等待时机,并不是没有机会可以逃走。这般想着,绯烟便在沐玖的看守下,老老实实地过了几日。 中了这种毒,除了解手不太方便外,其余的时间,绯烟除了吃便是睡,丝毫没有一种被人囚禁的恐慌和害怕,这叫沐玖心中十分不爽。 这日,当手下照常去寻食物时,沐玖将手下统统支开,手中把玩着绯烟先前用来防身的匕首来到绯烟的身侧。望着绯烟熟睡中的侧脸,沐玖的脸上蓦地闪过一丝戾气,手腕一翻,那匕首便自少女的脸颊上而过,留下一道血印。 绯烟本就没有真的睡着,感觉到脸上的凉意,她的眸子忽地睁开,随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沐玖的手中夺回了自己的匕首,趁其发愣之时,瞬间将沐玖制服。只是一瞬,两人的位置便发生了变化,沐玖仍陷在惊讶之中没回过神来,愣愣地道,“你……怎么……” “很惊讶吗?”绯烟淡淡地一笑,随即她手腕微扬,那锋利的匕首便抵在了少女的颈边,“走。” 被劫持的沐玖感受着颈部传来的阵阵疼痛,银牙紧咬,继而缓缓地站了起来。被迫之下一步一步来到了洞口边。被支开的随从一见沐玖被绯烟挟持,各个神情皆是一顿,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的主子现在在我手里。”绯烟一字一句地道,“要想她活命,就统统站在原地不要动。”说罢,绯烟带着沐玖一步一步地向前。穿过几人的身旁,绯烟抿了抿唇,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她不知道这群人是否真的很在乎沐玖的生死,但是眼下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也要去闯一闯。 南疆的药人,顾名思义便是用来下药的。为制药人,需用九十九种药材先将人浸泡十二个时辰,砍去四肢,用上等药材续命,五毒侵蚀而不死,才算真正成功。一旦被制成药人,便意味着一个人彻底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死都成了一种奢侈。所以就算是死,也没人愿意被制成药人。 与那些人相距近五米时,绯烟一咬牙,用劲将沐玖踹开,随即借力飘出更远。 感受到挟持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的那一刻,沐玖便取下了腰间的长鞭,望着绯烟的身影,狠声道,“给我追,这一次不论死活!” 绯烟一路飞奔,虽然自己先前距那些人那边远,但是碍于自己不会轻功,只能靠两只腿移动,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重新抓回去,这样一来自己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那群人也不会在给自己第二次逃脱的机会。 想到这里,绯烟心一横,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便快速地移动着边从中取出药丸服下,又拿出另一个瓷瓶,将瓶中的粉末洒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树干上。这种药剂是绯烟最新调制的,还未命名,但是其药效却是相当的迅猛。它会在短时间里使接触到它的肉体迅速分解腐烂,且短时间里无法解去。 又向前逃了些许路程,绯烟忽地听闻身后传来的哀嚎声,便知是自己的药起作用了。女子的嘴角带笑,但是那笑却透露出些许寒意。绯烟一刻不停地飞奔着,良久却是感觉到有两股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禁心下一紧。 就在这时,一道微光破空而来,急于逃脱的绯烟并未注意到此物,在几个呼吸间被其击中了肩膀,那竟是一根短箭。箭中蕴含的力道险些将绯烟的骨头击碎,一股巨大的疼痛排山倒海般涌来,绯烟用力抑制住被击得向前倒去的身体,堪堪躲过了袭来的第二支第三支箭,终是有些气短地来到一颗大树后,靠着树干狠狠地喘着气。 不知是那短箭淬了毒,还是自己用力过猛,只是这短短一盏茶的工夫,绯烟便觉得自己的右肩几乎失去了感觉,听闻身后依旧在靠近的脚步声,绯烟无力地笑笑,自己已经尽力了,就算是这样也逃不过落入敌人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命运吗? 当那些脚步声重新出现时,绯烟终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而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却想起一个温润的声音,“西北四十五度行一步半。” 绯烟一惊,继而按照那人所说的行。 “东北三十度行三步。” “跳!” 按照那人所说的去行,绯烟竟险险地躲过了冲她飞来的第四第五支短箭,最后极力一跃,她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一片雪白。再下一秒,天旋地转,沐玖和那群人皆是消失地无影无踪。取之而代的是一片竹林,一座竹屋,一条溪流。 危机过去,绯烟全身的力气都像瞬间被抽空了一般,她无力地跌落在地,一阵强过一阵的眩晕感瞬间将她吞没,一个浪头打来,眼前的一切都化作无边的黑暗,再无声响。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墨殒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七十九章 墨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八十章 交谈 不得不说,这山林间的一切都是繁华而世俗的城中无法比拟的。无论是清晨的微风露水,午后的斜阳夕照,还是傍晚的飞鸟落日,都让绯烟感到心情舒畅。转眼她已经在此处休养了整整七日。 平日里,由于肩上中的那一箭,一些活墨殒都不让绯烟做,除去前两天被勒令在床上休养外,绯烟无事便在林间散散步,捡一些枯枝杂叶回来做柴火,或是研究研究墨殒的医书。期间两人的交谈仅限于一日三餐,以及如何休养。 对于前几日解毒一事,两人皆是选择闭口不谈。绯烟手里把玩着一根枯枝,忽地回想起那天的情景:那日,当绯烟问及墨殒那个问题后,墨殒沉默了许久。就在绯烟认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的时候,男人终是对上了她的眸子,脸上的神色复杂而迷茫。 似是有所顾虑,墨殒轻叹一口气,“或许吧。” 这个回答让绯烟有些愣神,而当她回过神来时,墨殒已经不在屋中了。 不过,绯烟自诩,如果换做是她,恐怕也无法立刻作出回答。按照墨殒所描述的,因为这腿疾,他此处居住了两年之久。起初来到此处,可以说是为了躲避世俗,可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这林中的一切都化作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就算是剧毒化解,可以重新行走了,他又如何能保证,自己能够从林中走出,去面对那些世俗的眼光,以及一些被搁置了太久太久的东西。 顺着一条小溪缓缓的走着,透过重重叠叠的密林,绯烟忽地望见天边飘来的一朵黄云,心下一颤,良久,沉沉的叹了口气,自己终究,与那人不同。她有着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也有着尚未完成的目标,这林间的生活,只能说是她,路上的一个栖息点,如今身上的伤已经痊愈,所以,趁自己还未产生,有些倦怠的想法时,她要重新踏上属于自己的路。 想到此处,绯烟的眸光一凝,折身往回走,不知此时身处北方的尉迟慕伤势如何了,也不知边境的战况如何了,而她自己却在此处,过着悠闲的日子。绯烟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她不能再等下去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让她白白浪费。 见扬言要捕鱼归来的绯烟不过一刻钟便重新折回,墨殒的眸中带了些许探究的意味,但是当他看见绯烟脸上的神情时,他心下便了然了些许。 “我们谈谈吧。”移步至男子面前,绯烟淡淡地道。 墨殒嘴角噙着微笑,“好。”说罢伸手请女子坐下,并将一盏香茗推至她眼下。 望着那淡绿色的茶水中,一枚茶叶打着转儿,沉沉浮浮,绯烟眼帘半敛,轻声道,“墨兄认为,人生在世,何为潇洒肆意?” 未想到绯烟会这般问,墨殒不禁深深地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前的女子,良久摇了摇头,“在我看来,人生在世皆有不易,没有绝对的潇洒肆意,能做到的不过是让自己感到值得罢了。” “值得吗?”绯烟喃喃地道,“颜非与一人有仇,即使用尽手段,沾染鲜血,也要让其偿命,我觉得为此付出的代价,或许是值得的,墨兄以为呢?” 闻言,墨殒良久不语,只伸手端起身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地道,“重要的不是我觉得值不值得,颜姑娘觉得值得便这样去做就足够了。不是吗?” 绯烟抬眸,将男子看定,“墨兄言之有理,所以我之后要做的每一件事,对我来说都是值得的,哪怕被质疑,只要是我认定的就足够了。” 感觉到绯烟意有所指,墨殒神情微楞,继而望见绯烟从衣袖中取出了一物。轻轻地放在了石桌上,随即道,“我想有的时候,一些问题并不是找不到答案,而是一早便得出了答案,可是自己不愿意去面对。这里是可以逐步化去墨兄所中之毒的一味药,每日一粒,服用半月,基本上就可以将你身上的余毒化解开来。 “但是由于此毒积累的时间过长,所以需要进一步地将毒素引出体外。再者需使用一定的手法按摩腿部,不出意外,两月之后,墨兄便可正常行走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绯烟未等男子开口,便接着道,“我擅作主张想要替墨兄解毒,不过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之前所说的话若有得罪,还望墨兄见谅。” 言及此处,绯烟的眸光有些飘忽,不敢去触碰墨殒的。为了引出自己的目的,之前自己所说的话的确有些过激了,若是惹他生气了……绯烟玲珑的喉微动,咽下一口唾沫,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 可谁知,墨殒却是笑了,“你以为我之前那么回答你,是为了逃避什么,或是有什么隐情不愿与你说吗?” 绯烟一愣,“难道不是吗?” 闻言,墨殒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微叹了口气,“并非。其实那日,我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我未曾想过,有一天能够自由地行走,自然也就不会考虑从这山林中出去。” 抿了抿唇,绯烟轻声道,“所以,墨兄,眼下有两个选择。” “我知道。”墨殒敛了神情,淡淡地一笑,“那日将你救下我就知道,你不同于其他的女子。你有主见,有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所以你不能再为此而停留了。” 他果然都知道了。绯烟深深地望了男子一眼,“不错。那里,有人需要我。”说罢绯烟将目光移向北方的天际,嘴角一扬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很感谢你的出手相救,与这些天来的照顾,所以,我想……” “好。”未等绯烟将话说完,墨殒便开口道,“只是可能还要劳烦姑娘几日,还望姑娘莫要嫌弃在下。” 绯烟闻言,娇躯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望向男子,“你……”可是刚吐出一个字,她便笑了,缓缓地摇了摇头,笑道,“墨兄还真是会开玩笑,你我之间何来嫌弃的说法。” 有些事,不挑明便是善意。墨殒知她不愿欠人情谊,处事果断的性子,她也能懂墨殒的坚持以及他笑面之下的迷茫和苦涩。只是,父亲曾和她说过,有些事逃不了,便只能去直面。 望着女子的身影,墨殒的眸中忽地闪过一丝光亮,想起之前的那一幕,他不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像有点不像自己了呢。若放在以前,自己定不会那么冲动,未等他人将话说完就出声打断,因为这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也不够礼貌。 可是面对绯烟时,自己却破例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一直以来的好学生忽地做了一件坏人才会做的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同时也有着一丝喜悦。为何会这样呢? 墨殒的目光轻轻地落在女子身影消失的那道竹门上,或许自己是太久没有接触过人了,更何况对方还是这样一位无论姿色才识都极为出色的女子。还记得几日前绯烟刚从昏迷中醒来时,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的一丝惊艳,记得他从凳子上摔下,客气地请她移步时,女子脸上的释然,记得女子望着林叶间落下的斑驳光影,微微愣神的模样,记得自己与她在溪边烤鱼,采摘草药,更记得与她在研究药方时,因为一个用量的问题险些吵起来的场景…… 不知何时,他们之间竟然有了这么多回忆,也不知何故,与她相处时,自己总是觉得莫名的熟悉。所以,当他猜到女子的想法时,胸膛中才会多了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他不愿意绯烟走。 意识到自己居然产生了这种想法时,墨殒的心中渐起波澜。在绯烟的身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正因为这样,他两年来平静的生活才由此被打破。所以,当绯烟提议想要帮自己解毒时,他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之前已经拒绝过了一次,这一次若是拿绯烟的离开作为代价,他情愿直面自己的弱点,哪怕那个人的心中存在着另一个人。 虽然因为墨殒的选择自己的计划又将推迟几日,但是绯烟心中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墨殒的情况和之前尉迟慕的情况虽有不同,但都是毒素积累,而导致情况恶化。自己制成的那几枚解毒丸,只能将墨殒体内的毒素化开,若想要彻底除去,就得寻一药引,将毒素引出体外。 绯烟在屋中思忖了许久,终是来到隔壁的屋中,取出盛有千足蜈蚣的瓦罐,望着那条足足有二指宽的蜈蚣,绯烟眼前一亮。 翌日,当墨殒来到竹屋前时,发现绯烟已然在此处等候他了。他不禁露出一个微笑,“早。” “早,”绯烟笑道,由于解毒有了法子,她的心情相当好,“我做了几个小菜,还请墨兄将就一下。早膳过后半个时辰,便可以开始解毒了。” 闻言,墨殒点点头。两人一同用完早膳后,绯烟稍作收拾,之后让墨殒先服用解毒丸。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墨殒忽地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热,腿部的温度也升到了让他惊讶的地步。他讶异地望向一侧的女子,只见绯烟嘴角带着笑, “我们开始吧。”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重新站立行走 《为妻不贤》正文 第八十一章 重新站立行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裴秀 《为妻不贤》正文 第八十二章 裴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赴宴 《为妻不贤》正文 第八十三章 赴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单身赴宴 《为妻不贤》正文 第八十四章 单身赴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险境 《为妻不贤》正文 第八十五章 险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被包围 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严阵以待进入了备战状态,然而就算是这样,当看到敌方乌泱泱一片的搜查部队时,尉迟慕还是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他的心里很清楚,恐怕在这搜查部队之后,还有更为严峻的围剿部队在等着他,而自己剩余的三千兵力,完全不足以冲出敌人的包围圈。他更清楚,敌方丝毫不急着加快侵略疆土的步伐,而是几乎将所有的兵力都派来此处,其中多半也有那个人的手笔。还真是看得起他! 身旁的士兵看了一眼尉迟慕,只觉声音有些发紧,“将……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 凛冽的眼神扫过他,尉迟慕周身的气势又增重了一份,他缓缓开口,像是在和那个士兵,又像在在自言自语,“想要置我于死地,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既然对方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也没必要徒留希望。 放手一搏,绝地求生! “传令下去,准备杀敌!”尉迟慕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嗜血的光芒。 士兵似乎也被激起了心中的满腔热忱,“是!” 尉迟慕忽的站起,“我去打探地形。” “将军!”身旁的人似乎都有些不赞同,然而被尉迟慕的眼神一扫,将未说完的话都咽了下去。 尉迟慕快步走出去,没有带任何人,他的身影在枝头,灌木丛间飘忽。越是深入打探,他的心越是沉入谷底。 “将军不会有事吧?”一将士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尉迟慕身影消失的方向。 站在他身旁的人白了他一眼,“将军肯定不会有事,瞎说啥呢。” 一时之间,一片寂静。 良久,尉迟慕负手归来,看似悠闲,但他紧皱着的眉头,却让众人的心头皆是笼上了一层阴云。 “此处的地势对我们而言,并无利,但也不是绝对的劣势。”男人声音沉沉,“放手一搏,就还有一线生机。”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那将军,我们该如何?” 尉迟慕揉了揉眉心,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了,“北面兵力最薄弱,那里靠着山。” 顿了一顿,扫过所有自己手下的士兵,“集结所有兵力,从兵力最薄弱的那一面杀出去。” 他知道,今日可能都出不去了,也可能活下的人寥寥无几。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再去想,待他再睁开眼时,眸子中已然迸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让人不容置疑,尉迟慕朗声问道,“你们怕吗?” “不怕!”感受到将军周身的气场,将士们皆是撕声呐喊 尉迟慕缓缓点了点头,“从北面杀出去,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站在高处指挥着,“这小队从南面去吸引注意力,大队人马绞杀北面小部队,然后逐个击破。” “启禀将军,北面的侦查部队已经歼灭。” 不一会,便已经传来捷报,将军中凝重的气氛冲淡了些许。 尉迟慕点了点头,但心头仍萦绕着担忧,据前方来报,每一队敌方侦查小队,都会“不约而同”地,朝自己所在的地方探来。 恐怕这军中藏着敌方的眼线,既然如此,那就意味着几场接触下来,自己的战力部署很可能已经被敌方探查清楚了。 “调动北面所有小队,攻向南面,在过程中将西面的灭了。”尉迟慕不疾不徐地说出这番话,然而眼底的一丝狠色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士兵很快应道,“是。”话音刚落,他便快步跑了出去,脸上的肃杀之色自然也进了尉迟慕的眼睛里。 毕竟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军队,也许不能做到每个都认识,可是每个都是他的部下,每个都是利刃。 不论那一个是眼线,也许都会有点痛苦吧,毕竟能够很快得知消息并且传达出去的,只有高级首领。 “启禀将军……”有人来报,眉梢上都挂着喜色,显然又是个好消息。 尉迟慕抬手做了个手势,现下能让他们高兴的消息只有一个,无非就是地方的侦查部队被全数歼灭了。 然而下一秒,他却发现那士兵还愣在原地,尉迟慕的声音不免带了一份寒气,“怎么,看不懂手势?” 那人连忙下去,未走几步,又被叫住。 “等一下,传令下去,”尉迟慕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阴霾,“整体戒严随时准备战斗。” 士兵退下照做。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尉迟慕霍然站起,将心中一起不祥的预感压下,快步向外走去,“怎么了?” “将军!北国的主力军来了,人数……” 尉迟慕心下了然,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望着丛林尽头乌泱泱的一片,尉迟慕眼底的杀意再难以掩盖,周身凌冽的气息散发出来,按照计划来说,北国的主力军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自己。 除非,军中有人向他们提供了自己的踪迹…… “聚集所有士兵,有要事。”看着乌泱泱的军队,一寸一寸从他们脸上扫过。 他不知道,今日一战,还能够活下来多少呢。 “今日必有一场大战,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做好了准备,但这是无可避免的,我希望,在我的军队里面,没有退缩懦弱之辈!” 声音渐渐拔高,气势也慢慢放了出来,在场的士兵都被尉迟慕调动起来。 “周成,你带部分人跟我,其余人化整为零尽量避免与敌军久战,一击得手便迅速隐蔽。”尉迟慕沉声道。迫不得已,尉迟慕选择了险招,他将余下的兵力全都打散了,对北国的大部队进行骚扰。主要目的就是扰乱他们,打完就跑,绝不留下给他们反击的任何机会。 尉迟慕的神色坚定,眼底有着肃杀之意,既然自己固定方向会被暴露,那就将兵力打散,看他如何。 “你们几个也跟着我。”尉迟慕扭过头,钦点了几个自己的亲信。对于他们几个,他选择百分百相信,他不信,自己连这点看人的眼光都没用。虽然绕是如此,他还是心底稍稍留了一分警惕,绝不把自己逼到毫无后路。 “你们几个凑过来一点。”将他们唤到身旁,将自己的计策轻声道出。 闻言,他们俱是重重地点了头,没有一个人面上有所不赞同。 他命令一个亲信制造出多种人声,故意制造出是一个小分队的假象。 “那边有人,我们快去看看。” 听到这句话,尉迟慕的嘴角噙起一抹笑,他就是要引对方上钩。- 打着手势,示意他亲信将他们拐进瘴气中。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要不撤了吧?” 见有人发觉不对劲,尉迟慕和亲信立马紧张起来,躲在暗处紧盯着这一幕发生。 “怎么会呢,是你有问题吧,胆小就回去。”立马有人跳出来反驳他,看起来很是不赞同他的说法。 被驳的那个人不满的看了一眼附近,他总觉得敌方的人是在故意引诱他们,明明可以甩掉他们,却要时不时停下来一下。 将这一小部敌军引进瘴气中消灭了,他们相视一笑,正要快步离开瘴气。 然而却发现不妙了。 眼底盖上了一丝阴沉,没有想到消灭了一小部分,转眼就被比刚才多数十倍的敌军包围了。 “竟然是你!”看着站在包围圈外的那个人,尉迟慕眼底充斥着不可置信和愤恨。 他想过军中有眼线,他也想过可能是自己亲密的亲信,然而亲眼见到这一幕,尉迟慕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还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呢。” 那人低下头,只是不言语,良久才抬起头,眼底的一丝愧疚之色没有躲过尉迟慕的眼睛。 心里更是冷笑连连,既然觉得愧疚,又何必要做呢,只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胡九心知对不起将军,但是人各有志,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我选择了弃暗投明,将军,何必要怪罪我呢。”胡九因着尉迟慕脸上的冷笑已经彻底撕破了脸面。 说的真好,弃暗投明,尉迟慕再无其他心底的涟漪,只觉得无比的好笑。 胡九被他一手提拔上来,如今就这么赤裸裸的背叛他了,甚至还觉得自己是对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假惺惺。”刚才的悲痛,此时竟然是消失殆尽了。 只巴不得,将胡九碎尸万段,才能对得起那些因为他的背叛而丧命的将士。 尉迟慕用亲信靠在一起,将彼此的后背交由给对方,几人看准兵力薄弱的地方。 尉迟慕拿着剑,向胡九冲去,既然他爱荣华富贵,那么必然是惜命吧。 不出所料,胡九快速躲开,那里顿时空了一个洞,只是胡九是站在最外头的,他的身前还有许多人。 身影交错在一起,几人都是竭尽全力护着尉迟慕向外面送去。 “将军快走!”有人喝喊一声,随后身子便被刺穿了,只为了护着尉迟慕。 尉迟慕想要冲上去,可是理智控制住了他,扭过头瞪了一眼胡九,随后又开始厮杀起来。 胡九顿时觉得不妙,若是今日让他逃脱出去了,自己往后还不知道会遭到怎样的报复。 必须要把这个可能给扼杀在摇篮里,胡九抽出剑,向着尉迟慕拦腰划去。 “嘶~”尉迟慕的肩膀承了这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挨了多少刀,身上又有了多少伤痕。 尉迟慕只知道,他带来的所有人都死了。 只换来了他一个人重伤逃脱。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勿插手 与此同时,北国军营内,也不太平。 北冥非夜正悠然地坐在位置上,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籍,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却是一片冷色,“听说,你们今天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呢。”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在场的人都感到脊背上一阵寒意,连汗毛都立了起来。 “臣等今日一直待在这里,未曾离开半步。”长时间的静默后,一人壮着胆子,颤颤巍巍的开口。 北冥非夜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一把将书甩了出去,正中那人的头部。薄唇微启,一字一句的开口,每个字都敲在那人的心上,“拖下去,革除军职。” 那人顿时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末……末将错了,请将军恕罪。” 北冥非夜却不再看他,起身径直向前走去,踩在那人的手上。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带着威慑力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见没有人敢吭声,北冥非夜忽而笑了起来,脚底却是默默用着力。 北冥非夜的眼睛紧盯着这群人,“敢做不敢当了!” 他还存着将尉迟慕当对手的心思,如今尉迟慕就这样被十万兵力围剿。那可是十万,尉迟慕会怎么看自己,明明说好跟他比试,结果却直接去了十万大兵,他北冥非夜的颜面何存? 见北冥非夜的火气不小,有胆大一点的站了出来,“启禀将军,我……我们私自调动十万兵力去围剿尉迟慕。”说完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上座的人。 闻言,北冥非夜笑得越发灿烂,一个个真是好样的,私自调动他手下兵力,若按军法处置,是可以处以死刑的。 调动的数目小,说不定还能免个死罪,居然直接私自调动了十万兵马,这是不把他北冥非夜放在眼里吗? 男人大手一挥,将桌上的水果统统砸了出去,正中每一个人,却没有人敢躲。 “真是有胆!”北冥非夜已然是勃然大怒,眼底杀意浮现。这样的部下,也没有什么留的必要了。 “你们说,我该怎么惩罚你们呢?”北冥非夜眯起眼睛,觉得面前的人突然都好碍眼。 一旁有没参与的人,顿时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搅和到这里面。 “没有参与,知情不报者,领军棍二十,至于。”说到这儿,北冥非夜一顿,趣味的目光打过,眼底却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所有参与者处死,以儆效尤。”说完,男人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子来,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那些被决定了命运的人顿时脸色煞白,连忙跪下来请罪,“将军!臣等错了,求将军饶恕。”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要承担后果,又有什么资格求我饶恕。”北冥非夜不但不理会,还给他们又补了一击。对于他来说,有本事的人重要,但是像这样不听命于他的部下,他宁可不要。 所有人心里都有些绝望了,没有人可以改变北冥非夜的想法,除了宫里那位,可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王爷莫要着急下令赐死他们。”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北冥非夜不免皱了眉头,冷眼望向那人,紧皱的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内心反而更加烦躁了。 父皇身边的太监,他是认识的。 “钱公公前来,所为何事?莫不是就是来阻拦我的?”北冥非夜起身站起,挑了挑眉,丝毫不犹豫的驳着对方面子。 宫中的人各个都是受过训的,听闻北冥非夜的话,钱公公丝毫不受影响,反而笑眯眯的上前几步,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旁人,直接绕过趴在地上的人,来到北冥非夜的面前。 “王爷话说的不要这么难听,王爷不妨先看看我手中的东西。”特殊的公鸭嗓尖细到在场的人都有些嫌弃,只不过那些本该被赐死的人顿时觉得有了希望。 北冥非夜毫不在意地瞥了过去,只是这一眼,便看到了北国国王的玉佩。 父王的玉佩?北冥非夜心中一惊,走过去拿下来,仔细揣摩一番,的确没错,这个质地和光泽的确只有父皇一人有这样的玉佩。 钱公公先一步取回玉佩收入袖中,“皇上的意思是,希望王爷不要插手这件事。” 北冥非夜脸色一变,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手攥得紧紧的,若是方才那枚玉佩没被拿走,此时怕也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若是我不呢?”北冥非夜将皮球又踢回了钱公公,如今发生这种事,他竟然不必插手此事。 钱公公仍旧是笑着,只是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笑不达眼底,“此事乃是受人之托,王爷这般,皇上也不好做。” 北冥非夜目光紧盯着他,最后径直走向座位,看都不在看钱公公一眼。 钱公公心底有些不满,却也清楚北冥非夜的性子就是如此,姜还是老的辣,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这事对王爷并非没有半分好处,首先能够让王爷您威名远扬,其次……” “我不需要威名远扬。”北冥非夜抬起头,直接打断了他。 对于他来说,需要威名大可以自己在战场上堆积起来,不用做这般棒打他人背后的事。 钱公公话音被打断,顿时一哽,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还可以扩大北国的疆土,这对于皇上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听到这里,北冥非夜心有不甘却已经是无可奈何了。 北冥非夜对于他们之间的利益交杂很是厌烦,“还能使南北两国交好是不是?” 钱公公点点头,知道北冥非夜已然是只能无奈同意的,“这样一举三得的事情,王爷便莫要阻挠了。” “军中叫我将军,退下。”北冥非夜不愿意再看他,心里却打着自己的主意。 听闻此话,钱公公面色一僵,却还是告退了。 看着钱公公离去的背影,北冥非夜心中仍旧很是不爽,自己军中处罚几个人竟是不可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七十军棍。以后认清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北冥非夜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这一下,不管怎么样也是要去了半条命,算是出了自己的气。 “你们留下。”北冥非夜指了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他的亲信,这件事他们不曾参与,知道的第一时间也告诉自己了。 “你们几个,暗中寻找尉迟慕。” 既然他们要杀尉迟慕,那么他就偏偏不让他们想法成真,他要尉迟慕好好的活着。 有人不懂北冥非夜的意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可是要……” 北冥非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若是尉迟慕死了,你们也不用活着回来了,给我护好他。” 就在钱公公成功阻拦北冥非夜的同时,南国的军中传出粮草即将告罄,士兵俱是反水的消息。 “我跟你讲,听说南军的粮草都快没了,现在他们穷的什么都吃不起。” “真的吗?怎么可能!”有人保持质疑的态度,显然很是不相信。 甚至还有人觉得是有诈的,“依我看,这必然是南军刻意放出来引诱我们攻打他们的。” 立马便有好事者出来之后争辩了,“这是这的,我上次去侦缉的时候看到了,粮草车空空如也,而且他们好多人都反水呢。” …… 诸如此类的话在北军流传开来。 虽然不知道是谁传出,然而这个消息一出,北军立马大军进攻。 “今日便杀得南军溃不成军,杀!” 北冥非夜看着副首领指挥着,面无表情。 “若是他们投降,放他们一马。”北冥非夜开口了,立马有人照着他的话传给副首领。 副首领依照指令来喊话,对方却并不领情,北军当即开打。 不出许久,南军败了,漠水县易主,这样的攻打,简单的让人不敢相信。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京城。 “你听说没有,信陵王被围剿了呢。” 尉迟慕遭受到围攻,且重伤逃脱以后下落不明的消息已经成为了人们茶饭过后谈论的事情。 “听我家那口子说了,如今信陵王下落不明啊。” 有妇人又挤了进来插话,“这下,我们国家岂不是要亡了,没有信陵王守护我们了。” 这话让场上的气氛顿时僵了下来,没有人再提起这个话题,都是各做各的事,努力想要绕开这件事。 由于这件事引起的轰动太过大了。 不仅仅在市侩大街上、茶楼中时常有人谈论这件事,甚至就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族上层夫人和小姐都知道了。 “好可惜,信陵王那般优秀的男子命如此不好。”一样貌较为普通的女子撑着下巴,一脸惋惜的样子 有女子立马打趣她,语气中也不乏怜惜之意,“你该不会是惦念着他吧,不过的确是蛮可惜的。” “那我们可怎么办,一直守护我们的信陵王都陨落了,还有谁能代替他。” 这话一出,同之前一样,所有的人都不言语了,这话就像是一根针,一次次刺痛着京城的每个人的心。 朝堂之上,最近也满是阴沉。 “以臣之见,应当尽早寻人代替信陵王之位。”其中不缺乏老古董,认为世界上没有代替不了的人。 也有人出声提议,“当务之急,不应该赶快寻找信陵王吗?” 毕竟也许下落不明,并没有死呢。 可是这句话很快就被掩盖了,在许多人心里,下落不明就是隐晦的说已经死了。 信陵王注定是凶多吉少,自然没有人觉得需要派人出去救他。 如今的京城,已经是人人自危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震慑 《为妻不贤》正文 第八十八章 震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整治 《为妻不贤》正文 第八十九章 整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九十章 救援 大军向北行进了近百里,视线中终是出现了敌方的营垒。一个个军营整齐排列在视线的北端,遥遥地可以看见有几队士兵在巡逻。 “王妃,前面就是北军的驻扎地了,他们占领了漠水县以后便驻扎于此,多日没有动静,我怀疑,他们将大部分兵力都派去围剿将军了。”张乾骑马稍落后于绯烟,沉声道。 绯烟闻言点了点头,稍作观察后,心中便有了计量,“派一支小队,去试探一下,一击命中便迅速撤离,切勿恋战。” “是!”张乾得了命令,便迅速派人去执行。在他看来,能够不远千里赶来此处,制服了这些天来为非作歹的伍畅,面临几万大军丝毫不乱,这般女子已然不是寻常之人。再者,她是准信陵王妃,就冲这几点,就足以让他言听计从了。 心中被各种计量充满的绯烟自是不知张乾心中所想,她下令,让剩余的士兵向前再进十里,做好隐蔽后,便盯着那一支约十人的小队,一路奔向敌方阵营。然而绯烟却不曾想到,裴秀也混进了那一支小队中。 而当她发现后,那小队已然开始了进攻。将命令记在心中,那十人皆是一击得手便迅速撤离,引起敌方注意之后,便四下逃避。遭受攻击的北军立刻反击,但是奇怪的是,那些北军追击到一半却是调头回防,不再追击。 见状,绯烟一声冷笑,翻身上马,下令道,“进攻!” 沉寂了这么久的赤甲军们,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女子一声号令,两万赤甲军便齐齐冲了出去,火热的鲜血在胸膛中沸腾,他们怒吼着,长枪挥动,利剑出鞘,向敌军身上招呼而去,大有一副吞山河的气势。 巡逻的北军一见这气势,吓得撒腿就跑,但还未走出多远,便被长枪挑飞,利剑穿心。杀声四起,一步便是一个战场。绯烟的身影穿梭在人群,在刀光剑影之间,相较于刀剑,她更喜欢匕首的小巧。脚下莲步微移,素手起落间,便绽放出朵朵血莲,配合着赤甲军的战力,一时间北军兵败如山倒。 然而就在这时,从北军军营的方向飞奔而来一人,绯烟眯着眸子望去,那人竟是裴秀。她心下一凛,裴秀怎么会从北军军营中出来?为何不予上报便私自混入队中?难道是北冥非夜,或是魏宪的眼线? 这般想着,她便提着匕首迎了上去,却发现裴秀一脸凝重,大喊道,“将军如今在漠水山脉中!在漠水山脉!” 闻言,绯烟横眸望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裴秀大喘了一口气,“北军近八成的兵力都在山脉中,我刚刚打探过了,军营中除了一些伤兵残兵外,空无一人!” 难怪他们都攻到门口了,也不见得有人应战。绯烟翻身上马,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前蹄腾空,生生转了一个方向,女子的声音干脆而利落,“赤甲军听令!即刻前往漠水山脉,无论如何都要赶在北军之前寻到将军,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是!”所有赤甲军皆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重新列队,向漠水山脉行进。 刚走出两步,绯烟却是感觉到一道凉凉的目光遥遥地递过来,她刚扭过头,那目光却是消失了去。眉头微蹙,绯烟双腿一夹马肚,加速向漠水山脉而去。 北方有两大山脉被人称为奇山,一座是极寒之地的段横山,一座便是这漠水山脉的莫乐山。前者因极地气候而闻名,后者便是因毒而名扬四海,瘴气,泥沼,毒蛇等等。 当走在她身后的张乾砍死第五条毒蛇时,绯烟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在这种环境里,那个人只带了几千的兵力,面对地方几万的围剿军队……绯烟不敢想象,她也丝毫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当即下令,分为四个小队,向深处探寻。 “王妃……”裴秀来到绯烟身边,沉声道。 绯烟一愣望向他,“怎么了?”但一想到刚刚自己的疑虑,她心下便有些警惕。 察觉到女子周身气息一凝,裴秀苦笑地低下头道,“将军他……他可能……” 闻言,绯烟眸中的厉色更盛,冷声呵斥道,“你亲眼看见了吗?” “我……”裴秀猛地抬头。 “我问你,你亲眼看见了吗?”绯烟声音又扬一些,“没有,就不要妄下决断,否则,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女子声音凛冽,让裴秀一怔,继而道,“是!属下知错!” 见裴秀这么干脆地认错,绯烟抿了抿唇,继而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将军在这山脉中的?为何你会从北军军营中出来?” 裴秀一愣,缓缓地道,“是北冥非夜告诉我的。” “北冥非夜?”绯烟眉头紧皱。 “是。”裴秀点点头,“之前我只身去行刺北冥非夜,他不但没有杀我,反而告诉了我祖父之死的真相。” “哦?” “之前我去营中,恰巧碰见他,便得知,将军被迫入了这山脉,过去整整五日了,不仅是北军,连他派去的亲信都未曾看见过将军的踪迹,但是……”说着,裴秀一顿,嗓音有些沙哑,“几日前的那一战,赤甲军死伤惨重,后来经过一次围剿,将军身边的赤甲军,全军覆没……” 闻言,绯烟心神俱震。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骚乱。绯烟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裴秀,随即驱马上前,下一秒却是被眼前所见惊住了。 血,汇成小溪般的血,合着断肢残臂,隐在绿叶丛中,给人视觉上的冲击。冲天的腥味,让绯烟一阵反胃。这里究竟是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斗争?她难以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一万赤甲军皆是相继葬身,只有亲眼看见了,绯烟才真的相信了裴秀所说的话,同时一颗心也坠进了万丈深渊。 “传令下去,但凡在寻找将军的途中遇到的北军,格杀勿论。”绯烟冷声道,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望向西北方,树荫遮蔽之后,是连绵而高大的山脉。或许,还有一丝希望。绯烟的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向西北山脉寻查。” 一路向西北,绯烟共遇到了七批北军的搜查围剿部队,无一例外,皆是成了赤甲军的枪下亡魂。再往西北走,便是山岭峡谷了。尉迟慕,你到底在哪? 领兵这么多年,尉迟慕自诩还从未如此狼狈过。大大小小的战场奔赴了近百场,困境险境也统统被他闯过,如今,被困在这不知何处的山谷中,外面全然是北军的人。身上不知有几处伤口,将将开始愈合,又被撕裂了几次,手臂上那道伤,还是不负众望地发炎了,流出水和脓,稍稍用劲就疼痛不已。 这边是他尉迟慕的尽头了吗?男人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力的神色,接连几天的逃亡,让他的体力几乎耗尽,头脑中也是昏昏沉沉地一片,只靠一丝毅力坚持着东躲西藏。他答应好那个人的,他会活着回去,会和她成亲,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这里有血迹!” “呵,人在这里,快!” “要追活的!动作快,别让他跑了!” ……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是敌军追来了?男人冷峻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想要活捉他尉迟慕?简直就是笑话。 尉迟慕咬着牙,用劲支撑起自己沉重的身体,眸子中透露出浓重的杀意,和一丝决然,若有人在此,便可以看出,那是同归于尽的决然。 然而,一秒,两秒……约莫一刻过去了,周遭却仍是一片寂静,男人的眉头紧皱,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听错了? 就在这时,一阵匆乱的脚步声响起,尉迟慕不禁绷紧了身子,望向山谷口,却是发现,光的方向出现了一抹倩影。他的大脑有一丝的空白,继而,那倩影逐渐清晰,甚至来到了他的面前。 “我是在做梦吧,”尉迟慕只觉自己的声音涩涩,喉头一阵发紧,“不然我怎么会看见了我的夫人呢……” 下一秒,他便被拥入了怀中,“阿慕,阿慕!我来了,是我,我来了!” 这一定是梦吧,尉迟慕长舒了一口气,渐渐阖上眼帘,哪怕是梦,能与她相见,自己也满足了。 怀抱着尉迟慕,绯烟的泪水含在眼眶中,银牙紧咬,还轻喘着。赶上了,她赶上了。遥遥地听见这边传来的喧闹声,她便有预感,尉迟慕定是在这里。不理会身旁人的劝阻,她一路飞奔,终是赶在那些人之前,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男人浑身发热,脸色惨白如纸,额角还带着冷汗,嘴唇却干涸皲裂。绯烟自是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伤,看那伤口,显然是被刀划过,刀口朝里,大概是伤口溃烂,他自己挥刀割去的,真是个傻瓜,这种毒岂是割掉就能解的? 将尉迟慕抱得更紧了些,绯烟的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这个男人,究竟受了多少罪,又有多坚毅,才能带着这样的一身伤在重兵追踪下逃了整整三日? 想到此处,绯烟的心中腾起一簇火焰,将尉迟慕交托给张乾后,她缓缓起身,来到谷口,望着被赤甲军擒住的十几个北军将士,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一个不留!”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风定,班师回朝 尉迟慕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中自己一直在逃,身后有些看不清脸,甚至连身形都看不清的东西在不停地追他。直到他跑不动了,被绊倒了,再抬眼望去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是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倩丽面容。 于是,他便醒了。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竟是趴在他床边熟睡的裴秀。这是哪?他怎么会在这?而且自己不是被围困在山谷中吗? 他挣扎着起身,却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巨大的疼痛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动,身侧的人便醒了。 裴秀揉了揉眼睛,瞧见床上的人醒了过来,顿时欣喜若狂,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起来,“别动,我,王妃。”他慌乱了一阵,终是吐出一句尉迟慕能够听懂的话,“将军,你别动,我去喊王妃!” 闻言,尉迟慕一愣,王妃?她,真的来了吗?感受到胸膛中忽地腾起一阵期待,尉迟慕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笑意,说起来,自己也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她了。 裴秀的动作极快,他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去,营帐的帘子便被掀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闪了进来。 遥遥地听见裴秀大喊,“将军醒了!王妃,王爷醒了!”顾不上嘲笑裴秀换来换去的称呼,绯烟第一个反应便是丢下手中的东西,飞一般地跑向尉迟慕所在的营帐方向。望见男人脸上的微笑,绯烟心中那块大石才终于落了下去,一股委屈和后怕将她紧紧包围,出口的第一句话竟是,“你还知道回来!” 望着绯烟红红的眼眶,尉迟慕扯了扯嘴角,哑声道,“烟儿,过来。” 裴秀一见眼下这情况,立刻矮着身子退了出去,给这两人让位。 听闻男人的呼唤,绯烟眼眶中的泪终是落了下来,在原地恨恨地跺了跺脚,扑倒了床边,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你吓死我了……” 尉迟慕缓而慢地伸手,在女子的发顶揉了揉,“……对不起。”骄傲如他,何时与他人说过“对不起”三字,第一次说出口,竟是因让心上之人担心害怕了。 在尉迟慕的床榻边伏了许久,绯烟的情绪终是渐渐平复。望着男人依旧苍白的面容,绯烟敛去眸中的心疼,轻声道,“你睡了两天了,身上的伤口,都敷过药了。手臂上的余毒也清掉了,但是拖了这么久难免会有些后遗症,让你这些天使不上劲。‘蚀化’哪里是将腐肉割去就能解的,你是不是傻了?还有我给你的锦囊,你是不是都扔脑后了?我怎么跟你说的……”绯烟越说声音越大,却是被忽地按住了唇。 她抬眼望去,只见尉迟慕的脸上带了些许无奈,“烟儿,为夫知错了,你就……给为夫留些面子吧。”说着,他将目光落向女子的身后。 不知何时,营帐的门口已经聚集了数十人,挤在帘子外,露出黑乎乎的脑袋。绯烟脑中哄的一声,这些人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说的那些话他们都听到了? 瞧见绯烟的愣神,尉迟慕勾唇一笑,略提高了声音,“连本将军的墙角都敢偷听了?张乾,你们的胆子肥了?” “不是,将军!”张乾高声应道,“我这就把他们拎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小心军法伺候!”众人作鸟兽散状,一会便都没影儿了。 伸手抚上女子红红的眼眶,尉迟慕心疼地将绯烟揽入怀中,“我发誓,不再让你这般为我担心了可好?” “此话当真?”绯烟闻言直起身子,泪意朦胧地望着尉迟慕。 拂去女子脸上的泪,尉迟慕沉沉地道,“当真。” 之后几天,南军的阵前总是会出现一个白衣女子,素手轻点之下,一方北军皆是溃不成军,其手下的两万赤甲军勇猛善战,所向披靡,愣是将数十万北军逼回了漠水县以北。 又过几日,赤甲军与几万南军大举进攻,不仅夺回南国的江山,更签订了边疆的和平条约,北疆的战事这才告一段落。 从城楼上走下,绯烟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历时近一个月,终是将战事平定下来了。当她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发现不远处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男子的面容在余晖的映照下显得分外耀眼。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尉迟慕身上的伤终是恢复,能够下地行走以及举一些重物了。只是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三寸长的疤痕,让绯烟看着十分碍眼。 “辛苦了,白衣女将军。”尉迟慕的声音传来,带着三分柔情,三分玩味,三分欣赏与一分无奈。自从他受伤一来,绯烟便一手操办了战争的所有事宜,不让他接管半分。对此尉迟慕很是无奈,但是每每他想插手时,女子都会用一句,“你答应不会让我为你担心的”将他堵回去。 绯烟走到男人的身旁,自觉地揽住他的手臂,“什么‘白衣女将军’,听着多别扭啊。” “这可是附近的百姓给你取的别称,我倒是觉得挺适合你的。”尉迟慕笑着道。 闻言,女子瞥了瞥嘴,“眼下战事平息,你……打算怎么做?” 自是猜到绯烟会这般问,尉迟慕揽住女子纤细的腰肢,往怀中一带,一双深邃的眸中映着绯烟略显不安的小脸,“我答应你的便不会食言。等我们班师回朝,我便将兵权上交,请岳父大人为我们主婚后,烟儿,你可愿随我一同云游四海,过粗茶淡饭的日子?” 绯烟娇躯一震,险些又红了眼眶,伏在男子结实的胸膛上,她缓缓地道,“愿意。” 经历过此番后,绯烟才终是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在乎和依赖远远地超过了她的想象。现在回想起山谷口的那一幕,绯烟还心有余悸。如果那时候自己晚了一步,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他,或许自己会疯魔吧。 不过,眼下他还好好的,在自己身边,与她共赏流云霓岚,这就足够了。挽着尉迟慕有力的臂膀,两人缓缓地走着。 “小心!”突然一道声音传入耳中,绯烟一愣,下一秒竟是落入了男人的怀中。 抬眼对上男子有些责怪的目光,绯烟脑海中一片空白,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提醒了你脚下有个泥坑,你怎么还往那里走呢?”尉迟慕皱了皱眉。 泥坑?绯烟垂眸望去,果然发现有一个小洞似的泥坑在自己脚前不到半米的位置。她之前居然没有发现。绯烟的神色忽地暗了下去,近来几日好几次都是这样,坠入自己的心思中,听不见别人的声音,也感知不到外界的危险。她偷偷地给自己诊过脉,但是脉象一切正常,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望见绯烟郁郁的神色,尉迟慕心中一凛,继而问道,“怎么了?” “没有,”绯烟牵强地一笑,“可能是我刚刚走神了,走吧。”说罢她不给尉迟慕多问的机会,拽着他便往军营处走去。 两日后大军班师回朝,沿途的百姓皆是夹道相送,有几个眼尖的认出绯烟便是“白衣女将军”的,更是想将一篮一篮的鸡蛋塞在她手中。绯烟实在推脱不下,便从每人的篮中取了一个揣在怀里。望着身侧尉迟慕的笑意,绯烟的一颗心也被什么装得满满的。 大军行了约五日,朝歌城的轮廓才远远地出现在视线中,等他们来到城门下时,已然又过了两日。 如今的南国已然入了冬气温虽低,但是沿途迎接大军回朝的百姓却一个不少,一早便守在大军必经的路旁,翘首以待。 进入城中之后,绯烟望着夹道的百姓们,不由地去看身侧的尉迟慕,原来班师回朝竟是这般让人心潮澎湃,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否和自己的感觉一样呢?大军行进得缓而慢,没走多远,便望见了宫中派来的人。 “信陵王尉迟慕领旨!”尖细的声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信陵王尉迟慕领兵平乱,册封为一品镇国将军,……赏黄金千两,白银一石,……,赐婚与绯相府之女绯烟,择日完婚,钦此!” 此旨一出,朝歌城立即沸腾了。羡慕赞扬之声此起彼伏,更有对绯烟表示嫉妒的。 绯烟美目中满是惊讶,“怎么?” 尉迟慕策马上前,握住女子微凉的手,笑得温润,“那日入宫我便向皇上请了赐婚的旨意,但由于出兵北疆,就一直压下来了。” “可是皇上……”绯烟小脸上的惊意不减,却腾上些许绯红。 男人用劲一拉,将绯烟带到自己的胸前,圈紧,“皇上虽然病重,但是服用你给的药丸后,偶有清醒的时候,便准了。” 环住尉迟慕的腰,绯烟的脸上终是展出一个笑意,“真好。” “烟儿,我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家了。”尉迟慕轻笑着,声音中带着掩藏不住的期待,“再过不久,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听闻“孩子”两字,绯烟顿时羞红了脸,在男人的腰间拧了一把,“谁和你有孩子了,胡说什么。” “哈哈哈……”见小女人一脸羞赧,尉迟慕心中无比舒畅。望向皇宫方向的目光中也带了些许释然,以前那般生活,他也过腻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大婚 “哎呀小姐!你怎么还在睡啊!”清早,翠儿的声音在绯烟的屋中炸响,“都什么时候了啊!小姐!” 绯烟揉了揉被震痛的耳朵,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身,带着浓浓的鼻音不满地道,“翠儿,能不能别嚷嚷,我多睡一会也没事嘛。” “哎呀,小姐!”然而翠儿并不肯就此放过她,“还有五天,你就要和王爷大婚了!府中还有好多东西没有置备……哎呀小姐!”眼见着绯烟又将将躺会床上,翠儿急的就想上前去拉她。 “让她睡吧。”忽地一道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翠儿一愣,转身望去,来人竟是信陵王,“王爷,小姐她……” 伸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尉迟慕来到绯烟的床榻边,轻声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本王在。” 闻言,翠儿只得行了个礼后退出了房间。 望着蜷缩在床榻中的绯烟,尉迟慕的脸上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云淡风轻,取之而代的是一种凝重,一句话在他的脑海中萦绕,“前期容易陷入自己的心思中,察觉不到外界的危险,往后便会开始嗜睡。到了中期,她会渐渐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再往后怕是……”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尉迟慕身侧的手紧紧地攥成拳,继而又缓缓地松开。他坐在女子的床榻边,轻轻地将绯烟揽在怀中。 “嗯……”绯烟无意识地呻吟一身,欲翻身,却是发现动弹不得,无奈睁眼,望见看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尉迟慕,她的睡意一下消散了些许,“你怎么在这。” 然而男人眸色沉沉,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这样多久了?” “什么?”绯烟一愣。 “像这样嗜睡,多久了?”尉迟慕再一次问道。 多久了呢?绯烟闻言半阖了眼帘,轻声道,“不久,也不过三五日吧。我没事,你别担心。” 听闻女子云淡风轻的话,尉迟慕忽地来了脾气,“若不是我今天来发现,你还准备瞒我多久?当初在军营我就看出你有些不对劲了,为什么不说?” 绯烟自知理亏,便柔柔地往男人怀里钻,轻声道,“阿慕,我不舒服,就便训我了。” 望着怀里脸上微微泛白的女子,尉迟慕郁结在心中的一口气缓缓吐出,无奈地道,“你啊你,眼看就要到我们大婚的日子了。” “嗯……”绯烟的声音轻得像小猫一般,勾得人心痒痒,“我很期待。但是,我现在更想睡觉……” 尉迟慕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将绯烟放回床上,替她掖好被角,随即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望见不远处一个劲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张望的翠儿,他抿唇一笑。走上前,吩咐道,“这些天辛苦你了,若有什么拿捏不定的可以派人列个单子送到信陵王府,至于一些繁文缛礼能省的就尽量省了吧,让你家小姐好好休息休息。” 翠儿听着信陵王的吩咐,连连应是,等他走远才一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发愣。 就在这时隔壁姨娘屋的小红走了出来,来来回回望了翠儿几眼,见她都没有反应,不由地走到她身边,伸手在翠儿的眼前晃了晃,“翠儿姐,你这是在干啥?” 愣愣地转过头,望见一脸疑惑的小红,翠儿这才如梦初醒,喃喃地道,“刚刚那个对我说‘辛苦了’的真的是咱们家王爷吗?怎么……感觉和传闻说的不太一样了……”说着她皱着眉,“小红,这是不是幻觉啊?” “啊?”一番话听得小红一头雾水。 几日后,婚礼如期而至。 或许是最近休息的挺好,这日绯烟天刚蒙蒙亮,便醒了,想到自己即将和那个人成亲,她面色微红,随即唤来丫鬟给自己梳洗打扮。 一盆盆花瓣水,一盒盒胭脂香料,一件件大红礼袍,鱼贯而入来到自己的房中。看得绯烟不禁咂舌。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绯烟微微一笑,忽地想起上一世的自己,在嫁给魏宪的那日也是这般,满心欢喜与期盼。 如今她又为人妻,要嫁的是真心待她,呵护她的尉迟慕。想到此处,绯烟的面色又微微泛红。 “小姐今天看起来真是美极了,一会让姑爷看见了,肯定得移不开眼。”翠儿边给自家小姐梳发髻,边打趣道。 察觉到翠儿话中打趣的意味,绯烟努了努嘴,望着她使劲抬高了手,便知她要给自己梳云髻,不免哂笑一声,“翠儿啊,这发髻又复杂,坠那么多发饰又累人,能不能换个啊?” 闻言,翠儿皱了皱眉头,手下的动作一顿,但继而又快速地忙活起来,“不行啊小姐,虽然麻烦了些。但是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云髻看上去最为喜庆高贵,您就忍耐一下吧。” 绯烟只得无奈地撇了撇嘴,任由她捣鼓。 梳完发髻,便是那一层又一层的礼服。南国向来注重礼节,寻常人家女儿嫁人,礼服分为五层,若是官宦家女儿便增添至八层。像绯烟这样身为相府小姐,嫁给的又是信陵王爷,这礼服的华丽和繁重就更上一层楼,添到了整整十二层。 耐着性子穿到第七层,绯烟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不穿了不穿了,这简直是在折腾人。” “哎呀小姐!您就别添乱了,按理来说,您这礼服应该有十八层的,应着您的要求,已经舍去很多了。”翠儿苦着脸,手上的动作不停,“小姐,您可是相府的小姐,要嫁的更是信陵王爷,这礼仪不能再减了!” 听着翠儿在自己的耳边絮絮叨叨,绯烟认命地叹了口气,随她折腾。 就在这时,绯相走了进来,望着盛装打扮,即将出嫁的女儿,绯华的老眼微微有些湿润。盼着盼着,自己的女儿便要嫁与他人了,好在那个人是真心对待自己的烟儿,这样自己心中也能有所安慰。 瞧见父亲脸上慈祥的笑,绯烟的心中忽地涌上一股不舍,她轻声唤道,“爹爹……” “哎,我的小烟儿,今天真美。”绯华笑道,“能看到烟儿嫁给自己心爱的人,父亲很欣慰。” “父亲……”绯烟眼睛红红。 绯华见状,赶紧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今天可是大喜日子。为父先去前面了,不能误了吉时。”说罢,他转身便走。 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愫在心中漾开,绯烟望着父亲身影消失的方向,微微一笑。 终于吉时到了。翠儿一脸惊艳地将大红盖头覆在绯烟的头上,在四个丫鬟的搀扶下,绯烟缓缓走向前堂。 鞭炮声,欢笑声,还有饰品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响声,都在男子伸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的那一刻,离绯烟渐渐远去。轻轻将手放入那只大手中,盖头下,绯烟露出一个笑意,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应该也是笑着的吧。 迎亲的队伍洋洋洒洒,吹着喇叭,敲着锣一路行到信陵王府门前。坐在喜轿上,绯烟悄悄地掀开盖头一角,望见一路夹道相送的百姓们。脸上的笑意越浓。 十里红毯,锣鼓喧天,这一日像是全城百姓的节日一般。 红轿缓缓停下,在男子的搀扶下,绯烟缓缓地起身。便闻周围的欢呼声愈高,像是要将天闹翻了去。 “王爷,让我们看看新娘吧!” “就是就是!” “看新娘看新娘!” ………… 绯烟心尖一颤,便闻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烟儿,你准备好了吗?” 随即,过了几秒后,视线逐渐清明起来,绯烟缓缓抬眼,对上同样一身喜袍的男子惊艳的目光,肤凝如玉,明眸皓齿,眼波流转,顾盼生烟,可谓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样的人儿,只属于他一个人。尉迟慕忽地笑开,又将盖头放下,不顾众人的反应,牵着绯烟往王府里而去。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入洞房。 一系列的礼仪去了后,绯烟终是来到了喜房。闹了快一天,她浑身酸痛,不待尉迟慕回来,便先行揭开了头盖,素手起落间,将发髻散开,只留一根凤钗在发间。 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颈,绯烟无奈地笑笑。天色已然低垂,新郎被留在前厅应酬宾客,自己也只稍稍吃了些食物。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让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忽地想起一开始两人的相遇,还有那一番约定,绯烟摇头一笑,那时的自己可未曾想到,他们会走到今天这番。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带着一身酒气的尉迟慕刚踏进房中,便捕捉到女子脸上微惊的神情,只觉的心旌摇动,将门拴上,便来到自己的新娘身边。 大手拂过女子的脸颊,绯烟的眼睛亮亮的,脸上那一抹绯红恰到好处地带起一室的霓色。 尉迟慕只觉自己的喉一阵发紧,下一秒便吻上了女子的红唇。 火热的吻一路向下,在绯烟精致的锁骨和胸前落下,衣袍渐解,两人落入床榻间,周围的气氛渐渐火热起来。 望进女子似乎能掐出水来的眸中,尉迟慕低笑一声,轻轻唤道,“烟儿,烟儿……” “嗯……”绯烟微微喘息着,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阿慕……” 可是就在这时,尉迟慕却发现自己的娇妻脸上显出一抹诡异的血红,他的一腔热血顿时冷了下去。 良久轻叹了口气,将已然睡去的绯烟深拥在怀中,也一道进入了梦乡。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离京 《为妻不贤》正文 第九十三章 离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乞丐 月光透窗洒落,照亮屋内的情景,尉迟慕将绯烟搂进怀里。绯烟今天也是玩的开心,现在已经睡得香甜。 尉迟慕低头笑看怀里的人,有时候他真的有一种感觉,觉得有了绯烟,就什么也不想要了。如果说每一个人都有内心最渴望的,那他最想要的就是绯烟,而且也实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两人相拥而眠, 一夜无话。 清晨的阳光总是让人心情爽朗。绯烟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尉迟慕被阳光渡上了层浅光,本来就俊朗的五官此刻更加撩人。 绯烟不由得伸出了手细细勾勒起尉迟慕五官的轮廓,一点点划过他脸上的皮肤,手下的温度又是那么真实。此刻绯烟却又了一种在梦中的感觉,感觉这一切都有些美丽的不真实。 尉迟慕醒来就觉得脸上有些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亲上了嘴唇,他瞬间清醒,然后将人压在身下。两人纠缠好一会儿,直到绯烟有些撑不住了,尉迟慕才放过她。 尉迟慕轻咬她的耳垂,含糊不清的说道:“大早上就这么勾引我?嗯?” 一句话说得绯烟脸色通红,她结结巴巴解释道:“什么叫勾引,我,我只是没忍住而已……” 说完又被尉迟慕啄了下脸颊 他说:“烟儿,你也让我忍不住。” 两人下楼的时候,客栈里已经是聚集了不少人,而街上的人流也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而其中一对衣着破烂的爷孙俩甚是显眼。 “大爷们,行行好吧!赏小老儿一些吃的吧……”他们用手作揖,小孩在地上跪着磕头,老人拿着破破烂烂的碗在路人面前晃来晃去,可怜极了。可即便如此,来往的人没有一个因为他们而停下脚步,有些被住衣角的人甚至还面露狰狞,骂骂咧咧。 在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就是准则,每天有人大鱼大肉,铺张浪费;也有人风餐露宿,穷困潦倒。世间就是如此的不公平,只是因为你弱小就欺负你。上一世的她不就是个再恰当不过的例子么? 这么想着,绯烟心里略有不忍,向着他们走了过去。 尉迟慕眯了眯眼望着走过去的绯烟,皱了皱眉。 …… “老人家,我看你们想必饿了好久,我这还有些钱财,拿去买点东西吃吧!”绯烟走过去将身上的钱袋递过去,和那个老乞丐这么说道。 老乞丐先是一愣,擦了擦手,接过了钱袋,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连连作揖:“谢谢大贵人!贵人善有善报……多谢多谢!”然后又觉得不够,拍了拍身后怯生生打量着绯烟的小男孩,将他扯到身前,说道:“快,给贵人鞠躬道谢!” 小男孩眨眨眼睛,将要下跪,被绯烟拦住,便照着老乞丐的动作比葫芦画瓢做了个揖,倒也算有模有样。 绯烟连忙摆手,将老乞丐制止住,说道:“老人家不用客气。”揉揉小男孩的头,笑着说道:“这孩子还挺可爱。” 小男孩被她揉得一愣一愣的,瞪大了眼睛去看这位仙子一样好看的姐姐,察觉到这样看一个人好像不礼貌,又躲回老乞丐身后,探出脑袋来偷偷看着绯烟。 绯烟笑了笑,向他们道别,回到尉迟慕身旁。见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尉迟慕刚要回答,那个小男孩又在不远处冲着他们挥手喊道:“姐姐!现在池塘旁边的景色好看!可以去那边看看” 绯烟笑着向他招招手,表示知道了,然后转头问尉迟慕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尉迟慕拉起她的手,摇摇头说:“没什么,我们去池塘边看看吧。” “好。”绯烟抿唇一笑,应道。 那个小男孩说得倒也没错,不远处的池塘确实景色宜人。日光撒在池塘上面,星星点灯似的泛起许多亮光,风景怡人,加上风吹的也舒坦,俩人便寻了一处亭子坐下。 尉迟慕皱着眉看着绯烟说道:“烟儿,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绯烟侧头也看着他说道:“那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渔’?” 也不等他回答,她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是他们也要有能够‘渔’的能力才是,他们,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孩,你让他们谁去‘渔’?”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享乐的是富人,而受苦的却是他们。 第三日早上的时候,绯烟和尉迟慕刚刚踏出客栈的门,脚边却落了一块儿小石头。 “坏女人!都怪你爷爷才受伤了!”小男孩说着又冲绯烟扔了一块儿石头。 却被什么东西挡开了,仍然没有打中。 绯烟顿时一懵,她帮忙还有错了?这什么道理?可在看见小男孩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小男孩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加上身上的衣裳比起前些天的时候更破烂了,和之前样子完全不一样。前几天,这个小男孩虽说脸上脏,但是还算清秀,可现在再看,如果他没有说话的话,完全看不出来是那个小男孩。 绯烟心里却是心疼,到底是谁干的,居然这么狠心!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但绯烟没有表现出来,拉住小男孩问道,“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你爷爷呢?” 不问倒还好,一问,小男孩又哭了起来,泪雨滂沱,一个劲儿的嚷着“坏女人!” 要绯烟上阵杀敌是手到捻来,勾心斗角也不在话下,可面对面前一个明显受了委屈哭得气势滂沱的小男孩完全没有一点办法。说真的,这么小的身板是怎么哭得这么有气势的? “烟儿帮了你倒是有错了?”尉迟慕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绯烟身侧,眼神冷冽,用眼刀拷打着面前的小男孩。 刚刚他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小孩子往他家烟儿身上扔石头,现在又敢骂他家烟儿是“坏女人”?胆子挺大啊! 小男孩被他的气势这么一吓,反倒哭得更厉害了,哽咽着说道:“坏…坏女人……” 绯烟明显感觉到尉迟慕的怒气,见他撸了撸袖子,张口说道:“哎,你别……”他还是个孩子…… 尉迟慕一把掂起小男孩,让他与自己平视。 这一举动,吓的小男孩忘了哭,呆呆的看着尉迟慕,绯烟也忘了要说什么。 尉迟慕和那个小男孩就这么直直的对视着。 “你可以哭,但是你不能把所有的错推到一个无关的人身上,特别特别是一个帮过你的人,”尉迟慕直直的看着小男孩,说道:“懂吗?嗯?” 小男孩楞楞地点点头,他也知道小姐姐本来是好意帮他们的,可是他太难过了,爷爷照顾他本就辛苦极了,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尉迟慕将他放下,冷冷的说道:“把所有过错推给他人,只是因为你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 绯烟看着尉迟慕,突然心里有些难过,她也曾怨别人,也曾怨过为什么要她受这样的苦……可现在,她知道与其去指望别人,不如自己好好努力,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绯烟整理了情绪,深吸一口气,蹲下来用手帕擦掉小男孩脸上残留的泪,又揉了揉他的头,柔声问道:“乖,现在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男孩明显是被安抚了下来,抽噎几声,断断续续的说道:“姐……姐姐,你把钱袋给……给我们之后,就……就遇见了小霸王,他抢走了…钱袋…爷爷……爷爷也被打伤了……” 绯烟脑袋“嗡”的一下炸开,怒气从肺腑中直窜心口,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个小霸王是什么人物?当街横行,这样可怜的爷孙俩都不放过?是狂到了何种地步? 绯烟大怒:“那个小霸王是谁?你带我去找他,我非得要一个说法不成!” 小男孩愣住,没想过这位看起来温柔十分的姐姐会这么豪迈,连忙说道:“姐姐,不用了不用了!那个小霸王…爷爷的伤养养也就好了,不用去找了吧……” “都把你打成这样了,还不严重?你爷爷伤的怎么样?”绯烟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现在怎么又替那个小霸王说话了?你和你爷爷的打都白挨了吗!小小年纪,这么没志气?以后还如何照顾你爷爷?” 小男孩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听她这话,顿时又哭了起来,泪雨滂沱,气势汹涌。 绯烟让他这么一哭,顿时火气就消了不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又乱了手脚,急忙说道:“别哭啊你,你这……我……” 尉迟慕又是生气又是好笑,看着绯烟轻轻叹了口气。 小男孩边哭着擦眼泪边摆手,说道:“姐姐,你放心……我和爷爷都没事……我,我这是皮外伤…不碍事的……你,你就别再去找他了……” 小男孩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一直哭下去的架势,绯烟看了一眼旁边看戏的尉迟慕,只得无奈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小男孩这才停止了哭闹,破涕为笑,冲着两人挥了挥手,然后又转身跑了几步,停下来回头对着绯烟大声说道:“姐姐,其实你不坏!”然后又小跑着走了,腿看起来还有点瘸。 绯烟看着小男孩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难受。 “这事儿,另有隐情。”尉迟慕说道。 他俩对视一眼,有了一个想法。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小霸王 见小男孩马上就要走远,绯烟看向尉迟慕说道:“要不,我们悄悄的跟上去看看?”顺便做了个手势,等着尉迟慕的回应。 尉迟慕点点头,轻声回了句:“走。” 他们和那个小男孩一前一后的走着。小男孩虽然被打成这样,但仍然高兴的蹦蹦跳跳的走着,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觉得心疼。 他走了一路,和每个遇见的人都打了招呼,就算他们生活得不好,可他们也在努力的活着啊。 路越走越窄,这里是镇子的最外缘,穷人的聚集地。是一个为他们所熟知却从未见过的地方,叫做人间地狱。这里的人都有病,数不清的病,但他们共同所特有的病,叫做贫穷。因为这种病,他们遭受多少白眼和苦难? 要是这世道啊,还真的是不公平,仅仅只是凭借一个人是否富有,就决定了他一生的命运。 这地方看起来不大,可真走起来,弯弯绕绕让人迷了方向。要不是这个小男孩带路,他们可能就根本找不到地方。 小男孩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最终进了一个小巷子,他们紧跟其后,也拐了进去。 到了地方却是发现,此处竖立着成片的漏房,说是房子,其实更像是没有砌好的砖头地,这些连屋顶都是破碎的砖瓦能遮得住多少雨?然而也就是这样简陋的屋子,他们却居住了好久,这里甚至是他们一生所居的地方。 那个老乞丐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小男孩过去将他扶起来,然后喂他水喝。 绯烟脑袋顿时嗡嗡直响,一片空白,因为她给了他们钱,他们才会被人惦记上的,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如果她没有给他们钱的话,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吧…… “呵,”她无奈的笑了一声,心中滋味万般苦涩,却说不出来办法。 尉迟慕看她这样,将她抱住,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用自责,错的不是你。”你只是没找对方法而已。 绯烟窝在尉迟慕怀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你知道那种明明不想害人,而别人却因自己而受到伤害的感觉吗?” “我以为我可以帮他们的,我真傻,真的,”她深吸一口气,将头埋进尉迟慕的怀里。 尉迟慕将手放在她背后一下一下轻拍着,似乎这样能拂走她所有的不安与难受。 “爷爷,你感觉好些了吗?”小男孩轻轻拍着老人的背,希望这样能减轻老人所受的痛苦。 “咳咳……”一连串的咳嗽牵连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老人家脸都变了神色,却还是伸手摸着小男孩的头,笑着说道:“爷爷啊,感觉好多了!咳咳咳……” 或许生活在这样的世界是他们的不幸,但是尽力好每一天,开开心心的活好每一天才行。更重要的是,要学会不让别人替你担心,每个人都生活都已经够苦的了,就别再给大家添麻烦了。这样的心态是这里每一个人都有的,所以他们才会这么乐观并且积极的活着,哪怕有困难,他们也无所畏惧。 尉迟慕轻微的皱了皱眉,对着怀里的绯烟说道:“听,有人来了。” 绯烟闻言向四处张望,最终确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巷子的那头传过来,小男孩听到这阵声音的时候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握起,因为生气而浑身颤抖。 老爷爷将小男孩搂进怀里,伸手安抚着小男孩:“别生他的气,也别恨他,好吗?” “可是爷爷,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后面的话小男孩没说出口,因为他看见爷爷正慈爱的看向那个小霸王。 小霸王今天来这儿其实是想看看那个被他打过的爷孙,他也不是想要他们的钱,他就是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他们一无所有却可以每天都这么快乐,可以因为一些小事儿就开心一整天? 他明白,他在嫉妒他们,嫉妒一群比他弱小的人。 就算被他打成这样,那个老爷爷也仍然没有怪他的意思,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恨我呢?为什么不来打回来呢?明明我这么过分的啊! 小霸王看见他们爷孙依偎在一起,只觉得碍眼,为什么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活的比他好?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要注定去和孤独为伍? 小霸王越想越不甘心,将老爷爷喝水的碗狠狠的砸在他的身边,他看到那个小男孩隐忍的目光以及紧握的拳头。 小霸王走到小男孩身前,将他从老爷爷的怀里拉出来,二话没说,扬手就甩了小男孩一耳光。 老爷爷急忙将自己的孙儿搂进怀里,紧紧的抱住,脸上的眼泪纵横交错。 小霸王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就是要这个样子才对。 一旁的绯烟确实看不下去了,才不过半大的孩子就以欺负他人来当乐趣?这样的人她要是不好好的教训一下,就算是白活了两辈子! 推开尉迟慕就向着小霸王所在的方向冲过去。 尉迟慕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绯烟见他还要再胡闹,高声喊道:“住手!”说着一掌就过去了。 然而这个小霸王却是硬生生扛下来了,不仅如此,反倒是还将她逼退几步。 绯烟心下诧异,这孩子力气出人意料的大! 小霸王“呸”了一声,摩拳擦掌准备先下手为强。 他大概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点穴,以至于被绯烟点住之后各种挤眉弄眼,看着很是滑稽。 喂喂喂!放开我啊! 喂!你看不懂吗! 喂!…… 绯烟看这小屁孩是各种不顺眼,见他挤眉弄眼的,就说道:“别看了,就你打人的事儿,我非得把你送去见官不可!” 孩子毕竟是孩子,一听说官府,小霸王眼睛立即瞪得老大,心说:别介呀!有事好商量! 老爷爷本身在安慰小男孩,听见她这话,抬起头看着她说:“贵人啊,他还是个孩子,顽劣一点儿没关系的,就这么算了吧。” 绯烟听他这么说,实在纳闷,为什么这一个两个受了欺负却还要维护这人。 “可是爷爷,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许我们教训他呢!”小男孩也觉得委屈,每一次被欺负,爷爷总是说:“算了吧,他还小。”都已经说了好久了!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爷爷到底是谁的爷爷。 小霸王也没想过这中间有这么多弯弯绕,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不敢还手,却没想过,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还手。 可是,为什么呢? 老爷爷眼睛眯起,像是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情,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他摸着小男孩的脑袋,说道:“你还小,有好多事情都不知道,不过,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都已经过去了的往事,就算提起来也没什么用了,不过是白白给他们这些人徒增烦恼,那些事情,只要他们这些该记住的人都还记得就够了啊! 绯烟听他这话,隐隐约约猜得到有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所有他们才对这个为非作歹的小霸王选择了一次再一次的包容。 “贵人啊,算了吧,”老爷爷抬头看着绯烟这么说道:“他呀,也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在我们眼里都是这样想的。” 小霸王一愣,原来他们一直是这么想的么,那么一直以来都是他做错了吗?可是随即他却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如果是他错了,那为什么他们不说出来,而是将他孤立起来? 绯烟一时觉得如果这样的话,反倒会让着小霸王更加得寸进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种样子,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这样的人怎么能放纵他呢! 绯烟试图说服他们把小霸王交官府处置,这样他们也能有些安生日子。 听她这么一说,小霸王冲绯烟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老爷爷叹了口气,顿了顿缓缓说道:“贵人,你有所不知,这孩子……”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人的喊声打断:“就是这个女人!她要把咱们的保护神抓走!” 绯烟吓了一跳,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小霸王也被吓了一跳,心里顿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胸口闷闷的,他却说不出那是何种感觉,便一扬头冲着那两个他从未见过的人,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 然后乌央乌央来了一大群人围着绯烟和尉迟慕。 “不许你带他走!” “你有什么资格管他!” “放了他!放了他!” ………… 听闻众人的嚷嚷声,绯烟眉头紧皱,她有些奇怪,这爷孙被欺负了不还手,这些人又将这个小霸王称作“保护神”,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小霸王到底是什么来历? 绯烟回头去望尉迟慕,看见男人脸上淡淡的神情,心下稍安,轻声问道,“这下该怎么办?” 男人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笑,目光落在那个小霸王脸上,缓缓地道,“先听听这些人怎么说吧,至于这孩子,就让他再老实一会。” 闻言,绯烟点点头,走上前,这些贫民终日生活在此处,虽不识字也没有什么文化,但若想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也得用点手段,想到此处,她目光一横,冷声道,“他作威作福欺负这么多人,你们居然还让我放了他?”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拜师 绯烟话音刚落,那些人便又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你这个外来的人知道什么?绑了上天派来救我们命的守护神,还在这说胡话!” “就是,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懂还多管闲事,快放了他!” “他做了什么事了?我们都没看见,只知道是你欺负他了!” ………… 绯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怪不得这小霸王会被纵容出这般的性格,看样子是被这里的居民包容过了头,便得寸进尺了。 身旁的小霸王眼神微扬,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看到他这模样,绯烟敢判定,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生。 尉迟慕也不禁皱了眉头,“一个小孩子能是什么上天派来救命的?” 这事情在两人看来,透露着古怪和不可能,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这事……说来话长。”一旁的老人,被小男孩扶起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良久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小霸王。 随后将目光移到绯烟的身上,浑浊的眼睛却带着清明,让人情不自禁心头一颤,好似被看透了一般。 “你们当真要听?”老人迟疑了一会,终是问道。 见绯烟点了点头,面前的老人却是缓缓摇摇头,随后才慢慢开口,“希望得知缘由以后,你们能把他给放了。” 绯烟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倒是想要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恩惠才能让他们对这小霸王的作为纵容了如此之久。 况且,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能做什么好事,若是真的心善又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抢人钱袋还打伤老人。 “贫民窟本来环境就不好,当初我们这里流传了一种病,若是普通小病我们熬熬也就罢了。” 说到这,老人忽然一顿,眼睛突然闪起了泪光,仿佛触及了心底最深处。 站在他面前的两人忍不住面面相觑,绯烟心底忍不住浮起了一丝同情,却没有开口静待着老人说下去。 “可是那病不一般,会让人身上的皮肤溃烂,到最后身上已经完全没有可以裹盖住人的皮肤,下场也只有死了,甚至算得上是解脱。” 说到最后,老人完全忍不住了,泪水顺着苍老的面孔而下。 看到老人这神情,小霸王却没有丝毫动容,仍旧是一副耀武扬威的神情。 即使身子不能动弹了,眼神也清楚地表现了对老人所说的这件事的不在乎。 “可是有什么亲人丧于那场疾病?”尉迟慕不疾不徐地开口,直中要害。 老人点点头,又抬眼看向小霸王,悲伤的神情渐渐收敛,继而眼中露出些许敬仰。“后来来了一个孕妇,堪称妙手回春,华佗在世啊,她花了几日的时间,不知研究什么医术草药,把我们所有人的病都治好了。” 听到这,已经不难猜出,这小霸王定然是和那个孕妇有什么关系。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那孕妇产下一个男婴后便离世了,” 绯烟看向尉迟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这算得上是人家自己的家事。 “我们都把这孩子认作是恩人,他呀就是小霸王。本来小霸王跟一般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乖巧聪明。”见老人似乎是不再开口,一妇人跳了出来,继续为绯烟和尉迟慕解释道。 老人拦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妇人悻悻地退了回去。“这孩子若是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可,就算不爱做事我们也能养着。可是起初是看着没什么不一样,到后来力气越来越大……” 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绯烟和尉迟慕却是懂了,一个孩子若是异于同龄人,必然是会被孤立。 尉迟慕握紧了绯烟的手,示意她无论怎么样都有他在身后。 绯烟看了他一眼,恍然笑了。 “不知道两位,可否将这孩子给放了。”老人适时地问道,焦急的看向不能动弹分毫的小霸王。 尉迟慕不出声,这样的孩子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浪费别人的关心,徒有一身力气,不知道去做些好事,天生整日在这欺负这些默默中包容他的人。 “我这就把他给解了。”绯烟无可奈何,既然人家自家人都不在乎这贫民窟发生的乱事,他们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这小霸王愿意为非作歹是他自个的性子,只是长大了再这样胡作非为,可就有官府来管了。 闻言,老人的眼睛瞬间神采飞扬起来。 “等下我们便离开吧。”尉迟慕附在绯烟耳畔轻轻说道,这一出弄得游玩的好心情都没了。 绯烟点点头,尉迟慕适时地松开了她的手,任她大跨步向前而去,轻轻松松地就解开了小霸王的穴道。 老人喜极而涕,立马对着二人连连鞠躬道谢,“谢谢两人高抬贵手。” 绯烟扶起老人,转身对着尉迟慕一笑,牵起他的手, “走吧。” 然而下一秒,那小霸王却是“咚”地一声跪下,对着绯烟的方向重重地一拜。 “求师傅收孩儿为徒。”清脆响亮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发愣。 好好的局面怎么就变成了要拜师呢,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霸王再度重重一磕,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绯烟一愣之下,制止住了他的动作,随即快速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尉迟慕,淡淡地对他道,“不必了,我不收徒。” 尉迟慕轻笑一声,颇有一番看好戏的姿态,绯烟轻瞪了他一眼。 然而,那小霸王却是不依不饶,不仅叫嚷着要拜师,甚至扭过头对着身后的人大喊,“你们愣着干嘛,快帮我啊。” 贫民窟的人还有些呆愣,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状,小霸王连忙起身,顾不得拍一拍身上的灰尘,对着他们喊道,“拜师就要拜有本事的这样才能变得更厉害!这里除了这女侠没有人比我更厉害了,我就要拜她为师!” 这话糙理不糙,贫民窟的人本就属于没有文化,小霸王说什么,他们便听什么。如今小霸王一心想要拜绯烟为师,他们自然也只能帮忙。 “求这位女侠收这孩子为徒弟。”老人起了个头,一众人都跪倒在地向着绯烟恳求。 绯烟有些无奈,却又不知道一个人该如何拦下这这众多人,“你们……” 看向身旁的尉迟慕,想要伸手去拉他,然而却被小霸王一把扯住袖子。 “求女侠收我为徒。”恳求的眼神中带着期待,直直地看向绯烟。 绯烟思考着对策,眼下当务之急是快点脱身出来,她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继而道,“你们先起来,我就考虑一下收他为徒。” 奈何贫民窟的人虽然没有文化,却也精的很。 “若是我们起来了,恐怕就更难让你收这孩子为徒了。”众人纷纷嚷道,一副绯烟若是不答应,他们就在这跪到死为止的姿态。 “怎么办?”绯烟无声地对尉迟慕做了个嘴型。 尉迟慕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却是不经意靠近了绯烟, 轻轻握住她的手。 绯烟一愣,回握了他一下,随后松开他的手,蹲下身子看向小霸王,耐心地问道,“你为何想要拜我为师?” 小霸王抬起头,本来浑浊的眼眸变得坚毅起来,“我想要变强,可以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绯烟唇角微微勾起,这个回答很普通,却的确是很多人在拜师时会说的话,“那你为何偏偏选了我。” 这问题可能不在小霸王的思考范畴之内,他微微一愣,良久才回答,“因为我觉得你很厉害。” 有趣,真不知道以前怎么就给养成那样一个性子。 “可是旁边这个大哥哥比我更厉害呀,你为什么不拜他为师呢。”绯烟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只不过还是想要逗逗小霸王。 小霸王的脸忍不住憋红了,良久才蹦出一句,“他……他看起来好凶。” 绯烟忍不住轻笑起来,尉迟慕不置可否地望了那孩子一眼,但目光却是柔柔地落在女子的身上。 “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他一直在一旁看着,自然也看出来绯烟有想要收他为徒的想法。 这孩子不愚笨,还蛮机灵的,也不会手无缚鸡之力,这周身的力气若是运用得当想来也是不错。 绯烟微微一笑,旁人都没有看出她的心思,身旁的男人却是一眼看穿。 “那,你不怕他抢了你的注意力啊。”绯烟挽住了尉迟慕的手,开了个小玩笑。 见尉迟慕不再理会她,绯烟也没再闹下去,地上可还跪着乌泱泱的人呢。 “你们都起来吧,我答应收他为徒了。”绯烟扶起老人,心中暗自感叹了一下,这么大的年纪了整日还要操心这些事。 小霸王顿时惊喜的起身,似乎是还有些不敢相信,不确定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说完,还狠狠的拧了自掐一把,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是,是真的。”绯烟最初本就是迫于无奈,现下看到小霸王这幅模样,也忍不住沾染了一点开心。 绯烟看向老人,“我们要去游历,所以可能要带着他一同离去。” 老人点点头,毫不在意这点事,眼中还闪着光芒,显然对于促成了这件事很是欣喜。 “走了,上路了。”绯烟拍了拍小霸王的头,示意他跟众人道别。 小霸王鞠了个躬,良久才起身,“再见。”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入狱 带着小霸王出了贫民窟,绯烟的心情还有点奇异,本来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还收了个小徒弟回来。 “你以后可要乖乖听话。”绯烟揉了揉小霸王的头,希望他不要给自己添什么乱子。 小霸王挪开了头,似乎很不满绯烟动不动就喜欢揉捏他的头,“我知道了。” 尉迟慕看了一眼小霸王,让他在意的还是这个孩子超乎寻常人的力气。听那老人说,一开始小霸王与普通的孩子一般,可是后来却不知怎的,力气越来越大,甚至超过了一些大人。这其中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们去下一座城池吧。”绯烟扭过头看了一眼城门,这地方也没玩多久,有点可惜。 尉迟慕点点头,表示一切都由绯烟来安排即可,小霸王则是看了两人一眼,本来凶悍的气势看起来倒是有些许懵懵懂懂。 一路上,三人都是边聊天边前行。 “我们得快点了,否则便来不及了。”尉迟慕沉声说道,刚才耽误了太多时间,以至于脚程根本赶不上。 扭头一看,却发现小霸王不知道何时居然不见了,脸色也顿时沉了下来。 “他人呢?”绯烟诧异地喊出声,刚带出城的一个孩子就这么丢了。 就在这时,小霸王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焦急的神色。 左手提着一只小兔子,右肩上还挂着一只动物,“你们看,这都是我打到的。” 说完,仰起头看着两人,一副很是开心的模样。 绯烟心中的怒气顿时就消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同他置气什么呢。 “那晚点进不了城了,我们还有兔子吃呢,真棒。” 最后两个字顿时让小霸王笑开了花,立马跑开来了,只留下一句话,“我再去打一些回来!” 绯烟想要追上去,却被尉迟慕拦住了,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担心。 “任由他去吧。” 说完,不再阻拦绯烟,选择了眺望小霸王离去的方向。 没有任何专门的武器,看他手中拿着石头和一些小器件的样子,应该就是用这些打到的。 虽然算不上很厉害,可是对于这个年级的同龄人来说,已经不错了。 绯烟想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只得应下,“好吧。” 这样看来,小霸王倒是不止有力气,还蛮有打猎的天赋。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大危险,若是遇到了凶猛的野兽,小霸王定然是会呼救的,他们也大可前往。 然而与他们想象的不同,很快,小霸王就满载而归,除了扛着猎物走路的模样有些滑稽外,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欢欣的气息。 三人行到城门前,见那城门紧紧地合着,小霸王和绯烟的脸色皆是一哂。 “城门已经关了。”尉迟慕的脸色仍旧是不咸不淡,他方才趁着等小霸王的功夫先行去探查了一番,那个城池关闭城门的时间比较早,在天色刚暗时候便已经关了。 而他们如今赶着过来,也只不过是看看还有没有期望能够进去。 然而眼下就算进不去,绯烟也没有太多抱怨,她举起手中的猎物,笑容明媚,“这么多猎物,我们三可以好好吃上一顿了,正好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烤兔子的手艺。”说完,她快步向着一旁走去。 尉迟慕和小霸王对视一眼,赶紧跟上了她。 忙活了一阵,猎物被串上了长树枝,在火的炙烤下散发出阵阵诱人地香味。 “好香啊。”绯烟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气。 尉迟慕笑着将一小块肉递到绯烟嘴边,光顾着烤肉,绯烟自己都顾不上吃,那些烤好的都让小霸王霸占了去。 三人吃完烤肉后,皆是攀上了树,准备休息。 “明早我们进城吧,毕竟在野外待着也不安全。”绯烟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周围,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倒不是她害怕,只是这样的环境肯定是不如城里来得舒适。 给予她回应的只有尉迟慕的一声肯定,“嗯。” 随后三人便入睡了。 “起来了。”被清晨的阳光,鸟啼唤醒,尉迟慕附在绯烟耳畔轻声道,湿热的气息喷撒在绯烟耳边。 酥酥痒痒的感觉将绯烟从睡梦中唤醒,她一翻身,睁开眼望见尉迟慕的脸,习惯性地钻入男人的怀中,“好困啊,再睡一会吧……” 见状,尉迟慕宠溺地笑笑,“再不起可是要被孩子笑话的。” 绯烟这才想起,他们不是两人同行,而是带了一个小拖油瓶,这般想着她便嘟着嘴,睁开了眼睛,见小霸王还在睡,她刮了尉迟慕一眼,随即唤道,“起来啦,太阳晒屁股喽。” 小霸王睡的很深,完全没有理会绯烟,无可奈何地起身,看向身旁的尉迟慕,“你负责把他弄醒。” 尉迟慕点了点头,快步走向小霸王,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动作简单粗暴,却很有成效。 被拎至空中的悬空感让小霸王立马醒来,然而这时他又被尉迟慕丢了下来,好好地梦被打断,小霸王刚想发火,可是一触及到男人危险的目光,他却想被浇了盆冷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三人整理一番,就准备进城了。 “停,不准走。”刚到城门前,便有士兵拦住了三人。 尉迟慕下意识地挡在绯烟前面,声音清冷,“你们有什么事。” 绯烟扒开了他,这一看就是例行检查,尉迟慕却要把她挡着一副不能见人的样子。 “我们要搜身。”士兵毫不畏惧尉迟慕,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完全不退让。 尉迟慕皱了眉头,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搜身,“原因。” 似乎是没有见过如此不配合的人,士兵忍不住有些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城中知县丢了一样宝贝,下令我们要严查出城入城的人,避免宝贝离开城内。” 这话还算合理,然而尉迟慕看了一眼身旁的绯烟,并不是很乐意。 “先搜他吧。”尉迟慕指了一下小霸王,思考着要怎样才能不搜绯烟的身又能进城。 士兵也没有计较什么,本来就是要一个一个来,快步走向小霸王。 然而刚一上手,便直接触碰到了小霸王腋下。 “不行,我好痒。”小霸王不是喜欢克制自己的人,他手舞足蹈地躲避士兵的手,却一不小心打在了那人的身上。 若是普通的一拳还好,可是偏偏小霸王的力量不同常人,这一下直接把搜查的士兵给撂倒了。 尉迟慕和绯烟还目瞪口呆着,小霸王也是愣住了,自己没有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拳,会把人给打下。 “我……我不是故意的。”最后不知如何是好地说出这句话,就只能呆呆的愣在原地。 “给我把他们三个人拿下。”为首的士兵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胆敢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殴打士兵。 三人也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把自己带走。 就这样,三个人被带进了牢里面。事情发生得如此戏剧化,绯烟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若是叫人知道,信陵王就这么入了牢里面,不知道说出去有没有人相信呢。 “你呀,好端端的打人家干嘛。”绯烟捏了捏小霸王的鼻子,轻叹了一口气。 小霸王憋了瘪嘴,对自己不小心打出的那一拳也怀有一丝愧疚。 “我也不是故意的,他一动我,我就感觉好痒,我怕痒,所以就……” 说到后面,声音慢慢的弱了下来,显然是没有了底气。 这话让绯烟倒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打倒士兵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单纯的怕痒,然后他们就这么被关到牢里面。 尉迟慕靠着墙,无所谓的扬了扬眉,“那就等着吧,反正他们也不会晾着我们不管。” 绯烟点了点头,靠着他坐下了。 小霸王见两个人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轻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心又被提了上来。 “你下次可不要这么莽撞了。”绯烟无可奈何地看向小霸王,收徒的时候就是担心收了个麻烦回来。 没想到自己还真是预言成真了,还真是乌鸦嘴。 小霸王怯怯地低下头,“是。” “过来坐吧。”绯烟也没和他生气,毕竟小霸王的力气的确是大,不知道该如何控制也是正常。 就这样,在牢中静静的等了两个时辰以后,三个人见到了知县。 “不好意思,贵人驾到有失远迎。”知县乍听到自己的属下抓了几个人,还有些不在意。可是听他们描述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慌了,看着面前的三人,女子长相貌美,有着一股平民女子没有的气质, 男子气度不凡,明显就不是普通人,他的额上立刻渗出些许汗珠。 “知县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尉迟慕不急不缓地站起身,禅了禅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看到他这个模样,知县更是暗骂那几个不懂事的士兵没有眼力,这若是真的把他惹怒了,自己这知县也不用当了。 “下官这是来放了你们的,几个士兵不懂事,可千万不要怪罪。”知县笑着赔罪,手一挥让人赶紧把牢门给打开,“你们等一下便可以离开了。” 然而不经意地将目光转向小霸王时,知县却是倏地愣住,良久眼里多了一份不确定,“你可知道你母亲是谁?” 这态度让在场的人都有些疑惑,却没有说什么。 “我不知道。”小霸王摇了摇头,他生来就没了母亲,根本不知道自己母亲叫什么,长什么模样。 唯一知道的是,便是因为他的母亲,他才被尊为恩人,能够作威作福。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杨家 “几位慢走。”没有得到答案,知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看那模样,那小孩子是真的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既然如此,再问下去也没有结果。 绯烟看了一眼小霸王,难不成这知县同小霸王的母亲相识,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牵起绯烟的手,尉迟慕轻轻的唤了一声 “走吧。” 心神被唤了回来,绯烟微笑着点点头,随即在知县的引领下,三人一同出了大牢。 “不知道几位贵人来做小城是为何事?”知县从绯烟和尉迟慕周身的气度,自然看得出来三人不是本地人,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绯烟闻言,不在意地答道,“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四处游玩途径此处,不想在这里还有惊喜。” 这话让知县惊住了,忍不住有些后怕,若是他今日没有好生把这两位放出来,恐怕别人动动嘴皮子,自己的官位可就没了,想到此处,他忙扬起了一个笑容,迎了上去,“不知道几位可是需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下官可以给诸位安排房间。” 绯烟沉思片刻,扭头望见尉迟慕眼中的赞同,她缓缓地点点头,“那就麻烦知县了。”与其三人去找客栈,不如就住在知县府,安全到位,舒适度应该也不错。 听到绯烟答应,知县脸上顿时挂上了喜色,把三人带到府中,给他们介绍着,“这三个房间是连在一起的,等下带三位去用过午膳,三位今日休息一下,明日会有人带你们去走走。” 尉迟慕对于这个安排没有什么异议,正好可以休息一番,淡淡地道,“劳烦知县。” 离得稍远了些,知县招招手,换来一个小厮,低声道,“这三个人是贵客,好生招待着。”说罢,他便抬脚往外走去。 按理来说寝不语,食不言,可是饭桌上又是最好打探消息得。 “不知道知县方才询问我徒弟的母亲是何故?”绯烟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一眼小霸王。 知县脸色一僵,最后面上浮现苦涩,似乎是什么不好的消息,“这孩子的神态与我以为故友实为相似,因而才有这一问。” 这解释的确说得通,绯烟也没再问什么,开始自顾自地吃起来,偶尔为小霸王添些菜。 “不知道你可知道关于这孩子母亲的消息?”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知县还是有此一问。 绯烟摇了摇头,知道了肯不肯说是一回事,但是这她的确是不知道。 小霸王无心理会他们,一直沉浸在食物当中,尉迟慕自始至终都吃得很优雅,神色淡淡,像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一般。 他率先放下筷子,显然是结束了午膳,却是问道,“不知道知县是丢失了什么宝贝,可需要我们帮忙寻找。” 若是寻常人能得到帮助,必然是笑的很欢,可是知县的表情却是很勉强。 见自己没办法含糊过去,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这事也不好说,便不劳烦二位了。你们三位远道而来,在小城中四下走走才好,这种费神的事,交给下官就行了。” 见知县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尉迟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全部人都结束了午餐,知县匆匆忙忙地走了,好像不愿意再与三人共处一室。 绯烟拉住一个下人,“你可知道知县丢失了什么东西?” 下人摇了摇头,随后就要拿着盘子快步离去,一副遇到洪水猛兽的样子。 尉迟慕拦住了下人,示意绯烟可以发问了,下人离开不了,急的不行却又不能展露出来,只能低下头不去看两人。 绯烟拿出银子,在下人面前闪了闪,成功吸引他抬起了头,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然而绯烟问什么却还是闭口不谈。 “我觉得这有古怪。”放开了下人,绯烟撑着下巴,主人闭口不谈也就罢了,偏偏下人还是一副死不开口的样子。 好像说出来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偏偏知县又下令全城搜查,弄得满城风雨的样子。 说在意的很,却又不肯让他们帮忙寻找,若是不在意又怎么会大肆寻找。 “的确。”尉迟慕点了点头,然而他们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调查起来。 绕是心中有满心的疑惑,绯烟也只能掩盖下来,随后回了房间午睡。可躺在床上,却仍旧忘怀不了这件事情。 翌日,将还在熟睡的小霸王留在府中,两人一同上了街。 “咱们去茶馆坐坐吧。”路遇一家“迎客来”茶馆,绯烟眼角微扬,提议道。 一般来说,人聚集的地方就有消息。想要得到自己想知的,茶馆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果然两人刚点了一壶毛尖在长凳上坐下,便听隔壁有人神神秘秘地,似乎在说什么天大的事情。 “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就最近全城戒严这事,说起来是知县丢了宝贝,其实啊,这根本就是个噱头!”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神情平静,但心思却放在了隔壁桌的交谈上。 “啊,那是为什么呀?”听到秘密的那几人似乎很是诧异,完全没有想到的样子。 “丢东西的呀,其实是城中的杨家。听说丢的那东西,价值连城呢!” “是那个尽发咱们老百姓的钱的黑心杨家?呵,是他们的话,那丢东西真是活该!” “你说的还真没错,他们确实是活该。不过啊,我听说他们家早就不是第一次丢东西了,这继而连三的丢东西,说不准就是他们遭到报应了。” 听到这里,绯烟端起茶盏,轻抿了口,而再往下听,那几人说的无非就是些怨天尤人的抱怨了。 敛了心神,绯烟嘴角勾起一抹笑,运气还真是好,一来就打听到了消息。 “不如我们去杨家看看去?”过了许久,将壶中茶水饮尽,绯烟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对着尉迟慕提议道。 尉迟慕点点头,“我陪你。”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有了新的主意。 “用过午膳再去吧。”异口同声地说出来,两个人都愣住了,随后笑了起来。 早上去看看,不如中午去,趁着人都在午睡,那就是最好的时机。 虽然两人不必惧怕,但是能省点功夫就省点功夫也是不错的。 相依着随便逛了几圈,瞅见不远处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绯烟扭头对身侧的尉迟慕道,“买个糖葫芦给小霸王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绯烟的潜意识里,还是比较喜欢叫小霸王,徒弟这个称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着怪怪的。 “好。”尉迟慕说着将钱递卖糖葫芦的老人,拿过来两串糖葫芦,“这串给你,还有一串留给他。” 绯烟笑着接过糖葫芦,和尉迟慕在一起的时光好像过的一点也不无聊。 “公子,钱……”看着就要转身离去的尉迟慕和绯烟,店家着急了。 尉迟慕挥了挥手,做生意不容易,他也的确懒得拿散钱,“不用找了。” “你说,小霸王母亲和知县到底有什么关系,昨天光顾着问下人关于杨家的,倒是忘了这回事。”绯烟拧着眉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尉迟慕停下脚步,绯烟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好端端停下来干什么。 伸出手,尉迟慕将绯烟的眉心揉平,“不准皱眉了,不要想那么多。” 绯烟眼珠子一转,顺势把糖葫芦塞到了尉迟慕嘴中,看着他一副微惊的样子,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呀,越来越调皮。”尉迟慕点了点绯烟的鼻子眼中是说不出的宠溺意味。 这话让绯烟轻轻一愣,下一刻忍不住庆幸起来,还好自己重生了,选择了远离了魏宪,否则自己便遇不到他了。 看着绯烟患得患失的表情,尉迟慕觉得很是有趣,“你这是怎么了?” “谢谢。”绯烟轻笑一声,靠近尉迟慕的怀中,谢谢他愿意陪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胡闹,不论自己做什么都给予支持。 看着绯烟这个样子,尉迟慕嘴角勾起一个笑意,“烟儿,我们都已经成亲了,还说这些作甚?”说罢,男人的大手将绯烟的紧紧握住。 “嗯。”绯烟轻轻的应了一声,乖巧地牵着尉迟慕的手,任由他把自己带回去。 吃过了午饭,两人便决定出发去杨家看看。 来到转角处,向杨府大门望去,良久绯烟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不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吗?” 尉迟慕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这杨府内,除两个守门的之外门口再也没有其他人。整个宅子不知为何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在外面看不出来什么,我们进去。”尉迟慕其实也发觉了一些问题,却还是安抚着绯烟。 两人轻手轻脚地翻阅了墙,躲在花坛后面,这下彻底发现不对劲了。 大白天的,就算主人午休,下人们也应该有来有往打扫管理府中的事宜,然而大白天的目光所及之处却根本没有人在,要是晚上还说的过去,可是现在是艳阳高照的白天。 “这里真的有古怪,怪不得知县什么都不愿意说。”绯烟回想起知县当时的神情,再想想平时杨家的风评,更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尉迟慕没有对绯烟的话进行附和,只是轻声提醒她,“你仔细看。” 绯烟细细的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神情,偶尔路过的两个人脸上都是阴沉沉的。 顿时觉得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们该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这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大户人家,给人以一种诡异的氛围。 然而门前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杨府两个人,只能说杨家的确是太古怪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真相 “我们还是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绯烟凝重的看了一眼尉迟慕,轻声道。 尉迟慕点点头,对于她的话有着认同,这个地方的确是太过诡异了,要快些离开。 “我们先回到外院,然后再从后面出去,前面很好进来,但是不好出去。”尉迟慕压低声音对着绯烟道。 充满磁性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打在绯烟的心上,顾不得多想,两人快速绕到外院。 绯烟率先发现了有脚步声,连忙拦住尉迟慕,“那有人。” 两人静静的听着,想要判断脚步声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尉迟慕抬起头,对着一个方向示意,正是两个人正要前往的方向。 “去看看。”尉迟慕出声提议,绯烟点了点头,两个人贴着墙壁而去。 一直出了杨家,两个人才看到原来是一个小孩子被几个大人追赶着。 绯烟觉得那背影看着莫名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眼看着小孩子就要被追上了,小孩身子一转,避开了那个大人的手,继续向前跑去。 “小霸王!”就是那一个侧身让绯烟认出来了,绯烟握着尉迟慕的手臂,心中忽地有些不安。 小霸王怎么会被一群大人给围了,连忙就要追上去,却被尉迟慕拉着拐了另一个方向。 见绯烟满是不解,尉迟慕又道,“走这边,这边更快。” 绯烟有些奇怪,两个人都是初来乍到,他怎么会知道走这边更近一点。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尉迟慕轻笑一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里的格局一看就知道是这样。” 绯烟心中微惊,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快步追了上去,小霸王说来也是自己的徒儿,怎的能叫别人欺负了去?想到此处,绯烟脚下的步履越发快了、 见绯烟着急的模样,尉迟慕摇了摇头,却也不敢落下。 两个人到了一个巷子,眼看小霸王就被堵到了巷子的死胡同。 绯烟心中着急,连忙催促着尉迟慕快点上前去帮忙,“你快去啊。” 尉迟慕心中无奈,却还是快步走了出去,声音凉凉,“欺负小孩子可不是大人该做的。” 说完,不给所有人反应的时间,一把抓起一个较近的男人甩了出去,正好打中两个人。 只是一招,便瞬间躺了两个人,这群人见来者身手不凡,皆是一顿,随即不甘心地撤离了此处。 失去了那些人的围挡,两人这才发现小霸王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是谁啊?”绯烟蹲下身子,好奇地看向小姑娘。 该不会刚才那群大人就是奔着她去,结果小霸王为了英雄救美就搅进了这滩浑水吧? 尉迟慕走了过来,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小女孩,这么一个小城竟然也会有这般看上去伶俐的女孩。 “她呀,我也不认识。”小霸王摇了摇头,他还觉得奇怪呢,稀里糊涂就被跟上了。 憋了瘪嘴看了一眼小女孩,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我说你要缠上他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绯烟信服,“那她为什么会跟着你?” 小霸王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我不知道。” 绯烟顿时无语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让人家跟着你,也不怕人家父母找来。 尉迟慕干净利索地问道,“那你到底知道什么。” 与其逐个问题问过去,不如直接问他到底知道什么来的简单。 “这女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就缠着我叫哥哥,身后还跟着一群大人,见她叫我哥哥,那些人就追着我们两个人不放。” 这倒是有点戏剧化,绯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呢?” 随后目光又移向了小女孩,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见这个小女孩张口过,可是她一看到小霸王为什么会叫着哥哥呢。 难不成,这其中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可是两个人和小霸王也没有相识多久,也的确不可能知道这小女孩到底是不是他妹妹。毕竟可能连小霸王也不知道。 “那几个人太烦了,我就揍了他们,刚才他们没注意,被我打的鼻青脸肿,后来反应过来了,就……” 后面的话还有说出来,小霸王悻悻地往后退了一步,毕竟他的力气大一直让他没有打过败仗,没想到今天就破了例。 “反应过来了,追着你们俩跑了对不对。”绯烟没好气地说道,一开始就跑也不至于这样,还要去揍别人一顿再跑。 难道他不明白小孩毕竟是敌不过大人的吗,还是几个大人。 绯烟将手指抵在小霸王额头,戳着他,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你呀,下次能不能学聪明点,不然出去别说我是你师傅。” 说完,绯烟不再理会小霸王,任由他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带有些许探究的目光落向一旁的小女孩。 小女孩紧紧的拉着小霸王的衣服不肯松手,见小霸王要离开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小嘴一撇,“哥哥~” 一声脆响的哥哥,有带着一点酥酥的感觉,让人心生保护的想法。 可惜小霸王意识里并没有怜香惜玉这个东西,他龇牙咧嘴地说了声“我不是你哥哥,”就直接把小女孩的手扒开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绯烟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耐心地询问她。 可是小女孩并不买账,怯生生地向后退了一步,很是害怕的样子。 绯烟与尉迟慕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个小女孩身上有着种种疑团。 “你过来一点,我不会伤害你的。”兴许是绯烟的温柔攻势有用了,女孩渐渐变得没有那么害怕,然而却还是不愿意说话。 “要不然,我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绯烟出声提议,虽然贸然搜身不太好。 尉迟慕点点头,“你看看她左侧的小袋子那里。” 绯烟按着尉迟慕的话去做,虽然不在小口袋,却还是在女孩左侧里衣发现了一块玉牌,上面刻着“杨”字。 “果然没错。”尉迟慕嘴角擎着一抹笑,女孩的表现很是不对劲,而且她一直护着左边,生怕什么东西掉出来一样。 捏着那枚玉牌,绯烟看了一眼女孩,心下似乎有什么渐渐明朗了。 “你知道关于这块玉牌的来历吗?”绯烟望向女孩,这块玉牌该不会就是杨家丢失的东西吧。 既然如此,如果是宝贝,又怎么可能会到一个女孩的手里,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孩低下头,什么话都不愿意透露,只是扯着小霸王的衣服不肯松手。 小霸王求助的眼神望向绯烟,一张小脸皱在一起,他的衣服都快要被拧烂了。 “你不愿意说就不说。”绯烟没有催促小女孩,毕竟自己对她而言是一个陌生人。 “先回去吧。”看着小霸王垂着头,拍了拍他的头,“走吧。” 有事情先回去再说,问问那个知县,肯定会有所发现。 带着两个小孩子回到了知县府,然而搜寻一番都没有看见知县,尉迟慕便随意叫住了一个下人问道,“你们知县呢?” 下人指了一个方向,“大人在书房。” 尉迟慕与绯烟对视一眼,随后带着绯烟三人去了书房。 绯烟叩了叩门,听闻书房里传来知县的声音,随即推门而入。 知县抬起头,望见来人是暂住自己府上的两位贵人,当即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道,“原来是二位,不知找下官何事啊?” 带着小女孩和小霸王走进去,绯烟眼角微扬,“知县大人,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要请教一下。”绯烟微笑着,只是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笑不达眼底。 知县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有哪里惹到这两位了,他笑道,“两位有问题便问吧,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尉迟慕剑眉微挑,随即将绯烟身后的小女孩带出,刚才由于绯烟的遮挡,知县才没有看到小女孩。 如今一看到,知县顿时脸色大变,语气也有些不悦,“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有些事情想要找知县了解下。”绯烟一看知县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一些关于这小女孩的事情。 那么关于杨家丢失东西的事情,知县也不可能不知道内情。 “不瞒二位说,这件事情,真的不好透露。”知县似乎有意不愿提起,想要闭口不谈。 “虽然强人所难实属失礼,但如今摆在眼前的这些,知县大人还想糊弄谁呢?”绯烟嘴角一勾,手轻轻的叩击着桌面,“哆哆”的清脆声,像是敲打在知县的心上,“我的耐心很好,所以还是请如实道来吧。” 知县本来正常的脸色,在一看到小女孩的那一刹那,就瞬间变得慌张,即使现在想要努力盖下去,眼底的慌张还是泄露了他。 见自己今天没办法糊弄过去了,知县浑身一瘫,又坐回了椅子上,全然不顾绯烟和尉迟慕还在场。 “愿闻其详。”尉迟慕也没有计较知县的失礼,现在他们还是比较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你们所想,杨家要找的就是这个女孩。”知县无力地揉了揉眉心,似乎很是无奈。 知县苦笑一声,随后纠正自己的错误,“不对。” 目光看向女孩,似乎在透过她看什么人一般,“准确来说,是在找一枚刻着“杨”字的玉牌” 正文 第一百章 杨家之争 “玉牌?”绯烟眉心一蹙,一抖袖子,将那块“杨”字牌滑入手中,在知县面前晃了晃:“这个么?” 那玉牌有些陈旧,但历史的沧桑无法遮掩墨玉的纯粹。黑亮的墨玉光泽闪烁变幻,知县的眼珠子也随着它转来转去,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他忙不迭地伸手想要抓住玉牌,绯烟却一缩手,抢在知县之前把玉牌收了回去。 知县脸色一变,看向绯烟有些不善:“姑娘这是何意?那玉牌意义重大,岂能容你随意玩弄!” 他突然放下脸,一张脸涨得通红,正要怒气冲冲地放点狠话,却瞥见绯烟身旁的尉迟慕已经寒了脸,目光扫到他身上冰冷如严冬,让他后背发麻,知县的气势立刻弱了大半,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便悻悻闭了嘴。 绯烟见气氛突然有些僵硬,连忙打圆场:“如果这真是杨家人找的玉牌,为何会这么随意放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一边向尉迟慕眨了眨眼睛,尉迟慕这才收了目光,深深看了眼绯烟,把脸撇向别处。 知县重重叹口气,开始慢慢回忆起了这段往事。 “城南杨家,听说是个百年望族,听说祖上是在京城一带,后来战乱逃到这里,安顿下来,并不断发展壮大。他们也做了不少善事,扶危济贫,兴修水利,大家伙都对他们十分感激。渐渐地,杨家就成了城中最具声望的家族,衙门中的官吏都以结交杨家子弟为荣。” “杨家最重视的就是这个玉牌。听说当年,杨家人逃到城郊时天降大雪,族人都饥肠辘辘,被雪掩埋不能动弹。多亏了玉牌与雪颜色反差极大,才让偶然出城的农夫瞧见了,剩余的族人才得以活命。后来这枚玉牌被杨家人视为传家宝,只有家主才能佩戴,并不断流传下去。” 绯烟看了一眼小女孩,言语中带了些许的不可置信,“既然家主才能佩戴玉牌,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孩子身上?难道家主已经把传位给……” 知县摇摇头,苦笑道:“若是已经传位,那自然另当别论。然而据我所知,现任家主杨烈并没有宣布继承人,或者说,还没有等他宣布,已经病卧床榻,危在旦夕。” “那现在谁来主持杨家的家事呢?”绯烟揉揉太阳穴,只觉得事情的发展愈发出乎意料。 “杨烈有两个儿子。长子杨清怀深受母亲疼爱,为人也算豪爽大方,宽厚实诚,很受众人爱戴。次子杨清歌随父,严以律己,办事老练沉稳,积威深重,野心勃勃。杨家早已分成两派,为争夺家主之位争得不可开交。半年前,他们偶然发现玉牌已经不在杨烈身上,便开始大肆寻找玉牌的下落,每个出入城的人都不会放过。” 绯烟皱眉:“动静闹这么大,杨烈没有什么反应吗?”老子还没死呢,两个儿子就盯着父亲座的位置争得你死我活,这未免也太令人寒心。 “一来两人虽然暗地里早已撕破脸皮,但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让人抓不住把柄。二来……” 知县垂眼,“老家主病入膏肓了,这一年来一直精神恍惚,连自己都顾不上,更何况管儿子的事呢。” 一声狠狠地抽泣打断了知县的话,众人纷纷看向角落,小霸王诧异地回头,看见小女孩玻璃球般的大眼里早已经蓄满泪水,嘴紧紧地抿着,因为憋着不敢吱声,浑身都在不停颤抖。 一直默默无声的尉迟慕指着小女孩开口:“她和杨烈什么关系?” “是杨烈最小的女儿,叫杨清如。” 知县看着杨清如,瘦瘦小小的一个娃娃,满脸泪痕,可怜无助地巴巴望着他。他微微叹气,思绪又回到半年前那个雨夜…… 那夜电闪雷鸣,他因公事忙到了更深夜半才匆匆回府。本来已经筋疲力尽,想在马车里打个盹,不料马车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把他甩飞。 他惊得不轻,一股子火气蹭的蹿了上来,想都不想就扬手就给驾车小厮一巴掌。 小厮挨了巴掌,也不敢叫苦,转头就一把抓住罪魁祸首,把气出在那人身上。 “你是哪个不长眼的?没见到县老爷在马车里吗!要是老爷有什么损失,你有几条狗命赔的起?!” 他听见了风雨里传来细细抽泣声,听着像个孩子的声音,便往外一瞧,果然是个幼小的女娃娃,大雨已经将她的发型冲得七零八碎。一阵狂风袭过,她冻得瑟瑟发抖,蹲在地上小心摸索着什么。 小厮觉得还不解气,上去狠狠踹了几脚。一个小娃娃怎么承受得住成年男子的力道?她惊叫一声翻到在地,又拼命挣扎地爬起来,边哭边扒拉着石板地。 他动了恻隐之心,便喝住了小厮。本想就这般放过,不料即将放下帘子的一瞬间,他竟然瞥到一抹亮光一闪而逝。 那似乎是杨家人寻找的玉牌! 几乎不假思索,他跳下马车,一把拉住小女孩,从她拾起的荷包里搜出了玉牌。果然,玉牌上龙飞凤舞的“杨”字应证了他的猜测。 他把小女孩带回府里,连夜审问,却始终没有结论。 他曾以为这丫头是杨家的丫鬟,胆大包天偷了玉牌,可是后来见她身上衣料也比较名贵,虽然看着很脆弱,可是一身气派就不像个缩手缩脚的下人。 他便怀疑这个女孩必然与杨家有着什么联系。于是他托人旁敲侧击,果然几天后,他得知杨家走失了杨烈的女儿的消息。 原来,这个女孩竟然是杨烈最小的女儿杨清如。他要把她送回去,可是杨小姐不肯走,扯着他的袖子,哭着求他不要送她回去。 他想也是,这么重要的玉牌居然放在杨清如身上,其中必是有猫腻的。反正已经卷入杨家的内斗了,也不怕水蹚得再深一些。万一现在把清如送回家,杨家人一见到玉牌,还不将她生吞活剥了?于是就自作主张将杨清如藏了起来。 “所以……那些来捉清如的人,就是杨家人喽?” “现在看来,必然是了。”知县无奈地摇摇头,杨清如睁大眼睛看了看知县,又看了看绯烟几人,小嘴一撇,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小霸王挠挠头,想要帮杨清如拭泪,结果笨手笨脚把眼泪糊了清如一脸,急得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拍拍清如的背,结果力道太猛,拍得她直咳嗽。 绯烟哭笑不得,走过去把清如揽在怀里,轻轻安抚道:“清如别哭,姐姐在这儿,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她一下一下地安抚杨清如,像个慈母在悉心关照受伤的女儿,似是感觉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小姑娘慢慢止住了眼泪。 小霸王看着刚刚还泪流满面的杨清如转眼就被绯烟止住了眼泪,更加钦佩万分。尉迟慕盯着绯烟轻柔温婉的模样,不知想到什么,深深的眸子里浮动几分暖意。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绯烟看着知县问道,“杨家人必然会上门,你觉得你还能瞒多久?” “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知县的样子像是老了十几岁,疲惫地挥挥手,“若是他们亲自上门,我也是也不怕的。堂堂知县护不住一个小女孩,传出去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好!”绯烟抚掌扬眉,“当然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知县一脸歉意道:“本来没有想让二位趟这浑水,如今真是万不得已,若是给你们造成不便,也是老夫的罪过了……” “你这样做也无可厚非。”绯烟轻“哼”一声,“杨家人要是有点担当,就该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混账事。” 知县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突然,外边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惊得他跳了起来。 “老爷!”小厮慌慌张张来报,“杨家人上门来了!” 绯烟与尉迟慕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然后将杨清如往怀里紧了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知县嘴里碎碎念了几句,一脸复杂地看了一眼绯烟怀中的杨清如,随即奔出书房。 尉迟慕对绯烟说:“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好。”绯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低头问杨清如,“清如怕不怕?” 杨清如的小脸蛋已经写满了怯意。可她仍然固执地昂头道:“不怕!” “好!”绯烟带着她穿过花廊走到前堂,远远就听见一个中年男子雄浑的嘶吼。 “知县大人,我敬您是官身给您几分薄面,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家妹进了你府里是有目共睹的,你还想抵赖不成?快把她交出来!惹恼了我,搅翻你这破宅也就是一炷香的事儿!” 知县苦着脸赔笑:“杨大少爷,老夫何时骗过您呢,杨小姐真不在府中,您就是亲自来搜也没用呀……” 绯烟感到怀里一阵不安地扭动,以为杨清如害怕,想抱紧她让她不再焦虑。尉迟慕却察觉不对,他拍拍绯烟道:“你放开她吧。” “什么?”绯烟一愣神,胳膊一松,杨清如就像重获自由的兔子,一溜烟奔向了前堂。 “喂——”绯烟脸色一变急忙跟了过去,结果刚刚到了前厅,就见一团小小的身体一闪,直直扑向堂内那个壮汉。 “哥哥!”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离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望着那小小的一团钻入大汉的怀中,绯烟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 依照知县所说,杨家两兄弟争夺家业争得头破血流,定是不会放过怀有杨家玉牌的杨清如,可是眼下,从杨家逃出的杨清如却是奔进了杨清怀的怀中,该如何解释此时的情况呢? 绯烟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知县,发现他的面容上一阵红一阵白,也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与身边的尉迟慕交换了一下目光后,绯烟重新看向庭院中的那一对兄妹,看来其中的隐情只有他们清楚了,只是不知为何,杨清怀的脸上也微微带了些惊意,有些耐人寻味。 望着钻入自己怀中,蹭来蹭去的那一团,杨清怀的心中忽地涌上一股复杂的情感。杨清如向来和他亲近,这是杨家众所周知的,不过也是在父亲健在的时候。那时,只要看见自己,清如就会像之前那样飞奔过来,扑进他的怀中,一番撒娇。不得不说,那一刻是他心中最为柔软的一刻。 人人都知道他是杨家的大少爷,拥有一众支持他的人,受家主的看重,掌握着杨家的行商命脉,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很孤独。母亲早逝,父亲一心为杨家,除了教授他们兄弟俩如何经商外,并没有给两人多少关心。在私塾中,他学业门门优秀,不仅是教书的先生,同行的学子都很服他,却不知为何没有人愿意和他走近交谈。 相反,清歌却是走到哪都有一群人愿意围着他转,就算学业不合格,常惹先生生气被戒尺打过手心,依旧那般。或许起初,他还愿意同清歌说说话,一同玩乐,可当他发现,那种现象在家中也开始出现时,杨清怀心中那杆秤便开始失去平衡了。 于是,他开始疏远清歌,将清歌当作竞争者。父亲的每一句称赞,旁人的每一道目光,都成了他用来对比的筹码。连同清如的喜爱也是。 可是他渐渐地发现,这样的较量换来的却是更深的孤独。而这种孤独,只有在清如投入怀中的那一刻才会有所缓解。他曾以为是投入自己的怀中的清如离不开自己,但其实是他更加离不开清如的怀抱,只有那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是被人爱着的。 父亲病重,家族分为两派,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弱点,杨清怀硬着头皮将清如推开,将自己投入一次又一次的争夺中,视清歌眼中的无奈于无物。说到底,他只是不甘罢了。不甘从头到尾他都是输的那一方…… 但眼下,熟悉的温度又回来,杨清怀忽地觉得,好像之前自己所崇尚的输赢都失去了意义。 清如在哥哥的怀中蹭了许久,没有迎来那个她喜欢的怀抱,不由地有些泄气,她其实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因为有嬷嬷说,清怀哥哥不再是她的清怀哥哥了,她一开始不信,可当自己被推开的那一刻,她却意识到,嬷嬷们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但她不愿意相信,所以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清怀哥哥生气了,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结果,又偶然间听见家中的伯伯在批评清怀哥哥,于是她就逃了。因为这样的杨家不是她喜欢的杨家,她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待下去。为此还编了谎言骗了那个很好说话的知县大叔。 哥哥要是知道自己是这样,爱撒谎不听话的坏孩子,一定不会再喜欢清如了吧…… 小姑娘想着想着,小嘴一撇,泪光在眼中闪烁。 将清如的神情望进眼底,绯烟抿了抿唇,望向那个目光渐渐柔和的大汉,她知道,有什么结在无形中被解开了,于是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笑意。 果然下一秒,杨清怀便面色柔和地反手将小姑娘揽进了怀中,又在清如的惊呼中将她举起,放在了自己的肩头。 这般动作让清如高兴的眉飞色舞,哥哥很久没有让自己坐在他肩上了,这是不是说明哥哥原谅自己了? “哥哥!清如最喜欢哥哥了!”清如高兴地咯咯笑了起来,“清如再也不调皮了!” 伸手拍了拍清如挥舞着的小手,杨清怀微微一笑,“好!你若再这般调皮,让哥哥四处找不到……” 未等杨清怀把话说完,清如赶紧用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清如一定乖乖的,只是你不许再不理我了!” “好,”杨清怀应声道,伸手轻轻拉下那两只软绵绵的小手,嘴角微扬,“一言为定。” “嗯!”小姑娘狠狠地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后从怀中拿出之前绯烟还给她的玉牌,拉了拉杨清怀的手,将玉牌放入其中,“呐,这个给你,这下不准反悔了!” 远远地看见那玉牌落入杨清怀的手中,知县不由地轻呼一声,“那玉牌……” 然而,杨清怀目光淡淡,将那玉牌捏在手中半晌,轻笑一声,竟是用力将其捏了个粉碎。 “哥哥!”抢在众人之前,杨清如惊呼出声,“不带这样的!你这是想毁约吗!” 目光扫了一眼震惊的众人,杨清怀声音微暖,“不是。哥哥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即使没有什么约定的信物,也会将我们的约定牢记在心里。至于这玉牌,祸因其出,便由其落,没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似是这番话说的太过深奥,小姑娘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叉腰轻哼了一声,“只要哥哥不毁约,怎样都行。” 闻言,杨清怀轻笑,“好,哥哥绝不毁约。那我们就赶紧回去吧,你二哥也很担心你呢。”说罢,他向绯烟等人颔首示意,随即转身往门口走去。 “哼,二哥才不会担心我呢,他只会欺负我……” 小姑娘软酥的声音远远传来,让绯烟不由地一笑。 转过身看见尉迟慕眼中的暖意,绯烟心中一热,“看来这件事,不需要我们伸张正义了。” “这……”知县显然还没有从之前发生的一切中回过神来,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我,他们……就这么……” 这时,小霸王咋了咂嘴,佯装大人的模样走到知县身边,拍了拍他的腰,“知县伯伯,我知道你狠惊讶,我也很惊讶,但是送走了爱哭鬼,应该是件开心的事,你就别哭吧着脸了。” 闻言,绯烟抿唇一笑,“既然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解决,那我们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叨扰知县大人了,所以我们就此别过吧,多谢大人这几天来的照拂。” 知县眨巴眨巴眼睛,终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向绯烟作揖道,“姑娘哪里的话,杨家这事能够这般解决也多亏了二位,陈某在此多谢了!” 绯烟微微一笑,随后带着小霸王,跟随尉迟慕离开了知县府。 之后的几日,三人走走停停,偶然在一家茶馆中休息,听见一旁传来一阵闲谈。 “哎,你知道吗,杨家家主易位给二少爷杨清歌了。” “什么?你这消息从哪听来的?恐怕是假的吧?我怎么听说杨家最大的那条商路还掌握在杨清怀的手中呢?若是杨清歌做了新一任家主,那还不得收回来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怀柔手段,杨清歌处事比常人圆滑多了。我还听说,杨家这家主争夺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结束,和那杨家小小姐也有很大的干系呢!” “你就尽瞎吹吧!小小姐才五岁,能和她有什么关系?我看啊,指不定这里面还有什么弯弯绕!” ………… 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绯烟但笑不语。 “师傅,你笑什么呀?”一旁的小霸王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我看这些大叔就和我们贫民窟里的碎嘴娘们没啥两样!” 绯烟抿嘴一笑,“哦?” “而且,我就觉得,杨大哥和那爱哭鬼关系挺好的,所以那杨二哥应该也不是坏人!”见绯烟笑了,小霸王觉得自己的话说对了,便信誓旦旦地道。 话音刚落,便有一只手伸来在他的发顶落下,又揉了揉。 眸色微转,绯烟托腮望向对面的尉迟慕,似是对他说,又似是对小霸王说,“是啊,这世间有什么能比得上和亲人在一起呢?我想他们也是想清楚了这一点。”望见男人眼中的暖意,绯烟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丝薄红。 “可我……没有亲人。”顿了顿,小霸王的声音有些低沉。 “胡说,”绯烟刮了他一眼,“师傅就不是亲人了?你这般说,就别跟着我了!”说罢,她佯作生气,起身便走。 小霸王一愣,眨巴眨巴眼睛,望见尉迟慕使来的眼色,忙起身追了出去,大喊道,“师傅!你等等我,我……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不带走这么快的!哎呀你等等我嘛!” 将茶水钱结了,尉迟慕看着不远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中满是笑意,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绯烟的身上有什么变了,而他很喜欢这种改变。 “阿慕,快点啊!哎呀,你缠着我做什么?我们有啥关系吗?” “师父父!我错了嘛!你就别生气了!” “哼!阿慕,你说我们接下来去哪?” 尉迟慕眼中笑意不减,“听你的。” “那继续往北吧!”小霸王兴奋地道。 绯烟瞥了他一眼,做下决定,“往西南。” 听着两人赌气般的对话,在小霸王带有希冀的目光中,尉迟慕微微点头,“好,往西南。”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楚家 西南风光旖旎,一路上山山水水没少见,要说这山水就是比人好,干不干净一眼就能看得通透。可是人呢?披了一层衣裳,安了一颗心,就什么也摸不透了。 人啊!到底是世间最难琢磨的事物了…… 这一路走来,山光水色让人心旷神怡,感觉就像脱离了世俗一般,觉得整个人都干净了不少。 这一路看下来,也是涨了不少见识,了解了不少风土人情。 “嗯~,今天可走了不少路,”绯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远处的山,这么说道。一回头,就见尉迟慕正看着她,眼底满是笑意。 “天色渐晚,”尉迟慕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里视野到也算开阔,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出发吧。” 正好这是个平原,他们生了堆火,三人围着火簇团而坐,热着他们带来的干粮。 绯烟手提着一瓶酒,小小的抿了一口,舒了口气道:“好酒!”然后将酒放在火堆旁,准备留着一会儿喝。 火光雀跃,温暖漫延。一点一点照进每个人心中最见不得光的地方,将已久的秘密照亮…… 小霸王盯着上下跳动的火光,莫名觉得难受。火燃烧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充斥耳边,小霸王眯着眼,内心思绪万般翻涌,却只是叹了一口气,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若果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作茧自缚的话,那就让我一个人沉沦在这无边的痛苦中吧,他这么想着起身,从绯烟身侧拿这那瓶酒,仰头灌下一口,却让这痛苦的感受席卷全身。 他不习惯喝酒,一口下去,倒是给呛着了,辣的嗓子都是疼的,可这疼却被心里的苦给压了下去。 就算是酒,也化不开他的愁。 他咳嗽着,脸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 “不是,”绯烟本着小孩子不能喝酒的理念,刚想制止他,就被尉迟慕拉住了手。 尉迟慕伏道她耳边低声说:“他现在难受,喝点酒没事。” 绯烟看了一眼小霸王,摇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索性不再管,由他去了。 小霸王将酒一饮而尽,仰头看见满天繁星,突然感觉到自己就像是最孤独的那一个人,趁着酒劲儿,他想要把那些不能提及的秘密全部说出来。 一个人憋着太难受了,他累啊!他嗓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师傅,其实我姓楚来着的。” 绯烟听他冷不丁开口,看了眼尉迟慕,见他也同样疑惑,就又看向小霸王,等着他之后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把眼睛紧紧闭上,这才接着说:“我姓楚,叫明玉。”他不敢睁眼,怕一睁眼看见绯烟就会把他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给吓跑。 他说:“小时候我从记事开始就从未见过我的母亲。我就以为她是不想要我了,我以为她不愿意承认我的存在……” 他伸手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那时候我就想啊,她既然把我一个人丢下了,那指定就是不想看见我了,我一直这么想的。我恨她,恨她离我而去,恨她让我这样孤独而痛苦的活着……” “可我知道,这样恨她也没有什么用,”他顿了顿,继续说:“但我就是恨!甚至恨她所以遗留下来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我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她的儿子,所以我才隐瞒了我的姓氏。”他说完,便不再吭声,一个人坐在那,就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他的作茧自缚,也终于自己破茧而出。 那些过去所深埋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天重见天日。 绯烟和尉迟慕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想过小霸王的过去是这样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去安慰他。 小霸王自嘲的笑了笑,望向天空,轻声问绯烟,声音缥缈,一点儿也不真实:“师傅,你说我是不是活该啊?” 绯烟心头一紧,怕他再胡思乱想下去,伸手打了他一巴掌:“瞎说什么,你母亲也不是故意这样的!说不定……说不定她还跟你说了别的什么话,只是你忘了!” 楚明玉被她打得头一歪,苦笑道:“她啊,除了个镯子,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就那么一声不吭的就没了……” 绯烟疑惑道:“镯子?” “嗯,”楚明玉从怀里掏出一块玉镯,里里外外包了三层,一看就是特别重要的东西。他将镯子递给绯烟,说:“就这个,上面什么都没有,我看了十几年。” 绯烟接过镯子,对着火光检查了下玉镯。上乘玉品,她惊讶的抬头看向尉迟慕:“这玉,不简单。” 楚明玉的母亲应该是独身一人定居,照理说她不会有能力买这么上品的玉镯,如果说家传的,或许还能说得通。那么姓楚的大户人家……就只有西南楚家了。 “该不会,楚明玉和那楚家有什么瓜葛吧……”绯烟有些惊讶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就看到尉迟慕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真的?师傅?”楚明玉激动的看向绯烟,那么说,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 绯烟笑着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我也不能肯定你到底和那个楚家有没有关系,你先别高兴的太早。” 就算只是听说,也让楚明玉高兴了好一阵,半夜才睡着。 绯烟看着睡着楚明玉,一脸严肃:“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的话,那这小孩怕是难办了……” 她也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个楚家,如果楚明玉真的和那个楚家有联系的话,只怕楚家并不会容得下他…… 其实有的时候,有希望还不如一点希望都没有。最让人难过的就是带着遥不可及的希望死去。 绯烟皱皱眉,心想:倒不如刚刚不告诉这傻小子了…… 尉迟慕将她揽入怀中,叹了口气说:“别想了,走一步是一步,还有我呢。” 绯烟深吸一口气,是啊!有你呢。 清晨的太阳最富有朝气,让人心情舒畅。 三人收拾了下行李,向着楚家前行。 也亏得是他们距离楚家不太远,行走了半日便到了,不然晌午顶着太阳走怕是要被热死了。 用过了午饭,楚明玉拉着他俩就往楚家跑。 “不是,这么着急干嘛,”绯烟一脸无奈:“你激动我能理解,但是你认路吗?” 楚明玉尴尬的挠挠脑袋笑了笑,安安静静的跟在绯烟身后。 等他们到了楚家门口,发现楚家门口排了一长队的人,每个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箱子。 “这是怎么了?”绯烟疑惑的扫视了一圈人,愣是没看出来这些人在楚家门口聚集是干什么的。 估摸着他俩也肯定不会知道,绯烟“啧”了一声,准备去打探打探情报。 于是靠近队伍中的一个人,绯烟一脸好奇的问道:“哎,大哥,楚家这是干什么呢?这么这么多人来啊?” 大哥撇了绯烟一眼,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绯烟装出惊讶的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哥说道:“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大哥一脸神气,自豪地解释道:“这儿的人啊,都知道楚家有位小姐,得了一种怪病,这楚老爷急得都出了布告,悬赏百两黄金,找一位能治楚小姐病的大夫。” 绯烟又继续问道:“那,大哥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大哥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说:“谁知道呢!已经好几天了,去的大夫少说也有几十个了,没有一个人能治的。” 绯烟看了眼排起来的长龙,又问道:“既然不能治,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排队啊?”那不是白费功夫么…… 大哥一乐,拍着大腿说:“都来这儿碰运气的啊!那可是百两黄金啊!要是恰巧把楚小姐给治好了,下半辈子就不愁了啊!这不,刚刚又进去了一个,依我看那,没戏……” 绯烟勾勾唇角,突然无话可说,道了声谢后,转身就走。 大哥似乎是说上瘾了,在后面吆喝:“诶,别走啊!听我说完啊!” …… 绯烟回来简单的跟尉迟慕,楚明玉他俩解释了一下情况,就听见一阵骚动,是楚家门口。 他们向那边望去,看见楚家出来了一个人,后边跟着个丫鬟,好像是来送他的吧。 他们两个互相作了个揖,然后,那个丫鬟模样的人,看着人群说道:“我们老爷请下一位大夫。” “别抢!到我了!” “哪啊!明明是到我了!” …… 众人推推搡搡,挤做一团,直到有一个人跟着进去,骚动这才平息。 只在外面看,永远得不到解决事情的办法,要想知道真相,就得自己动手去查。 绯烟眼睛微眯,脑海中几番思量后,当即决定,她要亲自去看看那位楚家小姐。 说是看病,其实就是以看病为幌子,探探楚家的虚实,顺便调查一下楚家。她总觉得楚小姐这病,有些猫腻。 这般想着,绯烟就站到了人群中,等着给楚小姐看病。见尉迟慕皱着眉,给他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但是楚明玉偏偏要跟上来,说是要去看看楚家的人。 绯烟无奈的说道:“你得清楚,我去可不是玩的,而且,我也不确定楚家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等我回来再说,行吗?”顺手揉了揉楚明玉的脑袋算是安慰。 楚明玉一撇嘴,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一脸委屈。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楚家小姐 这赏赐黄金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于是来尝试的人络绎不绝,下有十岁孩童,上有六十老翁。 绯烟一双眸子东瞧西看,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终于轮到了她,心下欢喜,回头一望,对着尉迟慕甜甜一笑,示意她要进去了。 尉迟慕点了点头,看着绯烟消失的身影,嘴角也不自觉勾起了弧度。 下人领着她来到了里屋,绯烟扫视一圈,倒是精致的很,一点都不马虎,又重金悬赏,可见这楚家小姐的地位很高啊。 “老爷,人到了。”丫鬟对着帘幕,依旧规规矩矩地禀告。 老爷也不含糊,直接说道:“领她进来。” 那丫鬟回头瞥了瞥绯烟,绯烟便立马跟着丫鬟,进了里面。 这里面可是更佳,散发着古色古香的韵味。 “你来诊断诊断吧。”楚家老爷对着四处张望的绯烟说道,面色有些阴沉,已经有那么多人来这里看过他女儿了,都说不能治,只怕这个小姑娘也…… 绯烟打量了一番这个老爷,向床榻看去。 这就是楚家大小姐了,倒是生的貌美,闭着眼睛皱眉都自带一种风情。 绯烟走到塌前,便开始认认真真地为这楚家大小姐诊脉。 一番功夫下来,绯烟的神色越来越奇怪,最后收拾诊断的东西时,摇了摇头。:这,倒是奇怪的很。 楚家老爷倒是镇定,她女儿这病,来了多少人都说不能治,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用? 此时,那丫鬟便领了她退出里面。 丫鬟急切的问道:“可有办法,大夫?” “实在抱歉,我反复诊断,最终都没查出来小姐得了什么病。”绯烟顿了顿,扶了扶额,又补充道,“就我个人来看,她理应没有什么病。” “很多大夫都这么说,可是尽管如此,小姐还是一直长睡不醒,就算……就算偶有清醒,也是神智不清。”说完,那丫鬟叹了一口气。 绯烟皱皱眉,反问道:“神智不清?” “对的,小姐清醒过来,嘴就会嘟囔个不停,那声音小,又含糊不清,我们凑近了听,也是徒劳,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丫鬟说到这里有些哽咽,望着里面的身影,“小姐平时对我们都很好,人又温柔,可是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谁也认不得,老爷也是一样,那些个大夫都没有办法,可是老爷不肯放弃……” 绯烟看了看里面,楚家老爷还守在这大小姐身边,沉沉的叹了口气。 “老爷,就打算这样一直试下去吗?” 那丫鬟也是真心疼自家小姐和老爷,一听这话,眼泪水就直往外掉,吓得绯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忙把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了她。 “谢谢。”丫鬟缓和了些,才又开口:“老爷很疲倦,他请过道士来,那些个臭道士竟然说小姐中了邪,治不好,要靠造化,老爷子自然是没有听信,就悬赏百两,一个一个的试,希望能够出现什么奇迹。” 听完后,绯烟便安慰那小丫鬟:“你也别难过,虽然还没有找到整治的方法,但是目前看来,这楚家大小姐还算平安,是不会有什么事的。”抹了抹丫鬟的眼泪,她又开口道,“你这样子的话,你家小姐会心疼的。” 那丫鬟倒是还算懂事,一听这话就不抽泣了,用手帕擦了擦脸,整了整自己,终于恢复了平静。 绯烟此刻才意识到耽误的有点久,想着尉迟慕和楚明玉肯定等待的着急了,连忙干起正事来。 “小丫鬟,可否问一下这大小姐平时服不服药?”绯烟想要尽自己的全力帮帮他们,毕竟刚刚在里面,当她摇头不语时,那楚家老爷虽然面色淡然,她却还是瞥见了其眼角的泪珠。 已经上了年纪的人,经过那么多大起大落,却因为女儿的病潸然落泪。不过论谁,看着一个个希望破灭,心里定然都是极不好受的。 尽力而为,也是绯烟唯一能做的了。 那丫鬟想了一想,大概是在考虑是否应告诉她,绯烟也不强求,等着丫鬟开口。 那丫鬟一咬牙,便对绯烟说;“这自然要服,你等会儿。” 绯烟点了点头,目送丫鬟三步并两步走出了屋子,心里思索着楚家小姐的病。 “来了来了。”丫鬟显然有些急,气喘吁吁地低声说,“这是老爷一位故友给的。” 绯烟接过,打开瞥了瞥,倒没什么变化,点头颔首,便又进了里屋。 那楚家老爷见绯烟又来,有些诧异,倒也没说什么,反正谁来,结果似乎差不多。 “老爷,民女从小跟随师傅学习了针灸技艺,虽短期内不能根治,但或许能让小姐清醒的时日延长些许。”绯烟轻声道,“还请老爷允许民女一试。” 楚家老爷没说什么,挥了挥手,即是同意了。 绯烟慢慢上前,从袖口取出一卷银针,素手起落间,银光微闪,几枚细若牛毛的银针落在楚小姐的额间手臂等几个大穴上。 楚老爷见此女动作娴熟,心神一动,说不定她真的能救他女儿?但再一看,银针所落之处皆是大穴,不禁有些担心,“若家女出了什么问题,你便休想出我这楚家宅院。” 绯烟但笑不语,专心完成手上的动作。做完这些,绯烟薄汗微起,稍顿了顿后才准备收针,可直到她将银针收起,躺在床榻上的人儿还是没半分动静。 楚家老爷望着卧在床上熟睡的大小姐,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去,话里有些疲倦:“罢了,香玲,你带这位姑娘去领赏吧。” 绯烟摇摇头,说:“不用了。”她本来就不是为了钱来的。于是转身和那个丫鬟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绯烟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楚家的院子。其实她刚刚就觉得奇怪,明明这楚家小姐并没有什么病,偏要装出一副得了重病的样子,要不是看到了那楚小姐平日里吃的药方,她还不敢确定…… 这样想着,便没注意脚下的路,身形不稳,踉跄了几下,幸好那丫鬟扶住了她。 “这样的路,怎么还会这么不小心,在想些什么呢?”丫鬟有些疑惑。 绯烟笑了笑,没做任何解释。 转眼便行至大门前,绯烟的面容明亮了不少,转头同丫鬟道别后,便立马奔了出来,隐约可以听到身后排队等待的人的抱怨。 她吐了吐舌头,眼神快速搜找着,寻着尉迟慕便快速走到他身边。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尉迟慕开口问道。 绯烟摇了摇头,一五一十地将刚刚遇到的事情讲了出来。 而尉迟慕一边听着,一边伸手将女子揽入怀中。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显得尤为和谐,只是一不小心就忽视了一旁的另一个人——楚明玉。 楚明玉忍住了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努了努嘴,又抱拳咳了咳。 “这病可真是奇怪,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 只见两人依旧相聊甚欢。 楚明玉握紧了拳头,又耐心的咳了咳,再咳了咳,又咳了咳!拜托,我还在这里呢!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时候绯烟才反应过来,望着身后楚明玉苦着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 尉迟慕挑眉望去去,嘴角也擒了些许笑意。 “都是我的错,没有顾着你。”绯烟眼角含笑,安抚着楚明玉受伤的心灵。 楚明玉这才从嘴角吐出一个“哼”字。 “说正事了。”绯烟看着天色不早,慢慢收起笑容,说道,“今晚我们,要夜探楚家。” 楚明玉一听,兴趣盎然,忙问道:“什么时候?” “你睡觉的时候。”绯烟看楚明玉这么有兴致,忍不住打压他,“这件事情,你就不必参与了,我们会安排好你的。” “为什么?”楚明玉心中本来就憋着气,这会儿又行动也不叫他,不免有些委屈,反问道。 尉迟慕立在楚明玉身侧,淡淡地道,“你可会轻功?” “不会。”楚明玉一顿,闷闷地道。 “可会走路不发出声音?” 撇了撇嘴,楚明玉又道,“不会,”但又连忙补充道,“但我会打人!” 话音刚落,脑袋上便一痛,绯烟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是去打探的,又不是打人的,你就给我在客栈里老实地呆着。” 楚明玉撇了撇嘴,捂着脑袋,扭过脸,不再说话,好像在说,你们骗人,明明是有好玩的故意不带他! 绯烟见状正了正脸色,凑到楚明玉身旁,解释了起来:“这可不是好玩的,人多了容易暴露,你不去会更利于行动。” 楚明玉看了看绯烟,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绯烟看这边已经说通,又转头道:“好了好了,我们先商讨一下今晚的计划。” 尉迟慕正要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语气中带了些许玩味,“如果是夜探的话,那便要攀墙的。” 察觉到男人的调侃,绯烟抿唇轻瞪了他一眼,“那也是和你学的。” 到了晚上,尉迟慕和绯烟安置楚明玉到了一家客栈后,便利落的换上衣服开始行动。 两道身影在夜色中几个起落间,便到了楚家后院的墙后,他们早在这之前,便把楚家地形摸了个头。 趁着夜色,尉迟慕和绯烟一个默契的对视,顺利的翻着墙进了楚家。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跟踪 尉迟慕带着绯烟穿梭在黑夜中,很快便看到了巍然屹立在黑夜中的楚府,见府门口还有护卫看门,尉迟慕一把拉住绯烟,两人一起躲在楚府旁的参天古树后,隐藏好。 随后两人便静静地注视着楚府,因为此刻楚府内还灯火通明,虽楚府的主子们都已然歇下,但丫鬟与护卫还在做着每日最后的收尾活计。 尉迟慕与绯烟两人却丝毫都没有着急的意思,只静静地等待着。黑夜无比静谧,只有树上和草丛间的昆虫们争相叫着,给神秘的黑夜增添了一丝活泼的色彩,尉迟慕与绯烟之间静的只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绯烟皱着眉头看着楚府的大门,虽微小却能够让身旁的尉迟慕听见,“你说,我们今晚能等到她吗?” 尉迟慕也紧锁着眉头,看着前方那渐渐暗下来的楚府,然后低声道:“不要着急,想必,她也等不了多久了。”绯烟闻言,便不再说话。 渐渐地,夜色也越来越深,整座辉煌的楚府,也陷入了黑暗之中,即使如此,尉迟慕与绯烟也依然丝毫未动,却也更加聚精会神。 就在这时,原本寂静下来的楚府,却微微发出了一丝响动,躲在暗处的两人立时警觉起来,紧盯着楚府的大门处,只见有一黑色人影快速从楚府大门口出来,这身影高挑纤细,明显是个女子。 尉迟慕与绯烟两人对视了一眼,想必就是这个人了,绯烟又紧盯着那道人影看,只觉得越看越熟悉,脑海中一道身影一闪而过,这人不是她白天见到的楚小姐吗? 绯烟再看那人影,发现两人的身影重叠,果然没错!绯烟扯了扯身旁的尉迟慕,尉迟慕疑惑的偏过耳朵,眼睛却任然紧盯着那人影的一举一动。 绯烟凑近尉迟慕耳旁小声到:“那人影好像就是楚小姐!”尉迟慕闻言,低声道:“你可是看清楚了?”绯烟看着那小心谨慎的身影到:“大约没错了,身影与我白日里见到的楚小姐十分相似。” 这时,那身影像是已经确认这附近没有人,便十分小心的向某个地方走去。尉迟慕见状,对绯烟道:“走,跟上去!”绯烟悄然点了点头。随后两人的身影便小心的跟上了有些急切赶路的楚小姐。 绯烟与尉迟慕两人跟踪的十分小心,以至于前方的楚小姐丝毫都没有意识到有人跟着自己。两人尾随着楚小姐来到了郊区的一座寺庙。 因这地方是郊区,人烟稀少,虽有座寺庙,但很少有人会来参拜,久而久之,这座寺庙便也荒废了,再也没有人会来这里参拜。 尉迟慕与绯烟两人躲在暗处,这寺庙内破败不堪,随处可见厚重的灰尘与蜘蛛网,楚小姐作为大家小姐却丝毫都没有嫌弃的样子,仿佛已经习惯了。 急切中仿佛带着一丝期待与欣喜,走到了寺庙当中的佛像旁,那里是一块角落,地方虽然不大,却十分的干净。 这块地的正中央有着一朵花,楚小姐见到这朵花,神色变得十分温柔,跪坐在这朵花的身旁,神色温柔的轻抚着这朵花。 尉迟慕与绯烟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楚小姐这番怪异的举动,难不成楚小姐半夜鬼祟楚府到一座破败寺庙,仅仅只是为了见一朵花儿吗? 那么她有为何装作那翻无药可救的样子,废的楚老爷聘请各方医者前来救人?虽绯烟心中疑惑,脸上却无比镇定,静静地看着楚小姐的一举一动。 这时,楚小姐竟然从袖口拿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只见楚小姐拿着那匕首习以为常的取了自己的心头血,寺庙外皎洁的月光照进来,鲜红的血液看起来无比圣洁。 楚小姐咬着唇角,忍痛把心头血一滴一滴的滴在那朵花儿上,绯烟见状,甚是诧异楚小姐的这番举动,询问似得看向尉迟慕,只见尉迟慕也紧紧皱着眉头,似是不解楚小姐为何这番动作。 楚小姐见自己的心头血一滴一滴的落在花儿上,脸上竟是开心的笑容。直到把花儿都淋湿,才停止下来。 绯烟看向那朵花儿,在月光下,因有楚小姐的心头血做养料,竟开的无比娇艳,楚小姐只简简单单的处理了自己的伤口。 随后神色温柔的轻轻触碰着那朵花儿的花瓣,只触碰了一点,楚小姐便不再继续,仿佛怕自己的力道会大,让花儿承受不住。 楚小姐喃喃到:“姐姐,让你久等了,你放心,你只要再坚持些日子,再过不久,我就能够见到你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我好想你。这么多年了,明玉也该长得挺俊俏了吧? ” 楚小姐的眉眼满是温柔,仿佛在透过这朵花儿见到了另外一个人。绯烟听着楚小姐的话,脸色十分凝重。 她自然知道楚小姐所说的那个人是谁,若是没错的话,楚小姐这是说的是小霸王母亲,想起小霸王说自己叫做楚明玉,绯烟知道,就是他了。 可最关键的是,小霸王的母亲早已经在多年前,就不在人世了,她怎么还说不久就能见到她了呢? 这时,绯烟身旁的尉迟慕也低声说到:“小霸王的娘亲早在多年前便去了,怎么可能就用这一朵花儿就能够复活,这实在是有违常理。楚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绯烟也同样疑惑,就在这时,寺庙外突然变得嘈杂起来,皎洁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躲藏到了云后面,夜空也变的灰蒙蒙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尉迟慕耳朵一动,听着这微微嘈杂的声音,按住想要动作的绯烟,压低声音到:“别动,外面有人来了。” 绯烟闻言,便不再动,与尉迟慕两人静悄悄的躲在寺庙的横梁上。只听得寺庙外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渐渐地变成了参差不齐的脚步声。 这声音明显也惊动了跪坐在寺庙角落里,陪伴着那朵花儿的楚小姐。楚小姐听到声音,身子一僵,随后又很快的就放松下来。 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绯烟见状,悄声到:“难不成她们认识?”尉迟慕没有说话。很快,那群人便到达了寺庙,一群人从寺庙外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 楚小姐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慌张,绯烟与尉迟慕两人虽然好奇,到底是谁,这般就直接闯进来,楚小姐也很奇怪。 但是两人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只需静静等看着便好,不然只会坏了事情,使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躲在暗处的两人借着月色看向闯进寺庙的八个人,只见,站在那群人的最前面那人长得一表人才,剑眉星目。行为与神情却与他的容貌完全不同,让人觉得压抑。 楚小姐转过身来,看见闯进来的那些人,没有过多等的情绪,只看见了为首的那人,才眼睛一亮。看楚小姐的神情,好似与那人认识。 只见楚小姐看着那为首的男人,淡淡的唤到:“萧庆,你来了。”那男人看着楚小姐的脸色有些奇怪,即使如此,但是他还是答到:“是啊,我来了。” 楚小姐又转身温柔的看了一眼那朵花儿,然后看向萧庆语气有一丝急切的问到:“萧庆,是不是,只要再等上几日,我这故人便能够复活了?” 萧庆借着月光看了楚小姐身后被楚小姐的心头血灌养着极艳的花儿一眼,见那花儿在夜色中也开的尤其艳丽,仿佛一个夜色花妖精。 浓厚的夜色也只让这朵花儿添了一丝神秘与魅惑,萧庆移开了看向那朵花儿的目光,对上了楚小姐那急切的目光。 冷笑了一声,然后阴阳怪气的说到:“当然了,楚小姐,再过两日,你便能够去见你那故人了!” 楚小姐见萧庆的神色不对。心中不安,有些慌张的问到:“萧庆,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这番阴阳怪气?”萧庆看着楚小姐脸上愈发慌张的神色,却丝毫不再意,仿佛在欣赏一只垂死挣扎的兔子。 “阴阳怪气?楚小姐,你可不要多想啊,你怕什么,我这可是在帮你啊!”萧庆慢慢的带着身后的人逼近楚小姐道。 楚小姐见状,还怎么能够不知道这萧庆不怀好意?见萧庆越来越逼近自己,楚小姐惊慌的后退,很快,便已经无路可退。 因为这本就是寺庙的角落处,而那朵花就在楚小姐身后,为了不伤到那朵花分毫,楚小姐只能惊慌失措的站在那里,看着危险一份份靠近。 萧庆见楚小姐无路可退,脸上的神色更加得意,他知晓楚小姐不可能逃脱的了他的手掌心,便也不着急。 慢慢的欣赏楚小姐绝望的神色,很快,仿佛欣赏够了,萧庆才对着身旁的属下到:“把她抓过来。”属下闻言,谄媚的说到:“是,主子。” 随后,一群人便一拥而上,想要在萧庆面前亲手捉拿楚小姐,以表是自己的能干。楚小姐见原本跟她说只要以心头血喂养那朵花,便能够复活自己姐姐的萧庆突然变成这样 。 要对自己不利,还命这么多人抓捕自己,看着一拥而上的这么多人,身后又是花朵,即使是没有花朵,这也是寺庙的墙角,她根本就无路可逃,楚小姐的神色只越来越绝望。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救人 事情与原本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切完全不一样,这样的变故让楚小姐有些接受不了。萧庆见楚小姐脸上那副绝望中带着些许不敢置信的样子,不禁嗤笑了一声,脸上全是嘲讽,夹杂着一丝怜悯的看着楚小姐到:“楚小姐啊楚小姐,你还在做白日梦吗?枉你贵为世家大小姐,从小精通琴棋书画,熟读四书五经。现在看来,楚老爷那些心思可真是白费了。他引以为豪的女儿长这么大,却连世间常理都不敢相信。” 楚小姐被萧庆的手下围在中间,意识到萧庆要说什么。逃避的捂着耳朵,禁不住红了眼眶。有些疯狂的说道:“不,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萧庆看见楚小姐这幅模样,脸上的嘲讽之色愈来愈深。见楚小姐不让他说话,那么他就偏要说:“人死本就不能复生,可笑的是你竟然还相信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一朵花儿就能复活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么?呵,可真的是太可笑了!” 楚小姐听萧庆这么说,终是无力的垂下双手,眼眸深处满是绝望与心痛,萧庆对于楚小姐可怜的姿态,却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反而还有些怪异的笑到:“不过见你既然这么想见你那个死去多年的故人,也许我可以帮你一把,让你去阴间与那个人相聚,这启不是美哉?” 楚小姐听着萧庆一字一句,剥开事实的真相,早已经泪流满面,无声的抽泣着。 萧庆的手下越来越靠近楚小姐。 楚小姐虽想挣扎,但却因为刚才滴了许多自己的心头血去喂养那朵花,使得自己全身无力,即使是自己有心去挣扎,却也没有丝毫的力气。 因为楚小姐无力挣扎,所以很快便被萧庆的属下擒住了双手,押到了一旁。没有了楚小姐的身影遮挡,绯烟才看见刚才一直挡在楚小姐身后的那朵花儿,原来竟然是朵茱萸血莲! 但与之前那次不同,这朵茱萸血莲显得小巧而娇嫩,那日沐玖用尽了近百名少女的鲜血,才催开了一朵盛放的茱萸血莲,如今他们竟只是用楚小姐的心头血,就能喂养着这样一朵茱萸血莲吗?想到此处,绯烟的面色微微有些凝重。 茱萸血莲所需的坏境以及开放的条件极其苛刻,看来这个叫萧庆的人,并不简单。 楚小姐泪流满面的被萧庆的手下擒住,满含恨意的看着萧庆到:“萧庆,你怎可这般卑鄙无耻。竟然使用这种手段,枉为君子,这番作态,实为小人!” 萧庆闻言却没有丝毫动怒,反而狂傲的大笑道:“哈哈,即使我为小人,那又如何,我要的只是这茱萸血莲,只要拿到了这茱萸血莲,再把你给杀了,又有谁知道,我到底是君子,还是小人?” 楚小姐虽身体虚弱,没有丝毫力气,但任然厌恶的看着萧庆到:“既然你本就知道用茱萸血莲去救我姐姐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你为何还要骗我?让我这么多年来都用心头血去喂养茱萸血莲?” 萧庆得意的看着楚小姐到:“为什么?呵,你当然不知道为什么,自然是想让你去养活这茱萸血莲,只有这样,我才能拿到长得这般艳丽的茱萸血莲啊。” 楚小姐闻言,气的俏脸煞白,到:“你...你...你真是卑鄙!”萧庆毫不在意到:“就算是我卑鄙,那又怎样,还不是你实在是愚蠢的很,竟然也能够傻傻地相信我那翻言词。不过也得亏你相信了我的那番言辞,悉心喂养了这茱萸血莲这么多年,我的目的才能够达到!” 楚小姐闻言,心中只剩下了对萧庆满腔的恨意,与对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萧庆的阴谋还傻傻相信的愚蠢,感到懊悔。以及对于自己的姐姐感到深深的愧疚之情。 尉迟慕和绯烟两人躲在暗处,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绯烟见楚小姐那般无力,又绝望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再也看不下去了。 便起身,想要出去帮这个楚小姐一把,绯烟刚有动作,尉迟慕便感觉到了,拉住了绯烟的手到,无声的问到:“怎么,你想要去帮她?” 绯烟看了一眼无力可怜的楚小姐,点了点头,尉迟慕见状,便道:“那我与你一起。”随后尉迟慕便也站起了身子。 两人的动作惊动了萧庆,萧庆警觉,大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干什么?出来!”尉迟慕与绯烟两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萧庆见,真的有两个人躲在暗处,但是见这两个人却又不像是好对付的样子,便打算先按兵不动,只警觉的问到:“不知二位在此,实在是抱歉。只是不知……二位都听到了些什么。” 绯烟见这萧庆的惺惺作态,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到:“你以为呢?” 萧庆见绯烟这样,便知之前的一切全被这躲在暗处的两个人看见了。 想到自己所说的话,萧庆看着尉迟慕与绯烟,即使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好对付,但是他这么多手下又岂是好对付的? 知道绝对不能够让这两个人活着出去,否则必然会坏了他的大事,萧庆的脸上渐渐显露了杀机。 尉迟慕与绯烟两人见萧庆的神色,便知道萧庆在想着什么,绯烟却毫不担心,她知道这些人可不是他们俩的对手。因为两人出来的地方正好在萧庆与楚小姐中间,虽然楚小姐的身旁围了几个萧庆的手下,但是解决这几个虾兵蟹将救出楚小姐,完全不是问题。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话不多说,尉迟慕便忽地腾起,来到了楚小姐和那几个手下身旁。 飞快解决了那几个人,绯烟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楚小姐,这一切都发生在不过一瞬之间。 萧庆见只是一瞬之间,楚小姐便被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救走了,禁不住暴跳如雷。恶狠狠的看着救了楚小姐的尉迟慕与绯烟两人到:“你们赶紧把人放了,只要不多管闲事,那么我们便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若是你们执迷不悟,硬要多管闲事,那便是与我们作对了。” “到时候,便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即使你们两人再厉害,但是我们这么多人,可也不是吃素的!怕到时候,还是二位吃亏吧!” 尉迟慕与绯烟又怎么可能会被萧庆这番言语给恐吓到?萧庆见对面两人毫不在意的样子,又见那让他蓄谋已久,心心念念的茱萸血莲就在两人的身后,恶毒的神色禁不住染上了一丝急切。 见萧庆的眼神时不时便看向他们身后的茱萸血莲,绯烟知道,这个萧庆更加在意的是他们身后的那朵茱萸血莲,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不安好心,那么他们又怎么能够把这茱萸血莲留给这个计谋多端的小人呢? 绯烟拉着楚小姐,示意尉迟慕跟着她一起,三人渐渐地靠近了那朵开的艳丽的茱萸血莲,萧庆见两人竟然靠近了那茱萸血莲,心中一更是阵紧张。 若是这两人不光把楚小姐给救走,还拿了那茱萸血莲的话,那么他的心血就全部都泡汤了!怕那两人乱来,萧庆禁不住大声到:“你们想要干什么?” 绯烟顿住脚步,看着对面的萧庆,嗤笑到:“我们想要干什么?你觉的呢?也许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呢!” 萧庆闻言,脸色大变,胸腔积着怒火,却不得不忍下来,威胁到:“你们不能够带走这茱萸血莲,若是你们敢带走这茱萸血莲,那么这楚家也必定会受及牵连。你们难道不怕因为你们,楚家会祸及满门吗?” 绯烟闻言,虽然心中一凛,但是很快,便镇定下来,的确,他若放出什么风声,定会使楚小姐闺名受损,也会祸及楚家,但是这茱萸血莲也是断断不能落在像萧庆这样的人手中的。 以茱萸血莲可以复活死去之人的由头欺骗一个弱女子不间断地取心头血喂养茱萸血莲,这样的人得到了血莲,也不见得会用它做出什么好事。如其交给他倒不如尽早撇清和楚小姐之间的关系,将茱萸血莲带走。 想通后,绯烟便装作满不在乎的说到:“哦?真的吗?可是这样,那又关我们什么事情?真是可笑!更何况,楚家与我们何干,我的目的不过和你相同,茱萸血莲我势在必得!” 萧庆闻言,气的胸膛剧烈起伏。 绯烟却没有心思再去管他,看向那朵茱萸血莲,随后就着楚小姐的手轻轻的摘下了那朵茱萸血莲。随后看着萧庆愤怒的面容,绯烟勾唇一笑,随意想了一个名号报给萧庆,语气中带了些许挑衅的意味,“你若是想要找我们麻烦,那便来吧!” 说完后,便不再顾萧庆那有些狰狞的神色,和尉迟慕交换了一下目光后,将楚小姐扔在原地,两人出了寺庙,却没有走远,又找了一处地方躲了起来。 见两人说走就走,又将楚家小姐丢下,萧庆的脸色有些狰狞,他走到楚小姐身边,见她早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不由地朝地上啐了口痰,“没用的东西,都让她小心不能惊动任何人来,还是叫人给发现了。”说着像是不解气一般,又踢了女子一脚。 “大哥,那怎么办?”一旁的人面面相觑不由地问道。 狠狠地一甩袖子,萧庆咬牙切齿道,“还能怎么办?追啊!” 远远地见萧庆一行人真的离开后,绯烟二人才放心现身,回到寺庙中,带着楚小姐回了客栈。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缘由 绯烟与尉迟慕将楚小姐带回客栈后,绯烟便一直好好的照料着楚小姐,楚小姐因为受巨大的了刺激,身体又虚弱无比,两者相冲之下 竟然发起了高烧。 绯烟见状,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够认命的端茶倒水,为楚小姐擦拭身体,换了衣物,伺候着楚小姐,也不忘使唤尉迟慕跑腿,去药店买药回来,煎药出来,她再喂给楚小姐喝。 经过两人的悉心照料,楚小姐也终于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她仍然没有要苏醒的样子。 两人一夜未睡,回来又一直照料着楚小姐,身体已经是筋疲力尽。看着绯烟眼下的青色,尉迟慕便唤来霸王,让他守在楚小姐床边,有什么事及时叫他们。 小霸王本来是不愿的,只是看着两人脸上的疲惫,他只好应下。然而当他走到楚小姐身边时,心底忽地涌出的一道亲切的感觉,让他心中那点不愿意消失地干干净净。 小霸王守在楚小姐床边,看着楚小姐的面容,疑惑着为何这个楚小姐会给自己一种这么亲切的感觉?小霸王思索了许久,虽然自己是楚家人,但按照师傅的说法,这世上姓楚的人多了去了,这么说来,他是第一次见这个楚小姐,为什么会觉得亲切呢? 思来想去也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他便也就放弃了。守到深夜,也不见床榻上的人有什么动静,小霸王本就没睡醒,渐渐地感到有些困意,趴在床边睡着了。 没过多久,楚小姐渐渐醒了过来。 楚小姐看着头顶普通的梨花木床,眨了眨眼睛,微微有些疑惑。她记得昨晚,她是被萧庆那小人给命人抓住了。想到萧庆,楚小姐的眸中渐渐出现了一些愤怒。 可恨的是,萧庆那个小人竟然骗了她那么久,她还一直傻傻的不知道,认为萧庆所说的方法是真的。结果到头来,却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楚小姐隐隐约约记得,在他被萧庆那小人抓住了之后,后来好像又出来了两个神秘人。 那两个神秘人的面容,她还是有些记得的。 再多的,她便也想不起来了,那两个神秘人出来后,她便感到有些头晕眼花,晕了过去。怎的现在竟然是在这个很陌生的地方? 楚小姐醒过来的动静惊动了守在一旁的小霸王,小霸王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见楚小姐已经醒了过来,不禁有些开心,“咦,你终于醒过来了,可真是太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楚小姐终于醒了过来,小霸王的心里一舒,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听见了动静,楚小姐抬头往身旁看去,只是这一看,她便睁大了眼睛。禁不住眼眶红了起来,眼泪蓄满了眼眶。楚小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男孩虽然她第一次见,但那眉眼,却和姐姐有大几分相似,除了明玉,还能是谁? 姐姐去世这么多年了,明玉也应该……这么说来,自己是死了所以才能见到明玉吗?楚小姐心中一颤,但随即开心起来,不管怎样能见到明玉,就是好事啊! 守在楚小姐床旁边的楚明玉见楚小姐又是哭又是笑,不禁吓了一跳,忙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自知自己失态吓到了楚明玉,楚小姐赶忙收住了眼泪。然后欢喜地答道:“我没事,我就是看到你太开心了。” 听到楚小姐这样子说,楚明玉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见到我这么开心啊?”。 早在小霸王说话的时候,绯烟和尉迟慕两人便醒了过来,站在不远处将楚小姐的神情看在眼里。 此番绯烟更加断定了楚明玉的母亲就是楚家人。也就是楚小姐所谓的堂姐。两人都没有打扰楚小姐和楚明玉。楚小姐冷静下来以后,往旁边看去,才看见了尉迟慕与绯烟两人在一旁。 虽心中一惊,但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仔细的看了一看尉迟慕与绯烟二人的面容,楚小姐认出了这两人,便是昨天晚上突然出现的两个神秘人。 略作思索便知是眼前的两人救了自己,楚小姐拉着楚明玉,眼中闪出泪花,不由地有些哽咽,“感谢公子姑娘相救,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着,楚小姐便强撑着想要起身,感谢尉迟慕与绯烟两人。 见楚小姐拖着病弱的身体想要起身,绯烟赶忙上前轻轻按住了楚小姐,让她继续躺在床上,然后帮她掖好了被角。 楚小姐疑惑的看着绯烟道:“姑娘?” 绯烟笑道:“楚小姐身体虚弱,不必这般客气。” 楚小姐闻言,便也不再坚持。 绯烟看着楚小姐,温声道:“只是楚小姐,能否将令姐的事情告诉我们?” 楚小姐闻言,心中一惊,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这般想来,眼前的两人也应该是因为姐姐的事才会救了她,更何况明玉也在旁边,有些事情,瞒了太久了,久到她都快忘却了,如今也该让它重见天日了。 楚小姐敛了敛眼眸,随即缓缓开口道:“堂姐的名叫楚芳然,也是那孩子,楚明玉的母亲。” 站在一旁的小霸王闻言瞪大了眼睛,禁不住上前两步,语气有些疑惑和急切地问道:“你……你再说一遍?” 尉迟慕站在楚明玉身旁,见楚明玉有些激动的模样,轻轻的拉了拉楚明玉,示意他先不要说话。楚明玉见状才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只是眼眸紧紧盯着楚小姐,听着她说的话。 楚小姐只看了楚明玉一眼,微微地笑了一笑,然后便继续说道,“当年堂姐和我还年少,正是豆蔻年华的时候,有着每个少女都会有的憧憬,心里向往着美好的爱情。” “很快她所憧憬的爱情,便也降临到了她的身上,堂姐偶然间识得了一个贫苦书生。那书生虽然家境寒酸,衣着普通,生活贫苦,却很是会讨我堂姐的开心。时不时带一些小玩意,说些情话,久而久之,堂姐对他产生了感情。” “他俩瞒着双方的家人,经常去参加灯会,四处游玩,有时候甚至连家都不回,一来二去便有了楚明玉。堂姐曾经私下和我说,此生非那个贫苦书生不嫁。可是作为楚家的女儿,她又怎么可以能够私自决定自己的命运呢?” “虽然我替她遮着掩着,但很快,这件事情便暴露了,有母亲相助却也瞒不住楚家家主的耳朵。家主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勃然大怒,痛斥堂姐伤风败俗,有失大家小姐风范。随后逼着堂姐把腹中的孩儿打掉。” 楚明玉听到这里渐渐捏紧了身侧的拳头,面容也有些愤怒,只是,却还是忍着听着想听她把话说完。 抬眸望了一眼三人,楚小姐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道,“只是那时,堂姐是打定主意要与那贫苦书生在一起,过上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她无比爱惜腹中的孩儿,怎么可能会听楚家家主的话,把腹中的孩儿打掉呢?堂姐不肯,楚家家主便下令把堂姐软禁在房间内,等到什么时候愿意听他的命令了再把她放出来。” “为了保全腹中的孩儿,为了与那贫苦书生在一起,过上普通的生活,堂姐使计,悄悄地从楚家逃了出来,离家出走了。” 之后的事,绯烟便大概都知晓了,眼前的楚小姐,也就是楚方芸,应该与楚芳然的感情甚好,当她那个时候知道了楚方然的遭遇以后,自然是不放心处方然怀着孕离开,便一直暗中悄悄的帮助楚方然。 只是她与楚方然的关系甚好的情况,楚家许多人都应该是知道的,一些有心人便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果然,楚方然恨恨地道,“然而那些家伙狼子野心,看不惯姐姐去追求她想要的生活,居然时时刻刻地盯着我。一次,我派人悄悄出去给楚方然送银两的时候,被人跟踪,很快,楚家人便知道了我和姐姐一直往来的事。” “之后呢?”听到这里,楚明玉终于忍不出开口问道。 望了一眼楚明玉,楚方然声音微沉,“去通信的人被押回楚家,我被家主大骂了一顿,随后软禁了在祠堂抄了几日的佛经。之后便禁止了我以后与姐姐有任何的往来。” “过了许多时日,直到家主的怒火渐渐平息了后,他们才把我放了出来。只是那时,我再便命人在暗中四下搜查,已然失去了姐姐的任何音讯。”楚方然的声音哽咽,“直到一年前,我收到了一封姐姐最后寄来的信,信中说,她已经死去了。” 一旁的小霸王,听着楚小姐的话。手两侧的青筋暴起,想起以前自己所认为的,娘亲把自己一人抛下,感到有些愧疚。他不知道,娘亲为了养育他,竟是受了这么多坎坷与苦楚。 楚小姐说完后,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楚明玉,有些欣慰的笑道:“好在明玉这孩子已经长大了。相信堂姐的在天之灵看到明玉这孩子已经出落得这般俊俏,也会感到高兴吧!” 说着,楚小姐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来,非绯烟见状,连忙取出一方帕子,递给楚小姐,楚小姐低声道谢,接过帕子,擦去了眼泪。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打算 待到楚小姐的情绪平息的差不多了之后,绯烟又细细的问道:“既然这样,那与明玉母亲相好的那个书生哪里去了?为何在楚方然处境那般艰难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出现过?也没有见他照顾好楚方然和楚明玉。” 楚小姐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听到了那个书生,眼眸禁不住充满恨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到:“那个书生?呵,我现在真的为我堂姐感到不值,她当初真的是看错了人。为了那么个懦夫就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年纪轻轻便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了年幼的儿子独自生活。” 听到楚小姐这么说,绯烟与尉迟慕两人对视了一眼,想必那个书生也不是个东西,不然怎么会让楚方然在失去和楚家联系的情况下,走投无路到带着未出生的孩子去了南国的贫民窟?又让楚明玉一人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十几年呢? 望见楚小姐这般愤怒的模样,两人没再说话。 楚明玉听到那个书生,原本看不出情绪的眸子一动,“那个书生现在怎么样了?” 顿了顿,楚小姐缓缓说到:“我也查过那个书生身现如今的现状。呵,他那个懦夫!当年他与姐姐的事情,被楚家发现,堂姐被抓回了楚家,时时刻刻想要逃出楚家去找他。可是他呢?” “因为几句威胁,就吓到把事情全盘托出,最后甚至抛弃我堂姐一人留在楚家,然后自己背井离乡,几年内都没敢回来过。” 说道此处,楚方芸咬牙切齿地道,“恐怕在他的意识里,他早就把当年曾经许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个女人给忘掉了,也忘了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真是狼心狗肺,枉我堂姐为他受了那么多苦” “到头来他却抛下一切,一人离开。把一切的骂名还有重担都抛在我堂姐的身上。前段时日,我命人查过了他的下落,他可真真是令我意外。居然已经在外地做起了生意,并且又娶了一个妻子。还纳了几门妾,日子过的好不快活。只可惜了我堂姐,生死他乡,还被家族所抛弃。” 楚小姐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渐哽咽了起来。随后禁不住,拿着帕子捂着脸,哭泣了起来。一旁的小霸王,闻言也红了眼眶。 绯烟与尉迟慕在一旁,将事情的原委都听了后,绯烟心中也觉得不好受,她也是女子,听的楚小姐这么说,心中也能够感觉到当年,楚方然生活是多么的不易与艰辛,只因为错信了人。 一个女子,一个大家小姐,为了一个穷书生所遭受这些,也是让人心酸和唏嘘了。绯烟禁不住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将自己心中的感慨压下,绯烟面色平静了下来,看着渐渐停止哭泣的楚小姐到,“既然,事情已经如此,那么今后楚小姐你有何打算?” 楚小姐闻言,默然了一会儿,然后似是下定了决心似得,说到:“我不愿再继续留在楚家了!大小姐看着光鲜亮丽,但实际上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处处受限制,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婚姻大事也必须得是家族做主。在楚家,小姐们多是要与别家联姻,以稳固楚家在这西北的地位的。” 绯烟闻言缓缓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你打算接下来该如何?楚家是不会轻易放你出来的,若是需要我们帮忙,我们也是可以助楚小姐一臂之力的。” 楚小姐闻言,善意的对绯烟摇了摇头,然后说到:“多谢姑娘的善意。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便也不劳烦姑娘和公子费心了。只是这件事情,只需我一人便可以完成,我早就想要离开楚家,所以便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 绯烟见楚小姐胸有成竹的模样,疑惑道:“哦?楚小姐打算如何?” 楚小姐坚定的说到:“届时,我回到楚府后,便服用可令人短暂时间内停止呼吸和心跳的假死药“离心醉”待我假死后,楚家必定会寻遍西北的大夫为我看病,当他们发现我已经无药可救了之后。我便可以从楚家离开,去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与自己心爱的人浪迹天涯。” 绯烟见楚小姐脸上带着些许红云,又是这番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就放心了。这时忽地察觉到一直没有说话的楚明玉,便又看向一旁。 知道了上一辈事情缘由,楚明玉像是一瞬间长大了,他此时神情淡漠,竟然冷静的异于常人。 绯烟禁不住有些担心,任谁知道了自己上一辈人的这番事情,怕是都不能够这般冷静的吧? 绯烟担心的叫着楚明玉到:“明玉,你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楚明玉回过神来,冷静的看向绯烟道:“我没事,你放心!” 楚小姐闻言,也看向楚明玉,眼中尽是欣慰与疼惜。这是她如同亲姐妹的堂姐留下来的孩子,楚小姐看着小霸王,轻声唤道,“明玉,过来,到芸姨身边来。” 楚明玉闻言,也乖乖的走到了楚小姐身边,轻声叫到:“芸姨。”楚小姐闻言,欣慰的笑到:“哎。”看着楚明玉冷静又有些苍白的脸。 楚小姐不放心道:“明玉,不然,以后,你就跟着芸姨走吧,芸姨会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的。你一个人,芸姨不放心。” 楚明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眼间,眸中满是坚定:“不,芸姨,我不走,我要留在楚家,在楚家好好学习如何经商,将来去报复那个伤害了我娘亲 毁了我娘亲一生的负心汉。将我娘害成那样,他怎么还能够心安理得的活的那般好?我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楚明玉没说出口,他若是在楚府学会了经商,将来也可以报答芸姨,他便能够有能力去主宰自己的命运,不会再这么被动。 而现在,若是他真的答应了楚方芸,跟着楚方芸走了,也会成为楚方芸的负担,他不愿那个样子。 小霸王的话,让三人都有些意外,在绯烟和楚方芸看来,小霸王跟着走离开楚家,是最好的结果。有着人护着,他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 若是楚明玉进了楚府,那将会是又一个不安稳的环境,大户人家中,总会有许多的明争暗斗,让人防不胜防。他相当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楚小姐闻言,有心要劝说小霸王,只是看见小霸王那般坚毅的眼神,她也便放弃了要说的话。 楚方然本就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若是明玉和他母亲一般,决定了某件事情,就必须要做到,倒是件好事。 况且,若是将来,楚明玉学有所成,那么他的人生也将会大不相同,他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想到此处,楚方芸便也不再多说。 而绯烟与尉迟慕也尊重楚明玉的想法。 第二日,楚小姐便带着小霸王回到楚家,楚家人见到素来病弱的楚小姐竟然从外面带了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回来,纷纷惊诧万分。 互相奔走相告,消息也越传越怪异,有的谣言说楚小姐从外面带了一个野孩子回来,有的说,那个野孩子被楚小姐看中,要让那个野孩子上门。 还有的说,楚明玉是楚小姐私下里偷偷养着的野孩子,今日是带回来记上族谱的。很快,这些消息便传到了楚家家主的耳朵里,楚家家主闻言,怒上心头,命令人带着楚小姐和楚明玉去祠堂。 楚小姐闻言,嘴角微勾,她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她要在所有人面前,光明正大的将楚明玉带进楚家,给楚明玉一个名分。 祠堂里楚明玉一直安安静静的跟随着楚小姐后面,跪在家主面前,楚家家主,威严的看了一眼楚明玉,却惊然发现楚明玉长得竟然和楚家人有些相似。 想到了楚明玉是楚小姐私下里养着的孩子的传言,楚家家主黑了脸,呵斥到:“楚方芸,这孩子是谁?” 楚方芸从容不迫的抬头说到:“回家主,这孩子是当年我堂姐楚方然留下来的孩子,名为叫楚明玉。” 祠堂里的各个老爷闻言,纷纷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楚方然的父亲,看着祠堂中间跪在那里的身影,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女儿,禁不住红了眼眶。 他到现在,早已经不怪自己的女儿,只愿女儿能够回来,留在自己身边,楚方芸看见大家的神色,继续说到:“我堂姐楚方然已经死了,这孩子是她临死前,托付给楚叔的。” 一旁坐着的楚老爷听到女儿已死,又看见外孙单薄的身子,似是看见当年跪在祠堂里倔强的女儿,当年他怪女儿不听自己的话,一气之下,便不再管女儿,想让女儿受些苦,再回来寻自己,跟自己认错,却没有想到,自那以后,他便再也见不到了自己的女儿,最后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地。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疼惜更甚,也上前求情。 既是多年以前的事情,楚家家主便也不再在意。多了一个孩子,养着就是,楚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少爷,更何况,将来,也能够为楚家出一份力。便也应允了。 楚家就这样子,又多了一个明玉少爷。而这个时候,绯烟和尉迟慕两人却早已经离开了客栈。两人看着远远的楚家方向,微微的摇了摇头,叹息着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随后便调转了方向,两人往着西北的方向而去。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征战 处理完小霸王的事,绯烟和尉迟慕一致同意绕开楚家,向着西北方向前进。从茂密幽深的森林,到郁郁青青的草原,越行越远,渐渐找不到一家客栈,问不到任何路人,饿了就逮几只野兔充饥,口干了就捧一汪山泉解渴,少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烦恼,日子反而多了几分清闲与自在。 两人就这么晃悠晃悠,一路来到了大漠。 大漠环境不比森林草原,恶劣程度远远超出想象。纵然两人都是铁打的身子,但是坚持三天后,他们还是遇上了沙漠中迷失方向的人们最为恐惧的问题——缺水。 大漠的每一处都是一个无形的杀人迷宫,有时刮过一阵疾风,就能把掩藏黄沙下的白骨残骸翻出来,满地的尸横遍野,默默诉说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激烈的战争。 虽然都没有明说,但是两人心里都明白,若是再找不到水和食物,他们迟早也是遗弃在大漠的两具骸骨。 好在他们很快找到了大漠中的蒙古包,一簇簇像白色的珍珠散落在黄沙中,日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芒。 绯烟激动得拉着尉迟慕向蒙古包走去,尉迟慕却突然将她一拉,绯烟猝不及防被他拽到怀里。 “马上就能喝到水了,我们——” 她话音未落,在她方才站着那个位置不远处的黄沙堆突然蹦起一个矮个子男人,圆脑袋,小眼睛。宽厚的臂膀,膀大腰圆,皮肤呈麦色,和沙子基本能混个无色差。 男人握紧巨拳,凶神恶煞模样,嘴里却磕磕巴巴道:“阿里扎……人?有我……在,你们……休想……进入!” 绯烟呆了呆,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们不是什么阿……人,就想讨点粮食……” 她还未解释清,余光瞥见蒙古包后闪过一道黑影,抡着狼牙棒朝这里呼啸而来,来不及考虑,一把推开男人,那狼牙棒贴着她的鼻梁擦过。 绯烟大怒,在大漠讨口水容易么!讲两句话都要被打岔,让不让人活命了! 她一抖袖子,一把匕首滑到手上,那黑影扭过头,绯烟发现他竟然是独眼! 独眼手里棒子一挥,张牙舞爪地向绯烟就要向冲来。 “咔嚓”一声,独眼还没回过神来,一路冲到绯烟跟前,绯烟侧身一避,手中刀光一翻,将男人脸上划过一道大口子,鲜血喷涌。那狼牙棒在空中还没来得及挥下,就已经四分五裂,软绵绵地跌落在地。 独眼诧异抬头,尉迟慕已经立在他面前,像抓鸡仔一般拎起他,嫌弃地看了一眼,一把捏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扭! 独眼痛呼一声,跌在地上打滚。小眼男人看呆了,尉迟慕眼风都不扫一下,径直去追绯烟去了。 尉迟慕追上绯烟时,她面前已经横竖倒了七八个壮汉,老远就听见一道女声破口大骂。 “叫你欺凌弱小啊?叫你打姑奶奶啊?活腻歪了?姑娘我非揍得你惊天动地飞沙走石六亲不认面目全非爹不亲娘不爱送去阉割人家还嫌你是祸害!” 闻言尉迟慕无奈地摇头一笑,也不知是不是在北方待久了,竟让她学来了这样一套骂人的话。 蒙古包的居民们绕是见多了血腥场面,此刻也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一个看似若不经风的少女,把一群八尺男儿放倒在地,拳风雷动,如暴风雨般铺天盖地,快得让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听见肉体被重击发出的闷响和倒下壮汉们的痛哭呻吟。 后面追赶而来的小眼男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女……神啊!救世主!您的救命之恩……永世难忘!” 回过神过来的村民们,忙不迭都跪下,泪流满面喊道:“天佑女神!感谢您地救命之恩!” 绯烟歪了歪嘴角,与尉迟慕相视一笑,然后一拳打晕最后一个试图站起来的壮汉,对蒙古包的村民们笑眯眯道:“我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区区小事不必如此,乡亲们客气了!” “二位大侠这是从哪里来?既然到了我们哈科尔营地,就先暂歇两天,稍后动身也不迟呀!” 绯烟想了想,觉得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个营地休息也不错,且这些村民们盛情难却,便点头道,“如此,便麻烦各位了。” “不麻烦!给大恩人帮助是我们的荣幸!”一位头扎白巾、生得粗大的中年妇女殷勤上前,拍拍绯烟身上的尘土,嗓门震天地叫道,“恩人也累坏了,先到我们家喝口酒解解渴吧!” “哎呦,辛巴勒,你家那点子陈年酿酒,都成醋了吧,还好意思拿来招待客人?还是上我们家吃羊肉吧!” “呵,巴扎克,你家那羊肉都长毛了!拿出来也不嫌丢人!” 他们一面互相扯皮叫嚷,一面又堆着笑脸将两人迎进蒙古包,献上最好的牛羊肉,倒满亲自酿的烈酒,震天的笑声回荡在蒙古包间,久久不能散去。 哈科尔族人确实十分热情,绯烟与尉迟慕喝了东家喝西家,哈科尔族人对他们千杯不倒的酒量诧异不已,更加殷勤献酒吃肉。绯烟听着他们高谈阔论,时不时插科打诨地插上一两句。 这些人叫做哈科尔族人,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因为草原战争迁到大漠。而白天里来劫掠的也是游牧民族,叫阿里扎族,民风彪悍,惯以劫掠出名,专门喜欢找他们的麻烦。 绯烟听得目光闪闪,扭头盯着尉迟慕,他冲着她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蒙古包内气氛十分火烈,一直到深夜,几个壮汉积极想把绯烟带回自己蒙古包,被尉迟慕毫不犹豫地灌倒踢到一边后,辛巴勒上门,亲自带他们去休息的蒙古包。 两人谢过热情过火的辛巴勒,简单梳洗一把。尉迟慕一把拉住绯烟,低声道:“那些阿里扎人跑了,他们放狠话必然会回来,你这两天小心些。” 绯烟沉着脸:“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要是他们不长记性,那就帮他们好好洗洗脑子!” 在哈科尔族居住的第三天,清晨,小眼男在营地边解决生理问题时,眼尖瞥见了不远处一面迎风飘扬的黑色旗帜,如一匹黑色的野狼,蓄势待发。 一声惊恐地尖叫划破营地里祥和朴实的氛围。 “阿里扎人来啦!” 宛如平地里一声炸雷响,哈科尔人各个绷紧了神经,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蹿。 尉迟慕手一勾长剑,大步迈向门外,沉声道:“我去去就来,你保护老人和孩子!” 绯烟揉揉眼,大早上被打搅的起床气,让她对阿扎里人更是深痛恶觉。 绯烟迅速奔出帐篷,迎面而来就是惨烈的战况。阿里扎人生得人高马大,他们在马上飞驰,他们手一捞就是一把东西,巴扎克门前的挂着的羊肉眨眼就被捞走,辛巴勒的酿酒被马踢翻,阿里扎人挥鞭子抽打,像赶羊群一样把哈科尔人赶得抱头鼠窜。 也有步兵拧着笑,踢翻跪在地上哭求的老人孩子,放肆地摸着一个哈科尔少女的胸,用力扯开她的衣襟,身子狠狠地欺压上去。 绯烟倒吸一口冷气,怒从心头起,几步上前,一把拽起那个的士兵,一看有点眼熟,再一看,不是几日前被她破相的独眼偷袭者吗! 绯烟上次因为饿着肚子没什么劲儿,下手留了情面。这会新仇加旧恨,又是养精蓄锐了的,哪里会手下留情,砰砰砰几声,把壮汉打倒,几下子让他的脸再度开花,骑在他身上一顿胖揍。 “就是那个女人!快把她拿下!” 阿里扎士兵认出绯烟,气急败坏地扑了上去,挥棒冲绯烟。绯烟举起那壮汉丢向后面扑来的几个士兵,他们齐齐像多米诺骨牌被放倒在地,满地打滚。 “乡亲们!是时候要雪洗耻辱了!给我揍!” 身旁的哈科尔人如梦初醒,大喜过望纷纷涌上前,举起能充当武器的硬物,玩命地砸向士兵。 阿扎里人没料到平素羊一般的哈科尔突然敢反击,顿时有些慌张,但很快怒不可遏,疯狂地反攻。但他们到底寡不敌众,又是在哈科尔大本营,随着支援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们且战且退,士气渐占了下风。 那被绯烟胖揍的家伙显然已经怒急攻心,他也不顾其他,径直冲向绯烟,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要血洗自己被女人吊打的屈辱! 绯烟困在人群中早已身不由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棒自头顶而下—— “噗”得一声,壮汉的攻势在半空中截然而止。 绯烟一怔,看见壮汉得胸口突然多出一根羽箭,他瞪大的牛眼失去了神采,手臂僵硬,狼牙棒自手中掉落。他随后重重摔在地上,被纷乱的人群踩踏,泯然人群之中。 他倒下的身子后,远处,是尉迟慕高大矫健的身姿,还维持着举弓射箭的动作,风掀起他的衣袂,傲然若神。 小眼男跌跌撞撞地奔来,磕磕巴巴地叫道。 “救世主……打败阿……里扎族士……兵了!他们族长……想请恩人……参加……谢罪宴!我们……我们……” 他一抹汗珠,突然仰天大笑,用这辈子都没有用过的流利语速嘶吼道: “我们胜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篝火宴会 绯烟觉得草原的人有些稀奇。 昨日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个部落,今天突然说好就好,和气生祥,亲密得就像对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 辛巴勒坐下来,圆溜溜的大眼里闪着些许泪花,“这么多年了,天天打打杀杀,东抢西抢,所有人都厌倦了。如果阿里扎人真的愿意不再打仗,安稳过日子……我们哪有不愿意的呢。” 绯烟哼了一声:“和着我们来之前都没想过和平,打输了就愿意和好如初?” 巴扎克歪歪嘴角,叹气地递给绯烟尉迟慕一人一碗酒:“不管怎么说,能达到现在的局面,你们二人功不可没。我先敬你们一杯!” 绯烟尉迟慕将酒一饮而尽,辛巴勒才问道:“那明日的谢罪宴……你们去吗?” “为何不去?”绯烟咂咂嘴,“虽然这和平来得莫名其妙,但是既然族长邀请,哪怕鸿门宴也是要去赴一赴的。” 阿里扎族人说要请两人参与谢罪宴不是客套话,他真的一天派三次使者,小心翼翼地试探两人的心意,生怕他们不肯赴宴。 绯烟奔来还想端着架子,当她第八次见到同一使者与她面面相觑,尴尬地用同一开场白问候了天气,问候了她的身体,又紧张询问她能否赴宴的时候,绯烟终于怒了。 “告诉你们族长!姑奶奶应下的事儿从来不会反悔!别老像个老妈子催饭似的问候不停!这是请吃饭还是讨债啊!” 就这样到了第二日,绯烟与尉迟慕携手来到谢罪宴——在哈科尔族大本营与阿里扎大本营的交界处,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宴。 绯烟一袭碧水青襦裙,简单绾了个流云发髻,飘飘然若仙女。尉迟慕则白袍在身,风卷起衣袂就像腾云驾雾,两人简直就像画本子里的神仙眷侣一般,看呆了一帮草原粗汉。 “啧啧”巴扎克摸着下巴那一簇胡须,摇头晃脑道:“原以为草原公主已经够美了,没想到咱们恩人居然更好看……哎呀,要是恩人还没主,不知我能否有幸抱得美人归……” “做你老妈子的糙梦,也不看看什么德行,就你野鸡样的瘦胳膊瘦腿,也不知道恩人一巴掌扇过来能不能承受得住呢!”辛巴勒往地上唾了一口,送给巴扎克大大的白眼。 “说到草原公主……听说今日,族长把她安排来了……” “天啊,那我们是不是有幸可以一睹公主芳容?” “呸,想得美!你忘了草原规矩啦?” “唔……” ………… 绯烟听得周围细细碎碎的念叨声,什么“草原公主”,“竞赛奖励”,听得眉头一皱,心想阿里扎族长不会又想玩什么花样吧? “啪、啪、啪!” 几声巴掌响起,绯烟急忙拉回思绪,看到两族族长走到篝火晚宴中心的位置,两族人民都慌忙跪下,宴会,开始了。 两位族长和颜悦色地说着说着,就扯到他们身上:“两位侠客身手不凡,又是我们两族友谊的牵线人,我等敬佩万分。我们草原人最敬佩勇士,现在,让我们为两位远道而来的侠客敬酒,表达我们由衷的钦佩和真诚的感谢!” 所有的草原人民都站起来,端酒冲着他们致敬,两人也只好端起酒。 酒毕,宴会开始,篝火熊熊,燃起草原人民最原始的激情。两族人民一开始还是小心地互相敬酒,客套地问候两句就不敢多言。后来瞟见族长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互相拥抱,亲热无比,也放了心开始热情起来。 他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偌大的荒漠很久没有这般喧嚣热闹,汉子们早脱了衣服互相拼酒。婆子们唠着家常,没几下子就捧腹大笑,抹着胭脂的嘴就像母狼的血盆大口似的。姑娘们也不羞涩,大大方方看向自己的如意郎君,把自己手绢丢出去,火辣辣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壮汉,等着他们捡了自己帕子,就朝同班抛去个得意的眼神,大大方方拉着郎君去约会了。同伴见到自己的帕子没有被拾起,也不气馁,抓起帕子又奔向另一个壮汉,场面好不热闹。 绯烟咂咂嘴,这种场面她还真的不习惯…… 绯烟拒绝了几个草原壮汉拉她拼酒的意图,沿着蒙古包慢慢走着,就看见尉迟慕被一群姑娘围着,她们频频丢手绢,恨不得把这辈子收藏的所有手绢都贡献出去。可惜心上人没有一点意思,径直走过,不带一片云彩。 哦,还不小心抬脚,碾碎了几个飘落在地的绢子。 她心情大好,尉迟慕见到她,便快步走来,修长的手指点点她的脸颊:“笑什么这么开心?” “今夜草原盛宴,听说会有很多骑射、摔跤等表演。”绯烟歪头笑嘻嘻抱着胳膊道,“怎么样,尉迟大英雄有没有兴趣大展身手,让人一饱眼福呀?” 尉迟慕见某人笑得很狡诈,嘴角一扬:“没兴趣。” 绯烟收笑:“为什么?” 尉迟慕突然凑近她,用无比蛊惑的音调道:“我的英姿飒爽,只想让我夫人知道。” 绯烟面色一红,急忙扭头,眼珠子一转又道:“准了,今日许你活动活动筋骨,让草原人见识见识中原男子的雄姿英发!” “真的?” “真的!” “唔……”尉迟慕认真地看了看绯烟,随后淡定一笑。 绯烟目送尉迟慕离开,不知怎么忽然有些心慌。 很快,她就知道心慌的原因在哪了。 “草原公主?还有这事?” 辛巴勒奇怪地看她一眼:“是啊,草原上的规矩,但凡这种盛宴中夺得所有比赛胜利的男子,是有机会一睹‘草原公主’的容貌,这不仅仅是对男人胜利的嘉奖,也是对他地位的最好肯定……因为多年来都没有一个人能够在所有比赛中获得全胜,所以公主已经很久不曾露面,也不知今年会不会有奇迹出现……” 绯烟抱着侥幸的心理道:“哪有那么容易出现奇迹……呵毕竟那么多比赛,那么多人……呵呵……” 尉迟慕来到草原汉子们中间,一个阿里扎汉子一眼就盯上尉迟慕,扯着嗓子大叫:“大英雄!我们要比射箭,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接战啊?” 草原人的规矩,有挑战必迎接,不接会被视为对对方的胆怯和失礼。但尉迟慕是刚刚带领弱小的哈科尔人打败阿里扎人的大人物,按理阿里扎人在他面前都是矮了一头的。 只是那汉子也是阿里扎族人中的好斗分子,只记打不记吃,在阿里扎族人中也颇有地位。他此次并没有赴前线参战,并不晓得尉迟慕到底有多可怕。同伴的描述没有让他胆颤,反而激起他狼一般的血性。 尉迟慕点点头,从容不迫地接战,径直走到前台,取了号,准备,开赛。 阿里扎人沸腾了! 他们早就想在这些比试中赢得一些尊严,也好让族长知道,尉迟慕也不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们知道尉迟慕很厉害,但是再厉害的人也难以各方面都压制对手,他们这些人都是各有所长的,还怕单挑不过尉迟慕? 紧接着,比赛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绯烟一开始还看着,到后来捂着眼,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确实是一场单方面的吊打赛。 只不过,是尉迟慕吊打阿里扎人的全方面碾压赛。 他们比射箭,要射得是赛场上放出的活鼠。结果人家刚刚上马,尉迟慕早已十箭齐发,还没等众人回神,就下马拎着横尸遍野的小鼠悠哉悠哉地出赛场。 他们比摔跤,场面更加不忍直视。尉迟慕就像丢沙包一样把号称“草原无敌手”的好斗分子一个接一个扔出圈外,叠成小山,姑娘们的赞叹声早已压过汉子们遗憾的叹气声,她们一拥而上,把尉迟慕团团围住,不断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绯烟眼角微抽。 “诸位!”族长突然发话,众人静了静。 “今年的草原盛宴的最佳选手诞生了!按照规定,他将有机会见到草原公主的真容!” 众人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尉迟慕在汉子们嫉妒的眼神中走到族长边。 族长身边早已站着一个女子,一身华丽的妆容服饰,只是被红纱绸子蒙住了头,看不清里面真容。但是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这姑娘对自己未来的归宿十分满意,她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挪到尉迟慕身边,并不断有意无意地触碰他。 绯烟心头一颤,不由地紧盯那道修长的身影。 族长笑眯眯地拍着他肩肩:“今晚,新婚的蒙古包已经准备就绪,今晚公主会送您帐中。这可是每个草原儿郎都梦寐以求的佳人呢!大英雄,好好享用吧!” 尉迟慕刚要说“不”,绯烟的声音便传来。 “既然是族长美意,大英雄就收下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此佳人难觅,英雄怎可辜负?”啊呸,好酸的话!绯烟心里暗暗鄙视自己,可却也说出的话覆水难收了。 尉迟慕霍然抬头盯着绯烟,绯烟有些不自在,却也扭头不肯看他。 族长还在催促他:“英雄,今晚早些休息,就让公主来服侍您吧……” 尉迟慕顿了顿,然后浮出笑容。 “公主纵然身份高贵,尉迟慕心中正妻有属,只怕公主做妾会有辱身份……” “这……”族长有些不知所措。 草原公主早就迫不及待,忙接话道:“妾不管以何身份,都愿誓死服侍英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此……”尉迟慕瞄了眼背过身不看他的绯烟,微微一笑,“甚好。” 草原上再次欢腾一片,尉迟慕和公主在下人拥戴下施施然走了,留下绯烟在原地,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半晌,她故作镇定地深吸一口气。 然后奔向尉迟慕的蒙古包……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交融 口不应心的绯烟扁扁嘴,绕着蒙古包转了十几圈,盯着灯火通明的帐子,幻想里面的暧昧场景,一股酸涩的情绪油然而生。 妒火中烧的绯烟未来得及多想,刺溜一下子钻进帘里。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身在帐中。 婚房做了些精心布置,满眼的大红铺满整间房屋。房间里陈设倒是简单,几张红木桌,一把铜镜立在桌上。墙上挂着一把巨弓,用红羽做了点简单的装饰。满屋子最大的是那张婚床,绣着巨大的鸳鸯交颈的被褥,极大刺激了绯烟的眼球。 “怎么样,婚床好看吗?” 一声低沉的充满磁性的男音在绯烟身后响起,绯烟一惊,扭头就见尉迟慕穿着一件浴袍出来,头发还湿润,滴滴答答落在几滴水珠。他的浴袍没有系紧,露出若有若无的胸肌,在暧昧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你……你……” 绯烟被他性感的模模样震惊到了,脑子一片空白,后退几步就坐在婚床上,看向尉迟慕,讷讷不知所言。 “你喜欢吗?” 尉迟慕近了一步,此刻他纵然声音平平,但眸子里闪动的微光暴露他的心绪并没有那么平静。 绯烟懵了懵,看着满眼的大红被刺激一下,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没错,婚房是喜庆的,新郎是英俊的,但是,那个草原公主去哪儿了?! 她猛的一抬头,询问地看向尉迟慕。尉迟慕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有点碍事,我把她丢出去了。” 丢……出去了? 还真像尉迟慕的作风。 绯烟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随即她想到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尉迟慕的帐中?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绯烟欲哭无泪,真是怕什么问什么啊。 “我……我……”她结结巴巴,没有注意到尉迟慕离她越来越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们的婚房收拾得怎么样了!你好歹是信陵王,怎么能够将就……”她声音越来越小。 “是吗?”尉迟慕轻轻说着,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绯烟玉颈上,令她更加坐立不安,“绯烟,我千方百计要把公主送走,你却只是想来看看婚房建得怎么样?嗯?” “我不知道……”绯烟顿了顿,“你不是收下公主的时候挺开心的嘛!为什么又要把人送走?” “我开心吗?绯烟,你看看我的眼,你觉得我开心吗?” 尉迟慕一把把绯烟箍在怀里,眸子深不可测,绯烟只一眼就知道他此刻已经有些怒气。 “绯烟,为什么你总要把我往别的女人那里塞?难道在你眼里,我不值得你放下心防,坦诚相待?” “不是的!”绯烟惊得抬头,“我没有觉得你不靠谱……我只是……” 她也不知要如何解释自己这荒唐的举措。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尉迟慕的目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他背过身,久久才道:“夜凉了,你快回去吧,注意休息。” “尉迟慕!”绯烟抬头,尉迟慕却不再看她,径自坐到婚床另一头,不肯再言语。 绯烟看着他,眼里慢慢浮出泪花。她明白,今夜如果不将一切都交代明白,也许到了明日,一切如常,可他们要再进一步关系,就比登天还难了。世上最难解开的就是心结,能解开心结的,必然是两人的开诚布公,坦诚相待。 “是我错了。”绯烟走到尉迟慕跟前,缓缓低下了头。 “我不该说那样的气话,不该把你推到别的女人那里,不该……作践你的真心。”绯烟话里带着几分哽咽,“尉迟慕,我不是个好妻子,我只想按照我的想法控制你,却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 尉迟慕抬头看了她一眼,冰封的面庞渐渐有些化解的趋势,然而绯烟并没有看见,她低着头,就像犯错误的孩子在乖乖交代自己罪行。 “这一路走来,你一直在呵护我,照顾我,我心里颇受感动,也想做个好妻子,回报你的真心……” “可你真的太优秀了,身边觊觎你的人不计其数,虽然我每每告诉自己不必在意,要相信你的人品,可是到了后来,我也怕了……” 她仰起头,看着尉迟慕的眼已经泛起水花:“我怕我将全部心都交给你,可你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心里又装了另一人,我该怎么办?我没有退路……世上的深闺怨女那么多,我真的不想成为其中之一,不想曾经潇洒自如的绯烟,从此也只能学着怨妇独守空闺,日日为自己丈夫潸然落泪……” “我承认我太自私了!”她捂着脸抽抽搭搭,“世界上像绯烟这样的女子千千万,可是尉迟慕只有一个,想要独占尉迟慕,何其艰难……” 她再也说不下去,眼泪早已淌遍面庞。尉迟慕默了默,一把握紧绯烟的胳膊,往怀里狠狠一拉。 绯烟跌落他怀里,早已泣不成声。 “绯烟。”尉迟慕缓缓开口。 “你终于肯对我交心了,我真的很高兴。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爱你,我乐意为你倾尽所有。我不求你给予相同回报,只要你心里始终有一个叫尉迟慕的位置,就足矣了。 “绯烟,你说你把所有的心都给我,我真的很高兴……你放心,尉迟慕也只有一颗心,给了绯烟之后,就不可能匀出多余的给别人了。 “此生得绯烟,慕某何其有幸。” 月色渐浓,篝火晚宴的喧嚣渐渐散去。蒙古包里的封闭空间,火红的幔帐轻轻晃动,映得帐中人满面红光,眼带蜜色,无尽的喜悦化作嘴角最甜蜜的微笑。 大红锦被像蔓延十里的火烧云,一团一团燃尽人心底。一袭碧水流云衣裙散落床上,衣裳主人散了头发,卧倒其中,玉唇轻启,像是诱惑,又像是邀请,带着无限可能,诚邀心上人来一场旅途,一场只有他们二人、沉溺在纸醉金迷快意人生的无尽缠绵的旅程之中。 烛光将她的脸庞映得无比柔媚。尉迟慕的眸子愈发暗沉。他俯下身子,一对交颈鸳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玉带顺着指尖滑下,两人彻底的裸诚相见。尉迟慕放眼望去,佳人曼妙身姿尽收眼底。那被隆起的是雪山白,在碧云裙中若隐若现,像是隐藏在无尽春色之中,叫人流连忘返。那一点红是含苞欲放的红樱,秀色可餐,明媚动人。那隐藏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下,一条条青筋清晰可见,似是绿水青山缠绵缭绕。还有那神秘的深谷,开口是细微的甬道却有清泉汩汩流淌,叫人欲罢不能,恨不得立刻探入其中,去觅一觅来自生命最本真的芬芳。 “绯烟,不要紧张。”尉迟慕见绯烟绷紧了身子,便轻柔地舔舐她的耳垂,玉颈,在一路向下,惹得绯烟叮咛不断。绕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发出这么妩媚的声音。 烛光下的尉迟慕敛退了平素的刚硬与冷酷,平添了几分轻柔与温存。绯烟一眼撞入他深邃的眼眸,不由沉溺其中,暂时忘了自我。 她不知道,这种放松警惕的时候剪水瞳里含着水花,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鹿,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却是最能激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的。 尉迟慕轻柔地爱抚她,身下却毫不含糊,那突如其来的刺痛让绯烟猛然惊醒,险些失声尖叫。尉迟慕看出了她的痛楚,不由放慢节奏,带着上天入地,驰骋于一个新天地之中。此时此刻,相识以来一起历经的风风雨雨,一起迈过的千沟万壑,一起踏遍的刀山火海,一起穿越的荆棘丛林,都已经被化成感情的催化剂,萌生出出最热烈的爱情火花。 从今往后,他们便不再仅仅是名义上的夫妻,更有了彼此留下的深刻的印记。这个印记让他们的感情连接得更加紧密,哪怕前途再苦再难,也不会再有什么力量能将他们彻底分开了。 …… 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绯烟一觉醒来,嘴角还扬着动人的微笑。然而外头的喧嚣,却让她不得不起身,想探一探究竟。 只是这一扯,身体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也惊醒了将她枕在怀里的男人。男人也听到外头的叫嚷,见绯烟还赤裸着身子,忙用被褥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你就在这,我出去看看。” 绯烟缩在床上,听到门口尉迟慕冷冷的声音传来:“……公主被绑在野外树上?真是对不住,我本只想让她安静一会儿,谁想你们居然没人发现她的行踪?” 公主身边人气得七窍生烟,大喊道:“她可是你的枕边人!你怎能待她如此?在野外冻一晚上,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哦?原来公主不是来伺候我的,竟是来做我的祖宗的?”尉迟慕睨了他们一眼,吓得众人哑口无言。 他们往里一瞥,隐隐见到房里还有别的女人,更是火上浇油般大声嚷嚷:“公主屈尊做妾服侍您,您居然还和别的女人就扯不清?你对的起公主吗!还不快把那贱人拖出去!” 尉迟慕寒了寒脸,屹立门边朗声道:“谁敢擅闯,格杀勿论!” 他的样子吓坏了想要找他算账的一干人,他们眼看没法替公主报仇,索性赖在地上嚎啕大哭:“公主呀,你所嫁非人啊!新婚之夜把你绑在外面不闻不问,男人却和小妖精过得快活……” 尉迟慕猛地一把刀,刀起剑鞘,寒光刺得那些人赶紧噤了声。 尉迟慕睨了他们一眼,指着门内道:“尉迟慕早已有家室在身,新婚燕尔,为何要和公主纠缠不清?我早说过公主只能做妾,若你们想让她不独守空房对不住,让公主另觅良人吧!” 早有家室? 闹事人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尉迟慕,确定他不是看玩笑。嫡妻当然不能和小妾相提并论,哪怕是公主,既然委身于人,也不能幸免礼法。 他们只能干嚎几声公主所嫁非人,又对上尉迟慕磨刀霍霍地目光吓得一个踉跄,悻悻地一哄而散。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怀孕 公主的事解决后,尉迟慕带着绯烟四处走走,观赏这草原大漠的景色,走累了,便躺在草原上休息,夜幕渐渐降临,星斗漫天。两人相依相偎,终是累了。 起身整了整衣物,绯烟嘴角噙着一抹笑,笑看着尉迟慕,“走吧。” 尉迟慕没有说话,牵起了她的手向着蒙古包走去,只是眼底却有着一分暖色。 就这样默默的走着,静谧的环境给两人的相处增添了暧昧的气氛。 “我们再这住两天吧。”尉迟慕拉着绯烟走进蒙古包,察觉到绯烟其实有些喜欢大草原,便出声提议。 “可是……”绯烟有些纠结,她确实喜欢一望无际的草原,肆无忌惮地奔跑。 然而草原公主跟尉迟慕彻底算是撕破脸了,两人住在这里恐怕也是无法安生。 绯烟想着想着渐渐有些晃神,被尉迟慕发现轻轻碰了她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抬起头,毫无预兆地撞进尉迟慕的眸子里,慌乱地低下头,“那再住两日便离开吧。” 所说与尉迟慕成亲已经多日,也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夫妻,可是如今看到他反而会发慌了。 “晚上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尉迟慕握紧了绯烟的手,希望她会喜欢。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不在言中。 繁星点点,月亮蜷缩在云层后面地面上站着两个人儿,周围萦绕着点点荧绿。 “好看吗?”尉迟慕看着眼中略带惊喜的绯烟,询问道。 绯烟点点头,心中充斥着抑制不住的欣喜之意。 两人静静的坐着,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量,尉迟慕微微侧目,身旁的人早已经熟睡。 眼看月夜越来越深,见绯烟蜷缩成一团,尉迟慕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之色,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省心。” 本来是带她来欣赏夜景的,自己反倒是睡着了,有些无奈却还是将绯烟抱起,回了蒙古包。 两人就这样游玩了两日,终究还是决定离去。 “我们现在去哪?”绯烟歪着头看向尉迟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真是清新。 眼底的一抹兴奋之色没有逃过尉迟慕的眼睛,“你说去哪我们便去哪。” 绯烟抬起头看了一眼尉迟慕,其实两人都不太喜欢在热闹的街市生活,比较喜欢的是乡间日子。 眼珠子一转,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那我们往北边走吧。” 尉迟慕点点头,没有表示反对。 轻笑一声,她还打算逗一逗尉迟慕呢,“好啦,我们往东南出发。” 随后拉起尉迟慕的手往那边而去,途中两人一边聊天一边互相戏谑。 “我们找一处林子或者去山中,过深居简出的林间生活怎么样?”绯烟提议道,心里不禁多了一份憧憬。 “嗯,不过我们得先找地方。”尉迟慕显然对于这个建议也很喜欢,只是面上没有展露出来。 打定了主意,两人便动身往东南方向走。 “老人家,你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吗?”绯烟向一位路边的老者询问,这样可以快些找好地方,总好过两人自己寻找。 老人指了个地方,看了两人一眼,浑浊的眸子难能可贵地多了一分清明。 “那里,你们往里走,饶过去就有一好地方,只不过这里人烟稀少,便一直没人发现。”老者替两人指好地方便背着柴火离开了。 两人依着老者的话走去,果然发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有一条小溪靠着斜坡,潺潺流水,依稀可以见到底下的沙石。绯烟走过去,捧起一把水,泼在脸上很是清凉。 不远处还有一片竹林,微风吹过,发出一阵悦耳的窸窣声。 “我们在这里长期居住好不好?这里看起来真的很舒服。”绯烟有些恋恋不舍,不愿意再去别的地方游玩。 一直艳羡的林间生活就这么摆在眼前,若是错过了只能暗叹可惜。 “这里当真很不错,只不过可能需要我们自己动手建屋子了。”尉迟慕环顾四周,环境的确很静谧。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里并没有屋子。 不过这也正常,依照老者的话来说,这里先前应该是没有人居住的。所以才会有如此天然的环境。 “不,是你搭房子。”绯烟正了正色,一脸严肃地看向尉迟慕,点了点头。 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尉迟慕动手快速搭起了房子,利用了周围的竹子和泥土。 绯烟看着尉迟慕,悄悄地在身旁沾了点泥土,“你过来一下,你脸上有东西。” 尉迟慕没有发觉不对劲,放下手中的竹子,心满意足地看了一眼屋子,格局不大,但是若是加以装饰必然很温馨。 将干净的手拿出,装模作样的在尉迟慕脸上擦一擦,随后趁他不注意往他脸上抹了点泥。 “我们去砍竹子做家具吧,然后再去买一些被褥衣物,这些短期没办法制作的东西。” 绯烟转移了话题,同时也是出于长期居住在这里的考虑,才说出了这番话。 尉迟慕点点头,率先走进了竹林里,绯烟也连忙跟了上去,两人不费什么力气很快就砍了一些竹子。 看着身旁的男人毫不自知脸上的泥,忍不住笑了起来,尉迟慕被她这一笑弄懵了。 “没事,我们继续。”绯烟憋住笑,然而等到她把这两截竹子弄好,发现尉迟慕脸上的泥已经没了,立马就明白了。 见尉迟慕没有怪罪她的意思,立马放下心来,两人做好了家具又把它们摆置好。 天眼看着就要黑了下来,两人没有再倒弄这些,反正已经差不多了,只等着直购东西了。 “白天够淘气。”尉迟慕揽住绯烟,语带威胁的说道。 绯烟顿时觉得不妙,感情白天没有发作,晚上等着她呢,干笑两声还是没有躲过尉迟慕。 “走,去街市吧。”绯烟扯了扯尉迟慕的衣角,两人已经睡到了日上三竿,若是再不快些,可就赶不上时间了。 舒展了一下身子,觉得浑身好像都要散架了一般。 两人又花费了一日的时间,到离得近一点的地方买来了一些必需品,例如被褥,器具之类的。 看着虽然并不是很大却很舒服的小屋,绯烟也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我们正式在这里住下了。”绯烟做到床上,对着尉迟慕笑道。 尉迟慕揉揉她的头,附和着她的话,“是,我们在这里住下了。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屋子。” 绯烟听闻这话,仰起头看向他,握紧他的手,十指相扣。 不论是喜欢还是为了她,尉迟慕一届信陵王却同她一起在这林间生活。 “我们去抓些鱼来当做晚餐吧,我想吃烤鱼了。”绯烟眼睛一亮,附近应该会有鱼吧。 尉迟慕没说什么,拉着她默默的出去了,到了一条小河旁边,隐约可见几条鱼在游动着。 “你怎么知道这有鱼?”绯烟迫不及待地挽起了袖子下了水,这几日跟尉迟慕在一起,自己显得倒是有些无用了。 尉迟慕没有说什么,早在昨日砍竹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于是便探查了一番附近。 看着夕阳的余晖撒在绯烟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副美人如玉的景象。 转眼间,两年过去。 两人的日子一直过得平淡而充实,就像一对普通的乡间夫妻,偶尔去溪边捉鱼,闲暇时相拥着观日升日落。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走过来,两人的感情也是愈发好,偶尔也会有斗嘴的事情发生,只是却一直心系彼此。 “你这几日怎么了?”尉迟慕关切地看向绯烟,她这几日总是嗜睡不已,口味也飘忽不定。 时而爱吃甜食,闻不得腥味,偶尔却什么都不愿吃。 绯烟摇摇头,手无力地垂落在腹部,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地没精神,“我也不知道。” 尉迟慕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单单嗜睡也就罢了,偏偏醒来以后还是精神不佳。 “我去城中为你抓药,必是这几日天气不好,患了伤寒。”尉迟慕抓起她的手,决定还是去城中一趟。 手抚上绯烟的脸颊,眼底的心疼久久不能散去,绯烟无力的张开嘴把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你去吧。”她也觉得这几日自己古怪的很,虽然身体不如尉迟慕那般健壮,可是平素基本上也是不会生病。 未曾想,这几日便直接病得这般严重,整日昏昏欲睡。 尉迟慕吻上绯烟的额头,若是可以他真想带绯烟一同入城,可是他不想折腾她,“你好好照顾自己。” 绯烟点点头,对着他扯出一抹强笑,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 看着尉迟慕离去的身影,一直到化作一个黑点,才移开目光。 微眯眼睛,想要睡一觉,却有一股反胃感刺激着自己。 浑身无力,开始呕吐起来,一个想法涌现出来,将手把上自己的脉搏,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 移开手,反胃感再次袭来,加之头本来就晕沉沉的,更是难受不已。 不敢相信自己的诊断结果,这两年来她也有怀孕的想法,只可惜也许是缘分未到,始终不能心想事成。 如今就这么降临,都有些不敢相信,再次把脉,惊诧地喊出声,“我……我居然怀孕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寻找 尉迟慕离开的第三天,绯烟坐到木桌边,盯着满桌热腾腾的菜肴,清汤冒着热气,迷迷蒙蒙扑面而来,仿佛一双轻柔的手托住她的下巴,爱怜地轻抚她的脸颊。 她笑眯眯地抬从盛碗筷的木篮子掏出两双筷子,两个碗,嘴里不住念叨:“尉迟慕,开饭啦,今天炖了鸡汤,最能滋补身体,你可别再让我等你——” 她的话音突然戛然而止,半晌,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两双筷子,桌上的两个瓷碗。 然后她自嘲地笑了笑,又将多余的碗筷丢回木篮中。 “真奇怪,”她自言自语道,“尉迟慕已经离开了这么些天,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就在我身边……” 她盯着那些热菜,氤氲雾气弥漫着房间,带着沁人的芬芳,却一点也滋润不了独守空房的女子的心。 两日,她又耐着性子等了两日。这两天她根本没有睡好觉,醒着时候望着房梁,仿佛下一刻就会冒出一袭黑影挂在房梁,剑眉深深,眼带笑意,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唤道:“绯烟,我回来了。” 睡得时候,她只要一闭上眼,脑海就浮现尉迟慕的背影,刀山火海,险象环生。她猛得惊醒,抱着被子直哆嗦。虽然意识到那只是个梦,但那熊熊烈火,那饱饮献血的烈剑,那被狂风掀起的战袍,却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这些日子,一贯坚毅洒脱的她早已不知流了多少次泪。 一个人的房间总是静悄悄的,她对着镜子梳妆,就想起那人突然出现其后,弯着腰轻柔地替她盘起头发;她倚靠窗边,就想起那夜月色沉沉,晚风习习,他手执披风,将她与那披风一起裹在怀里;她躺在床上,便浮现出那人侧卧床榻,低头轻吻她,两人缠绵悱恻,低吟浅笑,将无尽的甜蜜融化在蔓蔓红帐之中…… 然而,这些浮想联翩,在尉迟慕消失之后,便成为折磨绯烟最残忍的利器。 当时多甜蜜,现在就多相思。 绯烟凝神想着,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她低吟一声,慢慢抚着小腹。那里,揣着她与尉迟慕爱的结晶,也是这些时日,支撑她苦等尉迟慕的最大动力。 只是现在,肚里的孩子似乎也有些等不下去了。那一阵疼痛仿佛是催促,希望能快点得到父亲的音讯。 绯烟一面轻轻安抚孩子,一面徐徐仰头,冲着小镇的方向,痴痴的目光渐渐化为坚毅的眼神。 她决定去镇上亲自寻找尉迟慕。 清晨的雾气还未退散,通往小镇的路有些颠簸不平。绯烟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地,又因怀着身孕,她不敢动用真气,只能徐徐前进。 路上安静得近似诡异,路旁只有零星的几瓣散落的花瓣,几株野草东倒西歪,没有一丝生气。 绯烟走走停停,还不容易见到一棵能倚靠的大树。她扶在树边喘着粗气,喃喃道:“奇怪了,这小镇虽然并非锦绣繁华之地,可也是这方圆几十里地唯一的小镇,往日赶集的人绝不再少,怎的今日一人都见不到?” 她陡生疑惑,四下观望了一番,终于发现不远处隐隐有个人影,心下一喜,忙扶着肚子走了过去。 绯烟眼力不错,那确实是个大活人——一个背挑干柴的樵夫。 绯烟打个招呼,樵夫爽快地应了回去。绯烟见樵夫一把年纪,蓄着一簇白花花的胡子,不由问道:“您老是不是每日都走这条路进镇子上去?” 樵夫抹了把汗道:“这是通往镇子的必经之路,自然是要走着路的。姑娘何出此问?” 绯烟听着心里大喜,急急道:“那您可曾见过一个叫尉迟慕的男子?就是……身高八尺,而立之年,相貌堂堂,剑眉薄唇,鼻梁挺拔,身穿紫袍,身上总背着把剑的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 “这个……”樵夫拧起粗大的眉毛,细细思索一番才道,“不曾见过。” “这样吗……”绯烟一听大失所望,原本亮晶晶的双眸立马黯淡了几分。 樵夫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这去镇子上的人何其之多,老夫没有见过的人也是不少的。姑娘何不再多问几人,兴许就能找到那儿郎了?” 绯烟听了,少不得辞谢了樵夫,又向前方迈去。她心里惦记着尉迟慕,没有注意到那樵夫在她转身后,眼里一闪即逝的精光。 日头渐升,阳光从云层后探出,路上的景致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然而绯烟仍然没有瞧见意中人,心里难免更加失落,头重脚轻,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她揉揉太阳穴,只觉得近来诸事不顺。怀了孩子后,她时常胸闷,嗜睡,头疼,时时又觉得气短,她猜测是因为有了身子后的不适反应,就给自己熬了安胎药以求安稳。今天出门急,没来得及喝药,难道现在病又犯了? 她有些心气浮躁,待视线逐渐清晰,她的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绯烟几乎反射性地跳了起来。 倒是把拍她的那人吓了一大跳。 绯烟愣了愣,一扭头,原来是方才被她追问尉迟慕下落的那个樵夫。 “啊呦姑娘,老夫不久拍你一下,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樵夫夸张地拍拍胸,像是受到很大的委屈。 绯烟干笑两声:“抱歉,这路上人烟稀少,很容易让人心生警惕……” “说的也是。”樵夫放下担子,碎碎念叨,“你一个妇人家,一人出来还是挺危险的。最近这世道也不太平,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绯烟打断他:“您突然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那些人专门挑着良家妇女下手……啊?找你自然是……对了!”樵夫一拍脑门,“瞧老夫这记性!找你是想告诉你,方才老夫细想了一下,是有这么个男子途径这条路,往镇子的方向去了……” “什么?!”绯烟惊喜地叫出声,见樵夫又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忙放低声音,但是满眼的笑意却是压不住的。 只是这一惊一乍,腹中的孩儿又有些吃不消,轻轻踢了她一下。 绯烟反射性的捂着肚子,却被樵夫瞧在眼里。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樵夫扶着她关心地问。 “我没事。”绯烟勉强笑了笑,可是腹中的疼痛又剧烈几分,连头都有些眩晕。 “可别骗老夫了,你的脸色都是苍白的!”樵夫嚷嚷着,伸手去拽绯烟,“快,到老夫家里休息片刻。老夫的寒舍虽说也不是什么温柔乡,但起码给人休息的地方还是有的。” 绯烟忙挣脱他的手:“不必了,我原地休息片刻就好了。”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我家就在这附近,不信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樵夫又嚷一声,拉着绯烟的力道又重了一把。 绯烟又挣脱,老汉又来拽她,竟有些强行把她拉走的意图:“都说了,年轻人不要那么任性!你看你,冷汗都冒出来了,就算是为了找人,也不该这般辛苦吧?上老夫那儿坐坐,老夫再帮你仔细回忆下,看看你说的那个男人往哪里去了……” 绯烟心生警惕,暗道:这老匹夫频频想把我往他家带,莫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企图?看他一把年纪,力气却不小,可见也是个有武艺在身的。 自己虽说武功也不弱,但毕竟怀了身孕,就算她有九成九的把握撂倒对手,也要顾忌那一分危及孩子性命的可能性。万一他还有什么同伙接应呢?自己断然不能着了他的道! 她这样想着,忽然袖子一抖,一把匕首滑到手心。樵夫还要拉她,她忽的出手,那匕首尖端锋刃无比,迅速对准了樵夫的咽喉,惊得他瞪圆了眼睛,却不敢轻举妄动了。 “说!”绯烟盯着他,沉着一张脸带着煞气,“谁派你来的?” “姑娘浑说什么!”樵夫受惊,却一点也不慌乱,“老夫好心好意带你去休息,你怎的胡乱揣测!还不快放下你的匕首!” 绯烟厉声道:“既是为我好,为何还使那么大的劲扯拽我?生怕我不愿跟你走的似的!” “老夫天性就这么大力,你这女娃娃怎的疑神疑鬼!” 绯烟认真地打量了他,那樵夫虽然被威胁震慑,但没用丝毫惧意,心里更笃定他是有功夫在身,并且图谋不轨的。 只是此刻她的身子虚的厉害,没有办法再与樵夫周旋,遂放下匕首,冷道:“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休息,您还是去忙您的,别管我的事了!” 樵夫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狠狠地把担子往肩上一扛,嘴里嘟囔着“不识好人心”,悻悻地离开了。 绯烟凝视他的背影,有一丝恍惚。 难道真是她多心,错怪了樵夫的好意? 不管怎么说,还是提着点神比较好,毕竟一人孤身在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呐。 她摇摇头,眼见日头越发毒辣,也不敢再顾得其他,索性加快步伐向镇子赶去。 只是她又走了几步,突然第六感警铃大作,让她心神不宁,慢慢放缓了脚步。 一开始只觉得这是幻觉,她闭眼凝神,慢慢调动感知器官,活动经脉,那不安的直觉没有被按下去,反而发酵得更加厉害,很快充斥了她的心头。 她猛得睁眼,霍然回头,只觉得身后不远处,隐隐绰绰有人影闪动! 果然! 什么人在跟踪她!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江旬 绯烟加紧步伐,假意匆匆赶路,实则一直暗中注意身后的情形。 好在,那个令人不舒服的盯梢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逐渐散去,而绯烟也终于赶到了小镇上。 虽说绯烟对那樵夫的话将信将疑,但对于尉迟慕下落这一点,她还是愿意选择相信樵夫的说辞——如果尉迟慕不在小镇上,她实在不知道还能上哪里找到他了。 进了镇子后,人流量逐渐增大,赶集的人多了起来,大街小巷吆喝声此起彼伏,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绯烟勉强挤过拥挤的人群,询问路旁的一个小贩:“请问,镇子上有多少个药房?” 在得到小贩的指点后,绯烟谢过他,给了他一锭银子做报酬,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向最近的药房。 绯烟走了进去,那药房里的中药味呛得厉害,似乎后头煮沸的浓烈的中药味都飘到了前台来。绯烟皱皱鼻,只觉得一阵胸闷,喉道一股酸涩差点就要涌入口中。 她急忙运气压了下去,一抬头,店小二忙不迭地来到她面前。 “这位姑娘,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上您的吗?” 绯烟压下心头的难受,勉强挤出笑容道:“请问,这两日有没有一个高大的男子来到你们店里……” 绯烟把她尉迟慕的相貌又给店小二描述了一遍,然后期待地看向他。尉迟慕的辨识度还是很高的,她相信店小二只要见过尉迟慕,是断然不会轻易忘记他的。 然而,令她十分失望的是,店小二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坚定地摇了摇头。 “真是抱歉呢,您说的这位郎君,小的还真没见过,要不小的帮您问问其他店员,看看他们有没有见过?” 绯烟听了忙道:“ 那真是麻烦你了。” 小二便退了下去,将其他店里打杂的都问了遍,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他匆匆回来,脸上带着歉意道:“小的尽力了,实在是那位郎君真的没有来过药房,甚至这附近,他也从来没有经过过。或许……您记岔了?不过也不打紧,这镇上药店也不止咱一家,说不定您的夫君去了其他药店呢?” 绯烟大失所望,只能叹气,谢过小二后,缓缓走出了那家药店。 绯烟走到外头,深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小二说得对,这镇上还有好几家药店,尉迟慕总会路过一家药店,总会有人见过他的! 就这样,绯烟重新树立信心,又匆匆奔向下一家药店。 只是她意想不到,这家药店的老板一听,也坚决地摇摇头,告诉她此人压根没有出现在他们店里过。 绯烟不放弃,又直奔下一家。 直到从最后一家药店走出来,天色渐晚,绯烟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大街上,石板路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撞到她的肩膀。有人停下来对她说声对不起,有人骂骂咧咧“不长眼睛”,但是看到她一脸心不在焉,目光呆滞地走在路上,遂也不好在计较什么。 绯烟确实已经心如死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尉迟慕居然不在任何一家药店滞留过。可他进了镇子不就是为了买药吗?没有进药店,那他到底上哪里去了? 绯烟正思索着,不小心又撞上路旁一个摊子,那摆在小木桌上的瓶罐被她的袖子拂扫在地,巨大的声响惊得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又无意识做错了事。 她忙道歉着弯腰要捡起那些东西,不料东西的主人完全不在意,他目光落在绯烟身上,突然瞳孔收缩一下,便一把抓住绯烟的手臂。 “诶?” 绯烟正专注地捡拾瓶子,突然被抓住了手腕,警惕地一抬头,便见到那摊子的主人——一身黑色道袍,浓密的黑眉,蓄着短短的胡须,眼睛深凹下去,却不妨碍他炯炯有神地盯着绯烟。 绯烟盯着手里的瓶子,写着大大的“护心丸”。 她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个江湖郎中。 只是这郎中怎的这般不识抬举,就算她确实打翻他的摊子不合道理,他也不该情绪这么激动,一把拉着她不放啊! 她这一天怎么运气背啊! 那郎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只略略思索一下,便安抚地拍了拍就要挣脱开来的绯烟道:“姑娘常年行走江湖,怕是潇洒随意惯了。只是这一有了身孕可不比从前,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太稳定,为了稳妥起见,您还是不要有太过激烈的情绪上波动。这找人呢也非一日之功夫,现在还是先稳住您的病情,这才是最重要的。” 绯烟停止挣扎,心头却涌起惊涛骇浪,她唰得一抬头迎上那江湖郎中关怀的目光,脸色微微一变。 郎中见她一副疑惑和不信任的神情,苦笑一声松开她的手腕道:“我一介游医出身,干的就是给人治病的事儿,姑娘看似无恙,实则内里有些虚透,加上近来心头有事,日夜寝食难安,精神不济,这又是一重折磨了。若不好好调养,怕是会酿成大症状,到时候想要调理也是不能了。” 绯烟问:“你是郎中能瞧病不假,可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呢?” 郎中神秘地笑笑:“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不过姑娘,在下现在有一事要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当耳旁风了。” 绯烟蹙眉:“何事?” 郎中凑近她,轻声道:“你已经,身、陷、囹、吾了。” 绯烟心头一惊,郎中又轻声道:“姑娘,现在你已经有些病入膏肓之状,若再不能对症下药,怕正是回天无力了。在下虽没什么本事,但熬药治病还是拿得出手的。 你姑且信我一回,我带你去别处避一避,待过了那段危险的时日,你再出来寻人,也会容易些。” 绯烟虽然将信将疑,但是看那郎中一脸坦诚,加上自己劳累一天也是疲倦万分,遂信了他的话,跟随他离开了小镇。 两人雇了牛车,摸黑赶着离开。一路上,绯烟与郎中攀谈,逐渐也了解了些信息。 这郎中名唤江旬,本地人,家里干着治病的行当,偶尔也会做点小生意挣点体己钱。 江旬本就生得一副和蔼可亲,温文尔雅的模样,绯烟与他聊着聊着,竟然就像遇见知心朋友一样。那江旬也是个妙语连珠的,颇通诗书,谈天论地畅所欲言,气氛在他的带动下活跃了不少。绯烟虽然有些倦意,但是在江旬的感染下,也不由去了困意,支起身子听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从前的事。 江旬见绯烟来了精神,忙找了个软垫给她靠着,又见车厢内的烛光太过晃眼,又找来一个灯罩扣上。又怕绯烟坐牛车不习惯,多给车夫塞了几个铜板,让他开得慢些,走平坦宽敞的大路。绯烟见他忙里忙外不由好笑,心下又有几分动容,拉着他说:“哪有那么娇贵,你快坐下吧,不就是一段车程,不碍事的。” 江旬肃着脸道:“那也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孕妇的身子本就变化无常,这要是半途出了意外,荒郊野岭哪来的医馆诊治呢!” 他把一切细节都做得稳稳当当,然后才安心回到车里坐着。绯烟眸色微微有些柔和地看着他,又不由困惑道:“我和你素昧平生,你为何要这么积极地帮助我呢?” 江旬道:“救死扶伤乃医生天职。” 见绯烟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他才苦笑一声道:“其实……我这样帮助姑娘,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绯烟诧异地看着他,江旬顿了顿才说:“我见姑娘,也像我的一位……故人。独来独往,热情潇洒,活泼可爱,就像这灰暗世间俗世浮尘中,最明媚最温暖的存在。 ” 绯烟忍不住道:“那你那位故人现在……” 江旬了脸灰败了几分道:“下落不明。” 气氛冷了几分,绯烟干笑道:“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 “不碍事,我只是觉得姑娘也那位故人神似,心生好感,所以有心帮一把。只要姑娘愿意信我,什么都是好商量的。”江旬笑得很亲切。 两人就这样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话,不知不觉车子驶向了郊外,来到一个十分偏僻的院子中。 江旬替绯烟带了几件衣服,帮她收拾了一个房间,绯烟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屋子与自己住的那间相差无几,小而精致,墙壁有些灰旧,屋子里的陈设看上去也是存放多年的,但胜在干干净净,显然是被认真清扫过的。一张木床上整整齐齐叠放着被褥,靠窗的位置有个梳妆台,梳妆台边还有一张墨梅图,看上去有几分文人墨客的风韵。 绯烟便在这儿住了几天,江旬亲自给她抓药熬汤。江旬作为郎中的手艺确实当之无愧,他熬药总是把房门紧闭,尽量不让药味呛着绯烟。他将药剂拿捏得恰到好处,绯烟如果服下有哪些不适,他会一一记下,然后马上调整药量。给绯烟送药的时候,他也是先自己尝了尝,确定温度适宜,才会送到绯烟嘴里。 这样过了几日后,就算金刚做的菩萨心都要软化了,更何况绯烟这个被舒舒服服伺候得孕妇。她的身体在江旬的调理下渐渐有了恢复的迹象,头不晕眼不花,走动的时候也不会有恶心的感觉,那种虚弱无力之感好像也淡了不少。尤其是面对江旬那无微不至的关怀,绯烟只觉得心虚,好像自己占了那故人的大便宜似的。 但也正因如此,绯烟渐渐放下了对江旬的一些戒备。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假江旬 兴许会因为吃了药的缘故,绯烟感觉身体好些,人也更有精神。她对江旬心存感激,与他攀谈几句,两人逐渐熟稔起来。 “说起来,你说我像你的一位故人……” 绯烟无意中提及此事,江旬的目光黯淡了几分,头慢慢沉了下去。 绯烟怔了怔,忙笑道:“当然,你不说也无妨,这本来就是你的私事。” 江旬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他平复了下心绪,才缓缓叹气:“她是个好女孩,可惜所遇非人……” 他的目光深邃了几分,看着看着绯烟,觉得周围的场景似乎都虚化了,那个女孩璀璨动人的面容,那捏着风筝的纤纤玉指,那随风灵动的曼妙舞姿,那风铃般悦耳的笑声—— 都化为乌有…… “所遇非人?”绯烟蹙眉,她最讨厌就是负心汉,在一起时候说得那般甜蜜,什么海誓山盟亘古长存,等到那劲头过去了,剩下的就是男人嫌弃的眼神和对自己最初眼光的质疑。 至于女人的感受? 不好意思,女人乃身外之物,用时是珍宝,弃时就是敝履,说丢就丢,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代表人物:魏宪。 “是啊。”江旬叹了叹,眉头紧锁,就好像这样可以把那个负心汉夹死一样,“她怀了身孕,丈夫却只想着别的女人,公然休弃,与别的女人远走高飞……” “男人!”绯烟哼了一声,本来想接一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忽然想到面前这人也是个男人……忙改口道,“这种卑鄙小人,玩弄女人感情,却又不敢承担责任,到哪都一样是废物,迟早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唉,”江旬又叹了口气,顺手摸个杯子给自己倒了茶,“甭管那家伙过得怎样,我却是眼睁睁看着她为情所伤,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那孩子不久也保不住,医生说,是积郁深重,阴气太甚,致使体内淤血不散,胎气难结……” 他猛得灌了一口闷茶,却是忆起最后见到那女子时,她瘦得皮包骨头,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明亮的东西,瘦削的脸颊上泪迹斑斑,卧在床上心如死灰,看了他好半晌,眼珠子才艰难地转了转,哽咽道:“江郎……” 那一刻,他只觉得心里的一根弦突然崩塌,若不是考虑到心上人身体不济受不得刺激,他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那奸夫淫妇挖出来,千刀万剐! 绯烟见他一副痴情不得的模样,决心不提醒他把自己杯子拿去倒茶的事情,她转了话题问:“在你这呆得也有几日了,何时可以去找我要找的人?你说得危险到底过去了么?” 江旬似乎还没回过神,直到绯烟又唤了他两声,他才惊悟自己失态,对上绯烟的视线道:“现在还不太平,再过两日,避了风头后,我就带你去找你想找的那个人。” 绯烟信了他,便又在这偏僻的院子住了两日。 两日后的清晨,绯烟早早醒了过来。此时天尚未明亮,灰蒙蒙的乌云笼罩,几屡微风透过窗子吹进屋里,带着透心的凉意。 绯烟心里装了事,又觉得今日得以到镇子上找尉迟慕,激动难耐,晚上没有睡好,硬是眼睁睁到了天明。 她望着房梁正出神,却听见隔壁传来门“吱呀”轻轻的开关声。 她立刻警觉起来,翻了个身细细聆听,便听到门外有细碎的踱步声。虽然声音轻微,但架不住绯烟听力超人,清晰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 是江旬!他大清早就起身?是准备早些到镇子上吗?那为何不来叫醒她? 一连串疑惑涌上心头,让绯烟这些天对江旬放下的警惕,在这一刻又迅速蔓延了思绪,占据了她的心思。 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索性翻身下了床,批了外衣,风一样地脚尖一点飞出窗外,紧随江旬的身影跟了过去。 江旬步履匆匆,身子如幻影般漂移不定。绯烟心里有些复杂。江旬果然有武功在身,虽然他总是面上若不经风的游医形象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但绯烟总觉得他是有内力在身的人。此刻的跟踪证实了她的想法,也让江旬在她心中纯洁高大的形象有些崩塌。 跟着江旬其实有些吃力,他行踪诡异,警惕性强,好几次突然停下四处张望,让绯烟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然而他很快又上路,加快了步伐,几乎健步如飞。他的长腿在这里发挥了优势,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分分钟就能被甩得老远。 好在绯烟功力不弱,加上江旬刻意调理已经恢复许多,即使怀了身孕,也不影响她跟踪人的本事。 江旬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旭日抖着金光撒满小镇,他们再一次来到那个充满未知的地方。 街头一如既往地人流如沸,绯烟以为他会走进药店,就像她在镇子上苦苦寻找的那样,也许她可以趁机探寻一下尉迟慕的下落。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江旬并没有进入药店。他进了镇子后就如鱼儿钻了水一样灵活,绯烟却因为人头攒动反而不好跟随。 她只来得及见到江旬目标坚定地越过小贩,越过药店、茶叶店、染坊、书斋、旅舍、酒楼,毫不犹豫在一家珠宝店门口停住。 绯烟抬头,见那牌匾上大笔挥就金光闪闪的“秘宝阁”,傲然悬于头顶,昭示这家店面有多么的财大气粗。 绯烟来不及赞叹这秘宝阁看起来有多么富丽堂皇,她此刻站在秘宝阁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炸开了花。 江旬不见了! 他踏入秘宝阁后,秘宝阁高高低低的木架,错综复杂的设计的还有光芒四射的珠宝为他提供了有力的掩护,使得他一身黑衣更好地融入黑暗,身子一闪便无影无踪。 绯烟感到一阵头疼,事情果然越来越扑朔迷离,江旬他为何要来这秘宝阁?他与这里的人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这会与她和尉迟慕有关吗?或是与他口中所述的“危险”相关? 看来只有亲自进去探一探,才能寻到其中的关窍了。 绯烟在秘宝阁外徘徊几圈后,身子一晃到了隔壁的脂粉店。 她定定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果断抽出化妆台上免费试用的脂粉,开始给自己乔装打扮。 水灵灵的剪水大眼上了几层深重的眼妆,使它看着幽怨哀愁。那眼线却是往上调,略显刻薄与高傲。细笔将脸上细致入微地画好了各种皱纹,抬头纹、川字纹、鱼尾纹……连嘴唇也没有忽略,略略画出唇部干裂缩水的沟壑状。脂粉打在脸上接着光的效应不断调整,使得脸颊给人以瘦骨嶙峋的错觉。头发用灰恰到好处地拍白,最后上粉定妆,镜子里露出一个头发发白、佝偻着背、瘦削的身、怨念深重的老妇的模样。 绯烟对自己化妆技术比较满意,她淡定地给自己换了身衣,做出个精贵老妇的样子,便颤颤巍巍地走向秘宝阁。 秘宝阁果然珍宝无数,珠光宝气璀璨夺目。那夜明珠幽幽泛光,珠子里浮动着类似雾气一般的物质,远远看上去神秘而高贵。那熏香的木盒里也有玛瑙,琥珀,墨玉,玳瑁,诸如此类,不胜枚举,都被精心地装饰着,各外夺人眼球。 绯烟却没有心思欣赏这些奇珍异宝,事实上,她的眼睛扫来扫去,企图在人群中见到江旬的身影。但是珠宝太过晃眼,她徒劳无获,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 “您好,请问夫人是要买珠宝吗?” 绯烟身后传来脆生生的童声,原来是个店小二,手臂搭着块汗巾,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其实店小二心里也是诧异的。来秘宝阁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走进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这位老妇,说她有钱吧,通身打扮又朴素了些,那衣服也是普通的质料,并没有什么夺人眼球的地方。说她穷酸吧,又打扮得恰到好处,没有刻意显富,但那一身气派却是畏缩的穷人根本做不出的姿态。尤其是眼睛,看得尖酸刻薄不是好相与的,但她举止优雅气势不凡,又不像那种盛气凌人的贵妇会表现出来的姿态。 店小二摸摸头,他实在有些摸不准这妇人的心思…… 绯烟却是瞥了一眼店小二,心里计较了下,觉得还是应该向店小二打听一下江旬。那江旬既然走到秘宝阁这么顺畅无阻,可见他对这里是十分熟稔了。既然如此,那店小二应该也认识他吧? “小二,”她深吸一口气,挤出张笑脸,小二急忙拔长耳朵聆听,“你认识个叫江旬的人吗?” “江旬?”小二歪着头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是他啊!自然是认识的,不光是我,咱们全店所有的人都认识他哩!” “是么?”绯烟心里一喜,急忙问道,“你们都认识他?那他和秘宝阁有什么关系吗?” “他是我们店的老客户!”小二提起他便喜滋滋道,“老东家了,他每次都会买许多珠宝回去,大家都把他奉为财神爷呢!” 江旬孤身一人,住得很简陋,不过是江湖游医,哪来什么闲钱买一堆珠宝? 绯烟只觉得胸口一紧,真相似乎马上就要呼之欲出,奔向她最不愿见到的那个方向—— 她所见到的“江旬”,是真还是…… 假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相 绯烟被自己大胆的猜测震惊了。 仿佛就要验证她的猜想似的,店小二余光瞟了瞟门口,突然惊喜地指着门边道:“看!那就是江旬!” 绯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然,门口站着一个男子,与“江旬”差不多身高,但穿着名贵的衣袍,那料子像是镇子上流行的“月锦袍”,一身华贵。 绯烟怔在那里,“江旬”的身影刚刚出现在门口,店里的小二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突然活泛过来,争先恐后地过去帮他拎东西,掸掉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殷勤地像是他身边的小哈巴狗,就差摇起尾巴了。 绯烟百分百肯定,她是亲眼见到江旬走进这家珠宝店,怎么如今门口又来了个“江旬”?还换了身华丽的服饰,她在那偏僻的小院住了几时日里,从来没有见过那样高贵的衣袍。 绯烟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店小二还在她身边喋喋不休地说着江旬的各种好处,什么大慈善家,为小镇扶危济贫不计其数,大家都唤他“大恩人”;什么成功的商人,家产不计其数,富可敌国;什么痴情种,家里守着个河东狮吼的老婆,多年就一个独苗子却不肯纳妾…… 他这边念叨着江旬的好处,仿佛江旬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一样,恨不得脑门上贴满了“江旬是天下第一活神仙”这样的标语,来表达自己对江旬的无尽崇拜。绯烟却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了。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小二嘴里的“江旬”和她认识的那个决计不是同一人。但她还是抱有一次幻想,或许小镇上有些同名同姓的人?也许小厮只是误解了她所说的那个江旬? 可是她余光瞥向那个“江旬”的时候,却又不是太确定了。那江旬和自己认识的那个几乎是一模一样,无论声音还是语气,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除了身上衣着的名贵程度不同,几乎看不到更多的差异。 难道江旬太会演戏了? 绯烟越想越觉得难以置信,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决定亲自探一探这“江旬”的虚实。 她打断了小二道:“我明白了,你先退下吧,我现在这里看看珠宝。” “哎?”小二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看着绯烟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好半天才一拍脑门。 他的目的不应该是给这贵人推荐珠宝吗!怎么一夸起江老爷就没完没了了啊! 完了完了,客人生气了,这要是得罪的真是贵妇,掌柜会不会消了他的脑袋上门负荆请罪去啊…… 绯烟哪里想到他有那么多心思弯弯绕,此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江旬”身上。她理了理头发,装作不经意地朝门口走去,迎面就是江旬与她相望。她假装好奇地与他对视,而江旬也注意到有个老妇直勾勾盯着他,他回礼了一个标准的微笑,不卑不亢,然后扭头吩咐身后的小厮几句,便心安理得在小二们的拥戴下开始挑选珠宝。全程没有再与绯烟对视一眼,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安或者懊恼,就好像绯烟不过是与他擦肩而过的云烟过客,根本不值得他留恋一般。 绯烟故意在他身边转悠,来来回回转悠了几圈,假装不经意地伸长胳膊,触碰到江旬的手,他一个不稳,险些将手里的一串红麝香珠串丢出去。绯烟却像个没事人,甚至恶人先告状地责备:“你这人怎么这样,真是打扰我挑珠宝的兴致!” 江旬捏着红麝香珠串不说话,却惊得小二们冷汗涔涔,看着绯烟的目光有些不善。绯烟却不在乎,她只想看看江旬的反应。 江旬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他几乎当绯烟只是赌气的老人一样,几番下来,绯烟还要咄咄逼人,他疏离地笑笑道:“真是对不起,您继续挑吧,我换个地方。”就像彬彬有礼的绅士一样,放下红麝香珠串扬长而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刻意掩饰,就是用肢体语言明明白白地告诉绯烟——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别来打扰我。 绯烟愣在原地,好像有人从头到脚给她倒了一盆冷水,让她的心突然变得拔凉拔凉。 江旬是假的! 从小二们提供的信息和他们的态度来看,这个“江旬”是广为人知的,真正是店里的常客。可是她说熟知的那个“江旬”,却与他有着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长相,甚至连脾性和动作声音都有很高的相似性。唯一不同的,就是眼下这个被大伙拥戴的江旬,根本不认识自己,而且他不是刻意伪装,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和她同居几日的“江旬”,真的就是叫“江旬”,还是他故意伪装成江旬的样子,借着他的名声行事,实际上是另有所图呢?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但巧合全部凑在一起,那就未必是巧合了。 而是,阴谋。 赤裸裸的阴谋。 绯烟定了定神,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火速离开了珠宝店。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此”江旬“有诈,绯烟气不过,决定要亲自揭开他的面纱,看看这个故意假扮他人的江湖骗子,到底什么来头! 她心里有气,抄小路快步走到小院,翻回自己的房间,迅速卸妆脱衣,然后倒回床上。此时天已经完全大亮,她躺在床上心不在焉,不一会儿就听见了敲门声。 是“江旬”的声音:“绯烟,该起身了,我给你热好早膳了。” 绯烟心里冷笑,却装出一副刚刚被惊醒的声音回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来。” 两人在院子里吃着早餐,绯烟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最近打探的消息怎么样?” 江旬的手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般回答道:“镇子上的危险还是没有过去,毕竟危险都在暗处,他们阴险狡诈,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再等几天看看吧。” 绯烟看着他,握着馍馍的手紧了紧:“真的吗?那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危险,却是要这么久还不能解除?” 江旬脸一僵,似乎有些诧异绯烟突然得咄咄逼人,但很快又如常安抚道:“绯烟,你要相信我,这么多日都过来了,还怕再等个两日吗?你身体虚弱,才堪堪调养过来,若是就这样贸贸然闯入镇子上被人下手,前面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再等两日?”绯烟冷笑一声,音调前所未有的尖酸刻薄,“你已经让我等了那么多日却都没有什么动静,让我这么相信你?不肯告诉我是什么危险,说得冠冕堂皇好像有多么可怕,可表现得那么随意让人根本感觉不到所谓‘危机’的存在,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说你叫江旬,可真正的江旬根本不是个江湖郎中,而是镇子上的大富豪,出门乘着是轿辇,腰穿万贯,家产丰厚,身后小厮无数,一呼百应,深得人心。而不是在这偏僻的小院里,生怕有人发现我们的存在,行踪诡异不着边际——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她每说一句,江旬的脸就白了一分,等她尖声将所有的疑惑一吐为快,江旬的筷子落了下来,眸子一闪似乎要有什么动作。绯烟却比他还快,袖子一飞匕首乍现,寒光逼人直取江旬面首。江旬向后一仰避开那匕首,却不知那只是个幌子,绯烟唰得一下就没了影,再唰得一下,已经来到江旬身后,手里攥着飞越江旬的那把匕首,向下一捞,将匕首压在江旬的下颚,紧紧贴着脖颈,用力一压,江旬发出一声闷哼,不能再动弹了。 一切都在眨眼的瞬间完成,方才还是和气美满的饭局,此刻已经已经杀气腾腾,菜肴氤氲的热气糊了江旬一脸,可他却感受不到脸上有任何的暖意。 绯烟此刻怒气冲冲,拽着江旬的戾气深重,恶狠狠地质问:“为什么要假扮江旬?你到底是谁!说出你的目的!” 江旬脸上一点也不意外,反而仰头微笑,一如既往地和气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绯烟冷冷道:“你没资格质询我,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原以为……还能再多瞒你几日,果然……你是个聪明的。”江旬笑着叹了声,重重呼出一口气,“没办法,我栽在你手里,倒也不亏。你要怎么处理都随你,要杀要剐请自便,只一点,你要是杀了我,你也找不到你想要找的那个人了。” 绯烟瞳孔一缩,却冷笑道:“又想忽悠我?杀了你,不过这世间又少了个祸害,我也更方便寻找我要找的那人!” 江旬两手一摊,无奈道:“你既然已经不信任我,说什么都已经是白搭。其他都不要紧,只是你的身体状况,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已经……中蛊了。” 绯烟怔住,江旬继续道:“你中蛊不是一日两日,像是日积月累,来势汹汹,大有病入膏肓之势,只有我才能调理你的身子。如果你杀了我,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一尸两命。” 绯烟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很气他欺骗了自己,但是在这点上,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江旬没有欺骗自己。在来到这个院子之前,她确实常常胸闷气短,江旬也确实将她调理的不错。可是她当年中蛊,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楚毒素,这个蛊毒当真如此厉害? 尉迟慕的失踪,是不是也和自己的蛊毒有关? 她握着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遇险 纵使绯烟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觉得江旬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惊世骇俗的天方夜谭。 尤其一想到尉迟慕,想到他迟迟未归的身影,想到这么多天被骗在偏僻的小院,不知道尉迟慕是否回去,如果回去见到小木屋里空无一人,是否会心急,会满世界去寻找她……她头皮一阵发麻,迫使自己强行冷静下来。但这样细微的变化以及让江旬感知到了。 “你在害怕吗?”江旬问道。 绯烟强行镇定道:“我怕什么?现在该怕的人是你!” 江旬天不怕地不怕地笑笑:“既然你都不担心,我有什么可畏惧的?横竖就是一死,我行医多年早就看淡了这些,可是你年纪轻轻,却要因为我的殒命而香消玉殒,还白白折了一个孩子,真是有些可惜了呢。” 绯烟脸色一白,她倒不是怕死,只是江旬提点了她。是了,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她可以奋不顾身,但她不能让孩子陪她丧命!否则她日后怎么对得起尉迟慕?怎么对得起两人来之不易的爱情? “你是谁的人?”绯烟决定不杀他,但这不能代表她能放过他!欺瞒了这么久,现在既然都撕破脸皮,她不妨看看这假江旬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我是什么人?”江旬的奇怪地重复一遍,他想要扭动身子,绯烟立刻警惕地把刀子再往下压了压,沁出的血花让江旬顿了顿,方低头笑道,“自然是救你命的人。” 绯烟不信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单纯的救他,就像他当初说救自己有私心,是因为她很像他的一位故人。虽说不知道那是不是也是扯着谎哄她开心,但起码有一点她现在是十分明确的。 这个假江旬太过可怕,他能说会道,说着谎话都不带喘气,信手拈来就能给人以信服的模样。她绯烟上过一次当那是思夫心切,再骗一次,那叫愚不可及! 绯烟抖了抖嘴唇,刚要说些什么,忽然,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什么人!”绯烟脸色一变,竖起耳朵听了听,沉重的脚步声,粗犷的呼嚎声,还有金属兵器嘭的声响。她心里估算一番,震惊地意识到,来人可能不下十几人,四面八方的声音都涌入小院中。 换句话说,他们这个小院,被人包围了。 绯烟心里暗道晦气,她还没怎么吃过早饭,又大清早跟踪江旬,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况且身体余毒未清又有孕在身,这小院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空旷开阔很容易被发现。无论心里还是身体,无论天时还是地形,都不是逃脱的好时机。 “江旬”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悠悠开口道:“我可以去外面交涉一番,你在这等我便是。” 绯烟冷笑:“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潜逃!” “江旬”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现在被你束缚,哪来的本事逃脱?再说,院子被包围了,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绯烟哼道:“谁知道他们和你是不是一伙!” 江旬长吐一口浊气感慨:“我若是和他们一伙,何必这样大张旗鼓的包围院子?若是我手下有这么多人,我又何必费尽心思带你来这偏僻的小院子?绯烟,你再信我一次,我一定能让他们自行离开。你想想我为你解毒的这些时日,我可真的有害到你吗?” 绯烟不说话,慢慢放下了刀子。不是她对江旬的话完全相信,而是听外面的声音,来人目的不纯,怕是有备而来,要搞点大动作。她是能动嘴皮的时候就不想再耗费体力。姑且再信江旬一次吧。 “你去吧,”她对江旬道,“我在屋子里等你。” 末了,又补充道,“你若再敢骗我,等我脱离困境,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江旬苦笑一声,慢吞吞走向了大门。 绯烟回到屋子里,看着那熟悉的陈设,往日里觉得亲切不已,如今却感到一阵陌生。 她明明才在这里呆了几日,却恍如隔世一般,每一处摆设,似乎都带有“江旬”的印记,他温和的笑意,他轻柔的话语,他捣鼓药罐子的手,他依靠门边颀长的身影…… 绯烟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她的丈夫是尉迟慕,她的家在小木屋,她还有孩子做依托,平白无故地想什么别的男人!还是苦苦欺瞒了她多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口蜜腹剑不知有何企图的野男人! 绯烟,你快醒醒吧,你现在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尽快摆脱这里,摆脱这个大骗子的纠缠,尽快找到尉迟慕才是正经! 绯烟平复了心情,关了门,又不放心地贴着门边,想知道江旬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 外头吵吵嚷嚷,似是一般粗犷的汉子,哐哐扎着栅栏,江旬的声音忽高忽低,又被汉子们的声音盖过,绯烟只隐隐听到几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他说:“我能体会到各位大哥的辛苦,但是我这里真的没有太多积蓄……” 外头传来一阵唏嘘声,还有锄头砸地的声音,绯烟心里一紧,随机嘲讽自己,无事担心那个骗子做什么? 江旬突然拔高了声音厉声道:“如今天下也不太平,谁都知道近来镇子上发生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可就算不痛快,也不该找我来发泄。我不过是个郎中,又不是开药店的,您就是把我家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几块药石啊!” 那汉子们嘴里不知嚷嚷什么,绯烟也听不清楚,只听江旬又压低声音道:“你们既然缺药,我告诉你们个法子,这后山山谷泉水汇集处,有一片林子,那里有不少稀缺的药材……一般人我不会告诉的,我也是可怜大家一片孝子之心才提醒一二,还望各位替我保密……” 汉子们似乎挖了宝一样,声音小了些,听着江旬又低声念叨了什么,哇哇叫了几声,粗犷的声音吓得林鸟扑棱地赶紧飞走。 江旬又开口,声音有些哽咽道:“凭良心,我怎么没有凭良心?你们中间哪个人一年到头没找过我看病,哪家七大姑八大姨有什么病症不是我医好的?我又拿过你们什么好处了?我也不过是个郎中,又不是腰缠万贯的大皇商,有些事,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江旬与那些人交涉了许久后,那些人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待目送他们齐齐彻底消失在视野后,他才缓缓回到屋子中。 绯烟双手抱臂坐在床边,嘴唇抿成一条线,见到江旬进来,眼刀子直直丢了过去。 “交涉完了?”她没好气地问。 “嗯。”江旬有些疲惫,看着绯烟扭过头不理她,活像负气的小媳妇一样,不由又有些好笑,“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来了。” “短时间?”绯烟似笑非笑,“怎么,他们还打算再来?也是,他们再来不来,反正也和我没有关系了。” 江旬警惕地盯住她:“你要做什么?” 绯烟冷笑道:“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江旬脸色微变,双眼瞪圆了,不可思议地重复:“你要回去?去哪里?原来的那个小木屋?” “那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去?难道还要在这穷乡僻壤的小院子和你过一辈子不成?你是我什么人啊?”绯烟反唇相讥,眼里的嘲讽深深刺痛了江旬。 他缓缓向绯烟走来,义正言辞道:“你不能回去。那里很危险,一旦你回到原来的生活,立刻会被当成瓮中之鳖被人捉拿!” “我呆在这里才会被人捉拿!”绯烟怒了,她杏目瞪圆,手指着门外道,“连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人能找上门,我还能躲到哪里去?我绯烟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是有人苦苦相逼要害我性命,我还能躲他一辈子不成?不如主动出手,反而还能抢占先机!” “绯烟!”“江旬”急得额间冒出更多的冷汗,他一跺脚压低声音吼道,“那些人在暗我们在明,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对你做些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他们一出手就要人性命,你觉得你能抗得了多久?你自以为这样做能抢占先机,殊不知旁人为了能将你拿下早已经埋伏多日!你这一回去,不正好中了他们的诡计吗!” 绯烟见他已经完全不顾往昔的绅士风度,一挑眉毛问:“那你告诉我,你费尽心思安排着来找我,如今又极力劝我留下,究竟有何企图?” “江旬”就像被拿住了软肋,一时语塞,讷讷不成言。 绯烟再次冷笑:“果然。”她不想再和江旬废话下去。江旬能说得都告诉她了,接下来再怎么套话,也不可能再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不如她自己亲自去探秘。 至于江旬所说的危险?她绯烟一路走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遇到的危险会比现在少吗?岂会叫“江旬”几句话就吓破了胆! 绯烟径自起身与江旬擦肩而过,在门边顿了顿,回头道:“多谢你这几日的费心照顾,告辞了。” 她话音未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大惊失色,心知再次中计,却也无计可施。 绯烟身子一软,便绵绵地倒了下去。 昏倒前,她只来得及看见“江旬”驻足俯视着她。 眼含悲伤,一片森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被绑 一阵猛烈的摇晃以及被钝物撞击的痛感将绯烟从昏迷中唤醒。绯烟难受地微微蹙眉,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帘,她的眼前朦胧一片,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灰色的布顶。 周遭的摇晃让绯烟迅速意识过来,自己像是被放在了车马上。绯烟略一扭头,望见周围乱糟糟堆积的货物,心下便又了然了三分。显然这是一支“行商”的队伍,至于是不是真的行商,那就不得而知了。 绯烟稍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皆是被一指粗的麻绳绑的结实,不由地心中一沉,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小弧度的挪动位置,让长时间捆绑而麻木的手脚稍缓。 随后,绯烟娇躯一震,垂眸看向小腹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 不过也幸好,她腹中的胎儿没有不适。 马车还在行驶中,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绯烟眉头一皱,想起江旬最后留给自己的目光,一颗心沉到谷底,她若没猜错的话,这队人定是前往南疆的,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受人之托替人办事,还是……眸光微暗,贝齿轻咬唇瓣,如今她只能等,等车马停下,等一个机会。 约莫两个时辰后,摇晃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不一会,车帘被掀开,一身粗布,打扮毫不起眼的男子拎着水袋和窝窝头走了进来。 男人在绯烟身前站定,用力把窝窝头掷到绯烟身边,语气冰冷,“赶紧吃,吃完我好收拾。” 绯烟抬眸望了眼,随即放低了语调,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大哥,能不能劳烦您把绳子解开,我这样……吃不了。”长时间没有开口,她的声音又涩又哑,绯烟说着将双手抬了抬,白皙的手腕已然被勒出血痕。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良久走到绯烟身边,动作粗鲁地解开她一只手的绳索,将她另一只手被绑在杂物厚重的杂物上,“快吃!” 闻言,绯烟伸手慢吞吞的握住窝窝头,放在唇边,顿了顿将馒头塞进了嘴中,她强忍着翻腾的胃,把略微带了些馊味的窝窝头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吃完后,男子又把她捆了起来,像是不愿多留。 就在他即将离开时,绯烟喊道:“这里可有叫江旬之人?”说罢,她看着男子,不肯错过任何线索。 闻言,男子抬了抬眼皮,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说完,头也不回地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也就是这一刻,让绯烟看到了车的三四个衣着打扮差不多的大汉,坐在一起喝粥吃馒头。但奇怪的是,这些都是健壮的中年男子,他们全程却没有任何交流,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绯烟终于明白心中的怪异从何而来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麻木。那是对外界的麻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按照千篇一律的指令行事,到习惯再到麻木。 心中不妙之感愈发强烈,原本舒展的眉微蹙,绯烟本就身体不适,现在一经颠簸,体内的虚弱感更是一波一波袭来,自知此时自己的脸色定是憔悴得惊心,绯烟苦笑一声,按耐住不适之感。 将大汉临走时放在她身侧的水袋,捧起仰头喝了一口水,绯烟美目微垂,眼下的情况她只有等,虽然这种无休止的等待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熬人,但是她只能等,为了自己也为腹中的孩子。 以前她是一个人,可以置身险地,如今她不能。素手微微攥起,绯烟心中越发坚定。她一点一点挪动,让背部靠在稍微柔软一些的货物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半个时辰后,商队重新启程,摇晃的车马让绯烟一阵头晕目眩,浓厚的睡意涌来,她努力保持清醒,可还是无济于事,挣扎许久终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马车又停了下来。 这次不复以往安静,前方多了喧闹,像是起了争执又像是纯粹的谈论。 绯烟只觉自己浑身乏力,身上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向她叫嚣着。绯烟当即攥紧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尖锐的疼痛感顿时让昏沉的精神好了不少,她竖起耳朵,努力听着外面并不真切的声音,试图找出一点线索。 喧闹离得有些远,饶是绯烟耳力较常人更好亦只能听到隐约几个词语,但光是这几个词语就让她心中大骇。 “南疆…皇室…”反复咀嚼,她已经彻底明白江旬最后那一眼中的悲哀是什么意思。 看来她这次遭遇绑架是跟沐玖脱不了关系,之前在山谷中抢去了茱萸血莲,又从她手中逃脱,如此一来,自己还是逃不过要落在她手中的命运吗?绯烟薄唇紧抿,眼中满是不甘。 只是,为何偏偏要挑在这个时候。 闭了闭眼,绯烟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无助,再次睁眼时,里面已经没了迷茫跟无助。 她还有尉迟慕还有孩子,尉迟慕一定会来救她,孩子亦不能有事,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她就是拼了命也会护他周全。 等身上的力气恢复些许,绯烟试探道:“有人吗?” 她现在迫切需要活动,不然手脚的灵活性会大大降低,而且要想办法逃,如果不逃,依照沐玖的手段和积蓄已久的怨恨,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难以挽回之事。 以往她倒是不会这样迫切,但现在… 眼中微暗,见没人应,她的声音略略拔高,虽然依旧有气无力,总归能让人听见。 “来了来了。”叫了三声以后,一个男子走了过来,他比中午送饭之人要年轻,看起来也温和些。 绯烟心思活络起来,她佯装羞涩的咬着下唇,似是羞极,细声细气道:“人有三急,不知可否劳烦大哥让我下去方便一下。” 男子眼珠动了动,像是在思索她话中的可信度有多少。 看出他的疑虑,绯烟怯怯的补充:“大哥,你看一天我都没下过马车,又被绑了这么久,要逃亦无处,更何况,你们人这么多,我也不敢有其他心思。” 暮色西沉,女子本就衣着单薄,面色憔悴,此时听来,她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真切,男子扫了绯烟一眼,转身下了马车,片刻后手上拿着一跟长长的粗绳走了上来。 将绯烟手脚上的绳索全部解开,男子熟练在她腿上绑上粗绳,那繁杂的绑法除了特别的手法或者直接割断,寻常人根本没有办法解开。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男子才会同意她的提议。 “走!”开口,没有丁点客气可言,绯烟尝试着扶着身侧的杂物慢慢走了下去,手脚酸软无力,又麻又痛,好几次,她都差点摔倒。但想到腹中的胎儿,又咬咬牙,硬生生的稳住了身形。 装做不经意的看向喧闹之处,那里三三两两的人围做一团,她暗暗记下了他们的长相。 或许是她看的时间过于长,男子浓眉紧拧,不耐的扯动手中的粗绳,“看什么看,我劝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 绯烟赶忙收回目光,乖顺的跟着,见男子把她带到不远处的草丛,她纠着衣摆,脸上薄红蔓延:“能不能让我去那边?放心,我逃不掉。” 指了指更深处的草丛,她暗示性的在腿上看了一眼,男子哼了一声,算是同意。 慢慢走到最深处,确定没人以后,绯烟快速蹲下,尝试着解粗绳,可无济于事,她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略挫败的松开手,男子的催促声远远的传了过来:“好了没,再不出来,我就要过来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心中一紧,绯烟赶忙应和道。她深吸一口气,手中用力,撕下裙摆,挂在草丛中。 回到男子跟前,她并没有立马回到马车,想多探查些情况,见男子手中牢牢的握住绳子,绯烟小心翼翼的提议:“大哥,我能随处走走吗?左右逃不了,能不能把绳子给解了,我不习惯。” 掌心冒出冷汗,绯烟自知她的提议很是大胆,作为一个被绑的人,这已经是出格的了,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但心中仍怀抱着微弱的期望。 没想到男子思索了一会,真的动手解开了绳索,不过接下来,无论她走到哪里,男子都跟着,寸步不离。 她想打探想逃的想法通通被扼杀,没有一点机会可寻。 饶是绯烟想保持懦弱的形象,也不禁心生烦闷,她开口道:“大哥,其实我只是想活动一下,能不能不跟着,要不……” 话还未说完,绯烟就感觉脖颈处贴了一样冰凉之物,余光看去,锋利的刃口恰好抵在她颈间的动脉上,冰冷的触感让绯烟的后半句话生生卡在喉中,细小的喉狠狠地颤了一下,绯烟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一个音。 这时耳边传来男人阴冷的声音,“我说过,不要打别的主意,你若再得寸进尺或者不老实,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绯烟闻言背后渐渐渗出一层冷汗,她僵立原地,不敢乱动,尾调微颤,似是害怕至极:“大哥,你误会了,我没有任何想逃的意思,只是,只是……” 顿了顿,在男子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半晌垂了眸子,咬牙颤声接道:“我只是害怕而已!”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宁悠 低着头,在大汉近乎看犯人的目光下慢吞吞地走到另一个树后蹲下,绯烟的眸色终是沉沉如冷墨。这人对她的看守太严了,而且十分警惕,让她丝毫没有可以逃脱的机会。 下意识地轻抚了腹中的孩儿,本来阴沉低落的面容稍显柔和,轻声叹着,只感觉无奈至极,先不论她,光是这未见世的婴儿,都不该受她的连累吃这样的苦。 绯烟扫视了一遍荒芜的四周,又抬起头来想要看看那大汉,哪知大汉的目光压根就没有离开过她,于是抬眸便是对视,大汉看着她的眼神,那可是凶恶得吞得下个人。 绯烟赶忙低下了头,心中始终没有想到对策,揪着脚下仅剩的几根小草,咬着唇不说话。 眼下看来,也只能故伎重施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却只是来回踱步。 大汉的耐心似乎已经消磨殆尽,整个人都透露着戾气,粗旷的嗓音带着三分怒意:“别再给我耍什么花样!” 她这会儿才磨磨蹭蹭地又行至大汉身旁,似乎极难启齿,挣扎着紧闭眼睛,抬起头来,一脸无畏地开口道:“我……我还想去方便一下!需要久一点的那种!” 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就只能靠男女有别来弄开他。 大汉明显十分不耐烦,最后看她睁开眼后便捂着肚子弯着腰,面色也是很不舒适,这才挥了挥手,绯烟能从他脸上看出嫌弃,转过身来时忍不住淬了一口。 她奔到了稍远的大树下,背靠着坐下来,调整好有些急促的呼吸,警惕的冒出头望向还在原地的大汉,看他还没有什么异动,舒了一口气,又望向了商队。 此时那个领头的男人拿着皮鞭,走向了几个闹腾着说走不动的,说是闹腾,也不过就是不配合他,赖在地上,两眼无神的呆坐着,说的不好听些,便是换了个勇敢的死法一般。 绯烟的脸庞冷了下来,眼神透射着寒光,死盯着领头男人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的继续抽打那些人。 回过身子来,还她能听见被打的人的嘶叫,那些人底吼着,却并没有什么用,就像是在平静如死水的湖面上抛了颗小石头,瓮声瓮气,很快便消沉了。 这样想着,不禁冷笑了两声,绯烟从怀中缓缓地摸出一柄匕首,那匕首微微反射着银光,映在绯烟的小脸上,顿时衬得绯烟更显凌厉冷漠。 她小嘴紧抿,握紧了抓着匕首的手,垂头不语,成便是她与腹中孩儿相安无事,败,便是一尸两命。她本赌不起,但退是死,进,方有一丝希望。 即便这般想,一股孤立无援之感依旧像一块大石头一般堵在她的胸口,银牙紧咬,绯烟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与一丝坚毅。此番,她无可退路! 绯烟回望一眼商队处,一个妇女正被鞭打得直打转,可所有人都是冷眼旁观,绯烟反手拿着匕首,神色冰冷,心里的弦绷紧了起来,随即便要起身。 然而,就在她站直身子时,背部突然遭到一击,那人力度不大,却恰到好处的点到了绯烟的穴位。 麻痹感从四肢涌来,眼前的一切忽地模糊起来,绯烟最后还剩下半分清醒时,用尽全力想要起身,却听到了蒙面人一声轻轻的叹息,靠着最后的意识,她仰着头看去,视线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轮廓,她无力挣扎,终是被黑暗吞灭。只是那道叹息为何,如此熟悉?未来得及多想,绯烟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蒙面人扶着绯烟,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的带着她上路了。 绯烟只觉自己睡了好久,徐徐转醒,抬起明亮的眼眸,入目却是古色生香的屋子,绯烟几乎是下意识便坐了起来,这才发觉自己是睡在塌上,全身的衣裳都被换掉了。 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她揉了揉有些晕眩的头,开始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 她本来是拿着匕首要去决一死战,结果她好像被人给……给敲晕了! 那她现在会在这里,岂不就是敲晕她的人所为。 绯烟一边掀开被子,一边扫视了一遍四周,果然发现这房间里竟然还有个人,穿着撒花烟罗裙,身影背对着她,却依旧可见其婀娜姿态。 是一名女子。 难道是派人抓我过来的吗? 绯烟快速思索着,一双眸子也是东瞧西瞧,她想要趁着这点时间赶快找到个出口,好逃出去。 只是没过多久,她便察觉到了灼热的目光,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转回了头,果真撞进了一双潋滟幽黑的眸子,直直盯着绯烟,那人已然缓缓转身,步步生莲,不知是有多勾人。 这是个顶精致的美人,只是太过憔悴,瓷白的小脸施了眉黛淡妆,面容似是蒙了一层忧郁的气息。 待她慢慢走近,绯烟的目光仍然无法从她身上转移。 “绯烟姑娘可是休息好了?”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绯烟这才缓过神来,眼神立马透露出警戒的目光,不自觉退了几步。 “你是何人?怎么会知晓我的名字?”绯烟启唇,字字逼人,她不清楚这里的状况,心中的慌张席卷,却还要装的淡然。 那人像是没有听出绯烟口中的敌意一般,慢慢坐在塌上,抚平了褶皱,轻轻拍了拍旁边,目光望向绯烟,笑意盈盈,看上去没有半分恶意。 绯烟还想说什么,可是在那样的眼神下,她不知该如何去咄咄逼人,只好站着,神色显得有些别扭。 “坐这儿会舒服些,我们还有很多要聊。”那人耐心也是十足,又伸出手来要招揽她过来。 她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坐在了那人的身旁。 “我名为宁悠,你可知道我?” “这……”绯烟的敌意消散了不少,又听得她自报家门,倒是松了松紧绷的状态。她仔细地回忆了个遍,最终摇了摇头,宁悠,她是没有听过的。 这话出口,宁悠的神色稍微黯淡了些,也不知是不是绯烟的错觉,她感觉宁悠的眼神有那么片刻,是停留在她腹中的孩子上的。 不过也仅仅是片刻,她便又突然起身,缓缓行至窗前,依靠在窗柩上,望着外面朦胧的细雨,没了声响。 绯烟只感觉她整个人都透露着淡淡的忧伤,娇弱的身子仿佛仅仅靠那外面飘进的冷风便能吹倒,惹人生怜。 绯烟皱了皱眉,想着这样定会着凉,也没有多想,便张望着屋内,寻了件披风,踏着小碎步靠近了她。 兴许是感受到了绯烟的动静,宁悠有了些动作,她朱唇轻启:“绯烟姑娘,你可能不知,我同尉迟慕相识。” 这话是说给绯烟听的,幽黑的眸子却始终盯着那雨。 而一旁的绯烟听见了尉迟慕的名字,正要为她盖上披风的手顿了顿,抬起脸来,眼里满是不解,还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敌意。 宁悠转过了头,顺手便接过披风,搭在手上,白的透明的面庞对着绯烟笑了笑,便指着旁边的木凳,坐了下去。 待绯烟也坐下,宁悠才慢慢开口:“我同尉迟慕,那可是小时候玩的最好的,相伴着长大,两小无猜,也算得上青梅竹马。”顿了顿,宁悠本来笑着的嘴角又拉了下来,头微垂,语气有些沉重,“不过这世事难料,我们后来便分开了,算着也是有许久未曾好好地聚一聚了。” 绯烟听着,小嘴不自觉紧抿在了一起,这宁悠的话,却是不知有几分真,又含了几分假,不知何时拿着的茶杯便转啊转,映照出绯烟此时焦躁的心绪。 宁悠自然看在眼里,倒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又起身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要去弄些什么。 绯烟瞧着门口发着愣,心中好不是滋味,对于宁悠的突然出现,并且是以尉迟慕的青梅竹马这般亲密的身份出线,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要是这是真的,那这人带她来这,又是怀着怎样的意图,怎的从未听尉迟慕说过? 不过疑虑很快便被揭露。 宁悠并没有磨蹭多久,不一会儿,便又闯入她的视线,绯烟抬了抬眸,面色尽量显得淡然冷静。 她怀里捧着样小东西,两只手合拢来,眸子也是低敛着,望着那小玩意,看这待若珍宝的模样,便可知是心爱之物。 绯烟十分好奇,带着几缕紧张,巴望着那怀中被捂得死死的东西。 最后待宁悠走进后,摊开了手,她才看清了那怀中的物件。 这是一个玉佩,莹润光泽,通灵剔透,成半月状,不难看出其工艺之巧妙。 可绯烟却愣住了。 “这便是他随身佩戴的玉佩了。”宁悠手里拿着那玉佩,并不在意绯烟的反应,对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绯烟的脸色已然不太好看,刚刚宁悠出去时,她这眼皮便跳个不停,果不其然,望着这近在眼前的玉佩,心下烦闷不已。 这玉佩她又怎么会不认识,刚刚她也仔细端摩,断然是尉迟慕佩戴的无误了,那这贴身玉佩能到她手上,自然意蕴深厚,也许这宁悠前头所说的话,全是真话。 这结论一出,绯烟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心下乱成了一锅粥,稍微调整呼吸,正想开口询问一二,抬起头来,这才发觉宁悠地面色冷了三分,冷漠的眸子此刻也没有一点波澜,她收回了玉佩,细细包裹着,缓缓开口,说出了四个字。 “两年之约。”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演戏 冰冷的神情只停留了一瞬,便如冰雪消融般,化作了宁悠嘴边恬淡的笑意。 望着宁悠带着一丝得意的甜美笑容,绯烟垂眸低喃,“两年之约,是啊,我怎么忘了。” 已经过去了两年了,与尉迟慕在林间柔情相托,平淡却充实的生活,让她险些忘了,横在两人之间还有这两年之期。 本就因为一路波折而面色不好的绯烟,如今脸色更加苍白如纸。女子身形消瘦,那锦色华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更添一份无助落寞,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之意。 宁悠心中冷笑,尉迟慕又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进来,装什么柔弱呢。但面上却不显半分,柔柔弱弱地道,“姐姐这一路受苦了。但因为两年之约已到,有些事实在是拖不得了,所以才这般仓促地请姐姐来,还望姐姐多担待,妹妹在这给你道不是了。”说罢朝床榻上的绯烟行了个半礼。 目光微垂,落在绯烟尚未显形的肚子上,就是在这里,有属于那个人的骨肉。宁悠眸中闪过一丝阴狠,但随即漾开,还好,这个孩子马上就要消失了,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嘴角笑意不减,宁悠向前走了一步缓缓地伸出手去。 “你要干什么!”眼看着那青葱玉指将要触及自己的腹部,绯烟轻喝一声,向床榻里退了退,眼神满是戒备与冷意。 悬在半空的手指一顿,宁悠不着痕迹地收起自己的手,笑容中带了一丝歉意,“是妹妹不好,想到姐姐腹中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太激动了。想到他还未诞生便要……就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姐姐能原谅我的吧?” 一番话说得模棱两可,叫绯烟有些不明白,但胸中翻涌着的不祥预感,让她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咽下了心中的疑惑,什么都没有说。 你以为不问,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了吗?宁悠脸上的歉意更盛,“本不想让姐姐知晓的。但……妹妹见姐姐实在在乎得紧,长痛不如短痛,所以觉得还是告诉姐姐比较好。” 目光紧盯着宁悠,绯烟自知逃不过去,只得开口问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宁悠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是在打自己的孩儿的主意吗?绯烟心中微凛,眸光凌厉。 宁悠丝毫不在意绯烟如何想,眸光如何尖利,她笑意微敛,缓缓地道,“宁悠自幼与慕哥哥两小无猜,虽后来分离两地,但依旧心系彼此。” 耐心地听着宁悠的话,绯烟心中沉了沉。 “但是,南疆遍地毒物,家父身为南疆长老有所树敌,再加上我生来便体虚,于是被人下了蛊,那蛊虫在我体内一居便是二十年。至今还未化去……直到近来,家父获得一个偏方,说是要用死胎之毒血,以毒攻毒便可用其怨气将蛊虫彻底驱除。” 死胎毒血?绯烟心神俱震,下意识想要去捂住耳朵,但宁悠的声音已至,“姐姐腹中的孩儿,便是慕哥哥寻来为宁悠解蛊的药引。” 说到这,宁悠顿了一下,面上是戚戚与不忍,眸中的喜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呵……”强压下心头泛起的一丝恐慌,绯烟霍然抬眸,将宁悠深深地望进眼底,从口中逼出几个字,“不可能!” 两年了,风水轮流转,终于让她等到这天了。见绯烟这副神情,宁悠心中一阵顺畅,却眼帘微垂作出哀恸的模样,“我知道这件事给姐姐的冲击太大。但是……这是事实,姐姐,你相信我,若蛊毒真的解了,我定会将你未出生的孩儿的那一份都活出来的。” 望着宁悠假惺惺的作态,绯烟忽地笑了,一字一句地道,“你有什么资格?” 闻言,宁悠一愣,“姐姐……” “我要见他!”未等宁悠把话说完,绯烟便出声打断,“若非他亲口所说,你休想伤我孩儿一丝一毫!” “就算你见到他又能怎样?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你改变不了的。”见绯烟如此坚定,宁悠忍不住道,话刚出口,便自觉失态,抿了抿唇,黛眉微撇,说道,“姐姐何必相逼呢?你毕竟和慕哥哥做过两年的假夫妻,将那情深义重演过几回,何必撕破脸皮让自己难受呢?” 演……这个字在绯烟脑海中无限扩大,她竟说那些是演出来的? 绯烟薄唇微掀,讥讽道,“按你这般说,夫妻间的种种都是可以演出来的,那所谓的青梅竹马就是真的?” 宁悠面色一变,随后面带同情的看着绯烟,如同看着一个溺了水,仓皇之中抓住一棵浮萍的人,“姐姐何苦自欺欺人呢?妹妹一心想要让姐姐心中好过些,才不愿取出此物,可不想……唉,只希望姐姐面对事实时,能够不那么难过。” 说着,宁悠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绯烟,“姐姐便看吧。” 绯烟银牙紧咬,不会的,不可能,她太了解尉迟慕了,他比自己更加期望这个孩子的诞生,怎么可能? 在宁悠近乎悲悯的目光中,绯烟伸出去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从信封中取出信,手腕微抖,将其展开,白纸黑字现于眼前,有力的笔锋,独特的书写风格,私有的墨水以及刚劲有力的落笔,无一例外都印证着这就是尉迟慕亲笔。 一字一句的看去,前面都是在叙述原因,只有最后一句: “愿你心甘情愿离了这骨肉,此后可自由。” 落款正是尉迟慕。 这封信无疑是承认了宁悠刚才所说不假,对于绯烟来说相当于是晴天霹雳。 “不可能……”笔尖还有着淡淡的墨香,仿佛这是尉迟慕书写不久前才送到她手上。 但与之前收到来信时的期待与喜悦不同,这一次,薄薄的一张纸却像是钝了的刀,一字一句都在她的心上磨着,随后狠狠插进,将其绞碎。 痛,痛到她无法呼吸。 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两年间的种种回忆,初建家园时的满心欢喜,竹林静谧的生活,夜晚时的柔情相拥,溪水旁四溅的水花,枝丫上的相依眺望…… 然而这一切,都在这一刹那化作了泡影,破碎成银光点点离她远去,一双眸子瞬间就湿了。 “有了这封信,姐姐总该要信了。”宁悠的心中忽地起了一丝烦躁,但还是柔柔地道。 绯烟将眼泪憋下,强压下住心中的难过,倔强的抬起头,“字迹虽然很像他的,但是不足以让我相信。我再说一遍,我要见他!” 不得不承认,绯烟的心中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她不愿也不敢相信,那个人会真的要了他们的孩子的性命。 宁悠微微叹了口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知道姐姐在盼什么。但妹妹还是奉劝姐姐一句,” 绯烟眼中闪着坚定的光,看见绯烟这幅模样,宁悠更是心中愤然,为何她还能这般毅然?她等了这么久,为的不是看她在自己面前演什么夫妻情深!咬咬牙,宁悠声音微冷,“放弃吧。” 一时之间,室内安静地诡秘。 就在宁悠觉得眼前人不会再说话时,绯烟忽地抬眸,脸上满是平静,淡淡地道,“我会考虑。” 根本不在意她逞强与否,宁悠深深地看了绯烟一眼,浅笑,“姐姐想清楚了便好。既然姐姐答应了,那过两日就……” 话还没说完,却被绯烟接下来的话直接打断了。 “我只是说考虑一下。”绯烟抬眼看着宁悠,不冷不热地说道,“一切都要等到见了尉迟慕,我才会做决定。” 真是顽强,宁悠心中冷哼了一声,“那姐姐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然我怕……姐姐一不小心动了胎气,那就不好了。” 绯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动了胎气,她今天与自己所说的这番话,顾及到她了吗? “不过,姐姐还是不要再抱有什么幻想了。”望着绯烟唇边的笑,宁悠心中一横,“慕哥哥只会告诉你,一切都是真的。到时候,姐姐你该怎么办?” “不消你劳烦。”绯烟神色淡淡,但一颗心却是揪着疼。 宁悠摇摇头,冷冷地瞥了一眼绯烟,“那姐姐可要好好养着,免得慕哥哥回来的那一天,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住,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绯烟反唇相讥,“宁小姐一口一个真相,不知临时的措辞准备好了没,免得在竹马面前丢了人,那就不好办了。” 听到这话,宁悠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又恢复正常,“这就不消姐姐劳烦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 看着宁悠渐渐消失的背影,绯烟身子一软,落入被褥之间,泪水忽地就下来了,她始终不愿意相信宁悠说的话,但那封信,的确是尉迟慕亲笔。 那凌厉的笔锋,遒劲的笔触,她再怎么也不会弄错。但若真如信中所写那般,她情愿是自己弄错了。因为她的阿慕,不是那样的人! 两天的日子很快,绯烟却是熬着过来的,数算着时辰,同腹中的孩儿说说话,越临近那人到来的时日,她的一颗心便越是惴惴。 直到看见一修长,一纤弱的两道身影相依着行来,绯烟猛地起身,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你!” 眼目中,满是不敢相信与一丝绝望。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避而不谈 尉迟慕看了一眼绯烟,两天之前的绯烟虽然没有精神,整个人却也不至于如此瘦削。 可如今仅仅只是两天过去,绯烟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憔悴,面色苍白,毫无气色。 “你来了。”神情微敛,绯烟强扯出一抹笑意,一副自己无碍的模样,努力想要忽略掉一旁的宁悠。 尉迟慕点点头,“嗯,来了。”这般冷淡的模样,像极了他们刚认识的那一刻,但绯烟并不在乎,可当目光触及到尉迟慕搭在宁悠肩上的手,却是怎么也移不开去。 似是不愿和绯烟多说,尉迟慕伸手把玩着宁悠身前的一缕发,眼中的暖意与竹屋中他看向自己反而如出一辙,绯烟忽地就笑了。 “王爷何必在我面前演什么青梅竹马的情深呢?” 尉迟慕心下一颤,不着痕迹地瞥了绯烟一眼,两年相伴,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半垂了眼帘,男人轻笑一声,“本王以为,这样一来你就会懂了。但你却硬要将自己推到悬崖边。” 听得这番话,绯烟心中涌上一阵悲凉,却还是声音淡淡,“所以,真相是什么。”说着她缓缓抬起头,将尉迟慕看进眼底。 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尉迟慕心中微痛,他太清楚了,这般骄傲坚强的女子,平静之下是何等的惊涛骇浪。可是他别无选择,尉迟慕眼角微扬,伸手将宁悠揽进怀中,声音温润,“悠儿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意料之中的回答让绯烟神色一僵,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悠儿”两个字一出,却狠狠地灼着她的心。多亲昵的称呼啊…… 她曾经真的以为,自己和尉迟慕,可以就这样走下去,一世一双人,羡煞旁人。可到头来只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可绯烟也不曾想到,靠在尉迟慕怀中的人儿,此时心底也不好过,只因她从来就未曾有过这个小名,不过,若他喜欢这般称呼,那自己便叫悠儿。 尽管腰间的大手将自己勒得生疼,宁悠还是向男人怀里靠了靠,缓缓抬起头来,眼底尽是对尉迟慕的仰慕。 “她说的什么是真的?”绯烟不死心地问道,虽然早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遏制不住自己。 尉迟慕没有看她,对着宁悠嘴角一勾,“你腹中的孩子的确是悠儿的药引。” “为什么是我?”绯烟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你堂堂信陵王,宁悠又为南疆长老之女,难不成连一个死胎都寻不来?” 面前的男人皱了眉,目光从宁悠身上转向绯烟,微微挑眉。 良久,绯烟才听到尉迟慕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里。 “因为两年之约到了,本王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最后四个字已然带着不耐烦的情绪,声调微微低沉。 “纠缠?”绯烟轻笑一声,她从未想过,居然会从自己两年来的枕边人口中听到“纠缠”两个字。她还记得,当初竹屋之中两人抵死纠缠,恨不得将对方揉进骨子里。如今他却说不想和自己在纠缠下去了? “之前那些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望着女子微怔的面容,尉迟慕心一横,缓缓地道。说罢便扭过头不再看她,将眼底的心疼彻底掩盖下。 目光划过绯烟的腹部,尉迟慕只觉自己的心钝钝的痛。曾经他是那般想要这个孩子,等着盼着想要听见一声稚嫩的“父亲”,可是如果这一切是以绯烟的生命作为代价,那么他宁可不要这个孩子,宁可让绯烟恨他。 “所以你我之间的一切都是玩笑罢了。”绯烟嘴角擎着一抹笑,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被这给打击到,细细看去她的眸中却是细碎一片,“说好只是契约,却不想我自己先动了情,也难怪,呵呵,难怪……” 尉迟慕抿了抿唇,默然不语,他多想将面前的女子拥入怀中,告诉她都是假的,自己之前所说的都是假的,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盼望这个孩子的降生,可是,他不能…… 良久,绯烟缓缓地道,“看着我,回答我,你与我之间当真没有一丝真情吗?” 用尽全身的力气问完这句话,绯烟的眼中已经氤氲一片,今日她就要这个答案。 “你何必苦苦逼问,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尉迟慕抬眼看她,眼底满是不耐。 “你回答我!”绯烟却不依不饶,脑海中疼痛在叫嚣,但她死死地咬着牙根,只想要从尉迟慕口中得到答案,彻底让自己心死。 瞥了一眼绯烟面上的一丝疯狂,尉迟慕撇过脸,用尽量冷淡的话音道,“本王不想回答。”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说出那个字。他太了解绯烟了,自己的回答将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这个回答,不仅会让整件事有个了结,他们之间怕是也再无可能了…… 所以,逃避吧,尽管这一刻变得不像自己。 隐在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攥着,钻心的疼痛让尉迟慕狠下心一言不发。 “我在你眼里如此无足轻重,我只是想要一个说法,只是你一句话而已。”绯烟闭上眼睛,随后又缓缓睁开,强忍住鼻子泛酸。 三人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室内静悄悄的,良久绯烟率先打破了宁静。 “你……如今连这种货色都看得上了?”绯烟挑挑眉,强行按耐下心中的疼痛感。 两天时间,她想了很多,担心尉迟慕会告诉她宁悠说的都是真的。 却也盼着他回来拥住自己说一切都没事,两人不会因为两年之期分开。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在看到尉迟慕搂着宁悠进来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宁悠心有不服,往尉迟慕怀里又靠了靠,微微哽咽道,“慕哥哥,悠儿真的如此配不上你吗?” 说完良久却是听不到回答,宁悠心中一震,伸手轻推了下男人的胸膛,离开了尉迟慕的怀抱,似乎是很受伤想要离开。 可这时尉迟慕却是一把抓住她,随后将她拉入怀中。男人的指甲不小心自女子白皙的皮肤上划过,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红痕,尉迟慕却看都未曾看一眼,说出的话却好似柔情的爱人, “她说的又不作数,你在本王眼里便是最好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尉迟慕完全不在意两人面前还站着绯烟。 “可是她都怀了你的孩子,我再怎么样都是后来者了。”宁悠伏在男人怀中,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美目中满是泪水,好似下一刻就会滚落下来。 尉迟慕伸手拍了拍宁悠地背,“待到治好你的身体,她就会离开,本王就能给你正妻的身份。” “慕哥哥,你真好。”宁悠似是惊讶的抬头,泪珠滚滚落下,继而又扑回男子的怀中,泪水将男人的衣襟打湿,留下斑驳的痕迹。 顿了顿,尉迟慕侧脸望向面无表情的绯烟,声音极淡,“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绯烟望着相拥的两人,眼目涩涩,腹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但她说不出,往后也不用说了。 看着绯烟的神情,尉迟慕有着一刹那的心软,然而一想到绯烟身上的蛊毒,他的心又坚硬起来,“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本王不允许他留下。如果你再这般坚持,本王不介意用特殊手段。” 绯烟娇躯一震,缓缓背过身子,一行清泪不自主地落下,手轻轻抚上小腹,孩子,我的孩子,如今你的父亲视你如累赘,可是没关系,母亲要你,不管怎样,母亲陪你! 转过身来,绯烟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分外决绝,“他在我在,他无我无!若想伤他,那便将我的性命一同夺去吧!” 既然躲不过,那她就和这个未出世的小生命一起面对好了。 心底的痛也慢慢转变为了坚定的决心。 “姐姐真的不愿意给妹妹一个活路吗,悠儿知道,我和慕哥哥在一起姐姐很难过 可是姐姐……”宁悠说到这,以手掩面一副泣不成声的样子。 绯烟冷冷一笑,“我给你活路,谁给我和我的孩子活路?”这般说着,她却是看着一旁神色不豫的尉迟慕。 尉迟慕眸色微暗,眼睛微眯看向绯烟,“你我之间本就是靠一个约定牵制着,如今时间到了,这留下的累赘我替你处理了不好吗?” 绯烟将手抚上肚子,孩子,你听到了吗?他说你是累赘,可是母亲不这么认为。她缓缓地道,“我大可自己抚养他,总而言之,我和他共存亡。” 听到这句话,尉迟慕的面色就更加冷了,“来人,将她捆起来!” 尉迟慕一声令下,很快便有人手中拿着锁链快步走向绯烟,将她逼至墙角。 双拳难敌四手,不等绯烟多加挣扎,那几人便将她四肢皆是捆绑了起来。 绯烟不可置信地望着尉迟慕,眼中满是痛,“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你选的。”尉迟慕接过下人端来的堕胎药,一步一步走向绯烟。 碗中黑乎乎的汤药,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苦味,让人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尉迟慕每走一步,绯烟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贝齿死死地咬住嘴唇,她微微睁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走向自己的男人,像是要将他看穿,又好似是要将他此刻的冷漠,绝情牢牢地印在脑海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失去 尉迟慕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绯烟的心上,她紧咬着牙根,不让自己流下泪来,但当那盛装着黑色药汁的瓷碗来到她眼前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已凉湿一片。 “我无意为难你,只因你让我为难,才走到这一步。”端着那瓷碗,尉迟慕的脸上神色淡漠,但看着绯烟泪已绝堤的面庞,他的心中其实早已一片狼藉,可是他不能显露半分,“是你自己喝,还是我来喂你?” 绯烟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牙关紧闭。 见状,尉迟慕便了然了,他颔首轻叹了口气,随即快速伸手捏住了绯烟的下颚,就将要把手中的汤药灌进她的口中。 绯烟一楞之下,死死地挣扎起来,被迫仰着头望向男人,眸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合着泪水一同流下,刺痛了尉迟慕的眼。 男人紧抿着唇,身体前倾将绯烟抵在墙角,捏开绯烟的口,随即手腕微扬将汤汁倾注进去,听着绯烟口中发出的“呜呜”声,尉迟慕心如刀割,但还是赶在绯烟将要把药汁吐出来的前一刻,点了她的穴位,愣是让她把药汁咽进了腹中。 苦涩又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药汁顺着喉咙往下,激得绯烟一阵作呕,却因穴道被点,吐不出,绯烟大口大口口喘着气,胃里一阵绞痛,眼前也早已模糊一片,她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只知这样一来,自己便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一切她所拥有的。 苍天让一切重来,为何又让她经历这番被抛弃的痛苦? “为什么?”绯烟嘶哑着嗓音冲着那人喊道,“为什么!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他也是你的孩子啊……”四肢被绑,她以一种怪异的半倒在墙角,四下里一片狼藉,药汁血水与泪水混作一片,让人心碎。 尉迟慕只一眼就不敢再去望她,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就将抑制不住想将绯烟拥进怀中的冲动,仅灌药这一个动作,就将他所有的狠心都用尽了。 “尉迟慕,你告诉我!为什么……”绯烟口中依旧喃喃。 男人背过身去,只丢下一句,“你们看好她,”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宁悠站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都看在眼里。她自是知道,尉迟慕所做的一切看似薄情狠心,实际上都是为了绯烟,不远万里找上自己是为了绯烟,逢场作戏冷言冷语是为了绯烟,一切都是为了绯烟。她究竟何德何能? 这个女人身上究竟哪点值得她深爱的慕哥哥抛弃了荣华富贵,抛弃了爵位兵权,甚至狠心抛弃骨肉也要救她?宁悠一步一步地走进,望着脸上满是泪痕,神情麻木的绯烟,嘴角微微一扬,说出的话中却带了些许哭腔,“姐姐,姐姐你别哭了,都是妹妹不好,慕哥哥他不是故意要伤你的……” “姐姐,孩子没了也好,之后你就自由了,慕哥哥说了,这事结束后,你想去哪都行,”见绯烟不理她,宁悠也不恼只絮絮地说着,“姐姐,说实话妹妹真的同情你,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是梦就一定会醒来,姐姐你就别再难过了……” 听得这话,绯烟娇躯一震,没有血色的唇微微蠕动,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滚……” 宁悠不怒反笑,“好,妹妹这就走,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临走时对守在门口的侍女道,“记得端个盆来,血水一丝都不要浪费了。”像是故意要让绯烟听见一般,宁悠的声音微扬,带着一丝得意。 多熟悉的话。绯烟忽地笑了,笑地浑身直颤,上一世自己腹部被击,腹中孩儿化作一摊血水,这一世一碗药汁,造就同样的结果。真是讽刺!绯烟渐渐笑出声来,“嗬嗬”的声音叫人毛骨悚然。 尉迟慕,尉迟慕!伤我孩儿,践踏我真心,我绯烟与你势不两立! 脑海中尖锐的疼痛呼啸而来,让绯烟险些晕厥过去,好不容易熬过,而接踵而来的,腹部如同被撕碎的疼痛让绯烟近乎闭过气去。 痛!痛! 像是千根铁针刺入小腹,又像是刀绞,绯烟蜷缩着身子,用双膝死死地抵住小腹,声音如同卡在了喉中一般,“呃……痛……好痛……” 守在门口的侍女听见了动静,悄悄地走进一看,吓得险些跌坐在地上,床上的那人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身躯微微地痉挛着似是在承受着巨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疼痛,她的下身已然被血水浸湿,怕是再过不久,整个人都会浸在血水之中。 侍女愣愣地咽了咽唾液,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夏竹,你愣在这做什么……啊!”这时同为侍女的春华走来,看见眼下的情景不由地用手捂住了嘴,随即道,“快拿盆去接血水!” 夏竹这才反应过来,“哦……” 可是当她们取回铜盆,却发现自己被一道阴冷地目光盯住。 躺在床榻之上,先前痛的死去活来的绯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脸色惨白,如同从阴间爬出来的厉鬼,让夏竹和春华两人骇得不敢动弹。 熬过这一阵疼痛,绯烟近乎脱力,下身濡湿一片,小腹传来的坠坠的疼痛让她知道,孩子没了……绯烟收回目光,无力地望向屋顶,渐渐地合上了眼帘。 绯烟病了。 那日过后,她不知睡了多久,一个又一个梦魇将她牢牢地笼住。梦里她时常看见她与尉迟慕在竹林里的那段时光,赤脚在溪边捕鱼,嬉戏,一同坐在树梢上看日升日落,可每每当他们要回家时,却发现找不到了回去的路,身旁也没了一直陪伴她的那个人。 她也时常梦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婴孩,躺在她面前伸手要她抱,可她一伸手却穿过了那孩子的心脏,眼前血水四溅…… 模糊中好像有人抚她的脸颊,好像有人轻叹,又好像有人给她更衣喂药,可当她睁开眼时,看见的却是空空如也的房间,手腕上传来的隐隐的痛感让她不禁蹙了眉,这是在哪? 绯烟下意识地伸手去抚自己的小腹,但手臂却僵在了半空,对啊,她的孩子没了…… 眼睛涩涩,再也流不出泪,绯烟缓缓地转动着眸子,发现不远处立着一道身影,再一看,那人除了尉迟慕还能是谁?她轻笑一声,声音沙哑的如同被磨石磨过。 也就是这一声,让那人转过身来。 尉迟慕望着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消瘦了一大圈的绯烟,心中隐隐作痛,张了张嘴,半晌吐出几个字,“你,感觉怎么样?” 听见男人的话,绯烟笑了,笑意凉薄,“如王爷所见,死不了……” 有气无力的声音中似夹了冰渣,让尉迟慕这一刻心痛地说不出话来,“烟儿……” “绯烟。”绯烟淡淡地道,眼中和话语中满是冰冷,“王爷很碍眼。” 闻言,尉迟慕浑身一震,一颗心瞬间凉了下去,这是连乳名都不让他唤了吗?也是,她应该是恨自己的。尉迟慕闭了闭眼,将受伤和心痛的神情眼去,再望向绯烟时眼中只剩下了淡然,“本王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你想去哪都行……” “只要离开你,就行……”绯烟合上眼帘,淡淡地道。 知道绯烟不愿与他多言,尉迟慕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他自嘲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在哪之后,除了每天定时定点给她送饭的侍女,绯烟再没见过其他人。待她能够在床边坐住了,屋中来了个不速之客——宁悠。 大约是蛊毒解去了,宁悠的气色相较之前好上许多,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且颇有光泽,她一袭桃色长裙,显得明艳动人,相衬之下绯烟就显得单薄黯淡了许多。猜到宁悠来的意图,绯烟只觉无趣得很。 “见姐姐身体渐渐恢复,妹妹真真是为姐姐高兴,”宁悠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大夫来看过,姐姐身体已无大碍,若觉得闷,大可出去走走,这两日院中的迎春将将开了,惹眼的很。” 绯烟闻言一愣,迎春竟是开了吗?都这个时节了,她微微敛了眸子,嘴角微扬,“宁悠,尉迟慕不在,就不用和我演什么姐妹情深了,左右我向来就没有妹妹,再者尉迟慕的休书一日没到绯家,我便还是信陵王府的女主人。” 听得这话,宁悠心头微微一窒,干笑着道,“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之间的约定……” “约定归约定,”绯烟抬眼,眸中淡淡看不出阴晴,“身为长老之女,你不会不知道何为明媒正娶吧?” 宁悠微微冷了脸,还未说话却听绯烟又道,“不过你大可放心,信陵王妃的位置我还不放在眼里,想要就尽管拿去。” 将女子的话在唇齿间细细琢磨了一番,宁悠敛了神情,径直走了出去。 目光远远地望向窗外,绯烟的脑海中忽地响起江旬之前与自己所说的一番话,“只是她所遇非人,与你不同……”如今想来,真是讽刺。 另一边,尉迟慕合上手中的书信,脸上显出一丝凝重,久久不言。 “王爷,我们赶紧启程吧。”火在一旁向木递眼色无果后,终是开口催促道,如今南国的形势危急,他们势必要将王爷带回去。 向南疆某处看了一眼,良久,尉迟慕缓缓地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我们走!”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遇马贼 在驿馆又待了几日,绯烟实在忍受不住日复一日的寂寥与噩梦般的回忆,终是让侍女通报了宁悠,她要离开。 原以为宁悠会在这件事上有所犹疑,却不想次日便有侍卫用马车将她接到了城门口,下了马车,绯烟远远地看见立在不远处的宁悠,她缓步走上前去。 虽这么多天的休养下来,绯烟的脸色还是微微泛白,宁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姐姐既然愿再在此处多住,我便也不留你。准备了些许盘缠和马匹,宁悠只能送你到这了,还望之后的路,你多加保重,毕竟没有人能随时随地地保护你了。” 若没有最后一句话,绯烟险些能将眼前人认成是自己的好友,她摇头一笑,“多谢。”随即从一旁宁悠的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略有些分量的包裹,又从侍卫手中牵过一匹骏马,不再多想,一踩马镫,翻身上马,双腿微夹马肚,一人一马驶出了城门。 “小姐……”看着从头至尾只说过两个字的绯烟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侍女秋实不禁开口唤道,“就让她这么走了吗?” 闻言,宁悠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伸手在秋实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上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薄唇轻启,“放心吧,很快就会再见了。” 一句话淡如初春的青烟,刚落下就被夹杂着寒意的风吹散了。 快马一路疾驰,穿过丛林小路,大病初愈,冷风一吹,突起的刺痛感在绯烟的脑海中渐渐聚集,让她心神俱震,只得勒马放缓了步伐。 待疼痛感渐平,绯烟将目光远远其投去,只见脚下的小路直延伸向视线的尽头,青烟黛山,远处一片朦胧,南方的春来的是早而快的。短短几天,了无生机的枯黄便换了一件薄纱般的绿,蓬蓬勃勃地闹起来了。 想来烟雨也离得近了,而也就是这一瞬,绯烟竟察觉到一丝凉意落在脸颊之上,心中不由地一哂,不会这么巧吧。 打马向西来到一家客栈,绯烟的身上已然湿了三分,发丝合着雨水粘在脸上,显得有几分狼狈。不想刚从城中出来就遇上南方的烟雨,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马儿的缰绳放在迎出来的伙计手中,缓步迈入客栈中。 虽然此处算得上是荒郊野外,但客栈中的摆设却隐隐透出一股安宁儒雅之气,让绯烟不禁纤眉微挑。 “姑娘住店吗?”这时,一道声音从身旁传来。 绯烟扭头望去,来者是一个状似掌柜的中年男子,便颔首道,“是,请问店家可有空房?” “自是有的,”掌柜应了一声后朝不远处的店小二招呼道,“旺财,带这位姑娘上二楼。” 向掌柜道谢后,绯烟随被唤作旺财的伙计上了楼,进入客房中,吃了些东西后便在床榻上睡下。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明,从楼上下来时,绯烟忽地觉得,客栈中的气氛不太对劲,直到看到旺财递来的目光,以及架在他脖子上明晃晃的大刀,绯烟才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未露面,她扭身便走,快步回到房间,却听见楼梯处传来的“咚咚”的脚步声,心中警铃大作。 匆忙之中她未曾来得及看一眼那些人的身份,也不知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绯烟半眯起眸子,推开窗,望见客栈门前停住的十几匹马,她微微沉了脸,这些人竟是马贼吗? 依稀记起她还在父亲身边时便听父亲提起过,西南的马贼猖獗,所到之处民不聊生,当时皇上派遣冯将军痛击马贼,却不想在此处能遇上。想起旺财那一个目光中的恐惧惊慌,绯烟眸中寒意渐起,翻身出了窗户,双手攀住横梁,腰身用劲一荡翻上屋顶,听着脚下屋中被人翻动的声音,绯烟微微冰住了呼吸。 “老大,没人!” “怎么可能?刚刚还看见个娘们,给我搜,搜不出提头来见!” “是!” ………… 声音渐远,绯烟悄无声息地自马厩的垛草上跳下,依稀能听得见马贼们在客栈中翻箱倒柜的巨大声响,以及掌柜的讨饶声,绯烟拧了拧眉,翻身上马,猛地一夹马肚飞奔而出。 撞飞迎面而来的马贼,绯烟轻蔑地望了一眼追出来的马贼,向树林中奔去。 “老大人在这!” “喊什么喊,还不快追!” “是,兄弟们,追!” 见半数的马贼皆是追了出来,绯烟扬手拍在马股上,胯下的马儿嘶叫一声,跑得更加迅猛起来,眨眼间便窜入了树林中。 眼见着马贼被甩得更远,适应了速度的绯烟在马背上渐渐直起身子,握住悬空的一根藤条,借力一荡来到树上。望着不明真相追进树丛的马贼们,绯烟的嘴角勾起一个险险地弧度,既然追进来,那就别想回去了。 虽然手边的毒药皆是用尽,但既是在这树林中,她便有法子让这些马贼有来无回。绯烟取出里衣的匕首,砍下细长的树枝,削尖了一头,取了些许枳叶树汁液与橙岚花花粉混合,抹在枝头,又做了个简易的弓,这时那些马贼已然发现了那奔跑的马是幌子,马上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望着在树林中搜寻的马贼,绯烟冷笑一声,瞄准了其中一个离她稍近的马贼,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树枝箭穿过重重叠叠的树枝,扎进了那个马贼的颈后。那人身形一僵,刚伸手想去抚,却是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绯烟并不停留,身形闪出去半米,又将目标对向另一个马贼,一击毙中。看见那人软软地倒下,绯烟又从衣袖中取出第三支箭,稳稳地射了出去。 身边人接二连三地倒下,终是引起了马贼们的恐慌,以及头领的注意。 “那个娘们在树上,都不要走散,聚在一起!”头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即下令道,“一处一处寻,我倒要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绯烟整个身子隐在树后,薄唇微抿,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射杀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树干后露出半个脑袋,只见马贼们排成圆环状,迅速地移动着,若再让他们这么搜查下去,自己定是会被发现。 绯烟缓缓地“张弓搭箭”对准了一个背对自己的人,手松,箭出,击中。短短一秒又收取了一人的性命,只是下一秒的四目相对让她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暗道一声不好,绯烟忙拽住一根藤条,加速冲向另一棵树。 头领既然发现了绯烟又怎么会轻易让她逃脱,“她在那!给我追!” 体力一分一分的流失,可身后的马贼却仍死死追着她不放。绯烟心中一横,一个急停,将所剩无几的树枝箭都射了出去,马贼们对这东西有些许畏惧,纷纷躲避,等他们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然没了绯烟的身影。 匍匐在灌木丛中,绯烟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这树枝箭只能让他们惊上一惊,要想逃脱还得另想办法,可就在这时,余光中出现了一只马靴,绯烟脑海中警铃大作,旋即暴退,可是后颈传来的剧烈疼痛感,让她只来得及暗骂一声“混蛋!”随后便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哗啦”一声,绯烟只觉得全身一凉,后颈一阵酸痛。她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上了枷锁,不禁浑身一震她这是在哪?撑开眼帘,入目的不是什么山寨大营,居然像是一个地牢,各样的刑具挂在墙壁上,被摇曳的火光染上一层可怖之感。 绯烟心中“咯噔”一下,便听一旁一个硬气的声音道,“小姐,人醒了。” 小姐?绯烟扭脸望去,看见一人后,瞳孔一阵紧缩,继而嘴角一勾,声音中带了些许嘲讽,“别来无恙,宁悠。” 伸手取下脸上的面纱,宁悠的面容尽皆展露在眼前,她一身墨色衣衫,神情淡漠,杏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你还真是好眼力,你说我奖励你什么好呢?”冰冷的目光自女子的脸上往下,落在她的曼妙身躯上,宁悠唇角微抬,“要不就让你体验一下我南疆的刑罚吧。” “呵,”绯烟挑眉一笑,笑意凉凉,“南疆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殊。” “特殊之人当然要特殊对待,才能展现出我对你的重视。”宁悠神色不改,一字一度地道,“吴狱卒,你这牢中有多少种刑具?” 话音刚落,一旁便走出来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端了个太师椅在宁悠身侧放下,又点头哈腰道 ,“回小姐的话,共有七七四十九种刑具。” “哦?”宁悠声音微扬,望着绯烟的神色中带了些许玩味,“最轻的刑具拿来我看看。” “是!”吴狱卒应了一声后,取出由竹子所串成的竹链两条,捧至宁悠面前,“小姐,您看。” 宁悠闻言,缓缓垂眸,伸手拿起那竹链,缓步来到绯烟面前,“这个我见过,姐姐你见过吗?”说罢不待绯烟有所回应,便又道,“姐姐定是见过,可没尝过它的滋味。” 说着她看了眼一旁的两个壮汉。那两人心知肚明地走上前,掰开绯烟的拳头,将她的十指放入了竹与竹的缝隙中。 感受到指缝间传来的压抑感,绯烟半眯起眸子,脸上的讽刺意味更浓。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折磨 尉迟慕很快就离开了南疆,途中路过承载了他与绯烟两年回忆的地方,手中不自觉地勒住了缰绳。 稍作犹豫,尉迟慕终是翻身下马,缓步走向竹屋。目光扫过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尉迟慕的眸光微微柔和。 可当她的目光触及枕边的“潜”字木牌时,却是狠狠地一震。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拾起。 木牌入手温润,确是他那时远赴边疆前交给绯烟的。如今却被遗弃在此处。 说是遗弃,或许,是她提前察觉到了什么才将此物留下的?又或者,是她走得急切,无意中留下的? 尉迟慕眉头紧皱,脑海中闪过女子苍白入纸的面容,与美目中浓浓的恨,他垂下了手,将木牌紧握。 几步开外,木和火将自家王爷的神情看在眼里,四周打量了一番,目光重新投向那道身影。两人相视一眼,默然不语。 旁人不知,他们却是最知这其中,王爷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多么的艰难。 “王爷……”火紧抿着唇,从唇齿间逼出一句话,“您为何不同王妃说清楚?” 木一愣,赶忙伸手去扯身旁人的衣袖,“火!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火一甩衣袖,转过脸来,面容上满是愤愤,“我们家王爷究竟有多难,别人不知也罢,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能让王妃平白地错怪王爷,若是让那个宁小姐钻了空子……” 火还未说完,便觉一道冰冷的目光望来,他一哆嗦,悻悻地闭上了嘴。 尉迟慕垂了眼帘,良久开口道,“南国最近有什么消息?” 木瞪了一眼火,上前恭声道,“回禀王夜,现在南国局势混乱,太子以清君侧为由和五皇子的部下大打出手。魏宪挟持了皇上,带着旧部下逃到西南鹤州,南国一分为二” “人人皆知的,就不用说了。”尉迟慕不冷不淡的说道。 木一愣,低下头嘴唇微动,良久却是什么也没说。 尉迟慕瞥了他一眼,眉头微蹙,“有话就说。” “是,”木一抬头就对上了尉迟慕微凉的目光,又赶忙低下了头,“绯相执意要告老还乡……暗卫来报说,看见魏宪的人从北边回来。” “嗯……”尉迟慕微微点头,抬眼又扫了一眼屋内,随后转身,“走吧。” “是。”火和木一齐拱了拱手, 火看着自家主子抬脚便走,不禁努了努嘴又道,“王爷,还是带些什么走吧,权当有个念想。” 闻言,尉迟慕的眸光微闪,脚下步伐却不停,声音轻而淡地传来,“不必了。” 火和木对视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跟着出了竹屋,然而还未上马却是听自家主子又道,“木,你留下。” 木一愣,随即应下,“是。” 相较于火的一脸纳闷,木稍加思索便知道了主子的用意,多半是火无心说的那番话让王爷心中有所担心,留他下来打听那个他心所相系的人的消息。 “驾!”尉迟慕点了点头,随即两腿一夹马肚,胯下的骏马立刻奔驰,驶向南国的方向。 竹板随着壮汉的用劲,缓缓地收紧,像是故意要一点一点折磨她一般,起初的压迫感渐渐增大,直至变成了钻心的疼痛。 绯烟倒吸一口凉气,银牙死死地咬住了泛白的唇,竹板和骨头摩擦的声音叫人一阵牙颤,绯烟咽下涌至舌尖的痛呼声,望向宁悠的目光中满是冷意。 “啧,”宁悠咂了咂嘴,语气中带了些许遗憾,“看来姐姐不是很喜欢这种刑具,或者说……是你们俩不够用尽?”说着,冰冷的目光带向一左一右两个施刑的壮汉。 两人相视一眼,看见对方眼中的惊讶和惶恐,终是点了点头,蓄力,用劲! “啊!” 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几乎将十指指骨碾碎,绯烟痛呼出声,冷汗如瀑。 见状,宁悠这才满意地勾起一个笑。过了约十几秒后,才摆摆手,“好了,这么多刑具呢,不能在这个上面花费太多时间,不然姐姐会不高兴的。” 两个壮汉这才卸了力,除去了竹板,原先白皙修长的手指如今红紫一片甚至微微扭曲,血水从指甲缝中缓缓渗出,甚是刺目。 宁悠缓步来的绯烟面前,饶有兴致地忘了一眼那双已然开始肿胀的双手,轻声道,“这滋味姐姐还喜欢吧,那接下来尝试哪个呢?” 闻言,绯烟微微仰起头,睨着她冷笑不语。 “王大人,”宁悠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听说,您这有一种刑罚对待顽固的囚犯,极为奏效,可否让我们见识见识?” 宁悠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走上前,目光自绯烟身上扫过,恭恭敬敬地道,“回宁小姐,有的确是有,只是……我怕……” 怕?宁悠瞥了那人一眼,的确处以极刑是要有大理寺的手御的,若让大理寺知道了,那一定会通报到她父亲甚至圣女长老院处,那事情就复杂了。 想到这些,宁悠的眉头微微一皱,努了努嘴道,“那好吧,秋实,将人带来。” “是,小姐。”秋实得了命令走出地牢,不一会带了一个壮汉回来,“小姐,人来了。” 宁悠勾唇一笑,“恩,那我们便走吧,把这里交给图蛮就好了。”说着,她俯身附在绯烟耳边,吐气如兰,“姐姐,这图蛮是我南疆第一勇士,定会让姐姐满意的,姐姐不是怪我夺了你的孩子吗?那妹妹就还姐姐一个……” 瞳孔骤缩,绯烟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人火速的离开,偌大的地牢中只剩下她与不远处一步步接近的壮汉。 “宝贝,别紧张,我这就来满足你!”图蛮来到绯烟面前,粗糙的大手自绯烟的面颊划过,他的脸上露出些许兴奋,那是一种遇见猎物般,如同野兽的兴奋。 绯烟心头微颤,侧脸躲过男人再次伸开的手,她死死地咬住牙根,“有本事就把我的手铐打开!” “咦?”那壮汉虎目中的兴奋色彩愈浓,“还是个性烈的,老子喜欢!不过……”图蛮邪邪地一笑,伸手锢住了绯烟的下颚,“老子更喜欢看娘们在我身下绝望的样子。” 说着他一巴掌甩在绯烟的脸上,鲜红的五指印顿时显现在女子白皙的脸上,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因大力而侧向一侧的脸缓缓地转回,一道血痕挂在了女子的唇边。 可图蛮却没有如想象般看到她的恐惧和绝望,反而见面前的女子薄唇微掀,吐出两个字,“孬种……” 多久没有敢这般骂自己了?如今居然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口中听见,图蛮怒极反笑,“过一会你就知道老子是不是孬种了!” 说罢,他一把撕开女子胸前的衣襟,雪白的肌肤立刻暴露在他眼下,图蛮淫笑一声,随即贴了上去,像是要将绯烟整个吞下去一般,一双大手也在她腰身每一处掐过。 可是半晌他却感觉不到面前这个女人有任何的反应,不由浓眉一皱,起身。毫不意外的望进了一双讽刺意味浓重的眸子中。 玉颈上青紫的痕迹任谁人看去都会血脉喷张,但绯烟说出的话却如同一桶冷水泼下,“没用的东西。” 图蛮大怒,眸子中隐隐有火苗跳动,从怀里取出一枚钥匙,“咔哒”一声解除女子手上的束缚,冷声道,“有用还是没用,试了才知道。” 被竹板夹过的双手疼痛难忍,但依旧抵不过此时绯烟一颗被耻辱和恨意交相折磨的心,其中的疼痛。 望着渐渐逼来的健壮身躯,绯烟的眸中暗了暗,一再地后退,终是退至了墙根。 “逃啊,再逃啊!”图蛮的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神情,堵死了绯烟的一切出路…… 宁悠虽带人离开,却让人时不时地向她汇报牢中的一切动静。 “小姐,图蛮给那个女人解了手铐。” “小姐,侍卫来报说听见了女人的呼喊声。” “小姐,他们说听见了图蛮的叫声,和一阵巨大的声响。” “小姐,牢中没了动静。” 听闻侍女来报,宁悠这才放下了茶盏,微微抬了眸,“走吧。” 可当她走到牢门口,看见一脸惊恐的狱卒时,心中却是腾起了一股不详之感。当她的目光落向牢中时,牢中之景骇得她生生退了两步,用手掩住了口鼻。 血,全是血。大牢的中间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如同失了魂一般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泡在血水中一般,暴露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似是阴间来的厉鬼。 而在她的不远处,仰躺着一动不动的图蛮,口中,裆下皆是鲜血。 这个女人,居然杀了图蛮?!宁悠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见前去检查图蛮情况的狱卒回来表示图蛮确实是死了,宁悠半眯了眸子。 图蛮一死,此事定是瞒不了太长的时间,到时候只要大理寺的人稍微探查,便会知道他是来了此处,自己的行为也会统统被人知晓。她倒是轻看这个女人了,宁悠冷哼一声,“来人,把尸体丢到河里去,把这里清理干净,还有,我不想听到一点有关图蛮之死的事情。” 听闻宁悠的声音,绯烟缓缓地抬头,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但落在宁悠的眼中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嘲讽,怒火从心底窜起,“来人上铁梳,临走之前再让她好好感受一下梳刑!本小姐倒不信了,这样你还能笑得出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抛入荒野 宁悠的话音落后,整个牢中陷入了一片死静,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大人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都闻宁长老之女宁悠是个知书达理,待人温和,又貌美的女子,现下看宁悠那张满是戾气和凶狠的面容,哪里有他人口中所说的一半真实? 相较之下,现下一身狼狈坐在地上,脸上却丝毫不露惧色的女子,倒是让他们有几分刮目相看。 “怎么?当本小姐的话是耳旁风?”良久,见身后人没什么动静,宁悠微微转过身,声音中带了些许冷意,余光瞥见低着头站在一人身后的狱卒,宁悠眉头皱了一皱,“王大人,您这是何意?” 被点名的王大人看了一眼身边的同僚,抿了抿嘴,终是沉声道,“宁小姐,梳刑已经算是极刑中的一种了,这……我等没有手谕不能随意执行……” “哦?原来如此。”宁悠眯了眯眼睛,顿了几秒,就在两位大人以为这事就将过去时,她轻笑一声,“我若没记错的话,两位大人膝下之子,还有半年就可入书塾了,不知二位心中可有打算了?” 听闻她的话,二人脸色皆是一变。 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宁悠扯了扯嘴角,又道,“听闻王大人之子,王勉极擅武艺,而卫大人之女在才情方面也不熟给现下的文人墨客。” “你这是什么意思?”卫大人浓眉皱了皱。 宁悠扫了他一眼,“小女只是提醒二位,别因为一时糊涂,断送了后代的仕途。” “笑话!”王大人冷哼一声,“就算你是宁长老的女儿,想要掌控他人的仕途,还是有些眼长手短了吧!” “王大人说这话,为时过早吧?”宁悠微微一笑,从袖口取出一物。 也就是在这时,绯烟发现,那位王大人的脸色在看见宁悠手中某样东西后,变得极其难看。她微微咬了咬牙,毫不意外地听见了一道声音, “王万历,你这是什么意思?” 声音出自卫大人之口,显然十分震惊与恼怒,“你怎么!怎么能!” “闭嘴!”王大人低喝一声,“我这都是为了咱们的以后!” “王大人,你说此物要是给长老们知道了,你,王家包括卫家还能有以后吗?”宁悠的声音轻如柳絮,却让两位大人的面色又是一沉。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宁悠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是善意的提醒罢了,不过说是威胁也没错。” 女子话音一落,牢中顿时陷入一阵默然之中,良久,绯烟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可笑。” 短短两个字,瞬间将几人的目光吸引至她的身上,可绯烟并不在意,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意味,“可笑两位大人,外加两个家族的命运都掌握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呵,”宁悠笑了,“姐姐的命也掌握在我的手里呢。” 绯烟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非也。”说着将脸转向一旁脸色忽青忽白的两位大人脸上,“两位大人亦是。” 闻言,宁悠的眸色沉了沉,见王、卫二人依旧站在原地一脸犹疑,便扭头对身侧的丫鬟道,“秋实,拿本小姐的皮鞭和辣椒水来!” “是!”秋实被自家小姐阴测测的语气吓了一跳,忙去取东西。 沾了辣椒水的褐色皮鞭周身显出一种诡异的深红色,宁悠抬眼一笑,望着短短几分钟里已经被吊在半空的绯烟,她扬手一鞭抽在绯烟身上,留下一道极为刺目的红色。 绯烟轻哼一声,先前离得远,等到鞭子临及才发现,那上面带着数不清的倒钩,每一鞭都能够将她的衣服撕破,倒钩扎入肉中,接着辣椒水漫过伤口,那种疼痛让绯烟倒吸一口凉气。 连续几鞭下来,她的周身顿时陷入火辣辣的疼痛中。 宁悠泄愤一般抽了一阵,将那鞭子丢在了壮汉的手中,命他狠狠地又抽上一阵,随着时间的推移,绯烟只觉得自己的眼前血红一片,头脑里更是混沌不堪,苦笑一声终是陷入了层层叠叠的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时,身下压着湿冷的稻草,周围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气味,绯烟稍稍动了一下,浑身便传来刺骨的疼痛,即使自己因为太久保持一个姿势而腿脚麻痹,她也没有一分劲能够让自己翻个身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你还好吗?”忽地一个细小而稚嫩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绯烟一震,吃力地抬眸望去,发现在自己的对面关押了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一双眸子却像是水洗过一般透亮,“大姐姐,你身上都是血啊!他们也太过分了。” 过分?绯烟合了合眼睛,虽然想要说话,但是已经干渴到至极的嗓子显然并不能支持她说出什么完整的话。 然而就在这时,牢房的另一端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狱卒打扮的人出现在绯烟的牢房前,手中端了一碗黑乎乎散发着阵阵怪味的药汁。 闻到那个味道,绯烟便想起不久前就着那个人的手被迫喝下去的堕胎药,回忆翻涌,绯烟只觉自己胃中一阵作呕,吐掉,吐掉!如果不是这药,她就不会失去自己的孩子! 狱卒见牢中人这种状态,厌恶地皱了皱眉,一脚踢在她身上,“他娘的,不喝老子怎么交差啊!” 绯烟闷哼一声,意识到那人手中的药汁大半都洒了去,她才粗粗地喘息起来。 “呸,”狱卒干脆将碗掷到了地上,“真是晦气,可恶那吴老三居然把这种差事退给老子,妈的……”狱卒啐了口痰,随即骂骂咧咧地走了。 即便她先前那边挣扎,却仍有少量的药汁溅进了口中,绯烟皱了皱眉头,却觉得自己的身子越发地绵软,提不起半点劲,思绪也渐渐地飞到了云端。 “哈哈哈哈,绯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烟儿,不要管为父了!快走!” “不要再纠缠本王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 大大小小的梦魇一个个将绯烟吞噬,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只觉得眼前来来回回有许许多多的重影在眼前飘来飘去,紧接着响起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用量太多……会暴毙的。” “没有……退路,哪又如何?” “有人来寻了……” 什么用量?什么退路?谁来了?寻什么?一个个问号在绯烟的脑海里聚集,她想问,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她想起身,却四肢乏力,连扭头的动作都做不到。 她这是要死了吗?带着恨,在这异国的囚牢里?真是讽刺! 本想再挣扎一下,可是黑暗的来临并不给她一丝机会,就完全将她吞噬。 “哗啦——” 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被绑在石柱上的女子衣衫褴褛,面色憔悴近乎透明,透过衣物可以看见其下的肌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更有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女子被淋湿后,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缓地睁开了眼睛,目光茫然而呆滞。 望着眼前那个几乎支离破碎的人儿,宁悠满意地笑了笑,“多日不见,姐姐还是这么精神,妹妹深感欣慰。” 绯烟听闻这道声音,便将眼帘又阖上,她在这牢中已经约莫有近五日了罢。 “没想到啊,绯烟,你还真是命大,”宁悠冷哼一声,“连天锦蛹都没能把你折磨死,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说着她一步步来到绯烟面前,一把扯住绯烟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望向自己,“这牢里的刑罚奈何不了你,虫蛊也奈何不了你,我倒是好奇,你这身体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尖细的指尖顺着女子的喉经过胸前,来到她的腹部,宁悠甜甜地一笑,“你也应该很好奇吧,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要不……” “剖开看看吧。”宁悠地话未说完,便被一道沙哑得像是被磨过的声音打断,她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毫不意外地在绯烟的脸上察觉出了一丝轻蔑。 顿了两秒,宁悠狠狠地一甩手,退了两步,声音森然,“你以为我不敢?” “呵……” 瞳孔皱缩,宁悠的心底窜起滔天怒火,“来人……” “小姐,不好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侍女秋实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个不稳跌伏在宁悠腿旁。 宁悠的眉头挑了挑,按捺住心中的不安,问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秋实狠狠地咽了口唾液,颤巍巍地起身附到宁悠的耳边,窸窸窣窣地说了些什么,之后,绯烟便发现,她周身的气息都变了,变得有些畏缩和惊慌。 “来人,将她剥了皮,扔进无人岗,不要留下一丝痕迹!”宁悠瞪了一眼绯烟,下了命令之后,匆匆地离开了地牢。 “嘿,就这吧,够远了。” “行,哎哟喂真是够晦气的。” “可不是嘛,听说这里晚上还有狼呢,咱哥俩快走,免得受殃及。” ………… 听闻两道声音越发远去,绯烟仰面躺在草丛中,窄叶植物刺得她伤口一阵生疼,可她没有半丝力量去挪动自己的身体,油尽灯枯怕说得就是此刻了吧。 天色一分一分地暗沉,直到伸手不见五指之时,绯烟忽地听闻不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嚎叫,她轻笑一声合上了眼睛。 若此次大难不死,她绯烟定叫负了她,欺侮她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温柔以待 绯烟醒来时,已经是三更半夜。她看到自己身处一间幽静的小屋里,精致的古木床,雅致的红木窗半开着,浅黄色的竹帘放了下来,悠悠月光洒在床边,化开一片轻柔的光晕。 屋子里忽明忽暗,虽然点着蜡烛,但那蜡烛被纸糊的外罩裹得严严实实,原本耀眼的光芒瞬间被削弱了许多,摇曳着的火光投在墙上,像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在轻盈起舞。 绯烟只觉得这屋子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那里看过。她这一动身子,就像牵一而发动全身般,头疼得厉害,让她产生了短暂的眩晕。身体的每一处都叫嚣着疼痛,好像有人将她狠狠踩了踩,又用鞭子抽了抽,又扔到炉火中炸了炸,最后一记闷棍正中头颅,让她如牵线的傀儡般,不得挣扎,不得动弹,只能被动挨打,被动地接受自己失去力气、失去信念的事实。 “醒了?” 一声轻轻的询问,似是深夜里轻声哄孩子睡觉的母亲,带着点呢喃细语的温柔,一只手伸了过来,试探性地拨开她额间的碎发,那手生得修长,指尖一点晶莹,在烛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夺人眼球。 绯烟顺着那长长的手臂望去,那声音的主人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一身墨色的风衣,衣袍绣着几朵浮云,如声音的主人一样温婉轻柔。那人剑眉深深,鼻梁高挺,微微淡蓝的眸子里倒映着绯烟,迸发出玉一般的温润,好似一片岁月静好的温柔乡,又如一个无底的大漩涡,让所有与他有眼神交流的人,都能瞬间溺毙在这无限美好的遐想之中。 是墨殒。 绯烟呆呆地望着他,长时间睡眠而已经有些迟缓的大脑终于开始慢慢地转动,断成碎片的记忆开始自动拼接,形成一条完整的流水线,让她慢慢地回忆起了之前的往事—— 丧子、离夫、黑牢、凌辱、剥皮、落荒。 就像闪电一般,那一幕幕场景在混沌的大脑里杀出一条血路,直逼她脆弱的心房,让原本就已经重伤在身的绯烟,受到了更加惨重的打击。 她细长的眉紧锁在一起,口里不住地低低呻吟一声,冷汗涔涔冒了出来,很快湿了半边头发。 “别怕。” 那充满磁性的低沉男声再次响起,墨殒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方巾,那方巾用得是苏杭最细密最绵软的丝绸,轻飘飘地服帖在脸上,格外舒畅。 绯烟慢慢从最初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开始正视墨殒。那人坐在床边,身子微微向她倾斜,伸手拂去她额间细密的汗珠,口中轻轻地安抚她。他高大的身躯配上低沉的声音,十分具有人格魅力,不知不觉就能让人放下心防甚至主动接近,只为寻求一点点心灵上的慰藉。 绯烟无疑也是其中之一。 墨殒的话很少,从绯烟认识他到现在,他们之间的交流次数屈指可数。但是两人似乎十分有默契,不需要冗杂的声音做修饰,只要一颦一蹙,仿佛就能将对方的心事了然于心。 墨殒心思细腻不亚于女子,绯烟很快就发现了这点。他照顾绯烟十分仔细,替她喂水喂粥的时候,总是将勺子在碗里搅拌搅拌,又吹了吹,舀起一点放在唇边碰了碰,确定那是适合绯烟接受的温度,才慢慢地伸到绯烟的嘴边。 替她换药的时候,他的动作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一点做得过于生猛扯痛绯烟。绯烟遭受剥皮的刑罚,本来已经生机渺茫,在鬼门关走过一遭被墨殒救起时,早就已经看淡生死,对求生的欲望也兴致缺缺。但是看到墨殒真的将自己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的时候,绯烟还是感激涕零的。尤其看着墨殒满头都是汗,微微喘着粗气,看样子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地照顾她,就算是金刚也要被他融化了,何况绯烟还是有血有肉、注重情感的凡人女子? “你对我这般好,真是……” 绯烟嘴唇动了动,想表达一个谢字,却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他。她与墨殒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墨殒肯这般不顾一切地挽救她于危难,令她心生感激,可又有几分别扭。这份别扭,源于心中对某个暗沉沉的黑影还有几分执念,几分心悸,那曾经只能装得下一个男子温柔的爱抚的心扉,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宽广,竟然可以容纳另一个人再次驻留?又或者,是原来那个影子已经悄然淡去,现在被撞得支离破碎、一片狼藉的心扉,又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其收拾残局,愿意将它填满、让它不再空虚,所以绯烟才觉得他那样的令自己心动不已?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 墨殒轻轻地为她包扎伤口,打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结,他左看右看,确定这样的包扎可以起到良好的治疗效果又不会影响绯烟活动时,才满意地整理他的药箱,笑容淡淡:“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是你,而不是为了救你才去救的你。” 这样的话暗藏着些深意,绯烟听出了一些,心里却更加别扭,只能干巴巴的笑两声,假装自己听不懂墨殒的意思。 墨殒也不在意,径自含笑离去,留下绯烟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事满满。 竹屋的气氛是一如既往的宁静,日子如流水一般悠悠打着旋儿缓缓流过。 绯烟自大劫之后,性子沉寂了许多,没了往日的洒脱自如,反而变得有些沉闷呆滞。她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但因为之前伤势太严重,又小产后身子不调,所以现在恢复的十分缓慢。她总是抿着嘴,抱着双臂坐在床边缄默着,看向窗外云卷云舒,大朵大朵的游云从碧蓝的天空悠悠滑过,窗外几只黄鹂软语声声,嬉戏玩耍,热闹是它们的,绯烟只能独身默默的,心里空空如也。 每当这个时候,墨殒就会吹箫。他似乎很喜欢萧,总是随身带着一根墨玉色的萧,迎着朝阳,伴着晚霞,放在嘴便轻柔地一滑,便是一首悠扬的歌儿。那曲子时而轻柔舒缓,如三月的暖阳爱抚着池边的绿柳,看她对池梳妆打扮,空寂的柳枝抽出嫩绿的新芽;时而轻松活泼,似是佩环相撞,叮叮咚咚,悦耳动听,仿佛下一瞬,就会几个梳着羊角辫的孩童,手里举着铃铛嘻嘻哈哈地穿过竹屋;时而又缓中带急,仿佛是做好晚宴的母亲走到屋子外头,声声呼唤留恋于大千世界万千诱人的孩子尽快归家,回到心灵的避风港;时而又有些犀利疾行,就像长剑冲破九霄,带着万丈光芒,豪气冲天,破开一切诅咒,破开层层障碍,直直地奔向那片渴望已久的圣地天堂。 绯烟就在那萧声中,慢慢垂下头,不知何时,一双手无力地垂向两侧,身子一歪,沉沉地睡去。 …… 一日,墨殒回来的稍稍迟了一些,直奔绯烟房间,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提起两条活蹦乱跳的鱼。 “这是做什么?”绯烟见到那鱼活蹦乱跳,飞溅的水花打湿了墨殒的衣裳,他的头发看上去也有些乱糟糟的,让原本看上去是高高在上飘然于九霄云外的神仙,突然变得接起了地气,给人以十分亲近的感觉。 “烤鱼。”墨殒轻轻吐了两个字,眼神亮晶晶的,比平时多了几分神采。 墨殒说干就干,当晚就在院子里架起了烤架,真的开始烤起了鱼。那火中被翻转的鱼儿不时有“滋滋”声作响,墨殒动作娴熟地翻烤着鱼,另一只手的手指飞快地活动,将调料味撒向鱼中。 绯烟在一旁看着,心里便有几分触动。她自打大病以来,已经许久没有吃过海鲜之类的东西。见到那鲜活的鱼本就有些心痒痒的,只是碍于墨殒的面子,不敢有所表现罢了。 那烤鱼的香味实在有些诱人,冒着腾腾的热气,直搅动得绯烟的胃扭动不安,绯烟只能不停地咽下口水。她虽然也被烤鱼香味刺激到了,但此刻却仍然不愿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墨殒咬下一口鱼肉,那鱼肉皮被掀起,翻出的鱼肉外焦里嫩,甚是诱人。 绯烟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特别想吃,扭头闭眼凝神,却在这时,闻到那香味又往自己这边近了近。 她抬头,才发现墨殒已经把一串烤鱼举到她面前,眼里含笑道:“吃吧。” 绯烟十分有骨气地摇摇头。 然后她的胃就很没骨气地咕哝几声。 绯烟尴尬地笑了笑,墨殒却好似没事人,轻柔地将一串烤鱼撕成小块,一块一块喂到绯烟嘴里。 他的身体离绯烟近了近,身上若有若无的草药香直扑绯烟。他将烤鱼喂入绯烟嘴里时,那英俊的脸庞离她又近了几分,燃烧的火苗映得他半边脸,温柔静谧,那大掌不时触碰到她的手,却是有些滚烫灼人,让她难以承受。 气氛暧昧了一些,绯烟尴尬地别过头,避开墨殒的喂过来的鱼,假装整理整理头发道:“天色有些晚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然后她像是落荒而逃一样地跳开几步,又觉得这话有些牵强,不敢看墨殒的脸色。 墨殒眸色转动,笑了笑,也不戳穿,只温柔地收拾好残局后离开,还不忘叮嘱绯烟“夜深露重,当心着凉”。 绯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微微懊恼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生情愫 绯烟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借着日光穿过竹窗挥洒的光辉,细细地观察了自己的双手。那双柔荑上已经布满一层晶莹的肌肤,像是婴儿粉嫩的容颜,吹弹可破,叫人爱怜不已。 她的手举在空中,又放下了来,轻轻触碰小茶几上的药罐子,感受到之间一阵微疼,但已经没有之前火辣辣的烧灼五脏六腑般的感觉。绯烟十分满意,这说明她的伤离彻底的恢复已经为时不远了。 说到底,这还得感谢墨殒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体贴,否则凭借绯烟一己之力,哪里能恢复得如此自如迅速? 可是提到墨殒,绯烟的脸又不自然地红了红。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和墨殒说过话了…… 经过了烤鱼事件后,绯烟总是有意无意的疏远墨殒。虽然她明白那里墨殒只是表达了他对自己的关怀,但那份感情,绯烟觉得自己消受不起。她午夜梦回,眼底都是尉迟慕冷冽的目光和不回头的背影,是那千年冰山万里雪峰,绵阳无尽的寒冷彻底将她热忱的心雪藏在冰川之下。那里丧子,她醒来只觉得天崩地裂,崩塌的是一直以来苦苦支撑着她的信念,是那个她以为无私而伟大的爱,转眼就变成谎言的伤害,深深触发了她内心底端的痛苦,将她吞噬,将她淹没,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也正因为如此,当墨殒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时候,她便觉得那灰寂不带任何色彩的天突然拨开浓雾,射进一丝曙光,在蒙蒙雨雾的折射下居然绽放七彩的光辉,像一副多彩的油画卷,被一只神来之手轻轻点缀,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知装饰了谁的风景。 像来锦上添花都不会被人长久铭记,只有雪中送炭才能看透人情冷暖。绯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就像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闯入她的世界,毫不客气地霸占她的心间,这是她一时根本无法接受的情怀。 自打经历了这场大劫后,她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关闭自己的心窗,她不愿再让任何人肆意践踏,她已经遍体鳞伤的感情不需要再横插一脚再来致命一击。 墨殒显然也发现了绯烟的异常,但却并没有为此而疏远绯烟。绯烟退一步,他进一步,绯烟欲独身孤寂,他就立在她身边,不多走进一步,但也不离不弃。那温柔的爱抚,那隐隐的草药香,时常飘荡在绯烟的小屋中,令她心绪微乱。就算她此刻再封闭自己,她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正在受墨殒潜移默化影响的事实。 几声叩门声传来,打断了绯烟的思绪。她定了定神问:“是谁?” 说完她就自嘲地笑了笑,这个时候会敲门的还有谁呢? “是我。” 果不其然,墨殒那带有磁性的男低音响起,像是新酿的美酒一般醇厚。 “请进。” 墨殒推门而入,绯烟正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墨殒顺势瞧了瞧绯烟的手,眉间微微舒展道:“你的手复原得很快,看样子不日就能恢复如常。” “我也这样觉得。”绯烟将手放在窗边,让它感受日光的轻抚,“所以我决定,接下来的换药,我自己进行。” 她微微侧身,莞尔一笑:“好吗?” 墨殒怔了怔,有些复杂地看着她。绯烟偏头露出半个脸颊,被竹窗缝隙割裂成碎片的日光贴在她姣好的容颜上,就像对镜贴花黄一般,透着女子的温婉与柔情。 他有些微微失神,直到绯烟又唤了一声,他才惊觉自己失态,忙干咳两声,重新对上她期盼的眼眸,心里不觉又是一痛。 绯烟见他犹豫的模样,以为他不同意,自嘲地撇头道:“我只是随便想想,你不用介意,我的手现在也未必能换药……” “可以。” “什么?” 绯烟听到这一句微微愣住,她立刻扭头,看见墨殒又恢复了那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把药箱放在小几上轻声道:“你若是能自己上药,那再好不过。这些药你也熟悉了用量,如果还有不明白的,随时来找我,我都在……”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低不可闻。绯烟木了木,就眼睁睁看着墨殒放下东西,然后走到她身边,将轩窗开到一个更加合适的角度,放下竹帘微微一笑:“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语气里的宠溺不言而喻,绯烟不由地呼吸一窒。 好在墨殒没有再说其他,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绯烟沉默了一下,从药箱里取出药膏,准备开始上药。 她方才都在失神于墨殒的温柔,发觉墨殒对她的温情脉脉已经越来越顺其自然,有时候举手投足间都有说不出的暧昧和亲密,也不知是她大劫后患得患失的敏感,还是这算墨殒的真情流露? 一边想着,她一般褪下自己的衣衫,那薄薄的衣裙褪下半边,露出香肩半边,此刻上面也布了一层婴儿般雪白娇嫩的肌肤,和芊芊玉手一个颜色。 她的手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些活力,不再像原来一样敏感,什么也触碰不得。如今虽然有些僵硬,但她相信只要她坚持换药,适当做些运动,她的双手一定能够恢复得和原来一般灵活自如。 她举起药瓶就要为自己上药。 电光火石间。 她看见了那药瓶的模样。 那雪白的白瓷药瓶,上映着青叶翠竹图,一层一层浓密的翠叶铺展开来,就像一张网,呼得一瞬就包裹了她的心。 这药瓶…… 何其眼熟! 她的脑子一下就纷乱起来,有如天外飞物突然重击水面,掀起惊涛骇浪,滚滚流水,冲击着一个漂泊不定的小舟,让那本来就可怜巴巴渺小无力的一帆扁舟,转瞬间就支离破碎,被滔滔巨浪毫不留情地吞噬。 好似许久许久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坐在床边,举着同样的药瓶,在细心地为怀里的女子擦拭着伤口。 怀里的佳人咯咯笑着,蔫坏地拍拍他的胸:“哎,感觉你最近又结实了不少?” 那人声音平平,一把抓住某人胡闹的小手,眉眼却有几分冰封被渐渐软化:“别闹。” 佳人甜甜地展颜,趁着男子不注意,飞快地在他的脸颊落下一个深吻。 “这个伤受得好值啊,德蒙尉迟大官人这样关照……你不要再出去,就一直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男子手里攥着药瓶,低头看着怀里的爱人玉雪肌容,唇边像是绽放一朵鲜艳的花儿,每一片花瓣都是晶莹饱满的,写满了诱惑与深情。 然后他低低地笑了笑:“好。” …… 人面已不知何处去,药瓶依旧掌心中。 “啪”得一声,一滴泪突然间滑落,打在手腕处,溅开一朵水花。 手里的药瓶突然因为失去了托举的力气,无力地向下坠落。 绯烟一个激灵,终于回神,她低头想要挽救,奈何反应迟钝,药瓶早已“砰”得一声撞击地面,化成碎片,和洒出来的粉末混在一起。 绯烟怔了怔,伸出去的手最终 垂了下来。 往事不堪回首,难以修补,难以回头。 破镜焉能重圆?到头来,不过几瓦碎片,无尽裂纹。 声音惊动了墨殒,他喊一声“绯烟”,见无人应答,以为绯烟出了什么事,情急之下连平日的温和风度都不要了,连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然后他就石化了。 绯烟此刻衣衫半解,左边的袖子已经滑落,半肩的臂膀暴露出来,那粉嫩娇艳的颜色像极了娇滴滴柔软的唇,每一寸肌肤都精致得恰到好处,像是邀请像是蛊惑,惹人浮想联翩。 墨殒微窘,他有些讷讷不成言。倒是绯烟回过神来,也有些窘迫,脸上飞起一片红彤彤的云霞,赶紧转过身,背对着墨殒。 墨殒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他又重新拿了一瓶药,走到绯烟身边道:“我来帮你吧。” 他越是这样体察人心,绯烟就越觉得心生愧疚。 她此刻情绪低落,顾不得再维持平日的面子。她盯着那药瓶,想起尉迟慕,那时多温情,此刻多心悸,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一把搡开墨殒的手,声音失真地尖利:“不用!你出去!” 她喊完也觉得不妥,但是放不下脸,有些难堪。墨殒盯着药瓶,又看了看绯烟,突然道:“你想到了谁是不是?那个……?” 绯烟眼皮一跳,冷冷道:“别提他,我们从此再无瓜葛。” 墨殒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别着脸道:“你这伤必须每天都要按时上药。我给你上药吧,不看你就是了。” 绯烟坚持地推他:“不用,我自己能行。” “我不会趁人之危。”墨殒看着绯烟十分诚恳地说,“绯烟,你就信我一次,好吗?” 绯烟看着墨殒诚挚的眼神心里恍惚了一下,迟疑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墨殒便别着脸专心给她上药。虽然没有注视她,但那双手灵活得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对绯烟的身体十分洞悉,很快就找到了伤口处细心地擦拭换药,柔顺体贴,像漫天花瓣轻抚人脸,使人如置身梦境一般,却无狎昵之嫌。 绯烟微微偏头看了看墨殒,见他的耳根子已经微微红润,在玉瓷般白润的脸颊边显得格外显眼。 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浮上心头。 莫非……墨殒对她…… 暗生情愫?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冷战 这样的想法萦绕在绯烟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她没法劝服自己这只是正常的医生救死扶伤的心态。 她想起墨殒看她的眼神,十分专注,十分热情,十分体贴,又十分怅惘。 那种眼神,曾经也是尉迟慕注视她的眼神。 就好似天地之间,只有彼此,万千浮尘纷纷扰扰,只要心思沉静专一,最终剩下的,就是一颗对彼此之间坦诚赤裸的真心。 可惜这样的赤诚之心,终究还是抵不过时间的利剑,无情地将它钢铁般的外边风吹日晒,风化破裂,露出柔软而朴实的内在,又划得千疮百孔,伤痕累累,最后它再也不是一颗完整的心,夹杂太多私欲,太多烦恼,让人无法直视。 所谓的海誓山盟,从来都只是梦一场,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人心作古,谁还会记得当年言笑晏晏,于杨柳碧波间低吟浅唱,男欢女爱,谁又会记得当初信誓旦旦,在璀璨星空下载歌载舞,软侬细语,情深似铁? 绯烟不愿意再交一次心,也不想再被背叛,再被伤害了。 正如她曾经对尉迟慕交心时所说的那样,她的心只有一个,交给尉迟慕,从此就再没有其他的心了。 她不愿背弃当初的誓言,不是因为还对尉迟慕心存念想,只是单纯对曾经那段入骨三分的爱情经历,仍然有几分割舍不下。 她怕自己恋上了墨殒,恋上一段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持久的爱情,到头来再被抛弃一场,那时还能有谁,来拯救她彻底心灰意冷的意念? 爱情来得越美好越虚幻,也就越可疑越令人不敢触摸。 至少绯烟是这样想的。 墨殒依旧对她柔情似水,每日悉心照顾,无微不至。但是绯烟却打定主意,要将墨殒给她的人情一一还回去。 他给她的关怀,她也用同样的方式还回去,彼此两不相欠,没有人情互欠,就谈不上更深层次的感情发展。 绯烟打定主意后,就加紧开始恢复自己的身体。墨殒惊诧于她恢复身体的决心和毅力,以为她渴望自由,想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快意人生,尽快走出阴霾,尽快适应新的生活,不由地十分欣慰,也更加积极地配合她做一些治疗工作。 绯烟终于能够下了床榻独立行走,她活动活动自己的双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墨殒看在眼里,也暗自替她高兴,为她肯接受新生活而激动不已。 可他很快就泯灭了这份喜悦。 原因还是绯烟。 绯烟自从可以恢复行走后,基本上就没有身体上的大碍,她可以来去自如,可以上蹿下跳,再过一阵子恢复武功也是指日可待。可这样一来,绯烟就寻思着自己该做点什么来回报墨殒对她的恩情。 于是,墨殒渐渐察觉自己的生活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从外头归来,回到自己的书房,总是习惯性地整理一下一天的诊脉记录,整理一下药材。这时他来到药柜,就会发现原本有些陈旧的药柜似乎被擦拭过一般焕然一新,每一处抽屉上都已经贴着字条规规矩矩地写上了药的名称和属性。 墨殒一愣,再拉开抽屉,里面混杂的一些药材早就被分门别类放到专门的抽屉,根本不需要他来整理。 他回到书桌前坐下,就会看到原本散落一桌子的药书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同他之前未写完的药房也都被不同的字迹补全,整整齐齐地累成一座小山。 甚至有一天,他从外头归来,因为遇上一户难缠的人家处理妇科疾病的问题,他在外应酬得极其辛苦,苦着一张脸回到竹屋时已经是三更半夜。那时窗外夜虫长鸣,绯烟房间的灯也熄灭了,他看着绯烟的房间,仿佛能隔着门看到绯烟沉沉睡去的容颜,均匀的呼吸,让他不觉得心头舒畅,一天的疲惫都去了七七八八。 然后他回到书房,坐到了那把红木椅子上。 一眼就瞧见了书桌上的一个奇怪的琉璃鼻烟壶。 那鼻烟壶带着一股子别样的沁香,他小心捏着两指将它放到自己面前。那琉璃鼻烟壶雕刻着弥勒佛,脸上笑眯眯得,好似所有的烦恼都能融化在他的一张巨大的笑颜之中。墨殒拧开盖子,里面隐隐有粉红的液体在缓缓的流动,一股桃花般清香扑鼻而来,从头到脚贯通一遍,让他瞬间舒畅无比,方才还残余的一丝疲惫,此刻全部被这股桃花香冲得干干净净。 他又见鼻烟壶下压着一张小小的字条,写着“散心粉,活血润肺,修补元气,驱除疲劳,药效最好”等字样,显然都是绯烟的手笔。 墨殒心下是感动的,但那感动只有一瞬间,一种异样的情绪很快涌上心头,让他拿着鼻烟壶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绯烟这样卖力地为他做事,是真的决定抛弃过去开始新生活,还是,仅仅只想透支自己的身体,只为还他一个人情? 墨殒这样想着,心头涌起一股热浪。 绯烟那般心急如焚地盼望自己恢复,是不是只是为了能够尽早实现独立,好与他撇清关系,还了恩情,从此天涯路人,再不相遇? 他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不由地沉了沉脸,放下了那个精致小巧的鼻烟壶。 绯烟却不知情,她只觉得自己多为尉迟慕做一些事情,心中的愧疚就会少一分,而像来心细如发的她,这一次却始终没有注意到,墨殒一天天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直到有一日。 墨殒在外采集药材,一回到院子,就看到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画面。 绯烟捏着斧头! 面前累计着一堆干柴。 她要劈柴啊劈柴! 墨殒扶额,只觉得世界玄幻了。 他再也抑制不住愤怒,上前一把夺过了绯烟的斧头,随意丢到一边然后双手紧紧箍住绯烟的双肩,直直盯着她,眼中爆发出火光,这样的眼神绯烟之前从未见过。 她原本见到墨殒十分激动的心情,慢慢沉静了下来。 “绯烟,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来糟蹋你自己。” 墨殒开口,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嘶哑和低沉。 绯烟有些委屈,她抬头认真道:“我没有糟蹋我自己,我只是想通过我的方式来感谢你。” “感谢我?”墨殒稍稍提高了音量,“绯烟,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那是你不需要,但我需要。”绯烟执拗地昂着头,“墨殒,你对我好我心里明白,可是欠下的人情总该归还,否则我终日寝食难安。” 墨殒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他紧紧箍住绯烟的力道不断加重,直到绯烟“嘶”了一声,才惊觉自己失态,忙放下手,可是他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检查绯烟的手是否被自己伤到。 她肯定是拒绝的吧? 拒绝别人的好意,拒绝别人的关心,拒绝别人再走进一步,拒绝那想要撩开淡色面纱的手,拒绝别人那想要与她更加亲密的心。 她就是这样,宁可暗地里独自舔伤,也要用最疏离的微笑,将关心她的人拒绝在门外,一步也不能踏入。 墨殒有些伤神。 他一言不发地离开,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绯烟目送他离开,本来应该松一口气,可不知怎么,总觉墨殒的背影有些寂寞伤感,让她的心也是一阵悸动。 自打那之后,墨殒就开始与绯烟打起了冷战。 绯烟自知理亏,又觉得她的小心思被墨殒看穿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见墨殒每日忙碌的样子,又觉得自己不该与他打这个冷战。她试图修复关系,但是墨殒也学着她之前的样子,执拗的微笑,执拗的疏离,一言不发,独自舔伤。 墨殒端起药箱,绯烟急忙递上诊脉,墨殒无视地离开。 墨殒整理药材,绯烟在旁边打下手,墨殒索性关了抽屉径自出门。 墨殒劈柴做饭,绯烟在一旁打扇,墨殒“温柔”地将绯烟请出了厨房。 如此三番五次,绯烟也知道墨殒铁了心要凉她,可她却不愿再和墨殒打冷战。在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绯烟在墨殒的书房门口上蹿下跳,委屈巴巴道:“墨殒,你听我解释呀!我真的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是希望能够尽我所能地帮助你呀!” 墨殒直接无视声音,继续翻开脉案细细地研读,任由绯烟在门口百般解释,也不理会一声。 墨殒就这样做好了一切事情,到了午夜,他听不到门外再有任何异动,以为绯烟已经回去休息,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也并非想要晾着绯烟太久,只是希望绯烟通过这件事情能够明白——他给绯烟的真心,也不是可以让她随意糊弄两下就丢弃的。 这个时间,绯烟应该早就去休息了吧?她大病初愈,如今正是嗜睡的时候,墨殒考虑要不要悄悄进入她的房间,给她捏捏被角,换个安神香让她睡得跟安稳些? 他正想着,一拉房门。 一个人骨碌碌地滚到他脚边。 墨殒脸色顿时一黑。 “你……” “墨殒?”绯烟揉揉眼,待看清人以后激动地蹿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 墨殒呆了呆,才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想给你一个解释,又不想打扰你……”绯烟微微垂下了头。 墨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看也不看绯烟大步离开,丢下一句话:“不用给我解释,你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墨殒!”绯烟急了,她不怕墨殒对她温柔不怕墨殒对她凶狠,就怕墨殒直接无视她,她想也不想就去拉他的袖子,却没料到墨殒走得飞快,绯烟又是大病初愈步子虚浮,这样一个拉扯,让她重心不稳,拉着墨殒的手一松,整个人软软地向地上跌去。 墨殒倏得一回头,眼底的紧张清晰可见。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坦白心声 电光火石之间。 墨殒一动,似是雷霆万钧,似是泰山瞬移,绯烟只看见一角墨色的衣袍飞舞,就在眨眼的刹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绯烟以为自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却不想最后亲密接触的,居然是墨殒硬实的胸膛。 绯烟眨了眨眼,那温暖的怀抱,坚硬的胸膛,墨色的风衣……像极了一个人,那年杏花微雨时,他也曾这样抱着她,数落自己的不小心,却是满眼的笑意,抱着自己还有腹中的孩儿,那一眼风华万千,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墨殒把绯烟往怀中紧了紧,不知道怀中人已经思绪万千,只知道自己总算虚惊一场,没有让绯烟伤到自己。 平静下来后,他心头又是一阵无名的虚火,又怪绯烟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又看着她微微呆滞的目光,以为她受到了惊吓,也不忍再责备她,只好悻悻抱着绯烟来到了她的房间。 绯烟感刚刚坐到床上,就像鱼儿钻进水里一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墨殒刚刚取来药要给绯烟上药,见状不由有些心肌梗塞,忙一把把她摁在床上。绯烟却反手握住他的手臂,恳切道:“我们需要谈谈。” 墨殒抿着嘴不说话,只是默默将绯烟的手放回她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打开药瓶,从里面到处些药粉,仔细地揉着绯烟的手臂。 绯烟见他不说话,只当是默许,就开口道:“我想这些天我们都有些误会了,我帮你整理药材也好,帮你整理书房也好,给你整一些稀奇古怪的幺蛾子也好,都只是本心的感激。如果我不做这些,我没有办法说服我的良心,绯烟就是绯烟,即使历经此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念头也是不会改变的。” 墨殒低着头,轻轻为她擦拭着磨破的皮,吹了吹才道:“这些我知道。” 他不肯说多余的话,绯烟垂眸,怏怏道:“你终究还是怪我了。” 墨殒抬头看向她。 “绯烟,我没有怪你。” 他的掌心覆盖了绯烟的手,平静地看向绯烟,眼里多了几分缠绵。 “我生气,不是因为你费劲心思来报答我,而是在于你总是那么不顾一切,就好像把这人情当做一个利率很高的印子钱,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偿还干净,从此两不相欠。我怕你那么心心念念的,不是感恩的心,而是……” 他深深吸气,才缓缓吐出心中最害怕的答案。 “……离我而去。” 绯烟心中一跳,想要抽出被墨殒覆盖的手,可是墨殒却像是早早料到绯烟会有此举一般,索性紧紧握着她,不让她产生任何退缩的念头。 “绯烟,我是喜欢你的。” 绯烟怔住——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墨殒望向窗外,声音不觉有些飘忽:“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医好了我的腿,我便觉得你非比寻常。你有高超的医术,也有非比寻常的毅力和武功,可你的眼神却是寂寥和忧伤的。你要去寻找你所惦记的那人,我不拦你,也未曾想拦你去寻幸福。 而第二次,那是南疆的郊外,你倒在荆棘丛生的草地里,浑身伤痕累累,我看见你的眼里没有痛苦,只有灰暗。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我心痛万分,险些落了眼泪。 后来,我拼尽全力要救下你,也不知是什么机缘巧合,但我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住你。我想看看这样一个遍体鳞伤,显然是受到非人虐待的女子,她曾经是否也言笑晏晏,今后是否能够走出阴霾,飞扬如风? 可是,这么多日来,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唤醒你心中的喜悦,就好像曾经是一团火,后来不知为何,内里受了潮,就再也燃烧不出火花了…… 绯烟,我想试图走进你的内心,我想成为燃烧你的那团火焰,我希望你能走出过去,重新拥抱生活。不管过去是怎样的黑暗,但起码从今往后,有我在你身边,你将永远不是孤身一人。” 从墨殒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如重锤般敲打在绯烟的心头,她又痛又恨,竟然一时接不了话。 直到墨殒热切地看着她,眼底里的殷殷期盼溢于言表,希望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又不想逼她做出违背本心的抉择时,绯烟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她自己欠下的人情债,总有一天要还得彻彻底底,不能再留下一丝祸患。 “我配不上你。”绯烟干脆地开口,“我已经是下堂之妇,无人问津、无人理睬,夫君抛弃、孩子不保,而你,英俊潇洒,顶天立地,你的前途还很长远,何必吊死在我这棵介质不纯的树上?” “你何必这般妄自菲薄呢?”墨殒淡然地笑笑,“你太看低了你自己,也太高估了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贵,不过是凡夫俗子,只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庭,想要妻子孩子热炕头,想要有一人,白头偕老不分离。这个人,无论她过去如何身陷囹吾,只要从今往后,她愿意与我共度一生,我便欢喜了。” 他又离绯烟近了近,眸子深处倒映绯烟的脸庞,深情道:“你愿不愿意放下过去,与我重新开始?” 绯烟默然垂首,并不接话。 她不知道要怎样回答墨殒,她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接受墨殒这份滚烫灼人的爱意。 他是那旭日东升,璀璨光芒染红半边天,笑意点点,脚步轻轻,所经之处,就是春天。 而她早已化作千年雪山,三尺冰封将自己缩在一个狭小灰暗的空间,既渴望能够得到一点阳光,又深怕阳光将她身上看似坚硬实则不堪的冰层融化,从今往后,她又要暴露在刺眼的阳光下,可她还没有准备好,怎样去迎接暖阳的洗礼。 墨殒见她不说话,心里微微失落,但面上却仍然是暖暖的笑意,轻轻放下她的手,默默地整理好东西退了出去。 他说:“你的过去,只需要你知道。从今往后的事情,让我们一起知道。” 他说:“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绯烟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抿起嘴,沉默地看着若有若无的烛光,缄默不语。 她若是接受,就等于彻底背叛了与尉迟慕之间的爱情,割断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也许从今往后,尉迟慕这个人将会渐渐淡出她的记忆,二十多年的光阴都化作须有,但前方却是新的生活,是新的太阳冉冉升起,可以让她抛下烦恼,迎接新的人生。 她若是拒绝,又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墨殒与她相识于危难之时,雪中送炭的情谊何足珍贵。他用真情焐热一颗濒临破碎的心,正常女子哪个还能不动心?况且尉迟慕已经与自己不再来往,就算日日夜夜守着当时年少的峥嵘岁月,难道就能换来曾经心上人的回头一瞥?也许他现在,正在和宁悠你侬我侬,花前月下,就像从前他们那样缠绵悱恻吧? 绯烟想了许久,愈发的头痛剧烈,索性一掀被子,睡了。 这一觉她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是尉迟慕,长袍在烈风里飞扬,眼里流露悲伤道:“你终究还是变了……”一会儿画风突变,又是墨殒侧身坐在竹屋小院里,望着夕阳西下,声音如空谷般回荡不绝:“我会等你……” 结果是,绯烟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的黑眼圈用加重了,一团一团像是抹不开的浓墨,看起来比平时哀怨了几分。 绯烟盯着深重的黑眼圈走了出去,迎头而来就是墨殒笑吟吟的俊脸。 “早上好。”他笑得很温馨,随意地将手中的玉蝶放在桌上,“今天早上白玉虾饼,净了手来吃吧。” 音调一如往昔的平和,仿佛昨夜的告白从未发生过一样。 绯烟的心境却没有那么自然。她微微一僵,然后干笑两声,与墨殒擦身而过。 吃早餐的时候,墨殒依旧是自然地为绯烟多夹了几筷子:“柳芽拌豆腐甚是鲜美,你一向喜欢,尝尝吧。” 绯烟又是一僵,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墨殒,确定他不是故意要表现出过分的亲昵,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谢过了他的热情。后来为了避免他再热情地为自己夹菜,绯烟索性开始埋头扒饭,让墨殒没有机会再对她表现出亲昵的动作。 墨殒怔了怔,看绯烟从头到尾都低头扒饭,甚至不愿抬头看他一眼,心里有些空空,原本想要提醒绯烟不要那么着急地吃饭,当心噎到自己,但是见她一副拒生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也不知该从何处劝说了。 “呃!” 绯烟还是没出息地噎住了…… 墨殒叹了叹气,放下碗筷拍着她的背,绯烟一边剧烈咳嗽一般侧过身子,想要躲避墨殒的碰触。墨殒的目光凉了凉,终是叹气道:“早知道坦白了心意后你会这样避我如虎,昨夜我如何也不会说出口……对不起,绯烟。” 绯烟猛灌一壶水,平复了下心境才道:“昨夜不说,今日也会说;今日不说,将来迟早也会说。心中埋了感情,不尽早挑破,等它酝酿到无法自拔的时候,谁知道会出什么事端……” 墨殒垂眸叹道:“你终究是不放心我。” 绯烟默了默,心中一阵绞痛,最终也没说什么。 墨殒徐徐离开,绯烟觉得那身影不知为何,显得格外寂寥。 不多时,窗外传来声声萧鸣,低沉而又悲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以琴相伴 绯烟想要做一些突破。就像她之前企图想要向解释她对墨殒的报答那样,她需要打破一下竹屋最近奇怪的氛围。 她伤恢复的短短几日,与墨殒的关系时好时坏,时而亲近时而疏离。绯烟自打知道了墨殒的心思之后,对他的感情更是复杂。墨殒却好像个没事人一样,眼神依旧那么暖,动作依旧那么轻柔,笑容依旧那么亲切,姿态依旧那么亲昵。 只是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沉默得让绯烟有些胆战心惊——他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而且越来越神出鬼没。 神出鬼没到绯烟经常瞧不见他。 有时两人只是默默地在一起吃顿饭,刚刚放下筷子的眨眼间,墨殒就像凭空消失一般,衣袍飞扬,人已经无影无踪。 有时绯烟在院子里散步,会假装不经意地朝他的房间探头,但令她失望的是,里面通常是空无一人的。 空荡荡的竹屋,只有一人的叹息在徘徊。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绯烟在竹屋里负手闲逛,偶然间发现客厅有一个黑漆漆的又长又大的东西被一块陈旧的花布笼罩着。绯烟眼神不错,凭着自觉望过去,推测这是一把古琴。 之前绯烟重病在身,总是卧床不起,偶尔起床了,也就在厨房边晃悠一下,或者在小院子里托腮听墨殒吹箫,倒是从来没有好好地看看小竹屋的其他地方。像客厅里的陈设有和卧室有些不同,虽然也是精致典雅的,但因为放着个大鱼缸,墙上挂着绿水青山的锦绣山河图,整个格局一下子开阔许多,不似内室那般小家碧玉,倒是多了几分开阔雄伟的气魄。 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一把古琴陈列在客厅的一角,也是不足为奇的。 绯烟惊喜地快步走上前,一掀开花布,果然是一把古琴。 那古琴已经有些年代,上头的漆有些掉落。但琴面上染了一层灰,绯烟仔细地掸掉灰尘,指尖在古琴上轻轻拨弄。 一声悠扬的韵调从古琴上缓缓的流淌出来,绯烟的心颤抖了一下,低头仔细端详着这琴。那根被她拨动的琴弦还在微微战栗着,余音回荡不绝。 绯烟瞪大了眼,起先是有些难以置信,慢慢地,这样的惊讶化作唇边许久都没有露出的微笑。 她确实许久都没有触碰过琴。年幼之时,她也是得过琴师专门指点过的,当年先帝专宠的妃子就有乐府出身的佳人,擅长弹奏古琴,指尖像是翩翩飞舞的蝴蝶,出神入化的琴技让先帝赞不绝口,称为“琴妃”。后来京城时兴过一阵“古琴热”,男女老少无论家中境况如何,都要买把古琴备至家中,哪怕家里没人会弹奏,也要摆出个气派的样子,自豪地告诉访客——“诺,这是我们家的古琴。”也显示家中多么有涵养,博学多才,内蕴其中。 绯烟年少时也是不可多得才女,虽然不敢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至少排行第一的琴技是不在话下的。当年她素手芊芊,一曲就俘获半个京城的少年儿郎的赤诚之心,这也是后来她被魏宪瞧中的原因之一。 只是现在…… 她低头,那手还是纤纤玉指,只是再不如从前那样灵动自由了。 她凝神闭眼,双手弯曲成漂亮的兰花指,脑中回忆了一番从前弹过的曲子,指尖有节奏地在琴弦上滑动。 “咚!” 琴弦跳动出一个不和谐的音乐,绯烟蹙眉,低头看了看那个古琴,心里暗暗苦笑。 果然,太久没有触碰琴,技艺生疏了许多,从前她信手拈来,无曲不欢,这样的失误只有在最开始学琴的那一个月才偶尔发生过。如今她捏指弹奏,虽然琴还是古琴,但心思却已经不复从前潇洒随意,指尖也不如从前好使唤了。 她又拨弦,没一会儿又出现一个断音,她也不气馁,索性任由杂音飞起,就这样任性地弹奏了几回,才渐渐找回了感觉,越弹奏越流畅,越弹奏越舒心,仿佛那些往事如烟都被她抛却,大彻大悟之后,只有本心宁静,不为俗世所困扰。 一曲毕,她睁开眼睛,对这把古琴十分满意,心想着今后若是闲来无事,弹曲散心也是好的。 她起身,一回头,便对上了一个含笑深深的眼眸。 绯烟捂着胸口,有些哀怨又有些惊喜地瞟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来的?我完全不知道。” “刚刚回来,听到甚好的琴声,一时忍不住,就过来看看了。”墨殒笑得很和煦,他抚摸着古琴,轻轻叹道,“这把古琴从前所遇非人,明珠蒙尘,一直被遗弃在这个角落无人问津。如今终得明主,也不枉费它这般翘首以盼了。” 绯烟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许久不弹琴,如今也生疏了,一首曲子弹了几遍才有些手感,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 “无事,一回生二回熟,况且你有些天赋,熟练琴技不过是一点时间的事儿。”墨殒取来花布小心翼翼地罩上,“只要你能纾解心中的烦恼,就算是这把古琴的荣耀了。” 他一回头见到绯烟还是一副痴痴的目光盯着古琴,灵光一现,笑道:“我这有本曲谱名叫《曾心怨》,是个孤本了,世间独一无二,你既琴技不凡,想来也听过这首曲子的名字?” “自然听过!”绯烟一听,眼睛亮了几分,“那可是前朝有名的大琴师萧然谙的成名曲!据说是为了纪念亡妻,表达与妻子的情深义重和终身不娶的决心,为此让不少心仪他的妙龄女子心碎不已。那首曲子意境开阔,境遇不同,能够弹奏出其中感情的人寥寥无几,当时还掀起一波‘萧学热’呢。那萧然谙也成为本朝女子理想的夫婿形象,成为妇孺皆知的‘琴圣’和‘情圣’。” “不错。”墨殒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世间有情郎,不止他萧然谙一人,但那《曾心怨》的境界,却是少有人能够企及的。” “我听说前朝覆灭,萧然谙为了表示对前朝的忠诚,揣着所有的稿子投河自尽,你怎么会又他的孤本?”绯烟回过神,疑惑地问道。 墨殒笑了笑:“他投河之前,遗漏了一个箱子在床下,但箱子里也是满满的琴谱,被后来人发掘出来。可惜当时战乱,大家只顾着自己逃命,那些乐谱被丢的丢散的散,最后就剩下一个孤本。这谱子是他创作《曾心怨》的初稿,虽然和他后来修改得有些不一样,但总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你有他的初稿?”绯烟更是惊喜,一张脸上红扑扑的,在墨殒看来甚是赏心悦目。 “我给你看看。”墨殒说着就回到书房,摸索了一会儿,翻出一个旧谱子。那谱子已经泛黄,纸张软绵绵,大有轻轻触碰就会破碎的感觉,墨殒两指夹着页面翻得十分小心。 绯烟迫不及待地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翻开几页,那熟悉的乐律映入眼帘,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回荡出《曾心怨》的旋律,悠扬婉转,情深义重,她仿佛隔着近百年的时光,已经触碰到了前朝大师面对亡妻时的那样哀愁,以及沉溺过往的无限悲凉之中。 “我可以……弹奏一下吗?” “自然是可以的。” 绯烟惊喜万分,忙捧着琴谱到了古琴边,重新坐下来,脑子一遍一遍过滤着那些曲调,回忆着当年弹奏《曾心怨》的感觉,指尖在琴弦上颤了颤,很快就像下定决心一样,在古琴上流转变化,奏出那心心念念的乐章。 此时此刻,《曾心怨》不仅仅只是萧然谙面对亡妻的难以割舍,也同样是绯烟面对尉迟慕离去的背影的一种深沉的追念。她的心思越飘越远,手下的古琴在她的指挥下,曲调变化悠扬,时而低吟浅唱,那是两人初见时分,面对感情还懵懂无知时的互相试探和互相吸引。又一变化,是几分辽阔几分缥缈,是他们患难与共为爱而战的奋力拼搏。音调渐渐过渡,沉郁悲怆,便是那人立在雨中,滂沱大雨下她歇斯底里地呐喊,是对他们无法挽回爱情的无奈和心痛…… 她弹着弹着,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再度睁眼时,再没有那萧索的背影冷艳至绝,却有一束别样的柔光,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他说。 “绯烟,我在,我一直都在。” …… 此后的几日,绯烟好似找到了生活的主心骨,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地研究琴谱,这让墨殒有些担心,但看到绯烟越来越健康的肤色,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操心过渡。 当然,见到绯烟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乐在其中。两人都是对乐理有过研究的人,一旦研究起琴谱来,便达到了同样乐而忘忧的境界。这个时候,绯烟只是绯烟,墨殒只是墨殒,两个是乐坛上的棋逢对手,琢磨着怎么改进琴谱,时而随声附和,时而激烈争执,撇开男女之情,反而更显得亲密无间。 绿竹伴着清风,在这样和谐而又宁静的时光中,日历又轻轻松松地翻了新页…… 绯烟以为,如果这样的场景,可以一直一直的保持下去,虽然有些逃避现实的嫌疑,但至少也能让人沉溺其中,畅快无限的。 可惜命运,从来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过她。 就在她放下心防,准备以一个全新面目,真正开始着手处理她与墨殒这种似爱情又似亲情有似友情的关系的时候。 一个不速之客,猝不及防,闯入竹林……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追击 来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浑身血迹让人看着觉得恐惧。 墨殒上前一步,探了探此人的鼻息,松了口气,抬头看着绯烟,点了点头,“尚有一丝气息。”然后伸手将他扶起。 回到屋子后,墨殒给他简单的处理了下伤口,又从药罐中取出几味给那人服下。 过了良久,此人才颤了颤有了转醒的迹象,可下一秒就猛地睁开了眼睛,挣扎起身,抱着头惊慌的大叫:“别杀我!别杀我——” 见状,墨殒和绯烟皆是一惊,二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墨殒伸手想要安慰正在瑟瑟发抖的男子,但是男子好像见了鬼一样,一直念叨道:“大哥,大哥,别杀我!”说完还“咕咚”一声滚下了床,跪在了地板上,拼命的磕着头。 绯烟和墨殒想要扶起他,但是这男子死活不肯起来。绯烟无奈撇了撇嘴,安慰道:“别怕。” 良久见什么都没有发生,这男子这才注意到了身上的伤已经被简单处理了,意识到是眼前的两人救了他,便痛哭流涕,继续给墨殒和绯烟磕头,感激的说道:“谢谢两位恩人,谢谢……” 绯烟扶起了这位男子,询问道:“我看你是从南国那边跑来的,那你可知道现在南国的形势怎么样了?” 男子迟疑了一会,看眼前两位恩人的样子确实是像在这里定居,转头看了看窗外,绿水青山的,确实像是与外界隔离,定了定神才回答道:“现在的南国一分为二,太子魏宪与北国人勾结毒害了北国国主。” 绯烟闻言,略加思索,心中便了然几分。魏宪既然敢占山为王,还和北国人勾结,那他手中定有什么令他敢如此托大的筹码,绯烟眉头轻挑,难不成是挟持了皇上?心中嗤笑一声,绯烟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看来定是魏廷将他逼到了绝境,不然以魏宪的性格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居然还指望北国人会帮他打天下?心中虽这么想,绯烟脸上却半分不显,而是淡淡地问,“然后呢?” 果然如绯烟所想,男子顿了顿,脸上带了些许愤愤,继续说道:“魏宪挟持了皇上,如今又毒害了北国国主,竟是想要立北国七皇子为王。可是他不曾想到计谋会败露。北国太子北冥非夜一怒之下,带兵攻打南国,魏宪节节败退。最后走投无路向五皇子求和。” 墨殒抿唇不语,却将绯烟的神情看在眼中。 绯烟沉吟着点了点头,如今说来,南北开战,两国都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可这人为何会一身伤出现在此处?绯烟心下有些疑惑,打量了男子一番,随即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原本想搪塞过去,但刚抬起头就对上了绯烟那犀利的目光,浑身一哆嗦,一时间竟接不出下一句。 绯烟见男子不说话,皱了皱眉头,语气微微加重,“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子看着眼前的绯烟,又转头看了看墨殒,意识到他俩都是聪明人。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是南国的间谍,被北冥夜发现了身份,一路追杀到这里!”男子心一横,将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说了出来。 绯烟眉梢微挑,继而又问,“此处为西南,你既被北军追杀,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男子挠了挠脑袋,犹疑了一下后,缓缓地道,“因为我知道了他的一个秘密。” “哦?秘密。”绯烟声音微扬,见男子神色晦暗,不禁心下一番思索,顿了顿,眼中现出一丝惊疑,难道……“可是有北军出现在这南疆?” 男子猛地抬起头,在绯烟“我就知道是如此”的目光中,凝重地点了点头,“姑娘所言不假。我在后方打探时得知,南疆要与北军合作,意图吞并南国。” 绯烟眉头微蹙,虽不知为何南疆会同意趟这趟浑水,但眼下若让北冥非夜的意图得逞,那么,南国将面临前后夹击的困境。可若南国得知了这个消息……难怪眼前这个人会被追杀至此。 然而就在这时,绯烟张了张嘴刚欲说些什么,墨殒却是伸手制止了她,屋中安静了几秒,却能听见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 墨殒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有人来了。” 男子悄悄的往窗外看去,远远的看到有黑压压的一片兵马,猛的站起了身,声音有点颤抖的说道:“是他们……两位恩人,把……把我交出去吧,他们要找的是我。”说完就挣扎着想要往门口走去,可踉跄了两步却是险些跌倒。 绯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算你出去送死,这些人也不一定会善罢甘休。” 男子闻言一愣,“怎么会……都怪我,给两位恩公带来麻烦了……”说着一阵垂头顿足后抬起头来,“要不你们现在就杀了我吧……” 闻言,绯烟摇头一笑,“若这般,我们为何还要耗费精力救你?你就放心吧。”说罢目光望向一旁的墨殒,轻声道,“你可有办法?” 墨殒眼角微扬,缓缓点了点头,随后淡淡地道,“我去去就来。”说完挥了挥袖子,转身往门外走去。 王冲领着一干手下,来到竹屋前,便看见一个气宇不凡的男子在品茶,浓眉不由地皱了皱,他手一竖制止身后手下的躁动,下马上前朗声道,“我乃北军七营副将,奉命捉拿我军叛徒一路至此,不知公子可否看见过一个身形狼狈之人?” 墨殒将茶盏捧至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听闻人马中隐隐传来的怒骂声,他笑了笑,抬眸扫了一眼来者,淡淡地道,“在下一直在此,不曾看见什么身形狼狈之人。” 王冲见其这番姿态,刚想说什么,这时一个卫兵却是悄悄走上前,伏在他耳边禀报道:“将军,这方圆几里就一间草屋,那间谍极大可能就在里面。”这卫兵的声音不小,墨殒清清楚楚的听清了。 瞥了一眼仍旧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墨殒,王冲眉头皱了皱,凭他征战沙场多点的经验,眼前这个人定不是什么鼠辈,若不是事关重大,他倒想早点离去,可眼下,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此事关系重大,而方圆几里只有公子这一处竹屋,所以……” 闻言墨殒轻飘飘地一个眼神望去,“你们想搜查在下这陋室?” 明明是淡淡的一句话,王冲却不知为何听出了一丝危险,他按捺下心中隐隐的不安,清了清嗓子,“若公子不介意,可否允许我等进去查看一下,若……” “若我介意呢?”然而王冲话未说完,墨殒却是将他的话打断,脸上一片淡漠。 王冲一愣,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身后的手下却是嚷了起来。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将军,咱们和他这酸书生多说什么?下令让兄弟们进去搜吧!” “就是!将军,下令吧!他娘的好好说话还敢和我们抬杠!” ………… 瞥了一眼身后的手下们,王冲拧了拧眉,“那……就多有得罪了!”说罢他手臂一挥,“搜!” 话音刚落,那些人就像等不及了一般,纷纷下马向竹屋围去。 墨殒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站起了身,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下一秒他便动了。 那打头阵的士兵只觉得眼前一道白色一闪而过,随即他们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软软地倒了下去,七窍流血直接暴毙。 王冲一见这情形心中警铃大作,忙斥道,“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下如此狠手?我王冲发誓,只要公子将那贼人交出,我定速速离去!” 墨殒站在竹屋前,衣袖无风自动,神色淡淡,“尔等退去,我便不计较尔等口出狂言。” “将军,和他废话什么?我们人多!”一个士兵给自己打了打气,大声道,随即叫喊着冲向墨殒,“我和你拼了!” 其余人见状皆是冲了过去,一时间尘土飞扬,大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不远处王冲死死地盯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却见他眼帘微抬远远地递来一个戏谑的目光,顿时心下大骇,嘶吼道,“退!退!” 可是已经迟了,只见那冲出去的士兵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纷纷倒了下去,甚至连呼声都没有就化作了一滩血水。 这是什么毒竟恐怖如斯?眼前这人又是何时下的毒?难道那时他无风便动的衣袖…… 王冲顿时脸色煞白如纸,可是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然倒在了地上,他艰难地扭头向竹屋看去,只能隐隐看见一点白色消失在视线中……那时他便该果断离去的,如今…… 墨殒掸了掸衣袖,随即推门而入,脸上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不像是片刻之前挥挥衣袖间便取走数十人性命的那个人。他缓步来到绯烟身边,“他们走了,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绯烟闻言神情一顿,如果北冥非夜和南疆真的真的打算吞并南国,那么南国便会派兵出战,而领兵的那个定是尉迟慕。 想到此处,绯烟抿了抿唇淡淡地道,“复仇。” 墨殒似是知道她会这般说,良久温声道,“绯烟,烟儿……你的伤痛我替你承担,不堪的事都由我来做,你站在我身后,让我护你周全可好?” 闻言,绯烟娇躯一震,贝齿轻轻咬了咬唇瓣,按捺住心颤,迫使自己抬头看进墨殒一双柔色涌动的眸中,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墨殒……有些事,我想亲手去了结,所以,谢谢你……”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反击 之后的几天中,送走了那个人,绯烟又留下住了几日。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然痊愈得差不多了,便想着如何向墨殒开口,毕竟,她早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离开。 “在想什么?”一旁的墨殒看出绯烟眼眸中复杂的神色,关切地开声问道。 “墨殒,我觉得我是时候该离开了……”绯烟再三犹豫,终是说出了口,“我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再待下去,也是耗费时间罢了!” 听了这话,墨殒神情一怔,绯烟的话让他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许久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要走,我不留你,我只担心你的身体!” 他心里明白自己不能自私地阻挡住绯烟前进的步伐,尽管,他知道自己也无法阻挡住。 “我的身体我会小心照顾好的,你无需担心!”绯烟也艰难地开口,墨殒对自己的恩情,只能来日再想办法报答了。 墨殒没有再回答,一时之间,房间中的气氛似乎因为离别而变得无比凝重。 良久之后,绯烟脸上又荡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虽是笑着,却看不出是喜是忧,她抬脚走到大门,手上早已将行李拿好。 “墨殒,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若有机会的话,我定当会报答你的!”绯烟打破沉寂,开声说道,语气中尽是坚定之色。 墨殒心底翻滚起惊涛骇浪,仍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然而此刻嘴里却吐不出一句话。 他抬起眼眸,望着眼前这个拥有钢铁般坚定决心的女子,最终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沉重地点了点头。 绯烟见状,也觉得多说无益,有缘以后自然会再见,于是扭头跨步,走得坚决,尽管她明白这是一条踏上了就再不能回头的路。 辞别了墨殒,绯烟朝着与南疆相对的方向,一路向北而行,北方并不像她之前所想象的那样荒凉,很快她便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这个小镇上的建筑与行人的穿戴颇具北方的特色,但让人奇怪的是,街道上虽然看着繁荣,但是却并没有多少行人,沿街的叫卖声也是稀稀散散,让人感到像是刚经历了战争一样的荒凉之态。 绯烟在街道上观察了一番路上行人的装扮,觉得自己现在的装扮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也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精瘦北人的样子。 混在过往的北人之中,竟然也是有模有样,正在之时,绯烟看见前方的道路上,几十个士兵装扮装扮的人走了过来。 这些士兵之间沉闷不语,脸上或沮丧不己,或失望害怕,总之一副吃了败仗,一蹶不振的样子。 绯烟皱了皱眉头,这些人应该是北军了,可是又怎么会这样懒懒散散地出现在这个小镇? 心里正疑惑的时候,突然看见从那几十个士兵当中,有一人似乎对旁边的同伴说了点什么,随即转身朝街道上的小巷子走去。 绯烟立即尾随他过去,却见那人其实是出来解手。 如果要弄清楚这群士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绯烟心中默默想着,同时从包袱当中抽出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 眼睛中寒光一现,随即悄声走向那个士兵,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狠厉地出手,左手掩上他的嘴巴,右手执着匕首就顺势在他脖颈上一划。 温热的血喷洒在绯烟的手背上,士兵垂死挣扎了几下,而后轰然倒地,不一会儿就咽气毙命。 面对这样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绯烟眼底划过一丝不忍,随即将匕首上的血抹去。 而后麻利地解下士兵的衣裳,模仿着士兵的样子把穿在自己身上,待把衣裳穿好,捧了一把泥把自己白皙的脸庞弄得又脏又憔悴之后,乍一看倒还有点北军的模样。 绯烟跟上那几十个士兵的步伐,所幸他们看到自己,眼睛只淡淡地瞥一眼过来,不惊不疑,好像并没有起什么疑心。 见状,绯烟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你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身旁的一名士兵张着粗犷的嗓音嚷嚷道。 绯烟干咳了一声,压低喉咙,不温不热回答,“肚子疼,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 “唉……你怎么还是这样沉默寡言,待人又冷,”那士兵蜡黄的脸色上,涌起一丝怒意, 一只手抬起搭在了绯烟的肩膀上,“哼,若不是尉迟慕的话……” 尉迟慕! 绯烟心里一沉,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听到关于尉迟慕的事! “老三,你还提那个王八蛋干嘛!”不远处另一个士兵白了他一眼,语气同样愤恨,“如果不是尉迟慕的话,我们何苦沦落到这种地步!” “老大,你说……”绯烟身旁的那个士兵松开了搭在绯烟肩膀的手,一溜烟跑到他老大身边,“为什么我们偏偏就在行军的路上碰到了他们,他们会不会是有什么目的?” “我怎么知道!”那个被称为老大的士兵啐了一口唾沫,“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是逃兵!赶紧想想有什么办法!” 经过这士兵这么一说,其余的这几十个士兵都沉默了下来,喘着粗气,一副死到临头的样子。 “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老三又嚷嚷了起来,叹息道,“北国的军法我们是再熟悉不过了,逃兵一律处死,现在也只能捱一日是一日了!” 知道是死路一条之后,这群士兵中的气氛更是死气沉沉,几十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摇头叹息,一筹莫展。 一旁的绯烟可算是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若不想出办法,只怕自己也会被当做逃兵而给处死。 “不如我们提了刀,跟南军他们决一死战好了!也可以留下个好名声!”突然间,其中一人挥了挥手中利刃,破釜沉舟地说道。 “就我们这几十个人,还不够给人家磨刀用!”绯烟淡淡开口,“想要将功赎罪,只能智取!”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士兵中有人不满起绯烟一脸冷淡的神态,不甘心地说道。 “袭击南军的粮草,”绯烟顿了顿,随后慎重回答,“粮食是军队中必不可少的,若是我们把他们的粮草给解决了的话,没有粮食的南军就只能坐以待毙!” 士兵们讶异起来,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要行动的话又谈何容易! “只怕不等我们接近南军的粮食地,就已经被乱刀砍死了!”有人心细地提出了异议。 “所以我们当然不能一副士兵装扮的样子过去,”绯烟白了一眼,抬头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低头悄声说道,“打扮成农民去,杀南军一个措手不及!” 众士兵听了这计划,都拍手称妙,喜笑颜开,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话不多说,众人马上从农家借了牛羊和各种粗布麻衣,一队人彻彻底底地乔装成农家人之后,朝着南军的粮草队出发。 一路上遇到不少军队,可是没有哪个士兵会对一行寒酸的农家人起疑心,所以绯烟他们一路平安顺畅地地到达了南军粮草所在地。 其中几个人已经热血在头,摩拳擦掌想要冲上去大干一番的时候,却见南军早就派守了层层重兵,里一圈外一圈地把粮草地包围的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不行啊,他们把守地这么严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们怎么下手!” 有些急躁的人先乱了阵脚,嘟嘟嚷嚷起来,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心急。 绯烟也有点犯难了,没想到南军的心眼这么多,眼睛瞥过旁边的一条小河,顿时有了主意,她唇角一勾,眼眸中光芒划过,指了指不远处的河水。 其他人不明白绯烟是什么意思,几十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水怎么了?” “不都说水是生命之源吗,我们在这水中丢下泻药,他们喝了,自然急着上茅房,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绯烟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意,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士兵们听了绯烟这一妙计,不由得赞叹不已,“平时看你小子沉默寡言的,没想到关键时刻那么聪明!” 绯烟听了,尴尬的干咳几声,随便指了两个人,说道,“泻药派你们两个人去下就好了,其余人就在原地看着南军,一旦他们离开,我们马上下手!” 经过绯烟出的这么几个好主意之后,绯烟早就成为他们这一群士兵之中大家公认的头,所以对绯烟说的话,那两个士兵也心甘情愿地照做,拿了泻药,就火急火燎地赶往河流的上游。 绯烟他们在原地等待着,日落西山,只见到南军往河流那边取了水,开始烹饪煮饭的时候,绯烟他们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里。 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了,他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又焦急地等待了一刻钟之后,终于见那些坚守在粮食地前的士兵开始骚动起来,捂着肚子,一个接一个地跑去了茅房,一时之间,粮食地里守备果然变得松懈。 “成功了成功了!”绯烟他们紧绷的神情,终于展露出笑容,心上紧紧吊着的一块巨石,才缓缓落下。 “我去把他们的粮食一把火烧了!”一个性急的士兵见状,早已经是急不可耐,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大的功劳,舍我其谁? 话说完,拨开脚步,飞速赶过去,像是胜利了一般,点燃了南军的粮食。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入北军 北国军营内,一人端坐其上,手托下颚,闭目养神。 “殿下,边境有战情要报!”帐外太监弯腰作揖,恭敬请示。 那人只抬眼掠过报事公公,公公则是骇得不敢动弹,静待其开口。 北冥非夜方才托颚之手转而掐向眉间,声音清冷富含威严:“宣。” 公公得令后缓缓退下,帐外尖细高扬的宣进声教北冥非夜眉头越发紧蹙。 “殿下,”宣进的兵士单膝而跪,禀报道,“我军于边境烧尽敌军粮草,敌军正处于慌乱之中,行程停滞不前。” 揉捏眉头的动作顿时停了,北冥非夜目光投向兵士,正欲加问几句,而后营帐又报副将求见,北冥非夜眉头微挑,一挥手准其进入。 入得营下,副将拱手道:“禀报将军,我军查出逃兵数人,当如何处置?” 竟是些鸡毛蒜皮之事。北冥非夜甩了甩袖子,漫不经心道:“杀了。”相较此事,他还是对敌军粮草被烧之事更为关心。 不理会副将的欲言又止,北冥非夜重新转向士兵,淡淡地问道,“此事出自何人之手?或说是何人指挥?” “殿下,是……”兵士一愣,可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倒让副将抢了嘴:“正是那伙逃兵。” “哦?”北冥非夜薄唇微掀,起了些兴致,一伙逃兵,竟烧了南国军队的粮草,倒是新奇。 北冥非夜邪邪地一笑,使人添了件大衣后,命副将带路,欲要一探究竟。 绯烟见着这身上紧捆的麻绳,倒不惊讶,反而有所预料。不过,这趟的意图,叫人难猜。 若是再前几日,那是再明朗不过。她现在冒充的小兵,在北国看来,临阵脱逃,军法当死。 如今不久前,自己伙同这些一同被绑到一个大军营的人,烧了敌军粮草,惹得敌军大乱,行程滞而不前,若是免罪,又何须这一大番周折。 怕是此行,来人另有所图。 后者再好不过,省得还为那已死之人赔命。 绯烟周围的人均在讨论此行目的,叽叽喳喳,惹得人好生心烦。 她忍无可忍,抬掌正要吓住众人的嘴,突而一人开声问道:“兄弟,你以为此行,众兄弟真能留住命否?”那人一句也让众人静下来,黑黝黝的眼睛都似黏在绯烟身上,都在等她的回话。 绯烟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随后声音恢复平日的淡漠:“如我猜测,命当能还。” “你这岂不是废话?方才兄弟就是为寻求生之路才让大伙干出这番大事。”那问话的人让周遭的人戳疼了脑袋。那人才发觉那问话实当不妥,这才冲绯烟打拱:“是兄弟失礼了。” 绯烟摆摆手表示无妨,心下暗想,这帮人太过恭敬,自己何曾也受过此种敬拜。 北冥非夜到了北军大营,副将替他拂帘,一进去各类眼神便冲他纷纷扎去。不善、质疑、不安皆有。 军中也曾有如此妖艳之人?绯烟直视北冥非夜,她知道妖艳着实不当形容男子,但一遇北冥非夜,脑袋里就徒余此词。 浓眉长扬,目似含光,挺鼻如峰,面部线条不如男子凌厉,又不及女性柔美。凤眼一抬,叫人失了心魂。 北冥非夜方至,身后便有人替他备椅子甩袍坐下。 他眯着眼瞧了瞧面前这些五花大绑的所谓逃兵,他们虽然被他瞧得不适,但也毫无心虚,眼神中毫无闪躲。 这群人,倒不像是逃兵啊。 “你。”北冥非夜玉指一抬,指尖直对最左边的那个人。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那人隐忍地伏地回道。 绯烟抬头,原来这就是北国太子北冥非夜,也不奇怪他的长相了。 北冥非夜不在意他的态度,继而问道:“本将听说,你们是逃兵?” “回殿下,”那人得到一个申辩的机会,便振振有词:“属下在行军过程中,遭遇南国信陵王妃军队,不得已败北而逃。” 那人俯首:“我敌实力悬殊,若是继续打,必输无疑,还望殿下网开一面。” 众人也纷纷伏地:“请殿下网开一面。” 讲到底不还是逃兵吗。 北冥非夜神色不动,“回答本将的问题,再予斟酌。” “谢殿下,标下定会好好配合!” 绯烟暗暗嗤笑,命掌握在谁手中,就对谁言听计从。 “你。”北冥非夜往下点人,问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何人指使?”北冥非夜问道。 被提到的那人与周围人面面相觑,还是道出:“就是属下身旁这位弟兄。” “哦?”北冥非夜的目光这才注意到这个从头到尾都十分沉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观察全局的绯烟。 “抬起头来让本将看看……”绯烟应言抬头,北冥非夜看清绯烟容貌后讶然。 虽然眼前这人看上去是北国汉子的样子,但是那双眸子中的神采倒不像是这个身份应有的灵眸。这般想来,倒是与一人相像…… 北冥非夜把绯烟打量了一下,如果真的是她,那她为何要女扮男装到这北国军营里。 她有什么目的? 绯烟见北冥非夜盯着自己一动不动,捏了捏生汗的手心,暗中银牙紧咬。 北冥非夜被这细微的动作唤回神来,才道:“你们这次烧了敌军的粮草,理应当将功赎罪,随副将归队罢。” 众人松了一口气,叩首谢恩,然后排成一队同副将出去。 但一干人还未走出几步,却听北冥非夜又道,“你留下。” 疑惑地转身,绯烟见男人的手指稳稳地指向自己,心中不由地一颤,微微蹙起了眉头。为什么让她留下?难道是哪里暴露了吗? 北冥非夜见绯烟还在门帘前踌躇,若有所思,那防备的样子,抬手唤她过去:“本将有事与你商议。” 此话一出,不仅没有平息绯烟的不安,更让她越发担忧。 他一个太子殿下和她一个小兵士有什么好商议的?她绯烟有什么能耐,烧了粮草就让太子刮目相看? 绯烟现在觉得,还是女扮男装的罪名比较真实。 到了北冥非夜的军帐,绯烟瞧了眼慢吞吞脱下大衣的北冥非夜,决定贯彻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垂首站在一旁。 “你叫什么名字?”北冥非夜忽而出声。 绯烟愣了一愣,“傅七。” “为何起这名?”北冥又问。 “家父姓傅,属下家中排行老七。” “贵庚?” “二十有七。” …… “受何人指使?”北冥非夜一系列不相干的问题问过来,忽的语气严肃,叫绯烟狠狠一愣,却赶忙回应道, “无人指使,小人只想活命。” 北冥非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良久点了点头,“那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本将正好缺一把好剑。” 绯烟闻言一愣,随即单膝下跪,“傅七定不负将军期望。” 北冥非夜手一挥示意她起身。 这时营外走进一个侍卫,向北冥非夜行礼后,在绯烟面前单腿下跪,“请大人随属下前去清点物资。” 得到北冥非夜肯首,绯烟便随那个侍卫来到了一处,领了一堆装备后,套上。 绯烟冲青铜镜里飒爽的自己笑了笑,用手中的刀敲敲身上的盔甲,这北冥非夜亲自给配的装备也不是吃素的。 “大人若已更换完毕,请再随属下到大人今后的住处。” 还给她配地方睡觉啊?终于不用和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挤在一起了,她已经被汗臭熏了几夜没怎么睡好了。 兵士撩开门帘,绯烟瞟见一位不同于其他人的布衣男子在军帐内,往他肩挎着的包箱里收拾着东西。 “这位是我军军医,”那位领她过来的兵士一脸抱歉,“军内已无多出的军帐了,只能委屈大人与军医同住了。” 里面的军医听见声响,冲帘外一作揖:“老夫见过大人。” 绯烟回以一礼。 绯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比起和那些大男人挤在一起,睡在这里要好上许多了。 绯烟点点头,对即将离去的兵士拱手道谢:“兄弟带路辛苦了。” 兵士见绯烟如此客气,十分惶恐,忙回礼道:“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大人如此折煞标下了,大人要谢便谢殿下吧。” 绯烟点了点头。 稍作休息后,绯烟到了训练场,本来想跟着士兵们一起集合训练的,可刚刚站到队伍里面,训兵员就把她叫出来。 良久之后拿着手中的鞭子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是什么情况?这她是来训练的,怎么那人把鞭子给了她就走了呢? 比起绯烟,一干士兵也是面面相觑,队伍中骚动不断。 “谁啊这是?” “我好像见过他,昨天押回来的逃兵吧?” “怎么上位的?哪来的本事?”士兵们面面相觑,纷纷打听绯烟的来路,语言直白,音量正常,使站在上面的绯烟有些尴尬。 接收到别的队伍偷来的惊诧目光,绯烟摸了摸鼻子,随后手一扬,鞭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击向地面,发出巨大的爆鸣。 那些吵闹的士兵顿时安静下来,“既然这训练的重担落在了我头上,那只能委屈大家了。” 话音刚落,队伍中便蹦出稀稀拉拉的几个声音,多半是问她懂不懂怎么带兵训练。 绯烟闻言换了一副严肃的样子,抬头看了看太阳,在众人几乎呆滞的目光中,道,“俺不懂什么练兵的路子,所以就练最基本的绕场跑吧。” “嘁……” “嘁什么?”绯烟瞪眼,“跑到晚上!” 听闻侍卫的汇报,北冥非夜在副将疑惑的目光中,摇头一笑,“真是狠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新任百夫长 虽没真让他们从早跑到晚,但绯烟还是充分发挥了学以致用的精神,吸取了其他队伍的练兵方式,再加以改进,成功将他们训得躺在地上后再也爬不起来。 这番训练过后,有些叛逆的士兵便给绯烟取了个别名,叫“魔头” 绯烟得知后,笑而不语,他们不过只敢占占嘴舌便宜,要是罚他们就太小题大做了,还容易引起众怒。 一日,当那些士兵怒骂绯烟是“魔头”时,突然来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官职的人,面容威严,“刚才骂过训兵员的都给我跑到明早!” 此话一出,顿时哀嚎四起。 绯烟赶紧起来,弯腰行礼:“谢大人辅助惩治小兵,敢问大人是?” 那人摆摆手,憨笑道:“言重了,只不过是看不惯这些混小子给你脸色看,我倒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他身穿陈旧却擦得发亮的盔甲,裸露出来的深褐色皮肤印有数不尽的大小疤痕,历尽风霜却时常挂着坚毅的凌厉面庞,看起来明显是有些来头的,怕是北冥非夜嘱咐过了,连礼仪称呼都不用,直称“你我”,为了让她别在这兵营里太过拘束。 绯烟还是拱手作礼相向:“绯烟多谢前辈关照。” “哎,不必不必。”他又看向还在场上跑得要死要活的士兵们,语重心长“你可别太纵容这些小子,他们可是国家的臂膀,兵强则国安,有时候还是要把他们的性子给罚下来的。” “绯烟谨记前辈教诲。”可惜绯烟的目的不是让他们御国的,她只是需要一个强大的军队来打垮尉迟慕,而刚好北国又是南国的对手,各取所需而已。 “可是,这要把他们罚重了,还怎么管住他们?”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他们一前一后地替自己收拾这些兵,到头来这账还是算在她的头上啊。 他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这倒不用担心,只要你想怎么管,殿下都会支持你的。” 这意思就是她只要能带好兵,北冥非夜都能任她来吗? 只是,绯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权利交给她。 翌日早。 “都去训练了吗?”绯烟提起茶盏,细息拂开浮叶,敛目品味。 “已经按照大人的要求在进行了。” 那人还在绯烟耳边汇报着情况,忽而有人闯入:“大人,这是殿下赐的糕点,请大人品尝。” “好,且置于此。”这人怎么如此面生?之前绯烟的食物都是专门由一个人送来的。 糕点已经送到绯烟面前,那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何事未报?”绯烟秀眉微蹙,心生不满。 “殿下有令,要小人必定看着大人咽下才能回去交代。” 北冥非夜这么严格的吗?还是说,这糕点里面有东西。 绯烟状作把糕点捏起,要送进口中,然后又突然放下,余光对上来人立即低下的头。 她重新捏起一块,冲来人莞尔道:“辛苦了,先赐你一予尝鲜。” “不了,这是殿下赐予大人的,小人怎敢蹭光……” 绯烟目色一冷:“这是命令。” 那人被迫自行拿起糕点,颤抖着往嘴里送,快到嘴边时,突然手转向绯烟,猛地想塞进绯烟嘴里。 绯烟眼疾手快,一记手刀劈下他的手,反腿一踢把他踹出去。 外面的人听到声响赶紧进来,绯烟看见人手刚够,指使道:“来的正好,把糕点给我塞进他的嘴里。” 他们也不知道绯烟想干什么,只能照着做。 “不要,不要!”那人挣扎着,“是刘百夫长让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啊!” 刘百夫长啊……绯烟记住了。 “继续。”绯烟面色不变,在思考怎么处理刘百夫长。 果然,那人被塞下糕点后,一开始还抽搐几下,后来渐渐没了声息。 “大人,这……” 手掌来回轻抚下颚,绯烟突而绽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带上几个人,跟我去找刘百夫长。” “对了,记得把那糕点给我打包好。” “大人,绯烟大人来见。” “不见!”这个时候绯烟还没死,说明她这次来不是什么好事,很有可能已经知道罪魁祸首,过来算账的。 可这两个人的阻拦怎么可能挡得住绯烟?“大人这是不欢迎我啊?” 绯烟叫了几个人把门口守着的两个人给绑了,径直走进军帐。 “最近有些不适,不好见客。”刘百夫长见绯烟出现在眼前,忙赔笑道。 “正好,我带了些糕点给刘大人。”绯烟注意到刘百夫长听到糕点脸色一瞬间十分难看。 “怎么了,不喜欢吗?”绯烟故意问道。 “对,对,不太喜欢吃糕点的,还是……” “还是不敢吃啊?”刘百夫长闻言“扑通”跪下,绯烟也不和他周旋了,直接派人把糕点给他塞进去。 “学聪明点嘛……这样多无聊啊。”绯烟出了军帐,外面被绑着的看门士兵还在“呜呜呜”挣扎。 绯烟垂着眼帘,隐隐散发出的骇人气场,使“呜呜”声顿停。 绯烟摊开手,看着手心出神,而后慢慢收紧,原来是这样啊。 第二天,绯烟在军帐内闭目养神,突然有人闯入,她处变不惊,仿佛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中。 “什么事?”绯烟眼睛都没睁开。 “殿下有令,属下奉命请大人去殿下那里一趟。” 绯烟这才开恩似的抬起眼帘,扫了扫周围个个持刀戴盔的士兵,嘴角嘲讽地勾起:“这是请我的意思?” “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好了不难为你,让他们离我远点。”绯烟这才起身跟他们走。 “殿下您一定要为百夫长大人做主啊!”还在门帘外,绯烟就听见了哀嚎。 她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好迎接这场风雨之后才进去。 “你来的正好,”北冥非夜看见绯烟进来,礼也让她免了,指着面前跪着的士兵,一脸玩味,“他们说你杀了刘百夫长。” “敢问你们有证据吗?不然我可以怀疑你们血口喷人。”绯烟并不慌张。 北冥非夜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后道,“你们可有证据?” “我们都看到了!”两个士兵理直气壮。 “看见我杀人了?”绯烟一句话说的士兵们弱了气焰。 “你绑了我们怎么看见!” 北冥非夜挑眉,“她为何要绑你们?” “殿下,小人不过按照刘百夫长的意思把她拦在外面,她就……” “刘百夫长为何要拦她?”北冥非夜又问。 可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北冥非夜想听听眼前人的说辞,便道,“傅七,解释一下吧。” “回将军,我确实绑了他们,也确实进去了,可我刚进去就看见刘百夫长死了。”绯烟弯腰向北冥非夜恭敬道来。 “胡说,我们还在外面听到跪地的声响!”士兵们反驳道。 绯烟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些许哀恸的神情让众人看清后,以袖掩面:“那是因为当时我看见刘百夫长死了,抑制不住心中的哀痛和恐惧,腿一软跪了下去。” 士兵们闻言低头,只有北冥非夜一直面色如常。 “那你觉得是谁干的?”北冥非夜悠悠问道。 绯烟见这戏演得也差不多了,便拱手道,“属下也不敢妄自推测,还请将军定夺。” 两个小兵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后来有些犹豫地说道:“殿下,其实在绯烟大人之前,吴百夫长曾来过。” 吴百夫长……他从来都没有给过绯烟好脸色,还百般阻挠,经常给绯烟使绊子,这个是兵营里众所周知的事实。 一个士兵匆匆进来,在北冥非夜耳边说了几句,北冥非夜听了,脸色有些凝重。 “来人,把吴百夫长带过来!” 不一会,吴百夫长被两个侍卫压着,颤颤巍巍进了营帐,看了一眼绯烟,眼中满是怨恨。 北冥非夜让人把食盒呈上来,吴百夫长看见它神色大变。 “殿下,这是……”吴百夫长正想开口辩解,却被北冥非夜喝住:“你闭嘴,让那两个小兵说话。” 士兵们看了食盒,叩首:“小人见过吴大人拿这个食盒进军帐。” 原来,他们两个是串通好的啊。绯烟眯了眯眼,看着吴百夫长那慌张样思考着什么。 那吴百夫长也是太张狂,直接拿着食盒就进去了,毫不掩饰,看来她让那食盒留下是对的。 “吴昊天,”北冥非夜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冷意,“你还有什么话说!” 食盒是他给刘百夫长去找人下毒的,刘百夫长也是吃这里面的糕点死的,这毒太精妙,也查不出死亡时间。 吴百夫长瞪了绯烟一眼,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无话可说?来人,斩了!” 吴百夫长毫无怨言地被拖下去,有的只是满眼愤恨。 解决了此事,经人提醒百夫长一职空出,北冥非夜干脆的摆了摆手,“既然现在百夫长空缺,那今天就封傅七为新任百夫长。” “谢殿下!”绯烟伏首谢恩。 “你们都退下吧。”北冥非夜挥挥手,遣散了众人,唯留绯烟。 等无关人都离开后,北冥非夜唇角微扬,“本将果然没有看错人。” 想来北冥非夜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绯烟也不掩饰了。“是他们太大胆了些。” “记住,在这里,只有手握权利,才能步平青云。”北冥非夜神色不变,叮嘱绯烟。 “是。”这句话,是她一直以来遵守的真理。 回到队伍中,绯烟看着训练场上稀少的士兵,心中顿生不悦,“怎么回事?” “回百夫长大人,有人闹事,大半的人都被教唆走了。”一位士兵道。 还真是无法无天。绯烟思忖了一下,令人提了两壶热水往军营处走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利用 绯烟来到营帐中,几人正在睡觉,桌上还散落着几个空酒壶。几个人喝的迷迷糊糊的,脸色微红,躺在自己的床上,呼噜震天。 绯烟提着热水壶走上前去,后面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士兵。“百夫长,你这是要做什么?”士兵看着事情有点儿不对,问绯烟。 “做什么?”绯烟冷笑一声,“那你们可就看好了。”绯烟大步走上前去,走到床前。把热水壶翻转过来,把热水都倒在几人的被褥上。 正在沉睡的几人感觉到有热水倒在脸上身上,惊醒过来。绯烟倒完嚣张的坐在床尾,没有一点儿表情的等着几个人醒来。 王 震最先醒来,先是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还爆了一句脏话,才抬头找元凶。看到在营帐口站着的几个士兵,王 震火气“藤”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奶奶的,你们几个过来!”王 震指着营帐口的几个士兵说。剩下的几人也相继醒来,绯烟看戏般的看着几个人。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刘成武最先看见绯烟,满腔的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王 震这才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绯烟。绯烟没有答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几个人。 王 震几人这才明白,自己身上的这些水都是眼前这个新上任的百夫长弄的。本来就对绯烟不服气的几人,更是视绯烟如眼中钉肉中刺,气的牙痒痒。 “傅七,你什么意思?”王 震没有称呼绯烟为百夫长,反而直呼其大名。 绯烟环胸站着,一脸戏谑地望着身上,被褥上湿了一片的几人,“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意思,我看诸位是睡蒙了,还是喝傻了?” 王 震几人听的脸色都黑了,几个大粗人忍着心中的怒气。“傅七,你放他娘的狗屁。”说着就冲上去作势要打绯烟,几个人赶忙把王 震拉住。 被拉住的王 震一肚子火,冲绯烟大吼道:“你有种敢给我单挑嘛?只敢称我们喝醉酒往我们身上泼水,你还有其他胆量吗?小瘪犊子,有种单挑!”王 震说着大有一副绯烟不同意就直接上去打人的冲动。 绯烟没有直接回复几人,眼神从几人脸色挨个扫过。“单挑?你?”绯烟没有看王 震一眼。“可以。我给你这个机会,只不过,我要你们所有人依次给我单挑!只是到时候可别求饶。” “你好大的口气。到时候谁认输谁特么是孙子。” 几人被绯烟说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但说出口的话,几人也不好反悔。“比就比。兄弟们有没有信心?”王 震带头答应了绯烟比试,并给几人打劲。 “有。”几人大声的回应王 震。王 震看向绯烟,嘲讽的说:“傅七,你现在反悔还有机会。不然到最后输了,可别怪我们几个人欺负你一个人。只要你去找将军辞去百夫长这个位置,并且给我们兄弟几个道歉认错,我们也不会小肚鸡肠,就此原谅你了。”王 震没料想绯烟会答应,想着这个人一定会退缩。 “好。”王 震以为绯烟要道歉,大摇大摆的坐在凳子上,把腿翘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冷眼看着绯烟。 绯烟不觉有些好笑,“王 震,你是不敢了嘛?”王 震有点儿呆愣的看着绯烟,但也没有谢了气焰。“好,有胆量。兄弟们,准备。” 绯烟听了带头往外的擂台走去。营帐口的士兵看绯烟走出来,纷纷让路,一边佩服绯烟的胆量,一边又为这位新上任的百夫长的行为感到愚蠢,这几位可是军中的厉害人物,可绯烟不仅答应了给王 震比,还扬言要他们一个个依次来单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几个人的眼中带着杀意,而且擂台比武,自古生死论天命,就算死在擂台上,比武场上刀剑无眼,不管出了什么意外,皆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众士兵面面相觑,但还是紧随着几人前往擂台。一个名叫赵吏的士兵看见众人都去了擂台,掉转过头往北冥非夜的营帐跑去。 “将军,今天新的百夫长上任,带着王 震等人去比武场了。”赵吏声音急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禀告了北冥非夜。 “哦?可是七队中的刺头王 震?” “正是!” 闻言北冥非夜眉头微挑,来了些许兴致,也暗中来到了擂台比武处。 绯烟一步跨上擂台,看着擂台下摩拳擦掌即将跟着自己比武的几个人,问:“你们谁先来吃拳头?” 王 震一听绯烟嚣张的话,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冲上去,说:“我来。”看戏的士兵看着台上的氛围都觉得绯烟要败。 绯烟虽伪装成男子,但毕竟是女人,在王 震面前显得十分瘦弱娇小,脸上一副淡然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一点儿力气。 “百夫长,加油。” “震哥,加油。” 两人站在擂台上,一时间下面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可意外的,裁判刚准备宣布开始,绯烟却是手一扬,“等一下。” 王 震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无能小儿,你是怕了嘛?站在跪下来给你爷爷我道歉,我可以考虑等会儿下手轻一点儿。” 绯烟一个冷眼扫过去,强大的气场让王 震噤了声,“我只是想问问,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随你处置!”王 震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终是一咬牙沉声道,“但你先能赢了我再说!” “好,”,嘴角微扬,绯烟的脸上露出些许玩味的神情,朝王 震勾了勾手指,“那开始吧。” 轻佻的神情让王 震额角的青筋一阵暴跳,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他不再多说,朝绯烟冲去。 躲在暗处的北冥非夜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嘴角,心里想着这个傅七果然有意思。 王 震冲到绯烟面前想也不想就扬起大拳,却不想对面的人张开五指覆在了他的拳头之上,对傅七突如其来的招势有点儿始料不及,王 震手中动作不停,下一秒却是被卸去了力,随即结结实实的挨了傅七一个拳头。 “你他妈的…”王 震被打了一拳,情绪有点儿失控,不由分说地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可一场比试下来,王 震却连绯烟的衣角都没有摸住,反而自己鼻青脸肿,被打的吊着一口气。 “这就是你们的武力?”绯烟踩着王 震的肩头,冲众人嘲笑的说,“还有谁来?” 几人看王 震被绯烟打的这么惨,但也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和绯烟比。几场比试下来,皆以绯烟的胜利告终。 看绯烟连胜几场,下面的士兵都为之欢呼。“百夫长,厉害。”北冥非夜一副早就料到是这样结果的表情,抖抖衣袖笑着离开了。 “百夫长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是啊,以后跟着百夫长算是跟对人了。” 下面的人说着恭维的话。绯烟没有理会,清了清嗓子,说:“以后,如果不愿意操练请来找我。如果能打的过我,那么不操练而且有充足的理由,你们都可以休息。” 看着被打倒的几人,剩下的士兵哪里还有胆量再去挑战绯烟的权威,都跟着绯烟去操练。 突然传来南方来袭的信号,绯烟被派去作战,作为先锋队出战。 士兵们刚看了绯烟的英勇,此刻和他一起出去作战士气高涨,“百夫长,这次我们一定可以大获全胜的,跟着你我们有信心!” “对,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士兵们激动的挥动着手中的兵器。 绯烟看士兵们高昂的士气,自己心中也充满了力量。 战场上,南方领军的是魏宪的手下张良。可谓擒贼先擒王,绯烟的作战计划是先把张良射下马,后勒令敌方士兵退兵。 绯烟骑上马,一众士兵跑在绯烟马前,兵戈相碰,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士兵们手执剑与盾,挡住敌军向绯烟射来的弓箭。 届时绯烟拉开满弓,箭镞闪着冷光直直地射向骑于马上的张良。 箭带着劲风,直接将张良的左肩贯穿,跌落马下。南方士兵一看领军的将军受伤,纷纷神情惶恐,作鸟兽散状往回撤。绯烟大获全胜。 带着士兵回营地。绯烟找到北冥非夜复命,众人目光迥异的看着绯烟。绯烟心中微有不解,“你们为何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嘛?”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傅百夫长,恭喜你打了场胜仗。只是这敌军的来历你似乎没有搞清楚…”营中军师意味不明的看着绯烟。 绯烟一愣,蹙了蹙眉,“军师有话大可直说,不必在这里绕弯子。” 军师捋了捋胡子,“这次南方军队是来投靠我军的。但听说百夫长打伤了对方的将领张良。” “那又如何?”绯烟不屑地勾了勾唇。 军师神秘地一笑,“百夫长晚上便知了。” 带着疑惑,夜幕降临之时,北冥非夜终是派人请她前去。未走进营帐,便听其中觥筹交错,一个声音响起, “多谢殿下体恤,还望之后南北两军能够同仇敌忾,一同将心怀不轨之人完全除去,张某敬殿下一杯。” 张某?张良?想起白日里军师所说的话,绯烟皱了皱眉,快步走进营帐之中,便见几名副将偏将无一缺席,北冥非夜慵懒地坐在上座,神情玩味。 余光触及到右前方正将酒杯放下,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绯烟半眯了眸子,看来这人就是张良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比武 张良显然也看到了绯烟,重新斟酒,遥遥地对向绯烟,“这位想必就是傅七百夫长了,百夫长才智身手皆是过人,张某实在是佩服。白日里能与傅百夫长一战,老夫实在是输的心服口服,这杯,老夫敬你!” 绯烟这才知道自己多半是被北冥非夜给利用了。 魏宪的军队有意投靠北军,但却因不知他们军队的实力而犹豫,此番张良领兵前来作战只是为了探测北军的实力。 想到此处,绯烟的眸子微眯,在众人的目光中,执起侍女端来的酒盏,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看见张良脸上谄媚的笑,她心中微沉,此人不能留! 见傅七如此给自己面子,张良又道,“没想到傅百夫长如此年轻,却有如此勇猛的身手,真是后生可谓啊。”他丝毫不吝啬的对绯烟夸奖,但绯烟并未答话,而是向北冥非夜行了一礼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绯烟的沉默虽让张良的神情一哂,却并没有影响帐中的气氛,众将领你一杯我一杯,相互敬酒,气氛很快就又热络起来。 几个北国的将军见张良这么夸奖绯烟,都对这个新上任的百夫长感到好奇,想探她的底,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北国副将陈有成先是向绯烟举起酒杯,“傅百夫长如此有勇有谋,在下实在佩服,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把酒杯倒过来,示意已经喝完。 绯烟也没有客气,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几个本国的将军看绯烟饮酒如此豪爽,都挨个向绯烟敬酒,绯烟来者不拒,尽数喝完。 酒过三巡后,个个脸色微醺,说着话也大胆起来。副将陈有成微眯着眼问道:“傅七,你真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啊。之前对你没有过多的关注,也就是咱们的将军慧眼识人啊!” “是啊,说来。傅七当百夫长也没有多少日子,现如今竟得到魏大将军的夸奖。” 营中几位副将借着酒劲明里暗里的打探绯烟的底,绯烟心中嗤笑一声,没有答话,只自顾自的喝酒。碰上北冥非夜晦暗的目光,绯烟的眉毛微抬随后不准痕迹地放下。 “几位将军谬赞了,我能有如此位置,还在此次会战中被张将军如此夸奖,也多亏了将军的提拔,傅某不敢自称千里马,但将军却是真正的伯乐,遇之我幸。”绯烟说着举起酒杯朝北冥非夜示意一下,一杯烈酒下肚,便见在座的每一位神色各异,她轻笑一声,不在意地坐下。 见席中气氛微僵,忽的一旁一位副将开口道,“在下听说,张将军在南军中也算是栋梁之才,白日里咱们百夫长算是取巧而胜,不知张将军可愿和咱们傅百夫长正式比试比试?”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有人回过神来,附和道,“是啊,我等也想见一见张将军的英姿啊!” “就是就是!还请殿下准许!” 张良见状眉头紧皱,他白日里受了伤,这些人还让他和傅七比试,这显然是想要看他张良的笑话,虽然他领军投奔了北军,但也不至于被这些北人踩在脚下羞辱! 反观一旁的绯烟却是神情淡淡,像是与她无关一般,看得张良的眼皮跳了跳。 北冥非夜薄唇微掀露出一个玩味的神情,缓缓地道,“张将军身负箭伤……” 闻言张良一愣,刚想附和,却听之前的那个副将又兴致盎然地道,“咱们傅百夫长身手不凡,让他一只手又如何?百夫长,我说的可对?” 这话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带到了绯烟身上,她不置可否地朝众人举了举杯。 这样一来,张良便更加不好拒绝了,察觉到围观的几人眼中,跳动着的戏谑,他一把抽出佩剑,走到绯烟面前,抱拳以示,“傅七百夫长,请吧。” 绯烟微笑起身,接过从起哄的众人中扔出的一把佩剑,左手背后,右手持剑,淡淡地道,“点到为止,请。” “好!”两人来到帐外,稍作准备后,张良轻喝一声,“看剑了!”说着剑蛇舞动直刺向绯烟。 虽使剑不是绯烟的强项,但她的剑法却也不是张良可以匹敌的。 她不紧不慢地耍出一个剑花,迎了上去,剑光闪动,“叮叮”的声音接连不断,顷刻间两人便过了十几招,围观的众人皆是哗然。 众人都以为让了张良一手的绯烟和他的实力不相上下,可是他们却不知,绯烟是让着张良的,力度都只使出了五成,速度也跟着张良节奏武动着,为着看上去更有观赏性,她手中的小动作不断,一个又一个剑花在半空绽放,赢得不少欢呼声。 张良自是知道绯烟让了他一手,心中不免有些憋屈,但为着自己的颜面,他只得选择隐忍不发。 察觉到张良剑中的力道越发削弱,绯烟嘴角微扬,长剑在半空划出一个惊心的弧度,向张良周身的命脉而去。 凌厉的剑光让张良一阵,心下骇然的同时,忙提气应对。可不过几秒他就发现,眼前的傅七在剑法上的造诣比自己高出的不止一星半点,即使他努力得去捕捉傅七的剑影,但仍看不真切,因而结结实实地吃了几计重击,只是傅七都是用剑背,虽受攻击但从表面丝毫看不出,这人是故意的! 张良心中微沉,原以为傅七让他一手是为了保全南军的利益所实行的怀柔手段,可眼下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这么想着,手下的动作也越发得快了起来,可毕竟是身负箭伤之人,不一会他便有些气喘,但绯烟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周围人自是发现了张良不敌傅七的事实,眼中的兴奋和戏谑越发得浓,欢呼呐喊声也一阵高过一阵。 一旁的北冥非夜却是微微扬了眼角,从一开始他就看出张良不敌傅七,但却没想到傅七的实力比他所预料的还要强上些许,他的心中顿时有了些许计量。 终于,擂台上的张良抵不住绯烟凌厉的剑法,被逼的节节败退,就在张良一脚踏出所画的范围圈时,绯烟的剑也不经意间自张良的右臂划过,张良躲闪不及,被绯烟的剑伤了个正着。 绯烟扔下手中的剑,向张良微微扬首,淡淡地道,“对不住了,张副将。” 张良捂着右臂,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若之前他尚觉得自己和傅七能够一战,那这最后一剑却是他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此人竟如此之强吗?他真的是北国人吗?若是如此那之前为何没有听到过风声? 电光火石之间,张良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却没有发现自己的伤口泛着诡异的粉红色,只一刻又恢复了鲜红。 士兵们看到张良的右臂被绯烟划伤了,忍不住欢呼起来。“百夫长真厉害。” 陈有成拍着手,笑着走到绯烟身边,“傅百夫长果然不容小觑。有机会一定向傅百夫长请教几招。”说着,他伸手想拍一拍绯烟的肩,却是被她不准痕迹地让了过去,手掌尴尬地在空中停顿了半秒后,悻悻收回。 “陈副将军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绯烟瞥了那人一眼,随后摆了摆手不卑不亢地道。 北冥非夜拍掌几下走上前来,“既然如此,那各位就重新入座吧。”说着目光从绯烟的脸上一带而过,夹杂了些许欣赏和不可名状的其他情绪。 眉头微挑,绯烟无意去追究他目光的含义,随着众将士重新进入营中落座。 傅七赢了张良,一众人明显情绪高涨,一个劲地给绯烟和张良敬酒,绯烟佯装喝得爽快,却是将那酒水都洒进了土里,由于身旁没人,自是无人看见。 可后者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一杯杯烈酒下肚,张良很快就有些消受不住了,但碍于北人热情,又强行灌下几杯酒,终是举手投降。 好在那些人给了他喘息的时间,可不肖一刻,张良只觉浑身火辣辣的难受,站起身想出去洗把脸。刚起身,还没来得及禀告,却一头栽在桌子上,眼前血红一片,伸手一抹鼻下,濡湿一片,他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未说出什么,便失去了意识。 正在推杯问盏的几人,听到动响才看向张良。见张良眼中无光,口吐白沫地栽在桌上,众人皆是大惊。 离张良最近的那人,把手放到张良的鼻翼下探气,一探竟是没有了气息,颤着手惊骇地望向自家将军,“将军,张大人他……他死了!” 绯烟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听闻那人的话,她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在座的所有人,怕是只有绯烟一人知道张良突然毒发的原因。 绯烟本就在找处理张良的时机,却不想有人助她一臂之力,她怎么能不接受那人的好意呢? 自是暗中在剑刃上抹了特制的毒,那毒毒性极强,但发作以后却叫人察觉不出是中了剧毒,又极易和别的症状混淆。任谁来看,都只能得出食物中毒的结果,也只能说他张良倒霉,怪不到任何人的头上。 这样一来,除去了张良,绯烟的心中顿时一片舒坦,瞥了一眼张良的尸体,她的眸光微暗,投敌卖国还如此心安理得,此人死不足惜!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洗脱罪名 将绯烟的神情看在眼里,北冥非夜微微眯了眸子,淡淡地道,“带军医。” 听闻他的话众人这才纷纷回过神来,不一会军医被带到,伸手探了探张良的鼻息,用银针验了验血,忙活了一阵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微微摇了摇头,对北冥非夜恭敬的道,“禀报将军,此人像是食物中毒……”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纷纷丢下手中的食物,一脸惊恐的看着刚刚所吃下的东西,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一时间底下的士兵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张副将初来乍到,也没和谁结仇结缘,怎么会好端端的中毒身亡?真特娘的见鬼。” “你还别说,也不知道这场谋杀是不是冲着张副将一人来的?” “那难不成我们饭菜里都有毒?如果有毒的话,张副将都死了,你以为我们还能站在这里好好说话?” …… 几个副将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紧皱着眉头说不出话。 军医见大伙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忙道,“不是食物中有毒,而是此人似乎本身对一样东西过敏,加上身上有伤,又饮了烈酒,所以导致暴毙。” 听完军医的话,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小声地抱怨军医不将话说清楚,害他们虚惊一场。搞清楚张良的死因,大多数人眼中都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古往今来,投敌叛国之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算他给自己的国家带来了益处,但这也不妨碍他们厌恶他。如今张良死了,他们只觉大快人心。 而与他人不同,陈有成望见一旁神态自若的绯烟,沉吟了一会,忽的起身,对北冥非夜道,“将军,属下觉得此事略有蹊跷!” 他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北冥非夜剑眉微挑,“哦?何处蹊跷?” “回禀将军,张大人在与百夫长比武前后,桌上的每一道食物都未曾更换过,若是食物中毒,那为何之前没事,与百夫长比武过后却身亡了?”陈有成细细道来,伸手一指绯烟又道,“属下以为,张大人的死与傅七百夫长脱不了干系!” 绯烟瞥了一眼陈有成,没想到他一个武将能理出这样的理据来,但是她绯烟并不是没有后手的准备,“陈副将,照你这么说,你吃了两口饭拉不出shi,被马六喊出去逛了一圈,回家后又吃了同样的饭菜,就拉出来了,你倒要感谢马六了。” 听闻这话,众人眉头一皱,连带着北冥非夜的神情都有些微妙,他们这还在吃饭呢,就说拉不拉的…… 陈有成一愣,继而冷哼一声:“别和我在这偷梁换柱,老夫就认为,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张大人只身赴宴,是信任我们,如今……” “那陈有成副将军,请问你可以证据?”绯烟未等他将话说完便开口打断。 陈有成上前一步,眸子死死的盯着绯烟,“证据?证据马上就有了。”说着,不再看向绯烟,扭头请示北冥非夜。“大将军,请验傅七的身还有他的佩剑,我怀疑是他的佩剑上沾了毒。” “笑话!先不说那佩剑是从人群中扔出来的,”绯烟的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再者,在众人面前在他人的佩剑上抹毒,敢问陈副将,你能做得到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站在了绯烟那边,将剑掷给绯烟的副将更是横眉一瞪,“老陈,那佩剑是俺扔给小傅的,怎么着,你是不是还要说老子是帮凶啊?” “老毛,你别胡搅蛮缠,我说的不是你……” 陈有成刚想辩论几句,可绯烟却抢先一步道,“那陈副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针对我这新上任的百夫长?” “你!”陈有成一滞,刚欲说话,却听北冥非夜冷冷的声音传来。 “够了!这么争有用吗?人都已经死了。”北冥非夜瞥了绯烟一眼,淡淡的道,“军医,你的解释呢?” 那军医伸手挠了挠头,继而缓缓地道,“禀报将军,百夫长话糙理不糙,有些过敏症状的确是有潜伏期以及发作由头的。” 绯烟瞟了一眼军医,对陈有成嗤之以鼻,“这下有人要说我和军医串通好了,这下该怎么办?” 见自己想说的话被傅七抢先,陈有成气的直哆嗦,“你!这!将军……” 北冥非夜摆了摆手,“好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来人,将张良送回南军大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将军!”陈有成还是有些不甘心,忙唤道。 见北冥非夜皱了皱眉,绯烟冷笑一声,“陈副将,将军都已经下令了,你怎么还不依不挠呢。都说拿人手短,难不成……” 绯烟故意没将话说完,但短短几个字就足以让人想入非非,一时间四下里议论纷纷。 “是啊,我看陈副将确实对张良的死太过上心了,他不过是个南国的叛徒。刚刚我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呢,这么一说倒是解释得通了” “嘿,谁不知道陈副将军早就看傅百夫长不顺眼了呢!收了好处,又能给百夫长难堪,一举两得啊。” “哎哟,没看出来陈副将是这种人。” …… 陈有成一听顿时脸色涨红,“你血口喷人!”说着他“咚”地一声跪在北冥非夜面前,“将军,将军,小人跟随将军多年,一直以来忠心耿耿,将军你千万不能听信这个黄口小儿的话啊!” 北冥非夜从正座上一步步走下来到陈有成面前,脸上的神情叫人看不出喜怒,“陈副将这话说的,本将军自是念旧情之人,你这般惊慌作甚?” “将军,我……” 绯烟是打定了主意不让陈有成好过,再一次打断他的话,“将军,张良不过是一介投敌叛国的小人,陈副将却对他如此上心。属下实在是想不通,恳请陈副将能给小人解释一二。” 陈有成没想到自己会被绯烟反咬一口,但此刻说什么都有点儿百口莫辩,只求北冥非夜不会把绯烟的话听进去。 绯烟不给陈有成说话的机会,又对北冥非夜道:“将军,属下请求察看陈副将手中的南方布防图。” “看那做什么?”北冥非夜转过脸来望向绯烟的眸光中带了些许探究,不知道绯烟突然要求看南方布防图的目的。 “请将军允许,到时属下会给您一个说法的。” “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看南方布防图?”一直放着南方布防图的陈有成听这话不乐意了。“我不管你打的什么目的,这布防图你想都不用想。” 绯烟压根没搭理陈有成,只看着北冥非夜。 盯着绯烟良久,北冥非夜终是开口道:“陈副将,拿出来,给他看。” 陈有成不理解北冥非夜的做法,“将军…” 陈有成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北冥非夜打断,“本将军不想再说第三遍,把布防图拿出来!” 陈有成不敢反抗北冥非夜的话,不情不愿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南方布防图,绯烟接过。 陈有成怒视绯烟,但却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绯烟伸开南方布防图,一处处的审视着。良久,她扭头看向陈有成,指着一处军粮仓,问道:“陈副将,这可是对方的粮草仓?” 陈有成看一眼,称是。 绯烟一听怒视陈有成,“陈有成,你好大的胆子!”陈有成被绯烟突如其来的大喝给吓了一跳。 “粮草仓没有重兵把守?你当将军和我们这一群人都是傻子吗?”绯烟说着将布防图呈于北冥非夜眼下,指出粮仓所在之处,“将军,您看,此处正是属下之前所经过的一处敌军粮草存放处。南军调遣重兵把守,特别是经过上次的火烧粮草一事后,他们更是增派了兵力。” 顺着绯烟指的方向望去,确实此处没有标红,北冥非夜的脸色微凉,看向一旁的陈有成,“你可有话说?” “将军这不可能!”陈有成忙道。 “哦?”绯烟声音微扬,随即道,“将军,不止一人看到当时的景象,请准许他们前来指认。” 闻言,北冥非夜挥挥手准了。 不一会便有几个士兵上前来辨别,为避嫌绯烟特意站到了一旁。 良久,在陈有成呆滞的目光中,那士兵沉声道,“回禀将军,此处确实是敌军粮草所在处。不过这粮草仓竟然没有标出有重兵把守,这怎么可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居然是张假的布防图?” “陈有成,居然拿假的来糊弄我们。真的在哪里?” 一时间陈有成百口莫辩,苍白着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北冥非夜眯了眯眼,“把陈有成带出去,就地处决!” 陈有成一听这话顿时跌坐在地上,望着绯烟的目光中渐渐腾起怨愤,“都是你!你个混蛋!让我成了罪人!”说着他就将要向绯烟冲去,却是被两人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即使这般,他还不断地挣扎着,并且痛呼,“将军!将军!您这是被小人蒙蔽了双眼啊将军!我陈有成对你忠心不二,你为何不信我!” 北冥非夜不屑地摆了摆手,示意将他拖出去,侍卫得了令便压着他向营外走去。 “傅七!傅七!你陷害我,你不得好死!” 陈有成的声音渐渐远去,北冥非夜捏了捏眉心,挥手让众人离开。其他副将经过这一晚,早已心生离意,忙不迭地行礼离开,唯独留下了绯烟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整治 北冥非夜回座,悠悠闭目,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椅子扶手,一下一下地震颤着绯烟的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绯烟仍旧保持着笔直站立的姿态,几滴汗珠措不及防地打落,她却未敢抬手拭去汗痕。 北冥非夜迟迟不开口,她也不敢擅自寻问。 两位百夫长和一位副将,都是间接地因为这个女人丧命。她的才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让他十分欣喜。尽管她让他爱不释手,但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有忘,她是南国人。 “傅七。”北冥非夜抬眸。 “属下在。”绯烟终于等到他开口,利落地弓腰拱手。 “你对自百夫长到副将的死,有什么感受吗?”北冥非夜审探的眼神中透着精光,紧锁住她的神情举止,准备好了不放过她任何异常的举动。 也是,应该的,不闻不问才让绯烟奇怪。 “死有余辜。”沉静的回答让北冥非夜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为什么?” 绯烟闭起眼睛,循着刚才脑海中的逻辑说下去:“一切妄图剥夺将军势力,阻碍将军前进的人,都罪该万死。” 北冥非夜轻笑起来,他很清楚这是片面之词,单纯糊弄他,但他丝毫不生气,甚至还有点被打动了。 “为什么是本将军?”绯烟抬头,对上北冥非夜稍显柔软的双目,愣了一下。 北冥非夜以为她听不懂,重新说了一遍:“为什么是选择保护本宫?” 他自称本宫,说明他是在说立场上的问题。 绯烟甩袍跪地,伏首恭敬道:“殿下能够重用属下,是属下的荣幸。殿下对傅七的知遇之恩,傅七定将倾尽所有才能辅佐殿下为报。” 这句话是绯烟的真心话。如果北冥非夜能助她报得大仇,她也会倾尽所能帮他达成目的。 北冥非夜大声朗笑,他知道绯烟不可能是忠于他和他的国家,但是这个理由,真实又足够让他去信任她。 绯烟听见北冥非夜笑了才微微松一口气,这算是认可了吗? “起来吧”北冥非夜愉悦地上前虚扶了她一把。 “谢将军。”绯烟顺势起身,告退之语正欲脱口而出,北冥非夜却抢先开口。 “来人,传令下去,傅百夫长傅七,晋封为仁勇副尉。” 绯烟有些讶然,而北冥非夜却像个无事人般提醒她:“还不谢恩?” “谢将军晋封!”礼毕,绯烟告退。 看着帐外的人来来往往,她知道她即将要面临更多的质疑和不服,可是路那么远,这些只是九牛一毛。 一觉醒来,绯烟路上的议论声就更密集了。 “傅大人怎么从这个帐里出来了?” “昨天傅大人晋升了,这是他独立的营帐。” “听说他从将军的营帐里出来就是仁勇副尉了。” “天啊,到底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士兵们的目光密密麻麻地投在她身上打量着她,她被看得也毫无不自在,反而更加气宇轩昂地往前走。 走到自己管理的军营面前,底下一片嘀嘀咕咕。绯烟轻咳一声,示意自己的存在,议论声才稍稍压低了。 “今天接着练昨天的内容啊。”说完绯烟竟唤人设好布簦,架来小椅小食,坐下就悠闲地磕瓜子。 “怎么的呢,不会动了?”随着最后几个字的加重,刚磕剩的瓜子壳就冲他们砸了过去,士兵们这才不情不愿地开跑。 “老像个娘们一样扯那些破事……”绯烟吃着糕点低低地骂了一句。 体能加强锻炼结束,接下来是格斗技巧巩固练习。 人群中,一名士兵突然蹲下,抱住自己的脚大声呼痛。 绯烟就静静地看着,嘴里继续吃着小食。 营里的一个士兵小跑过来向她说明情况:“好像是扭伤脚了。” 绯烟把糕点一口吃掉,她已经在心里默念二十个数了,那个据说脚扭伤的士兵还没有站起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这么拙劣的找茬,绯烟坐得那么远也能看出。他非常明显地左顾右盼了几下才突然坐地呼痛的。 绯烟跟着那个过来的士兵走到那位“受伤”的士兵身边,蹲下来作势查看他的伤势,关心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傅副尉,我是练你教的式法扭到的。”那士兵一脸委屈,可绯烟还是看清了他眼底的狡黠。 随即周围就哄笑起来,绯烟环视一圈,一张张早已预料、幸灾乐祸的脸映入她的眼帘,原来不是一个人啊。 绯烟冷哼一声,哄笑声霎时就低了几个度,那个“受伤”的士兵也有些呆愣。 “是我的错,”转脸绯烟满是自责,“这种式法对你们来说还是太难了。”大家对她的忏悔相当满意,正要蹬鼻子上脸对她提进一步要求,绯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脸又黑了几个度:“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几天下来就能运用自如了呢。” 这句话不仅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还狠狠地贬低了那个士兵:对她来说那么简单的式法,他不仅没练成,还弄伤了自己。 一群人被雷得无地自容。 绯烟心中暗喜,但是没有表露出来,还是一副忧愁样:“唉,看来这种需要点技巧的式法不适合你们,还是笨一点的你们学得快吧。” 绯烟一句一个重伤,可士兵们确实是给自己扣上了一个“技不如人”的帽子,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这个需要体能基础,这样吧,一柱香五个圈。”绯烟笑意盈盈地伸出五个手指,提出她的要求。 五个圈?!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柱香顶多三个圈,五个圈怎么可能? “一个人都不能落下哦,一个不合格,全体重跑!” 哀叹一片。 这点时间绯烟又多出了一个要求:“不合格不许吃饭。” 士兵们发现绯烟是越拖,鬼要求越多,赶紧就准备到位了。 北冥非夜已经准备歇息了,帐外还传着错乱的跑步声和整齐的口号声。 “外面还在做甚?”这般吵闹,肯定是睡不踏实的。 “回将军,是傅副尉在练兵。” “嗯?”北冥非夜禁不住好奇,穿回刚褪下的外衣,拂开帐帘。 一群人搀扶着几个累瘫的,一边竭力地跑,一边鼓励着那些跑不动的人。 目光转向绯烟,微弱的月光照亮了她满意的浅笑。 “将军真的不要紧吗?”侍者心生不忍。 北冥非夜只是笑着放下了帐帘,重新换下外衣就寝了。 捏着信笺的手在目光触及某个信息点的时候猛地收紧,转而撕扯成两截。随着纸张滑落,宽袖一拂,案台上的杯笔物什轰然扫落,刺耳的破碎声夹杂着怒极的闷哼不绝于耳。 魏宪看着眼前一片狼藉,还是不解气地手支撑着案台,胸口以明显可见的幅度起伏。 张良死了,这意味着计划不得不中断了。 绯月在门外踌躇,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毕竟自从一封信送进去,魏宪就没了声响。 直到里面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绯月不顾门卫的劝阻破进,却措不及防地迎来一个茶壶,正中她的脑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头前潺潺流下粘腻的液体是什么,魏宪的怒斥就紧接着又给了她一记重击:“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绯月心下刺痛,头上破开的伤口随着她福身的动作又在地上留下几滴血迹:“是臣妾唐突了。” 给北冥明华的传信请示还没有得到回应,魏宪心生不安,准备招齐将兵亲赴战场。 “臣以为,此计不可行。”朝堂上,一位颇具威望的宰相出声否决魏宪的决定。 魏宪正欲借怒发泄一通,满朝文武却也同出一辙地站出来附议。 纵是龙怒,也抵不过这满朝百官的反对。 魏宪只好收起满腹怒气:“为何?” “殿下,”一位老官上前,恭敬地解释道,“以我南国的战力已是不宜再战,且前不久,我军当权大将与北国签了合约,承诺两国暂时不相互进犯。” 魏宪后槽牙咬得生疼,又有一位太傅出来,作揖:“臣以为,现下时局,还是议和为好。” “臣附议!”满朝浩荡的附和声响彻云霄,让魏宪觉得刺耳。 魏宪的手未能收住情绪,颤抖地在扶手上搔刮出几道清晰的痕迹,收回时更是把指节握得咯吱响。 “砰!”魏宪将手狠狠地拍打在扶手上,身体也借力站起。 百官们未因魏宪突如其来的举动撼动,仍维持着请示的姿态。 “散朝!”魏宪近乎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两个字,随后甩袍离去。 朗月散发着危险的光芒,魏宪换好便衣,经过一干跪送的仆从,走出阁门,看见依预料而至的车舆,扯出一惯虚伪的笑容,撩起纹着繁复华丽的花纹的外帘。 往日的南国君主已经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如今发束凌乱,苍颜毕现,被白布封着的嘴因看见魏宪惊恐地呜呜抗拒着。 魏宪对他的神色大变似乎非常满意,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也不顾他眼中越来越深的恐惧:“满朝文武都不成全儿臣呢,只能拜托父皇陪同儿臣共赴沙场了,父皇已经帮了儿臣那么多,也不差这一次了吧。只能辛苦父皇忍受一下这舟车劳顿了。” 老皇帝不禁老泪纵横,都怪当初没看透这狼子野心。 魏宪状作温柔地拂去老皇帝的眼泪,笑得病态。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北国七皇子 暂时休战的和议签定后,北军举军回国。 北冥非夜骑马位于队伍最前方,绯烟紧随其旁。驾至宫门前,绯烟便看见一位头戴华冠,身着华服的儒雅男子也乘马靠前。 “臣弟恭迎殿下回宫,殿下无事凯旋,臣弟真是欣喜不已。”绯烟很奇怪,北冥明华明明是笑得温柔,眼底却深藏着阴暗。 “托七弟的福,本宫没死真是万幸。”话乍一听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绯烟心细地发现,这话隐含着北冥非夜的嘲讽。 这两兄弟的恩怨,还不是一般的深啊。 “殿下高抬了,希望下次臣弟能够如愿。”绯烟要不是看场合不对,早就嗤笑出声了。 这意思,这次没死掉,北冥明华也会出手的。 真是大胆啊,当众挑衅太子。 “下次本宫也会多加谨慎的。”北冥非夜目光隐隐一冷,命令全军前进入宫。 绯烟经过北冥明华的时候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只见他不如刚才的低眉顺眼,而是抬眸,勾起一个诡异的笑。 绯烟全身打了一个寒颤,看来,这宫里也不太平啊。 北冥明华硬要请北冥非夜吃饭,美其名曰,接风。 绯烟也得去,她那一晚上把不想看到的东西都看完了。 “殿下,一定很苦吧,在军中。”北冥明华殷勤地为北冥非夜斟酒。 “还好。”北冥非夜对他的问题从来不愿意认真回答。 “太子,万人瞩目,能不累吗?”北冥明华的意思在整桌人眼里明明白白。 北冥非夜真的觉得这饭吃得特别恶心,又不好意思怎么样,只能明里暗里地跟他斗。 “有才能的人毫无负担,无能的人就管不上事。”北冥非夜面色淡淡地吃着饭。 被暗捅一刀的闲人北冥明华当然不乐意就这么让北冥非夜得逞,又补了一句:“有些人才不外露,可能没那么张扬。” “可不是嘛,”北冥非夜一副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才都没有,露什么露?” 绯烟不小心咳出声,北冥非夜给她顺顺气:“饭是不怎么合口味,吃不下别硬来。” 她好像听见了竹箸被折断的声音。 抬头,北冥明华神色如常。 这顿饭是绯烟在北国军队这么久以来吃得最好的,也是吃得最恐怖的。北冥非夜和北冥明华光是口头硌应就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不知道这两个人打起来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殿下,你和七皇子平时都是这样的吗?”绯烟饭后问出了口。 “别理他,他一天天没点事做就到处硌应本宫。”北冥非夜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修罗场一样的饭局,让她看透了皇亲国戚间的勾心斗角,更是下定决心谨慎而行。 “傅大人,这里是殿下提前为您准备的住处。”绯烟刚到就有小厮过来给她介绍,从宅院到小花园。 照这么看,北冥非夜也是为她煞费苦心的。 绯烟躺在软软的大床上,只想着赶紧把这些天打仗的觉都补回来。 她在房里睡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她决定出去熟悉一下地形,以后好方便行动。 最后她停留在一处凉亭,那附近都是生机勃勃的花草。 自从她在北国的军队里征战时,她就没看过那么生气的植物了。 沙场上寸草不生,只有血和荒野。 绯烟看中一枝花,想摘又舍不得。 一只白皙细长的手摘下了绯烟想要的花,绯烟回头,一阵清新的薄荷香沁人心脾。 北冥明华将手中的花送给绯烟,说:“想要就摘,为什么要犹豫呢?” 绯烟有点遗憾地看着花:“因为觉得它可能还是不要摘下来的好,它是很漂亮,但是如果摘下来就不漂亮了,那我宁愿不拥有它。” 北冥明华注视着在为花伤感的绯烟,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绯烟回过神来,赶紧跪地赔礼,“是下官唐突了,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北冥明华倒没有很在意,只是一下子被她迷住了,摆摆手就示意她起来了。 “本宫怎么没见过傅大人呢?”北冥明华笑眯眯地问道。 他的神情不仅没有让绯烟放松,还让她更是绷紧了神经。 面对这种刺探,绯烟已经如鱼得水了。 她不疾不徐地答道:“下官原来是军营里的一名普通士兵,一次偶然机会立了大功就被晋升了。” “什么大功啊?”北冥明华继续追问。 绯烟深吸一口气,继道:“烧毁南国粮草。” “哦,就是你带的人啊?” “下官不才。” “难怪太子这么重用你了。”绯烟抬头,对上了他温柔又带着试探的目光。 绯烟明知道这是禁忌,是不能和他对视的,一旦对视,即很有可能被人看空心思。 但她还是忍不住探究北冥明华的意愿。 “很危险哦。”北冥明华突如其来的一句惊回了绯烟的心神,而他仍旧笑眯眯的样子让她感觉被玩弄了。 “如果这样盯着别人的眼睛是很危险的。”北冥明华继续提醒道。 他察觉到绯烟脸上隐隐有愠色,故作轻松地拍拍她的肩膀,企图遣散她的不满和紧张。 “开个玩笑。” 对方是皇子,绯烟不好给他脸色看,只是目光暗示地调向他放在肩头上的手:“那下官还真是失礼了。” 明明说着道歉的话,在北冥明华看来,却是像来自一个不好惹的猫咪的警告。 “下官还有事,就不陪同殿下赏花了,告辞。”和这个人在一起真是让人浑身不舒服,从说话到举止都是。 北冥明华在绯烟远去后就收起了他的笑容,声音冰冷又具有威胁:“给本宫盯紧她。” “是。”他身旁的护卫应道。 “信陵王妃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北冥非夜翻阅着线人带回来的情报,绯烟比北冥非夜想象的还要复杂,她不仅才略了得,身份也不简单。 只是,一个好好的王妃,变成这样,中间也有说不清的酸楚,让人怜惜。 如果能把这位南国王妃养熟就好了,北冥非夜这样想着 。 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想看到她更多的样子。 “殿下。”来人看清北冥非夜温柔的神情先是一愣,北冥非夜也察觉到不对劲,收拾一下情绪。 “什么事?” “哦,您让我去跟着傅大人,他和七皇子交谈过。” 北冥非夜一听,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谁找的谁?” “看样子,是七皇子自己靠近的。” 不是绯烟主动接近的话,那应该不是她要背叛他,但是这个也有可能。 北冥非夜沉默了好一会儿,来人准备告退了,谁知他接着问:“傅七附近有七皇子的人吗?” 来人回忆道:“和她同行的没有,跟尾盯的有。” 这个样子,就是说绯烟现在是北冥明华的观察对象,没有联系。 北冥非夜散退了那人,独自在房内静思。 远远看去,南国关口,百姓和围,官员出迎。 尉迟慕拖着疲惫的身躯,胯下的马也无精打采地小步向门口挪动。 一团人影似乎在看见他之后,立马跨上随身的马向他奔来。 尉迟慕凝神细辨,看出了是木,只不过想不明白他如此急迫为了什么。 “主子。”木到了他面前气喘吁吁。 “怎么了?有什么事回宫说。”说着尉迟慕就要前行。 木伸手拦住,眼神坚定地说:“您要是知道了这件事,现在就不想回宫了。” 尉迟慕不解,只是看着他。 “关于王妃的。” 他心头一抽,按住木的肩膀盘问。 还在关口盼着军队回来的人们有些不解,明明已经到了,却迟迟不进来。后来,竟然一半的军队又调头向后奔去了。 宁悠,宁悠! 尉迟慕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爱都来不及的女人! “殴打,扒皮……我知道的时候,王妃已经找不到了。”木淡淡的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 魏廷没等到尉迟慕,倒是等到剩下的部队以及他的一封亲笔信。 “事还真是没完没了的。”魏廷看完信后冲天叹气。 南疆。 宁悠的房门被推开,她十分惊慌,来人她极为面生。 “宁小姐,跟我走吧。” “救……”宁悠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他捂着嘴掳走了。 宁悠拼命地挣扎着,对那人拳打脚踢,那人一气,直接就把她打晕了扛着走。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黑暗,潮湿,阴冷,这是她对这个地方的第一印象。 她跑到牢门旁大声呼救,没把救星喊来,倒把刚才抓她过来的人喊醒了。 “闭嘴。”那人不耐烦地踹了一脚牢门,把她吓得往后退了退。 “是谁指使你的?”虽然已经做好了不被回答的准备,但她还是问出口了。 “你不会想知道的。”那人并不打算跟她耗着,只是想回去继续睡。 宁悠眼尖,一伸手就把他腰间某个发着光的东西揪了下来。 “你!”那人还没来得及发怒,就看见宁悠手一滑,他彰显身份的玉牌就掉在了地上。 尉迟慕的人…… 宁悠的手还在抖,那人却淡定地取回玉牌,扬长而去:“早告诉你,你不想知道的。” 为什么?他知道了什么吗?不,那个女人应该死了。 可宁悠还是不住地发抖,如果尉迟慕真的知道了一切,那么,她会怎么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丢入蛇窟 尉迟慕还没到南疆先让人把宁悠给关了起来,南疆长老们因此很慌张。 宁悠是南疆的护身符,如今尉迟慕对她的态度有变,说不准是有意引战。 可南疆要是和南国死拼起来,纵然是没有优势,惨败无疑。 “长老,有人来访。”门外童子请示道。 “不见!” 当前火烧眉毛,哪有时间接待了客人? “长老这是连我也不待见?”魏宪的声音让长老们震悚了一瞬。 魏宪还是不自知地用他平静的语调说着骇人的话语:“本王可是听闻大长老的千金被尉迟慕关押起来了,特地过来关心的。” 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魏宪的耳朵里,魏宪硬要留下来,长老们也不能怎么办,只能以待客之道招待他,心里却暗暗地盘算着怎么把这烫手山芋给送出去。 这魏宪和尉迟慕可不是一派的,现在出了这种事,要是搞得两面不讨好,那真的是完蛋了。 “小人奉命把宁悠禁锢在这里。”线人在前面给尉迟慕引路。 尉迟慕全程用手帕捂着口鼻,这里的牢狱潮湿又常年失修,积水淤积散发出来的臭味,让尉迟慕恨不得扭头就走,如果不是顾及替绯烟报仇的话。 他们渐行渐入,尉迟慕跟随停在了不一间相对比较干净的牢狱门外。 宁悠双手被铁链拉扯着向上,铁铐在她的手腕上勒出了血痕。头发也是乱糟糟地垂下,整个人没什么精神,但也没到万念俱灰的程度。 “咔当”一声,牢门开了。 宁悠缓缓地看向门口的位置,看见尉迟慕并不意外,毕竟是他让人把她关在这种鬼地方的。 “慕哥哥……”宁悠虚弱地唤他一声,却得来他万分厌恶的眼神。 尉迟慕当初就是被这个软糯的称呼给迷住了眼,才能安心地把她和绯烟放在一起。 “都是你干的?”尉迟慕眯了眯桃花眼,魅惑地透露着危险的味道。虽然已经知道真相,不免想听她亲口承认。 宁悠对尉迟慕的问话丝毫不惊讶,想一装到底:“慕哥哥在说什么,悠儿听不懂……” “你对本王王妃所做的事。”尉迟慕风轻云淡地说出一个最严重的事迹,却都是在他们两人的心头猛地一撞。 “悠……悠儿怎么敢呢?”宁悠说话间都不自觉地结巴了起来。 她浑身发着寒颤,这件事他都知道,说明她以前对绯烟做的坏事,事无巨细,他一定都知道。 她忽然觉得自己发现这个问题发现得太晚了,尉迟慕对她的反复否认已经完全不耐烦了。 他一手掐上宁悠的脖颈,宁悠喉头一梗,猛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艰辛地喘着气,贪恋着外面的空气。 她呼吸困难的样子似乎并不打动尉迟慕,当然也不可能。 她曾经要扒皮抽筋、置于死地的,是他尉迟慕的结发妻子。 “慕……慕哥……哥……”宁悠试图唤回尉迟慕的同情,他目色一凛,手上的动作更收紧了些。 “闭嘴。别这么叫我,恶心。”尉迟慕看着宁悠也快喘不上气了,如果她现在死了,真是不值当。绯烟身上受的苦,和她比起来,她不过是冰山一角。 宁悠感觉到尉迟慕动作的松缓,误以为她是还有辩解的机会。 她猛地咳嗽了几声,清了清气,杏眼啜含着泪,似忍不住一般倔强滑落的泪珠让人怜惜,眼里满是悲楚和委屈:“慕哥哥,你怎么能听信谗言来污蔑悠儿呢?悠儿助你的时候尽心尽力,你却一下子毫无征兆地把悠儿丢在这个鬼地方。带我出去好不好……” 尉迟慕逼迫自己忍住这份恶心,静静地看着宁悠表演,为了让他好好地记住她是怎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掩盖她的毒蝎心肠的。 宁悠忽的迎来一记狠重的耳光,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流露着惊讶。 “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尉迟慕冷淡的语调让她现在无比清醒,他压根就没被打动。 “我……”宁悠宁悠又欲开口,又被尉迟慕抽歪了嘴巴。 “什么时候才肯承认呢。”宁悠望向尉迟慕的眼睛,却触及一片阴冷和狠戾,深不见底。 “是我干的。”宁悠知道再和尉迟慕死磕下去,自己断然没有好结果,只好开口招认。 她眼看尉迟慕的神情越来越趋向绝情,又不住近乎疯狂地开口辩解:“我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想整她的,都是因为太爱你了啊慕哥哥……” “那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尉迟慕的语气依旧淡然,可他越蹙越深的眉头,不仅暗示着他的绝情,还有他的自责和愧疚。 尉迟慕平静一句问得宁悠哑口无言,良久,她鬼使神差地说出一句:“如果不是这样,我又何必沦落到这步田地?” 到头来,竟还是他的情深害了她。 宁悠见尉迟慕愣住了,错认为他动容了,继续卖着可怜:“慕哥哥,悠儿知道错了,不会再犯了,原谅悠儿好不好?” 宁悠问得小心翼翼,可还是触碰到了尉迟慕的暴怒点。 尉迟慕一脚踹上她的小腹,听见她的惨呼,非旦没有收手,长腿更施力继续碾压下去。 宁悠被折磨得痛哼了一阵,如果不能挽回尉迟慕的心,至少要留住自己的命吧。 她忍着痛楚,冲尉迟慕横眉立目,露出了她曾经欺负绯烟时的毒狠样子:“尉迟慕,我就是动她了,你当时不也没能阻止我吗,你敢说绯烟变成那个样子,你就一点责任没有?” 原来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尉迟慕真想回到过去,抽醒那个信任她的自己,可能这样绯烟就能避免这些她不该忍受的苦。 “我最大的错误,”尉迟慕沉声道,“就是没有看透你,还把你和绯烟放在一起。” 宁悠仰头长笑,最后甩了甩凌乱的头发,幽深的双瞳紧盯着尉迟慕:“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何必呢,我是南疆长老之女,靠我来拉拢南疆,不是让你的路好走得多?” 尽管宁悠想做出与尉迟慕平等的姿态来商谈,可语音里的微颤以及尉迟慕的嗤笑,让她顿失底气。 “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你的地步了?” 宁悠本来就底气甚微,如今尉迟慕一反问,更是把她打回原形。 她见利诱不得,改威逼。 宁悠急迫中掺杂着慌乱的声音彰显了她的走投无路:“那你能拿我怎么办?我可是南疆长老之女!” “我不能拿你怎么办吗?”尉迟慕的笑容妖惑动人,“别说你一个长老之女,整个南疆,” “我也不怕。” “你疯了吗!”宁悠气得手抗议地乱挥,动作牵扯到了铁链,金属碰撞的声音宣示着她的不屑。 “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要和南疆为敌?”尉迟慕对绯烟的爱深沉到宁悠都难以置信。 “如果是必要的话。”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么深沉的爱情,为什么她宁悠始终都得不到? “我……”宁悠还想说点什么,清脆的一声“啪”,她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瘫了下来。 木收回敲晕她的手,对上尉迟慕平静的目光,解释道:“她太多废话了。” “主子?”木的手在尉迟慕眼前晃了晃,他的双眼终于恢复清澈。 他木讷地看向木,木提醒他:“我们还有下一步。” 他点点头。刚才他陷入了回忆,好的坏的,开心的悲伤的,都有绯烟的样子。 他决不能放过这个近乎毁掉绯烟的恶毒女人! 宁悠缓缓转醒,红色的信子首先闯入眼帘,一下子把她余下的睡意都吓没了。 她环视一周,更是吓得惊跳起来,可无论她在哪里,那个湿滑的触感都避之不去。 一条条大蛇小蛇环绕着她,有些还被她睡在下面,这个地方,身为南疆长老之女,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里是南疆专门用来处置罪大恶极之人的蛇窟,千百条蛇在此蜗居,这些畜生都异常凶狠。 她刚才那一跳,就踩着了几条蛇。 那些蛇受到打扰,纷纷不高兴地吐着信子逼近她。 她瑟缩着往后退,可又不小心踩中了几条蛇。 恶性循环,这没多久,她就得罪了大半的蛇。 她看也没地方跑,就搏着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和蛇群们不管不顾地厮斗。 这下,是真的彻底激怒了蛇群。 它们跃扑上来,得着皮肉就咬。 宁悠尖叫着拍掉身上的蛇,可蛇这么多,岂是她两只手对付得来的? 它们一批又一批,一批被打下来了,下一批接着上。 宁悠很快就被咬得浑身冒血,脸色青紫。 头上一声轻哼像救命稻草一样,给予了她生还的希望。 “慕哥哥,是你吗?啊!”宁悠在试探的时候又被蛇咬了一口,而上面没有回应。 “慕哥哥,我知道是你,你把我带出去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求你了……”上面始终没有回应。 宁悠看着还在喷血的伤口,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蛇群,她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她抬头望天,那个她祈求能来救她的人没有出现,甚至可能还在一旁幸灾乐祸。 她讽刺一笑,都是那个绯烟,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自己的身体逐渐开始抽搐起来,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直接躺在蛇群中,任凭蛇群一点点啃食她的血肉。 如果还有下辈子,她一样不会放过绯烟。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我要人 尉迟慕背向窟口,对背后的求救声和惨叫声听若不闻,心中的恨意也未因正在蛇窟中受难的宁悠减免半分。 宁悠在自己背后搞这么多阴险的手段,而自己在那个时候,因顾及绯烟的性命,故意对她恶语相向,和宁悠亲近。 绯烟当时不仅忍受着被背叛的创伤,还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忍受宁悠的狠厉折磨。 他恨透了宁悠,然而他更恨自己。 是他,给了宁悠机会,将绯烟推向深渊,差一点万劫不复。 如果他能早一点看清她,可能他们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他曾经多少次无形地伤害了她,他每一次对宁悠的好,在绯烟看来,可能都是对她恶毒行为的默认。 一想到绯烟,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疼,那是他视为生命一样宝贵的存在啊。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爱她的资格,一个把她伤得彻头彻尾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得到她的原谅吧。 “主子,”尉迟慕安插在南疆的暗桩来报,经受了重大打击而颓然的尉迟慕眼神中多了点神智,然而暗桩的脸色有些凝重,“附近都被南疆的人马围了。” 尉迟慕浑身还满溢着戾气,听见被包围,不惊不慌,倒是来了兴致。 他潇洒地甩了甩手,扭动手腕关节的动作缓慢又性感,微眯的桃花眼染着嗜血的欲望:“正好,解解气。” “王爷,对不住了,小的们奉命行事,今个儿您的命,要拜托在这里了。”南疆包围尉迟慕他们的人马浩浩荡荡,难怪领头人说出的话语是毕恭毕敬,语气却是不得了的自负,这架势看起来是挺撑腰的。 尉迟慕冷哼一声,拔出腰间锃亮的剑,对准对面的敌人,笑得更加肆意:“别是到最后你的命留下来了。” 他身手的心腹们都一同哄笑了起来,纷纷掏出了趁手的家伙,作势应战。 领头人当面被人看不起,脸色瞬间铁青,说话也没了刚才的气势,忙招呼将士们动手。 阴云密布,荒野万里。 刀剑间的相互磕碰,双方人数悬殊,拼杀异常的惨烈。 殷红的血占领了一方荒地,形势有了明显的差异。南疆人节节败退,纵使人数众多,也敌不过尉迟慕亲自细挑精养的亲卫们。 尉迟慕那边,每个人刀法熟练,动作灵活,刀刃扬起的赤焰,是他们必胜的标志。 厮杀过后,腥甜的味道弥漫了整片荒野。 尉迟慕手握着刀剑一次次刺穿敌人的身体,心情却不说有胜利的快点,都没有一丁点的转好。他抹了一把刚才杀敌不小心喷溅在脸上的血,踏着血迹找路。 派去的南疆人一个不留地被尉迟慕杀了。 几个长老得到消息后,先是大惊,而后想到南国起兵报复,又按耐不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拳头时不时捶击着手掌,似乎这样就能想出办法来。 另外几个显得不那么慌乱,静坐在座位上沉思,但手中不经意摁断的佛珠以及抖似筛糠的手暴露了他们的紧张。 如果继续追击尉迟慕,他们连保家底的兵力都没了,还不一定能抓到尉迟慕。就算可以,兵力耗尽,南疆对南国来说,拿下都不是个事,而再救回尉迟慕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长老们现在不仅在决策要不要放过尉迟慕,也在思考怎么躲过南国的报复。 “何必呢?”魏宪闻风而来,自顾自地坐到正位,还端起旁边的茶盏擅自啄饮,“要真想做掉尉迟慕,为什么不叫上我呢?” 如果说尉迟慕不是杀了宁悠的话,说不定还有余地可以回转,但是这个魏宪,说实话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们都不想依靠。 魏宪还在沉迷于喝茶,这中间空出来的时间让长老们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看看再说。 “那么您又怎么个帮法呢?”大长老试探着问道。 魏宪缓缓地解答:“我可以提供兵力,计策,只有一个要求,你们的兵力也允许我来调动。” 魏宪的提议出口,几位长老还是有点犹豫,如果他掌握兵权的话,万一他把人都打空了怎么办?他好歹还是南国的前太子,兵力还是可以的,但南疆不一样了,他们是靠这点兵力自卫的。 魏宪见长老们还是不肯动摇,继续劝道:“合作是为了实现我们共同的目标,两方的力量解决一个人,不是很划算吗?” 大长老有些犹豫地开口:“一个人,拼上我们所有的兵力,不值得。”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他更不能把其他百姓送上无望的战场。 “事成,收复南国后,我一半,南疆一半。”魏宪见他们有谈下去的意图,又患得患失,只好丢出一个更诱人的奖励。 南国疆土,即使是一半也有两个南疆那么大了,也该满足这些人的胃口了。 用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兵力换两个南疆,这种买卖是个人都会答应的。 长老们喜笑颜开,明显是被魏宪提出的致命诱惑动摇了。 唯唯大长老有些顾虑,还是没能做出决定。女儿死于非命,魏宪很有可能是为了利用他的恨意来对付南国,也不一定只是为了南国,或许他有别的野心,比如吃下南疆。 思考一番后,大长老还想追问两句,两手突然被擒在背后,嘴也被人堵住。 他满眼的惊慌和不解,因为挟持他的正是共事的三长老,三长老看向他的眼神坚定又抱歉。 一群人的利益,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反对而抛弃。 “何乐而不为呢?”二长老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代替所有长老答应了魏宪。 魏宪放下茶盏,既然目的达成,那么就要开始说正事了。 “现在,按我说的做。派遣大批人马,不惜一切代价围截住尉迟慕,如果他离开我们的控制范围,那就麻烦了。”二长老连道几个“好”,忙派心腹下去布置。 魏宪敛目,暂时松了神,等待着好的结果。 如果能抓到尉迟慕,那么就可以牵制住魏廷了,他可是魏廷的二把手啊,而他登基就简单了许多。 “主子,”木正想提醒尉迟慕,他一抬手表示了然,招呼所有人原地待命。 远处徐来的踢踏声,每个人都保持警惕,准备好了又一次的战斗,而在视野尽头徐徐上升的南国的帅旗迅速安定了尉迟慕众人的心。 魏廷身着军将独有的战甲,看见尉迟慕衣服上斑驳的血迹展露了久违一笑:“还是接到了。” 魏廷收到了尉迟慕的信,信中让他带军队去南疆接他,一路上也叫人收集消息,现在只是感慨,这位皇叔还真是要闯祸的时候才叫他来撑场。 不过,也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魏宪,也在这里。 “没什么差异吧。”尉迟慕意有所指地讽笑一声。他又看见另一批人马从魏廷背后围了上来,正因刚刚交手过,他们的衣服特征他一看就知道是南疆人。 “皇叔说笑了,”魏廷用余光暗暗估测了一下人数,如芒寒光从眼角里泄露出来,“差异在更快。” 尉迟慕和魏廷相视一笑,一挥手后面的人刀剑立现,南国两边刀剑相向。 南疆人有点看不懂他们现在的形势,只是静静地观察着。 尉迟慕魏廷一点点相互逼近,错开间木的一记飞刀猛然扎中了背对魏廷的南疆带头的将领的头颅,他死前还是茫然的。 随着南疆将领的尸体失重一声倒下,南国和南疆的拼杀再次开始。 这次南疆丝毫不占优势,魏廷加上尉迟慕的队伍,以人数技巧双重完全碾压的趋势很快结束了这场战斗。 “被堵几回了?”战后魏廷不忘揶揄尉迟慕。 尉迟慕微微喘着气,看了看衣袍上的血迹,又抬头告诉魏廷:“就两回,也不能再多了。” “皇叔您是不是不行了?”魏廷轻轻嗤笑了一声。 尉迟慕扭过头,不想看这个小侄子。 其实就是心情太烦了,没什么功夫对付那些苍蝇。突然他知道绯烟受过那么多苦,还是因为宁悠,他的心里就乱糟糟的,虽然说不妨碍他整宁悠,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绯烟了。 “接下来想干嘛?”尉迟慕给魏廷扔过去一瓶水,问道。 魏廷“啪”地一把准确无误地接住,畅饮之后,把水传回尉迟慕,在地上画着圈:“要人。”去南疆长老那里把魏宪带走。 尉迟慕接住水,放在一旁:“行啊,不过你得自己去。我去你就别要人了,直接拔刀算了。”他刚刚去整死了宁悠,要回南疆那里,别说谈要人,站门口都被人围着打。 “我有预感,”魏廷笑着说,“还是得打仗。” 尉迟慕冲魏廷一挑眉,魏廷也反冲他一挑眉,两人都笑了。 “但是样子还是要做。”魏廷起身驾马,扯了扯缰绳调整好方向。 “那我等你回来就开打?” “你怎么知道我谈不成呢?”魏廷抽了一把马屁股,马双足而立,仰头长嘶。 “你我都知道胜算只有这么多。”尉迟慕伸出两根手指。 两成胜算,八成败算呐…… 尉迟慕看着最后还是踏尘远去的魏廷,心里盘算着战争的准备。 魏廷还是带着人去了南疆谈判,然后一进去就撞见大长老在诉苦。 “殿下,小女被他害至全身被蛇群啃食而死,尉迟慕于情于理都该留由我们南疆处置。”大长老一边啜泣,一边诉苦。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缘由 魏廷端坐在正位上,对这些老不死的把戏懒得理睬。 “宁悠到底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皇叔的手段还不够狠辣的,别给本宫找这些借口。”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尉迟慕不像是没事找事的人。 “再者,”魏廷目光掠过一处空位,“这位怎么没来?” “不太好吧?”魏廷虽笑得温情,眸中却闪动一丝威胁与不满。 大长老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魏廷也没多少心思在他身上耗着,直奔主题:“南疆私藏南国乱贼,光这个罪本宫就可以反制裁你们了。” 魏廷清晰的逻辑辩倒了一片南疆长老。 大长老气不及,心想这下和南国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直接和魏宪结盟的好。 翌日,南国和南疆爆发第三场战争。 南疆和南国的兵力势均力敌,好像搬出了全部家当来支撑战争。其实若不然,魏廷眼尖认出了一个魏宪身边的人。他早就猜到了,南疆凭什么冒着顶撞南国的风险护着魏宪,还不是因为魏宪那点兵力还能填个洞。 战火连天,战场上横尸遍野,人尸,马尸,血迹未干。没有哪边占到便宜,两边的将士也已经筋疲力尽了,达成了暂时停战的共识。 魏廷在军帐中翻阅着战情,外面传来有人走近的声响。 魏廷心下明了,直传“进”。 尉迟慕拂帘而进,冲魏宪例行的行礼。 “知道我找你来什么事吗?”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问与关于南疆和自己那方面的。 “殿下直说吧。” 魏廷朗笑,托腮眯视尉迟慕,别有意味地开问:“为什么要杀宁丫头?” 尉迟慕默。 魏廷宽慰地拍了拍尉迟慕的肩膀,说:“别紧张,不说就不说了,出去吧。” 尉迟慕闻言行礼告退。 魏廷看着尉迟慕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说我也知道,还能是为了谁嘛。 “阿嚏!”绯烟揉了揉鼻子,迷迷糊糊地想是着凉了吗。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绯烟想着出去走走,可满脑子都是心事。 南疆和南国开战,这个消息在北国全朝沸腾。 “皇上,依臣看,北国可以在此战役里插一脚,坐拥渔翁之利。”一位年轻的武官在朝堂上激情澎湃地提议。 “皇上万万不可,我军尚未掌握两国的军力如何,计划如何,贸然出战断然不可。”一位年迈的文官如是说道。 “皇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再犹豫就会错过了。” “宁可不得,也不愿失。我们应该以保本为基础,再想其他的。” 文武各抒己见,皇帝看这架势,这群官员要在朝堂上吵一架了,赶紧制止住他们:“肃静!这件事朕会自行斟酌!” 早朝就这样没有结果地散了。 北冥非夜跟上绯烟,挥挥手免了她的礼,他是过来和她商讨朝廷上的那件事的。 “不当打,”绯烟沉静地说出她的看法,“我军在前次战役已经元气大伤,不可再出战。” “出战的后果,不说会战败,甚至还有覆灭的危险。” 北冥非夜专注地看着她抒发自己的意见,她的眼神没有任何需要隐藏的东西,看来这些话都是她深思熟虑后才说出口的。 “怎么说?” “你想啊,”北冥非夜发现,只要提及战事她的眼睛总是在发亮,“南国和南疆要是发现有人利用他们,不会休战停手先干掉那些试图利用他们的人吗?” “就算没有南疆,南国一个的报复也够北国歇很久了。” 嗯,虽然有点护国的嫌疑,但是道理是对的。 北冥非夜走后,绯烟才开始细思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 倒也不是真的为北国着想,可能她潜意识里就不愿意看到南国被打到翻不了身。 第二天早朝,皇帝宣布了对南国南疆战役的态度:静观其变。 就是暂时不动作的意思。 看来北冥非夜把她的想法转告给皇帝了。 酒筹交错,满宴佳肴。 绯烟提着酒筹,看着酒内的倒影,她一脸愁容被完完全全地倒映在酒水里。 “傅大人,来喝啊!”醉倒的定国公还不忘招呼她。 “好。”绯烟举了举酒杯,微笑示意了一下。 “咱俩来干一杯!”定国公醉醺醺地凑过来和她碰了一下杯,率先干了。 “喝!”定国公指着她的酒杯,硬气道。 绯烟也不推辞,向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好!傅大人爽快!”宴席里众人鼓掌叫好。 绯烟微笑着,实则胃里有些翻腾,不太好受。 “我和你们说啊……”定国公喝醉了就话多,但是大家并不反感,因为他经常会说出平时他们听不到的事情。 人在官场,有些八卦听听也好放松。 “王刺史……嗝!他在外头养了枝解语花,昨个儿……被夫人发现了……” 定国公说到一半,突然舔舔嘴不说了。 “后来怎么了?”有人推了他一把。 “哎哎别急嘛,他今天不是头上缠了布嘛……那是他老婆给拿墨砚磕的……” “我今天问他,他说是昨天喝酒回家撞着了。”一个官员插嘴道。 大家一下就乐了。 “那他能怎么办啊?我老婆给磕的。”有人学着一副委屈地说着台词,宴席上瞬间笑声满溢。 “太过分了吧哈哈哈哈哈。” “哎,”大家一看定国公又要开口了,都安静下来,“看不出了王刺史他怕老婆啊。” 又是一阵哄笑。 绯烟喃喃道:“只是太爱了吧。” 众人的注意力都转向绯烟,她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赶紧摆手:“啊没事,你们继续。” 定国公别有深意地笑了:“小傅,看不出来啊,有喜欢的姑娘了没?” “没……”姑娘没有,公子以前有一个。 定国公自讨没趣,又换了个话题:“我还知道一个痴情种,你们知道南国和南疆为什么打仗吗?” 绯烟吃饭的手一顿。 他看着满席疑惑特别得意:“不知道吧?南国信陵王知道吧?以前有个王妃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是他杀了南疆大长老的女儿,叫什么,宁悠是吧。” 绯烟浑身一抖,尉迟慕杀了宁悠? “犯什么事动人家女儿,故意引战?”有人疑惑道。 定国公就给他后脑勺一掌,骂道:“闲的啊?没听我提他王妃吗?因为她杀的!具体什么样我也不清楚了……哎小傅你去哪?” “突然有事,抱歉告辞。” 绯烟一路狂奔回家,关上门还在粗粗地喘着气。 尉迟慕为了她杀了宁悠?虽然说人话半真半假,但这事关南国军事,总不能是定国公随口胡诌的吧? 可是,当初尉迟慕明明是和宁悠一伙折磨她的,这是内讧? 今天从定国公得到的消息太多疑点了,从她亲身经历来讲也不大可信。 绯烟沉思了好一会儿,觉得以她现在的身份还是谨慎为妙。 “傅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还专门请本官过来吃饭。”周子轩到了绯烟暂定的府上应邀。 “是傅某不够周到,初来乍到还未向前辈请教。”绯烟满脸笑容地招待周子轩。 “哪里哪里,傅大人短短几天就连续晋升,还是互相请教吧。”周子轩也跟她客套地谦虚。 周子轩是专门负责为北国刺探周边国家各种消息,他口中的的信息是比较准确和真实的。 两人在饭桌上寒暄了良久,绯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单刀直入。 “前辈可对这南国和南疆之间的战役有所了解吗?” “还行,想知道什么?”周子轩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如此直接,绯烟也好放开手脚大胆问了。 “原因。” “战争爆发的原因?” “是。” 周子轩摸着下巴想了想,有点为难道:“这个我当初去刺探消息的时候也没有比较具体的答案,只是从一些战士口中漏出来的话知道一点。” “战争是因为信陵王爆发的没错,但是具体是什么事导致的真不知道,而且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南国的太子被南疆的人藏了,这应该是比较主要的原因吧。” 周子轩的回答也是比较含糊,不确定性比较大,而且信息量也比较少,基本听不出什么。 绯烟那天晚上把这几天前前后后所有听到的消息都整合在一起,发现很多地方都有出入。 看来,要想知道真相,还是要自己亲自去寻求探究。 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去南国或者南疆都不太方便啊,偷着去被抓到说不定还要砍头,不值当。 拜托人的话,现在在北国也没有什么心腹,怕是被人又倒打一耙。 绯烟冥思苦想,北冥非夜的一句话突然窜进脑袋:“有了权势才能平步青云。” 权势……有了! 几天后的朝堂之上,人人议论纷纷,直到皇帝来了,议论声才有所收敛。 皇上照例听取了几个大臣就北国当下情况的汇报,一一安排好之后,眼见没什么事了,刚想退朝,却是见一个太监急急走来,匍匐到地, “皇上,刚刚校场传来消息,说是小郡王骑马时摔断了腿。” 太监的话音刚一落下,大臣们皆是面面相觑。 北国除太子北冥非夜,七皇子北冥明华外,最受宠的便是这位小郡王,北冥浩,其乃是皇上之兄临终前留下的唯一的幼子。 将众人的神情望进眼中,北冥非夜微扬嘴角,出列上前,“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前去慰问小郡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习射 得到皇上的允准,下了朝,北冥非夜便动身赶到了小郡王的府邸之中,诺大的寝宫之中几乎站满了前来关心问候的人。 北冥非夜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这么多人在这里围着,空气怎么流通?对小郡王的恢复实在是有害无益。 于是,北冥非夜当即轻轻咳嗽了一声,寝宫之中的人见到北冥非夜亲自过来,忙着收敛住呜呜咽咽的哭啼声,给北冥非夜行了一礼。 “无关紧要的人都退下去吧。”北冥非夜似乎很不耐烦,冷冷地吩咐了一声,视线不再停留在这些人身上,大步地来到了小郡王的身边。 寝宫之中的人见北冥非夜周身气场冰冷,都识相地退了下去。此时,躺在床榻之上的小郡王一动不动,狠狠地咬着牙,眼眶之中的泪水这才像是决堤地河水,泊泊淌出。 “你怎么样?”北冥夜非心里一紧张,鼻尖传来药粉与鲜血混合着的又苦又腥的味道。 他低眸望向看着小郡王右边的腿,此刻,那里正由一双手,轻轻地给他涂抹上药。 北冥非夜侧目而视,见到傅七正一丝不苟地给小郡王涂抹着伤口,动作很是轻柔,脸庞却宛如一汪幽静的潭水般平静。 “北冥哥,浩儿腿好疼!”北冥非夜眼泪汪汪,之前他寝宫之中聚集了这么多的人,他倒一直咬牙支撑,尽管腿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不由得憋红了眼眶,但是还是硬撑着不让泪水滚落,不想让别人看他的笑话。 可是如今,北冥非夜的来到,让他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他一直将北冥非夜看做比哥哥还要亲的人,自然也就在他面前放下了顾虑。 “你怎么会突然从马上摔下来?”北冥非夜语气中微微带了点责备,“哪怕你的骑术还有待提高,可也不至于摔下来吧?” 北冥非夜的话,让绯烟给小郡王上药的手顿了一顿,她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异样,但很快掩饰了过去,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这我也很难说的清楚,不过既然摔下马来,那就证明我的确还有很多需要提高的地方!”小郡王懊悔地回答道,很快又因腿部传来的巨疼而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 北冥非夜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地问旁边的绯烟,“没想到你还会医疗这些伤病……” “回殿下,属下的父亲乃是江湖郎中,所以这些基本医术自然应该掌握,”绯烟没有抬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取来绷带,给小郡王包扎,手法娴熟,倒没有让小郡王感到多大的折磨。 北冥非夜点了点头,又问,“小郡王的伤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碍?” “殿下请放心,小郡王的伤口及时得到了处理,所以并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毕竟是伤到了筋骨,免不得要再床上躺几个月好好休息。”绯烟干脆利落地在小郡王腿上最后打了个结。 绷带牵动到伤口,小郡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嘶……”,随即很快忍耐下来。 绯烟给小郡王包扎好之后,站立起来,视线自然地看了看床榻上的小郡王,见他明明是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却要拼命地忍着。 内心划过一丝丝的不忍之情,同时也明白,这个孩子是极其的要强的,迫切地想要成长起来,成为一个男子汉。 北冥非夜见状,心中的担忧渐渐褪下,望了一眼垂手站在一旁的傅七,轻声道,“谢谢。” 听罢,绯烟抿了抿唇,内心涌起千丝万缕的歉意,但还是垂首站立在一旁,缄口不言。 而几日之后,皇宫中的掌事太监找到了绯烟,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绯烟毕恭毕敬,“傅七公子,恭喜你了,皇上召你现在马上进宫呢!” 绯烟一愣,听闻魏宪勾结了七皇子北冥明华想要毒害北国国主,如此看来,他们不仅计划败露,更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 眼角微微一扬,绯烟佯装成一副吃惊的表情,明知故问地道,“噢?公公可知道,皇上突然间召我,是为何事?” “公子进宫就知道了,反正是好事!”那太监笑脸盈盈,恨不得马上拍着马屁。 绯烟笑了笑,跟着那太监进了宫。 原来皇上龙体欠安,前不久刚刚有所好转,现今因为听闻了绯烟救治小郡王的事情,更是龙颜大悦。 望见伏在殿下,眉眼俊朗的傅七,皇上欣慰地点了点头当即宣布,“傅七救驾有功,医术有方,朕特此破例将傅七升为郡王侍卫!” 绯烟听罢,心中并未因此而激荡起太大的波澜,但是脸上却盛满了笑意,“谢皇上万恩!” 自此之后,绯烟就住进了小郡王的府邸之中,时时刻刻保护着小郡王的安危。 小郡王自从那日被绯烟救治,心下已经是对绯烟心存感激,见绯烟升了郡王侍卫,便更是欢呼雀跃。 因为伤病的原因,不能下床行走,但是却每日把绯烟叫到自己的很前,陪自己说话解闷,见绯烟博学多识,更是对绯烟敬佩万分,对绯烟知无不谈,很是信任。 “傅七,本王真的很佩服你,”小郡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敬佩,神采奕奕地说道,“你是怎么做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医术又这么高明的?” 绯烟被小郡王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属下所知道的这些事情不过都是些基本罢了,若是郡王见过战场上的血泪心酸,自然也就明白了。” 话说着,郡王猛地就从床榻上坐起来,“傅七,我们出外面习马射箭好不好?” 绯烟一愣,随即笑道,“郡王,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怎么这么突然就想要去习马射箭了?” 北冥浩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人人都说,好男儿应该为国效力,本王如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加之你刚才所说的,我觉得我不能就这样躺在床榻上无所事事。” “还是等你的伤更好了一点再说吧!” “不,我们现在马上出发,我一刻也受不了了!” 说着,就翻身从床上下来,勉勉强强地站立着,但脸上却满是向往的光彩。 绯烟见到郡王的热情如此高涨,不好再阻拦,于是便点了点头,带他到马厩里,挑了两匹马出来,抓起弓箭,两人便朝着深林方向走去。 绯烟与郡王并排走着,眼珠转了转,随意地开口说道,“郡王,你说想要为国效力,可是郡王打算怎么为国效力呢?” 小郡王听了,也犯难起来,思忖了良久终是抬眸,只是眉宇间还带着孩子的稚气,“好好习武,抵御外敌。” 绯烟笑了,“任凭你口中说得如何漂亮,可你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没有亲自去刺破过敌人的心脏。” 听罢,郡王想要争论,却无言以对,傅七说的很对,他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也根本不知道战场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是却又不甘心就这样不言不语,一时之间,白皙的脸上涨得通红,犹豫地开口,“傅七,我的确没有你经历的那么多,不你给我说说,战场究竟是什么样的吧!” “实不相瞒,战场其实是一个很残酷的地方,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哀嚎声不绝于耳,”绯烟如实回答,“但是处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唯有战场才是证明自己的唯一地方!” 小郡王一双眼睛紧紧看着绯烟,生怕错过一声一句,同意地点点头。 “虽然战争,战场无情,但是,我如今身上的所有本领,无一不是在战场上学到的,只有当身临其镜的时候,才能最大程度的学习到新的技艺,锻炼一个人的能力与谋略。” 绯烟说完,悄悄地侧目看了看身旁郡王的表情,只见郡王的眉头紧紧相扣,凝神低首,不住地点头。 绯烟心底默默的松了口气,她知道小郡王信任自己,相信自己,也对自己所说的话有一定的赞同。 “若一直躲在岁月静好的屏障中,哪怕学到理论上的满身技艺,也仍然是一无是处。” “你说的很对!”小郡王坚毅地点头,心底中的一个念头已经生根发芽,“我也不想此生就这么碌碌无为,平庸度日……” “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绯烟说罢,已扬起手中马鞭,口中厉声呵斥一声,“驾!”随即朝回宫的方向而去。 小郡王随即赶上,路上却是心事重重,紧扣着的眉头不曾松开一刻,不知道做着什么打算。 等回到宫中,小郡王当即去到了自己的母后的宫宇之中,行色匆匆,宛若有大事要发生。 一到母后的宫宇中,却意外地发现,北冥非夜也在此,小郡王一时之间更加激动,掩饰不住欣喜之情,“北冥哥,你怎么来了?” “来问问你的腿伤好了没有,”北冥非夜难得地显露出一抹笑容,“怎么这么快就下床跑来跑去,也不多养养几天!” 小郡王酝酿了一番自己的心事,随即单膝下跪,双手抱拳。 不明所以的母后赶忙要去扶起郡王,可是小郡王却执意不肯起来,反倒态度极其恳切地开口说道,“请求母后和北冥哥让我上战场!” 话毕。让母后和北冥非夜吃了一惊,小郡王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怎么今日突然间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母后讶异地问道,又想把小郡王扶起来,'不管怎么说,你先起来吧!” 话虽这么说,但母后与北冥非夜的心里还是感到欣慰之情油然而生。 “你还年轻,不怕以后没有机会的,”北冥非夜笑道,“如今我们北国好不容易有了平静,你就先享受享受太平的生活吧!” 郡王依顺着母后站了起来,然而还是心有不甘,“可是……” “别可是了,”母后宠溺地拍了拍郡主的手,“母后不同意你去,好好的平静生活你不要,非要去那血腥的战场,哪有这个道理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上战场 北冥浩听罢,只得先暂时怏怏不乐地退了出来。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几天后,西琴国却向北国下了战书! 北国全国上下设起警备,整顿军队,以便随时应战,一早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北冥浩便觉得心痒痒,上次被母后与北冥非夜拒绝,理由不过是因为现在是平静时刻,不需要自找麻烦。 可现在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了,跃跃欲试地小郡王再等不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马上动身前往了太子府。 北冥非夜见到一脸匆匆之色赶过来的小郡王,不出意料般勾了勾嘴角,依照小郡王风风火火,说到就要做到的性格,他怎么会舍得丢下这么好的机会呢。 但北冥非夜还是挑了挑眉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小郡王一路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正大喘着粗气,蹭到北冥非夜的跟前,笑道,“北冥哥,我听说西琴国给我们下战书了?” “嗯。”北冥非夜喉咙中轻轻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西琴是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要攻打我们?”小郡王仍然不依不饶,眼睛中透露出急迫的神色,明明藏了满腹的心事,却没有切入正题。 北冥非夜见了,心中暗自笑了笑,“说我们北国多年前曾掠夺过他们的一样宝贝,现在他们要过来追讨他们西琴的至宝!” “那既然如此,不如就……”小郡王小心试探着开口,吞吞吐吐道,“不如就让我带领军队去将他们的军队剿灭吧?” 北冥非夜脸上偷偷荡漾起了一抹微笑,这小子犹犹豫豫这么久,终于把自己真正的目的说出来了。 小郡王见北冥非夜笑了,心中更是大为喜悦,眼睛中大放异彩,“北冥哥你这是同意了?” “开什么玩笑!”北冥非夜当即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战场上没有你想那么轻松简单,你不能去!” “北冥哥可是在质疑我的实力?自从能下床之后,我每日习武射箭,从不敢懈怠这几日已经大有长进,不会像从前那样鲁莽了!” 小郡王大失所望,脸庞上覆盖起一起阴影,极其不甘心。 “那你的伤怎么样了?”北冥非夜看着他这么失望的样子,心中有些许动摇,或许自己这个堂弟也的确该去战场上磨练一番了。 “好了好了,全部好了!”小郡王燃起希望,顺带将自己受伤的那只脚在地上踏了几下。 北冥非夜见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如果你能通过我的考验,那这次的军队,就由你来带领。” 说罢,随手捻了三枚铜币,走到庭院来,身后跟着胸有成竹的郡王。 “我把这三枚铜币抛到半空之中,若是你能凭一发箭将三枚铜币穿透,我便同意你的请求!” 小郡王点点头,取来了弓箭,聚精会神地拉开做好准备。 北冥非夜随即把三枚铜币依次抛起,小郡王一惊,等待三枚铜币重合之时,眼疾手快地放了弓。 只听见“蹭”地一声响,箭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出发,顺利地穿过了其中两枚铜币,还有一枚却只是穿过边缘部分,没有正中中心。 “勉强。”北冥非夜还算满意,淡淡地说了一句,“既如此,也算你过关,这次就由你带兵吧。” 小郡王暗暗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飞也似地回了自己的府邸之中,做好准备。 三日后,由年轻的郡王带领着的军队开始向西而行,当然,绯烟也自己跟在了郡王身边,随时护驾。 因为西边分布着众多的林木草树,所以自然飞禽走兽的时时出现,小郡王天性活泼,弓箭从不离手。 虽然行军路苦,但是小郡王日日月月边行军便打猎,一来消遣,二来提升箭术,却也觉得十分的悠闲快活。 可是此刻在马背上的绯烟心中却越发感到不安起来,明明是西琴国先宣的战,可是他们一路行军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傅七,你怎么了?”小郡王仍旧一副轻松的样子。 “没事……”绯烟含糊地回答这个时候,却听见军队前头传来兵器碰撞的打斗声,绯烟心下一紧,果然有埋伏! 一个士兵赶忙禀告,“郡王,前面有西琴过埋伏的军队!” 郡王未来得及开口,只听见后面远远地也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看来西琴国给我们来了个前后夹击。”绯烟紧皱着眉头,抽出佩剑。 “该死!”郡王恨恨地咒骂一声,“暂且先不要前进,恐怕前面还有埋伏,传本王的命令,暂且后退,击败后方埋伏!” 话毕,郡王抽出利刃,厉声呵斥,“杀!” 随即几万大军集结起来,全速后退,一路刀光血影,血肉撕扯分离的声音骤响。 一刻钟之后,后方的敌人逐渐减少,军队燃起希望,更加拼命,杀出一条血路来,终于冲破了敌军的包围圈。 待退回到安全地带,郡王脸上也略显了一丝疲惫,周身上下染满了鲜血。 “清点兵数!”郡王嘶哑着喉咙下令,随即从马上下来,倒在草地上,气喘吁吁。 不一会儿,就有士兵过来回报,“郡王,我们的兵力损失了三成左右!” “可恶的西琴!” 郡王又骂了一声,“居然偷袭我们,害我们这么快就丧失了这么多弟兄!”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绯烟的神情微微有些严肃。 原本抱着一腔热血行军,可是没想到战争的第一战,就先被西琴下了马威,这自然让郡王的心中感到,五官也跟着扭曲起来,一只拳头狠狠地砸向地面。 好在小郡王年轻气盛,懊恼的神情只停留了一瞬,脸庞上马上又浮现出斗志昂扬,“好你个西琴,有胆偷袭我们,本王定不会就此罢休!” “来人,传本王的命令!”郡王眼眸中闪现杀意,“大家稍作休整,我们稍后即刻追上去,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一话毕,大军内响起热烈的附和声,又过了一刻钟之后,士兵已经重新整装待发,继续朝西而行,这一次他们提着心眼,处处留神。 等追到西琴的残余兵力的时候,有条有紊地组队涌上,战争也随之再一次打响。 太阳逐渐西斜,战争却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郡王这一边和西琴的军队打成了平手,一时之间不分敌我,战事僵持。 “可恶!”郡王掀帘进去刚刚驻扎好的帐篷,心有不甘,“没想到西琴还有点实力!” 绯烟垂低了眼帘,“战争中最不可轻敌,这次是我们先吃了亏。” 郡王似乎也犯了难,低头不语,想着下一步的计划,在帐篷之中来回踱了几步,突然间一拍脑袋,灵光一现。 “不如我带领小分队去夜袭西琴的军营如何?” “这样子未免太过冒险了!”绯烟皱了皱眉头。 小郡王却一门心思想要出奇制胜,兴奋道,“危险无妨,你带兵等候,等我们突袭进军营的时候,你们在外面接应,给他们个出其不意!” 话说完,小郡王又传来士兵,把这些命令公布了下去,绯烟见状,只能默默同意点头。 是夜,郡王马上带了小分队出发,几十人轻装上阵,远远地看到敌军军营里闪现的灯火,郡王心下暗喜,朝周围士兵作了一个手势,示意继续前进。 可是没想到,他们这几十人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敌方军营里的守备似乎很松懈,他们轻而易举的就潜入了军营之中。 却发现,西琴的军营之中,只剩下几名士兵在游荡着,白日里与他们作战的百万大军,顷刻间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不见踪迹。 “郡王,快看!”其中一名眼尖的士兵指着远方,惊呼出声,“他们恐怕早就撤退了!” 郡王应声望去,只见远处无数星星点点的火把,西军已经全军撤退,空留下帐篷来掩人耳目。 “可恶,我们追上去,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小郡王眼中恨意涌现,没有继续在暗处潜伏,现身出来,全速朝着西军撤退的方向跟上去。 可是,他们没有行到几里的路程,又有一支军队,从他们的背后包围了上来。 郡王心下一沉,顿时明白,那撤离的军队只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他们竟然又一次落入了西琴军队的陷阱中。 “郡王真是好胆量,胆敢几个小分队就侵入我们西琴的军营之中!”领头的一个士兵轻蔑地笑起来,“若是你乖乖放下武器跟我们走一趟,就可以免受些皮肉之苦。” “哼,没想到你们西琴居然如此卑鄙狡诈!”说罢,郡王便抽剑出来,势必不肯屈服。 可奈何敌方留下来的军队人数众多,所以任凭郡王他们誓死不从,还是被西琴的人所抓获。 而绯烟这一边蓄势待发,却迟迟不见郡王的消息传来,绯烟隐隐感到不安起来,而这个时候,军营外有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进来了。 “出什么事了?”绯烟紧皱眉头,认出他是随郡王去夜袭的士兵,但只见他一人回来,心中感到不妙起来。 “小郡王被抓了!”那士兵颤颤巍巍地说道,“西琴说给我们三天的时间,让我们缴械投降,否则……” “否则就怎样?”绯烟眼中笼上一层阴郁。 “否则就杀了郡王!”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度晋升 小郡王被抓的消息马上如瘟疫一般蔓延开来,整个军队之中人心惶惶,士气低落,领兵人被人抓获,也像是提前宣告他们战败了一样。 一时之间,所有的重任都压在绯烟的肩头之上,绯烟心下后悔没有阻止小郡王的计划,这才导致了他被抓获,以及现在军队的落魄。 绯烟低首凝神,如果说要让他们缴械投降的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况且,她不能确定他们投降之后,西军是否会信守承诺,把郡王安全送回。 西军的奸险奸诈,他们前前后后已经见识过两次了,这一次是否又是西军的计谋不得而知,只不过,绯烟心里明白,她不能用郡王的性命来当做赌注,赌西军是否会允诺。 看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再潜入西军的军营之中,把郡王偷偷营救出来! 等到西军给他们三日期限的第二日晚上,面对众多士兵的疑惑,绯烟走出了帐篷,脸色镇定。 “诸位,西军狡诈,作恶多端,我担心我们一旦投降,西军反而会将郡王杀害,再把我们杀个片甲不留。” 听罢,底下士兵开始议论纷纷,都同意绯烟所说。 “所以我决定,今晚我一个人偷偷潜入西军的军营之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郡王救回来,你们在这里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话毕,底下一片哗然之声,众位士兵纷纷摇头表示不相信,当初郡王就是夜袭地方军营,带了十多个人,尚且无法办到,如今只傅七一个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面对士兵的议论,绯烟坦然一笑,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了腰间口袋藏着的迷药,“总之,郡王不能落到他们手里,成功与否都交由时间定夺!” 听罢,士兵不再争论,傅七说得对,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不管成与败,都只能去尝试一番。 绯烟轻吐出胸口中郁结的一口气息,动身开始前往西军的军营。 等来到西琴的军营之后,绯烟先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情况,怕会有埋伏,可是周围没有一丝异样。 绯烟放下心来,趁着西军军队的换岗之际,溜到了西军军医的所在地,军医这里的守备自然比别处的要差,所以她轻而易举地就捂住了军医的嘴巴,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抵上了他的喉咙。 那军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绯烟低声问道,“郡王被关押在哪里?”同时,手中利刃先轻轻划过军医的皮肉。 军医哪敢隐瞒,“东……东边的帐篷里!”绯烟唇角一勾,“谢谢!”当下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的割开了军医的喉咙。 杀了军医之后,绯烟没有马上去到东边营救郡王,这样只不过会让自己更快地暴露行踪,所以她转而去了西边的营帐之中。 趁着西军不备之际,一把火接连着点燃了西军西边安设的几顶帐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刹那间,西边的帐篷已然火光涌起,似乎要把整个西边的天空照亮。 “救火啊,西边的帐篷着火啦!” “快来人救火!” 西军军队出了这样的意外,一时之间,几乎大部分士兵都赶向了西边救火。 绯烟暗笑,趁此机会,马上赶往东边关押着郡王帐篷的地方。 由于西边帐篷着火的原因,东边已经很少人了,可是却唯独只有一间帐篷门前,仍然驻扎着重重叠叠的士兵。 可见这里定当是关押郡王的地方了,绯烟躲在暗处,心下暗暗地咒骂了几句这些士兵的顽固,随即从腰间掏出迷药,轻轻挥洒。 空气中带着弥漫飞舞药粉,不一会儿,那驻扎在外面的士兵就相继倒下。 绯烟瞧准了时机,马上进入帐篷,果然看见瘫倒在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小郡王。 只不过,绯烟一时大意,没有想到帐篷之中,还守了三个士兵,可见对郡王的重视。 “什么人!”其中一个士兵厉声呵斥,抽出剑来,不由分说地就朝绯烟砍来。 绯烟眼疾手快地一侧身子,暂且躲了过去,同时将自己的剑抽出,心知躲不过,于是便不手软地迎了上去。 在帐篷之中贴身看守着郡王的这几人显然并非常人,武力高强,不容小觑,绯烟死死相博抵抗着。 事到如今,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败,那无疑就完全功亏一篑了! 突然间,在一阵刀器碰撞之色中突然夹杂了一声皮肉开绽之声,绯烟的手臂被划了一道可怖的血口子。 这更刺激了绯烟,她还有仇要复,绝对不可能丧命在这种地方! 如是想着,绯烟眼眸宛若通红,狠狠咬着牙,全身气势凌人,眼睛中透出的光芒冷得似乎可以把水给冻结。 她利落地持剑,转身,勾挑,一柱香时间的打斗过后,绯烟终于是把面前三个彪悍的士兵给刺杀。 但是大腿处却又添上了一道伤,她挣扎给郡王松了绑,郡王大为感动,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趁着还没有人发现的时候,带着受伤的绯烟全速赶回了自己军队之中。 当士兵们看着全身而归的绯烟与成功救回的郡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被绯烟的言出必行给完完全全地震惊了。 郡王让人给绯烟医治,休息了一会,马上带兵前往西军的驻扎地,全面向西军发起进攻! 西军这边的营帐出了火灾,那一边北军又气势汹汹地进军,一时间无以对抗,被北军打了个落花流水。 北军在这一场战中中大获全胜,消息很快就传北国的朝廷之上,皇上大为欣慰,朝廷中人人喜色满面。 尤其是绯烟独自一人潜入西军的帐篷之中,孤身作战,烧了西军的帐篷,并且把郡王给安全救回来,才有了之后的大获全胜一事,让朝廷之中无人不赞。 皇上龙颜大悦,当下马上下了圣旨,为了奖赏绯烟的勇气,将绯烟由郡王侍卫封为了都尉! 因为打了胜仗,郡王与绯烟都不甘心就这样撤退,加之绯烟晋升为都尉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前线,这让众士兵士气大涨。 之后的几场战争中,由绯烟带领,步步为营,把西军彻彻底底地给击溃,西琴的帝王也终于不得不妥协于这种兵败如山倒地压力,于是连忙派使者连夜赶到北国,决定向北国投降屈服。 这意外之中的好结果让皇上也放下心来,西琴国一直都是他们北国潜伏的隐患,如今能够投降于自己,可想而知绯烟是立了多大的功劳。 于是下了圣旨,召集郡王一行军队回国,等军队们凯旋而归,举国欢庆,绯烟与郡王两人受到了民众的爱戴。 皇上也特地在皇宫之中举办了庆功宴,尤其宴请了绯烟出席。 绯烟身上当初救郡王时候留下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本来不喜这样喧闹的场面,但皇上特地指名,所以只能进宫出席。 来到皇宫之中,见到处处华灯初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好一番太平盛世的景象。 “傅七,朕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有这样的胆识,让朕也着实地佩服。”高座之上的皇帝抚掌大笑,眼底丝毫不掩饰钦佩之情。 皇上的这一表情,自然让朝堂之中的其它有心人看到,心中越发地嫉妒起来,其中更有不少人觉得不公平。 这当朝做官的,除了文官,哪一个不是从战场中厮杀下来,经过生离死别,血泪深仇,出生入死了大大小小几十遍战争才得以坐上如今的位置。 而这个傅七倒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连着晋升,都快要骑到自己的头上了! “这次,傅七在西伐战争中,不仅救下郡王,更是率领众士兵击溃西军,让西军成功地投降,”皇上轻咳了一声,严肃地说道,“所以,朕绝对,特此封傅七为骁骑将军!” 一话毕,让宴席中众人大为惊讶,骁骑将军,那可是多少人奋斗多少年都达不到的目标! 自此之后,绯烟顺利地成为了北冥非夜眼中的大红人,大大小小的好差事一应让绯烟处理,得意的让人眼红心痒。 西北之战虽然结束地十分迅速,但是南疆与南国的战火却连绵不休,如今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互相僵持着,难分高下。 北国朝堂这边的无硝烟的战争也逐渐打响,许多臣子开始对绯烟感到不满,绯烟轻而易举成为骁骑将军的这口气让他们着实咽不下去。 有几名胆大的臣子便在早朝之上公然对绯烟进行污蔑,恨不得马上把绯烟除去,于是便说道。 “皇上,傅七将军虽然功不可没,但臣近而想了想,却是觉得疑点重重!” “噢?怎么说?”皇上似乎对这些控告来了兴趣,“只不过万事都要有证据才好!” 皇上的一句话让这几名臣子汗颜,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西琴与我们一向不合,我们前后几次派人围剿却不能成功,而这次偏偏傅七去,就成功了,这难道不奇怪吗?” 绯烟在一旁听了,兀自笑了起来,更是让这几位大臣恼怒,“不知将军在笑什么?” “笑你们愚蠢,”绯烟开口,平静地说道,“你们是图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身上,却不知道自己反省反省,你们围剿失败,不正是证明了你们的无用吗?” 皇上听罢,大为赞叹,“说得好!朕相信骁骑将军,你们就不要再妄自猜疑了!” 此后,绯烟非但没受到任何伤害,她的地位反倒更上一层楼。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见尉迟慕 自从绯烟被提拔至骁骑大将军,北国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个短短时间里夺得了皇上和太子信任的红人身上。想要拉拢,打压甚至与其交好的人数不胜数,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富家子弟,大户小姐,挤破脑袋想要与她攀上关系,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没有一人能够私下里单独接触到这位神秘的将军,送去将军府的礼物,请帖无一例外都被礼貌的退回。 虽然不甘心,但是大家也没有办法,除了送绯烟一句怪人的称呼外,别无他法。 来到北国也快有半年之久了,虽然一开始很难,但是之后有了北冥非夜的若有若无的纵容绯烟做起事来确实是更方便一些。作为回报,她替那个人除去了多少有二心之人,又承担了多少压力和不怀好意,绯烟不想去计较,毕竟她不属于这里,所以自然也没有培养自己的势力的必要。 望着遥遥天边挂的一轮孤月,绯烟的心中忽地涌上一股莫名的寂寥,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回头望去,见来者竟是北冥非夜。 “傅将军还真是惬意。”嘴角微扬,北冥非夜的眸中闪过一丝微光,轻声道。 绯烟颔首示意,虽不知这么晚了北冥非夜为何会到这里来寻自己,但她还是不卑不亢地道,“殿下说笑了,不过是饭后难以入眠随处走走,累了便在此处坐下了,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北冥非夜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人,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来到这里,还如此努力究竟想要什么?” 绯烟闻言不着痕迹地微挑眉头,他为何会如此问,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心中虽有疑虑但面上却不显半分,绯烟淡淡地道,“傅七不图什么,只想保家卫国,成为皇上和殿下手中有用之人,将来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 “保家卫国,保护自己的家人?”北冥非夜将绯烟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轻笑一声,“可本殿下可是听说,将军从不和他人结交,又何来家人?” 闻言,绯烟抿了抿唇,良久抬眸,通幽的眸子中满是坚定,“如今局势动荡,一日家国未定,傅七又如何有心思成家?” 若是不知道实情,北冥非夜都要为她的一番言辞拍手叫好了,可是事实明明就不是如此。男人眯了眯眸子,将目光投向远方,声音极淡,“好了,你也不要装了,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我不一样,信陵王妃绯烟,如今你也该说说此番前来我北国,究竟是为什么目的了吧?” 听闻他的话,绯烟心中并不惊讶,这个男人应该一早就识破自己的身份了,隐忍不发,怕是为了等她自己说,亦或是借自己之手替他扫清道路,所以拖到如今才来询问,“太子殿下果然聪慧。” “本殿下只想知道,你这么努力往上走,究竟是为了什么?” 听见北冥非夜这么说,绯烟颔首,半阖了眼帘,微微一笑,但衣袖下的素手却是紧紧握起,声音冷淡,“我要去南疆战场” 北冥非夜却是不明所以,“南疆战场,为什么?” 闻言,绯烟缓缓地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道,“为了复仇。” 短短的四个字,让北冥非夜心中一顿,“复仇吗?”女子深色的眸子中让人看不出一丝阴晴,但是北冥非夜却是能感觉到她眼底极力抑制住的暗流涌动。究竟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让这样一个女子,机关算尽,步步为营走到骁骑大将军的位置,不惜双手沾满鲜血,也要去复仇?他有些不懂,又有些好奇。 虽心中思绪翻涌,但北冥非夜却没有说话。与此同时,绯烟也没有想要说话的欲望,两个人无言,谈话到此结束。临走之前,北冥非夜对着绯烟说道“这件事情我会烂到肚子里的,你要复仇我不管,但是一旦到了战场上一定要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被别的事情给干扰,你纵然有深仇大恨,也别忘记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底线。” 几日后,南疆的战火终于借着一车草药,烧到了西琴国。不日,由于驻扎边疆的士兵之间的摩擦,又将北国卷进了这场战争之中,整个大陆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战火迫在眉睫,北帝当机立断,命骁骑将军带领大军十万,挂帅出征南疆。接到圣旨,绯烟没有一丝犹豫,出征南疆早就是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如今有机会自己怎么都要去会一会那个尉迟慕了,这是深深扎在自己心里的刺,怎么都要挑开。 出征之前,绯烟站在队伍前对着士兵大声说道“此次一去,必定九死一生,大家有没有信心和本将一起保家卫国?” “有!誓死保家卫国!”怒号声响彻北国。 “好,传本将的命令,大军出征!”绯烟的声音朗朗地响起,她举起侍卫端来的烈酒,一饮而尽,随即将那酒碗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身后众人皆是照绯烟的模样饮尽送行酒,身穿铠甲手执兵器,带着不胜不归的气魄,浩浩荡荡的走向战场。 十万大军,马不停蹄,走出去没有多远的路,就有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跟绯烟汇报情况,“报告将军,前方山谷交汇处发现了打斗痕迹,属下一路追踪发现了南军的踪迹。” “哦?”绯烟眉头一挑,不想刚进入南疆的范围便遇上了这等情报,“可知领军的是何人?争战情况如何?” 那将士脸色微变,沉声道,“回禀将军,领军的是南国的信陵王,尉迟慕。根据战场的情况来看,南军大胜。” 听见意料之中的这话,绯烟了然的点了点头,尉迟慕的能力她再了解不过了。只要有他尉迟慕所在的战场,南军就没有过失败,他可谓是南国的不败战神。瞧见那将士眼中的惊惧,绯烟冷哼一声,“他们大约有多少兵力,此时又往何处去了?” “回将军,”那将士抿了抿唇,思索了一番后回答道,“南军约有五万兵力,此时往西南方向去了,我们……” “传本将军的命令,”绯烟不待他把话说完,便提高了嗓音,“大军加快脚步,往西南方向行进,争取在南军退回营地之前将其截住!” “是!” 另一侧,尉迟慕带领南军又拿下一场战争的胜利,可是他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与南疆的战争已经持续了近三个月了,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下百场。他有些倦了,更何况,疲倦的不仅是他一个人,他手下的这些将士们也需要一场休息和整顿,可是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况且,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能去解决,他有预感,自己和绯烟还能够相见,只是不知何时,他才能将两人之间的误会解开。想到绯烟在宁悠手下被折骨,凌辱,甚至剥皮,他的心中就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他明知道,失去了孩子,绯烟会有多么的痛苦,他明知道宁悠此人居心叵测,他明明有机会和绯烟把话说清楚,可是他为什么选择了离开?为什么就笃定绯烟会知道实情,会原谅自己? 这么多年来,尉迟慕不得不承认,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后悔是何物,可是如今后悔,还来得及吗? 将自家主子的神情望进眼里,火在一旁抓耳挠腮,虽然他们一路胜利,但是他却能够体会到王爷的心情一分一分地低落下去,其实现在南疆的战场,局势已经被南国掌控了,他想说王爷您就去找王妃把话说清楚吧,但每每还没把话说完都会被王爷打断,真的是急死他了,也不知道木在南疆有没有寻到王妃,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就在这时,突然后方响起一阵马蹄声,尉迟慕的思绪顿时被拉回,望着神色惶恐的哨兵,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那哨兵翻身下马,一个不稳跌倒匍匐在地,“回禀王爷!北……北军十万大军,从……从后面追上来了!” “什么?”众人皆是一愣。 尉迟慕闻言眉头一皱,“可知是何人领军?” “是……” 然而那哨兵话音未落,却是被一支穿云箭射穿了肩胛骨,倒在了地上,尉迟慕眯了眯眸子,望向不远处,一个目光望去却是再也收不回了。 全部的心神都被北军阵前那个身影所吸引过去。那人虽皮肤黝黑,身穿全副盔甲,有着北人的基本特征,但是那双水洗过般通透的眸子,却是他怎么都不会认错的,那个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是他的烟儿! 南北军一碰面便战在了一起,刀光剑影,血迹飞溅,尉迟慕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在刀剑的缝隙中穿梭,长剑挥舞下将一个个南国士兵击倒在地,她用的是剑背。尉迟慕忽地就笑了,然而这一笑落在绯烟眼中却是如同芒针扎入眼中。 她一眼便望见了隐在军队中的尉迟慕,她日思夜想,想要亲手杀了的尉迟慕,如今那人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绯烟只觉得自己的一腔血都翻涌了起来。 想到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想到自己身下流出的血水,想到阴暗湿冷的地牢,油腻的大手,令人作呕的蛊虫,绯烟的脸上露出森冷的笑意,终于再见了,尉迟慕!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伤 两道目光隔空相对,一道冰冷,另一道却带着些许热烈。 尉迟慕心中一震,看着奋勇“杀敌”的绯烟,薄唇紧抿,心下惨然一片。女子眸光中的冷意,其中的恨意,他怎么会察觉不出?隔那般远,他都能从那双眸子中感觉到一丝彻骨的寒冷,她定是恨透了自己吧…… 脑海中忽地闪过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她睁大了双眸看自己,不让眼泪滑落时的神情,闪过女子因用力过大而微微泛白的指节,那句“托王爷的福死不了”,淡而麻木的声音依旧在尉迟慕的耳边回响,还记得自己从窗缝中看见的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 男人的一颗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沉浸在那过往中,悔恨不已,直到一道惊呼声在耳边炸响, “王爷!小心!” 尉迟慕猛地一抬眼,下意识地将剑横至胸前,下一秒兵戈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两柄剑中所含的力道,让尉迟慕不禁后退了半步,他定神望去,只见在他身前的那个人,似是退了两步,长剑直竖,脸上满是冰冷。 是绯烟。 尉迟慕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浓眉微蹙,“烟……” 然而话音未落,眼前人却动了,长剑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刺向自己,尉迟慕心中微沉,侧身闪开,可那剑光却如海浪般,一道挨着一道。薄唇张了张,尉迟慕刚想说些什么,只仅仅一瞬,那剑光却如临而至从他的鬓角划过,尉迟慕暴退,却依旧瞥见几缕发丝应声而断,落入半空之中。 绯烟抿了抿唇,暗中调整了一下呼吸。她本不擅长用剑,刚刚所使的剑招对她来说已经极其费力,可是望着面前的人,她却怎的也停不下来手中的长剑。只停顿了几秒,她便一个健步,手臂微扬,用劲将长剑向男人扫去。 这一剑,还你夺去我腹中孩儿! 剑光闪过,尉迟慕的手背多了一道伤口。 第二剑,还你将我弃置南疆! “刺啦”一声,男人的面容上新添一伤。 最后一剑,我们二人再无相欠! 一套“尘雾”剑法,最为锋利的便是连绵剑式下所掩饰的三道剑光,若换作拥有内力的人士全力使出,定是威力更甚,然而让绯烟施展却是只能伤及尉迟慕的皮表,但是这对她来说也已经够了。 就算她全力使出最后一剑也不见得能伤到眼前这个男子半分…… 可是下一秒,她却听到了剑刺入身体的闷响声,绯烟的脑海中顿时一空。 南军中的呼声如同惊雷在半空中炸响。 “王爷!” “将军!” …… 绯烟嘴巴微张,踉跄地退了两步。 望着胸前插着的那柄长剑,尉迟慕扯了扯嘴角,鲜血抑制不住地从口中涌出,巨大的疼痛从胸口处传来,四肢渐渐冰凉,脑海中也混沌一片,他急速地喘息着,视线中是女子带着巨大震惊的面容,眸子中的不可思议代替了先前冰冷的恨意,尉迟慕忽地有了想笑的欲望,可是身体却终是承受不住,在绯烟的目光中直直地倒了下去。 尉迟慕倒下去的那一刻,绯烟只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将军,将军你没事吧!” 一道声音将绯烟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愣愣地转过头,望向自己的副将,深吸了一口气,“我……” “将军,南军的首领被您击倒,我们是否要乘胜追击?” 副将的声音中满是激动和尊敬,让绯烟的思绪又是一飘,她皱了皱眉,望向南军撤离的方向,抿了抿唇,眸光忽地在一处一凝,终是淡淡地道,“不了,传令下去,就地安营扎寨,让将士们好好休息整顿。” 听闻她低沉的声音,副将先是一愣,随即朗声道,“是!”说完便匆匆地下去安排了。 回到自己的营帐,绯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明明自己最后那一剑并没有什么力度,明明他可以躲开,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躲开? 想起尉迟慕最后望向自己的那个目光,绯烟的心中一滞,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是故意的吗?故意丢了长剑,故意没有躲避,故意让自己的剑刺进了他的胸口? 北军的营中一片喜气腾腾,将士们的脸上皆有喜意,在营帐间穿梭忙碌着,见到绯烟,一个个都振奋了精神,高呼一声将军好后,昂首挺胸地从她面前走过。当如此这般从自己面前走过第五个将士时,绯烟不禁皱了皱眉头。 也就是短短的这两个时辰中,北国骁骑将军技艺超群,击败南国信陵王的消息不胫而走,绯烟走到哪都引起一阵阵的小声讨论。 “哎,将军战场上的那一剑真的是绝了,我跟你说,老子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能够伤到那个信陵王的人!” “可不是吗?信陵王倒下去的那一刻,我看南军副将的脸色都绿了。” “哈哈哈,老子一开始就知道了,有将军在,咱们这仗肯定能赢。” “呸,胡老六,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谁不知道整个军营里,就数你胆子最大敢埋汰咱们将军?” ………… 相较之下,南军的军营之中,气氛就相当的凝重,空气仿佛可以拧出水来,主将的营帐中,人影穿梭,来来往往的士兵面色惨重,手中端出的一盆盆血水让人一眼便可看出营中之人,所伤不轻。 躺在床榻之上,尉迟慕上身袒露,胸口之处赫然有着一道三寸长的伤口,正向外源源不断地吐着血水,半跪在一旁的军医脸色苍白如纸,就在刚刚他已经用尽了手段,使信陵王的伤口不再像之前那般狰狞,流血之势也渐渐变缓。 望着身前脸色几乎没有血色,眼睛紧闭,虽已晕厥过去,但双手仍死死攥住被沿的男人,军医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军医,王爷伤口怎么样?” 被一道呼声拉回了思绪,军医用衣袖擦了擦汗,声音微微有些嘶哑,“王爷福大命大,那剑伤距心脏只有不到一寸距离,若再近一分,变能将整个心脏刺穿,那时老夫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力了。” 木听闻这话,不禁松了一口气,顿了顿又问,“那如今王爷何时能醒?” “这……” 见军医面露难色,木的心中咯噔一下,追问,“这什么?还不快说?” 军医紧皱着眉头,终是叹了口气,沉声道,“王爷此次伤得极重,容易引起各样的症状,老夫也不知,王爷的伤何时能愈合,又何时能醒过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火一听,便急了。 木伸手拦住了想要冲上前的火,向军医行了一礼,“多谢。” 看着军医走出营帐,火顿时忍不住嚷道,“木,你拦我做什么?” 木反问,“你为难军医做什么?” “我……” “你不觉得,王爷这伤受得很蹊跷吗?”木不待他将话说完,便打断道。 火闻及这话,皱了皱眉头,“蹊跷……对啊,以王爷的身手,我还从未见过有谁能够伤到王爷的。那个北国骁骑将军究竟是什么人?” 抿了抿唇,木回想起自己在战场上所看到的种种,脑海里终是闪过一道光,“难道!” “难道什么?”火一愣,看见木脸上的惊色,面上的疑惑更深。 木瞥了他一眼,沉沉地道,“如果真是……那看来,我得去一趟北军军营了……” 北军军营中一片欢歌载舞,也就是十几分钟前,“信陵王重伤生死未卜”的消息,让整个军营都炸开了锅。绯烟拗不过几个副将的请求,出席了他们准备的宴席,见舞女们搔首弄姿,时不时递来一个媚眼,左右的将士一个不停地给自己敬酒,她的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终是捡了个空,出了营帐。 南疆的空气清新中带了些许湿意,望着头顶那弯新月,绯烟的眸色暗了暗,不由地伸手抚住了胸口,那里有一些闷塞。 原以为,再见到尉迟慕,她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杀了他,原以为,听到他生死未卜的消息,自己的内心会欢欣雀跃,原以为,一切都会因那一剑而结束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并不开心。 大仇已报,一切沉落。想来不过是句空话,现在看来,说是像个笑话也并无不妥? 绯烟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眼前浮现出那人在自己面前倒下的画面,男人唇角的那一抹弧度,让她心中更加复杂。一个想法更是闯入她的脑海中,难不成,之前自己在南疆经历的那些,他都不知道? 或者说,他也是才知道,所以…… 不,不可能。 绯烟银牙紧咬,垂眸之下,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再怎么说,那个人夺了她孩子的性命。 可这个想法一出,另一个声音却响起,他将宁悠丢进了蛇窟,又丢了剑被你刺中,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当时没来得及和你说清楚呢? 绯烟脸色一变,恨恨地捡起地上的石子,用劲向远处丢去,像是发泄,又像是在丢其他的什么。 两日后,南北两军又发生了几次摩擦,皆以北军胜利告终,绯烟神勇过人的形象越发深入人心,本应该高兴的事,绯烟却因无意中得到的消息,暗了脸色, “南国信陵王依旧陷入昏迷之中,生死尽听天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相 北军势如破竹,接下来几日,一连几场与南军的交锋皆是取胜,战报寄回北国,国主大悦,营中更是大摆筵席,犒劳众军。 “将军!”一个小兵在宴会上见得绯烟始终闷闷不乐,便跟上来,关切地问道,“将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将军你这么忧心忡忡的样子?” 绯烟正愣神,听见有人和她说话,这才微微地偏了偏头,将眉眼间的焦虑不安收敛起来,轻轻摆了摆手,“放心吧,只是里面太闷了,我出来散散步。” “原来如此!”那小士兵还是半信半疑,又不好继续打探,于是便道,“既然如此,那小的就不打扰将军了!” 说罢,转身便要退下,绯烟心中犹豫了一番,下定了决心,“你等等!” “将军还有什么话需要吩咐吗?”那个士兵笑脸盈盈地走上前来。 绯烟把眼帘垂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过了一会,这才慢慢地把眼睛张开,重新恢复以往的神采与坚定。 “你去通知大家,等宴会完毕之后,我们马上返回北国军营的驻扎地!” 那士兵听到这个命令,顿时间愣住了,好不容易敌方的首领生死未卜,这时候怎么反而回去呢? “可是,将军,我们现在不是应该乘胜追击吗?”士兵小心翼翼的试探说,“南军现在相当于是一群没有了头的苍蝇,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 绯烟不耐烦地一举手,把那个士兵未说完的话给打断了,她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些,明明复仇就近在眼前了,可是当她把利刃刺进尉迟慕的肌肉时,她又开始动摇,开始于心不忍了。 “别说了,我自有打算,你且去告诉大家这个命令就好。”绯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让人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 “是!”那士兵见了,慌慌地走了,不消多少时间,回北国军营驻扎地的事情,全军都已知晓,虽然有些议论的声音起来,但毕竟这么久了,大家都有目共睹,并且他们也都相信骁骑将军。 宴会很快就举行完毕,当夜里,大军中就整顿了兵马,连夜赶回了北国军营的驻扎地之中。 绯烟一路上都闷闷地低头不语,大家只当将军是在想着其它出其不意的战略,所以并没有多去打扰。 等回到北国的驻扎营之后,绯烟自然是受到了几万大军的敬仰,但是绯烟却用身体不适为由,找了借口,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军营中。 她的确已经心力交瘁,张眼闭眼浮现的都是尉迟慕浸在鲜血中冰冷苍白的样子,不知不觉之下,绯烟猛然一惊,才发觉自己的后背也已经被汗水染得湿透。 她心里是一直担心着尉迟慕的,虽然绯烟不愿意承认,但她不能否认自己紧张的汗水与一直悬挂着的心。 半夜里,四周围早已是寂静一片,只有细微的灯火摇曳,绯烟一直不曾合眼,现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她要偷偷潜入南疆,尉迟慕的是死是活,她都要去一探究竟 绯烟干脆利落的起了身,牵来一匹马,不由分说地翻身上马,朝着与北军相反的方向,也朝着她日日悬心的南疆,快马加鞭,清冷的夜色为这一马一人照亮着南方的路程。 而此刻的南疆的统帅的军营之中,却是彻夜光亮,随行的几个军医陆陆续续地围在了尉迟慕的床榻之前,可是都无奈地垂首。 虽然伤口被包扎好,但因为失血过多,尉迟慕自战场后便没有再睁开过眼,脸色苍白,连呼吸都渐渐地微弱下去。 “军医,你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木嘶哑着嗓子开口,眼睛肿胀着,看起来几日都未曾合眼。 “没办法了……”军医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全力抢救了,该做的事情也做了,接下来就只能王爷自己了!” 木的神色变得暗淡无光,他与火作为尉迟慕的贴身侍卫,对于当天发生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之前大大小小的伤,尉迟慕不是没有受过,可都是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过来。 而如今,怕尉迟慕也是一心求死在绯烟的剑下,才能让绯烟解气。 “好了好了,既然这样,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火脾气暴躁地吼道,“王爷这还没有死呢!你们就一个个哭丧着脸,都滚出去!” “是!” 军营中的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霎时间只剩下了昏迷不醒的尉迟慕和火与木三个人。 “王爷若是再也醒不过来,你说,这战争我们是不是就必输无疑了?”良久的沉默之后,火才开声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气氛。 “难说……”木疲倦地合上了肿胀的眼睛,敏锐的耳朵却突然听到帐篷之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骤然响起。 此刻,火也显然听到了这种细微的声响,两人身躯一崩紧,手按在了腰间刀柄的位置,一有变故,立马杀无赦! 绯烟确定了尉迟慕的帐篷之后,又看到几十个军医离开,帐篷之中的烛光也微弱了许多,这才放松下了警惕,溜到了帐篷的前门。 心中万千着急的情况之下,绯烟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于是轻手轻脚地掀开了帐帘,不管里面有没有危险,她都想要再见尉迟慕一面。 可是她前脚才刚刚踏进帐篷的门槛,脖颈处就抵上了一阵冰凉,她知道,在她脖子之上的,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若是她此刻再动一动,那把剑就会毫不留情的割自己的喉咙! “你是谁!”幽暗之下,绯烟的耳畔响起冰冷地丝毫没有温度的声响。 “我只不过是来看一个人,”绯烟早已经无所畏惧,语气平淡地出奇,她连夜赶到南疆,本来就是做好的九死一生的觉悟。 “恐怕,你只能等到做鬼的时候再来看他了!”火冷笑一声,抵在绯烟脖颈处的剑准备干脆划过。 “等等!” 木在微弱的灯光之下,看清楚了他面前来人的容颜,虽然他发丝凌乱,唇色苍白,可是身形与面容他是不会认错的。 “属下见过王妃!”木佯装冷静地说道,其实他的心里怎么可能还冷静地下来! 火也随声一颤,“怎么可能?王妃……”待看清她的样貌,这才反手将剑收回了刀鞘之中, 绯烟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犹豫地说道,“尉迟慕,他怎么样了?” 话刚说完,木与火都垂首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我能去看看他吗?”绯烟望着不远处的尉迟慕,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由自主地就想朝着他迈开步伐,然而,下一秒,手腕却被人抓住。 “王妃又何必再去看他?”火才带有抱怨似地开了口,“王爷……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还……还不是都怪你吗?” 一语就让绯烟因此而怔住了脚步,清澈的双眸顿时僵住,好似木头人一般,火说得对,尉迟慕会这样颓唐地躺在床上,不都是因为自己吗? “那我呢?”绯烟低沉着嗓子开口,垂下了眼帘,眼眸中透出了的光芒变得恼怒,“当初他亲手把我的孩子打掉,让宁悠差点折磨我致死,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是尉迟慕害了我?” 火与木听了这话,心下明白绯烟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将这些这些往事与伤疤掀开,所以也都沉默不语。 可是,当初的一切,只不过是个误会罢了,受害者不仅有尉迟慕,更有绯烟。 “王爷是没有料到你居然这么刚烈地直接离开了南疆,后来他也一直在找你。”木深呼吸一下,是时候应该把所以的谜团都解开了。 绯烟鼻头中冷哼了一声,反问道,“我被折磨成那个样子,难道还不应该离开,继续留在南疆等死吗?” “王爷从来不知道你受宁悠折磨的这些事情!”火心情激动起来,“宁悠那个女人所做的事情,王爷是一点一滴也不知道的!” 这一句话宛如一把利刃不偏不倚地刺在了绯烟的心头,难道不是尉迟慕下的命令,而且宁悠自己因为怨恨而自作主张? 那这么久以来,她其实一直是恨错了对象吗? “这不可能!”绯烟反驳,视线看向木,求证一般地喊道,“尉迟慕怎么可能不知道!宁悠哪里有这个胆子擅作主张?” 可是木最终只是沉重地点点头,“火说的没错,宁悠做的这些事情,王爷根本不知道,若是王爷知道,一定当场就不会放过宁悠的!” 绯烟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似乎还是不能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忽而间脑海中又忆起当日那碗黑乎乎的堕胎药,与当日死命求情的自己,以及后来自己的满身斑驳血迹。 “纵然不是尉迟慕指派宁悠的,可是……”绯烟阴沉了眼眸,神情坚定不移,“那碗堕胎药,是他亲手喂我服下去的,这个总不会有错吧?明明是他亲生的孩子,却下了这样的狠手,你让我怎么原谅?” 没错,她心中真正放不下的,根本就不是后来宁悠对她所做的事情,而是当时尉迟慕的冷月无情! “人人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只不过是被仇恨遮蔽住了双眼。”木心绪不宁地开口,“凭你,你怎么还会不知道王爷为何始终都坚持要打掉那个胎儿吗?” 木没有一丝喘息,继续说道,“当初,你被第一次带到南疆,沐玖就已经在你的身体之中下了毒,那种毒药,一旦进去人体内,哪怕用尽天底下的灵丹妙药,都无法得解。”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请柬 “别说了……”绯烟突然间双手抱住脑袋,精美的脸庞上不知何时已滑落一丝泪痕。 可是木已经是下定决心要把所有真相都告诉绯烟,又岂会在这个关键时候住嘴,“那种毒唯有一种解法,就是通过胎儿把毒素带出来,王爷一心一意为了你着想,你这样一个聪明人,怎么会没有看出他的用意呢?” “你别说了!”绯烟厉声呵斥,痛苦不堪,可是,她内心想要复仇的念头已经开始动摇,并且是无可奈何地开始地崩山摇,任凭她怎样坚守,然而心中的恨意已经逐渐被悔意取而代之。 “王爷心中又何尝不痛苦,他明白你心中的怨恨,只是他没有想到你会误解',从而连夜地离开了南疆,更不会知道宁悠对你的凌辱!”木不顾一切,把窗户纸彻底捅破,“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王爷,就这样径直地离开了!” 有如洪水猛兽一般的真相向绯烟袭来,差点让绯烟有点招架不住,心中暗藏的恨意已然完全被后悔所代替。 绯烟挪步到尉迟慕的床榻之前,伏低了身子,眼睛中的光芒流转着悔恨不已的情绪,一双纤纤玉手抚上尉迟慕的冰冷又苍白的脸庞。 不知不觉中,已是红了眼眶,如果自己当日没有赌气离开南疆的话,那今天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吧,如果尉迟慕能够早些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或许他们之间就不存在这么深的恨意了。 木与火一口气把积压在胸膛之中的真相一口气说出来之后,觉得畅快了许多。 可是如今,看着绯烟脸庞滚落的晶莹泪珠与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王爷,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充斥遍身。 “那……宁悠现在怎么样了?”猛然想起,绯烟扭头着急地询问木与火。 “还能怎么样,”火大快人心地回答,“王爷后来自然发现了宁悠的所作所为,所以把她丢进了蛇窟之中!” 蛇窟是什么样的地方,绯烟自然也是清楚,可是那样可怖的地方,让宁悠一个弱女子进去,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绯烟感到愧疚不堪,虽然说宁悠当日对她的所作所为的的确确让自己无法释怀,可是,都这么久过去了,没有什么仇恨是不可以放下的。 宁悠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被丢进了蛇窟,单单就是这一点就让绯烟心里填满了愧疚之感。 绯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扭回头视线重新凝聚在尉迟慕的身上,她现在只一心一意地希望尉迟慕能够苏醒过来,等他醒过来,等他们之间的误会彻底解开! 可是,当绯烟再一次触碰尉迟慕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凉到了极点,昔日眉宇之间的锋芒也黯然下去,绯烟还是第一次见到尉迟慕这样毫无生气的样子。 “他怎么还不醒过来?”绯烟一开口,聚在眼眶之中的泪水已然又滚落,“就这样的一点伤,怎么能够把他打倒?” 木与火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艰难开口,“他之所以这样生死未卜,根本不是因为没有好的军医,而且,他自己根本就不愿意醒过来……” 绯烟只觉也有一把利刃扎入自己的肌肤,她顿时觉得心疼地呼吸不过来,宛若整个世界开始崩塌,她紧紧抓住尉迟慕的手,“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已经知道真相,已经原谅你了,你醒醒……” 可是,床榻上的人仍旧是平静地宛若就此长眠了一般,不声不响。 绯烟的泪水更像是断了线的珠璃,嘴角勉强地扯出一丝微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只要你醒来了,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不管去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个烽火不休的战场。” 木与火听了,心里也不好受,可是现下又多说无益,正想离开帐篷,给他们两人一个独自相处的时间时,帐帘却先一步,被人掀开,魏廷这时出现了。 “怎么回事?”魏廷侧目看了看里面的情况,不明所以。 “绯烟来了……”木拱手行了一礼,恭敬地开口说道。 魏廷心下一惊,平静地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等木与火都离开之后,魏廷才慢慢来到绯烟面前,“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绯烟缄口不言,只默默地摇了摇头,许久才开口说道,“我想带尉迟慕离开。” “你应该知道尉迟慕对我们多重要吧?即使他现在昏迷不醒,但他毕竟是这几十万大军的首领,”魏廷很为难地说,“他如果不见了,那么这几十万的大军就群龙无首了,后果自然是不堪一击的。” 一话毕,绯烟竟无言以对,魏廷说的对,她如果这么自私地把尉迟慕带走,也太不公平了,可是…… 魏廷稍稍眯了眯眼睛,直视着绯烟,认真地说道,“不过,我可以让你带他离开。” 绯烟一惊,满脸惊愕,“当真?” “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不可能白白地让你带了尉迟慕离开,至这几十万大军于不顾之地。”思虑过后,魏廷开口。 “你说,无论是怎么样的条件。”绯烟坚定地说道,只要能把尉迟慕带离这个地方,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魏廷唇角一扬,“但是必须想办法,结束眼前这个混乱不堪的局面,否则南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绯烟凝思起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没错只要能结束这一场战争,她再把尉迟慕带走,这一切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不敢百分百的保证,不过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劝北国和西琴停战。”思虑过后,绯烟郑重地回答,“这是我仅能做的事情了。” “好!只要能够让北国和西琴停战,就已经是帮我们大忙了。”魏廷紧扣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决定之后,绯烟当即拿来纸墨笔砚,奋书疾笔写了一封信,“你把这封信转交给玲珑,再派人秘密把玲珑送回西琴国吧。” 魏廷接过信,点头默默答应,这场战争能否安然度过,全靠这封信了。 次日,玲珑那一边手中就收到了两封信,两封信都已经被拆开,玲珑把两封信的内容细细地过之后,沉默不语。 两眉之间涌上万千思绪,眼神也飘忽不定,难以抉择,这两封信,一封是绯烟所写的让她回国告知真相,让西琴起兵攻打魏宪。 而另一封却是魏宪的,让她回国篡夺西琴你最高权利,从而向南国起兵。 忽而之间,玲珑感到太阳穴处生疼起来,她咬了咬牙,说实话,她在这两封信之间徘徊,不知该如何选择,思前想后之下,玲珑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脑海中瞬间浮现魏宪棱角分明的面容,可是转瞬之间,魏宪所对她做的那些事也一并浮现,魏宪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不由自主地,玲珑已经把双拳紧紧地攥住,牙齿更是不甘心地紧紧咬住,手中的信件已经变得扭曲。 “玲珑小姐,前往西琴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士兵毕恭毕敬的声音。 一话惊醒了玲珑,玲珑迅速地睁开眼睛,收敛住脸上的恨意放松了拳头,轻轻吐出一声,“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待士兵离开之后,玲珑把两封皱巴巴的信重新铺展好,随即收在自己身上的口袋之中,脸庞上还带着犹豫挣扎之色,随即走出了房门,踏进了前往西琴的马车。 昨天晚上,绯烟连夜赶回了北国的军营之中,所幸也没有人发现她昨晚彻夜不归的事情,连夜奔波了这么就,绯烟几乎是刚到军营中便累倒在了床上。 没合眼养神多久,帐篷之外就吵吵嚷嚷起来,打扰地绯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极其不悦地出门查看情况。 “南疆那边的人不可信,还是尽早把这个请柬给烧了,岂不干干净净?” “对,说的对,南疆人的宴会不去也罢,谁知道会有什么阴谋!” 只见帐篷之外,几十名大将正围着什么而吵吵嚷嚷起来,绯烟轻轻咳嗽了几声,这几十名将士看到绯烟出来,这才住了嘴巴。 “发生什么事了?”绯烟一脸不悦,“一大早的就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正说着,绯烟一瞥视线,见到一名将士手中拿着的红彤彤的一张纸,于是便指着问道,“这个又是什么?” 绯烟亲自问出了口,那些将士们自然不敢再隐瞒,于是便颤巍巍地双手把那张红纸呈上,“回禀将军,是南疆长老下的邀请函!” 绯烟不语,皱了皱眉头,把那所谓的邀请函细细地读了一番,原来不过是因为她刚入南疆便把南军给击退,所以南疆的长老特地想邀请自己过去出席一场晚宴罢了。 “将军,南疆人狡猾,他们邀请你过去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呢!”其中一个士兵快嘴快舌地说道。 “对啊,将军,若他们是真心的倒也罢,只怕这是一场鸿门宴也未可知啊,将军还是三思而后行吧!”越来越多的声音随声附和起来。 绯烟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说,“这次宴会,毕竟是南疆长老下的请柬,无论他们有什么阴谋,恐怕还是推脱不得。” 众人听罢,明白绯烟的意思,所以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宴会当晚,绯烟就由几十个士兵护送着到了南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中毒 绯烟是作为由南疆长老亲自下请柬的贵客来到南疆,自然在南疆处处受到了尊敬,绯烟的车马由南疆人领着,进入南疆的宫殿之中。 绯烟在马车上颠簸着,昨晚又一夜未眠,只觉得脑袋昏沉头晕,远处的丝竹管弦之乐幽幽传来,未及到宴会厅中,便可以想象那里是怎么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 “骁骑将军,我们到了!”马车骤然停住,绯烟才从闭目养神中清醒过来,下了马车,一抬眼也不禁暗暗地吃惊于眼前的繁华。 花灯绣帘,琉璃瓦盏,香烟缭绕,美人如云。 绯烟这些天一直征战沙场,见惯了沙场风暴与刀枪流血,突然间看到这么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反倒有些不习惯起来。 “呵,这位便是北国赫赫有名的骁骑将军了吧!”这是,一名男子讥笑着从远处而来,绯烟侧目一瞥,那竟然就是魏宪! 只见魏宪挑着眉毛,眼睛把绯烟的上上下下都扫视了一番,脸上嘲笑的表情更深,“我还当骁骑将军有多么魁梧高大,今天慕名而来,也不如此罢了。” 魏宪这么径直地挑衅,让现场的气氛尴尬起来,跟随着绯烟而来的那几个士兵哪里按耐地下这口气,手已经齐刷刷地按上了刀柄,下一刻剑就要出鞘。 就在这样火药味十足的情况之下,绯烟勾了勾嘴角,风轻云淡的说道,“本将军不知道你是何许人物竟然这样出言不逊,不过我是你们南疆的长老邀请过来的,看在你们长老的面子上,我就既往不咎了。” “走。”绯烟轻声吐出一句,随即便像是不屑一顾一般,不再把视线停留,随即带着手下士兵头也不回地往大厅而去。 绯烟离开后,魏宪的表情扭曲而难看起来,拳头狠狠地抓住,指甲仿佛要嵌进皮肉才罢休,狠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绯烟离开的背影。 “哼,好个骁骑将军,我倒要看看你能够得意多久!”魏宪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紧接着也跟了过去,可是,等他及至宴会厅的门口时却住了脚步。 细长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灰暗,既然这个骁骑将军这么嚣张厉害的话,他若是能除掉这个骁骑将军,自然也算是立功一件了吧。 于是,魏宪朝自己的手下使了一个眼神,他手下明白,立刻伏身过来。 “你把这个,放到那个所谓骁骑将军的酒杯之中,”魏宪阴沉开口,随即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小包药粉,“记住,可别让别人发现了!” “是!”那下人朝魏宪投回一个阴险的笑容,“大人放心吧!” 绯烟走进宴会厅中,里面已经摆开了各色珍品佳肴,钟乐声起伏绵延,好一派富贵风流之状。 “骁骑将军来了,快快有情!”宴会厅的高座之上,一位头发胡须花白了的老者站起身来,笑脸盈盈地欢迎道,同时,手指了指他右侧的首席位置,显然是想让绯烟坐到这里。 绯烟也以礼相待,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归了座,视线掠过面前的几位老者,想必他们就是南疆最德高望重的长老了吧。 而与绯烟对立而坐的,正是魏宪,此刻魏宪的视线不留痕迹地掠过绯烟面前的酒杯,只要她喝下一口那酒,便在劫难逃了。 南疆长老抬手见时候差不多了,于是便站起身来,示意歌舞音乐暂停,而后清了清嗓子,顿时之间,大殿之中鸦雀无声。 “骁骑将军千里迢迢从北军中赶到了南疆,着实让老夫心生感动,老夫一生几十年的光阴,可却从未看到过北国骁骑将军这样英勇的人。” “大长老说得对,”又一老者起身,同样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骁骑将军刚与南军正面交锋,南军就已经兵荒马乱,落在了下风位置,可见骁骑将军的谋略与智慧啊!” 绯烟脸上笑容微显,谦虚回答,“过奖了,在下并没有你们说的那样神通广大,只不过是一时幸运罢了。” “来,让我们各位起身,敬骁骑将军一杯吧!”一旁的魏宪早已是等的不耐烦了,率先举起手中酒杯。 众人见状,也纷纷起身高举酒杯以示敬意,把满怀期待地把目光投向了绯烟,让绯烟也不得不将面前酒杯举起,心中复杂犹豫起来,若是可以,她不会吃任何南疆的东西,但是现在恐怕是身不由己了。 “恭迎骁骑将军!” 众人齐声说道,一口饮尽杯中酒,绯烟只得趁众人不备之际浅浅地抿了一口,而后放下了酒杯。 仅一口下肚,便觉得腹部狂烧起来,绯烟心下一沉,暗道不妙,果然她还是应该多留一个心眼才对的。 眩晕的感觉立马袭上来,绯烟只觉得眼前景象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山倒海之势,视线变得迷迷糊糊。 耳朵中还响着周围人的欢声笑语,绯烟强撑着不适,眼睛却转到了魏宪身上,虽然头晕,可是却也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荡漾在魏宪嘴角的一抹奸笑。 随即“哇”地一下,自绯烟的喉咙中就吐出了一口鲜血,“将军!将军你怎么了?”绯烟的几个手下慌了,急忙上前将她馋扶住。 而绯烟却更加手脚无力,瘫倒在地上,口舌之中分明还感受到鲜血的腥甜,下一秒便彻底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你们对我们将军做了什么!”绯烟昏迷过去之后,几十个跟着绯烟而来的士兵拔剑而起,周身气势全开,狠厉地盯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在场的南疆人,尤其是高座之上的几位长老们,看见这样的变故更是一头雾水,慌张了手脚。 “你们相信我们,我们是真心实意想请骁骑将军过来的,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其中一位长老欲上前查看伤势,却被士兵一把剑给横截住。 “你们还想要狡辩,我就知道你们不怀好意,是不是你们给将军下了毒?”现场气氛僵持着,绯烟嘴角还在不断地淌出斑斑血迹。 南疆的大长老自知百口莫辩,可是远远地观看着绯烟的神色,的确像是中毒了,心下焦急万分,虽然说他们无心要害骁骑将军,可是如果骁骑将军在自己这里毙了命的话,那南疆注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各位,你们不要着急,”大长老镇定道,同时慢慢地靠近守护着绯烟的那几个士兵,想让他们也恢复镇定,“我用我一声的声誉做担保,骁骑将军中毒绝对不会是南疆人所为,如果是,那我也一定会抓出幕后黑手,再任凭你们处置!” “呸,你的声誉难道比我们将军的性命还要重要吗?我不管是不是你们干的,反正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南疆也别想安生!”变故让绯烟的士兵们都丧失了理智。 大长老见无用,花白的头发似乎更显苍白,转而说道,“可是如今你们再这样死死地护住将军也无济于事,不如赶紧让太医过去诊治,挽回性命要紧啊!” 这几人听了这话,沉默了下来,的确,现在能救回将军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于是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了一条路,让太医进来,诊断。 “若是救不回将军,小心你们的脑袋!”狠狠地威胁一番后,士兵才将利刃收回刀鞘之中。 太医细细地按上绯烟的脉搏,又看了看她的酒杯,当下给绯烟针灸了几处穴位,一柱香之后,这才满头大汗地来回复。 “将军的确是身中剧毒,可是所幸抢救地及时,并且服下的毒较少,目前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一话毕,让在场众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骁骑将军没事的话,一切都好说了。 “我问你,将军为什么会身中巨毒?”太医的衣领猛地被绯烟的士兵给抓住,眼眸中透出的寒光似乎可以把太医给生吞活剥了。 那太医衣领虽然被抓住,可是还是支支吾吾,犹犹豫豫起来,不敢对上士兵透着寒光的双眸,额头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说!” 士兵厉声吼一句,抽剑抵上太医的喉咙,仿佛那是给太医的最后一次机会。 “好好好,我说!”太医紧紧地闭着眼睛,声音打颤,“将军体内毒药的源头,的确是来自她面前的那杯酒水之中。” 窗户纸被捅破,魏宪恨地牙痒痒,众人之中像油锅中进了水,炸开来,议论纷纷。 “先把将军带到寝殿之中休息吧!”大长老也汗颜,赶紧把话题岔开,“现在将军应该得到充分的休息!” 但是尽管如此,南疆想要谋害北国骁骑将军的事情还是如洪水一般散布开来,不久也就传到了北国各民众的耳朵之中。 北国一夜之间,不满之声四起,讨伐北国的声音也越来越强烈,绯烟在南疆中毒的事就像是导火线一般,彻底把上上下下对南疆心怀不满的情绪彻底引爆。 南疆这边也慌了手脚,几位长老们也只能尽力地派人去和北国说明情况,忙得焦头烂额,并发誓一定会给北国一个合理的交代,并且会将骁骑将军安全送回北国之中。 这才让北国暂时按兵不动,但是却还是在暗中整顿兵马,只要骁骑将军发生一点意外,战火无疑又要开始绵延。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争吵 两日之后,绯烟才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脸的倦意,周身乏力,发现她周围的景象一概都不熟悉。 “将军,你醒了?”一直守护在绯烟身旁的几十个士兵双眼也布满了血丝,虽然如此,但是见到绯烟睁眼的一刻,仿佛也见到了希望。 “我怎么了?”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绯烟才放下心来,沙哑着嗓子问道,身旁的士兵马上递过来一杯清茶,绯烟接过润了润喉咙,“这是哪里?” “南疆,将军你被人下了毒,好不容易才救了回来,该死的南疆,既然将军你已经清醒过来了,我们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士兵们提起南疆表示满腹怨恨。 话说完,绯烟的脑海中也涌现出了两天前的事情,尤其是她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一抹奸笑的笑容,如此看来,她被人下毒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魏宪在背后搞鬼了。 “你们说的是,这次是我鲁莽了,我们马上回北国!”绯烟也不愿意在南疆多做停留,况且身体除了乏累,也并没有感到其它不适了。 士兵们听了绯烟要回北国的话这才喜笑颜开,这么些天愁眉苦脸紧皱的眉头才疏散开来。 当即便收拾了东西,走出了寝殿之中,没想到寝殿之外,几位南疆的长老也是早早地守候在门口,看上去也是疲惫不堪,一下子老了几岁。 寝殿们突然被推开,长老们一怔,迎了上去,见到绯烟安全无事地下地行走才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将军没事就好!” “让开,我们现在立刻就回北国!”士兵把迎上来的长老们横手拦住。 长老们疑惑不解道,“这毒才刚刚解开,为何这么着急就要回北国?” 绯烟不语,视线盯上几位长老带走皱纹的脸庞,知道他们眼睛中透露出来的神色是真心担心自己的。 可是,她也的确不宜久留了。“哼,我们还不离开,等着被你们南疆人再陷害吗?”绯烟的士兵率先开口,讽刺道,“我怕我们再待一日,就要被你们南疆人害死了!” “哟,这话怎么说,”忽而之间,又一魁梧的身形走了过来,鼻头冷哼一声,对士兵的言论极其不屑一顾,“什么叫做被我们南疆人陷害,你说话可要拿出证据啊!” 来人正是魏宪。 “那杯酒不正是铁打的证据了吗!”士兵们并不因此而畏惧。反而嘲讽道,“难道你们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你!”魏宪冷了眼眸,恨不得一刀把士兵的舌头给割下来! 旁边几名长老又愧疚又懊恼,都只能在一旁垂首,缄口不言。 “我相信我中毒不是南疆人害的,”绯烟淡定地开口,“南疆人是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的!” “算你识相!”魏宪唇角得意地上扬,眉眼之间尽是对绯烟的讥笑。 绯烟对魏宪的行为嗤之以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可是你不是南疆人,所以我没有必要相信你。” “你什么意思?”魏宪抓了拳头,讥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我相信这里所有的南疆人,可唯独不相信你,说实话,毒药就是你下的吧?”绯烟风轻云淡地反问。 “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怀疑我?”魏宪没有慌张,压制着内心的怒意。 “反正我也不打算让你承认,你做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最清楚,说到底你只不过是一个只敢在背后耍阴谋手段的卑鄙小人而已,”绯烟脸庞覆上嘲讽,“所以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心里自然有数。” “闭嘴!”魏宪再也忍受不了,血红的眼睛仿佛要把绯烟给撕得粉碎,“小心我让你出不了这南疆!” “魏宪!”这时,大长老气的肿胀着脸颊,恨恨开口,“你给我闭嘴!”同时努努嘴巴,示意绯烟他们离开,并且亲自吩咐了护卫保护着绯烟出了南疆。 魏宪恨得牙痒痒,只能干跺脚,若是可以,他一定要把这个骁骑将军给杀无赦才能解心头之恨! 待绯烟一群人离开之后,大长老黑了脸色,“魏宪,将军中毒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又怎样?”魏宪也不隐瞒,直接了当地嚣张开口。 几位长老气的够呛,指着魏宪恼怒斥责,“糊涂,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自己擅作主张,这次骁骑将军醒来也就罢了,若是醒不过来,你可知道我们南疆将要面临什么吗!” 魏宪不以为然,嗤笑了一声,眼睛视线不屑在长老们的身上停留,“纵使他们北国攻过来又如何?长老们不会要因为一个小小的骁骑将军而要和我翻脸吧?” 长老们一时语塞,难以开口,“你也不要忘了,你现在还只是和我们南疆合作,别把自己当成九五至尊的皇帝了!” 魏宪听罢,只能愤恨地将胸口中万千怒火压下,不再言语,一挥衣袖,带着满肚子的恼怒之情,离开了这里。 然而,魏宪却始终不能将这口气咽下,当晚,便不动声色地潜伏到了北军驻扎的军营之中。 等他寻找到绯烟的帐篷之后,手抚上腰间的一把短小精悍的刀柄,在黑暗中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可是,正当魏宪思考怎么支开侍卫才好下手的时候,他猛然间发现,绯烟的周围其实根本没有一兵一卒在守卫着。 “这不可能啊!”魏宪疑惑了起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围,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周围依旧是安静的可怕。 魏宪挑来帐篷的一角,一只眼睛探向帐篷里面的情况,看到绯烟在里面背着手慢慢地四周踱步,凝神不语,仿佛就像是在等候着什么人一般。 这意想不到的景象反倒让魏宪不敢随意,难道这个骁骑将军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来找他? 魏宪不能得知真正答案,不过这样异常的情况,多半是有埋伏,等着自己上钩,然后一网打尽,魏宪的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一咬牙,还是决定先离开。 毕竟,他不能用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更何况,要杀他的机会,以后多的是,自己不能意气用事,要是乱了阵脚,损失的可是自己!所以再三的思考过后,魏宪返回了南疆。 魏宪离开后不久,魏廷便掀开帐篷走了进来,而绯烟见到魏廷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显然,她在等的是魏廷,而不是魏宪。 “听说你中毒了,恢复地怎么样?”魏廷头一句便先关心地问道。 绯烟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没事,毒素早已经排清,现在身体早就没有大碍了!”紧接着,绯烟又急着问道,“西琴那边有消息了吗?” 今天晚上,这么急急忙忙地把魏廷叫过来,就是为了西琴的事。 魏廷听后,一直崩紧的面容这也才放松了下来,显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放心,看来玲珑做了对的选择,西琴国君虽然生气,但还是撤了兵。” 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下,绯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脑海中一直崩紧的弦也终于可以松懈了。 “现在,我们眼下就只剩下北军了!”魏廷的脸庞重又覆上认真的神色,“北军不比其它军队,你现在是北军的将军,所以应该怎么办应该由你来决定。” 绯烟点头,思虑了一会,恳切地回答,“既然你让我来决定,那我想调动北军来助你一臂之力!” “不行!”绯烟的话刚说完,立刻被魏廷义正言辞地拒绝。 绯烟疑惑不解,“这又是为什么,你不是说让我决定的吗?” 魏廷心下犹豫,但还是缓缓开口,说道,“绯烟,我不想再拖累你了,你已经竭尽所能地帮助我了,我不能这么自私再把你拖下水。” 绯烟一时顿住,神情肃穆,“可是,如果有北军的帮忙的话,岂不是更加快速简单,何不就……” “绯烟,你说过还要带尉迟慕离开呢,”魏廷打断他,眼睛中涌现出少许的柔和,“如果再拖延下去,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数,不如一走了之吧!” 魏廷的话提醒了绯烟,她现在做的这些,一切都是为了尉迟慕,她也的确不想再待在这种暗无天日,尔虞我诈的地方了,于是只好点头默允。 “不过,还有最后一个忙给需要你帮的,”魏廷紧接着又说道,“我想要见北冥非夜一面'可以吗?” 绯烟一时语塞,心中隐约猜到魏廷要见北冥非夜是所谓何事,摇头道,“北冥非夜的性格古怪,我担心他不一定会肯来见你,即使来了,你们也不一定能够谈成功。” “不试试怎么知道?”魏廷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坦然,并且胸有成竹。 绯烟想要再相劝,苦笑道,“可是……” 话刚一出口,魏廷就抬手制止住了她,刚强地说道,“我身体已经很乏累了,而且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 绯烟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如此,她只能去写了封信,再飞鸽传书带去给遥远北国的北冥非夜。 夜幕中,那只白鸽振翅便北飞翔,绯烟望着白鸽的离开,心底涌现出一丝惆怅,或许,这一场战火的休止与否,全然在那只白鸽能否顺利把信带给北冥非夜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见 前线战火连天,后方的北国朝廷之上同样也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当今北国国主已明言要让贤,太子北冥非夜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北国国主的候选人。 然而一直觊觎皇位的七皇子北冥非华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于是联合了手下勾结好的大臣,在早朝上公开弹劾北冥非夜。 “皇上,臣认为,下一任国君的人选还有待商议,请皇上三思!””被北冥非华暗中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一位向着北冥非华的大臣首先禀告。 皇上心下烦躁,又不得敷衍,只能强耐着,“爱卿,那你又有什么看法?” “皇上,太子虽然说是太子,可是为人稀奇古怪,性情更是冷漠,如何能够担当地起一国之君的重任!”那位大臣如今可是急得火烧眉毛,于是乱扯一通,“况且太子自然有更好的人选!” 北冥非夜听罢,嗤笑一声,“治理好一个国家与否,不是在这性情之上,不管性情如何古怪,能将一个泱泱大国治理好才是重点。” “你说的对,”皇上赞同地点点头,北冥非华见状,心里着急,只能将这脸皮撕破,走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说道,“可是,父皇,北冥非夜行事鲁莽,这国君一事非同儿戏,岂能轻易下定夺?” “照七皇子所言,七皇子难道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吗?”北冥非夜冷笑,偏头斜视着北冥非华,心中怒意腾升。 “虽没有十分把握,但儿臣会竭尽所能!”北冥非华不理睬,彻底挑明了自己的野心。 窗户纸既然捅破,两人也就没有再暗地里做斗争的必要了,北冥非夜接着说道,“既然七皇子这么有信心,我相信日后辅佐君王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况且我也定当会全力以赴,是北国更加国泰民安。” 两位皇子在朝堂之上公然争夺皇位,使诸位大臣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虽然并无硝烟,但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争了!”皇上出手打断,不由得将手按上生疼的太阳穴,“关于下一任国君的事,朕心中自有打算,你们不必再多说了!” 皇上都发话了,北冥非华与北冥非夜不好再多说什么,最后,今天这一场早朝便很不愉快地结束了。 北冥非夜回到自己的府邸之中,不想便越觉得生气,一时间怒火中烧,又无处得以释放,回想起北冥非华奸险的嘴脸,紧紧握着拳头。 本来他当上北国国君已是既定的事实,哪里知道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北冥非华竟然敢在朝堂之上公然挑明对皇位的野心! “太子!”这个时候,府邸外有一名士兵赶来,手中拿着一封信,行色匆匆。 “有话快说!”北冥非夜急躁地丢下一句,背着手深呼吸一下,满满的不悦之色。 士兵将手中信封呈递过去,“有一封飞鸽传书,是从前线而来的!” 北冥非夜抛开杂绪,接过那一封信,细细的读了一遍后,这才让心里的怒气消退了一大半。 这封信就是昨天晚上绯烟用飞鸽传书所寄过去的那一封,信上表明了魏廷想要见他一面的事情。 北冥非夜思虑了一番,绝定前去赴约,于是以身体不适的原因上奏了皇上,当天便独自一人,秘密地离开了北国,前往军营中。 马儿刚踏出北国的境地时,北冥非夜就听到身后也不时地响起若隐若现的马蹄声,而且貌似是在跟踪着自己。 北冥非夜嘴角一勾,脸庞之上尽显邪魅,一扬手中马鞭,全速向前方奔跑,果然后面的马蹄声也快速起来。 可是北冥非夜却一转头,进了另一条羊肠小道里,走了另一条小路过去,甩掉了那些跟踪自己的人。 回到南疆的魏宪,满脸的不甘心,又想到当时明明可以下手把绯烟斩草除根,却硬生生地让南疆长老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给放走了! 恼怒之下,魏宪去找了南疆的几位长老,极其不耐烦的问道,“你们把那北国的将军放走,白白流失了这么好的机会,下一步,你们又是怎么打算的?” 几位长老没想到魏宪会突然来问自己这个问题,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犹豫地说道,“现下,我们一直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就先从前线撤兵,日后再做打算吧!” 魏宪震怒,周身冷意乍现,“你们说什么?撤兵?” “没错,况且现在西琴也已经退兵了,我们这样耗着,恐怕最后损失的会是我们自己啊!”这几位南疆长老的意思很明确地心生退意了。 魏宪本来就愤怒,又听到西琴已经撤兵了的消息,更是勃然大怒,脸涨的通红,突然就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慌张拉着长老询问,“那尉迟慕呢,他已经清醒过来了?” 南疆长老拍了拍魏宪的肩膀,安慰说道,“这你倒放心,尉迟慕还没有醒,至少现在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说他已经醒了。” 长老的一番话像给魏宪开了一副定心药,他暗中松了一口气,把悬吊着的心脏放了下来,肺部的呼吸顿时也顺畅了许多。只要尉迟慕没有苏醒过来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还有转机,现在不必自乱阵脚。 当天晚上,北冥非夜就从北国赶到了军营之中,士兵们认出是北国太子亲自来到前线,差点没惊掉下巴。 “带我去骁骑将军的帐篷!”北冥非夜淡淡吩咐,一个士兵马上上前把北冥非夜领到了绯烟的帐篷之中。 此时,魏廷也早就等候在绯烟的帐篷之中了,虽然绯烟让她知难而退,但他还是决定一试,所以早早地就来到了北军的驻扎地中。 “报告将军,”绯烟正抿了一口热茶,心里已做了北冥非夜不会赴约的打算,可突然之间,帐篷外就响起士兵嘹亮的声音,“北国太子到了!” 绯烟一惊,马上起身掀开帐帘,果然见一脸风尘仆仆的北冥非夜,虽然一路赶来甚为辛苦,但他的脸上依旧不减丝毫锋芒。 魏廷也站起了身,以礼相待,经过绯烟的介绍之后,魏廷与北冥非夜也就相对而坐,彼此不再拘礼。 “绯烟,你先出去吧,让我和北国太子单独谈谈。”魏廷迟疑了一会,对着绯烟说道。 绯烟垂了眼帘,不再言语,而后退出了帐篷,她心里虽然不十分明确他们要聊的究竟是什么,但大概有个方向了,既然她在帐篷之中会带来不便,她也心甘情愿地退出去。 “听骁骑将军说,你要见我一面,不知所谓何事?”绯烟离开后,两人抓紧时间,北冥非夜单刀直入地问道。 “她在你们那里这么久了,我想你是个明白人,不会不知道她真的的目的,”魏廷也不拐弯抹角,轻微挑了一下眉毛,“我找你来,为的就是她的事情。” 北冥非夜心下恍然大悟,视线对上魏廷认真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眼睛,点头道,“好,那你便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吧……” 幽微烛光的照射下,北冥非夜与魏廷开始了长谈,帐篷之外的夜色更深,军营只留下巡夜的灯火,然而北冥非夜与魏廷两个人却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彻夜长谈。 直到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散落,他们帐篷中的一柄烛火迸发完最后一丝光芒,这两人才结束了一夜的谈话。 魏廷掀开了帐帘,虽一夜未眠,却神采奕奕,发现绯烟早就等候多时了,而且脸上带有丝丝倦意,显然是他们两人的谈话,让绯烟也一夜不得安宁。 “怎么样?”绯烟揉了揉眼睛,问道。 魏廷只轻松地笑道,“没问题,你进去道个别,就和我回南疆把尉迟慕带走吧,永远离开这里!” 绯烟一喜,走进了帐篷,见北冥非夜脸上竟显现一丝惆怅的神色,侧目见到是绯烟,把脸上的冷意收敛,唇角勾了勾,“傅七,你……是否已经报仇了?” 绯烟想到南疆军营里脸色苍白的尉迟慕,心底涌上苦涩,最后才苦笑着点头,“我已经报仇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那,你是否愿意继续留在北国,为北国效力?”北冥非夜缓缓开口,“你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绯烟一顿,回想起这些天在北国的种种,摇头笑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么久承蒙殿下的关爱,而如今我只能对你道一句来日再会。” “好,既然如此的话,我也不会强留你。你要走便走吧,反正,很快北国大名鼎鼎,骁勇善战的骁骑将军就要死于南国五皇子的剑下了。”北冥非夜视线重归漠然,语气平淡地说道。 绯烟点头,原来他们昨晚长谈了一夜,无非就是想找一个让自己离开的最好的方法,绯烟心底涌现上一股暖意。 “绯烟,时候不早了,”帐篷之外,魏廷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我们要动身去南军军营了,再晚时间就赶不上了。” 绯烟应声掀开帐帘,迈着轻快的步伐,脸庞倦意消失殆尽,忽而又回头看着北冥非夜,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于是她轻声说道,“再见。” 而后义无反顾地骑上了前往南军军营的马匹。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离开 快马加鞭之下,绯烟与魏延很快赶回到了南军军营之中。 刚一下马,绯烟便疾步跑到尉迟慕的帐篷中,盼望着能见到记忆中尉迟慕那清冷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在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可是,当气喘吁吁的绯烟反手掀开帐帘的时候,一阵浓重的苦药味马上袭到了鼻翼两侧。 就连空气都像是死了一样,明明一路汗流浃背地赶回来,可是在见到床榻上尉迟慕毫无生气的脸的时候,绯烟像被人一把推入深渊,胸膛中鲜活跳动的心脏仿佛已经骤停。 尉迟慕,还是没有醒过来啊。 绯烟把脸色沉了下来,像只提线木偶一般慢慢踱步到床榻之前,伸出冰凉的手放在尉迟慕的鼻子之下,那里尚且还有微弱的气息呼出。 绯烟的脸颊这才慢慢地恢复了红润,“尉迟慕,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这时,帐篷的帐帘又被再度掀开,木与火警戒地走了进来,看到是绯烟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带尉迟慕离开!”绯烟眉眼坚定,释然一般地说道,“你们是跟着尉迟慕,还是继续留在南军?” 木与火一惊,立即单膝下跪,拱手说道,“我们誓死追随王爷!” “好。”绯烟点点头,心中舒了一口气,尉迟慕总算没有看错人,木与火是值得信任的。 “我们什么时候走?”木紧绷着的脸庞终于浮现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现在!” 次日,南北军之间的战争再一次打响,南国五皇子亲自带兵出征,打着要为南国的信陵王报仇的口号,北军的骁骑将军自然不惧迎战而上。 前线的狼烟烽火弥漫了几百里的天空,血肉分离之景随处可见,哀嚎冲锋的声音也不绝于耳。可最后,北国闻名天下,骁勇善战的骁骑将军最终却命丧在南国五皇子的箭下。 消息传回了北国,北国满朝文武,举国震惊,民众集结要求讨伐南国,势必要帮骁骑将军复仇。 后来,北国与南疆联手,才终于将南军逼回了边界处,战火终于得到了暂时的休停。 而另一边,绯烟带着尉迟慕并木与火四个人,一路往北而去。 “绯烟,我们为什么要往北走啊?”火驾着马车,在空闲的时刻,随口问道,“王爷现在昏迷不醒,我们不是应该先去找大夫医治好王爷的伤要紧吗?” 马车中的绯烟不做回答,若是要问为什么,恐怕她也不能弄清楚原因,虽然她心里明确尉迟慕的伤才是当务之急,可是她想回到他们起初住过的那个小竹屋。 绯烟心里有种预感,无论如何都想要回那个竹屋一趟,若是不回去的话,恐怕她会后悔。 绯烟把头探出马车之外,见前方的道路逐渐变得窄小,两处树荫花草仍旧是她所熟悉的样子,一阵清风吹来,绯烟不由自主地就缓缓合上了双眸,两旁树木被风吹得频频点头。 她深呼吸一口,像是要把肺部积压的郁气全部吐出来,感受到清淡的竹香味,发丝随风任意地拂在脸上,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骁骑将军,等尉迟慕醒来,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尉迟慕,我们又回来了噢。”绯烟扭头回去,看着头枕在自己膝盖上的尉迟慕,虽然他还是一动不动,毫无生机。 前方出现了一间小竹屋,火呵停了马匹,问道,“绯烟,你是要来这里吗?” 绯烟应声,下了马车,面前既熟悉陈旧朴素的小竹屋让她心中涌上万千思绪。 过往她和尉迟慕在这里生活的景象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宛若一切都还是昨天的样子,可是却又是物是人非。 绯烟不觉已热了眼眶,一旁的木与火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开声打扰绯烟的回忆。 许久,绯烟才又重新恢复了以往淡然的神色,唇角扬了扬,“把尉迟慕带下马车来透透气吧!” 木与火赶紧去马车上把尉迟慕小心翼翼地抬了下来,绯烟眼眸中光芒乍现,想起了什么一样,快步跑到竹屋面前,顿了一顿,再抬手缓缓打开了竹屋尘封已久的大门。 竹屋中早已是布满了灰尘,绯烟没有再呆愣,马上动手开始收拾这个竹屋,她相信竹屋能装扮地回归从前的样子,尉迟慕也一定能够像从前那样醒来。 屋内一应所有的东西,绯烟都擦拭了一遍,但是并没有挪动位置,视线不经意地瞥向竹屋靠窗口的位置,那里陈设着一张木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张古琴。 绯烟走过,轻手抚上那张古琴,绷紧的弦被拨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心绪不觉又已飘到遥远的记忆中。 “绯烟?”木开声打断,这才让绯烟回过神来,“王爷的伤,再不医治的话,恐怕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写给你一张单子,你照着上面所写的,把药抓回来吧。”绯烟话正说着,手中转眼一挥而就,木接过药单之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不敢有一刻耽误的。 绯烟回头望了望刚刚被安置在竹席之上的尉迟慕,缓步走过去,坐在了尉迟慕的床头之前,一双白嫩的手把尉迟慕垂在床边的手给拉住。 这双带走薄薄茧子的手依旧冰冷,一阵刺痛袭上绯烟的胸腔,让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尉迟慕,现在我后悔了,”绯烟语气低缓,倾述一般地说道,“我后悔那日在战场上无情无义地你动手,更后悔当日一时赌气就离开了南疆。” “你知道吗?”绯烟唇角苦涩一笑,“那日离开南疆之后,我就一路向北而行,杀了北军的一个落伍士兵,假扮成他的样子,混进了北军的队伍……” 突然间,绯烟又神情释然,像是自嘲一般地继续说道,“后来我起了新的名字叫做傅七,接近北国的小郡王,我设计故意让小郡王受伤,而后自己去救助他,而成为了郡王侍卫。” “后来,跟着小郡王上了战场,立下了一些现在看来并无所谓的功劳,这才成了骁骑将军,直至到后来在战场上与你相见。” 绯烟明知道眼前的人不可能会回应自己,但还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她想把这些天与尉迟慕分离之后的日子,一五一十地告诉尉迟慕,想与他一起重新回味那段如男子一般的生活。 即使尉迟慕不会听到。 绯烟视线流转在尉迟慕的身上,满满充斥着懊悔之情,如果她能早一点知道真相的话,或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吧。 “如果不是木与火告诉我真相,我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恨你一辈子!”绯烟突然又咬了牙,赌气一般地松开了尉迟慕的双手。 “如果我当时再冷血无情一点,不偷偷跑去南军军营中看你就好了!”绯烟嘴里乱说一通,“不知道真相,就这样一直沉浸在对你的仇恨之中就好了,至少这样的话,我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控诉一般地说完,绯烟脸色又变得暗淡无光,她刚才所说的也不过是气话罢了,可是即使是这样发泄,尉迟慕也没有睁眼。 绯烟颓唐坐着,望着尉迟慕苍白的脸,什么都不愿意再想,不知就这样沉默了多久,她才继续开口,“所以,尉迟慕,我心里还是很恨你……” “恨你当初为何什么都不和我说,恨你为什么要这么傻突然丢了兵器,你不应该死在我的剑下,你应该反抗的,”顿了一顿,绯烟才又失魂落魄地开口,“当然,最恨的是我自己。” 是啊,尉迟慕纵然可恨的话,那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不是更应该恨之入骨了吗,“我恨我当初没有给你足够的信任,恨自己的一走了之,恨自己的冷血无情……” 积压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口了,床榻之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绯烟垂了眼帘。 忽而,竹屋之外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火的身影未现,声音就先传达到,“绯烟,我把你所说的药全部找回来了!” 绯烟一喜,急促地走出去,果然见木与火提着几包的药材回来,“任何一味药都没有缺少,你放心吧!” 说着,还特地打开了药包,让绯烟细细地查看,绯烟将药捻起,看了看成色,而后又置于鼻子嗅了嗅,喜上眉梢,“这药果然是上等的,多谢你们!” 绯烟急急忙忙又跑去生火点炉,亲自熬药,经过几个小时的慢熬,把药彻底熬到了火候之后,绯烟才满头大汗地把药倒出来。 小心翼翼地来到尉迟慕跟前,额头后背汗水未干,却尽心尽力地吹着每一汤勺的药,喂尉迟慕完全喝下之后,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连续这么精心地喂了几天的药,尉迟慕气色越发红润回血,但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绯烟心中暗暗着急,但是除此每天这样慢慢地用药调理身体的办法后,绯烟也是无可奈何了,每日喂完药之后,无事之时,绯烟便坐在昔日最喜爱的那张古琴之前,抬手抚琴拨动一曲。 一日,绯烟闲来无事,忆起那日竹屋中的琴瑟和弦,绯烟终是忍不住扬起素手,拨弹起来,琴音如泠泠的泉水,自琴弦中倾泻而出,柔柔的将整个竹屋充盈,随着琴声悠扬,绯烟的心许也似乎飘到了很远。 良久,一曲的最后一个音符终是落下,半阖了眼帘,绯烟心中还久久不能平静,然而此时,她敏锐的耳朵却听到了身后床榻之上传来的窸窸窣窣声。 绯烟不可置信,一扭头又惊又喜,尉迟慕终于是醒过来了! 快步行至尉迟慕的床前,绯烟的眼中早已噙了泪水,可就在这时,尉迟慕缓缓地睁眼,声音嘶哑,“你是谁?”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冰释前嫌 短短三个字,如雷轰顶,让绯烟不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退了两步。 望进尉迟慕略微有些迷茫的眸子中,绯烟的唇微张,说不出半个字来,怎么会,他居然不认识自己了吗?怎么会呢? 屋中安静了几秒,绯烟强忍住心颤,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床边,向面前的人缓缓地伸出了手。一定是他还在发热,没有完全清醒,也对,沉睡了这么久的人如今醒来,难免会有一些神志不清,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本来他就伤得挺重,说是一点后遗症都没有,也不太可能。 绯烟心中不断地劝慰着自己,不要多想,却还是忍不住鼻尖泛酸,随着手一点点的接近,她的眼中腾起些许雾气,让她将尉迟慕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绯烟抿了抿唇,强压下泪意。 他若真的不记得自己了怎么办? 不会的,或许真的是他刚醒过来,没有看清楚自己的面容,所以没有认出来。 难道他还在怨自己吗? …… 短短几秒中,脑海里飞速的闪过数个想法,却在自己的手腕被男子温热的手掌握住的那一刻,一切都戛然而止。 尉迟慕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记忆停留在胸膛被绯烟的剑刺中的那一刻,之后他不记得他是如何被人救活的,只隐约的记得一个个忽明忽暗的梦魇。 梦中,人来人往,他却记不住哪怕是一个人的面容,他站在一切之外,望着那些或悲或喜或疯狂的人,心中无丝毫波动,直到有一日,他听见一声声的呼唤,淡而远,若有若无,却让人忍不住为之驻足,忍不住转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于是,穿越层层云雾,跨过浓重的黑暗,他终是从某道边缘走了回来,挣扎着睁开了沉重的眼,模糊中看见那个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第一个想法便是,他定是在做梦,直到握住女子纤细的手腕,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细腻感,他的心中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不顾四肢涌来的乏力感,不顾兄控传来的痛感,尉迟慕手臂用劲,将绯烟拉到了自己的胸前。 绯烟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望着距离自己相当之近的面孔,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空气凝固了良久,绯烟才回过神来,脸颊腾上一层薄红,刚想挣扎,耳边却是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烟儿,别动……” 短短的四个字让绯烟瞬间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她差点忘了,尉迟慕的身上还有伤,可是与刚刚醒来的人,保持这样近的姿势,也太奇怪了一些。 看出绯烟心中所想,尉迟慕微微皱了皱眉,又将绯烟拉近了一些,靠在她的肩上,轻呼了一口气,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让他胸口处一阵撕痛,背上渗出丝丝冷汗。 虽然有些别扭,但是自始至终绯烟都是顺着眼前这个刚刚醒来没多久的男人,察觉到他微白的面色,绯烟下意识地轻咬了一下嘴唇,犹豫了几秒后,轻声道,“你胸口的伤还未痊愈,别太用劲,伤口撕裂就不好了。” 听闻绯烟这般说,尉迟慕缓缓地合上了眸子,调整了一下呼吸,声音微哑,“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绯烟顿了顿,反问,只是她没说出口,他口中的知道,是知道她中了蛊毒要用孩子的性命来换,还是知道宁悠所做的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亦或者,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伤了他? 却不想,尉迟慕的下一句话,让她的心跳生生的漏了一拍。 “对不起。” 短短的三个字,敲击在绯烟的心尖上,让她努力了两次,张了张嘴都吐不出半个字,微咬了咬牙,平复了一下心绪,绯烟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伏在绯烟的肩上,尉迟慕的声音淡而远,“对不起,怪我擅作主张,没有和你商量,就出那般下策,让我们之间的误会一再扩大,甚至……让她人从中插足,烟儿……对不起。” 原以为他会急于解释自己那般做的原因,会告诉她宁悠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甚至会怨她,可是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反而是他先做出了让步。 “烟儿……我比谁都清楚,你有多么期待那个孩子的降临,我也是……可是,在我心中,孩子还可以再有,但我的爱人,我的烟儿,只有一个……”未等绯烟回应,尉迟慕便自顾自地说着,声音也越发得减弱,听得绯烟的心一阵抽痛。 “所以,你就故意丢了剑,让我刺伤你,是吗?” 绯烟淡淡的声音,让尉迟慕微微一愣,继而轻笑一声,“与你所遭受的那些相比,受这一剑本是应该……” 听闻此话,绯烟的眉头微微一皱,努了努嘴,想到之前火和木告诉自己的种种,声音不由得有些提高,“怎么就应该了?那些事是宁悠做的,与你何干?受这一剑,你又是为谁恕罪呢?” 尉迟慕缓缓地睁开眼,与绯烟稍稍拉开一些距离,眼眸中略有些疑惑,“烟儿,你怎么会这么想?” 忽地察觉到自己前后态度与话语的转变有些矛盾,绯烟抿了抿唇,不知该从何说起。 盯着眼前的女子又看了许久,尉迟慕终是轻叹了口气,重新将绯烟拉入了怀中,“我亲手给你喂药,让你承受那般苦楚,又没将前因后果说清,让你一人面对种种险境。依我看,烟儿的那一剑,实属是轻了……” 绯烟闻言,伸手轻推了一下面前的胸膛,下一秒便毫不意外地听见了男人因疼痛而发出的吸气声,她这才抬眸,将尉迟慕看定,“你因这伤,已经睡了整整五天了,还算轻?差一点,你就回不来了,你知道吗?” 抬手将女子的手握住,尉迟慕苦笑一声,“疼……烟儿,你轻点……” “轻?”绯烟白了男人一眼,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走到桌前,取了药瓶和纱布,“刚刚还说什么,那一剑轻了……” 可是话还未说完,绯烟却是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拥住,手中的动作瞬间一顿,惊呼道,“你在做什么?你还不能随意走动。” “呵……”尉迟慕揽着绯烟的肩头,轻笑一声,“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烟儿你这是在担心我嘛?” 绯烟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让他用劲将伤口撕裂,听她说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担心?是啊,担心大名鼎鼎的信陵王在这里有什么闪失,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听这话,尉迟慕伸手将绯烟手中的东西拿过放下,将她转过身面向自己,俊容上带着些许暖意,“烟儿。” “干嘛?” “烟儿……” “什么事啊?”绯烟耐着性子回应。 “烟儿……”尉迟慕的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虽脸色苍白,但仍旧让绯烟心尖一颤,“醒来能看到你,我很高兴。” 好不容易说服尉迟慕回到床榻上,并且手忙脚乱地给他换好药,绯烟这才歇下来。 不禁有些面红心跳,不知怎的,经历过这些,尉迟慕似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总爱说一些奇奇怪怪,让人容易脸红的话,而且那个眼神深情得实在让绯烟有些不知所措,这个人,伤口分明在胸口,她怎么觉得……尉迟慕更像是脑袋伤到了呢? 接连几天,绯烟走到哪,尉迟慕就想跟到哪,哪怕被绯烟勒令在床榻上休养,他的目光也会一路追随着女子的身影。 这日,绯烟熬好了药,来到尉迟慕的床榻边,素手端着瓷碗,用小勺舀了一勺药汁,凑到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才递至尉迟慕唇边。 望着这般的绯烟,尉迟慕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了女子的皓腕,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接过那碗药汁一饮而尽,随即稍一用劲,将绯烟拉上了床榻,圈在怀中,不由分说地将脸埋在了女子的颈窝,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让绯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绯烟呆了一呆。 尉迟慕懒懒地抬起头,眸子中映着女子的脸庞,“烟儿,能遇上你,是我尉迟慕今生最大的幸运。” “噗,”闻言,绯烟忽地笑了,伸手佯装不满地推了他的胸膛一下,“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别闹,放我下去,晚膳……啊……” 可话还未说完,却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她的后背便着了床榻,而尉迟慕则是双臂撑在她的双耳边,眸色微闪,俯视着她,男子如墨的长发散在脑后,平白地添了几分邪魅之感。 “你这又是做什么?”绯烟一惊,目光有些闪躲。 将绯烟的神情看在眼里,尉迟慕轻笑一声,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带着些许勾人的意味,“本王左思右想,此生怕是只有以身相许,才能偿还你为我所做的种种了。” 绯烟一愣,意识到尉迟慕接下来可能要做些什么,她不禁面色一红,伸出手指想去戳男人的胸膛,却是半途被男人截住,握在手心中捏了捏。 就在周遭的气氛渐渐暧昧时,忽地屋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门应声而开,火的声音急急地传来,“王爷!王爷,有急报!” 看着面前人迅速黑下去的面色,绯烟偷笑一声,扭头便看见神色呐呐,不知改进还是退的火,满脸的惊惶站在原地,“王爷,我……”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决不重蹈覆辙 “讲!” 尉迟慕隐忍着怒火,缓缓坐正了身子,脸色苍白而阴沉,额上青筋凸起,隐隐跳动。 来得真不是时候! 若他报的不是当真要紧的急报,却硬生生地坏了好事,那……无论如何罚他都不为过! “你怪他做什么?”绯烟嗔怪地盯了尉迟慕一眼,不由得觉得几分好笑,“此为分内之事。你若是怪他,以后遇到了急情,报还是不报?” 带着低低笑意的话语传到耳边,像是有清风徐来,顿时安抚住了那颗躁动隐怒的心。 尉迟慕稍稍皱起眉头,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不罚便是。”他伸手一揽,将绯烟搂进了怀里,有些不甘心的在她身上紧了紧,催促道,“快讲。” “是。”火不小心撞破了主子亲热,心虚得后脊骨直发冷。他悄悄抬眼用余光打量了尉迟慕一番,见他面色稍有缓和,默默松了口气,在心底谢了绯烟,,“回禀大人,叛贼魏宪得了北冥非夜的帮助,一路杀回南国,势不可挡,五皇子魏延节节败退,虽算不上战得狼狈,但也已然处于下风。” 话还没说到一半,尉迟慕上一瞬才稍有改善的脸色又再次阴沉了下去。 节节败退? 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陡然下降,火心里咯噔一下,不太敢继续往下说去。 毕竟,他接下来要报的,可是比战势落后更加严峻的情况。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继续。”尉迟慕见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知情况远远不止处于下风这么简单,他的眉头皱了皱。 绯烟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火的下文。 以她对魏宪的了解,这个时候,魏宪定是会称王了,绯烟的眸中闪过一丝黯淡。 “……魏宪,已然举办了册封大典,改国号为南安。”火将头埋得低低的,堂堂九尺男儿,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悲痛的颤抖。最初,他得知这个消息时,怎么也不敢相信,半晌才勉强接受了这一现实。 难道这江山天下真要落入这狗贼手中? “已经册封了?”绯烟一愣,目光恍惚。 她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世,在魏宪册封后一天,便发生了梦魇一般可怕的那一晚:冰冷刺骨的月光,毫不留情的棍棒交加,以及下身传来的剧烈疼痛和那止也止不住的血…… 一时间,绯烟脸色煞白如纸。 尉迟慕神色凝重,沉默一阵子。 “传令下去,首先安抚民心,莫要让百姓被那魏宪迷了心智,更莫要对我南国失去信心。其次,整顿军队,看看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何屡屡吃败仗?若是装备落后,就加大军资,若是将领失职,则以能人替换,若有奸细作祟,格杀勿论。” 沉稳清晰的声音坚定地响起,带着决战于千里之外的气魄,分外让人心安。 “是。”火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尉迟慕皱着眉头,别过身来,正想问问绯烟的意见,却猛然发现,不知何时,绯烟额上布满了一层薄薄的虚汗,神情恍惚,看上去正陷入某种难以自拔的情绪中,“烟儿,你……脸色为何这么差?烟儿?” 遥远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绯烟回过神,一抬头便对上了那双满含担忧的眸子,“……没,没什么。” 那般不堪回首的往事,不提也罢。 “当真没什么?”尉迟慕将信将疑。 若是无事,又为何露出方才那副既似忧愁又似恐惧的神情? “嗯。”绯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你别坐久了,伤口尚未痊愈,要是伤了裂了,又要在床上养十天半个月,什么都做不了,那多受罪。” “烟儿,我并非是什么都做不了。” 尉迟慕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字里行间透露着点点邪气,一双修长的手不安分地在绯烟身上来回游走。 夜晚。 绯烟躺在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前世的场景就会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难缠至极。 “烟儿,还不睡?”许是被身侧之人翻身的动静给扰了睡眠,尉迟慕睫毛微微颤了颤,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身边目光清明、无半点睡意的绯烟,面露疑惑。 “就睡了。”绯烟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微笑。 “呵呵……过来,我抱着你睡。”尉迟慕低低地轻笑一声,没有多想,将一只手从被子里抬起,对着绯烟招了招,眉目含笑。 在他温暖坚实的怀抱中,心跳渐渐平缓了下来。 绯烟依旧愁闷,却也在尉迟慕呼在耳畔的温热气息下,逐渐有了睡意。 …… “打,狠狠地打!”魏宪怀中拥着另一个女子,望向她的眸中冰冷四溢,与平日里的模样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个侍卫模样的男人拿着棍棒,毫不怜香惜玉地朝绯烟腹部狠狠挥舞过去。 而绯烟此时奄奄一息,像菜市上某块待沽的肉一般,被粗鲁地吊在半空,动弹不得。 面对雨点般砸来的棍棒,除了咬牙受着,她别无他法。因疼痛而渗出的汗早已将衣衫湿透,污血顺着身子往下直流,如雨下,如泉涌。可是望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二人,比腹部的疼痛更叫她难以忍受的是胸口撕裂的痛感。 她将自己的一生都埋葬在了深宫锁院之中,双手沾满了鲜血,机关算尽,最后换来的却是心爱之人毫不留情的背叛。 “陛下……月儿有些乏了。” “那我们就进去吧,可别让朕的月儿着凉了。”魏宪的声音中似有万分柔情,可是转过脸时,绯烟却是清晰地看见他面容上的柔情尽数褪去,“至于她,没什么用了就丢进乱葬岗吧,如此恶毒之人,不配被安葬。” …… 前世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反复出现在脑海中,刺激着绯烟本就紧张至极的神经。 地狱一般的梦境让她眼角溢泪,满身冷汗。深夜里,在尉迟慕怀中,绯烟慌张地瞪大了眼睛,一边喃喃地喊着:“不要!”,一边下意识抓紧了身边男子的衣襟。 “烟儿,做噩梦了?”尉迟慕也从睡梦中醒来,一把抱住绯烟,像哄孩子似的将她搂在怀里,轻而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无事,无事,我在呢。” 说起来,自从昨日火前来禀报魏宪册封的消息之后,烟儿就一直有些不太对劲…… “烟儿,梦里发生何事?为何惊慌至此?”在尉迟慕的印象中,他的烟儿向来都是沉静如水的女子,何曾有过失态的模样,“可与我说说?” 熟悉的怀抱和气息让绯烟飞快跳动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她脊梁仍在发冷,苦笑:“没什么,我……忘了。” 如果真能忘了,或许她会好受些吧。 然而,此等伤痛,此等侮辱,怎么可能忘得了? “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注意休息,不可操劳。”尉迟慕抿了抿唇,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把想要问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烟儿果真是忘了么?还是只是不想告诉他罢了。 既然烟儿不愿意说,那他也不再问。 惊醒后,绯烟再也无法入眠,窗外的明月安静地挂在空中,静谧,安详,仿佛这世间的风雨霜雪统统与之无关,一连数日,绯烟的夜晚都在与这一轮明月的对望中漫漫度过。 某夜半三分,尉迟慕皱起眉头,再也忍不住了,“烟儿。” “嗯?” 绯烟有些意外——他还没睡吗? “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要瞒我。”尉迟慕神情严肃,眸子幽暗,其间隐隐有暗流翻涌,“别再说无事,若真的无事,这几夜你为何皆是几乎彻夜未眠?” 把所有事都埋在心里,不与他讲,不与他分担……她不该这样的。 “你都知道?”绯烟微微吃惊。她还以为,尉迟慕已是睡着了。 “脸色比我这个大伤未愈的人都还要白上几分,想让人不知道都难。”尉迟慕冷哼一声,胸中有怒气翻滚,“烟儿,究竟为何?” 脸色吗?绯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连几日因同样的梦境半夜醒来,气血的确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尉迟慕又是心思缜密之人,果真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此夜,尉迟慕再三追问,绯烟犹豫了一阵,抿了抿唇,望着男人不豫的神色,终是咬了咬牙,薄唇轻启,“我下面要说的话可能有些奇怪,但是……阿慕,你相信一个人可以死而复生吗?。” “死而复生?”尉迟慕一愣。 绯烟垂着眸子,神情黯然,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下意识地用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声音轻细,不像是从她口中说出,而是从窗外飘来的,“不知你信否,曾经这里孕育过两个生命,可惜,似是我与他们无缘……前一世,爱人相负,留下的痛楚太刻骨,我无法忘却,也无法逃离,难眠辗转,也是人之常情,兴许过几日会好些吧。” …… 不,不止几日。 或许是几月,或许是几年,更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这阴影。 听绯烟缓缓地说出实情,尉迟慕心中的疑惑和不解渐渐被震怒代替,魏宪他居然敢!可是继而,绯烟苍白的脸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所以她才会那般痛苦,原来……尉迟慕的双拳不禁缓缓攥紧。 前世是前世,此生为此生。 有他在,烟儿就绝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他冷笑,终是决定带绯烟前往北国,他魏宪想要称霸五洲?想都别想!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计划生变 绯烟在梦境中挣扎的模样让他仅仅只是看着就心疼极了,他是不愿意相信重生的,想到绯烟过去遭受的罪过,他就一阵心疼。 绯烟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心中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她隐藏了这么久,只是因为这是过去的伤口,不能够轻易的揭开,可是尉迟慕同魏宪是不一样的,她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 便是明白了他对自己的意义到底有多重要,所以此时,绯烟才能够确定眼前的人,是值得她把过去事情和盘托出的人。 她早就从过去的事情走出来了,痛失两个孩子确实是天大的遗憾,可是于她而言,她绝不会让魏宪好过的。 他的双臂将她紧紧的抱着,绯烟有些喘不过气来,却看到尉迟慕剑眉紧皱。 “若是前世我早些遇到你,便不会让你受苦了,烟儿,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定然会护你周全,你要相信我。” 绯烟感受着他的心跳,她能够确定他的认真,想着这一路的误会,走到如今其实不容易了,可是还好他是对的人。 “没有关系的,如果说过去受的苦是为了遇见你,我想也是值得的,只要你不负我,只要你还要我。” 绯烟长叹一口气,过去她也未曾想过依附谁,她有足够的能力,既然可以成为骁勇大将军,她作战能力当然是不错的。 可是她也可以为了他,洗手做羹汤,因为他是值得自己这一路来如此做的,若不是如此,她当初又何必因为那些事情而感觉到烦闷了。 夜色袭人,外面一轮明月还挂着,尉迟慕也只有在面对绯烟时才有的温柔,他说道,“好了,天色还早,再睡会吧。” 绯烟睡眼朦胧的躺着,又喃喃的问了句,“既然这样,那我们明日哪里?” 尉迟慕的眸中有斗志燃起,他病了这么久,给了那人机会,可是如今自己身子可是好了,他当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乘胜追击,毕竟是难得的时候。 尉迟慕的声音在绯烟耳旁响起,他撩了撩她耳旁的发,将她的身子放平,转身拥住他,耳鬓厮磨的说道,“回北国。” 绯烟了然于心,他会这样决定她一点都不奇怪,如今形式所迫,魏宪的性子如此的阴狠,他用的卑鄙手段上位,就绝不会再让那些知道的人还活着。 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清君侧了,她心中默默的想到,希望他们回去的时候,时间能够赶的凑巧些,否则这一切又该如何去说? “好,听你的。” 绯烟如今倒也别无所求,只要魏宪能够从那个位置下马便好了,否则连累了那么多的人,日后恐怕会天下大乱的。 想来是在军营的时候没有好好的休息了,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尉迟慕抚了抚她疲惫的容颜,在她额间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南国的安危他当然会守好的,这个女子的余生,也是非他莫属。 睡吧,在过几日,所有的事情一切都结束了。 尉迟慕拥着绯烟,两个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南国皇宫 魏廷看着这宫墙一角的残垣断壁,不难想象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这宫中发生的事情到底是如何的,只是谁知道魏宪会使用阴谋诡计,如今坐上了这皇上。 魏廷俊俏的脸庞闪过一丝阴霾,到底他不是魏宪的手段,才会让他捷足先登了,可是他的手段未免太过狠辣了。 只是时间差不多了,魏宪如今没有扣押他,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罢了,如今群龙无首,文武百官也只相信魏宪,他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甚至,连尉迟慕的事情,还有人想要安插在他的头上,看来是早就算计好的。 晚风传来一丝凉意,他拢了拢衣衫,此时突然听到从不远处的地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魏宪突然提高了警惕,“是谁?” 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地面上全部都是血,只是等到他靠近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其他的声音,他找到了声源,才警惕的靠近,此时看到眼前人,他惊讶的瞪着眼睛。 “父皇!” 他又惊又喜,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可是此时太上皇早就没有清醒过来,她将太上皇扶了起来,想到了手中还有当初绯烟赠送给他的药,便将手中的丹药放到了太上皇的口中,一直到药消化。 偏殿的太上皇,已经是奄奄一息了,给他服用药物后,太上皇浑浊的老眼中现出一丝清明。 魏廷将太上皇的手握住,目光中闪烁的说道,“父皇,你醒过来了。” “廷儿。” 太上皇的声音带着沧桑,想来是许久没有说话了,魏廷没有时间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够趁机将太上皇带走。 毕竟若是给魏宪看到了,太上皇的安全恐怕没有任何人敢来保证,魏廷惊险的躲过了玄武门搜查的侍卫,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终于到了府中。 魏廷安然回到自己的府中,他扶了扶额,马车渐渐的在府门外停了下来,而此时王府的门开了。 还未等魏廷下车,便听到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夫君,你回来了。” 魏廷下了马车,眼前的女子恬淡温柔,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风范,她是魏廷的夫人,殷若荷。 妻子殷若荷已然在等他,魏廷遣退了所有的侍卫,这才将马车之上那个见不得的人的人带了进来。 殷若荷虽然不懂魏廷的心思,但是也明白,他有自己的打算,只不过她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多了。 等到了府苑中,魏廷将太上皇带到了一个书房中,殷若荷一路上没有问一个字,却也明白,能够牵动五皇子心思的,不会是一般的事情。 殷若荷带了一些吃食过来了,放在了书桌上,便打算离开,此时却被魏廷给叫住了。 “娘子,这是父皇。” 什么? 殷若荷有些不信的抬眸,目光中皆是震惊,人人都说南国的皇帝突然暴毙,太子殿下继承了皇位,怎么太上皇竟然还活着。 难道是……有人想要解决太上皇,他侥幸逃脱了吗,当然这是谁都不清楚的。 “可是太上皇不是已经……” 魏廷叹了叹气,看着目光早就没有过去敏锐的太上皇,他终是有些无奈了,谁曾知道父皇会落难到这个境地,如今局势划分的清楚,他这五皇子的身份本来就尴尬。 “我在偏殿遇到父皇的,想来是有人暗中帮了父皇,娘子父皇的消息不宜外露,你快些去请父亲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不要告诉其他人。” 殷若荷有些犹豫,但是她还是应允了,终究是离开了此处,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尚书大人便出现了。 显然,他看到了太上皇,比魏廷的反应还大,连忙跪了下来,行了一礼,“臣见过陛下。” 太上皇咳了咳,他虽然身体不好,可是此时却还是清醒的,他看着眼前的人终是说道,“平身。” 魏廷带着尚书大人去了其他的房间,留下来几个侍女还有侍卫照顾太上皇。 殷尚书对如今的变故终究是了然了,可是若是以魏廷的想法去做,他自然也是不愿意的,殷尚书犹豫的说道。 “如今天下人都承认了那人的身份,太上皇的出现只会让朝局混乱,信凌王如今不见踪影,这朝廷的事情还没有安稳,太上皇没有立足之地。” 魏廷当然明白岳父的想法,太上皇,就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了,所以岳父有些犹豫他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心中还有一线希望,只要等到尉迟慕的毒解了,只要那两个人回来了,一切都好说。 “不争怎么知道没有立足之地,如今朝廷中的人已经一边倒了,可是新任皇上残暴不仁。 若是哪一日清君侧,又该如何是好,父亲我知道如今我所说的是强人所难,可是宁可守着一个没有后退之路的明君,也不可以同其他人为伍,否则我们南国便没有了希望。” “可是如今我们手中能够出马的人也没有几个了,这件事情,此时再如何着急,连我们自己都不清楚利弊,只能够慢慢来了。” 魏廷见岳父犹豫,终是同他彻夜长谈后,将朝廷中的利弊说清楚,当今局势,看起来已经请问,绯月同太子魏宪狼狈为奸,占据了朝廷中的主要位置,其他的人,就算他们有其他的心思,此时想来,也是没有后路。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多久,只是终是尚书妥协了。 魏廷如今要做的是让太上皇保重身体,明哲保身,等到尉迟慕和绯烟回来了,他们的危机才解除,在此以前,这朝局中还是要步步为营。 只是魏廷运气不错,手中的暗卫在第二日便收到了消息,尉迟慕和绯烟正在返程的途中,他大喜过望,连忙派了几个人过去等待绯烟和尉迟慕的到来。 …… 绯烟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入目的是尉迟慕俊美的容貌,只是第二眼,便发觉自己所在的不是小竹屋。 “我们,这是去哪里?” 尉迟慕叹了叹气,将手中收到的情报碰到了绯烟手中。 “魏廷找到太上皇了,如今我们要提前回去了,要敢在魏宪将妨碍他的人解决以前,回到南国,否则,一切都不好说。” 绯烟了然的笑了笑,只不过此时他们不知已经到了哪里。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招兵买马 她凑近尉迟慕,将头靠在了他的膝盖上,声音慵懒的说道,“昨日睡的时候还在小竹屋,你不会是连夜启程的吧?” 绯烟十分的怀疑,这里想来不是他们之前呆的那个地方了,她心中也颇有些无奈,有尉迟慕在,事情倒也不算担心。 “嗯,怕时间赶不急,所以趁着你睡了,启程了,你睡得可好?” 绯烟这才起身,伸了伸胳膊这才舒服不少,说道,“还好,昨日睡的还不错,不过我们是启程回南国吗?” 这不像是去南国的路,绯烟虽然对附近不熟悉,但是南国和其他国家可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就是如此,所以她心中对于这些事情,倒也是有数的,所以不必有多担忧,如此便好。 “要去一趟北国,虽然我们如今手中实力尚存,可是朝廷中局势如何,还是对我们不利的,只有借助北冥非夜的力量了。” 原来是这样,绯烟心中这才明白过来,尉迟慕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告诉了绯烟,她考虑片刻,也觉得尉迟慕的计划还是可靠的,就是不知道性子古怪的北冥非夜会如何,毕竟他不会轻易的帮人的。 尤其是南国内乱,这个时候,谁出手似乎都是没办法讨好的。 “放心好了,我们计划周全,只要能够保全我们原本的势力,一切都不重要,不要担心了,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但是过去我们都走过来了,如今不过是解决南国内战罢了,虽然说我这人实力没多少,可是人情还是可以卖出去一些的。” 尉迟慕将绯烟的芊腰搂住,此时皱了皱眉头,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他便说道,“好了,有些事情,我来解决,你在旁边乖乖的便是了。” 绯烟难得乖巧,也知道他的顾虑,这事情她压根就没有打算掺合,两个男人的交易,她当然不会傻到掺合进去,虽然她护短,但是也不想要欠人人情。 马车行驶了两天两夜,累死了两匹马,在绯烟感觉到自己胃里面的东西吐的差不多的时候,终于有人说道,“王爷,我们到北国皇宫了。” 绯烟有些头晕,扶着尉迟慕的手便下了马车,两个人便径直的走到了皇宫中。 主位之上的男子慵懒的倚靠在软榻上,手中的奏折被他凌乱的放着,他的眼睛紧紧的逼着,却一点儿都不影响他的容貌。 “见过太子。” 尉迟慕拉着绯烟行了礼,此时在主位之上的男子神色间才有了少许动容,他看着绯烟,脸上慢慢的绽放笑意的说道,“哟,烟儿,你回来了。” 北冥非夜完全忽视了尉迟慕的存在,仿佛是故意为了调戏绯烟一样。 绯烟当然察觉到了尉迟慕的情绪,连忙退后了两步,同北冥非夜保持安全距离。 绯烟和尉迟慕十指紧扣,尉迟慕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笑意,张扬着自己的主权,不过此时这才看着北冥非夜说道。 “太子,好久不见,我们这一次来,有事想同你商量。”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凤眸微眯嘴角勾起,“什么事情?只要是烟儿说的,朕都是可以试试看帮忙的。” “皇上,在下信凌王尉迟慕,此番前来,是想要同你合作,想来如今你也知道了太子魏宪逼宫成功,如今南国虽然安定,可是若是继续由性子残暴的魏宪做皇上,想来北国边关的百姓不保。” 尉迟慕阐明了自己的目的后,发现北冥非夜盯着绯烟,他将绯烟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若不是想着合作,此时他定然就拂袖而去了,可是还有一层意思,便是当初绯烟在北国的时候,北冥非夜对她有许多照顾,想到这里,尉迟慕性子便好转了许多。 “绯烟你不和看待,你觉得北国同信凌王合作,好处多还是坏处多?” 北冥非夜无疑是想挑战尉迟慕的底线,他问绯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后者哪里不明白北冥非夜这是在玩火,可是没有办法,人家是君上,她便耐着性子说道。 “如今从形式上看来,北国帮南国也许没有任何好处,可是若是等到魏廷登上皇位,到时候条件便可以你直接开,这个,对你们泱泱大国而言,不会有问题的吧,尤其是,殿下这样的。” 绯烟在肯定尉迟慕的话。 北冥非夜当然知道这个丫头可是聪明的很,但是他可是一点儿都不好糊弄的,他如今身份是太子。 虽然可以调动人马,可是这一次若是失利了,恐怕又要被七皇子的人抓住辫子了,如果这件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他此时完全不必要如此。 “那殿下的要求呢?” 绯烟知道,北冥非夜虽然不会坐地起价,但是他也只会为自己利益考虑,此时倒不如直接问他想要什么。 “既然你们这样说,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好了,只要在未来一年中,信凌王答应我,替我北国摆平西琴,南疆,南安国由他来征讨。” “好。” 尉迟慕虽然心中不悦,但已经达成共识,此时也只有北国帮忙了,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这个条件其实并没有太难。 北冥非夜自知占了便宜,毕竟这几个国家按照他们北国的势力,三年的时间是必要的,虽然北国如今先人一步,但是在很多事情中,却是比不过其他人,尤其是尉迟慕的战斗力并非其他人能够比的。 虽然北冥非夜不愿意承认,但是此时不得不承认。 绯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出太多岔子,虽然让北冥非夜松口不容易,但是看都像是他将他们套路的。 绯烟当然知道,北冥非夜的性子深沉,绝不是普通人可以过招的,但是好在尉迟慕在,所以这些事情,说起来,还是可以好好来解决一番的。 北冥非夜突然凑近尉迟慕,拍了拍他的胸膛,后者嫌弃的皱了皱眉头,“殿下这是做什么?” “如今都有脾气了,啧啧啧,看来你的病还真是好了,不过尉迟慕你给我听清楚,这烟儿可是本殿下捧在手心的人。 你日后若是让她伤心难过半分,我这太子妃的位置可是一直给烟儿留着呢,可不是比你那劳什子王妃靠谱的多吗?” 尉迟慕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绯烟在一旁有些无奈的扶额,她知道这两个人的磁场不对,但是见面就开怼的事情,实在是让绯烟有些无奈,尤其是这两个人,她拿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尉迟慕到底也没有把话说太狠,毕竟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在绯烟最难的时候,是北冥非夜让她留下来了,他才能够重遇绯烟。 “放心,你绝不会有这个机会。” 绯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北冥非夜点到为止,“好了,不同你们继续说了,你们的时间也没有多少,记得如今若是要挽救你们南国,便要将剩下来的势力归属于我们北国,你们可以有异议,可有些事情,我只说一次。” 北冥非夜收敛了笑容,在正事面前,他永远都不会开玩笑,绯烟确实是重要,可是同他的宏图大志比起来,倒是显得不重要了。 “既然如此签字画押吧,我想北国这样大,殿下又英明神武的,想来是不会诓骗我这个小女子的。” 绯烟说着便从衣袖中掏出来一样信,上面写的便是两国的条约,魏宪的目标已经扩大。 他想要扩大疆土,这人高傲自大,自然是不屑于同附属国商议的,所以这个时候,拉拢人心便是尤为重要的一件事了。 北冥非夜有些傻眼了,他倒是知道绯烟的性子,只是没有想到她在这些事情上面永远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倒是让他颇有些无奈,但是这些事情,也是让他无奈的。 “你这丫头啊,果然到这个时候,还是不忘记来算计我,也不知上辈子是做了多大的坏事,这一世要三番五次的败给你。” 绯烟跳了跳黛眉,眸中带着笑意,转而又认真的说道。 “殿下是严明的太子,想来不会因为我是故人就随意签合约的,殿下明白自己的性子,所以此时,也万不可如此说绯烟了,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够算算计。” 绯烟将手中的条约递给了北冥非夜,后者接了过去,粗略的看了一眼,倒是觉得内容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再看一次的时候,又看到了借兵四万。 北国虽然人力资源还不错,可是这四万兵马的数目并不少,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日后恐怕也是要去借粮草的,北冥非夜答应过的事情,也就不好反悔了,只得说道,“借兵四万,到时候如何偿还。” “借四万,换六万如何?” 绯烟话一出,不止是北冥非夜愣住了,尉迟慕也愣住了,他们知道绯烟大胆。 可是这兵马的事情如何能够随口乱说的,就算她有这样的实力,可是如今南国已是危机重重,能够让北冥非夜答应的可能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尉迟慕倒也没有犹豫,慷慨的说道,“好了,你们将我手中棘手的事情解决了,这四万兵马借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要记得自己的承诺,可知道?” 绯烟了然的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对我大可不必如此担忧,事情我会慢慢的来处理的。” 北冥非夜便在绯烟弄好的契约书上签字画押了,这约定便算是生效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借兵买马 北冥非夜的动作很快,等到将契约书一式二份的时候,便将自己身边佩戴的玉佩还有通碟信物给了绯烟。 “好了,按照约定,你们先帮我去摆平事情,等到事情解决,我在北国收到消息了,你们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给你们。” 绯烟倒是知道的,将通碟信物和玉佩拿好了,这就打算带着尉迟慕离开,后者同北冥非夜打了招呼,二人便打算走。 北冥非夜终究是叫住了他们,“记得事情不可操之过急,不论你们的主意是否有变动,我北冥非夜只知道一件事情,一诺千金,好了你们去吧,我等着你们给我一个不错的结果。” 绯烟扬了扬手,但也没有回头,“好了殿下我知道了,反正四周都有你的眼线,你也不必对我们有所担忧,江湖路远,告辞。” “殿下告辞。”尉迟慕礼貌的行了一礼。 北冥非夜回之,只是目光中只有绯烟一人,将尉迟慕给忽视了。 他眸中的不舍被他压制下去了,只能够看着那一双璧人的身影愈走愈远,他看着这偌大的皇城,扬了扬手,便转身回到了书房中。 有些东西他确实羡慕过,可是有的人生下来就有了别的路要走,更何况,绯烟最先遇见的那个人,不是他。 两个人离开了城门,绯烟看着尉迟慕的脸色有些不好,便扯了扯衣袖,带着撒娇的语气糯糯的说道,“你是不是生气了,怎么这样的不开心?” 尉迟慕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情绪,目光一如往日的深邃,“没有,我很好。” 末了,他又说道,“如今我们要先去一趟西琴国,据我所知,玲珑应当是在西琴的对吗?” 绯烟想到了许久没有见到玲珑,此时目光中都是兴奋的,她点了点头,“是的,玲珑是西琴国的小公主,如今应当还在西琴国,听说之前北国也攻打过西琴国,不过为何没有收复?” 尉迟慕笑了笑,对于绯烟的疑问,他一点儿都不惊讶,“想来是有隐情的,只是西琴国据理力争,百姓出奇的团结,这北国才没有得逞,说起来,西琴国也是有自己的骨气。” 绯烟也同意尉迟慕这样的想法,“好了,我们启程吧,再慢些,我怕赶不上了,南国可有人盯着,要是事情先机都被魏宪给占了,倒是真是让人有些郁闷。” 尉迟慕安抚道,“好了,别想太多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我们都能够考虑到的,魏宪如今才坐上那个位置,还是不敢做太大的动作的。” 火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几个人准备了一些路上吃的干粮还有水,便匆匆的离开了北国,这西琴国在北国的西南方向,行程是三天,他们要经过沙漠,再经过绿洲,便可以到了西琴。 三天后,几个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西琴国,路过黄沙漫天,几个人身上竟然没有染上一点儿风沙,依旧是干净利落的模样。 绯烟等人手中有北国太子的令牌,加上这里的侍卫倒是认识绯烟的,所以由她亲自出使,倒也没有太亏本。 侍卫将绯烟等人安置在了庭院中,又为他们准备了一大桌饭菜,绯烟早就听闻了这里的人热情,但是此时这样对待他们,倒是让她受宠若惊。 尉迟慕一脸的淡然,将不远处的茶杯拿了过来倒了一杯茶,这茶是新烧开的,所以此时才散开,便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茶香味。 看来这西琴国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尉迟慕担忧的是这玲珑公主能否说的通,虽然他知道绯烟同她交情不错,可是他倒是记得这玲珑公主似乎倾心于魏宪的。 她真的可以舍下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吗? 女子的心思他向来是猜测不透的,只是在这些事情中也是越发的看不懂了,不过也罢了,反正如今的这些事情,于他而言,也是早就猜测了。 “累了吧,喝茶。” 绯烟“嗯”了一声,此时又说道,“好久没有见玲珑了,不知她如何?” “想念本公主,为何不来西琴国找我,如今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绯烟才听说女子的声音传来,起身抬眸时,便看到了门外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她的手中拿着宫扇,掩着她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绯烟还愣着,玲珑公主放下手中的团扇,便来到了绯烟的跟前,欢喜的握着绯烟的手说道,“你呀离开这样久了,还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了。” 绯烟见到故人,心中也分外的开心,她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还不是南国的事情多,这一次我来找你,也是想要同你商量一些事情。” 玲珑公主也是爽快的人,她看了一眼四周,摆了摆手,冷然的说道,“好了,你们全部都给我下去吧,本公主有要事要同好姐妹说!” 所有的人便下去了,只剩下尉迟慕和他的两个侍卫,玲珑公主的目光落在了尉迟慕的身上,“你当初便是因为他,伤心欲绝?” 绯烟想起了之前的那些误会,还没有来的及同玲珑解释,此时便讪讪的说道,“是因为他,但是是我自己误会了,好了等会再给你解释好不好。” 尉迟慕倒也是自觉的,明白玲珑公主是想单独同绯烟单独说话,自己便离开了,等到尉迟慕离开了以后,玲珑公主这才来到了绯烟身边,欢喜的说道。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忘记了本公主了,这皇宫实在是太无聊了。” 绯烟有些无奈的抚了抚玲珑的脑袋,“好啦,你这样温柔可爱漂亮,可是所有人宝贝的公主,哪里会无聊呢,不过玲珑,我有一事想要同你商议。” 玲珑挑了挑眉,便直言不讳的说道,“是不是同北国有关的事情?” 绯烟有些惊讶到底也没有想到,玲珑竟然如此的问道,毕竟她刚好猜对了。 “是的,同北国是有关系的,北国的势力日益强大,我同北国未来君主有些私交,我想若是西琴国能够归属于北国,想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绯烟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玲珑的心思干净,在政事中也处理了不少,所以这些事情,同她直接说,至于她决定如何,绯烟倒也是不好强求。 “绯烟是受人所托看来,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也觉得西琴国管理起来麻烦,如今又有不少外敌侵入,确实需要一个靠山,只是绯烟,你原本可以让我归属南国的,为何……” 绯烟微愣,此时才确认眼前的人对于南国最近的事情,确实是不知道。 “南国如今被魏宪占领,他改南国的名字为南安,你该知道的,魏宪这个人心术不正,我们回去已然晚了,此时只能借助北国的力量,只是同北国君主的约定罢了,若是西琴愿意归属北国,他便助我们一臂之力。” 玲珑听到了魏宪的名字,原本带笑的唇角,笑意慢慢的散去,只剩下无边的冷漠,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这个人同过去还真是没有什么两样。 看来是事出紧急,玲珑遮掩住自己有些难受的眸子,强撑着笑意,说道,“好,从今天开始,西琴国便归属于北国,只要北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立刻让人将玉玺送回去。” “说吧,什么条件,只要是不太过分的,我可以代替他答应。” 绯烟目光探究的看着玲珑,后者想了想便说道,“三年中要护我西琴国百姓周全,不得以任何理由舍弃我西琴国百姓,另外就算是附属国,我们可以上供银子,布匹,但是北国的人不能压制我们,最重要的一点是,绯烟,我想要他魏宪的命。” 玲珑的目光中带着挣扎,当初魏宪弃他而去,她在宫中受人嘲笑,想到那些日子,她便心灰意冷,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好,我应了。” 绯烟被玲珑紧紧的抱着,她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任由她抱着,只是能够感受到身边的女子,此时早就热泪盈眶了。 绯烟只在西琴国呆了两日,时间太过紧凑,玲珑也没有耽搁绯烟,将她要的东西找到了,便给了绯烟,让她好生保护好自己。 绯烟也算是成功说服西琴国,玲珑虽然想要绯烟留下来做客,但是如今对南国的形式了解了不少,也明白绯烟的时间不多了。 “保重。” 玲珑在绯烟离开的时候,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塞给了绯烟。 “这些药,可以救急,若是遇到有人给你们下药,便吃一些,我到是希望不会有用到的时候,总之,绯烟,我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绯烟叹了叹气,她考虑的如此周全,她到底也是感激玲珑公主的,她不想这样悲切的告别,便愉快的对玲珑说道。 “好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等到所有事情解决,我会来看你的。” “一言为定。” 玲珑眸中带着期待,虽然如今西琴国有了保证,也有了靠山,可是有许多的事情,还是在玲珑的考虑范围之外。 绯烟上了马车,尉迟慕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了,“好了我们会再回来的。” 绯烟“嗯”了一声,“好,只不过你知道她为何会愿意西琴国,做北国的附属国吗?” “因为一个人?” “嗯,魏宪。” 想到当初种种,绯烟为玲珑公主不值。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西琴国收复 “原来是如此,玲珑公主考虑问题也简单,只是,这里不是最难的,想来南疆的事情,会比这里的更棘手。”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去南疆了,再去会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尉迟慕同南疆的人打过几次交道,他们可以做到表面上忠诚,背地里给你下毒。 虽然他们以悬壶济世闻名,可是有句话说得好,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若是想要查,那些人背后做的事情,也不是查不出来的。 绯烟看着西琴国越来越远,玲珑的身影孤傲的站在城墙下,慢慢的收回了目光,她确实是还有不少的事情等着她做,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不可以停下来。 一路南行,绯烟看到了不少好吃的果子,还有过去从未见过的花卉,不过他们行色匆匆,早就没有时间逗留了,这几日她们几乎都是在车上度过来的。 好在在几个人体力有些不支的时候,终于到了离南疆最近的地方,不过几个人还没有下马车,便被突然出现的时候用红缨枪给拦下来了。 “你们是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可不是能够乱闯的地方!” 侍卫气焰有些嚣张,绯烟本来就有些烦躁,这人暴躁的性子,无疑是把她的心思给压了下去。 绯烟冷然的说道,“你们南疆便是这样治理下属的?” 那侍卫似乎对下属两个字不满意,他冷然的对绯烟说道,“就算是下属,也轮不到你来说。” 绯烟耸了耸肩,将手中的玉佩和通关文牒拿了出来,在这侍卫面前扫了扫,冷然且目光中一段感情都不带的说道。 “我要见你们的长老。” 这玉佩,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侍卫到底是识趣的人,刚刚还是一脸冷厉,此时见到了绯烟,连忙换了另外一种态度的说道。 “几位大人请稍等,小的立刻去通报。” 绯烟等人就在这里等着,她莫名的看着刚刚那人的态度有些烦躁,一旁的尉迟慕安慰的说道,“无关紧要的人,记他们的错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他们是故意防着我们的,所以在这些事情中才如此的犹豫。” 是了,绯烟说的其实也是不错的,这些人不认识他们,可是南疆比起过去严厉了许多,看来他们是暗地里收到了什么情报,比如说是同过去种种事情有关的情报。 不过好在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南疆大长老的身影便出现了,绯烟一眼就认出来了,当初她在南疆受伤的时候,就是他负责的,态度还算不错,所以绯烟的脸色也没有太差。 “几位大人还请进,他们不懂你们来访的原因,是我们的错,还请几位见谅。” 绯烟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他们分明就是敷衍罢了,可是却一点儿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在敷衍。 这长老原本绯烟对他就有许多的不满意,此时他这样懈怠的态度又让绯烟来气,但是她还是有分寸的,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心中如何能够不清楚。 “长老客气了。”尉迟慕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可是长老是谁,他见惯了那么多的人,如今哪里不知道尉迟慕在发怒,这里一个人都得罪不起。 他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如今是以北国使者的身份过来的,可是他再看绯烟,只是觉得这女子哪里有些眼熟,但是不敢多看一眼,毕竟绯烟身边的男子,手中的剑让他瑟瑟发抖。 长老心虚的请他们到了南疆,几个人一路走过去,绯烟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药香味,不觉对这里多了几分探究,上次在这里吃亏了,这一次这长老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长老还算是待人客气,让人安顿好了几个人的厢房,又给绯烟等人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绯烟没有办法去推开,此时便是有些无奈,只能够任由长老安排了。 只是等绯烟他们梳洗好了以后,再让人去请长老时,后者却不在南疆了,绯烟蹙着眉头,有些不悦了,她到底不是好脾气。 “这南疆的长老不会是想不认账所以才这样做吧?可是这些事情,不都是他们答应下来的吗?” 绯烟等人在过来的时候,他们便带了一些人将南疆四周给守着了,若是这里的人有什么动静,她应该是第一个预见的,可是此时,她知道了这长老不愿意配合。 看来是在拖延时间,想清楚这些不难,可是这长老如今的后退办法是什么,按照道理来讲,南疆是靠着这里的百姓赖以生存的,若是这里的百姓对他们颇有微词,他们这偌大的南疆,也算是不复存在。 “这里的人自由惯了,让他们乖乖的在囚笼中,若不是要费上一些心思,想来是绝无可能成功的,烟儿,我们再等等也无妨。” 绯烟有些不好的预感,看尉迟慕的神色,怎么都觉得,他是有了其他的打算,绯烟便趁机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有了其他的打算?” 尉迟慕目光中带着笑意,果然是他身边的人,他以为能够瞒着她,此时便只好将所有的事情坦诚的说出来了。 他看着绯烟说道,“也不算其他的打算,只是南疆不大,他们同百姓是相辅相成的,我要做什么,其实并不难,只要让他们入不敷出,便好了。” “你是想?” 绯烟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是没有记错南疆这块地方,是让百姓将他们日进斗金,可是如今百姓和这些长老的关系同过去早就有所不同了,想来这些事情,也不是看不清的。 “断了他们的商业命脉,他们入不敷出,最终只能够选择妥协,手下的人已经在我们来的时候将这些事情解决了,安心的吃饭吧,不必我们过去,他们自己会过来找我们的。” 尉迟慕说的肯定,绯烟也知道他从来都不做无用功,在这里吃好喝好,既然长老不愿意见他们,绯烟等人便在这府中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倒像是没事人。 长老叹了叹气,终究是看不懂他们的想法,此时若是贸然行动会破坏计划,可是他对眼前这几个人,实在是敌视的,毕竟这几个人谁都惹不起。 又不能清走他们,在长老为难的时候,南疆长老原先想再做挣扎,只是第二日,才将南疆的要事安排下去,就有侍卫出现了,他来到了长老身边,想到了查到的事情,便径直的说道。 “长老,不好了,原本同我们合作的那些百姓如今都背信弃义了,他们不愿意将我们的东西外销,两天的时间了,我们的银子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回来,我们是不是得罪人了。” 南疆地域小,可是却是人多,所以合作的都是信鸽富商,如今魏宪成了皇上确实是让他们感觉光宗耀祖的事情,可是魏宪并没有眷顾南疆,一点儿都没有要接纳南疆的心思,反而让北国对他们虎视眈眈。 长老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有到最后一刻看不到结果的时候,他觉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所有同我们往来的都切断了联系吗?” 长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侍卫说道,“是的,而且原本在南国的兄弟在前两日告诉我,南国皇上对我们的人视而不见,想来是无用了。” 好不容易他们南疆才赌赢了一把,让魏宪给上位了,还以为能够南疆带来改变,可是他却急着脱离同南疆原本的关系,果然是忘恩负义,他突然考虑到了北国这一次派人前来。 他一直拖延时间,只是怕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怕北国的人,同南疆最终不会有所结果,可是现在看来,许多的事情,同他想像中有太多的不一样了。 “北国派来的人如何了?他们这两日可有说起让我南疆依附北国的事情?” 侍卫不懂长老的想法,但是听宫人禀告,这几日,这几位使者因为见不到长老,所以在南疆自由活动,一点儿都没有询问长老的踪迹,说是派过来的使者,看起来倒是更像是来这里游山玩水的。 想到这里,侍卫不由得头掉黑线,说起来,他确实是遇到过不少的人,可是像这些使者,他确实是没有碰到过,越是这样不按套路出牌,越让人看不出来他们的目的。 “这两日他们在南疆游玩,倒像是没有把劝说我们南疆依附北国的事情放在心上,长老,您说他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长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侍卫,他算是明白了,原本他们南疆是处于被动的位置,可是这几个使者的出现将局给搅和了,说起来,让长老心中有些烦闷。 南疆确实没有退路了,他连夜同其他长老商量,原本指望南疆的收益好转,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是难上加难,终归是麻烦。 “他们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可是若是我们同外面的合作再继续这样滞留,想来南疆的百姓定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不如我们依附北国吧?只有这样才能够保留我们的实力,长老您觉得如何?” 长老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这些事情,如果看起来这样容易解决,此时倒也不至于这样了,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可是这一切不是早就有了答案吗? 可是,他并不想依附北国。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危机 “依附北国?不可以,先将同其他商人事情解决吧,这命脉若是被掌控了,我们恐怕是没有翻身的机会,尤其是,这一次似乎是有人故意在我们的身后,压制着我们。” “诺,属下该如何做,这两日?” “好好给我盯着这几个使者,不让他们离开南疆,等到我们没有退路时,再拿他们开刀。” 南疆长老原本看似温和的目光此时终于变得阴狠,是非功过,不过是看利益罢了,南疆才是他心中紧要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他未曾在意过。 绯烟在这南疆呆的太久了,所以到底是有些不乐意了,她看着身边的尉迟慕说道,“这长老一直都不松口,我看还不如利用百姓的力量,将这劳什子南疆所有的势力瓦解,就算是留一个空壳子,也比这几个只在意权势的长老要好的多。” 他们这两日在南疆别的事情没有做,倒是在这里游山玩水,虽然绯烟也觉得自在,可是南国还在等着他们的救援,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南国那边越是危险。 “不可操之过急,好了魏廷告诉我了,太上皇已经安顿好了,只要朝廷中没有变动,这些事情便算不了什么,只要慢慢等结果就可以了。” 绯烟拿了桌上的葡萄扔给了尉迟慕,“来吃颗葡萄,味道甜甜的。” 尉迟慕接过绯烟手中的葡萄,顺手给了绯烟一封信,他慢悠悠的说道,“好了知道你在这里呆久了,最多今晚过了,我们便可以走了,在这里停留的确实时间太久了。” 火和木两个人的身影绯烟这两天倒是没有见过了,尉迟慕解释的告诉她,他们去办事情去了,所以此时才没有出现的,绯烟便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了。 绯烟将手中的信打开,是魏廷的来信告知了如今南国的事情,还有她姐姐绯月的事情,原来在魏宪回到了宫中,便将绯月留在了身边。 果然是鹣鲽情深,在前世也是因为绯月,他那样待自己,如今重生转世,他将南国的位置得到了,还是忘不掉绯月,当然绯烟并不是嫉妒,只是觉得缘分这个东西,真的是巧妙的很。 绯烟还记得之前的噩梦,等到将北国这边的事情解决,她可要好好的将这些人来解决,绯月她才不会放过。 “好。” 尉迟慕又给绯烟讲了这里的地势,只是在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尉迟慕便情深说道,“今晚小心。” “使者可在?” 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这声音有些熟悉,绯烟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可不就是那个长老的声音吗? 她和尉迟慕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便说道,“请进。” 长老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壶酒,他冲着两个人点了点头,后者以礼回之,“长老如今是得了空闲,可以听我们的来意吗?” 只是长老将手中的酒放了下来,“这是南疆酿制的酒,两位贵客远道而来,是我们多有怠慢,只是不瞒阁下,我们南疆无意同任何国家结交,所以也不想成为附属国,还请两位使者将我的意思告诉殿下,若是冒犯了,还请见谅。” 绯烟挑了挑眉,看来这长老是在以进为退。 尉迟慕目光中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看着长老,终究是说道,“麻烦长老前来了,话我们收下了。” 长老哪里想到这两个人如此好说话,顿时目光中带着欣喜,只是却故作难受的说道,“也是为难了二位了。” 绯烟在一旁笑而不语,看着尉迟慕同他在虚拟委蛇,心中对长老也是嗤之以鼻但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长老离开了,绯烟正想说什么,却见尉迟慕起身看着这南疆,幽幽的开了口。 “今晚,南疆便要换主人了。” 尉迟慕的话在凌晨的时候灵验了,绯烟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纷乱的脚步声,她连忙起身,将尉迟慕给唤醒了随之便说道,“有动静。” 两个人离开了庭院,潜伏在黑夜中,今夜注定不太平,长老们也是后来才收到的情报,他们以为危机可以过去。 可是大长老拒绝附属北国的消息传了出去倒也没事,可是如今南疆的经济出现问题,他们再怎样撑着解决,也是没有可能的。 南疆百姓反水,以长期同长老合作的人为首的带着人杀到了这南疆的正宫中,百姓们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所到之处让人闻风丧胆。 听说那一夜百姓们拼杀了许久,他们在一天前收到了北国的情报,同日,在南疆宫中的人传出来了经济出现问题,可是长老迟迟不解决,百姓们最终只能够用这样决绝的法子来解决问题了。 所有的长老全部都被百姓擒获,当然当夜帮着百姓们拼杀的,还有火和木,以及尉迟慕秘密阻止的暗卫,若不是他们解救的及时,百姓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这所有的长老们被百姓们压制带走了,他们从长老手中夺下了玉玺,随之将尉迟慕交给他们的东西画了押,此时便算是归附北国了。 尉迟慕连夜带着绯烟离开了,又是三天三夜的行程,比起他们来时,倒是轻松了许多。 绯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尉迟慕收到了情报,是魏廷给他的,原来是在南国的魏宪开始行动,看来此时是时候离开了,虽然他知道答应过北冥非夜的事情还有一件,可是魏宪既然要行动了,他留下来,到底也不是好事。 只是还没有到皇城,便有人过来接应,绯烟醒了过来,尉迟慕将手中的食物给了绯烟,“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今日过后,我们要回去了。” 看来是南国出现变故了,绯烟没有问,心中也有了小的计划,只是看着眼前的尉迟慕她心中到底也是明白该如何的。 “好。” 绯烟认得来人是北冥非夜身边亲近的人,她在一旁静默的看着,尉迟慕将手中的玉玺还有他们签字画押的东西递给了侍卫。 “太子怎么没有过来?” 尉迟慕没有看到北冥非夜的身影,直接问道。 北冥非夜不会错过这个时间出现的,他喜欢出现在绯烟身边他不是不知道,如今突然不出现,倒是让他心中有些奇怪了。 “太子在处理西琴国的事情,知道二位要回南国,便让我前来处理。” 等到侍卫发觉手中的东西同他想象中是没有误差,这便算是完成了任务,尉迟慕继续说道,“四万兵马,何时借出来?” 这才是尉迟慕担忧的事情,北国如今算是安定下来,有西琴国和南疆的加入,比起过去并列的南国想来是要强大的多,还在他是相信北冥非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尉迟慕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是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等到二位回到了南国,我们的人会悉数过去的,不会误了二位的事情。” 说着侍卫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了尉迟慕的面前,“这是虎符,殿下让我交给信凌王,等到南国平复内乱当日,还请王爷将当初答应的事情全部都做到。” 北冥非夜说话果真是算数的,尉迟慕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将虎符收好,“替我告诉你们殿下,我知道了,等到虎符回来的时候,我便帮他将剩下来的事情解决。” “诺。” 侍卫说着便离开了,只留下了尉迟慕拿着手中的虎符,他转身将轿帘自掀开,对里面的绯烟说道,“烟儿,准备回去。” 事情解决的比他们想象中顺利,只是他们这一次在这北国耽搁许久了,重要的时间都被他们不知不觉的给耽误了,如今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解决,快些回答北国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尉迟慕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还没有等两个人回到南国,魏廷便有些顶不住了,这两日为了照顾父皇,他三番五次的离开朝堂,早就让人暗中有些不满了,于是今日魏宪专门派人过来请魏廷过去。 殷若荷担忧的握着魏廷的手,她怯懦的说道,“夫君君上为何让你此时入宫,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是不是君上要为难夫君?” 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中尽是惊恐,这几日她总觉得府中多了许多监视的人,原本以为是错觉,可是想到了自家夫君的身份,还有秘密带回来的那个人的身影,也就觉得不足为奇了。 魏廷安抚的说道,“好了,不要说了,宫中左右不过那些事情,你要相信夫君逢凶化吉的本事,乖,等我回来,好好替我照顾府中的人。” 魏廷没有其他好担忧的,可是如今父皇神志才恢复一些,若是被魏宪知道了父皇的消息,恐怕…… 他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了位置,当然会不顾一切的将阻碍他的势力扫平。 殷若荷见此,也知道魏廷心中早就有了打算,她向来是个温柔的妻子,便说道,“好,夫君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夫君放心,府中不论怎样都会安好的。” 但愿是这样…… 魏廷是安抚殷若荷的,他不想她操心,可是魏宪那样重的心机,他害怕,在他离开以后他做什么,只是他若是不去,父皇暴露的更快。 这个人还是像过去一样喜欢给他找难题,魏廷离开了府中,剩下殷若荷一个人在府中。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收获圣旨 正好此时侍女跑了过来说道,“小姐,那位先生醒了过来,吵着要吃莲子羹。” “那位先生”到底是指的谁,殷若荷心中明白,看来是太上皇醒了过来,她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说道,“让厨房的人准备一些粥,你好生将粥给送过去。” 侍女点了点头,“诺,奴婢知道了。” “去吧。” 殷若荷摆了摆手,这几日事情杂乱,夫君每日都深夜才睡,如今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够让夫君比过去轻松,这也是她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只是才走了两步,侍女便停了下来,有些不解的问道,“夫人不知道住在我们府上的那位先生是哪里人呐,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呢?” 殷若荷一时有些语塞,这些事情,原本就是不好回答的,尤其是眼前这个人的问题,她当然不知道该如何的,毕竟太上皇的身份要隐蔽。 “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可忘记了五皇子说过的话了,在府中切勿多言。” 侍女这才闭了嘴,连忙说道,“奴婢知错了。” 等到侍女离开了,殷若荷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这样躲藏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心中有些无奈了,却也知道这些事情,迟早是要来好好的解决掉。 殷若荷解决掉府中的事情时,便去了一趟厢房,那是府中隐蔽的地方,太上皇便是住在这里,她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房间中传来咳嗽声,还有莲子羹的味道。 看来太上皇如今吃饭已经不成问题了,只是她明显感觉到了房间中还有其他人的气息,还未等殷若荷推门而入,她便听到了房间中的人说道,“咳咳咳……不要进来!” 原来是太上皇的声音,殷若荷没有觉察到什么准备离开,毕竟她过去才嫁给魏廷的时候,对太上皇也是敬畏的。 可是突然想起来,太上皇的意识还没有恢复,此时怎么可能这样清晰的回答自己,还有刚刚的声音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不对劲! 殷若荷连忙推门而入,此时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脖颈,那人带着黑色的面纱,冷然的看着殷若荷,“都说了让你别进来了,啧啧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她感受到了危机感,可是殷若荷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哪里有眼前人的力气大,他分明是有人刻意派过来的杀手,殷若荷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你到底是谁,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你若是不离开,这里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轻蔑的看了殷若荷一眼,嘲讽着她的幼稚,“如今这偌大的王府,这里的女主人都在我的手中,你觉得我会怕?” 他的手稍稍的用力,殷若荷便感受到了窒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一般,她咬紧牙关,可是此时目光中是倔强,她看着那人,冷然的说道,“你这样猖狂,会得到报应的!” 黑衣人此时想的却不多,他要的只是眼前人的性命,至于其他的,他并不想去猜测,“得到报应?我何时在意过,你还是告诉我,他的身份到底是谁,在这里的老先生真实的身份是谁!” 殷若荷不说,这黑衣人手便紧了几分,殷若荷终于感受不到空气,脸上都憋红了,可是这黑衣人依旧是没有放手。 就在此时这房间的门突然被踢开,在黑衣人没有反应过来时,黑衣人手中的匕首便被来人一脚踢开,随之另外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房间中。 绯烟和尉迟慕两个人出现的及时,才赶到府中的时候,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在过去同魏廷来往的信中,他们得知了太上皇是在这个庭院中,便赶了过来。 刚好遇到了这行踪诡秘的黑衣人,绯烟趁机一根银针扎了过来,同尉迟慕两个人将这黑衣人控制住。 虽然他武功高强,可是绯烟和尉迟慕两个人可是上过战场,立下过无数战马功劳的人,又哪里是其他的人能够比的。 黑衣人被点了穴道,此时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呆着,尉迟慕看着黑衣人,绯烟来到了殷若荷身边将她给扶了起来。 只是这黑衣人下手实在是太重了,殷若荷的脖颈处硬生生的有两处红色的印记,还有一些血渗透了出来,绯烟有些气不过,将这黑衣人踢了两脚,又关切的问道。 “五皇妃,你没事吧?” 殷若荷刚从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此时才看清楚来救自己的人竟然是消失已久的绯烟和尉迟慕,又畏惧的看着尉迟慕身旁已经动弹不得的黑衣人。 她终是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随之用手帕将脸上的汗水擦拭了一番,她说道,“两位及时过来了,妾身无事。” 尉迟慕将黑衣人收拾下去,秘密的让人将这个人派送到官府,官府中有尉迟慕的人,不必担心他是谁派过来的,至少尉迟慕在京城中的势力依旧是存在的。 绯烟找来了太医,等到将殷若荷的伤口处理好了,便让太医离开了,两个人又回到了太上皇所在的庭院中,殷若荷看着此时目光混浊的太上皇,不由得叹了叹气,有些唏嘘。 “太上皇当年也是英姿勃发,谁知竟然遭受到了这样的变故。” 绯烟也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如今的太上皇同她记忆中的那个确实不像,不过她离开这里太久了,至于最开始的太上皇是如何的模样,倒也记不太清楚了。 “有些事情,总是让人无可奈何,可是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谁都要经历的,只能够不被那些事情左右,好在太上皇无事。” 两个人说着,原本眼睛混浊的太上皇,此时眼睛慢慢的恢复了清明,他咳了咳,将绯烟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太上皇?” 殷若荷发觉太上皇此时像是没事人一样坐了起来,绯烟连忙将这里的门窗紧闭,见到太上皇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见到了绯烟的手中。 “将它交给尉迟慕,不要交给任何人,不要……” 绯烟有些犹豫,可是看到太上皇的目光如此的坚决,虽然对他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却又带着三分冷漠有些无奈,可是此时这些事情,确实是需要她帮忙的。 她终于将太上皇手中明黄色的东西接了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太上皇又睡了过去,手中的东西有些眼熟,绯烟将太上皇扶着让他躺了下去,再给他盖好了锦被。 一旁的殷若荷此时忍不住问道,“绯烟姑娘,不知道太上皇交给你的东西是什么?” 绯烟摇了摇头,心中的预感突然不知道向着哪里,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便将手中的东西拿了出来,此时才发觉原来自己手中的是圣旨! “竟然是圣旨?” 殷若荷也有些不可思议,这几日在府中,太上皇可是只字未提,此时在见到了绯烟竟然恢复了平日的智商,还将藏着许久的圣旨给找到了。 绯烟目光深邃,看来这太上皇是因为这样东西才被其他的人惦记的,否则谁会在意他的死活,只是绯烟始终没有打开圣旨,她有预感,既然太上皇选择把圣旨给她,必然是代表着,圣旨是给…… “看来,太上皇不是在装傻。” 绯烟走到了太上皇身边,她在北国呆的那些时间,倒也是会一些医术,等到她将太上皇手腕处端详了片刻,又把了把脉,终于察觉了他体内是有蛊虫在作祟。 她总觉得太上皇并不是在装傻,很有可能是受了什么的控制,看来这个想法,不是虚妄。 越是这样想着,绯烟心中的答案越是清明了许多,但是这些事情,需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答案。 “只要太上皇无事便可以了,这一次的事情,我原本在为夫君担忧的,还好你们回来了,如今夫君在朝廷之上被人针对,今日又被皇上单独给召见宫,我真的很担忧夫君的安危。” 殷若荷温柔的脸上全部是担忧,她嫁给魏廷这么久,见过不少的大风大浪,可是魏宪的手段,她也是听说过的,他将太上皇都不认识,何况是自己的兄弟。 “好了,不必担心,我保证魏廷只会有惊无险。” 绯烟虽然是有这样的担保,可是目光中也有许多的不确定,毕竟有些事情,她自己都知道,是无法给出答案的,但是如今手中的圣旨,是她们的希望。 早在他们回到南国的时候,手中的兵马便在不远处给安顿下来了,也就是说他们不必再像过去一样奔走了,只要有北国的兵马做后盾,魏宪的存在对他们只是有惊无险。 殷若荷给绯烟安排了晚膳,也给他们将厢房收拾出来了,所谓大家千金小姐,却一点儿都没有架子,反而是事事亲力亲为,绯烟对殷若荷投缘所以两个人便多说了一会话。 绯烟没有食言,在晚间用过膳食,尉迟慕便出现了,绯烟找了个寂静的地方,将手中的圣旨给了尉迟慕。 “这是太上皇交给我的,如今魏廷还在宫中没有出来,我想这个东西,也许可以帮助他。” “太上皇?醒过来了?” 尉迟慕也没有想到事情这样的凑巧,黑衣人已经将幕后人给供了出来,但是同魏宪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嗯,其实我想,他也许很多的时候,都是处于清醒的状态吧,只不过是他自己故意装作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兵临城下 等到尉迟慕将手中的圣旨看了,目光终于认真起来,事情同他们想的有很多的不同,但是事实上,比尉迟慕想象中更加要复杂的多。 “绯烟你好生在这里呆着,我必须入宫一趟。” 绯烟担忧的看着他,只不过她从来都不干涉他的决定,于是绯烟便继续说道,“好,你好好的保重,记得万事都要以自己为准,我不准你受伤!” 尉迟慕宠溺的抚了抚绯烟的脑袋,安慰的说道,“好,我知道了,好不容易才回到南国,我不会有所闪失的,你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我将木留给你了,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绯烟“嗯”了一声,尉迟慕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随之绯烟说道,“我等你。” “好。” 只不过尉迟慕离开了,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皇宫中,与此同时,在城外不远处的地方,马蹄声越来越近,那是,北国的人马! 尉迟慕忘不掉绯烟当初告诉自己的事情,她前世受的那些委屈,根本就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楚的。 他放在手心疼爱的女子,在前世竟然被人如此的对待,尉迟慕心中怎么可能不心生恨意,只是一切都该结束了,他同北冥非夜早就暗中说好了,等到他回国的时候,便开始拿下南国。 速战速决,是他此时要做的事情,而手中的圣旨,则是他意想不到的收获,想来魏宪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皇位最终先皇想要给的却从来不是他。 …… 皇宫 魏廷已经在这里跪了三炷香的时间,可是魏宪一直在忙着手中的奏折,仿佛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可是若是这样的繁忙,为何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同身边的绯月在嬉戏。 魏廷自知,这个人不过是想要让自己自取其辱罢了,这几日在朝堂之上,他将自己所有的意见全部都驳回,还当众羞辱自己。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一两次了,所以魏廷根本就不在意,但凡是如今的事情,之前不是没有经历过,只不过是没有想到魏宪如此的狠辣罢了。 魏宪似乎是忙完了,一旁打扮妖艳的绯月娇滴滴的靠着魏宪的肩头,目光却是看着魏廷说道,“皇上,您看看五皇子都跪在这里这样久了,再跪久一些,恐怕腿会疼的!” “怎么你心疼他?” 魏宪有些不悦的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目光看着身边的女子,绯月连忙摆了摆手,说道,“皇上说哪里的话,臣妾眼中只有皇上,怎么会有其他人,只是这五皇子跪在这里这么久了,被其他的大臣知道了,恐怕又会误会殿下了。” 魏宪有些烦躁的将绯月一把给推开了,他厌恶的表情喜形于色,“怎么,你是想说,朕如今做什么还要同其他人去说吗?” 魏宪看着不远处跪着的魏廷有些不悦,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圣旨,他的皇位确实是夺过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在意圣旨,可是没有想到手底下的那些人如此的速度慢,还没有找到那个人。 也许,他已经死了。 这是魏宪心中的想法,可是事情到底是不是这样,也许只有魏宪自己心中清楚明白。 就在此时,宫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远远的魏廷便听到了外面有人在打架的声音,而且来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皇上到底在哪里,让他出来!将先皇生死不顾,为了皇位不折手段,这便是当今的皇上!” 这些侍卫大多数懂的察言观色,尤其是这里的侍卫首领鹤峰,此时见尉迟慕说的这些话,脸色到底是变了,他们对眼前人确实是畏惧的,可是他们也确实是怕殿下的。 “来人神志不清,意图不轨来人,将她抓起来,听候发落。” 鹤峰话音一落, 无数侍卫便朗着尉迟慕涌了过来,他杀红了眼,一点儿都没有选择手下留情。 “怎么,本王不过是消失了一段时间,连你们都不认本王了?” 尉迟慕风轻云淡的说着,可是手中的剑,毫不犹像地刺进对他出言不逊的侍卫心口,“参见信凌王!” 信凌王! 信凌王尉迟慕竟然出现了! 谁都知道尉迟慕的来历,只知道从他名声大噪开始,手中便已经拥有了无上的权力,包括这南安国的位置。 如果不是当初尉迟慕失踪了一段时间,也许这南国便是他的天下了,可是这些事情,他们也是只能想想罢了。 信凌王这三个字就足够让许多人敬畏了,尉迟慕径直的到了主殿中,门前的侍卫早就被火给解决了,在魏宪对魏廷动手的时候,尉迟慕手中的剑从魏宪耳旁划过去。 剑走偏锋,只差一点点的距离,魏宪整个人就要死在尉迟慕的手中,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看着眼前的人,只是觉得有些后怕,若是刚刚没有控制,岂不是…… “来人,捉拿信凌王,企图杀了朕。” 魏廷得到了自由,此时腿已经麻了,尉迟慕仿佛看出了他的不自然,搭了他一把,随之便说道,“起来吧,我来晚了。” 魏廷摇了摇头,“无碍。” 不过是受到羞辱罢了,他也不是吃素的人,早晚会回来,只是尉迟慕的归来,就定然证明他的毒已经解了,他们的危机,已经没有了,如今只要将这魏宪解决就好了。 绯月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是惧怕尉迟慕的,虽然如今魏宪许诺给了她皇后的位置,可是她看着尉迟慕的到来,心中的不安,慢慢的扩大起来。 魏宪趁机摆了摆手,一旁还在殿中的人此时连忙出手,只是火在一旁,漠然的将那些人解决,手中的剑出鞘,这些侍卫如同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的倒下来了。 火到底是尉迟慕亲手带出来的,不过是以一敌十罢了,就算是以一敌百倒也是不在话下的,魏宪在一旁看着,他以为尉迟慕已经死了,可是他还是回来了。 魏宪的表情僵硬,他的动作到底是晚了一步,心中对于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甘心,毕竟于他而言,他如今是离这个江山最近的地方,怎么可能舍弃。 可是尉迟慕可不想再给他机会了,“魏廷稳住外面,等我将这里的事情慢慢的来解决。” “不需要我出手?” 魏廷虽然知道如今有北国出手相助,可是他总觉得尉迟慕还有什么秘密,只是出于信任,他也没有如何去说,只是此时看着眼前的人,继续说道。 “不需要。” 绯月害怕的跑了出去,还有宫中剩下的人,尉迟慕却一点儿都没有阻拦,仿佛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就是为了让他们出去。 宫中只剩下魏宪和尉迟慕两个人了,尉迟慕手中的剑还没有放下,魏宪如今仗着自己是南安国国君的身份,有恃无恐,毕竟就算自己如今死了,尉迟慕将他杀了,这个位置,也不可能是他的。 “你还是来了。” 魏宪挑衅的笑了笑,“可是南国已经不是南国了,如今早就是我的南安国了。” 尉迟慕剑眉微挑,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悦的说道,“从来只有南国,没有南安国,魏宪你做了这样卑鄙无耻的勾当,心中难道不该存有一点儿悔悟之心。” 魏宪后退两步,让自己离尉迟慕远一点,他不知道尉迟慕的毒解了没有,可是南疆的情况他也听说过,当初他对南疆的长老拒之门外,如今再想拉拢南疆也是难上加难。 可是,尉迟慕为何选择这个时候回来。 “这天下早就是我魏宪的天下了,你回来迟了,不妨再告诉你,父皇是死在了我手中,还有后宫的那些妃子,可是一个一个都被我解决了。” 魏宪满脸笑容的说着无耻的话,尉迟慕隐忍着没有发作,他看着魏宪故作冷静的模样,只是没有告诉他,如今宫门外全部都是自己的人。 “谁告诉过你,皇上没有的?魏宪,你当真以为世间天衣无缝?” 尉迟慕将衣袖中的圣旨拿了出来,碰到了魏宪的面前,“其实太上皇一直都没有死吧,他被你下了毒,可是你却不知,玉玺在他的手中,在他尚且有意识的时候,将这圣旨给了我,你猜,太上皇说了什么!” 圣旨? 魏宪眸中泛着光,他心中期待着是自己想要的圣旨,可是又不甘心圣旨是落在了尉迟慕的手中,可谓是两难的,尉迟慕可不在意这些。 果然圣旨上写着传位于信凌王,尉迟慕。 魏宪的脸色有些不好,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他早就麻木了,尉迟慕永远都比自己信任,那个老东西竟然到自己要死的时候,还是惦记着尉迟慕。 “哈哈哈,尉迟慕你这个人真是可笑,将自己可以得到的皇位拱手让给其他人,不如这样,反正你我过去也有着交情,不如同我一起守着这个江山,同北国断了联系?” 魏宪试图拉拢尉迟慕,他不是不知道如今情况,从昨晚开始,城外就不停的有人靠近,就算他在宫中再如何的安逸,也明白是有敌军在靠近。 “你说有人会相信狐狸的话吗?” 尉迟慕嘲讽的看着魏宪,摆了摆手,宫门又再次打开,火出现在尉迟慕的面前,看着尉迟慕坚毅的脸庞,随之便说道,“主公,他们到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因果报应 见到尉迟慕无动于衷,魏宪终于是变了脸色,他嘲讽的说道,“尉迟慕,你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位置呢,何必在那里假惺惺的呢,到头来还不是想要做皇上。” “就算本王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只要圣旨便可以了,你真的以为,谁都像你喜欢这个位置,可惜有的人除了权力什么都没有,可惜本王不知,毕竟本王自己手中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尉迟慕的话刚说完,就有太监跑过来慌忙的说道,“皇上,也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消息,说是北国兵临城下,皇上您懦弱无能,弃城而逃了。” 魏宪勃然大怒,“谁敢在背后如此说,朕要了他的狗命。” 只是,等到魏宪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的尉迟慕时,他突然发觉,莫非将消息传递出去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尉迟慕? 若是这样,恐怕他早就在这件事情上面下足了功夫,今日过来也不过是为了迷了他的心智,圣旨! 想到了圣旨,魏宪连忙捡了起来,只是此时手中的圣旨在被他碰到时,已经化成了一滩水。 魏宪终于是有了一丝松动的表情,所有的事情中,总算是有了他无法预料的事情了,就算再无可奈何,此时也是没有办法的。 魏宪脸色难看至极,最终让三十万大军抗敌,想要私下逃脱,只是火和尉迟慕将他的去路给拦住,魏宪将一旁的太监给抓了过来,挡了一刀。 太监无辜的死去,魏宪远离尉迟慕和火,可惜,逃不了多远。 虽然魏宪早就派了三十万兵马过去,可是同这些人是否能够抗争到底,魏宪心中一点儿数都没有。 整个皇城已经被尉迟慕的人团团围住,民间早就放出了皇上想要弃城而逃的消息,军心大乱。 尤其是,尉迟慕将魏宪抓着带到了城墙之上时,士兵在看到信凌王尉迟慕的出现时,就统统缴械投降。 “这是朕的天下!你们想要做什么!” 尉迟慕嘲讽的将他交给了火,随之拿着手中真正的圣旨,随之说道。 “各位百将士们,如今南国被强行改了国号,就是你们如今的君主,他背弃自己的母族,背叛自己的父皇,用无耻的手段坐稳了这个位置,可惜,太上皇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早就留了圣旨。” 尉迟慕拿出圣旨,所有的侍卫原本微微愣神,可是许久之后,他们终于是全部都跪了下来。 “谨遵王爷号令。” 如今孰是孰非这形式,他们不会是看不懂的,所以对于眼前的这一切到底也并没有什么在意的,只要跟着的那个人是明君,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 尉迟慕说道,“魏宪为夺取权位,给先帝下毒,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将其贬为庶人。” 尉迟慕目光微冷,命人将他拿下,魏宪反抗,他将身上的穴道给冲开,这一次又是尉迟慕,若不是他的原因,他也不必失去一切。 既然是要他的位置,那么便用他的性命来偿还吧,反正她也并不在意那一切。 尉迟慕速度很快,在魏宪手中的剑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尉迟慕微微侧了侧身,便躲了过去。 反观魏宪,却被尉迟慕一剑刺穿肩胛骨,血顿时流了出来,魏宪捂住自己的伤口,趁乱想要离开,尉迟慕连忙对火还有其他人说道,“将逃犯魏宪捉拿,重重有赏。” 魏宪朝着以北的方向,而尉迟慕却是朝着以南的方向,他瞥见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身影,想到了绯烟当初告诉过他的事情,此时连忙亲自过去捉拿。 他向来不同小女子计较,可是伤了他夫人的小女子,可就不算是什么小女子了,尤其是尉迟慕心中早就是明白的,他心疼他的烟儿,所以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解决这绯月。 绯月好不容易做到了皇后这个位置,父亲从小到大就疼爱绯烟,她以为用了伎俩,这辈子绯烟便再也比不过自己,可是却不知道,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为了绯烟拼尽性命。 而自己如今的处境,同样也是尴尬至极,还没有享福,魏宪便被人从主位之上给拉了下来,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可笑。 她靠着城门躲藏着,以为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踪迹,绯月仓皇而逃,却突然听到自己耳旁传来冷寂的声音,如同暗夜中的阎罗王来催命。 “不知,绯月姑娘要去哪里?” 是尉迟慕!绯月惊的走不动路了,可是此时心中还是害怕到求饶的说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过是做了几天皇后罢了,我不爱魏宪,我也没做过坏事。” 绯月就算如此说,却还是被尉迟慕捉住,想要求饶,却被直接打晕。 尉迟慕冷然的说道,“你确实没有做过,可是前生的错,今生也要偿还。” 他无法想象当年的绯烟是如何一个人撑下去的,失去了孩子,又要被这两个人来算计,最终还被扔在了乱葬岗。 乱葬岗…… 他眯了眯眼睛,是了,这乱葬岗,他也觉得是一个不错的去处,前生今世的恨,不如此时一起来偿还。 …… 天牢中 魏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不是城墙了,而是天牢,他手中三十万的兵马,被北国北冥非夜后来派来的人降伏,加之尉迟慕的出现,让许多将士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剑,于是,这事情如今可谓是越发是站在了尉迟慕这边。 魏宪身上全部都是伤口,这是天牢所有进来的人都会尝遍十大酷刑,哪怕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尉迟慕的私心,还是这狱中的规矩。 “这天牢住的可还舒服?” 牢房中出现了女子的身影,侍卫纷纷行了一礼,“属下见过王妃。” “都下去吧,我有事要好好同他说。” 牢头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王妃,此人性子暴躁,若是伤到你了该怎么办,我们怎么像王爷交代?” 绯烟扯了扯嘴角,目光中一点儿笑意都没有,有的只是无边的冷漠。 “屏他还伤不到我,好了,这是信凌王的命令,你们只管遵从就好了。” 绯烟隔着牢笼,看着里面狼狈不堪的男子,他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风度,重生一世,她当年看透过太多,可是唯独没有办法去原谅一个人,尤其是魏宪。 “怎么,想笑吗?哈哈哈还不是拜你们所赐,绯烟,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出南疆,可是我还是不懂,你我本来就没有恩怨,为何你要事事都针对我?” 魏宪怎么都不知绯烟的心思,只是以为她是过来看笑话的,毕竟前尘往事,过去的那些事情他当然是不记得的。 “是啊,如今看到你这个局面,我当真是解恨了,前尘旧事,我绯烟原本不想再提,可是想到能够让你再痛苦一些,我倒是,不介意将你一起拉入深渊。” 绯烟的目光未曾离开他身上半分,前世的她到底有多傻,才会做那么多的蠢事,她并非对过去的自己念念不忘,只是想起过去的种种,心中永远都有一个过不去的劫罢了。 当年她怀上魏宪孩子,却被诬陷对绯月下毒,悬挂于城墙之上七日,最终痛失孩儿,被人挖去肝脏,抛入乱葬岗,那样的痛,每次回想起来,她都感觉自己的心被挖空了一般。 “我们,不过是在政事上有过交手,这是什么新招式?还是尉迟慕不要你了,想要在我这里使用阴谋诡计?” 魏宪他并不想做冤大头,虽然他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完全就是自己咎由自取,可是他也容不得任何人如此待他的。 “前世,你登上帝位,同绯月站在一起,将我残害抛弃甚至将我肚中的孩子活活害死,魏宪,我早就告诉过你的,你会有因果报应的,现在时候到了,如今我也要让你尝尝同样的痛!” 绯烟从来都是眦睚必报的女子,何况是在这些事情上,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魏宪给了结了,用当初他对待自己的方式。 魏宪原本是一点儿记忆都没有的,可是此时听到了绯烟如此说,脑海中似闪过一个痛苦的声音,“魏宪,你如今这样待我,你将来会遭报应的。” “魏宪,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啊,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你怎么能够不要他。” “魏宪,我恨你,倘若有来生,我定要了你的命。” 那个女子被挂在城墙之上,衣不蔽体,甚至是肝脏被挖了出来,最终被丢弃在乱葬岗,是了,那个梦,曾经他以为只是一个噩梦的梦,原来曾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过去种种,让他感觉心中冷汗淋漓。 原来那个人就是绯烟,难怪她从一开始就对他这样的态度,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绯烟看着他的反应,分外的满意。 “怎么,记起来了吗?魏宪,好好接受等待你的惩罚吧,我可就不奉陪了,不过我倒是可以让你死的轻一点。” 说着绯烟将手中不知何时准备好的药瓶碰到了他的面前,魏宪皱了皱眉头,明显是不相信,他说道,“这是什么?” “喝下去,一次见效,很快就会见到孟婆了。” 绯烟转身便离开,她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尉迟慕安排的,从他们一路南下,她便知道了他的心思,罢了,前尘往事,是该忘记了,于绯烟而言,更是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同自己可没有一点的关系。 魏宪拿着手中的药,蓦然地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就算是失去皇位被免为庶人也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南国平定 绯烟有些累了,只是心中早就解气了,这个人她不会再记着了,过去是因为仇恨,如今她将心中的恨也一并解决了,今生今世,能够在她心中停驻的人只能是尉迟慕。 两天后,尉迟慕带领的人将南安国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太上皇的身子已经没有过去好了,如今连大臣们说话也听不清了。 有魏廷在,南国同北国合并的计划,倒是势在必行,魏廷武信做皇上,尉迟慕也不愿意,如今只要将消息昭告天下就可以了。 北国在这一次战役中帮了南国许多,所以在布告刚下达的时候,最初有许多人不满意,可是最终她们不得不默认了尉迟慕的决定,毕竟信凌王做的决定,从来都不会有反悔的。 尉迟慕解决完事情,终于是回到了寝宫,绯烟见到尉迟慕来了,给他做了一些燕窝粥,“如今朝廷情况如何?北国那边洽谈的怎样,若是归于北国,助北冥非夜一统天下,他如何待南国?” 尉迟慕俊脸看了绯烟一眼,将她手中的燕窝粥接了回来,放在一旁,只是拉着绯烟的手说道,“百姓们最终还是接受了,如今绯月我也给你捉住了,绯烟,你想怎么做?” 绯烟看着尉迟慕,他目光中有隐忍,她没有见到绯月,还以为被她给逃脱了,却没有想到是尉迟慕把她单独捉起来了。 “我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自然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毕竟当年的他们将我逼的那样的惨。” 尉迟慕将绯烟拥入怀中,带着愧疚的语气说道,“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烟儿,我保证以后这样的委屈不会再让你遇到,有我宝贝你。” 绯烟脸色微红,从尉迟慕醒过来以前,倒是比以前更会说情话了,只是她也知道,她的尉迟慕从来都不只是说说罢了,他向来是以实际行动为主,当然绯烟亦是。 第二日,绯月和魏宪悬挂于城楼,在他们挂在城墙之上的时候,已经受了三天三夜的刑法了,绯烟到底没有他们的手段残忍,只是让他们吃了苦头罢了,不过是打了个半死。 不过这两个人吊着一口气,不停的在城墙之上求饶,可惜绯烟冷漠的看着他们,消失在人群中。 两人撑过了两天,只是第三日,两个人却撑不住了,等到侍卫发觉的时候,魏宪已经死了,而绯月也早就没有了生气,侍卫连忙跑到了五皇子府,请求定夺。 尉迟慕和绯烟来到了城墙外,她面无表情看着此时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魏宪,随之看了尉迟慕一眼,“不如,扔在乱葬岗吧,他们这样的人,不配入葬。” 侍卫终于是下去了,魏宪和绯月死后抛入乱葬岗中,绯烟也算是报前世之仇,她当年离开的那个孩子,他们没有办法还回来,可是当年的痛,她也是要他们感同身受。 宫中的事情解决了,尉迟慕派人将玉玺还有签的合约上交给了北冥非夜,他将自己的条件列了出来,不过北冥非夜的速度倒也是快,才两三天的时间,便给了尉迟慕回信。 这合约上盖了章,便算是合约生效了,只是还需要他亲自去一趟北国,来彰显他们的诚意。 尉迟慕将东西交给了魏廷,派人安顿好了太上皇,带着绯烟去拜会了绯烟的父亲,给丞相添置了许多的衣物,还有请了许多家中的仆人。 两个人一路奔波,已经是疲惫不少了,绯烟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尉迟慕吃不消,原本打算连夜回去北国的绯烟,此时打消了主意。 “阿慕,我们好不容易回一趟南国,这次离开了,再回来可就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我想不如我们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回去府中一趟如何,我许久都没有回去了,说来,有些想念。” 南国,曾经是绯烟誓死都不想回来的地方,她最想要留在和疼爱的孩子在南国失去了两次,第二次她被算计,她以为自己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可是还好这一切都是误会。 若不是尉迟慕在战场受伤,他们两个人之间永远都没有和解的可能。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尉迟慕的手紧握住她,温柔的说道,“好了,想回去,我们便回去,以后你想要去哪里都好,我都陪着你烟儿。” 夜色袭人,万家灯火阑珊,两个人走在城中,此时已经是深夜,可以听得到脚步声。 尉迟慕缓缓的弯下身子,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绯烟身上,后者有些不解的说道,“怎么了,阿慕?” “不是累了吗?都不同我说,好了,我来背你。” 绯烟咬了咬唇瓣,摆了摆手说道,“还是不要了吧,离王府的路也不远,可以回去的。”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无须如此的见外。” 他握紧她的手,绯烟终是妥协了,他缓缓的背着她,绯烟靠着他的后背,它宽阔的双肩让她感觉无比的安稳。 现世安稳,便是如此吧,如今她所求的不过是同眼前这个人长相厮守而已。 “阿慕我是不是又胖了,怎么感觉你背着我好吃力的模样。” 尉迟慕“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样瘦弱,是该多吃一些的,肉肉的抱着才舒服,只是,不论你是什么模样,都是我喜欢的模样。” 他很少说情话,可是每次语不惊人死不休,绯烟心中到底是满足的,有他在,余生皆是可期待的。 “那好啊,我一定要吃很多很多的东西,到时候你若是嫌弃我,我可不饶你。” 尉迟慕有些无奈的抚了抚绯烟的脑袋,“好,都听你的。” 两个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信凌王府,侍卫在打瞌睡,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连忙醒了过来,可是在看到眼前人的时候,侍卫们整个人都惊呆了。 “王爷?王妃!” 都说王妃已经离开了两年,如果他们不是亲眼看到王妃的出现,恐怕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相信这件事情的。 “嘘,不要把她吵醒了。” 绯烟睡着了,呼吸浅浅的,侍卫看到了王爷禁声的手势,连忙闭嘴,将王府的门给打开了,此时看着王爷颇有些无奈的说道,“王爷请,需要属下派人过去厨房,给王妃做一些吃的吗?” 尉迟慕摇了摇头,“她睡的这样的沉,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不必多费心起,下去做自己的事情便是了。” 侍卫这才放心下来,尉迟慕将绯烟抱着一路上就到了府中他们两个人的庭院中,绯烟睡的几乎是感知不到外面的动静。 尉迟慕推门而入,一股檀香的味道便散了出来,就算他们不在信凌王府,这里也是每日会有人来清扫的,当初她离开的决绝,他却舍不得动这里的东西。 他曾经也想过,会不会有一天,她真的不会来了,可是看着怀中温柔的女子,他终是慢慢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如此的喜欢他,怎么会离开呢。 他此生也绝不会再让她受伤了,有些过去没有办法弥补,可是只能够用尽全力将过去自己没有办法做到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做完。 绯烟醒过来的第二日,才发觉这里已是信凌王府,许久没有回来,她起身,发觉这里的摆设同过去都是一样的,她看着不远处墙上挂着的画,上面的女子的模样,同她分毫不差。 她手中拈花,目光中竟是柔情,题字,吾妻,烟儿。 “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尉迟慕的身影出现在房间中,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将桌子随意的收拾了一下,目光却是一直围着绯烟。 绯烟将墙上的挂画拿了下来,随之对他说道,“睡醒了,想念你做的菜了,却不巧,刚好看到了这副画。” “喜欢吗?” 绯烟看着上面的女子同自己一般无二,可以说神态是极为相似的,她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喜欢的,只要是你亲手为我做的事情,我都是喜欢的。” “醒了,便来吃些粥吧,知道许久你未曾回来,便将你带回了府中,让你在这里住两日,也不知你是否喜欢,只能看我自己的想法。” “好。” 绯烟话不多言,才将粥端了过来,一阵莲子的清香味便传了出来,这个味道让人很是舒服,她慢慢的尝了一口,并不心急,尉迟慕也将碗中的粥搅拌,随之慢悠悠的喝了一勺。 绯烟的目光在他身上就没有移开,尉迟慕略带着宠溺的神情说道,“怎么了,光看着我,不吃饭可是唯有办法填饱肚子的。” “我只是觉得,每天早上醒过来能够看到你,吃阿慕给我做的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尉迟慕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宠溺的说道,“不止是现在,我们还有一整个余生,傻瓜,有些事情,如今只是刚刚开始罢了,我们的一辈子,还是长得很。” 两个人相视一笑,久别重逢,两个人皆是欢喜,如今所有的一切,对绯烟而言,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了,她当然也不会去求太多的东西,毕竟求的越多,可是越容易失去的,这个道理,她也不是不懂。 两个人吃完饭,尉迟慕带着她去了庭院散步,府中的下人惊讶的看着绯烟的身影,只是觉得许久都没有见到绯烟了,如今见到连忙行礼。 “见过王妃。”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往事随风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在府中散步,尉迟慕将她离开以后的事情说给她听,绯烟则是将这两年去过的地方告知于尉迟慕。 只是那些痛苦的记忆,她未曾同尉迟慕说过,那个孩子她也没有提过,她知道有些伤口,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也是两个人各种无法避免的创伤,可是又能够怎样呢,只能够当做没有发生罢了。 “烟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绯烟疑惑的看着尉迟慕,这府中她都是熟悉的,如今不过是顾地重游罢了,但是他想要带自己去哪里,绯烟心中到底也是有些好奇的。 不过也没有打消他此时积极的心思,便连忙问道,“去哪里啊,我去过吗?” 尉迟慕摇了摇头,“没有带你去过,只是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绯烟没有说话,两个人换上了一身白衣,绯烟女扮男装同尉迟慕一起离开了府中,才出了府,便请了车夫过来两个人上了马车不知过了多久,在一个位置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车夫走了,绯烟看着四周一片荒凉,而尉迟慕的神色也有些复杂,但是此时倒也是不知道尉迟慕想要做什么,她便跟在他的身后。 这里看似荒芜,可是奇怪的是,越走里面的风景越是山清水秀,一直到他们在一个小小的坟头处停了下来,尉迟慕拉着她过去了。 绯烟看着这坟头,有些不解的说道,“阿慕,你这是?” “当年虽然不是我授意的,可是却也是经过我的手了的,孩子没有留住,我在这里给他做了一个衣冠琢,愿他来世转世重生,能够再碰到我们,我来偿还这一切。” 绯烟看着这里青葱,这里摆放了不少的东西,而这里有一颗同她差不多高的树,她的目光落在那里,尉迟慕径直的说道,“从你离开以后,我在这里做了衣冠琢,种下了一棵树,如今已是两年,烟儿,我代替不了你的痛,也只有做了这些,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结,哪怕如今我们还在一起了,可是这个结终归是要走出来的。” 原来,他担忧的是这些事情,绯烟为那个孩子的离开舍不得,可是同样的尉迟慕也是她最爱。 她的手抚上了尉迟慕的脸庞,有些无奈的说道,“傻瓜,没事的,确实是要走出来,可是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事情于我而言都是不在意的,我们两个人一路这般的不容易,又何苦再来为难彼此。” 两个人点了香烛,绯烟看着这坟头,那个无缘的孩子,她愿他再世为人能够一世长安,两个人上了香,莫名的此时风轻轻的吹过,绯烟突然听到了风铃的声音,它挂在树上,铃铃的响了起来。 “安儿,来世再做我的孩子吧,娘亲一定好好待你。” 风带走了绯烟的话,尉迟慕同绯烟两两相望,绯烟紧紧的抱着尉迟慕,“好了,没事了,它会知道我们不是故意的,阿慕,我们会有好多孩子的,安儿来世会好好的。” “好。” 两个人牵着手,没有离开这里,只是寻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背靠着背,阳光照射在他们的脸上,绯烟的笑意渐暖,两个人就算不说话,可是举手投足的温情,也不是谁都能够插手的。 第二日,尉迟慕和绯烟收拾好了行李,最终两个人又连夜匆匆的离开了南国。 南国如今太平安定,又有魏廷在这里,算不得有大事,但是既然南国如今归属于北国,去北国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便是当初北冥非夜答应帮忙所要的报酬。 魏廷带着殷若荷来到了驿站,他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尉迟慕,说道,“这一次南国的事情还好你来的及时,只是阿慕,若是北国有什么不平等的条款,你可要小心谨慎,不要中了圈套。” “好我知道了,你们在南国也要照顾好,如今朝堂的大臣早就换掉了魏宪的人,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皇上,将魏宪的余党全部清除,若是有事无法判断,可以派人去北国找我。” 魏廷知道这一次他们要过去,就不知道是多久的时间了,所以此时心中也是不知该如何去说,想了许久,魏廷终归是说道,“好,放心吧。” 几个人告个别,尉迟慕带着绯烟离开了,一路前往北国。 北冥非夜一统九洲,一时间归属于北国的小国纷纷派来人来祝贺,一时间北国很是热闹,北冥非夜心中自然也是开心,事情同他想象中是差不多的。 主位之上,北冥非夜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看着一旁的侍卫说道,“他们到哪里了。” 侍卫当然知道北冥非夜说的那个人是谁,连忙回答道,“回禀殿下,信凌王和王妃已经到城门外了。”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听到了绯烟要归来,心情到底也是不错的,这一次他同尉迟慕合作,虽然是兰雅阁绯烟的面子上,当然还有他对尉迟慕的相信,只不过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要强大的多。 好在北冥非夜知道尉迟慕对权位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对尉迟慕原本是情敌的态度,如今看来到底是好了许多。 “既然他们回来了,还不快快让他们进宫,让他们到书房来,朕有许多的事情来问他们。” 侍卫拿到命令,便下去了,剩下北冥非夜一个人在书房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听到了外面敲门的声音。 “殿下,他们来了。” 北冥非夜听到了声音,来人便直接推门而入,尉迟慕和绯烟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书房中,绯烟和尉迟慕穿的是同一色系的衣衫,远远的看过去就分外的般配。 北冥非夜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一对越看越顺眼,可是心中对他们到底也没有过去那样抵触了。 “见过殿下。” 尉迟慕和绯烟行了一礼,北冥非夜放下手中的事物,大步迈了出来,他回之一礼,“不必客气,这一次北国能够一统天下,你们功不可没。” 绯烟笑了笑,心中到底也是不明白他心中是如何想的,这北冥非夜过去都是如何捣乱如何做,现在看来,到底也是越发的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殿下客气了。” 北冥非夜此时也终于释怀了,得知了尉迟慕回到了南国,第一时间不是收复政权,而是将魏宪和绯月处置,看来,魏宪的原因是更大的。 他也知晓绯烟与尉迟慕情深,不再强求,只是看着尉迟慕的性子,倒是同过去的他极为投缘,比起最初看不顺眼,此时到底也是欣赏尉迟慕。 尉迟慕皱了皱眉头,他并非没有感受到北冥非夜的打量,只是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说话,倒是绯烟有些不悦的护着尉迟慕,有些不悦的说道。 “殿下你要好好说话就说,干嘛一直盯着尉迟慕不放,他可没有我生的好看,难道你看上我家阿慕了?” 北冥非夜差点儿一口老血给吐了出来,瞧瞧这丫头护犊子都这个模样了,他对尉迟慕可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的,只是想到了在北国同自己手足相互残杀,如今见到尉迟慕倒是有些投缘。 他心中在放下某些事情以后,反倒是想与尉迟慕成为好友,不过此时说出来到底是有些不妥,他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就没有强人所难。 当然绯烟不傻,她只是来调节气氛罢了,北冥非夜对尉迟慕的态度本来就有所好转,这样倒是省去了她很多的麻烦,毕竟如今南国依附于北国,许多事情,都是他们没有办法说的清楚的。 “好了,这一次你们可是有大大的功劳,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西琴国和南疆给拿了下来,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绯烟想了想,如今倒也是没有太想得到的东西,他的目光落在了尉迟慕的身上,后者同她四目相对,不过两个人都清楚彼此的想法。 她摇了摇头,“如今倒也是没有什么好求的,殿下自己看着办吧,若是有合适的位置,交给他来做也不错,反正如今我们也是闲散的人。” 绯烟耸了耸肩,如今倒也算是自在,她同尉迟慕之间隔了那么多的误会,好不容易才认清他们之间的障碍,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可求的。 所谓知足者长乐,绯烟心中无比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对于自己的心思,也是无比的清楚了。 “一切听绯烟的。” 尉迟慕宠溺的看着绯烟,北冥非夜嘴脸抽搐,颇有些无奈,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恩爱实在是有些拉仇恨,然后他是一个英明的君王。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可别晃着我的眼睛了,如今本殿下倒是有一个好去处,想要让你去坐这个位置。” 尉迟慕问道,“什么位置,还请殿下直说。” “摄政王的位置,这摄政王想来你们也是知道这个身份从来都不一般,我想尉迟慕过去战绩累累,胜任这个位置一点儿都不难。” 绯烟当然明白,尉迟慕不论是什么位置,他都能够胜任,可是问题不在这里,而是不论是谁坐上了摄政王的位置,最终都会因为功高盖主,而被杀鸡儆猴,这招可谓是屡试不爽。 绯烟考虑的事情当然多,尤其是如今尉迟慕的事情。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回到北国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回到北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西净蛮王 “见过摄政王,摄政王妃。” 尉迟慕看了一眼管家,随之说道,“劳烦管家了。” 管家不卑不亢的说道,“王爷,小的叫陈杨,王爷称呼我为陈叔便可以了。” 尉迟慕但也不拘束,绯烟在此时站了出来,将手中的包袱交给了陈叔,说道,“陈叔,劳烦你带我们过去找房间,顺便,在让厨房做些吃的送进来。” 陈叔一脸的慈祥,但是却给人十分靠谱的感觉,他原本是当初北冥非夜在东宫的人,所以如今,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便是北冥非夜特地让他来照顾尉迟慕和绯烟的。 “来人,带摄政王爷和王妃去殿中。”随之又恭敬的对绯烟说道,“府中早就在王爷和王妃过来的时候,准备好了饭菜,随时都可以吃,王妃不必担心。” 绯烟见这管家精明的很,也是省了不少心,一路人有人带路过去,绯烟将包袱放下以后,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房间,便拉着尉迟慕去吃饭。 这两天从南国赶过来,一路上可谓是风餐露宿,绯烟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不过路上情况有限,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北国,何必来亏待自己的胃。 厨房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在厅堂,绯烟过去的时候,便看到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北国和南国的饮食不同,这边较为清淡,绯烟过去最爱吃的就是这里的糖醋里脊。 果不其然,她在所有的菜品中一眼就看到了糖醋里脊,两个人便坐了下来,饭桌上两人沉默不语,等到绯烟解决的差不多的时候。 酒足饭饱以后,绯烟抚了抚自己撑得不行的胃,这才问道,“为何没有看到火和木,他们是不是去做什么任务了?” “是啊,让他们去调查蛮王的事情了,不知道明日的宴会,蛮王会不会过来,这个人倒是狠角色。” 绯烟毫不在意的说道,“管他什么角色,阿慕你什么人没有见过,到时候让他狠狠的吃苦头,他们就知道你的厉害了。” 尉迟慕给绯烟又夹了一筷子的菜,关切的说道,“吃好了没有,要不要再点一些菜过来?” 绯烟摇了摇头,分外怂的说道,“不要,才不要了,这些我已经够吃了,不过北冥非夜这厮给我们找的厨子还是不错的。” “要给他办事,若是还不好好的招待我们,他以为我们会呆下去吗?” 绯烟想了想也是,他们两个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如果北冥非夜真的坑了他们,尉迟慕可是第一个不放过的人。 “好像说的也是。” 酒足饭饱,两个人在庭院中走了一圈,不得不说这后花园的景色还是不错的,亭台楼阁,还有一池的莲花,看着心情倒是不错,绯烟觉得这北冥非夜是花了心思的。 这府苑终究是让绯烟觉得是不错的,至少北冥非夜没有敷衍他们,两个人在庭院中散步,突然间,一个黑衣人的身影出现在府中,还未等绯烟行动,便看到黑衣人将脸上的面纱给摘了下来。 他说道,“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尉迟慕点了点头,随之说道,“木你来了,火呢?” 原本尉迟慕是让他们调查蛮王的事情,怎么他们此时会出现在摄政王府? “回禀王爷,我们在调查蛮王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踪迹,他们暗地里算计了我和火,好在我们没有受伤,火如今还在蛮王身边潜伏,还请王爷放心,只是有一件事情必须要提醒王爷。” “你受伤了。” 尉迟慕皱了皱眉头,绯烟靠近木,果然发现他身上有血腥味,看来他们必然是差点儿被人发现了踪迹,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还好没有受重伤。 三个人回到了房中,绯烟拿出医药箱,给木简单的包扎了伤口,让血没有继续肆无忌惮的留下去,倒是木此时松了一口气,好在如今他回到了这里,将所有的事情告知于王爷。 否则那些事情,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等到包扎好了以后,绯烟便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事情?” 木记起来了,看着尉迟慕冷峻的脸还有绯烟,便继续说道,“蛮王不会过来,只是这一次会派人过来,不论是谁,都是来者不善,还请王爷和王妃小心。” 原来是这件事情,绯烟和尉迟慕相互看了一眼,这些事情,也确实是需要小心谨慎了,这蛮王他们从来都没有交手过,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尉迟慕还有一些事情要问木,绯烟便亲自下厨去做了一些吃的,三个人一夜未睡,一直到黎明的时候,才有了一些睡意。 尉迟慕将绯烟抱到了房间中,给她盖上了被子,这边离开了房间。 早朝的时间要到了,木也醒过来了,尉迟慕离开时,对木说道,“好好的在府中养伤,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了,知道吗?” 木表示明白,尉迟慕倒也是放心,毕竟木跟在身边这么多年了,如今他们不在南国,且这几日北国的都城可谓是虎狼聚集,北冥非夜强制让他稳坐了摄政王这个位置,也是没有给过他退路的,想到这里,尉迟慕有些无奈。 只是既来之则安之,这些事情,到底也不算是什么问题,至少尉迟慕能够解决,只要那些人不在背地里使绊子一切都是好说的。 尉迟慕在沙场征战多年,而人心到底也是可以琢磨的透的,毕竟所有的事情,皆不是什么问题。 尉迟慕第一次在北国上朝,只是同南国的情形倒也差不多,然而如今他是武将中的王,所以自然而然的将原本北国将军的位置给占了,一时间,朝堂中所有的人都看着这新任的摄政王。 原本只是想带着嘲讽来搭讪,却没有想到尉迟慕气度不凡,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这朝中的人却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尉迟慕自带的气场。 于是这朝廷中的大臣便改变了主意,想着如何能够接近尉迟慕,将自己家的千金小姐塞给这青年才俊的尉迟慕。 只是等到他们得知,尉迟慕便是北国赫赫有名的战神,曾经北国的信凌王时,便没有人再敢轻易的行动,这样微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皇上的出现,朝廷中所有的人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冥非夜气色不错,一身龙袍加深,眸中不带一丝笑意,不怒而威,让尉迟慕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看来北冥非夜是浑然天成的帝王相,虽然性子桀骜不驯,可是却也是这样的皇帝,让大臣们措手不及。 “平身。” 今日他国来者分外的多,所有的附属国纷纷送上了他们的心意,便是愿意日后好好的依附北国,绝不有其他的杂念,只是等到人出现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突然意识到了,还有蛮王的人没有出现。 虽然是西净蛮王性子古怪,可是如今都同意了归属北国,此时没有派人过来,不是一件藐视这北国的行径吗? 不少的人在一旁冷眼看着,想着等会定然是有不少的好戏看,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来北国,只是私心想要让人北国皇帝搓搓锐气。 就在所有人猜忌的时候,宫外的太监突然尖声说道,“蛮王到。” 原本在朝堂中坐着的人,此时突然骚动起来,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殿外的蛮王身上,只是不止是蛮王一个人出现了,他身后还有一个女子,这让众人心中暗暗想到。 难道这蛮王是打算将这女子送给皇上的吗?可惜皇上如今后宫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北国的百姓都知道皇上如今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治理国事之上。 只不过就在众人不安的时候,他们突然看到了这蛮王脸上带着面具,身形健朗,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蛮王慢慢的走到了皇上的面前,随之跪了下来,“西净蛮王,见过皇上,愿我北国国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所有的人皆是鼓掌,他们谁曾想到这西净蛮王竟然也是来讨好皇上的,但是他身后原本带着面纱的女子,此时却将脸上的面纱给摘了下来。 “妾身妖图,见过皇上。” 一旁的大臣皱了皱眉头,这异国女子虽然生的美艳,可是也实在是不成体统,皇位之上的北冥非夜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妖图,和这终于见到真身,却不知真面目的西净蛮王。 “平身。”北冥非夜似笑非笑,目光却是落在了妖图的身上,这女子身段妖娆,倒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但凡是男子向来都是移不开目光的。 当然除了尉迟慕,不过让北冥非夜发现更有趣的事情是,从妖图进入宫中,到现在,她的目光可是一直看着尉迟慕,一点都没有移开过。 看来,事情变得有趣了,这女子目光中可是对着猎物的表情呢,看来尉迟慕这千年寒冰被人看上了,北冥非夜幸灾乐祸的想到,若是绯烟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知作何感想了。 “诺,皇上,这一次臣来我北国也没有带其他的礼物,这妖图是我们西净的大美人,听说皇上后宫空无一人,不知,我妖图,可配的起皇上?” 说的是问,可是他这语气未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然而此时北冥非夜的性子可是好得很。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离开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离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云游四海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云游四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路见不平 一人的身影显得有些慌乱,她将店小二递给她的钥匙拿了过来,随之走到了少年的声音。 绯烟不解的问道,“不知公子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在下可能帮你?” 绯烟为了避免麻烦,此时乃是一身男装,毕竟女装行走江湖并不方便,也是考虑了这些,在出门的时候,她将束胸之类的衣物全部都准备好了。 加之,绯烟生的秀气,就算是扮起少年郎来,也是一点儿都不逊色,倒是一路上让一群姑娘看红了脸,绯烟自己则是在一旁有些无奈。 少年抬眸,看着眼前脸生的秀气,又十分的白净的绯烟,看着她目光中一点儿威胁都没有,便放心的说道。 “说来也不让兄台笑话,出门在外,原是好心做善事,给了行乞的老人家一百两银子,可是谁知道,我自己手中的所有银票全部都被偷了,如今连住一家客栈的钱都没有了。” 说完叹了叹气,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店小二,原本白净的脸庞,此时微微红润着,绯烟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想到,也许这就是人们传说中的,陌上公子人如玉,世无双了。 少年窘迫的打算离开了,绯烟从钱袋中拿出三百两银子,放在了少年的手中,“呐,给你,应当是够住一段时间了,我也是出门在外,能够帮得不多。” 绯烟也不喜欢麻烦,但是这少年的目光太过于纯净,她手中的银子也算是够用,所以此时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在这里许多的事情,都是控制不了的。 少年终是接过了绯烟手中的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公子的银两,等到我手中有钱时,一定会还给你的。” 绯烟摆了摆手,拿着房牌和手中的钥匙便打算离开了,回头时,对男子说道,“不必还给我了,人在江湖原本就身不由己,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绯烟离开了客栈,无意纠缠,毕竟这一次她虽然是负气离开,可是在这山水中的岁月,倒也不是那样的难熬,从前世开始,她舍弃的东西那样的多,到后来遇见了尉迟慕。 有得有失,想来这便是人生吧,她无法对这一切做出怎样的抉择,可是心中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有些东西,是需要自己控制,才可以得到的结果,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谁都不愿意将就罢了。 绯烟径直的上楼去了,却没有发觉身后的少年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她在小镇上完了几日,很是喜欢这里的烟雨天,撑一把油纸伞出门,便是极好的,她的心情比起来时好了太多,所以对这些事情,倒也不是如此的计较和在意。 渐渐的,北国的事情被她给抛之脑后了,到了午时三刻,绯烟看了一眼太阳升起来了,想着该吃饭,便慢慢的往回走。 客栈的掌柜见到她过来了,连忙迎了上来,说道,“公子,您的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绯烟有些疑惑,虽然平日里都是让掌柜的和店小二准备好的,可是掌柜的一般不会轻易的出手啊,绯烟还有些奇怪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掌柜的带自己去的雅间,这饭菜,可是精致的不行。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这里面的山珍海味,恐怕够她在这个客栈中十天半个月了,看来这里的老板一定是过来搞笑的,绯烟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 毕竟她可没有点这么多的饭菜,绯烟有点儿误会了老板的意思,她说道,“掌柜的,我可没有这么多银子,你这样给我送饭菜过来,我也是付不起的啊。” 掌柜的也是耿直的人,知道绯烟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他便说道,“无事的公子,另外一个公子已经替您将银子付了。” 绯烟挑了挑眉,“哪位公子?我在这里可谁都不认识,掌柜的莫言说笑了。” 掌柜的挑了挑眉,看着绯烟身后的人说道,“怎么,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绯烟这才转过身,还没有等她抬眸,便听到男子声音传来,“前两日公子帮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报恩,没有想到阁下这么快就把我给忘记了。” 诶? 绯烟此时才把目光放到了眼前人的身上,这个人不就是她帮忙出了银子的那个人吗? 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绯烟有些好奇可是此时心中更多的是此时对他的好奇,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总而言之,想着,终归是像特意为了她而来。 “原来是你,幸会,不过上次是举手之劳罢了,公子不必记挂,这些佳肴固然美味,可是无功不受禄,阁下还请收回去吧。” 绯烟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恩惠,于他而言,就算是她帮过的人这样常还人情也是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她如今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被其他的人知道了,想来也不是好事。 “看来阁下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当真是让小生无比的伤心了。” 绯烟见到这唇红齿白的少年一脸的失落,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绯烟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终是说道。 “罢了,既然你都破费了,那边一起吃吧。” 少年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原本有些狼狈的衣衫此时早就换了下来,他如今身上的锦缎,可是一般的人家买不起的。 绯烟当然是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小公子身份不一般,不过想着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所以也就没有怎么在意这些事情,但是她怎么知道,这个人心中的想法呢。 两个人一边吃菜,绯烟没有说话,也许是觉得有些无聊,少年便说道,“难道兄台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绯烟摇了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当然不好奇你的身份,来江湖的人有几个希望自己的事情别人知道,若是你愿意告诉我,你直说便是了,若是不愿意,也就罢了。” 前面没有说话,只不过觉得绯烟性子耿直,同他十分的投缘,便继续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样的性子,前两日我钱袋被偷了,我整整饿了两天,原本是来到客栈里,我爹爹是客栈背后的主人,谁知道这里的掌柜的不认识我,好在我家人派人把我找到了。” 绯烟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有惊无险便好了,下次啊,可要记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么,这江湖虽然大,可是总是有人喜欢利用人心的。” “兄台,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好歹也是相识一场,总不能叫你兄台吧?好歹你也帮过我啊。” 绯烟看着他无辜的眼睛,她天生对少年没有一点儿抵抗,最终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叫我阿绯便可以了。” 少年抚了抚脑袋,最终从衣袖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了绯烟,绯烟好看的黛眉皱起,老实说,这个人的出现,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去说。 不过绯烟突然想到,如今北国还有那名为妖图的女子跃跃而试呢,她如今在游山玩水,在这里结识一个同伴,不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向逸晟。”少年眉眼弯弯,才夹了一筷子菜还没有吃完,又继续说道,“父亲这几个月才放我下山,让我出去游历江湖,阿绯你看着可是比我阅历好的多,不如阿绯,你带着我一起行走江湖吧,反正我们也有个同伴。” 绯烟原本在喝汤,哪里知道这少年语不惊人死不休,她差点将碗中的汤水直接喷出来了。 她抚了抚有些头疼的眉心,终归是说道,“可是我也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一点武功都不够的,何况你为何要这样的相信我,难道就不怕我对你怎样?” 少年挑了挑眉,分外愉悦的说道,“阿绯可不像是这样的人,我们就当是一块儿出去嘛,好不好?” 绯烟有些无奈,最终想着有人同行也是好的,便同少年决定一起离开了。 而此时,北冥非夜在宫中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下属说绯烟离开北国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你是说,绯烟在知道尉迟慕同意成婚以后,就直接离开了吗?” 侍卫点了点头,看着皇上的脸色有些不好,终是说道,“是啊,如果不是如此,如今王府也就不会闹翻天了,就是不知道摄政王妃会去哪里。” 北冥非夜原本玩世不恭的眸子充满着担忧,他收敛神色,随之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快些派人南下,朕给你们的命令,便是让你们好好的保护摄政王妃,朕不容许他有任何的闪失。” 侍卫在北冥非夜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北冥非夜为了谁,这样的冷然,侍卫便有些好奇的说道,“皇上,这绯烟是摄政王妃,皇上不会对她……” 侍卫是皇上身边亲近的人,所以此时这些事情,便直接说了,若是其他人敢问这样的问题,想来是他们不想要自己的性命了吧。 北冥非夜冷然的抬眸,看着侍卫说道,“怎么,事情还需要朕向你们慢慢来汇报?到底是你们是主子,还是朕是,你们这群狗东西?” 侍卫擦了擦脸上的虚汗,他们虽然是知道皇上脾气火爆,可是还是第一次为了宫中以外的事情发脾气,实在是让人有些看不懂,但是侍卫也是有所分寸的。 “属下不敢,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江湖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江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回藏剑山庄 绯烟让人飞鸽传书出去,县令当然是不从的,甚至是派人堵住了绯烟的路。 好在向逸晟身边的人反应的快,在那县令身边的人出手时,便直接锁喉,随之用绳索将这县令给捆绑了。 做完这一切,绯烟留下了一封书信,当晚在平县贴了告示,让所有的人将这县令做的事情全部写成书信,随之送进县令府,不出三天的时间,绯烟才离开平县的时候,刚好有人派了人马来到了平县。 绯烟解决了欺压百姓的父母官,心中也算是出了一口气,反正是游山玩水,顺手解决一两个阿渣之徒也是顺便的事情。 两个人才走了不远的地方,向逸晟身边的人似乎对附近比较熟识,所以绯烟也没有怎么操心,跟着他们走便是了,向逸晟也算是风趣幽默,虽然比不得同尉迟慕在的时候,可是也让绯烟短时间中,心情也算是十分的不错。 夜半,绯烟在客栈外的秋千上晃悠,看着天边的月亮,心中喃喃自语的想到,尉迟慕,我就这样离开了,你心中一点儿都不挂念我吗? 绯烟是复杂的,她负气离开是尉迟慕的不解释,可是她离开这样久了,尉迟慕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绯烟不知道,只是心中没有办法同过去一样洒脱起来,她越发的明白了,就算如今自己在四处转转,可是心还是在那城中逃不出来了。 “怎么还没睡,虽然夜色美,可是这样的寒夜,倒也是容易沾染了寒气。” 绯烟抬眸,向逸晟的身影落入她的眸中,她才慢慢的放松的警惕,给向逸晟让了一个位子,向逸晟也没有客气,直接就坐上去了。 “这天气,还不至于沾染了寒气,倒是你到底是在外面历练,还是不想回家?” 向逸晟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可是无比的想回家了,可是我家老头说,如果没有什么收获这辈子都不要回去了,看来他对于我这个儿子的存在还不是可有可无的。” 绯烟听到他这样说,终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说道,“若是历练好了,便回去吧,出门在外,你家里人终归会担忧的。” 谁知道向逸晟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说道,“实不相瞒,我父亲曾经同我说过,只有出来历练了,才可以回去接任藏剑山庄。” 绯烟到底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藏剑山庄在江湖中的名气也是数一数二的,他既然是藏剑山庄的长子,在这些事情中被要求,自然是能够理解的。 但是看着向逸晟的模样,回去,似乎并不愿意,绯烟也不知道她的心思,但是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人不管怎样,性子都还是不错的。 “再往前面走,离藏剑山庄就不远了,阿绯我可能要回去了,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回去?” 向逸晟问着绯烟,后者有些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同你回去,和我想要做的事情,截然不同。” 绯烟虽然同向逸晟性子相投,可是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心中是如何的想法,有些事情,同自己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她离开这样久了,这几日她总能够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 “算了,也就不为难你了,我们能够相聚也是一个缘分,不过阿绯我们还是可以走一段路的。” 绯烟笑了笑,不可置否的说道,“是啊,还是可以走一段路的。” 两个人说笑着,看着闹市中许多的人围着,绯烟皱着眉头走了上去,此时便看到了上面贴着布告,摄政王同摄政王妃妖图不日成婚,朕特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以此彰显我北国同西陵百年的友好。 成婚…… 绯烟感觉眼角温热,他说过给自己的解释,她等了那样久都没有等到,她当然是相信尉迟慕的,可是他的所作所为,让她心中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可以支撑下去。 所有的一切同他们想像中有太多的不一样了,就算是绯烟,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今心终归是空空的,仿佛有许多的东西从自己心口消失了。 一旁的向逸晟似乎察觉到了绯烟的情绪不对,便笑着说道,“绯烟,你怎么了,这样的不开心,怎么了,你同这告示中的王爷认识?” 绯烟摇了摇头,如今自己的身份是男子,她是万万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当然没有,这赫赫有名的摄政王,我这个江湖游客怎么会知道呢。” 向逸晟也笑着说道,“听说他要娶这西域女子了,这女子可是生的好看极了,这摄政王也是有福气的很。” 绯烟心中莫名的悲凉,可是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眼前的向逸晟,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同自己有太多的想法。 “是啊。” 绯烟以为自己不在意的,直到两个人在人群中听到了这些百姓都在欢呼,说尉迟慕同妖图两个人是佳偶天成,她心中听的越发不是滋味。 还有不少的百姓在一旁附和,说妖图成为摄政王妃一定会受尽宠爱的,不少爱慕尉迟慕的女子此时终究是死了心。 “逸晟你刚刚是让我同你一起回藏剑山庄吗?” 向逸晟还在奇怪绯烟情绪低迷,此时听到绯烟如此说,便点了点头,十分热情的说道。 “是啊,是想要你同我们一起回到藏剑山庄,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反正看你也是一个人,我们有缘遇见,你过去藏剑山庄住几日,散散心也是不错的。” 绯烟眉目之间终归是眉头紧锁,只是听到向逸晟如此说,她紧锁的眉头终于慢慢的舒展了,绯烟看着向逸晟,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同你回去。” 向逸晟心中一喜,也不知为何自己这几日总是一门心思的扑在了眼前的男子身上,他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但是看到阿绯他就不想要让她落单,让她一个人。 向逸晟让自己手下人叫来了马车,如今在山下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向逸晟能够带着绯烟,心中到底也是开心的,只不过此时终于是说通了绯烟。 “上车吧。” “好。” 马车一路经过繁华的街道,绯烟将自己情绪放空,尽量不将所有的事情责怪在尉迟慕身上,她知道事情必然是有蹊跷的,她不想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可是却也是不得不相信。 尉迟慕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要娶妖图了,她心中也不知歌心情,只是不想玩再同他有任何的联系了,终归是所有的事情,在她心中走不过去了。 二人回去的时候,遇人拦路,车夫突然急刹车,马蹄声将向逸晟惊醒,他连忙掀开了轿帘冷然的说道,“怎么回事,这样驾车,会出事的不知道吗?” 车夫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不远的地方,看着向逸晟不悦的脸色,终于是鼓起勇气的说道,“有人将我们给包围了,如果不是如此,就算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如此。” 向逸晟没有说话,只是说着车夫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包围,但是他们手中没有拿剑,似乎目的并不是攻击,所以可以排除杀手的可能。 所以,难道是有人为了对付阿绯派来的吗? 向逸晟一时间判断不出来,但是此时也终归是明白,这些人是冲着阿绯过来的。 绯烟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了马车慢慢停了的声音,终归是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向逸晟也没有废话,将如今的情况说了一通,绯烟看着这些黑衣人,尤其是为首的两个人,他们的眼睛…… 绯烟下了马车,向逸晟担忧她,于是也跟着一起下了马车,原来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尉迟慕的心腹,绯烟看着这些人,冷然的说道。 “尉迟慕又派你能过来做什么?” 侍卫不动声色的,仿佛没有看出来绯烟此时已经生气了,他们说道,“王妃,外面玩久了,该回去了,不然王爷该生气了。” 一旁的向逸晟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直到目光看向绯烟,此时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绯烟难道是尉迟慕之前的王妃? 这些都是猜测,可是让向逸晟心中一动的事情是,阿绯是女儿身,他的阿绯…… 他总觉得自己对阿绯太依赖了,以为自己有什么问题,一直到现在看来,原来是因为阿绯的原因,他心中顿时大彻大悟了。 绯烟看了一眼四周,突然发觉为首的眸子有些熟悉,想着昔日的种种,她心中冷然的想到,尉迟慕,怎么来了都不敢出现吗?既然如此,还管她去哪里? 就算她同任何人有什么交情,也是同他尉迟慕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了,至少在绯烟心中便是如此了。 是的,此时尉迟慕也在后面,只是易容了,但绯烟知道他在,可是她装作不知道罢了,得罪了她,可没有这样容易哄。 “什么王妃?这里可没有王妃,你们可别认错人了,看清楚了,我是绯烟的仇人,如今要回藏剑山庄,你们还是不要苦苦纠缠了,我也不介意同你们争论到底。” 绯烟手中带着的软剑已经拔了出来,对绯烟来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局势逆转 眼前的局势,对于她来说一点儿都不利,可是绯烟也没有办法,此时的事情,她能够解决的原本就不多。 她故意为了气尉迟慕同向逸晟交好,向逸晟心领神会,知道绯烟必然同他们认识,吹了衣袖中的哨子,不多时,这群黑衣人便被一群手中拿着长刀的人包围了。 黑衣人首领坚持不懈的说道,“王爷在府中等着,王妃当真不回头吗?” 绯烟听到了这强硬的语气,心中也冷然的说道,“是吗?回头,你让他拿出自己的真心出来践踏再让那个叫绯烟的姑娘出来吧,好了,请你们让路。” 绯烟一点儿都不带商量的余地,这些人,她确实是一个都看不过去,绯烟不喜欢他们,尤其,他明明来了,可是却还是藏在人群中不愿意出现,以为自己还会义无反顾的奔过去吗?是不是太可笑了。 向逸晟听到了绯烟如此说,更加的确定了绯烟的女儿身女儿身,还有她的名字,不是阿绯,而是绯烟。 这些侍卫不敢动,可是首领没有给出指令,他们同样也不敢离开,此时就这样一直在僵持着,绯烟心中也不知如何的心思,可是却还是坚决的告诉自己,不管怎样绝不回头。 他们顺利的从这些人中冲冲突破,绯烟被向逸晟带着,一路上在藏剑山庄的人的护送之下,他们平安无事的回去了,可是绯烟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一直在。 便也懂了,那些人,还没有离开,只不过是没有出现罢了,可是他到底要做什么,如今不是要娶别人了吗,怎么现在,在她身边就能够让她将所有的事情不在意吗?至少对于绯烟而言,她是绝无可能不在意的。 三个时辰,一路的颠簸让绯烟昏昏欲睡,向逸晟心中还是愉悦的,他只是没有想到绯烟竟然是女儿之身,看着绯烟不愿意离开,他心中猜想到,难道绯烟也喜欢自己? 藏剑山庄很大,用钟灵毓秀几个字来形容,到底是不错的,这里的建筑都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绯烟虽然不知是何人所为,却也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 不过绯烟还以为要见向逸晟的父亲,心中原本还忐忑,其实她也觉得唐突了,但是此时这山庄的主人不在,绯烟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虚拟委蛇的同那些人来周旋了。 绯烟同向逸晟走到藏剑山庄中,这里亭台楼阁,比起皇宫还有浮世到底是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可是越是这样,绯烟就越发觉得,自己这几日,所做的事情,倒像是同自己过去的性子有些截然不同了。 向逸晟看着绯烟,走到了一间殿中,绯烟说道,“多谢了,有些事情还是没有同你说,只是我现在不想说罢了。” 向逸晟俊秀的小脸上一脸的无所谓,他看着绯烟便连忙说道,“好,没有关系,你想什么时候同我说了,我都在的,不必在意的。” 绯烟扯了扯嘴角,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总觉得向逸晟有些怪怪的,到底是哪里怪怪的绯烟自己也不知道。 不多时,绯烟便收拾好了房间,心却一点儿都不平静,再看向门外的时候,向逸晟还没有离开,绯烟迟疑了一会,终究是开了口,说道。 “怎么了,你还没有离开?” 向逸晟看着绯烟,咬了咬唇瓣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说道,“阿绯,我喜欢你,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最开始碰到你的时候,我一直在为自己喜欢一个男人而羞耻,如今知道你是女子,真的是太好了,阿绯,你愿意同我在一起吗?我不会三妻四妾的,我这一生只喜欢你一个人。” 向逸晟说的红了脸,可是绯烟却是听的脸色有些不好,她此时实在是无暇应付这些事情,毕竟如今能够在这里活着,她已经觉得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了。 她还没有把同尉迟慕的事情解开,如今就是眼前这个人,让绯烟不知不觉感觉到有些头疼。 她也没有想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发展成这个模样,于是绯烟便准备拒绝,她向来同人界限分的清楚,如果是不明不白的喜欢,她到底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眼前的人是表明了喜欢她,绯烟此时也不好去说什么。 绯烟知道尉迟慕在监视自己,看着窗外的黑影,她心知肚明,那个人定然是派了人过来的,一直到现在都不敢现身,此时竟然如此,尉迟慕…… “我也不知对你的心意,但是还是可以考虑的,那……好。” 向逸晟哪里知道自己这样容易就赢得了绯烟的真心,他开心的抱着绯烟转圈圈,绯烟微愣也没有想到向逸晟会这样做。 而向逸晟总觉得后颈凉凉的,像是一直有人在监视他一般,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单相思,没有想到绯烟也喜欢自己,这样的两情相悦,向逸晟不知有多开心。 只是绯烟感觉到黑影的离开,知道刚刚在这里的人就是尉迟慕,她连忙说道,“逸晟放我下来。” 向逸晟连忙将绯烟放了下来,此时又继续说道,“绯烟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待你。” 绯烟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同你说的不是这个,刚刚我只是说的玩笑话,你可千万不要当真,我一直都拿你当最好的朋友。” 绯烟也无奈,她只能够借用向逸晟来挡住了,此时事后又解释清楚自己不喜欢向逸晟。 绯烟察觉到黑影已经离开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过来演戏了,毕竟她只是将向逸晟当做是自己的朋友罢了。 可是向逸晟有些失落,但是却并不愿意放弃,他认真的看着绯烟,随之便继续说道,“阿绯,我不介意的,我知道你过去是王妃了,也知道你还对尉迟慕念念不忘,但是没有关系,我愿意等你。” 绯烟看着向逸晟的模样,心中也暗道自己太自私了,可是感情的事情,从来容不得第三个人,她同尉迟慕的事情还没有解开,怎么可能同第二个人如此的亲密。 绯烟无奈的笑了笑,向逸晟也没有再强人所难,毕竟他心中比别人都知道绯烟的性子的,一直等到向逸晟离开了,绯烟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是不屑于利用别人的感情的,可是这一次却利用了向逸晟来挡尉迟慕,她有些烦躁,脱了衣衫便躺在床上了,月光洒在了她的脸上,绯烟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床边的黑影突然出现,离她越来越近,等到绯烟看清那人的模样,瞪着眼睛打算呼救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那人说道。 “别来无恙,烟儿。” 绯烟昏昏欲睡,结果当晚,绯烟便被绑架带走。 等到第二日向逸晟收到消息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他看着空荡荡的宫殿,想到昨日绯烟答应过自己的事情,他心中想到,不论是挖地三尺,他也要把绯烟给找回来。 可是到底是谁带走绯烟的,向逸晟一点儿都不知道,他派出藏剑山庄的人一路去搜查,可是却一无所获,就连查同绯烟有关的资料时,都会遇到人力的阻拦,也是这一点,让向逸晟心中有些不爽。 可是,向逸晟哪里知道,绯烟被带走,并不是绑架,而是直接被人带回了王府中。 绯烟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早就不在向逸晟的宫殿中,而是颠簸的马车上,她睡眼惺忪的醒来,感觉自己身边的气息有些熟悉。 她突然才发觉自己在的地方不是藏剑山庄,而是她在摄政王府的府邸,绯烟连忙起身,远离身边的尉迟慕,目光中带着冷然。 “怎么,现在想着把我找回来了,尉迟慕当初你去做什么了?我走的时候也没有见你如何担忧我。” 尉迟慕看着此时一脸警惕和不悦的绯烟,想到了过去两个人和睦温暖的模样,一切都是他没有妥善的处理,才会到了如今这个模样。 “烟儿,那件事情是我没有妥善的处理,若是你心中不开心,不如将你的想法说出来,我知道与你而言对我有太多的失望了,可是烟儿,我也只要你能够好好的便是了。” 绯烟没有相信,那件事情他不告诉自己,永远是绯烟心中的疙瘩,哪怕她如今回到了王府中,可是总有一天,绯烟自己也是会离开的。 “你自己如何去处理这些事情,是你自己的问题,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初我问你的问题你都没有回答,如今让我如何回答你?” 尉迟慕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紧在了怀中,任由绯烟用拳头揍他,哪怕力气大了,他也一声不吭,等到绯烟觉得无趣,开始挣扎的时候,尉迟慕这才说道。 “心情好了吗?烟儿,我是想要告诉你所有的事情的,可是还没有等我将所有的事情解释清楚,你就离开了。” 绯烟没有回答,尉迟慕看到绯烟的神情有些松动,又继续说道,“那你想告诉我什么?是你迎娶妖图的消息,还是说我这个过去的王妃,也已经是过去是了,那么我出现在摄政王府的目的是什么,尉迟慕你想让我成为世人的笑柄吗? 我是你八抬大轿迎娶过门的,可是你如今成了摄政王,要迎娶的是另外一个人我可以理解。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演戏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演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计谋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计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绯烟昏迷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绯烟昏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西境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西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尉迟慕不要她了? 向逸晟用了那样多的方式才让绯烟醒过来,如今说什么都不可能轻易的放过绯烟了,毕竟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你在说什么,我为何出现在西境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对不对?” 可是,绯烟此时却听到向逸晟笑了笑,随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道,“我倒也想只是如此,毕竟你会伤心,可是有些事情,绝对不是我们所考虑的那样的。 就算你心中有些许的思量,可是有些事情,早就是事实了,你清醒一点,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何如今西净同北国为何没有战争了吗?” 绯烟没有说话,说到底心中还是对这些事情有些怀疑的心思,可是此时心中也比其他的人都清楚,向逸晟没有必要同自己开玩笑,尤其是如今的这些事情。 “为何?” 绯烟听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到底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如今这样的结局,可是说到底有些事情终归是要来慢慢的解决。 “北国同西净联姻,绯烟你便是送过来的人,你如今可是我的人了,怎么这个理由你满不满意?” 绯烟没有说话,可是心中也比其他人都要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越发的深沉,在她知道向逸晟同自己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时,在她知道自己过去是将他当做朋友,可是如今却也绝对不可能是朋友。 他是西净蛮王,是以另外的身份在接近自己,绯烟不傻,对于这些事情,自己心中还是有数的。 “我不相信他会将我送过来同你们和亲,向逸晟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了,你快些告诉我!” “尉迟慕为了帝王之位放弃了你,这一点你自己心中难道一点点都不清楚吗?” 绯烟没有说话,她同尉迟慕之间的信任,绝对不是任何事情就可以将他们分开的,如果两个人之间这样的信任都没有,不是更可怕的一件事情吗? “我不相信他会为了一个位置就这样放弃我,反倒是你向逸晟,你将我带来西净,想来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机吧,如果是这样,有些事情,你自己心中不是应该比我更加的清楚吗?” 绯烟虽然如此说,表面上是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可是此时目光中尽是冷然的看着眼前的人,只是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有自己的考虑。 绯烟被向逸晟带回西境,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解毒,只不过就说尉迟慕为了帝王位置放弃了绯烟,绯烟自然不相信。 之前种种的事情,都代表着事情同自己想象中有太多的不一样,北国的情况她不知道,尉迟慕如今怎样他也不知道,怎么可能仅仅是凭借一面之词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埋没。 “是啊,我当然清楚,我只是心疼你烟儿,许多的事情,同我们想象中有太多的不一样了,我也只能够告诉你,其他的,当然是不可能知道。” 绯烟心中此时只能够将如今的局面全部都稳定住,至于眼前的人再如何的过来忽悠自己,绯烟也是没有办法来控制住的。 “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帝位就放弃我,怎么可能……当初那个孩子离开了以后,他可是同我保证过,这辈子除了我,他谁都不会要,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一切他都会给我的,怎么会这样了呢?” 绯烟为了麻痹向逸晟,装作很伤心的样子,向逸晟见到绯烟如此,心中知道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尉迟慕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还是可以在绯烟身边的。 向逸晟来到了绯烟的身边,随之双手握住了绯烟的双肩,他说道,“烟儿,我愿意等你喜欢我的那一天,只要你我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切我都是愿意等的。” 绯烟绝不是能够随意的让人摆弄的女子,她听到眼前的人如此的说,便连忙说道,“不必了,王爷还是去喜欢其他的人吧,至于我王爷不必去喜欢,小女子可是承担不起。” 绯烟漠然的说道,她确实是喜欢眼前的男子,可是却也只是不讨厌,而且仅仅只是朋友之间喜欢罢了,可惜有些人对于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向逸晟到底不是喜欢哄人的人,此时听到了绯烟如此的说,终究是说道,“好,我知道了。” 向逸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也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来日方长四个字,只不过是此时自己心中一点儿都不明白罢了,可惜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改变不了结局。 只是向逸晟到底是说到做到,绯烟醒过来了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向逸晟了,她对于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好感,可是此时,心中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向逸晟比任何人都要有自己的尊严,如果不是如此,此时也就不会在意那么多的事情了。 只不过这偌大的西净蛮王的后宫,原本就没有几个女子都说西净蛮王不沾女色,可是最初府中不过是有一个贵妃娘娘,如今绯烟来到了西净蛮王的皇宫中,就算不是这里的贵妃娘娘,可是于他们而言,她对于蛮王的意义也是非同小可。 这事情不知不觉就传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耳中,那个人便是萧贵妃,她原本是蛮王昔日的好友,最终爱慕多年,成为了心尖上的人,可是却也只是止步如此。 后宫佳丽虽然有三千,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绯烟,而且这个女子对于其他人来说,可是来路不明,他们心中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呢。 绯烟在后宫中虽然不算安稳,可是好在没有人隔三差五的找她,她擅长扬长避短,不过也不希望自己心中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如今就算是在这皇宫中,也未必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如今若是向逸晟喜欢的人,便也是这西境所有人的敌人,如果不是如此,许多的事情,绯烟自己原本也就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不过向逸晟没有去找她,吃穿用度却也是宫中最好的,原本的宫中本来就物质匮乏,如今出现了这种事情,人们便自然而然的把事情都归结到了绯烟的身上,可就算他们不知道绯烟的心思,也知道蛮王对绯烟的心思。 一来二去,宫中的人便人人自危,尤其是宫中唯一的萧贵妃,原本宫中只有她一个人,便足够让她心中有些惶恐了,可是此时的这一切,也让萧贵妃有些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萧贵妃的人让人去添置宫中的东西,最上层的锦被还有宫中的物品,可是却被大监告知,如今所有的东西早就被绯烟得到了。 毕竟这是皇上原本的命令,只要是绯烟姑娘的命令,便全部都给绯烟姑娘最好的,一来二去,这似乎成为了一层不变的规定,谁都不知他们的心思,却也知道,有些事情同他们想象中有太多的不一样。 萧贵妃原本不在意绯烟的存在,可是此时听到了侍卫如此来禀告,心中便对这还没有出现的绯烟产生了强烈的不满意,如果这后宫中只有绯烟和她,在蛮王的眼中,可能会越来越容不下她。 绯烟这两日倒是觉得在后宫还不错,她对自己身体的情况慢慢的了如指掌,想到了之前有人告诉过她,她的身体曾经旧伤复发过,想来还有许多事情,是她需要问清楚的。 可是如今没有办法回到北国,她也没有办法同向逸晟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清楚,此时眼前的这些事情,到底是让人有些为难。 向逸晟给绯烟送过来了一个宫女,绯烟抬眸便看到了一个嗫喏的女子出现在自己身边,她颤抖的说道,“姑娘,我是皇上派过来服侍姑娘的。” 绯烟微愣,终是说道,“不必客气,既然是来了,在我这里随意称呼便可以了,但是你想要离开也是可以的,毕竟这里不是什么好去处,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 绯烟慢慢的明白了向逸晟到底是怎样的男子,所以许多的事情,她心中都是明白是如何的,在这些事情中便没有过多的考虑。 “阿珠不怕,既然在姑娘这里了,那么以后的荣辱就是同姑娘一起的了。” 绯烟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执意如此,她也懒得勉强,心中对这女子倒是提高了几分的警惕,她寄出去了不少的书信,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中,可是却来由得到任何的回应,如果不是绯烟心中有些烦躁,此时对于这些事情,到底也是不愿意去多想的。 她知道有些事情到底有多为难,可是此时在这些事情中,也没有自己顾虑的可能,毕竟这一切,同他们想象中不一样。 消息石沉大海,就在绯烟百无聊奈的时候,突然宫中的萧贵妃有请她,绯烟原本是不愿意去见那个人的,可是后来想到了种种的原因,最终还是答应见萧贵妃。 可是来者不善,她当然知道这萧贵妃是为何出现了,如果不是这萧贵妃自己心中早就有事,是谁都没有将这些解释清楚的。 萧贵妃的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偶然的事情,绯烟心中纵然是有许多的怀疑,可是此时也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萧贵妃不可能无缘无故请自己来,唯一的可能就是,萧贵妃有了自己其他的计划。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来者不善的萧贵妃 “绯烟姑娘,我们萧贵妃有请。” 绯烟身边的姑娘阿珠此时看到了这样的情况,连忙来到绯烟身边说道,“绯烟姑娘,一定不要过去,萧贵妃一向是眼中容不下任何人,若是此时去了,恐怕会有不好的下场。” 绯烟想了想,也没有说话,阿珠姑娘说的不错,她也是明白的,可是有些事情同自己想象中有太大的差别,向逸晟将她安置在后宫之中,如今却任由她在后宫如此,若是此时她忍气吞声,恐怕这后宫中的人是将她不当一回事。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道理,所以此时没有说话,不得不说,心中比自己想的更加的坚定,此时这萧贵妃必然是要去见一见的。 “好了,这些事情我早就是有分寸的了,你心中也不要太在意,只要一切事情,对你来说还没有脱离原本的轨道,一切都无须去困扰。” 阿珠看到了绯烟如此的坚定,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能够任由绯烟如此说,毕竟绯烟不会让任何人来干涉自己的决定。 素和宫 萧贵妃在这里等候了许久,她手中的豆蔻分外的鲜艳,让人移不开目光,美人如画,只是在这深宫中未免多了三分幽怨。 萧贵妃虽然是如今后宫中唯一的娘娘,可是却是其他人高不可攀的,若不是蛮王并不宠幸萧贵妃,想来这唯一的皇后必然会是萧贵妃。 萧贵妃吃着宫人递过来的水果,目光凌厉,她早就听闻了蛮王带着一个女子入宫了,却始终没有想到,蛮王是带着绯烟入宫了,那个女子她心中是知道的,可是却没有想到,能够如此轻易俘获蛮王的心思。 她昏迷了一个月,听说蛮王就往她的宫中去了整整一个月,若不是这些,萧贵妃心中如何才能够想到,蛮王对这个女子,是同其他人不一样的。 “娘娘,绯烟姑娘来了。” 萧贵妃摆了摆手,说道,“所有人全部都退下。” 这偌大的后宫,所有的人全部都退了下去,唯独只有萧贵妃一个人在此处,而萧贵妃看着宫殿外,女子的身影越来越近。 她一身红衣,身子纤弱,她是见过绯烟的,所以在那女子出现的时候,萧贵妃便认出来了,这个女子便是绯烟,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的出现是为了什么,只是这女人敢在这种时候来赴约。 她倒是真的不知道要说她是自己胆量大,还是……她脑子单纯简单。 可是对萧贵妃而言,她心中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的,如果不是绯烟在蛮王心中是特别的地位,她也不会为了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 “绯烟见过萧贵妃。” 绯烟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只是这主位之上的女子只是略微的抬了抬眉眼,连看都没有看绯烟一眼,后者看到了这女子眸中的敷衍。 只不过绯烟并不在意这些,只是目光中全然是对这个人的警惕,毕竟萧贵妃她看着虽然平易近人,但是绯烟如何能够不知道,能够在这后宫中存活这样久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女子能够比拟的呢。 “绯烟姑娘多礼了,如今你在后宫中,本宫还没有好生请人来照顾姑娘,竟然没有想到,姑娘自己来到了此处。” 绯烟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萧贵妃的挑衅在此时她算是见识到了,但是她到底也是无所畏惧的,毕竟眼前的这个人,同她想象中有太多的差别。 “绯烟无意打扰,只不过不知道萧贵妃找我来有何事。” 绯烟此时脚有些麻了,可是这萧贵妃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绯烟退后了两步,一不小心打翻了身后的两个花瓶,她眼看着萧贵妃的目光从淡然自若到充满杀气。 没错,就是想要她性命的杀气。 就在绯烟哑然的时候,宫殿的门被人推开了,宫女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此时这样的情况,她连忙说道,“这可是蛮王殿下送给娘娘的东西,这是谁打碎了。” 萧贵妃此时抬眸,说道,“绯烟姑娘,不知你如何的想法。” 宫女算是清楚了现在是怎样的情况,看来有些事情,同自己想象中有太多的不一样,尤其是现在的一切,只不过她扶了扶额一脸的担忧。 不过是一唱一和罢了,绯烟淡然自若的看着他们此时的把戏,一点儿都不带在意的,毕竟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出戏,可不就是他们为了自己特意来导演的吗? “这实在是无意之举不知娘娘要奴婢如何来赔礼道歉。” 萧贵妃抬眸,目光中尽是得逞的神色,她看着绯烟说道,“姑娘应该是知道的,有些东西只能够是一个人的,就算那个人是突然出现的,可是有的人只能够是我的。” 绯烟当然没有说话,这人恐怖的占有欲,她也颇有些无奈,只是只能说道,“知道,有些东西,我本无意去要,可是如今也没有补救的机会,就像是我现在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可是却压根没有机会离开。” 萧贵妃看着绯烟,目光中终究是变得冷然,她说的不错,绯烟为何会出现在宫中,她比其他人更加明白是什么原因,只不过有些事情,只是在此时才慢慢的明白过来。 可是蛮王殿下对绯烟的喜欢,如今她是知道无法控制的,若是这件事情可以控制,她也就不必如此了。 “是吗?或者是你将性命留在这里,想来也是一件不错的选择。” 绯烟看着这宫女同萧贵妃的盛气凌人,便明白了,这两个人是有恃无恐既然如此,她唯独此时表明了立场,才能够将这些事情解决了。 绯烟抬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原本她神色温和,此时变得邪魅起来,萧贵妃弄不懂绯烟想要做什么,但是此时目光中竟是不解,尤其是对绯烟。 却没有想到下一秒,绯烟手中的剑簪落在了她的脖颈,绯烟冷然的说道,“萧贵妃,有些事情,还请你适可而止。 如今我确实是身陷在西境,可是谁都是有底线的人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有些事情,绝不是你想象的,如果在这后宫中你还是对我咄咄相逼,我不介意将我前面的人全部都解决掉。” 萧贵妃不敢动弹,眼前的这个人,她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她以为自己手中握着权力,就有人会向权力投降,但是绯烟却是她所没有想象到的。 “绯烟姑娘这一切都是本宫的错,日后,本宫在后宫中绝不会为难你了。” 萧贵妃当然是知道了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此时对眼前这个人,心中越发明白应该怎样去做才是对自己来说最好的。 “可是娘娘似乎从来都没有打算放过我呢。” 萧贵妃连忙摆手,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我绝对不会再来为难你。” 绯烟下手压根就没有轻,萧贵妃脖颈处有一处血,便是剑簪造成的,她知道蛮王喜欢身上完美无瑕的女子,可是若是她被绯烟弄伤,必然是不好的一件事。 “既然是娘娘这样说了,当然是要给娘娘几分面子了,只不过希望这是娘娘最后一次承诺,否则若是有下一次的,我可是一点儿都不会给娘娘机会了。” 绯烟将手中的剑簪收回,冷然的看着眼前的萧贵妃,她嘲讽的说道,“我无意同娘娘争什么,可是若是娘娘不放过我,我到底也是不介意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 绯烟目光冷然的看着眼前的人,萧贵妃终是避开了绯烟的目光,只是只剩下了胆战心惊,她刚刚同死亡可谓是一线之隔,好在是绯烟放过了她,否则今晚死的那个人便是她。 也是此时,萧贵妃明白了,这女子绝不是自己可以驾驭的,如果不是如此,他们此时不至于如此的。 绯烟洒脱的离开了这素和宫,留给了萧贵妃一个身影,而后者在绯烟离开了以后,捂住了自己的脖颈,她冷然的说道,“绯烟,我绝不放过你。” 是的,绝不放过她,这个女子若是纯良无害的,解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此时,她知道了这女子同其他的人,可是完全不同的,她心中有傲气,有傲骨,同样的,也不是谁都可以驾驭这个性子的。 蛮王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而她自己也不是这个女子的借口,如果不是如此,她如何需要在这件事情中烦闷,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让她心中太过于烦闷。 事情平静了两日,绯烟以为这萧贵妃终于收手的时候,又有新的事情出现了,有侍卫说宫中有刺客,便挨个的在这后宫中寻找刺客,他们心中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找到刺客。 而不知为何,他们突然来到了绯烟的宫中。 彼时,绯烟在同身边亲近的侍女阿珠煮酒焚香,她这两日同阿珠相互接触,越发的喜欢这小丫头了,虽然比自己小了一点,可是许多的事情,却是比自己懂的多。 阿珠这两日刚好学会了糖醋里脊的做法,绯烟想念极了北国的味道,而阿珠做的一手好菜,绯烟便是喜欢上了她做的菜,所以让阿珠来教自己如何去做这些事情。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又来一劫 好在这两日糖醋里脊倒是做的熟练了,只是绯烟手中的菜还没有开始炒起来,便被人给拦截下来了,绯烟看着来人,知道这是宫中的羽林卫首领。 “你们来这里所谓何事?” 绯烟看着他们来者不善的模样,充满着警惕的目光,就看到侍卫几个人看着绯烟,终究是说道,“姑娘,我们几个人无意冒犯,只是如今有刺客到了宫中,我们怀疑宫中有人反叛,我们奉蛮王的命令,来搜索三宫六院。” 绯烟挑了挑眉,她一点都不相信这是蛮王的命令,毕竟蛮王可是同其他人不一样的,他后宫没有佳丽三千,而且突然的刺客,谁知道是不是子虚乌有的呢。 当然这些问题,绯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其他的人,若非如此,也就不会在这件事情中如此的郁闷了。 绯烟当然没有拦着这些人她也想知道,这些人在里面到底是能够搜索出什么东西来,果不其然,在绯烟等待的时候,就看到里面的侍卫搜查出了一样东西。 她冷眼看过去,便听到有人说道,“还请姑娘同我们走一趟,我们的羽林卫刚刚在您的房间搜查出了一封密信,我们怀疑您通敌卖国,同我们找的刺客就是同一个人。” 绯烟没有说话,这不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尤其是眼前的这两个人,让绯烟心中分外的郁闷,当然她也只能够见招拆招了,否则此时,也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只不过,绯烟跟着他们走,却提出了一样要求,她要这些人将他们手中的信拿出来给绯烟看,绯烟只是看了一眼,心中便清楚了,这封信,绝对不是自己写的。 也许同自己的字迹差不多,可是却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想来是有人刻意找来的人,来让整件事情陷入越发麻烦的境地。 通敌卖国实在是一件不错的罪证,绯烟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们是拿捏着自己的七寸,若非如此,那些人怎么可能对自己了如指掌。 有人将绯烟收到了监牢中,却在阿珠提前报告了蛮王的情况下,他们将绯烟无罪释放了,大抵就是绯烟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蛮王殿下才会亲自出手。 所以他们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女子恐怕不是通敌卖国的。 向逸晟将绯烟从天牢中带了出去,可是还是在劝说绯烟在他后宫中,绯烟无暇同这个人说话,便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心中也慢慢的明白了,自己同这个人,只能是陌路殊途,若不是如此,所有的事情,也就不会如此的让人有些茫然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一点儿都没有感激我的意思吗?” 绯烟挑了挑眉,看着这说话眼不红心不跳的男子,说道,“是吗?我为何要对你感激?难道这所有的事情,不是你给我带来的灾难,既然是如此,我凭什么感激你,向逸晟,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绯烟对这个人再也没有过去的好感,尤其是在许多的事情中,他从来都没有自己坚定的心思,总是企图让她做什么,可是事情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退路。 她不会相信尉迟慕不要自己了,就算有过片刻的怀疑,可是却也明白,是自己选择的人,除非她亲自在自己的面前说,他不要自己了,那么她才会相信这一切。 否则,一切都是免谈的。 向逸晟承认这一切不是他让人做的,可是此时眼前的绯烟如此说,却让他心中分外的有些不满,他到底是西净蛮王,原本就是有自己的心性,如今此时被绯烟这样的挑衅,让他心中对绯烟越发的有些烦闷。 他以为,让绯烟冷静几日便可以了,可是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人不懂,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何的,就连他自己心中都不确定绯烟是否相信他。 如今这些证据倒是可以看得出来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可是绯烟的反应让向逸晟心中有些不满,他从来都不想要这样的答案,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 向逸晟终究是不忍心,随之让人放了绯烟,便将绯烟宫中的人换成了自己亲近的人,他知道绯烟这几天一直都在试图同外界的人联系,可是一直到此时,向逸晟才发觉一件事情。 绯烟从来都不相信自己,如果不是如此,不过是这样一件事情,从来都没有纠结的理由。 绯烟稍稍的清静了一些,只是向逸晟也没有再过来,似乎是为了故意躲避绯烟,就算绯烟想要同他谈判,也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向逸晟就是拿捏住了她的心思,所以在这些事情中便是游刃有余的,绯烟心中如何会不知道。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绯烟避开了风波,但是萧贵妃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不打算让绯烟心中好过,所以便让人继续行动起来。 谁都不知这一切事情都在向逸晟的掌控中,萧贵妃冷着脸对宫人说道,“何时才有消息。” “娘娘,不出两个时辰。” “好,我倒是要看看,王爷可以保她一时,能否可以保她一世。” 萧贵妃从来都没有嫉妒过一个人,可是绯烟是第一个。 绯烟次日得到了回信,她去了城墙外,她以为自己给尉迟慕的书信得到了回应,一直在等,一直到她暗中看到了阿珠匆忙的身影,她离开了这里,总觉得约定的位置哪里不对劲。 绯烟蹲了起来,向逸晟将她关在后宫中就是为了可以控制她,可是如今她擅自自己搬了出来,想来向逸晟也是不会同意的,若是有人想要借机做什么,说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不过此时绯烟突然看到了侍卫全部都向着城墙走了过去,就在绯烟奇怪的时候,阿朱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难道阿珠同谁一起在算计自己,可是想到了昔日的种种相处,绯烟又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可能,阿珠应当不会是这样的人。 绯烟在不远处看到了,阿珠手无缚鸡被那些侍卫全部都拦了下来,随之他们手中的刀都指向了阿珠,说道,“反贼在此,来人,将她带走,竟然同外面的人通信,绝不是宫中的人。” 阿珠一脸求饶的说道,“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可是没有谁听到阿珠在说什么,绯烟看到他们一点儿都不怜惜的将阿珠给带走,便出现在了城墙旁,将阿珠带了过来,冷然的说道,“她是做了什么,你们竟然要带走她?” 侍卫首领是认识绯烟的,看到她出现,便挑了挑眉说道,“这些事情,想来姑娘自己心中理所应当是清楚的,这叛贼如今还在宫中,我们的人得到了消息,今日会有人来这里接头,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是阿珠姑娘。” 绯烟冷哼了一声,随之便说道,“一个小小的侍女能够做什么,除非是你们有确凿的证据,不然今日谁都不要想带走阿珠。” 绯烟不知道阿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是她的人,理所应当保护。 “姑娘,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若是姑娘对我们的做法有任何的不满,还请姑娘直接了当的给我们说出来,只是这人今日我们必须带走。” 绯烟不说话,但是护着阿珠的手就没有松开过,宫中的人大多数是知道绯烟的身份的,知道他们的蛮王对这个母体十分的上心,倒是有胆子大的,但是他们却不愿意用自己来试水。 “哟,又碰到了绯烟姑娘,只不过这一次又是因为何事,同我们的侍卫统领吵起来了呢?” 萧贵妃的出现让场面的僵局几乎打破,明眼人都知道萧贵妃有多不喜欢绯烟,可是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罢了。 “不过是误会罢了。” 绯烟护着阿珠,后者有些害怕萧贵妃,躲在了绯烟的身后,侍卫将事情全部都告知于萧贵妃随之便说道,“娘娘,这阿珠通敌叛国的证据我们已经找到了,此时便要带她离开,可是这绯烟姑娘不让我们带走,我等十分的为难。” 绯烟还没有说话,阿珠还想承担所有的罪名,便感觉到自己手被紧紧的握住了,绯烟看着阿朱便说道,“事情还没有定案,不知你们想如何处罚?接头人并没有见过,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 而萧贵妃便说道,“做过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承认的,都说绯烟姑娘活的坦荡,如今看来不过徒有虚名,毕竟被夫君抛下,如今来了我们西净,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绯烟被触犯到了逆鳞,她心中有些不爽,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萧贵妃分明是所有的事情都在针对自己,可是却还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 不就是想要看看她如何在这件事情中慢慢的解决吗?绯烟只是觉得有些可笑的很,但是没有关系,这些事情,终究是要来解决的,于绯烟而言,不算是重要的。 “这地方是蛮王殿下请我过来的,就算是也想要离开,也要蛮王殿下的同意,就不劳烦萧贵妃操心了,若是有时间,不妨请萧贵妃好好的解决掉自己的事情。” 绯烟的话让萧贵妃觉得有些刺耳,可是不得不说有些事情,绯烟说的确实是不错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转移目标 萧贵妃早就安排好的计划,怎么可能会给绯烟在这个时候将她的计划强行扭转呢,无论如何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而萧贵妃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来人,将这阿珠带下去,改日处理。” 萧贵妃在宫中向来是有威严的,许多人都惧怕萧贵妃,绯烟看着萧贵妃不依不挠的模样,心中便明白了今日的事情,恐怕同萧贵妃脱不了干系,罢了,可不就是来赌一把嘛?她一点儿都不怕。 阿珠被侍卫拉着,她脸上十分的无助,绯烟想到这几日的事情,此时心中更加是不忍,这群人对自己是如何的想法,她心中知道,可是若是他们敢在自己面前来对待阿朱,她不会给机会的。 绯烟拦下了阿珠的面前,萧贵妃的手拦了下来,姣好的容貌带着三分笑意看着绯烟,似笑非笑的说道,“今日怕是你们没这么容易离开这里了,通敌卖国的证据,本宫已经有了,怎么你还想从这里离开?” 绯烟不说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手中还有向逸晟给自己的玉佩,此时若是再遇到危机的时候,她不介意再用一次那个玉佩。 “萧贵妃平日里无事便是想着给人来加罪名了吗?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笑至极呢。” 阿珠被强行带了下去,绯烟被人拉开,她看着萧贵妃似笑非笑的眸子,手中的匕首突然出现抵在了萧贵妃的面前。 今日就算是竭尽全力她也要把阿珠留下来,这些人不过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可是阿珠何错之有? 萧贵妃脸色变了,她上次也是这样被绯烟如此的威胁,她摆了摆手就要让侍卫将绯烟给带走,可是却感觉绯烟手中的匕首抵住的越发的紧了。 她到底也是识趣的人,只是想把绯烟这个祸害给除掉,从来都没有想把自己给搭进去,毕竟这些事情,原本就是不划算的,可是等到她心中明白的事情,有些事情,终究是控制不住结局。 “你想要做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绯烟如今你不过是在宫中住着罢了,你真的以为蛮王会一直纵容你吗?” 绯烟挑了挑眉,冷清的眸中看不出自己的神情,她看着萧贵妃说道,“你一直在挑战我底线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我如何反击,你我本来就是渭泾分明的,可是是你试图跨越那条界限。” 萧贵妃咬了咬唇,脸色有些不好,她曾几何时被人这样威胁过,尤其是眼前的绯烟,让她心中越发的有些不快了,侍卫此时还在犹豫该不该出手。 阿珠连忙说道,“小姐,我不过是一个仆人罢了,你没有必要为了奴婢如此的,还请小姐不要犯下罪过,到时候他们会抓住小姐的把柄的。” 绯烟从来都没有惧怕的事情,只是她不喜欢有人将自己的底线一再挑衅,当真是觉得自己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的吗? 侍卫拉着阿朱下去,不一会儿便传来了阿珠强忍着,但是还是听到她在哀嚎的声音,绯烟终究是忍不住了,她抵着萧贵妃的脖颈,说道。 “今日,不知萧贵妃是想要活着离开,还是同我这可怜的侍女一起受罪呢?” 萧贵妃终究是不敢赌,她能够到如今的位置,还是算计了皇上,这女子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的胆子大,她不敢保证自己此时如此,她还能够放过自己,这才是萧贵妃心中害怕的事情,若不是如此,有些事情,如今也就不会如此的担忧了,可是又能够如何呢,如果不是绯烟的出现,如今蛮王殿下就不会眼中没有她的存在了。 以前在乾清宫的时候,殿下还会让她前去侍奉,偶尔会给她的家族和宫中赏赐,可是自从绯烟出现了以后,向逸晟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扑在了这个女子的身上,她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来人,放了阿珠,今日的事情就如此作罢,你们谁都不许伸张!” 侍卫有些不知所措,可是看着萧贵妃此时的神情,再看看如今的局面,终究是妥协的说道,“诺。” 侍卫的动作很快,毕竟是宫中的羽林卫,他们将阿珠放到了绯烟的身边,此时的阿珠身上的伤口一点儿都不轻,绯烟看着她的伤口,终究是有些心疼。 好在还没有见红,所以于绯烟来说,还是松了一口气的,但是这笔账,她已经算在了萧贵妃的身上,从北国离开以后,她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被动,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势力范围。 可是这萧贵妃实在是太没有脑子了一些,她将自己逼到了这一步,就不怕自己反咬一口,将她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夺走吗? 绯烟不知道这萧贵妃心中是否知道,可是也比所有人都要明白,有些事情,同自己此时想的有许多的不同。 但是萧贵妃这一次以后,要么是按兵不动,要么是想要将她给毁了,绯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对于以后的猜测到底还是有的。 萧贵妃终究是害怕了,她连忙说道,“我已经将人放了,你可以放了我了吧?” 绯烟挑了挑眉,说道,“是吗?可是我一点儿都没有看到你的诚意,不过这一次就算了,希望下次萧贵妃娘娘的手段高明一点,若还是这样的手段,还真是让人有些不耻。” 绯烟推开了萧贵妃,一脸的漠然,萧贵妃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此时等到绯烟要离开的时候,她连忙摆了摆手,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来人,将她们拿下!” 侍卫慢慢的都行动了起来,只不过就在所有人僵持的时候,突然一人出现在众人的身前,侍卫见到了来人,连忙跪了下来,说道,“见过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向逸晟来的刚好是时候,这几日他虽然没有关注后宫的事情,可是绯烟在后宫,他便让身边的人多留意一些。 原本以为会清静一些,可是他小看了身边的女人到底是有多不安分,竟然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候开始行动。 只是他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绯烟竟然会如此的护着,他为了救她费尽心机,她竟然看都不看自己,除了一点点不痛快,更多的是,向逸晟不知绯烟这女子到底是如何的心思。 “平身。” 向逸晟脸上面无表情,可是目光却炙热的停留在了绯烟的身上,后者不为所动,只是安抚着自己身边的阿珠,向逸晟不是第一次在绯烟身上感受到了挫败,可是此时更甚。 他到底是明白了,这女子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如果不是如此,北冥非夜也就不会爱而不得呢,罢了,反正如今绯烟在他身边,他想要如何,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他相信,任何人都逃不过他的温柔陷阱,哪怕哪个人油盐不进,可是只要是心中所想自己能够猜的到,一切都好说。 萧贵妃见到向逸晟来了,心中一喜,扑到了向逸晟的怀中,带着哭腔的说道,“蛮王殿下,你好心救回来的这女子,可是一点儿都不领情,不在后宫安分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想对臣妾动手,您看臣妾脖颈中的伤,便是她威胁臣妾,还请殿下为臣妾做主。” 蛮王早就洞悉了所有的事情,他也深知这不过是萧贵妃的阴谋罢了,可是他更想要知道的是绯烟此时的表现,她似乎永远都镇定自若,除了在那个男子身边,其他时候,都是淡漠的模样。 可是,不够,这样一点儿都不够,他想要看到的,从来都不只是这些。 “你想如何解释?这些事情,是因你而起的吧?” 蛮王将目光转向了绯烟,后者不为所动,抬眸迎上了他的眸子,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是带着侍女在这城墙处散步罢了,哪里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皇上和萧贵妃如何想的,小女子又如何知道?” 绯烟最不喜欢的就是解释,她知道向逸晟不可能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无非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反应罢了,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的恶趣味,绯烟倒是见怪不怪了。 “爱妃,今日的事情,本王的人看的一清二楚了,爱妃是想让朕调查好,还是如何呢?” 蛮王到底是给了萧贵妃自己台阶下,至于她心中是如何想的,蛮王是不想去知道的,反正有些事情,萧贵妃的想法他也不是不知道,女人之间的战争,相互的才好玩,可是绯烟对这些事情,却从来都不在意,所以他也只好出来圆场了。 萧贵妃脸色微愣,看来就算自己此时想要怎么办,蛮王也是不信自己的,他还是偏袒绯烟,她心中很是生气,可是也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此时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蛮王有心护着绯烟,她是没有办法同蛮王来斗争的。 “臣妾知错了。” 蛮王摆了摆手,“罢了今日你也累了,下去吧,本王还有其他的事情处理。” 萧贵妃不甘心,可是蛮王目光中没有她的影子了,她倒是知道蛮王同绯烟是如何认识的,那个时候她只是以为蛮王要去接近绯烟,用来打击尉迟慕,可是此时才知道,其实蛮王很有可能有其他的目的。 萧贵妃倒是知道的,不过是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罢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计划有变 一直到她离开,蛮王都没有看她一眼,萧贵妃暗暗发誓,千万不要被她找到机会,否则她绝对不会让绯烟好过的,她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有的人可以轻易的得到。 等到萧贵妃离开了以后,向逸晟遣退了所有的侍卫,还让阿珠下去了,他看着绯烟,手不自觉的想抚上绯烟的脸庞,却被绯烟给躲开了。 后者有些尴尬的说道,“绯烟,今日的事情,难道你对我一个谢字都没有吗?” 绯烟到底是语气好了点,确实,如果不是他出现,萧贵妃会做什么,想来也是轻而易举的,绯烟终究是说道,“多谢了,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想来事情,比我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向逸晟终究是开心了,能够得到绯烟的肯定,也是不容易的事情,比起最初冷冰冰的态度,现在这个模样,已经是他求之不得的了。 “没关系的,只要是你有任何的危险,本王都会出现的,不过这还是第一次你如此温和的待我。” 绯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上次的事情,她早就告诉过向逸晟了,她不可能成为他的人,可是他一点儿都不放弃,倒是让绯烟有些烦躁了。 “是非轻重,我到底是分的清楚的,但是,你将我放置在你后宫,实在不是明智的举动。 向逸晟,我只想做你的朋友,我们两个人之间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可能了,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一切的吧,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将我的这些话认真的对待过。” 向逸晟当然知道绯烟的心思,可是如果遂了绯烟的心思,不开心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我们慢慢来,我可以等你。” 绯烟没有继续说了,她心中很明白,就算自己说的再多,眼前的人也绝不会再如何的,有些事情,只能够随缘了,但是他这几日这样的护着自己,她确实是心存感激。 可是人心头有一根刺,不论怎样,都想要把那根刺拔出来,她恨他告诉自己,尉迟慕不要自己是因为皇位,可是却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皇位,是不可能随意的给任何人的。 尉迟慕如何的性子,她哪里能够从其他人的耳中听出来,她喜欢的那个人,她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的性子,确实不是道听途说。 可是向逸晟将她彻底的困在这里了,她心中有些烦躁,却也比任何人都要清醒的不行,这个时候既然在西境,与其想着离开,不如从这里看看到底有什么秘密。 北冥非夜惧怕西境绝不可能只是因为一个蛮王,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她身上当初原本的蛊虫,就是出自于这里。 想来,还有许多的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吧,只不过有些事情,她没有同其他人去说罢了,毕竟有些事情,自己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就可以了,结果什么的,谁都不要在意。 向逸晟看着绯烟,他不舍的将绯烟的手握住了,说道,“除了尉迟慕,你心中愿不愿意还接受本王,我可以给你任何的一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爱给你,人也给你,后宫佳丽,不过是一个人,我可以为了你不要她。” 绯烟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有些事情,不要问我结果,连我自己都早就确定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去改变我的结果,我只知道有些事情,我心中早就是有了想法,至于你如何想的,我确实不知道,可是有一点,向逸晟,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再做什么,让我恨你的事情了。” 绯烟将自己心中所有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尤其是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她从来都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是不可能让他插手的,还不如同他早点说清楚,哪怕从一开始绯烟就亮出底牌了,可是不懂的分明是眼前的人。 向逸晟一脸的无所谓,就算自己心中十分的受伤,可是此时看着绯烟的时候,便说道,“有些事情,我知道了,只是我也希望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若是没有这个机会,我也会自己争取的。” 绯烟笑了笑,终是带着阿珠转身,她摆了摆手,看着向逸晟说道,“好了,我先回去了。” 向逸晟看着绯烟离开的身影,久久没有离开,这是第一次他为了一个女子如此,他心中知道这样一点儿都不应该,可是若是情能自控,便不算感情了。 侍卫不知何时出现,等到绯烟的身影消失了以后,他连忙来到了向逸晟身边,行了一礼说道,“王爷,北国的人行动起来了,我想不日之后,他们便会对我们西净下手。” 向逸晟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他挑了挑眉,目光中竟然带着笑意,“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来这里,看来这一次就算是我想放过他,也是并不可能的了。” 侍卫不知如何去说,可是看着眼前的向逸晟,终归是明白他是如何的心思,不过是将如今的事情早就查清楚了罢了。 向逸晟在西境这么多年,明白一个道理,斩草除根,尤其是尉迟慕,只要他一天活着,绯烟是不会看自己一眼的,绯烟如今就在他身边,他并不想浪费这样的机会。 “我们该如何去做,手底下的人几乎全部都准备好了,可是我们不知道王爷的心思。” “将所有的兵力调动,同时调配蛊毒,我想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过来,这几日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调查清楚知道吗?” “诺,属下明白。” 侍卫收到了消息下去了,向逸晟抚了抚手中的玉扳指,想到了当初尉迟慕将绯烟交给自己时的决断。 他冷哼了一声,果然是老狐狸,他好不容易将人给救好了,可是这尉迟慕竟然想在这个时候,带走绯烟,他想这样去做,向逸晟也要给他机会,可惜,在向逸晟的世界中从来都没有给任何人机会。 既然他自己送上门了,他可不打算就这样而已。 …… 北国 北冥非夜自从绯烟被人带走以后,便每日派人去调查西境的情况,可是绯烟仿佛是失踪了一样,没有任何人知道绯烟到底去了哪里,他对这些事情,纵然是再有怎样的好奇,可是却还是无能为力。 反观尉迟慕,从绯烟离开了以后,便冷静的很,北冥非夜听说这几日尉迟慕看了不少的书,他简直气的牙痒痒,就算他知道绯烟是为何离开,可是此时知道这些,心中还是会有一些不痛快的。 尉迟慕竟然能够如此镇定自若,白瞎了以前他觉得尉迟慕那样的喜欢绯烟,还试图用绯烟来牵制尉迟慕,看来有些事情,同他想象中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一直到后来,北冥非夜听说有好几次,有人在酒馆看到了喝的烂醉如泥的尉迟慕,北冥非夜心中终于动容了,原来这尉迟慕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转移了,只是自己心中难受罢了。 他到底是有法子的,等到一个月的时间过了以后,朝中的局面因为有摄政王尉迟慕的治理,所以如今倒是好了许多,尉迟慕的目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西境的事情。 他查阅了同西境有关的资料,尤其是同蛊毒有关的,一直到一个月以后,他们派过去的人才告诉他们,西境宫中多了一位美人,原本生病了一个月,如今才好。 只是模糊的消息,尉迟慕连人都没有看到,可是却比任何人都要笃定,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就是他的烟儿,所以从此镇定起来了。 转眼从尉迟慕重新镇定起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北冥非夜对尉迟慕这一个多月的转变,自然是不必言说,可是心中也是清楚的,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的可怕。 好在他没有把自己的算计把自己的谋略全部都强加在自己的身上,否则北冥非夜实在是有些无奈了。 朝廷中的大臣原本对北冥非夜有非议,可是因为尉迟慕的出现,没有人再敢说什么了,在他们眼中尉迟慕便是让他们没有办法的。 北冥非夜批阅好了手中的奏折,抬眸看了一眼书房旁的另外一个人,他说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尉迟慕将手中的奏折放了下来,看着皇帝便说道,“直接进攻,反正西境有我们的人,只不过现在还不要轻举妄动,散播消息出去,北国要攻打西境,等到西境人心惶惶的时候,便可以收手了。”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有你出马,想来他们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是你这性子,确实是让人有些无奈,不过我想只要是你出手,应该没有不成功的。” 这是男人之间的欣赏,所以尉迟慕没有说什么,在没有绯烟的日子中,两个人早就慢慢的相处的不错了,许多事情,都是可以慢慢的商量的。 “皇上未免太相信我了,你就不怕,我为了烟儿将北国给毁了吗?” 北冥非夜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挑了挑眉,看着尉迟慕说道,“当然不怕,只要能够救绯烟,一切都是可以的,为了美人不要江山,这种事情,偶尔做做也是不错的。” 尉迟慕有些无奈,不过是习惯了北冥非夜的性子了,他虽然是帝王,可是却十分的有远见,所以这些事情,想来只是笑话罢了,他不必当真。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诱敌 两个人没有说话,可是他们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只不过是这些事情,并没有打算公之于众罢了,既然向逸晟敢从他们的手中将人给带走,他心中自然也是不会客气的。 “我只是怕烟儿委屈,她当初便是因为蛊毒失去了一个孩子,我不想要再看到她痛苦的模样了,有些事情,我自己心中知道是如何的结果就可以了。” “你没错,她会理解你的,只不过许多的事情,谁都不好说清楚的,不过是看我们自己如何去看待罢了。” 北冥非夜将手中的奏折又看了两眼,北国倒是统一了,如今的问题也就是这里了,他们也不知道是如何的情况,却也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如今还有许多事情,同他们想的有太多的不一样。 不过就是不知道,向逸晟想做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他们知道向逸晟的想法,也许有些事情会越发的简单的多的。 事情安排妥当,北冥非夜带着尉迟慕连夜离开了北国,将宫中的大小事务交给了自己的亲信,自己则是带着尉迟慕从暗道中离开了。 一起离开的还有三十万的兵马,不过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中,所有的兵马早就转移阵地,所以此时也不会有人发觉。 绯烟离开的第一天,尉迟慕便将所有的计划都打算好了,如果不是北冥非夜一直在尉迟慕身边,也绝不会想到,尉迟慕的心思这样的恐怖,毕竟能够把一件事情从头算计到尾的,也是十分的不容易了。 还好尉迟慕如今不是自己的敌人,不然他一定不是对手,越是这样想着,北冥非夜心中就越是有些庆幸了。 不到三天的时间,尉迟慕便和北冥非夜两个人到达了西境的边区,只是按兵不动,也没有让西境的人察觉到太多,两个人便将手底下的人安顿了下来。 只是三天的时间,便足够他们将西境的情况了解了,他们的帐篷中早就放好了防治蛊毒的药,所以这里也算是安全的,尉迟慕研究了一个月的蛊毒,也算是学有所成。 对于这一切,还有外面的变动,绯烟是丝毫不知的,她连自己的心思都没有办法确认,还有这两日,向逸晟总是让人过来示好,绯烟起初还客气,后来直接不想理人了。 只是在某天晚上,绯烟洗涑好了打算入睡时,便感觉有人出现在自己的殿中,她手中握着匕首,冷然的说道,“是谁?” 来人从背后抱住了绯烟,将她手中的匕首直接给夺走了,绯烟手中的东西瞬间就没有了,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却感受到对方用力的将自己给抱住。 绯烟听到那人说道,“将你自己交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了尉迟慕。” 什么? 绯烟抬眸,眼前的人将她的匕首给扔了,等到他将脸上的面纱摘掉的时候,绯烟这才知道,来的人可不是别人,正是向逸晟,她心中有些无奈的想到,果然自己对他还没有防备,否则这种时候,怎么可以任由他胡来呢。 可是事情已经是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她心中有些无奈,此时也只能有些选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向逸晟不会这样的反常。 向逸晟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才将这个人留在身边,尉迟慕竟然出尔反尔,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反将一军。 “你想做什么,向逸晟,你不怕我恨你吗?说好了不强迫我的,如今看来你并不在意结果。” 向逸晟当然不在意,他原本就得到的不多,眼前的女子,让他心中不确定他如今只想得到她,除此之外,一切都不想要,哪怕宫中有萧贵妃,可是若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所以她的出现,并不算什么。 “你想要什么,尉迟慕不是不要我了吗?我就不信,他还会在这个时候送上门来。” 绯烟一脸的不信,向逸晟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五味陈杂,只是终究是说道,“他当初是为了你的蛊毒,只不过如今他想偷偷过来看你,被我的人发现,我将他关到了天牢之中。” 绯烟咬了咬唇瓣,心中有些犹豫,向逸晟看着她的模样,还以为绯烟终于是相信了,他心中不想绯烟妥协,可是此时大军压境,他也只有一个机会。 “好,我答应你……” 绯烟咬了咬唇瓣,仿佛做了一个自己一点儿都不愿意的事情,一切都不过是他的阴谋罢了,就算绯烟知道了这个人救了自己,可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她同这个人是绝无可能成为朋友了,毕竟这个世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朋友的尤其是她和向逸晟,当初的相识就是阴谋,可是她没有防备他。 “当真?会嫁给我?” 绯烟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强扭的瓜不甜,你何苦呢?” 向逸晟心中欢喜,可是这是靠谎言堆积起来的婚姻,他并不在意强扭的瓜甜不甜,只要可以解渴就好了,反正所有的事情,不也是一个模样,他心中如何不知道。 “我不在乎,只要可以娶你,我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 绯烟无言,最终向逸晟强行将她抱在怀中,绯烟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对明日的事情越发的有些不确定了。 消息一时间便在宫中传开了,萧贵妃气的掀桌,可是却还是没有改变最后的结果,毕竟萧贵妃是没有权利来左右向逸晟的,可是这样的紧要关头,她看不懂殿下要做什么。 第二日,宫中便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可是向逸晟也只是简单的布置了整个宫中,绯烟倒是无所谓,反正不过是嫁人而已,也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也没有期待。 …… 绯烟一身红衣,手中拿着平安果,烛光摇曳,映衬的她十分的好看,向逸晟早早的回到了永宁宫,只不过唇瓣上还是带着几分笑意。 “绯烟,本王会好好待你的。” “好。” 两个人饮完了合卺酒,向逸晟将绯烟头上的红盖头掀开,一张如画的脸颊出现在在他的眼前,向逸晟捧着绯烟的脸,在那里印上了一个吻,绯烟没有躲开,只能够任意他亲吻在她的脸颊。 “蛮王,我想要去城墙上看看,听闻当年长安城,便是由那座城墙保护的,如今西境的一切,它功不可没。” 向逸晟牵着她的手,目光中带着笑意,浑然不知,绯烟目光中尽是算计。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用成婚换来的代价,可不是这些。 两个人走到了城墙之上,她一身红衣让他移不开眼睛,向逸晟心中甚是欢喜,如今终是有人陪伴在自己身边。 而此时城墙之下,向逸晟不知,摄政王早就带着他的人马将长安城围困了起来,绯烟看着长安城,灯火阑珊。 如今的夜色倒真是好,可是若不是他背负了这么久的罪过,将自己算计了这样久如今或许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放下。 “蛮王,绯烟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向逸晟将绯烟搂在了怀中,可是也不知是她身上一点儿温度都没有,还是绯烟,两个人此时相互看了一眼,可是终究向逸晟说道。 “我在这里,有什么问题便说吧,本王会解决的,你我如今已是夫妻,不必这样的见外。” “这天下同臣妾比较,谁更重要?” “天下是百姓的,而绯烟是本王的。”向逸晟答的很快,言语中让绯烟知道了他的想法。 “蛮王殿下说笑了,若是臣妾是皇上的,为何殿下如此怕臣妾离开。” 向逸晟脸色大变,他冷厉的捏住绯烟的手臂,说道,“你想说什么,绯烟今日是我们成婚的大日子,不管你心中有何事需要去考虑,本王此时只想要你知道,陪在本王身边的人,是你便足够了。” 绯烟的目光看到了城墙之下,她将自己头上的凤冠霞帔扯了下来,手中的玉佩碰到了向逸晟的面前。 绯烟听到了马蹄声,还有衣袂飘飞的声音,空气中冲刺着熟悉的香味,就算绯烟没有四处张望,也知道到底是谁过来了。 “好了,游戏结束。” 向逸晟后退了两步,绯烟此时不为所动,有些事情如今算起来是时候了结所有的一切了。 如今向逸晟身边没有人,想来是一次最好的机会,可是她心中莫名的烦躁,绯烟,终于得偿所愿了,也没有什么舍不得。 一切都不过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罢了,只是向逸晟后知后觉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劲,他看着城墙下,下面围满了人,身边原本巧笑倩兮的女子,此时眼神中没有一点表情。 “绯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绯烟挑眉,反问道,“今日,你想要做什么?其实,什么都是谎言对吗?可是谁有必要对你的谎言负责呢?” 绯烟挑眉,看都没有看这个人一眼,同时,向逸晟身边的侍卫突然说道,“殿下不好了,北国的人已经到了城墙之下,我们已经被包围了,所有的百姓都投靠了北冥非夜,如今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向逸晟以为先下手为强便可以了,可是还是算漏了,他发觉自己对绯烟太多耐心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被人算计。 “没关系的,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绯烟后退了两步,就想着离开,可是向逸晟反手就是一巴掌,绯烟躲开,却摔倒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尉迟慕现身 向逸晟越来越近,绯烟看到他目光中全然都是危险的神色,是了,没有任何人会忍受背叛两个字,可是更重要的是向逸晟绝对不会将所有的事情当成没发生。 他以为绯烟是心甘情愿嫁给自己,哪怕是自己心中的欺骗也罢,可是尉迟慕选择这个时候出现,早就是在他意料之外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算漏了尉迟慕的心思,他以为为了眼前的女子,尉迟慕是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的。 “可是不管怎样,你就是输了的那个人,不要再自我怀疑了,有些事情,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不是吗?” 向逸晟冷哼,只是让人将绯烟捆绑住了,随之让人将绯烟带到了瞭望台,从远方看过来,就算他们看不到城墙中的情况是怎样的,可是他们却是知道绯烟是怎样的情况。 绯烟是他最后的筹码,他并不愿意将这个女子当做自己的筹码,可是有些事情,终究是让人有些身不由己,就算是他自己心中对于这一切也是心知肚明的。 北冥非夜和尉迟慕带了三十万人马过来,向逸晟召集自己手下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手中原本的士兵全部都被派遣出去了,如今在西境的早就没有多少了。 就算他的大军有六十多万,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尤其是尉迟慕心狠手辣,他过去做的事情迟早是要暴露的,如果是绯烟站在自己这边,一切到底也不必惦记,可是有些事情,同她想的实在是有太多的差别。 尉迟慕的人早就在城墙外守着了,他看着不远处的地方,原本淡然自若的眸子,突然就睁开了眼,他看着瞭望台上的人,对身边的北冥非夜说道。 “我猜的果然没错,他们将烟儿当做人质了,想来是想要用烟儿来限制我们。” 北冥非夜淡然自若,目光中更多的是对这件事情的掌控,反正从始至终也不过是从这件事情上慢慢解决罢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北冥非夜并不在意。 “不用担心,我想她不会受伤的。” 尉迟慕心中也知道,有些事情,确实同自己想的不会有太多的差别,可是毕竟自己此时和他们想的不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是好,何况是这个时候。 只能够静观其变了,在他们思量的时候,向逸晟便派人在四周查探,向逸晟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他的目光同尉迟慕相撞,空气中有一股无声息的硝烟弥漫。 “皇上,摄政王好久不见,不知今日来我西境所谓何事,小王可能帮忙?” 尉迟慕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向逸晟说道,“当初将一人亲手送到了蛮王手中,如今一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不知人,蛮王殿下是否可以还回来了,本王早就说过了,若是知道你待她不好,不管她在哪里,我都会带她回家的。” 蛮王的脸色有些不好,尤其是在知道了他们是特地过来找绯烟的时候,心中更是有些不愉快,尉迟慕对绯烟到底是怎样的喜欢,能够跨越这样远的地方同自己谈判。 说他们情比金坚,他倒是觉得脸上有些无光。 “这里可没有什么摄政王的人,有的只有我向逸晟的妻子,看来两位都没有撤退的意思,所以这一次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尉迟慕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向逸晟不过是在混淆视听罢了他很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自然是不会被他给影响太多的,到底有些事情,同他们想像中有许多的不同的。 “我们倒是不介意。” 尉迟慕从来没有怕的事情,他镇定自若在一旁,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此时到底也是知道的,向逸晟的鬼点子许多,如果不是他留个心眼,想来也不知道绯烟的毒已经好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他们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见到了,尉迟慕只是觉得心中泛起了思念,可是心上人还不在自己的面前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她慢慢的来思量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事情,到底是为何来存在的。 可是没有关系,一切都在尉迟慕的掌控之中,就算向逸晟提防了城墙中的事情,想来还有许多的事情,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毕竟许多事情,他们自己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战争发生了。北冥非夜、尉迟慕摆了摆手,身后的侍卫便全部一拥而上,他是带着千军万马前来讨伐西境。 向逸晟哪里知道尉迟慕是急性子,心中想到他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让人带着绯烟当做人质上了战场。 尉迟慕是最先见到绯烟的,再看到了绯烟的模样时,他摆了摆手,让所有人停止了行动,目光同绯烟四目相对,城楼之上的绯烟此时趁机说道。 “这里不安全,你们快些离开,北冥非夜带着他离开。” 绯烟此时嘴上的封条被解开了,可是依旧对绯烟来说还是有约束的,只不过是她自己心中惦念着尉迟慕,她从城墙之下一眼就看到了属于她的那个人。 “等我,我不会离开。” 绯烟没有来得及回答,尉迟慕便摆了摆手,侍卫便开始行动起来,偌大的皇宫,不知何时出现的都是尉迟慕的人,向逸晟眼中的意外便是对所有的事情不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她是如何过来的,只是看着绯烟心中感到十分的心疼。 两军交战,绯烟在高楼上看的一清二楚,尉迟慕的出现似乎是成为了一个笑话,他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那些人,只是心中对他们到底是还有自己的心思罢了。 向逸晟心中越来越摸不清楚他们是否能够反败为胜,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匕首,他才靠近绯烟,两个人纠缠的时候,他的手才触碰到绯烟的双手。 情急时,却见绯烟如同烟雾一般消散。绯烟却忽然出现在了尉迟慕身侧。 向逸晟皱着眉头,不知绯烟什么时候挣脱的,他说道,“绯烟你想要对你的救命恩人怎样,来人将她捉拿?” 只是侍卫行动起来的时候,绯烟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却没有给他们触碰到自己的几乎,绯烟的身影消失在向逸晟的面前,如同一缕烟一般,所有的侍卫都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然会这样的挣脱。 向逸晟再看时,绯烟回到了那个男人身边,她的手紧紧的抱着尉迟慕的胳膊,薄唇轻启说道,“阿慕,我回来晚了。” 来去无踪,她去的洒脱,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切早就是注定的了,他从来都不在意结果,可是看到她如此毫无眷恋,心中还是被打击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响起,既然得不到绯烟,那么便毁了她,反正得到和失去都是差不多的,不过是看他自己如何对待罢了,可是所有的事情,她何尝不需要一个答案。 绯烟连对他一丝一毫的喜欢都没有,哪怕自己救了她,他算计了那么多,却还是敌不过尉迟慕勾勾手指,她就会回到她身边。 人心从来都没有答案,连她自己都看不懂一切到底是如何,可是所有的事情,他从一开始就应该明白,这应当是有结果的。 尉迟慕将绯烟紧紧的拥入怀中,他的眸中猩红,绯烟未曾说什么,便听到尉迟慕呢喃的说道,“烟儿,你终于回到本王身边了。” 绯烟无视身边所有的人,目光中只有眼前眉目如画,她的心上人尉迟慕,一个月的时间,并不算少,相思之苦,从来都是只多不少,她心中何尝不明白。 “是,我回来了,回来了。” 他紧紧的拥抱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再也不分开,绯烟皱着眉头,被他紧紧的抱着,她到底是有些疼的,可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要是他,一切想来都是甘之若饴的吧。 绯烟在尉迟慕身侧,此时身边多了一个宫女,远远的向逸晟的目光盯着那个女子,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一直到那女子出现在绯烟的身边,她抬眸时,他才看清楚她的容貌。 “是你!” 向逸晟俊逸的脸庞终究是没有稳住,眼前的这个人如此的熟悉,却是他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那个人,当初他带着军队兵临城下的时候,不是早就要了她的性命吗? 妖图…… 他目光变得狠辣,真是成也妖图,败也妖图…… 他还在奇怪,自己在宫中设下那样多的蛊毒,为何绯烟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原本心中不清楚,可是此时妖图的出现,终究是让向逸晟明白,原来有些事情,早就在他的想象中改变了。 “蛮王殿下,好久不见。” 妖图挑了挑眉,目光波澜不惊,她想蛮王殿下肯定奇怪为何早就死了的她,会出现在这里,当初若不是蛮王殿下,她何必落到这样的地步。 呵,如果不是他,背信弃义,连她都不要了,她又何必拖着过去喜欢的人下水呢。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看着向逸晟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当初他们救下了妖图,将她好不容易收为己用,妖图倔犟,但是北冥非夜有的是办法让妖图听话,所以在这件事情中,只需要妖图听话就好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注定的结局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注定的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攻破西境 萧贵妃眼看绯烟躲了过去,有些气急的说道,“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绯烟若无其事的看着萧贵妃,沉声说道,“我并不怕你,可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绯烟一脚踢死一旁的剑,还没有等萧贵妃闪躲开,剑便刺入她的喉咙中,绯烟冷笑着走近,萧贵妃早就晕倒过去了。 “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是好惹的,可是偏生每次你都要在我面前挑衅,这一次,便送你下去。” 绯烟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至少她做不到别人对她狠辣,而她善良的待人,这样的人原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绯烟摆了摆手,尉迟慕在她身边,沉声说道,“走吧。” 绯烟抬眸,“好。” 两个人在宫中走了一圈,最终留在了藏书阁,这里有人把手,确实是不好进去,但是今日事情有些特殊,所以绯烟才到藏书阁,那里的人早就叉开了。 “来藏书阁做什么?” 绯烟抬眸,说道,“西境一向是以蛊毒闻名的,当初便是因为蛊毒所以才受控于向逸晟,如今不如我们将同蛊毒有关的医书带走,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就不会麻烦了。” “好,那便分头行动。” 门外不停传来厮杀的声音,绯烟和尉迟慕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两个人分头行动,绯烟找了许久,终于在暗格处找到了医书。 只不过这藏书阁竟然是有机关的,在绯烟将书拿下来的时候,将这房间中的机关触动了,尉迟慕连忙来到绯烟身边,将机关强行篡改,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都在两个人的算计之中。 再说城外,北冥非夜的人越战越勇,而西境的百姓有不少已经投靠在北冥非夜的手中,向逸晟的人越来越少,他过去的计谋此时也派不上用场。 只是堂堂西净蛮王怎么可能会输到底,他同北冥非夜厮杀起来,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一时间有些激烈,北冥非夜杀红了眼,可是向逸晟的武功却是高强一些。 他将向逸晟逼到了角落,随之冷然的说道,“你的命,如今我要了。” 向逸晟怎么甘愿,两个人厮杀着,谁都没有办法插手进来,只是向逸晟也是毫不逊色,他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插在了他的脖颈处,随之向逸晟挑了挑眉说道。 “怎么你输了。” 两个人相看两生厌,尤其是向逸晟,此时心中越发的有些烦闷,好在尉迟慕和绯烟来的及时,将僵局打破,只不过北冥非夜看着这夫妻俩一点儿都没有插手的意思,连忙说道。 “你们两个休息好了,还不过来帮忙!” 绯烟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身旁的尉迟慕,后者不为所动,只不过在看到向逸晟的时候,绯烟随意的投掷了一只箭,两个人便分开了。 到底是向逸晟看不清局势,他依旧是不依不挠的问道,“绯烟,我救了你,你心中为何没有我?” 绯烟挑了挑眉,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可别忘记了,当初我的蛊毒是怎么来的,现在就想要我谢你,当初算计我的时候,你怎么什么都没有说。” 一码事归一码事,眼前的人不过是想要混淆视听罢了,如果不是她暗中将他的兵马瓦解,如果不是尉迟慕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这一次恐怕落于下风的人就是他们了。 向逸晟不说话了,绯烟目光中早就没有了温度,他只是不甘心罢了,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让自己喜欢的人讨厌自己,有些事情,她心中原本就得不到一个答案罢了。 尉迟慕将绯烟挡着,随之冷然的对向逸晟说道,“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臣服于北国,要么,今日在这里了断。” 向逸晟在西境猖狂了这么多年,北国统一对他也没有影响,可是若是再继续放任,想来其他的国家也会蠢蠢欲动的,所以此时只能够看向逸晟的想法罢了,只有知道他的心思,才能够确定这些事情,怎样做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向逸晟怎么可能臣服,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没关系,到了如今所有的事情依旧没有逃脱我的掌控,就算她没有成为我的人,也嫁给我过,嫁给过我……” 绯烟无法逃过他的目光,只是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许多的事情,其实也不过是看自己的心思罢了,如今他恐怕也不想要臣服北国。 绯烟抬眸,终是说道,“何必呢,不应当就是这样的结果吗,向逸晟,臣服于北国对百姓有益,你何必苦苦挣扎。” 向逸晟还以为绯烟不会理他,可是却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中,绯烟会如此的去说,他终究是叹了叹气说道,“在我的眼中,从来都没有认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以为,我为何活着。” 绯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太平静了,是的没错,从一开始这些事情都太过于平静了,他的目光中确实是有别的想法,却让绯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可是现在看来,恐怕是在背后计划什么。 绯烟突然察觉到了不远处有味道,看到向逸晟的眸中眼波流转,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快跑!” 尉迟慕和北冥非夜被绯烟给拉到了一边,此时突然听到了轰的一声,等到他们逃离到不远的地方时,这里早就爆炸了,原本高大的城墙,此时被夷为平地。 绯烟将尉迟慕和北冥非夜带着离开,好在也没有受伤,可是绯烟的身体太过于虚弱,早就昏迷过去了,尉迟慕清醒过来的时候,感受到嘴角旁的血腥味。 他的额头见红了,尉迟慕没有在意,此时转身看着绯烟,她安静的睡了过去,尉迟慕将她拥在怀中,终究是叹了叹气,将绯烟抱了起来。 还好,她没事。 虽然是一场危机,可是他们化解了,尉迟慕受了轻伤,而北冥非夜和绯烟昏迷不醒,左右也没有受伤惨重,只是城门外的百姓却没有这么的好命了。 向逸晟策划的这一场计划,将许多无辜的百姓全部都牵扯进去了,死的死伤的伤,尉迟慕安顿好了北冥非夜和绯烟后,便站在了城墙之上,看着不远处的百姓,若有所思。 “王爷,一切都处理好了。” 尉迟慕抬眸,目光中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是他的手扶在城墙上,许久终究是叹了叹气,“查清楚了吗?这一次火药爆炸的事情,有多少人受到了牵连?” 火看着自己手中查到的一切,终究是垂下了眸子,看着尉迟慕的目光也不由得转了过去,许久,火便说道,“死了五百多人,还有不少的孩子死在了这一场硝烟中。” 尉迟慕只是觉得有些可笑,他看着火说道,“可能他们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是被自己的君王解决的,他们如何能够想到,有一日,将他们的性命夺走的人会是他们的蛮王殿下。” 世事无常,尉迟慕平日里征兆沙场,原本就应该对所有的事情习以为常,可是在生死面前,他突然发觉有些疲倦,他总算是那些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是如何的想法了。 权位之上的人,是用枯骨来堆积起来的,可是有些人,同自己想象中有太多的不同了,连她自己都不懂,为何事情如今变成了这个情况,好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不算是脱离了太远了。 “王爷,我们只需要安顿好活下来的人也算是问心无愧了,生死无常,还请王爷不要记挂。” 尉迟慕没有说话,许久就在火以为尉迟慕没有指令的时候,他突然说道,“多拿一些银子去安顿活下来的人,将西境纳入北国,将玉玺找到。” 火终于得到了回应,连忙行了一礼,“诺属下立刻去办,不过王妃醒过来了,王爷要不要去看看王妃。” 皇上和王妃昏迷了一天,摄政王便奔波了一天,没吃没喝,好在也没事,只不过尉迟慕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目光中的欢喜,可是骗不了任何人的。 “本王知道了。” 尉迟慕起身离开了城墙,带着一些糕点去了绯烟所在的军营。 不过三天的时间,他们便将西境收复了,而向逸晟也死在了火药爆炸中,尸骨无存,说来,十分的可怜,可是比起让向逸晟臣服,这样的死,想来是微不足道的。 绯烟醒来时,唇色有些发白,她看着身边的尉迟慕,努了努嘴,说道,“我怎么又睡过去了,是不是又生病了?” 绯烟是不安的,当初她突然生病,蛊虫发作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自己,何况是如今的这些事情。 对绯烟而言,都是需要自己来慢慢解决的,只不过是自己心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有些事情,终归是要有一个结果的。 “当然没有,只是你身子虚弱了一些,乖好好的修养生息,总会好的。” 绯烟笑了笑,随之又问道,“西境的情况怎么样了,向逸晟如何了,还有北冥非夜。” 尉迟慕有些不悦了,她这样关心其他的男人,他心中总算是有一些醋味,“怎么在你心中总是问着其他的人,难道一个本王在你面前,还不值得你来问吗?” 绯烟捏了捏他消瘦的脸庞,讨好似的说道,“好了,我知道是我的不是了,但是你也不要生气嘛,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毕竟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尉迟慕当然只是开玩笑,他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就在两个人气氛刚刚好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北冥非夜出现在他们跟前。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班师回朝 绯烟捏了捏他消瘦的脸庞,讨好似的说道,“好了,我知道是我的不是了,但是你也不要生气嘛,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毕竟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尉迟慕当然只是开玩笑,他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就在两个人气氛刚刚好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北冥非夜出现在他们跟前。 他将戎装脱了下来,此时穿的随意,加之没有了平日里的拘束,此时看着倒像是一个邻家少年郎了,绯烟心中暗自吐槽,果真是生了一副人神共愤的皮囊,让人没有办法去吐槽。 “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卿卿我我,朕差点没累死,尉迟慕你还不快点给朕行动起来,我们快班师回朝了。” 毕竟一个摄政王还有一个帝王此时在外面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北冥非夜可不想要被人莫名其妙的追杀,毕竟如今他可是惜命的很,但是有些事情,谁又知道呢。 绯烟挑了挑眉,一点儿都不畏惧的说道,“我在这里给你当了人质这么久,还有我家阿慕给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你还要差遣他做别的事情,皇上你是不是不太厚道?” 北冥非夜似笑非笑的看着绯烟,只不过凭着自己心中的想法,此时也没有说话,毕竟他心中可是比其他人都要知道,“好好好,是朕的错,但是你不想快点回去南国吗?” 南国……而不是北国? 绯烟抬眸,目光同北冥非夜相撞,后者却移开了目光,他看着绯烟终究是说道,“好了,快些准备吧,这里不宜久留。” 北冥非夜摇头叹息着离开了,只是手心紧紧的握着,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羡慕,他想要将绯烟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却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绯烟喜欢的人只有尉迟慕,同样的只能是尉迟慕。 注定是得不到的人,过去北冥非夜哪里知道自己有一日会如此,可是如此真正遇到无能为力的事情时,才发觉所有的感想都是错误的,他喜欢这丫头,却也只希望她开心罢了。 所以不将他们强行留下来,让他们回到原本的南国去,岁月那样的长,终归是有一天,他可以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放下的,不是吗? 等到北冥非夜离开了以后,绯烟这才问自己身边的人,她想到未曾见到过妖图,于是便问道,“妖图的人呢,去哪里了?” 尉迟慕叹了叹气,终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绯烟,“向逸晟战死,妖图她跟随着向逸晟离开了,想来对妖图来说,这也是最好的归宿吧。” 能够同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一起,想来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只不过有些事情,谁都不知道结果,谁也不知道,人心有多恐怖,可是妖图因爱生恨,后来又因为爱陪着他离开。 绯烟有些无奈,握紧尉迟慕的手,“没关系,我们两个人能够好生的在一起便可以了,我的阿慕能够一直在绯烟身边便可以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亦知。”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尉迟慕贪恋着她身上的味道,将绯烟扑倒在床上,熟悉而霸道的吻袭来,是他的情不自禁,绯烟犹豫了片刻,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抚着他的面颊,在他的额头印下了一个吻,尉迟慕在她要松开的时候,将这个吻加深了,就在两个人喘不过气的时候,尉迟慕突然松开了她,只是珠帘落下,烛火摇曳。 外面的天色已晚,月光洒在了房间之中,两个身躯交缠在一起,带着分离的离别,还有重新相见的喜悦。 “烟儿,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我们去浪迹天涯吧。” 绯烟额间全部都是汗水,她握紧他的手心说道,“好,我们去浪迹天涯。” 月色涟漪,满室暧昧的气息。 第二日,尉迟慕等人便启程出门了,只不过绯烟是一路被抱过去的,北冥非夜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还是忍不住在绯烟面前嘀咕的说道。 “你们昨晚干嘛了,怎么昨日绯烟还没有严重,今日就走不动路了。” 绯烟脸色都憋红了,像是要滴血一般,尉迟慕将绯烟护着,抚了抚她的脸庞,似是想要安抚她。 “她没事,皇上不必担心。” 随之将绯烟给藏了起来,北冥非夜将信将疑,只不过目光中仍然是怀疑罢了,他的目光就没有从尉迟慕身上移开,但是看平日里话唠的绯烟居然没有说话,饶是他再不知道说话,此时也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好,没事就好。” 一行人启程,将西境的使者也带走了,这一次来西境想来是收获匪浅,三天的行程,到底是十分的快的,只不过等到他们回去了以后,北国原本的骚动才停止了下来。 绯烟被安顿在了府中,尉迟慕派人照顾绯烟,自己则是将侍卫给安排在她身边,随之便去了宫中,绯烟在府中倒也没有闲着,研究着之前的蛊毒。 向逸晟虽然离开了,可是她手中拿到的蛊毒相关的书籍,还是可以学以致用的,毕竟有时候医和毒是分不开的,可惜有些事情,他们自己都看不懂罢了。 朝廷之上,所有的人终是战战兢兢看着他们的君王,是了,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皇上这一次御驾亲征,原本想到会有突发的事情的,可是皇上竟然迎刃而解。 他们听说这骁勇善战的蛮王殿下,也没有敌得过他们的皇上,想到这里,所有人终究是有些战战兢兢的,毕竟对他们来说,从来都没有想到事情有一日会到了如此的局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相互看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皇上和摄政王的身上,原本以为摄政王同皇上水火不容,可是这一次他们联手做的这事情,可是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 先皇无数次想要将西境纳入北国,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做到,可是他们的皇上却做到了,不得不说这件事情,还是让他们心中落得有些不可思议的。 “平身吧。” 这一次北冥非夜是单独行动,倒是有人想要抓这个把柄,但是看了一眼北冥非夜身边的尉迟慕,终究是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来挑刺,毕竟他们都知道,北冥非夜是如何的性子。 “皇上这一次同摄政王殿下真是攻无不克,我等佩服,不过不知道皇上接下来是准备如何是好,如今九州统一,皇上是不是该在每个领域分工合作了,让人直接能够被皇上管辖。” 说话的人是朝廷中可以有几分份量的人,乃是当朝丞相,任何人看到丞相都是有几分惧怕的,北冥非夜当初坐上皇位的时候,斗争的最多的便是这丞相。 “丞相对这件事情有何建议,朕是觉得每个地方有他们想管辖的人便是最好的了,至于其他的,又何必在意呢。” 北冥非夜一脸的玩世不恭,丞相原本就看不惯北冥非夜如此的性子,终究是不咸不淡的说道。 “皇上说笑了,有些事情可以随意,可是北国的领土是不可随意的,我们可以派朝中的人过去,只要是您信任的可以认命的,最重要的地方应当是南国了。” 丞相终归是说出来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在丞相的眼中,南国当初可是同北国能够媲美的,这样想到底也是无可厚非,只不过是他们自己心中的疑问太多了罢了,否则又何必如此。 “朕已经想着派摄政王回南国了,你们意下如何?” 尉迟慕在一旁,仿佛所有的事情同自己都没有关系,只是朝廷中的人听到了这个消息,都在蠢蠢欲动。 南国的价值到底有多大,他们自己不是不知道,谁都想要从南国这里面分一杯羹,哪怕他们知道皇上容易猜忌,可是他们有千万种想法,最终却还是没有想到,摄政王忤逆皇上竟然合作的这样天衣无缝。 “皇上不可。” 有人出现阻止了,他们当然知道若是尉迟慕回到了南国,他们面对的又是怎样的情况,倒是不如从一开始就把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斩断。 “你想说什么,觉得朕的决定哪里有问题?” 大臣连忙摇了摇头,恭敬的说道,“臣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如今摄政王已经在北国有自己的职位,若是回到南国恐怕是不太妥当。” 摄政王如今在北国的威严他们不是不知道,而且有许多的事情,皆是他们自己心中不懂的。 毕竟所有的一切,他们都知道不能够逃离自己的控制,毕竟于他们而言,有些事情,逃脱控制了可就是不好玩了。 “朕已经决定了,你们不必再说了,若是还有其他的想法,想好了再告诉朕。” 摄政王拥兵自重,过去许多的事情,可不就是这样出现的,他们不会是防患于未然罢了,但是可惜这些事情,北冥非夜听不进去。 毕竟他也明白,这些大臣也不是没有不想去南国的,与其是交给其他人,倒是不如将这些事情,全部都交给他们自己,反正有些事情,也不是他们懂的。 北冥非夜向来有自己的考虑,尉迟慕是可以托付的人,两个人合作了如此久,有些事情,恐怕是早就有了信任,如果不是如此,这些事情中,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等到尉迟慕去了南国,想来离彻底的统一不远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局势已定 大臣们到底是考虑的比谁都要久远的,毕竟如今天下还没有彻底的安定,可是他们忘记了他们的帝王可是北冥非夜,他眼中只有自己觉得对的事情,若是他人插手他的想法,想来是不可能的。 首先北冥非夜并不会任何人那个机会,她心中比谁都难清楚,有些事情,他们打的算盘当真以为自己眼瞎了,可以无视他们所有的想法吗? “皇上还请三思,如今西境才平定,摄政王也该在我们北国好好的休息了,皇上让摄政王离开,想来也是让摄政王劳累了。”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哟这些人但真的是会说话,他们心中分明是其他的想法,可是却以为摄政王尉迟慕好在这里谏言,当然北冥非夜也没有挑破他们的想法,只是这群人想要跟他玩,还是嫩了点。 “朕心意已决,你们无须多言。” 北冥非夜在离尉迟慕不远的地方,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北冥非夜有些无奈,好似今日所有的争执都同他没有关系一般,他到底是无奈的,但是也明白尉迟慕是这样的性子。 大臣们终是没有说话了,只不过心中各怀鬼胎,当然北冥非夜目的达到了便可以了,对他来说,这些大臣是比尉迟慕 还要危险的存在。 尉迟慕他可以确定不是自己的敌人,可是这些大臣可就不一定了,他们何时在背后想什么,尉迟慕并不清楚,只不过有些事情,仅仅也只是猜测罢了,谁都猜不到最后的结局。 等到大臣们离开了以后,尉迟慕抬眸看着主位之上的人,直言不讳的说道,“现在让我离开了,就不怕朝廷中有人作祟吗?” 北冥非夜以为他巴不得离开这里,可是此时尉迟慕 还算是有良心的,他便说道,“放心好了,你们将南国给我好好摆平,事情到底也是不错的,朕慢慢的来解决北国的事情,你也无须担心。” 尉迟慕见北冥非夜如此说了,也顺从了他的意思,如今南国的情况他虽然清楚一些,但是还是需要尽快离开,否则等到有心之人在南国作祟,想来也是不好解决得了。 “诺。” 北冥非夜下了诏书,等到第二批的时候,尉迟慕便同绯烟两个人收拾好了行李,木和火两个人带着所有的家当,一行人来到了城墙之下。 一行人中尤其是尉迟慕和绯烟格外的引人注目,不少的人认出来了他们的身份是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北冥非夜出现的及时。 绯烟正准备上马车,就听到了后面有尖锐的大监的声音说道,“摄政王留步,绯烟姑娘留步。” 绯烟停止了步伐,同尉迟慕两个人两两相望,他们都知道来人是谁,不过选择他们要走的时候才出现,北冥非夜是何意思。 绯烟倒是很感激北冥非夜让他们回到了南国,他没有猜忌他们,也许有他自己的打算,然现在回到南国,绯烟也会稍稍的安心。 他们离开的时候南国也是一团糟,不知道现在回去,会不会有所改善,当然绯烟是不知道的,所以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些事情。 “皇上实在是稀客,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北冥非夜目光深邃,只不过片刻又恢复了自然,他看着眼前的绯烟说道,“你要离开也不同我说一声,罢了,这是朕派人打造的龙凤玉佩,送给你们,权当是给你们的礼物。” 绯烟挑眉,一向是一毛不拔的北冥非夜竟然是如此的舍得,她心中倒是有些奇怪了,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也让她无比的心安,北冥非夜应当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她不客气的接过了北冥非夜手中的玉佩,玉佩做工精细,看起来是许久以前就做好了的,绯烟看着玉佩心中倒是分外的喜欢,只不过眼前的北冥非夜心中到底是不舍的。 过去他不愿意接受绯烟有了喜欢的人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尉迟慕帮了他,几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最终也明白过来了,总有一天自己要将绯烟给放下的。 她离开北国,去了西境的一个月,都没有忘记等尉迟慕去救她,何等的信任,从一开始他就输了,只不过自己心中不愿意承认一切罢了,可是如今等到看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再承认,也不是不可能了。 “没有想到皇上如此的豪爽,那这玉佩我可就拿了,皇上莫言心疼。” “朕才不心疼,不过是两块玉佩罢了。” 怎么比得了你……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北冥非夜何等的要面子,想来过去他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绯烟去了战场。 可是有些缘分,是自己没有办法插手的,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事情发生,若不是当初种种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的局面,也就不是让北冥非夜进退两难了。 只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突然发觉,就算是此时来成全她,好像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绯烟调侃的说着,只不过心中到底也有些不舍,她拍了拍北冥非夜的肩膀,毫不客气的说道,“好了皇上,山高路远,我们还是有见面的机会的,不过这北国也算是险恶,你还是多多保重。” 绯烟的正经话不过一两句,北冥非夜也是知道的,所以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转而看向了尉迟慕,他走了两步,来到尉迟慕身边,温声说道。 “好,你们好好保重,朕在北国等你们回来,记得,北国不论是有什么事情,你们都要告诉朕,你们的境况。” 尉迟慕抬眸,说道,“诺。” 尉迟慕扶着绯烟上了马车,向这北冥非夜挥了挥手,马车启动,后面的身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绯烟看到了百姓们站成了一排,看着尉迟慕和绯烟的马车渐行渐远,终是说道。 “恭送摄政王,摄政王妃。” 绯烟看着尉迟慕的肩膀,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她温声说道,“阿慕,我们要回家了。” 尉迟慕看着绯烟难得乖巧的模样,抚了抚她的脑袋,说道,“想家了吗?” 绯烟点了点头,“是啊,离开南国许久,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模样了,仔细算算我们离开快三个月了。” “一切都好,不用挂念。” 绯烟听到尉迟慕这般说,心中总算是放心下来,她靠着尉迟慕的肩膀,慢慢的睡了过去。 北冥非夜站在原地还没有离开,看着那早就看不到影子的马车,目光久久没有收回来,一旁的侍卫终究是忍不住说道,“皇上,他们的人都离开了那么远了,看不到了。” 北冥非夜这才收回了目光,手中的油纸伞掉落了下来,此时天空早就下起了雨,他目光中的失落终是变成了落寞,他终是拂袖而去,对身边的侍卫说道。 “起驾回宫。” 侍卫连忙跟了上去,将被扔掉的油纸伞带了上来,只是北冥非夜的目光再没有了温情,从绯烟离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自己的执念该放弃了。 绯烟走的那一日,北冥非夜在京城的一家酒馆喝的烂醉如泥,他是想逼迫自己放下来的,可是心中也明白,过去从来都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谈何容易放下来呢。 这个女子如同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可是她心中早就有了其他人,没有谁能够轻易的插进他们两个人中间的,过去从未有过的失落涌上心头,可惜这样的感觉算不得太好,至少对于北冥非夜来说,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还是同心上人离开了,北冥非夜喝了两口女儿红,自嘲的笑着,明明是放不下,放不开手,怎么总是装作洒脱的模样。 年轻的帝王,原本的自信笃定,可是此时眸中全是失去了心上人的神采,再也没有了光芒,当初用绯烟来牵制尉迟慕原本就是错的决定,好在他没有把他们两个人推的太远,可是同样的,绯烟也绝不可能再成为他身边的人。 有些事情,不过是缘分罢了,而他和绯烟两个人之间,想来没有太多的缘分,否则又怎么可能到了现在。 北冥非夜喝的醉了过去,白皙的脸庞泛起了粉色,脸颊是酡红的,若不是他的身份是帝王,此时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趁机接近北冥非夜了。 不知何时,酒馆中出现了一个女子,她的手中撑着油纸伞,慢慢的走到了北冥非夜的身旁,她在北冥非夜耳旁呢喃的说道。 “皇上何苦呢,得不到的,才是最难受的,何苦为难自己。” 北冥非夜已经喝的烂醉如泥,他只是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将自己扶着,可是只是自顾自的在胡言乱语了,女子脸上带着幕离,看不清她的模样。 只是她的眼睛很好看,只是看了一眼,便让人感觉移不开目光,这深邃的眼睛如同星辰大海一般,让人见到就忘不记了。 北冥非夜被人带走了,可是他身边的暗卫却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这女子仿佛如同鬼魅一般,只是她的耳后有一大片曼珠沙华的印记。 看着让人有些心惊动魄的,若不是她是有影子的,想来会让人觉得是鬼魅一般的。 …… 再说绯烟同尉迟慕,一行人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终于是离开了北国,只不过由于车夫不识路,他们差点儿迷路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回南国 经过两天的时间在绯烟有些绝望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南国,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没有调查清楚,比如说他们同魏廷失去了联络,所以不知道如今南国的情况。 绯烟睡醒了过去,马车终于平稳了,她揉了揉肚子,表情有些不自然,尉迟慕仿佛看出了绯烟的心思,从包袱中拿出一些干粮,放在了绯烟的面前说道。 “烟儿,再过不久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到了。” 绯烟接过他手中的干粮,啃了一口,确实是有些硬了,但是她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所以便勉强的吃着,等到肚子稍稍的好了一些,绯烟便说道。 “好了,我吃好了,你要不要吃一点,不然到时候还会饿的。” 尉迟慕摇了摇头,“不用了,再过不远的地方,我们就到了,你也无须担心,要不要再睡一会?” 绯烟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很困,我陪着你说话吧,阿慕如今太上皇如何了?” 绯烟最近没有听过同太上皇有关的事情,所以此时不由得就有些好奇,但是她心中也是知道的,太上皇必然是在南国安定的。 “太上皇如今在宫中安定下来了,有魏廷在宫中的一切事情尚且安好。” “只是我总有一种感觉不好的预感,虽然北冥非夜让你回来治理南国,可是南国这么大一块肥肉,总有人会想占领的,他将南国交给你管理,那些人会不会怀恨在心。” 绯烟的话到底也不是随意说说的,只不过是在宫中经历的多罢了,只不过她心中还是十分的烦闷,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能够猜测到的,尤其是眼前的这些事情。 “要来的也躲不掉,何况他们既然想要出现,想要出手,怎么逃都是无用的,倒不如放宽心,看他们自己慢慢来行动,反正,这一切不也是还好吗?” 两个人一路说着,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绯烟感觉空气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便对身边的尉迟慕说道,“看来,还真的被我猜中了,我怎么成了乌鸦嘴了。” 绯烟有些无奈,尉迟慕让绯烟放宽心,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等到尉迟慕现身的时候,他感受到四周都是人,尉迟慕冷眼看着四周的一切,手中的剑终是出鞘。 那些人还没有现身,尉迟慕冷然的说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这是一片小树林,四周此时都能够听得到树叶的声音,可是此时风声比树叶声更加的大,月光之下,尉迟慕感觉有剑刺了过去。 他转身躲了过去,好在没有伤到,绯烟暗中观察,发觉来的人绝不是一两批,她扶了扶额,看来这一次还真是被自己说中了,可是这些人选择这个时候来偷袭,实在不是英雄行径。 就在尉迟慕毫不设防时,突然四五个黑衣人出现,火和木从暗处现身,将这几个杀手拦截了下来,一时间打斗十分的激烈,绯烟手中的银针跃跃而试。 这些人出现的急促,想来是早有预谋的,恐怕从他们离开北国的时候就一直跟随在他们身后了,绯烟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可是却也明白,此时这样的情况,越是要慢慢的镇静下来。 尉迟慕和火木同他们到底还是棋逢对手的,只不过绯烟在一旁观战,突然感觉脊背发凉,等到她后知后觉察觉的时候,果不其然,身后出现了一个男子。 他手中的匕首对着绯烟,冷然的说道,“别出声,否则要了你的性命。” 绯烟冷静下来,眸子淡然自若看着眼前的人,薄凉的唇紧紧地抿着,她说道,“是吗?” 黑衣人来不及品味绯烟这话的意思,下一秒,绯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黑衣人的手给擒住,她看着眼前的人说道。 “看来,速度还是没有我快。” 绯烟毫不留情,目光中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手中的银针逼近,他手中的匕首掉落下去,绯烟看着他不动声色。 “哼,竟然小看了你!” “是啊,所以性命便交给我了。” 绯烟嘴角勾起,将他的脖颈处勾住,银针扎了下去,他不能动弹,最终死在了绯烟的手中。 这里早就不是安全的地方了,绯烟将男子踢下车,自己也离开了轿中,看着尉迟慕同他们厮杀成了一片,绯烟也行动起来,手中的银针对准那些人。 “烟儿,你怎么下来了?” 尉迟慕从容应对,但是还是担忧绯烟的安危,这些人来势汹汹,还是在他们离南国越来越近的时候,越是这样想着,尉迟慕心中就越是有些不安,他能够想到,等到他们靠近南国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情况。 “我们今晚恐怕难以安心了,今晚还是别睡了,快点离开这里吧。” 绯烟说完,不远处的黑衣人又扑向了她,好在尉迟慕的速度快,将绯烟身边的危险全部都挡走了,两个人到底是安然无恙的。 绯烟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们的马车没有怎样的损害,几个人将黑衣人解决了部分,剩下的在纠缠中,火和木将他们都打晕了。 虽然他们的人数少,可是到底是尉迟慕训练出来的,一个打十个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至少在尉迟慕这里是如此,那些人只不过是对他们此时而言有危险罢了,而其他的,到底也不算是什么。 绯烟带着尉迟慕连忙回到了马车中,车夫没有受伤,于是一行人连忙行动起来,绯烟松了一口气,此时尉迟慕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道。 “烟儿,你没事吧?” 绯烟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受伤,倒是你不知道你怎么了。” 尉迟慕下意识的将衣衫遮掩住,以为躲开了绯烟的眼睛,他说道,“无事的,只不过是这些人难缠了一些。” 绯烟看到了他染血的衣襟,忍不住说道,“你到底是受伤了,怎么不同我说!” 尉迟慕看着绯烟看出来了,也就不好藏着掖着了终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不过是小伤罢了,以前在战场的时候习惯了,过几日便好了。” 绯烟听起来倒是觉得有些心酸,她叹了叹气,终是心疼的一边给尉迟慕上药一边说道,“我不准你这样说,尉迟慕,你要好好的养着,不准受伤。” 尉迟慕看着绯烟认真的模样,也不想让她担心了,能够让她安心才是此时要紧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也不要因为此时这些事情,心中不舒服了,等到回到南国一切都好了。” 尉迟慕话说的如此的简单,可是绯烟瞧着今晚的形式,心中越发觉得,南国离他们虽然不远。 可是却让她觉得自己很难回去,这是很久以后,她第二次如此的心中不安分,连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可是心中确实是有这样的不安心。 北冥非夜让他们过来,只是让他们解决南国的事情,可是想来北冥非夜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惦记他们的性命。 绯烟的担忧藏在自己的眼底,也不愿意让眼前的尉迟慕知道,一个人担忧,只是她自己的情绪罢了。 绯烟不想玩将自己身上的这些情绪传递到其他人的身上,这原本就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 尉迟慕怜爱的抚了抚绯烟的脑袋,安抚的说道,“好了不要担心,万事都有我在,只要我在,便不是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绯烟握紧他的手,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彼此,一直到马上缓缓的行驶,一路无言,可是更多的言语却是在他们自己的心中罢了,毕竟有些事情,绯烟自己又何尝不清楚呢。 “好,我知道你一直在,所以并不担心,不管在哪里,只要阿慕在就好了。” 只是她们却不知道,此时外面已经危机四伏了,车夫终于行驶到了安全的地方,还没有加速行驶,突然间不知哪里出现的人,用剑刺伤了他的马。 马受到了惊吓,突然就带着马车,车夫控制不住方向,马此时已经不受控制,车向着未知的方向行驶,而车夫不知,前面便是万丈悬崖。 “王爷,不好……” 车夫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脖颈处疼痛,再看时,身上已是鲜血,他的惜命被人夺取,慢慢的失去了生命的特征。 绯烟听到了车夫的动静,将轿帘掀开,此时才发觉这马车不受控制的到了另外的方向,绯烟这才有些慌张的对尉迟慕说道,“阿慕,车夫死了!” 尉迟慕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不仅仅是车夫的,他们刚刚还在平稳的地方在行驶,怎么会到这个地方呢,难道是马受到了惊吓,这是尉迟慕唯一想到的答案,毕竟此时她整个人都是心慌的。 马车离悬崖处越来越近了,火和木后知后觉的察觉了,他们连忙对尉迟慕说道,“王爷,前面是万丈悬崖!” 什么? 尉迟慕深深地看了绯烟一眼,后者还没有缓过神来,便感觉上唇上温热,尉迟慕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只是浅浅的一个吻罢了。 随之尉迟慕在绯烟耳旁说道,“烟儿,日后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 不要! 绯烟被推出了马车外,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尉迟慕和马车掉落下悬崖。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尉迟慕遇到危险 “王爷!” “阿慕!” 两处声音传来,可是谁都没有办法阻止事情的发生,尉迟慕为了救绯烟竟然带着马车掉落悬崖,这里可是万丈深渊,掉下去了,绝对没有回头路。 乐极生悲……绯烟哪里知道是这样的,她感觉喉咙中突然的腥甜,血便吐了出来。 阿慕…… 阿慕…… 一定是错觉对不对,她的阿慕没有跳下悬崖,没有死,没有…… 绯烟努力镇定下来,看着不远处的悬崖,脚步不稳,终究是晕了过去,好在一旁的火和木及时的将她带到了一旁。 等到他们将绯烟安顿下来以后,两个人便准备了一些东西,开始打算去悬崖之下探索,看看能不能够找到王爷,不论是生是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并不是一个意外,木和火都在久经沙场的人,这一次的危机虽然确确实实是他们自己的忽略,可是有些人早就盯上了他们,而王爷是为了保护他们,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王爷恐怕也就不会出此下策。 想到这里,他们心中又是一片茫然,好不容易王爷和王妃熬到了这个份上,可是如今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让木和火心中有些不解,他们终究是有情人,可是为何却成了如今的这个地步。 绯烟昏睡了过去,木看着这无尽的悬崖,说道,“今晚恐怕不得安息了,希望王爷能够吉人天相。” 火目光中毫无波澜,可是却还是能够看的出来他是担忧的,他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恐怕我们才是最危险的,只是现在去悬崖下寻找,也许还可以找到王爷。” 情况危急,他们的时间也是短暂的,更何况如今绯烟跟着他们,若是明日绯烟醒过来时,记起来这一切,恐怕有些事情他们也是无法预测的。 好不容易他们两个人才靠的近一点,可是现在却是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就算是木觉得有些事情无法控制,可是此时心中还是不得不承认,明日绯烟醒来时,恐怕会大闹一场的,人之常情,他们心中如何不知道。 “罢了,抓紧时间吧,王爷若是有机会,也一定会逃走的,一定会的……” 两个人仿佛孤舟中抓紧浮木的人,他们想要尉迟慕平安无事,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赌一把而已,尉迟慕最终如何,谁都不知道,可是心中更清楚的事情是。 他们只能够给自己希望,不然到时候留给他们自己的便是无尽的失望了,谁都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他们的王爷可是王者,怎么能够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没有了呢,他们心中决不愿意相信。 …… 北国鸿福客栈 男子手中拿着玉扳指,眼前是可口的饭菜,也是鸿福客栈的招牌菜,可是他似乎一点儿想要吃的心思都没有,而是反复把玩手中的玉扳指。 一旁的店小二识趣的叫来了店中的美人儿,又是给男子弹唱,又是给他搔首弄姿的跳舞,可是这人一点儿看的心思都没有。 目光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思索着什么,男子在一旁看着就要走,女子连忙来到了男子身边,手抚上了他的脸庞,带着几分温柔的说道。 “爷既然来了,不如让妾身服侍爷吧?” 男子不为所动,倒是女子主动的很,看男子一点儿都没有拒绝的意思,更加大胆起来,双手勾住男子的脖颈,就要送上自己的香吻,只是可惜她没有敏锐的察觉到男子的不悦。 男子皱了皱眉头,躲开了她的亲吻,随之推开了眼前的女子说道,“好了,我还有事,若是你想要钱,我给你,除此之外,便请离开。” 男子说完这句话,手中的银子便扔了出去,女子也顾不得什么,连忙去捡地上的银子,随之看着男子没有再理会自己,她也十分明理的离开了,既然人家待她无意,留下来终归是不好的。 等到女子离开了以后,男子这才对着暗处说道,“好了,你们出来吧。” 语毕,便多了几个黑衣人出现了,男子看着重新出现的黑衣人,随之将雅间的门关上了,问道,“事情处理的怎样了,交给你们的任务,这一次必须办妥,我可不准你们半途而废。” 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自家主子是怎样的心态,所以连忙说道,“摄政王尉迟慕掉下悬崖生死不明,如今回到南国的只有摄政王妃,不过她似乎并不死心,还是想要找到摄政王的。” 男子挑了挑眉,他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放大了起来,“原来是如此,你说的到底也是不错的,不过,还是派人听着他们的对话,记得,这摄政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暗卫想了想,又继续问道,“需要我们接着处理摄政王妃的事情吗?” “不必了,为了不让皇帝怀疑这件事情同我们有关系,你暂时还是不要行动了,毕竟皇帝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心思却是细腻的很,知道?” 暗卫点了点头,男子便让他们下去了,此时他心情可谓是大好,一个摄政王解决了,这皇帝必然是不会让那摄政王妃一个人回去的。 他可是派人解决了尉迟慕,如今皇上后宫空无一人,他就不相信了,这样的时候,北冥非夜会无动于衷,北冥家族的人终究是有自己的弱点的。 终其一人,便是一生,如果不是如此,也就不会那样轻易的就被人拿捏到了软肋了,她心中怎么可能不知道,却是比任何人都还要明白的很,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随意的拿捏他们的软肋。 男子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当初北冥非夜身边那样多的人,他才没有得逞,如今这一切,他就不相信他可以躲到哪里去。 …… 绯烟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她是在噩梦中惊醒的,她梦到了尉迟慕摔了悬崖,她吓的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是此时看了四周,空旷无人,再往前走了一步,便是万丈悬崖。 不是梦,她所谓梦中见到的一切恐怕是真实的,那么她的尉迟慕……绯烟心中开始忐忑起来,连自己都不知是如何的心情,可是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尉迟慕掉落了悬崖。 只是为了她。 绯烟头疼欲裂,失去他的痛苦一瞬间涌了上来,让她感觉心头疼痛,尉迟慕……怎么会舍下她一个人呢,不……她要去找她。 绯烟离开了山洞,想来是被人安置在这里的只是才出了山洞便摸爬打滚的找到了到悬崖下的路,外面下起了雨,绯烟仿佛察觉不到似的。 原本娇柔的脸庞,此时却是带着镇定自若,她要等的那个人,不会死的,他还在等着自己过去寻他,怎么可能死呢,他还在等自己不是吗? 有些事情,绯烟心中原本就是不清楚的,可是却也明白,只有自己才知道尉迟慕因自己才掉落悬崖的。 到底是谁在幕后作祟,她会查出来的,如今她只盼着她的阿慕能够平安无事。 不论怎样,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绯烟来不及想这么多,拼命的到了悬崖之下,只是没有这样的容易,四周全部都是荆棘,而绯烟穿的又是襦裙,随意的在那里呆了一会儿身上便被刺给扎满了全身。 绯烟感觉到有些疼痛,却咬紧牙关,想着尉迟慕一人在悬崖之上,她的手中全部都是泥土,比起平日里的模样看起来脏乱了许多,可是对绯烟来说,却不曾在意这些。 “阿慕,等我,等着我!” 南国的路果然比她想象中要难的多,她那样的想回去,却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不容易回去了,否则他们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下手。 手全部都是血,绯烟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要从这里下去,便可以到悬崖之下了,纵然满身荆棘又如何,只要能够来到他的身边,只要能够在他身边,她不在意的,不在意的。 木和火赶到的时候便看到了绯烟不顾一切的模样,他们心知自己回来晚了一步,王妃知道了这件事情果然是没有办法接受的,王爷在遇到危机的时候那样的保护王妃,他们当然明白该怎么做。 只是这一夜他们无眠,在悬崖底下待了一夜,可是却还是没有找到尉迟慕的踪迹,连他的身影都没有找到,不由得让人开始怀疑,尉迟慕到底是否还在悬崖之下,还是被人带走了。 “王妃,下面危险,快些上来!” 木伸出了手,看着悬崖之下狼狈的女子,她的目光虽然强装镇定,可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绯烟没有理会木,只是不停的像下面试探,她说道,“我不要上来,尉迟慕还在下面,我要去找他,你们也快去找他啊,这里万丈悬崖,若是还有一线生机呢,若是还有生机呢……” 她心中一点都不愿意放弃,从北国到西境,再追溯他们的过去,从他们相遇开始,从最初的甜蜜到最后的聚少离多,她心中不是不知道,可是所有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能够将所有的结局全部都许诺呢。 “我和火在悬崖底下找遍了,没有王爷的身影,王妃先上来好不好,你身体不好,我们得照顾你。 王妃,我们会找到王爷的,可是如今若是我们没有帮手,就算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属下不知道王妃如何想的,只是想知道王妃的心思,这里不宜久留。”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独当一面 王妃,我们会找到王爷的,可是如今若是我们没有帮手,就算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属下不知道王妃如何想的,只是想知道王妃的心思,这里不宜久留。” 绯烟终是停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该任性,可是北冥非夜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木说的不错,如果他们再留在这里,被想要迫害他们的人知道了,想来一点儿生路都不可能有的。 “可是他一人在这里,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可是我怕,怕错过了救他的时机。” 绯烟不愿意只是得到这样的结果,她的阿慕原本就应该平安无事,过去那么多次逢凶化吉,这一次他还没有说再见,怎么会真的不见了呢。 “王妃,我已经让人过来了,等我们离开了以后会有人来处理的,我们都在乎王爷的生死,可是若是错过了此时回去的时机,也不知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回去。” 木的话没错,他们察觉到了原本跟着他们的那批人撤退了,恐怕是知道了王爷失踪掉落悬崖的消息。 事情不算是什么好的事情,但是却也能够让他们清楚的明白,有些事情应该如何是好。 “好,我知道了,罢了,你们派人过来继续寻找,我们便回去吧。” 这是绯烟最大的妥协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妥协,可是也懂事有轻重缓急,但凡是有些事情,她自己应该有所拿捏,所以这些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看她自己的想法罢了。 绯烟终归是同他们离开了,她看着悬崖目光中带着不舍得,可是她默默的告诉自己,有一日他会回来的。 两年的错过都可以重新相遇,她不信,他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世界,她不愿意相信因为知道,所有的一切,还没有到最终结局的时候,所以有些事情,谁都没有必要去当真。 绯烟带着木和火离开了悬崖之上,心中虽然挂念尉迟慕,可是消息还是在继续搜查,只要有尉迟慕的消息,她便是第一个知道的。 只是悬崖之下,一人在山坡上挂着,一身白衣早就染上了血,山下有女童经过,看着男子昏迷不醒的模样,连忙说道,“姐姐快看,这里有个大哥哥昏迷了。” 女童背着药娄,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男子,身后有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阿雪,不是早就同你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 女子原本是在斥责女童,只是目光顺着女童的眼睛看了过去,落在了昏迷不醒的男子身上,在看到他虽然伤痕累累,但是俊秀的脸庞时,女子的目光从淡然自若,终究是变成了哑然。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她过去可是未曾见过。 女童见女子不说话,又笑嘻嘻的耍宝,“嘻嘻嘻,柔姐姐不会是动心了吧,也是呢,这个大哥哥看起来比我们谷中的小书童好看的多了,那姐姐我们要不要救他呢,他身上全是血,看来是掉下悬崖了,却不知为何会到了我们这里。” 女子目光中带着迟疑,却不知自己早就被女童给算计了,她鬼使神差的说道,“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了,就把她给带回去吧。” 女童这样一听,心中可谓是欢喜极了,说起来是白捡来的美男子,若是她家姐姐太过于矜持不要的话,她到底也是不介意将这美男子留下来,给自己端茶送水云云的。 叶柔儿的目光从看到尉迟慕的那一刻开始,便变得温柔起来,她看着那人还没有睁开的双眼,心中想着,若是他此时是醒着的,又不知是如何惊世骇俗的容貌了。 尉迟慕被人救走了,可惜这里是同外界早就绝缘的万花谷,同江湖没有关系,同朝廷,更加的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谷中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这里不准有身份同等的男子存在。 但凡是误入万花谷的人,尤其是男人,最终都成为了万花谷中的仆人,谁都很无奈,可是对于万花谷原本的规矩,也没有几个人敢打破。 只是想来这万花谷的平静,终究是要被人打破了。 从尉迟慕失踪了以后,原本的黑衣人再也没有出现,若不是尉迟慕的消失,让绯烟知道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想来绯烟都有些怀疑了。 一行人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南国,城门外许多的百姓在迎接,只是等到他们看到人群,看到了绯烟和木火却唯独没有看到尉迟慕时,许多人都有些不解,只是还是有人以为尉迟慕不过是做其他事情去了。 绯烟脸上带着招牌表情,可是内心却是波澜不惊,尉迟慕的失踪,让她方寸大乱若不是南国的事情让她脱不开身,如果不是还有他原本的责任,绯烟此时真想就在宫中,不要再离开了,有些事情,连自己都不知是为何。 可是她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只有将南国守护好,才是遂了她的心愿。 魏廷和殷若荷早早的便过来了,他们收到了绯烟的密信,也知道尉迟慕没有回来的原因,到底也没有谁来为难绯烟,只是他们都不解尉迟慕如今如何了。 “绯烟姑娘,好久不见。” 绯烟同他们夫妻两个人打了招呼,看着他们说道,“嗯好久不见,你们可还好?” 殷若荷知道绯烟心情不好,此时不过是在符合罢了,所以也没有如何为难绯烟,只是看着她说道,“我们还好,不过有事想要寻找姑娘来” 魏廷将人群遣散,让人带着绯烟回到了尚书府中,绯烟将事情安排给了木和火,几个人便离开了。 等到回到了尚书府,殷若荷便将尴尬打破,她看着绯烟便问道,“绯烟姑娘,我想知道,王爷到底如何了,不是同你们一起离开的吗?” “他为了护着我,同马车一起掉落悬崖了,这几日我派了许多人过去寻找,可是却没有得到答案。” 殷若荷不忍心打破绯烟的心思,终究是说道,“绯烟姑娘,我想王爷是战神,定然是上天来庇佑的,所以姑娘凡事看开点,我想王爷会回来的。” “借你吉言了。” 绯烟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耐着性子问道,“南国如何了,如今的情况?太上皇如今安排在哪里?” 殷若荷想了想,便回答道,“夫君如今都在照顾太上皇,我们将太上皇安排在了宫中,如今宫中到底是没有特别的事情,朝廷还算安定,偶尔有事情来处理,便是夫君来解决,如今北国皇帝派你们过来是为何?” 魏廷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绯烟也没有说话,只是听到了殷若荷如此的问,便回答道,“不过是为了让我们自己人好好的管理南国罢了,只是如今诸多麻烦,要你们一起来解决眼前的事情了。” 殷若荷点了点头,“好,舟车矛盾,你想来也是累了,我这就让人带你下去休息。” 绯烟笑了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帮我,我们在回来的时候,尉迟慕为了救我,掉下悬崖,请五皇子派遣人马去思过崖寻找尉迟慕的踪迹,我知道生机渺茫,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到底是她的夫君,就算绯烟如何不愿意面对结局,可是总有一天要面对所有的事情的,不过是看时间长短罢了,她自己心中如何能够不知道呢,毕竟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该有了一个答案,可是是她自己心中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魏廷神色凝重,“好,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只是如今尉迟慕不在,北国的皇帝安排的事情,该如何是好?” “我曾经在北冥非夜身边呆过一段时间,在我回北国以前将南国事情处理一部分,到时候再全权交给你处理,只要能够让北国的朝臣放心,事情也算是有了一个答案。” 魏廷这样想着,也觉得绯烟说的不错,她的才能自己不是没有见识过的,所以此时,魏廷心中有了一个答案,但是寻找尉迟慕的事情,成了一个难题,却也是一个无论如何都要解决的难题。 绯烟想到了过去的种种,从她离开了北国开始,战争此时发生了。北冥非夜、尉迟慕带着千军万马前来讨伐西境以后的事情,便是不受控制的了。 看来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一报还一报想来便是如此,她心中终归是知道了,可是有些事情,却也让她有些觉得麻烦。 尉迟慕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绯烟回到了王府,过去总是尉迟慕在身边,只是这一次她一个人回来,如果不是宫中的事情撑着她办完了公务,想来她也忍不住抛下一切去云萧尉迟慕了。 她回到府中便去了一趟相国寺,给尉迟慕祈福,过去她不信神佛,可是这一次她跑到了相国寺,只愿他能够平安,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心中有些惶惶不安,同样的,也让她心中烦闷不已。 过去的事情都在绯烟运筹帷幄中,这一次突然的事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将能够让自己心安的事情全部都做了一遍,只希望一切能够如他所愿。 尉迟慕,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有人还在等你,所以……在等你。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清理门户 绯烟惶惶度日,在外人看起来倒是正常的,可是只有绯烟自己知道,她心中到底是如何的乱,只是有些事情,就算是此时她也无法去控制的,只能够将南国平定,让北国朝廷中的人不会再打他们的主意才是最好的。 绯烟知道从自己踏上了这条路,就十分的艰难,可是早就有过选择,谈何后悔,她只想要尉迟慕活着,而如今做的这些,不过是她甘愿去做的而已。 可是木和火全部都出去了,还有她身边的那些侍卫都去了思过崖,却没有人找寻到尉迟慕的身影,就算是遗骨残骸也没有,绯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思,可是却明白过来,有些事情,确实同自己想象中有太多的不一样。 也许,尉迟慕真的回不来了。 魏廷出去了没有带回来消息,绯烟头疼,却对这些事情没有办法,她心中知道眼前的事情迟早需要一个解决的理由的,同样的绯烟也知道,她心中对于如今的事情到底是没有底的。 也许她等的人再也回不来,有了这样的想法,让绯烟整日都在府中埋头苦干,南国原本也只是拉帮结派的人比较多,绯烟代替了魏廷在掌管朝政。 虽然没有任何人说绯烟的身份,只是说她是北国派人来的,加之绯烟处理事情井井有条,人人便都觉得绯烟的军事才能十分的了得,就连朝廷中最难缠的大夫,也觉得绯烟的才能不错。 他们自然是心甘情愿的折服,只是南国的人当初所有的危险都是尉迟慕扛着,尤其是朝廷中的这些人,他们习惯了安稳的日子,所以心中不愿再同北国针锋相对。 就算是这样,却不代表着他们心甘情愿的接受北国的招揽,当初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北冥非夜派尉迟慕回来也是为了解决内部矛盾,毕竟尉迟慕在南国也是有人气的,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他们也知道什么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可惜,绯烟的出现让他们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不确定。 他们纷纷在背后议论这新任掌管的人,还是有不少的人在疑惑绯烟的身份的,但是由于火和木的保护,几乎没有人发觉绯烟的踪迹,另外魏廷在朝廷中早就是被众人承认,所以不会有人对尉迟慕的踪影怀疑。 只是当尉迟慕回去了北国,北冥非夜任用尉迟慕了,当然这不过是他们一时的想法罢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同他们原本猜测到的是否一样。 绯烟看着眼前的诸位大臣,她冷然的说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若是无事,便退朝。” 大臣们相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终是说道,“纵然大人从北国出现以后,便是对我南国尽心尽力,颇有当初信凌王殿下的风范,可是我等从未看到过大人的模样,不知大人为何从来都不以真实模样示人?” 果然,还是遇到了这样刁难人的臣子,绯烟挑了挑眉,她虽然没有直接同这些人打过交道,可是却也知道同这些大臣直接硬碰硬绝对没有好下场,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还不如,将自己变得神秘起来。 他们得不到答案,久而久之,慢慢的不敢去探索,只是若是他们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女子,日后她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没有办法去好好的解决,到底这些人让绯烟心中有些不满。 这些大臣无所事事,如果不是南国的情况不允许,绯烟此时就想让一些大臣尝苦头,不过来日方长,在自己的手下,这些大臣可就别想要安生的日子了,若是他们处处算计自己,绯烟到底也是不介意双倍奉还的。 “怎么,如今难道最重要的不是朝廷中的事情,在各位大臣看来,对我的容貌比对国家大事更加感兴趣,啧摄政王若是知道了,又不知是如何的想法了,他当初可是在我面前那样的夸赞你们,如今不过是回不来了,将事情交给我了,怎么你们对本大人,还有其他的意见,有的话,不妨同摄政王殿下去说。” 绯烟的话不怒而威,大臣们到底是听得出绯烟的意思的,虽然心中还是好奇,可是此时理智战胜了他的想法还有求生欲,大臣们终归是什么都没有做,毕竟他们可不想这个时候当炮灰。 如今他们连这新来的大人的性子都没有摸清楚,只是隐约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尉迟慕的影子,当初尉迟慕在朝中的地位可是所有人都震慑的,所以他们此时不过是将对尉迟慕的害怕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大臣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忙跪了下来,“臣不敢,日后还请大人多多的监管我南国,我等一定尽心尽力的为大人安排所有的事情,还请大人能够饶恕我等的鲁莽。” 绯烟到底也不是小气的人,既然这些人给了自己台阶下了,她到底也是好说话的,绯烟摆了摆手,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无事的,你们心中知道这些事情不该问就好了,这次我可以当做是无事发生,可是以后你可就不要再问了。” 大臣们拱了拱手,表示知道了,所有的人寒蝉若禁,似乎怕多说了一句话,绯烟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对这些人便是又了解了三分,看来他们还是吃软怕硬的。 大监见到没有人再来递折子,便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中的人大多数已经把如今南国各个地区还有乡镇的问题全部都说清楚的,此时到底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大监看到没有人回答,连忙岔开了话题说道,“退朝。” “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绯烟从幕帘看着那些人慢慢的离开了,原本看似镇定自若的心,此时慢慢的开始打鼓,不过是同这些人的一场赌局罢了,绯烟可不见得会输,可是她心中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些人不过是好奇她的身份罢了,同样的有些事情,也是让绯烟心中有些不解。 这些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这一次如今好奇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想知道北冥非夜派遣的是谁过来的,北国的人固然要防着,可是这南国的人却也是不得不防。 虽然都是南国人,可是人心隔着肚皮,绯烟精的很,才不会让这些人平白无故的占了便宜,毕竟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些人绝不是自己想的那般,不过是有些事情,自己心中不明白罢了。 绯烟惊魂未定,大监看到绯烟如此的模样,连忙说道,“大人,他们都走了。” 绯烟这才从幕帘后面走出来,只是她换了一身男装,加之脸上带了面具,除了身形瘦小以外,还有这身高略矮,其他的到底也算不得什么大毛病了。 不过绯烟同这些人斗智斗勇,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多狠,她还是要处处防备的,绯烟如何不知道,丞相以及国公大人,他们垂涎这个位置已久,不就是为了找个机会上位吗? 可是一山不容二虎,他们想要合作将她拉下这个位置,可是又如何能够知道,她会让他们的计谋得逞呢,没有人会有永远的朋友,他们既然有合作的想法,在绯烟看来,此时那样去做到底是无可厚非的。 不过,她遂不遂他们心愿,可就是自己的想法了。 绯烟此时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若是旁人恐怕忍不住笑起来了,可是大监是谁,他可是在宫中服侍过两代君王的人,他看着身旁的绯烟说道。 “绯烟姑娘,御膳房早就做好了饭菜,快去吃吧。” 大监是知道绯烟的身份的,毕竟是身边人,绯烟当初同大监的交情到底也是不错的,所以将自己这次回来,还有这些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大监,还有尉迟慕生死不明…… 大监全力配合,到底也让绯烟免去了许多的麻烦,她谢过大监,原本紧绷着严肃的脸庞,此时放松的说道,“多谢大监。” 阳光正好,此时照射在绯烟的脸庞,她的笑意明媚,大监此时恍惚才记起来,眼前的这个小女子,其实也不过豆蔻年华,若不是摄政王不在,也不用她亲自上阵了,可是偏生,绯烟将所有的事情,处理的倒是让人佩服。 只是唯一一点不能改变的是,不能够让人知道绯烟的身份,否则他们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前功尽弃了,南国原本就军心不稳。 好不容易他们知道摄政王要回来了,此时若是突生变故,恐怕结果他们是没有办法去承担的,就是因为有些事情,绯烟太清楚了,所以此时心中才越发的明白,什么事情,是自己要小心翼翼的。 她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多能够算计,可是此时但凡能够小心一点,她绝不会暴露自己的否则到时候,实在是有些不好解决。 “大人这边请。” 绯烟离开了殿中,两个人从内室离开,一路到了乾清宫,她这几日在宫中处理政事,所以吃饭之类的,绯烟只能够听从大监的在宫中解决了,毕竟若是被大臣们知道了她还在外面吃饭,想来心中定然是有其他的猜测,绯烟不过是不想他们过多猜测罢了,自己心中到底也没有什么心虚的。 只不过有些人还是防不胜防,她也只能够选择这样的方式。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假面 不过她只是让御膳房的人简单的做了一顿饭。 大监原本在绯烟身边守着试毒,只是内务府突然有事,让大监过去一趟,绯烟最终还是让大监过去了,倒是大监骂骂咧咧的说道,“这群小兔崽子,都说了让他们自力更生,总是离不开杂家,罢了,大人等我回来,再来为你分忧解难。” 绯烟看着大监这虽然气急败坏的模样,可是目光中却是无奈,一定是十分的宠爱他手下的那些人才会这样对待吧,绯烟也是觉得有趣,突然间想到了过去尉迟慕还在的时候,他也是待她身边的人温柔。 绯烟看着盘中的糖醋里脊,突然有些黯然伤神,想到过去她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去问他,是否吃糖醋里脊,他总是让她喂着吃,绯烟当然一点都不害羞,倒是尉迟慕,总是忍不住占她便宜。 阿慕……想你了,烟儿真的想你了,你到底在哪里…… 明明是茶,可是绯烟却有了几分醉意,她随意的吃了两口菜却觉得没有什么胃口,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人脚步临近,绯烟抬眸便看到了有人的身影在自己跟前停留了。 绯烟抬眸,女子的身影落入她的眸中,她听到女子说道,“姑娘你的桂花莲子羹到了。” 绯烟头也不抬的说道,“好,放下吧。” 谁知道眼前的人只是笑着看着绯烟,她察觉到了有些不妙,此时周围的空气有了杀气,这个人是杀手! 看来这些人还是在这样的时候盯上了自己,绯烟有些无奈,只是心中越发的无语了,这些人,看来还真是不放过自己了。 绯烟退后两步,女子将手中的莲子羹摔在了地上,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剑,两个人争斗起来,绯烟还是落于下风,可是对于她的步步紧逼,还是能够抵抗的,但是眼前的女子,让她退无去路。 好在绯烟最近手中都带着银针,手中的银针射了过去,将她从危险中逃离出来,绯烟有惊又险,女子手中的剑又开始进攻起来了,绯烟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见到女子如此,她终是反攻。 她不会武功,可是却对人的穴道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的清楚,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绯烟趁着女子没有反应,手中的银针插入她的穴道,她终于是停止了进攻,只差一点点就将绯烟给伤到了。 后者不得不松了一口气,就差一点点如果不是她速度再快一些,这女子就将她的性命给要了,可是既然能够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不是北国的人恐怕就是南国的人了。 还以为在朝堂之上瞒天过海了,可是还是有人在背后对她越发的好奇啊,想到这里,绯烟目光中一片冷然,这些人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绯烟反攻,将女子的脖颈紧紧的掐住,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问道,“到底是谁派你过来的,有何目的?” 女子的目光慢慢的无神,绯烟感觉她的脸色也慢慢的变得古怪起来,就在她心中不解的时候,有人将她给推开了,说道,“大人小心!” 绯烟回过神来,看着原本被她的银针点住穴道的女子,在她的面前慢慢的化成了一摊血,好在没有味道,可是看起来着实让人觉得有些恶心,绯烟有些看不过去,只是心中有些毛毛的感觉。 看来他们在来的时候,早就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否则怎么会做了这样的打算,只是能够对自己下属如此狠的人,到底是如何心狠的人,绯烟想不明白,心中却能够想的清楚,这些事情,同自己想的绝对有很多的问题。 木将这里清理干净,随之问道绯烟,“王妃,可有什么事情?” 绯烟摇了摇头,“只是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到了宫中,还好无事,否则我倒是有些无奈了。” 木看到绯烟无事,到底也是松了一口气,如今朝廷局势没有稳定,如今有绯烟出面解决,虽然平定了南国的问题,可是必定会有人在背后使绊子的。 绯烟已经没有胃口吃饭了,此时便带着木去了御书房,她问道,“如今朝廷中坐拥势力的人是谁?” 木想了想,径直的说道,“藩王中还有远在边疆的漓王殿下,在京城中恐怕是丞相大人和相国大人了。” 丞相是不用如何去管的,这相国大人绯烟也没有接触过,但是既然木已经将问题说出来了,必定是这相国大人哪里不同,绯烟想了想,便径直的说道。 “这些问题,你是如何去想的?如今京城中人人都想知道管理南国的人的真实身份,若是身份暴露了会如何?” 木想了想,目光中带着犹豫的说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事……王妃这几日还是小心一些,这几日总是有人打算盘,还请王妃小心翼翼,属下也会派人跟在王妃身边的。” 绯烟倒是无所谓,但是心中也明白木心中的怀疑到底是什么,她叹了叹气,说道,“好,我知道了,这几日在宫中多派人查访,不要给那些人任何机会。” 事情安排下去,虽然让绯烟心中安定了一些,可是却并不代表着绯烟相信那些人不会有所行动,毕竟绯烟知道那些人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哪怕是如今的情况也是的。 木离开了,等到大监出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大监有些自责,不过看到绯烟平安无事,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大人无事就好了,看来还是有人忍不住行动起来。” “大监明日我需要出宫一趟,你记得给我打掩护。” 大监虽然有些不赞同,毕竟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是他看着绯烟的眼睛,总是不忍心拒绝,毕竟他不知道绯烟要去做什么事情,是否是重要的事情。 他连忙说道,“虽然小人不愿意放大人离开,也只是为了大人安全,罢了大人这几日恐怕是为了王爷的事情心力交瘁吧,听说每日在河边放河灯许愿,最终心上人会听到你的诉说,所求的事情皆是能够圆满的。” 绯烟不说话,但是对大监的安慰也是感激不尽的,因为她明白,大监只是为了让自己心中好受一些,这几日她将所有的事情揽下来,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好在所有的事情,终归是有结果的。 大监最终让绯烟离开了,这几日一直围着北国的事情,南国的事情其实并不算繁多,可是事实上,却让绯烟心中越发的有些不安。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总感觉,这一次尉迟慕离开,很难回来了,半个月了,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可是还没有他的踪迹,绯烟心中有咩绝望,如果不是这里的一切支撑着她,想来,她早就离开了。 “好,多谢大监,宫中的事情就多多劳你费心了,等到我手中的事情解决了,定然会多谢你的。” 大监当然是无所谓的,毕竟在宫中多年,绯烟的心思他也是能够体会的,信凌王和信凌王妃的事情,南国有几个人不知道,还以为北国皇帝放他们回来,事情就算结束了。 殊不知,原来事情,还是有其他的可能的,绯烟心中越发的感觉不确定了。 远在北国的北冥非夜后知后觉派人查到了绯烟和尉迟慕半个月前回去时,发生的事情,龙椅上,原本神情冷漠的帝王终归是脸上露出了一丝表情。 他对身边的人说道,“这些事情,你们是如何看待的,绯烟回到了南国如何了,如今尉迟慕的踪迹可有人知道?” 事实上,北冥非夜能够猜到,尉迟慕失踪的事情,想来是隐蔽的,否则他手下的这些大臣早就不满了,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没有人来宫中闹腾,反倒是让北冥非夜心中有些怀疑了。 只是他很担心的是,尉迟慕不见了,绯烟如何了,他知道自己没有身份去关心绯烟,至少两个人应该保持距离,可是为何每次都要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老天爷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心中也有些不知所措,果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看到结果的。 侍卫看着北冥非夜又惊又喜又忧愁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无奈,同北冥非夜亲近的侍卫便知道了,皇上有这样的反应,定然是因为那个女子,到底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当然他也是不知道的。 可是有些事情,却好比眼前的这些直觉,只是他们自己心中都不解。 可是北冥非夜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半个月前绯烟两个人离开了以后,他心中不痛快,跑到了小酒馆中喝酒,醒过来时,身上是暧昧的痕迹,可是身旁一个人都没有。 那晚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这个女子是谁也不知道,只是过了这样久的时间没有人找上门来,他心中开始相信那不是有人刻意为之,而是一场意外,只是在他梦中同他纠缠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北冥非夜心中原本只是有绯烟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独饮,可是这件事情,实在是一件不得了的意外,他自己心中的顾虑也是说不清的,只是除了绯烟,他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但是不管这个女子是谁,他到底是抢占了别人,再如何都是他的不对。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克制的思念 侍卫听到了北冥非夜的问题,不带犹豫的说道,“回禀皇上,摄政王如今在外传言便是他回到了北国办秘密的事情,如今南国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绯烟姑娘的肩头,只是他们也派人去悬崖之下找过,也没有人找到摄政王的踪迹。” 北冥非夜对于眼下的这些状况也有些无奈,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考虑中,可是比起这些,他心中越发明白的一件事情就是,绯烟如今就算身边没有人,她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帮忙的。 “原来是这样,你们快派一群暗卫过去保护好她,记得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靠近她,若是被朕知道了你们办事不利,你们也就不必回来了。” 侍卫微愣,看来皇上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的在意那个女子,侍卫心中有些发慌,可是此时也没有忤逆北冥非夜的意思,说道,“诺属下知道了,属下一定让人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派人保护好绯烟姑娘。” 北冥非夜心中才算是满意,有些事情他自知没有办法控制,可是绯烟的安危是他心头的大事。 “好不过这些事情你让其他人去做便可以了,月堂,有些事情,朕想要知道,你务必帮着朕调查清楚。” 月堂挑了挑眉,不解的问道,“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事情?” “半个月前,你们将朕从小酒馆中带出来的那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出现在朕身边的人又是谁,你可知道那女子的模样?” 原来是这件事情,月堂到底是明白像北冥非夜这样的人永远都是洁身自好的模样,莫名其妙发生了这样暧昧的事情,他心中当然想要调查清楚。 毕竟如今北冥非夜虽然后宫中没有一个人,可是若是有人回头,那后位不就是为了那个人准备的吗? 月堂摇了摇头,将自己若是知道的事情,如实的告诉了北冥非夜,一边说,还不时的观察着自己眼前人的神情,确定尉迟慕是真的好奇以后,他终于说道。 “那夜皇上将身边的人全部都遣退了,就连属下也是,最后等到我们进来的时候,皇上已经是如此的模样,我们已经重金悬赏了那个女子,可是她行踪诡秘,竟然没有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也不知是否可以找到。”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看来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过去确实是有不少的人想要过来算计他,可是最终都不了了之,这个女子做的倒是熟练,将他吃干抹净了便自己给跑了。 北冥非夜到底是不爽的,他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就这样被那个女子给占了便宜,若说他还笑得出来,定然是把这件事情当成了笑话罢了,反正于他而言,有些事情,谁都说不清楚胜负。 “继续悬赏,要记得费尽心思也要将这个女子给朕找到,从来都只有朕不要的人怎么敢有人在朕的面前如此的对待,实在是可笑至极。” 月堂看着北冥非夜被激起来的心思,心中到底是有些无奈,也没有想到北冥非夜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如此的坚持,倒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能够来妥协。 北冥非夜过去可是从来都没有吃过亏,可是这一次栽的不轻,当初还想着算计绯烟,可是却不知自己竟然被人用这样的方式算计了。 他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算计了,可是偏生有些人不识好歹,这也让北冥非夜心中多少有些无奈,同样的也是无可奈何。 侍卫看到北冥非夜脸色不好,全部都退了下去,北冥非夜有些头疼,尉迟慕如今下落不明,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就算绯烟在南国顶得住,能够让南国的老狐狸放松警惕。 可是,倘若只是能够让他们放松一时,以后也会后患无穷的,他们至少要选择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是只是这个时候,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北冥非夜过去从未这般想过,但是尉迟慕突然失踪,他心中有些不安,当初同那个人争夺皇位的时候,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后来有许多的事情,又何曾是他能够控制的。 北冥非夜眸中带着愁绪,此时却突然听到殿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什么事?” 门外的人战战兢兢的捏着他尖锐的嗓子说道,“皇上,有一位姑娘过来寻找您,说是您的旧相识,不知道我们是将这个姑娘送走,还是如何是好?” 北冥非夜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他身居高位不少的女子不顾自己的身份想要接近他,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但是没有谁能够入北冥非夜的眼中,反而她对于那些人如此的行动,心中可谓是嗤之以鼻。 过去从未有过的想法,一直到如今都没有改变,北冥非夜在为绯烟的事情烦闷,头也不抬的说道,“下去吧,朕对于这些所谓的事情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侍卫离开了,北冥非夜走到了店门外,从门缝中看到了一身粉衣且纤瘦的女子目光中带着怯懦,在听到了侍卫的消息时,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面如死灰。 侍卫看着她如此的模样,叹了叹气说道,“姑娘你生的这样的好看,如何能够想不开呢,我们皇上也不是谁都可以接近的,姑娘心中应该知道,这世间什么都可以想,可是唯独这件事情,也只有在梦中想想。” 女子目光惨白,她看着自己手中的荷包,还有行囊中的衣裳终归是扶了扶额,有些无奈的样子,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来到这里,却被他拒之门外了。 “可是,他说过会娶我的,他给我的信物,为何就这样说话不算数呢。” 女子拿出手中的令牌,眸中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的模样原本就清丽温柔,此时这般更加是让人想要拥入怀中百般疼爱。 北冥非夜暗中听着这番话觉得好笑,可是此时听到女子说到令牌的时候,恍惚中发觉自己随身带着的令牌不见了,难道这女子是…… 他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想法,可是此时自己心中又无可奈何,他怎么知道事情会有这样的巧合,只是眼前的这事情,让北冥非夜心中琢磨不透了。 这到底是一场局,还是背后暗藏玄机,可是北冥非夜都看不懂,这一切事情,仿佛应当同他都不再有任何的关系了。 只是这女子竟然敢如此说,他恍惚中感觉到,她手中的那块令牌,应当是自己的那块,可是这女子为何会有这令牌。 侍卫看到女子手中的令牌,她一身罗裙一直垂下眸子看不清她的心思,只是侍卫心中却也是清楚的,这女子的这块令牌很有可能是真的。 但是她同皇上什么关系,谁都没有办法自己去下了结论,但是却心中十分的清楚,有些事情,比他们想象中可能是更加的严重。 皇上一向是洁身自好,这女子若是只是想要一些银子也就罢了倒也是好解决,可是万一到时候拿着皇上的把柄去要其他的东西。 恐怕就算是皇上,也不会放过眼前的这个女子吧,侍卫虽然是旁观者可是对于这些事情,所比任何人都要屏蔽的很,并不是因为她是女子就放松了所有的警惕。 “姑娘和皇上什么关系,就算你再如何的愚昧也应当知道皇上的身份吧,所以姑娘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但凡是同皇上有关系的,姑娘心中应该知道是不可能的,若是姑娘是来生事的,我且告诉姑娘速速离开的好,毕竟同皇室中人斗,恐怕姑娘没有这个本钱。” 女子没有说话,北冥非夜一直在旁边,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看出来,这个女子确实执拗,可是他看着她的脸一点儿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他可不想信,自己当天晚上碰的女子竟然会是她?不过是一个想要银子的女人罢了他才不会在意,这女子既然不识好歹,不过也就是自讨没趣罢了。 “您去帮自己的事情吧,我只是想见皇上一面,见不到皇上,我就不离开了。” 侍卫见此没有办法,又看到了藏在暗中的北冥非夜的指令,终于是摇头离开了,只剩下执拗的跪在原地的女子,她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目光中带着冷静和决然。 北冥非夜在批阅奏折,最近的奏折他一直放任着没有去管,可是此时他慢慢的将奏折批阅,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解,这个女子到底是如何的心思,为何如此执拗的要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北冥非夜心中也没有特别的想法,可是此时还是有些烦躁,这个女子将他的心全部都扰乱了。 可是这个女子却一直守在外面,没有离开,外面下起了一场雨,北冥非夜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说道,“皇上,不好了,那姑娘昏迷了。” 北冥非夜到底是不忍心,他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离开了寝宫中,看到风雨中倒下的女子,将她接着。 她身子很轻,北冥非夜向来是有洁癖的,可是碰到了这女子,心中却一点儿抵触都没有,就在刚刚她倒下的那瞬间,他想起了当初绯烟差点儿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绯烟啊,又是这个女子在他心中徘徊着不离开。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甘再见 她什么都好,可是却唯独有一点不好,她不喜欢自己。 想到过去的种种,再想想这怀中的女子他也是觉得有些莫名亲,只是北冥非夜却不知,此时这里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宫中,这油盐不进的皇上竟然会主动包一个女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北冥非夜无意招惹桃花早就忙的一团糟,而另外一边的绯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吃睡都不好,可是也没有找到同尉迟慕相关的蛛丝马迹。 绯烟带着许多酒在思过崖过了一夜,在悬崖底下找了好久,可是还是没有踪迹,她有些无奈,最终还是到了悬崖底下,魏廷没有找到尉迟慕,她不能不找到。 她就不信,尉迟慕会这样的心狠,连她都不要了,绯烟才不相信。 可是就在此时,她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丫头在那里采药,绯烟连忙走了过去,随之便问道,“小丫头你在这里看到有人受伤吗?” 绯烟眼尖的看到了那小女孩手中拿着药娄,虽然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可是绯烟还是等着她的回答,毕竟在这里四周采药的,定然会出现在悬崖附近。 若是他们碰到了尉迟慕,想来一定会救的,绯烟带着这样的希冀,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赌注罢了,不论她是如何下注的最终似乎都不一定会赢。 可是就这样放弃她的阿慕,她一点儿都不甘心,最近的几天木和火也联络了情报网的人,她心中带着尉迟慕会过来求救的侥幸,却更加明白另外一件事情,那日,尉迟慕是连着马车一起摔下来的。 有些事情,不必多说,她心中早就有了一个答案,可是还有更多的事情,却不是这个答案可以解决的。 女孩听到了有人问她,心中突然警惕起来,只是看着眼前的小哥哥,小女孩眉眼弯弯的放下了手中的药篓子来到了绯烟身边说道。 “姐姐你真好看,可是我没有在这里看到什么人,不过姐姐你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哦,听说啊,这里天色渐渐的晚的时候,这里会出现吃人的猛兽呢,姐姐这样好看,要是在这里没有了性命,可真是太可惜了。” 绯烟看着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心中莫名有一种发毛的感觉,她直接无视了自己的问题,绯烟到底是有些无奈,对这个孩子却无可奈何,她毕竟不太清楚这小女孩的想法。 还有一个六岁模样的小女孩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也许是她多想了,可是很多的事情,绯烟心中都说不出为什么,只是此时心中越发的有些茫然起来。 只是此时确实天色不早了,绯烟知道她不想回答前面的问题,又继续问道,“丫头,那姐姐再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天色不早了姐姐也想早点回去,可是如果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姐姐也不知何时回去。” 小女孩见到绯烟如此问,便认真的回答道,“姐姐,我是附近万花谷的人,不过我是他们收养的婢女,他们待我可苛刻了,每日让我采药才给我饭吃,呜呜呜姐姐不同你多说了,你还是快走吧,我家离这里近,可是姐姐离的倒是远的很。” 绯烟看这丫头没有坏心眼,心中也明白此时离返程不远了,便叹了叹气,终是说道,“好,我知道了,多谢你了小丫头,日后若是再见面,姐姐定然给你见面礼。” 绯烟也不知为何有一种还要同这小丫头相见的感觉,只是知觉这样告诉她罢了,此时同这个丫头见面倒是让绯烟有一种难得的一见如故的感觉。 小丫头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越发的让人觉得十分的可爱了。 绯烟叹了叹气,果然是孩子如此的好哄,只是她刚刚提到的万花谷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附近还有谷底? 绯烟不知道,只是暗暗的将这个名字慢慢的记了下来,她从悬崖底下离开,却不知在她身后的小女子粉嫩的脸上带着诡秘莫测的笑容。 而绯烟离开了以后,这里四周的景物也发生了变化,同绯烟来时有太多的不一样,就在这个时候,小丫头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子,她看着小丫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阿雪,不是让你最近这几日不要在外面游玩吗?怎么又不听话?” 女子容貌倾城,只是目光分外的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女孩自知自己做的不对,连忙低下了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姐姐阿雪知错了,姐姐不要生气,刚刚我还碰到了一个好看的姐姐呢,她似乎在找一个人。” 叶柔儿挑了挑眉,薄凉的唇瓣轻启,声音轻柔的说道,“哦,是什么人?” 此时悬崖四周的景物变化,叶柔儿一边带着雪儿离开了此处一边将回万花谷的结界打开了,这里同万花谷不过是暗道的差距罢了。 当年万花谷的前辈为了躲避战乱终究是选择了在这个地方修养生息,这么多年万花谷保存完好同外界与世无争便是这个原因。 叶柔儿曾几何时以为她这一生都要在万花谷,一个人守着那里,可是却没有想到那个人会出现。 想到了那人,她嘴角泛起了一抹笑容,总有一天,他会醒过来的,反正从他遇见自己开始,不就是自己的人了吗?于叶柔儿来说,这早就是默认的事情,而剩下来的事情,叶柔儿可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 “是一个姐姐,她生的可好看了,不过她在找自己的心上人,柔儿姐姐你说她会不会是找我们捡回去的安哥哥呀?” 叶柔儿目光微冷,她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嘴角勾起,说道,“放心吧,安哥哥只是我们的安哥哥,不会是其他人的。” 阿雪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扯了扯女子的衣袖,嘟囔着嘴角有些无奈的说道,“姐姐,难道你不让安哥哥离开吗?” 叶柔儿被说中了心事,此时没有立即说话,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打算放他离开了,不论是任何人想要将他从自己身边带着离开,她可都不让。 “好了,阿雪我们回去吧,天色已晚,再不回去,阿爹阿娘会担心我们的。” 阿雪乖巧的点了点头,今日她偷跑出来柔姐姐没有责怪她,她已经很是开心了,此时自然是不敢再忤逆眼前的女子,毕竟柔姐姐是她在万花谷中最惧怕的人。 “好的,柔姐姐。” 阿雪柔软的小手牵着叶柔儿的双手,目光中带着欢喜,她心中开心的想到,虽然不知道安哥哥从何而来,但是从他来了以后,柔儿姐姐可是性情大变,突然就十分的温柔了。 叶柔儿带着阿雪回到了万花谷,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医者,同外面的分布到底是差不多的,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人缺的是药材,所以每个月都会从万花谷出来,到其他的地方采购药材。 好在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有出什么问题,叶柔儿才带着阿雪回到了万花谷,便听到了脚步声,她连忙停止了脚步,拉着阿雪跪了下来。 不远处的地方,一个贵妇人走了过来,虽然已经是风华不在,可是还是能够从她的脸庞看到年轻时候的美貌的。 叶柔儿看着贵妇人,还有她身边模样平淡无奇的男子,又是行了一礼,说道,“见过阿爹阿娘。” 妇人是谷中的谷主,当初的叶家大小姐,叶倾城,而身旁的男子则是她的相公,虽然在江湖中没有什么名气,可是一双圣手到底是救过不少人的。 “你们这样晚了不知道是去哪里了,阿爹阿娘平日里是如何的教导你们的,外面人心险恶,半个月前你们偷偷带回来一个男人也就罢了,今日又偷跑出去,怎么将万花谷的规矩不放在眼中。” 阿雪撇了撇嘴角,哇的一声就露了出来,“阿爹阿娘,阿雪错了,阿雪只是觉得谷中无聊,出去走了走,柔姐姐是出去找我的,你们不准责怪柔姐姐。” 反观妇人待叶柔儿的态度,却是十分的冷淡,她心疼的将阿雪抱在了怀中,随之冷淡的看着叶柔儿说道,“你妹妹不懂事也就罢了,做姐姐的也如此的鲁莽,你可还记得万花谷的家规,若是偷跑出去该如何?” 叶柔儿清冷的脸上终是有一丝的动容,可是更多的却是隐忍,这么多年以来,她忍着到底也是习惯了,可是从来都没有想到,她的亲生父母,从来都不曾宽厚待人。 “领罚一百鞭子,女儿知错,不该带着小妹出去,还请母亲责罚。” 阿雪看情况不对,连忙挡在了叶柔儿的面前,有些不满的说道,“阿娘,犯错的人是我,为什么每次你都让姐姐替我领罚,一人做事一人当,阿雪做的错事,阿雪自己领罚。” 妇人脸色有些难看,叶柔儿知道若是再挑战她的底线,恐怕那个男人她也会顺手扔出去了,她知道娘亲的性情浮躁,所以连忙将阿雪拦了下来,“阿雪,姐姐没事的,只要娘亲心中宽慰就好了,姐姐没事的,没事的。” 听到这话,夫人的脸色才好了一点,“既然你自己知错,来人将大小姐带下去,打五十鞭子。”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万花谷 一旁的谷主看着这一切却是不动声色,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此时站在一旁,突然拦着夫人说道,“夫人不然就算了吧,柔儿都大了,总是动不动就让她领罚,伤了孩子。” 好在这夫人总算是留了一手,确实没有真的对叶柔儿动手,只是冷眼看着叶柔儿说道,“有些事情,你需要好好的长记性,我过去以为你该知道的,这一次放你一马,下次不要让你妹妹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叶柔儿心中委屈,可是此时面上却是唯唯诺诺的说道,“诺,女儿知道的。” 叶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阿雪离开了,谷主后怕的看了一眼叶夫人,随之在叶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对叶柔儿说道,“你娘亲就是这样的性子,柔儿你不要同你娘亲生气,她过去也是十分的不容易。” 叶柔儿“嗯”了一声,随之到底是有些无奈,只是她自己心中原本就是知道的,娘亲从小到大对自己都是带走偏见的所以有些事情,不过是习以为常罢了。 “女儿明白了。” 谷主离开了,此时的万花谷有些清冷,叶柔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虽然穿的暖和,可是还是敌不过谷中的寒意,想到娘亲刚刚的冷然,她终归是叹了叹气。 罢了,过去娘亲那般对自己,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有些事情,她也不知娘亲最终为何会如此的对自己,到底是心中不明白,却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有些事情,只是因为娘亲不喜欢她罢了,哪里还有其他的原因。 还好,还好有他…… 叶柔儿想到了他,心中不免十分的开心了,只要他醒过来,便多了一个人陪伴自己,不论他过去的身份是什么,于她而言都不重要,来了万花谷,便是她叶柔儿的人了。 她过去从来都不信人世间的男欢女爱,可是一直在见到他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一个人,能够让自己心甘情愿抛下一切去喜欢。 万花谷的一切她早就熟知,娘亲就算不喜欢自己,未来的谷主也只能是她,她原本对接纳谷主的位置有些不自信,可是想到了他的存在,整个人都轻松了。 她的安哥哥,醒过来了,便能够给她安排所有的事情。 一切似乎都向着她想象中去,她有过亭台楼阁,又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那是一个茅草屋,里面点着烛火,她推门而入,好闻的檀香味在鼻尖萦绕。 床上的男子眉目如画,只是闭着眼睛,当初她在悬崖之下将他救起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是伤口,若不是他自己原本有一点功夫,恐怕从悬崖中掉下来万劫不复。 叶柔儿清丽的小脸从未离开过他的脸颊,她抚了抚他的脸颊,目光中尽是温柔的说道,“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以后只能够喜欢我,知道吗?” 她描摹着他的模样,仿佛欣赏一件世间珍宝,娘亲知道他的存在,却不知道她早就对他芳心暗许,虽然不知娘亲是否会同意,可是于她而言,只要最后能够嫁给她的安哥哥,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她不在意过程,只是在意最终的结局,至少是她心中所愿的罢了。 同平日里一样,她将草药准备好了,又为床上的男子清洗着伤口,她的手十分的轻柔,似乎害怕一不小心,就将他的伤口翻腾起来。 好在她早就习惯了这些,给他上好药以后,他身上原本滚烫的温度终于降下去了,叶柔儿放下手中的事情,静静的在旁边看着男子,就算他不说话,就算他昏迷不醒,可是她的心就这样的交给了他,除了喜欢,便是更加的喜欢。 缘分,真是一样奇怪的东西,让她心中越发的不知所措起来。 只是此时床上的男子突然喃喃自语起来,她趴在他的身边听到他说着什么,可是却怎么都听不清楚,叶柔儿有些郁闷,可是此时到底也无奈,只是若是她细听,必然会听到他在唤一个人的名字。 “烟儿……烟儿……” 尉迟慕在梦中回忆起了那一日有人暗中行动,马车缓缓的行驶,可是下一秒就是万丈悬崖,绯烟不知所措,他最终将绯烟扔了上去,自己则是掉下了悬崖。 可是梦中他看到了绯烟同自己一起跳了下来,她握着他的手说道,“我愿与君长相守,生死不弃。” 梦中的他们拥在一起,可是最终他看到绯烟死在了自己身边,而远处还有图谋不轨的人在听着他们,危机还没有结束,绯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帮着他离开。 黑衣人的剑刺入了绯烟的胸膛,尉迟慕从梦中惊醒,唤道,“不要!” 可是是一场梦,此时醒过来时,他发觉自己不在悬崖边,绯烟也不在身边,他睁开了双眸,他的眼如同寒冰一般,像是最强力的刀刃,若是对方是敌人,便会被毫不留情的被刺伤。 叶柔儿原本在给尉迟慕敷药,在她的计划中,尉迟慕还有几日才会醒过来,可是没有想到此时他便醒了过来,可是他脸上全部都是冷汗,目光中带着防备。 他不信自己也是对的,叶柔儿心中这般想到,可是心中还是像打鼓了一般,眼前的这个人她总觉得不是自己可以驾驭的,尤其是他的冷然。 尉迟慕当然注意到了身旁的女子,只是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他并不记得了,只是此时看着叶柔儿,再看着自己的伤口,他终是说话了。 “是你救了我?” 尉迟慕许久没有说话,此时嗓子十分的干,叶柔儿虽然害怕可是看到他醒过来终归是开心的,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看的多。 尤其是这双眼睛,仿佛如同星辰大海一般,让人无法自拔。 叶柔儿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又远离了尉迟慕一点距离,“我在悬崖边看到你受伤昏迷,便将你带回来了,你现在感觉无事吧?” 尉迟慕抚了抚脑袋,有些茫然的说道,“我是谁……” 叶柔儿此时才松了一口气,想到了之前听阿雪说的那个女子,目光中突然带着警惕,随之再看向尉迟慕的时候,便说道。 “安然,你是安然哥哥。” 他倒是记得她刚刚说的话,所以此时又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你刚刚不是说过了,我是你在悬崖边捡回来的吗?怎么又是你的安然哥哥?” 叶柔儿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说道,“你我是青梅竹马的身份,你想要离开让我帮你,我便找个机会当你离开送你出去了,你说离开以后再回来见我的时候会来娶我,可是却没有想到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受了这样的重伤。” 是这样嘛? 他终究是将信将疑,可是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她了,叶柔儿见他此时像是被自己说服了一般,连忙带着诱导性的说道,“是啊,就是这个样子,你……不信我吗?” 他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子陌生,可是对于自己是谁从何而来,还有那个梦一无所知,他总觉得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为何从悬崖上摔下来,她也没有过去他,尉迟慕终究是将信将疑的信了,此时他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一旁的叶柔儿倒是有些傻眼了,连忙说道。 “看来是我招待不周了,你再躺一会吧,我让人给你做一些吃的,免得你饿到了。” 尉迟慕看着她忙里忙外的模样,在她离开房间的时候,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叶柔儿心中心虚,但是为了让她之前说的话看的真实一些,她又对眼前的人说道,“叶柔儿,叫我柔儿便好了。” 尉迟慕点了点头,等到叶柔儿离开了房间,他便下了床,腿脚有些不利索,但是他还是能够支撑得住,体内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只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到外面的景色怡人。 尉迟慕喃喃自语,“这里,到底是哪里?” 就在此时尉迟慕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口一痛,像是某个人的身影在脑海中出现了一般,他捂着脑袋,终究是痛不欲生。 只是尉迟慕不知道,此时远在天边的绯烟遇到了危险。 绯烟从思过崖离开,只不过还没有回到京城,倒是碰到了魏廷,木和火不在身边,绯烟凡事都小心,魏廷将收集到的资料还是事情全部都交给了绯烟,看绯烟准备如何处理。 绯烟看着手里的资料,上面琳琅满目的全部都是同万花谷有关的一切,她确实是对这个地方十分的好奇,尤其是连自己心中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秘密。 “为何想起来调查万花谷,这万花谷不知道多少年前就从京城中的门派中被剔除了。” 绯烟想了想便说道,“今日我去悬崖之下想要找到同阿慕有关的蛛丝马迹,我们寻找了半个月可是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我总是在想,是不是有人救了阿慕,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够紧紧靠着自己的想象啊,我碰到了万花谷的女童。” “万花谷中很少有男子的,何况他们虽然济世悬壶,可是有自己的规矩的,何况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他们终归是不可能救人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绯烟被下药 绯烟也知道每个地方门派都有自己的规矩,可是有些事情,有一点的希望总比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她心中有些无奈,可是对于如今所有的事情,又能够如何。 “万事若是一点盼头都没有,那活着太难了,魏廷你不知道,若不是想着阿慕还没有找到,如今的我可能早就隐世了。” 她对天下没有野心,只想一心一意去做自己的事情,她对自己也没有野心,只同心爱的人在一起,可是爱她的被他所伤,彼此相爱的老天爷见不得。 可谓命运多舛,只是这一次绯烟不会像上一世那般了,有些事情,终归是要慢慢等待的,她哪里等不起一个结果,所有的一切,原本就不容易,而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认输呢。 “罢了,这一切也不容易,老天爷终归是会善待你的,你好生修生养性,过段时间我去北国,向北冥非夜请旨,再派人过来。” 绯烟不解的问道,“这个位置,明明你可以接手,做了几日甩手掌柜我到底也不说了,怎么现在还要把这个位置让给其他人。” 魏廷哪里知道绯烟的心思如此的细腻,他看着绯烟这般问,便连忙说道。 “我确实可以接手,可是我答应过夫人,等到南国归属于北国的时候,便带着她云游四海,所以绯烟,在这件事情中我是愧对于你的,只是其他的事情,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绯烟白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她到底是羡慕他的夫人的,但是如今一切尚且还没有定局,所以所有的事情都有翻转的可能的,对于这些事情,她心中到底是一知半解的。 可是魏廷能够放弃荣华富贵,他确实是有心之人,绯烟心中羡慕,也越发的想念尉迟慕了,她半个月没有见到尉迟慕了,生死不明,未来不定。 她的阿慕啊,怎么就这样没有了呢,绯烟到底没有沉迷情绪,想到了南国诸多事情等着解决便说道。 “既然你决定好了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但是既然你在南国,便安顿好太上皇,他老人家同我不熟,但是除了好歹,北国是无法负责的。” 魏廷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此时看着绯烟便说道,“好了这些事情,也是无所要紧的,所以绯烟你我不要担心朝廷中的事情交给我,其他事情,你自己解决。” 绯烟的谋段,魏廷不是没有见到过,只不过说起来,有许多的事情,都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当初的事情是无法控制的范围,如今的一切当然也是,只不过是他们自己不知罢了。 绯烟没有吃饭,此时早就是饥肠辘辘的了,好在魏廷还算是有良心,给她点了许多的饭菜,绯烟这才饱餐一顿,对眼前的人的警惕慢慢的放松。 天边突然有烟火划过,绯烟看了一眼窗外,说道,“有人在放烟花?” 谁知此时魏廷的脸色微变,掏出了一些银子放在了绯烟的面前,随之说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回去吧。” 绯烟微愣,也不知眼前这个人的心思,想着再过一会,宫门也要紧闭了,便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明白了。” 绯烟付完钱,才离开了客栈此时魏廷已经不知所踪,她皱了皱眉头,这个人还真是奇怪的很,将自己叫了出来,又只是为了别的事情? 魏廷心中有秘密,绯烟确实是看出来了,但是这秘密是为何,她也懒得去猜。 绯烟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此时要先回宫,外面到底是不安全的,原本是打算坐马车回去的,可是绯烟找了许久,始终都没有找到马车,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里还有一条路,离玄武门是最近的,只不过需要抄小道过去,她现在还有一些时间,倒也是无所畏惧的,只是才到了巷子中,原本胆子极大的绯烟此时突然停止了脚步。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她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人,他们看着绯烟此时的模样,嘴角带着笑容,趁着绯烟不注意,一把将她的衣衫扯住。 绯烟哪里知道会出现这几个人,等她察觉到的时候,后退了两步,只是这些人的目标就是绯烟,怎么可能让她逃走。 “你们想做做什么?” “这样的夜色,美人儿,你说我们能够做什么?” 绯烟冷厉的看了谢谢黑衣人一眼,过去的自己身边有侍卫跟着,所以她从来都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但是此时今时不同往日了。 “那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绯烟手中的不知何时出现几根银针,她精准无误的向着这些人投掷过去,只不过还没有触碰到这些人的时候,她便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银针被打飞了。 这些人恐怕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而是有目的性过来的,那么到底是谁派他们过来的,这才是绯烟此时想要考虑的问题,谁会花大价钱来要自己的性命,她越是想着,心中就越是有些烦闷。 可是眼前的人可不给绯烟机会,四个人一同朝着绯烟扑过去,还不忘记说道,“今日,若是伺候我们舒服,就让你好好的,若是我们不舒服,你可就别想要性命了。” 绯烟心中暗自唾弃这些人厚颜无耻,甚至是恶心,可是此时自己在这种境地,这样做,似乎只能够让自己被他们记着,绯烟没有那么傻。 眼看打不过他们,总不可能被劫色,想到了北冥非夜交给自己的骨笛,绯烟寻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骨笛,此时才将骨笛拿出来,就看到那些人脸色微变,将绯烟手中的骨笛给踢飞了。 不仅如此,他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包药粉,等到绯烟进攻的时候,他们将药粉洒了出去,绯烟没有躲过去,感觉到浑身发热,此时后知后觉的发觉,这些东西恐怕是带着烈性的药的。 绯烟心中有些不安,但是理智让她冷静下来,她咬牙切齿的压抑自己心中的想法,此时手中的银针已经没有多少了,她看着眼前这五大三粗的男人,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绯烟身体到底是支撑不住,晕倒了过去,那黑衣人见此,连忙将绯烟芊腰揽住,邪笑的说道,“这小美人我可就不客气了。” 另外两个人哼了哼,心中到底是不满的,每次都是他捡了便宜,只是他才将女子的衣衫给撕开,离绯烟越来越近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给抓住了。 “登徒浪子。” 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脸上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此时绯烟被那人扔到了一旁,好在男子身边的侍出手快,迅速的将绯烟给接住了。 那些黑衣人不知好歹的准备动手,可是看清来人坐的轿撵时,脸色大变,连忙说道,“快撤退。” 身旁的黑衣人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何?” “不要性命了吗?快走,这个人不是普通人,性命要紧。” 只是他们还没有离开这里太远,轿撵中的人便派了手下追踪过去,侍卫将怀中的绯烟带到了轿中男子的面前,说道,“皇上,这姑娘似乎是被下药了。” 北冥非夜正打算就此离开,只是不经意看了一眼侍卫怀中的女子,此时这才发觉,她不是别人,正是绯烟,她怎么会孤身一人在这里? 北国的事情让北冥非夜烦躁,他便趁着太后不在,来到了南国,还想去亲自见绯烟,却这样凑巧的英雄救美了。 可是此时的绯烟已经昏迷了,她打死都不可能是他救了她的,只是这个傻子那么聪明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中招呢,北冥非夜只是觉得心中有些无奈。 若是平日里他肯定自己就走了,但是今日鬼使神差的就将绯烟给带上了,还好他多做了一桩事,否则绯烟没了该如何是好。 可是她此时中了毒,如果不快些解决,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到附近看看,哪里有大夫,将她带过去。” “皇上此时不回驿站?”皇上刚刚可是催促着他们回去,此时怎么又留下来了,侍卫到底是不懂的。 “烟儿在这里,若是朕离开了,谁来照顾她?” 他虽然是笑着的,可是目光中的探究更甚,这样的巧合不是第一次了,绯烟如今如此模样,让他担忧不已。 北冥非夜俊脸上皆是担忧,此时的绯烟失去了知觉,已经攀附上了他的脖颈,好在他是正人君子,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若是此时他要了绯烟,她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食色性也,可是在他喜欢的人面前,北冥非夜终归是忍住了,他千里迢迢从北国来南国寻找她,可不是为了占她便宜。 “原来如此,属下立刻就去找大夫。” 侍卫如此说着,可是北冥非夜目光不安稳,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无疑间多了一丝温柔,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她的脸颊,若是再来晚了一点,是不是会发生其他的事情,她会如何,他不知道。 只是北冥非夜是庆幸的,在她需要的时候,自己刚好出现了。 他不知道绯烟是否会感激她,可是有些事情,总要做了才无悔。 但是此时刚好出现,倒是他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厢情愿的喜欢 他不知道绯烟是否会感激她,可是有些事情,总要做了才无悔。 但是此时刚好出现,倒是他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想到了在宫中救的那个女子,他握紧了双手,他咬牙切齿的想到,她出现在朕身边到底意欲何为? 可是得不到答案,他放空自己想着,而此时的绯烟早就睡过去了。 绯烟躺在尉迟慕身侧,对于自己此时的危机一无所知,皇帝看了一眼四周,等到侍卫找到了医馆,亲自绕过侍卫,将绯烟抱在了怀中,推门而入。 好在这药不是什么特殊的药,所以医馆的人很快就找到了药给绯烟解了,但是绯烟的体力还没有恢复,此时便没有醒过来。 大夫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此时看着北冥非夜拿俊秀的脸庞,忍不住说道,“公子生的如此好看,怎么就强人所难呢,凡事都求一个心甘情愿啊。” 北冥非夜到底是镇定自若,分明知道这大夫误会了,但是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倒是侍卫坐不住了,这大夫连北冥非夜都不认识也就算了,此时竟然敢这样调侃北冥非夜。 若是此时在宫中,恐怕几个脑袋都没有办法让他此时好好的活着。 “你知不知道在你面前的人是!” 侍卫还没有说完,北冥非夜便皱了皱眉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玄清,闭嘴,好好听从大夫说的话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玄清微愣,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终是说道,“诺,属下知道了。” 北冥非夜让玄清给了银子到大夫,便抱着绯烟离开了,玄清跟在身后,忍不住说道,“北冥非夜我们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吗?现在是如何?” “暂且缓缓,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等到上了马车,北冥非夜有些烦躁的闭上了眼睛,如今朝廷中的事情让他无法分神,但是京城到底是多事之秋,尤其是那些亲王,总是想着回来,若是真的让他们回来了,这京城哪里能够保得住。 “诺。” 绯烟睡的沉稳,北冥非夜看着她睡的如此踏实,心中忍不住嗤笑,如果说她是沈将军那个老狐狸派来疑惑自己的,可信度确实不高。 后宫中哪些女人他没有见到过,唯独这沈桃夭,只是长的像那个人,如今这性子也是越发的像了,不争不闹,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实在是让人想不出这其中的事情到底是为何,只是让人不由得对如今的事情,多了几分探究罢了。 只是如今的那些老狐狸,也不知道又会想出如何的办法,他这般想着,对他们倒是多出了几分的期待,毕竟在宫中的日子若是太无趣了,也是让他无法感兴趣的,如今倒是刚好。 北冥非夜不知不觉靠着软榻,将怀中的女子抱紧,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太后娘娘原本是在宫中等候传召北冥非夜,皇上原本是说了等到把所有的事情忙活完了以后再来,可是太后娘娘等到深夜却还没有等到皇上的消息。 今日听说有女子在正殿大闹,尔后昏迷过去,皇上破天荒的将人安顿好,原本以为宫中会多出贵妃,或者是嫔妃之类的稀奇事儿,可是到底是太后看不懂北冥非夜的心思。 “太后娘娘,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太后睡不着,事实上还有另外一件事情,皇帝将南国交给摄政王,她原本就有意见,可是在听到有人同她说,那摄政王妃竟然是皇上喜欢的人,仅仅是这件事情,便让太后娘娘勃然大怒。 她最怕的就是北冥非夜感情用事,过去是这样,如今更是如此,可是事情往往同她想象中确实有许多的偏差,可惜有些事情的结果,谁都不知罢了。 “好,哀家知道了。” 太后娘娘此时正准备睡了,就听到外面有人急促的声音,太后娘娘皱了皱眉头,到底是谁这样的不识趣,选择在这样的时候来打扰她,让她心中烦闷不已。 只是她到底是让宫人将灯点燃,此时深夜来访的人不是皇帝身边的人,让太后娘娘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但是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气。 “此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尚书府二小姐,梨落,她虽然是尚书府的二小姐却是十分的喜欢当今皇上北冥非夜,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偏生北冥非夜没有把她放在眼中。 梨落早就觉得自己是北冥非夜的人,可是他从来都不正眼看自己,让梨落心中有些无奈,最终太后同她合作,两个人到底是一拍即合。 太后抚了抚额头,她并非喜欢这尚书府的二小姐,只是觉得她有眼力罢了,可是没有想到她还是不识趣,什么事情,都不用脑子来思考问题,太后心中当然有些无奈了。 她见到太后娘娘便连忙叩首说道,“娘娘,臣女有事要说。” 太后娘娘看她神色匆忙,便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人将寝宫外的殿门关上了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去说。” 梨落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鼓足了勇气说道,“娘娘,我一时冲动,派人去解决绯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太后娘娘手中的杯子跌落下去,梨落见状,头越发的低着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今宫中的这些事情,可比你想象中要为难的多,你竟然还派人解决绯烟……” 梨落想了许久,抽哒的说道,“拼色不过是看不惯绯烟被皇上宠幸了,心中为娘娘过去所做的一切鸣不平,便这样做了,可是现在想来,心中十分的后悔,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后心中冷哼,她当然知道这梨落不过是想要借助她的权势罢了,可是这女人还是有用的,所以一时间,太后娘娘也没有把话全部都挑明。 “你早些明白这些道理,此时又何必如此?罢了你快些回宫,洗涑好了睡一觉,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只不过就是要看看绯烟今日的运气如何了。” 梨落颤颤巍巍的点头,“诺,臣女明白了。” 梨落这才离开,脸上原本的畏惧早就消失不见了。 梨落这一招屡试不爽,过去也不是没有试过,但是如今可是有贵妃娘娘在为自己傍身,至少许多事情,贵妃娘娘可以帮自己来解决,到底也不算是有太大的麻烦。 不过这一次绯烟会如何可就说不定了,她可是指定了要绯烟清白不保,那些人如何去做,她就不知道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相信自己请的杀手营的杀手。 饶是绯烟再好的运气,不可能三番五次的都逃走吧。 等到梨落离开了以后,一旁的嬷嬷忍不住站出来说道,“娘娘,您分明知道,这梨落小姐是故意的,为何还帮她?” “不是帮她,只是在帮自己,皇上如今待她不过一般,可是若是真的让绯烟入了皇上的眼,事情可不仅仅如此了。” 这事情原本就没有答案,只是他们对于如今这一切期待越发的多了,绯烟的出现让原本十拿九稳的她,此时也不知该如何。 如今只有绯烟死,一切事情才能够画上句号,梨落既然动手了,她并不介意帮梨落一把。 毕竟如果事情败露了,到时候同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是早就考虑清楚了这些事情,所以如今依旧是无所畏惧。 “你可知道皇上为何还没有回宫?” 嬷嬷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奴婢尚且不知道,不过娘娘,还是早些睡吧,奴婢派人在皇上宫中守着,只要他回来了,我们便知道了。” 太后娘娘美艳的脸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你懂哀家,另外让御膳房的人准备明日的莲子羹,皇上素来喜欢吃莲子羹了。” 嬷嬷说了一声诺,便离开了,太后娘娘心中此时才算是真正放松了下来,绯烟,不管她是以如何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的,此时再怎么说,这些事情,解决倒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让绯烟好过。 谁让绯烟深的皇上的心思,如果不是这样,也就不必事事针对她了。 可是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嬷嬷便告知了太后娘娘消息,皇上确实是回来了,只不过宫中还带了一个女子回来了,至于那个女子是谁,让人看不清楚模样。 而且皇上还将所有的消息全部都封死了,太后娘娘原本的担忧此时,脸上浮现出厉色,“绯烟呢,她如今如何了?” 嬷嬷想到了侍卫刚刚的禀告,悄然的在太后娘娘耳旁耳语,太后娘娘不可置信,可是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是说,绯烟被人救了?” 事情不会就这样的巧合的,太后娘娘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却也不敢问自己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她自己都不敢去问。 毕竟这样一来,皇上便知道了那些事情到底是如何的了,有些事情,太后心中还是有数的不过是不把那些事情说出来罢了。 但是有些事情,绝不是他们眼前看到的,太后越怕什么,如今越是来什么。 南国的那些人竟然还没有震慑到一个小丫头,太后觉得有些头疼,但是此时心中也知道,这些事情,她也是无可奈何的不是吗?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扑朔迷离的局 她以为让人解决绯烟,北冥非夜的心思会归到政治上来,他这么久以来身边没有一个妃子,外界传言让人不忍直视,都说皇上好男风,原本太后娘娘就是好面子的,哪里能够容许有人这样的说。 可是如今事情早就摆在眼前了,谁都说不清楚其中的事情,可是太后总觉得有些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让她心中有些不安,过去未曾有过的感觉一直到现在心中久久的没有散去。 于太后而言,北冥非夜从来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唯一的事情便是同绯烟那女子有关的。 梨落离开了以后,太后有些不悦的对身边的嬷嬷说道,“让他们去办点事情都办不好,哼,这女子的出现绝不是什么好事,只是摄政王尉迟慕去了哪里,如今不在南国,去了哪里?” 太后身边的嬷嬷是从她来到宫中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太后娘娘的,在后宫中难得的体己的,太后十分的信任他,但凡是同北冥非夜有关的事情,她都会过问她的想法。 毕竟如今的北冥非夜是越来越难以控制了,太后心中何尝不是有这样的想法,若不是有些事情难以控制,她早就直接偷偷解决掉了这个女子了,可是有些事情,同她想象中实在是有太多的差距了,就算是太后娘娘,也没有办法改变。 “回禀太后娘娘,难道不是您派人去刺杀的这摄政王吗?都说摄政王殿下在北国,可是我们的人却未曾知晓摄政王的踪影,我想恐怕是有人比我们先下手了。” 太后挑了挑眉,只是觉得有趣,竟然有人在背后有这样的想法,啧啧啧,看来还真是棋逢对手了,不管这个人是谁,太后都会不折手段的将那个人给找出来的。 “若是有机会,将背后的人找出来,哀家有预感,那个人对北国有威胁。” 太后修长的手覆在精致的凤坐上,她抚了抚这凤坐,如今虽然是太后的位置,却也是来之不易,若是有人想要将她从这个位置拉下去,也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低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随了她们的心愿的。 “太后娘娘放心奴婢这几日一定将所有的事情好好的调查,不会让太后娘娘对这些事情考虑太多的。” 太后点了点头,摆了摆手,便让嬷嬷下去,便嘱咐,若是有尉迟慕的踪迹立刻过来禀告她,她要斩草除根,皇上心软能够将这样一个大祸害留在自己的身边,不论怎么说,太后心中都是有危机感的。 “你知道就好。” 太后带着烦杂的想法终归是睡着了,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让她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皇上突然出现在南国,恐怕是早已知道绯烟会遇到危险。 太后凤眸微闭,终归是睡着了,罢了有些事情,就算是急于一时,此时恐怕也是没有办法来解决的,反倒是不如来解决其他的事情。 …… 再说北冥非夜,在街头遇到了绯烟,原本是打算将她带到南国皇宫,可是心中的占有欲作祟,他不想让绯烟如今一个人扛起来所有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如何想的,最终北冥非夜让人将绯烟带回了皇宫。 南国的事情他单独同魏廷交涉了,只要他将这朝廷中手握重权的官员的实权慢慢的拿下,剩下的事情便交由其他人解决,并且许诺,会找到尉迟慕。 其实是否可以找到尉迟慕,北冥非夜自己都没有办法保证,他失踪的太久了,若不是绯烟憔悴如斯的模样,他恐怕以为尉迟慕的失踪是以讹传讹的罢了。 他见不得绯烟伤心,尤其是为了尉迟慕,羡慕和嫉妒两种情绪将他快要淹没,可是老天爷终归是喜欢戏弄他,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在很多事情,都在逗弄他。 好不容易他想要成全绯烟和尉迟慕了,这个时候尉迟慕失踪了,北冥非夜将绯烟抱上了马车,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启程回去。” 绯烟睡了过去,好在这里的大夫的医术还不错,绯烟身上的药早就解决了,毕竟北冥非夜是正人君子,可是想到刚刚绯烟脸红的模样,还是让他移不开眼睛。 北冥非夜,你是君王…… 也只有这个念头让北冥非夜克制着,他是喜欢绯烟,喜欢便是克制,就算再喜欢她,也绝不会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马车行驶了一夜,等到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北冥非夜便回到了宫中,只是一切事情于北冥非夜来说,都像是一场梦境一般,他原本在等绯烟回来,可是因为想念,他到了南国,却将她捡了回来。 与其让她一个人南国,倒不如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就算不占有,她在自己眼前出现到底是喜欢的,这是他心中最大的想法,同样的,也是最爱的。 …… 叶柔儿在厨房中捣腾了许久,只是她厨艺不精,所以做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倒是不太精致,只是香味倒是有的,她冷艳的脸庞此时在月光的照射下多了几分温柔。 就在此时,叶柔儿突然感受到厨房中多余了其他的气息,等到她警惕的转身,正准备出手,便看到了身材高大的尉迟慕,他逆着光过来,高大的身躯同此时狭隘的厨房显得格格不入。 叶柔儿原本是耿直的性子,此时看到尉迟慕突然就有些娇羞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强装镇定的说道,“安哥哥你怎么来了。” “见你许久没有出现,我便过来了,我有些饿了。” 尉迟慕说着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无害,让叶柔儿看着心中泛起了涟漪,她想起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伪装出来的,若是有一日,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会不会就离开了。 他若是知道了自己其实并不是他的青梅竹马,他并不是这万花谷的人,会不会离开,莫大的恐慌让叶柔儿有些逃不开,她心中有些慌乱,有些情绪顷刻间就能够将她淹没。 叶柔儿连忙将做好的饭放到了尉迟慕的脸上,她欢喜的说道,“安哥哥,这是做好的饭菜,我厨艺不怎么样,所以做出来的也只是这个模样,还请安哥哥不要嘲笑。” 说着她顺势靠在了尉迟慕的肩膀,只是这个动作让尉迟慕下意识的回避,他躲开了叶柔儿的触碰,将她手中的碗接了过去。 他在离叶柔儿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此时冷静的想起来的时候,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感觉。 对于这个女子的触碰,他心中是讨厌的,如果不是如此,也就不会下意识的闪躲了,有些事情,其实不是没有结果和可能的,只不过是自己心中不清楚罢了。 尉迟慕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叶柔儿心中有些失落,但是告诉自己来日方长,只是尉迟慕像是安慰她一般的说道,“柔儿做的饭还是不错的。” 叶柔儿笑了笑,心中总算是得到了满足,尉迟慕此时的心思她虽然是看不懂的,可是有些事,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多,尤其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她需要用时间来打开他的心。 只是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她分明是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从救起他开始,她看到了她身上的绸缎便明白,这个男子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可是是自己心中不确定罢了,但凡是有些事情,都是她自己心中看不懂的一切罢了。 只是这个男子同她想象中想来是她所爱之人,他若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恐怕只有一种可能,将她的过去斩断。 尉迟慕饿了太久了,虽然叶柔儿做的饭菜并不怎样,但是却还是全部一扫而空,只是吃的姿态分外的优雅,仿佛他不是在吃炒饭,而是在吃山珍海味一般。 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的气息,让叶柔儿移不开眼睛,她在万花谷中见到的男子虽然多。 可是他们却不会像尉迟慕的性情这般,有些事,他们终归是知道有什么问题,但是是他们自己不确定有些事情,该如何是好罢了。 “只要安哥哥喜欢就好,以后柔儿一定会给安哥哥做更多的好吃的。” 尉迟慕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记忆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也是这般的笨拙不会做饭,却百般的待一个人好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呢,尉迟慕拨开层层云雾却还是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模样。 叶柔儿靠近尉迟慕,他下意识的想推开,却看到叶柔儿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说道,“安哥哥,柔儿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难道连一个拥抱都不可以了吗?柔儿等了你三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人。” 尉迟慕终归是将叶柔儿抱在了怀中,可是心中却是下意识的抗拒,他不知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女子分明是他以后的未婚妻,可是却是让他不想靠近的人。 看来是时候弄清楚一些问题了,尉迟慕虽然许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可是此时也清楚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他还是有自己清楚的理智的。 叶柔儿得逞的笑了,她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推开自己的,只是要阿爹阿娘接受他,还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没有,我从未喜欢上其他人。” 叶柔儿听到他这样说,知道有三分敷衍,但是她心中也明白他的不确定, 所以此时叶柔儿又继续问道,“安哥哥,你会娶我吗?”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尉迟慕醒来 “没有,我从未喜欢上其他人。” 叶柔儿听到他这样说,知道有三分敷衍,但是她心中也明白他的不确定,所以此时叶柔儿又继续问道,“安哥哥,你会娶我吗?” 尉迟慕回不上话,只是抱着叶柔儿像是给她安慰一般,倒是叶柔儿也不在意,像是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 “没有关系就算安哥哥喜欢上了其他人,柔儿也不会在意的,但是安哥哥要知道,以后不准离开柔儿了,我等得起你一年两年,等不起一辈子,柔儿已经十八岁了,安哥哥等到爹娘同意了,我们便成婚好不好。” 尉迟慕俊朗的脸庞闪过一抹错愕,他无意辜负眼前的少女,可是他此时什么都不记得,谈何轻易的许诺,尤其是这样的许诺,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他到底怎样做才能够不甚在意这一切。 可惜有些事情,此时又该如何去说尉迟慕心中也不知,她给不了什么承诺,也知道有些东西,不该就这样的说出口,因为会辜负。 “等我记起来自己是谁,再来给你许诺吧,柔儿,我不记得过去所有了,就算是你我彼此喜欢,可是你也该给我时间的,知道吗?” 叶柔儿心中有些不满,可是却也明白,不该在这件事情上面逼迫他,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可是她等不起了,若是日后他有其他的心思,所有的一切事情,可不都是白费心思了吗? 至少她从来都不做徒劳无功的事情,比起这些事情,她更想要看到眼前的男子对她鬼迷心窍的臣服,毕竟有些事情,于她而言到底是明白该怎么做。 叶柔儿明媚的笑了起来,踮着脚尖在他的额头留下了一吻,说道,“好我等着你,我想总有一天你会到我身边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们之间还有好久好久。” 尉迟慕将她拥入怀中,目光中却没有太多的喜欢,一切不过是觉得对不起罢了,他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可是却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有些事情,好像冥冥中有了不同,只不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月色皎洁落在他们的身上,看着分外的唯美,可是却是各怀心事,谁都不知对方的心思,而暗处的人此时悄悄的离开了。 谷主夫人看着这场景,皱了皱眉头,“当初收留了这男人不知是对是错。” 谷主揽着她的肩膀,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是柔儿喜欢的,我们又何必管那么多呢,只要柔儿自己喜欢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是不重要吗?” “罢了,你说的也不错,柔儿也老大不小了,虽然我平日里对她严厉,可是却也是希望她好的,日后这万花谷终归是需要有人来继承的,可是这男子的身份,看着让人总觉得同我们想像中有太多的不一样。” 谷主叹了叹气,“他的身份是什么不重要,日后他娶了柔儿,万花谷的一切不也是他的了,夫人有些事情,不用杞人忧天,只要做自己值得的事情便可以了,你心中也该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同我们想像中一样的。”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谷主夫人觉得他说的不错,也就没有说什么了,毕竟有些事情,也不是他们乐意考虑清楚的,但凡是眼前的一切,能够渡过就好了,又何必在意其他的呢。 “你说的也不错,只是万花谷近年来并不景气,听说南疆的人投靠了北国,若是万花谷再经营不好,我想……不如我们投靠北国吧夫君,听说北国如今的洛阳北冥非夜仁慈且深明大义,虽然只有二十六岁,然而在天下早就闻名。” 谷主皱了皱眉头,北冥非夜的名字他确实是听过的,可是比北冥非夜这个名字,听过最多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可是还有一个人不得不防,夫君,你可知道尉迟慕?” 谷主夫人见他神情凝重,心中到底是有些不解的,但是终归是有一些想法,只不过此时想了想,便说道,“听说过尉迟慕的名字,原本是南国的信凌王,如今北国的摄政王,只是不是说他如今在北国吗?” 谷主点了点头,“他如今在北国,我们去投靠想来也不错,可是却需要筹码,毕竟同任何人做交易都要筹码的,可是谁都算不准这尉迟慕是如何的心思,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让人防不胜防。” 谷主夫人听的一知半解的,却也明白自家夫君是什么意思,便继续说道,“你说的确实是不错的,有些事情,同我们想像中有太大的差别,所以夫君我们是否去投靠。” “再过半个月,便是其他的小国觐见的时候,不妨我们到时候过去,再商谈一番,那么多的诸侯国,想来北国帝王不好拂了我们的面子。” 两个人考虑了一番,觉得他们的决定还是谨慎的,便开始下定决心去准备这件事情了,当然这贸然入谷的男子,他到底是注意到了,只不过他的出现他们还是有用处的。 “夜深了,回去吧。” 谷主将身上的鹤氅披在了自家夫人的肩上,两个人踏着月色慢慢的离开了。 …… 绯烟醒过来时,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疼痛,昨日的事情,浮现在她脑海中,有人算计自己? 她心中方寸大乱,昨日她被人下了药,现在难道? 她连忙检查了自己的衣衫,好在是完好无损的,再看这四周,古板的摆设,一点儿装饰都不多余的房间,这里有些眼熟。 绯烟皱了皱眉头,难道是有人救了自己?可是也只是猜测罢了。 她昨日准备回南国宫中,后来被人救了,所以她是清白之身,但是谁给她解的药,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件事情,让绯烟心中有些不安的是,这里是哪里。 只是等着绯烟感觉殿中不止是她一人的时候,后退了两步,此时一人的声音在身后凉凉的响起来。 “不知烟儿深夜出宫是为何?让你同尉迟慕回去南国,还出了这些事情,朕当初是不是不该当你离开” 绯烟感觉脊背发凉,这声音打死她都不会认错的,除了他还能够有谁呢,难道昨日救自己的人是北冥非夜? 这个认知让绯烟有些凌乱,她和北冥非夜终归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只是北冥非夜不是在北国吗,怎么会出现在南国,还是说…… 绯烟还没有缓过来,她看了一眼四周的风格,此时突然恍惚起来,这个地方,难道是……北国,而不是南国,只是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倒是她心中不懂的。 可是此时难免还是有些尴尬,昨日自己中了药,到底是怎么解的。 绯烟决定装傻,她扶了扶额,装作头疼的模样说道。 “见过皇上。” 绯烟跪了下来,瑟瑟发抖的模样惹的北冥非夜探究,他倒是不记得这个女子会害怕自己,毕竟她的目光中全然没有害怕。 “不必岔开话题,朕只想要只要你深夜出宫,到底是为什么?” 绯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好歹也要忽悠两句,只不过尉迟慕的事情,绯烟知道自己是要瞒下去的,如今的北冥非夜不只是她的朋友,更重要的事,他还是北国的君王。 “别来无恙,你既然出现在南国就该知道发生了什么,皇上又何必来问我。” 绯烟也不想隐瞒了,北冥非夜的下属那么多,他想要查到的事情那样的简单,她心中何尝不知道,所以此时有些事情,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才好。 “原来是这样,好了朕知道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绯烟见他没有问其他的,终于松了一口气,“头不疼了,但是皇上这是趁着臣女在睡着的时候,将我换了一个地方?” 北冥非夜看着绯烟懵逼的眼神,目光中终于是露出了一抹笑意,“是啊,不然怎么能够把你拐过来?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了,在南国的事情的处理中你做的很好,可是朕不能把事情全部都交给你做,到底你是女子,总有一日,他们会知道你的身份的。”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不过绯烟不知道他是想要收回自己所有的权力还是想要做什么,但是不论是哪一种,对于此时的绯烟来讲,都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她心中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北冥非夜的心思。 “原来是这样,既然皇上早就计划好了,便也该知道臣女的心思,既然回到了这里,皇上又何必来问这些问题,只是……尉迟慕他失踪了……” 绯烟的目光中带着落寞,她终究是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但是北冥非夜并没有惊讶的模样,绯烟也就明白了,他恐怕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什么都没有说吧。 “他会回来的,乖,有些事情,谁都说不准,但是他那样喜欢你,总会回到你身边的。” 北冥非夜虽然是笑着的,可是目光却在绯烟的身上没有移开,他若是再自私点该多好,将她强行留在自己的身边,任由任何人,都不可以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可是,他喜欢她,绯烟也是自由的,无论她是否喜欢自己,他都是无所保留的给她一切,至少从来都没后悔过。 毕竟有些事情,谁都说不准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清楚,不是吗? 正文 第两百章 局势明朗 北冥非夜没有责怪绯烟,反而是关怀的问,绯烟知道他的心意,终归是说道。 “好他一定会回来的,多谢你,多谢你听我说完这些,只是如今北国背后还有人在觊觎,此时你真的不需要我来帮你吗?有些事情,可是谁都说不准的。” 他想了想,终归是说道,“你如今的状态能够做什么,那些人给你下药你都不知道,还好我遇到,否则会发生什么,你有没有想到?” 绯烟垂下眸子,确实,这些事情她一点儿都没有考虑到,她只想到了自己如今如何的烦闷,可是若是下次再碰到这样的情况,恐怕她同样也是不知所措的吧。 “昨日,是谁帮我解的毒?” 绯烟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件事情还是问了出来,毕竟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来问清楚,不然有再多的问题都没有办法来坦诚。 她将北冥非夜当做朋友,就相信他不会做朋友以外的事情,有些事情,她自己心中何尝是不清楚的,但凡是有些事情,她知道该如何是好,就不会来犹豫了。 “昨晚我碰到了你,将你带到了医馆中,让大夫给你解得毒”,北冥非夜突然挑了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绯烟,“丫头,你该不会是想歪了吧,觉得我对你做了什么吧?” 绯烟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问问罢了,我相信你的。” 北冥非夜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你这丫头还真是没有防人之心,若是你对我不信任,说不定我还对你怎样,可是你这样相信我,倒让我无法下手了。” 绯烟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调侃,此时也就没有动怒,若是平日里,她早就生气了,但是此时却没有就是因为绯烟自己明白,北冥非夜只是在开玩笑罢了,她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过去绯烟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还会承受他的恩情。 “相信你,还需要什么道理吗?再说了朋友妻不可欺。” 绯烟能够察觉到的,当初尉迟慕同北冥非夜联手解决向逸晟的时候还是有默契的,他们的兴致相投,本来就是应当成为朋友的。 绯烟虽然知道北冥非夜对自己的心思,可是却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一件事情,她不能给他任何的希望。 “纵然是这样,可是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若是他真的不会来了,烟儿会考虑来到我身边吗?” 绯烟连忙起身,漫不经心的同北冥非夜拉开了距离,随之又说道,“就算他不会回到我身边,我们两个人也不可能,我只是将你当做朋友。 皇上过去是绯烟的朋友,以后也是,况且我对尉迟慕的心思,早就天下皆知,皇上这样的玩笑话,下次还是不要开了,否则我可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北冥非夜不动神色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多少有些无奈,可是有些事情,北冥非夜却也是清楚的很,眼前的这个人,他无法留在身边。 只是从那日的那个梦开始,他便强烈的想要将绯烟留在自己身边,想让她成为自己的皇后,哪怕他清楚,世俗是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东西,不试试怎么可能知道呢。 梦中的她踏着十丈红尘而来,手中拿着合欢花巧笑倩兮的走到他的身边对他软糯的唤道,夫君。 盛世天下,她笑魇如花。 可是梦醒过来了,现实却是她心中原本就有自己喜欢的人,那是他无法去插手的一切。 “好,朕明白了,不过只是问你一个问题罢了,你何必如此的严肃呢,况且有些事情,如今你还是待在北国听候差遣吧,到时候有事,朕再交给你。” 北冥非夜认真的说道,绯烟看着他的神色也终归是点了点头,此时是在他的地盘之上,听从他的话到底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绯烟也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性子终归是不错的。 “好,既然如此,我便住在摄政王府了可行?” 北冥非夜目光中闪过一抹算计,随之目光慢慢的变得深邃,他看着绯烟的眸子说道,“过去到底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今倒是有些问题,不如你还是在宫中吧,刚好朕也有些问题要过来交给你。” 绯烟挑了挑眉说道,“什么事情,宫中没有嫔妃,按照道理你也不可能让我帮你管理后宫,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让你都觉得棘手吗?” 北冥非夜有些无奈了,这丫头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锁在了,一点儿都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倒是让他有些分外的无奈,可是此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北冥非夜摇了摇头,到底也不是这件事情,只不过是昨日他出宫的事情被太后娘娘知道了,今日突然让他过去,北冥非夜想到过去太后总是张罗着给他立嫔妃就让北冥非夜有些无奈。 “如今后宫看着倒是安生,可是偏生我那姑姑,也就是当今太后想不开,总是想着给我立嫔妃,将朝廷中大臣的千金小姐介绍给朕,说来也真是让人有些无奈,可是谁想会是如今的结果呢,若是再让姑姑查收,这后宫还不得鸡飞狗跳。” 绯烟看着北冥非夜无奈的模样,心中也忍不住叹了叹气,都说北冥非夜不上道,过去总是有大臣觉得他没有君王的模样,如今这不靠谱的帝王竟然也被逼迫着立妃嫔,让绯烟觉得有些好笑。 她调侃的看着北冥非夜随之又说道,“这样还不好嘛反正你也到了而立之年,若是有人愿意嫁给你,到底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烟儿你知道这个道理的吧?” “嗯?”绯烟抬眸,目光看向了眼前的北冥非夜,后者连忙将话收了回去,看着绯烟说道,“我的意思是,就算是要立妃嫔,也是要看自己喜欢的人,可是这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情,绯烟不妨帮我同我姑姑做一场戏,假装是我的心上人。” 北冥非夜像是在诱导绯烟一般,每句话都是带着诱拐的模样,绯烟终归是忍不住说道,“可是太后娘娘见多识广,他会相信吗?” 毕竟这是连绯烟都不相信的一件事情,这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靠谱,只是看着北冥非夜脸上都是笃定的神情,绯烟终归是有些相信了。 只是她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此时没有拒绝的办法,便问道,“我该怎么做?” 绯烟心中还是有所顾忌,但是此时她还是拒绝不了北冥非夜的要求,毕竟在绯烟心中,自己到底是在许多事情中是欠着他的,所以有些事情,若是能够答应他,绯烟也是无所谓的。 “今日陪朕去一趟太后的宫中。” 太后?绯烟皱了皱眉头,她没有记错,太后娘娘并不是北冥非夜的亲生娘亲,而是他的姑姑,如今她成了太后,倒真是让她不得不心生疑惑,但是事情到底也没有这么麻烦。 “诺,可是太后若是心生怀疑该如何?” 北冥非夜将心中的欢喜掩饰住,只是此时不想在绯烟面前表露,终是说道,“放心吧,有朕在总不可能将你坑一顿吧?” 绯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但是却还是不得不说,他到底是考虑周全的,但是有些事情,自己心中是如何的想法他到底是清楚几分的,但是有些事情,谁都说不清楚,绯烟此时也只是不想欠北冥非夜太多而已。 “好,等我换一身衣衫。” 北冥非夜终是点了点头,“去吧,朕在这里等着你。” 一句话,让绯烟镇定下来,北冥非夜的心思,实在是琢磨不透。 但是不论怎样此时对绯烟倒是友好了许多,毕竟此时的这些事情,能够让她烦闷的太多了一些。 只是绯烟才出了养心殿,迎面便看到太后娘娘走了过来,她绕道一边就想着走小路,可是此时太后娘娘哪里会放过绯烟,她冷笑着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昨晚皇上一夜未归,竟然是因为这位姑娘。” 太后娘娘身边可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两个女子,看他们目光不善的模样,且年纪同自己差不多,绯烟猜出来了,这些人恐怕是爱慕北冥非夜的人吧。 如今放眼北国,年轻的男子到底是不少的,可是不仅是年轻,还有手中的权力,这才是让所有人都艳羡的,可惜北冥非夜性子刁钻,能够入他眼中的那个人少的很。 只是此时绯烟感觉到那几个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绯烟看了看自己突然记起来,她此时穿着的是北冥非夜的衣衫,到底是有些大了,可是看在其他女子眼中,却是分外的刺眼了。 他们心中脑补了无数的场景,此时看着绯烟恨不得将绯烟剥皮。 只不过,太后娘娘当众点了名,绯烟此时也不好溜走,她的位份到底是摄政王妃,只是如今在宫中倒是碍眼了。 绯烟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心中有些无奈,可是此时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想着北冥非夜刚刚说着要带着她去见太后娘娘,绯烟心中堵着慌,自己同这太后娘娘八成是磁场不对,绯烟离开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顿时心中有些懵,毕竟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尤其是这太后看起来不好惹。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太后的秘密 绯烟倒也不是第一次见过太后,只不过两个人天生看不对眼,太后过去也看不惯她,若是她知道了北冥非夜对自己还有意,绯烟发誓,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朝廷的情况绯烟不是不知道,北冥非夜好不容易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她也不想拖累北冥非夜,但是心中也比谁都要清楚,如果那些人将她同北冥非夜的关系扯在一起,必然会有风波的。 毕竟她绯烟是摄政王尉迟慕的夫人,如今的这些事情,被有心之人知道肯定会大肆渲染的,绯烟心中虽然有些烦躁,可是却也无可奈何。 绯烟心中有些无奈,但是她偷瞄了一眼这太后,她衣衫整齐,目光冷然,绯烟便知道了,这太后娘娘,便是自己惹不起的那一种。 在宫中没有皇后存在时,太后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见过太后娘娘,见过梨落小姐,见过元小姐。” 梨落见绯烟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可是畅快极了,想到了昨日的事情,此时她心中难免有些得意,却还是没有发作。 “妹妹有礼了,平身吧。” “诺,不知各位姐姐还有何事,若是没有的话,臣女告退。” 绯烟懒得同这些人纠缠,想到了过去她伪善的模样,和如今作威作福的模样,她心中倒是有些懒得同他们来往了。 “等等,我记得妹妹可是不在宫中,而是回到了南国,不知何时回来的,摄政王可还好,今日见到姐姐虽然欢喜,但是没有想到姐姐竟然在这里,就是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还是姐姐同什么人厮混了,连衣服都没有换呢。” 太后娘娘此时想阻止,可是梨落话已经说了出来,她心中暗自骂了一句,这梨落实在是太看不清眼前的形式了。 绯烟嘴角抽搐,梨落果然无时不刻在给她找事,她脾气倒是没有那么好,一直以来的忍气吞声。 绯烟同梨落只是打过一次交道,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哪里知道这个人为何如此的诋毁自己,她出现在宫中的事情,等等梨落怎么会知道? 绯烟想到了自己突然被人下药了,难道同他们也有什么关系?这些事情她想不通,此时心中也有了别的想法,可是却不动声色的记了下来。 只要做了什么,他们总会露出马脚的,她不急于一时,反正有些事情,只要自己心中知道便是了,这些人该如何处理,她终归是会有一个答案的。 她只是懒得同那些人有过多的纠缠罢了,可是这样不代表,她可以容忍别人的污蔑。 “这个我怎么知道,倒是没有想到姐姐对我的行踪这样的清楚呢?” 梨落才不在意绯烟如何想的,昨日她派出去的人给她的答案是,事情已经办成功了,也就是说绯烟早就不是清白之身,若是被皇上知道,绯烟也会死的。 梨落当然不知道救绯烟的人就是北冥非夜,否则也就不会如此的放肆了,绯烟看着她此时往枪口上撞,到底也是无奈的。 “这宫中可是从来都不讲姐妹的情分的,有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娘娘我倒是觉得,绯烟姑娘难道是同皇上……” 三个人嘲讽的看着绯烟,绯烟感觉心中有一口闷气,不是她的感觉错误,倒像是……这些人对她不依不挠,看来今日这偶遇,应当是计划好的。 也许有人盯着北冥非夜的寝宫,还好昨晚他们来的时候是深夜,否则事情实在是太难解决。 绯烟倒是知道这几个人在故意为难自己,她不傻此时硬碰硬倒是着了他们的道了,只是北冥非夜也不知道在哪里,绯烟无心同他们纠缠,可是这些人可是并不打算放过她。 苍天饶过谁。 绯烟有些头疼,这后宫还没有成立,这些女人就如此的可怕,若是有一日北冥非夜有妃嫔这些女子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绯烟想着多少有些头疼,但是倒是别无他法。 绯烟挑了挑眉,后者要说什么她心中可谓是一清二楚,于是她便问道,“怎么,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同皇上是臣子关系,我的夫君尉迟慕是皇上手下的摄政王,怎么梨落小姐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吗?不如直接说出来,让我好好的听着。” 梨落原本镇定自若的模样,此时在绯烟照片溃不成军,这女子同她想的差别太多了,她不得不怀疑过去得到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梨落秀眉微皱,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的说她,可是唯独眼前的绯烟,从来都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得不咬牙切齿的。 终归是有些事情让她烦躁,若不是她身后还有摄政王不知下落,此时她一点都不用防备绯烟,可是有些事情,谁又知道结果。 “这只是你自己说的罢了,我们皇上可是如何的身份,想要在皇上身边的女子数不胜数,如今你在皇上寝宫出现,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居心。” 绯烟脸上微冷,她虽然性情温柔,可是却不代表可以任由眼前的人将自己的见面放在地上摩擦,尤其是这梨落,她分明每句话都是针对自己的。 “就算是别有居心,皇上没有说什么,怎么梨落姑娘有了?还是说就这样空口无凭的说话,让梨落姑娘心中分外的开心?若是如此还真是让绯烟失敬。” 她的脑海中闪过过去的画面,梨落不是第一次如此被欺辱了,在将军府的时候,差点儿被灌醉酒卖到了勾栏院,好在有梨落的母亲在,才没有让人得逞。 梨落是庶女,所以如今的这个位置,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最终才在府中立足,得到了她父亲的重用,只是她的长姐伤的伤,昏迷的昏迷,最终只有她被太后看上了。 她想要的是在皇上身边做人上人,至于付出怎样的代价,于梨落来说,并不在意。 而绯烟恰好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她对梨落的过去毫无怜悯之心,不过是借着别人的尸体往上面爬罢了,也只是这样,她心中又怎么可能对这个女子留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很不巧,这女子将她的最后一丝耐心给用完了,此时绯烟在崩溃的边缘,她越发的看眼前的女子有些不顺眼了,过去的事情她倒是从来都没有如此的在意过。 偏生有人拿着她同北冥非夜开玩笑,他对自己的心思,她心中确实是有数的,可是还有一件事情,绯烟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北冥非夜,是她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如果不是如此,绯烟在诸多事情中也就不会妥协了。 绯烟起身,凑到了梨落的跟前,声音平稳且带着从容淡定的,一点儿都没有顾忌身边还有另外两个人。 绯烟挑了挑眉,好看的眉眼中尽是戏谑的说道,“宫中可是比不得外面,若是你觉得绯烟好欺辱才如此,还是请姐姐高抬贵手吧,昨晚我确实不太宫中,而是在皇上寝宫中。” “你!我才不信皇上会宠爱你这样的女子!” 绯烟也笑看着眼前的人,“不如你自己去问皇上,还是说,昨晚的事情姐姐是知道的,那么到底发生什么了呢?你不是觉得我在勾引皇上,既然如此,那便当真吧。” 绯烟镇定自若,反将了一军,梨落气得脸色煞白,差点儿不知分寸的把所有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好在有太后娘娘在,她稍稍的收敛了。 只是太后观棋不语,身边的元贞也没有说话,只任由梨落在那里碰壁好在绯烟也只是在针对梨落。 太后目光中露出一抹算计,看来这个女子确实留不得了,她手中的佛珠不停的转动,可是她眼中一点儿慈悲之色都没有。 “爱妃,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皇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元贞和梨落连忙跪了下来,他们怎知皇上此时过来了,就剩下无动于衷的绯烟还有太后。 梨落娇俏的脸庞闪过一抹煞白,她只是想在绯烟面前耀武扬威,并不想让皇上看到她争宠的模样,她太清楚皇上是如何的性子了,所以心中十分的害怕。 刚刚的事情,皇上到底看到了多少,梨落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此时心中只剩下些许猜忌,但凡是此时,也只能够勉为其难的让自己心中慢慢的安定吧,有些事情,终归是无奈的。 她不知道绯烟在皇上心中的重量,也不知道皇上有多喜欢绯烟,一切都不过是赌一把,可是太后娘娘为何刚刚一声不吭。 还是说从皇上出现的时候,太后娘娘便知晓了。 后知后觉的想法才是最可怕的,绯烟从来都没有如此的烦闷,可是此时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到了昨日太后说的话,梨落就气的颤抖,可是在皇上面前什么都不能说,她怕,说了皇上对她记错。 太后挑了挑眉,同北冥非夜的目光对视,两个人是但笑不语的模样,可是目光中却让人有些不明。 梨落昨日做的事情,足够大理寺量刑了,这女人太蠢了,若是被她不小心给暴露,想来翻身的机会就少的很了,这才是太后心中烦闷的。 原是以为找到了一个帮手,哪里知道梨落如此的蠢。 “哀家瞧着绯烟行色匆匆,便过来问了几句。”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 形式告急 梨落昨日做的事情,足够大理寺量刑了,这女人太蠢了,若是被她不小心给暴露,想来翻身的机会就少的很了,这才是太后心中烦闷的。 原是以为找到了一个帮手,哪里知道梨落如此的蠢。 “哀家瞧着绯烟行色匆匆,便过来问了几句。” 皇上额首,随之来到了绯烟身边,搂着她的芊腰,绯烟被他突然的亲近给吓到了,身子僵硬着不能动弹,心中生出了一个别样的想法。 北冥非夜这是,在宣誓主权,还是在告诉其他人,她是不可动的?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不是她此时考虑的过来的,可是对于这样的转变,绯烟倒是喜忧参半了。 喜的是北冥非夜出手,他们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可是忧的却是,宫中的人会将他们的关系越描越黑,绯烟不想借助任何人来安稳,除了尉迟慕,她谁都不想依靠。 她心中早就只有那个自己认定的人,这后宫深似海,她不想插手,更加不想插足。 “你们倒是姐妹情深,可是烟儿昨晚服侍朕倒是累了,朕特地让她回去歇息,谁曾想被你们给拦下了,这丫头性子害羞,倒是让你们想错了。” 说完,皇帝的目光无意间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不敢出大气的梨落,说道。 “今日有人禀告朕,南国城外西郊有一女子被人给奸杀了,还是四个男人,也不知是谁的心思如此的狠,还好昨日,烟儿说要出去游玩,朕没有应允。” 太后娘娘和梨落两个人心知肚明,皇上说的事情是什么,此时梨落也心灰意冷了,原本以为自己做的是不错了,可是谁曾知道,被绯烟给逃过去了,百密一疏,这才是让她后悔不已的模样。 太后娘娘瞪了一眼梨落,后者有些心虚,太后娘娘这才圆场,看着北冥非夜俊秀的脸庞,终是说道,“皇上,是哀家的过错,哀家也不知昨日的事情,梨落到底是鲁莽了,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皇帝自然是无所谓的,反正他未曾在意过这些,只不过看着太后娘娘和她身边的人说道。 “烟儿平日里性子沉不住,到底是比她年长许多,若是遇到了可以提点她的,一定不要客气,好了烟儿,你先回去吧。” 绯烟复杂的看了一眼北冥非夜,心中暗道这个人一定是抽风了,可是这明明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她也不好去说什么了,只是对北冥非夜越发的烦闷。 此时为何出现来帮自己,还有梨落刚刚的表现,让绯烟觉得昨日的事情,恐怕同她脱不了干系,这两个人还真是狼狈为奸惯了,当真以为自己是绯烟的性子,软绵绵的任人拿捏吗。 “诺,多谢皇上。” 绯烟逃也似得离开了皇上的视线,却没有看到身后的那人调侃的看着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想反驳,可是此时只有北冥非夜帮自己,只有离开了皇宫,才能够站稳脚跟,昨日北冥非夜帮了自己,同样的也害了自己。 绯烟心中有些不安,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怨天尤人也是不应该,此时绯烟便有了其他的想法。 太后娘娘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尤其是想到了皇上如此亲昵的待绯烟,心头有一口气憋不过去,心中冲刺着嫉妒,还有不安,过去终归是没有想到过,如今这种种的一切,如今越发的觉得可笑。 原以为皇上心中会少了一个欣赏,此时却多了一个绯烟,让她防不胜防。 她过去以为皇上十分的好控制,可是一直到现在,她发觉皇上同过去越来越不一样了,他不再听从她的话,如今不过是让太后心中有些不安罢了,有些事情,终归是让太后有些无奈。 “皇上,这摄政王妃怎么会出现在宫中。” 北冥非夜收敛了情绪,看着太后恭敬的说道,“昨日顺路去了一趟南国,见到有人欲行不轨之事,便顺手救了,谁知道竟然是摄政王妃。” 太后手心紧握,明明知道北冥非夜在说谎,可是此时却一个字都没有说,皇上总会查到蛛丝马迹的,等到那个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在此时太后不敢多说一个字,她怕北冥非夜从她的话中听出什么意思。 “原来是这样,可是皇上也该知道身份有别,摄政王妃如今名花有主,皇上是不是该放下心思了,如今皇上到了嫁娶的年纪,一国不可无后,皇上不妨早日做决定。” 北冥非夜就知道太后要这样说,原本就不悦的眼睛此时越发的有些无奈,他看着太后便说道。 “姑姑,有些事情,你比朕更清楚,朕要的是谁,朕并没有强求只是将她放在身边,昨日的事情,朕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查到,可是姑姑下次若是再擅作主张,可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面了。” 最后这句话只有太后和北冥非夜两个人听得到,太后素来是强势的人,北冥非夜一直都乖巧的听从她的话,可是太后慢慢的觉得,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北冥非夜开始同她有了隔阂。 突然想到从绯烟出现开始,北冥非夜便开始有些心思不对,太后就算再不懂也明白自己心中所考虑的事情,尤其是如今的这些事情,只是心中着实的看不懂罢了。 皇上早就不在自己的控制中了,可是她一直都不愿意去相信这件事情罢了,一直到现在才慢慢的开始相信这件事情。 看来她同绯烟的关系,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太后过去是有意插手,可是现在一番北冥非夜早就同过去不一样了。 太后心中明白,此时终是没有拂了皇上的心思,只是感觉到脊背发凉,她突然发现,也许昨日的事情,北冥非夜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是他一直都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开罢了,如果不是如此,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如此的麻烦了。 太后便说道,“既然皇上心中有数,哀家也就不管了,皇上如今有了自己主意,到底是哀家老了,老了。” 北冥非夜此时看到太后张扬的黛眉旁的发丝,远远的看过去,还是可以看得出太后娘娘年轻时倾国倾城的模样,可是如今饱经风霜,倒是让人回不到过去了。 还有她额间的白发,让他想起了过去太后的青丝,那时候她会温柔的抱着他,告诉他,他是未来的太子,让他日后一定要爱民如子。 可是就是这样真性情的太后,最终也无可避免的卷入权欲的中心,谁没有办法逃过权力的掌控。 太后心中到底是有些不悦了,明知道有些事情不可控制,她便起身,说道,“皇上,哀家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要去做,就先告退了。” “姑姑慢走。” 元贞和梨落此时原本想要留下来在北冥非夜身边,可是在看到北冥非夜淡漠的神情时,他们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此时也没有在北冥非夜身边的心思了。 两个人行了一礼,“见过皇上,臣女想到家父突然有事情急招我们回去,就不打搅皇上了。” 北冥非夜头也不抬,只是淡然的说道,“下去吧。” 元贞跟在身后也连忙离开了,偌大的宫中,此时大监走到了皇上身边,看着那几个离开的身影,忍不住问道,“皇上您不是对绯烟姑娘已经放下了吗?怎么如今在太后面前……” 北冥非夜的目光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后宫的一切于他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早就是淡然。 他是想过放下绯烟,可是这几日,他每日的梦中都会梦到绯烟,过去失去的感觉涌上心头,变成了求而不得,他突然有一种想要将绯烟留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哪怕这辈子都不放她自由,只要能够让她不离开,只要让她在自己身边,一切都无所谓。 “朕想知道,元将军在打什么主意,不是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爱吗?只是,给谁不是一样的,太后终归是喜欢为朕打算。” 大监看着皇上如此认真的说道,心中却是越发的害怕了起来,皇上从来都不会在意如今种种一切,可是只要是皇上放在心中的事情,便不达目的觉不罢休。 这太后娘娘过去做的事情,怕是得罪了皇上。 大监越发的震惊,日后,在皇上面前要更加谨言慎行才对,皇上的性子,确实没有人可以摸的清楚。 “可是皇上何必如此,如今后宫都是皇上的。” “有些东西,不会回到过去了。” 北冥非夜的神色微变,深邃的神情,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大监叹了叹气,终是说道,“皇上,该用膳了。” “恩,回去吧。” 大监叹了叹气,过去的皇上未曾是这样的,那时候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便是性子淡然,可是不至于如此的冷酷无情,可是现在,却让大监有些琢磨不透了。 有些事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是到底是为何,想来只有皇上自己才知道这些事情的答案了。 绯烟回到了寝宫中,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孙茜听到了声音,连忙起身来到了绯烟身边,给她带来了一些糕点,绯烟也饿了,一边用手绢擦着额头,一边看着孙茜。 “绯烟,你刚去哪里了,竟然不在宫中,你不知道,今日在殿外探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在我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你没事就好了。”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 爱恨交织 “绯烟,你刚去哪里了,竟然不在宫中,你不知道,今日在殿外探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在我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你没事就好了。” 孙茜是北冥非夜给绯烟安排的贴身宫女,是北冥非夜信得过的人,绯烟自然也是相信北冥非夜的,但是这一次身陷宫中的这件事情,让绯烟整个人都有点不知所措,这事情明明同自己没有关系的。 绯烟吃了两块糕点,补充了体力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过你不知道,再晚一些,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这是为何?”孙茜包子似的小脸微皱,表示不懂绯烟的意思。 绯烟就将刚刚的事情告知于她,说完以后,孙茜呆若木鸡,绯烟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我这不是没事吗?你这么惊呆干嘛?” 孙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有些无奈的说道,“绯烟你被太后娘娘盯上了,她身边的梨落姑娘还有元小姐可是一个都不好惹的,还有皇上如此的宠爱你,恐怕不止是单纯的因为摄政王的关系吧?” 绯烟也觉得不错,物尽其用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如果不是有人算计,她昨晚也不会有危险,还有她的手指也不会被割伤了。 绯烟想起了昨日,心中有些烦闷,看来,这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她不可能在宫中呆太久的时间,毕竟若是有了其他的事情,此时绯烟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去解决的,想到这里,她感觉整个人都是在慌乱中渡过的。 “我觉得可能,可是他是将我当做朋友的,何必算计我,也许是太后娘娘的关系?” 绯烟心中这样的想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但是却也明白,有些时候北冥非夜的心思自己也猜不到。 他是将自己留在宫中当做人质,还是想要保护自己,这两种意思似乎意义都不大,可是如今宫中早就流言四起了,绯烟不知道罢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绯烟感觉到时间不早了,便准备离开,此时可是要去太后宫中,北冥非夜只是让自己回来,就代表等会她还是要见太后一面。 最让她不能明白的是,如今成为太后的是北冥非夜的姑姑,她的性情怎么同最初有那样大的变化,绯烟有些头疼,只是希望这太后不要再为难自己 绯烟收了心思,换好了一身衣裙,这是孙茜当初入宫的时候,家里给她准备的,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于她的手,是一身素衣,并不张扬,可是配上绯烟的气势,到底是再好不过的。 绯烟随意的化好了一个妆容,素雅却不失干净整洁,孙茜围着绯烟转了一圈,不由得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她说道,“绯烟,你也太好看了,不过还是缺一点东西的。” “什么?” 绯烟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懂,孙茜看着她难得呆萌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只见孙茜从一个盒子中拿出来一样东西,放在了绯烟面前,绯烟打开盒子,是一个华丽的步摇,上面雕刻着梅花华丽,还有些许流苏。 “我帮你戴上,绯烟,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呢。” 孙茜小脸上带着兴奋,比绯烟更加开心,看起来倒像是自己要去面见皇上了,绯烟对她这个反应有些哭笑不得,终是有些无奈。 “好。” 孙茜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给绯烟带上了簪子,随之便说道,“真好看,我家绯烟。” 绯烟愣神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虽然略施粉黛,可是已是国色天香,比起曾经名动京城的元贞倒是一点儿都不逊色的,只是绯烟并不张扬,将自己的光芒遮掩,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尤其是这步摇越发的给绯烟添了颜色。 “还是茜茜的手工不错,能够做出这样的簪子,哪里像我,废人一个!” 孙茜难得娇羞的红了脸,此时摆了摆手,说道,“谁说的,我家绯烟可好看了,你不需要做什么,你好看就可以了,宫中一块入宫的这么多人,可是只有绯烟被皇上看中了,未来,必定是宠冠六宫的。” 绯烟被孙茜的一句宠冠后宫惊的醍醐灌顶,此时突然有些明白过来,北冥非夜为何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宠溺自己的模样,又带着她见太后,不是喜欢她,而是……让后宫的女人将最大的敌意放在她的身上。 后宫向来是没有硝烟的地方,绯烟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这样做的好处到底是什么,这才是绯烟心中不明白的,他这莫不是想要将她捧杀! 给予无尽的宠爱,让所有人都注视高高在上的她,在她得意洋洋的时候,再将她重重的摔下。 绯烟咬牙切齿,北冥非夜,这招还真是狠,可是她是绝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 过去的北冥非夜不会如此的鲁莽,如今就连自己身边的孙茜都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其他的人绯烟已经不敢去多想了,他们是如何的心思,如今不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的事情吗? 尉迟慕下落不明,如今北冥非夜态度暧昧,绯烟感觉自己搅进了一个局,如今都没有办法从局中脱身,有些事情,在她此时终归是有些不知所措。 绯烟将这些事情铭记在心中,很好,他敢如此的待自己,果然在他那里从来都不必相信什么,与其如此,此时反利用到底是不错的。 “见过绯烟姑娘,皇上的轿撵在外面许久了,大监问姑娘什么时候过去,务必不要让太后娘娘久等。” 绯烟神色微冷,一旁的孙茜到绯烟面前,连忙说道,“绯烟,这太后娘娘宫中养了许多的男宠,你同她说话时,小心一些,太后这人小气的很,眦睚必报。” 绯烟心中想到,她可是比太后还记仇的人,她此时如此说,她自然是记住了的,于是便连忙回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好好的在锦绣阁,若是无聊出去走走,如今你同我在一起,需要处处小心。” 孙茜给了绯烟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也不要再这样下去,快去慈宁宫吧,我想太后娘娘必定等了很久。” 绯烟嗯了一声,这就离开了,大监见到了绯烟,十分殷勤的说道,“小主气色真不错,想来皇上见到了定然心生欢喜。” 绯烟嘴角扯出一抹醉人的笑意,“大监说笑了,我可并非皇上的妃子,这些话说不得。” 大监很少见到像绯烟这样性情的人,此时对绯烟越发的有了好感,宫中的人大多数是恃宠而骄,可是绯烟却没有如此。 “姑娘今日的装扮,实在是让人惊艳。” 绯烟同大监客套了几句,说来这大监是她没有见到过的,轩辕烨似乎将他身边的亲信全部都换了。 这就是所谓的清君侧吗?绯烟不懂,但是这大监为人到底是不错的,绯烟待他也觉得尚且可以,想着日后若是有机会,笼络一番也是不错的。 宫中的轿撵,除了贵妃娘娘,还有皇上甚少有人敢用,此时不少新晋的妃子看到了不远处的轿撵,还以为是皇上,纷纷准备跪下来,身后有声音凉凉的响起。 “这可不是皇上,而是如今皇上喜欢的摄政王妃,绯烟。”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绯烟身上,目光中带着探究还有艳羡,有人记忆不错,此时看着绯烟便说道,“见过摄政王妃。” 绯烟神色淡然,轿撵经过的时候,有宫女眼尖的看到了绯烟,目光中露出一抹惊艳,平日里绯烟总是素雅的模样,此刻上了妆容,竟然让他们也移不开眼睛。 “呵,打扮成这个样子,不就是想勾引皇上吗?姐姐,我看你比这绯烟好看百倍呢,指不定是她挡了你的运气。” 几个宫女窃窃私语却不知道,这些话都落在了绯烟的耳中,想到了当初北冥非夜送她离开了东宫的时候,便说过放她离开。 如今,她将自己带进他设计的这个局,让她按着他的计谋去走,真的不怕自己,将他所有计划碾碎吗? 绯烟目光中带着不悦,她信赖北冥非夜却不代表可以容忍他所有的事情,比如眼前的这一切。 她心中原本就有闷气,此时这宫女的话让她也陷入了沉思,看来北冥非夜是想让她从摄政王妃的位置到皇妃。 一女多夫? 绯烟只是觉得可笑,可是她还是保留着自己信任北冥非夜的心思,一直到如今,绯烟不知该如何是好。 再说绯烟,离开了锦绣阁,已然是不自在了,才到了慈宁宫,头已经晕的七晕八素了,她下了轿撵,有些晕沉沉的,此时一双手扶住了她。 “绯烟,无事吧?” 慕静栀此时眩晕感稍稍的好了一些,再看眼前的人时,不是北冥非夜又是谁,这个人还真是神出鬼没的,她到底也没有好吐槽的,只是白了面前的人一眼。 “我差点有事,多谢皇上了。” 绯烟声音带着平静,只不过若是能够仔细听,肯定有别样的意思。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俊脸上有些不解,只是想起了有人给自己禀告的事情,此时倒也是明白了她为何生气,但是大监在这里,到底是不方便说的。 “昨日,真是抱歉了。” 他的声音刚好被绯烟可以听到,后者抬眸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到底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到底对他没有什么想法。 只是今日的事情,他还没有给自己一个答案,绯烟素来是好面子的,此时更是如此。 正文 第两百零四章 诡秘的气氛 “无事。” 绯烟也回了一句,只是此时听到大监跪了下来,说道,“参见皇上。” 北冥非夜从大监身旁看过去,此时绯烟才发现北冥非夜出现了许久,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但是来不及想太多,绯烟连忙跪了下来,行了一礼,却见北冥非夜身边抱着琴的琴师依旧站着,只是拱手行礼罢了。 原本有些疑惑,突然想到了孙茜这个百事通告诉过自己,宫中唯一让皇上特殊对待的只有这顾大人,见到皇上都可以不必行礼。 绯烟想着,偷偷的看了这两个人一眼,目光中带着探究。 她没有听说过同琴师有关的事情,但是宫中的事情大多数是知道的,北冥非夜见到她出现心中十分开心的说道,“烟儿,你过来了。” 绯烟想到了北冥非夜之前同她说的话,此时便明白过来了,她是要陪着他开始做戏了,之前的事情她倒是没有忘记,如今她茫然的去找尉迟慕恐怕没有结果,倒不如借助北冥非夜的力量。 只要不踩踏她的底线便可以了,绯烟心中哪里能够不明白,但是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北冥非夜心中必然是有什么秘密,否则此时不会如此。 但是她无暇去了解,只能够凭借自己的感觉去做这些事情。 北冥非夜拉着绯烟就走了进去,没有人发觉顾大人的目光一直看着他们拉着的双手,绯烟感觉锋芒在刺,在没人看到的时候连忙松开了北冥非夜的双手。 绯烟有些不悦的说道,“不妨你告诉我,便是这样配合你吗?我倒是觉得再过不久,你倒是要让我入宫为妃了。” 绯烟没好气的说道,北冥非夜的算计太明显了,以至于就算她不想去看清楚都是不可能的,只是眼前的人只是心中有事罢了,其他的事情,于绯烟来说,到底也不算是什么。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他心中倒是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怕绯烟心中有想法,他早就采取行动了,只是北冥非夜为了让绯烟安心,便继续说道。 “好了,这些只是你的错觉罢了,只是让你帮忙摆平那些人,倒也不至于让你自己赔进来。” 绯烟冷哼一声,她要是相信眼前的人才是真的笑话吧,她没好气的说道,“可是你在太后面前的那番说辞,恐怕她早就将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她虽然想要后宫中有人,但是绝不是我,你该是知道我的身份的。” 绯烟将身份亮了出来,哪怕尉迟慕不在,她也是一日的王妃,眼前的人有如何的心思,对绯烟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但凡是她在意的那些事情,谁知道北冥非夜心中的想法呢。 “我知道,你是摄政王妃嘛,这有什么,交给我便是了,只是做戏罢了,今日的宫宴还有人会前来的,刚刚在你身边的人来自万花谷,是他们送过来的琴师,若是他需要配合,还要交给你了,当然我答应你任何条件,就算你要做朕的皇后,朕也是勉为其难的答应的。” 北冥非夜说着,手不自觉的抚上了绯烟的脸庞,后者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连忙躲开了,随之看着北冥非夜,瞪着他说道,“说好的了,是临时来帮你做戏的,你可不要想着占我便宜,不然小心你的手!” 绯烟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北冥非夜,她如今在宫中无法离开,太后知道了她的存在,只是这里不能久待,不然恐怕到时候她出去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北冥非夜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终是规规矩矩的带着绯烟到了宫中,绯烟一路无言,心中盘算着这太后娘娘会如何的为难自己,只是她一直垂着眸子,什么都没有说。 顾子澈跟在了身后,几个人一路无言,但是绯烟心中盘算着,这顾子澈既然是同万花谷有关的任何人,必然是知道万花谷的秘密的。 当初碰到那个女童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了别样的想法,此时来看,有些事情,确实是比自己心中考虑的越发的多的,若是她能够知道万花谷的过去,便能够算出来,那些人同尉迟慕是否有关系。 一切的一切,对绯烟来说都是一场赌注,只要一日没有见到尉迟慕的尸体,她就一日不相信尉迟慕没有了,只要他还活着,就算是将天下翻过来,她也总有一日会找到尉迟慕的。 只要他还活着,最后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比任何人都知道有些事情,该如何去做,就算是此时也好。 “进去吧,子澈。” 皇上并没有如何照顾绯烟,反而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顾子澈身上,后者看了一眼自己跟了上去。 宫中的格局同过去比较,有许多的不同之处,就算是绯烟,此时也是能够察觉的,再次要见到太后,绯烟心中还是有些惶惶不安。 这太后总是给她莫大的危机感,她当初也不过是在北国呆过一段时间,实在是想不到太后对自己怎么是积怨已久的态度,绯烟心中想法便是越发的有些不明白。 绯烟跟在他们后面走,顾子澈时不时的看了她一眼,绯烟便别过眼去,她可不想自己被北冥非夜记着。 皇帝带着自己来这慈宁宫已经是绯烟意料之外的事情了,此时又让顾子澈过来,怎么说都让绯烟觉得奇怪。 太后在主位之上,此时一旁的嬷嬷才给太后沏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赞许的说道,“味道确实比过去好了太多。” 嬷嬷也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太后娘娘,皇上和琴师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只不过嬷嬷从来都没有见过绯烟,所以此时并没有将绯烟给认出来罢了,但是太后却是心中带着几分怀疑的。 自从皇后离世了以后,后宫佳丽无论有多少,皇上都不特意宠幸谁,只是待自己身边人稍稍好些,如今太后娘娘知道了在皇上心中还有其他人存在,自然是十分的好奇。 尤其是皇上身边有人,后宫却一个人都没有,宫中的人都在眼馋那个位置,可惜北冥非夜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加之身边的宫女从未有过他看得上的。 “让他们进来吧。” 太后有些疲倦,但是此时目光依旧是炯炯有神,终究是在后宫保养的还不错,北冥非夜在前,绯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嬷嬷才下去,不多一会儿,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便来到了宫殿中,太后笑容中带着慈爱,看着北冥非夜说道,“非夜有时间了,知道来看看姑姑了吗?” “姑姑这是在怪罪非夜吗?日后朕时间空闲了一定每日过来陪伴姑姑,不知姑姑心中可满意?” 太后喜不自胜,连忙让人赐坐,她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流连,最终落在了绯烟的身上,太后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皇上,这小姑娘是谁家的,生的倒是好看。” 北冥非夜心中不知太后的心思,刚刚分明是遇见过,可是此时装作不认识是何意思,但是既然太后想要演戏,北冥非夜也是无所谓的模样。 北冥非夜喝了一杯茶水,这才慢悠悠的将茶杯放下来,“这是摄政王妃,。” 太后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笑了笑,“原来是如此,哀家知道了。” 说着皇上看了一眼绯烟,后者连忙起身,跪了下来,“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倒还是个乖巧的丫头,能够在皇上身边服侍,想来性子温柔的。” 太后也只是说说罢了,她的目光中并未有长者该有的慈爱,反而对绯烟充满警惕,她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北冥非夜身上,心中只是愿北冥非夜能够不辜负当初她所有的努力。 只是,如今世事难料,她也说不清楚北冥非夜是如何的性子了,但是在许多事情中,太后此时只能静观其变,她不想引起皇上的反感,否则到时候恐怕局势控制不了。 “姑姑说的是。” “好了,起来吧,既然是皇上身边看重的人,来哀家这里,当做在自己寝宫便是了。” 绯烟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如此,多谢太后娘娘了。” 绯烟松了一口气,手边的糕点一点儿都没有想吃的心思,哪怕他们做的糕点再如何好吃,此时只想离开。 可是碍着在这里的人她是一个都惹不起的,此时也就没有提出要离开。 太后的心思都是深藏不露,绯烟自己知道自己有几分斤两,在离开以前,一定会好好的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的。 只是绯烟的目光在太后和皇上之间流转,这殿中尚好,只是这里的檀香味太重,加之北冥非夜身上的龙延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便让绯烟有些无所适从了。 太后在主位之上,此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上次关于你母族的事情,皇上查了没有,他们何时回到京城?” 北冥非夜有些犹豫,当年他母后的家族已经意图在北国谋反,被父皇的人知道了,所以揭发了,一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回来,在塞北服兵役。 太后还是不懂过去的一切,只是对于有些事情一知半解罢了。 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 斗智斗勇 但是她看着皇上没有一点作为,便忍不住掺合起来,毕竟这些事情,于太后而言,是十分的烦琐的。 绯烟倒是记得四大家族这些事情,如今京城中分为四大家族,元贞是其中之一,说起来元贞的身世倒也那么难理解,元贞的母亲是先皇的妹妹,她同先皇出生差不了几天,所以皇帝便给她赐名元贞。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到了,定然以为他们是亲姊妹,可是并非如此的,绯烟越发觉得可笑的是,他们这些贵族永远都是利用彼此来得到自己的利益。 元贞的家族齐家,如今最受皇上的宠爱,沈氏苏将军,端木家族,以及赫赫有名的摄政王,说起来是北冥非夜的皇叔,但是他同这皇叔并不亲近,所以绯烟未曾很少看到过这传闻中的皇叔。 听闻这皇叔当年双腿因为征战沙场,最终落得了伤痛。 绯烟对于北国的朝政了解的并不多,但是在这宫中到底是可以听到一些耳旁风的,不过她到底没有多好奇,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好奇心害死猫。 绯烟神情中带着凝重,却不知北冥非夜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随之蹙眉着说道。 “还有半年才到他们回来的时间,当年他们意图谋反,是证据确凿,所以如今要等到四年的时间过了,才能放他们回来。” 太后此时不满了,美艳的脸上尽是不解的身份,增添了一些风情,她说道,“不就是半年的时间吗?他们是你母妃过去的亲人,将他们提前召回来,应当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绯烟沉住气,看了一眼北冥非夜,依照她对这所谓的姑姑的敬重,此时恐怕会忍不住来帮忙的吧,绯烟当然不知道他的选择,所以才在这些事情中更加的好奇而已。 先皇当年为了将那些逆臣逐出京城,不知用了多少办法,如今这太后却三言两语就想把他们放回来,绯烟在心中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怕。 “姑姑,这些话说的过了,有些事情,可不仅仅如此了,母妃的母族做的事情,也是有迹可循的,姑姑还是不要为难朕了,否则朝廷中的人如何看待他们的国君。” 太后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对待,皇上对他向来是尊敬,可是每次提到让齐家的人回来,他心中自然是有些烦躁了。 听到了北冥非夜的回答,绯烟此时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再如何,都遵守最初的想法,否则她不保证自己有何行动。 看来,还是会有人提前在边关做出什么行动了,否则此时,还是要提前行动了。 北冥非夜眸中深沉,若不是那些人是母族的亲眷,他恐怕不会顾念什么情分,只是如今他们在边关让百姓不安生,怨气载道,到时候必然也不会是一件好的事情。 他素来是不怕麻烦的,可是有些事情,心中到底是明白该如何的,只是如今太后总是干预进来,让北冥非夜有些不悦。 偏生太后对北冥非夜的情绪,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像是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似的。 北冥非夜说着便要离开,太后终是妥协了,“好了,哀家再也不提这些事情了,既然绯烟姑娘和子澈来了你此时离开,倒也不像话。” 太后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左右北冥非夜,若是再说下去,两个人的面子皆是不好看的,她心中早就知道了,所以此时,对眼前的人,乃是越发的无可奈何了。 太后让人上了许多的糕点,又给北冥非夜拿来了几幅仕女图,说是宫外的算命的人说,可以给北冥非夜带来福气的,北冥非夜看了一眼仕女图。 终是随手扔到了一边,但是此时依旧是耐着性子说道,“姑姑,朕已经按照你的想法,不日便会纳了妃嫔,如今姑姑你还想要朕如何便直说。” 北冥非夜同太后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宫女们也见怪不怪了,太后终是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了,哀家不勉强你了,听说子澈的古琴弹的不错,哀家想要听听,另外,这绯烟姑娘听说古琴也不错,不如让他们两个人合奏一曲吧。” 绯烟原是在一旁安静的呆若木鸡,这样都能够被太后拎出来,她也算是认了,可是她却一点都不会古琴。 绯烟当机立断拒绝的说道,“多谢太后娘娘赏识,只不过绯烟是个粗鄙的人,不怎么会古琴,怕玷污了娘娘的耳朵,还请娘娘恕罪。” 太后挑了挑眉,平日里她也就给眼前的女子一个台阶下去了,可是此时的太后却并不想这样去做。 “无妨,哀家过去也不是没有听过无法入耳的曲子,如今可是有这琴师在,不知绯烟姑娘在怕什么,不妨同哀家说说?” 绯烟求助一般的看着北冥非夜,他此时才知道了太后对绯烟分明是针锋相对的,想来是看到了北冥非夜对绯烟的不同,所以此时有些不悦了。 “若是娘娘觉得无所谓,绯烟自然是听从娘娘的话了。”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来人上琴。” 绯烟终是说道,“诺,太后娘娘,我知道了。” 只不过绯烟同顾子澈还没有合作过,此时被太后娘娘突然点名,绯烟有些无奈,只是等到宫人将琴搬过来的时候,绯烟蓦然淡定下来了。 这琴,是当初尉迟慕送给她的古琴,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可是此时看到时,突然觉得恍若隔世。 顾子澈瞧着绯烟的模样,两个人靠的很近,顾子澈忍不住打趣的说道,“紧张了吗?” 绯烟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这琴倒是上好的琴。” “这是自然的,琴是皓月公主曾经用过的,如今在太后这里存放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你不会此时才知道吧?” 绯烟微愣,终是点头,“是啊,我才知道。”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最终选定了之前她曲谱上的那个曲子,《乱世芳华曲》。 两个人相视一笑,虽然从未合作过,可是却分外的默契,绯烟过去琴棋书画倒是样样精通,只是后来懒得再继续练下去罢了。 她的动作却是行云流水一般,看着十分的顺畅,一旁的北冥非夜也没有想到他们弹琴如此的合拍,远远的看过去,明明是自己的心上人,此时他倒是成了局外人。 奇怪的感觉在北冥非夜心中蔓延,他努力的摆脱掉这样的感觉,可是心中也分明是知道的,此时再怎么样,这两个人的默契度让人移不开眼。 乱世芳华曲是他听的最多的,当初有人给自己弹过的最多次数的,一直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 可是绯烟的动作,一气呵成,倒像是练了许多,尤其是在弹琴的事情,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媚态,毫不拘泥,浑然天成。 一曲终了,绯烟也没有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而自己同身边的人乃是难得的合拍,这曲子她早就烂熟于心了。 当初原本是想要在尉迟慕生辰的那一日,给他弹奏的,可是当年……等到的却是他的。 如今再弹起乱世芳华曲,倒是另外一种心境了。 太后连连鼓掌,夸赞的说道,“沈贵人的手艺当真是不出门,哀家见过听过不少的琴曲,唯一能够入耳的也只有皓月公主了,如今细细想来,想来是一件缘分。” 绯烟没有说话,低眉顺眼的模样,让太后心中的猜忌消散,北冥非夜从来不带女眷来她宫中。 如今带过来了,她原本以为是在宣誓,可是此时才知道,北冥非夜恐怕是想告诉他,不要管太多的事。 绯烟低眉,温声道,“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女怎么敢同皓月公主相提并论呢,到底是云泥之别的,臣女惶恐。” 太后被绯烟的谨慎逗乐了,只是还是收敛了,她摆了摆手,刚想让人赏赐绯烟东西,可是手中的镯子此时却被甩了出去,静静的落在了绯烟的脚边。 绯烟下意识的觉得镯子有些眼熟,将镯子捡了起来,等到看清时,终是发觉这镯子,不仅仅是熟识,这分明是她母亲的镯子。 当年她拿着母亲的镯子出宫游玩,后来无意间丢失了,因为这件事情还被父亲不准吃饭,整整三天三夜。 母亲当年给她留下来的手镯,此时在太后手中,想来中间是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的,绯烟抚了抚额头,此时发觉身边的顾子澈碰了碰她的手臂。 绯烟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神情淡然。 “哀家的镯子!”太后似乎很紧张这镯子,绯烟将手中的镯子拿了出来,已经碎成两半了,她看着主位之上的太后娘娘,说道,“回禀太后娘娘,镯子碎了。” 太后连忙派人下去查看,果然看到晶莹剔透,精致的镯子此时已经碎成了两半了,太后有些心疼的看着手中的镯子,倒是不知怎么办了。 “这镯子虽然不值钱,可是是哀家的一个故人送给哀家的,如今就这样碎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北冥非夜同顾子澈相互看了一眼,绯烟在一旁,心中想到了一个主意,便对太后说道。 “太后娘娘,我以前做过玉器有关的生意,我可以试着找人帮您修补,但是到底能否修补完成,臣也不敢保证。” 正文 第两百零六章 明枪易躲 “太后娘娘,我以前做过玉器有关的生意,我可以试着找人帮您修补,但是到底能否修补完成,臣也不敢保证。” 太后听到了这个回答已经是很满意的了,绯烟在一旁也没有推脱,太后也不好责怪绯烟,她多少清楚绯烟在北冥非夜心中的份量,于是便将这事情交给了绯烟。 分明是摄政王妃,可是却入了皇上的眼中,太后心中一口气喘不过来,只是觉得分外的无奈了。 “好,这事情,就交给你了。” “诺。” 绯烟接过嬷嬷递过来的镯子,心中有一丝别样的感觉,可是此时到底是松了一口气,不论怎么说,有些事情,同自己想的再如何有偏差,都不该如此的,这镯子还能够回到自己身边,已是莫大的恩赐。 只是太后刚刚分明就是故意的,这镯子她着实是接稳了,但是太后娘娘却将她的手摁住,绯烟心中有些烦躁,可是此时事情已然是发生了,她心中倒是有些无可奈何了。 太后默不作声,看着他们无心在慈宁宫留下,便摆了摆手,神态疲倦的说道,“若是无事,你们便下去吧,等到哀家再想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再请你们回来,只是,皇上,凡事都有因有过,哀家希望你还是遵循老祖宗的规矩,这后宫中言语终归是不那么好的,所谓人言可畏。” 北冥非夜剑眉微挑,随之他放荡不羁的笑了笑,倒是不甚在意的说道,“朕是天子,还需要活在人的眼皮子底下?姑姑说笑了,这些事情,朕自有分寸。” 太后也没有多说,看到北冥非夜早就有数,此时也明白,自己也是说不过他的,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自己去选择。 “好,你知道就好,哀家乏了,你们下去吧。” 几个人便离开了宫中,绯烟将琴小心翼翼的放了下去,清丽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她不知道这琴师的来历,可是莫名的她总觉得,这琴师有可能对她有帮助。 看来,需要找个机会,问问这琴师了,事情到底是不可说的,绯烟心中终归是有些烦躁,但是此时也比其他的人明白,只有知道万花谷的一切,自己才能够对那些事情,好好的下手。 几个人离开了慈宁宫,绯烟一直端详着自己手中的镯子,心中思绪繁多。 当年娘亲送给她的被弄丢了以后,她一直后悔自责,没有想到如今以另外的方式回来了,哪怕只能够短暂的看一眼,她心中也是十分的满足的。 绯烟带着破碎的玉镯子离开了慈宁宫,北冥非夜一直没有出声,此时看着绯烟对这镯子十分的上心便问道,“你能够修补好镯子?” 绯烟想了想,径直的说道,“倒是不能够肯定,但是倒是都要一试的不是吗?” 绯烟小心翼翼的将镯子用手帕包好,打算放在衣襟中,北冥非夜皱了皱眉头,从旁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放在了绯烟的面前。 “好了,将它放在这里面吧,做事还是小心谨慎些好,镯子固然好看,可是也容易将人手腕割伤。” 绯烟微愣,莫名的听出来了眼前的人在关心自己,倒是有些不自在,“好,明白了。” 北冥非夜原是打算让大监送绯烟回去,此时顾子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将绯烟手中的木匣子拿了过去,沉声说道,“皇上,再借用你的绯烟姑娘两日,用完了再还给你。” 绯烟连一句拒绝都没有说,便被顾子澈给拉走了,留下北冥非夜在一旁凌乱,心中有些吃味的想到,这两个人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北冥非夜有些头疼,想到今日的事情,还有许多没有处理完,便带着大监回到了御书房批阅奏折,如今的事情确实是多的不像话,让他有些头疼。 “皇上,您的信。”大监将手中刚收到的信封放在了皇上的面前,随之便自觉的离开了。 北冥非夜将信封打开,上面写着,“酆都水灾泛滥,百姓居无定所,还请皇上派人来救援。” 看来最近真的是忙过头来,他差点忘记了酆都水灾的事情,还好那里有人接应,此时又飞鸽传书,否则不知要延误多少事情,只是酆都地势险要,而且极为重要,必定要派一个重要的人过去才行。 “马蹄莲,你觉得京城中如今谁最靠谱?” 大监脸色微黑,哪里知道皇上此时会唤自己的名字,只是皇上在说别的事情,他此时也是不好插嘴的,便连忙说道,“皇上,奴才觉得,如今所有的侯爷都可以一试,但是所说信任您的,想来,非元将军莫属了。” 元将军…… 北冥非夜也觉得元将军不错,只是有些事情,此时元将军还不知道,这几日元贞总是在他身边转悠,而元将军最近也在被打压,确实是可以放心利用。 可是若是知道了京城中被压下去的那些事情时,他还能够如此镇定自若吗? 北冥非夜不知道,“好,通知下去,让元将军去酆都,另外派人暗中监视他,但凡是举动异常,都来给朕禀告,只是,马蹄莲,你觉得这元将军如何才能够忠心于朕。” 大监扶了一下有些歪的帽子,看着北冥非夜说道,“可是皇上,之前不是让我们看着将军府吗?如今我们的暗卫都在各个亲王那里视察,恐怕人手不够。 不过这几日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如果让他们一直忠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了元小姐,俗话说的好,后宫的位份,同朝廷之上都是一样的。” 北冥非夜想了想,好像确实是如此,可是他也不想用朝廷中的事情,控制后宫的事情,于是倒是淡定的下来了,“既然如此,就将原本在沈府的人安排过去吧,这件事情,过几日再告知其他人。” 大监点了点头,说道,“诺,皇上,奴才遵旨。” 宫门被打开了,北冥非夜被外面的光照射到了眼睛,一阵眩晕的感觉,等到殿门被带上的时候,宫殿中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情,北冥非夜从旁拿出来发簪,十分的素,可是却是他心头最爱。 他将发簪放在桌上,也不知看了多久,终是不舍的将发簪放回去了,只是这发簪到底是谁的,也是他心知肚明的。 只是北冥非夜不知,宫门外的女子此时目光在殿中徘徊不去,她的目光中带着眷恋,迟迟不肯离开。 一直到有侍卫发觉她的存在,将她给抓到了,她哭闹着挣扎的说道,“放开我,我要去见皇上。” 北冥非夜觉察到声音有些熟悉,连忙开了宫门,一身玄衣出现在女子的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认出了她的模样,却让他原本温柔的眸中有些不耐烦了。 “朕早就同你说过,我们不是一路人,偏生你这般苦苦纠缠着朕,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女子到底是垂下了眸子,她将北冥非夜的衣袖紧紧的抓住,“那一夜你醉酒,陪你的人是民女,皇上说过会娶民女的,只要皇上履行诺言,民女再也不打搅皇上了。” 北冥非夜看着她同那个人有些相似的眉眼,可是心中还是没有消气,她确实是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同绯烟那般的像,可以做的事,让他有些不耻。 那一夜的事情,他几乎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唯独她还对这件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所说不是她算计的,这让北冥非夜心中如何才能够相信。 他最讨厌的就是不坦诚的人了,尤其是眼前的女子,他心中多少有些烦躁,可是偏生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战自己的底线,他也算不出这女子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朕娶了你,你便安分吗?” 女子目光中带着泪光,她看着北冥非夜说话语气不善,也明白也许自己入宫,并不可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可是她终归还是点了点头,看着北冥非夜说道,“是,只要皇上娶了民女,民女心满意足。” 北冥非夜冷哼了一声,转身时,对侍卫说道,“带她去见马公公,让马公公给她安排一个宫殿,择日封为答应,派人在宫中守着答应,知道了吗?” 北冥非夜目光不耐烦,他将所有的耐性都给了绯烟,可是任何人都比不得绯烟,同他身边的女子当然是比不得的,可是北冥非夜心中还是有些烦躁,他确实没有想到,这女子还能够缺心眼到这个地步。 既然想要荣华富贵,想要在自己身边,没关系他都给,不过是填充后宫罢了,他倒是无所谓,只是这女子,他却越发的烦闷了。 侍卫收到了命令全部下去,此时女子停留在原地看着北冥非夜,终于缓缓的开口了,“皇上只是为了履行责任吗?” 北冥非夜冷哼了一声,来到了女子的面前,将她禁锢在双手间,随之冷然的对女子说道,“不然你以为,朕对你是喜欢?还是爱? 想的倒是不错,可是还是莫要自作多情,就算朕真的对你做过什么,权当没有发生,毕竟都是你咎由自取,在宫中还是安分点好,否则,就算你死了,也不会有人替你收尸的。” 他的声音如同寒风,让她的心彻底的冷了,可是眼前的人让她心中再也没有了半分的欢喜。 只是北冥非夜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女子心中想要的是什么。 正文 第两百零七章 冷情的皇上 只是北冥非夜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女子心中想要的是什么。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女子仿佛知道了他不会回头一般,站起来朝着北冥非夜离开的那个方向,声嘶力竭的说道。 “皇上,请记得我的名字,风清儿。” 北冥非夜没有回头,女子到底是有些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她知道用这样的下策就算留在他身边,也是被人讨厌,可惜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住的,若是感情可以自控,便不算了。 她曾经看到北冥非夜为一个人如此的妥协,可是此时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北冥非夜喜欢那个女子罢了,可是如今将这些事情,换到自己的身上,他对自己,何止是冷情,只是她自己一直都不愿意去相信这些事情罢了。 等到北冥非夜彻底离开了以后,风清儿瘫坐在地上,想到那夜她不过是去了一趟酒楼为父亲拿酒,见到他被人给带走,那些人图谋不轨,她便跟了上去,才知道原来被人带走的是,北冥非夜。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还是有些痛,从她来到北国开始,知道了北冥非夜的名号,哪怕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北冥非夜,可是心中便已经是对北冥非夜十分的喜欢了。 海底月捞不起,心上人不可及。 唯一一次她救了他,以为可以靠近他,可是清白被毁,反而被他看的下贱,她心中有些苦闷,便来到了宫中,只想让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那晚翻云覆雨时,他说过会娶了自己,会对她负责,可是后来却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一切都是她心中无法释怀的事情,同样的,她也知道,就算在宫中,也无妨走到他欣赏。 绯烟…… 这个女子的存在,便是她这辈子同他遥不可及的距离吧。 她颓然的起身在原地坐了许久,侍卫不多时便过来,将风清儿给带走了,只留这院落中一地的落叶,显得有些凄凉。 …… 再说顾子澈只是将绯烟带到了一处荒废的院落,绯烟看了一眼四周,终是不解的,他们两个不过是见了一面罢了,就算她心中有事想要问顾子澈,可是这人此时这样异常的行为,到底是让绯烟心中提高了警惕。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绯烟挑了挑眉,顾子澈连忙同她保持安全的距离,且放开了绯烟的手,随之便说道,“其实是姑娘有事情找我不是吗?” 绯烟被看穿了心思,此时心中越发的有些警惕,但是看着他此时如此的模样,终是说道,“是。” 绯烟说的坦诚,倒是顾子澈目光中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姑娘有问题要问,顾某也有事情想说,姑娘请说。” 绯烟也不客气,反正敞开天窗说亮话,与其把所有的事情都寄托在北冥非夜身上,还不如借用其他人的力量,至少在她看来,有些事情,是绝不嫌多的,只要眼前的这些人能够配合自己,一切皆是可以的。 “我想知道万花谷的事情,你是从万花谷出来的,可知道万花谷最近可有人出现?我的朋友不见了,我怀疑同万花谷有关系。” 顾子澈一点儿都没有意外,此时看着绯烟便继续说道,“看来我猜的确实不错,只是我没有想到,原来在这些事情中你是这般想的,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万花谷的消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绯烟自然不会随意的答应,而是先礼后兵的说道,“你先说说你的条件,若是我觉得可以,自然是会答应的,若是我觉得不可以,我们的交易直接取消便是了。” “放心,我可以帮你,至于我想要你做的事情,不会难的,但是有些事情还请绯烟姑娘记着,一定不要同皇上来往密切,否则引火烧身。” “难不成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东西?” “我只是告知你,明日这个时候,便是约定的时候了,你可不要忘记了,这几日只顾着和皇上来往,忘了正事!过两日万花谷的人会来北国,你想要知道什么茶去问。” 绯烟一脸懵的看着顾子澈,不相信他如此的慷慨,毕竟绯烟也明白,天下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好得到的。 她甩开了他的衣衫说道,“好,一定如你所愿,不过你要记得帮我做的件事。” 绯烟冷静的看着顾子澈,昨日的事情,她铭记于心,到底是谁要害自己,乃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尤其是那些人分明是对自己有意见,既然是宫中的人如此,可就不关她的事。 “什么?” 绯烟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锦囊放在了顾子澈的面前,“我向来眦睚必报,昨日她对我做过什么,明日,我也要同样的答案,我想顾大人会做的干净的?” “你这样,想让我的手沾染鲜血?” 顾子澈原本冷然的眸子,此时多了一份调侃,他向来是不接任务的,能够将她如此使唤的,想来这世间只有一个绯烟了。 若不是这女子有趣,他当然不会答案,只是如今在北国的时间越来越近,此时到底也不是考虑的时候,于他而言,这件事情,到底是十分的简单。 万花谷的人还有不日便出现了,顾子澈虽然不想回去万花谷,可是此时不得不借助更强大的力量。 “是不是你亲自动手没有关系,我只要结果就是了,我想你是可以给我这个结果的。” 对于顾子澈来说当然不是为难的事情,他终究是答应了,随之便离开了,只是转身时,看着绯烟,语重心长的说道。 “只是还是要来提醒你一件事情,记得自己当初的选择,不要因为任何事情,改变自己的看法,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也许你找的人还活着。”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绯烟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这个人可不是别的意思,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对动北冥非夜动情。 绯烟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是她同北冥非夜可是清清白白的关系,至少她从来都没有对北冥非夜有过想法。 绯烟拿着小黑匣子走了两步,此时就感觉一片黑暗,她被人从背后敲了一下,便晕了过去,女子脸上带着笑意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木棒,心中想到,这方法果然好使。 另外暗藏的人看着宫女如此大胆,始终不敢说什么,到底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们真的要这样做?” 宫女冷哼了一声,“这是大小姐交给我们的任务,若是不完成,到时候大小姐怪罪我们怎么办?”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从绯烟入宫开始,她便成了后宫佳丽眼中钉,只是他们不知,此时的绯烟并没有完全的昏迷,只是保持着几分清醒。 她眯着眼睛,被遮挡住的眼睛看到有人越走越近,在她要触碰到自己的时候,绯烟冷声说道,“滚。” 宫女被绯烟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几个人后退了几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绯烟,后者淡然自若的看着他们,随之挑了挑眉,说道。 “谁派你们过来的。” 绯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抚了抚刚刚被敲痛的脑袋,到底是有些无奈,这些女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安分,若是她对北冥非夜有什么意思,不是早就在宫中了。 宫女见绯烟醒过来,咬了咬牙,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匕首,眼看就要刺到绯烟身上,就在此时,窗外黑影闪过,还未等众人看清,离绯烟近在咫尺的匕首,便被打偏了。 刚好在宫女的脸庞划了过去,她吓得不敢动弹,刚刚匕首差点儿划到了她的脸,让她心中分外的后怕起来,再看时,绯烟身边出现了一男子。 绯烟看来的人是木,心中稍稍安心了,还以为他们不知自己在宫中,现下绯烟心中完全放心了,至少她找到了出宫的理由。 她确实是想借助北冥非夜的力量,想要快些找到尉迟慕,可是理智告诉她,在这宫中危机四伏,尉迟慕的事情已经让她心中有点无奈,如今若是再加上其他的事情,她恐怕无暇顾及。 “见过王妃。” 木恭敬的跪了下来,他和火从南国收到了线报,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北国,王爷的失踪,已经让他们感觉到是自己办事不利了,如果绯烟再出什么问题,他们心中寝食难安。 绯烟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起来吧。” 一旁的宫女此时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弹,木起身手中的剑对准他们,还没有行动,就被绯烟拦了下来。 挑事的宫女率先说道,“你竟然敢在宫中私藏男人,我要去告诉皇上。” 木嘴角冷漠的勾起一个弧度,他慢慢的靠近说话的宫女,戏谑的说道,“她是当今摄政王妃,你觉得,有几个人会相信你说过的话?私藏男人?这种话,也只有你会信了。” 宫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此时出现的男子不就是摄政王身边的侍卫吗,看起来纯良无害,可是却跟着摄政王殿下南征北战,若不是有上面的命令,他们打死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到绯烟,毕竟这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至少在他们心中确实是如此的。 几个宫女全部跪了下来,“是奴婢们无知,还请大人放过。” 正文 第两百零八章 北冥非夜的阴谋 木请示绯烟的意思,她此时只想要快些回到宫中,但是有些事情此时必须搞清楚,幕后的那个人是谁。 “好啊,当然可以放了你们,只是到底是谁派你们过来的,是太后娘娘,还是梨落小姐?” 宫女不愿意说话,绯烟也懒得逼迫他们,但是他们就算不说话,最后也会妥协的,身边的木有的是办法。 宫女们噤若寒蝉,木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这些人,说道,“你们大可以不说话,不如我们现在去皇上宫中,反正王妃额头上被打的伤还在,皇上重视王妃,你们自己,不如自求多福吧。” 木高大的身影离开了此处,只是还没有同绯烟走两步,后面的宫女开始不淡定的说道,“回禀大人,奴婢认罪,是元贞小姐派我们过来的,她让我们清除宫中一切对她不利的,我们才会出此下策。” 元贞…… 绯烟脑海中想到了那个在一旁静默不语,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温柔的元贞,她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女子,看起来温良无害,怎么在背地里竟然这样做? 只是绯烟的直觉告诉他,在南国算计她的那个人,应当不是元贞,不过是两件事情不能够一起算罢了,绯烟倒是无所谓,这些人,终究是需要自己来解决的,也是没有办法。 “原来是元贞,好了你们下去吧,今日的事情,你们可以随口胡诌,可是你们告诉过我的事情,记得务必保密,否则小心我待你们不客气。” 绯烟扫视了一眼这几个人,这些宫女到底是胆子小的,经不住恐吓,绯烟带着木离开了,宫中的晚上灯火通明,寒风刺骨,绯烟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木察觉到了绯烟的情绪,便问道,“王妃还在问王爷的事情担忧吗?” 绯烟点了点头,“是啊,怎么可能不担忧呢,快一个月了,我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只能够等待。” “我们在悬崖下面找到了这根簪子,王妃,这想来是是王爷送给你。” 绯烟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来,木便将早就准备好的锦盒放在了绯烟的手中,绯烟打开锦盒,这才看到里面的簪子。 原来是一只木簪,远远的看过去,分外的素雅,只是若是仔细的看,便能够看到簪子上面的纹路,以及簪子上面刻着字。 烟,慕。 绯烟…… 尉迟慕…… 她的情绪突然就崩溃了,将簪子拿着,放在了心口,寒风冷厉,拂过她的脸颊,如同刀削。 木也没有想到绯烟会情绪崩溃,从王爷不见了以后,绯烟一直都忙于朝政,很少休息,就算他们不忍心劝阻过,可是绯烟从来不听。 他以为,王妃早就将生死看淡,以为王妃对王爷也只是表面的情谊罢了,可是却不知,原来王爷遗留下来的一根簪子,就能够让王妃溃不成军,他突然有些心疼这女子,只是心中的悸动,在想到了尉迟慕的时候,便立刻停止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木叹了叹气,将自己身上的衣衫披在了绯烟的身上,颇有些无奈的说道,“王妃,我们再努力点找,总会找到的,只是王妃要保重身体。” 绯烟此时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看着木扶了扶额,说道,“倒是让你见笑了,木你这几日帮我查查北冥非夜到底在做什么,我总觉得他在瞒着我什么,如今他让我在宫中陪他演戏,可是,这宫中诡秘莫测。” 木在此时便趁机问道,“王妃,你前两日为何会回到北国,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想到这里绯烟便有些无奈的说道,“前两日,我去悬崖之下寻找尉迟慕的踪迹,我始终相信他没有死,可是没有找到,后来在回去的路上被人下药,北冥非夜刚好路过,将我救了,后来他直接将我带到了北国。” 木此时才了然,看着绯烟神情有些不对劲,就没有具体的去问什么,毕竟绯烟的心思他也没有完全清楚。 “王妃没事便好。” 绯烟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明日寻个机会,我要回摄政王府。” 木看着绯烟谨慎的模样,也点了点头,“需要属下去做什么吗?” “明日再说,只是我感觉,出宫这件事情,到底是不容易的。” 木也不清楚绯烟的想法,但是也明白,若是绯烟觉得不妥的事情,一定不妥,这两日,火在北国倒是寻了一处,将北国的眼线遍布,但凡是同尉迟慕有一点相似的人,都会被木给带过去审查。 只是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尉迟慕的踪迹,他们心中都清楚,也许尉迟慕不在了,至少绯烟心中早就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可是是自己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现实罢了,绯烟心中怎么能够任由这些事情发生呢,终究是所有的一切,让她有些无可奈何。 “皇上这两日想来不会为难王妃的,再过两日万花谷的人便出现了,王妃到时候可以借机出宫,听闻这一次万花谷的人有意将谷中的大小姐送来宫中。” “不是说万花谷的人,只进不出的吗?他们只接受有人到谷中,不会让人出去的,他们如何会把人送到宫中,难道是万花谷想要重出江湖?” 绯烟虽然了解的不多,可是也比谁都要明白,有些事情,同自己想的有太多的差别,但凡是此时,她对这些有一点顾虑,她都明白,万花谷的人若是来到京城,她想知道的事情也就浮出水面了。 “这些属下就不知道了。” 说着,木看了一眼天色,随之看着绯烟说道,“王妃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这是信号弹,下次若是再碰到棘手的事情,王妃直接将信号弹点燃便可以了。” 绯烟点了点头,也知道木的细心,但是此时心中有些茫然,有些事情,她到底是不明白该如何的,只是如今的形式对她并不友好。 木离开了以后,绯烟回到了锦绣阁,孙茜已经入睡了,绯烟随意的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只是看着窗外的目光,眼神逐渐有些迷离,心中还未看清,却也明白,斯人如彩虹,如今回不来了。 她开始慢慢的相信,也许这一次,尉迟慕离开了真的不会回来了,她别无他法,只有自己心中确定自己的想法坚定的不可动摇,可是有些事情,谁说的准呢。 尉迟慕,若是再不归来,她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够这样坚持下去。 只是有些事情,她还是等得起的。 第二日,宫中便流传开来,万花谷有人来到北国,都说万花谷的女子都是极美的,他们擅长药理,同南疆倒是异曲同工,但是若是问及来的那些人是谁,想来便没有人知道了。 孙茜在知道绯烟对万花谷有兴趣以后,便总是找时间去打听同万花谷有关的一切,只不过孙茜的能力有限,所以能够查到的事情少之又少。 绯烟也是无所顾忌,既然顾子澈答应过她的事情,他会做到的,倒是北冥非夜,近日的行动越发的古怪起来了,过去她倒是没有那样的排斥北冥非夜,可是他的性子,倒是越发的执拗和偏执了。 绯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知道自己如今并不喜欢这样的北冥非夜,让她莫名的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尉迟慕不在,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好在木和火都在北国。 绯烟再如何,也还是有后退的路,只是她心中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安。 此时突然有人敲了门,绯烟焚好了香,这才将门打开,来的人是一个宫女,她手中捧着一些茶叶,放到了绯烟的手中,她说道,“姑娘,这是元小姐给您准备的茶叶,说您在宫中恐怕不习惯,让我们多照顾您。” 宫女不卑不亢的说道,只是绯烟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不屑,看来这两日宫中将她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那些人恐怕不知如何看待她了。 北冥非夜,这次真的是玩过火了,她也是疯了,才会随意北冥非夜这样玩闹,绯烟此时并不想继续下去了,有些事情,早就不能继续,只不过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多谢元小姐的东西,但是今日我便会出宫,这些茶叶恐怕用不到了,还请姑娘将所有茶叶拿回去,无功不受禄,我受不起。” 宫女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绯烟如此决然的拒绝,倒是让她不知该如何才好,但是有些事情,此时也不是不知结果的。 “这……”宫女有些无奈,但是绯烟一再坚持,她也没有办法,终是叹了叹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那奴婢告退,姑娘在宫中保重。” 绯烟“嗯”了一声,女子便离开了宫中,她留下了一封书信,将殿中收拾了一番,在打听到了北冥非夜所在的地方是书房时,径直的去了那里,她不知道北冥非夜想做什么,但是她能够容忍的绝不是眼前的这些。 宫中如同往常一样的忙碌,绯烟换了一身青衣,在宫中格外的惹人注目,到底是近日同皇上走的最近的那个人是绯烟,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将绯烟当做了假想敌。 御书房 北冥非夜揉了揉眉心,身旁的大臣还在喋喋不休的说。 正文 第两百零九章 离开皇宫 之前酆都的事情他已经派元将军解决了,也将元贞加入了后宫,此时这些大臣却觉得他给元贞的分位不妥,在同北冥非夜谈判。 他素来不喜欢被让人左右,可是于帝王而言,听从旁人的言论却是无可厚非的,他在这些事情中没有办法去拒绝,只是在此时看来,有些事情,还是无可奈何,哪怕是她自己都明白的一个道理。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朕便去看奏折了?” 大臣被皇上的漫不经心给气到了,他有些无奈的说道,“皇上,摄政王如今不在北国,这摄政王妃在皇宫中原本就是不妥当的事情,难不成皇上还想让摄政王妃这个有夫之妇到宫中来吗?皇上可知这样的行径,会让天下人所不耻?” 北冥非夜从来都不怕天下人的言论,只是看到大臣被气到的模样,心中倒是分外的开心,过去总觉得这大臣啰嗦,想要去治理,看来如今还是奏效的,不过竟然是在这些事情中,不得不让北冥非夜有些无奈。 “如果她愿意,朕当然愿意娶,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北冥非夜拿起了一旁的糕点放在了唇边,咬了一口,又看着大臣如何反应,后者白胡须都要气起来了,只是在北冥非夜面前拼命的收敛。 后者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将绯烟带到宫中的时候,就没有打算让她离开,他发觉自己对绯烟,就像是中了蛊毒一般,越发的割舍不下,就算是将她放走,可是他的心思不知何时,已经收不回来了。 尤其是如今尉迟慕失踪不见,这样的机会十分的难得,却是他自己都不明白,有些事情,怎么到了如今的模样,他心中当然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心思,同样的事情,尤其是却总是让人得不到答案,可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只要他慢慢来,绯烟还是她的。 可是北冥非夜不知,自己刚刚的这番话被绯烟给听到了,她推门而入,北冥非夜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出现,脸色有些僵硬,一旁的大臣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一切都像是皇上的一厢情愿,此时这里如同没有硝烟的现场,却让大臣越发的有些害怕了。 “既然皇上有事,微臣告退。” 还没有等北冥非夜说准,大臣一溜烟就离开了,偌大的御书房,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绯烟此时看着北冥非夜说道,“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娶我?”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可是他的内心已经在打鼓了,他知道绯烟不会直接拒绝人,却会用行动冷漠,可他如同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唯独绯烟有了喜欢的人,不愿意听他的心声,不愿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可是逃避也不是办法,这几日所有的事情,不就是要得到一个答案吗?她也没有怕过的此时,又何尝不是一场赌注,她心中从来都没有害怕过的,但凡是所有的事情,不过是看她心中如何去想的罢了。 “是啊,我要娶你,你早就明白我喜欢你,只是朕想护你周全,尉迟慕已经不在了,朕都明白的事情,你不明白吗?” 北冥非夜下意识的想拥抱她,可是绯烟退后了两步,看着眼前的北冥非夜说道,“好我知道,可是就算他不在了,我绯烟这辈子只做他一个人的妻子,皇上请自重,今日过了我会回到摄政王府,若是日后有需要绯烟的地方,我自然是尽力而为,只是还请皇上不要越界,否则,皇上该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北冥非夜有些不悦,他是天生的王者,哪里被人这般说过尤其是自己的心上人,他将绯烟逼退到角落,手中的拳头打在了门框上,北冥非夜冷然的说道。 “朕全心全意待你,能够得到的便是这样的答案吗?” 绯烟将他的双手甩开,退到了安全的距离,对北冥非夜说道,“有些事情皇上自己都明白不可为,为何还要求我一个答案,当初我离开北国的时候,皇上不就是应该明白我的想法了吗,罢了,既然皇上有心自欺欺人,我自然也是没有办法的。” 北冥非夜无法解释,他只是想护他周全只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罢了,可是在她眼中竟然这样的不堪,她终归是不喜欢自己的。 “你回去吧,朕想静静。” “嗯。” 绯烟将话说开了,便迅速的离开了宫中,孙茜会知道她去了哪里,绯烟留在宫中诸事方便,但是北冥非夜对她有了心思,迟早会有行动的。 她感觉到的所有,一定会发生。 绯烟连夜便回到了摄政王府,管家还是陈叔,温和的模样,看到绯烟的时候,热情的将他手中的行李拿了过去。 只是见到绯烟一个人过来,也没有问其他的,绯烟感到欣慰的是,陈叔并没有问同尉迟慕有关的一切,如今这个名字都是一个伤口了,她在听到尉迟慕名字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口疼痛。 绯烟回到了房间中,将这里收拾了一番,突然感觉到缺了点什么东西,要去一趟集市,只是木和火都不在,绯烟拿了一些银两,便去集市添置家用了。 府中什么都有,但是绯烟需要的东西却是很少见到,如果不是如此,绯烟也就不会出门了。 她在集市中寻觅了许久,终于确定了一个店铺还不错,只是在走过一个街道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家卖簪子的铺子,她忍不住停住了步伐。 过去两个人在北国无聊的时候,尉迟慕总是带着她去街上,他曾经在那个簪子铺给她买过簪子,绯烟走了过去,目光停留在一个簪子跟前。 那是蝴蝶玉簪,上面吊坠的是流苏,看着分外的好看,绯烟的目光流连忘返的,掌柜的一眼就看出来了绯烟十分的喜欢这个簪子,便趁机来到绯烟面前说道,“姑娘,这簪子可好看了,我们这里只做一只的呢。” 绯烟的手刚触碰上簪子,不知从何处伸出来的手将她看上的簪子率先握在了手中,他的手指修长,绯烟只是看了一眼突然恍惚过来,这个人,将她要的东西抢走了。 绯烟有些不悦了,只是男子率先开口说道,“簪子我要了,老板帮忙包起来吧。” 老板娘看绯烟的脸色有些不好,想到是绯烟新来的,便说道,“公子,这簪子是姑娘先看上的,不妨你同姑娘商量一番吧,虽然你们能够喜欢我做的簪子我很喜欢,可是,这簪子只有一只,这样我们也十分的为难的。” 男子的目光落在了绯烟身上,只是在看到绯烟的模样时,他感觉到心口剧烈的跳动,脑海中浮现过许多的画面,他拼命的想要抓住,可是却徒劳无功。 他身旁的女子来到了男子身边,叶柔儿挽着男子的双手,说道,“安哥哥,我喜欢这个簪子,你眼光真好。” “可是这簪子,已经有姑娘看上了,柔儿,不如我们去别家看看?” 男子声音温和,只是带着嘶哑,绯烟听着他的声音,若不是看不清他的模样,若不是他手中紧紧的牵着那个女子,她都要以为,他是尉迟慕了。 叶柔儿有些不开心,只是看同她抢簪子的女子在看尉迟慕,她连忙挡在尉迟慕跟前,随之对绯烟说道,“这位姑娘,我可以给你双倍的价格,还请你将这簪子让给我。” 绯烟将簪子拿了起来,随之付钱给了老板,就在叶柔儿不甘心的时候,却看到绯烟停住了步伐,她将簪子放在了男子的面前说道,“既然夫人喜欢,便送给你们了,愿你们永结同心。” 男子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情绪,叶柔儿已经不客气的将簪子接了过去,他看着绯烟的身影越来越远,那瘦小的身子仿佛随时会倒下一般。 叶柔儿此时心中暗叫不妙,她将尉迟慕从万花谷带出来,给他的容貌易容,将他的声音隐藏,可是若是他遇到了故人,她也是别无他法的,只是只要这一次从北国回去了,父亲和娘亲便会同意他娶自己。 想到了这里,叶柔儿心中总算是开心了,至少能够如此,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一切都是无所谓的,他如今没有辜负自己,她已经觉得十分的开心了。 这个世间多的是辜负,而刚刚的那个女子,却让她有了莫名的危机,尉迟慕的反应,更加让她觉得有些不妙,可是又能够如何是好呢,有些事情,自己原本不就该知道吗?可是是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吧,否则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绯烟才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头天旋地转的,气急攻心,她软软地倒了下去,街边原本的行人在见到绯烟晕了过去,连忙说道。 “姑娘!你没事吧。” 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的地方,男子看到了不远处的动静,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将她带到马车上来。” 侍卫微愣,心中想到爷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这会还要救人了。 来不及想太多,侍卫离开了马车来到了绯烟身边,将她抱到了马车之上。 男子看到了绯烟将她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中,给她盖上了锦被,随之在离她有一点距离的位置坐了下来。 正文 第两百一十章 绯烟怀孕 “爷,我们现在去哪里?” 男子挑了挑眉说道,“医馆。” 这女子如今昏迷不醒,他既然将人给救了,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只是侍卫倒是不懂自家大人的心思。 “诺。” 马车慢慢的离开了闹市,而此时跟随而来的尉迟慕看着马车离开的身影,眉心紧紧的皱着,叶柔儿终于追了上来,她喘着气说道。 “安哥哥你刚刚跑那样快,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吗?柔儿身体不好,我们在京城中不能莽撞行事啊。” 尉迟慕看了一眼四周,没有那女子的身影,看到她的身影在人群中倒下,他几乎是发了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可是就是此时这样的不安,让他有些烦躁。 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到过那个女子的,可是一直到此时,他还是对一些事情没有印象,叶柔儿对他过去的事情绝口不提。 只是当初谷主夫人提出让他们来到北国,叶柔儿便带着他过来了,只是他心中分明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知道,他等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好,是我不好,你是不是累了,我们回客栈吧。” 叶柔儿看到他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他离开的时候,她总有一种,他再也不会回来的感觉,所以心中总是患得患失。 一直到现在,这样的感觉都还没有消失,可是同样的事情,此时也是不得已为之的,她心中对于这些也不是不清楚。 “好,我们回去吧。” 等到尉迟慕同意了以后,叶柔儿心中仿佛经历了一场磨难,她自己也知道她如何想的,只是此时在看到他时,便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有些事情,她终归是不知结果的。 父亲答应过她,只要这一次能够同皇上北冥非夜谈拢,在他们合并万花谷的同时,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一切都是可以细谈的,她早就听闻过北国皇帝足智多谋,所以将自己身边的人给带过来了。 她心中有预感,这一次安哥哥过来,一定可以帮她的,只是她不愿意尉迟慕以真面目示人,他只能是他的,就算是碰到他熟悉的人,他绝不可能相认。 就算他对过去的记忆再执着,可是他身体中可是有她下的相思蛊,就算他记起了过去也不会离开她了,他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记忆,永远只能属于她。 …… 绯烟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手腕处有些疼,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手中多了许多的银针,她连忙挣扎的要起来,却听到有男子的声音传来,他说道,“姑娘你身子还没有完全愈合,此时还是动弹不得的。” 男子出现在绯烟的面前,她后知后觉的发觉原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看来是医馆,她记得自己在街上突然气急攻心,然后晕了过去,所以是他救了自己? 绯烟看着说话的人,他看起来精明睿智的很,模样算不得好看,可是眉眼却是看着越来越温润,只是手腕处有一块醒目的红色的胎记,让人移不开眼睛。 但是,他性子温和,虽然容貌平凡,倒也是可以称之为公子如玉了,绯烟到底是受了别人的恩情,此时连忙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倒是姑娘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下次可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好在并没有什么事情,否则我也是难辞其咎。” 大夫不知何时进来的,看到绯烟如此的折腾,大夫的眼睛都看直了,连忙说道,“姑娘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可得小心翼翼一点了,你身体要紧。” 绯烟只当他是担忧自己的身体,正准备说无事的时候,突然品味了他这句话的意思,总觉得这句话是有其他的意思,所以绯烟便说道,“大夫,你刚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一个人,难道?” 绯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大夫看了一眼绯烟和一旁的男子,他捋了捋胡须,笑盈盈的说道,“恭喜夫人,恭喜公子,姑娘是喜脉啊。” “噗。” 男子原本在喝茶,此时听到了大夫这样说,一时间有些失礼,一口茶全部喷在了大夫的脸上,大夫有些不知所措,男子身边的侍卫淡然自若的给大夫擦了脸,随之解释的说道。 “他们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夫妻,大夫你的眼睛可是有些不好使了。” 大夫此时才发觉问题原来是在这里,连忙说道,“是我没有弄清楚,让公子见笑了。” 绯烟没有听进去他们的谈话,只是想着大夫刚刚说话,他说她有喜了,也就是说她有了尉迟慕的孩子,她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吗? 绯烟想着,嘴角莫名的带着一抹笑意,在两天前,她还在想,如果没有尉迟慕余生该如何是好,可是一直到此时,绯烟终于是想明白过来了,余生不管是什么模样,只要能够同他在一起,只要两个人能够走过所有的难关,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如今有了孩子,她要把对尉迟慕的爱全部都转移到孩子的身上,只要孩子能够开心,她想尉迟慕在碧落黄泉也会开心的,原来这几日她总是觉得胃有些不舒服,想要呕吐,和喜欢吃酸的东西,就是因为怀上了孩子,绯烟心中从未有过的责任感,在此时突然迸发出来,是了,只要等到这个孩子,她便有了期待。 大夫见绯烟没有说话,此时便连忙问道,“姑娘需要我帮你通知家眷吗?如今孩子才一个多月,还是需要好好的照顾,以后两个月中你都要好好的养胎,你身体原本就不好,这个孩子要小心谨慎的照顾。” 绯烟“嗯”了一声,表面上是无所谓的模样,可是此时心中已经是分外的激动了,她知道有些事情该怎样做是最好的,她知道有些东西怎样才能够属于自己,这个孩子她要好好的照顾。 也算是,尉迟慕不在,对于她来说唯一的寄托吧。 “好我知道了,还请大夫多多费心了。” 绯烟身上的针灸在两个小时后便全部拔了,她心中到底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绯烟再看身边的男子时,他倒是淡然自若的在一旁。 只不过这人没有问绯烟什么,而是给足了绯烟自己的时间,她抚了抚肚子,半个时辰又过去了,大夫把所有的药配好了,绯烟打算去付钱的时候,侍卫在她跟前说道。 “姑娘无需客气,银两我们家主公已经付过了,姑娘如今身子骨重,不如我们送你回去吧。” 绯烟惊愕,她到底是没有见过这样性情的男子,只是却也知道他们不是坏人,只是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而为将我救了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如今还要劳烦你们,实在是过意不去。” 男子起身,在经过绯烟身边的时候,说道,“不过是徒手之劳罢了,姑娘何必客气,还请姑娘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如此也不算是我们白救了你。” 绯烟没有说话,但是对眼前的男子还是带着感激的心思的,她此时不方便折腾,便同意了他们的说法,但是心中暗暗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换了这个恩情,绯烟并不喜欢欠着别人。 何况还是这样大过天的恩情,她自认为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必要来对她好,此时这样,也只是让绯烟有些烦闷罢了。 马车有些安静,男子问道,“姑娘家住那里?” 绯烟也没有犹豫的说道,“摄政王府,公子将我放在那里就好了。” 男子“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绯烟此时还不知道恩人的名字,想了想还是自觉的问道,“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谁,承了公子的恩情,我心中倒是记着的。” 男子到底也没有藏着掖着,看着绯烟有些不安的模样,便直接说道,“姑娘叫我公子羽便可以了。” 公子羽。 看来他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名字,绯烟也不好强人所难,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便可以了,但是这人像是什么都不缺的模样,就算她要偿还恩情,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男子仿佛是看出来了绯烟的想法,他扬了扬手中的书,便对绯烟说道,“如果姑娘觉得过意不去想要偿还我的恩情,有时间不妨带着家眷去我家酒楼去看看,如此也算是姑娘还了恩情。” 绯烟听到了这番话,此时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这样说自己可真是太放心了,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事情中有什么不妥,毕竟绯烟还是不喜欢麻烦的。 “好这样甚好。” 马车在半个时辰后到了摄政王府,公子羽将绯烟送下了车,绯烟同他告别了以后,便径直的回到了府中,还没有踏入府中,就听到木问道。 “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和火等了你都不知道多久了,你去哪里了。” 绯烟想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心中到底是不想让眼前的两个人为自己担忧,随之便说道,“我无事的,只是遇到了一些事情罢了,倒是你们如此着急的模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绯烟的洞察能力到底是不错的,尤其是这两个人性子原本就十分的沉稳。 此时这样,必定是有什么事情想来告诉自己,就是这样,所以绯烟心中才越发的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一章 物是人非 此时这样,必定是有什么事情想来告诉自己,就是这样,所以绯烟心中才越发的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当初王爷的师妹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种迷香,这几日在京城中我们有时候闻到了这种味道,这独一无二的味道,另外火曾经还看到过有人同王爷的身影相似,只是还没有等我们找到踪迹,就没有影子了。” 绯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结果了,可是此时心中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多少还是有些烦躁的,尤其是眼前的事情,让他心中多少有些安心。 绯烟终于打算好了,她准备好了将自己如今的事情同眼前的两个人说出来,绯烟说道,“好了,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木和火看着绯烟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连忙开始认真的看着绯烟,随之便说道,“王妃想说什么?” “我有喜了……尉迟慕的孩子。” 绯烟的目光中带着泪光,她忍着没有哭泣,只不过木和火已经不淡定了,两个大男人,此时听到了绯烟的消息,目瞪口呆,手中原本珍视的剑此时掉落在了地上,他也顾不上去剑,两个人呆愣的看了彼此一眼,随之又对绯烟说道。 “王妃,这些事情,都是认真的嘛?你怀有身孕了?” 王爷没有踪影的几个月,他们都十分的心急,可是此时在听到了绯烟如此心中十分的激动,等到看到绯烟点头时,木和火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王妃这几日好好的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如今北国比不得其他时候,王妃还是不要让自己太过于劳累了。” 绯烟点了点头,如今她万事都以这个孩子为主,她前世今生,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了,想到过去的那些事情,绯烟有些不悦。 只是如今这个孩子是她和尉迟慕爱情的结晶,若是等不到尉迟慕,她独自带着这个孩子,等到她出生也是极好的,只要事情还在她的掌控中,只要这个孩子还在,她心中都是欣喜若狂的模样。 这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让她心中欢喜不已,她心中明白,有些事情该怎么样,有些事情,该怎么去做,同样的此时保住孩子,就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好,接下来的事情要麻烦你们了,但是你们重点给我调查万花谷,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的情况,知道吗,剩下的事情,也不用我多说了,你们将我的情况不要全部都告诉其他人,尤其是皇上那边,若是有人寻我,就说我不在。” 绯烟此时只想销声匿迹,若不是暗算尉迟慕的人没有找到,当初刺杀他们的幕后黑手没有找到,她早就离开了,但是只要她还在北国,有些事情,迟早是要解决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她可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 “诺,属下明白了。” 绯烟的院落,在半个时辰以后,就被管家换成了另外一番模样,还派人请来了有过接生孩子经验的侍女,还有稳婆,总而言之,伺候的无微不至的。 包括怀孕的人不能触碰的东西,绯烟也一点都没有触碰了,总而言之,她的生活被人照顾到不能自已。 想来,尉迟慕不在,她身边的人将她照顾的也是不错的,可是偏生绯烟最想念的那个人就是尉迟慕了。 …… 绯烟在府中呆了五日,原本在宫中的北冥非夜不淡定了,这几日虽然没有要紧的事情,可是绯烟的离开让他有些心烦意乱,只是他没有想到绯烟可以失踪五天的时间。 让北冥非夜觉得无奈的事情还有那万花谷的来者,原本在三天前就应该接近的,可是他们却一再推脱入宫,如果不是北冥非夜的耐心足够,早就心生怀疑了。 但是越是这样,他对万花谷的耐心就越发的大了,毕竟在许多事情中,他都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就是此时,万花谷的这些人,如果不是为了万花谷的利益来,又何必使用阴谋手段呢。 就买尉迟慕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有人过来对他说,万花谷的人在两日后要接近,也是这样,北冥非夜这才放下心来,他确实是对万花谷有兴趣,但是还没有非万花谷不要。 毕竟这万花谷隐居多年,如今突然现世,谁知道是什么原因,未知的危险都是谁都没有办法去看清的,这个赌注,北冥非夜倒是没有那么想要去打赌。 “马蹄莲,摄政王府是什么情况,这两日绯烟在做什么?” 马大监被皇上点名,颇有些无奈的来到了北冥非夜的面前说道,“皇上,这两日奴才也没有绯烟姑娘的消息,想来是绯烟姑娘如今将过去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所以也不想再看到皇上,记起伤心事了吧。” 北冥非夜嘴角抽搐,看着这不要小命的马蹄莲有些无语的说道,“好了,我就问你一件事情,绯烟如今在府中做什么,朕想要召她入宫,你可有办法?” 马蹄莲实在是不想出馊主意,可是看到皇上如此想要知道,他也不好闭口不提,但是他想了想,终归是知道。 “若是皇上真的对绯烟姑娘有心,我想再过两日,便是皇后娘娘的忌日,皇上不妨用这个借口让绯烟姑娘入宫陪着您,你们是生死之交,绯烟姑娘重情重义,想来应该不会拒绝的。” 北冥非夜也觉得可行,只是母妃的忌日他到底是还记得的,只是如今宫中多了一个元贞,还有那个女人,若是让他们知道绯烟入宫,会不会对绯烟不利? “这样可行?” 马蹄莲看着皇上的模样,最终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皇上真的觉得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不如请皇上问自己一些问题,为何不能直接去绯烟姑娘府中,而是一定要绯烟姑娘过来呢?” 北冥非夜没有说话,绯烟强行要离开宫中,不就是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她离开的洒脱,回来可就不容易了,他心中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一点儿把握都没有,所以此时都没有看明白,眼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北冥非夜有自己的骄傲,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妥协的,看来这种时候,只能够让人请绯烟入宫了。 绯烟在府中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这些侍女倒是听从管家的话,她顿顿都是大补,绯烟严重的怀疑,若是这样过一个月,恐怕她会圆了不只是一圈。 可是此时还能够怎么办呢,对于这些事情,绯烟自己也不想的,只是为了孩子她此时倒是可以放下眼前的一切。 说起来,太后娘娘原先断掉的手镯,绯烟已经找人给修好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入宫,这镯子放在她手中倒是有些不知所谓,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至少绯烟是这样觉得的。 原本一直出其不意的北冥非夜这几日也确实乖了很多,没有再寻找绯烟了,后者心中倒是放心,只是总觉得北冥非夜在酝酿什么,所以她一直在府中,也没有出去走走,只是如今府中呆的久了,还是会有些烦闷不已的。 好在管家给绯烟找了许多有趣的玩意,绯烟到底也不至于无聊,过去没有做成母亲的遗憾,如今到了这个时候,绯烟心中总算是十分的开心了。 她想给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准备许多的东西,等到她出生了以后,再用上,她虽然不会刺绣,但是普通的做衣服还是会一点点的,管家神通广大的将京城中最好的绣娘给请了过来,绯烟倒是在绣娘的指导下手艺还是进步了不少的。 当初在西境的医书,绯烟还留在府中,闲暇的时候会翻出来看看,过去没能够静下来来做的事情,如今倒是有了不少时间,尉迟慕手底下还有许多的产业,所以绯烟不用怎么费劲,倒也是吃穿不愁。 秋冬的季节,绯烟来到了一处阁楼之上,远远的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银杏树,有时候银杏叶会吹到窗边,她闲暇时会将银杏叶给收集起来,后来银杏叶越积越多的时候,她便在银杏叶上面题诗词。 随之又将树叶放飞,过去她听说过,如果喜欢的人离开了身边,只要你想将思念传递给他,他还是能够好受的到的,只要他活在这个世间。 绯烟每日做一些诗词,随后便放飞在窗外,一连数日,只是她知道这不过是为了宽慰自己罢了,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改变,倒是比起最开始时,她心中倒也不难受了。 清闲的日子终归是短暂的,就连绯烟也没有想到,宫中会这样快就收到了消息,说是皇后娘娘的忌日到了,太后请绯烟入宫陪伴,说她的身份是摄政王妃。 绯烟倒是记得,再过两日确实就是先皇后的忌日,可是北冥非夜到底是太后的命令,还是北冥非夜的,绯烟可就不清楚了。 但是如今她在北国,还是寄人篱下的身份,绯烟到底是知道分寸的。 在宫中派人出现在摄政王府,他们拿着手瑜对绯烟说道,“太后娘娘有请,还请摄政王妃走一趟吧。” 管家正好给绯烟送来了鸡汤,看到来了这么多宫中的锦衣卫,不由得问道,“不知各位大人为何而来?我们家摄政王妃有些不适,恐怕若是其他的事情,王妃无法邀约。”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二章 入宫祭祀 管家率先为绯烟拒绝了,绯烟没有说话,她要看这些侍卫的反应,锦衣卫当然没有给管家面子,而是径直的说道,“这是太后娘娘的命令,我们也别无他法。” 绯烟将管家说服,随之又对锦衣卫说道,“劳烦各位大人了,请告诉太后娘娘,等我将府中的大小事务解决完,今日便入宫。” 锦衣卫原本有些不愿意,但是此时瞧着绯烟的模样,终归是点了点头,思来想去,绯烟也没有必要来骗他们,当然绯烟是有自己的心思,至于他们是如何想的,绯烟毫不在意。 锦衣卫离开了,府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管家有些不解的说道,“王妃你怎么这样糊涂的答应了啊。” 绯烟心中早就知道该怎么才好,毕竟眼前的事情,她迟早都没有办法解决,既然是北冥非夜想见她,不去也得去,只是这其中是否有算计绯烟不知。 “管家,关于我怀孕的事情,不要告知任何人知道吗?” 管家点了点头,“属下不会说的,还请王妃放心,这些事情,是王妃的秘密。” 绯烟此时心中虽然看似淡然自若的模样,可是内心还是忍不住打鼓,太后让她出宫,十有八九不是好事,她扶了扶额,看来又要同太后周旋一番了。 管家给绯烟安排好了马车,绯烟准备了一番,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衫,上了妆容,便离开了摄政王府,径直的到了宫中,只是绯烟不知道,此时的宫中早就备好了陷阱在等着她,只不过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太后在得知绯烟几日没有出现在宫中,心中还诧异不已,对绯烟放松了心思,可是没有想到,绯烟自己借故离开,皇上竟然想借着她的名义让绯烟回到宫中。 太后原本就容不下绯烟,她的手镯是故意在绯烟面前摔碎的,只是被顾子澈和皇帝化解了危机,她最终的算计,还是没有落到绯烟的身上,不得不说,于太后来说,有些事情,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痛快的。 绯烟那女子说是要给她将手镯子修复好,可是一直到如今还没有消息,太后想到了如今皇帝的心思越发的猜测不到,虽然宫中已经有了元贞,还有一个她不熟识的女子。 可是还不足以能够控制皇上,没有走到皇上心中的人,始终没有办法去左右皇上的,太后目光深沉,随之问道身边的人,说道,“让你们派过去的锦衣卫你们可有派过去?” 嬷嬷知道太后对绯烟的事情十分的上心,便连忙说道,“回禀太后娘娘,摄政王妃正在回到宫中的路上,还请太后娘娘稍等片刻。” 太后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中还是有些不悦,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她让人上了一些糕点,随之又冷然的说道,“皇上如今在哪里,这两日皇上可有去元妃宫中?” “皇上这几日总是去看望元妃娘娘,到底是宫中只有两位娘娘,不过太后娘娘,那另外一个答应,您可知道她的来头?” 太后有些鄙夷的笑了,只是她的身份不允许自己做出过分的表情,她说道。 “不过是想要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子罢了,何必在意她的存在呢?只是皇上心慈手软,才给了她一个答应的位置,若是让哀家来处理这件事情,定然让这个女子再也不敢靠近皇宫。” 嬷嬷没有说话,她何尝不知道太后娘娘的心思,所以此时,心中也明白,太后早就知道的,而绯烟的出现,不过是让太后娘娘无法控制皇上罢了,对太后而言,她从始至终在意的也不过是皇上和自己罢了。 “娘娘仁慈。” 就在主仆两个人说话时,突然宫外响起了大监的声音,“摄政王妃到。” 绯烟在侍女的带领下走到了慈宁宫,一路上没有看四周,只是此时心中终于有点忐忑了,不过只是同这太后斗智斗勇罢了,绯烟可从来都没有怕过。 “见过太后娘娘。” 绯烟一身紫衣,衣襟上绣着昙花,上面还有一层金线,虽然并不华贵,可是却分外的让人觉得好看,移不开眼睛,太后心中看到绯烟如今的气色比在宫中好了不少,心中不由得想到,这个女子,离开了宫中倒是还变得好看了? “平身吧,知道哀家让你入宫是有什么事情吗?” 绯烟点了点头,“臣女知道,只是臣女同皇后娘娘素不相识,走臣女来祭拜皇后娘娘恐怕不妥吧,臣女知道太后娘娘的考虑,可是臣女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罢了,于理不合。” 她不知太后在这件事情中的立场,却明白,太后一向是护短,自己越是不想做的事情,她越是喜欢逼迫自己,而在这件事情中,她越是拒绝,太后就越是开心,太后生来就喜欢控制人,绯烟倒是越发的觉得有些无感了,可是又能够如何呢,至少在这些事情中,除了无奈,到底也是只剩下无奈了。 太后就不在意这些了,“这是皇上的决定,摄政王妃若是觉得有些不妥,不如就去找皇上,哀家从来都不干预皇上的事情,此时就算你在这里,不想去皇上身边,哀家也是别无他法的。” 绯烟此时对于她的这个结果是早就知道的,毕竟太后是如何的身份,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太后见她如此模样,似乎是十分的满意,当然一切不过是假象罢了。 绯烟当然不放心,但是此时她也没有那么傻,让太后磨刀霍霍的对自己,凡事都有道理可讲的,尤其是此时,虽然绯烟心中有许多的疑问,但是她心中还是有考虑过。 “多谢太后娘娘。”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绯烟来的时候就清楚没法子推脱,只是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北冥非夜应该不会有别的想法的。 她原本可以坦荡的面对北冥非夜,就算过去知道他喜欢自己,可是如今明知道他有别的心思,此时绯烟再如此装作不知道,她心中怎么可以做到淡然自若呢,自然是不可能的。 嬷嬷直接带着绯烟去了一处别院,只不过是向着皇宫中越来越荒凉的地方,绯烟到底也是担子大,毕竟这世间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鬼魂,而是人心。 说起魂魄,到底也不是绯烟想法多,而是管家在送她上马车以前,告诉过她,这皇后每年十一月的时候,总是会来闹鬼,如果不是如此,宫中也就不会有人畏惧了。 但是北冥非夜这一步是出的险招,她也是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够完全接招,有些事情,不过是连她自己都有着防不胜防罢了。 一直到如今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她才真正的明白起来,不是所有的事情,同自己考虑的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如此,也就可以如此坦然的对待。 嬷嬷终是停了下来,绯烟没有停住步伐,一下子就撞了上去,嬷嬷被绯烟给撞到了,心中恶狠狠的咒骂了绯烟了一番,但是再看绯烟时,却是温润的模样。 绯烟知道她对自己的厌恶,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人,若是给了她好脸色,倒是让嬷嬷觉得有些奇怪了。 “摄政王妃这几日便住在这里吧,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便直接让人过来找本宫,我会让人帮你好生解决的。” 绯烟心中有些不可置信的想到,这女子要是不残害自己就可以了,竟然还想帮自己,绯烟想到了在金殿上的时候,她的模样,再看此时的笑面虎,罢了罢了,她惹不起还不行吗? 宫人推门而入,入目的是结了蜘蛛网的房间,绯烟当然有些嫌弃,但是此时仍然有些不方便发作,毕竟这里说到底也不算是自己的地盘。 宫女在嬷嬷的安排之下,将这里收拾了一下,又给绯烟带来了崭新的被褥,绯烟默不作声,仿佛没有看到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心中有自己的想法。 嬷嬷收拾了一番便离开了,绯烟一人在这宫中,总觉得有些冷清,只是来不及考虑太多,只能够先把这里收拾一番了,毕竟这里她还要住三天的。 按照道理来看,翊如郡主对她有莫名的敌意,恐怕是因为君凉薄,绯烟有些头疼,过去就听说有个词叫红颜祸水了,没有想到如今这个词,倒是用在了男子的身上。 只是,还算嬷嬷有些良心,在离开的时候,给绯烟留下了一个侍女,还有一些佳肴,绯烟邀请这侍女来吃,后者却颤巍巍的说道。 “姑娘,都住到了这样的地方,你怎么有心情吃的下去啊?” 绯烟扶了扶额,有些头疼的说道,“怎么吃不下去了,如今肚子可是饿着呢,不快些吃,等到明日还有麻烦该怎么解决。” 丫鬟哪里知道绯烟竟然如此的心大,毕竟在过去,也未曾碰到过像绯烟这样性子的女子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说道,“可是姑娘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绯烟对这里一点儿都不好奇,只不过这女子想要说,她到底也是不介意的,于是便扶了扶额,说道。 “好了,在告诉我这个地方是哪里以前,你可不可以先过来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现在都不知你的名字是什么?” 侍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扶了扶额,“奴婢名唤春儿,姑娘随意称呼便可以了,反正在宫中,我们也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字。”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三章 春儿 侍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扶了扶额,“奴婢名唤春儿,姑娘随意称呼便可以了,反正在宫中,我们也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字。” “好,春儿,你说吧,这三天你到底是在我身边受苦了,日后不必同我客气。” 春儿受宠若惊,如同小鹿受惊一般闪躲的眼神,此时好奇的看着绯烟,仿佛在怀疑绯烟这话中的真伪,不过绯烟才懒得去解释。 “这里原本是常宁宫,以前是先皇最宠爱的前皇后,后来前皇后死于一场大火,于是这里便放置了许久。 一直到前两年才慢慢的修筑起来,只是宫人们尝尝在夜半三更的时候经过这个地方,都能够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 他们都说前皇后其实没有死,因为魂魄还在宫中,惦念皇上许久都不愿意离开,只不过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春儿说着的时候,绯烟感觉到了烛火的摇曳,她能够感觉到,这里确实比起宫外其他地方要阴森的多,这嬷嬷将自己安排到这个地方,想来是想自己受到惊吓。 可是绯烟是如何的性子,那些吃人的家伙她都不怕,又怎么会惧怕如今的所谓的装神弄鬼,她心中自有分寸,尤其是在这些事情中,清楚的知道那些人不过是背后有人罢了。 果然,后宫中的女人都是步步为营的,若不是她亲眼看到了,还真是不相信,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算计了,不过好在此时也没有危机到什么,倒也算是什么都没有损失。 “好了,你下去睡吧。” 春儿不可思议的看着绯烟,“姑娘,你不怕吗?” “没有什么好怕的,世间最可怕的可不是鬼神,而是人心,好了,时候不早了,明日想来还有其他的事情,你若是不愿意离开,便随意。” 绯烟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如今她这个模样,恐怕是人见人烦,鬼见鬼怒吧,她对自己的安全可是保险的很。 好歹在这后宫,她生存下去,应当不是一件太为难的事情,不然可真是尴尬极了,想到这里,绯烟有些无奈,这里不是狐狸洞,同样的,比起狐狸洞,更加的让人步步惊心。 春儿听到绯烟如此说,便连忙下去了,偌大的常宁宫,此时陷入了诡秘的安静中,绯烟闭上了双眼,耳旁却传来了脚步声。 一定不是错觉,这脚步声由远及近,绯烟原本听觉就不错,所以说来人是向着常宁宫过来的,但是这么晚了,来访的人会是谁,这常宁宫真的会有鬼? 绯烟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她倒是对于捉鬼很有兴趣了,她倒是想知道,自己过去都没有听过的传闻,如今其他的那些人会知道,即便是这样想着,绯烟心中也假装闭上了眼睛。 绯烟披上了披风,穿戴好了去了房间外,远远的就看到了火光,不……不仅仅是如此,还有焚香的味道,这倒像是在祭祀。 只是绯烟不知,在她越来越靠近真相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到自己脖子微僵,耳旁传来一股热气,绯烟睡了过去。 她缓缓的倒下,在离地面接近的时候,有人靠近绯烟,将她拥在怀中,那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月色之下,他嘴角漠然的笑意让人感觉越发的冰冷起来。 “好奇心会害死难的,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不知道吗?” 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常宁宫,目光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他嘴角勾了勾,终是没有什么作为。 夜色袭人,原本冷冽的常宁宫,此时恢复了平静。 绯烟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脖颈痛的厉害,可是还没有待她觉察到昨日的事情时。 突然就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臂,说道,“娘娘,就是她昨晚在这里焚香,我们可都看到了。” …… 绯烟的手腕可是没有这女子的粗,她这才回过神来,手腕的疼痛,让她越发的有些不耐烦了,这两个侍女来者不善,可以说用力过度,绯烟装作不小心的甩开了他们的手。 随之看到被挤出去的春儿,走到了她的面前,满是无奈的小脸,让绯烟看着心中也知,看来昨晚的事情,春儿也稀里糊涂的。 不用多想,绯烟也都知道了,自己是遭人算计了,否则他们怎么会出现的这样的及时,看来怎样算计,都是不如他们的。 绯烟说道,“春儿,昨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春儿摇了摇头,此时要哭了起来似的,她有些无奈的说道,“姑娘昨晚的事情您不记得了吗? 若是您不记得,不如您看看身后一地的纸钱,还有这焚香,昨日,是先皇后的忌日,昨日我忘记告诉您了,谁知道今日竟然出了这些事情。” 难怪他们一副见鬼的模样,绯烟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想到刚刚那两个侍女的模样,此时又不觉十分的好笑起来,看来从昨天开始的算计,都是环扣在一起的,说不定他们是早就计划好的。 绯烟还未说话,人群中便出现了元妃娘娘的身影,她挑眉看着绯烟,又在众人的指认中看到了满地的焚香,她叹了叹气。 元贞。 元妃娘娘。 绯烟同她只见过一次,知道她性子内敛,但是如今到了宫中,又是如何的性子,如何的手段,绯烟可就不清楚了。 “虽然知道摄政王妃不知我们宫中的规矩,可是这常宁宫是不许任何人焚香的,这是皇上的规矩,上一个私自在这里焚香的人,早就被关在天牢了,摄政王妃不知道规矩我们可以慢慢教,可是有些事情,必须言出必行,毕竟,那是规矩。” 元妃的目光扫过绯烟,心中倒是开心的,她的父亲元将军被派到酆都,所以皇上为了补偿元家让她入宫,可是从她入宫开始,皇上就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反而对她敬而远之,于元妃来说,这岂止是对她的侮辱。 绯烟有些不安的说道,“你想做什么?宫中如今早就不允许私刑了!” 元妃娘娘当然用不着自己动手,她想做的事情,只需要摆摆手,便有许多人上前来做,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于是她才摆了摆手,便将绯烟给架住了。 “确实不许动用私刑,可是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按照皇上的规矩,是要给摄政王妃一百打板子,念在王妃身子娇贵,便五十大板。” 绯烟嘴角抽搐,这元妃娘娘一脸把她当白菜贱卖的语气,实在是让绯烟忍无可忍,她原本性子就稳不住,尤其是眼前的这些事情,早就让她有些烦透了。 可是这元妃娘娘说的不错,这里是她的地盘,自己实在是做不了什么,绯烟咬牙切齿,却是将她做的一切全部都记下来了。 绯烟被人带了下去,在常宁宫的宫外,元妃娘娘心一横,随意的找了两个凳子,便给了绯烟。 后背分外的硬,绯烟有些疼,可是这些人架着她,身边也没有木和火,绯烟有些无奈过去她可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这一次莫不是把自己给坑了? 不过元妃娘娘有心要教训绯烟,此时才不在意这些事情,她命人将绯烟左右逢源的扶好,一旁的侍卫手中的板子便打了上去。 一旁的侍卫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数着,深怕数错了会得罪两个人,绯烟咬紧牙关,无论她如何同元妃娘娘争辩,对方都当做没有听到,绯烟身子笨重,此时知道这元妃娘娘是准备充足,否则也就不会来这里算计自己了。 她肚子里面如今可是怀着身孕,绯烟护着肚子,随之看着元妃说道,“不过是在这里焚烧被人发觉,元妃觉得我能做什么?我要见皇上!” 元妃知道皇上此时忙于国事,根本就不可能过来,看着绯烟此时还在这样挣扎,她心中可谓十分的开心的说道。 “你想见到皇上,可是皇上如今可不想见你,你以为皇上选这个时候让你入宫是做什么?还不是想要你的性命?” 绯烟算错了,她以为来宫中会保住孩子,却忘记了宫中危机四伏,不止是太后想要她的性命,还有这后宫这么多的女子,脸上都是藏着刀子的,可惜一直到现在,绯烟才后知后觉。 “你就不怕皇上要了你的命吗?” 绯烟还是清楚北冥非夜的心思,就算是朋友,他也会护自己周全的,只是绯烟没有想到元妃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而此时元妃只想要让自己心中痛快罢了,有些事情,同他们想的从来都不同。 “我从来都不怕。” 元妃温婉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此时不将绯烟整个半死,又怎么对得起她这几日的独守空房呢,她不爱皇上,却让皇上对她牵肠挂肚,该死,不可原谅! 侍卫也不知该如何听从,可是看到元妃一点都没有放过绯烟的心思,便连忙动手,板子落在了绯烟的臀部,她咬紧牙关,脸上的汗水此时不知不觉的多了起来。 绯烟咬着唇瓣,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儿声音,一旁的元妃娘娘却是在那里看戏,等到五十大板过去了,元妃娘娘发觉绯烟竟然昏睡过去了,这才让人将绯烟给带了下去。 “来人,将摄政王妃带下去,今日的事情,谁都不许张扬。” “诺。” 元妃娘娘扬长而去,想到了前两日翊如交给自己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 正文 第两百一十四章 被威胁 不过是一个摄政王妃罢了,她过去才懒得花费心思,如果不是同摄政王府还有她有关系,此时才不想如此做。 不过这事情,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她心中终归是有些莫名亲的惧怕皇上。 毕竟她自己清楚的知道,皇上是怎样的性子,饶是此时也明白,有些事情,不好说。 但是,元妃已经做过的事情,可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毕竟她当然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这是第二日,摄政王府还没有消息传来,绯烟在药香味中醒过来的,肚子此时咕噜噜的在叫唤,让她心中习惯性的明白了,自己吃饭的时间到了,可是此时绯烟却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臀部此时痛的绯烟一点儿知觉都没有了,想到昨日的事情便多了一些古怪,绯烟让春儿准备好了新的衣裳,装腔作势的上了药,又让春儿离开了。 此时她胃有些酸,她难受了好久吐了出来,用了一些药在自己身上,终于,臀部的伤痕,此时倒像是好了很多。 她如今的医术没有过去厉害,但是比起之前而言,倒是好了许多的。 绯烟咬牙切齿,该死的元妃娘娘这仇她算是记下来了,不过还有一天的时间,只要过了今晚,她便可以出宫了,绯烟心中这般想着,对这宫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好感。 一群疯女人…… 等到敲门声再想起来的时候,绯烟已经换好了衣衫,春儿已经出现在绯烟的跟前了。 见她此时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不由得说道,“姑娘,你再躺一会吧,此时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做。” 绯烟没有说话,她当然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只不过如今眼前的事情,让绯烟有些烦闷,昨晚到底是谁还是说有人在背后想要做什么,她不过是背锅了而已。 难道是同常宁宫有关的人? 这不过就是猜测罢了,是绯烟自己猜测不到的,可惜有许多的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猜测的是否正确。 只是就在此时,绯烟突然被好闻的味道给吸引了,她后知后觉的捂住了鼻子,只是春儿一点儿都没有防备的晕了过去,绯烟惊觉的拿起了身旁的剑簪。 春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过去了,绯烟眯了眯眼睛,冷然的说道,“阁下躲躲藏藏这样久了,不知有何贵干?” 倒也不是绯烟对着暗处说话,而是这常宁宫确实是有人的存在,她能够感知的到,只不过是这个人自己他太谨慎了罢了。 风微微的吹过,绯烟撩过脸庞的发丝,随之一人出现在绯烟,将绯烟禁锢在双臂之间,眉眼中却是清冷的神色。 不是调戏,看起来倒像是,同自己谈条件的,但是这姿势,看起来属实有些不妙啊,绯烟有些懵。 她才准备行动,手已经被禁锢,“我们谈个条件?” 绯烟挑了挑眉,看着自己的手臂说道,“阁下就是这样谈条件的?” 绯烟素来不喜欢任何人同自己以这样的方式谈条件,将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向来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可是唯独绯烟自己知道,有些事情,想来也只是上天安排的,既然是上天安排的,听从也是无可置否的。 “你无须管我,如何谈条件,你只需要知道,你的性命在我手中。” 绯烟冷哼了一声,“你觉得我会怕你,死都不怕的人,会怕你?” 黑衣人看着绯烟,目光中平静无波,只是在猜测她的心思上没有输过,“只是,你打不赢我。” 绯烟憋了一口气,这个人的武功确实是在她之上,但是这宫中那么多的大内侍卫,他竟然能够逃过那么多人的眼线,来到自己身边,绯烟心中也是有些无奈了。 “堂堂摄政王妃,如今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想来真是可怜,不如我们谈个条件。” 绯烟睁大了双眼,她以为尉迟慕的事情,如今没有几个人知道,看来是自己离朝政太远了,可惜有些事情,绯烟此时也说不清楚。 也不知道尉迟慕失踪的事情,如今有几个人知道了,绯烟心中有些忐忑,却也对这个人越发的提防起来了,眼前的这个人,她并不认识,且不知从何而来。 只是绯烟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绯烟当然不会犯花痴,她到底是快为人父母了,此时考虑的也只是自己的日子的罢了。 尉迟慕寻不到,其他的事情,便成了她心中的阻碍,就算是这样,有些事情,对她来说,也只剩下顺其自然的。 “你知道尉迟慕什么事情?” 绯烟警惕的问道,男子直言不讳的说道,“知道的不多,却也清楚,摄政王尉迟慕回不来了,如今朝廷中不少人知道这个消息,只是不敢确定罢了,既然摄政王没有了,摄政王妃这个头衔,迟早是一个封号罢了,就算你在这个位置,皇上也绝不会给尉迟慕加封。” 绯烟不愿意承认他的想法,可是一直到现在快三个月的时间,尉迟慕确实消失不见,她心中也就是等待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事情,该如何才能够好。 “那样又如何,我不在乎,既然你如此有能耐,想要什么自己去不就是了,如今来我面前,是想要说什么?” “不妨嫁给我,我保你平安。” 他了解的倒是挺清楚的,绯烟的力气慢慢的恢复,她反手将男子抵在一旁,随之目光冷然的看着男子,她说道。 “你想娶我?还是有何目的,虽然如今我是任人鱼肉,可是却也不代表着我手中一点儿被动都没有。” 绯烟的底线尚且还没有出现,而眼前的男子也十分的可疑,至少绯烟对于他的出现还是疑惑的,昨日同那前皇后有关的事情在宫中传开,她被栽赃陷害,今日便是这等奇怪的事情,这个人绝不是好人。 她对危险是有差觉的,哪怕眼前的人生的再好看,可是却没有办法将他的危险给遮掩,绯烟见过那么多的人,唯独这个人最危险。 “是啊,我想娶你,半个月后,玄武门八抬大轿,我娶你入门,至于愿不愿意,是你自己的事情。” 绯烟油腻的脸故意贴近眼前的男子,看着面前的人神色变了心中倒是十分的满意。 “你就不怕,我肚子里死过人?不得不佩服你胆子大,可是有些事情,你凭什么觉得我妥协,你以为尉迟慕不在,我绯烟就活不下去了吗?如果是这样你也太小看我了。” 绯烟从来都不会依靠一个人太多,她可以同他并肩作战,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手中也可以挥舞着长剑,杀了千军万马,她不是没有他不行,但是有他更好,可惜眼前的男子确实知道真相,但是太小看她绯烟了。 眼下的难关很难,但没有尉迟慕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她凭什么就这样倒下去,自然是不能的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想他能够成真。 他是如何想的,绯烟懒得去猜测他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 男子的目光一点儿回避都没有,那就代表着他的目的不在于自己,看来同皇宫有关系,绯烟心中有如此的想法,只是还是疑惑的问了句。 “你的名字?” “以后你会知道的,姓陆。” 姓陆的? 绯烟对于这个姓氏一点儿都不陌生,听闻北国最有趣的八卦,就是这国公府的公子,出生的时候,原本不良于行。 等了十年之久的时间,终于是可以站立了,但是不巧碰到敌国来犯,所以皇上在情急之下,便让了国公府的公子黑衣人前去。 听说那一战出了叛徒,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这黑衣人终于拿了功勋和头衔。 可是却意外的成为了皇上的眼中钉,在国公府的公子原本同皇上的小公主有婚约,公主不知何故将婚约解除了。 而这黑衣人,一夜之间成为了笑柄,收复回来的权力最终又落在了皇帝的手中,他又被人派遣出了宫中,可惜没有人站在他的身边照顾,所有的人都在想着如何取而代之。 “我是摄政王妃。” “我不在意。” “我没有任何权利。” “我不需要。” 绯烟颇有些无奈了,这些都不重要,这位兄台到底是图她什么。 “那你图我什么?” “想娶你入门,至于为什么,各取所需罢了。” 所幸,他没有用那些虚情假意的话来诓骗自己,绯烟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素来不喜欢男子花言巧语,好在眼前的人虽然没有说清楚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知道他如今的想法,倒也是让她明白,底线是什么了。 “好,我知道了。” 绯烟远离眼前的人,目光望着窗外,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昨日,在这常宁宫焚烧纸钱的人是你吧?打晕我的那个人,也应当是你。” 绯烟肯定的说道,语气中带着过去从未有过的坚定,黑衣人的目光未曾远离绯烟,只是对于她此时还可以冷静分析,目光中多了一份哑然。 他以为这个女子,只是在成婚当日就傻了,没有想到,还是聪慧的,只是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于此时的绯烟而言,这些事情,自然是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五章 危机四伏 “知道的太多了,可是活不长久的。” “可是我确实是知道了,何况我是死了一次的人了,但,你想娶我,除非转世轮回,否则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替代尉迟慕!” 是的,这个世间只有一个尉迟慕,她并不觉得有人可以,亦或者是有人有资格代替尉迟慕的存在,过去一切种种,她都是为了尉迟慕在等待,凭什么那些人就觉得,自己可以不在意所有的一切。 她的阿慕,比任何人都要好,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不是吗? 黑衣人深邃的眸子微眼睛,突然间察觉到了,此时有些事情,看来是他越来越看不懂了,这女人,同他想的绝对是不同的。 可是与他原本想的有些不一样,却让他心中不得不觉得有些惊喜了,这个女子让他有着从未有过的挑战性。 “哼。” 黑衣人拂袖离开,绯烟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黑衣人的秘密,但是他不可能那样好心的来救自己,这国公府的公子,护着自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该来助人为乐。 绯烟从来都不傻。 当敲门声再响起的时候,绯烟眼前的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她手中多出了一块玉佩。黑衣人离开时,对她说,“来日可期。” 来日是否可期她不知道,只不过有些事情,如今早就是不可控制的了,既然如此,她也无所谓,随波逐流原本就是不重要。 只是这黑衣人是危险的,他迟早会在自己面前显露真身的,看来是时候出动京城中的人了,木和火原本派人在跟随这她,但是绯烟不喜欢麻烦,所以便让暗卫离开了。 但是一直没有想到,这些人,还是无时不刻的在打自己主意。 除非是看自己心中的想法但凡是自己心中的想法不同,应当也不会偏离太多的。 “姑娘,您没事吧?” 春儿的身影出现在了绯烟身边,后者淡然自若的找了个地方躺了下去,心中不觉得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躺着才舒服,这身子终归是太费劲了。 绯烟有些头疼,如果不是怕把这些人吓到,她还真想将自己身上的肥肉全部都解决掉,可惜如今的灵力剩下不到三成。 若是灵力提前用完了,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她到时候解决起来,皆是麻烦的,所以只能够用其他的办法了。 “无事的。” 春儿看着绯烟神色如常,也总算是相信了绯烟的话,毕竟她骗自己也是没有好处的,不过今日的事情,着实没有几个人能够预料到。 黑衣人,到底是为何接近自己,这事情还是要好好的调查,绯烟看着春儿,又问道。 “春儿,这前皇后有没有亲戚之类的?” 春儿纯真的脸听到了绯烟的问题,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随之便说道,“娘娘入宫的时候,便是孤身一人,不过听说有一个兄长,皇上是皇后娘娘所生,不过姑娘怎么对昨日的事情如此的感兴趣,姑娘是不是被昨日的事情吓到了,不然奴婢给姑娘请一个太医再看看吧?” 绯烟明白这小妮子恐怕是以为自己在胡诌了,她倒是无所谓,但是看着眼前的人,终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毕竟有些人,同自己想的终究不是一样的。 “不必了,我没事的,好了让厨房准备一些吃的,明日便是最后的时辰了,不如吃顿好的。” 绯烟想的是出宫的时候好好的宰一顿皇帝,而春儿听错了绯烟的意思,还以为她自暴自弃了,于是便安抚的说道,“姑娘这样好的人,会有人愿意娶姑娘的,奴婢马上给姑娘最喜欢吃的东西。” 绯烟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心中便想着,像春儿这样的小丫头在宫中定然是活的长久,所以大智若愚,不过如此罢了,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越是短命。 …… 绯烟被元妃教训的事情,传到了乾清宫,北冥非夜收到了消息,怒不可遏,正打算去找元妃的麻烦,昨日绯烟入宫的时候,若不是马蹄莲拦着,北冥非夜早就到常宁宫了。 绯烟故意躲着他,她可以没有心,可是北冥非夜不可能没有,从碰到绯烟开始,太多事情,他都不知所措,就连如今眼下的事情,再慌乱,他都分轻重缓急。 “皇上三思,如今太后娘娘原本就对摄政王妃不满,加上摄政王的消息传遍了朝野,若是不先将朝廷中的事情解决,必然不得安生,皇上不如我们先调查是谁泄露摄政王不在宫中的消息?” 北冥非夜听到马蹄莲的建议,只是觉得有些无用,此时便连忙说道,“不需要了,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调查,是朕让人告知天下的,尉迟慕既然不在了是事实,又何必怕其他人知道呢,反正有些事情,必定是他们不知的。”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了鼓掌的声音,北冥非夜有些不悦得抬头,便看到了来人是陆将行。 “你怎么回来了。” 后者看着皇上并不期待见到他,有些不悦了,他身材高大,模样俊朗,只是同北冥非夜的眼睛有些想象,但是眉目间却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看来皇上一点儿都不惦记微臣,否则又怎么会如此呢。” 北冥非夜哼了哼,“你每次回来准没有好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觉得我看不清你的心思。” 陆将行也没有卖关子,此时看着北冥非夜说道,“皇上,我想向你讨要一个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北冥非夜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说。” “摄政王妃,绯烟。” 北冥非夜脸色突然变了,一旁的大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对陆将行有些无奈,感情这大将军是过来砸场子的,原本摄政王妃这几日对皇上态度就冷淡,如今他竟然打摄政王妃的主意。 这摄政王妃,竟然如此的招惹桃花,让马蹄莲有些目瞪口呆。 北冥非夜在为绯烟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便看到了这国公府的大将军出现了,可是此时给北冥非夜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他疑惑的再三问道,“你确定要娶摄政王妃?可是想清楚了?” 他并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想要玩玩,还是认真的,况且,他到底同绯烟如何认识的,也让他好奇不已。 如今陆将行已是朝廷中的大将军,加之过去的地位,所以如今回到了京城,称呼一声将军也是应该的。 眼前的陆将行可是京城中许多女子想要嫁的人,如今他竟然来到,说是要娶绯烟,怎么能够让北冥非夜不惊讶呢。 如今摄政王妃已经是京城中人人对绯烟都嗤之以鼻,唯独眼前的人,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并非是北冥非夜不信,而是心知肚明自己的摄政王妃是何等的身份。 “自然是想清楚了,否则又怎么敢来劳烦北冥非夜。” 谦谦君子,温柔有礼。 北冥非夜有些不悦了,心中想着,绯烟怎么总是无端的去招惹一些烂桃花,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可是如今,这陆将行可是同绯烟素不相识。 看来,他看上的人,总是会被其他的人喜欢上,北冥非夜心中带着醋意,但是明面上什么都没有说。 陆将行的性子他不是不清楚,只不过在这些事情中,他竟然敢来主动提出来,必然是朝廷中的变动,让他有了别的想法。 他离开北国三年去了边关,如今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娶绯烟,看来必然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这庐江行怎么好端端的会眼神不好喜欢绯烟,毕竟如今这种时候,他娶了绯烟,可就是舍弃不得的。 “你可是想清楚了,她如今还是摄政王妃,我知道你刚从边疆回来,可是这些事情,到底同摄政王妃有关,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将行将手中的地契房契,还有婚书递到了北冥非夜的面前,认真且严肃的说道,“陆将行从来都不说虚妄之言,还请皇上放心。” 北冥非夜怀疑人生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婚书,还有眼前的人,终是相信了,这陆将行是认真的,否则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朕同摄政王妃的的关系,还是你想做什么?” 北冥非夜似乎是察觉了什么,陆将行在他身边长大,有些事情,就算是他说不清楚,可是也能够知道他的想法,此时此刻实在是没有别的想法了。 “如今朝野中皆是猜测你同绯烟的关系,摄政王如今天下皆知他下落不明,皇上,这个时候,你真的打算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可是有件事情还请你记得,这个位置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不要因为一个女子如此。” 果然同北冥非夜想的分毫不差,眼前的人有自己的想法,而他也清楚,这个人的心思是什么,只是却也比任何人都要知道,他是不可能放手的。 “你放弃吧,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她不会嫁给你,朕的事情自己来处理,你该有分寸的。” 陆将行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皇帝,有些无奈的说道,“只是这样说说你就生气了,可是皇上可知道我心中是如何的想法,皇上难道真的不怕,所有的一切付诸东流吗?” 空气中静的可怕,陆将行得不到答案,却也知道自己得到了答案,北冥非夜做事向来决断,这个女子,是他从来都没有的优柔寡断。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六章 欲擒故纵 空气中静的可怕,陆将行得不到答案,却也知道自己得到了答案,北冥非夜做事向来决断,这个女子,是他从来都没有的优柔寡断。 陆将渊看了一眼殿中,随之叹了叹气,似乎是对北冥非夜的无奈,她说道,“当初有线人把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如今自己亲眼看到了才能够确定,原来你真的对一个女子爱的入骨了。” 北冥非夜目光如炬,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有些事情,他自己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可是在碰到绯烟的事情时,便乱了分寸。 “你知道的消息不错,罢了朕不想提这些事情,你还是告诉我,如今你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将行“嗯”了一声,“边关最近几年虽然比起最初好了很多,可是还是难民四处逃窜,当初被贬到边关的除了我还认识的几个官员,其他的都不知所踪,我只是觉得他们定然是背后里有什么动作,你要不要调查一番?” “看来是边关有了动静,否则此时你也就不会如此了,但是你放心便是了,有些事情,我心中自然是有分寸的,万花谷的人过两日便过来了。” 就在两个人说话时,突然有大监尖声道,“皇上,万花谷的使臣来了。” 陆将渊古怪的看了一眼北冥非夜,调侃似的说道,“你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万花谷的人在半个月以前,北冥非夜就派人过去请来了,只不过一直都音讯全无,也是最近的几日万花谷的使臣才告诉他,他们到了北国。 如果不是万花谷中药材分外的稀有,还有万花谷的秘密让北冥非夜心中分外的好奇,此时也就不会妥协这么多了,万花谷藏了这么多年,必然不只是避世,既然是他们有意同北国合并,他也就不会费尽心思了。 “让他们进来吧。” 大监领到了旨意下去了,北冥非夜看着身边的男子,对陆将行说道,“万花谷的人来了,你是留在这里,还是一起等他们过来?” “自然是等他们过来,反正回到府中也是无聊的很,你这朝堂倒是有趣的很。” 北冥非夜没有说话,只是让大监给他找了一个空位,外面的光突然间被人挡住了,一群人的身影出现在殿中,清一色的紫色,为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万花谷谷主的女儿,叶柔儿,还有北国派过去的使臣。 “万花谷叶柔儿等见过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全部都跪了下来,北冥非夜一眼扫过去,这万花谷来的竟然都是女子,只不过看他们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便知道,这些人必定是武功不错,且医术想来是高的。 “平身。” 大监给来的人全部都安排了位置坐下,使臣将皇帝的手瑜交换回去,随之将谷主想对皇上说的话,偷偷的在北冥非夜耳旁说。 “皇上,谷主有意同我们结交,如今大小姐和谷中的人前来,就是为了确定同我们合作,只是他们提出来的要求……” 北冥非夜看使臣为难的模样,又问道,“朕不是告诉过你们,说话不要温吞,有什么便说什么,朕又不会吃人。” “他们想要我北国的一座城池,一部分的人留在万花谷,一部分的人在我们的城池中,说是为了谷中的大小姐叶柔儿操办婚事,就是不知道皇上的想法。” 这样看来,确实是一个亏本的买卖,北冥非夜只是想着便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同自己想的实在是差距太多了,这些人恐怕是因为这些出现的。 一旁的陆将行静观其变,她的目光落在了叶柔儿的身上,她一身紫衣,将她的皮肤衬的无暇,只是比起昨日夜里他故意吓到的那个女子相比较,倒是完全比不过。 只是他此时倒是有些同情北冥非夜,说是同这些人讲条件,可是万花谷的存在的特殊是江湖中人皆知的。 他们对谷中的情况并不了解,如果是收下一个烂摊子,倒是无所谓,可是如果这其中的事情烦琐让人无法解决,这恐怕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叶柔儿感受到陆将行的目光,原本眸中有些厌恶的,可是当目光没来由的同陆将行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突然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哼,若不是看他生的好看,平常的人这样看她,不知道被揍成什么模样了,叶柔儿心中有些无奈,但是此时瞧着他,倒是脸上带着娇羞的神色。 可是陆将行总觉得这里缺了一个人,有些不对,虽然万花谷的女子多,可是上次他在京城中四下闲逛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女子,她身边有一个男子,身材高大,看不清容貌。 那个男子是谁,他突然就好奇起来了,但是此时只是看着这些人恐怕是看不出来什么端倪的,他心中也不是不知道,所以此时,在这些事情中,便显得有些被动了,到底也不是她对眼前的事情无奈。 “各位使臣辛苦了,如今来我北国,不知叶柔儿姑娘有什么想法告知我们?亦或者是谷主有什么话想让你们带给朕的。” 叶柔儿瞧着北冥非夜的模样,想到了自己来的时候,安哥哥曾经告诉过她,要把她的底线把握住,不能够在皇帝面前亮底线,但是要让皇帝知道,同他们万花谷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有自己清楚万花谷的谈资,才能够同人谈条件。 叶柔儿虽然不是第一次出万花谷了,可是如今才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原本她是想带着安哥哥过来的,但是他不愿意,叶柔儿心中虽然不悦,可是却也不想去为难她的安哥哥,便自己来到了此处,只是这皇宫,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大了许多。 毕竟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北冥非夜的事情,安哥哥告诉过她要谨慎,此时她需要将所有的事情思量一番。 “回禀皇上,小女从出生开始就在万花谷,当年先辈是想避世,却没有想到离开了尘世就是这么多年,万花谷许多年来同外界都没有联系,想来皇上知道一个规矩进万花谷的男子,去了就不能够离开了,这是万花谷许多年的规矩。 而今我的爹娘希望打破万花谷过去的规矩,若是同北国合并,到时候爹娘便可以悬壶济世了,还可以救治北国更多的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听说太后喜欢医书,我万花谷的书籍,是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一直到如今,就算没有一百年,想来也有八十多年,若是太后娘娘喜欢,等下次小女来京城的时候,便将书籍全部都带过来。” 北冥非夜听到了医书二字,突然间记起来,绯烟便是喜欢研究医书的,这几日以来,她总是故意躲着自己,让他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将所有的事情敞开了说。 可是有些事情,绯烟就是忍不住,如果不是如此,此时也就不会如此了。 “万花谷朕原本也十分的感兴趣,不如赐给万花谷一座城池,日后万花谷的一切由朕派人过去打理,万花谷的人不得干涉,朕每个月会让人给万花谷支配一千两银子,等到一年以后,每个月便给你们一万两银子,另外,谷主曾经提到过,叶姑娘不日之后便要成亲了,既然如此朕将京城中的府邸赐给叶姑娘和你的如意郎君。 当然,最重要的事情是,朕需要忠诚,叶姑娘意下如何。” 一旁的大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皇上如此的豪爽过,仔细的品味刚刚这叶姑娘说的话,他突然间就记起来了,摄政王妃绯烟在北国的时候,便是用医术治了不少人。 看来,摄政王妃还是能够影响到皇上的,这样想着,大监不由得叹了叹气,如此精明的皇上,竟然也可以被感情这件事情来左右,他心中越发的有些无奈了,毕竟如今的这些事情,恐怕连皇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妥协了什么。 万花谷的人听到了皇帝的条件,心中已经心花怒放了,其实这个比他们想象中的结果要好的多,尤其是一年过了以后,每个月一万两银子,要知道过去不管万花谷的人有多少。 他们一年到头,最多的就是清粥小菜,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够吃喝不愁,美其名说是在养生,可是他们如何不知道,其实也只是万花谷的条件比起过去拮据了不少罢了。 若是每个月一千两甚至是一万两,过去的生活,恐怕他们也是不需要去过的,只是这样想着,他们便觉得分外的轻松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当做无事的。 叶柔儿忘记了安哥哥的嘱托,此时只想着如今自己得到的这一切还不算差,于是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终是说道,“多谢皇上如此慷慨,小女觉得皇上很大方,愿意同皇上交个朋友,日后万花谷便仰仗北国了。” 叶柔儿的一番话说的到也是得体,没有明确的说,可是却给了北冥非夜答案,知道了她自己心中的想法。 “好,日后有北国护着你们,好了你们来北国这么久,朕还没有好好招待你们,既然如此,各位万花谷的,还请各位明日出席宴会,朕会让宫中所有的人都来。”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七章 万花谷合作达成 叶柔儿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当然她也不知道,北冥非夜为何如此的痛快,但是,此时在局外的陆将行,却将所有的事听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此时他不方便出手,叶柔儿等人离开了以后,陆将行这才出现说道,“你是疯了吗?这般的不要命了?你知道一座城池是多少吗?就为了一个女子什么都不在乎了。” 北冥非夜抬眸看着陆将行说道,“她喜欢医书,朕送给她,她喜欢天下朕也送给她,陆将行,你做不到这一切的,我知道你想要让朕远离她,可是晚了,入骨已深。” 陆将行恨铁不成钢,过去那么多年,他可没有见到他如此的模样,他特地来到宫中,就是想见见传说中能够迷惑北冥非夜的女子,却没有想到事与愿违。 终归是有些事情,他自己心中没有想到罢了,想到昨晚那女子的淡然,看来她到底是特别的,面对自己如此的诱惑一点儿都没有心动,反而是刻意的在试探他。 实在是有趣,他过去在边区倒是碰到过不少的女子,他们大多数骁勇善战,可是却不堪一击,他倒是记得绯烟在北国的传说,正是好奇,所以他才从边区回来了,倒是没有让自己失望罢了。 “你以皇后忌日让她入宫,过了今晚,她便离开宫中了,有些事情我也不想让你使用手段,可是皇上,女人的身体和心是连在一起的,既然你喜欢她,不妨,要了她。” 陆将行是战场的,做事只讲究速战速决,尤其是在面对绯烟的这件事情中,他早就心知肚明,自己该朝着什么方向过去,可是偏生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如果不是如此,此时的他,也就不会这般了。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他何尝没有想到过这个计划,可是有一件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绯烟不是吃素的,她吃软不吃硬,他也舍不得为难绯烟。 “罢了,顺其自然吧,好了,你好不容易才回到宫中,朕这么多年没有见到你了,不如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陆将行点了点头,说道,“好啊,你想要去哪里喝酒?” “御书房。” 大监此时连忙下去准备,这皇宫中什么都不缺,尤其是酒,每个月都会有人进贡酒,只不过北冥非夜一个人在宫中喝酒倒是有些无趣,一直到现在,心中这才完全的松了一口气,毕竟有些事情,他自己心中到底是找不到答案的。 也许一醉解千愁吧,陆将行心中这般的想到,只是此时心中已经想好了一个计谋,既然求而不得,他不妨助他一把,虽然绯烟这女子确实有趣,可是不过事情是同北冥非夜扯在意思,可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萧贵妃使了那些法子,哪里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失误,只是不得不说慕静栀的运气,比所有人都要好的很。 “我倒是要看看万花谷的人要做什么,还有这陆将行也给我盯好,昨日他藏的再隐秘,本宫的人也看到他了,还以为能够瞒天过海,简直是笑话? 你让人给我盯着他们,有什么动静,再来告知本宫,记得不要轻举妄动。” 侍卫微愣,想到了这是娘娘的缓兵之计,便连忙说道,“诺,奴婢知道了。” 如今宫中大小事务都是元妃处理,可是皇上眼中却没有元妃的存在,她在后宫中原本就没存在感,如今绯烟又是皇上青睐的,她如何满意。 不过昨晚也算是给绯烟一个教训了,原本她想将绯烟留在宫中慢慢的教训,至少宫中都是她的人,可是元妃此时突然想到,她在宫中一日,皇上便惦记一日,男人都是这样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 绯烟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昨日的祭祀说起来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宫中的人,她心中原本还觉得奇怪,后来春儿支支吾吾的告诉绯烟,原来是元妃娘娘临时换了阵地。 看来,元妃让自己入宫只是想给自己教训罢了,说是皇后祭祀,其实如果真的是她代替了后妃去做这些事情,想来宫中没有人会满意的。 所以昨日她一直在等元妃什么时候出手,果不其然,不过好在肚子里面的孩子顽强,绯烟并没有受伤,想到这里,绯烟就有些后怕不已。 过去从来都没有如此怕过这些,一直到如今,因为这个孩子,生出的勇敢和畏惧之心也越发的多了起来,她自己也知道有了勇气,也有了畏惧,可是有些事情,谁知道怎么办呢。 前两日莫名其妙的被胖揍了一日,臀部的疼痛可不是开玩笑的,绯烟起身,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随之说道,“孩子你可要乖乖的长大,等到娘亲脱离了困境,再带你去游山玩水。” 她不再期待尉迟慕回来了,心中的希冀,在北国将尉迟慕失踪的事情传开了以后,绯烟就知道,是有人故意想要逼他出来,她总有一日会找到凶手的。 可是如今并不势均力敌,所以这种时候,她不会自讨苦吃的,到底是有些事情,她自己心中知道进退,所以才明白,不该做的事情,一样都不要做。 元妃原本是来探望绯烟的,说来探望,不过是奚落罢了,只是哪里知道自己无意间知道了这样大的一个秘密,绯烟如今,原来是身怀有孕了。 元妃目光狡黠,心中已经有了算计,她不知道绯烟怀孕肚子里面这个孩子是谁的,但是不论是谁的,只要她告诉世人,这个孩子不是尉迟慕的,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转到皇上身上。 绯烟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敌不过悠悠众口,况且皇上一门心思在绯烟身上,再如何也会护着绯烟,若是他远离绯烟还好,一旦他护着绯烟,世人便换了说辞。 她在父亲身边多年,虽然不会舞刀弄剑,但是许多的事情,还是能够区分的,她自己心中明白什么事情才能够让人溃败。 同样的,如今绯烟站在高位之上,她便总有一日能够将绯烟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元妃转身便离开了此处,将事情安排了下去,不出两日,京城中必然是流言蜚语,太后娘娘知道了这些,对绯烟定然也是眼中刺肉中钉,她再也没有人护着了。 元妃拂袖而去,等到她离开了以后,木出现买了皇宫中,绯烟看了一眼四周,有些无奈的说道,“木,你怎么来了,宫中不能随意出入的,你可知道?” 木看着绯烟,说道,“王妃放心,宫中的大内侍卫没有几个有我的武功高,只是昨日属下看到有人意图不轨,来到了王妃宫中,所以属下此时便来了。” 绯烟想到了昨日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个男子,说是要娶她,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只是此时她连那个男子的身份都不知道,所以有些事情,只能够是自己的推断罢了。 “你知道他的目的吗?听说陆将行这两年都是在边区,如今突然回来,是不是朝中变乱?” 木的眉心紧皱,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对绯烟说道,“是的,朝廷中已经洗牌了,如今王爷的死讯对朝廷中的人来说可谓是心中早就有了想法,只是如今王妃在皇宫,他们没有动作罢了。” 绯烟早前就知道了这些事情,此时听木这样说心中还是有些揪心和无奈的,但是此时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叮嘱木,“好了,不用担心,你在朝廷中好好的盯着,明日我便出宫了,他们不至于这个时候,也来打扰我。” 北冥非夜让她入宫却没有出现,反而是元妃在行动,看来只是想让人误会罢了,以进为退,此时只能这样了,太后如今同她势不两立,还有这元妃,好在不算太棘手。 “可是属下昨日听闻,元妃下令打了王妃几十板子,王妃你身体可要紧?” 绯烟摇了摇头,“孩子还算是坚强,好了,你也不用为我担心了,这些事情,担心也无用的,这个孩子不论怎样我都会保护的,所以你先将自己如今的事情慢慢的解决才是,剩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木也知道绯烟有自己的打算,也不适合怎么插手,既然绯烟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此时将宫外的情况禀告,又说万花谷的人已经进宫面圣,皇上已经同意和万花谷合作了,将万花谷并入北国。 绯烟一直都清楚,北冥非夜是以利益为主的,此时北冥非夜这般,想来是他有什么计划,绯烟当然是无关紧要的,可是北冥非夜恐怕是同万花谷达到了眸中合作。 若是过去可以同北冥非夜协商一番,可是如今有些事情早就说开了。 木离开了,第二日,绯烟收拾好了东西便打算离开宫中,元妃倒是没有打扰了,只不过绯烟才离开常宁宫,就被人给拦了下来,她抬眸,一个大臣将她给拦了下来。 绯烟看了过去,这人不就是当朝的国师大人吗,将她拦下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绯烟挑眉,看着眼前的人说道。 “不知阁下,所谓何事?” “来人,将这妖女带到天牢,听候处置。” 妖女? 绯烟莫名其妙的背上了这个称呼,她有些不悦的看着国师,她手中有剑簪,那些侍卫就算想行动,此时也不敢,毕竟她的地位谁都看得清。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八章 绯烟背锅 绯烟莫名其妙的背上了这个称呼,她有些不悦的看着国师,她手中有剑簪,那些侍卫就算想行动,此时也不敢,毕竟她的地位谁都看得清。 只是他们不知道皇上对这女子,到底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喜欢上了,饶是如此,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大臣气的吹胡子瞪眼,他冷哼了一声,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怎么你们都不听我的话了?” 几个侍卫不敢说话,连忙到绯烟身边,想要将绯烟抓获,绯烟甩开了他们的双手,冷然的说道,“这里是常宁宫,皇上请我过来的,你们就算想要将本王妃带走,也需要有一个理由不是!” 大臣冷哼了一声,目光中带着鄙夷的看着绯烟,厌恶的神色溢于言表,若是他是朝廷中的人,绯烟自然可以反唇相讥,可是这国师是可以自由出入后宫的,北冥非夜对他的信任不亚于对自己。 当然只是过去罢了,她同北冥非夜的情谊,如今她是清楚的,尉迟慕失踪,此时她同北冥非夜又是这样的情况,绯烟心中有些无奈,可是此时又能够怎样,到底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如愿以偿罢了。 “哼,身为摄政王妃,如今竟然身怀有孕,摄政王才故去多久,王妃竟然有了其他人的孩子,啧啧啧,恐怕摄政王头上的这顶绿帽子是难以摘下来了。” 绯烟心中咯噔一下,看到国师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此时这才慢慢的确定了,这些人确实是冲着她过来的,可是她怀孕的事情这样的隐秘,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就算他们是知道的,可是如今竟然颠倒黑白?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王妃未曾给王爷带过绿帽子,你们到底居心何在?” 国师得逞的笑了,看着眼前模样清丽的女子此时脸色惨白,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这些话,王妃对其他人去说就是了,可不是所有人都懂的,来说,我们走。” 绯烟被强行带下去了,她下意识的看着自己才一个月的肚子,心中暗暗的说道孩子你一定要挺住。 她突然有些后悔,若是木没有离开就好了,此时她在宫中孤立无援,每走一步都艰难如此,让绯烟有些寸步难行,他们似乎有意刁难绯烟,带着她走的是偏僻的地方。 绯烟就算想让人求救,可是也遇不到熟人,终于在不远处的地方,绯烟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是顾子澈! “顾子澈!救我!唔……” 她还才出声,国师便将绯烟打晕了,随之揽在怀中,带着皱纹的脸,此时对身边的人说道,“来人,将摄政王妃带下去,若是让人问及,记得只字都不要提。” “诺。” 侍卫离开了,带着绯烟,此时国师留在原地,目光中带着得逞,哼,如今倒是要看看这朝政到底是谁做主,既然皇上不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我就不要怪他,一心用自己的想法来办事了。 国师离开了以后,原本的宫殿此时安静了下来,顾子澈停下来脚步,看了一眼四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他刚刚听到有女子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可是等到他找到了这个地方以后,却没有看到女子的身影,仿佛刚刚是他的错觉一般。 他终是拂袖离开了,此时在此处,到底也没有重要的事情,顾子澈倒是听说万花谷的事情想去同万花谷的人见一面,只不过还没有见到人,他们便离开宫中了。 想到之前同绯烟做的交易,他心中有别样的想法,绯烟为何对万花谷如此的好奇,必然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两日万花谷的人要见他,此地到底不宜久留。 顾子澈离开了宫中。 …… 再说万花谷的人,他们原本以为同北冥非夜商谈是一件斗智斗勇的事,可是北冥非夜竟然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但是是非利弊,他们自己心中也知道该如何判断,毕竟他们的代价到底也不轻。 “小姐,这皇上如此轻易的答应了,会不会是幕后有诈?” 叶柔儿摇了摇头,“北冥非夜没有必要如此,只不过是为了我手中的东西罢了,我以为他是因为万花谷的秘密才答应的,此时看来,恐怕是同医书有关。” 一旁的两个长者有些不解的问道,“医书?虽然医书对我们来说十分的珍贵,可是没必要牺牲这样大吧,还是说宫中的太后娘娘?” 叶柔儿笑了笑,目光中也带着笑意,给她原本就美艳的容貌添了几分光彩,她看着身边的长者说道。 “听说北国皇室中人个个都是痴情种,这过去南国皇帝上任这么久以来,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可是唯独北国皇帝,上任这么久以来,后宫中竟然空无一人,也只有如今的元妃和一个凭空出现的答应,想来不过是因为某个女子吧,说起来,我们应该谢谢她。” 长者听的迷糊了,好在万花谷中还是有聪明的人,有同叶柔儿年岁差不多的女子,此时连忙补充的说道,“阿姐的意思应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恐怕让皇上答应的这样轻易的人,是一个女子,否则皇上也就不会如此了。 毕竟有些事情,也说不清楚,但是皇上的心思,到底还是好猜测的,听闻皇上在很久以前就想将一个女子纳入后宫,可惜那女子原本有了喜欢的人。” 叶柔儿来了兴趣,“我当是皇上有喜欢的人,没想到皇上背后还有这些事情,实在是没有想到。” “这些还不算什么,这女子也是硬气的很,不管皇上如何的追求,她都断然拒绝,只忠心于她喜欢的那个人,你们可知道她的身份?” 沈绾绾在旁边说道,她是叶柔儿的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所以便一起来了京城,若不是沈绾绾不放心叶柔儿身边的安哥哥,她也就不会跟过来了。 “什么身份?” 沈绾绾清了清嗓子,俏皮的小脸上带着笑意的说道,“她便是摄政王尉迟慕的王妃,绯烟,听说生的美丽大方,家世乃是书香门第,同摄政王可是般配极了,不过可惜……” 叶柔儿瞧着沈绾绾叹了叹气,来了兴趣,就问道,“可惜什么?” “你们都没有看到过京城中的布告栏吗?这摄政王尉迟慕在一个多月前同王妃回南国,不慎遭人暗算,掉落悬崖,已经一个多月了,如今已经了无音讯了。” 叶柔儿心中咯噔一声,悬崖……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安哥哥不就是她在悬崖之下捡到的吗?这件事情她没有同其他人说过,此时听到沈绾绾如此的告诉自己,她有了想法,难道,安哥哥的身份,也不凡? “你可知道摄政王生的如何模样?” 叶柔儿的话让沈绾绾有些头疼,毕竟她也只是看了一眼罢了,但是此时叶柔儿都问了,她看了一眼四周,最终看到了角落处的一张画像,连忙走近将它拿了起来,递到了叶柔儿的面前,说道。 “大约就是这个样子,柔儿你看看,我倒是觉得这摄政王生的好看极了,可惜天妒英才,这世间又少了一个生的好看的人了,实在是可惜呀,可惜!” 叶柔儿接过沈绾绾手中的画像,等到她看到画像中的男子时,连忙后退了两步,这画像中的男子可不就是安哥哥吗? 她带着安哥哥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幻化了他的模样,用药物在维持作用,而其他人看着的安哥哥,便是平淡无奇的,除了那双眼睛她无法改变。 叶柔儿的脸色突然的就变了,她记起了在悬崖之下的那个女子,原来就是绯烟,她就是安哥哥过去喜欢的人吗?可是如今他已经是自己的了,她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抢走安哥哥。 沈绾绾察觉到了自己身边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连忙抬眸,对身边的叶柔儿说道,“柔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不好,是不是你也见过这个摄政王?” 叶柔儿连忙将手中的纸全部揉成一团,扔了出去,随之装作漠然的模样说道,“我没有见过,我怎么会见过摄政王呢,你可别胡说八道了,这些话说不得的。” 她越是这样说,沈绾绾越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她了解她的性子,只要是她不想说的事情,怎么问都是没用的,沈绾绾叹了叹气,安抚的说道。 “好了,我们回去吧,大家都劳累了一天了,不过今日说来也奇怪,你家安哥哥不是说好了同我们一起去吗?怎么到了过去的时候,安哥哥居然没有去?” 叶柔儿当然记得,在来北国的时候,爹娘便嘱托过,要把事情交由安哥哥一半,只是问题便是,安哥哥看到了宫墙,就感觉头疼欲裂,她只是以为安哥哥没有休息好,所以让他留在了府中。 可是此时后知后觉的想来,看来事情是同自己想的不一样的,至少此时是不一样的,她的安哥哥,恐怕是触碰到了同过去有关的回忆,否则又怎么会如此。 她心中的打算很多,此时在这些事情中,早就有了自己的算计,只是心中自己知道,有些事情,同自己想象中的区别,但是自己也明白许多的道理。 可是这些事情如今这样的巧合,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以前总觉得有些事情,是她心中所想的那般,可是现在看来,安哥哥便是尉迟慕这件事情已经是实锤了。 正文 第两百一十九章 模糊的记忆 可是这些事情如今这样的巧合,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以前总觉得有些事情,是她心中所想的那般,可是现在看来,安哥哥便是尉迟慕这件事情已经是实锤了。 想到了那女子的模样,她心中突然的慌乱了起来,不,不能够让绯烟见到她的安哥哥,她必须马上同皇上完成此时的签订,在妥当的离开这里,若是再留下来,谁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他有自己的打算,今日的事情你也不要告诉安哥哥,让她好好的修生养性吧。” 沈绾绾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随之对身边的女子说道,“好了,我知道你心中对你家安哥哥是有所偏袒的,可是有些事情明眼人都是看得到的,唯独你自己总是喜欢偏袒你家安哥哥,罢了,只要你自己心中欢喜就好。” 沈绾绾是她身边的人,有些事情,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叶柔儿的事情,她明白一旦是她选择的那个人,她绝不会停留下来,但凡是她决定的事情,绝没有改变的可能。 “多谢你了绾绾。” 沈绾绾只是客套罢了,她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让她知道了她的安哥哥对叶柔儿一心二用,她绝不会姑息这个男子的,任何人都可以选择自己去做的事情,可是唯独安哥哥不可以。 此时等到他们回到驿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叶柔儿安排好了沈绾绾和其他的长者,便离开了此处,回到了房间中,此时尉迟慕还没有睡,房间中还亮着灯,叶柔儿还没有踏进去,便看到了他背着光,手中拿着一本书。 她忍不住出声说道,“安哥哥你头疼好点了没有,今日我出去,倒是同他们谈妥了事情,北国皇帝开出的条件还不错的,安哥哥等到我们回万花谷了,我们就成婚好不好?” 尉迟慕连忙将手中的书收好,若是叶柔儿仔细的发觉会看到这树叶间都是银杏叶,上面还题写诗词,可惜她并没有看到。 他将叶柔儿拥在了怀中,随之温柔的说道,“你开心就好,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安哥哥都是支持你的,乖我会娶你的,我答应过你。” 尉迟慕说的轻松,可是叶柔儿再也没有往日里的开心了,她过去是想要尉迟慕知道对自己负责,可是如今,尉迟慕记得这些事情,反倒是对自己的敷衍了,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愿意。 “多谢安哥哥,呐这是我刚刚路过粥铺的时候,给你带的皮蛋瘦肉粥,我想你大概没有吃饭,便顺便给你带过来了。” 不出叶柔儿所料,尉迟慕果真没有吃饭,只不过他看着这粥,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还是不忍心辜负她的心意,便将她手中的粥接了回来。 此时粥的温度刚好,并不难吃,可是尉迟慕还是喜欢更加清淡的吃的,比如说莲子羹。 莲子羹……他突然想到了这三个字,目光中也是微愣,只是此时慢慢的回过神来,终于是叹了叹气,有些事情,果真是身不由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该如何是好。 他总觉得莲子羹的味道很好,睡梦中总是有莲子羹的味道,可是在接近北国的时候,有些记忆,如今倒是成了碎片,让他心中多少是有些无奈的,毕竟有些事情,他到底是不知。 叶柔儿看着尉迟慕将莲子羹吃完了,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她的安哥哥如今没有恢复记忆一日,便还是她身边的人,她心中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管怎样,都知道,有些事情,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安哥哥,你说你会不会有一天不要柔儿?” 尉迟慕没有想到叶柔儿会如此说,只是心中对这女子有亏欠,当初他从万花谷醒过来的时候,叶柔儿告诉了他的身世,他们是青梅竹马,哪怕他对过去的记忆没有,可是叶柔儿的父母拿出了他们当初定情的婚书,他到底是无法逃脱的。 可是同样的,有些事情,尉迟慕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叶柔儿同他的过去他确实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了,于如今来说,有些事情,确实是无法忘记了,他心中早就有了一个答案了,偏生是自己不自在罢了。 于尉迟慕而言,他对叶柔儿是责任罢了,他心中也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自己心中欠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有些事情,早就慢慢的忘记了,若不是如此,他到底也不过如此。 尉迟慕抚了抚她的额头,亲吻在她的额头上,只是目光中偏生一点儿温情都没有,唯独让叶柔儿心安的是,尉迟慕一言九鼎,至少这件事情,他从来都没有骗过自己。 “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的,等我们回到万花谷,便成亲。” 说完这句话,他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心中某处闪过一个人的身影,等到他想要将那个人看清的时候,却发现还是看不清她的模样,终归是有些徒劳无功。 只是尉迟慕知道,也许是自己的幻觉罢了,毕竟她的幻觉并不是一日两日了。 叶柔儿饿到了尉迟慕的承诺,心中对尉迟慕便分外的欢喜了,至少她知道尉迟慕心中有她的存在,她紧紧的抱着尉迟慕,仿佛将他当做自己的浮木一般。 叶柔儿看着他说道,“从小我的父母待我便不亲,在万花谷中也是一直到现在才有的现在的位置,安哥哥,你一定不要负我,否则柔儿便没有依靠了,柔儿这辈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尉迟慕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终于不忍心,心中原本的犹豫,此时烟消云散,他到底是不愿意这个女子伤心难过的,哪怕他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此时不该同过去一样。 “好,你还有我,以后都有我。”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叶柔儿心中却并没有放心,她知道北国的都城定然是贴满了布告,既然如此,她此时便要费劲所有的力气,将京城中所有的布告全部都撕掉,不能够让尉迟慕发现一点点的端倪。 她确实是占有欲强,尤其是容不得自己身边的人离开自己半分,如果不是因为尉迟慕记忆全失,她也明白,他们本来应该这辈子都没有任何的关系的。 尉迟慕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望着窗外说道,“附近是有银杏叶吗?” 叶柔儿被他的问题问的有些莫名,但是此时想了想便说道,“若是没有记错,附近有一颗百年的银杏树。” 尉迟慕抬眸,说道,“看来果真是有。” “是啊,当然是有的,怎么你如今对银杏叶如此的感兴趣?” 尉迟慕摇了摇头,“只是突然在床边看见了银杏叶,所以便问问,如今天色不早了,你既然回来了,便好好的休息吧。” 叶柔儿“嗯”了一声,随之又对尉迟慕说道,“好,明日我会入宫,届时你自己安排在这里的事情,当然安哥哥你要记得,除了我们的靠近,谁都不要接近,知道吗?” 尉迟慕终是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好,我知道了,你离开吧。” 叶柔儿便离开了,此时剩下尉迟慕一个人,他才将原本藏起来的书拿了起来,这几日窗外确实会飘来银杏叶,这到底不算奇怪的事情,可是让尉迟慕觉得奇怪的事情却远远不止如此。 有些事情他心中越发的有些好奇,他收到的银杏叶上面的诗句大多数都是忧伤惆怅的,所以到底是谁写的,这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疑问,就算是如此,他还是保持着最大的好奇心。 他将银杏叶小心翼翼的收好,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只是尉迟慕不知道,叶柔儿此时还没有离开,她躲在暗处看着他的身影,最终才离开了。 第二日尉迟慕醒过来的时候,叶柔儿便不在驿站了,问及身边的人都说是入宫了,但是尉迟慕怎知,叶柔儿不过是断掉所有能够知道尉迟慕身份的因素了。 京城中的眼线如今被叶柔儿全部都利用起来了,她自己心中如何不知道,有些事情,同自己想的确实不同,可是同样的,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承认的,尉迟慕敏锐力强大,她不想尉迟慕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一星半点都不愿意。 …… 再说北冥非夜和陆将行两个人去了御书房,让马蹄莲将宫中所有的好酒都拿了过来,马蹄莲虽然有些心疼,可是到底是皇上的命令他心中一点都不敢违抗,可是此时心中也莫名的知道,皇上今日怕是心情不怎样。 “来,喝我们再喝。” 此时的北冥非夜喝的有些不清醒了,一旁的陆将行连忙劝阻的说道,“皇上,臣只是让你来喝酒消遣的,你怎么喝这么多。” “一醉解千愁,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既然是你来让朕喝酒的,朕不管,奉陪到底!” 陆将行嘴角抽搐,有些无奈的将北冥非夜手中的酒瓶子夺了过来,“绯烟不是你的全部,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有什么要紧的,离开了她,你会死吗?不会的吧,可是为何这些事情中,你自己一点儿都迈不开步子,皇上,我只是让你来喝酒,可不是让你成为酒鬼。” 北冥非夜冷哼了一声,看着身边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有些苦闷。 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 断肠的相思 “朕只是比尉迟慕出现的晚罢了,在她心中却早就没有了朕一星半点的位置,只是将朕当做朋友,她不爱朕,就算没有尉迟慕也不爱。” 陆将行默不作声,只能够将马蹄莲唤了过来,将北冥非夜打晕,不再听她胡言乱语了,他说道,“马蹄莲,将皇上送回宫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马蹄莲看着陆将行的脸色有些不好,心中顿时生出了其他的想法,可是此时不愿意多想,只是知道陆将行在皇上身边多年,是断然不会害皇上的。 摄政王如今在江湖中已经没有了踪迹,皇上身边可靠的人到底没有几个,若是将军能够回京,对皇上来说,无疑是添了一个很大的帮手,当然有些事情,他自己心中还是知道的。 “诺。” 醉酒不醒的北冥非夜被带了出去,陆将行此时心中终归是想到了许多的事情,过去他不在北冥非夜身边,也只有如今才知道,北冥非夜心中是如何的想法。 他过去可是盼着他走到这个位置,既然已是万人之上,不过是一个女子,他有千百种的手段将绯烟送到北冥非夜的床上,当然后者并不知道他的计划罢了。 这个局中不过是需要一个坏人罢了,既然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坏人,那么就让她自己来当这个坏人,至少结局是自己想要的便是了,有的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绯烟到底有多贞洁。 是不是万人所指的时候,也能够保持过去的模样,就在此时,陆将行才离开宫中,就被人拦了下来,他心中正有些怀疑的时候,突然太监来到他身边说道。 “见过将军。” 陆将行挑了挑眉,“你是何人?有何事?怎么知道本将军在宫中?” “国师大人找您有事,说是同皇上有关,自然还有同绯烟有关,国师大人觉得,您对这件事情,会感兴趣的。” 陆将行冷哼了一声,他并不喜欢国师,但是如果是同北冥非夜和绯烟有关的事情,他倒是好奇的不行。 “不知国师约的哪里相见?” 陆将行谦逊有礼的说道,太监见陆将行识趣,便连忙殷勤的说道,“在醉香楼,国师已经等候将军多时,还请将军大驾。” 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陆将行到底是明白了,毕竟有些事情,他自己也是明白答案的,尤其是眼前的这些事情,只不过就是不知道,绯烟这女子竟然能够让国师动了心思,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不简单。 看来,她还是挡了许多人的路,否则此时也就不会如此了,毕竟许多事情,只要他自己心中清楚他们的打算便是了。 至少如今同国师合作是没有任何坏处的,如果真的要怪,只能怪绯烟不识抬举了,他倒是不介意给她一点儿教训,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如他所愿。 北冥非夜既然危机四伏,倒不如用这样的方式突破所有的迷雾,至少最终还是会赢的,反正终归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有些事情,还在自己手中掌控。 …… 暗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元妃宫中此时一点儿都不平静,这几日她再三请求见皇上一面,可是皇上因上次的事情再也不肯见她,元妃不甘心,她知道的,再这样下去,这后宫中属于她的位份,迟早是要被其他人给顶替的,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昔日的风光在此时,慢慢的让她变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元妃心有不甘,她身边的宫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娘娘,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元妃有些不耐烦,“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 宫女才想要离开,元妃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她说道,“今日陪着皇上的的是谁?” 宫女脚步迟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可是元妃这探究的目光,终是让宫女没有办法隐瞒,她说道,“回禀娘娘的话,是陆将军的那位。” “下去吧。” 元妃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怎么还是绯烟呢,她以为过去种种足够让绯烟记住了这一切。 “诺。” 等到宫女离开,元妃烦躁的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全部都扔了出去,她脸上带着愤恨的表情,皇上再怎么冷落她,她都可以理解,可是宠幸绯烟算什么。 若是皇上对绯烟青睐有加,当初她费尽心思的让绯烟死,又是做什么?可是如今皇上到底是听不进去自己说一句话了,想到这里,她只是觉得自己所有的法子都不管用了。 宫中的女人因为这个消息差点儿闹翻了天,元妃更是气的将宫中的人,尤其是给自己传递消息的人暴打了一顿,于她而言,那些人此时如此,便是对她大大的不敬。 哼,一个小小的摄政王女儿都敢同她作对,元妃发誓,决不让绯烟得偿所愿,等到暗夜过去,天蒙蒙亮的时候,元妃她换了一身衣着,又派人送出去了一封信,从宫中的侧门离开了。 元贞在宫中眼看算计不过去,她心中忌惮绯烟,可是如今绯烟被国师压制,她找人探听了皇上的情况,得知皇上同陆将军在御书房,便找个机会将马蹄莲支开,自己则是来到了书房中,此时的北冥非夜喝的不省人事。 只是等到元贞到了御书房的时候,推门而入便闻到了一股酒的味道,殿中没有点灯,元贞皱着眉头,暗夜中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腰身。 那人力气之大,让他挣脱不掉,可是等到元贞摸索着将灯打开的时候,才看到原来是醉酒的北冥非夜,到底是怎么了,此时会喝成这个模样? 元贞对他早就没有怜惜了,此时只不过是心中好奇罢了,只是好不容易才挣脱掉他的双手,北冥非夜还是抱着她不肯松手。 “烟儿……” 原本寂静的寝宫此时只听得到他的声音,只是这一声烟儿,却让元贞感觉到,不知该如何回应。 过去他也喜欢唤她烟儿,可是从两个人分离以后,便再也没有如此亲密的时候了。 鬼使神差的,元贞听到自己说道,“我在。” “不要离开我……在我身边吧,不要离开……” 原本波澜平静的心,此时像是被投入了石子,她心中带着嘲讽,北冥非夜,若是喜欢,当初为何推开她,若是不喜欢,当年为何又要娶自己。 这是她永远都想不明白的答案,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让抱着她的人身子蓦然的僵硬起来,她将元贞抱在了怀中终是松开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可是元贞此时却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寐。 只是元贞未经人事,北冥非夜此时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身边温软的身子早就让他理智崩溃了,他的手抚上她的身子,肌肤慢慢变得滚烫起来,他的吻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了元贞的身上。 元贞从未被人怜爱过,就算是入宫能够见到北冥非夜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如今她不由自主的主动起来,献上了自己的双唇,北冥非夜的手胡乱的摸索着,暗夜中,两具身子交缠着,月色之下御书房中传来女子的声音,路过的宫女不明所以,等到察觉的时候,连忙捂着脸离开了。 元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放过的,她哪里知道北冥非夜喝醉了以后会如此的热情,不,不仅仅是热情,他更像是,想要自己将自己吞入腹中,让她不由得有些心悸,只是心中却也是明白的,北冥非夜只是将她当做了替身罢了。 绯烟的替身…… 过去她还在担忧没有怀上皇上的孩子,如今她同皇上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父亲在朝廷中的地位定然是稳定的,所以这些事情,她到底是不在意的,如今她已经是皇上的人了,至于其他的,她从来都不在意,只要能够在皇上身边没有什么值得她去关心。 其实不止是醉酒,在她过来以前,便让人在他的熏香中添加了让人迷情的味道,她一直在找这个机会,没有想到,如今到底是找到了这个机会。 当然,也许皇上也只有这个机会给自己。 她就这样坐到了天亮,一直到清晨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时,元贞终究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北冥非夜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头疼欲裂,他皱了皱眉头,感觉身子有些重,还有头疼不已,昨晚的事情他有些不解,只是北冥非夜发觉这里不是自己寝宫的时候,瞬间的清醒过来。 目光,被此时睡在地上的女子吸引了。 怎么,是元贞! 她蜷缩着,此时呼吸匀称,想来是昨日太累了,所以此时睡了过去可是他分明记得自己在同陆将行在喝酒,元贞他从来不会召见,马蹄莲是知道的。 还是说,元贞记得昨日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传召? 马蹄莲不在,北冥非夜猜测不到,他喝酒就忘记事情的毛病还没有改,待他触及到床榻上的落红时,突然就愣住了。 再看女子身上密密麻麻的暧昧印记时,昨晚发生的一切他不可能猜不到,看来在他睡着了以后做了了不得的事情,思及此,北冥非夜目光深邃。 元贞此时是醒着的,但是在北冥非夜醒来的时候,她是装睡的,等到看北冥非夜没有动静的时候,她用迷迷糊糊的声音说道,“皇上,你醒了?”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一章 左右两难 元贞此时是醒着的,但是在北冥非夜醒来的时候,她是装睡的,等到看北冥非夜没有动静的时候,她用迷迷糊糊的声音说道,“皇上,你醒了?” 北冥非夜到底也不是冷情的人,是他要了元贞,终是不好冷漠,随之他将元贞抱在了怀中,轻轻的将元贞放到了床上,他说道,“好好睡一觉吧。” “好。”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庞描摹,用手指刻画着她的模样,只是元贞睡的太沉了,此时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 北冥非夜迅速的离开了御书房,对于 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等到他离开了以后,原本假寐的元贞此时睁开了双眼,她嘴角带着得逞的笑容,这一次就算皇上再怎么精明,也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毕竟有些事情,她自己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北冥非夜带着一身起床气,离开了御书房,马蹄莲远远的便看到了皇上衣衫不整的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皇上!得注意体统?” 马蹄莲没有出现还好,此时他出现了,北冥非夜便连忙问道,“你最好给我好好的解释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朕对昨晚一点记忆都没有?元妃如何出现在朕的宫中!” 马蹄莲听的迷糊,但是他到底是听出来了的,皇上的意思是说,元妃昨晚出现在他的宫中,可是昨晚他离开的时候,分明是皇上一个人啊。 来不及解释,马蹄莲便挨了一拳,北冥非夜一向是洁身自好,莫名其妙两次醉酒同人有了关系,他心中如何能够不气,他喜欢的人爱而不得,而那些他避之不及的人却偏生总是打他的主意,让北冥非夜有些无奈。 马蹄莲捂着受伤的嘴角,此时看着北冥非夜有些无奈了,可是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来不及解释,此时心中只是越发的感觉有些憋屈了。 “皇上,还是先去解决朝廷上的事情吧,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在京城中贴了告示,说是摄政王妃身怀有孕,孩子是皇上的,这个消息如今让所有的大臣都急红了双眼,他们如今将绯烟姑娘视为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北冥非夜不过睡了一夜,此时醒过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他心中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想到了绯烟在流言蜚语中,此时定然不好受,便说道。 “她何时怀孕的?朕怎么不知道,马蹄莲这件事情交给你,给你三天的时间,朕要知道到底是谁要对她下手,还有到底是谁,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我们解决,朕就不信,他们只是这样行动?” 有些事情,北冥非夜心中有数,可是眼前的事情,却让他多少有些防不胜防,不过一夜的时间,今晚刚好又是接见万花谷的人的时候,保不准出什么乱子,按照道理来讲,有些事情,此时应该同过去有些不一样。 他心中有些烦躁,马蹄莲知道此时惹不得皇上,便说道,“奴才马上去查这些事情,但是如今绯烟姑娘似乎不在宫中,至于到底去了哪里,奴才也不知道。” 北冥非夜心中也明白,此时朝廷中的事情才是要紧的,毕竟朝廷中同北国是息息相关的,若是这件事情不解决,绯烟的危机便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只不过他们分明对这些事情并不清楚,如果不是如此,此时的北冥非夜也就不会烦闷了。 “你去吧,事情交给你,能够解决是最好的,如果不能解决,便用你的狗头来解决现在的一切。” 马蹄莲心中当然是诚惶诚恐的,他未曾想到过如今还有这样多的麻烦,如果不是绯烟在皇上心中分位,想来皇上也不会如此的,可是如今朝廷中可谓是流言纷纷,马蹄莲和北冥非夜无论是谁,都解决不了如今的事情。 朝廷之上,波涛汹涌,如今尚且还没解决万花谷的人前来时的问题,便出现了新的问题,这群人对于绯烟的存在乃是嗤之以鼻的,毕竟绯烟如今还是摄政王妃有了这样的传言,对于她自己而言本来就是不利的。 朝廷中不满北冥非夜的人,便在这个时候大肆的开始来指责北冥非夜的不是,若不是如此,朝廷中也就不会那么快就站队了,但是有些事情,怎么会是他们自己看的清楚的呢。 “皇上,还请给我们一个解释,这摄政王妃怎么会怀上孩子,还有,摄政王失踪一个多月,这个孩子是谁的?” 无数的人都猜测过也许这个孩子就是北冥非夜的,可是在帝王面前,他们到底是畏惧的,毕竟他们都知道尉迟慕的脾气,如果是稍有不慎,便是性命堪忧,如果不是如此,他此时对于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如此的警惕了。 “哦,尚书大人想要说什么不妨直说。” 北冥非夜薄唇紧抿,虽然没有对他的放肆言论说话,可是此时也动怒了,他发誓,如果眼前的人再去说什么,他保不准会去做什么,可是他心中原本就知道了。 有些事情,原本就有人想打扰它原本的轨迹,可是不可以的,北冥非夜猜到了他们的算计,便不会让他们得逞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能够任由他们所为的。 尚书大人也没有想到风口浪尖的时候,皇上的性子还是一点儿都不收敛,看来皇上确实无法把控,如今这么久了,朝廷中能够得到皇上赏识的没有几个人,当今的帝王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皇上,有人告诉过微臣,这绯烟便是皇上的意中人,皇上臣知道有时候情难自已,可是有些事情不该存在的,包括皇上和这女子之间的一切,这个孩子,难道不是皇上的?” 绯烟是他的身边人,并不是其他人可以妄言的,就在此时,北冥非夜便说道,“朕养着你们便是让你们不务正业,一天到晚将京城中的那些流言蜚语当做来约束朕的一切?” 大臣们哪里知道北冥非夜直接发怒了,他们到底是不清楚北冥非夜的底线在哪里,所以以为涉及到绯烟的事情,他的底线全无可是他们速度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若是此时他护着绯烟,便是无法保护绯烟,自古难双全,如果不是因为她心中有许多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做完,如果不是有些事情,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绯烟怀了孩子,他似乎也没有退后的路,这种事情既然有了第一次,就必然会有第二次的,北冥非夜明白。 此时,大臣们一句话都不敢说,在他们心中,有些事情,同自己想的绝不相同,可是尤其是北冥非夜的心思,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改变。 国师和陆将军不在,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只是丞相此时还是忍不住站出来说道,“皇上,恕臣直言,如今您已经在位这么久了,凡事都应该有分寸的,所以我等不多说了,但是还请皇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北冥非夜抬眸,目不转睛的看着丞相,随之饶有兴致的说道,“朕本来是想凭着同尉迟慕的关系照顾几日摄政王妃,以报答他当初为朕所做的一切,可是却没有想到,原来你们都是这样的想法,啧啧啧,到底是朕同你们想的有太多不同,既然如此,朕到也不介意将她娶进宫中,反正有些事情,不是正合了你们的心思吗?” 大臣们面面相觑,还没有等大监说退朝,北冥非夜便拂袖而去,留下来在原地的大臣们,他们怎么知道,皇上会如此的生气,此时不由得对绯烟和皇上的关系越发的猜测起来了,毕竟他们也不知道皇上是否真的同外界传言的一般。 “皇上!请三思!” 他们也不管皇上听不听得见,所有人全部都跪了下来,他们哪里知道皇上进退的底线在哪里,但是有些事情,分明是知道皇上早就不能容忍罢了。 可是有些事情,如果都不能亲眼确认,那还能够如何,至少有些事情,在大臣们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的,不由得对给他们发匿名信的人产生了怀疑,这一次的皇上,是将计就计,还是义正言辞,他们不知。 可是绯烟这摄政王妃的位置,确实是做不下去了,若是她还是继续在这个位置,日后会变成如何的模样,谁又知道,再加上宫中诸多势力的阻拦,所以也不可能成真。 再说国师同陆将行约在了茶楼之中,等到陆将行过来的时候,国师连忙让人将他带到了雅座旁,让身边的侍女点了饭菜,随之对陆将行说道。 “陆将军,好久不见。” 陆将行疏离的笑了笑,目光中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国师客气了,你我本来就没有交情,谈何好久不见。” 国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可是此时陆将行他必须同他合作,有些事情,到底说到明面上来就并不好看了,如果不是如此,此时国师早就拂袖而去了。 在京城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想同他合作,可是国师唯独看上了陆将行,不就是他同皇上之间的关系吗?有些事情,他心中爱任何人都要知道,同样的,也比眼前的那些人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才能做。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利益一致罢了。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二章 所谓目的 两个人都是极其精明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自己的目的何在,尤其是眼前的人比任何人的目的性都要强烈,只是更多的是他们自己心中明白,彼此都是有利益共存的,若不是如此,有些事情倒也不至于如此。 “看来陆将军在来的时候,并没有打算好好的同老夫谈谈如今的合作,不如请陆将军回去吧,既然不愿意商谈,留下来想来也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陆将行知道他的是激将法,毕竟他对国师这几年的事情虽然不知,可是在京城的时候,北冥非夜让他提防的人便是国师了。 过去他们必然是相安无事,如今同样的,既然他们都知道对方可以替自己做什么,便没有什么事情打紧的,他们自己心中清楚有些事情,不是凭借想象的。 陆将行看着如今的北冥非夜,虽然她还是同活生生一样聪慧,可是同样的,有件事情,陆将行还是不得不说,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觉察的到,这国师必然有别的目的。 他在来的时候,就派人去打听过绯烟的情况,一无所获,包括绯烟并没有回去摄政王府,北冥非夜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他没有在意,喝醉了酒,便什么都没有去想,或者是,他相信身边的人。 看来,这绯烟若是失踪了,必然是同国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他心中如何能够不清楚,此时国师也只是在心中有这个想法罢了,所以才敢来同自己谈判,如果不是如此,有些事情,比起此时,可是让人能够考虑的清楚。 “当然不会是浪费彼此的时间,于国师大人来说,在意的是朝廷中的事情,朝廷中的安稳,于我而言,皇上未来的路,才是我最关心的,如此我们当然可以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国师到底是点了点头,心中想到,他总算是没有看错眼前的陆将军,毕竟过去的事情,同她想的到底有太多的差别,她自己心中也未曾明白过,这些事情,到底是算什么。 可是却也知道,两个人此时合作,可谓是事半功倍。 “如今绯烟可是怀了皇上的孩子,太后大发雷霆,让我等将绯烟关在了天牢中,每日用毒酒伺候,若是想要让皇上放弃这女子,如何才能一劳永逸?” 陆将行蹙了蹙眉,他还奇怪绯烟的无声无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原来是有心之人将绯烟的消息藏了起来。 可是此时国师大人所说的话,却让陆将行心中有些不解,他也不知,自己此时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不过是有些事情,连她自己都看不懂罢了。 “太后娘娘?原来如此,苦某愿闻其详,既然国师大人肯抽空出来同我见面没有一点回礼倒是我的问题了,所以不知国师大人想要合作什么。” “你只需要派人告诉皇上,绯烟如今被太后娘娘关在天牢中,绯烟在是摄政王妃的时候,就怀有身孕,太后眼底容不下沙子,剩下的事情,就算不去处理,最后也绝不会输的。” 看来,还是借刀杀人,果然是符合国师大人的口味,陆将行心中想着,总算是明白了有些事情同自己考虑的确实有些不一样,但是此时试试也无妨的。 他想要的只是北冥非夜能够得偿所愿,他身边的那些人,若是没有办法去帮助他,他不介意让那女子死了,虽然他感觉到有些可惜,可是有些事情,容不得妥协,他自己心中也不是不明白。 “我答应帮你做这些事情,好处是什么,借刀杀人固然是可以的,不过还是请国师大人看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那把帮自己清理一切阻碍的刀的,或者说,我凭什么帮你?” 国师倒也没有被他问的愣住,此时看着他继续说道,“陆将军说的不错,所以我也知道这一次你回到京城,不过是同燕北王闹翻了而已,所以想回来请求皇上的支援。 可是陆将军别忘记了,在北城的那次战役中,分明是你手底下的兵卸甲而逃,才造成了城门丢失的情况,如今你再来回想这些事情,你确定真的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陆将行以为自己在边关的事情,能够瞒得一清二楚,可是此时看来,却同自己想象中有太多的不一样,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些事情到底怎么了,可是此时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实在是有些不爽,毕竟陆将行此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威胁了。 但是确实是确有其事,如果不是如此,此时倒也不至于这样了,陆将行有些烦闷,可是此时又能够如何呢,总而言之,国师是拿捏到了他的七寸,他确实不想在燕北王手底下做事。 他同北冥非夜关系再好,也不是嫡系的亲人,到底是有亲疏之分,加之他离开了京城这么多年,北冥非夜同他的关系,到底是不如过去了。 所以他回来了这么久,未曾找过北冥非夜,而是得知最近他对那名为绯烟的女子十分的有兴趣,所以提前去接近了绯烟,确实是令人意外的女子。 陆将行挑了挑眉,说道,“既然话都到了这个份上,若是我再不答应,到底是我的不是了,两位说的不错,有些事情,确实该速战速决。” 两个人相视一笑,国师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手下的那个人告诉过他,将陆将渊底细了解清楚再做判断是十分的有用的,虽然他没有他的把柄,却也知道,于陆将行来说,他会为了自尊做到哪一步。 京城的一切,他确实是要控制,上有皇帝,后有宗室,怎么说都是二者不可得兼,可是终归是有些事情,让人难全,所以只有出此下策了,若不是如此,有些事情,他们到底也不至于这般了。 “好,既然如此,国师大人等消息便可以了。” 两个人离开了酒楼,为了防止有人尾随,两人各自离开了,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国师同陆将行将事情全部都安排了一番,此时心中终归是知道的,有些事情,随缘便是。 …… 绯烟被关押在天牢中两日了,虽然里面的人会定时给她送东西过来,可是绯烟不吃不喝,只剩下一点的体力,好在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倒也不至于最开始那般让她有些绝望。 有人进门的声音,绯烟抬眸,眼睛迷蒙的看到了有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随之那人挑起了自己的下巴,说道,“怎么,什么叫做自作自受,你可知道了?” 绯烟没有说话,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倔强,将她的身体支撑着,她当然知道有些人有多想让她痛不欲生,好在这几日宝宝无事,所以她也就相安无事了。 “阁下到底想做什么,如今我也不过是普通的摄政王妃罢了,得罪了谁?” 那人朝着绯烟,颇有些好笑的说道,“有些事情,可不是你不愿意就可以的,要看,可不是看你容不容易,而是你的事情可有触怒龙颜。” 绯烟没有说话,她察觉的到这个人虽然不是将她带来天牢的,可是同样的,她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恐怕是哪个宫中的人。 “你想做什么?” “和你谈一个条件,我给你几千两银子,你离开北国,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回来都随意,如果你应下了,我可以救你,同样的也可以救你的孩子,但是如果你不同意,可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有些事情,同你想的绝不一样,你的孩子只是你自己的期待,却绝对不是所有人的。” 绯烟被迫同意了她的想法,此时心中大概也知道了,到底是谁派他们前来的,可是有些事情,同她想象中有些不同,看来他们早就是有了万全之策,所以此时才会如此的。 如果不是如此,她考虑的太多,那将自己带走的那个人,也就不会为难她了,毕竟有些事情,同她想的可是有差别的很,她心中如何能够不知道? “答应了,你便放我走?你真的当我是三岁孩子,恐怕是宫中的元妃派你过来的,想让你这般告诉我,可是我想,结果最多只有一种吧,是,我确实离开了,可是想来在出宫的路上会被做手脚,只有死人,嘴巴才牢固。” 绯烟的话,暗自让宫女有些吃惊,元妃只说解决这女子,可是从来都没有说过,原来这个女子如此的难以对付,体力此时这样缜密的思维,让她心中不得不细思极恐。 “是啊,只有死人嘴巴才牢固,果然是活的清楚。” 还未看到来人,绯烟便听到了有人前来的声音,而此时,自己眼前的宫女。不知何时,已经被抹了脖子,一点儿气息都没有了,等到她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终归是松了一口气。 等到看到来人的时候,她连忙退后了两步,随之那个人来到了绯烟的身边,看着地上躺着的女子,冷然的说道,“既然摄政王妃有了觉悟,不如同奴婢离开吧,太后娘娘知道了这几日宫中的事情,想要见姑娘一面。” 绯烟并不好拒绝,可是同样的,眼前的这个人,也是开罪不起的,她退后了两步,冷然的说道,“原来是太后娘娘。” 绯烟还未闪躲开,身边的人便将她打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三章 晋王 等到绯烟慢慢恢复知觉的时候,此时已经不在天牢,而是在慈宁宫,她再次见到了屡次见他不爽的太后娘娘。 绯烟昏睡了过去,却不知道此时宫中的格局不知何时,早就发生了悄然的变化,只不过是她自己不清楚罢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她心中都能够考虑到结果的。 再说元妃,自从上一次她得到了北冥非夜的宠幸以后,北冥非夜便隔三差五的翻他牌子,当然宫中也不过就两个妃子罢了。 但是唯一诡异的事情就是,皇上过去可是从来都不碰这两个妃子的,如今却对元妃情有独钟,是在是让人不得不想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有些事情,于他们而言,心中还是有些不解。 元妃虽然对皇上的转变有些战战兢兢,可是能够得到这样的恩宠,到底是心中欢喜,便不知觉的将所有的喜欢给了皇上,一时半会忘记了曾经算计过北冥非夜的事情。 可是元妃哪里知道,北冥非夜的性子,狼若回头,不是报恩便是报仇。 “在想什么?” 北冥非夜的声音拉回了元贞的思绪,元贞咳了咳,看都没有看眼前的人,便连忙说道,“臣妾只是想,皇上平日里的饭菜喜欢吃什么。” 北冥非夜笑的高深莫测,他起身,来到了元贞身边,他故意靠近她,将元贞禁锢在两臂之间。 北冥非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元贞的脸上,元贞心中慌乱,知道此时若是就这样离开,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便连忙推搡的说道。 “皇上,臣妾想起还有其他的事情,便告退了。” 元贞才推开北冥非夜,没有走两步便被他带入了怀中,北冥非夜的俊颜近在咫尺,他带着危险的气息说道,“什么事情,能够有给朕侍寝更重要?” 元贞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被北冥非夜把生下来的话全部都堵塞完了,罢了,还能够说什么呢,想到这里,元贞感觉自己头疼到不行,可是又能够怎样,有些事情,还是在此时趁早的去解决吧。 北冥非夜薄凉的唇落在元贞的脸颊旁,元贞的手被北冥非夜擒住,只是,他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只是淡然的将元贞脸庞的碎发全部都撩到了后面。 “爱妃,给朕宽衣。” 元贞咬着唇瓣,北冥非夜见元贞如此模样,忍不住启唇道,“怎么,宽衣解带这样简单的事情,爱妃还要朕教你吗?” 元贞将袖口中藏着的东西放好,北冥非夜的眼神比谁都要好,她可不想要在自己还没有行动的时候,就被人看穿了一切,不得不说,这样实在是太过于糟糕了。 元贞平定住故意,告诉自己,把他当做过去的北冥非夜便可以了,她闭上眼睛,熟稔的给他宽衣解带,将他的衣衫挂在了一旁的屏风上,在最后看到一件里衣的时候,元贞愣住了。 她抬眸装作淡然自若的模样,说道,“皇上,还要继续吗?”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不然爱妃觉得呢?” 元贞三下并做两下,将他的里衣直接给扯开了,露出北冥非夜精壮的胸膛,元贞下意识的转过脸去,却不想身子突然腾空,北冥非夜将她抱了起来。 元贞花容失色,又迅速冷静下来,说道,“皇上!” 床榻在不远的地方,北冥非夜是何等的力气,元贞奋力的折腾,也没有从北冥非夜手中逃开,只能够期望这龙涎香给力一点了,不然元贞,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的心思了。 元贞心跳的飞快,她不是没有遇到危机的时刻,只不过每一次碰到北冥非夜的时候,都略有功亏一篑的感觉,她如今突然想问自己一句。 当初没有选择接近北冥非夜,直接杀了她,真的是因为长安城吗?她不知自己如何的心思,可是此时,她如何挣扎,北冥非夜都不放手。 外衫被北冥非夜褪了下去,元贞身上只剩下一件亵衣,她手中才掏出剪刀,突然感觉到在自己身上的男子晕了过去,元贞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男子,终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药香发作了,元贞扶了扶额头,自己这医术还真是有时候高明,有时候,却又不尽人意,还好救了自己一命。 北冥非夜沉沉的睡了过去,元贞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将北冥非夜的亵衣给脱掉了,随之又裹上了被子,她想着要离开养心殿,可是今日是她侍寝的时候,这个时候离开,被冯程程知道了,明日北冥非夜肯定要问是否是她搞的鬼了。 元贞想到这些就有些头疼,不过也罢,她随意找了一个位置,躺在北冥非夜身边,慢慢的失去了意识,元贞沉沉的睡过去了。 元贞却不知,暗夜中原本紧闭鹰眸的男人,突然间睁开了眼睛,神色深邃的看了她一眼。 暗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夜无梦,北冥非夜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马蹄莲便来了,他敲了敲门说道,“皇上,您让奴才查的事情有了眉目!” 北冥非夜记起来自己让马蹄莲查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了,连忙将马蹄莲放了进来,看着马蹄莲说道,“说吧。” “皇上让奴才去查昨日的那个人,奴才让人问出来了,他是燕北过来的,至于到底是谁派过来的,奴才就不得而知了,只能够让其中的羽林卫去收集证据。” 北冥非夜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马蹄莲,说道,“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马蹄莲连忙说道,“诺。” 反正马蹄莲还没有其他的事情,如今最要紧的不过是眼前的这块事情了,总而言之总是要尽快解决的。 北冥非夜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元贞,他叮嘱的说道,“早膳让人送过来,就说元妃在这里,让他们不要怠慢了,这里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将宫中的事情,给朕好好的治理。” 马蹄莲忙不迭的点了点说道,“诺奴才知道了。” 等到马蹄莲先去御膳房的时候,北冥非夜便调动了羽林卫,他一直都没有动燕北的那个人,可是若是他在这种时候轻举妄动的话,北冥非夜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北冥非夜将事情交代了下去,不多时便是早朝的时候了,看来燕北的事情,有必要提前拿出来说说了,或者是,让晋王最信任的人过去燕北。 北冥非夜有自己的打算如今所有的事情,对北冥非夜来说,都是麻烦,他必须将眼前的路全部都扫荡一空,不然再行动起来,岂不是费事。 燕北 燕北原本是最初的边区,只不过因为地势的原因,没有人愿意在燕北,久而久之,便荒废了下来,若不是在八年前,晋王被派到了燕北,这里如今恐怕已经寸土不生了。 这燕北如今是晋王的地盘,说起晋王想来燕北的百姓没有人会不认识燕北王,毕竟他过去的那些事情,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一直到如今才略有成效。 晋王在燕北还是颇有威严的,许多人都畏惧晋王,所以原本许多人对燕北有想法,在知道晋王在此的时候,便退了下去。 当年先皇将晋王安排在燕北的时候,晋王便一直在此,连先帝离世都没有回去。 燕北四周都是草原,气候却是不定的,所以这里的人常常穿着不同,有时候穿袄,有时候又穿着薄衫,冷热交替,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住的。 草原上几匹马在策马奔腾,不远处有人前来,到了为首的男子跟前,行了一礼说道,“参见王爷。” 男子不急不缓的下了马,将手中的缰绳递给旁边的人,此时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何事?” 男子抬眸,一身黑衣也掩盖不了他绝世的容貌,谁都知道这晋王是先皇的弟弟,不过他们之间却相差了二十岁,所以晋王如今年轻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的手中拿着弓箭,将弓箭背在了身后,常年在燕北,却没有让他的皮肤变化,依旧是原本的肤色,仅仅是这一点就让军营中许多人艳羡了。 “京城城中出现了一女子,同皓月公主的模样,可以说是很相似了。” 北冥叶兮挑眉,可以说是对这件事情有些感兴趣,鹰眸勾起,看着眼前的人说道,“她是谁?” 有人将画像送了过来,说道,“回王爷的话,她是元家的三小姐,元贞如今入宫为妃,被皇上册立为元妃,在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起平坐。” 原本北冥叶兮的目光毫无波动,可是在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时,他终是笑了,怎么,她还是嫁给他了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像过去一样任性。 “将宫中的事情好好的告知本王,事无巨细,本王要全部知道。” 侍卫带着北冥叶兮去了军营,将整理出来的所有的东西放在了王爷的面前,说道,“王爷,这就是同元贞有关的一切。” “好好的盯紧这女子,一旦她有何不对劲的地方,来燕北报。” 侍卫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王爷,还有三个月,我们就可以回到京城了,还有之前不是有神秘人给您送过信吗?如今宫中恐怕也是不太平的。” 北冥叶兮当然记得那封信,不过那信他只是看了一眼,毕竟上面的内容有些荒缪。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燕北王 她死的时候,他没有回去,还有皇兄离开的时候,北冥非夜没有给他机会回去,如今回去想来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于他而言,许多的事情,如今变化之大,如果不是早就有所为,此时到底也不必如此,可是叶兮心中何尝不清楚,如今的皇上早就不是当年的皇上了,过去的皇上可以舍弃所有的事情,可是如今的皇上却不一定。 他在燕北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北冥非夜翻身,也没有等到他来接自己的消息。 “好,本王知道了,燕北如今还要多加防备,以免有人趁机为之。” 叶兮想到了宫中的变动,看来如今北冥非夜处理事情,也没有这样的频繁,倒是让叶兮想看看下一步,北冥非夜有何动作。 叶兮在燕北虽然呆久了,可是他也怀念京城的风光,只不过等到自己下一次回去的,可是腥风血雨。 叶兮倒了一壶酒,算了算时间,三个月以后,就算他不回去也会有人求着他回去的,当年因为那件事情阔别京城,如今再回去,也不知又是怎样的光景了。 元贞醒过来时,北冥非夜已经不太了,最近她倒是调查了许多的事情,说起来,当初在宫中的时候,有件事情,一直是元贞心中不清楚的。 当初皇叔当地为什么被父皇派遣离开了京城,她不是没有找过人调查,可是问最近几年的事情,倒也是十分的好问。 可是一旦提到了许多年前的事情,他们便不会继续往下说,越是这样元贞就越是有鬼,当初北冥非夜也是匆匆的离开了京城,去了边区,一去,就是五年的时间。 皇姐是在他们之后去的,她只是一夕间记得,当初原本精神抖擞的皇帝,在那段时间被折磨的疲惫不堪。 后来,他看不下去,派人带着人马将皇宫重重包围,却没有想到中了圈套,被人算计谋反,一直到如今竟然这么多年了,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情,毕竟也不是所有的事情,他们心中都清楚的。 仔细算算,他离开北国也不知道多少年,如今皇上可是还记得有他这个舅舅他心中也不知为何,想到了过去的记忆,此时却是一点儿都不好耽搁,终究是有些事情,没有底线可言,至少是在他们的眼中,在他们的心中,是如此的罢了。 算算时间,其实离回去的日子到底是没有多少了,他离开了京城那么多年,如今也是时候回去了,不管那里是不是有人在等待他,只要有那个人在,他迟早要回去的。 当年错过了皇姐的出殡的日子,如今北冥非夜转身称王,这件事情,再怎么样也要祝贺的。 当然,此时的叶兮也清楚了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同他心中想的有太多的差别,但是同样的,他明白有些事情,应该怎么做。 …… 再说,北冥非夜醒过来的时候,目光阴冷的感觉到了身旁有人,女子淡淡的香味传入他的鼻尖,他是熟识这个味道的,除了元妃,不会有人用这种浓烈的花香。 毕竟宫中如今的女子,敢正大光明用这样香薰的人只有元贞了,元贞虽然生的貌美,可是北冥非夜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久而久之,再好看的元贞也就成为了摆设。 元贞其实早就醒了,见北冥非夜迟迟没有动静,此时心中不由得打鼓,但是敌动我不动的情况她也是知道的,但是唯一不明白的事情就是,他昨晚碰了她,会知道是有人下药的吗? 他心中的忐忑,也是此时才慢慢知道的,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能够猜测的一清二楚。 “皇上~” 北冥非夜愣神之际,怀中躺着的娇躯此时突然说话来,他连忙将自己的心思抛之脑后,随之对元贞说道,“昨晚是朕喝多了,你不要往心里去,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元贞不说话,想到昨日的事情,她确实是记不清楚了,北冥非夜心中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这些事情,只是昨晚的药效让他有些撑不住,这些人,是当真觉得他北冥非夜傻了吗? “皇上昨晚您突然来奴婢找,奴婢还以为皇上是想念臣妾,没有想到皇上不过是刚好想到了臣妾罢了,臣妾的清白原本就是皇上的,还请皇上日后,能够好好的待臣妾。” 元贞一脸娇羞的模样,却不知此时北冥非夜的眼睛,看着元贞身下的锦被,随之目光深邃,元贞还没有看不出来北冥非夜的心思,此时还是分外开心等着回答。 “乖。” 北冥非夜只是礼貌性的说了说,但是此时心中也不仅仅是热闹两个字了,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元贞在说谎,看来她的谎言以为可以骗过任何人,但是却不是这样的,首先,她是骗不过自己的。 两个人紧紧相依为,此时突然有大监推门而入说到,“皇上不好了,绯烟姑娘被太后娘娘的名义给抓走了,说是她淫 乱后宫,要找人将绯烟给牵制住。” “她在哪里,如今可有事?” 大监喘了几口气。终于等到了皇上,北冥非夜听到了这句话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北冥非夜在离开以前,派人赏赐给了元贞一些金银首饰,还有许多的钱财,这才慢慢的离开了。 “好好休息。” 北冥非夜说完这句话,便率先离开了此处,对他而言,绯烟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他对那些人,从来都没有任何的好感,如果不是如此,结果最终也不至于这样吧。 再说元贞从北冥非夜离开了以后,也懒得演戏了,直接就从他寝宫中回去,可是想到了自己同北冥非夜的相处十分的糟心她心中便开心不起来,毕竟好多的东西,两个人的观念都是不同的。 …… 元贞趁着宫外的人不多的时候,带着宫女离开了宫中,外面的一切此时并没有什么逃脱控制,但是如今最重要的,可就是眼前的事情了、这些元贞此时是知道的。 等到宫女离开,元贞烦躁的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全部都扔了出去,她脸上带着愤恨的表情,皇上再怎么冷落她,她都可以理解,可是宠幸绯烟算什么。 若是皇上对绯烟青睐有加,当初她费尽心思的让慕静栀死,又是做什么?可是如今皇上到底是听不进去自己说一句话了,想到这里,她只是觉得自己所有的法子都不管用了。 宫中的女人因为这个消息差点儿闹翻了天,元妃娘娘更是气的将宫中的人,尤其是给自己传递消息的人暴打了一顿,于她而言,那些人此时如此,便是对她大大的不敬。 哼,一个小小的将军府女儿都敢同她作对,元妃娘娘发誓,决不让绯烟得偿所愿,等到暗夜过去,天蒙蒙亮的时候,元贞她换了一身衣着,又派人送出去了一封信,从宫中的侧门离开了。 尚书夫人哪里想到堂堂的元妃娘娘此时会到府中拜访,她连忙让人准备好了上好的厢房,再换了一身官服,这才冠冕堂皇的到了厢房中。 元妃娘娘手中端着一杯茶,看着眼前的庶出忍不住说道,“尚书夫人可知道,本宫如今过来,是为了什么?” 梨落面上一喜,此时那琳琅还在,可是元妃娘娘这话,便是将她捧到天上去了。 但是饶是如此,梨落也不敢造次。她连忙摇了摇头,“回娘娘的话,妾身不知。” “你当然不知道,若是你知道的话,此时也就不会如此了。”元妃娘娘将手中的茶放了下来,目光冷然,让梨落有些心有余悸。 说起来,京城虽然有四大家族,可是他们沈家同元妃娘娘从来都没有往来,毕竟元妃娘娘背后是有齐家的,他怎么可能敢高攀,再加上之前宫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便看不透,元妃娘娘有何贵干。 如今绯烟在宫中,向来同她也是有几分渊源的,梨落是个聪明人,当然也知道,天下没有便宜的买卖,尤其是在宫中呆久了的女子,可是比后院中的女子更有心机。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梨落不懂,元妃娘娘但也不急,只是慢慢的诱导着说道,“如今绯烟在宫中可是横行霸道,他如今已经被皇上奉为皇贵妃,甚至比本宫的位份更高,可是你的女儿,,如今却在浣衣局什么都不是,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梨落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但是离开了沈府,同她就没有太多的关系了,这元妃娘娘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问道。 “想来人各有命,是我的桃灼没有那样的福气罢了,到底是让娘娘见笑了。” 元妃娘娘桃花妖扫了一眼眼前的梨落,“有时候真的不知该拿你们如何是好,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将绯烟直接从那个位置拽下来,毕竟她有把柄在你们手中,比如说你们府中的名副其实的大夫人。” 梨落脸色煞白,慢慢的懂的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就算有再多的计谋,也是不可能对琳琅下手的,如同元妃娘娘说的那样,如今绯烟可是皇贵妃的身份。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太后的心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身份何其尊贵。 “贵妃娘娘说笑了,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出罢了,哪里敢奢求那么多,只是如今能够在皇上身边陪伴,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元妃娘娘一点儿都不惊讶,没有人会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安逸的生活,同她做一个赌注的,但是没有关系,她相信眼前的人不会让自己大失所望的。 毕竟,她是看中这梨落的性子,才来到这里的,否则何必费了功夫。 “我知道你喜欢皇上,我曾经在皇上身边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让皇上将你接到宫中,你我共同侍奉皇上,可惜最后都这名唤绯烟的女子给破坏了。” 梨落心中原本就对皇上不搭理她的事情耿耿于怀,爱情恰恰听到元贞如此说,心中更像是埋下了一根刺,仿佛北冥非夜不喜欢他,是因为绯烟,可惜有些事情,同她想的可没有那样的清楚,只不过是她自己也不愿意去知道罢了。 也许如今她不是绯烟的对手,可是若是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做到的,至少他心中对得起自己便是了。 “可是,娘娘都没有办法的事情,臣女有什么办法,皇上的后宫哪里是我们可以说的算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来是臣女没有娘娘的命,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娘娘大可以来找臣女,可是宫中的事情,臣女是插手不了的。” 梨落何尝不想入宫,可是最开始,她派人去行刺绯烟的事情,北冥非夜那里不是不知道,她心中对这些事情,越发的警惕起来,不是没有戒备的心思,而是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绯烟和其他的人不一样,若不是这女子难缠,如今她早就在皇上身边。 元贞是如何的身份,能够让她亲自出宫,说明了事情的棘手,梨落在这个位置兢兢业业这么久,好不容易受到父亲重视,怎么可能贸然行动。 “不如这样同姨娘说,本宫怀疑,如今的摄政王妃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摄政王妃,还有一件事情,如今她受到皇上的宠爱,在朝中必然会受到皇上的重视。 纵然尚书大人再如何宠爱你,可是你的身份也只是庶女,如果不同我合作,到时候你嫁的再好,最多不过是妾室。 有些事情,我比你考虑的更多,我只想知道,你心中是如何的想法,若是觉得我说的不错,此时,将这些事情,好好的看看也是不错的。 可是看在绯烟的面子上,总不可能待你比如今在府中的这个位置更好吧,还是说你甘心屈居于这个位置!” 元妃娘娘的话温和,带着诱导,这是一个天大的诱惑,她心中如何能够不知道,只是这件事,比起过去可是更加的有挑战性。 是祸是福也不过是看以后,可是元妃娘娘说的确实不错,梨落想到了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她在打点府中,可是将军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将她扶到正室的位置。 罢了,这半年年华她都给了太后,此时又何必再去计较那些事情呢,梨落终究是说道,“娘娘想要我如何做?” “找个理由,让皇上和摄政王妃心生间隙,到时候,趁着皇上不在,你将这沈夫人给处理,剩下来的事情,有本宫,我会让你入宫。” “可是娘娘,我此时还在宫中,不知……还有,娘娘那样的喜欢皇上,臣女不敢占了皇上心中的份量。” “后宫佳丽三千,这是迟早的事情,你是本宫选择的人,我是不会介意的,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荣华富贵,如今我们的对手并不多,可是日后若是为了巩固朝廷,有些事情,实在是说不清的,谁都不知道,这些事情,最终会如何,可是有些事情,我们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可以了。” 元妃话说了一半,但是明眼人都是能够听懂她的意思的,元妃娘娘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让人递给了梨落。 “看来,娘娘是早有打算了。” 元贞点头,让侍女拿出来一封信,说道,“这是太后让我将信给你的,你好好看看,我不会害你的,毕竟我们两个人的敌人可是同一个,有些事情,也就没有必要如此计较。” “诺。” 梨落如获珍宝的将信接了回来,好在太后给她的信是简单的报了平安,随之告知自己如今的状况,让梨落多多保重,梨落看着手中的信,突然就湿了眼眶,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梨落将信收好,此时元妃娘娘安慰了她几句,两个人商量了一番以后的事情,此时梨落这才安静下来。 元妃娘娘眼看时间不早了,便说道,“好了,你好好的照顾自己,本宫先回宫了,日后若是有事,会让你给你送书信的,只是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可知道?” “诺,妾身知道了。” 元妃娘娘上了马车,梨落看着元妃娘娘离开的身影,心中的想法越发的坚定下来了,元妃娘娘说的不错,有些事情,确实是需要她自己去坚守的,所以不论是什么事情,此时都是无法去为难她的。 女人之间的战争,永远都不会平息,如今关键的时候,太后恐怕早就行动起来,除非绯烟有天大的本事,否则怎么可能逃出天罗地网。 朝廷中的大臣不会放过人人口中水性杨花的绯烟,太后同皇上的关系越发的紧张,所以太后娘娘也绝不会给绯烟好果子吃。 如今再宫中随意的掀起风浪,他们想要如何去做,可不是简单的很? 不能忘怀的,元贞还记得那夜,皇上压着他的身子,媚药发作,她疼得眼泪打转,可是皇上口中喃喃自语的那个名字,始终是,烟儿…… 烟儿…… 他要了她的身子,可是唤的却是别人的名字,她心中容不得一根刺,怎么可能在这些事情中淡然呢,只是想到了皇上如今的性子,让她心中越发的有些琢磨不透了。 只不过那一夜的事情,倒是成了她心中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如果皇上对过去的事情绝口不提,元贞知道皇上不过是将她当做一枚棋子罢了,过去对她是敷衍,而如今自然也绝不可能是喜欢,有些事情,她心中有一丝考虑,所以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个人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 太后此时收到了消息,手底下的人已经将绯烟从天牢中带出来了,皇上如今不知绯烟的踪迹,原本她是没有打算对绯烟动手的,一直到京城中流言四起。 甚至是有人说,绯烟水性杨花,原本就是摄政王妃,可是却在王爷失踪以后同皇上在一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太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可惜皇上心中只有绯烟,一直到如今,这些事情,都没有考虑周全,所以不得不逼他出手了,既然皇上无法决断,她不介意帮皇上做决定。 就算他会恨她,有些事情,她也会义不容辞的。 说起来,事情是从一天前,太后开始改变的心意,好久不出现的元贞突然出现过来告知太后如今的形式。 一天前 太后看着手中已经凉了几分的茶,又看了一眼这很少来拜会自己的元妃,终是将手中的茶放下,抚了抚手中刚做好的鲜艳的豆蔻。 “元妃可是大忙人,不知这一次来哀家宫中有何事?” “回太后娘娘的话,我这次来是有要事的,也许太后娘娘不相信,可是臣妾想要说,她回来了。” 太后总算是对元妃说的有些感兴趣,便继续问道,“你说的她是谁?” “绯烟。” 太后手中的茶杯落了下去,碎了一地,嬷嬷连忙派人收拾好了这一片狼籍的地面,看到了太后娘娘脸色不好,便带着几个宫人离开了。 偌大的慈宁宫只有太后娘娘和元妃两个人了,太后思量着她刚刚说的话,只是觉得孙茜有些可笑,便嘲讽的说道。 “过去哀家倒是觉得你聪明伶俐的,怎么如今看你,倒像是没有将眼睛擦亮呢,需要哀家再次告诉你吗? 宫中从来都不信鬼怪之说,皓月公主,早就跳崖死了,你说绯烟是皓月公主,当真是想要吓到哀家?” 太后待元妃原本就不满,毕竟元妃当初可是瞧不上他们没落的家族,可是因为北冥非夜的聪慧,才到了如今这个位置,这女人倒是好,自己硬生生的扑了上来,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如果不是元将军如今功勋和战绩都是有目共睹的,太后是不会听这元贞说一句话的,她身为太后,如今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轻易的让给其他人呢。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太后娘娘应该是知道的,皇上因为当年先帝灭了候府,所以如今才对先帝有着恨意。 可是昨日,有人来刺杀皇上,竟然是摄政王的人,可是摄政王可是和绯烟有关的。” 元妃故意将摄政王的事情拿出来说,摄政王当年若不是有将军在京城,恐怕他会从燕北回来,真的是那样,他们整个北国都是不保的,不管怎么说,也不过是他们的运气罢了。 “原来是她,确实同皓月公主有几分相似,好了,哀家理解你担忧皇上,可是日后一定要记得,有些话是绝对不可以乱说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剩下的事情,哀家自有分寸。”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太后的心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身份何其尊贵。 “贵妃娘娘说笑了,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出罢了,哪里敢奢求那么多,只是如今能够在皇上身边陪伴,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元妃娘娘一点儿都不惊讶,没有人会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安逸的生活,同她做一个赌注的,但是没有关系,她相信眼前的人不会让自己大失所望的。 毕竟,她是看中这梨落的性子,才来到这里的,否则何必费了功夫。 “我知道你喜欢皇上,我曾经在皇上身边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让皇上将你接到宫中,你我共同侍奉皇上,可惜最后都这名唤绯烟的女子给破坏了。” 梨落心中原本就对皇上不搭理她的事情耿耿于怀,爱情恰恰听到元贞如此说,心中更像是埋下了一根刺,仿佛北冥非夜不喜欢他,是因为绯烟,可惜有些事情,同她想的可没有那样的清楚,只不过是她自己也不愿意去知道罢了。 也许如今她不是绯烟的对手,可是若是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做到的,至少他心中对得起自己便是了。 “可是,娘娘都没有办法的事情,臣女有什么办法,皇上的后宫哪里是我们可以说的算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来是臣女没有娘娘的命,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娘娘大可以来找臣女,可是宫中的事情,臣女是插手不了的。” 梨落何尝不想入宫,可是最开始,她派人去行刺绯烟的事情,北冥非夜那里不是不知道,她心中对这些事情,越发的警惕起来,不是没有戒备的心思,而是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绯烟和其他的人不一样,若不是这女子难缠,如今她早就在皇上身边。 元贞是如何的身份,能够让她亲自出宫,说明了事情的棘手,梨落在这个位置兢兢业业这么久,好不容易受到父亲重视,怎么可能贸然行动。 “不如这样同姨娘说,本宫怀疑,如今的摄政王妃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摄政王妃,还有一件事情,如今她受到皇上的宠爱,在朝中必然会受到皇上的重视。 纵然尚书大人再如何宠爱你,可是你的身份也只是庶女,如果不同我合作,到时候你嫁的再好,最多不过是妾室。 有些事情,我比你考虑的更多,我只想知道,你心中是如何的想法,若是觉得我说的不错,此时,将这些事情,好好的看看也是不错的。 可是看在绯烟的面子上,总不可能待你比如今在府中的这个位置更好吧,还是说你甘心屈居于这个位置!” 元妃娘娘的话温和,带着诱导,这是一个天大的诱惑,她心中如何能够不知道,只是这件事,比起过去可是更加的有挑战性。 是祸是福也不过是看以后,可是元妃娘娘说的确实不错,梨落想到了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她在打点府中,可是将军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将她扶到正室的位置。 罢了,这半年年华她都给了太后,此时又何必再去计较那些事情呢,梨落终究是说道,“娘娘想要我如何做?” “找个理由,让皇上和摄政王妃心生间隙,到时候,趁着皇上不在,你将这沈夫人给处理,剩下来的事情,有本宫,我会让你入宫。” “可是娘娘,我此时还在宫中,不知……还有,娘娘那样的喜欢皇上,臣女不敢占了皇上心中的份量。” “后宫佳丽三千,这是迟早的事情,你是本宫选择的人,我是不会介意的,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荣华富贵,如今我们的对手并不多,可是日后若是为了巩固朝廷,有些事情,实在是说不清的,谁都不知道,这些事情,最终会如何,可是有些事情,我们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可以了。” 元妃话说了一半,但是明眼人都是能够听懂她的意思的,元妃娘娘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让人递给了梨落。 “看来,娘娘是早有打算了。” 元贞点头,让侍女拿出来一封信,说道,“这是太后让我将信给你的,你好好看看,我不会害你的,毕竟我们两个人的敌人可是同一个,有些事情,也就没有必要如此计较。” “诺。” 梨落如获珍宝的将信接了回来,好在太后给她的信是简单的报了平安,随之告知自己如今的状况,让梨落多多保重,梨落看着手中的信,突然就湿了眼眶,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梨落将信收好,此时元妃娘娘安慰了她几句,两个人商量了一番以后的事情,此时梨落这才安静下来。 元妃娘娘眼看时间不早了,便说道,“好了,你好好的照顾自己,本宫先回宫了,日后若是有事,会让你给你送书信的,只是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可知道?” “诺,妾身知道了。” 元妃娘娘上了马车,梨落看着元妃娘娘离开的身影,心中的想法越发的坚定下来了,元妃娘娘说的不错,有些事情,确实是需要她自己去坚守的,所以不论是什么事情,此时都是无法去为难她的。 女人之间的战争,永远都不会平息,如今关键的时候,太后恐怕早就行动起来,除非绯烟有天大的本事,否则怎么可能逃出天罗地网。 朝廷中的大臣不会放过人人口中水性杨花的绯烟,太后同皇上的关系越发的紧张,所以太后娘娘也绝不会给绯烟好果子吃。 如今再宫中随意的掀起风浪,他们想要如何去做,可不是简单的很? 不能忘怀的,元贞还记得那夜,皇上压着他的身子,媚药发作,她疼得眼泪打转,可是皇上口中喃喃自语的那个名字,始终是,烟儿…… 烟儿…… 他要了她的身子,可是唤的却是别人的名字,她心中容不得一根刺,怎么可能在这些事情中淡然呢,只是想到了皇上如今的性子,让她心中越发的有些琢磨不透了。 只不过那一夜的事情,倒是成了她心中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如果皇上对过去的事情绝口不提,元贞知道皇上不过是将她当做一枚棋子罢了,过去对她是敷衍,而如今自然也绝不可能是喜欢,有些事情,她心中有一丝考虑,所以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个人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 太后此时收到了消息,手底下的人已经将绯烟从天牢中带出来了,皇上如今不知绯烟的踪迹,原本她是没有打算对绯烟动手的,一直到京城中流言四起。 甚至是有人说,绯烟水性杨花,原本就是摄政王妃,可是却在王爷失踪以后同皇上在一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太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可惜皇上心中只有绯烟,一直到如今,这些事情,都没有考虑周全,所以不得不逼他出手了,既然皇上无法决断,她不介意帮皇上做决定。 就算他会恨她,有些事情,她也会义不容辞的。 说起来,事情是从一天前,太后开始改变的心意,好久不出现的元贞突然出现过来告知太后如今的形式。 一天前 太后看着手中已经凉了几分的茶,又看了一眼这很少来拜会自己的元妃,终是将手中的茶放下,抚了抚手中刚做好的鲜艳的豆蔻。 “元妃可是大忙人,不知这一次来哀家宫中有何事?” “回太后娘娘的话,我这次来是有要事的,也许太后娘娘不相信,可是臣妾想要说,她回来了。” 太后总算是对元妃说的有些感兴趣,便继续问道,“你说的她是谁?” “绯烟。” 太后手中的茶杯落了下去,碎了一地,嬷嬷连忙派人收拾好了这一片狼籍的地面,看到了太后娘娘脸色不好,便带着几个宫人离开了。 偌大的慈宁宫只有太后娘娘和元妃两个人了,太后思量着她刚刚说的话,只是觉得孙茜有些可笑,便嘲讽的说道。 “过去哀家倒是觉得你聪明伶俐的,怎么如今看你,倒像是没有将眼睛擦亮呢,需要哀家再次告诉你吗? 宫中从来都不信鬼怪之说,皓月公主,早就跳崖死了,你说绯烟是皓月公主,当真是想要吓到哀家?” 太后待元妃原本就不满,毕竟元妃当初可是瞧不上他们没落的家族,可是因为北冥非夜的聪慧,才到了如今这个位置,这女人倒是好,自己硬生生的扑了上来,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如果不是元将军如今功勋和战绩都是有目共睹的,太后是不会听这元贞说一句话的,她身为太后,如今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轻易的让给其他人呢。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太后娘娘应该是知道的,皇上因为当年先帝灭了候府,所以如今才对先帝有着恨意。 可是昨日,有人来刺杀皇上,竟然是摄政王的人,可是摄政王可是和绯烟有关的。” 元妃故意将摄政王的事情拿出来说,摄政王当年若不是有将军在京城,恐怕他会从燕北回来,真的是那样,他们整个北国都是不保的,不管怎么说,也不过是他们的运气罢了。 “原来是她,确实同皓月公主有几分相似,好了,哀家理解你担忧皇上,可是日后一定要记得,有些话是绝对不可以乱说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剩下的事情,哀家自有分寸。”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绯烟受惩治 当年的燕北王为了一个皓月公主做的糊涂事还少吗?想到了过去的一切,太后终是迟疑了,她哪里不知道眼前人的小心思,不过是没有将她说的话当一回事罢了。 “诺,臣妾明白了。” 元妃装作忌惮的模样,在太后下了逐客令以后,她便离开了慈宁宫,只是待离开时,她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嬷嬷走了进来,看到太后娘娘在沉思,忍不住说道,“太后娘娘,这元妃的话可是可靠?” 太后抚了抚眉心,“她有自己的目的罢了,可是有些事情,其实说的没有不对的,比如说我们如今要将眼下的事情解决好,绯烟不论身份如何,她如今在皇上心中必然是有份量的,皇上到底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皇上,可惜,此女留不得,若是她留着,皇上恐怕也留不得了。” 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心腹了,此时越发不解的问道,“太后娘娘,奴婢不懂的是,当年的事情,皇上总有一日会知道的,到时候,我们可该如何是好?” “帝王家终归是要无情的好,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哀家,便不得不断了他的善,断了他的情了,那两百多条人命,如今还未昭雪沉冤,就算当年的事情事出有因,可是,也绝不能够被皇上知道。” “诺,奴婢明白了。” 太后对于如今所有的事情,还是有些头疼,不过还是让嬷嬷离开了,自己一个人琢磨了好久,终于是琢磨出了一些道理。 如今不能再让皇上同那绯烟接触了,一个帝王,是绝不可以动情的! 太后娘娘带着身后的侍女,来到了永宁宫,元妃没有说话,看来太后娘娘也考虑到了,不过于她而言,只要有人能够将绯烟拉下神坛便可以了。 任何人都可以,可是唯独绯烟,不能够占着那个位置,当年的一切她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就算是如今回想起来,也知道过去的记忆,于如今而言是怎样的打击。 …… 绯烟被敲门的声音吵醒,还没有睁开眼睛,便被太后娘娘的人带到了殿外,绯烟心中生起了惊觉,连忙惊醒了。 她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冷声说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女心术不正,哀家最近倒是认识一个可以矫正心术不正的道长,来人,将沈贵人带下去,可不能够让沈贵人身上的污秽之气将这慈宁宫给沾染了。” 绯烟用尽自己的力气,将身边的两个宫人甩开,只不过此时肩膀的伤口又扯上了,但是元贞既然带着太后娘娘过来了,恐怕又是添油加醋说了什么。 后宫从来都不是什么清静的好地方,饶是绯烟也是明白的,这太后如果不是受到了挑唆,就是原本对她有怀疑。 只是她说的那个道士,绯烟想到了如今自己用的身子可不是自己,如果真的被他们带走了,恐怕不免滥用私刑的。 绯烟跪了下来,平稳住自己的心跳,“太后娘娘,臣妾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能够让太后娘娘亲自出马,臣妾昨日不过替皇上挡了一剑,太后娘娘,就是因为臣妾如此,才惩罚臣妾的吗?” 太后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想了许久,终是说道,“昨日你私自出宫,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果皇上不是同你一丝,又怎么会受伤,好了不必狡辩,哀家说你是做了什么,你就是做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绯烟心中冷然的想到,她没有做的事情,太后也能够横叉一脚,所以不论她说什么都是错,这就是在权位之上的人才会如此,可惜不是所有的事情,她心中都知晓该如何是好。 可是还是不能同太后娘娘正面交锋,她的小命可是在太后娘娘身上,绯烟可是十分的在意自己的性命。 绯烟不再反抗,只是在元妃还有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手中的玉佩扔了出去,她心中祈祷着,若是北冥非夜看到了,能够去救她。 到底是她求生欲还是强烈的,毕竟此时可是同自己的性命有关系,也没有谁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开玩笑。 绯烟被带到了太后娘娘宫中,绯烟才进去,便感觉到了森冷的气息,太后娘娘看了绯烟一眼,此时从暗处走出来穿着巫女服的男子,他的手中拿着摇铃,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 太后殷勤的问道,“不知道,现在如何做?” “此女同皇上命中不合,太后娘娘先打四十大板去怨气,在下再来施法。” 绯烟咬着唇瓣,若不是身边有宫女拉着她,此时绯烟就冲上去了,她冷声说道,“你到底凭什么这样说!” 道士此时有太后娘娘护着,当然是有恃无恐,绯烟被侍女拉着,在离慈宁宫不远的地方,派人将绯烟押着,随之两个侍卫手中拿着同人一样长的东西,想来是让绯烟受刑的工具了,绯烟咬牙切齿,这太后娘娘,还真是自己笑看了她。 以为能够让太后消除掉对自己的戒备,却唯独忘记了元贞此时同她是一个船上的,说来,也是让绯烟觉得无比可笑,绯烟皱了皱眉头,手臂的痛已经让她疼痛难忍。 可是这几个侍卫下手一点都没有留情,每一板子都是用尽所有的力气,绯烟感觉到自己的力气都要被人透支了,可是此时,也不敢动。 “10……”绯烟咬紧牙关,她的余光看到了元贞的嘲讽,她忍气吞声,告诉自己,如今受的苦痛,日后定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20……”绯烟眸中平静下来。 “30……” 宫人漠然的数着,倒是元妃和太后娘娘在高位上看着此时绯烟的挣扎,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绯烟感觉自己废掉的时候,听到宫人说道。 “40……” 终于结束了,绯烟的意识慢慢的失去,晕了过去,血肉早就模糊,她过去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只不过如今是身不由己而已。 只是后来的事情绯烟不知道了,这道士给绯烟做了法,等到道士说道太后娘娘,法式做完了的时候太后这才说道,“将绯烟带到天牢中,稍后处置。” 此时太后又殷勤的问身边的道士,“刚刚做法,你感知到了什么?” 道士神色淡定,可是想到刚刚自己预测到的事情,那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若是被眼前的太后知道,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太后娘娘,此女只是运势同皇上不合罢了,对皇上的帝位没有任何的威胁。” 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给了道士许多银子,顺便让人将道士送出了宫,宫中只留下元妃还有太后两个人,太后看着元妃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你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了,你该清楚你的身份,如今却毫不避讳,也不要怪哀家也无法帮你了,如今倒是总将这种事情挂在嘴边,好了这次的事情,哀家帮你摆平了,日后你行事还是谨慎些的好。” 元妃虽然不满意太后娘娘说的,但是到底让绯烟受到了惩罚,皇上从未亲近过其他人,竟然主动亲近绯烟,这才是她最嫉妒的地方,好在还有太后娘娘给自己讨回公道,她心中总算是安心。 只是还没有等元妃喘上一口气,便听到宫人跑了过来,说道,“回禀太后娘娘,元妃,皇上过来了。” “什么!” 太后连忙起身,只是看着皇上满脸怒气的来到了她的面前,太后沉声说道,“不知皇儿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绯烟去哪里了?” 只有一句话,只有一个问题,可是太后没有回答元妃也不敢插嘴,北冥非夜将手中的玉佩扔到了他们的面前。 “同样的套路,你们重复了两次,绯烟不过是一个贵人的身份罢了,你们连她都容不下吗?姑姑?还是元贞!” 北冥非夜的目光猩红,昨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让他想起了当初在宫中,所有人对他臣服,称他为王是,有人告诉她,绯烟跳崖身亡的时候,他心中是如何的悲痛。 生而为人,终是为王,当初他想要守住的人没有守住,如今不过是同绯烟长的相似的女子罢了,怎么他们连这一点都不放过吗? “皇上,不是这样的!” 北冥非夜将元妃的双手甩开,“朕不想要听你解释,今日的事情,你们最好给朕一个答案,否则就休要怪朕不客气了。” 北冥非夜没有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此时冷声看着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摔门而去。 好在,绯烟被带到天牢的时候,北冥非夜赶了过去,将绯烟给抱了出来,她身上全部都是血,没有一丁点儿完好的地方。 想到昨日她对自己说,臣妾救自己的夫君无怨无悔时,此时又看着她的模样,真是像极了那个人。 可是她是绯烟,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是绯烟,不会是替身,可是看到她如此模样,他心中除了难过,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冷……” 绯烟瑟瑟发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如此冷过,北冥非夜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将他用力的抱着,回到了慈宁宫。 此时又让宫人升起了炭火,绯烟的身子才挨近床榻时,便疼的坐立不安。 他这才意识到她的臀部被打的血肉模糊,姑姑到底是下了怎样的狠手,竟然如此的待绯烟,还有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迟早是要调查的清楚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绯烟被罚 他这才意识到她的臀部被打的血肉模糊,姑姑到底是下了怎样的狠手,竟然如此的待绯烟,还有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迟早是要调查的清楚的。 绯烟脑袋一片混沌,多久没有货生不如死的感觉了,想来是重生于绯烟身上的时候,那一夜她发烧了 好在后来并不严重,可是在这宫中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被人三番五次的如此对待,于绯烟而言,危机重重。 “不要……不要死,求求你了,不要死。” “乖,会没事的。” 北冥非夜哄着绯烟,抚着她的脑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绯烟总算是被安抚了下来,此时太医已经到了很久了,可是看到了皇上如此深情的神情,也不忍打破。 “既然来了,快些给她治病吧。” 太医连连点头,只不过看到了绯烟伤口处时,脸色有些不好,可是此时他知道皇上对这女子到底有多在意,连忙尴尬的说道,“皇上,此时可能需要你的帮忙了,微臣不敢造次。” 北冥非夜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便说道,“好,朕知道了,你尽管先那些药出来。” 北冥非夜看到了太医陆陆续续的拿出来了许多药,放在了北冥非夜的面前,“皇上,这是止疼药,这是祛疤痕的药,这是红花药,还有这个是麻醉药,能够让王妃减轻疼痛,如今她虽然晕过去了,可是还是能够感知到外界的疼痛的,不过……” “不过什么,不必遮遮掩掩,想到了什么便直接说。” “下手的人也太重了,也不知道王妃犯了什么罪过,这身上的伤口竟然是如此的严重,恐怕就算是好了,也会留下伤口的。” 北冥非夜将绯烟带出来的时候,便知道了这伤肯定不小,可是此时太医这样说,他便明白了,这一次太后是故意针对绯烟的。 他们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喜欢干涉啊,北冥非夜心中冷笑道,只是又对太医说道,“加一些补血的药,她今日疼的晕过去了,还有这伤要多久才能够好。” 太医想了想,有些不好确定,“若是好的快,八天就可以好了,要是慢的话,想来十天半个月,也是为难的。” 北冥非夜心中有数了,“好,开药吧,这件事情务必保密。” “诺。” 太医将手中的药递给了北冥非夜,“皇上先给贵人擦伤我最开始给的药,再用绷带绑在一起,等到明日贵人醒来时,要多喝红枣补血。” 太医说完,北冥非夜便派了侍女进来,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他知道绯烟的性子,也在意她的名声,过去的事情,他可以故意去做,可是唯独在绯烟的事情中,没有办法去改变自己的立场。 侍女不多时便出现了,看到了绯烟昏迷不醒,连忙按照太医说的看到行动起来。 太医转过脸去,同北冥非夜两个人到了殿外,太医心中有疑问,却一言不发,一直到北冥非夜挑了挑眉问道,“她的伤需要多久痊愈?” “大概需要最少半个月,毕竟这伤势已经算严重的了。” “原来如此。” 北冥非夜问什么,他便立刻回答出来,好在两个人配合还算是不错,不多一会儿功夫,侍女便将绯烟的伤口清理好了。 太医又在离开的时候交代了几句,这才走了,北冥非夜一直受到绯烟到后半夜,侍女给他送来了吃的,可是北冥非夜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等到绯烟没有再说着梦魇时,他在床榻旁守着绯烟,抚了抚她的脸颊,“烟儿,让你受苦了,朕只是想将你留在身边,只是想让你成为我的人,却不知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日后,朕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北冥非夜目光冷冽,姑姑为何会对绯烟动手,他不清楚,可是这件事情,他必然不会让它草草结束的,朝廷中的那些大臣心中想的是什么,北冥非夜不是不知道,可是却对他们越发的嗤之以鼻。 看来有人将事情打到了绯烟的身上,北冥非夜抚了抚额,此时暗处走出来一个侍卫,来到他身边说道。 “皇上,事情都查清楚了,确实是元妃娘娘派人去太后宫中的,元妃娘娘同太后说摄政王妃魅惑君主不守妇道,太后娘娘一气之下就派人将摄政王妃给打了,还请人在宫中做法,后面的事情,皇上都知道了。” 北冥非夜没有说话,只是青筋暴起,倒是暴露了他的情绪,他以为在自己登位以后,便可以随心所欲,可是姑姑未免将皇位看的太重了。 不,这些都不重要,他们竟然敢动绯烟的心思,既然他们如此畏惧绯烟的出现,他何不来一番作为呢,反正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的。 “哼,他们当真是不怕朕对他们发怒。” 暗卫抬眸,不解的问道,“不知道皇上打算如何是好?” “既然他们畏惧绯烟,朕便将她收到朕的后宫,让所有人知道,朕想要护着的人,是绝不会让人动的!” 此言一出,暗卫连忙跪了下来,“皇上还请三思,摄政王下落不明,且还没有过一年的时间,皇上这样贸然行动,到时候被文武百官知道了,恐怕又是诟病,皇上不如等所有的事情平息以后,再来做决定吧?” 北冥非夜摇了摇头,“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这次绯烟的事情,你继续给朕查下去,他们何时将绯烟带走的,又是谁在背后出谋划策的,朕若是知道是谁敢这样行动,绝不放过。” 暗卫感觉脊背微凉,心中知道了,这一次那些人,确实是踩到了皇上的底线了。 否则皇上怎么会如此,有些事情,过去他们心中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如今的这些,却让暗卫心中也是越发的确定了,皇上待这摄政王妃可是独一无二的喜欢了。 暗卫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若是再说,皇上恐怕待他不满了,便连忙说道,“皇上说的不错,属下明白了。” 北冥非夜摆了摆手,便让暗卫离开了,只是想到了宫中还有其他的事情,便派人守着绯烟,此时去了慈宁宫另外一个地方。 尉迟慕的失踪,让朝廷中许多的事情,有了变动,自然是有好有坏,北冥非夜作为权力的执行者,防备的太多了,只是那些人,可以说是防不胜防,若不是如此,北冥非夜也就不会如此谨慎了。 …… 叶柔儿这两日在驿站中总是早出晚归的,尉迟慕原本寻得了几本医书,想要去问问叶柔儿上面记载的是什么,他看得懂药材,却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尉迟慕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喜欢医书,只是看到医书时,心中总觉得被什么牵挂着,便放不下手中的书了,找不到叶柔儿,他寻了一处位置坐了下来,手中碰着书。 深邃的目光却看着不远处的银杏叶,只是银杏叶上再也没有诗词了,这几日也不知为何,过去他在庭院中散步的时候,总是可以找到许多的诗词,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让他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他心中无暇去看书,虽说叶柔儿说好了再过几日离开这里的时候,他们便回去成婚,她说过去很久以前,他便想娶她了,可是如今他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却没有一点点的开心,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如何了,总而言之,十分的不对劲。 他当然不会将心中的感觉说出来,只是此时抬眸时,突然看到了女子的身影从不远处的院落离开,行色匆匆,且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惊慌。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是说她被人为难了?若是没有记错,今晚便是宴会,按照道理来说,她此时应该是准备入宫了,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尉迟慕不会去约束叶柔儿,可是这几日她的行径确实是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是同行的人一个都没有告诉他,尉迟慕素来不是喜欢好奇的人,可是对这件事情也是越发的看不透。 他放下手中的医书跟着叶柔儿离开了,只是走了许久,却到了一个死胡同,他远远的看到了叶柔儿在同两个男子交涉什么,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不知道画着什么。 尉迟慕才走近,却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沈绾绾是跟着尉迟慕出现的,看着自家姐姐这样不谨慎,心中慌忙,连忙到了尉迟慕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大声的说道。 “安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叶柔儿听到了声音,连忙让眼前的人离开,随之将手中的纸扔到了一边,尉迟慕转身看沈绾绾的时候,她已经处理好了手中的事情。 “看你姐姐行色匆匆的模样,以为她遇到了危险,便过来了,绾绾又为何在这里?” 沈绾绾此时心中打着鼓,想着刚刚的事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事情没有这样的为难,否则实在不知该如何去说,她连忙说道。 “当然是看姐姐在这里,过来看看,谁知道这样的巧合。” 叶柔儿也连忙来到了尉迟慕的身边,将他的手挽着,撒娇似的说道,“安哥哥,不然今晚你陪我入宫吧?我从来都没有到皇宫过,还是有些紧张的。” 尉迟慕安抚的说道,“这些事情,是你父亲安排的,还是随了她的意思吧,否则你父亲又该说你了。”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八章 记忆复苏 叶柔儿看着尉迟慕没有过问刚刚的事情,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是不能被尉迟慕知道的,她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明白,如何才不让他出现。 他每次午夜梦回时,总是能够唤那个人的名字,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可是却能够记住那个女子的名字,她心中蓦然的有些疼,可是随后想想,往后余生,他都是自己的了,一切,又有什么在意的呢。 “好,反正现在离晚上宴会还早的很,安哥哥,陪我去吃饭吧。” 尉迟慕有些无奈的抚了抚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可是目光中尽是淡然,他说道,“好。” 一旁的沈绾绾有些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你们去吃饭吧,我去集市逛逛。” 沈绾绾才不想在这里碍眼呢,毕竟这两个人如今是情投意合,她在这里呆着,倒是有些让她看不懂了,于是沈绾绾离开了,叶柔儿牵着尉迟慕的手,目光中是依恋。 尉迟慕不着痕迹的躲开,叶柔儿的手只能触碰到他的手臂,她眼神有些受伤,可是尉迟慕这是下意识的举动,她只能委屈的看着尉迟慕说道。 “安哥哥,你心中还是排斥我的吗?说好的要娶我,可是如今连牵着柔儿都不愿意了,父亲如何放心把我交给你呢。” 尉迟慕看着她此时难过的模样,终是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可是内心的排斥还是没有消散,只是为了不让叶柔儿难受,他此时倒也没有失了礼貌。 “好,是安哥哥的不是。” 叶柔儿感受到那双手的用力,她心中稍稍的有些安全感了,过去确实是不明白他的出现,可是如今叶柔儿此时知道,这个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松开了。 …… 月光慢慢的被乌云遮蔽,等到月光再次出现的时候北冥非夜此时已经离开了,仿佛没有来过。 北冥非夜知道,绯烟是不愿意见他的,如今她受伤是因为他,虽然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不得不说,绯烟远离他,也许是对的事情。 绯烟是在孙茜哭哭啼啼的声音中醒过来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骨像是散架了一般,偏生自己身边的丫头此时控制不住情绪。 孙茜的眼泪还没有干,呜咽的说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命苦,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皇上的喜欢,如今竟然被人如此的算计。” 绯烟剧烈的咳嗽,入眼的是孙茜,昨日的事情她到底是记得的,但是于眼前来说,孙茜恐怕是为自己担心极了。 她顾不得疼痛,默默的咬牙切齿的连忙来到孙茜身边,咳了咳说道,“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没有死。” 绯烟是趴着的,昨日那些人可是下了死手,孙茜哭哭啼啼的把昨日的事情告诉了绯烟。 原来在她在太后宫中被人打的昏迷过去了,就在那些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北冥非夜来了。 便带着她离开了宫中,皇上离开了永宁宫,随之让人将她送了回来,还送来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但是这些东西绯烟觉得俗气至极,一点儿都没有入眼。 绯烟看着这么多的赏赐,也不知是宫中多少的俸禄了,北冥非夜这一次倒是大方,但是绯烟可没有忘记,昨日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北冥非夜的原因,根本就不会发生! “还好你没事,可是你身上还流着血呢,绯烟,大夫说你这几日都没有办法出门了,要好好的趴着才能够将臀部的伤口养好,元妃娘娘和太后娘娘也真是的,不过是旁人的一句话罢了,竟然对你如此。” 绯烟扯了扯嘴角,嘲讽的说道,“你知道什么,宫中对于这鬼神之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留了我半条命也是他们的仁慈了,若不是皇上赶到,今日你见到的恐怕就是我的尸体了。” 绯烟此时抚了抚自己的衣袖,昨日顾子澈给自己送的药还在,她挣扎着,让孙茜给她打开了药,又让孙茜先离开,她慢慢的将药打开,此时咬了咬牙,总算是将药给涂好了。 只不过绯烟从来都没有这样狼狈过,此时可是第一次这样的狼狈。 还没有等绯烟休息多久,就听到门外有人说道,“王妃,皇上派太医过来了,说是要给您看病。” 绯烟知道拒绝是不好的,便说道,“好,让太医进来吧。” 随之宫门被人推开了,绯烟看到了来人,是太医院的太医,太医将门轻轻的带上,又问道,“不知道王妃如今身子哪里不适?” 太医的目光不知所措,绯烟仿佛察觉了一般,此时也没有为难太医,同他说话尽量随意些。 她便径直的说道,“昨日被打伤的地方,不过已经有药了,太医给我开一些止疼的药就可以了,我素来怕疼。” “好。” 太医话不多说,宫中那么多的人,可是太医是少之又少,更多时候是僧多粥少,不过好在,北冥非夜把宫中最好的太医全部都派过来了。 “王妃的伤口还在愈合中,这几日可是不能下床活动的,尽量不要离开殿中,还有不能沾水,心情要保持愉悦,不能动怒,微臣给您开了一些药,只要药敷完以后,伤口差不多也就好了。” 绯烟听的认真,毕竟太后这一次可是下了死手,不然她怎么可能感受自己的小命都快没了,她心中想着,她就不信这一次北冥非夜还敢出现在她身边。 他虽然救了自己,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因他而起,绯烟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牢狱之灾,还有宫中的传言便是恼怒,她同北冥非夜的关系,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太医很快给绯烟开了一些药,太医离开不久,绯烟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她连忙起身,只是疼的龇牙咧嘴的。 “见过皇上。” 绯烟和北冥非夜的目光无意间对上了,此时太医诊治好了,见到北冥非夜来了,连忙行了一礼,说道,“皇上。” “下去吧,这里有朕。” 此时只有两个人在锦绣阁,绯烟受不住此时沉默的气氛终是说道,“不知皇上所谓何事而来?” 北冥非夜哪里知道绯烟才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同自己扯清关系,可是哪里这样的容易,他似笑非笑,可是薄凉的眸子却暴露了北冥非夜的神情。 绯烟记得,过去他在发怒时,便会眉头紧皱,尤其是薄唇便会不由自主的抿着,好在没有事,绯烟这才松懈了下来。 “烟儿如今受了伤,难道朕来看看不应该吗?” 绯烟心中冷笑,可是还是违心的说道,“皇上说笑了,不过有些事情,想来皇上说的是不错的,不过听说皇上趁着我生病,还给我换了头衔,臣妾还真是十分的受宠若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北冥非夜终是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与其说是不悦,倒不如说是不懂绯烟的心思,在他的认知中,绯烟便是元将军早就计划好的一个天大的阴谋,若不是如此,此时他又何必将这些事情思虑成如此的模样。 “烟儿,你身子没事吧?” 绯烟听着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气不打一出来,自己为何如此,他难道没数吗? 可惜这人是皇帝,她说话到底不能太放肆,于是绯烟有些无奈的说道。 “只要皇上身边的人离臣女远点,便是万事大吉了,如今臣女只身一人,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绯烟想到了在天牢中的那几日,他们虽然是没有对她动私刑,却是告知绯烟尉迟慕尸首无存,甚至是将她心中的希望全部都抹灭了,有些事情,绯烟如何能够知道,可是一直到现在,她心中还是对尉迟慕的死念念不忘。 北冥非夜瞧着绯烟有了情绪,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比起对他一点儿表情都没有,此时可以说好了许多吧,可是他心中还是难以安心,绯烟如今同他刻意的保持距离,他自己心中哪里能够不知道。 “有我保护你,放心吧。” 沉默,殿中更多的是沉默,绯烟不说话,北冥非夜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这两日你失踪了,是谁将你带走的,你可知道?” “国师,那日先皇后的祭祀结束了以后,我原本打算离开宫中,这国师大人以我扰乱宫规为由,将我带走了,此后的两三日,都是在天牢中渡过。” 绯烟说的漫不经心,北冥非夜如刺梗在喉,他握紧绯烟的双手,说道,“这些事情,我会慢慢的找他们算账的,你知道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们这样做的,还有一件事情,烟儿你必须如实告诉我。” 这几日,让北冥非夜寝食难安的事情,除了这件事情,没有其他的了,可惜也没有人给他结果,他只相信绯烟说的话,任何人对他说的,他都不会相信的。 “什么?” 绯烟慢慢的躺了下去,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此时看着北冥非夜不解的问道。 “烟儿,你身怀六甲的事可是真的?” 原来是这件事情,既然北冥非夜知道,宫中的人更是知道的,太后这一次恐怕不止是想要她的性命,还有肚子里面的孩子,还好她来宫中的时候,木给她准备了软甲,有它护着肚子,到底是没有伤到哪里。 正文 第两百二十九章 重归于好 可是这样的事情,能够躲得过一次,不一定可以躲得过第二次,她还是心有余悸的,太后和元贞分明是冲着她来的,绯烟握紧双手,暗暗的发誓,等到身子骨好了以后,她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让你受委屈了。” “无妨,皇上以后不要再靠近臣女便可以了,我怕到时候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绯烟毫不客气的说道,她必须断了北冥非夜的想法,否则宫中的事情不断,她忠于尉迟慕,就算是他没有了,她的心也跟着他走了,不会再给其他人的。 “何必呢?” “我只想让我的孩子好好的活下来,这才是如今我最在意的一切。” 绯烟目光坚决,北冥非夜伸出去的手,此时又收了回来,是了,绯烟永远都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人。 可是事实上,看起来却是不像的,他给绯烟盖好了锦被,说道,“朕说过的话从来都不收回成命,好了你好好的休息,等到身子好了,朕再过来看你。” 绯烟有些无奈,终是说道,“好我知道了。” 北冥非夜离开了,他必须要好好的算清楚,这国师在自己不知道的事,到底去做了什么,让绯烟如此的排斥,他心中何尝不是冷然如斯,可是有些事情,确实同他心中想的不同。 看来,朝廷中的这些人,是时候整治了,绯烟……也是时候娶进宫中了,他不怕任何人非议。 当然绯烟哪里知道,北冥非夜如今不要命的想法。 但是绯烟不知道的是,自己这最后的举动,早就将北冥非夜的心给攻克了。 可是绯烟心中只有尉迟慕,她同尉迟慕纠缠了那么多年,哪里是其他人可以代替的。 当年的尉迟慕越是为他付出的多,越是让他怀疑尉迟慕的目的,一直到后来两个人彼此相爱,还有沙场之前并肩作战…… 一切的一切,如何能够忘记,除非她的记忆没有了,否则怎么可能将尉迟慕连根拔除,有些事情,谁都说不清楚。 那么多条人命,她不信北冥非夜可以为了她不顾章法。 可是如今,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了以后,在他还在为绯烟的离开悔恨的时候,他对眼前出现的小女子有了兴趣,不该有的…… 他是高位之上的皇帝,不该有感情,可是感情的事情哪里遂自己半分。 孙茜此时刚好回来了,同皇上碰了面,她连忙行了一礼,“奴婢见过皇上。” 北冥非夜眸中没有波动抬眸,看着孙茜说道,“好好替朕照顾好她。” 孙茜微愣,终是说道,“诺,奴婢知道了。” 孙茜目送皇上离开,适才来到了绯烟身边,欢天喜地的说道,“绯烟,我看皇上对你可是上心的很,恐怕心中对你也是有感觉的,你如何看待如今的事情?” 绯烟撇了撇嘴,还能够如何看待,他过去要了她的性命,如今她只是用感情来试探罢了,谁都不欠谁的。 “随便吧,我好累,先睡了,不到明日不要将我唤醒。” 孙茜扶了扶额,看出来绯烟确实是累了,便说道,“好我知道了。” 绯烟确实是困了,不多时,她便睡了过去,这两日的事情,太多事情在她的意料之外了,尤其是北冥非夜对自己的转变。 不过绯烟对这些不甚在意,好在这两日伙食还算不错,加上有孙茜帮她调身体,所以一切都还算好。 但是绯烟想起来,元将军离开了京城就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不知酆都的水患治好了没有。 如今元贞在宫中为所欲为不就是因为元将军,她自然是随时掌握元将军的动向。 绯烟连忙将孙茜唤了过来,“孙茜,你可知道,元将军如今如何了,可是有一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听说还有小王爷。” 孙茜没有即可回答,而是目光带着探寻的看了一眼绯烟,“怎么,绯烟喜欢小王爷吗?” 小王爷,是绯烟过去在北国结交的,说起来也是北冥非夜的兄弟,只不过不是嫡系的,但是性情温和,过去绯烟同他打过交道,倒是觉得他性情不错。 绯烟摇了摇头,又不好说出真相,只是说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王爷性子温柔,是个不错的人,所以多问了几句,这样说来,你应当不会觉得还算合理吧?” 孙茜像是松了一口气下班,她心中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来到宫中是父亲的要求,可是她会同意来宫中,也只是那个人的存在,若不是他在宫中。 不论如何,她也是不会来到这里的,不过一切事情都是有自己的因果的,孙茜从来都不在意。 “倒不是很好,听说小王爷被酆都的人抓了起来,后来有元将军过去救援,那些人因为水患没有得到解决,将问题怪罪到了王爷身上,等到元将军将王爷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绯烟心疼,可是没有再孙茜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她叹了叹气,终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原来是如此,但是我看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绯烟如今自身难保,不会再去管其他事情了,就算是此时,身边危险不复存在,可是,元贞是不会放过她的。 北冥非夜肯定是疯了才会在这种时候打自己主意,绯烟心中想不透,可是这些事情,到底是无能为力的。 但是只要北冥非夜还听得到劝告,一切都还为时不晚。 孙茜听到了绯烟的话心中也安心了许多,“等过几日王爷应该就回来了,绯烟你要好好的养伤。” “孙茜,你是不是喜欢小王爷。” 绯烟用的肯定的句式,孙茜后退了两步,连忙摆了摆手,“没有,如今且不说我的身份已经是奴婢,就算不是,王爷我也是配不起的。” 绯烟若有所思,只是笑了笑,“好了,我只是同你来一个玩笑罢了,不要介怀,如今宫中事情多变,你要小心谨慎,太后娘娘待我本来有意见,这一次的事情,怕是眼中容不下我了。” “绯烟不用担心,我相信你吉人自有天相的,我们做事从来都无愧于天地。” 孙茜倒也是话题转的快,但是绯烟是过来人,如何看不见她眼眸中的光亮,是为了心中喜欢的那个人,只不过是自己不知罢了。 绯烟给不了她什么保证,只是此时静观其变罢了。 绯烟感觉到自己好多了,便说着要出去走走,她换好了一身衣衫,此时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到了御花园。 她的身子不便,但是走两步路,还是可以的,绯烟想到自己九死一生才活着,不由得整个人都提心吊胆的。 看来在北国的生存之道还是需要好好的学着,她心中思量着,一边听着孙茜聒噪的同她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到了莲花池旁。 可惜莲花此时已经不再盛开,绯烟看着这一池的已经枯萎的莲花,思绪渐渐的远去,尉迟慕不在,她的心如浮萍一般。 好在这两日没有同木失去联系,绯烟眦睚必报,早就把国师对自己做的事情告诉了木,接下来木怎么做,绯烟不在意,只要结果是自己要的就可以了。 宫中这几日还算热闹,听闻燕北王的归期越来越近,宫中不少仰慕燕北王的宫女如今更是心生欢喜,而绯烟知道了消息也忐忑的等待着。 这燕北王的消息她是听说过不少的,据说是北冥非夜的皇叔,至于为何到了燕北那样的苦寒之地,绯烟哪里知道。 可是但凡离开京城,被贬谪的人跟前有回到京城的,她不知道这皇叔的性子,可是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绯烟走着,却突然听到了不远处有人争吵的声音,尖锐的声音传到了绯烟这边,不免让她觉得有些聒噪,她听到有宫女说道。 “皇上早就说了,宫中不可以私自放置皇后娘娘的东西,风答应,就算你是答应也是不可的!” 风清儿从宫女手中将手镯夺了过去,将镯子护在了手中,“再如何,我也是你的主子,如今你见我东西就抢,就不怕我将这些事情告知到皇上那里吗?” 宫女挑了挑眉,反正是元妃娘娘让她如此做的,她做的再如何过分也有人给她撑腰,不过眼前的风清儿小主可没有这么幸运了。 皇上待这位答应从来都没有好感,更是默认了其他人去欺辱这答应,如果不是如此,他们哪里敢这样的放肆,毕竟如果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们也会或多或少的收敛的。 这宫中从来都不缺乏贵人,但是眼前这倒贴而来的贵人,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关于风清儿的事情,他们听过不少的版本。 风清儿小脸苍白,她同这宫女争执了许久不过是因为一块玉佩,那是北冥非夜送给自己的,可是他不记得了,这宫女便借机生事,将种种的事情全部都放在她身上,此时看来,他们没有打算放弃过。 “奴婢是奉了主子的话,若是小主心中还是不相信的话,奴婢也是无话可说了。” 两个人在争夺,绯烟从旁走了过去,只是原本打算看个热闹,在看到风清儿模样的时候停住了步伐,怎么是她! 说起来,绯烟曾经同这风清儿有过一段交情,当初尉迟慕被迫要娶妖图的时候,她一气之下在江湖中游历,后来在一个小镇上手中的银两被偷,正好碰到了风清儿和她的父亲,他们帮她找回了银两。 正文 第两百三十章 风清儿是故人 说起来,绯烟曾经同这风清儿有过一段交情,当初尉迟慕被迫要娶妖图的时候,她一气之下在江湖中游历,后来在一个小镇上手中的银两被偷,正好碰到了风清儿和她的父亲,他们帮她找回了银两。 绯烟倒是记得恩情的,不过他们只是见了一面就没有其他的交集了若不是如此,此时她也不会才认出风清儿,倒是风清儿,似乎并不认识她。 宫女原本以为是元妃娘娘,可是看到的却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摄政王妃,连忙跪了下来,“见过王妃。” 宫女看到绯烟走了过来,心中犯了嘀咕,连忙跪了下来,行了一礼,绯烟并没有马上让她起来,而是沉声说道,“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争执,成何体统?” 宫女的目光连忙收了回去,只不过此时心中还是略带着不满的,“是风答应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奴婢不过是尽了本分罢了。” 绯烟不说话,她可不傻,眼前的这个人分明是想要欺压风清儿,不过是看到自己在这里,所以不好下手。 她随之冷声道,“出了什么事,难道宫中的大监没有告知宫女,在所有的主子面前,不可大声喧哗吗?” 宫女心中有些闷,也不知如何想的,看都不看绯烟一眼,来到了风清儿身边,将风清儿手中的镯子夺了过来。 风清儿的力气哪里有宫女的大,她过去以为宫女是好人,每日给她送吃的东西,可是好人怎么会无辜的夺了其他人的东西呢。 此时看来,还是有目的的,可惜她才看清楚。 “起来吧。” 绯烟冷声说道,当着这宫女的面,对风清儿说道,“风答应,宫中早就有了规矩,这确实是皇后娘娘的信物,我想没有人为难你的。” 风清儿没想到绯烟会出手相助,又连忙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绯烟挑了挑眉,一句话都没说,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过去帮她,想来也只是看不惯罢了,她也是闲的慌。 “你看错了,我没有帮你,只不过这镯子该物归原主了。” 风清儿冷然的看了一眼绯烟,“值不值得是我的事情,嫔妾担待不起,可是这镯子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还请娘娘还给我。” “过去的东西便留在过去吧,总要重新开始的!” 绯烟的余光看到了躲藏在暗处的明黄色的衣角,原本心中有其他的想法,此时连忙改变了主意,她确实是有人来她身边帮她,可是若是身份暴露了,此时对风清儿也没有好事。 她心中暗暗的说道,风清儿对不起了。 绯烟知道宫中如今有一个风答应,还有元妃娘娘,哪里知道这风答应竟然就是风清儿,她从未听过北冥非夜提到过她,恐怕这其中必有蹊跷。 北冥非夜的性子她哪里不知道,风清儿的父亲官位一般,如今她到了宫中也是受人欺负,可是她为何入宫? 绯烟感觉自己错过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眼前的一切,还有这风清儿为何在这里,她也不曾知道。 为了保护风清儿,绯烟转身便将手中的手镯扔到了花中,她扬了扬手,对宫女说道,“你看到了吧,东西我已经扔了,你可以离开了吗?” 宫女看着风清儿一脸要吃人的模样,心中想到,还好不是自己这样做,否则事情,乃是不堪设想的。 宫女有些无奈的离开了,此时只有绯烟还有风清儿在,风清儿一把抓住绯烟的衣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为何要在帮过我之后又如此来待我,为何!” 绯烟冷眼看着眼前的人没有说话,此时若是她在宫中温顺,其他的人必定不会将他们好好看在眼中,绯烟没有解释,风清儿一巴掌打了过来。 “王妃,你我从此划清界线。” 绯烟没有说话,只是将脸捂住,原本白皙的脸庞此时泛着红,还有她的巴掌印,孙茜想着打回去,绯烟叹了叹气,说道,“回去吧。” 只要她没事就好了,绯烟在不久前才看到了那明黄色的衣衫,不是北冥非夜又是谁呢,太后如此大张旗鼓的让人过来,不就是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绯烟。 可是,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她回来,可是为了要北冥非夜的性命的,一切,都无所谓了,她不会在乎了。 孙茜不解的说道,“王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想要保护风答应吗?怎么还同她心生间隙了呢?” 两个人走远,绯烟有些心不在焉,等到看不清后面的人时,她这才说道,“她离我远远的,便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孙茜不懂,可是看绯烟一脸高深莫测的深情,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其实有些事情,绯烟说的想来也是没错的,可是为何接近绯烟就是错了呢,罢了,这些事情,若是绯烟想要告诉自己,此时她也会说的,当然孙茜只想等绯烟说。 可是绯烟不知道,等到她离开了以后元妃娘娘的人亲自派人过来了,他们来到了贵人身边,冷声说道。 “风答应,娘娘说了,她宫中的发簪不见了,刚刚可是就你去了长春宫,贵人是自己搜身,还是我们过来?” 风清儿咬着唇瓣,刚刚王妃所作所为,便让她的底线崩溃了,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的绯烟给她留下来的手镯,如今连风答应都不放过她。 绯烟,是不是过去你在宫中都是如此的苦,如今我只是想为你报仇雪恨,可是为何这条路如此的难。 “我没有。” 风清儿垂下眸子,紧紧的扯着自己的衣袖,她并非是畏惧权位的人,可是也知道在宫中需要谨言慎行,如今父亲还在朝为官。 她不想因为自己让父亲惹上了不该惹上的麻烦,过去所有的一切一直到如今谁都不知结果,可是唯独风清儿明白,有些事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有没有可不是小主能够说的清楚的。” 元妃娘娘在暗中看着,想到了前两日皇上竟然将王妃给带走了,让她被太后娘娘责骂了一番的时候,元妃娘娘心中便发誓,让王妃身边没有人敢同她站在统一战线。 没有关系,后宫从来都没有单枪匹马孤勇的闯过去的人,过去的风清儿如此的天真,如今的风清儿依旧是如此,可惜她从来都没有打算放过这个故人。 旁边便是莲花池,风清儿身边的宫女阻止的说道,“你们要对小主做什么!你们这样难道不怕皇上吗?宫中便是这个模样吗?” 可惜此时得到的却是一巴掌,宫女的脸被打肿了,为首的人看到了不远处的莲花池,想到了程贵妃所说的,将这风清儿给解决。 他们相互使了神色,风清儿后退了两步不让他们碰到自己,此时却突然感觉到身子几乎是摇摇欲坠的。 她连忙抓住了身后的一双手,此时那人将她直接推开了,风清儿花容失色,她听到了宫女说道,“小主到了下面,可不要怪罪我们,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水,淹没了风清儿的头顶,她感觉自己要死过去了,也许这样也好,以前绯烟在的时候,哪里都是他们的天下。 她以为来到宫中,皇上便会实现当初的诺言,可是不曾想到,原来皇上待她也不过如此,他心中从来都没有自己。 她输的彻底,当初入宫的时候父亲反对,她不听,以为皇上会遵守诺言的,可是最终却成了她在强迫皇上,还有比这个更加可笑的事情吗? 活着啊,真的太难受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人都离开了,活着,又能够如何呢。 她没有了求生欲,当初所想的种种,如今可谓是被现实给打破了,风清儿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可笑。 她的宫女还在莲池边焦急的唤道,“小主,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可惜,风清儿听不到了,她放任自己的双手,任由自己沉了下去,此时却感觉到这莲池中有人拖住了自己的双手,再睁开眼时,才发觉是北冥非夜。 皇上…… 这是风清儿昏迷前的最后意识,北冥非夜将风清儿救起来以后,让太医下去整治,而刚刚耀武扬威的宫女,此时见救人的竟然是皇上,一句话都不敢说,北冥非夜却是让他们留下来了。 北冥非夜冷然的说道,“谁让你们如此做的!” 北冥非夜棱角分明的脸庞还湿答答的,身上还是积水,只是此时他没有顾忌那么多,看到风清儿跌落莲池绝非偶然的时候,他就知道,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对风清儿无情,只是到底是一条命,他不过是不想看到她就这样死了,他故意忽略了自己心头心悸的感觉,他将风清儿安置在后宫不过是想看她如何自取其辱,可是,他还是出手了。 说来,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此时的北冥非夜始终不记得小酒馆那夜发生了什么,也许是记得这些的,他终是信了,姑姑所说的那些,不过是为了乱她心神罢了。 风清儿落水的消息,绯烟后知后觉才知道,孙茜撇了撇嘴,对绯烟有些无奈,前一秒还将人家的手镯给扔掉了,怎么此时,风清儿出了事情,就如此的担忧了。 她只是想保住风清儿罢了,其实手镯并没有扔,她只是为了迷惑人罢了,毕竟皇后娘娘的东西多么贵重,一个答应拿着,不就是惹人红了眼吗?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一章 绯烟的担忧 她只是想保住风清儿罢了,其实手镯并没有扔,她只是为了迷惑人罢了,毕竟皇后娘娘的东西多么贵重,一个答应拿着,不就是惹人红了眼吗? 想到了宫中的那些人如此放肆,尤其是元妃身边的人更是如此,这风清儿如同羊入虎口。 “她如今身体如何了,可要紧了?” 孙茜有些无奈,“姐姐若是想的话,为何不自己过去瞧一眼风清儿贵人,此时问的再多也不如自己亲眼去看看,也许她身子骨还算好,可是也许,她如今正难受呢。” 绯烟没有说话,她说的没有错,可是她决断的做了那些事情,便是不想同风清儿来往,她不想风清儿被人盯上。 她在宫中都要步步为营,何况是这风清儿。 可是她怕的是自己身边的故人被自己牵连,此生最怕的事情,其实也不过如此了。 “王妃想要知道为什么自己去看看,刚刚才装作坏人的模样,如今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问问人家如何了,王妃你这性子,可真是会让人又爱又恨的。” 绯烟耸了耸肩,若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风清儿自己的身份,她就不会如此烦躁了,其实她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风清儿终归是会知道自己回来的,可是此时这样的时候,绯烟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的。 “好了,你别贫嘴了。” 绯烟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想好了吗?” “好了,你可别贫嘴了,今日可是有其他的事情,若是没有的话,陪我去风清儿宫中看一眼?” 孙茜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王妃,上次风清儿小主因为元妃娘娘的事情发了你一巴掌,如今你们两个不是还在置气吗?此时过去会不会……” 绯烟摇了摇头,她当初故意说出侮辱自己的话,不过是想要让风清儿看清楚一切罢了,宫中的事情没有那么好掺合进来。 可是哪里知道,她还是误会了自己,但是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绯烟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被误会了,总而言之,所有的事情,她都当做是因果罢了。 只要风清儿能够活在宫中,又或者是助风清儿出宫,一切代价她都不在意,风清儿是为了她的死入宫的,绯烟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找个时间,将身份告知于风清儿…… 否则这个女子在重蹈覆辙,绯烟看了心疼。 绯烟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衫,翻了好久的柜子,最终找了两件还不错的首饰,还有当初被她假装扔下去的桌子只不过绯烟没有打算自己用,她小心翼翼的将东西包起来,放在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中。 此时孙茜便问道,“是要送给小主的吗?” 绯烟点了点头,“嗯,是的。” 绯烟不知如何让风清儿明白她的身份,可是这是宫中,如果不是为了让风清儿安心,她也不会冒险。 “原来是这样,总想看在这簪子的份上,小主一定会懂你的。” 绯烟笑了笑,两个人此时收拾好了以后,便离开了宫中,去了一趟素和宫,那里环境幽静,是绯烟过去还是皓月公主时,最喜欢的宫殿了。 只是这里曲径通幽,闭上眼睛仿佛置身于宫外,这样的感觉还算不错,绯烟没有贪恋,孙茜一路跟在绯烟身后,看着这曲曲折折的亭子,有些头疼。 与其说这里是皇宫,还不如说这里是迷宫,她过去同同伴玩的游戏也比这个好了很多啊,不过是她不知道罢了,孙茜有些烦躁的扶了扶额。 风清儿咳嗽了许久,此时身子便发了高烧,好不容易请了太医过来就诊,可是太医开好了药,风清儿说什么都不肯吃。 宫女在一旁守着,尤其是风清儿身边的叶晴忍不住说道,“小主,如今你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你怎么还不吃药,你这样会过生生的将自己的身体拖垮的。” 风清儿面无表情流着泪,侧身躺着看都不看叶晴一眼,想到了绯烟那女子如此说她的皇上时,她就觉得气闷。 她哪里不明白绯烟说的不错,可是她入宫只想为见到她的皇上,她失身于皇上,想来是一个大大的笑话可是人家压根没有一点记忆。 风清儿的性子本来就是闷葫芦,如今出了这些事情,越发的不想同外界有何交流了,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 “不必了,就这样,叶晴你下去吧,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静。” 此时等到叶晴离开了以后,宫中平静了下来,她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突然间她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还在疑惑的时候,就听到叶晴急匆匆的跑过来说道,“小主,是那个女子过来了,你要见她吗?” 风清儿挑了挑眉,看着她说道,“为何不见。” 她是不想见绯烟的,可是如今她认出来了绯烟是皇上喜欢的那个女子,她也想要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够深得皇上的喜欢,她竟然连一丝一毫都比不上。 虽然她也明白,有些东西不是比较可以的出来的结果,可是但凡是她心中不确定的事情,此时也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宫中的元妃娘娘总是来找麻烦,她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果是另外一个人,她心中也不知绯烟有何目的,将她的镯子扔掉了,如今又来耀武扬威? 可是,她的身份是摄政王妃。 她不懂皇上为何执念绯烟,可是有些事情她已经在局中,没有办法逃脱,剩下来的不过是看天意罢了。 绯烟走到了殿中,这里清冷,没有烟火的气息,难以想象这里是北国皇宫的宫殿,甚至是此时已经是冬日,可是这里却冷的彻底,绯烟才踏进去,便感觉脊背凉飕飕的。 她抬眸,目光落在了床榻之上的女子,随之问道,“小主身子无事吧?” 风清儿面无表情的抬眸,随之讥讽的说道,“是啊,没有死,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绯烟挑眉,看来她是误会自己了,不过绯烟向来是不会解释,此时看到他如此说,心中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将手中的镯子放到她的眼前。 镯子十分的精致,风清儿一眼就认出来了它,可是她分明记得镯子被绯烟给扔了,怎么此时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她心中并不确定,更确切的说,是她自己都不可置信。 “你不是将它扔了吗?” 风清儿目光中带着泪,绯烟最怕女子哭了,可是她不知风清儿怎么同北冥非夜扯上关系了,此时也不好去说,但是她还是试探性的问道。 “这镯子是先皇后的遗物,皇上手中独有的,你将它留在身边,宫中的人想不针对你都难,我知道你也许对我有误会,可是有些事情,也只能如此了。” 风清儿看到手镯完好无损的,此时也终于相信了,她终是说道,“多谢了,只不过你既然知道这宫中的人容不得我,为何要帮我,还是离我远一点吧,毕竟连皇上都不愿意亲近我。” “我想知道,你为何入了后宫,北冥非夜为何对你耿耿于怀?你们似乎有误会?还有一点,你不必装作同我不认识,我知道你还记得我。” 绯烟戳中了风清儿的痛处,北冥非夜的冷漠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哪里知道当初无意救的一个姑娘,身份竟然是如此,可是偏生她喜欢的那个人竟然是北冥非夜。 想来北冥非夜到底是冷酷无情的人,谁知道结果竟然是如此,绯烟有些无奈,但是看着棋局也无可奈何。 “你是王妃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罢了,还请王妃回去吧,日后各自珍重。” 绯烟也没有强求,毕竟风清儿不愿意的事情她也不想要去为难,此时便叹了叹气的看着眼前的人。 “好的。” 绯烟带着孙茜离开了,后者有些不解的看着绯烟,其实绯烟为何没有这样做也不是不知道,但是绯烟这次过来到底是为何才是她不解的。 等到两个人离开了以后,孙茜又问道,“王妃我们过来就这样?” 绯烟挑了挑眉,反问道,“不然还能怎样?” 孙茜倒是无奈,不过此时听到绯烟这样说两个人便慢慢离开了,倒是绯烟看着行色匆匆的宫人,问道身边的孙茜,“宫中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孙茜疑惑的抬眸,有些不解,“没有啊,王妃是不是看错了?” “既然没有为何今日宫中这么多的人,行色匆匆的模样?” 原来是这个问题,孙茜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想起来了,若是没有记错,今日万花谷的人会来,据说是同北国签订协议,日后万花谷便是属于北国的了,小姐怎么对这些感兴趣。” 万花谷…… 绯烟扶了扶额,差点儿因为其他的忘记了重要的事情,她连忙对身边的孙茜说道,“是万花谷所有人都会来吗?” 孙茜点头,小脸不解的看着绯烟,“小姐怎么了?” “茜茜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吧?” “先说吧若是可以答应的,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绯烟“嗯”了一声,随之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连忙说道,“我想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男子。” 孙茜连忙摇了摇头,“王妃说的哪里的话,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万花谷中最多的便是女子了,他们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怎么会有男子呢。”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二章 入虎穴 绯烟目光深邃,她叹了叹气,想到自己还有伤在身,便说道,“罢了,我们出来的太久了,该回去了。” 孙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看到绯烟的情绪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此时终归是松了一口气,她身上带着伤口,大夫可是说过了,要让绯烟好好的养伤的。 两个人回到了锦绣阁,绯烟拦了下来要去御膳房的孙茜,拉着她神秘的说道,“茜茜,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来帮我。” 孙茜挑眉,“王妃说吧,不知是什么事情,不过只要是王妃的要求,奴婢定然是义不容辞。” “今日的宫宴你在宫外守着,我要知道万花谷的来人是谁。” 孙茜不知绯烟的用意,但是她伤到这个样子还在问万花谷的事情,必然是重要的,既然不愿意告诉她,她也不好去过问太多,便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诺,奴婢知道了。” 孙茜离开了锦绣阁,四周都平静下来了,绯烟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却听到不远处的树上传来戏谑的男子的声音,“怎么被打了几十大板一点儿都不疼?” 绯烟原本是警惕着,等到看到了来人是谁,她慢慢的放松了警惕,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子澈,不说不知道,他这样提出来了,绯烟心中这才感觉到哪里有些疼痛,不过此时为了仪态,她咬紧牙关。 顾子澈没有戳破绯烟的伪装,只是在一旁看着绯烟,四下无人静默,绯烟忍不住说道,“万花谷的人来了你可知道?” 顾子澈一点儿都不意外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你现在才提及万花谷的事情,只是我想万花谷可能没有你要找的人。”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顾子澈点头,手中的折扇撑开,装模作样的摇晃了两下,他看着身边的绯烟说道,“除了调查摄政王的踪迹,你还能够有什么问题同我说,不过比起摄政王的事情,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如今对你有多上心,你自己心中不是不知道吧,可是你该是知道的,如今你的处境乃是宫中人人得而诛之,太后当初可是差点要了你的性命。” 绯烟静默,这是事实,只是太后如今可是同她结下梁子了,绯烟从没有觉得自己的脾气有多好,可是这一次,太后实在是踩到了她的炸毛点。 “这些事情我不在意,今晚的宴会,你会过去吗?” 顾子澈也知道绯烟的目的,他也没有拒绝绯烟的要求,“我知道你想要让我帮忙做什么,好我答应就是了,可是有些事情,你还是必须答应我。” 绯烟抬眸,“说吧。” “我要皇宫中的冰莲子,宫中仅此一个,如果你能够帮我拿到它,有些事情,也是水到渠成的,但是只有皇后才能够得到冰莲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绯烟目光微愣,迅速的同眼前的顾子澈保持了距离,眼前的人一双狐狸眼此时落在绯烟的身上,饶是再好看的眼睛,绯烟此时从他的目光中也只看到了算计两个字。 笑话,让她成为皇后,被千夫所指? 她等的人是尉迟慕,如今嫁给北冥非夜又算什么,她可没有一女共伺两夫的想法,顾子澈分明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你在胡说什么!” 绯烟手中的银针眼看就要落在顾子澈的身上,好在顾子澈迅速的躲开了,随之俊秀的脸庞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无奈,他抬眸看着绯烟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干嘛如此的鲁莽?竟然对我下手,我都说了是权宜之计,我只是要冰莲子,况且我手中有药可以保你安全,再说了。 如今你身怀有孕,北冥非夜身边虽然危机重重,可是没有哪里比他身边更安全了,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这天下最好的倚靠不过是一个男子,就算你不喜欢他,可是他可以护着你。” 绯烟没有说话,实在是这件事情让她心中不知怎么开口,可是她知道顾子澈说的并不过分,有些事情确实是如此的,可是她心中并不愿意随波逐流,她为何要依靠北冥非夜。 可是想到了太后三番五次的算计,北冥非夜同太后的对立,她隐约感觉到,也许北冥非夜同太后的关系没有传说中那样好,他可以为了自己忤逆他的姑姑。 绯烟是想相信北冥非夜的,只是他最初的目的就不单纯,她没有办法给予所有的信任,但是顾子澈说的不错,她如今需要的确实是一个依靠,否则这个孩子到底是否可以保住,确实不是一件确定的事情。 此时绯烟此时才感觉到内心的无力感,她抬眸看着顾子澈,“除了这样做没有别的办法吗?还是说你心中没有其他要的东西,交换的条件?” 顾子澈摇了摇头,“对我而言,北国皇宫唯一有用的价值便是冰莲子,当初我就是因为冰莲子入宫的,也许我没有办法帮你找到尉迟慕,可是我可以保你的孩子不死。” 绯烟抚了抚肚子,再过一段时间,它就两个月了,再过几个月这个孩子就可以出生了,如今她确实是信任的,手中有软甲护身,可是万一有意外呢,她知道顾子澈说的很多事情都可以参考。 但是,她心中有自己的考虑。 “好,我明日给你答复,我有些累了,你且自便。” 顾子澈没有说话,看着绯烟的目光终是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是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他抬眸说道。 “这是给你的,以后宫中任何人送来的东西你都用它试试毒,我确实是同你有交易,可是你的命,我到底是能够保住的,只是这个孩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处之而后快了。” 顾子澈说着就要离开,绯烟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终是咬着唇瓣说道,“好我答应你。” 顾子澈脚步微顿,原本淡然自若的眸子,此时生出了一些不可思议,他以为劝说绯烟是多为难的事情,可是此时竟然如此的容易,倒是让她心中有些不确定起来了。 “你真的打算好了?” 绯烟“嗯”了一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我做什么?” 顾子澈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果然他看中的人永远都是这样的干净利落,他笑着说道,“取悦他,成为他的皇后,反正他是喜欢你的,所以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并不为难对吗?” 绯烟不说话,倒是也知道顾子澈对她倒是一清二楚,罢了这些事情,到底也算不得什么了。 “好,我知道了。” 顾子澈离开了,留下了绯烟一个人,她如今在宫中步步为营,元妃必然不会就这样袖手旁观的。 还有太后,这一次北冥非夜出手表面上是救了自己,可是事实上,却是将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她的身影同黑暗融为一体,过去倒是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将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恐怕从她同尉迟慕离开北国的时候,有些事情,就超出计划了。 …… 宫中分外的热闹,据说万花谷的人前来,宫女提前了两日便开始布置了,所有人都知道万花谷一直避世,加之过去同万花谷的传说分外的多,更加是增添了神秘感。 先皇在世的时候都没有将万花谷收复,如今皇上竟然在这样短的时间收复了这么多地方,早就让宫中的侍女分外的激动了,毕竟他们的皇上可是有颜又有才能的人。 过去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诸位大臣不满皇上的性情放荡不羁,只是如今皇上上位了还是这样的性子,他们倒是有些无奈了。 再说如今的宫宴,原本庄严的宫殿此时装扮的华美,诸位大臣纷纷换上了平日里的常服前来赴宴,倒是有不少带来家属的,一时间竟然不知是来宫中赴宴,还是各位夫人争相斗艳。 只是每个人来宫中的目的都不同,毕竟这一次,万花谷的事情是意料之外的,在他们看来是有些不解的,不过有些事情,他们此时也明白该如何。 叶柔儿一行人出现的时候,皇宫中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女子一身白衣,目光清冷,衣袖上绣着昙花,精致而不失端庄秀气,眉间一点朱砂,她出现的时候,诸位大臣便认出来了这便是万花谷的谷主之女叶柔儿。 虽然在江湖中没有万花谷名声大,却也是让许多青年才俊踏破门槛想要求亲的,不过如今他们见到了女子才知道,原来她比想象中更加的好看。 而叶柔儿身旁的这女子他们倒是不熟,只是看她俏生生的在身边坐立不安,诸位大臣的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 沈绾绾有些紧张的握紧叶柔儿的衣衫,姣好的脸庞上满是稚嫩,她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名门公子还是大臣,有些不解的问道。 “姐姐,他们看着我们做什么?” 叶柔儿眸中闪过一抹轻蔑的笑容,“当然是你生的好看,否则看你做什么,放心吧不必紧张,今日我们只是来拿签订的契约便可以了,其他的事情,管他做甚。” 沈绾绾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有了底气,不过她还是好奇的问道,“姐姐,安哥哥不来,你就不怕出现意外吗?”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三章 意外 沈绾绾原本为叶柔儿准备了精致的华衫罗裙,还有华美雅致的头饰,想必又花了不少的银子,这衣裙华丽是华丽,不过叶柔儿随意的穿了一身。 只是搭配的极好,看起来倒是浑然天成的美。 叶柔儿低眉,轻声的笑了,沈绾绾不懂自家姐姐在笑什么,忍不住问道,“姐姐何事这么开心呢?” 叶柔儿随意寻思了一件普通的衣裙换上了,就连妆容也是随意的,只是到底是她的气质不错,所以裙子也被她穿的过于清秀。 “绾绾,姐姐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觉得我和安哥哥是一对的吗?” 她认真的问道,手无意识的抚了抚下唇,目光探究的看了一眼四周,一双桃花眸不知让多少人心醉如此。 沈绾绾仰着小脸,认真的想了想,“沈绾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不过沈绾绾却是知道,从姐姐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安哥哥,而安哥哥最终也娶了姐姐,两个人在一起了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沈绾绾说的是过去的叶柔儿,只是她哪里想的到自己面前的女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围着安哥哥转的傻丫头了。 因为如今她的安哥哥,不是那个人,而是摄政王,这是一个秘密,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傻丫头,人一辈子并不是只会喜欢一个人的,有时候也会放弃,因为已经到了自己所能够承担的终点了,也不是所有喜欢都有最终的结果的,你觉得现在的姐姐开心吗?” 叶柔儿有心把事情挑开,毕竟沈绾绾是她身边的人,如果身边的人没有把握,到时候,自然是她输的快。 “绾绾是喜欢现在的姐姐的,因为姐姐总是活的开心,无忧无虑的,还好安哥哥喜欢姐姐。” 沈绾绾低下头,心思有些惆怅,姐姐的好偏偏安哥哥一点点都看不到,也难怪姐姐想要放弃了。 只是,叶柔儿一把握住了沈绾绾的手,她笑的明媚而温暖,“绾绾,姐姐不是非安哥哥不可的,只要你喜欢现在的姐姐就可以了,不是吗?” 沈绾绾想要反驳,只是找不出一点的理由,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坚定且大胆的说道,“姐姐可是说笑了,你看到安哥哥可是笑魇如花,哪里有不喜欢,不过,就算安哥哥不记得过去,只要姐姐幸福就好了,我喜欢如今的姐姐。” 当初谷主夫人如何的待叶柔儿,沈绾绾是知道的,同样是一个娘亲生的,可是她们待雪儿终究是好些,她当然知道如今凭空出现的安哥哥不可能是过去记忆中的安哥哥。 可是,有些谎言,如果是善意的,她也只能够随着眼前人的心思了。 “好。” 两个人谈话间,却不知此时他们所有的举动,都被另外一个人看在眼中,倒是沈绾绾率先察觉出来有人盯着她,她抬眸时,目光落在了一青衣男子身上。 他在皇位右侧的地方坐着,沈绾绾对宫中的事情不清楚,可是也明白,以右为尊,这人的身份不普通,倒是生的好看,莫名的让她觉得有些眼熟。 “姐姐,那个人是谁?” 沈绾绾抬眸,那人的目光早就移到了别处,叶柔儿抚了抚沈绾绾的额头,温柔的说道,“他是宫中的琴师,若是我没有记错,过去他似乎也是万花谷的人。” 沈绾绾来了兴致,但是此时宴会之上倒是不怎么方便,她只是什么都没有说,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终于对身边的叶柔儿说道。 “姐姐,今日宫宴以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吗?那你和安大哥?” “皇上会许诺我们一座城池,到时候我会同安哥哥成婚,十里红妆,他许我花嫁。” 沈绾绾扶了扶额,果然有了情人的女子就是不一样,她表示受伤的捂住了胸口,“我是说,姐姐成婚的时候,绾绾也要过来。” 叶柔儿当然没有拒绝,两个人说笑着宴会便开始了。 北冥非夜珊珊来迟,他一身玄色的龙袍,目光清冷,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身旁的大监和宫女将龙袍的裙摆牵制着,一步一行。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全部都跪了下来,等到北冥非夜坐在龙椅之上他抬眸看了一眼四周,冷然的说道,“平身。” “多谢皇上。” 宴会无非是歌功颂德,讨论朝堂政事,酒过三巡,在沈绾绾无聊的有点要爆发的时候,她忍不住说道,“不是说了今日的主角是我们吗?他们怎么还能如此?” 叶柔儿轻声说道,“绾绾不得无礼,这里不是万花谷,还需谨言慎行。” 沈绾绾连忙闭嘴了,看着叶柔儿终是有些无奈,罢了,这里不是万花谷,确实要谨慎些,只是这宫中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各自夸赞,她看着倒是觉得虚伪的很。 但,就在此时,沈绾绾抚了抚手中的荷包,突然站了起来,对身边的叶柔儿说道,“不好了姐姐!我们的印章没有带!” 叶柔儿原本在品尝这宫中的酒此时听到沈绾绾如此说,哪里还喝的下去酒,连忙抬眸看了一眼沈绾绾,说道,“怎么回事,你忘记了吗?” 沈绾绾分外委屈的点了点头,“想来是我不小心忘记了吧。” 叶柔儿心中有怒气,但是看着沈绾绾的脸庞到底是没有生气,只能够装作淡然的模样,此时应该还有时间的,可是却不能让安哥哥入宫。 她心中犹豫着,终是决定等到有了时间再离开此处,这个时间离开太不理智了,同时她也安抚好了身边的沈绾绾,可是自己内心却一点儿都没有平静。 “姐姐是不是我误事了?我是不是错的离谱?” 叶柔儿叹了叹气,终是抚了抚她的眉头,“好了没事的,不过是没有带罢了,好解决的,乖。” 一直到酒过三巡,听着他们彼此吹嘘,又将话题扯到了万花谷身上,叶柔儿回答了一些浅显的问题,也没有同他们再说什么,只是心中也慢慢的有些害怕了起来。 北冥非夜手中的酒掂量了一番,正准备喝下去的时候,一旁的马蹄莲连忙止住了他要行动的手,耐着性子说道,“皇上,不能再喝了,此时需要签订契约了,若是等会喝醉了,可就麻烦了。” 北冥非夜冷哼了一声,但是不得不承认马蹄莲说的是对的,他有些无奈,将酒扔到了一边,随之看着不远处的沈绾绾,对大监说道,“好了交给你去处理吧。” 大监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皇上没有胡来,今日到底也算是幸运了,不过大监心中还是有些无奈的,他来到沈绾绾身边说道,“不知二位使者可有准备好,皇上说了,此时给你们盖了印章,即刻送你们到约定的城池,为了表达我们北国的诚信,必定会护你们周全。” 沈绾绾对大监的话倒是放心,可是此时印章不在自己手中,她说话到底是没有了一点底气,只能叹了叹气,说道,“还请大监给我们一些时间。” 大监不解,但是看到沈绾绾为难的模样知道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沈绾绾都没有说,他此时也就不好去说什么了,只能够叹了叹气说道。 “那就请二位姑娘快些,皇上可是等着呢,杂家也耽搁不了多少的时间,也只能给你们尽心尽力而为了。” 沈绾绾千恩万谢,此时脱不开身,叶柔儿抬眸看着沈绾绾说道,“不如我回去拿印章吧?” 沈绾绾摇头,“不可,这一次你是以姑姑和姑父的名义来的,若是你离开了,朝廷中的大臣定然会以为怠慢他们的,到时候再无端生出什么事情,倒是真的不可了。” 两个人只能冷静下来,打算找时间再离开,却不知道此时在驿站中的尉迟慕早就看到了印章遗失在驿站中。 尉迟慕原本是在收拾书房,只是看到了离自己不远处的印章时,有些不解想到了今日叶柔儿离开时的匆忙,便知晓了,这印章恐怕是她落下的。 此时宴会恐怕已经开始了,印章交由其他人恐怕也是不可的,但是若是他入宫…… 尉迟慕想到了自己前几日在接近皇城的时候总是没来由的头疼,便留了一个心眼,可是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他心中自然是明白的。 罢了,尉迟慕将手中的事情放了下来,印章放在了腰间,顺手拿了人皮面,随之骑着马离开了驿站,只是集市中人多,尉迟慕穿过人群的时候,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只是还胃追上尉迟慕,他便无影无踪了。 暗卫停住了步伐,身旁的同伴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刚刚过去的那个人,像极了摄政王!” 摄政王!两个人皆是相互看了一眼,好在还是他们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事出必有因,还是快些将这些事情告诉木统领吧。” 事情在暗卫中传来了,等到木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线索,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骑马离开的那个人是去了皇宫。 今晚宫中有宫宴,只要知道了是谁最后入宫,便能够排查出来那个人是谁,木和火商量了一番,最终也只能够随意的打定了主意。 正文 第两百三十四章 登徒浪子 “也不知道这一次是否线索没问题。” 木叹了叹气,想到了王妃平白无故的遭难,如今他们的处境是在不妙,虽然他们可以全身而退,可是皇上的人却是盯着王妃不放,如果不是如此,他们此时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烦闷了。 毕竟绯烟在宫中越久,有些事情,就越发的无法解决,眼下的一切,让他们多少有些不知变通。 “只能够听天由命吧,有些事情,到底也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而此时尉迟慕在城墙外,他手中没有令牌却被人拦了下来,侍卫看着尉迟慕说道,“大胆!你是谁!竟然敢乱闯皇宫?” 尉迟慕突然想起来入宫是需要皇帝的令牌的,只不过令牌被叶柔儿他们带走了,他此时手中什么都没有,尉迟慕皱了皱眉头,随之说道。 “送印章,万花谷的使者忘记将印章带走了。” 尉迟慕冷然,纵然侍卫看不清他的模样,可是还是能够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气场,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他们越发的有些熟悉了,只是眼前的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他们心中自然也是慌乱的,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他们都能够一清二楚的。 可是侍卫刻意的忽视了自己心中的感觉,此时将尉迟慕拦了下来说道,“这里可不是谁都能够进去的,还是请公子按照规定办事吧,否则我们也不好交代。” 尉迟慕心中有些不满,想到时间不够,他从马上一跃而起,还未等侍卫反应过来,便从他们身侧直接跃到了城墙中,身手利落,让侍卫们看的眼睛都不眨。 “他这是……” 只是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尉迟慕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尉迟慕看着皇宫,虽然他记得自己没有来过可是却感觉自己对这里并不陌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才靠近这里,便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他对这里不陌生,他过去也许同这里有关,可是叶柔儿说过他从出生开始就在万花谷,怎么可能同外界有关系,他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感情,此时倒是有些茫然。 四下无人,又有侍卫的追踪,尉迟慕在皇宫中四处游荡,还未找到主殿,倒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此处,似乎是宫中的御花园,他找不到出路,在这里倒是迷路了,也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看着四周,目光却被不远处的女子吸引住了。 …… 绯烟在宫中呆的无聊,听说今日有宫宴,便想着去御花园走走,她脸色有些不好。 孙茜知道绯烟定然是身子不适,便说道,“王妃,我们找个空地坐坐。” “好。” 原本孙茜选择了最明显的位置,绯烟知道孙茜的心思,那个地方离宫中的几个手握大权的女人是最接近的,孙茜想要她能够被人护佑,可是这个丫头却忘记了,物极必反。 能够保护他们的的从来只有自己,尤其是北冥非夜待绯烟越好,便越是让宫中的女子嫉妒,可是他们也都知道,皇上是巴不得将绯烟纳入后宫的。 但是此时却没有戳破,绯烟有些烦躁的说道,“去角落坐着吧,我喜欢清静。” 孙茜无可奈何,不过贴心的为绯烟准备好了水果,点心,还有一些果酒。 孙茜撇了撇嘴,看着绯烟忍不住说道,“小姐你就这样算了嘛?如今宫宴开始了,皇上邀请了你那么多次,你不过去?” 绯烟挑了挑眉,拿了一块糕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过去做甚,给他们添堵吗?还是茜茜你觉得朝廷中的那几个老顽童,有几个人想我出现的!” 如今的形式她再清楚不过了,她心中还是带着尉迟慕回来的期望,可是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回来的希望乃是微乎其微。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总比什么期待都没有的好,她心中盼着他,爱着他,念着他,哪怕他不在了,一切都不在意。 “说的也是,不过听说这一次万花谷的使者可是带着她未来夫婿来京城的,据说是要皇上赐婚,到时候必然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绯烟抬眸,对这些事情虽然不感兴趣,可是既然是同万花谷有关的,她多少还是有一点兴趣的,于是绯烟便说道,“是的,必然是盛大的婚礼,不过早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未来谷主又是什么模样的?” 孙茜摇了摇头,“这未来女婿据说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可是他是这谷主小姐的青梅竹马,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说起来应当是佳偶天成了。” 绯烟扶额,总算是确定了她说的事情的真实性,“原来如此,那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绯烟只是觉得用一座城池来签订合作,实在是一件不划算的买卖,过去的北冥非夜可从来都不会做这样的蠢事,这一次是为何,她自己心中当然不清楚,只是对这件事情越发的好奇了。 绯烟的余光瞥见了一个人,那人面如冠玉,只是却让她有些烦躁。 来人是尉迟慕,绯烟在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时,交代了孙茜一些宫中的规矩,留下一句她出去走走,便径直的离开了中宫。 她并不喜欢同那些人虚拟委蛇,只是自己在后宫也呆着无聊,想来今日并不会有太多人出现在御花园,便让孙茜率先回去给自己拿披风了。 此时倒是更深露重,绯烟不知不觉有些寒意,好在孙茜贴心,倒是让她心中宽慰了不少。 走着走着,便不知觉的走到了御花园,绯烟看着满园的花,突然想起了那年,在宫墙中尉迟慕为自己种下的梅花。 可是那时候她接近尉迟慕也不过是为了报复另外一个人,所以她看都没有看一眼,一直到现在,她都记得,他目光中的失落。 绯烟扶了扶额,前尘往事,欠的多的那个人果然没有办法忘记,绯烟喃喃自语,“这局面,倒真是四面楚歌。” “姑娘该知道四面楚歌的故事?”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男子,绯烟看着他出现在自己身边,心中连忙警惕起来。 “你是谁?” 绯烟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此人看起来不像是危险的人,可是同样的,她此时心中也有些烦闷,这个人有些危险。 男子走近绯烟,双目含笑,玄色的锦袍看着身形修长,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盛满星辰大海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小心迷路的人。” 绯烟挑了挑眉,“是吗?” 绯烟看着来人,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却不知,尤其是这双眼睛,若不是他的声音不像他,他都以为是他回来了…… 果然,他离开的久了,许多事情,都变了。 “自然是知道的,四面楚歌讲的是西楚霸王的故事,四面受敌,已是孤立无援。” 尉迟慕漠然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看来,姑娘也有相同的困扰。” 绯烟听出了弦外之音,“公子说笑了,西楚霸王铁骨铮铮,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同他相提并论,只是,这里是后宫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闯入的,若是公子不小心闯入,还请速速离去。” 绯烟说着就要离开,她在后宫这么久,也未曾动怒,可是看到了这个人,心中除了慌乱就只剩下慌乱了,她知道这样的情绪不对,可是却也没有办法阻止。 “你在害怕我?” 男子擒住了绯烟的手,在握住她手心的时候,心头突然有一种悸动的感觉,可是还没有握紧,绯烟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双手,随之冷然的对眼前的人说道。 “这里本来就不是你应该存在的地方,我为何要害怕你?倒是你若是此时我唤一声,你信不信你尸骨无存?” 男子的目光在绯烟身上移不开,他用力的将绯烟拉了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随之搂着她的腰身,绯烟哪里被这样侮辱过,她嗔怒的要打眼前的男子,手又被活生生的擒住了。 “可惜,你一点武力都没有。” 眼前的女子杏眸带着怒气,他没有放开了她的手,而是鬼使神差的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吻,绯烟蓦然的睁开了眼睛,这熟悉的感觉…… 是不是尉迟慕…… 是他吗? 可是,如果是他,不可能不记得自己,他身上带着药草的香味,他到底是谁…… 绯烟突然不知所措,而不远处也传来大监的声音,“来人,快去请摄政王妃,皇上有请!” 绯烟再看身边的男子时,他已经离开了,只是他离开的时候在绯烟耳旁说道,“我们会再见的。” 再见…… 绯烟将脸上狠狠的擦了擦,随之心中冷然的想到,下次见到他,定然要打一顿,这般登徒浪子,竟然敢调戏到他的头上! 可是,他到底是谁。 迷。 一个很大的谜团,连绯烟都没有办法从谜团中走出来,如今太多的事情,都成为了一个结,而她自己心中则是越发的不能理解罢了。 大监到了绯烟身边,连忙行了一礼,说道,“王妃,皇上有请。” 绯烟挑眉,说道,“何事?” “皇上说有重要的事情宣布,今日万花谷的人也在,让我们务必请王妃过去,还请王妃移步。” 绯烟想着在后宫也是无聊,此时过去看看热闹也是无妨的,想了想便说道,“行,过去吧。” 绯烟已经尽可能的去避免这些事情了,可是他们此时还如此的强求,必然是北冥非夜安排的事情,她想了想,终是妥协了。 “好。”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五章 协议签订 绯烟已经尽可能的去避免这些事情了,可是他们此时还如此的强求,必然是北冥非夜安排的事情,她想了想,终是妥协了。 “好。” 而此时的宴会之上,大臣们还等着万花谷拿出印章只是叶柔儿一行人迟迟都没有动静,朝廷中的人便开始有些不解的说道。 “不是说了今日是万花谷同我北国签订协议的时候吗?怎么此时还没有开始。” 叶柔儿连忙赔礼的说道,“还请各位等等。” 其实叶柔儿也知道这样拖下去也是让他们觉得懈怠,可是她心中还没有补救的办法,沈绾绾坐立不安,随之站出来说道,“姐姐不妨我去吧,这个时间我还是能够赶到的。” 叶柔儿看到四下的人都看着他们,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们没有给我们离开的机会,此时就算你想离开,这些人都不会给你机会的。” 事情是如此的,眼前的局面他们不是想不到,这些大臣如此的难缠,早在他们出现在北国的时候,谷主就交代过的,尤其是国师和丞相。 就在僵持之际,突然大监尖声说道,“摄政王妃到。” 摄政王妃! 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被吸引了过去,摄政王之死还没有落下帷幕,就传出来摄政王妃同皇上之间的纠葛,他们不知事情的真假,可是如今的事情可是闹得风风雨雨了,如果不是皇上将摄政王妃保护,恐怕不知有多少人马要对绯烟下手了。 沈绾绾顺着大监的目光忘了过去,宫殿外出现了一抹紫衣的身影,眉目间清冷,略施粉黛,目光淡然的看了一眼四周,不卑不亢,朱唇不点而红,紧抿着仿佛在思考什么。 只是唯独没有对北国皇帝的畏惧,沈绾绾看着眼前清秀绝美的女子,忍不住感叹的说道,“早就听闻摄政王妃清尘绝艳,没有想象比想象中还要好看的多,姐姐你说呢。” 叶柔儿没有说话,眸中此时酝酿着情绪,只是沈绾绾丝毫都没有感受到叶柔儿的不满,两个人彼此看着对方,更多的却是不满,她的手指掐到了手心之中,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原来,这便是摄政王妃绯烟吗?她知道自己比不过,可是她却绝不会让那个人出现在她身边的,他已经是自己的人了,绝不会转手就让给其他人的。 绯烟跟在大监的身后,她能够感受到有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顺着目光望过去,入目的是一个女子,只是她却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绯烟便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问自己身边的马蹄莲忍不住说道,“这个姑娘是哪里来的,我为何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马蹄莲顺着绯烟的目光,看到了叶柔儿,便直截了当的说道,“回禀王妃,这是万花谷的使者,叶柔儿耶姑娘,是作为万花谷的宾客前来的,今日要来同北国签订协议的人也是她。” 绯烟抚了抚自己的发梢,随之漫不经心的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马蹄莲看着绯烟的目光飘忽,她随之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正打算坐下,就听到主位之上的北冥非夜挑了挑眉,随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说道。 “王妃身子重,朕身边亲近,不如来朕身边吧?” 绯烟脸色有些僵硬,之前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如今他这样做不是让事情变得更加的混乱吗? 俏脸上面无表情,可是心中也知道,这北冥非夜分明是想借着今日的事情做什么,可是她哪里是这样好糊弄的。 “皇上客气了,臣女随意找个位子便可以了,您身边可是有元妃娘娘,臣女不好打扰。” 原本在北冥非夜身边的元贞还虎视眈眈的,但是绯烟如此的识趣,她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绯烟识趣,否则她绝不会放过这个女子,好不容易她才有了同皇上单独相处的机会,怎么可能愿意被其他的人来破坏。 绯烟说着就到了一个老臣身边坐了下来,老臣下意识的远离绯烟,后者不为所动,只不过心中有些无奈,这些人到底是有多怕自己,还是说这几日北冥非夜在朝廷中做的事情,让所有的人都忌惮自己了。 那可不是得罪所有人的节奏?绯烟扶额,她总算是知道了被断了后路是什么感觉,这北冥非夜还真的不止一次来坑自己,她虽然无奈,可是此时更愿意坐下来看戏。 谁知道,她才坐下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听到北冥非夜对身边的元贞说道,“朕有事要同摄政王妃商议,元妃你过去同摄政王妃交换位置。” 朝中大臣,“……” 元贞,“……” 皇上如此的任性,他们才准备上前阻止,元贞心中不甘的说道,“臣妾只想在皇上身边,既然皇上有事同摄政王妃商议,不如让摄政王妃来皇上身边坐着不久可以了吗?” 北冥非夜的目光落在了绯烟的身后,也是此时绯烟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这北冥非夜恐怕是来套路自己的,否则怎么会在此时这般的说,她扶了扶额,倒是越发的有些无奈了。 随之在众臣的目光中又起身,她感觉锋芒在刺,这些人看着她,目光一直都追随着绯烟,让绯烟浑身有些不自在,她有些无奈,可是此时,眼前的人已经让她不知如何了。 北冥非夜和她还真是一个死结。 绯烟在北冥非夜身边要下来了,虽然浑身不自在,可是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好在北冥非夜也没有为难绯烟和身边的元贞,事情倒也是进展的还算是顺利的。 北冥非夜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印章的事情,在给绯烟倒了一杯茶水以后,又看向了叶柔儿一行人说道。 “不知印章你们可有带过来?” 叶柔儿起身,正打算坦白从宽,就听到殿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她听到有人在此时说道,“皇上!有人擅自闯入皇宫。” 丞相坐不住了,连忙现身冷然的说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这个时候闯入皇宫?” 大臣们彼此看了一眼,心中猜着,就在所有人疑惑的时候,殿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的脸上带着面具,一身玄衣,身姿挺拔俊秀,手中拿着一样东西,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他毫不畏惧的殿外站着,倒是让人从他身上的目光移不开了。 “来者何人?”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看着这人,此时就听到侍卫解释的说道,“此人擅自闯入皇宫,说是万花谷的人,可是万花谷只有女子,没有男子,属下不信他的话,他便一路躲避侍卫,没有想到竟然出现在了主殿中,是属下的罪过,还请皇上降罪。” 北冥非夜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些事情,他心中早就可以料想到的,只不过却没有想到事情这样的突然,他冷眼看过去。 “降罪?当然要降罪,不过是守城门罢了,这样小的事情,你都做不到,你说说看,朕想着你们这群人,是养着废物吗?” 侍卫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了,北冥非夜将事情交给大监去处理,随之殿中只剩下了带着面具的男子,叶柔儿看到来人,就知道他是谁了,目光投向了尉迟慕,可是更多的却是紧张。 这样的乌龙事件,她过去不曾遇见过,她千方百计的不让尉迟慕见到绯烟,可是此时绯烟刚出现,他竟然随后而来,该死的巧合,让她心中感觉到,也许他们两个人的出现,是老天爷注定的。 可是她心中怎么可能甘愿呢,她的安哥哥身边人只能够是自己,不论身边的人会是谁,她可以不在意,却绝对不会同意,有些事情,过去可以装作没有发生,可是如今却做不到。 “皇上,他确实是我万花谷的人,是我叶柔儿的未婚夫,还请皇上恕罪,今日臣女离开驿站的时候,惦记着今日的宫宴不免有些紧张,所以不知不觉将印章给落下了,臣女害怕皇上觉得我等懈怠,所以不敢说出来,臣女的未婚夫只是来帮臣女的,不曾想竟然触怒龙颜。” 叶柔儿连忙走出了她坐着的地方,来到了尉迟慕身边拉着他跪了下来,只是尉迟慕纹丝不动,殿中安静下来,他们看着这男子竟然见到天子不跪,心中暗暗的想到,这恐怕又会惹怒皇上,毕竟来宫中竟然敢不跪天子,这是何等的性子。 尉迟慕直挺挺的站立着,北冥非夜的目光从他出现的时候就没有移开过,除了他看不见的模样,还有他的身影,这个身形修长,像极了消失不见的那个人。 他心中突然的慌乱,此时也竟然忽略了眼前的人见到自己不跪的行为,他的目光落在了绯烟的身后,却见她淡然自若的吃着自己的糕点,看都没有看在朝堂之上的男子。 她……是没有发觉他的相似吗?还是她此时只是在伪装?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只要绯烟的心思不买另外一个人身上对他来说便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过去从未有过的想法,一直到此时,他心中才真正的可以确定。 绯烟感受到目光从自己身上消失的时候,这才将手中的糕点放了下来,她的手心在微微的颤抖,只是好在伪装的不错,所以并没有人看到。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六章 未婚夫 是的,从那个人出现开始,他就看到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在后花园遇到的那个人,强吻了自己的人竟然是这万花谷使者的未婚夫。 原来是名花有主的,可是也不过是一个登徒浪子,她过去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讨厌过谁,可是这人像极了尉迟慕,却不是他,她多想将他脸上的面具揭露下来,看看面具之下的那个人,又是如何的模样。 可是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做,北冥非夜原本就对她过度关注,男人的嫉妒心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心中可是比任何人都还要明白这些。 她不知道这叶柔儿的未婚夫的来历,可是此时不是调查的时候,她没有必要让他们陷入困境,可是此时绯烟老铁他们站在一起,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尉迟慕…… 你到底……在哪里。 “你为何不跪?” 北冥非夜饶有兴致的看着男子,目光中踩着戏谑,却并不是生气,让绯烟心中不解,看来是没有踩到北冥非夜的底线,否则此时他就不会只是如此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万花谷的人生于万花谷,只跪父母双亲,皇上要草民跪吗?” 尉迟慕目光冷然的说道,只是此时扫视了一眼皇帝身边的绯烟,再看皇帝亲昵的举动,心中有一种很烦闷的感觉,像是自己的宝贝被人盯上了。 可是到底不过是他自己的感觉罢了,此时也没有想的太多,不过有些事情,同他们想的确实是差别太大,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一旁的叶柔儿握紧尉迟慕,低声说道,“安哥哥快跪下来吧,这里是北国不是我们万花谷,我们有求于他们,此时这样做是万万不可的。” 尉迟慕没有说话,一旁的大臣忍不住问道,“万花谷同北国确实是签订协议,可是如今这万花谷的态度,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这就是万花谷诸位对我北国的心思吗?见到圣上为何不跪?”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倒是都没有说话,北冥非夜挑了挑眉,“罢了,念在是万花谷的人,朕也不强求了,今日是个大日子,也就不爱拘泥了,来人赐坐。” 皇上竟然没有生气,大臣们心中暗暗的感觉到吃惊,要知道过去皇上可是对这些事情惦记的不行。 没有想到如今竟然会一点儿不在意,实在是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皇上的性子冷清,他们也总算是说不清楚罢了。 叶柔儿总算是拉着尉迟慕在一边坐了下来,尉迟慕将手中的印章给了叶柔儿,后者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突然问道,“安哥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怎么会想到给我送印章。” 尉迟慕抚了抚叶柔儿的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还不是你丢三落四的,否则我又怎么会过来亲自跑一趟呢,不过好在没有误事。” 叶柔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不过心中突然又考虑到了其他的事情,随之便问道身边的尉迟慕说道,“安哥哥,你不是说靠近皇城头会疼吗?此时可有感觉?不如你先回去吧?” 尉迟慕此时才感觉自己像个没事人,便说道,“好了,我没事的,只不过是给你送一些东西罢了,没有什么打紧的。” 北冥非夜的目光不时的落在了叶柔儿两人的身上,见到他们亲昵的模样时,才终于相信了,这两个人是未婚夫妻,只是他此时心中还是有些惶惶不安。 此时天色不早了,等到印章到了,大监便将早就准备好的宣纸放在了北冥非夜身边,同万花谷的人谈好了以后,便在宣纸上盖了北国的国玺的印章,还有万花谷的印章。 此为,协议生效。 大监将弄好的宣纸放在的一旁,一直都等着宣纸晾干,叶柔儿则是趁机同身边的尉迟慕说道,“我们万花谷总算是有依靠了,安哥哥,父亲就要同意你我成婚了,你开心吗?” 开心吗? 他不知道自己有几分喜欢眼前的女子,也许更多的不过是心中的那份责任罢了,连他自己心中都不清楚,可是有些事情,到底不是他心中明白的。 可是在看到皇帝身边的那个女子时,他所有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惜有些事情,从来都没有为什么。 大臣们见气氛活跃,便开始劝酒,一时间原本还精神抖擞的大臣们,慢慢的都喝醉过去了,绯烟在一旁看着,终是将手中的酒放了下来。 北冥非夜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看着绯烟说道,“你还在生气吗?” 绯烟摇了摇头,“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只是如今同你倒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处罢了,我们过去是那样要好的朋友,你也知道我的心思,可是你不该有那些想法。” 北冥非夜又是一杯酒入喉,目光有些迷离的说道,“若是情能自控,要心做什么?若是可以不喜欢你,我又何必在这些事情中自讨苦吃,可惜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否则如今又何必这样的难过。” 绯烟心中也不是不知道,所以此时在他这样说的时候,心也难过了,如果尉迟慕在,也许如今的局面会好的多。 “那我以后离你远一点。” 绯烟终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身边的北冥非夜突然的握紧了她的双手,咬牙切齿的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准你离开我半步,烟儿,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 绯烟看着他有些醉酒的模样,此时便没有再去说什么,北冥非夜要是发了酒疯,可不就是失了仪态,她连忙安抚的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离开的。” 北冥非夜这才放下心来,他纵然身为帝王,可是到底也是比谁都还要清楚求而不得的感觉,过去未曾知道的一切,如今心中终究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一直到宴会结束,大臣们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绯烟和北冥非夜,他一直靠在绯烟的肩头未曾离开,倒是绯烟除了感受到大臣们的目光,还感受不知从哪里来的目光。 顺着目光看过去,她的目光落在了带着面具的男子身上,是他? 登徒浪子。 想到了御花园的一切,她心中没来由的有些生气,好在这个人不在她身边,否则可就不会放过他了,绯烟从来都没有吃过亏。 其实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人也许有可能是尉迟慕,可是事情的机率到底有多巧合,声音变了,模样不能示人,并且不认识自己。 她过去看的那些折子戏,还有在茶楼中看的戏文都没有人这样的烟啊,越是这样想,绯烟心中就越是有些烦躁了,果然越是想要了解一件事情,心中就越是烦躁。 宴会结束了,绯烟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发生让她纠结的事情,不过北冥非夜像是喝醉了一样,她求助似的看着大监,说道,“大监,你将皇上带回乾清宫吧。” 大监为难的看着此时化身磨人的小妖精的皇上,他的双手抱着绯烟,如同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想松开手,他心中便知道了,这绯烟姑娘同其他人绝对不一样。 皇上对任何人都不信,唯独绯烟,可是他此时见死不救,绯烟的目光越发的不友善。 马蹄莲为了不得罪绯烟,连忙过来帮忙,谁知道北冥非夜竟然将绯烟抱住不撒手,此时殿中还有人没有走完,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风中凌乱。 绯烟有些无奈,却不知道带着面具的男子望着她良久,一直到身边的叶柔儿催促的说道,“安哥哥,我们回去吧,我有些饿了。” 他这才收回了目光,温柔的对身边的女子说道,“好,我们回去。” 只是他的目光再看向那人的时候,绯烟已经离开了宫中,摄政王妃…… 那么摄政王到底是谁,摄政王妃为何会同皇帝亲近,还有最不解的就是,为何看到他们两个人亲近,他心中会这般的愤怒,从未想到过有些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为难,可是又能够怎样。 绯烟拖着北冥非夜回到了乾清宫,整个人已经累趴了,还想让马蹄莲帮自己的时候,这人竟然失踪不见,绯烟心中郁闷,如果元贞在也是可以的,但是不知为何宴会过了一半,元贞就失踪不见了,她扶了扶额,实在是有些头疼。 关键的时候找不到影子,这些人太不靠谱了,将一个醉的七晕八素的男人交给自己,实在是让她心中万分的无奈。 想着殿中冷,她便点燃了殿中的宫灯,加了一床被子,这才好了许多。 只是等到乾清宫此时,便一股酒的味道,殿中没有点灯,绯烟皱着眉头,暗夜中感觉他抱住了自己的腰身。 此人力气之大,让他挣脱不掉,可是等到绯烟摸索着将灯打开的时候,才看到原来是醉酒的北冥非夜,到底是怎么了,此时会喝成这个模样? 不过是在宴会中喝了点酒,居然能够将自己喝醉,绯烟有些无奈,总是醉酒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这让她心中越发的有些无奈起来。 绯烟对他早就没有怜惜了,此时只不过是心中好奇罢了,只是好不容易才挣脱掉他的双手,北冥非夜还是抱着她不肯松手。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七章 酒后吐真言 绯烟对他早就没有怜惜了,此时只不过是心中好奇罢了,只是好不容易才挣脱掉他的双手,北冥非夜还是抱着她不肯松手。 “烟儿……” 原本寂静的寝宫此时只听得到他的声音,只是这一声烟儿,却让绯烟感觉到,不知该如何回应。 过去他也喜欢唤她烟儿,还是朋友的时候,可是从两个人分离以后,便再也没有如此亲密的时候了。 鬼使神差的,绯烟听到自己说道,“我在。” “不要离开我……在我身边吧,不要离开……” 原本波澜平静的心,此时像是被投入了石子,她心中带着嘲讽,北冥非夜,若是真的喜欢自己,为何总是想禁锢她,她不属于皇宫,她早就心有他属。 绯烟将北冥非夜扶到了床上,她没有对北冥非夜的说话声回应,只是小心翼翼的探测着四周,正打算离开。 却突然感觉到脚上绊倒了一样东西,她重重的摔到了床上,却没看到北冥非夜狡黠的笑容。 “烟儿,如此的迫不及待吗?可惜朕如今可是伤患。” 绯烟,“……皇上多虑了,这只是意外,你喝醉了,快些休息才是。” 北冥非夜嘟囔的说道,“哼,朕才没有喝醉,是你醉了,是你。” 绯烟无奈的扶了扶额,怎么这人喝醉了还耍起小性子了呢,过去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只是绯烟无意识的靠近了北冥非夜,此时才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好看。 “好好好,是我喝醉了,你快些休息吧,不然等到明日要早朝,可有你头疼了。” 北冥非夜翻了个身,绯烟打算起身的时候,他将他禁锢在了怀中,绯烟借着灯光看清楚了北冥非夜迷蒙的双眼,她说道,“怎么了?” “他已经离开了,朕待你不好吗?烟儿你告诉朕,如何才能够到你心中,朕知道比不得尉迟慕,可是我只想照顾你,朕也只喜欢你。” 绯烟微愣,此时不知所措起来,在她的意识中,北冥非夜从来都不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可是此时这般的无助,让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可是不能,她只有尉迟慕,哪怕他不在了,她也会将他放在心中默默喜欢,有些人一眼万年,再也没有办法错过了,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绯烟连忙从北冥非夜身边起来,这距离实在是让她太不放心了,尤其是眼前人看自己的眼神是带着掠夺性的,绯烟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我喜欢你,却只是朋友的喜欢,你乖乖的睡吧,等到明日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了,你身边会有很多爱你的人,我只想查清楚尉迟慕的事情,只想知道当初是谁动手的,你明白我的心思吗?我们两个,隔了太多的距离。” 这是她永远都想不明白的答案,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让抱着她的人身子蓦然的僵硬起来,她将绯烟抱在了怀中终是松开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可是绯烟此时却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寐。 她就这样坐到了天亮,一直到清晨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时,绯烟终究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北冥非夜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头疼欲裂,他皱了皱眉头,目光被此时睡在地上的女子吸引了。 她蜷缩着,此时呼吸匀称,想来是昨日太累了,所以此时睡了过去,好在他的记忆没有短篇,还是记得昨日绯烟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传召。 他将绯烟抱在了怀中,轻轻的将绯烟放到了床上,他说道,“好好睡一觉吧。”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庞流连,用手指刻画着她的模样,只是绯烟睡的太沉了,此时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 绯烟还是妥协了,在北冥非夜寝宫中睡了过去,只是才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被北冥非夜给推醒,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人。 “烟儿,朕饿了。” 绯烟感觉不妙,连忙用力的推开了皇帝,随之暗夜中,她听到了有人肚子咕噜噜的声音,趁着烛火,绯烟看到了北冥非夜的耳根子可疑的红了,他这是饿了。 绯烟嘴角抽搐,虽然他知道后宫的人都说北冥非夜是拼命三郎,可是也没有想到他为了公务繁忙,竟然可以不吃饭,这个人实在是惹不起。 “皇上等我片刻。” 等到绯烟离开了以后,北冥非夜扬了扬手,其实他还是能够感觉到手还是疼痛的,想着刚刚的从窗边离开的黑衣人,他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们如今到了那里,还是不肯安分的吗? 若是这样,可一点儿都不要怪他北冥非夜了,他从来都不介意做些什么,当初只是懒得整治罢了,可是如今难道是给那些人什么勇气了吗? 绯烟此时不在殿中,北冥非夜唤了暗卫前来,他们恭敬的跪在皇帝的床前听候差遣,北冥非夜看着窗外的月色,目光中不再是温润儒雅,更多的是带着掠夺。 这几日他已经派人在宫中死守严防了,可是还是有人想趁着他不备来动手,哼当真是以为他是死了的吗?这些人永远都不分轻重。 可是他让人查了那么久,最终也只能够查到这些事情,同宫中的人毫无关系,朝廷中的大臣最近也没有往来,但凡是边关频繁的出现问题。 到底是有人故意把问题引到了边关,还是确实是从边关出的问题无从得知了。 “让你们查的事情如何了,可有查清楚?” 侍卫连忙说道,“查清楚了,只不过那夜摄政王失踪的时候,有人一路从北国跟到了南国边境,他们手中有专门的令牌,若是属下没有记错,是朱雀楼的人。” 朱雀楼! 这可是江湖中的门派,他们向来是不问世事的,如今突然的出现,未免是让他们觉得,事出蹊跷,然而这些事情,本身就不是那么容易好解决的,他们心中也不是不知道。 “朱雀楼不是在三年前就被清扫干净了吗?到底是从哪里窜出来的人,哼敢在朕的地盘上行事,你们可要好好的查清楚,若是抓不到杀人凶手,朕可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侍卫全部都跪了下来,他们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诺,属下明白。” 但是他们更清楚,皇上更在意的,恐怕不止是眼前的这些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万花谷使者叶柔儿的夫婿,你们给朕好好查查他的来历,朕倒是要看看,这面具之下的容颜,到底是如何的,何至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侍卫收到了指令,随之便离开了,剩下北冥非夜在殿中,他知道如今的一切分外的不容易,所以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如今的一切,毕竟有些事情,他自己心中如何能够不明白,绯烟的靠近是带着猜忌的,他不能再让绯烟将他推开了。 他明确的知道自己是喜欢绯烟的,可是绯烟三番五次的拒绝,让他明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没有办法控制。 北冥非夜还在考虑朝政中的事情时,便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原本他心中带着警惕,慢慢的闻到了面的香味,面? 御膳房何时会有这样简单的东西,北冥非夜皱了皱眉头,烛光通明,他看着那女子小心翼翼的端着一样东西走了过来,随之找了一块空桌,将手中的面条给放了上去。 面条是清香的,还能够闻到不少肉的味道,绯烟看着暗处的人说道,“皇上,御膳房的人都走光了,臣女别无他法只好自己动手了,不过臣女厨艺不精,只会做一些面条,请皇上好好的吃一些吧。” 北冥非夜起身,心中分明是欢喜的,可是他不露声色,而是装作有些嫌弃的模样,说道,“烟儿做的面条可以吃吗?” 绯烟给他盛了一些出来,自顾自的吃着,随之头也不抬的说道,“若是皇上不喜欢,臣女也没有什么办法,倒是看皇上心中如何想的了,唔,味道还不错。” 绯烟一点儿都不在意形态,在北冥非夜面前,倒是镇定自若,北冥非夜看她吃的香甜,抿了抿唇瓣,终是将手中的碗拿了起来,只是才试吃了两口,便觉得这面条的味道十分的好吃。 其实,这面条再难吃,只要是绯烟做的,北冥非夜都会吃的,天知道他有多羡慕当初绯烟给尉迟慕洗手羹汤,虽然说不知道做出来是什么样子,可是却足够让绯烟羡慕不已了。 “没有想到人不可貌相,烟儿看起来会将厨房给拆了,却不知,还可以用简单的食材做出面来。” 绯烟也不谦虚,虽然他这夸奖是十分虚假的,但是她也说道,“是啊,我也觉得我的厨艺不错,不过皇上不是说臣女的手艺太差了吗?既然如此,臣女先代为解决了。” 绯烟才不会跟眼前人客气,同顾岩溪吃饭的是,虽然吃的不少,但是顾岩溪一句话都没说,绯烟有些压抑的感觉,一直到回到宫中,她才慢慢的感觉到原来自己饿了。 北冥非夜俊脸微黑,连忙先下手为强,将这面条全部倒了过去,连一点儿清汤都没有给绯烟留下。 后者颇有些无语,但是兰雅阁北冥非夜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绯烟也是懒得同他去计较,只是自顾自的将碗筷放了下来,等北冥非夜吃的一干二净。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八章 朱雀楼 后者颇有些无语,但是兰雅阁北冥非夜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绯烟也是懒得同他去计较,只是自顾自的将碗筷放了下来,等北冥非夜吃的一干二净。 北冥非夜只是觉得这面条的味道有些熟悉,想着便说道,“这面条的味道,似乎在哪里吃过。” 绯烟脸色微僵,北冥非夜还记得这味道倒真是有些难得了,当年她还没有嫁给尉迟慕的时候,便找宫中的御厨教她如何做饭菜,可惜绯烟做来做去,也只有将面食做的挺不错的。 御厨便单独给绯烟示范做面条,久而久之,绯烟做的味道还算是不错的,在当初的王府,她知道尉迟慕每日都会很晚回来,想学人家贤妻良母给他做饭菜,让他感觉到家的感觉,为了弥补。 可是,却只给尉迟慕做了一次,他也只吃了一口,两个人因为后来他师妹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从此绯烟有些萎靡不振,不再想提起过去的那些事情了。 毕竟当年的事情,不过是提醒着她的过去,于她而言,只是觉得可笑的很。 只是如今还有人记住她做的面条的味道,却不记得是谁做的,也是让人唏嘘。 错误的开始,终究是错误的,她冷笑道,还好她重新回来了。 想着过去的时光再想想如今的一切,绯烟只是觉得所有的事情,不过一句身不由己罢了。 酒足饭饱,绯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北冥非夜也抚了抚吃的有些撑的肚子,“没有想到做饭还是有一手的,啧啧啧实在是不容易。” “还好吧,毒不死皇上。” 北冥非夜失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眼前人的心思如何,他也不是不知道。 “你不想知道尉迟慕当初到底是谁在背后派的杀手过去的吗?” 绯烟原本还好的心情,此时突然间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看着北冥非夜说道,“皇上知道什么?” “如今的凶手恐怕同朱雀楼有关,我知道你派木和火在查,可是你要知道,这里是北国,里面有各国的探子,只要他们想的话,你们很有可能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朱雀楼。 绯烟似乎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号,可是她素来同江湖中的人没有任何的过节,怎么至于如今的这个模样呢,她自己心中也不理解,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何况,眼前的人,也没有必要来说谎骗他。 确实是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绯烟有些头疼,但是她觉得这似乎是北冥非夜故意来忽悠自己的,他这样说话,更像是意有所指,她哪里能够听不明白。 “皇上还想说什么?” 北冥非夜挑眉,此时也不隐藏自己的想法,看着绯烟说道,“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们不妨做笔交易?” 绯烟越发的警惕起来,要知道过去同北冥非夜做交易,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赢过,毕竟北冥非夜的心思多,她哪里是这个人的对手。 “明早给朕下厨当做赔偿便可以了,不过我可是不会所有事情都护着你的啊,朕将你护的好好的,你最后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尉迟慕。” 这话说出来倒也是有几分傲娇的感觉了,绯烟不说话,只不过看着身边的人,终究是有些无奈,不过此时她心中也开始明白过来,北冥非夜其实早就有自己的套路,不过是等着自己钻进去罢了。 只是她承认北冥非夜求得到还是有几分对的地方的,否则她此时也就不会听从他的话了,许多事情,也是此时才能够慢慢的明白过来,眼前的人到底是如何的心思。 “行吧,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给你下厨也不是不可以。” 北冥非夜心中算是开心了,随之将绯烟的身子裹住,不容反驳的说道,“既然这样,快给朕睡!” 绯烟,“……” 一夜无梦,一直到第二日,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时候,绯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身边传来缓缓的呼吸声,她才发觉自己同北冥非夜的安全距离变成了零。 还好北冥非夜算是君子,昨日她给他煮面条的时候,他就清醒了,此时也只是抱着自己,没有做什么,不过绯烟想到了昨日他说的事情,老实说,她自己也不确定真假。 如今北冥非夜的性情多变,她自己也不知怎么会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是北冥非夜,一切都好。 他如今还在帮自己,便证明他们可以做朋友,想到昨日他说的同朱雀楼有关,绯烟倒是对这传闻中的朱雀楼越发的好奇起来了,但是是否可以找到幕后元凶,这还是运气问题,连她自己都无法判定的事情,此时也只能够是猜测罢了,最终的结果如何,谁又知道呢。 绯烟起身,才打开了殿门马蹄莲便在外面守着了,等到看到了绯烟衣衫整齐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大监连忙说道,“王妃怎么这样早就起来了,为何不多睡一会。” 绯烟挑了挑眉,“和一个醉的神志不清的人睡在一起,公公你睡得着吗?” 马蹄莲被堵的说不出话来,除了在皇上面前,这后宫中的妃嫔还没有几个如此调侃他的,不过绯烟的性情马蹄莲倒也是喜欢,不娇柔不做作,可以说很是让人喜欢了。 也难怪皇上待绯烟比其他人的更好,分明是心中早有预谋。 “王妃说的是,不过王妃如此早就醒过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皇上想让我给他做饭,不然大监帮我打点一下?” 大监有些疑惑,不过想着皇上口味如此的刁钻,怎么会让王妃下厨,多半只是想尝尝她的厨艺,但是如果王妃厨艺不精…… 马蹄莲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来说去,似乎最后麻烦的都是他。 “奴才马上就带王妃过去,还请王妃稍等,御膳房此时倒是可以给王妃腾出来。” “好。” 绯烟不急着出宫,北冥非夜知道的定然比自己想象中要多的多,所以她留在宫中也不是毫无用处,只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放过自己。 毕竟放弃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心中也不是不知道。 她才准备好了做其他的事情,他倒是挺能够打断她的计划,只不过在绯烟去的时候,马蹄莲又交代了一句,皇上每天这个时辰都要喝一杯莲子羹。 绯烟看着马蹄莲这意思,他分明是想跟自己说,让她给皇上准备一碗莲子羹过去,想当初绯烟是从未下过厨房的,但是此时也不好露馅,绯烟只能够答应了。 她想着这莲子羹不就是加一点莲子,还有一些东西,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所以并不存在有其他的麻烦,不过绯烟把自己想的太过于聪慧了。 御膳房中的御厨全部都被请了出来,北冥非夜为了给绯烟腾出位置,竟然将宫中所有贵人的伙食停了,听说引起了不少的怨念。 绯烟顶着这样的压力,心中也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今晚她的莲子羹要是做的不行的话,不就是成了其他人眼中的笑话? 绯烟素来是一个爱好面子的人,尤其是这件事情,她既然应承下来了,就想好了要把这件事情给好生解决。 不过前世的惨状绯烟没有忘记,她同尉迟慕成婚以后,有一日下朝的晚,她心疼不已,于是去了厨房,想要给尉迟慕做莲子羹,可是却不小心将火折子跌落,整个王府差点儿因为她而毁于一旦。 也是那一次,尉迟慕看着她的手烫伤,目光中带着无比心疼的模样,如今回想起来,这中间到底心疼多余责备的。 绯烟将莲子洗干净,等到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就将剩下的材料一股脑的倒了下去,反正用膳的那个人不是她,是北冥非夜,他的死活,她才懒得管。 她一直忍到现在,没有把他杀了,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又何必让她在这些事情中考虑这么多。 人群在外面围堵中,绯烟并不知道,有宫女原本是过来取午膳的,此时看到所有的御膳房厨子都在外面,她有些好奇的说道。 “你们不在御膳房工作,在这里做什么?” 御厨看着来人是元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知道是不可以得罪的人,此时连忙指了指不远的地方,说道,“王妃在里面做莲子羹,皇上将我们全部都清出来了。” 宫女听到王妃三个字就来气了,这两日娘娘对她撒气,不就是因为这王妃吗? 她远远的看到厨房中有个身影在忙碌,看不清脸,但是可以确定是绯烟,她心中想着,是时候让娘娘过来收拾了,上次的事情,她平白无故的被娘娘责骂,现在定然不要如此。 元妃娘娘这几日倒是百无聊奈,皇上不愿意接近她,她只好在宫中绣花,沈府的事情让她心中感觉畅快淋漓,但是皇上亲自出宫将绯烟接回来,让她无法淡定下来了。 皇上到底是对那女子用情至深,还是从头至尾,都不过是一场算计呢,元妃娘娘不知,对于这些事情,心中依然是有些烦躁,绯烟比起过去倒是更受宠了。 就在元妃娘娘疑惑的时候,窗外不知何时出现了飞鸽传书,她皱了皱眉头,这鸽子一看就是有人自己养的,不可能是平白无故出现的。 正文 第两百三十九章 昔年情谊 她起身,秀眉微皱,将鸽子腿上绑着的东西拿了下来,上面的东西不是别的,是一封信和一块玉佩,她将这信纸打开,里面写道。 燕北王归来,娘娘务必小心。 没有后文了,就只是一句话而已,元妃娘娘不解,这是不是恶作剧,只是宫中这几日平静无波,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是,此时该怎样去做。 还是说,有什么秘密,她知道燕北王迟早有一日要回来的可是盼着他回来,如今归期将至,倒是让她惶惶不安,仿佛看到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 过去他同她一起出席王孙贵族公子的宴会,她总是喜欢出风头,让所有的人都为之倾倒,唯独燕北王,是所有人中最优秀的,唯独也是最喜欢她的。 算算时间,他离开许多年了。 她虽然只在意同北冥非夜有关的事情,可是,她不允许任何有威胁她幸福的事情发生,那些事情,原本就不该出现的。 她将信收好,又将手中的玉佩给放好了,身旁的宫女不知何时出现了,元贞看着宫女匆忙的模样,略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 “怎么这样的匆忙,本宫没告诉过你规矩?” 宫女哪里顾忌的了那么多的事情,此时看着她便说道,“娘娘,奴婢刚刚才从御膳房出来,皇上将御膳房交给了绯烟,我们的午膳没有着落了。” 元贞听到这里,原本平静的脸色早就千变万化了,她一直都想要执掌御膳房,可是皇上不愿意给她管理,现在看来,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愿意交给自己吧。 “皇上待她还真是不错呢。” “娘娘我们应该怎么去做,这王妃三个月不到就到了这个位份,奴婢怕到时候她危及到您的位置。” 元妃娘娘摆了摆手,有些疲倦的说道。 “好了,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也不必惊慌,将这个东西洒在御膳房,至于会发生什么看她的造化了。” 宫女接过元妃娘娘给自己的东西,知道娘娘手中的东西,从来都是不凡的,她表示收到了消息,便离开了此处。 元贞看着宫女离开的方向,目光中带着猜疑,如果她真的能够从御膳房走出来,也许同绯烟没有关系。 毕竟当年的绯烟,可是一点儿厨艺都不会啊,想到这里,她不觉放心了许多,过去的顾虑很多,尤其是现在,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宫女混到了人群中,悄然的制造了一场混乱,随之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离御膳房最近的地方。 绯烟忙于做莲子羹,也就没有管外面的动静,只不过她将火折子点燃,突然不小心滑了一跤,手中的火折子落在了地面,突然间一点儿都不受控制的,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了这御膳房。 火势瞬间的凶猛起来,绯烟后知后觉的站了起来,此时身上全部都是伤口,绯烟咬了咬牙,终究是将衣衫脱了,此时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来人啊,救火!” 迷迷糊糊的绯烟被这烟给呛到了,她以为自己小心谨慎的,今日便会好了许多,可是哪里知道,有些意外,都不给自己任何的机会。 这下子把自己坑惨了,绯烟昏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外面早就乱成了一团,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御膳房中,待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女子,将她抱了起来,随之在她有些无奈的耳旁说道。 “你是傻子吗?不过是让你做一顿饭而已,怎么将这御膳房也给我毁了。” 绯烟呜咽着想要回答,可是此时早就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她有些疲惫,终是睡了过去。 北冥非夜将绯烟带了出来,抱在怀中,任由身旁有人想要接过,可是北冥非夜却充耳不闻。 若不是他碰巧想出来走走,也不知道竟然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人群中北冥非夜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哪怕她最后偷偷溜走了,但是北冥非夜却记住了对方的模样。 元贞,还是这样谁都不肯放过吗? 御膳房在五个时辰以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北冥非夜将太医院的医者全部都请了过来,想要将如今的这些事情全部解决,说到底也不算是什么紧急的事情。 绯烟在两柱香的时间以后终于醒了过来,只不过由于在被火烧着的御膳房呆了太久,所以嗓子多少有点儿问题。 “你没事吧?” 北冥非夜的声音有些熟悉疲惫,绯烟也率先看到了他在自己身边,想到自己刚刚做的事情,她脸色难得的红了起来,有些尴尬的说道。 “皇上,莲子羹没有了。” 北冥非夜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你差点儿性命不保,现在醒过来,最在意的是莲子羹?” “答应过皇上的,怎么能够忘记呢。” 北冥非夜看着她无辜的眼神,说的却是让他颇为感动的话,便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现在没事了。” 北冥非夜无法想象在满天大火中,见她独自一个人在里面,心中很久都没有的感觉一直到如今似乎有所触动,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何。 绯烟被他拥在怀中,推搡了一会,终是无奈的妥协了,他莫名的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只是又告诉自己,这些也许是自己错觉,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无所顾忌的。 “以后,不要再去危险的地方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叹息,绯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这一次的事情绝没有这样的简单,好好的御膳房会起火,还是说早就有人对自己要下手。 北冥非夜身边的女人多,有人想对自己下手一点儿都不奇怪,可是选择这个时候,却是奇怪的很。 “皇上,御膳房怎么会无端的着火了,臣女虽然不善下厨,但是也不至于将御膳房给烧毁。” 绯烟才提起这件事情,便感觉北冥非夜的神色变得凌厉起来,许久北冥非夜这才缓缓的说道,“朕会让人将这件事情好好调查清楚的,你的莲子羹很好喝。” 绯烟惊恐的看着北冥非夜,这才看到了桌边放置的一个空的青花瓷的碗,北冥非夜没事吧,自己差点儿将厨房给炸了,他竟然还能够如此的淡定。 是对自己的逢场作戏,还是他是真的对自己百般容忍,不该这样的,绯烟心中开始无限的抵触。 想来还是有些可笑的,当初南国的时候,身边的嬷嬷曾经告诉过她,若是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很久很久以前,绯烟未曾相信过,可是一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一切其实是不得不信的,北冥非夜这样的人,终归是薄情之人,可是被他深爱的人定然会很幸福。 可惜,她不会是这个人,不论是过去,还是如今,他们都只是陌路人罢了。 绯烟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垂下眸子,掩饰自己此时的思绪,却将北冥非夜的手抬了起来,抚了抚她的脸颊,温声说道,“怎么像小花猫一般,脸上都脏乱了许多。” 绯烟抚了抚脸颊,此时拿过一旁的铜镜,不觉得有些窘迫,这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全部都是黑色的污渍,想来是在御膳房的时候,那些柴火的原因。 “让皇上见笑了。” 北冥非夜深邃的眸子停留在绯烟身上,随之让人将空空的瓷碗拿了下去,此时看着绯烟不安的神色,这才说道。 “好了,你好好的休息吧,明日再有什么事情,朕再过来看望你,这几天朕不会让人过来打扰你了,这次你受惊了。” 北冥非夜将绯烟的手放在了被子中,绯烟呆愣着任由他摆弄,只不过此时,却感受到他的手心微热,甚至让绯烟莫名的觉得烫手。 “那皇上随意吧,臣女虽然无事,但是也让皇上受惊了,下次臣女下厨前,一定多派几个人守着。” 北冥非夜原本肃然的脸庞,此时被绯烟说的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叹了叹气,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噗,看来连你对自己都没有自信,朕竟然想着信你的厨艺,好了,以后再说吧,若是烟儿的厨艺再提升一些,便是更加不错了。” 她连忙将手拿开了,北冥非夜离开了此处,绯烟松了一口气,起身将自己脸上脏乱的地方全部都擦拭。 也是此时,在看到自己右手旁的多肉植物时,绯烟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此时在的地方可不是其他的地方,而是,在锦绣宫。 北冥非夜这个人,倒真的看不懂。 好在北冥非夜请来了太医以后,发觉绯烟身上的伤势并不严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伤口还是有些可怖,等到太医上好药叮嘱了一番,他才来到绯烟身边。 “还好没事,你可知道是谁下的手?” 绯烟摇了摇头,“宫中人来人往,我哪里能够知道,恐怕是有人嫉妒如今我同皇上这样的距离所以才如此吧。” 北冥非夜没有说话,但是绯烟说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知道,他会把这个人抓出来的。 “好了,你好好的养伤,朕派人送你回锦绣阁,这几日不会打搅你,若是有人还偷偷行动,务必告诉我!” 绯烟“嗯”了一声,同自己切身有关的利益,她哪里能够不如在意,至少如今的事情还是要以自己过去的想法去做不是。 正文 第两百四十章 惩治元妃 绯烟在确定安全以后,将木给唤了出来,这几日木一直都在长安城附近,所以听到了绯烟的骨笛的声音,便连忙赶了过来。 “见过王妃。” 清俊的少年拱了拱手,恭敬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绯烟摆了摆手,说道,“都说了,不必唤我王妃,这次有事想要让你帮忙。” “还请王妃直说。” 绯烟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看来这个少年她是没有办法来纠正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够随意他去称呼自己了。 “今日在御膳房放火的那个人是谁,你手下的人可有看到的,若是查不出来,便直接调查今日宫中的变动,有人在御膳房放火,今日差点儿吃了大亏。” 木不可置信,他不过是去了一趟长安城巡视罢了,给摄政王的信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他有些着急,只不过此时没有想法宫中还有这些事情。 “王妃无事吧,属下日后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王妃的。” 绯烟知道他是在自责,连忙说道,“不关你的事,有人想要害我,不管我如何的防备,她都会对我出手的,但是,就算这样,狐狸尾巴也藏不住的。” “王妃,属下能够做什么?” “招兵买马,将我们的实力壮大,当初我入宫时,名下有五间铺子,如今有一家酒馆在营业。 所以还有四间,你可以任凭自己想的,去做自己要的生意,再用那些银子招收人马,切记,一定不要暴露了身份,北冥非夜的人定然也不会放弃找你们的。” 绯烟当初像北冥非夜讨要的五间铺子,如今才是真正的派上的用处,毕竟银子什么的,终究是重要的,只不过是看用在哪种时候好,她心中也知道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容易。 但是,好在事情还好在自己掌控中,绯烟的事情告一段落,她的事情也是时候开始了,否则等到北冥非夜将朝廷中的局势掌控的时候,她再无插手的余地,毕竟北冥非夜的性子强硬,想来会有不少的人来追随北冥非夜的。 “皇上的人如今倒也没有怎么追踪我们,但是京城中频繁涌现一些势力,如今属下只能够将京城的动向全部都掌控住,不过请王妃放心,再如何这些事情,也不会危机到王妃的。” 绯烟表示放心,木很早的时候就跟着她了,所以她相信他的势力,当初的亲信,如今也只有木可以相信了。 “好,你下去吧,顺便将御膳房的事情给我调查出来。” 绯烟倒了一杯茶水,才咽了下去,发觉眼前的少年没有离开,绯烟微愣着,看着木,有些不解的说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木向来遵循做暗卫的规矩,他们是皇室专用的暗卫,从小他就是在黑暗中拼杀出来的。 而当年从三百多个杀手中脱颖而出,不过是因为那时候才十岁的王爷点名了要他,所以先皇才将他安排在了王爷身边。 从绯烟出现开始,他心中就有个怀疑,所记住,自己是暗卫,只要有那块令牌便可以了,只要他按照原本的规矩行事就可以了,可是,一直到现在,他发觉沈绯烟同王爷的性子越来越像。 若非亲近的人,是觉察不了的。 绯烟看着木目光中的动容,才到嘴边的责备,终究是咽了下去,她叹了叹气,说道。 “王爷会回来吗?” “最近有了线索,他会不会回来我不知道,可是我会等他,否则他怎么回来呢。” 木原本暗淡的目光中突然变得光亮起来,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属下明白了。” 木是暗卫,所以来去无踪,只是绯烟看到上一刻他还在问尉迟慕的事情,此时便消失离开了,突然就有些懵,只是想到了木离开时,嘴角是微微勾起的弧度。 想到当初她绝望的被尉迟慕从悬崖上推上去的时候,心中万念俱灰,她所爱之人一个人跳下悬崖,终是将她原本的信念摧毁的一点儿都不剩。 可是,她还在期待着他回来。 木的动作很快,在绯烟研究了一半顾子澈当初给她送来的地图时,木便给她查出来了。 在御膳房让人动手的人,是元妃娘娘身边的人,一个普通的宫女,他们将一种特殊的药放置在了御膳房,无色无味,唯独碰到了火折子,就会酿成大祸。 “王妃准备怎么办?” 木好奇的看着绯烟,从过去生硬的语气,到现在,似乎是改变了不少,绯烟倒也没有察觉到。 “当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 绯烟的性子便是如此,他们过去所做的事情,若是她不还回去,岂不是对不起他们过去所为的了,尤其是元贞,她真的当自己是吃素的吗? “还请王妃保证自己的安危。” 绯烟淡然自若,仿佛这些事情,同自己没有关系,她连忙说道,“好,我会的。” 绯烟在收到了木的消息,此时心中有了其他的打算,看来她要提前对付元贞了,不急,一个个慢慢来。 “王妃我……” 木的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绯烟打断了,“木,上次让你打探的燕北的消息,如今如何了,燕北王如今在燕北可好?” 木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话给憋了回去,想来绯烟并不愿意提及太多和过去有关的事情,木的目光黯然,可惜绯烟看不懂。 “好,属下马上去查。” 木转身才推开宫门,绯烟在他离开时,又加了一句,“要保重,不要被人算计了。” 木脸上转变为笑意,终是离开了,只是比起来时,多了一抹笑容。 第二日,绯烟便去了御花园,听说这几日桂花开的不错,桂花的味道香甜,绯烟很是喜欢,但是最重要的,倒也不是桂花。 而是元贞今日会在御花园出现,绯烟算好了时间,换上了一件素雅却不失好看的衣衫过去了,到底在此时,于绯烟而言,不过是步步为营。 听闻最近桂花开的不错,元妃娘娘元贞一扫过去的心情,此时连忙换上了一身花鸟裙,再让侍女给她束好了发髻,这才准备好了离开。 想到昨日,绯烟最后还是被人给救了,她心中有些不痛快,顺手让人将那宫女给打了一顿,可是她还是怨气难消,最近总是觉得身子有些不适,总是想要呕吐。 她只是以为是风寒症,也没有让人去请太医,但是心中闷的慌,便带了四五个宫人出去走走,远远的便看到了婷婷袅袅,又容颜绝美的元妃娘娘。 元贞倒是觉得心中可是好了很多,至少是比起过去要好了很多,连她自己都知道,她的心情不好,但是此时桂花的味道,驱散了她的疲惫。 恍惚中,突然又想起来了,当初她同绯烟相识的时候,是她喜欢桂花糕的味道,所以总是请她吃桂花糕。 可是绯烟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元贞此生最讨厌的味道,不过是这桂花糕罢了,是绯烟喜欢的,当初她利用这接近绯烟,达成自己的目的。 若非如此,如今此时怎么会是这样,她以为绯烟没有了,皇上便会对她一心一意,可是总是有些事情,不在她自己的算计之中,尤其是对此时的元贞而言。 元贞逛着,便看到了桂花,金灿灿的挂在枝头,香味扑鼻,让人闻之不忘,她的指尖才触及到桂花的时候,却被人率先将话给折断了。 元贞脸色微怒,正要怒斥来人大胆的时候,她抬眸便看到了来人不是别人,而是绯烟,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妹妹这是做什么,抢了人,又来抢姐姐的花?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绯烟毫不畏惧的看着元贞,她此时脸色的难看,让绯烟心中很是圆满,她挑了挑眉,说道。 “这怎么会于理不合呢,这花妹妹看着好看,就摘了,有句话说得好,有花堪折直须折,等到日后这花谢了,也就不好看了。” 绯烟来势汹汹,让元贞无可防备,他冷然的看着绯烟,终是说道,“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绯烟笑了笑,“姐姐说笑了,这御花园这样的大,妹妹不过是来赏花罢了,还有什么值得做,说起来,昨日也不知是谁在御花园放火,皇上说了,要给臣女查个水落石出,一定不放过那个暗中下手的人。” 元妃娘娘的脸色有些不好,皇上一言九鼎她不是不知道,可是眼前这女子所说的,也不一定全部都是可信的,她自己心中倒是越发的有些不确定了,绯烟是真实想要挑衅她,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她到底是心虚的,昨日的事情,她确实没有忘记。 她只好大度的说道,“既然是妹妹喜欢,那拿去便是了,反正这偌大的桂花树,总有其他可以代替的花。” 绯烟将手中的桂花扬了出去,还不忘用脚踩了一脚,“姐姐说的确实是不错的,有些东西是可以代替,但是皇上确是不可以的。” 绯烟并不喜欢北冥非夜,可是他是元贞的软肋,她拿捏着她的软肋,自然是可以控制她,将她如何都是元贞无可奈何的。 绯烟后退了两步,如她所料的那样,元贞果然是动怒了。 元妃娘娘想到了皇上的疏离,还有宫中的人对她的嘲讽,她当然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绯烟下的一步棋罢了,可是她她未曾想到,皇上竟然动情了,别人看不出来,不代表她看不出来。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一章 攻心计 绯烟后退了两步,如她所料的那样,元贞果然是动怒了。 元妃娘娘想到了皇上的疏离,还有宫中的人对她的嘲讽,她当然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绯烟下的一步棋罢了,可是她她未曾想到,皇上竟然动情了,别人看不出来,不代表她看不出来。 从十六岁那年见到,就喜欢上的少年,她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都说帝王无情,可是两次三番,始终都不是对自己动情,也只是这一点,让元妃娘娘心中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思绪。 “本宫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将他拱手相让的!” 元贞的眸子变得凌厉起来,未曾有人挑战过她的底线,可是绯烟却是三番两次的挑战,很好,反正她未曾在意过这一切,既然是她想要看看她的底线,元贞当然不在意。 很好,鱼儿上钩了,绯烟看着不远处飘过的明黄色的衣角,此时又看着元贞说道。 “可惜就算皇上许给了你贵妃的位置,却从来都没有说过将皇后的位置许给姐姐呢,想来,真是替姐姐可惜了,我不仅会取代姐姐的这个位置,还会让皇上对你再无旧情!” “绯烟,你这个贱人!好好的摄政王妃不做,妄图抢本宫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元妃娘娘隐忍的深,可是此时在绯烟激怒她的边缘试探,她早就没有了往日的脾气,原本这几日她就嫉妒皇上对绯烟的好,如今又当众被绯烟揭露伤口,元妃娘娘怎么可能容忍。 元妃娘娘怎么知道,不远处的地方可是荷花池,绯烟早就算计好了,两个人交手间,在那人出现的时候,绯烟的衣袖同元妃娘娘擦肩而过。 元妃娘娘一心想要绯烟死,此时哪里知道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人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她心中冷然一片,却是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她手中握着绯烟的衣衫,有些愣神,她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手,刚刚是她将绯烟给推下去了? 还没有来得及得意,元妃娘娘便听到了荷花池又传来了扑通一声,马蹄莲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人啊,不好了,皇上掉到荷花池了,快来人啊!” 什么!皇上! 元妃娘娘连皇上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听到马蹄莲如此说,整个人都蒙住了,若是皇上看到了她刚刚做的一切,心中是不是会误解她的,可是所有的一切,不是早就落定尘埃了吗? 不……绯烟一定会死的! 她的桃花眸中,目光慢慢的变得狠毒,不能让绯烟成为第二个绯烟了,她可以容许皇上被绯烟抢走,可是除了绯烟,谁都没有资格。 “娘娘,我们快些走吧!再不走!可就晚了!” 元妃娘娘终是回过神来,可是目光却是空洞无神,仿佛察觉到了宫女的想法,她到底是和宫女一起离开了。 “好。” 北冥非夜在荷花池中抱着迅速坠落的女子,心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感受着怀中女子还在的体温,他将她紧紧的抱着,温声的说道。 “绯烟,你给朕撑着。” 绯烟呛了一口水,她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来救自己的,是北冥非夜,他为何出现绯烟不知道,只是她一点儿都不意外北冥非夜出现在自己身边。 “皇上畏水,臣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皇上保重。” 绯烟深知北冥非夜的水性,小的时候,她总是会找他玩,那时候将军府外的一些孩子欺负北冥非夜个子矮小,性情温柔,所以总是欺负他。 有时候还会把他推到水中,小时候她以为北冥非夜同自己开玩笑落水呢,可是一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畏水。 他救过她两次,一次是父皇教训她的时候,有宫女故意将她撞到了台阶旁,她的额头磕伤了,第二次是她出去游玩,可是那里的孩子太过顽皮,她被绊倒在一旁,差点儿小命都没有了。 前生的绯烟记了北冥非夜一辈子,并不是五年的等待,而是他给了她天底下任何人都没有给过她的温柔和包容,最终却亲手将她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拿走了。 爱之深,责之切。 如今,只有恨了,只想着如何才能够要了他的命。 可是此时他就在自己的面前,绯烟推开了他,自己沉入水底,北冥非夜眼睁睁的看着绯烟沉下去,目光中带着不可思议。 “皇上!” 马蹄莲的声音带着着急,身旁的侍卫早就急不可耐的给跳了下去,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在御花园出事。 好在有惊无险,北冥非夜被救了起来,只是呼吸有些微弱,马蹄莲在一旁嚎叫的说道,“皇上,您没事吧!” 侍卫还没有上来,马蹄莲知道皇上是去救谁的,所以自然是没有必要去忤逆他的心思,好在等到侍卫下去的时候,终究是找到了差点沉入水底的绯烟了。 宫中这一夜可不平静,太后因为皇上落水的事情勃然大怒,在看着昏迷不醒的绯烟,太后怒火中烧,说这绯烟就是祸害,可是马蹄莲到底是站了出来,为绯烟说的话。 这慈宁宫原本就是安静无比的,可是如今却跪了一个宫中的人,后宫所有的嫔妃都出现在了这慈宁宫,唯独那元妃娘娘没有出现。 没有谁知道是何原因,唯独马蹄莲知道,他过去从不插手宫中的事情,毕竟会引火烧身,可是这绯烟是皇上要拼死相护的人。 再如何,马蹄莲也不敢去忤逆皇上的意思,所以只能在此时站出来了。 “太后娘娘还请息怒,这摄政王妃也是受害者,如今她好不容易才被太医救了回来,还请太后娘娘消消气,只是皇上疼爱摄政王妃,所以才不惜连自己性命都不顾啊。” 马蹄莲话说了三分,他跟着皇上的时间不短,也知道太后娘娘的底线到底在这里,如果不是这一次皇上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救绯烟,太后是不会管皇上死活的。 太后原本心中不满,可是此时马蹄莲都已经把话如此说了,若是她还抓着绯烟不方,势必会影响和北冥非夜的感情,太后一直琢磨不透北冥非夜的心思,所以此时只好来妥协了。 “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怪谁都没有作用了,好了,马蹄莲这件事情,还是来交给你解决吧。” 马蹄莲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太后娘娘的模样,刚刚可是要将摄政王妃给大卸八块。 “诺,奴才遵旨。” 马蹄莲这才让人带着皇上和绯烟离开了,才到了乾清宫,便安排了太医,让他们连夜守着皇上还有贵妃,免得出什么岔子。 虽然这些年来,皇上独当一面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可是畏水这件事情,只有马蹄莲和少数人知道,如今皇上差点将这件事暴露,竟然只是为了一个普通的女子。 马蹄莲叹了叹气,既然如此,那凤仪宫的那一位皇后娘娘,又是怎样的存在呢,想来,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只是如今皇上该担忧的只是这后宫了。 马蹄莲一宿没有睡,等到稍稍有些睡意的时候,感觉到了乾清宫中传来了动静,是咳嗽的声音! 还未等他进去,马蹄莲便听到太医说道,“大监,皇上已经醒过来了!” 马蹄莲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皇上没事,不然他这小命,早就做好了要送给皇上的准备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马蹄莲等到太医全部离开了,这才到了北冥非夜身边,烛火摇曳,此时他看着黑暗中北冥非夜睁开了眼睛。 “皇上,您没事太好了。” “咳咳咳……” 北冥非夜咳嗽了几声,这才对马蹄莲说道,“朕没事,只是摄政王妃?” 马蹄莲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说道,“摄政王妃没事的,皇上不用担心摄政王妃,只是皇上为何连自己性命都不顾都要去救摄政王妃,她……这样的重要?” 马蹄莲是皇上身边的人,口无遮拦的惯了,此时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倒是越发的觉得皇上对摄政王妃情根深种。 北冥非夜看了一眼四周,此时才发觉,原来绯烟就在自己身边,她此时呼吸匀称,好在没有出什么事情,他心中稍稍的安心,可是想到了她差点儿掉落荷花池,此时还是不由得心惊。 “那个毒妇怎么了!” 马蹄莲连忙上前来到皇帝身边,安抚的说道,“如今已经让人将贵妃娘娘关押在凤仪宫了,等着皇上醒了处理。” “朕知道了。”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抚了抚绯烟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她身子无事吧?” “皇上还是关心自己吧,摄政王妃倒是没事,可是皇上倒是比摄政王妃要紧的很,原本就不会水,皇上怎么能够如此的折腾。” 北冥非夜确实不会水,过去的时候他还是太子,差点儿在荷花池淹死,后来父皇便不让他靠近荷花池了,却没有想到,最终因为绯烟还是跳进荷花池。 还好她没有事,否则她心中哪里能够安心。 “太医如何说的,她如今身子怎么样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可是安好?” 大监连忙点头说道,“还请皇上放心一切安好。” 北冥非夜这才放心下来,只是想到了荷花池旁的举动,他心中有了疑惑,元贞不会那么傻在这个节骨眼动。 可是如果说是绯烟自己主动的作的……倒是…… 正文 第两百四十二章 太后的交易 北冥非夜目光中带着猜忌,可是他确实是相信绯烟的,自然是没有必要听从其他人所说的,不过有些事情,也是他此时看不懂的,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 绯烟被安顿到锦绣宫了,而北冥非夜则是好生的在宫中养病,伤寒症虽然算不得什么,可是过去因为伤寒症离世的先主也不是没有的,所以有些事情谨慎一些总算是没错的,至少此时马蹄莲是这样安排的。 太后得知了皇帝的决定,心中怒其不争,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他居然为了一个绯烟这般待元贞,她虽然不喜元贞,可是却比其他人要好的多,元贞到底是一颗还算不错的棋子。 太后有些疲惫的抚了抚眉心,此时暗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太后睁开了凤眸,一点儿都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惊到,只是微微抬眸看着不远处的人说道。 “事情可解决了,如今竟然敢光明正大大的出现了。” “自然是解决了,太后娘娘放心好了,还没我事情是属下解决不了的,倒是如今您的麻烦可是大的很。” 来人现身在慈宁宫,此时宫中只有太后和身边的人,不过都被太后退下去了,太后此时倒是镇定自若只不过眼前的这个人,倒是淡然自若。 他的脸上有一大块青色的胎记,上衫穿的露骨,可以看到胸前一块红色的印记,似乎是什么图腾,只是被衣衫遮掩着,犹抱琵琶半遮面,到底是看不清这图案是什么。 “既然如此你冒险来宫中是做什么?” 男子现身,随意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随之抬眸看着太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娘娘,您过去说好的给我们一万两的报酬才给了我们五千两,我手底下的兄弟可都是等着银两呢,所以特意派我前来问问,不知道太后娘娘何时将剩下的五千两给我们。” 一万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不知道多少年的开销了,太后这一次的手笔确实是大,只不过她却没有想到会将自己坑进去。 太后抚了抚自己的手指,一点儿都没有为此时的情况而感觉到害怕,只是冷然的说道。 “哀家说好了给你们的,何时食言,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倒是你们,不知你们是如何来对哀家的,不如你自己来看看,让你们将事情处理的干净利落,你们又是怎么处理的!留了一个绯烟,哼,此时还真是一个麻烦。” 男子原本目光还算是温和,毕竟他知道,太后的心思也是他无法控制的,可是不过才五千两银子竟然拖了这么久,倒是不得不让他怀疑了,江湖中的买卖向来是一次性算清楚的,太后这个模样,可是破坏了他们的规矩。 “太后当初可是只说了要摄政王的性命,我们可没有打算放过摄政王妃,可惜摄政王舍命相救,我等也没有办法,只是太后娘娘,银两的事情,你不妨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还是说堂堂太后娘娘,连几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呢?” 太后不说话,她的底线也早就不容忍眼前的人如此的说了,过去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可是绯烟还活着就是对所有计划的打乱,她心中从来都不允许有人将自己的计划打乱,一直到此时才知道,其实有些事情,早就没有办法去改变。 “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朱雀楼的人如今都会用这种方式来威胁哀家了吗?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皇权!” 男子目光淡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心中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决不能让步的,太后如今必然是有事情,否则怎么会拖欠区区五千两银子。 太后自然是有苦衷的,虽然她执掌这个位置,可是北冥非夜却将宫中的财政大权交给了自己身边的宫女,她无从下手,虽然宫中的吃穿用度早就足够了,可是五千两银子,还是有待商榷的,加之她背后的势力需要用钱的不少,可是明里暗里是不可被北冥非夜察觉得。 所以在过去她动用了朱雀楼的力量,哪里知道朱雀楼的这人只认钱,从来都不在意她的身份,这可是让太后心中无比的恼怒了, 她是谁怎么能够容忍其他人如此的待她,过去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还敢有人这样的威胁自己,可是一直到如今,她总算是知道了,这些人心中可是大胆得很,一点儿都不怕自己脖子掉脑袋。 “在下不过是市井小民罢了,太后娘娘同在下讲权力实在是多此一举了,罢了,太后娘娘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只是当然可以拖延,然而,我等只给太后娘娘一段时间,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请太后娘娘交出六千两的银子太后娘娘可有什么意见吗?” 一个月?! 太后此时在意的已经不是银两的问题了,而是他此时竟然坐地起价,“分明是五百两,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六千两了?” 男子挑了挑眉,似乎对太后的不满早有察觉,他说道,“自然是六千两,毕竟太后娘娘的身份也是值六千两的。” 太后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会被宵小之辈坑,他必然是握着自己的把柄的,太后扬了扬手,就要让嬷嬷进来,男子仿佛是看出来了太后心中的想法,连忙来到了太后的身边,笑吟吟的对太后说道。 “太后娘娘,你可要想清楚了,虽然我们朱雀楼言而有信,不会将主顾的事情告知出去捅娄子,可是若是娘娘不遵守我们的游戏规则,也不妨我们行动了,属下并不介意,将这件事情捅出去,让朝野上下都知道,摄政王之死到底是为何,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南国的人会如何,听说摄政王同他们的交情可是十分的不错。” 太后不说话,此时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句句在理,果然当初就不该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此时说到底不过是骑虎难下,太后有些头疼,但是说起来又能够如何呢,眼前的这个人,分明是早就打定主意的。 尉迟慕原本就是北国的人,同北国的人有交情是明面上的事情,可是事情搬了出来,皇上势必会对她有意见的,绯烟…… 是了,皇上绝不会让绯烟知道这件事情的,如果此时能够将此人稳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再慢慢去做也是无可厚非的,只不过太后也不知心中的想法,可是想到了如今的这些事情,就越发的有些无奈。 “哀家答应你,你回去吧,一个月后,哀家会让人将东西亲自送到朱雀楼。” 男子此时才愉悦的点了点头,笑着对太后说到,“那就麻烦太后娘娘了,不过还请太后娘娘记着自己说过的话,有些事情,可不要转身就忘记了,不然可是会有麻烦的。” 太后没有说话,心中只是冷笑着,眼前的人为何这样说她心中不是不知道,可是此时心中可是越发的有些不满了,如今她所有的事情都不过是赌一把而已,尤其是眼前的一切。 只是这些侍卫实在是太放肆了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公然的挑衅她,可是没有办法太后没有退路了,此时也只能够任由他们所言,可是于太后来说,有些事情,是绝对没有退路的。 男子离开了,此时的殿中又恢复了安静,可是太后愁眉不展,如今她手中的银两可是数的过来的,又不能让非夜发现任何的端倪,对她而言不过是十分为难的事情了,可是没有办法,如今不过是骑虎难下,她自己心中还是知道的,只是早就是自己答应过的事情,到底是不好去说的。 但是她十分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绯烟是留不得的,若是将她留下来,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无法控制的,过去她未曾明白这一切,可是如今才真正的懂得有些事情,确实是她没有办法去说的。 嬷嬷从殿外走了进来,看到太后神情疲惫,仿佛老了一岁,她心中不解,可是太后素来不喜欢别人猜测她的心思嬷嬷也没有多言,走到了太后身边温顺的说道,“娘娘,奴婢给您沏杯茶吧?” 太后点了点头,只是揉了揉眉心,还有额头,终是叹气说道,“皇上如今如何了,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来慈宁宫给哀家问候。” “太后娘娘忘记了吗?前两日皇上为了救摄政王妃跌落到莲花池,皇上小时候就畏水,如今太医怕皇上身体病重,就让皇上在养心殿调养身体,这还是太后娘娘准许的。” 太后有些懵了,完全没有想到这原来是自己决定好的事情,看来这几日她确实是投入了太多的心思到其他的事情中,忘记了北冥非夜,说起来,这次落水何尝不是因为那个蠢货。 想到这里,太后气得不行,可是是她手下的人,若是坐视不理,日后少了一颗棋子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她如何了?” 太后喝了一杯茶,姿态优雅,只是愁眉紧锁着仿佛心中考虑着无限的事情,然而嬷嬷却不知道太后说的是哪个人,小心翼翼的出声道。 “奴婢愚昧,不知道娘娘说的是哪位主子?” 太后嗤笑着,终归是说道,“除了凤仪宫的那个人还能够有谁,哀家可是第一次见到,争宠能够把自己也送进去的。”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三章 斩草除根 嬷嬷没有说话,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太后说的这些其实是不错的,但是这元妃娘娘这一次看起来确实无辜,不过如果不是摄政王妃伤的不轻,恐怕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一场恶作剧。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这部田地,皇上对元妃没有其他的心思了,可是元将军如今还在酆都,若是此时就将元妃打入冷宫,势必会让远在酆都的元将军心灰意冷,所以使不得。 “想来是元妃娘娘单纯,不是那个女子的对手,娘娘是想要出手帮元妃娘娘一把吗?” 太后冷哼了一声,她倒是不想出手,可是此时有什么办法,有些事情可是摆在眼前的,元贞如果出了事情,元将军也无心在酆都行事,这可是得不偿失的。 “好了,她自己失败了可就不要把事情算计到别人的头上,嬷嬷你知道哀家的想法吧,有些人的出现已经阻碍了皇上了。 若是她留在皇上身边,我北国日后想要在九州立足恐怕是难上加难,哀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绯烟留不得,哀家也绝不会让她阻碍非夜的。” 嬷嬷心中微愣,也明白了太后娘娘的意思,如果不是要除掉那个人,那此时的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她不是听不出来,只不过是没有想到太后如此的决绝,怎么说绯烟如今可是有摄政王的骨肉,若是被摄政王的拥护者知道,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可是,皇上如今派人将她保护的好好的,太后娘娘就算我们想要行动,也必须避开皇上身边的人,这样一来便困难了许多,何况如今皇上对绯烟姑娘更是宠爱,我等不知道该如何去下手了。” 太后不说话,其实有些事情,早就有何想法,“好了这是你的事情,哀家不会管,我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了,你只需要告诉我,最终的结果怎样了就好了,生下来的事情,哀家统统都不想清楚。” “诺,奴婢知道了,定然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处理的好的。” 嬷嬷看着太后冷静的模样,知道太后不是一时半会考虑出来的,可惜,事情确实是困难许多,罢了,她最终还是应了下来,毕竟谁都不敢忤逆太后娘娘,她是如何的身份,除非是他们不要性命,才敢在这种时候来忤逆太后娘娘。 “好你知道就好了,哀家只要知道结果就好了,剩下来的事情辛苦你了。” 嬷嬷没有说话,此时迅速的离开了宫中,太后在她临走的时候让她将宫门带上,随之抚了抚眼睛,满眼的疲惫,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可是若是有什么事情,将她眼前的路全部都挡了,就算不择手段,她也要将挡路的人全部都解决。 …… 宫宴结束后,尉迟慕一行人回到驿站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叶柔儿一路上牵着尉迟慕的手,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的说道,“安哥哥还好今日你赶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没事就好,还好皇帝不算难以相处。” 尉迟慕漫不经心的说道,只不过目光却是看向了四周,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当然此时的叶柔儿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他的目光流转后,终是落在了不远处,一直到叶柔儿推了推他,说道,“安哥哥,我肚子好饿,陪我去吃东西吧。” 尉迟慕自然是没有拒绝,此时大多数店铺都关门了,只有街边的摊子还没有离开,他们便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尉迟慕此时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黑影总是跟着他。 他目光微愣,看来有人跟踪他们许久了只不过是一直都没有现身罢了,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藏了这样久,他目光冷然,随之对叶柔儿说道。 “我有事,去去就来。” 叶柔儿来不及拉住尉迟慕,就看着他离开了,一旁的沈绾绾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问着叶柔儿说道,“姐姐,安哥哥去做什么?” 叶柔儿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他此时突然离开,才是我心中最不解的是事,刚刚在宫中他有看到皇上身边的摄政王妃吗?” 沈绾绾眨巴着眼睛,随之啃了啃带的包子,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并没有,不过姐姐你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不是都要和安哥哥成亲了吗?他也就是对过去的事情不记得了而已,不会离开你的,可不要想的太多了。” 叶柔儿目光中的不安还是没有散去,她看着沈绾绾,终于开了口,这件事情除了她的爹娘和雪儿知道,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可是眼下她实在是没有人去说了,便握紧沈绾绾的手说道。 “绾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件事情,想来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其实,安哥哥不是万花谷的人我们从来都不是青梅竹马,他是我救回来的,可是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 但是……今日在殿中见到的那位摄政王妃就是他的原配夫人,听说他的夫君凶残狠毒蛮不讲理,所以派人将他退下悬崖,又在皇上面前假惺惺的装可怜,她只是为了皇后之位啊,我不怕安哥哥回去,可是我怕我放在心上的人被其他人糟蹋。” 叶柔儿面不改色的说道,此时可谓是目光中带着泪水,他心中如何能够不知道,其实有些事情,自己心中早就有了打算,只有让沈绾绾帮助她,才能不露馅,就算是诋毁那个女子她也在所不惜。 只要结果是安哥哥在她身边就可以了。 沈绾绾呆若木鸡,她过去倒是看过不少偷龙转凤的话本子,可是此时听叶柔儿这样说,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倒也不是这尉迟慕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事情的难以接受。 “姐姐我知道你喜欢安哥哥,他的身份是摄政王不错,可是你将他留在身边也没错,可是错就错在,有些事情,是不该如此的,万一有一天他想起来了他的身份,如果他执意回去怎么办,那个摄政王妃是坏女人没错,可是你这样做不就是把自己搭进去了吗?” 沈绾绾胳膊肘自然是不会往外拐的,她自小就同叶柔儿在一起,很多事情,都是考虑到了彼此,何况是如今的这些事情,唯一让她没有办法接受的,其实也不过是如今的这些事情罢了。 至少,叶柔儿在这件事情中骗了她。 “我说过了,我不在意一切,绾绾在万花谷的那么多年我从未遇到过如此喜欢的人,所以我知道了,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就算他的过去不堪,我也不在意,所以请你一定要帮我。” 沈绾绾心中在挣扎,她无法去判断的,可是叶柔儿不会求她的,唯独在情爱的事情中,她看到了如此的她,倒是让她有些心疼,她终是说道,“姐姐我能够怎么帮你,你告诉我,我定然会帮你的。” 叶柔儿见此,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只要让他见不到绯烟便可以了,以后的余生我会好好对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绾绾望天,罢了这辈子也就做了这一次亏心事,反正那叫绯烟的女人对尉迟慕也不好,安哥哥是他们万花谷的人,如今娶了姐姐也没有什么不好,她心中虽然有些犹豫,可是还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家姐姐说的没有什么不对。 “好了姐姐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如今就当做只有你我知道吧,你不要再多想什么了,有什么事情还有绾绾陪着你。” 两个人说着,店小二便给他们做好了面条,浓郁的面条的香味四溢,还带着香葱的味道实在是惹人馋,他们在宫中并没有多吃,所以此时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 虽然两个人各怀心事,可是此时肚子好饿才是问题,他们连忙解决了肚子饿的,不一会儿,面条便慢慢的下肚。 再说尉迟慕,寻着黑影不知到了哪个死胡同,他手中的软剑此时暗中握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琴声,他连忙躲开了,却听到暗处有人进攻,虽然躲开了,可是还是万分惊险。 “来者何人?” 那人冷然的笑着说道,“你说呢。” 两个人身手敏捷,一时间分不出胜负,尉迟慕身子刚刚康复了一些,此时行动还是不太方便,而眼前的这个人偏生过来挑衅他,两个人纠缠着,谁都没有伤到谁。 就在那人的剑离尉迟慕越发近的时候,黑衣人就要得逞了,不知从何处横插出一把剑,拦截在了他们的面前,尉迟慕没有被伤到,反而是他们此时越发的警惕了。 尉迟慕正欲脱身,横插进来的那把剑,突然对准他的脸庞,他闪躲不及,还没有护着脸,脸上的面具蓦然的脱落下来,露出一张俊雅无双的容貌,只是剑眉微微紧蹙着,有些不悦。 尉迟慕从他们眼中看出了惊艳,便明白容貌暴露了,连忙起身逃脱,而两个人也没有再去追杀,等到尉迟慕离开了以后,死胡同中的两个人连忙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 露出两张清秀的脸庞,原来是木和火。 “果然是王爷。” “为何如此肯定,如果是假的,我们这一次不就是输惨了。” 火摇了摇头,“我能肯定他的身手是王爷,王爷失踪了两个月,如今若是万花谷同叶柔儿一起的,他的容貌改变的再大也是情有可原,还有一点,叶柔儿这个女子,恐怕是想要将王爷就在身边。” 木不解,这个人生的明明不是王爷的模样,为何火在这里如此确定他就是王爷,这才是他心中不解的地方,可惜火并没有解释,有些事情,不是解释就可以行得通的,否则也就不必开始行动了。 “罢了,此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我有预感,这叶柔儿不是什么善类,如今王妃身怀有孕,朝廷动荡不安,我们只能够找个机会再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了。” 两个人打定好了主意,便决定了将手中的眼线安插在尉迟慕身边,若是他失忆,他们有的是办法,只是如今他们不知皇上的态度,宫中的时候,他们都一清二楚,皇上分明是想将摄政王妃强行留在宫中。 “这件事情要告诉王妃吗?” 火在这些事情中向来是没有主张,所以此时忍不住问自己身边的木,后者想了想,随之便说道,“暂且不要告诉了,王妃如今自身难保,何必再将这些事情告诉她,用来为难她呢,我们将这些事情打点好了以后再来告诉王妃。” 火觉得木说的不错,两个人思量了一番,终究是离开了此处,看来还是要好好调查清楚这万花谷的人想做什么,如果不是如今行动不便,他们也就不用这样的隐忍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悸动的心 尉迟慕回去的时候叶柔儿几人已经吃好了,看到尉迟慕嘴角旁的血,叶柔儿不解的问道,“安哥哥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受伤了?” 尉迟慕微愣,也没有想到会受伤随意的擦拭了嘴角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无事的不必在意。” 店小二早早的就将面送了上来,此时已经凉了,叶柔儿看着忍不住说道,“不如让店家换一碗吧,免得伤了身子。” “大男人而已,不需要换的。” 尉迟慕说着将面慢慢的解决了,分明是普通的面,可是沈绾绾在一旁却意外的发觉,果然是生的好看的人吃什么都看起来优雅,姐姐倒真是捡了便宜了,不过这一次都不知道到底是麻烦还是便宜呢,这样想着,她心中总算是宽慰不少了。 有些事情,其实自己知道到底是如何的,但是她心中也清楚,以后的事情都是无法预计的,索性不如在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安稳的过着就好了剩下来的一切,何不交给时间呢。 如今他们已经在北国了,之后,他们会成亲,会在一起,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只要能够将这一关过过去,那么他们便是一辈子。 叶柔儿知道有些事情他无法确定,可是眼前这个人他是想要过一辈子的,哪怕他如今记忆全失,可是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便能够确定他是自己想要的人。 有些事情过去十多年无法触及到的,而如今太能够明白,他是她不想放手的,只要能够同他在一起,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可以的,父亲当年待她那样的苛刻,如今他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居然不会分手了。 叶柔儿已经派了不少的人在尉迟慕四周守着,只要有同绯烟有关的人靠近它,她便能够知道了。 只要她能够让绯烟不接近尉迟慕,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尽可能的避免了所有的事情,此时也只能够希望事情按照她所想的地方去发展。 至于日后的事情,她有没有办法去决定,毕竟有些事情从一开始谁都不了解,可是她想要的只是最开始的那个结局罢了。 从万花谷将他救起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是自己想要的,而事后是怎样的一切,又是怎样的后果,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而现在有沈绾绾帮他,一路把风,就算是遇到了绯烟,也能够将事情完满的解决,她一点都不在意如今的结局,只要能够同她在一起,有些事情又何必在意了。 沈绾绾此时心中也有些不安,他看这位沉默,总算是有些心虚了,毕竟尉迟慕带她也算是不错的,可是叶柔儿更是不错,毕竟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她倒是有良知,可是她知道这一次事情不能够容忍自己心中的想法去做。 毕竟这一次事情是没有办法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去做的,叶柔儿好不容易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她是决然不可能再去横插一脚的。 哪怕他知道,叶柔儿如此的喜欢眼前这个人,所以他只能够静观其变了,她到底要去宫中会会那个绯烟,到底是如何?能够在有如此好的夫婿的情况下,还带她如此的恶毒。 沈绾绾心中突然正义感爆棚,她在万花谷的时候哪里能够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女子,实在是让他心中刮目相看。 如今绯烟肚子里怀着孩子,竟然还去接近皇上,实在是太可耻了,她过去在万花谷见过不少的女子,可是从未见过像绯烟这般的,如今这样可算长了见识。 当然有些事情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就像是眼下的一切。 可算是知道了,有些事情自己想象中确实有许多不一样的,如今绯烟想靠着这个孩子上位,更是她心中不能够理解的疯狂的事情。 皇帝还什么都没有说,让她心中越发的觉得这些人恐怕是疯了吧,才会将这些都不当成一回事,他心中想着自己总有一阵会会绯烟的,她要知道这绯烟到底是如何的心思,能够在抓住这尉迟慕和黄帝这两个人。 过去是不知道尉迟慕的身份的,可是这两字才到北国不久,便听到不少的百姓在传送过去尉迟慕所做的事情,当然她也并不了解绯烟。 所以对绯烟过去所作所为一点都不了解,就算是知道的,也是从叶柔儿口中得知绯烟过去所做的一切。 她心中对绯烟更加是厌恶不已了,他从未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一个女子让自己如此的心生厌恶。 几个人各怀心思,等到尉迟慕没吃完了以后,沈绾绾便连忙付了钱,几个人一同离开了此处,此时驿站已经全部灭灯,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 原本是各自回各自的房间,沈绾绾有些累了,便率先回去了,此时只剩下叶柔儿和尉迟慕了。 尉迟慕有些困倦了,正准备离开,叶柔儿却抓住他的手不放,尉迟慕说道,“怎么了。” 可是叶柔儿却是赖在尉迟慕身边,“我想要你陪着,今日的事情,可算是让我吓到了,安哥哥你陪我好不好。” 尉迟慕怜爱的抚了抚她的脑袋,终是有些不解的说道,“乖乖回去睡,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明日恐怕还要去朝廷上面,你和我睡是不妥当的。” 叶柔儿有些不满,毕竟虽然尉迟慕对自己是不错的,可是每逢她要同房的时候,总是会将自己推开。 每一次她想亲尉迟慕的时候也会被人推开,尉迟慕分明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为何对自己还是如此的排斥。 难道就算再不记得一个人的情况下,还能够身体产生强烈的排斥感嘛,这样想着她心中越发的有些不满了。 毕竟有些事情她如今以为她已自己身边了,可是他心中现还有其她的女子,这样的心思是怎么可以的呢。 她心中有她自然是不允许她心中有其她人的,毕竟有些事情心中只能够容纳一个人,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如今怎么可能让任何人来忤逆她的这个性子。 “安哥哥,今日好不容易才同她们签订成功,可是今日出现了那样的意外,我怕,所以我要同你在一个房间,我保证不挨着你可以吗?我只想同你在一个房间呆着,看着你熟睡的模样便心中安稳了。” 尉迟慕不知叶柔儿是何心思,他当然了解,在万花谷未婚男女同居是正常不已的情况了,可是他对她的靠近却是十分的排斥,哪怕是她想要亲吻自己,也会下意识的推开。 仿佛内心有一个声音将她同她的距离是生生的隔断了,他不想这样待叶柔儿的,却是下意识的抗拒,这是没有来由的感情,连他自己都不知是为何。 可是想到叶柔儿当初每日每夜的照顾自己,为自己付出的那些,心中对她又有所愧疚,所以此时也不知道是否该拒绝了。 “不然你在我房间睡吧,我在外面守着可好。” 叶柔儿心中嗔怒,可是明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心中想着他可真是一个呆子,她这话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可是她很清楚,如果是要他做的事情,如果尉迟慕不愿意去做,那么她是无法去强求的。 所以此时她心中分外的有些烦躁,可是就算是如此,她暂时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不好不好,这样一点都不好过去,让你抱着我睡你都不愿意,今日,不过是想同房罢了,反正日后我们也是未婚夫妻的。安哥哥,你为何如此的排斥我,你说不喜欢就完了吗?还是说你不愿意同柔儿成亲了,可是如今我们这个模样如何成亲。” 尉迟慕心中有些烦躁,再看自己手中的面具时,已经是四分五裂了。 其实,他刻意的同她保持距离,不过是对过去没有记忆,她虽然说过他们是青梅竹马,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记得。 他知道自己是不想要伤害眼前这个少女,可是有些话她说不出口,整个此时看着叶柔儿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我们应该成婚以后才在一起的,所以不是我不想要同你同房,我知道你心中想法同我不同。 可是有些事情是非得以,柔儿,我答应过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在一个房间的话,那我也是无法拒绝的,毕竟你说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办法拒绝啊。” 叶柔儿看着他温和的模样,心中更加确定了,他还是喜欢自己的,就算有绯烟的存在,她也是有自信。 毕竟她同尉迟慕相处了一个多月,他心中再如何也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而此时这个情况她相信自己是能够把控住了,所以她十分愉悦的说道。 “安哥哥最好了,主要最喜欢哥哥了,” 叶柔儿摇晃着眼前人的胳膊,尉迟慕神情微微的变了,却没有表现出来。 尉迟慕不说话,只是心中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眼前的人,她靠近自己的时候,她无数次的想要推开,只不过不想要眼前的人伤心,所以才没有将自己的举动直接的进行。 可是他知道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就像是眼下想要隐瞒,可是也是瞒不住自己的心的。 想到了那夜月色下的那个女子,他心中突然的悸动,原本平静的心突然的跳动起来,也许是疯了吧,所以那晚他才会强吻了那个女子,又匆匆的离开。 一定是疯了…… 他心中感觉有些事情不应该,可是却不知道那女子的来历,只是心中止不住的想靠近,可是他身边已经有叶柔儿了,他知道不该如此的。 她说过他是万花谷的人,是她的安哥哥,她那样的信任自己,尉迟慕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可惜,有些事情,过去无法改变,而如今的事情则是他心中无法抉择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去想,而此时又想着在宫中见了一次,他想到在宫中遇见了那个女子,原来她是皇帝身边的人。 可是看着她从皇帝在一起,怎么总是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尉迟慕刻意的忽视掉了自己心中心疼的感觉,浑然不觉其实有些时候,他早就将自己的感情无意识的投入进去了。 两个人到了房间之中,而此时叶柔儿已经沐浴好了,尉迟慕则是随意的在外面洗漱了一番,再躺到床上。 她们中间隔了一个被子的距离,但也算是安全的距离,叶柔儿心中虽然有些不满,可是也知道尉迟慕是一个传统的男子,所以此时她也没有越界。 就在两个人才无声息,以为彼此都睡着的时候,尉迟慕终归是忍不住的问道。 “柔儿,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叶柔儿心中悄悄的高兴了一下,以为他在问什么她感兴趣的问题,于是便欢快的说道。 “安哥哥,你想要问的问题,我自然都会回答你的,不过柔儿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还记得今日宫宴的时候吗?在皇上身边的那位摄正王妃到底是谁?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叶柔儿心中有些不满,她万万没有想到,尉迟慕还是注意到了那个女子。 原来在宫宴上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只不过却没有说罢了,她忍住自己心中不悦的神情,手指已经紧紧的握紧手腕,指甲陷入到了肉中,她却浑然不觉。 此时尉迟慕有些事情她此方对自己说出来,想来是有疑问的,如果她可以的回避这些问题,显然是会引发她的猜忌的。 但是叶柔儿知道如果胡乱的搪塞,也是不可的,她并不愿意她去猜忌,就是让她自己着手去调查这些事情,必然是不妥当的,可是他只是好奇。 看来也只能够想一个法子将这些事情糊弄过去了,叶柔儿想了想便尽职的说道。 “就是我没有记错,应当是摄政王妃,只不过摄政王在几个月前便不知所踪,如今摄政王府便只剩下摄政王妃,皇上待摄政王妃倒是不错,而太后总将是这个王妃接到宫中来小聚,所以那日我们在宫宴上看到这摄政王妃也是不足为奇的,怎么你对这是王妃有什么好奇之处吗” 尉迟慕心中并不愿意承认她对一个女子好奇,只是觉得那女子的模样似曾相识。 除了那晚宴会前见过她,其实更早的时候应该见过一次,他突然想到她们才来京城的第一日,不就是见到了这个女子吗? 那个时候她还追着自己,仿佛是认错了人,可是最后等到她回去再看那女子的时候,她早就不知所踪了,如今回想起来原来她们是见过的。 “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出现在宫宴中有些奇怪,毕竟当初我们在从万花谷出来的时候,我所知道的是在皇宫中只有一位元妃娘娘,还有一位风答应。 剩下来的我可不知道,所以如今见到宫中多了一个人,便忍不住问到了,原来是摄政王妃过去,倒也没有听说过,如今倒是长了见识。” 叶柔儿和尉迟慕各怀心思的,但是此时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叶柔儿是瞒着太多,而尉迟慕则是不能问,到底叶柔儿是无辜的,只是看这尉迟慕忍不住说道。 “这件事倒没有什么,只要安哥哥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安哥哥可要记得,你倒是可以对着摄政王妃好奇,可是这王妃是摄政王的人,而你也只能够守在我身边。 可如今你可是我的人了,可不许看任何人一眼,我可是占有欲十分强的,安哥哥若是背着我喜欢上其她的人,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尉迟慕看着她如此有占有欲的模样,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温和的说道。 “好了,柔儿乖,安哥哥心中只有你,怎么会有其她人呢?我只不过是对摄政王妃好奇罢了好了,乖睡吧。” 叶柔儿心中这才算是安心,她知道尉迟慕是一个专情的人,所以只要他不想起过往的事情,如今无论她怎么胡诌,尉迟慕都不会怀疑,真相也永远都会不知道的。 而此时她只需要将眼下的一切全部都伪装好,那么便不会露馅。 当然这一切都不过是靠演技罢了,只要离开北国所有的事情就由她去说,可是眼下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些事情,若是暴露了,到时候可是不好解决。 但凡事是这些事情她心中都有算计过,不过这些事情倒也是在她的算计之中,所以并不算是为难。 两个人一言一语慢慢的没有了声音,房间中只有檀香的味道飘散,暗夜中叶柔儿深深的看了尉迟慕一眼,终是睡了过去。 只是才过了半夜,尉迟慕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胡乱的扒了自己的衣服,吻落在她的身上,尉迟慕的身子变得有些滚烫。 尉迟慕猛然的惊醒过来,她看着暗夜中的叶柔儿,忍不住将她推开,她冷然的说道,“柔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柔儿媚眼如丝,看着眼前的人,她就不信了,尉迟慕真的能够坐怀不乱,她到底还是怕意外发生,心中想着只要能够让安哥哥要了自己,就算他恢复记忆,也是无法舍弃自己的 “安哥哥,我们反正早晚都要成亲的,早晚都是一样的,为何不如…” 尉迟慕目光微愣,连忙下了床看着眼前的人,冷然说道。 “好了,今晚你在这里睡,我去外面睡,不许追过来,否则我明天也不会理你的。” 尉迟慕忙转身离开剩下日游啊,留下叶柔儿呆愣的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眼前人决然的离开看着她就这样离开的身影,她到底是有些委屈的,她不就是想要亲近他,怎么说居然发这么大的火战。 她有些我委屈的,毕竟过去她从未对自己这样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亲近的机会,可是尉迟慕竟然将自己推开,实在是让她心中难过了。 可是叶柔儿不知道,当她靠近尉迟慕的时候,尉迟陌心中产生了厌恶的感觉,所以将她推开了,可是又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是不喜她的靠近。 若是将真正的原因告诉她,想来不论是谁都会伤心的吧,何况是眼前的这个人。 叶柔儿呆呆的在原地,她心中想到,若是尉迟慕,终有一日想起了绯烟,她便会将这个女子解决。 不论如何,就算是死,她也要他死在自己身边,死在自己的眼前,她不会成全她们的,她喜欢他,只能够让她在自己身边,任何人都无法将他带走。 想到过去在万花谷的日子,想到父母双亲当年将她送走,后来又将她接回来,可是有了雪儿却对她不闻不问。 她分明是万花谷的大小姐,可是最后却连任何一个人都不如,父母爹娘到底是将她不当做亲生女儿的,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如今她们对她算是不错了,可是她还记得当年的伤疤,那些过往是无法磨灭的,至少在她心中早就形成了烙印。 尉迟慕出了房间,此时心中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她如此的排斥,可是在半梦半醒时分,梦中总会出现一个女子,也看不清她的模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喜欢是克制 只是尉迟慕在她无限靠近自己的时候,想要拥抱她,可是最终也没能看清她的模样,再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叶柔儿的时候,她心中便充满了愧疚。 她心里眼里都是自己,可是他没办法只念着他,那个梦如此的真实,他梦到有人拿着一个墓碑,上面是他的模样,有人在等着他回来。 叶柔儿的心思分明,可是却没有办法全心全意的爱眼前这个人,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心中的劫,早就是过不去的。 看来有些事情是该调查清楚了,比如说宫中的那位摄政王妃到底是何身份,到底她的过去是怎样的,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是此时没有任何的退路,只不过在如今这件事情上面下手了,但愿能够将眼下这些事情全部都调查出来,她心中如此的期盼,只是希望这些事情能够有一个结果罢了。 这样想着,已经是深夜了,尉迟慕随意的找了一个地方,睡了下去,总算是勉强的过了一晚。 绯烟在宫中已经带上了两三日了,朝廷中的大臣虽然知道绯烟在宫中心中也是十分的不满。 可是想到了上一次皇上待绯烟如此的好,竟然将元妃娘娘置于不顾,而如今元妃娘娘也因为绯烟住了冷宫,便再没有人敢提出来觐见了。 毕竟她们不想成为第二个元妃娘娘,她们未曾想到过皇上对这个女子如此的好,而这样的好是不分任何界限的。 大臣们知道了,若是他们再妄自行动,被皇上盯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有些事情是不能够随意去试的,所以此谁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罢了。 而也只能够放任绯烟在宫中了,只要她不生出什么祸事,一切都是不要紧的,可是若是这女子做了什么,他们也是绝不会放过的。 再说绯烟在宫中倒也是自在的,这两日北冥非夜也不知是因为伤寒症的原因,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但也没有来锦绣阁来找自己了。 绯烟同孙茜倒是相处得不亦乐乎,没有了宫中那些烦恼,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只不过心中还是想着那一日万花谷的那个男子。 不过她知道只要顾子澈在外面,她便会给自己消息的,只是想到当初同他做了交易,她此时心中还是有些迷茫的。 毕竟当初被算计过,她此时心中还是有些不解,北国看似平静,可是暗夜中更加是暗潮汹涌的,她不知道那些人何时才会出手,可是心中却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北国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想到了前两日她算计元妃的事情,只不过当时没有想到会那样成功,其实不过是元贞自己上钩了。 好在没有搭上自己,虽然有些艰辛,但是总算是将自己的安全给保证下来了,因为她知道元妃那样的女子,恐怕是无时不刻想要报复自己,那么她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好在,事情倒也没有出乎意料,如今元贞在宫中被关押起来倒是不会惹是生非,对于绯烟而言也算是有了一段自己空闲的时间。 至于日后的事情又是如何的对她此时来讲倒也不算是什么,反正她也等得起这些事情,倒也不再乎。 不过想着宫中的事情,她此时心中还是有些烦闷的,有些事情到底也不知北冥非夜是如何想的。 在用了那样的法子想着她对自己的算计,她这样反将一局倒是不为过的,至少她心中是问心无愧的。 不过到底有没有露过破绽,她就不知道了,不过北冥非夜应当是不会在这些事情中既找到破绽的。 至少她认识的北冥非夜是如此的,所以她大可以放心下来了,至少如今的日子是决然不会被打乱的。 原本她身上有一些伤寒症,不过太医说她身子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如今只需要好好的调理身体便可以了。 于是她每日按时的药,也给她送过来的那些药,如今那时候药到病除了,身子还活蹦乱跳的。 肚子里面的孩子像只知道了她如今身在困境,所以也没有胡乱的折腾了,孙茜每日会给她熬不少的酸梅汤,而宫中也会给她上了进贡的酸甜可口的水果。 她倒是吃的有滋有味的,至少比在摄政王府的条件更加的好,反正如今在这皇宫中也是蹭吃蹭喝的,她到底也是无所谓,反正她此时也不过是消耗它们罢了。 只是绯烟不知道在锦绣宫的转角处,有一个男子远远的看着她们,身边的大监马蹄莲忍不住说道,“皇上既然来了,为何不去看看摄政王妃,反正已经到这里来了,说不定是王妃也想要见到你了。” 北冥非夜摇了摇头,他说道,“如今她只是没有说不想见我,可是却不代表她想要见我,有些事情你想的那么多复杂的,你该是知道的,她心中所想的我们永远也猜不透,朕不喜欢勉强。” 尤其上一次元贞落水的事情,她还没有调查出来,北冥非夜知道,就算这件事情同绯烟是有关系的,他也不会去过多的计较这件事情。 毕竟与他而言绯烟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的死活,尉迟慕从来都不在意。 马蹄莲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叹气说道,“完了完了,皇上您可是中毒已深,过去的皇上可是从来都不会如此的,唉,也算是败到了摄政王妃的手中。” 北冥非夜没有说话,他原本就输了,此时不就知道已经输了一辈子了,可惜他的耐力比任何人都要大,所以他知道有些人是值得自己等的,只要他愿意等,有些事情,便算是可以过去的。 “是啊,输了就输了,朕虽败犹荣。” 马蹄莲不说话,心中只是嘲讽着皇上真是越来越一门心思对摄政王妃好了,如果说过去不明显,如今可是除了摄政王妃,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喜欢她了。 可惜有时候,缘分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强求呢,到底是遇见的晚了。 而此时北冥非夜两个人离开了,顾子澈趁机来到了锦绣宫,绯烟看到他的出现分外意外的说道,“你是怎么在这里,难道是有了阿慕的消息,可是看你的模样,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顾子澈俊脸微黑,他当然是有了可以利用的消息才过来找绯烟的,“当然是有用的消息,好歹我也是人称江湖中的百晓生,一点消息,怎么可能为难的。” 绯烟挑了挑眉,表示一脸的不相信,顾子澈什么都没有说,毕竟眼前的小女子心中的想法确实是没错的,不过这一次确实是一个天大的意外了。 “好好好,是我小看你了,你说吧,调查出了什么,我到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值钱的信息。” 顾子澈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顺手拿了绯烟桌上的水果,随之淡然自若的说道,“当初你们回南国的时候,半路下手的那群人,那些杀手不是朝廷中的人派过来的,而是朱雀楼的人派来的。” 绯烟挑了挑眉,“这个消息皇上告诉过我了,怎么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顾子澈对绯烟这般漫不经心的性子倒是无奈了,不过想着这件事情调查出来确实容易,不过他想要说的可是另外一件事情。 “当然不是,就算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可是你恐怕也是不知道背后使唤他们的人可是当今太后娘娘。” 绯烟蓦然的惊愕,想到了从南国回来,太后的种种针锋相对,她天真的以为只是北冥非夜待她上心,所以让太后有些不满罢了,可是哪里知道,原来是这个原因,她心中分外的不满,太后简直太过分了。 想到了她同尉迟慕这般分离,绯烟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恨意,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些事情,怎么会如此,既然过去的事情没有办法重来,没有关系,有些事情,她绝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的,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既然有人让她不痛快了,何不一报还一报呢,她心中如何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既然如此,有些事情,早就应该如此了不是吗? “原来是她,好,我知道了。” 顾子澈脊背一凉,总觉得绯烟此时想的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他虽然同绯烟交情不过如此,可是对绯烟也是足够了解的,此时他露出了这样的神情,恐怕这太后要被绯烟算计了。 他过去是知道绯烟所做的事情的,所以如今绯烟可以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心中是一点儿都不惊讶的,相反的,如果绯烟什么都没有做,才是最让他不解的事情了不是吗? “你想要做什么?” 绯烟嘴角带着淡漠的笑容,友好不已的说道,“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不然还能怎样,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帮我,我想知道,北冥非夜这几日的行程,还有燕北王何时回京。” 顾子澈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事情绯烟竟然全都知道,此时对绯烟的认知又刷新了,他看着绯烟忍不住说道,“好这些事情我还需要多多调查才能够告诉你,至于其他的,你等着便是了。” 绯烟点头,“好,等你便是了,反正这宫中我还是要待几日的。” 正文 第两百四十六章 盯梢 绯烟点头,“好,等你便是了,反正这宫中我还是要待几日的。” “三日后,你在锦绣宫用骨笛召唤我,我会马上过来的,但时候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不过你可不要让有心人发现了。” 绯烟“嗯”了一声,“好,不过你也要小心谨慎,太后既然盯上了我,我身边的人想来是绝不会放过的。” “好。” 顾子澈离开了,此时留下绯烟和孙茜,后者忍不住说道,“王妃你还在宫中呆多久?” 绯烟拿着桌上的水果,忍不住看着眼前的人挑眉说道,“怎么,不就是吃了你们宫中一点儿水果,这样的小气怕我多待?” 孙茜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扶了扶额看着绯烟说道,“不是的,过去王妃如此不愿进宫,如今又是被迫,我以为王妃不愿意回宫了。” 绯烟正色道,“实乃无奈之举,宫中呆着原本就是为了活着罢了,四下无人能护我周全,皇上让我在宫中一时半会先呆着吧,只要孩子能够平安。” 绯烟年轻的容颜上带着温柔,她心中当然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估量的,可是也是此时才明白,有些人也是需要去好好的等待的,过去她确实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如今只要孩子能够好好的,她愿意付出一切。 在宫中三日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到了约定的时间,绯烟在宫中倒也没有人过来找麻烦。 她将顾子澈给她的骨笛拿了出来,骨笛的声音并不悦耳。 只是在绯烟骨笛吹响了以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顾子澈不知从何而来了。 “三日后,皇上会出现在醉香楼,机会给你了,自己好好把握。” “好我知道了多谢。” “你要记得我要的东西便好了。” 顾子澈顺便提醒了绯烟,后者笑了笑,扬了扬手说道,“好了,这件事情怎么会忘记呢,我知道了。” 顾子澈将话撂下,便起身离开了,他知道绯烟的目的不仅如此,但是她要做什么却同自己没有关系,毕竟有些事情,知道一些就好了,没必要去趟一趟浑水。 再多的一切于他而言,都不必在意,仅此而已。 绯烟寻了一个时机,向管事的嬷嬷要了一块玉佩,等到北冥非夜的人出宫以后,便跟了上去,她早就让人安排妥当了,此时出宫便有轿子。 好在一切都没有同她预料中差了太多,绯烟不知北冥非夜去醉香楼做什么,但是能够不被发现就好了,她心中总觉得北冥非夜在做什么计划。 如果不是北国是北冥非夜一手打下来的,她此时也不会未雨绸缪,计划了这么多的事情。 到底北国的安定也有她的份,绯烟知道若是尉迟慕在她身边也不愿意她用百姓的性命来赌一把,所以她只能另辟捷径了,反正只要不失败便可以了。 若不是顾忌到整个北国,她不介意直接要了太后的命。 北冥非夜的马车两步,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他让人停了车,此时看到了顾子澈不知从何处出来了,他皱了皱眉头看着此时抱着琴的顾子澈,忍不住问道。 “这个时间,不是宫中有早课,怎么在这里?” “听说你今日要去醉香楼,不如陪你过去?反正早课我也交给了其他人。” 北冥非夜有些无奈,但是醉香楼中确实没有人弹琴比顾子澈更厉害了,或者是说,放眼北国和南国,都没有人比顾子澈的琴艺更加厉害,如果不是如此,北冥非夜也就不会妥协了。 绯烟松了一口气,顾子澈何时出来的他不知道,但是绯烟总觉得他给自己解了围,倒是心中颇有些感激顾子澈。 好在,醉香楼中有些空位,绯烟此时是一身男装,到底不怕被人发现,便点了一个雅间,在北冥非夜他们身边,能够准确无误的听到他们说话。 顾子澈好不容易待她好一次,绯烟怎么会浪费这个机会呢,果然不到一会儿,北冥非夜身边就来了几个人。 绯烟只是觉得这些人有些眼熟,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不是在边区的那几个藩王吗?怎么如今倒是回来了,难道是? 藩王中没有一个姓氏是国姓,但是这些人有的为了表达自己的忠心,竟然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北冥姓氏,绯烟在一旁听着,便听到有藩王说道。 “如今边区尚且安稳,不知皇上何时让我们回家?” 他们征战天下这么多年,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到长安,可是手中有兵权的王是不能够回到长安城的,北冥非夜让他们将兵权交出来,这些人也不愿意,总而言之,左右都不同意,若不是这事情,此时是碰巧了,北冥非夜早就将这些藩王拖出去了。 他们想要将手中的兵带回长安城,再慢慢的把手中的兵权交出来,但是依照北国过去的规矩,这件事情,怎么都不可能的。 “边区如今可是不安定,听说逸楚国伺机行动,此时回来,想来会乱了分寸的,还请皇上考虑。” 顾子澈在一旁冷不丁的说道,藩王看到顾子澈破坏好事,忍不住瞪了顾子澈一眼,后者倒是将这些事情当做同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不知这位是?” 北冥非夜沉声道,“朕身边的琴师,精通各种,各位不妨考虑他的话,朕知道你们想回来,可是北国有自己的规矩,过着,你们燕北王商量?” 燕北王…… 几个藩王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瑟瑟发抖,于眼前的皇上他们已经没有办法了,如今还加上燕北王,恐怕还没有出手,他们的人马早就撤退了。 燕北王北冥惜是先皇的亲弟弟,从十五岁开始,便在燕北守着,燕北同边关一样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有燕北王的地方便是权力的地方所有人都想要站在燕北王身边,投靠燕北王。 偏生燕北王手中兵权在握,可是还是正直之人,那些小人没有空子钻,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尤其是北冥非夜悄无声息的把燕北王搬出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我们几个才到京城不久,不如皇上先安排酒菜吧。” “是朕没有考虑周全,罢了,来人上菜。” 北冥非夜的声音才落地,店小二便让人将所有的饭菜都送上来了,东单摆满了整整一桌玉盘珍馐,店小二笑着说道,“各位客官慢慢享用,小的先告退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请将小的叫过来就可以了。” “嗯,你下去吧。” 店小二眉开眼笑的说道,“诺,小的告退。” 绯烟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想了起来,此时燕北王在燕北,若是燕北王能够掌控大局,事情是不是没有那么难了。 这样想着,绯烟有了其他的主意,只是她眼前没有一点饭菜,店小二忍不住过来关心绯烟了。 “公子,不知道您想好了要点什么菜了没?” 绯烟有些尴尬,自己来这里蹲守,也没有想那么多,此时竟然被店小二鄙视了,绯烟有些无颜面对,但是仍旧是说道,“点你们的招牌菜,记得不要放葱,不要辣,好了下去吧。” “诺。”店小二记好了以后,便下去了,他倒是头一次见到同绯烟一样的客人。 绯烟又让他们上了桃花酿,说起来,醉香楼的桃花酿也是绯烟最爱的。 店小二上了几坛桃花酿,绯烟喝了两杯,觉得还不错,不过再准备饮第三杯的时候店小二忍不住过来提醒的说道。 “公子,这酒可不能够喝多了,您身边没有人陪伴,还是少喝点,菜马上就上来。” 绯烟将酒放了下来,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是带着任务过来的,也就收敛了不少,此时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菜终于上来了,是绯烟最喜欢的红烧排骨,红烧里脊,看起来倒是色香味俱全。 绯烟忍不住尝了一筷子,味蕾顿时爱上了这个味道,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只是此时转过身时,那些人早就不见了,绯烟一脸懵。 店小二看到绯烟不知所措的模样,忍不住上前问道,“公子,怎么了?” “刚刚雅间中的人呢?” 店小二虽然不知道绯烟的用意,但是还是有礼的说道,“几位客官吃完了,让我们收拾好了,便离开了。” 绯烟脸色微黑,看来自己是贪杯误了事,她愁眉苦脸的将自己面前的菜吃了一些,着实吃不下了,打算离开时,就看到折返回来的顾子澈。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同皇上 他们在一起吗?” 顾子澈强忍着笑意,说道,“还不是想看看你这人怎么跟踪人的,你看看你竟然贪杯喝多了。” 绯烟有些窘迫,只是带着一丝希望问道,“他们刚刚说什么,你听到了吗?” 顾子澈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他拍了拍绯烟的脑袋,戏谑的说道,“我不过是出来蹭饭罢了,你还指望我能够带给你什么情报?” 绯烟撇了撇嘴,不甘心的说道,“我怎么看不出来你缺钱的样子?” “不缺,但是用的不是我的银子,不是挺好的。” 绯烟白了他一眼,“哼,周瓜皮。” “好了,你这桌饭菜我早就给你付了银子,你快些回宫吧。” 绯烟此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后知后觉总算是听得出来,这顾子澈难不成是把自己当成消遣的!其实给自己的机会就是来看他打掩护的?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七章 遇见如初见 绯烟此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后知后觉总算是听得出来,这顾子澈难不成是把自己当成消遣的!其实给自己的机会就是来看他打掩护的? 绯烟感觉自己要气炸了,可是眼前的人还笑得合不拢嘴,绯烟瞪了他一眼,踩了一脚愤然的离开。 她倒是什么都没有收获,只是回去的时候,酒喝多了,她喝的七晕八素的,店小二有些无奈,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男子将绯烟借住了,顺势抱在了怀中。 店小二还是警惕的看着男子说道,“还是谁,要带她去哪里!” 男子挑了挑眉,随之目光温柔的看着女子,对店小二说道,“我是他夫君。” 说完,他便将绯烟带走了,一身白衣如同来时那般来去无踪,不过也顺便将绯烟的酒钱给付了。 留下在原地风中凌乱的店小二,他惊讶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忍不住想到,夫君…… 两个男人也可以结为夫妻吗? 他扶了扶额,总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尉迟慕折返回来带她回去的,绯烟醉了喜欢说胡话,尉迟慕拿她没有办法,便去了客栈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跟了她一路,只是从御花园遇见她开始,就想知道同她有关的一切,他总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会这样的简单,宫中不方便行事,所以如今他便到了宫外。 叶柔儿不会将所有的事情真的调查出来,他心中知道,但凡是女子都会心存芥蒂的,就是因为是这样,所以她避开了叶柔儿,便看到了她喝醉的模样。 不胜酒力偏生硬撑,实在是有气又好笑。 他抱着她到了床上,给她改好了被子,并没有离开,绯烟在她身边认真的看着他,突然嬉笑着,又开始胡言乱语,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负我?” 尉迟慕只是感觉到有些无奈,绯烟这小丫头实在是难缠的很,只是她刚刚说的话,心痛的感觉不像是假的,这般娇憨的模样,可惜只有醉酒的时候才会出现。 他突然嫉妒那个摄政王可以拥有这女子,她的爱恨她的贪嗔痴,她们本该没有关系的,他远远的看着她,手指忍不住抚上了她的脸庞,描摹着她的模样。 绯烟……绯烟…… 他们,不应该认识的。 尉迟慕看不出来,也只能够猜测,其实心中还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此时不敢确定罢了,毕竟摄政王到底是为何死的他一无所知。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绯烟醉酒呕吐的时候,将他所有的想法都冲散了,好在别院中有下人在打理,尉迟慕嫌弃的将绯烟扔给了侍女,“她交给你了。” 丫鬟点了点头,“诺,奴婢知道了。” 不多时,绯烟身上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尉迟慕此时已经将剑放下了,他让丫头全部都退下去了,只留下自己和绯烟在房间中,她守着绯烟,没有睡。 一夜无梦,绯烟醒了过来难得的安稳,此时突然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再睁开眼时,那个人还是存在,原来是尉迟慕,绯烟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我怎么会在这里?” 绯烟出了名的酒品差,过去在宫中没人陪着,她从来不敢轻易喝酒,昨日想来是喝到了桃花酿,便放肆了一些,但是哪里想到身边出现的人会是尉迟慕。 如果不是两个人衣衫穿戴整齐,她可能就怀疑自己怎么了,但是,绯烟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不,这不是她的那件,倒像是被人换了下来。 绯烟忍不住问道,“我的衣衫去哪里了,该不会是你……” 绯烟小脸苍白,看着尉迟慕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后者忍着笑容,镇定的说道,“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模样,昨日好心带你回来,可是你竟然想对我欲图不轨!” 尉迟慕原本就生的好看,虽然此时才的是人皮面,可是叶柔儿喜欢好看的男子,给尉迟慕做的人皮面自然也是好看的。 虽然比不得他自己原本的模样,可是也可以说是举世无双了。 他这副控诉的模样,绯烟差点儿真的以为自己昨日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是不是对我欲图不轨,所以才如此对我说,你这人我们并不熟识,你这样冤枉我准时让人生气。” 尉迟慕嘴角抽搐,难得见到绯烟如此耿直的人,让他忍不住笑出声,“好好好,罢了,不逗你了,昨日确实是我带你回来的,你吐了一身,我让人给你换了一身衣衫,这样可满意?” “恩,这还差不多。” 绯烟多谢了此人,知道他同自己不该有何关系,何况宫中的那次,此人确实是出格了,她向来不喜欢这人如此的亲近,所以心中越发的反感了。 他确实很像尉迟慕,可惜不是他,任何人都不可以代替尉迟慕的存在,他是独一无二的,眼前的人想做什么她不知,却明白,他们两个的距离应该更远一些。 绯烟从衣袖中拿出一百两银子,开始划清界限,“昨日是你救了我,多谢了,改日公子同万花谷大小姐成婚,绯烟定然会派人送上一份大礼,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这次的恩情绯烟记挂着。” 尉迟慕没有拦着她,看着她此时疏离的模样,对她倒是越发的好奇了,她越是保持距离,他越是想要同她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毕竟两个人的靠近再如何,他心中绝不会输。 可是,这个女子给他特别的感觉,而他也决不能负了叶柔儿。 他看着她离自己远去,下意识的伸出手,却只看着她越来越远,突然间他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熟悉,像极了自己梦境中的那个女子,同自己越来越远,最终在自己触碰不到的地方。 是她吗? 不该是她。 不能是。 绯烟没有回到宫中,她的心被扰乱了,此时也不想去摄政王府,府中只有她一个人,算什么摄政王府,想到了不久以前北冥非夜给尉迟慕修筑了摄政王的陵墓,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去过。 她从心中就不接受尉迟慕离开,所以一切告诉着她尉迟慕不在的消息,她都下意识的装作不知道,可惜有些事情,早就是事实了,偏生她自己不相信罢了,可是哪里有所有的事情,能够依照她的心思呢。 人还是只能接受现实的,她沉溺过去太久了,该接受现实了。 绯烟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温柔的喃喃自语说道,“孩子,我带你去见爹爹,也许你出生以后见不到他,可是,他永远在娘亲心中,永远……” 绯烟的脸庞落下一滴泪水,她抬眸望着天空,此时泪水勉强的回去了,可是只有绯烟心中只有,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了。 她在街上找了一家定制成衣的店铺,将自己的衣衫换成了一身素白色,又去买了一些酒菜,还有水果,便离开了市集叫来马车,向着陵墓行驶过去,只是每走一步,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离他最近的地方,却也是天人永隔,她再也抱不到他了,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了,也再也没有办法同他在一起了,想来没有一起度过余生还是有些可惜的。 四下无人,绯烟一个人守在这里,并不觉得困倦,这是她送尉迟慕最后一程了,生离死别,说起来还是比绯烟想象中要难受的多。 晚风带着一些凉意,她上了一柱香,便在旁跪着,陵墓旁的人按部就班的做事,绯烟也没有给他们下命令,她将酒菜摆放着,却始终不肯抬头一眼。 可是终究是强迫自己抬眸,她看到陵墓上面的名字,泪水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还是没能够找回你,阿慕,我还是丢了你,说好了一直陪着彼此的,为何你离开的这样早。” 绯烟的衣衫全部都被泪水浸湿了,可是她心中依旧是无助的模样,过去从未想到过,他们两个人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再难见到一面的。 绯烟头微微有些晕,她才站起来走了两步,便摇摇欲坠,在接近地面的时候,却跌入一个人的怀抱,她抬眸目光不知所措的看到了尉迟慕。 她嗓子有些干涉,接着尉迟慕的力道起来,“你怎么在这里,不在皇上身边,不在西街,来这里做什么?” “你在这里。” 尉迟慕莫名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绯烟心中难受,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将他当做有礼罢了,可是这人三番五次的出现,倒是让绯烟有些烦闷了。 只是此时,她心中除了陵墓中的这个人,再无心其他的一切了。 “何必呢。”见绯烟没有说话,尉迟慕忍不住说道,看到她流泪,她忍不住想为她擦干眼泪,可是不能。 他们原本就是陌生人,不可能因为心中的悸动就妄自行动。 不该如此,同样的,也不能如此。 “人间的生离死别,终归是让人难受的,你会体会到这样的感觉吗?” 她的手抚上了他的心脏处,却发觉他没有心跳,尉迟慕的手不知何时抱住了她,声音带着安抚,竟然让绯烟不知不觉的镇定了下来。 “什么都错,如今他离开了,若是能改日再入轮回隧道,也是终究是有缘份的。” 绯烟终是抬眸,“可是这世间,因果轮回真的存在吗?” 尉迟慕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虽然绯烟有时候大智若愚,但是在关键的时候犯糊涂倒是让他有些无奈。 “因果轮回是否存在,还是在你,有些事情要看你是否相信,若是你信,便是存在,若是你不信,便不存在。” 正文 第两百四十八章 执念太深 绯烟的心莫名其妙的好了许多,尉迟慕终究是有一种莫名的让她觉得心安,只是有些事情,如今绯烟回想过来的时候,才知,其实从一开始,是她求的太多了。 如今尉迟慕如此说,她确实好了许多,只是尉迟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绯烟离开了尉迟慕的怀抱,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过来,我没有告诉谁出宫的消息。” 尉迟慕瞅了绯烟一眼,觉得这女子对于这些事情实在是太没有概念了,他便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从你擅自离开宫中的时候,宫中已经炸开锅了,六宫的人都知道你回到了皇陵,尤其是皇上。” 绯烟听完也觉得不意外,问题是,北冥非夜没有出现,他来做什么绯烟可不觉得,她同眼前的人有什么交集。 在发现他同尉迟慕有些相似以后,她对他倒不是越发的熟悉,而是避之不及,甚至是不喜他的出现。 此人出现必然是有目的的,绯烟暂时猜不出来他想要做什么,可是有些明面上的时候,她心中早有结论,不过是不说罢了,可是却不代表自己心中没有一点数。 可是这一次却是他过来,这才是绯烟心中不懂的地方。 “是想要抓我问罪的吗?万花谷同北冥非夜这皇帝还没有这样的交情吧?我会自己回去的,这次多谢你了。” “我向来是一个闲散的人,你以为皇帝是有多闲,只是看着你匆匆离去,知道必有蹊跷所以来了,皇上同你关系看来非同一般啊。” 尉迟慕的眸中带着关切,只是这样的感情太过于强烈,让绯烟心中有些不悦。“你我本就不识,识趣点就离我远一点,你该知道的,如今你们万花谷在北国还只是尚能立足罢了。” 尉迟慕嗤笑不已,对绯烟的话却不可置否,因为他心中很清楚,绯烟说的千真万确,尤其是在这些事情中,她说的一字一句都没有任何的错。 “这些事情,就不劳王妃操心了,只是摄政王离去不久,王妃便同皇上这般,实在是令人费解。” 绯烟可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人,她面色微怒的推开了眼前的人,随之冷然的说道,“这些事情可是同阁下无关吧,不敢透露自己的性命和容貌,便来本王妃身边,你当真觉得本王妃好说话的很吗?” 尉迟慕没说话,但是他能察觉绯烟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同自己有何关系呢,反正他心中可不在意。 “当然没有,如果说冒犯了王妃,那就当我没有说,不过我可是帮了王妃一次的,王妃就是这样对待帮你的人吗?” 绯烟将头转了过去,“我知道了。” 尉迟慕陪了绯烟一夜,绯烟有些百无聊奈,发现尉迟慕对她的事情很感兴趣,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神奇的物种。 可是自己对她却是一无所知,想来这感觉太过于可怕,所以绯烟便打算开始探听虚实,从尉迟慕那里得知关于他的事情。 “尉迟慕,你原本是万花谷使者的身份出现在宫中,为何擅自闯入后宫?” 尉迟慕原本冷峻的容颜,此时在听到了绯烟如此说时,眉目间带着笑意,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是迷路了罢了,有何稀奇的。” 绯烟的好奇心越发的上来了,自己要是不把这件事情问清楚,她的好奇心是不会允许自己就此罢休的,但是她知道要同眼前的人保持距离,便没有多说。。 “听说不日后阁下便会同万花谷谷主之女成婚,倒是恭喜了。” 绯烟虽然说着恭喜,可是目光中却没有一点祝福,到底是萍水相逢的人,左右不过场面上的话罢了。 尉迟慕笑了笑,“届时还请王妃前来宴会。” 绯烟笑了笑,“不必了。” 她的心上人如今离她远去,看着别人成婚嫁娶未免有些伤感,世间的因果她不知道,可是却清楚的明白,她的心上人再也回不来了。 绯烟刻意的疏离,她的目光回到了墓碑之上,万物仿佛静止了一般,一阵风吹过,拂过她的脸庞吹起了她的发丝,他的手心被她的发丝扫过,抬眸看着他的侧脸。 终是,久久不能平静。 落叶知秋,此时已然换了季节,他俯下身子发现地上有许多的银杏叶,其中还有叶子上面写着诗句,同他当初捡到的一样,可惜未能看到那女子的模样。 尉迟慕手中的落叶还未收起来,绯烟起身看着他手心的落叶,直到看到字迹,心中微愣,尉迟慕看着她的模样,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便问道。 “这陵园离哪里最近?” 绯烟不解,看着他还未离开,终是耐着性子说道,“自然是摄政王府,还有驿站。” “王妃可知道哪里的银杏多?” 绯烟将他手中的落叶接过,嘴角带着淡漠的笑容,“还能是哪里多,摄政王府外有一片银杏叶,只不过再过不久的时间,银杏叶都要凋零了。” 她的目光落在树叶上,看着上面的诗句出了神,“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 绯烟手中的落叶随风飘远,尉迟慕的手下意识的伸过去想要将她拥在怀中,可是最终又收了回来,他猜的确实不错,当初他在驿站中每日收到的银杏叶,拾到的银杏叶都是来自她的手。 可惜,落花无意,流水无情。 她在思念她的摄政王妃,而他如今再过不久,便会为叶柔儿成婚。 想来是喜欢,可终究是难两全,也许是此时才认清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可惜他心中还是未能确定所有的一切皆是无法复制的。 他心中未能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他答应过叶柔儿的事情,必然是不能食言的,不能辜负一个人,又让另外一个人心冷。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绯烟抬眸,在风中听到了摇铃的声音,看来是他来了。 “你速速离开吧,皇上来了。” 尉迟慕心中不满,这里分明是摄政王的陵墓,为何她在这里,皇帝也会找过来,想到了民间的传言,还有皇帝对绯烟的态度,他心中蓦然的冰冷起来。 可此时却是不方便现身,在北冥非夜的人前来前,他的身影离开了皇陵,此时只有绯烟一人站在墓前,目中空无一物,只有眼前冰冷的坟墓。 “有些人像极了你,可惜不是你,好了你不要吃醋,我心中只有你,任何人都不能将你替代的,可是阿慕你真的心狠,最后一眼都让我看不见。” 绯烟自认为待所有的事情都淡然如斯了,可是一直到现在才知道,其实许多的事情,都是自己所没有办法去控制的,她心中有许多的事情想要去做,如今困在了北国。 北冥非夜原本回到宫中,可是却得知绯烟离开了宫中,且一夜未归,原本以为她回到了摄政王府,可是他派出去的人却没有知道她的消息,他心中慌乱不已。 从未如此害怕过她这样的消失,便一路派线人在查,好在不久前查到了绯烟曾经去市集买过成衣,再抬眸时,不远处的女子的身影映入他的眸中。 一身白衣,衣袂飘飞。 手中执着一把青伞,手指泛白想来是身子瘦弱风稍稍大了一些,她的身子便摇晃着,仿佛随时都要摔倒。 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陵墓,仿佛少看一眼,上面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他心中难安,看到她如此的模样,才才越发的清楚。 这是难过到了极致的模样,平日里的绯烟绝不会容许自己流露出这般的感情的,有些事情,过去他不了解,可是一直到遇到绯烟以后,他心中就越发的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北冥非夜下了马,来到绯烟身边将她死死的拥入怀中,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绯烟听出来了,手中的伞落在了地上,她听到北冥非夜说道。 “还好你没有走,烟儿,还好你没有出事。” 北冥非夜这几日派人跟在绯烟身边,发觉总是有人想要暗中跟踪绯烟,昨日她突然的失踪,他以为同她再也见不到了,他未曾强求过什么。 可是,对她的喜欢终究是变成了执念,从他在南国再次见到绯烟,失而复得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是不会放手了,就算绯烟恨他,就算京城中的那些老顽童对他不满,也没有办法改变他的想法。 除了她,谁都不要,谁都不想要,只有她才能够走到自己身边,一切的一切他心中早就清楚了,只是害怕有些事情,将他原本的一切都装做没有发生。 “我不过是出来走走,何必这样的紧张,还派了这样多的人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逃犯呢。” 北冥非夜这才松开了绯烟,随之将青伞拾了起来,此时这才开始训斥的说道,“如今你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烟儿万一你有什么好歹,我不知该怎么办,日后我再也不勉强你了,只要你开心就好了,朕不勉强你了。” 绯烟从未见过这样的北冥非夜,过去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没有失控过,当初留自己在身边,也不过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可是后来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北冥非夜,她确实亏欠他。 正文 第两百四十九章 接纳他 “我只是在宫中有些无聊罢了,从阿慕离开了以后,每日都重复在过去的梦中,我总是装作其实他还在的模样,还妄图想着尉迟慕有一日会回来的,可惜,我知道有些事情,终是虚妄罢了。” 绯烟目光淡然自若,早就过了该痛声大哭的时候了,她知道有些时候,情难自控,而自己的身边的人却不明白,不是她放下了而是有些事情,自己再怎样都没有办法改变结局,既然如此,又何必从一开始,两个人还在一起呢。 “你若是早些能够走出来,如今也就不会如此的难受了,烟儿,我再也不逼迫你了,只要你活在这个世间就可以了。” 绯烟看着他妥协的模样,再看他来时的风尘仆仆,过去的北冥非夜每日出行的时候,必然是将自己弄的光彩照人,可是此时胡茬子都生出来了,模样看起来越发的憔悴了,若不是他原本生的好看,此时看起来倒是邋遢了许多。 可是就是这样的北冥非夜,总是用他别扭的方式在护着她,绯烟知道,其实也许自己并不排斥北冥非夜,唯一过不去的是自己心中的坎罢了。 顾子澈过去说的倒是不错的,她总有一日会接受所有的现实的,她肚子里的孩子需要倚靠,魏廷等人如今在南国,远水救不了近火,她如今在北国,木和火顾得了一时,护不了一辈子。 或许,她可以试试接受北冥非夜,可是若是这样做了,岂不是对北冥非夜不公平吗?她素来最怕亏欠别人,尤其是她亏欠北冥非夜太多了。 “皇上多虑了,如今我一个人能够去哪里,还记得皇上过去许诺的事情,不知那句娶我,可还作数,若是皇上愿意护我孩子一世周全,绯烟愿意陪在皇上身边,一辈子。” 绯烟仿佛考虑了许久,此时咬紧唇瓣,目光终是带着犹豫,北冥非夜微怔,哪里知道此时绯烟会如此说,虽然看起来是很大的惊喜,可是更多的,却是他求而不得的一个结果。 “烟儿,你是认真的吗?” 绯烟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再看一旁马蹄莲捂脸的模样,此时的北冥非夜手足无措的模样,看起来倒真是有几分可爱了。 她慌忙点了点头,说道,“是,认真的,无比认真的想跟你说,余生,我愿意陪着你,只要孩子周全,一切我都是愿意的,只要你不嫌弃我,只要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在意的。” 北冥非夜等了多久才等到这样的答案,天知道他做梦都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如今她这样说了,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事情,是这样的不真实了。 他看着绯烟,认真的说道,“傻瓜,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嫁给我,唯一能够给你的位置便是皇上,其实你大可不必委曲求全,就算你不嫁给我,我也会待你好的,后宫中空无一人,我也只愿意守着你待你好。” 绯烟心中所说不感动是绝不可能的,尤其是北冥非夜待自己向来是不错的,在这些事情中他终究是将她放在了最好的位置,若是辜负了,不就是她的不是了吗? 她此生负了他那么多次,如今就算是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她也会好好的待他的,只是,不知她的阿慕是否会原谅她,她虽然没有委曲求全,可是她也知道心中除了尉迟慕,谁都放不下了。 北冥非夜丝毫不在意她的过去,对他而言,她能够将过去的事情慢慢的放下来,已经是他心中没有想到的。 可是同样的,绯烟也无比清楚一件事情,因为她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人是感激,更多的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亏欠了他。 所以在许多事情她都知道没有后退的路,她如今正选择便是告诉自己,将自己的后路全部都斩断,她不能辜负眼前这个人毕竟,在自己需要的时候,他帮助过她无数次,就算是负了所有人,眼前这个人,她也是无法辜负的。 在过去那些时候,她多么希望尉迟慕可以回来,可是为什么都没有出现,而如今她终归是相信了尉迟慕已经死了的事情。 可惜她无法确信,现在如今的结果就是自己想要的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眼下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选择的罢了。 就算她对如今的结果万般的无奈,可是,她想要回报北冥非夜,如今只能够依靠北冥非夜。 尉迟慕的死她有多难接受,只有自己知道,可是她还活着,必然要为这个孩子的以后着想,还有过去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既然她没有死,她当然会好好的活着,让背后里动手脚的人性命全无,有些事情,她心中可从未忘记过,毕竟她绯烟可是记仇的很。 不得不说,如今她确实是需要北冥非夜的力量的,她好不容易知道了当初陷害尉迟慕的人到底是谁,可是她此时无法告诉北冥非夜? 当初和北冥非夜有血脉的那个人就是太后,毕竟她是同这事有关系的,就算北冥非夜再如何帮自己,可是在这件事情选择上面,他便是站在太后那边的。 除非绯烟能够让他看清楚太后的真面目,可是此时绯烟不想这样做。 她不想为难北冥非夜,所以此时想要做的只是保护自己的周全,她过去以为太后对自己针锋相对,只是因为北冥非要待自己太好,所以对自己有偏见。 可是一直到如今她才明白其实从最初开始,太后就是想要她命的人,只不过她伪装的太好了,连她都没有发觉。 想到这里绯烟不觉捏了一把冷汗,前几次她都是想要自己命的,好在她的运气不错,若不是如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好在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她不介意用自己如今所遭遇的一切将那些事情全部都解决,她知道她要对她做的一切,她最终都会还回去的,不论用怎样的代价。 若是北冥非夜想要帮太后,那么她就让北冥非夜认清她的真面目。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然是要将她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解决,斩断她所有的后路,她心中何尝不知道。 之前她在调查的时候,到时候调查出来这个太后背地里可是扯到了不少的关系,看起来同朝政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她在背地里却是同大臣相互联系,背后勾结。 到底做了什么,恐怕也只有太后自己也知道了,可绯烟是知道这一切的,所以此时面对眼下这一切事情,她可以装作看不到。 但是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她知道该怎样去做,既然太后之前让尉迟慕掉落悬崖,尸骨无存,如今成了一座冰冷的陵墓,那么她也不介意用那些方式对待太后。 反正,时间有的是,玩不起的那个人恐怕不会是她。 太后既然想要皇权,那么便让她什么都没有得到,一切都消失了以后,想来便是绯烟要的最终的结果了。 她心中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她心中也明白太后过去所做的一切,如今她心中可是记挂着,只不过自己虽然没有说,可是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是吗? 北冥非夜可是等了很久才得到这个消息,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绯烟,她不确定,此时她对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到底有几分的坚定。 也不知道绯烟所说的这一下到底是否能够相信,可是此时也能够明白,有些决定自己做了,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了,既然选择了她,那么一定不会再将她放开了。 过去是有位尉迟慕,如今尉迟慕不在了,他心中虽然对自己的行径有些觉得不妥,可是也知道有些人是放不开手的,这辈子都不想放绯烟离开了。 北冥非要无法忍住自己心中的高兴,将绯烟抱着起来转了好几圈,一旁的马蹄莲看着忍不住提醒的说道,“皇上快停下来,王妃可是身怀六甲的,如今这样可是舍不得的,就是孩子有了什么闪失,对王妃的身子也是有伤害的。” 马蹄莲就知道皇上是兴奋过头了,他当然知道皇上对摄政王妃的疼爱,所以在他们两个中夹杂着左右为难。 想到皇上原本在宫中批阅奏折,可是得知摄政王妃不在宫中消息的时候,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出了宫中,并且启动了宫外所有的势力,最怕错过了绯烟。 皇上用情至深,倒是马蹄莲忍不住叹气,可是也是知道的,皇上这也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可惜也不知道摄政王待皇上到底几分的真心。 说起来不过是一场盛世豪赌罢了,马蹄莲扶了扶额,有些头疼到底摄政王妃是皇上的劫难。 北冥非夜将绯烟慢慢的放了下来,绯烟头有些晕乎乎的,好在身边有北冥非夜,他将自己拥在怀中,她靠着北冥非夜的肩膀。 可是心中想到,他的肩膀确实是十分的温暖踏实,可惜却不是因尉迟慕的肩膀,想着过去,两个人并肩而立,看着天下的情景,如今想来竟然恍若当年。 有些事情一旦过去,就是经年,她之前尚且未察觉,可是一直的尉迟慕离开了那么久,此时才发觉原来有些事情真的过去了,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好久没有同尉迟慕相见,如今竟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正文 第两百五十章 太后的威胁 “我会好好待你的,要相信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的。” 绯烟便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她只要孩子周全就可以了,至于她是否能够给自己想要的一切,她都无所谓了。 对于皇位她并没有任何的追求,只不过是想要活着,想肚子里面的孩子,好好的活着就是了。 而眼下这个人可以包容自己的一切,她知道自己亏欠的太多,她无法将过去的情感全部补偿在她的事上,那么只能够用自己的余生来补偿这一切。 她也明白,有些事情结果便是无法更改的了,她对他确实是有依赖的,她也知道,也只有他可以护自己周全,但是不仅仅是他可以帮自己,而是绯烟想给他们一个机会。 也许,喜欢上他,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也许如果没有尉迟慕的出现,他们会在一起,可惜只是她安慰自己的罢了。 有些事情她心中早有所明白,所以此时才对这件事情漫不惊心。 两个人此时的模样看起来恩爱不已,如同新婚夫妻一般。 而此时在陵墓之外藏起来的人看着她们,此时尉迟慕不觉红了眼睛,他是准备离开,可是却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看着那对恼怒拥抱,看着她最终妥协在他身边,他的心仿佛在滴血一般。 为什么从未想到过自己的心,竟然会有钝痛的感觉。 尉迟慕皱眉,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是这样的场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时间,进退两难。 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日,他会因为一个人这般如此,他越发确信了自己过去是不是同这个女子认识。 若是同这个女子认识为何她此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算是眼前有人皮面,可是也不至于将过去的一切都磨灭了,可惜眼下这一切都只是假面而已。 他相信叶儿所说的一切,所以不会凭借自己所想的一切来做决定,有些事情便是在过去,在万花谷的时候她就考虑好了的。 他知道有些记忆自己是失去了,可是就算失去了记忆,也会有找回来的一天的,可那一天到底要等多久也不清楚。 柔儿,不会骗他的,可是这女子为何偏生出现在他身边,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甚至在想,会不会自己就是摄政王,可是陵墓摆在眼前,若是摄政王没有离世,怎么会有这样的陵墓,他怎么可能连自己身份都不记得了。 也许,一切都是错觉,也许只是因为她的出现,让他方寸大乱,将所有的一切当做没有发生一样。 可是,这一切越发是像错觉一般。 再过不久便会同柔儿成婚了,他答应过的事情未曾食言过,柔儿如此期待那一场婚礼,她过去辜负过叶柔儿,所以如今自然是不会让她的期待磨灭的。 有些事情,她答应过自然是不会随意的将承诺丢弃了,因为那是他欠她的。 他心中有些不快,此时终是决定离开这里,这里对她而言,实在是喘不过气来,至少心中此时是这样的感觉。 一行人离开了皇陵中,绯烟的目光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步一回头,余生相伴的人不会是他了。 有些人,若是告别,便是一辈子了。 绯烟十分的清楚知道,这一次自己来看望尉迟慕以后,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北冥非夜之前万般想要她留在身边,她最终都没有允诺,可是如今为了孩子她这样做了。 她便明白了,有些事情自己是会妥协的,等到下一次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既然做出了决定,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她辜负了北冥非夜一次,不能有第二次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从来都不欠自己的,她也没有必要总是践踏他人的好意。 因果轮回,终是冤冤相报,屡试不爽。 她心中明白,所以此时也清楚,下一次再同尉迟慕见面,想来不知何年何月了。 她心中有太多的话不知如何去说,可是要想到为什么就是这样的结果,可惜,她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却也只能是这样的结局了。 离开的时候,她最终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阿慕保重,来生再见。 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如今想要的也只是将太后传出,可是太后在北国的根基到底是有的。 虽然她只是为北冥绯夜的姑姑,可是她在朝廷中的权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她除了要保护孩子,还要护好自己的周全。 所以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也不能让北冥非要站在自己这一边,何况宫中的元妃还没有解决,她也不知道会出怎样的幺蛾子,宫中的一切也让她有些抽不开身,所以此时一切的麻烦能避开是最好的。 马车一路行驶着,绯烟没有说话,北冥非夜没有说话,只是北冥非要紧紧的握着她手,像是怕她松开了他的手,她就会不知道去哪里一样。 两个人如今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对北冥非夜而言是过去从未想到过的结局。 求而不得,得偿所愿,是世间最远的两个词语,却是他心中最终的努力。 假如这两个到底是在一起了,于她心中而言,此时算是弥补了一种缺憾,可是她也知道她是为了孩子才跟自己在一起的。 “这样到底是对你不公平的,就是有一日你后悔了,大可不必觉得我心中如何去想,直接告诉别人是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北冥非夜摇了摇头,他知道就算绯烟不同意嫁给自己,他自己也会用其他身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的。 但如今她给了自己这样的身份,那么她便会用自己最好的一次来对待眼前这个女子。 她是他心尖上的人,就算用刀子将他的心剜出来,他也只会笑着让她拿走。 “不,我不在意的,我要的只是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你的骨肉,朕也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只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只要不离开我。” 他过去做了那么多年,太子被无数的人诟病,最终才走到这个位置,也是因为绯烟的出现,让她知道了,其实在皇位之上,只要能够顾忌天下人便可以了。 而绯烟告诉她的却是在其位谋其责,他如今已经在这个位子上了,能够做的自然是有许多的,而更重要的是能够保护眼前这个女子。 过去无法在一起,可如今既然走在一起了,再多的困难对她而言也是无所谓的。 北冥非夜心中倒是开心,可是在马车之外的马蹄莲心中倒是有些忧愁了,毕竟他知道当今太后娘娘对眼前的人到底是何心思,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如今这一切事情,想来心中便是十分的不快的。 可皇上恐怕是没有考虑这些事情了,否则又怎么会在这些事情中敢如此去做,但太后也拿不定皇上的主意的。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新一场的危机即将开始。 …… 而此时的慈宁宫,倒是安详的很,当然那是太后并不知晓如今北冥非夜的情况。 余香缭绕,太后手中拿着一盘糕点,又听到自己身边的宫女收到了嬷嬷的飞鸽传,“太后娘娘,是您的书信。” “放在那里吧,你们出去守着。” 宫女抬眸,恭敬的说道,“诺。” 随之撤退了,留在宫殿中只有太后娘娘一个人。 太后看了手中的信,原来是嬷嬷在宫中已经找好了杀手,只要今晚便能够行动。 太后如今越发觉得自己寻的机会是不错的,绯烟这两日不在宫中,刚好给了她们行动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皇上在哪里,可是心中也清楚的明白,这一次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对她们而言,皇上总是护着那女子,她早就不痛快了,没有想到,如今有这样好的机会,实在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太后嘴角带着冷漠的笑意,就算她无法控制住北冥非夜,她也要让绯烟知道,皇上也顾不住她。 这宫中的一切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被她控制住的,有些东西只有她这个太后能够操控,想要有所结果,可是要有所行动的。 其她人有什么想法如何的主意,她心中都不会让她成全的。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但是太后突然发觉今日不知皇上在做什么,便连忙对殿外的宫女说道。 “来人,去御书房请皇上来慈宁宫一趟。” 宫女应声道,“诺,奴婢遵命。” 太后心情不错,想着前两日被绯烟那女子气的胃口不好,这两日总算是清闲了许多。 太后便让让宫中御膳房人,准备了许多的糕点,加上宫中的厨子准备的零嘴,在宫中开始享受这难得的自在。 绯烟不在宫中,如今倒是好解决,那么她的日子倒也轻松了一些,再说之前的五千两银子,终归是好解决的。 想来也不过是五千两的银子,届时她在找人去疏通一番,必然是可以解决的,可惜她不知道有些事情不会像说自己想的那般容易的。 毕竟就算是太后娘娘,在宫中也不可能只手遮天,太后想的太过简单。 …… 再说北冥非夜和绯烟,一行人才走到离宫外郊区不远的地方,便感受到了四周的肃杀之气。 绯烟在沙场呆过,在江湖中呆过,对于危险的发生分外的敏锐了,尤其是眼前的一切,她心中也越发的清楚,可是此时也只是猜测罢了。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一章 北冥非夜受伤 毕竟就算是太后娘娘,在宫中也不可能只手遮天,太后想的太过简单。 …… 再说北冥非夜和绯烟,一行人才走到离宫外郊区不远的地方,便感受到了四周的肃杀之气。 绯烟在沙场呆过,在江湖中呆过,对于危险的发生分外的敏锐了,尤其是眼前的一切,她心中也越发的清楚,可是此时也只是猜测罢了。 才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四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没有风吹草动,可是太过于安静了,按理来说离京城最近的地方必然涉及市中人群最多的地方。 可是这里见荒无人烟,没有几个人走过,可是四周却是有脚印,再加上前两日天空中下过雨,所以地面上便是湿漉漉的,她从窗帘外看着,心中想着莫不是有人在这里走过,还是说有人提前在这里埋伏好了。 “情况有些不妙。” 绯烟皱着眉头,下意识的说道。 “没事,有我在。” 北冥非夜比她先反应过来,暗中有人放箭,好在北冥非夜将绯烟的脑袋按了下来,蹲过去了。 暗处再有人出手的时候,他连忙厉声对马蹄莲。 “带着烟儿离开,不要让她陷入危险之中,快去。” 果真是绯烟还没有料想到,此时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马车,他是想用自己引开那些刺客吗?可是他是九五至尊,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吗? 北冥非夜便将她推给了马蹄莲,马蹄莲心中虽然有疑惑,可是不敢停留。 他驾着马车,只不过此时马车远去,绯烟不知所措,马蹄莲将绯烟塞进了马车里面。 绯烟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可是她留下来也是给北冥非夜带来麻烦的,她看着北冥非夜越来越远, 而暗处中的人,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杀手,越发的近了,北冥非夜身边的侍卫不过十多个,虽然是大内高手,可是杀手众多,他们双拳难敌四方。 北冥非夜身手不错,虽然杀手招招致命,可是却被北冥非夜躲开了。 而那些杀手,此时似乎是发觉自己的目标不是那女子的时候,便连忙撤退了,北冥非我不过来,那些是冲着非夜过去了。 北冥非夜哪里知道,那群人的反应如此快跟着她们过来了,不过此时还好,好在北冥非夜没有什么危险,她到底也是松了一口气。 可此时她的情况却并不好了,马蹄莲看着四周她说道。 “王妃若是等会找到时间请您一定快速离开,否则就是遭遇了危机,属下也是不知该如何的。” 谁也没有说话,马蹄莲的脸上分明是惊惶失措,再加之她脸上的表情是如此了,所以她能够确信那些人便是冲着自己过来。 北冥非夜也不过是刚好撞上了,绯烟心中七上八下的。 这一次想想,看来自己离开了宫中被想要算计她的人知道了,便采取行动。 可是她们哪里知道绯烟身边还有北冥非夜的存在,恐怕是那些人没有想到的,绯烟一边担忧,一边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北冥非夜终归是赶上来了,在那些人现身的时候,他身边的侍卫将手中的烟雾弹投掷了出去,一些人迅速的散开。 绯烟担心不已,好在几个人要离开的时候,北冥非夜来到了她身边,两个人都在马车里面,倒是没有伤到谁。 “你没事吧。” 绯烟还清关系的问着身边的男子,他是因自己受的无妄之灾,她穿的是一身黑衣,看不清楚她身上到底有没有受伤。 只是看着她此时的神情,也只是觉得如今他受伤了,自己也不会知道,绯烟到底是有些无奈。 北冥非夜面色淡然,风轻云淡的说道。 “我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受伤好了,不用担心我了,我在这里也不过顺手救了你吧,这些人哪里是我的对手,好了,马蹄莲快些再买车,到闹市记得不要冲撞了百姓。” 绯烟看着北冥非夜的模样出了神,她过去向来是不会为别人考虑,可是如今她是真正的一名君主了,才知道为身边的百姓考虑。 还好他没受伤,她心中的罪恶感稍稍的少了一些。 如今的北冥非夜知道为自己身边的人考虑,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可有些事情却不是自己想说的那般的。 杀手此时犹豫不决,其实以他们的速度是可以追上马车的,可是他们知道了马车中的男子身份不凡,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最终杀手头领说道。 “这次的目标是那女子,可是如今这皇帝在可该如何是好。” 杀手们相互看了一眼,毕竟这事情也是事出突然,上头派过来的人到底有多隐秘,可是此时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心中分外的不解。 “既然如此,便将这皇帝也一并解决吧,毕竟这皇帝活着对我们到底有多少作用,虽然那人给我们的银两已经足够了,可是也只是一部分的银子,可是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前几日听朱雀楼的那人说道。 她在赌场里面输了银两,原来是这个太后见亏欠她的营养不够五千两的银子,居然亏欠了一个多月,想来太后手中也是没有银子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拿着皇帝的性命搏一搏,只要能够将这皇帝的性命控制住,这朝廷中的大臣,还不是因为我们聊天她们又能够带我们如何,还不是看我们行动。” 这些事情是她们无意间收到了,而她们此次的主顾虽然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她们稍稍的问一下上面的人,并能够知道,这一次的钱来给她们银子,让她们将这女子解决的人,便是太后身边的嬷嬷,所以便很清楚这一次到底是谁派过来的。 看来这北国皇室中人在窝里反,刚好他们可以趁机做些什么。 看着身后的刺客越来越远,绯烟终究是松了一口气,有惊无险不过如此。 马车的空间狭小,绯烟将珠帘打开,马车缓缓行驶,北冥非夜原本在闭目养神,可是此时看着后面的杀手越来越远。 “他们还会追上来吗?” 北冥非夜不可置否的抬眸,“烟儿怕死吗?” 绯烟直言不讳的点头,“自然是怕的,毕竟这个世间,有谁会不怕死呢,只是若是被这些杀手解决,未免也太难看了。” 北冥非夜挑眉,“嗯,不错。” 绯烟心中不安,北冥非夜将她拥入怀中,企图让她能够定下心神,却不知道绯烟心中的不安在慢慢的扩大。 而杀手的身影竟然慢慢的不见了,她一路看着身后,杀手仿佛从未出现过,来去无踪。 绯烟有些困倦,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北冥非夜扶着她的脑袋温柔的说道,“乖,累了就睡,还有朕,” 绯烟哪里知道北冥非夜同自己搭话,她的目光顺着月光,看了他一眼,月光下的他俊秀,当年的京城第一公子也不是白称呼的。 若不是过去他的所作所为,绯烟也不至于如此的误会他,可是如今却也只能依赖他。 今日乃是好不容易才脱离险境,绯烟心中倒是莫名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倒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想法。 北冥非夜低垂的眼睫投出小块蒲扇型的阴影,睫毛很长,绯烟过去就羡慕过他的睫毛,只不过此时同时也遮挡住灿若星辰的眼底,让绯烟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只是,唯有轻抿的淡色薄唇,能让人察觉其一丝的淡漠。 只是此时,两个人在马车中越发的尴尬起来,绯烟呆不下去了,这里离皇城并不远,可是又不能跳车,就在绯烟有些烦躁的时候,终于到了皇城中。 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绯烟便迫不及待的说道,“还好有惊无险,否则性命不保。”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受伤。” 只是绯烟不知道,在她走了两步以后,身后的北马蹄莲目光蓦然变了。 “王妃小心!” 绯烟才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四周,寒风冷厉,总是让她有一种有人跟着的感觉,绯烟皱了皱眉头,不多时,便听到了脚步声。 看来,确实是有人在背后,绯烟转过身,月光下,不知从哪里出来几个黑衣人,还没有等绯烟看清楚,便厮杀起来打成一片。 绯烟在一旁看着,原本不打算出手,可是她看到了有剑朝着北冥非夜刺过去,她想也不想,便冲了过去,挡在了北冥非夜的面前,将北冥非夜推开。 “皇上,小心!” 绯烟身上全部都是血,她的体力透支完了,不巧的是,此时羽林卫赶了过来,看着此时的情景,连忙行动起来,黑衣人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便连忙离开了。 绯烟已经昏迷过去,北冥非夜将绯烟抱在怀中,看着她血色全无的模样,对身边的大监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北冥非夜将绯烟抱着直奔着去了永宁宫,好在半柱香的时间后,太医过来了,北冥非夜简单的给绯烟处理了伤口,此时在一旁等着太医的结果。 他身上并没有伤,其实他是可以躲开,不过是自己的一时疏忽,可是绯烟会为他挡了一剑,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到底是他们大意了,那些杀手并没有因此退却。 正文 第两百五十二章 刺客 反而是对他下手,北冥非夜目光微冷,终究是怪自己没有好好的照顾她。 这个女子,倒是保护了自己。 太医还在整治,北冥非夜突然想到了当初知道绯烟和尉迟慕从悬崖中失踪的消息,他以为她会差点儿尸骨无存,后来好不容易才在南国寻到了她。 得来不易,她心中莫名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从来都不在乎生死,在这个位置久了,有些事情,早就淡然自若了,不过是眼下绯烟救了自己,让他心中莫名的想到了绯烟的死。 有的人,还活着可以弥补,可是有些人,他再也没有机会补偿了,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可惜所有的一切,早就是注定的,他谈何后悔。 绯烟在梦境中出不去,她梦到了同尉迟慕有关的种种,梦到了两个人并肩作战,梦到了她同尉迟慕成婚,梦到了他们说永远在一起。 可是一直到后来,却是生离死别。 可是她不在乎过程了,尉迟慕是死在太后的设计中的,是死在太后的手中的,只要这一点就足够了,太后的手沾染上了尉迟慕的鲜血,她此生没能够放过自己,也没能放过他。 太医医治了三个时辰,在北冥非夜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太医终于说道,“皇上,王妃是失血过多,调养身体就可以了,不过她身体比想象中更加虚弱,饮食要清淡一些。” 太医捋了捋胡须,叹了叹气,北冥非夜这才放松下来,刚刚她满身都是血,就像是一不留神,她就从自己手中离开了,这样的感觉过去不是没有体会过,只是让北冥非夜不想再试一次罢了。 “好,下去开药吧,马蹄莲你跟着过去。” 马蹄莲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诺。” 此时偌大的永宁宫只有皇上和绯烟在此,北冥非夜抚了抚绯烟的面容,心中思绪万千,他喃喃自语,不是在意孩子的生气吗,为何要救朕。 可是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道理,北冥非夜看不到,此时永宁宫外站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而是元贞,她从未见到过北冥非夜对除了绯烟以外的人温柔过。 皇上可以心狠的将她放在凤仪宫中不闻不问,却为了这个女子,连身份都不管不顾,如今绯烟救了皇上,想来皇上心中越发的待这个女子好吧,到底是自己比不得的。 当初他说好了娶自己,让她做贵妃娘娘,他确实遵守承诺了,可是他眼中却没有半分温情,一点儿都没有。 这才是元贞过不去的坎坷,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活着连一个绯烟都比不过,说起来,实在是天下最可笑的事情,可是没有人相信如今她心中所想,没有人在乎她的心思。 “娘娘,我们……” 元贞拂袖而去,“回去吧。” 有些记不清的牌,是时候重新梳理一番了,她不介意用所有的时间来梳理如今所有的事情。 她知道皇上受伤,不顾他的禁令也要来永宁宫,却看到他对另一个女人千般温柔,多么的讽刺,让她心中有些无奈。 元贞回到了宫中,冷然的说道,“你们到底怎么办的事,皇上如今将她待到永宁宫,竟然带到了永宁宫,本宫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们,要将绯烟解决的吗?你们给本宫就是这样的答案?” 元贞身边的丫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终是说道,“娘娘,今日是有人刺杀皇上,不知是谁的人,皇上同燕北王妃一同回到了宫中,所以摄政王妃恰好救了皇上一命。” 原来是这样,元贞才不在意这一切,如今皇上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恐怕待绯烟越发的好了,若是到时候他提高了绯烟的位份,到时候她才是真正的没有办法去招架。 “将背后的那个人给本宫找出来,另外在永宁宫看着,绯烟何时醒过来,你们便何时告知于本宫。” “诺,奴婢知道了。” 元贞此时倒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些事情如今对她来说都不算太难解决,只是她总有一种感觉,绯烟会成为她的阻碍。 看来是时候让宫中的人知道,不是什么人他们都能够招惹的起的,尤其是如今这样。 “太后娘娘这两日是否在宫中?” 元贞还是难以安心,又继续问道,宫人不假思索的说道,“回禀娘娘,太后娘娘这两日一直都在宫中。” “嗯,这样就好。” 她不介意借用太后娘娘的力量去解决绯烟,毕竟绯烟如今背后可没有势力。 如今慕连瑾不在宫中,皇上手中的权力还分散着,若是她不趁着这个世间做些什么事情,此时倒真是对不住过去所做的一切。 绯烟醒过来了,只是才动了动手臂,她便龇牙咧嘴的,绯烟眉头紧皱,北冥非夜来到了她身边,说道,“你是不要命了吗?此时来救朕,真以为自己有天大的能耐?” 绯烟很少在看到北冥非夜眸中的情绪,可是此时看着他如此,倒像是动了怒气,她便有些虚弱的说道。 “只是看到了皇上要被刺杀,没有想那么多,你是天下人的皇上,你要活着,可是也不同,我这条命就算没有了,也要让皇上好好的活着。” 北冥非夜握着她的手突然用力,当年苍鹭园一战中那时候的时候,那个人也是如此,她不顾老皇帝的反对,一个人来到军中找她,那时候她鼻子冻的通红,可是看到他时,露出的是最明媚的笑容。 她的眼睛像极了她,可是为何,这性子也是同她有几分像,难道真的是老天爷给他的考验吗? 前尘往事不能追究,可是如今他对于那个人的离开依旧无法释怀,帝王之位何其尊贵,可是高处不胜寒,没有谁能够永远坐稳这个位置的。 “日后,莫要不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了,傻姑娘。” 他将她的手又放到了被褥中,“永宁宫人多嘴杂,你还是在朕这里好好修养生息,日后身子好了,想要离开,再离开也是可以的。” “好。” 想来绯烟也是累了,她终是睡着了,北冥非夜看着他的睡颜,等到听到了平稳的呼吸声,他便离开了。 等到出了永宁宫,暗卫便出现说道,“皇上,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只是那些人是杀手营的人,他们誓死都不说是谁的人,可是我们看到了南国五皇子的令牌!” “是他?”北冥非夜像是预料到了一样。 “将那些人抓到,这几日若是五皇子再有所动作,收集证据,既然敢在长安城来行刺朕,朕可绝不会放过他。” 北冥非夜眸中闪过一抹阴狠,慕家所有的人他都可以不记,可是所有人中,却一定除了这五皇子。 “诺,属下马上就安排下去,皇上请稍安勿躁。” 侍卫离开了,此时只剩下北冥非夜一个人在书房中,朝廷中看似所有的一切并不差,可是事实上,却分成了几种站队,这事情,他此时绝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只是如今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到,但是在她看来,有些事情,只要同自己想的一样,便可以了,只要同最初的想法没有太大的差距,一切都是可以的。 第二日,绯烟受伤的消息还是被不少人知道了,事情传到孙茜耳中的时候,她还是蒙逼的,好不容易找到了琴师,她连忙请顾子澈到了锦绣阁,此时看四下无人,便连忙问道。 “顾大人,不知道你是否知道绯烟受伤的事情?” 谁知道顾子澈也是皱了皱眉头,“她受伤了?” “是的,据说昨日有人要行刺皇上,还好被皇上身边的人救了一命,只是此时在永宁宫休养。” 顾子澈目光深邃,但是待孙茜抬眸时,他听到顾子澈说道,“原来是如此,我带你过去看她。” “可以吗?” 孙茜喜出望外,她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此时顾子澈的出现更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于这些事情而言,她到底是开心的。 “跟上。” 顾子澈给了孙茜一句话,后者便连忙跟了上去,心中连忙祈祷着绯烟一定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 …… 慈宁宫 太后看着手中已经凉了几分的茶,又看了一眼这很少来拜会自己的元妃娘娘,终是将手中的茶放下,抚了抚手中刚做好的鲜艳的豆蔻。 “元妃娘娘可是大忙人,不知这一次来哀家宫中有何事?” “回太后娘娘的话,我这次来是有要事的,也许太后娘娘不相信,可是臣妾想要说,她回来了。” 太后总算是对元妃娘娘说的有些感兴趣,便继续问道,“你说的她是谁?” “绯烟。” 太后手中的茶杯落了下去,碎了一地,嬷嬷连忙派人收拾好了这一片狼籍的地面,看到了太后娘娘脸色不好,便带着几个宫人离开了。 偌大的慈宁宫只有太后娘娘和元妃娘娘两个人了,太后思量着她刚刚说的话,只是觉得孙茜有些可笑,便嘲讽的说道。 “过去哀家倒是觉得你聪明伶俐的,怎么如今看你,倒像是没有将眼睛擦亮呢,需要哀家再次告诉你吗?” 太后还未收到杀手营的消息,所以不知绯烟被救了,元贞此番出现在慈宁宫不过是想确认,绯烟的事情,同太后到底有没有关系。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三章 狼狈为奸 太后待元妃娘娘原本就不满,毕竟元妃娘娘当初可是瞧不上他们候府,可是因为北冥非夜的聪慧,才到了如今这个位置,这女人倒是好,自己硬生生的扑了上来,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太后娘娘应该是知道的,皇上因为当年先帝灭了候府,所以如今才对先帝有着恨意。 可是昨日,有人来刺杀皇上,竟然燕北王的人,后来救了皇上一命的竟是摄政王妃,绯烟。” 元妃娘娘故意将的事情拿出来说,事情涉及的越发,依照太后的性子,绝不会坐视不理。 “原来是她,好了,哀家理解你担忧皇上,可是日后一定要记得,有些话是绝对不可以乱说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剩下的事情,哀家自有分寸。” “诺,臣妾明白了。” 元妃娘娘装作忌惮的模样,在太后下了逐客令以后,她便离开了慈宁宫,只是待离开时,她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嬷嬷走了进来,看到太后娘娘在沉思,忍不住说道,“太后娘娘,这元妃娘娘的话可是可靠?” 太后抚了抚眉心,“她有自己的目的罢了,可是有些事情,其实说的没有不对的,比如说我们如今要将眼下的事情解决好,绯烟还活着,她如今在皇上心中必然是有份量的,皇上到底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皇上。” 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心腹了,此时越发不解的问道,“太后娘娘,奴婢不懂的是,当年的事情,皇上总有一日会知道的,到时候,我们可该如何是好?” “帝王家终归是要无情的好,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哀家,便不得不断了他的善,断了他的情了,两百多条人命,如今还未昭雪沉冤,就算当年的事情事出有因,可是,也绝不能够被皇上知道。” “诺,奴婢明白了。” 太后对于如今所有的事情,还是有些头疼,不过还是让嬷嬷离开了,自己一个人琢磨了好久,终于是琢磨出了一些道理。 如今不能再让皇上同那摄政王妃接触了,一个帝王,是绝不可以动情的! …… 绯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此时她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要见摄政王妃。” 绯烟仔细听来,是孙茜的声音,绯烟想起身,可是手臂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只是稍微动弹,便感觉手臂要同手分离了。 只不过侍卫并不买账,他冷声说道,“这里是永宁宫,没有皇上的令牌,谁都不准进去。” 孙茜气急,就看到了自己身边的顾子澈拿出了一块令牌,“这个令牌可以吗?” 侍卫见到了顾子澈手中的令牌连忙跪了下来,这可是独一无二的令牌,没有想到皇上竟然给了顾大人。 “可以,顾大人请,姑娘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顾子澈倒是不在意,只是在入了永宁宫以后,又加了一句,“不必如此客气,你这样尽忠职守当然是好的,若是对所有的人都尽忠职守,想来更是不错了。” 侍卫不明所以,只能够连连点头,说道,“顾大人说的是。” 皇上如此的看中顾大人,他们可不敢对顾大人如何,尤其是顾大人的性子他们都是了解的,腹黑极了的男子。 绯烟听到了声音,再起身时,一个高大的声音便率先落在她的眼中,绯烟听到孙茜略带着慰问的声音说道,“绯烟,你没事吧,听说你昨日英勇救了皇上受伤了。” 绯烟白了孙茜这小丫头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我都受伤了,你竟然还来调侃我!” 孙茜连忙认错,绯烟见她态度还不错,也就没有在意,只不过肚子不合时宜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绯烟脸颊有些微红。 孙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倒是我忘记你还没有吃饭,谁知道在皇上这里你还能饿着啊。” 绯烟白了孙茜一眼,有些无语的说道,“还不是这里的不想吃,本来就被后宫的那些女人盯上了,谁还敢吃他们送过来的东西。” 孙茜想了想,也觉得是,又欢喜的说道,“顾大人,麻烦你照顾我家绯烟了,我下去给她做些饭菜。” 顾子澈额首,温文儒雅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孙茜离开了,绯烟这才松了一口气,顾子澈挑了挑眉,问道,“昨日出了一趟宫,怎么碰到了皇上。” 绯烟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我怎么知道,若不是你忽悠我的时候,我哪里会被人捡走,后来第二日去了一趟尉迟慕的陵园,刚好碰到了回来的皇上,也不会同他一起回来,哪里知道竟然如此的尴尬。” 原来是这样,顾子澈看着绯烟此时惊慌失措的小脸,恐怕是昨日的事情确实是让她受惊了,也是左右不过是一个女子,哪里知道会有这样大的危机存在。 “好在你福大命大,小命保住了。” 说着,顾子澈扔给了绯烟一样东西,是一个精致的上面纹着荷花的小瓷瓶,“这是什么?” “刀伤在肩膀处,这药可以帮你将疤痕去掉,女子身上留着疤痕,终究不是好看的。” 绯烟也欢喜的收了下来,不过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受了恩惠,便有些犹豫的问着眼前的顾子澈。 “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我送药,这样的好心?” 顾子澈眼底浮上一层淡淡的笑意,将手中的披风递给满脸疑惑的绯烟。 “我帮过你那么多次,还在乎这一次?将披风披上,你这伤口受不得风寒。” “好,我知道了。” 绯烟霎时不说话了,感受到顾子澈投来的冷冷的目光,她吞咽了下口水,怎么总觉得自己这反问倒是对不住人了呢,可是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哪里是过去气定神闲指挥的她,绯烟还是觉得有些憋屈,不过到底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看着眼前人,默然不语。 “昨日的事情,皇上如何说的?” 绯烟摇了摇头,“不知道,大概是觉得有人在我身边下手,不过说起来,你怎么这么好心过来看我?” 绯烟不是很想提及北冥非夜的事情,也没有同顾子澈说明她同北冥非夜妥协的事情,她纵然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也不想利用北冥非夜。 至于顾子澈的恩情,她当然也会偿还的。 此时便说道,顾子澈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随之说道。 “上次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帮你做了,只不过他们只是将沈桃璃教训了一顿,没有夺取清白。” 绯烟摆了摆手,并不算在意,“好,我明白了,我只是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罢了,只要她沈桃璃最近不出来作妖就可以了,不然我可是眦睚必报的。” 顾子澈漫不经心的抬眸,像是探究的眼神,绯烟被他看的有些心慌,到底眼前的人是大美人,若说波澜平静恐怕是不太可能的吧。 “我更加好奇的是,如今六宫中,唯你同北冥非夜亲近,目的达到了,你打算如何?” 绯烟嘲讽的笑了笑,“我倒是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分明是夹杂着利用的,他也许只是想看看,一个人摔下来有多惨罢了。” 顾子澈不说话,知觉告诉他,眼前的女子同北冥非夜的渊源不可能仅仅如此,其实他最初也是想要冰莲子罢了,倒是如今越发想知道,皇上那痴情的性子能否打动这冰美人一般的绯烟。 他不过是来皇宫转了一圈,谁知道无意间看了一场热闹。 “是吗?也许吧。” 绯烟突然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过去她查北冥皇室有关的一切的时候,曾经查到了北冥非夜曾经有一个皇叔,名为北冥惜。 可是突然想起来,北冥惜被北冥非夜的父亲亲手解决的,后来又到了边关,这么多年都未曾回来过,且,北冥非夜说过,同这北冥惜有关的事情。 北冥惜…… 燕北王北冥惜绯烟有记忆的,他是北冥非夜的皇叔,当年叛乱被先皇押送走到了燕北苦寒之地,一直到如今这么多年,可是竟然还没有回来。 昨日,她听到那些藩王提及的恐怕就是这件事情,他们想要北冥惜回来,可是畏惧北冥非夜的势力,毕竟让北冥惜到关外是先皇的决定。 若是普通的臣子,叛乱必定是死罪难逃可惜这北冥惜是皇亲国戚,所以皇帝手下留情了。 事情过去了许多年,如今再想查也是一件为难的事情,绯烟也不知怎么对眼前的人竟然相信,可是却在心中提醒着自己适可而止。 倒也不是绯烟对燕北王感兴趣,而是太后手下的势力,其中就有同燕北有关的,所以她一直关注着,在这件事情上,现在看来,她的关注点确实没错。 只要燕北王一日不回来,太后就做不了妖,如此想想,她还是将太后的命脉把控住了,所谓先下手为强,她三番五次都没有死,可没有打算让那些人轻易的活着。 毕竟她同太后的恩怨,可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劫后余生,绯烟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绯烟终于开口了,只不过也明白,同眼前的人做交易,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连忙说道,“我可以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正文 第两百五十四章 劫后余生 绯烟终于开口了,只不过也明白,同眼前的人做交易,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连忙说道,“我可以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顾子澈默不作声,“说吧,什么事情,若是不难,帮你也是可以的。” 反正他也找到了那个人,是孙茜无疑了,眼下帮绯烟做什么,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我想调查十八年前,慕府的事情,他们为何被满门处斩了还有燕北王被流放。” 顾子澈蹙着眉头,他手下的人确实是可以调查那么久远的事情,可是同样的,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总是有哪些线索是残缺的,这才是这件事情的重中之重。 “几年前,也许可以调查出来,但是不一定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弄的一清二楚,你要想清楚。” 绯烟毫不犹豫的点头,“嗯,我想好了,还有你想要的报酬是什么,若是我给的起的尽管说。” 顾子澈笑了笑,“不必了,记着之前的约定就好,这件事情,就当做是还给你一个人情。” 绯烟也释然的笑了笑,两个人谈的气氛还不错,孙茜便带着做好的饭菜来了,“饿了吧,我做了一堆菜呢,顾大人也来吃吧。” 顾子澈也没有拒绝,大清早的被孙茜叫过去,他也没有吃饭,此时孙茜主动说,他当然不客气了。 “茜茜的手艺果然是不错的。” 孙茜嘿嘿一笑,“好了,快吃吧,我的手艺也只能这样了。” 你们喜欢呢,我当然高兴,若是你们不喜欢呢,唔,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只不过三个人着实饿了,不一会儿便将眼前的饭菜全部都一扫而空,绯烟吃饱喝足,倒是心情好了不少,说实在的,这宫中太闷了。 不过此时外面传来了争吵声,孙茜好奇的过去看了一眼,此时才发觉,原来是元妃娘娘的人在那里闹腾,便忍不住说道,“原来是元妃娘娘的人。” “她怕是来这里慰问我的。” 绯烟趴在床上,有些没精打采的说道,“我是伤患,你们现在是去是留,我可就不管了,吃饱喝足,我先休息一番了。” “好,你休息,我等会收拾这饭菜。” 绯烟说着,又睡了过去,说来,这永宁宫过去是她的地盘,后来慕静烟说是要同她一起住,所以绯烟便将这永宁宫腾了出来,哪里知道,慕静烟打的是另外的主意。 可是她这样不离开,让绯烟也有些头疼。 她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顾子澈交代了一声让绯烟好好的照顾自己,改日再来看她,绯烟本来是想让他们带自己走,可是上有尉迟慕,所以这事情,恐怕是不可能的。 元妃娘娘早早的让人来了一趟,被人挡回去了,可是此时又过来,这些侍卫竟然还不放行。 “你们知道本宫是谁吗?” 元妃娘娘怒气冲冲,身边的宫女就要大人了,侍卫镇定自若的说道,“奴才当然知道您的身份是贵妃娘娘,可是还请娘娘恕罪,如今这些事情,不是奴才可以做的了主的!这永宁宫,皇上说了,不准外人进去,便一个外人都不准进来。” 元妃娘娘气闷,“……” 只是不多时,她看到了顾子澈和那个并不受宠的孙贵人走出来的时候,冷声说道,“你们如何办事的,说过不准人进去,可是他们是为何放进去的?” 侍卫连忙解释道,“他们手中有皇上的御赐金牌,见到金牌就像是见到了皇上,奴才不敢不从,还请娘娘不要为难侍卫。” 元妃娘娘收敛了怒气,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顾子澈,沉声说道,“顾大人如此早便来到了永宁宫?” 顾子澈停住了脚步,“来看看摄政王妃,不过此时顾某人还有事处理,就消先行离开了,还请娘娘恕罪。” 孙茜看着元妃娘娘脸色有些不好,自己可不是顾子澈,于是连忙行了一礼说道,“奴婢见过娘娘。” “免礼。” “奴婢约了其他的姐妹去学习刺绣,这里 离开了,还请贵妃娘娘不要怪罪。” 元妃娘娘面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心中早就是有些不悦了。 但是还是沉住气,说道,“好,本宫知道了。” 孙茜逃也似的离开了,元妃娘娘同这侍卫周旋不了,愤然离开,她要见绯烟,总是会有办法的,只是绯烟她是如何让那些人如此死心塌地的对她,才是让元妃娘娘好奇的地方。 元妃娘娘看着这侍卫丝毫不相让,冷声说道,“哼!” 侍卫相互看了一眼,乃是诚惶诚恐,可是就在此时,传来了太后娘娘身边嬷嬷的声音,“怎么,如今去一趟永宁宫,都要同你这小小的侍卫说了,还不快让行!” 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冷厉的说道,侍卫到底没有胆子大到得罪太后娘娘,便连忙说道,“太后娘娘,元妃,请。” 元妃娘娘有些挫败,但是此时好在还是来了这宫中,太后看了一眼四周,冷声道,“皇上将摄政王妃安置在了永宁宫?” 元妃点了点头,太后怒不可遏,不懂皇帝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一个绯烟罢了,看来昨日是皇上救了绯烟。 “太后娘娘,如今皇上为了这个女子全然不顾后宫的诸位姐妹,我们实在是不知如何了,皇上是不是心中只有这女子了,难不成要纳入后宫?” 元妃口不择言起来,其实倒也是故意的,这样说着,太后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中当做一根刺,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太后最终必然会连根拔起。 这是心病,还是需要慢慢解决。 可是事情败露了,皇帝定然会调查的,太后知道这种时候还是避嫌的很,便冷淡的说道,“这是皇上的事情,哀家管不着了,你还是回去面壁思过吧,皇上罚了你紧闭,此时若是被皇上知道你在宫中四处闲逛,想来,又要被记错了。” 这是事实,元妃心有不甘可是还是慢慢的离开了,太后娘娘说的不错,但是她总觉得太后有秘密,昨日,她身边的丫鬟在城门外拣到了一块玉佩,原本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可是一直到上面的纹路,她认出来是太后喜欢的。 看来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只有身边的嬷嬷才能够同太后享有如此的殊荣。 “臣妾知道的,只是臣妾的宫女在宫外捡到了一样东西,不知太后娘娘是否眼熟。” 太后不解的皱眉,眼前的人将手心摊开,随之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太后的手中,随之便说道,“这块玉佩想来太后娘娘是知晓的吧?” 太后看着手中的玉佩,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突然目瞪口呆的嬷嬷,便知道了自己如今手中有把柄在元贞的手中,她是有备而来的,她此时无法对绯烟出手,所以元贞有了这样的心思。 “你想做什么?” 元贞淡漠的笑了笑,“臣妾如今倒是真的苦,皇上待臣妾冷若冰霜,太后又对臣妾置之不理,臣妾只想要皇上的宠爱,还请太后成全,至于其他的事情,在皇上面前,臣妾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太后咬牙切齿,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元贞此番这样做不就是有恃无恐吗?可惜她确实是把柄在握。 “好,哀家答应你只要你守口如瓶,哀家尽可能的让你得到想要的。” 元贞此时眉开眼笑的说道,“此话当真?若是太后娘娘不食言,元贞想要的,也只有那个位置了,皇上身边并肩的皇后之位。” 太后勃然大怒,她指着眼前的元贞数落的说道,“你这女子倒真是不知分寸,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皇上身边的位置你以为你配吗?” 元贞握紧手心,心中有些恼怒,可是面上还是和颜悦色的模样,她说道,“配不配臣妾不知道,可是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他最敬爱的太后娘娘竟然背地里找杀手去杀他心爱的女人,不知道皇上如何去想,或者是说……摄政王的事情,想来若是绯烟那女子知道太后娘娘将她的夫君算计到那步田地,她恐怕也不会让太后娘娘过的安生吧!” 实在赤裸裸的威胁,可是太后心中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哪里知道元贞准备充足,所有的事情,早就有了对策,她是带着自己的目的前来的,所以见招拆招。 她此时不答应,恐怕也没有了后退的路。 “哼,看来你早就考虑好了所有的事情,既然如此,哀家答应你便是。” 元贞笑了笑,目光中带着温和,“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让人将元贞送走了,此时身边的嬷嬷战战兢兢的,她终是站出来认罪的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妥善的把事情处理干净,让人捉住了我的把柄,还请娘娘惩罚。” 太后叹了叹气,此时惩罚有什么用处,她谨慎了这么多年,没有被一个丫头算计了,实在是同他过去的风格不像,可惜还是被人拿捏。 “好了,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日后做事不要如此的莽撞了,毕竟那些人没有一个人好说话的,你心中该知道的。” 嬷嬷没有说话,太后心中有自己的忧心,还有那五千两银子一直是她心头的麻烦,看来如今国库空虚,暂时没有办法拿出来,她思索着,过去国师在她这里倒是拿了不少的好处,便对嬷嬷说道。 “明日午时请国师入宫,就说哀家有要事相商。” 嬷嬷微愣,“诺,奴婢遵命。” 事情解决的倒也是快,对元妃来说至少是如此的,还好太后没有看破她的心思,如今的事情,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只要解决了太后,皇上那里可不算什么了。 正文 第两百五十五章 太后被牵制 可是元贞不知道,在宫中得罪了太后才是最难熬的事情,毕竟太后性子不好惹。 太后倒也是眦睚必报的性子,她心中比谁都要清楚,秘密只会越滚越大,而这元贞原本就是带着目的入宫的,她未必比绯烟好解决,太后向来不喜欢给自己制造麻烦,她知道的倒是先将所有的麻烦如何的解决才是。 元妃当机立断将自己的立场表明,随之坚定的说道,“太后娘娘请放心,只要臣妾在皇上身边,臣妾除了太后娘娘的话,谁都不会听信的,还有臣女的父亲,元将军也会听从太后的指示,我元府的一干人等心甘情愿的听从太后娘娘的指挥。”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分明是怀疑,她确实是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毕竟她胆敢来威胁自己,是过去太后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但是事已至此,无端的怀疑还不如老实的去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只要你心中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哀家心中便满足了,好了,你想要的,哀家会给你的,只是从现在开始,忘记你记得的事情,否则哀家也不会在意后果了。” 元贞此时占了便宜,也知道太后是容不得挑衅的,于是此时连忙说道,“还请太后娘娘放心,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元贞便离开了,嬷嬷也跟着离开,只是等到元贞离开了以后,太后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厉起来,她宽大的衣袖将一旁的杯子扫在了地上,而身边的宫女连忙跪了下来。 “还请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冷哼道,“息怒?哼,如今一个小小的元妃都敢在此来威胁哀家了,当真以为哀家这里油盐不进吗?” 杀手营的那群人也是废物,不过是解决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罢了,竟然还差点儿露馅,好在他们在宫门外下手,没有被皇帝的人知道是谁指示的,太后心中蓦然的冷静下来,可惜这些事情,再如何都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的。 身边的宫女上前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若是皇上让这摄政王在宫中当了娘娘,我等该如何是好?” 太后冷哼道,“她是否能够在宫中存活都是一件未知的事情,还敢在这种时候来同哀家谈条件?且不说哀家是否应允,朝廷中的大臣也是不许的。” “可是若是您派人出去请国师,国师不入宫呢?” 太后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就要看看他的胆子有多大了,如今你的胆子倒也是越发的大了起来,在哀家身边竟然什么都未说。” 宫女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太后没有说什么,此时只想安静一会儿,便让宫女下去了,偌大的宫殿,此时终归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 元贞才回到凤仪宫,便看到身边的宫女慌忙的跑了过来,元贞不解的看着他,还未开口,就听到宫女说道,“娘娘不好了,皇上来了!” 皇上来了确实是好事,这是在过去的时候,可是如今她私自离开了凤仪宫,这件事情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可就是另外的事情了,宫女担忧的就是这件事情,元贞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明白,皇上竟然选了这个时间过来。 她鼓足了勇气,终于是推门而入,此时宫女一片低气压,大监在北冥非夜一句话都没有说,看到元贞更是示意她跪下来,北冥非夜察觉到了大监的动作,冷然的看了大监一眼,后者便不得已的安分下来。 元贞提了提裙摆,随之跪了下来,抬眸望着主位之上的男子,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北冥非夜薄凉的唇角紧抿,看不出悲喜,只是元贞看着他的手指紧握,恐怕此时是在考虑什么大的事情,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言,此时更是等着北冥非夜的裁决。 “哼,你也知道你是朕的妃子,可还记得几日前朕对你说的,让你做什么了?” 想到了前几日的事情,元贞连忙紧握着双手,没错,让人在御膳房动手脚的那个人确实是她,可是那日在莲池的事情,却绝对不是她动手的。 分明是绯烟那个贱女人想要陷害自己,所以才这样做,她过去之所以没说便是因为皇上一门心思的在绯烟那边,她心中再委屈,说的话再真,皇上也绝不会听进去一个字眼的。 “臣妾只是担忧皇上的安危,知道皇上不在宫中同摄政王妃在宫外遇刺,臣妾担忧皇上,臣妾知道自己做了许多不可原谅的事情,可是皇上,臣妾喜欢你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变过,只不过是皇上自己心中不相信。” 倒也是会说,北冥非夜心中冷哼道,想到了前几次的事情,不得不说莲池的那一次,倒是看得出来破绽,只不过他不在意,他关心的是绯烟有没有受伤,至于这个女子,同自己有何关系。 “是这样的吗?可是你分明是知道宫中朕的禁令,可是你无视这些,可是知罪?” 元贞连忙跪了下来了,“臣妾知罪。” 事情简单多了,北冥非夜也懒得同他周旋,随之便说道,“既然如此你在宫中好生的调养,还有这几日不准离开凤仪宫,就算是你父亲回来了也不可以,朕再告诉你一次,要恪守本分,若是这次再越了规矩,不妨你直接去冷宫。” 元贞心中发抖,冷宫这两个字,无疑是宫中所有人都惧怕的地方,她当然是不例外的,如今她还在皇上身边,还是有可能重新开始的,可是若是一旦到了冷宫中,必然是所有的一切一无所有。 她不想要一无所有的结局,她身边的人这样的多,只要父亲回来了,她相信一切事情,都会随心所欲的。 “诺,臣妾明白。” 北冥非夜这才满意,随之交代了身边的大监一些事情,自己则是离开了凤仪宫,元贞想要挽留,可是此时她被禁足了,为了不让北冥非夜厌恶她,她终归是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事情,她过去也未曾想到过,可是如今在他身边,还遇到了如此的事情,让她心中或多或少的有些不满,过去以为入宫了,所求之事便能够满意的多,可是现在看来,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皇上没有将她打入冷宫,还是给了她一线生机,毕竟他知道皇上还是忌惮父亲的,只要她能够等到父亲回来,所有的事情,慢慢的解决,想来也不是不可以,不是吗? 等到北冥非夜回到永和宫的时候,绯烟还困在床上没有起来,想到这几个月她所遭受的,他心中便心疼起来,只是以后便可以慢慢的补偿了,这样想着,心中多少是舒服了许多。 北冥非夜推门而入的时候,绯烟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昨日的伤虽然不算重,可是还是伤到了自己,也许是失血过多,所以绯烟便睡的久了一些。 再加上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绯烟终日嗜睡成性,连顾子澈和孙茜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当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北冥非夜在自己身边了。 “身子好些了吗?” 绯烟点了点头,说道,“倒是没有流血了,不过你怎么来了,若是我没有记错,这个时间应该是要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吧?” 北冥非夜来到绯烟床榻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绯烟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随之对身边的他说道,“又不是没有见过,怎么这般看我?” “劫后余生,想多看看你。” 绯烟被他日常的情话说的倒是有些受不了,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好了,咱们好好的说话,我身子没事了,太医给我的药也全部都敷好了,你也不必担心了。” 北冥非夜摇了摇头,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昨日你为我挡着那一剑的时候,为何没有顾虑孩子?你就不怕因我而死吗!” 绯烟看着北冥非夜认真的神情,终是起身,随之看着他,也没有忽悠的说道。 “我们认识这样久,见到你有危险这样做已经是本能的事情,怎么还会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好了,何必顾虑这么多呢,我当时并不知道事情如此,我有危险你都可以不顾一切,这个角色互换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北冥非夜得到这个答案已经很满足了,他不会自不量力的用自己同尉迟慕去对此,他心中知道什么是分寸,可是尤其是绯烟如今在自己身边,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拥有。 原来,只要有她在身边,就算只是每日看着她也是好的,过去求的不多,所以未曾想过一切,可是一直到如今,他想要的未免越发的多了。 “烟儿,不如,你嫁给朕吧,十里红妆,朕想要迎娶你过门,让你做朕的唯一的皇后。” 绯烟笑容微顿,此时将北冥非夜推开了,他有这样的想法她心中没有考虑过,可是之前在陵园的时候,她答应过他的事情,她自己也没有忘记。 “我可以嫁给你,可是非夜,皇后之位不该是给我的,我能够陪在你身边,但是如今我身怀有孕,名不正言不顺,世人会诟病的。” 绯烟是在为他考虑,北冥非夜能够感觉出来,绯烟向来是心思细腻,所以如今他也知道其实她也会在许多事情中为自己来考虑。 正文 第两百五十六章 他的温柔 可是他不在意一切,但是此时必须顾忌绯烟的心思。 “好,我给你时间慢慢的想明白,但是烟儿我希望你知道,既然朕决定娶你了,所有一切问题都不算是什么问题。” 北冥非夜将事情挑开了,绯烟也没有为难,“好,那就随意你吧,我都无所谓的。” 北冥非夜顺手将殿门关上了,随之拥住绯烟,在她的眉间印上了一吻,带着深深的眷恋,又从她的额间离开,无比的温柔。 过去北冥非夜还记得当年姑姑带着他去了一趟灵隐寺,后来让他求了一个签文,原本是祈求福泽的,可是那时的北冥非夜十分的调皮,误打误撞的拿了姻缘签,后来灵隐寺的和尚便给北冥非夜解了签文。 他这一生诸多不顺,尤其是姻缘,那时候的北冥非夜可谓是小霸王,知道了他这样说,差点儿将和尚的摊子给拆了,可是如今想来,若是一生诸多不顺只是为了能够等到良人相伴,想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吧。 只不过他心中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能够在自己未尝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如今绯烟选择他,不论是什么原因,北冥非夜都不曾在意。 “朕不在意的,只要你陪着朕,朕不在意的。” 绯烟任意他抱着,可是心中却不停的问自己,绯烟这样做对吗? 她知道自己待北冥非夜还只是喜欢罢了,甚至还只是朋友的喜欢,为了孩子而来到了他身边,接受所有的条件,这样确实卑鄙,过去的绯烟会看不起自己。 可是如今,只要能够保护这个还没有出声的孩子,她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值得,可是也只有一个人能够让她如此,有些事情,她心中知道是否值得。 “好,那我一定活的久一些,陪着皇上久一些。” 绯烟任由他抱着,北冥非夜心中笑着,只是谁都不知,北冥非夜的脖颈处的暗纹,又明显了几分,暗夜中隐约的能够看到纹路,只不过瞬间而已,所以两个人未曾察觉。 …… 宫中某处角落,女子手中抱着一把琴,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地方,空洞,且没有方向,手中的琴谈着倒是听起来越发的寂寥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鼓掌的声音,女子抬眸,便看到了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是那个人。 风清儿警惕的看着那人,随之冷然的说道,“你来做什么?” 那人抚了抚胡须,随之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想来看看如今你过的可好,哼让你做的事情,你可是没做,还以为在宫中能够混到如何的地步,没有想到,此时还不会是一个小小的答应。” 风清儿咬牙切齿,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说的确实不错,她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这么多年了,这么久了,她还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可惜倒也是没有拦着谁的路。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要你管!” 那人冷笑着看着风清儿天真的模样,随之手丝毫不客气的抚上了她的脸颊,“风清儿,本尊告诉你,如今你的这副模样可是本尊给你的,本尊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可是你竟然妄图想要那个皇帝喜欢你,哼,自作自受,罢了,这些不重要,反正你是否在宫中,也不会影响到本尊的计划了。” 风清儿心中警铃大作,她不懂这个人是什么意思,她千般算计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宫中找到自己,如今她还是未能得到皇上的喜欢,可是他找上了自己,没有威胁她,反而是胜利者的姿态,难道是说,他们已经趁着她不知,将皇上如何了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是你对皇上做了什么!” 可是还没有等风清儿想清楚,就听到男子说道,“哼,当日在小酒馆的那夜可还记得,本尊在你的身子中下了蛊毒,这皇帝如今已经中了蛊毒,只不过,还没有发作罢了,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倒是皇帝,只要他喜欢上了其他人,这蛊毒便会发作,爱而不得,想来是天地间最痛苦的了,不过这只是开始罢了!” 什么! 风清儿方寸大乱,她从入宫以来,就以为自己摆脱了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他早就算计了自己,可惜她还被蒙在鼓里,实在是可笑的很,风清儿看着眼前的男子,终是怒斥的说道。 “为何要这样待我,我从未做错过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我只是喜欢他而已,为什么要这般!” 男子将风清儿强行拥在怀中,目光中带着温柔,可惜说出的话却是字字诛心,他看着风清儿说道。 “是啊,为何要这般的待你呢,我早就告诉过你,就算我能帮你脱胎换骨,你也只能够在本尊的手中,你执行的不过是任务罢了,怎么,还喜欢上了狗皇帝,好啊,可惜这皇帝永远都会厌恶你,就算你想要牺牲自己,也无法让皇帝恢复自己原本的身子。” 风清儿不知如何去说,可是此时越发的心灰意冷,原来有些事情,他早就做好了决定,可惜是自己心中看不懂罢了,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呢,她不说话,心中的许多事情,却慢慢的咽了下去。 她怎么忘记了眼前的人是恶魔。 “我错了,求求你,放过皇上,我可以什么都做。” 男子的目光变得兴奋起来,尤其是在风清儿求自己的时候,他的目光越发的炙热了起来,他看着风清儿冷然的说道。 “是吗?既然如此,那你就将皇帝给杀了,或者将他身边的女子,绯烟给杀了,不要问为什么,要知道,有些事情,我绝不会告诉你为什么!” 风清儿知道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了,可是他分明是想要威胁自己,此时似乎不管怎么去做,她都没有退路,可是绯烟那女子她接触过,她帮过自己,哪怕是以自己不理解的方式,可是救命之恩不应该如此还回去的。 她心中有自己衡量的方式,所以不懂眼前的人想要自己做什么。 “给我一些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若是我能够考虑好,我绝不会再如此了。” 男子也没有为难风轻轻,既然她没有考虑好,不过就是给点时间罢了,也不是给不起的,他说道。 “好,给你时间,你自己好好的考虑,若是这些事情你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做到,本尊可就忍不住对这皇帝下手了。” 风清儿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好我知道了。” 男子离开了,留下风清儿一人在荷花池中,她目光寂寥,想到了过去的事情心中更是无比的惆怅,她和北冥非夜最初相遇,分明不是在小酒馆的时候,其实在更早以前,更早以前。 她的脑海中不知出现何时的记忆,那时候她还在洛阳城中,生的模样并不好看,脸圆且丑,这都不算什么,最严重的是脸上还有一大块胎记。 几乎是所有的孩子见到了她,都会唤她丑八怪,甚至是用石子扔她,那个时候她是这样过来的,她以为自己天生就该被人这般对待,一直到一个小男孩的出现。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没有开封的剑,将那些暗中想要揍她的臭小子全部都打走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最终在此处。 他还将自己手中的糖葫芦送给了风清儿,他说,人之初性本善,别听他们的,你呀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妹妹了,乖乖长大,以后呀一定是一个大美人的。 后来他离开了,她生性胆怯,一直未曾见到过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后来有一次无意间在江湖中游历,在皇榜上看到了告示认出了北冥非夜同当年救自己的小男孩生的相似,多方打听最终才慢慢的确定下来,他就是当初救了自己的那个少年。 可此时的北冥非夜,已经是要继承大统,天下归一。 他,是天下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保护她的少年,且他绝不会记得自己了,毕竟身为太子身边的人那样的多,又怎么可能记得一个小小的她呢,过去岁月匆匆,谁都不知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她望着满池凋零的荷花,终归是有些落寞的说道,其实他并不记得同你有关的一切了,何必如此呢。 可是若是有些事情能够那样容易就知道是否值得,此时也就不必如此了,可惜有太多的事情,是他们自己看不清罢了,若不是如此,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 绯烟在后宫的消息,早就是整个朝廷都知道了,大臣们倒是不停的谏言。表示绯烟并不是适合的人,尤其是如今肚子里的孩子不知身份,也是此时她们更加认定了其实绯烟就是有备而来的。 可惜有些事情,大臣们也是无法插手的,北冥非夜也是学乖了,但凡是他们提到了绯烟的事情,他就叉开话题,大臣们一时间没有办法,最终只能够闭口不提。 不过再过不久的时间,元将军就回来了,想到这里大臣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等到元将军回来了以后,事情向来会比如今简单的多。 他们怕不怕如今的事情,可是宫中的一切让他们有些忙不过来。 好在一切事情,如今最多让他们为难罢了。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七章 群臣暴走 好在一切事情,如今最多让他们为难罢了。 不过事情的热度也不过是一时的国师在这件事情中并没有说话,早前他就同陆将行约定好了,只等着元将军回来商量对策,只不过国师最怕的事情不过是,害怕绯烟把当初自己囚禁她的事情告诉皇上。 他虽然抓绯烟名正言顺,可是事情被皇上知道了,他再怎样也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他心中有自知之明,皇上如此的护短,又如此的喜欢绯烟,这事情,若是被知道了,定然是没有好果子吃。 早朝开始,大臣们谏言完,等到要退朝的时候,使者突然站出来说话道,“皇上,万花谷同我北国签订了约定,可是这万花谷谷主二人还未出现在北国,我等该如何是好,还有分配给万花谷大小姐的城池,不日之后便要她们前去,听说他们要成婚,微臣有个建议。” 北冥非夜原本兴致缺缺,此时有人提到了万花谷的事情,他倒是来了一些兴致,随之对他说道,“哦,什么建议,你不妨直说?” “不如我们在京城中给他们举办婚礼,让所有的大臣前来,届时再派人送他们离开,毕竟万花谷的人不可能全部到那里,这番做,想来也是妥当的。” 北冥非夜也觉得不错,他知道大臣的意思,无非是怕万花谷的人别有心思,所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倒是能够看的清楚,可是若是离开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恐怕又是一件并不好说的事情,他心中又何尝不知道。 不过还是不得不说,大臣的建议是不错的,他心中突然就有了其他的主意,便对大臣说道,“好了,朕知道了,不过朕也有一个大喜事想要同你们说。” 国师和丞相等为首的,此时忍不住问道,“不知道皇上所谓何事?” 北冥非夜想了想,径直的说道,“自然是想要告诉你们,朕若是同意万花谷的人在京城成婚,朕也要在同一日迎娶摄政王妃,如今摄政王离开,作为摄政王最好的兄弟,朕要好好的待摄政王妃。” 北冥非夜似乎就是怕有人用尉迟慕做文章,所以此时将尉迟慕的名字提了出来,可是这些人皱了皱眉头,还是有些不解此时他的决定,但是终究是忍不住说道。 北国过去也是匈奴人为首的,所以他们的规矩倒也是不拘一格,据说北国人都是夫死从子,兄死从弟,便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规矩,所以此时北冥非夜才刻意的搬了出来。 这些人就算有意义,也是不敢在北冥非夜这里说出来的,他知道这些人不敢去说,所以此时便静观其变等着他们行动,至于他们想要怎么做,北冥非夜一点儿都不好奇。 “皇上,这件事情实在是欠缺妥当。” 丞相咬牙切齿哪里知道,原本以为皇上对这绯烟已经没了兴趣,可是皇上竟然还会这样说,让他们心中越发的慌乱了起来,皇上最近做事,可是越发的不按常理出牌了。 可是偏生他们不能拿皇上怎样,毕竟这帝王是自己选出来的,想到这里丞相心中分外的郁结,只看着皇上如何说了,若是皇上这里说不通,他们倒也不介意去寻找那个女子好生的说说。 北冥非夜见他们没有意见,便抬眸说道,“朕已经问过你们了,既然你们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当,朕就当做你们是答应了。” 众位大臣,“……” 他们表示,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好嘛。 可是皇上此时这样,分明是不想他们再管着,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让皇上听从他们的意见,可是看来,此时皇上是非绯烟不娶的。 北冥非夜将了他们一军,知道他们就算有问题,也说不出口,哼,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他心中此时可算是得逞了,就算是在此时,他也不会让诸位大臣来左右他的想法。 他点头示意身边的大监,大监连忙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北冥非夜趁机说了一句,“退朝。” 也不等大臣们回应,便扬长而去,留在诸位大臣心中不知如何去说,彼此相互看了一眼,终是跺脚。 “皇上看来是非娶不可这摄政王妃了,古往今来可没有哪个皇上敢胡来啊,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丞相此言一出,身边的大臣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皇上向来不会被约束,如今等着皇上的结果吧,不要妄图想控制皇上了,除了皇上自己,从未有人能够左右的。” 这句话是事实,就算是在朝政上的事情,皇上也不会让他们太过插手,只是让大臣们不解的是,这绯烟到底是有怎样的能耐,让他们的皇上付出如此的代价。 说来,也是疯狂。 大臣们相互看了一眼摇头叹气,终是相互结伴离开了朝政,皇上不按常理出牌,更加不会听从他们的话,既然如此,也没有办法了。 驿站中 叶柔儿是最新收到消息的,沈绾绾看着叶柔儿一大早神清气爽,还将从万花谷带过来的花悉心照料,便忍不住说道,“姐姐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你怎么如此开心的模样?” 叶柔儿将手中的花放下,随之郑重其事的说道,“今日朝堂之上,皇上同其他的臣子说了,要给我和安哥哥主持婚礼,这可是谁都没有的殊荣,不知道安哥哥会不会开心。” 沈绾绾听到这里,看了一眼四周,有些不安的说道,“可是姐姐,我觉得还是回皇上赏赐的地方成婚比较妥当吧,万一在京城中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叶柔儿倒也是没有考虑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分外不解的说道,“还能够有什么事情,在北国成婚还能够让所有人看看我叶柔儿的夫婿是如何的模样。” 沈绾绾虽然不忍心打破叶柔儿此时的期待,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必须要让叶柔儿认清现实,于是便直接了当的说道。 “姐姐可不要忘记了,安哥哥的过去同你无关,如果不是在万花谷或者是封地,在这里被其他的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可该怎么办,姐姐怎么忘了,安哥哥身份可是摄政王,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叶柔儿的笑意慢慢的收敛了,其实沈绾绾说的她都有考虑过,她想要让绯烟看看尉迟慕娶了自己,这是她最大的虚荣心,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她的安哥哥恐怕不在她身边了。 是的,若是婚礼有变,她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可该如何是好,她心中有些不确定,可是眼下的这些事情,谁都说不准,此时她慢慢的镇定下来。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也不能藏着掖着一辈子,如果他真的会想起过去的事情,再说吧。” 叶柔儿想到了这些日子,倒是心累了,若不是绯烟身怀有孕,若不是早有摄政王妃的存在,她也不介意尉迟慕回到自己的位置,可是此时她清楚得很。 若是他恢复自己的身份摄政王,他恐怕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叶柔儿承认自己是找不痛快了,她这两日无事,去京城中调查摄政王和摄政王妃的事情,才知道,原来他们相敬如宾,恩爱不移。 他们的故事在大街小巷,甚至是说书人都知道的故事,她听着那些故事,越发觉得自己是偷取了别人东西,可是感情有什么错,她又有什么错误呢。 他们得过去是他们的,她同尉迟慕遇见,就是绯烟同尉迟慕的缘份断了,这一切她哪里起了什么作用,所有的一切,但凡是自己心中有所想法,她都知道,有些事情可为,而有些事情,却是不可为。 沈绾绾安慰的抚了抚叶柔儿,“好了不要想太多了,失去记忆安哥哥没错,可是他对你的许诺是他自己亲口承诺的,姐姐不必考虑太多,就算安哥哥记起来所有的事,依照他的性子也不会舍弃你的,我从未见过如此有原则的人,或许,姐姐可以换个方式,让安哥哥心中只有你。” 叶柔儿心中不解,可是还是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只要姐姐有了安哥哥的孩子,等到你们成婚的时候,也算是奉子成婚了,安哥哥不会辜负你的,不知道姐姐心中如何考虑的。” 叶柔儿微愣,终是摇了摇头,想到了前两日她主动亲近,都被尉迟慕推开了,若是他不喜欢自己推开了倒还是情有可原,可是他是下意识的推开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忽远又忽近,有些事情,她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可以跨越过去的坎坷,只是在此时看来,越发的有些烦躁了。 她没有把自己同尉迟慕相处的事情告诉沈绾绾,所以沈绾绾一直觉得她同尉迟慕十分的恩爱。 罢了,就算是假象,她心中也分外的满足了,只要他们成婚,一切事情,都不算什么。 只不过,这两日尉迟慕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总是看不到她的身影,想到这里,叶柔儿心中有些不满,尉迟慕从上次推开自己,这两日就不见踪迹,她也没有找到时机同尉迟慕好好的谈谈。 罢了,左右不过是缺少机会。 “若是他喜欢我,她不会让我难过的,绾绾谢谢你,有些事情,不必强求。” 正文 第两百五十八章 谷主夫人驾到 沈绾绾看着她如此淡然的模样,若是这样过头了,可是一点儿自信都没有了,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消息,便对叶柔儿说道。 “姐姐,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想来你会开心的。” 叶柔儿不解的问道,“你这丫头怎么一惊一乍的,有什么事情直说不就好了。” 沈绾绾调皮的吐了吐舌,随之便说道,“昨日姑姑来信,说是他们今日便会来京城,还带着阿雪一起,安哥哥是最喜欢雪儿的,到时候姐姐再让雪儿在中间说一些话,想来安哥哥心中除了姐姐是不会容忍任何人的。” 原来是这个想法,叶柔儿也没有想到阿雪他们会突然来京城,恐怕是知道了签订协议成功了吧,想到阿雪那丫头许久没有见,她心中倒是多了一些期待。 沈绾绾说的不错,尉迟慕很是疼爱阿雪,就像是骨子里的一样,就算他失去了记忆,可是阿雪待他好,他便加倍的宠爱阿雪,让她好生的羡慕。 其实,不过是因为阿雪是孩子,尉迟慕对孩子没有任何的防备心里,她倒是知道自己不该去羡慕一个孩子,可是有些事情摆在眼前,还是让她有些吃醋。 “是啊,安哥哥喜欢孩子,可是偏生……” 偏生不愿意碰她。 这句话叶柔儿如何都说不出口的,就在两个人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了男子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我喜欢孩子?” 沈绾绾见到是尉迟慕前来,想到了姐姐的委屈还有自己心中的秘密,便憋着自己心中的气,笑盈盈的对尉迟慕说道。 “安哥哥,告诉你一个消息,阿雪要来到京城了,姑姑和姑父正在来的路上呢。” 尉迟慕果真脸上洋溢着笑容,他的目光中带着笑意,温柔的说道,“看来阿雪还是在万花谷待不住,上一次写信还说等我和柔儿成婚再来,看来是在府中玩不住了。” 叶柔儿在一旁赔笑,沈绾绾见此便咳了咳,随后将这两个人强行推在了一起,她调皮的说道,“安哥哥这样的喜欢孩子,为何不同姐姐生一个孩子,但时候可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孩子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尉迟慕被沈绾绾的口不择言惊到了,倒是叶柔儿连忙让沈绾绾闭嘴,随之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对尉迟慕说道,“这丫头就喜欢口无遮拦的,安哥哥可不要介意。” 尉迟慕抚了抚叶柔儿的发丝,温柔的说道,“好,我不介意。” 他当然不介意,但是沈绾绾突然这样说是为何,尉迟慕也没有细问,只是阿雪突然到来,让他有些惊讶,事情,似乎同他最开始考虑的有些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尉迟慕自然是不知的。 就在几个人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孩子的声音,“安哥哥!姐姐!” 尉迟慕还没有看到来人,不远处就听到了稚嫩的声音,他便清楚了看来是雪儿出现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待孩子如此的喜欢,并没有细想,只是觉得阿雪可爱便是。 阿雪迈着小短腿,看到尉迟慕长开了怀抱,一下子就熊抱上去了,尉迟慕准确无误的将阿雪借住,随之皱着眉头说道,“阿雪在谷中的膳食越发的好了,这次过来,可是重了不少。” 阿雪圆润可爱的小脸哼了哼,随之捏了一把尉迟慕的嘴角,又说道,“安哥哥你不许嫌弃我,不然我让姐姐不理你了,哼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找你,你竟然嫌弃我!” 尉迟慕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温和的没有说什么,倒是把阿雪抱得紧紧的,深怕这小家伙折腾着摔跤了,恰好这个时候,谷主和谷主夫人也出现在了驿站中。 沈绾绾热情的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谷主夫人,撒娇的说道,“姑姑姑父,你们怎么会选择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谷中发生了什么,还是阿雪这丫头想过来的。” 虽然三人是舟车劳顿,可是谷主夫人却看不见疲倦的神色,气势不输给任何人,反倒是身边的谷主,看起来有些疲惫。 叶倾城向来是疼爱沈绾绾的,抱了抱这丫头,随之到了叶柔儿身边,说道,“你们这一次处理事情倒是不错,尤其是柔儿,为娘可是没有想到你在这件事情中竟然处理的如此的不错。” 叶柔儿想着定然是尉迟慕没有把失去告诉母亲,想到过去母亲对自己的挑刺,此时的叶柔儿终归是觉得苦尽甘来了。 果然尉迟慕是她的福星,他的出现让她所有的一切变得容易起来,过去她未曾察觉,一直到如今,才慢慢的清楚了,其实他的出现让她改变了诸多。 “柔儿向来是聪明伶俐,这些事情处理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谷主,谷主夫人,我让人准备好了午膳,你们舟车劳顿想来没有吃吧,不如先去用膳吧,届时有事再慢慢的去说。” 谷主夫人倒是觉得尉迟慕安排的不错,便说道,“嗯,先去吃饭,不能把阿雪这丫头饿到了,想来你们也是没有吃的,走吧。” 只不过谷主夫人此时刻意的看了一眼叶柔儿,想到了她来京城的时候,可是非尉迟慕不嫁的,想到此时尉迟慕这般大方得体,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谷主夫人知道,叶柔儿没有选错人。 一行人到了驿站的后厨,此时厨子早就准备好了满汉全席,派人将饭菜全部都上好了。 好在万花谷虽然总是素食,但是有时候也会有加餐,谷主夫人也是好伺候的,尉迟慕没有多说话,一直在陪着阿雪玩耍,而此时,谷主夫人在一旁同谷主目光交流了以后,便决定敞开天窗说话。 “不知你们准备何时成婚?” 谷主夫人说话淡然,可是这气势却是压迫人心,叶柔儿没有说话,此时低头吃饭,尉迟慕接过话茬随之说道。 “皇上说过在京城给我们办婚宴,到时候想来就会知道时间了,不知道谷主夫人和谷主心中有什么想法,若是哪里不满意,安然去找皇上。” 叶倾城对他这样称呼自己并不满意,便说道,“你们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此时也不必称呼我们为谷主了,同柔儿一样,唤我们爹娘吧。” 叶柔儿此时在一旁娇羞的捂着脸,声音微小的说道,“爹娘,你们可不要这样说,不要给安哥哥压力,我们还没有成婚,这样称呼到底是不好的。” 谷主在一旁忍不住说话,“哈哈哈看来我们的柔儿是害羞了,过去可是从未看到过柔儿如此娇羞的模样,果然啊,喜欢的人在身边到底是不同的。” 叶柔儿底下了头,一旁的尉迟慕并不喜欢应付这样的场面,可是此时的话茬他总是要接过去的,随之他对谷主和谷主夫人说道。 “爹,娘。” 谷主夫人和谷主眉开眼笑,叶柔儿心中虽然甜滋滋的可是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对她来说,眼下的这一切,可是从未想到过的,尤其是尉迟慕有一日会唤她的爹娘为爹娘。 她心中对未知的恐惧总算是消散下去了,过去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在这些事情中心中为难,可是一直在遇到尉迟慕的时候,她才明白,其实成婚也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只要能够同喜欢的人在一起,等待再多也是值得的,何况那个人是自己的心上人。 如今爹娘在京城,她越发的确定了不会有人捣乱了,也不会有人同她过来抢尉迟慕了,所以心中稍稍的放下心来,倒是尉迟慕心中越发的烦躁起来,他对自己如今的情况有些无奈。 真的,要因为这些事情,要因为他要成婚了,就放弃所有的一切吗?他知道自己此时还未找回失去的记忆,谷主和谷主夫人提前出现在京城中原本就是他不解的事情,事情到了此时,倒是让人越发的不知所措了。 可是,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他心中有了目标,有了目的,有阿雪在,也许他有了掩护。 一顿饭吃的并不愉快,尉迟慕听着他们问自己各种问题,虽然一一回答了,可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就是对眼前的一切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安哥哥,阿雪想要去皇宫看看,万花谷的各位姐姐说北国呀最好玩的地方就是皇宫了,尤其是皇宫中的那个白胡子的皇上,说呀如果能够骑在他的背上,然后拔了它的胡须,日后便是可以上天入地。” 尉迟慕被阿雪这番话说的哭笑不得,心中想着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竟然这样的坑阿雪,不过这丫头也是说说而已,恐怕也只是对皇宫好奇罢了。 倒是谷主夫人认真了,她看着阿雪训斥的说道,“傻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这皇宫中住的那个人可是皇上,你怎么可以胡乱的说呢。” 阿雪被谷主夫人的话吓到了,眼泪汪汪的看着尉迟慕说道,“呜呜呜,安哥哥阿雪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我只是想到皇宫看看好看的姐姐,为什么娘亲这样凶!” 谷主夫人看到阿雪朝着自己吐了吐舌,心中更是无奈,这个丫头,可是从来拿她没有办法。 无奈谷主夫人只能耐着性子哄到,“好了,等到娘亲将事情解决,就带你到皇宫中玩好不好,不过阿雪你要乖乖听话。” 正文 第两百五十九章 尉迟慕的梦魇 无奈谷主夫人只能耐着性子哄到,“好了,等到娘亲将事情解决,就带你到皇宫中玩好不好,不过阿雪你要乖乖听话。” 阿雪蹙着眉头,心中想着这笔交易到底划不划算,不过就是这样想着,随之她便愉快的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人说道,“好,阿雪一定乖乖的。” 阿雪如此的乖巧倒是让人心中忍不住有些安慰,尤其是尉迟慕,此时看着阿雪心中泛着温柔,一些记忆涌上心头,脑海中浮现过女子温柔的抚着肚子,然后对他说,“夫君,我怀了我们的孩子。” 落日,那女子手中拿着一串葡萄递给了他,“夫君,我想吃,你剥给我吃。” 后来,画面中他为了另外一个女子,将她逐出身边,冷然的对他说,日后不再相见。 孩子,没有了,女子脸上都是决然的神情。 夫君,你我不要再见了。 她是谁。 是谁。 记不起来了,尉迟慕感觉自从回到了京城中也不知道多少的记忆慢慢的混沌起来,他总是梦到各种事情,可是等到梦醒时,什么都不记得了。 南柯一梦,也不知是梦中的蛊惑,还是人世的不满,只是有些事情,他们自己心中不清楚罢了,连尉迟慕自己都不知,该怎样才好,他从恢复意识后便开始寻找记忆。 可是,到北国这么久,除了那个名为绯烟的女子,他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明明是第一次见,可是见到她同别人拥抱,牵手,亲昵,他心中就嫉妒的发狂。 若是他相识之人为何不认自己,若不是自己相识的,为何要将他舍弃,有些事情,谁又能够明白结局,不过是从一开始,他自己都不知,为何对那女子念念不忘。 可是,此时眼前的叶柔儿,却是他的不能舍弃。 叶柔儿看到尉迟慕此时心不在焉,谷主夫人也有些不满,她慌忙推了推尉迟慕,说道,“安哥哥你怎么了。” 尉迟慕回过神来,扶了扶额,说道,“阿雪不是想要去京城附近走走吗?我陪着阿雪出去走走,柔儿你便好好的陪着爹娘叙旧。” 阿雪分外开心的拉着尉迟慕的手,得瑟的说道,“姐姐,今日就借安哥哥陪陪我好不好!” 叶柔儿自然是没有拒绝,虽然心中有些醋意,可是她也明白,阿雪这个小丫头机灵古怪,她会帮自己的,再加上尉迟慕也喜欢阿雪,让他们多相处也是可以的。 “好好好,你好不容易来京城,姐姐怎么会拒绝。” 得到谷主夫人的允许后,尉迟慕安排了他们的事情,便带着阿雪出去玩了,其实他只是不想同谷主夫人周旋,他心中隐约能够察觉到,他们有什么事情商议,既然他存在会打扰到他们,不妨带着雪儿出去玩。 等到尉迟慕离开了以后,谷主夫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关切的看着叶柔儿说道,“柔儿,他可有看出什么破绽?” 叶柔儿摇了摇头,“还没有,甚至皇上答应给我们主持婚礼,可是娘亲万一事情败露该怎么办,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了。” 谷主夫人美艳的脸庞上带着疑惑的问道,“什么真实身份?” “我知道他是摄政王了,我也清楚的明白了,当初他为何会掉落悬崖,他是遭人暗算的,可是娘亲若是有一日,他知道自己是摄政王怎么办。” 谷主夫人一点儿都不惊讶叶柔儿得到的结果,叶柔儿后知后觉的发现,心中想到,难道娘亲早就知道尉迟慕的身份了,还是说在谷中安顿尉迟慕的时候,他们就查清楚了。 “是非功过,看情况吧,你只需要记着,尉迟慕不会负你,你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对他千般温柔,让他觉得自己亏欠你,这样就算有一日,尉迟慕恢复了记忆,他也不会离开你。” 果然娘亲是知道的,叶柔儿没有叶倾城的手段,她只知道她要的东西不会拱手让人,所以此时她看着娘亲说道,“可是若是他不愿意留在我身边该怎么办才好,娘亲,柔儿还是怕。” 谷主夫人恨铁不成钢,只是有些话也不方便明说,只是说道,“好了,等两日后皇上赐婚,你将自己装扮的好看,届时准备出嫁就好了,剩下来的事情,交给娘亲。” 叶柔儿看着夜倾城肯定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叹气,果然她不是娘亲没有娘亲的淡然自若,不过既然娘亲这样说了,她也不想去想太多。 至少,娘亲说的有道理。 …… 再说离元将军去酆都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等到酆都水灾解决了以后,元将军和小王爷便马不停蹄的回到了京城,皇上传召,他们不分日夜的赶了回来。 酆都水灾三年,过去不知派了多少人过去也没有解决,如今元将军出手便解决了,不得不让人佩服元将军的实力,当然不少大臣更期待的事情,则是元将军回来了以后,朝廷中的事情,能够慢慢的解决。 此时远在凤仪宫的元贞收到了消息,身边的侍女为元贞开心,“娘娘我们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元贞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希冀,“是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想到当初父亲离开去了酆都,家中的人便将她送到宫中,皇上过去待她温润有礼,可是如今却是刻意的保持距离,到底是因为那个女子,想着元贞心中忍着一口气,有些事情,果然是不能细想,否则心中实在是越来越气。 “皇上这两日在做什么?” 元贞忍不住问道,侍女想了想说道,“皇上在朝堂上公然说要将绯烟纳入后宫,如今可是有不少的人开始对皇上的决定怀疑,可是皇上不听那些人所言,逆天而行,看来只有等将军回来了。” 元贞心中怒气冲冲的将手边的东西全部都推了下去,随之冷然的说道,“看来果然是敌不过她,只是她想要留在皇上身边并不是简单的事情,绯烟最好不要打什么主意,否则本宫弄死她。” 她如今虽然被皇上关押在后宫,可是等到父亲回来,皇上必然会碍于情面,最终将自己给放了,所以她能够做的事情,不是多的很。 尤其,如今绯烟怀了孩子。 过去她没有将绯烟直接解决是她的失误,此时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可是绝不会轻饶的。 侍女看着元妃的脸色并不好,并没有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告诉眼前的人,好在元贞此时心中有了计划,想着便对身边的侍女说道。 “梨落这几日在做什么?” “梨落小姐许久没有出现在宫中了,也不知是否是府上发生了什么,娘娘若是想知道,奴婢马上前去调查。” 元贞摇了摇头,“不必了,只是下次她若是入宫,你过来告诉本宫,本宫有些事情,需要同她商谈。” “诺。” 元贞遣退了侍女,此时自己一个人在殿中,终是思绪良多,看来这一次她等的翻盘的机会来了。 想来是因为元贞的猜测不错,所以在晚间的时候,她便等到了大监的传旨,皇上解除了她的禁令,并且让元贞明日陪同出席宴会。 元贞知晓自己苦尽甘来了,只要父亲回来了,她如今的日子就绝不会如此的难受,果然有些事情,她猜测的是不错的。 不过元贞的消息比谁都要快,她以为自己同太后娘娘合作了了以后,绯烟会有所收敛,可是哪里知道皇上如今让绯烟直接到他宫中。 如今皇上给她的解除禁令便更像是在补偿自己了,只是就算是这样,也比过去冷若冰霜好。 只是她还是不懂,皇上为何对绯烟如此的好,分明那女子连忠贞都给了尉迟慕,皇上还非他不可。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她心中不解。 她过去也没有觉察到这种危机,当年他可是那样的相信自己,如今为何不信了,这才是元贞最不甘心的,她以为到了这个位置,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看来,是时候去找皇上好好的谈谈了,她心中如此的想到。 元贞特意的沐浴更衣她原本就生的好看,只不过平日里妆容浓。将她原本的模样给遮掩了。 她换了一身淡粉色的裙子,又让宫人给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还有宫人做的头饰,等到装扮好了,身边的嬷嬷一脸惊喜的说道,“娘娘可真是好看,惊为天人。” 是这样吗?元贞早就麻木了,此时再看铜镜中的自己,里面的女子温婉秀气,同平日里的她有很大的不同。 “别贫嘴了,若水你说本宫这一身可好?” 若水是元贞身边的宫女,在宫中也算是很多年了,许多同元贞有关的事情,也是亲力亲为的,元贞对她很是看中,当做姐妹一般。 “娘娘今日的装扮倒是好看,比起平日的威严,如今多了几分过去的味道,奴婢想皇上定然会喜欢的,不过说起来,只要是娘娘,怎样装扮都是最好看的。” 若水素来会说话,元贞早就是习惯了,只不过待如今的事情还是有些许烦躁,不知道她今日去皇上的书房中,皇上是否会多看她几眼。 没有关系,当初她可以帮北冥非夜许多,她不信,过去的事情,对她而言都可以重来的。 她以为北冥非夜只是因元将军而待她好转,可是此时的元贞看不出北冥非夜的态度,有些事情,似乎未曾知道过。 正文 第两百六十章 元将军归来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两百六十章 元将军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一章 元将军归来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两百六十一章 元将军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两百六十二章 横叉一脚 慕连瑾到底只是同元贞见了一面,只不过都是在朝廷中说的出名字的人,慕连瑾只知道这女子喜欢了皇兄许久,不过算不得熟识。 倒是宫中的一女子让他更加的好奇,在酆都的时候,他就听人说过,皇兄曾经想让人将那女子立为妃嫔。 除了知道绯烟同那个人长的十分的相似,其他的事情,便是一概不知了。 而此时碰到了元贞待他如此的热情,倒是让慕连瑾有些受宠若惊。 “娘娘不必客气的,我也不过是个闲散的王爷罢了,没有必要带我刻意的照顾。” “只是王爷值得罢了,王爷同我父亲在外面治理水灾,我不过一介女子,能够做的事情少之又少,倒是让王爷见笑了,这是牛肉干,不如王爷来尝一些吧。” 元贞淡然自若的说道,于元贞而言,此时用这个理由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就算是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也是如此,元贞明白,他们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底线,不过最位置要紧的,也是此时的,慕连瑾对她的信任。 慕连瑾呆愣的看着元贞手中的牛肉干,微风静静的吹了过去,让她感觉到心旷神怡,可是同样的,他突然想起了过去的往事,以前在他同北冥非夜一起出去行军打仗的时候,他的姐姐也会在他平安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些牛肉干。 他鬼使神差的从元贞的手中接过了牛肉干,轻轻的咬了一口,看着元贞期待的神色,慕连瑾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这味道倒是有些熟悉,还记得过去的时候,小王家姐尚且还在人世的时候,总是给我做一些牛肉干,如今娘娘这牛肉干越发的同我姐姐做的相似呢。” 其实,慕连瑾想说,这牛肉干的味道同姐姐做的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也许是时间的原因,牛肉干还没有彻底的风干,吃着倒是有不同的体验,但是对此时的慕连瑾而言,确实还是不错的。 “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巧合,小王爷舟车劳顿,不如同我一同过去吧,此时太医想来是没有时间,我给王爷备好了药,请王爷上药,不过不知小王爷有没有时间去见一个人。” 慕连瑾看着元贞,有些不解的说道,“不知道娘娘说的那个人是谁?” 元贞想了想,终是说道,“王爷去了就明白了。” 慕连瑾摇了摇头,“若是这样,那小王便罢了,小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娘娘留步。” 原本慕连瑾待元贞的态度便是一般,此时见元贞如此,他心中更是慌乱,毕竟他同元妃并不算叔,如今想着还是快些回宫中见太后娘娘。 皇上如今必然是有要事同元将军商量,他也不想自讨没趣,除了姑姑,还有一人,他今日也是必须要见到的。 元贞被如此坚决的拒绝了,心中虽然恼怒,可是却抛不开面子,连忙对慕连瑾说道,“罢了,既然如此,那王爷自便。” 元妃离开了带着身边的云若,她心中的计划没有达成,此时倒是有些烦躁,不过眼下的事情,她自己到底也是清楚的很的,不过这慕连瑾如今荤素不忌,她分外的烦闷。 还以为能够将小王爷拉到同一阵营,他是慕家所剩无几的孩子,所以皇上待王爷越发的好,只不过到底是许多的事情,让元妃心中不解了。 等到元妃离开了以后,慕连瑾这才恢复了自己平日里的模样,他抚了抚自己受伤的胳膊,心中暗中吐槽道,自己如今都伤成了这个模样,她不带他找太医也就算了,还有其他的主意。 他惹不起还躲不得吗? 宫中他到底也是熟悉的,但是走来走去,最终到底是迷路了,好在太后身边的嬷嬷出现的及时,让慕连瑾找到了路。 “如今娘娘可是染了风寒,前几日被气糊涂了,唉好在太后娘娘没事,否则我等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慕连瑾一听就级了,“什么姑姑生病了,你们怎么照顾姑姑的,这么多人照顾姑姑,还能够让她生病。” 嬷嬷见到慕连瑾如此的激动,此时连忙皆解释的说道,“我等也不愿意如此啊,可是不知王爷可知道,摄政王想来你应当是有印象的?” “绯烟?” 嬷嬷点了点头,“皇上执意要娶这个女子,都不听太后娘娘的话,太后娘娘这几日辗转难眠,一心盼着王爷分忧解难,好在终于等到王爷回来了。” “姑姑没事吧?” 嬷嬷叹了叹气,混浊的目光中带着一点儿的清明,她说道,“娘娘如今感染了风寒,王爷若是有心去看看也好,想来王爷是受伤了,奴婢有一些药,可以帮你止住伤口,其实,是娘娘想要见你一面。” 嬷嬷思来想去,最终把太后娘娘拖出来当借口了,没有办法,她此时终归是要一个理由的,尤其是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他此时不知自己的身份,她要接近他,总是要有理由的。 “好。”慕连瑾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知道如今他刚从酆都回来,有不少的人想要知道酆都的情况,但是莫名的,他对眼前的嬷嬷,出奇的信任。 还有,他知道自己定然是能够从嬷嬷这里知道绯烟的情况的,他不知自己为何对一个女子如此的好奇,也许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 也许是他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的长姐。 说起来,慕连瑾许久都没有见过太后娘娘了,连太后娘娘的消息都不知道,好在姑姑还挂念他,想到过去太后对他的帮助,慕连瑾到底是心存感激的。 他叹了叹气,不知道如今姐姐若是晓得,在她离开了以后发生的这些事情,心中又该如何是好。 嬷嬷带着小王爷慕连瑾一路离开了宫中,去了太后娘娘的宫中,叶晴才刚刚做好了饭菜,见到了嬷嬷等人过来,连忙热情的说道,“见过太后娘娘,小王爷过来了。” 太后娘娘身子骨好了很多,她起身,便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慕连瑾,他原本好看的脸庞此时有些黝黑,看来在酆都是吃了不少苦的,太后许久没有见到慕连瑾此时见到倒也是心中分外的欢喜。 “见过姑姑。” “平身。” 太后装作虚弱的咳嗽了一声,引的慕连瑾移不开眼睛,关切的看着太后,只是太后从未在意,而是对身旁的嬷嬷和慕连瑾她又冲着嬷嬷说道。 “你再来添两幅碗筷,准备一套男装,小王爷今日便在这里用午膳吧。” 太后娘娘的心情还不错,自从元贞同她坦白了以后,在宫中的日子不算太累,其他的人此时没有时间同太后娘娘来勾心斗角,好在太后娘娘并不枯燥乏味。 太后娘娘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将慕连瑾拉拢了过来,说道,“连瑾怎么会突然过来了?” 慕连瑾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刚刚从酆都回来,想念姑姑的紧,姑姑难道不想念瑾儿吗?” 当然太后娘娘想念,但是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嬷嬷,便明白了嬷嬷的想法,是她想要见慕连瑾所以此时不过是打着自己的名声罢了,她到底也是无所谓的。 太后娘娘此时看着嬷嬷的神色有些复杂,便明白了,嬷嬷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她便说道,“到底是出去了一趟,想来是累了,好不容易回来便多吃些饭菜,酆都到底是清苦了一些,你都瘦成这个模样了。” 慕连瑾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在酆都虽然清苦但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太后不必为阿瑾觉得委屈,能够跟着元将军可是许多人都想不到的,不过瑾儿有件事情想问姑姑。” 太后让人给慕连瑾赐坐,又上了他最喜欢的桂花糕,香甜软糯,让慕连瑾移不开目光,他看着太后,倒是想到了许多的问题便听到太后说道。 “什么事情,你说吧,哀家知道便告诉你。” 慕连瑾听后,将自己的疑问全部都说出来了,“有一件事情,连瑾想问太后许久了,不知道,宫中的摄政王妃到底是何来历,我听人说她同姐姐生的有些相似。 ” 慕连瑾的姐姐,这是宫中禁忌的话题,关于皇上的过去,谁都不敢轻易的提及,他们不是不知道,但是只有慕连瑾在这件事情上过不去。 他以为这么多年,北冥非夜念着过去的事情走不出来了,毕竟当年的事情,那般的惨烈,姐姐死在了他们的面前,一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有忘记。 “嗯,确实,她同你的姐姐,仿佛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你的兄长待她也分外的喜欢,哪怕她是摄政王妃。” 太后意有所指,小王爷不会听不出来,只是他目光中带着轻蔑的笑容,对身边的太后说道。 “可是,我的姐姐只有一个。” 慕连瑾向来是一个固执的人,尤其是此时,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眼下这些事情是如此的,他只是对绯烟好奇罢了。 这女子不会同她有何关系,如果真的同姐姐生的一个模样,做的事情却让人难以启齿的话,他绝不会放任这一切事情。 过去是他在酆都不知道这一切,如今朝廷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原本他说好了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是现在看来,倒也是不尽然了。 慕连瑾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心中有些烦躁的说道,“还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兄长。”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三章 高手过招 慕连瑾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心中有些烦躁的说道,“还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兄长。” 随之看到嬷嬷有些失望的模样,便改口道,“姑姑放心,谁都不能够代替姐姐的地位,若是这绯烟安分守己,瑾儿不会做什么,可是若是阻碍了皇兄的发现,瑾儿绝不会放过她。” 嬷嬷喜出望外,知道这是太后娘娘要的效果,“连瑾,听说去酆都的时候,你受了伤,如今伤势有没有好转?” 连瑾见嬷嬷如此自然的问道,还有她的语气像极了姐姐,便说道,“嗯,伤势好了许多,尤其啊,姑姑宫中御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太后看气氛不错,便率先说道,“嬷嬷去给王爷拿坛酒,让他先好好吃。” 慕连瑾没有说话,只是着实有些饿了,最近实在没有吃多少东西,所以此时乃是饿极了,说起来御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慕连瑾如今倒是风趣多了,其实慕连瑾见到姑姑的次数并不多,他十四岁便跟着皇叔出去行军打仗,一直到姑姑成了太后,也没有见到慕连瑾一次。 “姑姑听说你染了风寒,你身子骨好点了没有,我听太医院的人说,你病了三四日了,不然我去向皇上讨些人过来,给你治如何?” “不过是一些伤寒罢了,调养几日就好了何必在意。” 慕连瑾倒是知道太后娘娘的性子执拗,也不好去说什么,但是对太后娘娘一向是有求必应的,这一顿饭菜吃的到底也是不错的,太后许久没有见到赫连瑾,如今他越发的风趣幽默了。 “姑姑可是被人气到了,还是皇兄在宫中做了什么让姑姑不开心的事了?” 太后叹了叹气,知道此时不该让慕连瑾掺和进来,否则北冥非夜会有所怀疑,她要利用慕连瑾这步棋,却不是这个时候,反正有的是机会,自然是不会差此时这个时机的。 “无事的,不过,瑾儿如今可有婚配?” 太后算了算年纪,连瑾如今已是弱冠之年,早就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虽然她没有想以过去的身份约束慕连瑾,但是问问到底是不错的。 慕连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三年之内没有打算成婚,父亲和姐姐故去,我暂时不想成婚,怎么,姑姑是不是想给小王牵红线?” 太后哪里知道,过去叛逆的慕连瑾,如今如此的乖巧,忍不住说道,“瑾儿性情中人,日后定然会遇到真心喜欢的。” “我就喜欢姑姑这句话,如今皇兄如此的相信姑姑,日后北国会越来越好的,不过皇兄日后后宫佳丽三千吃得消吗?” 太后娘娘一巴掌拍在慕连瑾身上,“好端端的又提这些事情做什么,这里只谈论一些趣事,不许说后宫的事情。” 慕连瑾委屈巴巴的,嬷嬷看在眼中,给慕连瑾夹了一筷子菜,“小王爷多吃些吧。” 慕连瑾倒是一个知足的少年,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也不忘记夸赞道,“味道还真是不错,多谢嬷嬷。” 嬷嬷在一旁而立,但笑不语。 太后吃了两口饭菜,没有说话,嬷嬷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慕连瑾,太后却摇了摇头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她一个人去完成就可以了,阿瑾应该快乐一辈子的,她过去没有守护好他,如今也不想让慕连瑾背负太多,哪怕如今他还太单纯。 太后在一旁默默的笑着,目光贪恋的看了一眼慕连瑾,终是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一顿饭各怀心事的吃完了,嬷嬷被太后安排了其他的事情,离开了。 慕连瑾在回来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人,对北国的种种带着怀疑,如今回来了,心病没有了,早就生龙活虎的了。 慕连瑾换了一身衣衫,太后给他找来了药膏给他将伤口包扎好,好在没有再流血了,让太后好在是松了一口气。 “时间不早了,也不知皇上此时找我可有事情,姑姑我就先离开了?” “好,慢走。” 太后目送着慕连瑾离开,如今他生的丰盛俊朗,想来有不少的姑娘喜欢他,可是太后突然就忘记了过去在记忆中的那个小少年,当年的他,还被北冥非夜欺负着呢。 有时候着实有些皮了,如今再放眼去看当年的事情,只觉得过去了太久太久,可惜,那些事情,原本就是早已回不去了。 太后娘娘等到慕连瑾离开了以后,嬷嬷便回来了,她问道,“娘娘,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吗,关于这绯烟的事情?还有燕北王回来的事情。” 太后目光终是变得冷然,淡然的笑了,“还是不了,如今有太多的打算,但是唯独此时的打算先将宫中的事情好好的处理。” 嬷嬷没有说话,此时见太后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太后所受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诺。” 慕连瑾终是离开了太后娘娘宫中,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此时宫中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四处, 慕连瑾也知道,这一次元将军和自己这一次功绩不错,皇上给了他们许多的赏赐。 加之,酆都的事情,两三年前就让人文武百官无法解决,如今他们出动一次便解决了,他们从心中由衷的佩服他们。 只是,后宫如今倒是平静了,却还是被元贞如今的位份震慑到了,他还以为皇兄清心寡欲呢,没有想到在元将军离开京城的时候,竟然对元贞直接封妃。 慕连瑾心思复杂的离开了,此时伤口并不疼了,他想着去宫中寻找皇上,如今也不知皇兄同元将军商议什么,倒是让慕连瑾心中有些不知。 …… 此时的宫中,北冥非夜看着手中元将军呈上来的奏折,这是在酆都调查出来的,水灾虽然治理好了,可是后续的很多事情,都在他们的治理中。 过去酆都都不知分配了多少银两,可是每年的灾情都让人手足无措,北冥非夜做事想来是雷厉风行,所以让元将军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整理好了。 元将军对酆都的事情比朝廷中其他的人更加的熟悉,倒也不是他天赋异禀,而是关于酆都的事情,他已经调查许多年了,只不过之前的皇上没有对他委以重任,一直到北冥非夜这里,元将军才得到了重用。 “如今酆都的事情倒是辛苦元将军了,这一次酆都的百姓必然是永远铭记着你的恩情。” 元将军严肃的脸庞挤出了一抹笑意,“皇上谬赞了,这些是微臣应该去做的,身为朝廷中的臣子,自然是要为朝廷中做事,皇上这样说让微臣惭愧。” 北冥非夜笑了笑,也只是客套罢了,不过他看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慕连瑾,便问道,“阿瑾不是同将军一同回来的吗?怎么没有见到阿瑾的身影?” 元将军此时才记起来自己忘记同皇上说了,元贞将小王爷带走的事情,只不过还未等元将军开口,殿门蓦然的打开,两个人顺着声音望过去,慕连瑾的身影便出现买宫殿中。 慕连瑾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说道,“皇兄,几个月没有见到阿瑾有没有想念?” 看到慕连瑾出现,北冥非夜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偌大的宫殿中北冥非夜突然闻到了一股药香,便问道,“阿瑾,你受伤了?” 慕连瑾心中暗叫不好,他原本打死都不想上药的如果不是嬷嬷和姑姑逼着自己上药,此时他也不会上的,如今要是皇兄知道自己不过是去了一趟酆都如今回来竟然受伤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不不不,他慕连瑾还是要面子的,至少他不容许皇兄知道他有这样的丑事,他自幼将北冥非夜当做自己的榜样,不论是什么事情,他都希望皇兄带着自己做完,他也希望自己比皇兄做的好,所以在去酆都的事情中,朝中没有一个人敢去,他可是首当其冲的过去了。 “没有,皇兄闻错了,阿瑾身子骨可是不错的,怎么可能轻易的受伤。” 元将军才准备说话,便感受到慕连瑾投来的目光便闭嘴了,毕竟慕连瑾还是小王爷的身份,元将军也是知道分寸的。 倒是北冥非夜,此时看了一眼四周,随之说道,“好了,你们来了这么久,难道就准备这样一直站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朕待你们如何的苛刻,坐下来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的商谈。” 他们随意的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慕连瑾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北冥非夜,忍不住问道,“皇兄,听说你后宫如今竟然纳了宫妃,实在是稀罕的事情。”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他知道这慕连瑾恐怕是意有所指,只不过他故意没有把他的话挑破,剩下的事情,让他自己去猜,自己则是有自己的心思,至于其他人是否看得出来,北冥非夜不想去问。 “帝王家后宫佳丽想来也是寻常的事情,倒是你如今到了婚嫁的年纪,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若是被其他的公子知道了,你说说你这脸往哪里搁。” 慕连瑾心高气傲,他才不想向其他人那般随意的成婚,尤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但是此时北冥非夜分明是在转移话题,让他没有办法把话题引到绯烟的身上。 所以此时,慕连瑾看着北冥非夜又说道,“皇兄分明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可是此时却什么都不说,既然这样,我就直接说了,听说锦绣宫中有一女子,名唤绯烟,如今还是摄政王妃,皇兄将她金屋藏娇,是想要纳她为妃吗?” 正文 第两百六十四章 小王爷被逼婚 所以此时,慕连瑾看着北冥非夜又说道,“皇兄分明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可是此时却什么都不说,既然这样,我就直接说了,听说锦绣宫中有一女子,名唤绯烟,如今还是摄政王妃,皇兄将她金屋藏娇,是想要纳她为妃吗?” 慕连瑾字字珠玑,只是想知道自己疑惑的事情,北冥非夜下意识的回避,倒是让他忍不住直言不讳,北冥非夜知道慕连瑾是有备而来,自己就算避而不谈,他必然会纠缠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面对他此时说的问题。 这般想着,北冥非夜便径直的说道,“是,朕是想要纳她为妃,朕喜欢她,将她纳入后宫有何不妥?” 慕连瑾看着北冥非夜如此的坦荡,心中气闷,可是他答应过姑姑,不惹北冥非夜生气的,他素来是这样的性子,可是他不能。 “她如今身份还是摄政王妃,朝廷中那么多大臣反对不是没有原因的天涯何处无芳草,皇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若是娶了这女子,最后的结果会如何吧,可是你偏生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皇兄,阿瑾该说你太执拗,还是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乎呢。” 慕连瑾叹了叹气,他未曾懂过所谓的爱情,可是对如今皇兄的事情,却是清楚的,这女子碰不得,皇兄愿意为她妥协,若是日后有歹人利用这女子,皇兄不是就栽了,何况堂堂的天子,怎么能够心思随着一个女子离开,天子啊,不久该有自己原本的想法吗? 可是此时,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过去的姐姐和北冥非夜的事情历历在目,他见过他狼狈的模样,如今这样岂不是重蹈覆辙。 不该的。 再说他在北国的时候,也听过不少同这女子还有摄政王有关的事情,他们可谓是蒹葭情深,不过是摄政王故去罢了,他的皇兄那样骄傲的人怎么甘愿做了替身呢。 若不是他未曾见过这个女子,心中恐怕是要怀疑这个女子给怀疑下了蛊毒,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皇兄念念不忘,想到这里,慕连瑾又是头疼,果然有些事情,只是自己心中不确定。 “这些事情同如今我们说的事情,商谈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阿瑾如今你可以说朝堂中的事情,但是同朕有关的私事,记得一件事情都不要管,朕不喜欢你知道那些事情,若是再犯,朕便让你去燕北了。” 慕连瑾一听燕北两个字,便泄了气,若不是燕北是苦寒之地,他的身子骨受不了,他就去燕北看望皇叔了,而如今朝廷的局势还没有明朗,想到了皇兄如此的性子,这不是越发的容易得罪人吗? “皇兄我知道了,说起来这一次酆都的百姓倒是配合的很,朝廷中如今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阿瑾帮你解决的?” 北冥非夜想了想,“再过两日,万花谷使者会在京城留下来,到时候你为他们主持婚约。” 慕连瑾听到这些倒是十分的好奇,毕竟过去未曾听到过这些,不过如今能够让北冥非夜记得的事情,定然是有趣的,看来只要她不踩到北冥非夜的逆鳞都是安然无恙的。 “万花谷的人,诶,元将军你可有听过?” 元将军才记起来他们离开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便解释的对慕连瑾说道,“若是微臣没有记错,皇上说的应该是同北国签订合约的万花谷,听闻万花谷谷主之女要同夫婿成婚,他们会在封地留下,届时也方便我们北国的人同他们协议达成一致,想来是这个原因吧。” 慕连瑾不清楚这事情的真假,但是此时元将军说的这样的具体也算是明白了,听起来有些无聊,不过也只是一个差事罢了,慕连瑾便说道,“诺,阿瑾知道了。” 元将军又同北冥非夜两个人相互说了一些,只不过朝廷中的事情倒是交代的差不多了,就在北冥非夜打算同他们一起书房的时候,元将军又说道。 “听闻小女在宫中总是坐下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还请皇上恕罪,小女年纪尚轻,许多事情都没有什么分寸,还请皇上饶恕。” 北冥非夜倒是无所谓,不过元将军有这个自觉,他倒是十分高兴的,便点了点头说道,“无事的,不过元将军有些事情,还是同贞儿好好说,想来她也只听你的话。” 北冥非夜意有所指,但是就是不戳破,元将军如今道歉必然是知道了过去元贞做了什么的,所以此时才会如此的提防,当然绯烟的那件事情他此时还没有说。 若非是元将军的原因,那次,元贞对绯烟下手,他恐怕早就将绯烟碎尸万段了。 君臣到底是点到为止的,元将军告退了,离开了宫中,说是改日再向北冥非夜弹劾酆都的事情,后者自然是无所谓的,反正宫中每日的时间都是给了他们谏言。 等到元将军离开了以后,慕连瑾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挑了挑眉,满脸都是好奇的神色,“皇兄,我这次去酆都可是吃了苦的,你不妨考虑补偿我?” “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为了北国建设吗?如今如此的矫情,若是你父亲在世,恐怕你又要受罪了。” 慕连瑾哼了哼,一点儿都不愿意承认,北冥非夜说的话,只是此时也不敢再提绯烟的事情了,毕竟同太后有约在先,反正在京城,这里是他的地盘,要见那个同姐姐长的像的女子,还不容易吗? “是啊是啊,不过若是父亲在的话,姐姐也会在的,姐姐若是知道如今你找了一个模样同她差不多的女子,也不知道会不会从陵墓中出来!” 北冥非夜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人,终是说道,“慕连瑾,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说什么!” 慕连瑾连忙闭了嘴,看着此时北冥非夜俊脸上满是怒火,便清楚的明白,看来自己是踩到了他的底线,他心中也不敢造次,毕竟北冥非夜从登上皇位以后同过去的性情到底是有所变化的。 他心中无比的清楚,只是想到了过去种种,不由得叹气。 “好了,兄长陪我出去走走吧,这御花园我一个人逛倒是无聊的很。” 北冥非夜冷哼了一声,有些不乐意的说道,“两个大男人逛御花园算什么?” 慕连瑾不说话,只是目光中带着无奈,看着眼前的北冥非夜叹了叹气,说道,“兄长你真的不去,你不去我就去后宫找那名唤绯烟的姑娘。” 北冥非夜,“……” 御花园中原本冷清的很,宫女和太监做着平日里的事情,待北冥非夜和慕连瑾两个身影出现在御花园的时候,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参见皇上,参见小王爷。” 北冥非夜冷着脸,“做自己的事情去。” 所有的宫女此时才退散,只不过他们的目光在慕连瑾身上没有离开,仿佛是要把慕连瑾生吞活剥了一般,慕连瑾倒是淡定,只是还是忍不住说道。 “如今丞相可还与你针锋相对?” “丞相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他就算想针锋相对,恐怕也是不敢的,胆小怕事,也不过是口蜜腹剑罢了。” 毕竟如今北冥非夜的把柄没有被人捉到,所以丞相就算有所作为,此时也不敢妄自行动,恰好北冥非夜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便让身边的人控制住了朝政的局面。 “这丞相永远都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殊不知一切都是假象罢了,而皇兄可是最擅长给人假象的。” 北冥非夜笑了笑,没有说话,此时的莲花池荷花凋零,倒是御花园中的桂花开的正好,远远的就能够闻到桂花的味道。 “像不像我们儿时吃过的桂花糕?” 慕连瑾闻到了这桂花的味道,想到了在慈宁宫吃的桂花糕,“嗯,是真的像,不过不巧的是,今日我可是在姑姑那里吃过桂花糕了,倒是皇兄,如今宫中事务繁多,你可有闲暇时间,不如找个机会,我们出去微服私访。” “这些把戏还是算了吧,就算出宫了看到了必然不是真实的情况,有时间弄那些,倒不如将朝廷中蠢蠢欲动的人解决,毕竟他们的存在,才是不该的。” 慕连瑾看着北冥非夜的申请,心中开始庆幸起来,还好自己不是皇兄的对头,否则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北冥非夜的性子向来是如此的。 “可是,皇兄为何这几日我在民间听到了许多关于皇叔的事情,他们说燕北王要回来了,你是考虑好了让皇叔回来吗?” 慕连瑾不过离开了一个多月,所以对京城的事情不解,更加不明白,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怎么事情变化这样的快,尤其是皇叔,他若是回来了,京城中的情况变成什么情况,他自己也是不知。 “嗯,如今已经是归期了,五年的时间,不知他是否忏悔,可是母后恐怕是不愿意见到皇叔一直在燕北的,若是这一次皇叔回京表现的不错,朕便让他在朝廷中任职,但凡是对朕有异议的人,自然是让他们去燕北。” 北冥非夜想来是喜欢利落简单的事情的,就算是同燕北王有关的也是如此。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姑姑又在他的面前提到了这么多年,就算他想装作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索性不如给他一个机会。 正文 第两百六十五章 燕北王的过去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姑姑又在他的面前提到了这么多年,就算他想装作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索性不如给他一个机会。 慕连瑾觉得皇兄说的不错,皇叔离开京城五年,如今回来也是因为他在燕北功绩不错,燕北虽然是苦寒之地,可是他治理的却是井井有条的,只不过说是归期,可是到底是何时回来,这才是慕连瑾不解的。 “皇叔会恨我们吗?” 毕竟当年是他们亲手送皇叔离开的,如今北国虽然一统九州,可是皇叔还在燕北,若是他心中一点怨气都没有,才是最让人不解的吧。 “那是他的事情,母妃的死难道还不能让他悔悟吗?好了暂且不提这些事情,你到了婚嫁的年纪,从明日开始,朕会把你的事情交给大监处理,每日给你安排一个女子,若是你有喜欢的女子,可以带来见朕,若是没有则是一直找到你喜欢的位置,你到了弱冠之年,嫁娶之事不宜再拖。” 慕连瑾咬牙切齿,可是此时硬生生的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皇兄一定是故意的,她不过是故意的挑衅了皇兄几次,此时他这样待自己,实在是用心险恶,慕连瑾心中愤恨,可是表面上还是装作乖巧的模样,没有办法,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皇兄,得罪了他,她能够有什么好果子吃。 慕连瑾硬生生的憋住了,这口气日后再慢慢的解决,只是此时再不能惹怒眼前的男子,如此的性子,实在是他无福消受的。 …… 再说绯烟,此时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孙茜的汤已经熬好了,绯烟想着这个时候,风清儿恐怕身子还没有好,此时自己去看看她,带些东西过去到底也是不错的。 “王妃你终于醒过来了,你这一觉可是睡了好几个时辰,这小王爷和元将军都回来了。” 哦,她原来睡了这么久,绯烟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但是此时,孙茜所说的话,她还是听出来了,看来她睡了一觉还是错过了许多事情。 “宫中是什么情况,这元妃可有见过元将军,还有皇上如何赏赐的。” 孙茜想着刚刚从宫女那里挺过来的把话,便认真的看着绯烟说道,“皇上啊,自然是上次的黄金千两,还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附属国进贡的水果,对了,听说元妃娘娘如今的分位已经是贵妃娘娘了,等到不日便举行册封大典。” 其实,一个小小的妃子是不用如此的铺张浪费的,可是元妃的身份,同皇宫的规矩必然是要进行册封大典的,届时恐怕是所有人前来,想来,又是一场风光无比的册封。 绯烟对于这些倒是没有什么好奇的,比起这些,她更愿意在锦绣宫待着修生养息。 好在如今北冥非夜同她相处的倒也算是舒服,所以绯烟对宫中的一切也不算排斥了,可是有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情,是绯烟此时越发的不解了。 从她离开宫中再回来的时候,木和火彻底的同她失去了联系,绯烟一边安慰自己木和火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一边又忍不住为他们两个担忧。 是不是被京城中的权贵盯上了,绯烟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可是如今的事情,让他有些不解。 只是想来,元贞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她的身份和地位吧,绯烟对此倒是冷眼旁观,反正同自己无关,在一旁看戏岂不是美滋滋。 就在主仆两人商量着准备离开锦绣宫,探望风清儿的时候,锦绣宫的宫门被人踢开了,绯烟疑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元贞,随之目光落在了门外的人的身上。 原来来人不是元贞又是谁呢,说曹操曹操到,绯烟挑了挑眉,她过去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元贞这般无孔不入呢。 “元妃娘娘,所谓何事?” 元妃已经换了一身红妆,原本就艳丽的脸庞此时越发的妖艳起来,绯烟被她头上的发饰闪烁的移不开眼睛,果然也只有元贞才会用这样的发饰。 绯烟扶了扶额,一旁的元贞见到绯烟不为所动,心中想着措辞,随之说道。 “自然是来看看王妃的,只是有件事情王妃恐怕是不记得了,如今本宫是宫中的贵妃娘娘,不日皇上便会册封,过去摄政王妃见到本宫未曾行礼,难道说摄政王妃对宫中的规定一点都不知吗?” 孙茜就知道这元妃是过来耀武扬威的,可是她家的主子对这些一点儿都不在意,倒是让这元妃越发的气的跳脚了,当然了,孙茜心中自然是更加的开心。 “皇上说了,在宫中除了皇上,王妃不用对任何人行礼。” 元妃此时哪里知道这孙茜居然敢顶嘴,她的目光斜视着孙茜,随之一巴掌便落在了孙茜的脸上,元妃冷然的说道。 “本宫同摄政王妃说话,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头敢在本宫面前放肆,当真觉得,本宫不会对你如何?” 孙茜捂着脸,垂下眸子,绯烟不难看出,此时的孙茜恐怕被打伤了,等到元贞再下手的时候,绯烟截住了她的手,随之挑衅的看着元妃,说道。 “难道元妃娘娘同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过不去,也难怪在皇上心中难以有娘娘的位置,宫中向来是母凭子贵的,可是皇上若是碰都不愿意碰娘娘,恐怕日后的事情,又难说了吧。” 元贞脾气原本就不好,绯烟踩着她的底线挑衅,有了前几日的教训,元贞到底没有那么傻直接对绯烟动手了,如今绯烟在皇上心尖,除非是她不要命了,此时才来对绯烟动手。 她不愿意承认,可是不得不说,皇上心中如今只有一个绯烟,让她嫉妒不已。 那夜,原本以为她可以怀上皇上的孩子,可是如今看来,还是希望渺茫,如今绯烟的话不是不对,上次是她趁人之危,难道这一次她也要借助酒的作用,再将皇上拥有一次吗? 可是若是这样做了,皇上心中看不起她该如何。 绯烟不懂眼前的人在想什么,可是她记住的,可不是眼前的事情,而是孙茜被打的事情。 “若是元妃娘娘是来耀武扬威的,我这里并不欢迎,还有今日娘娘打了我的侍女,还请娘娘记得这件事情,免得他日问我绯烟为何要对你出手。” 绯烟将孙茜扶了过来,随之靠近了元贞,她的嘴角虽然带着笑意,可是却是冷笑的对眼前的人说道。 “不要试图挑战一个人的底线,你该知道你输不起的,我从来都不出手,可是元贞你是第一个,有些事情,我们该好好的算算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日在御膳房的时候,是你派丫鬟过去对我下手的吗?” 绯烟的声音冷然,直接让此时的元贞心凉到了谷底,是了,绯烟在宫中被束缚的久了,她就以为绯烟的把柄永远都让人拿捏,她就以为,不论自己对这人如何的算计,她都不会怎样。 现在看来,绯烟依旧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你不过就是会用这些话来威胁本宫罢了,可是你不是皇上身边的嫔妃,太后在我身边帮衬,我迟早让你一无所有。” 元贞的气量在知道皇上喜欢绯烟的时候,就没有了,她在宫中这么久,皇上唯一一次碰她,还是因为喝醉了,想到那一夜皇帝的粗暴,她心中就害怕起来。 可是母凭子贵,绯烟说的不错,只有怀了孩子,皇上才会留在自己身边,太后才会心甘情愿的帮自己。 “随意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嘛,如果说不完的话,我慢慢的来听你说,只不过,皇上的心思可是明镜似的,总有一日,他会无所顾忌的将你推开。” 绯烟拉着孙茜离开,转身就走,元贞也不知道如何想的,此时将绯烟的胳膊拉住,随之用力的推了一把,绯烟踉跄的退后了好几步差点儿摔在了地上,绯烟有些支撑不住。 就在此时,绯烟感觉到有人出现在自己身后,她稳住了步伐,再感受到眼前的人熟悉的气息时,她才发觉此人不是别人,而是顾子澈。 他出现的倒真是时候。 顾子澈将绯烟的步伐稳住,绯烟此时没有摔倒,终是稳住了身子,随之顾子澈在元贞又来到了绯烟面前。 顾子澈手中抱着一把琴,此时将绯烟护着,让元贞离绯烟有了距离,元贞有些不满的说道,“这里是后宫,顾子澈你想要做什么?” 顾子澈挑眉,“看来娘娘也知道这里是后宫,皇上将王妃当做贵客,不知娘娘是如何对待这位贵客的,若是娘娘再执迷不悔,就不要怪顾某将今日看到的事情直接告诉皇上了。” 元贞咬牙切齿,说来她知道顾子澈在皇上身边终是比自己有份量的,可是此时心中还是有些不快,没有让绯烟摔倒,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安然无恙,开始她最遗憾的事情。 原本以为宫中没有一个人自己便赢了,却没有想到,她输给了绯烟。 皇上待绯烟那般的好,是她再如何也羡慕不过来的,每次这样想着的时候,元贞心中仿佛被打击回到了现实。 “哼,绯烟你最好有自知之明,本宫最后一次警告你,云若我们走。” 元贞身边的宫女瞪了绯烟一眼,此时跟着元贞离开了。 正文 第两百六十六章 元贞的挑衅 绯烟在元贞踏出锦绣宫的时候,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最好祈祷你前路顺畅一些,否则可就不要怪我毫不客气了。” 元贞没有说话只是冷哼着离开了,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锦绣宫的时候,绯烟这才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顾子澈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看来这元贞还是执迷不悔,日后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不过是嫉妒心理作祟罢了,还能是什么念头,算了我不跟她计较,只不过子澈上次让你调查的同燕北王有关的事情有什么结果了。” 顾子澈将琴放好,绯烟安抚了孙茜,给了过去顾子澈的药让孙茜擦拭了脸庞,想来应该不是要紧,孙茜此时倒也情绪恢复了许多。 毕竟于孙茜而言,在宫中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肯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顾子澈倒了一杯茶,这几日调查燕北王的事情,可将他累到不行,毕竟燕北消息比起京城来说十分的难以调查,好在事情没有太为难。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顾子澈此时打算告诉绯烟,毕竟这件事情,似乎比此时的一切更重要。 “燕北王还有两个月便会从燕北回来了,当年他之所以离开京城是因为慕家的事情,慕家三百多人口因为皇上的猜忌被灭了门,因为燕北王功绩不错。 所以后来燕北王免于这次的灾难,可是后来燕北王知道了慕家的惨案便举兵谋反,被皇帝手中的大将,也就是当朝的元将军捉拿归案,后来念在皇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的面上,发配到了燕北。” 原来是这样,绯烟倒是了解一些的,比如其实北冥非夜母妃母族的姓氏是慕,看来有些事情,有因必有果,她此时也是好奇而已,但是许多事情,她心中皆是明白的。 “看来,果然是这样,燕北王会卷土重来的。” 绯烟镇定自若的说道,一旁的顾子澈哪里知道绯烟此时竟然如此的确定,毕竟说起来这件事情绯烟没有参与其中,她如何来判断。 “为何?” “当初阿慕,我的夫君还在世的时候,他曾经告诉过我,北国的大部分势力都是先皇手下的老臣。 可是等到北冥非夜上位了这些老臣却是不支持北冥非夜,恐怕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些老臣是燕北王派来的卧底,也许他们是同燕北王串通好的,当然还有一件事情,若是没有记错先皇最终也只有几个皇子对吗?” 顾子澈虽然来北国才一段时间,可是对于北国过去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此时听到绯烟如此的问,便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只有四个皇子还在,先皇后宫嫔妃虽然多,可是孩子更多的却是夭折了,以至于后来皇上再没有纳妃。” 绯烟笑了笑,语气越发的漫不经心起来,“你是万花谷的人,对医术应该还是有所了解的,在世间有一种避子药,是由麝香和一种特殊的药,百草子做成的,青楼中的女子最爱用,可是北国却没有这样的药,原本是我在北国皇宫的时候发现了这种药,派人去查,最终查到是同燕北有关的。” 在北国局势未定的时候,尉迟慕便考虑到了许多的事情,绯烟跟在他的身边也有了深思熟虑的性子,许多的事情都会反复的推敲,最终才会确定最终的结果。 只不过倒是绯烟自己没有想到,如今的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 “你是说早在几年前,燕北王便派人将后宫的女子算计,所以宫中一直没有福泽,后来皇上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一直没有纳妃?” 绯烟摇了摇头,“我只是猜测罢了,若是燕北王的人,他们这几个月必然会行动的,如今宫中的这个人可是元妃,若是我记得不错,元妃过去可是同燕北王有一段牵扯。” 顾子澈像是想到了什么,北冥非夜之所以待元将军不错,是因为元将军在当年慕家灭门的时候助了他一臂之力,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有些事情,实在是想不通。 或者是,当年燕北王没有等到的那个女子竟然是元贞! “元贞和燕北王?!” 绯烟点了点头,“这些我也并不确定,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好了你也不要猜测太多了,此时只是将我知道的你说说罢了。” 顾子澈点了点头,绯烟的想法很是成熟,是他过去所没有遇见过的,所以说这女子实在是让他刮目相看,不过有些事情,顾子澈自己心中有数的。 顾子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对绯烟说道,“这几日你在宫中务必小心太后娘娘,明日我在宫外等你,记得千万不要误了时辰,我有要事禀告。” 顾子澈说的神神秘秘的,绯烟对顾子澈所说的倒是听信的,毕竟过去顾子澈倒是帮了自己不少的。 “好我知道了。” “我还有琴谱需要修补,若是无事我便离开了,这元妃日后离他远点,若是皇上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学着保护自己,只是绯烟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绯烟抬眸,有些好奇的看着顾子澈,“什么?” “你对皇上可曾有过半分的喜欢,他待你可是如同手中的宝贝,你会爱上他吗?” 绯烟目光微愣,终是挤出一抹笑容,“我会待他很好,可是你说的,我到底不知如何回答。” 顾子澈装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叹气,“好了,我走了。” “明日我也有一份琴谱想要你帮我修复,可以吗?” 顾子澈留给绯烟一个潇洒的背影,倒是没有拒绝绯烟,“好,你记得就好了。” 绯烟的身子好了许多,上次遇刺虽然流了许多血,但是也没有伤了身子的根本。 只是她以为就这样和北冥非夜相安无事的时候,大监突然过来传递消息,说是皇上有请,绯烟不明所以,最终只能够去了皇宫。 此时才发觉北冥非夜在那里练字,可是北冥非夜让她过来做什么,难道不是随意的给了她一个位份,便让她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绯烟在一旁默不作声,而北冥非夜没有说话,偌大的书房惊的可以听的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绯烟皱了皱眉头,便看到大监走下去了,此时更尴尬的是房间中只有她和皇帝两个人了。 北冥非夜一身白衣此时却没有沾染墨水,绯烟不得不承认,北冥非夜还是耐看型,就算是此时在练字这样普通的事情,他都可以做的十分的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贵气。 绯烟看着北冥非夜练字,思绪偏远,想到了过去尉迟慕也喜欢练字,他的字苍穹有力,每一笔都分外的有力道,每次尉迟慕练字的时候绯烟都会在旁边赖着不走。 尉迟慕拿她没有办法,最后将绯烟圈在怀中,拿着手中的笔教绯烟练字。 “来到书房中便开始冥思苦想,怎么真身边如此的难当?” 绯烟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男子,终是有些心虚的说道,“不知皇上想让绯烟做什么?” “为朕磨墨吧。” 北冥非夜在书桌中间站着,一手轻挽着衣袖,一手执着狼毫笔,在宣纸上肆意的挥洒笔墨。 绯烟在一旁为北冥非夜磨墨,两个人没有说话,但是还算是莫名的契合,绯烟到底是受不得如此安静的氛围,忍不住说道。 “皇上,有一事想要问问皇上。” 北冥非夜坚毅的脸庞没有一丝神情,他看都没有看绯烟一眼,说道,“有什么事情想要问,等朕写完了再说,朕练字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聒噪。” 绯烟心中莫名的有了怒气,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镇定自若的继续磨墨,不过也不知道是她力气用大了,还是如此,墨泼洒在了北冥非夜白衣上。 北冥非夜难得换一身常服,自己一人时可谓是肆意风流,可是绯烟这样不小心闹了一出,他身上全部都沾染了墨水,北冥非夜再看绯烟的脸庞时,后者委屈巴巴的垂下了眸子,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不过皇上若是要赐罪我也没有办法。” 北冥非夜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终是有些无奈,她此时这样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在请罪,北冥非夜也不知怎的,软下了心肠说道。 “无事,不过是弄脏了衣袖罢了,不过为了让你好好的长记性,不如爱妃同朕一块儿练字?” 绯烟当然不想,可是北冥非夜这眸中哪里是给自己选择的可能了,她后退了两步,听到北冥非夜说道,“是练字还是朕另外给你处罚?” 果然,就知道这个腹黑的人是如此的心肠,绯烟有些无奈,终是走到了北冥非夜身边,她在北冥非夜身前,北冥非夜握住了绯烟的手,她随着他的力道,在宣纸上写着字。 最初有些不熟练,写的字连绯烟自己都看不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上面的字迹才好看了不少。 不知写了多久,绯烟感觉手有点儿酸,北冥非夜终是绕过了他,问道,“回去以后将你的字迹好好练练,堂堂王妃,这字哪里拿的出手。” 绯烟有些无奈,“……” 罢了,人家是皇帝,绯烟也不好去说什么,毕竟他手中有的是权力。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七章 暗中较量 绯烟有些无奈,“……” 罢了,人家是皇帝,绯烟也不好去说什么,毕竟他手中有的是权力。 绯烟此时最想的事情,可是离开去吃孙茜做的红烧肉,只不过还没说出口,北冥非夜便说道,“到了午膳的时间了,爱妃不如陪朕用用午膳吧。” “若是有其他事情,不知可否离开?” 绯烟试探性的问道,想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却听到北冥非夜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能。” 绯烟,“……” 绯烟别无他法,终是留了下来,只不过午膳还算是十分的丰富,绯烟随意的吃了两口,却发现北冥非夜什么都没有动,她听到北冥非夜说道。 “烟儿一个人吃的倒真是香甜,可是若是能够在此时顾及在你身边的朕,想来更是不错的。” 绯烟便忙不迭的将北冥非夜的碗拿了过来,给他盛了一些鱼汤,又放在了北冥非夜跟前,说道,“皇上喝点鱼汤吧,滋补。” 却见原本神色正常的北冥非夜皱了皱眉头,带着疑惑看着眼前的北冥非夜,他说道,“你还知道朕喜欢喝鱼汤。” 绯烟一时愣住,这已经是过去的习惯了,她一时间没有忍住便在皇上身边暴露了出来,还好她此时的身份好歹也是朝夕相处过的,可是绯烟此时也不知该怎么同他相处了,绯烟便扯了扯嘴角说道。 “皇上的喜好,知道是应当的。” “可是你能记得,朕很开心。” 绯烟随口忽悠道,却见北冥非夜扯了扯嘴角,那笑容看起来,可是越发像是在调侃,他听到北冥非夜说道,“好了,喝鱼汤。” 绯烟,“……” 绯烟算是彻底的无奈了,鬼知道北冥非夜这人的心思到底是在想什么,好在绯烟倒也没有特别的折腾了,绯烟但还算是心中有些宽慰。 一顿饭吃的绯烟心中无比的心塞,好在绯烟心宽体胖,到底是无所谓的。 陪着北冥非夜折腾的一天,他总算是放绯烟回去了,绯烟倒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再同北冥非夜虚拟委蛇。 “好了,累了一天了,你回去吧。” 绯烟行了一礼,“诺,绯烟遵旨,不过皇上还没有回答绯烟的问题,我还是等得到了答案再走吧。” 北冥非夜有些意外的说道,“嗯?什么问题?” “皇上为何要立元妃为贵妃,这个也就算了,不过还有册封典礼,这恐怕是不妥吧。。” 北冥非夜凑近绯烟身边,挑起绯烟的下巴,凤眸微眯让人感觉到有一丝危险,“那不然把这个位置给你?” 绯烟哪里知道她竟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摆了摆手,“不,皇上我不是这个意思,况且我对贵妃这个位置没兴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真的是这样想的?你可知道这个位置有多少人想要。” 绯烟垂眸,不卑不亢的继续说道,“所谓高处不胜寒,这个位置,从来都没有想要过。” 北冥非夜欣赏绯烟的从容淡定,可是想要让他收回成命,恐怕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个位置,朕除了给她,还想要给你,烟儿这个位置如果你想要,其实已经是你的了,朕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应当比朕更明白这个道理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绯烟,“……诺,我知道了,皇上当我刚刚什么都没有问吧,阻挡别人的路是不对的。” 北冥非夜知道绯烟误会了,连忙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元贞,朕给她的分位是因为元将军的缘故,好了,今日让你过来也是让你奔波了,好好回去休息,朕将奏折看完了再陪你出去走走,免得你闷在宫中。” 绯烟拒绝了,此时只能够灰溜溜的离开了,她发觉自己越发的不了解北冥非夜了,在这件事情上面竟然还能够如此的捉弄自己,绯烟表示有些无可奈何。 绯烟路过凤仪宫的时候,此时才发觉连外面的牌匾都换了,也不知道北冥非夜是什么时候动身的,绯烟才走到了锦绣宫,孙茜此时迎了出来。 “皇上让你过去干嘛?是不是有什么好差事?” 绯烟看着她艳羡的模样,实在是不好拆穿自己今日到底是做了什么,她颇有些无奈的说道,“皇上身边还能够有好差事?今日没有把我折腾死,我就谢天谢地了。” 孙茜宽慰的给绯烟倒上了茶水,说道,“好了,皇上不是已经让你平安的回来了吗?我总是觉得,皇上待你还是不错的。” 绯烟但笑不语,心中想着,只要这皇上心中不总是拿自己出气,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毕竟如今出的这些状况,过去的绯烟也未曾想到过。 但是如今锦绣宫也算是同过去不同了,她如今尚且可以保护自己,不过顾子澈曾经同她说过让她小心太后的,看来在宫中的时候,还是要万分小心。 …… 元贞的消息比谁都要快,她以为自己请太后娘娘过来了以后,绯烟会有所收敛,可是哪里知道皇上如今让绯烟直接到他宫中。 她过去也没有觉察到这种危机,当年他可是那样的相信自己,如今为何不信了,这才是元贞最不甘心的,她以为到了这个位置,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看来,是时候去找皇上好好的谈谈了,她心中如此的想到。 元贞特意的沐浴更衣她原本就生的好看,只不过平日里妆容浓。将她原本的模样给遮掩了。 她换了一身淡粉色的裙子,又让宫人给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还有宫人做的头饰,等到装扮好了,身边的嬷嬷一脸惊喜的说道,“娘娘可真是好看,惊为天人。” 是这样吗?元贞早就麻木了,此时再看铜镜中的自己,里面的女子温婉秀气,同平日里的她有很大的不同。 “别贫嘴了,若水你说本宫这一身可好?” 若水是元贞身边的宫女,在宫中也算是很多年了,许多同元贞有关的事情,也是亲力亲为的,元贞对她很是看中,当做姐妹一般。 “娘娘今日的装扮倒是好看,比起平日的威严,如今多了几分过去的味道,奴婢想皇上定然会喜欢的,不过说起来,只要是娘娘,怎样装扮都是最好看的。” 若水素来会说话,元贞早就是习惯了,只不过待如今的事情还是有些许烦躁,不知道她今日去皇上的书房中,皇上是否会多看她几眼。 没有关系,有些事情,同过去原本就不可能一样的,当初她可以帮北冥非夜重头再来,她不信,过去的事情,对她而言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以为北冥非夜只是因绯烟的死而待她也逐渐冷漠,可是此时的若水看不出北冥非夜的态度,有些事情,似乎未曾知道过。 元贞带了几样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就去了养心殿,好在皇上刚好在哪里,元贞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带大监禀告以后,她便推门而入了。 北冥非夜在主位之上批阅奏折,连眼前人的到来都没有察觉,不过等到书桌上出现了一个食盒时,他这才将手中的奏折放了下来,抬眸看着眼前的人,目光中多了一分惊艳。 来的人原来是元贞,北冥非夜看了一眼,“来了。” “皇上最近事物繁忙不肯去看臣妾一眼,如今臣妾只好过来看看皇上了,毕竟后宫佳丽三千,臣妾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不敢去求什么,如今只想要陪在皇上的身边。” 北冥非夜听出了元贞语气中的委屈,终是将她拉了过来,温柔的说道,“是朕冷落了你,只不过最近事务繁多才没有顾忌你,好在你还算懂事。” 元贞在皇上的怪中躺着,她靠着北冥非夜的肩膀,温声说道,“臣妾可从来不怕什么,只是唯一害怕的事情是,皇上身边有一日并不需要臣妾了。” “乖,不会的。” 北冥非夜待元贞到底是不同的,当年慕家被判满门处斩,是元贞在宫门前跪了七天七夜为他的家族求情,这才让北冥非夜和他的姑姑幸免于难。 可是慕家的所有人,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从元贞帮他的那一刻开始,从元贞将她从泥潭中带起来开始,他便知道了有些人,他此生都不能伤害。 想来是最近太过于劳累了,所以他未曾去过她的宫中,如今他也没有想到元贞会如此的难过。 “这两日朕多陪陪你,可好?” 元贞眼见美人计奏效心中也不知有多开心,但是还是保持着矜持的说道,“皇上的政务向来是多,臣妾只是想陪着皇上吃饭,赏月,还有练习作画,只要皇上需要臣妾的时候,臣妾便在。” 北冥非夜叹了叹气,心思却是从此时游走了,他心不在焉的吃完了元贞给他的那些糕点,他便再久决定好了册封她为贵妃,可是一直到后来收到了一封信。 元贞喂了北冥非夜几个糕点,北冥非夜宠溺的看着元贞到底是吃下去了,她熟知他的口味,所以做的糕点也是不错的,但是此时让北冥非夜真正怀疑的是,她的温情到底有几分。 吃完了糕点,离晚膳的时间还有许久,元贞不甘心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 此时就这样离开,便在北冥非夜身边陪伴着,他批阅奏折的时候,她便在旁边研磨。 正文 第两百六十八章 圈套 此时就这样离开,便在北冥非夜身边陪伴着,他批阅奏折的时候,她便在旁边研磨。 北冥非夜微愣,看着元贞熟练的研磨,突然有些失神,其实说起来,元贞研磨比起绯烟研磨要好的多,可是他就是莫名的想到了绯烟研磨的模样,脸上全部都是小黑点的模样倒是傻得可爱。 只不过元贞当然不甘如此,之前在北冥非夜身边说错了话,此时心中自然是记挂着的,所以一言一行比起过去便是谨慎的多了。 元贞抬头看着北冥非夜,却没有说话,倒是后者被元贞的举动弄的有些不自在,终归是北冥非夜忍不住说道。 “爱妃若是觉得在朕身边呆着无趣,不如出去走走,朕还有奏折要批阅,没有办法陪伴爱妃。” 想来是因为元将军,所以此时北冥非夜说话都客气了几分,元贞不是不知道眼前的人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可是没关系,她并不介意,用哪种方式接近他不重要,只要他是自己的,任何原因她都不在意。 “臣妾不在意的,只要能够陪在皇上身边,怎么能够算无聊呢。” 元贞没有再提起绯烟的事情,也没有在皇帝面前刻意的说绯烟的坏话,他心中当然清楚皇上如何的性子,此时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嗯,如此便好。” 北冥非夜敷衍的说道,只是此时却是是在考虑酆都的事情,这一次元将军立了功劳,还有慕连瑾,想到这几年他们一直被朝廷压制,如今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恐怕朝廷中的人都不敢有异议。 元贞在他身旁磨墨,面上说着不会无趣,可是此时还是有些昏昏欲睡,再看眼前的北冥非夜时,便听到他说道,“这次你父亲和阿瑾有功,爱妃觉得应该给他们如何的赏赐。” 元贞想了想,说道,“父亲如今年纪大了,想来只要是皇上念着父亲,什么赏赐都不重要,至于小王爷,臣妾觉得可以提升小王爷在朝中的地位,能够在辅佐皇上的位置,因酆都的事情而解决,想来是理所应当的。” 元贞说的没错,此时北冥非夜倒是觉得元贞考虑的可以,尤其是避重就轻,她没有刻意的让他去提升元将军的位置,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慕连瑾的身上。 看来,同过去京城中流传的京城第一才女的身份倒也是符合的,若不是她在入宫的时候做了那些蠢事,北冥非夜不也至于如此的厌恶他。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安抚的对元贞说道,“贞儿倒是有心了,不过你父亲做了这么多事情,朕不会亏待她的。” 元贞垂着眸,温顺的说道,“诺。” 元贞看到皇上如今的态度,心中终归是松了一口气,还好皇上如今待她不错,想到了两个月后的封妃大典,她心中又带着憧憬了,只要能够在皇上身边,一切的一切元贞都觉得是值得。 可是殿中突然传来了异香,元贞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来之前做了什么,是的她今日是带着目的而来的,不仅是她身上带着迷香,还有宫殿中的香薰。 这两种香薰无毒无害,可是若是香味遇到了一起,便会有催情的作用,她念着过去皇上待她的态度,对过去的事情念念不忘,哪里知道如今皇上对她态度有所改观。 可是,她看着皇上面色微红,终是知道,有些事情,恐怕是走不了回头路了。 而此时养心殿中,元贞好不容易等到的同皇上相处的时机。 太后已经不止一次的同她说过,要早日怀上龙子,毕竟如今宫中的美人多不胜数,如今她还有容貌可以同那些人相提并论,还有元家可以做倚靠。 父亲如今虽然得到皇上的重用,可是也不过是因为过去父亲的功绩罢了,若是有一日元家在京城地位同从前不一样,想来她元贞结果能够好到哪里去。 后宫虽然没有佳丽三千,可是绯烟这个女子的存在,便是她心中如同一根刺一般的存在,她心中念着过去皇上为这绯烟做的一切,越发的感觉心里堵得慌。 但是元贞不傻,过去那些嫔妃的结局便是她最大的警告,她不会傻到让自己有那样的结局的,北冥非夜还有她未来,一样都不会离开她身边的。 当初她同北冥非夜的那一夜,以为自己能够怀上北冥非夜的孩子,可是最终不过是一个错觉罢了,在此时看来,眼前的事情,才是她心中无法猜测的,不过这样也罢,有些事情,她自己心中倒是记挂着。 殿中充斥着香薰的味道,元贞闻着这味道,只是觉得越发的心旷神怡,这药中可是加了别的东西,北冥非夜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困意来了。 “皇上,此时已是夜深,若是奏折没有批阅完,不如改日再来批阅吧。” 元贞来到北冥非夜身边,靠着北冥非夜,后者下意识的避开,只不过突然感觉到身子有些燥热,他便说道,“好。” 北冥非夜只是觉得心中燥热,也不知是为何,可是此时看着面前女子,他突然咽了咽口水。 不对,哪里不对。 北冥非夜目光迷离,可是下意识的带着警惕,想到了半个月前他同元贞的那一夜是因为自己醉酒,过去就算他醉酒也不会如此糊涂的。 难道,是因为元贞! 可是身子是直接反应出来他哪里不对的,北冥非夜带着微微的怒气,对眼前的女子说道,“元贞你在做什么!你好大的胆子!” 元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无辜的看着北冥非夜说道,“皇上,你怎么了,身子怎么这样的燥热,臣妾让人给你降温。” 元贞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身子却是朝着北冥非夜贴了过来,北冥非夜贴着她身子的温度,竟然用力的将元贞抱着,他的身子滚烫如火,而她的身子却是冰肌玉骨,让他舍不得放开。 北冥非夜保持着清醒,在自己脑海中的那根线彻底崩断的时候,对身边的元贞说道,“贞儿!离开这里,给朕离开!” 元贞看着在理智边缘崩溃的北冥非夜,嘴角上带着笑容,终归是笑着贴近了皇帝,“皇上,臣妾帮你吧,只有臣妾能够帮你了。” 她知道,只要能够怀了孩子,不管皇上喜欢谁她在宫中都有依靠,也许他还可以用绯烟来压制皇上身边的人,那个时候,她也许可以不用皇上的爱。 烛火摇曳,元贞给北冥非夜将外衫脱掉了,元贞趁机将烛火吹灭,随之摸索着也将自己的衣衫脱了下去。 衣衫半褪,暗夜中月光照射在元贞的身上,冰肌玉骨分外的诱人,北冥非夜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他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元贞,你,你做了什么……” 元贞靠近北冥非夜,手指在他的胸膛画着圈圈,她的声音媚到了骨子里,“皇上不想要臣妾吗?” 药效发作,北冥非夜最终理智崩溃,将元贞压在了身下,衣衫褪去,他的眼睛早就迷离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皇上,臣妾想要怀上你的孩子,想要好好的照顾我们的孩子。” 元贞主动的吻了过去,此时刚好药效到了,纵然北冥非夜武功不错,可是对这药竟然没有一点儿免疫,他抱着元贞走到了床榻之上。 他情不自禁吻着她的身体,两个人纠缠在一夜,床幔落下,月色撩人,而此时的养心殿暧昧无比。 第二日元贞醒来时,北冥非夜还没有起身,她想到了昨日的一切,脸上终究是脸红起来了,身子虽然有些酸软,可是昨日的他,让她知道,两个人心中彼此都是有意的。 太后给她支招的时候,她是拒绝的,可是哪里知道,成效竟然不错。 北冥非夜醒了过来,感觉到头痛,殿中的迷香已经不在了,昨日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可是此时他醒过来时,才知道昨日的一切到底是有多真切。 他扶了扶额头,元贞察觉到他醒过来了,连忙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抱住,“皇上,您醒了。” 北冥非夜面露不悦,昨日的事情,他纵然不记得,可是看着眼前人脖子上面的痕迹,他便知道了昨晚自己做了什么。 可是昨日到底是被人算计,还是他占了她的便宜,他记不清了,所以此时便是有理说不清。 可是,这事情,如果是她算计的,便是另当别论了。 想来,元贞恐怕不知道,北冥非夜此生最讨厌的事情,不过是有人算计。 “朕记得当初告诉过你,朕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在我面前耍手段,看来你还是记不清楚,朕过去所说的事情,既然如此,何必在出现在朕的眼前。” 元贞知道北冥非夜的底线,可是从她成为贵妃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自己,就算他们过去有过纠缠,可是她也没有怀上他的孩子,如今难免着急了一些,才会用了这样的办法。 元贞小脸煞白,她有些憔悴的说道,“是啊,作为皇上身边的人这样做是罪大恶极。 可是皇上您可知道,若是臣妾能够得到皇上的欢喜,若是皇上不这样冷淡臣妾,臣妾如何会这样做,皇上不知道吧,最近太后娘娘催着臣妾早些怀上龙子,臣妾心中也倍感交集。” 正文 第两百六十九章 故人有约 “有些事情的真相你自己知道是如何的,元贞不要将朕当做傻子,朕的眼睛没有瞎,既然你如此,封妃大典日后再说。” 北冥非夜穿好了衣衫佛袖而去,元贞知道皇上此时生气了,可是这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只是心中有些惶惶不安罢了。 封妃大典延后,看来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元贞心中虽然害怕,可是此时做过的事情,她也不想去说了,身子还是有些不适,想到昨日他的热情,还有此时他的冷漠,元贞终归是叹气的想到,这一切何尝不是自己在自讨苦吃。 不过如今她总算是侍寝了想来宫中的那些人能够闭嘴了,元贞起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想来是昨日的翻云覆雨,此时看着越发的娇艳美丽了。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过去以为可以用才气笼络人心,可是早就不是昔日里那个少女了,如今的她只为权势而生。 待元贞穿好了衣衫,才回到宫中的时候,宫女便说道,“娘娘,塞北有人送了一封书信说来。” “放在那里吧。” 宫女将信放了下来随之便离开了,绯烟看着自己不远处的那封信,终是皱了眉头,到底是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给她送信,而且是塞北,她记得自己同塞北的人没他有什么交集。 待她将信封打开的时候,一根稍稍失了光泽的发簪落在了元贞的脚边,发簪上面还刻着字,贞。 确实是她的发簪,可是没有意料之中的欣喜,反而是让她有些局促不安,过去的一切此时在她脑海中回想起来,她是记得这个发簪的。 五年前暗无天日的折磨,终于盼着他离开了京城,如今她给自己这封信的意思,是想告诉他,他要回来了吗? 原本心情不错的她此时颤抖着将手中的信扔掉了,不可以的,若是他回来了,到时候她该如何是好,皇上好不容易才待她有所改变,若是过去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 元贞害怕,原本红润的脸庞黯然失色,她不会不懂这些道理的,有些事情,怎么可能不明白呢,他无非是看不惯自己过的好好的罢了,想要将她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夺走。 可是她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他得逞的,绝对不会的! 想到了昔日的种种,她同他的过去她都记得,可是如今她已经是皇上的人了,还差一点,只要成了贵妃娘娘,她就可以得到所有的一切了,可是为何她要回来了。 燕北王,曾经是她倾尽天下想要做一场的美梦,如今他若是回来了,过去的一切便会重新想起来,有些人早就物是人非了,她不再是当年的豆蔻女子,而燕北王也不再是过去的北冥惜。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想起那年他离开了京城,她在城门之上看着他远去,他说总有一日会回来娶她的。 可是北冥惜哪里知道,那年在佛前,她许下的诺言是永世不要相见。 看来这世间果真是因果循环,过去他不信这一切,如今再看眼前的事情时,不得不信了。 北冥惜,既然当年不顾一切也要复仇,如今为何要回来。 她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脸庞的清泪落了下来,终是迷蒙了双眼。 再说北冥非夜自从被元贞算计了,便没有去元贞宫中,几乎是日日都在永宁宫,所有的牌子都不翻。 说起来,后宫可是比起过去热闹的多,太后为了后宫添加子嗣,不顾皇帝的反对,在民间选秀,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原本空荡荡的后宫,如今可是有了不少的秀女。 据说碧春园中是才人所住的地方,每日有嬷嬷来调教,训练,至于到底何时见到皇上谁都不知道,但是太后心中也无比清楚一件事情。 比如说,此时的皇上清心寡欲,所以这些秀女也不过是留着日后备不时之需的,当然皇帝后来知道了这件事情,对太后的所为越发的表示无奈。 若不是为了这些女子的名声着想,他早就让人将所有的秀女送回宫了,宫中才两个女子他就应付不过来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偏生对权位没有任何的执着。 他叹了叹气,果然是一山更有一山高,他也没有办法,对如今的事情越发的有些郁闷了。 北冥非夜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政治上,这事情可是传到了太后的耳中。 听说后宫中的女人可是要闹翻了天,当然有的得到恩宠的便是喜闻乐见。 事情最终被捅到了太后那里,太后哪里知道如今事情是如此的,还以为元贞能够让皇上宠幸宫中的妃子,可是竟然是如此的结果,她连忙让人将皇上找了过来。 北冥非夜终是风尘仆仆的过来,太后心疼于他此时憔悴的模样,又想问这几日宫中的事情是如何的,虽然他们是姑侄,可是在这些事情中,还是隐晦的。 “宫中这些日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能否给哀家一个交代,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过来哀家这里哭诉了。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哀家也并没有想让你雨露均沾,可是到底也不能置过去的宫规而不顾啊。” 北冥非夜抬眸,漫不经心的说道,“可是,姑姑怕是忘记了,如今在宫中的那个人不是其他人,朕是一国之君,难道连自己的深宫后苑都管不住了。” 太后见北冥非夜有些生气的模样,终究是没有说话了,此时到底也是明白北冥非夜心中所想的,他不过是不愿意听从她的安排罢了,可是也没有必要将如今的这些事情。 “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哀家知道你一心忙于朝政,罢了,姑姑不该在这种时候同你说这些事情,但是非夜,有些事情,你心中要有思量,哀家才不会在这种时候同你多说。” “好,姑姑我知道了。” 太后没有办法,如今的北冥非夜她也是管不住了,他早就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是过去那个能够策划束缚的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如今让你连后宫都不踏入。” 北冥非夜想到了那夜元贞的无事献殷勤,尔后发生的那些,心中越发的愤怒起来,说到底,他最怕的不过是绯烟知道了这些事情。 他是可以为绯烟守身如玉的,可是那些人如此做,不就是将他放在两难的境地吗?北冥非夜心中原本就对这件事情看不过去,此时越发的有些烦躁了。 北冥非夜离开了,如今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候便是早朝了,最近京城倒是风平浪静,真正不平静的从来都不是长安城,而是边关。 若不是那里总是因素不稳定,北冥非夜也不会派人反复看守住那个地方,只希望如今边关危矣能够暂缓。 北冥非夜离开了太后的慈宁宫,今日的早朝倒是来的人十分的齐,北冥非夜看着底下跪着的一大片,终究是移开了眼睛。 大监在一旁开口道,“早朝开始。” 不少的人将如今各个地方,还有地域的情况全部都报了一遍,北冥非夜细细的听着他一旁的大监在旁做着笔录。 等到问题问的差不多的时候,北冥非夜说道,“不知燕北的情况如今如何,还有塞北?” “摄政王如今将燕北管理的很是不错,当地的人都对摄政王十分的满意,比起过去缴纳的俸禄也是多了不少。” 北冥非夜了然的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悄悄的记录了一笔账,当然他眼前的人是不知的,北冥非夜要知道所有人的实力,此时只能够慢慢来了。 “塞北如今风沙满天,我们的人送粮草过去,还是有些麻烦的,不过想来等到不久的时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要等到风沙过后,这些事情,才好说。” 北冥非夜表示了解,早朝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在散朝的时候,北冥非夜将元将军和慕连瑾的名字提了出来,“这一次小王爷和元将军治理酆都的水患十分的不错,所以朕考虑了一番以后,便决定封元将军为侯爷,小王爷为西北王。” 原本在朝中站着中立的认,此时听到了这个消息,差点惊呆了,丞相不解的说道,“皇上,虽然小王爷和元将军功不可没,可是这个奖励是不是于理不合?”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丞相是过去的先皇选的人,从北冥非夜做皇帝开始,他便对北冥非夜各种挑刺,可惜北冥非夜出的错误并不多,所以丞相没有捉到把柄,为此心中狠狠的郁闷了一番。 “不如你来告诉朕,哪一种奖惩合理,这几年想来是派了不少人过去到酆都,可是有几个人活着回来,你们不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也就罢了,在此时竟然还如此的说!” 丞相和身边的人面面相觑,哪里知道皇上此时原来是这样的看待他们的,可是他们也只是觉得,这个奖励未免太大了。 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奖励,可是如今皇上就这样给了元将军和小王爷,有些人心中难免久久无法平静。 所有的人不敢在多言了,他们连忙跪了下来,说道,“是臣考虑不周,不该说这些话,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元将军在一旁连忙说道,“还请皇上慎重考虑,他们说的不错,臣不过是解决了酆都的水灾罢了,何德何能胜任这个位置。” 正文 第两百七十章 集市再遇 慕连瑾在一旁也跟着跪了下来,北冥非夜看了这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臣,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们此时站出来恐怕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是他们畏惧元将军和慕连瑾挡了他们的路。 可惜,北冥非夜做的决定,从来都没有回头的可能。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看了一眼丞相,随之讥讽的说道,“若说是一件小事,酆都为何水灾患了三年的事情,老百姓苦不堪言你们这些人又是在做什么,如今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你们倒是阻拦的快的很。” 诸位大臣哪里知道皇帝真的动怒了,想到了皇上过去生气,还是许久以前的事情,可是如今看着北冥非夜脸色如此的不好,他们终是相信了,眼前的男子,性格阴晴不定。 北冥非夜看着大臣战战兢兢的模样并没有说话,倒是丞相此时看不过去,终是主动站了出来,看着主位之上的男子,恭敬的说道。 “皇上是微臣的错,还请皇上责罚,只是微臣并非是觉得将军和王爷不胜任这个位置,而是如今原本朝廷人手就不够,在其位谋其职,这般调遣,终归是有人不服的。” 这番胡说八道的本事看的北冥非夜想笑,他对眼前的人倒也是有些麻木了,这丞相平日里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此时也不过是旁观罢了,可他偏生不喜欢如他所愿。 北冥非夜摆了摆手,看到丞相秒怂的模样就知道了,他是识时务的,他也并不打算如何的追究,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丞相说道。 “有些事情,还是希望丞相能够好好的看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按照你们的想法的,若是你们觉得朕的决定不妥,你们可以拿出方案,而不是一味的否定朕,这样可是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丞相连忙找了一个台阶下去,“是微臣的错,还请皇上不要动怒。” 北冥非夜再次看了一眼四周,又重复着自己刚刚的问题,看着这群人说道,“你们还有何异议?” 众臣皆是摇了摇头,“臣没有。” 北冥非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群老家伙平日里他总是随了他们心愿的,所以此时才敢如此的同他叫板,可是北冥非夜此时却不想再迁就这些大臣了,毕竟终归是会把他们惯坏的。 大监看着皇上有些不悦,等到收到了皇上的眼神便看着大臣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无异议。” 丞相不说话,剩下的一群乌合之众也不敢再去说什么,便纷纷的闭了嘴。 朝政之上的人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连忙跪了下来,偌大的殿中,便是他们的回音,“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罢了,散朝,日后不要让朕听到朕不喜欢的言论了,你们可以对朕不满,可是若是只能够一味的胡说八道,朕这里,可是一点儿都不欢迎。” 剩下的人连忙离开了,一直等到小王爷离开了,皇帝这才甩了甩手臂,这些人总是要逼着他动用权威,好在朝廷上还有几个人能够任由北冥非夜相信。 北冥非夜没有回到永宁宫,这几日因为宫中的妃子早就让他疲惫不堪了,他在宫中四周走着,将身边的大监甩掉了,不知不觉的竟然来到了锦绣宫。 不远处的桃花树下,两个女子在树下翩翩起舞,两个丫鬟在一旁拍掌叫好,他还以为是哪个宫中的宫女,走近看,才发现是绯烟和风清儿。 绯烟的心情不错,前两日小酌了两杯睡了过去以后,她终究是清醒了,风清儿约她出来跳舞,她便也答应了,反正在宫中也是没有其他事情去做,如今她也懒得对北冥非夜费心思。 两个人过去也是在京城许多地方的,纵然是青楼小馆那样的地方,绯烟也偷偷的带着风清儿过去,当然他们隐藏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在京城中的人,没有几个是知道风清儿和绯烟的。 他们两个人默契十足,这桃树在他们面前都成为了摆设,绯烟将裙摆提了起来,不过没有站稳,重心向着后面倒了过去,绯烟感觉到自己要摔倒了。 风清儿情急之下,连忙唤道,“烟儿!” 北冥非夜听到了这声烟儿,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过来,有课两步,将绯烟稳当的抱在了怀中,绯烟看着北冥非夜近在咫尺的放大的绝美容颜,吓的推开了他,跌坐下来。 “皇……皇上。” 几个人连忙跪了下来,北冥非夜面无表情,只是将绯烟扶了起来,又看了一眼风清儿,他重复着风清儿刚刚说的话。 “烟儿?” 绯烟感觉自己后背发凉,这种感觉不亚于皇帝知道自己身份的那种感觉,哪怕她想到也许此时的皇帝想的同自己想的不是一样,可是绯烟的心虚,不是没有缘由的。 皇帝就 这样看着绯烟,后者终是忍不住此时的气氛说道,“皇上在唤谁?” 绯烟起身,来到了风清儿身边,两个人离北冥非夜是安全的距离,这让绯烟好歹放松了一些,皇帝挑眉看了一眼风清儿,“风清儿,你同绯烟很熟?” 风清儿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若是被皇上发觉绯烟就是绯烟,恐怕就完了,她连忙说道。 “皇上,桃夭姐姐救过我一次,上次我落水莲池中,是她后来带着鸡汤看我照顾了我,我觉得她熟悉,所以便同她来往了。” 北冥非夜意味深长的说道,“哦,是吗?” 绯烟哪里听不出来,这语气分明就是不相信,于是绯烟说道,“皇上不信也没有关系,臣妾向来喜欢结交无人,觉得风清儿小主的性子合得来,便来风清儿小主这里了,想来在皇上眼中,定然觉得臣妾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吧。” 绯烟一点儿都没有给皇帝留脸面,皇帝脸色微黑的说道,“朕只是见你们如此熟悉,便来问问罢了,你又何故如此的敏感,好了,朕不问你这些了,你心中可是安心了?” 绯烟没有说话,只不过一行人着实尴尬,风清儿怕身份暴露,便转身同皇帝说了便离开了,只留下绯烟同北冥非夜面面相觑。 绯烟抬眸此时率先缓和了气氛,看着眼前的北冥非夜说道,“过去我出去行走江湖的时候,无意间同清儿遇到过,如今得知她在皇宫,所以便同她叙旧了一番。” 北冥非夜不喜绯烟同其他人接触太多,尤其是风清儿,她到底是如何入宫的,她自己心中难道不知道吗? 想到这里,北冥非夜目光微冷,一旁的风清儿忍不住低下头去,绯烟看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便连忙将风清儿护在了身后。 说起来,她是刚好去看望风清儿,她身子还没有好,所以绯烟陪她出来走走,哪里知道会这么巧合的碰到了北冥非夜。 “原来是这样。” 北冥非夜忍住挑破的冲动,看着绯烟待她温和有礼,他不忍告诉绯烟真相,可是以后也不会让绯烟靠近这个女子的,当初不论她是因为什么目的接近自己,日后都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了,他不会再给她任何的机会了。 绯烟不知所谓,被北冥非夜拉了过去,随之北冥非夜清冷的声音传到风清儿耳边他说道,“烟儿朕带走了,风答应好自为之。” 绯烟被拉着走了,剩下风清儿一个人在原地,手中原本娇嫩的桃花此时散落了一地,她目光中的光亮一点点的散去,终归是化成了冷漠。 他,这样的在意这个女子吗?连自己接近都觉得别有目的,可是北冥非夜为何不肯回头看看她。 想到了那个人所说的,她终归是垂下眸子,有些事情,她不想做出选择,可是此时看来,却是不得不去选择的,她对过去的事情丝毫不在意,可是如今眼前的一切是必须去解决的。 绯烟,那个女子为何如此的好运,她心中的嫉妒如同野草疯狂的生长,还有北冥非夜厌恶的眼神也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 无法成为心上人的白月光,可是就这样被他厌恶,实在是不甘心,不甘心…… 她想到了过去熊熊,尤其是如今的一切,心中越发的烦闷了起来,看来是时候逼自己做决定了,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是他连靠近都不让自己靠近,又何谈其他的一切呢。 一旁的叶晴看到了这样的情况,忍不住叹了叹气说道,“小主,这绯烟如此的待你,我们为何还要同她交好。” 风清儿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什么,看着眼前的叶晴说道,“罢了,有些事情,已经是这般了,还能够怎样呢,叶晴我们回去吧,我想吃桃花羹了。” 她想家了,开始后悔这个交易了,她一心入宫,只是因为他的承诺,可是他却忘记了,因过去的温暖撑过来的她,此时心中有些摇摇欲坠,仿佛有什么在心中慢慢的失去。 她过去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执念,还是她的念念不忘,谁都不知道,有些事情,似乎到最后才会知道自己的可笑,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嘲讽自己。 原来,有时候真的会不顾一切想得到自己的一切想要的,可是那个人却看都不愿意回头看。 风清儿的目光眷念中带着哀伤。 明知道被喜欢的人厌恶是怎样的痛心,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自找的,她的心上人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一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风清儿的目光眷念中带着哀伤。明知道被喜欢的人厌恶是怎样的痛心,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自找的,她的心上人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 “回去吧。” 叶晴看着风清儿失魂落魄的模样,终是有些不忍心,心中对绯烟的厌恶也越发的讨厌起来了,如果不是这女子的出现,小主也不会如此。 …… 绯烟离开了莲花池,想到了刚刚的情况,心中越发的觉得奇怪了,她见到的北冥非夜一直都是谦逊有礼的,可是为何此时看到的他,是这个模样。 他同那个女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绯烟心中有了疑问,但是理智在告诉自己,这是同她无关的事情,不能在这些事情中纠结,原本就是同她无关的一切,没有必要去机会这些事情。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己心中对如今的情况还是不了解,只是对风清儿愧疚。 明明是她约风清儿出来的,可是却被北冥非夜这般羞辱,绯烟叹了叹气,一路上虽然任由北冥非夜将自己牵着,可是却一句话都没说。 不知北冥非夜注意她神情许久了,看绯烟像是憋着一口气,他终是率先看漏了,他怕自己再不说话,这个丫头就要把自己给憋死了。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憋着,不难受吗?” 绯烟挣脱开北冥非夜的手,此时待北冥非夜说道,“我想问你,为何将风清儿纳入后宫又如此的冷淡,我认识的北冥非夜虽然性子冷清,可是绝对不会同一个女人针锋相对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果然,还是同风清儿有关的事情,想到绯烟说过她过去同风清儿在江湖中认识,加之绯烟的性子,此时北冥非夜心中的情绪倒也不是无处发泄的。 “你想知道吗?想知道朕全部都告诉你。” 绯烟点了点头,“嗯,想知道。” “当初朕送你同尉迟慕离开京城,后来去小酒馆中酩酊大醉了一番,被人设计陷害,在小酒馆过了一夜,等到第二日,马蹄莲才找到了朕。 可是朕对那夜的记忆不清晰,事情原本这样就算完了,半个月前,她主动出现在宫中,告诉朕那晚朕要了她,同她翻云覆雨过,说过要娶她,烟儿我知道你是女子所以为她打抱不平,可是若是你是朕,你会觉得如何。” 绯烟目光中带着震惊,想来也没有猜到事情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北冥非夜是洁身自好的人,若是他真的要了风清儿不会不认账的,除非是他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被人算计了才会如此。 “会觉得有人算计了。” 北冥非夜这才消了消气,“所以朕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既然想要如今的这个位置,朕但是可以给她,可是若是她想要其他的东西,抱歉,朕不愿意给,也不想给。” 绯烟没有再说话了,身为帝王原本就喜欢猜测,这风清儿做事却是没有考虑后果,看来日后她要离这女子远一些,绯烟向来是遵从明哲保身,在宫中更是如此。 毕竟她如今不是一个人在宫中,而是两个人,肚子里面的孩子近日倒是没有闹腾,绯烟终是心中安慰了不少。 绯烟看到北冥非夜气的不轻,主动的握着北冥非夜的手,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讨好的说道,“好了若是皇上觉得生气,绯烟便不问了,做人问心无愧便是了,皇上无措的。” 北冥非夜反手握住绯烟的双手,紧紧的拥住了眼前的女子,两个人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在绯烟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慢慢的松开了绯烟。 “你知道就好,朕不怕任何人误解,只要你不误会朕便是了。” 绯烟叹了叹气,看着眼前的人这样的相信自己,她突然就不知说什么好,被人信任的感觉确实是不错的,可是若是有一日辜负了他,那时候,她岂不是一个罪人吗? 绯烟不怕别人欠自己的,可是此生最怕的就是怕自己亏欠别人的,有些情债,此生都没有办法还完的。 “我是皇上身边的人,不会误会皇上的,还请皇上遵从自己的心意,若是有一日,我误解皇上了,皇上直接同我说,那我便会知道了。” 北冥非夜看着眼前的女子走神,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在她耳旁呢喃着带着三分无奈说道。 “烟儿,我想娶你了,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不是尉迟慕,可是朕愿意为了你放弃后宫,愿意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能够同你在一起,我以为你不再抗拒我,朕便心满意足了,可是朕到底是贪心的人,所以烟儿,你愿意吗?”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身边的绯烟,一代帝王过去原本是威严的,可是一次次的为绯烟刷新自己的底线,绯烟看在眼中想到了他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想到了他过去为自己妥协过的一切终是叹了叹气。 桂花香呢喃在空气中,带着甜甜的味道,北冥非夜的话说出口,绯烟呆愣了许久,北冥非夜得不到回答,目光终是有些失望了,可是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松开了绯烟,慢慢的转过身去,勉强的扯了扯唇角,说道,“若是觉得勉强,朕也没有关系,朕只是想给你名分,想留你在身边,我……” “好。” 还没有等北冥非夜说完自己想说的,此时绯烟便主动的打破了如今的氛围,她看到北冥非夜的目光带着不可思议,甚至是颤抖着看着绯烟,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烟儿。你是真的答应朕了吗?朕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我不想要勉强你,只想要你真心实意的回答,朕虽然想要你,却是心甘情愿的等你。” 绯烟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心疼起来,终是叹了叹气,抚着他的脸庞,一字一句的说道,“此后一生,愿君长情,不知余生,但,只要你还在,我便会用最好的一切待你。” 长情使然,爱使然,比起过去对朋友的喜欢,如今她知道自己对北冥非夜更多的只是依赖,可是她知道,自己该将过去放逐了。 她的尉迟慕回不来了,可是她的余生还有这个孩子,北冥非夜愿意如此的接纳她,且爱她,绯烟知道世间再难找到同她相似的男子了,也许她愿意用余生试试两个人到底是不是有结果。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是惊讶,是惊喜,更是感动,她终归是看到了自己的心,终是愿意心甘情愿在她的身边,有些过去,她从未在意过,可是一直在她出现了以后,他知道余生,皆是自己放不开的。 除了她,只能够是他。 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是皇权,他都会给她。 马蹄莲在一旁看着,擦了擦脸庞的泪水,想到了皇上这几日的茶不思饭不想,如今抱得佳人归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的情绪平静了下来,绯烟此时想到了之前元妃的事情,便对北冥非夜说道。 “你可以娶我,可是非夜我不需要铺张浪费,一道圣旨就可以了,我要做的是你身边的人,而不是皇榜之上,让所有人羡慕的皇妃,况且,我也是嫁过一次的女子,如今在北国虽然合情合理,可是在南国的人而言,却是荒谬的事情,我不想你为我背负世俗的目光,所以一切从简可好?” 北冥非夜虽然有些不乐意,可是这是绯烟心中期望的他也不愿意让绯烟南国,最终只得点了点头,万般无奈的说道。 “好了朕知道了,朕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可好,罢了,只要是你心中甘愿想要做的事情,朕又有什么不能答应呢。” 北冥非夜想来是迁就自己身边的人的,尤其是绯烟从未要求过什么,她什么都不要,反而想让非夜将自己拥有的全部都给这个女子,将自己的余生也全部搪塞到这个女子的手中,此生同她到底是棋逢对手。 北冥非夜牵着绯烟的手,两个人带着笑意离开了此处,只不过此时宫中的小道消息早就传开了,恐怕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宫中要多了一位娘娘。 而且这个人还是皇上心爱的人。 两个人并肩而立,绯烟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自己身边的北冥非夜说道,“听说万花谷的二人成婚,到时候皇上是去渑池给他们主持婚礼?” 北冥非夜看绯烟对万花谷的事情感兴趣,便说道,“倒也不是,朕的决定是半个月后为他们举办婚礼,不过操持婚礼的事情,当然不是朕,这事情是交给了朕的皇弟,慕连瑾的。” “小王爷?” 北冥非夜想到非夜还没有见过慕连瑾,便补充着说道,“是的,就是小王爷,有机会朕带他过来见见你,他想来会喜欢你的。” 绯烟闻言惊讶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同他的故人相似。” 绯烟但笑不语,事情问到这里也算是问到底了,不过北冥非夜心中恐怕还是藏着其他的事情,绯烟无暇问到底,所以此时并没有去说什么,尤其是眼前的事情。 一路回了养心殿,此时宫中焚着檀香,北冥非夜让绯烟坐在一旁。 随之从玉枕下翻出了一个黑匣子,绯烟看着黑匣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皇上,这是什么?” 正文 第两百七十二章 疑问 随之从玉枕下翻出了一个黑匣子,绯烟看着黑匣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皇上,这是什么?” 北冥非夜抬眸,眸中带着神秘的说道。 “听说过剑簪吗?这便是剑簪,模样精美,且可以当做防身的武器,上面有朕的密令,若是你遇到了危险,朕终归是会能够找到你的。” 剑簪做工精巧,过去绯烟觉得麻烦对剑簪不怎么欢喜,但是此时掂量着手中小巧玲珑的剑簪突然来了兴致。 更加不错的事情是,这簪子绯烟发觉后面刻着自己的名字,绯烟。 他倒是有心了,绯烟虽然没有觉得多惊喜,可是表面上还是装作开心的模样,笑意盈盈的对北冥非夜说道,“簪子真好看,你的眼光真不错。” “你喜欢就好。” 绯烟但笑不语,北冥非夜想到手中还有许多的奏折,便开始批阅奏折,给绯烟收拾出来一块地方,便让绯烟自己玩去了,毕竟一国之主正事还是不能耽误的,虽然他倒也是想要陪着绯烟,可是此时的时间却并不允许。 不过绯烟不知道,此时北冥非夜的圣旨已经拟订好了,等到第二日便会昭告天下,可惜有些事情,此时终归是要错过的,饶是绯烟自己也不知晓。 只不过就在北冥非夜批阅奏折的时候,马蹄莲突然敲门说道,“皇上,万花谷谷主求见。” 北冥非夜抬眸,同绯烟相互看了一眼,绯烟便率先说道,“好了你先去处理眼前的事情吧,我倒是无所谓的。” “好,你回锦绣宫吧,待朕将手中的事情解决了再过去寻你。” “好。” 等到绯烟离开了殿中以后,才推开宫门便看到了一行人出现在殿外,她看着为首的女子姿态高傲,心中便想到,恐怕这就是万花谷夫人,叶倾城。 而她身边其貌不扬的男子恐怕就是万花谷的谷主了,绯烟同他们打了招呼,后者也回之一礼,绯烟便离开了,只是叶倾城看着绯烟离开的身影,便低声对身边的谷主说道。 “这女子是不是有些熟悉。” 谷主摇了摇头,“夫人说的,我到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女子,怎么知道她是否眼熟。” 其实,不过是谷主夫人的试探罢了,她满意的听到了谷主的答案,看着谷主说道,“嗯,你知道就是不错的,倒是比起过去乖巧的很,没有再拈花惹草了,好了在皇上面前,该说的少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要说,可知?” 谷主到底是妻管严,此时听到了谷主这样说,心中也明白了自己什么不该去做,便点了点头,唯唯诺诺的说道,“诺,夫人。” “民妇叶倾城携万花谷谷主求见皇上。” “请进。” 男子的声音传来雄厚有力,且声音分外的悦耳,饶是叶倾城此时也被声音吸引过去了。 不断的猜测这北国的男子到底是怎样的模样,在推门而入时,男子的模样便引入他们的眼中。 果然皇帝生的不差,凭着这张脸恐怕就可以在江湖中横着走,此时他认真的批阅手中的奏折,一丝不苟的模样,更加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还是有谷主在,所以谷主夫人没有失了礼节,她看着皇帝行了一礼说道,“见过皇上。” 北冥非夜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想来便是传说中的万花谷谷主和谷主夫人了。 “免礼,平身吧。” 这话是对着谷主夫人二人的,随之北冥非夜又看了一眼门外,对马蹄莲说道,“来人,赐坐。” “皇上,我等前来,便是为了小女叶柔儿和夫婿安然的婚约,不知皇上决定给他们在哪里举办婚约,还有日期,他们过去那般不容易在一起,民妇便在这些事情中看的多一些,所以还请皇上原谅民妇多此一举。” “大概还有十日的时间,由小王爷慕连瑾操持婚礼,你们若是等不及了,可以再把婚约提前,不过婚礼还是准备的充足些好,否则再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听到了北冥非夜这样的保证,谷主夫人便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皇帝确实也是大仁大义,她过去虽然想在万花谷中,可是如今一路看来,这北国确实是比他们想象中繁华。 眼前的这少年,若不是他身居高位,她是在没有想到,这样的年纪,就到了这个位置,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过去的谷主夫人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心中倒是惊讶不已。 “无事的,一切听从皇上安排,这一次入宫,是给皇上送药材来了,这是我们万花谷中最好的药材,若是皇上不嫌弃,可以拿去试试,据说可以养颜,我们有配制好的药,只要每日敷用,便可以保证容颜未改。”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有些不信的看着他们,说道,“竟然这样的神奇?不过看看谷主夫人的容貌也是可以想象的到这东西到底多好了,既然如此,那朕倒是想试试了,但是二位绝不是只是这个目的吧,罢了,已经同我北国签订协议了,原本就是一家人,二位有事,不妨直说。” 谷主夫人见此,便径直的说道,“嗯这件事情说起来倒是简单的,所以想问皇上,不知皇上可否让太医院将药推广下去。 若是无效,万花谷愿意赔付五万两银子,若是出了问题,我等愿意用性命来换,可是若是稍有成绩,不知道皇上可否同我万花谷直接合作,让我们万花谷的人来负责宫中娘娘的药,我等就只有这个要求。” 羊毛出在羊身上,虽然说每年北国会给他们许多的银子,可是这样还是不足够让万花谷的条件好转一些,他们需要名贵的草药用来繁殖养育自然是需要许多的功夫的,可是这些事情,还是需要许多的时间和心血。 这养颜的药他们也是用了好久才做出来的,所以不得不说还是有些弥足珍贵的,此时若是皇上同他们合作了。 想来他们的利益会翻倍,到时候也就不愁吃穿,还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不用困顿万花谷了,可是他们怕只怕此时皇上对他们有所怀疑,所以这些事情,也只是他们心中想法的罢了。 北冥非夜让他们将养颜药呈了上来,随之闻了闻味道到底还是觉得香气不错的,最终再看这谷主夫人的模样心中倒是觉得还是靠谱的。 “这些事情,等到叶小姐成果以后,朕会派人同你们商谈的,此时后宫倒是没有什么需要的,不过你们可以等日后再说。” 原本北冥非夜是想给绯烟试试的,后来想到绯烟怀了孩子,若是试了对身子恐怕是不好的,所以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万花谷的这养颜药不错,却是有风险的,且这样的风险不是她的那些银子可以来解决的。 谷主夫人见此,也没有表现的丝毫不适,此时对皇帝说道,“皇上说的不错,这养颜药便留在这里,若是皇上觉得不错,我等再来细谈。” “你们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便回去吧,朕今日还有奏折批阅,等到日后再请二位来皇宫坐坐。” 谷主夫人和谷主自然是拒绝了,毕竟此时他们同皇上并不熟,虽然想同皇上搭话,可是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实在是让他们有些心疼。 谷主夫人和谷主两人离开了宫中,此刻发现同他们一起进宫的阿雪不见了,后来想起来有安然带着阿雪,便松了一口气。 谷主不解的对谷主夫人说道,“夫人你是如何想的,皇上会同意吗?” 谷主夫人摇了摇头,“会不会答应我不知道,可是听说宫中有皇上喜爱的女子,还有皇太后,就算是为了这两个人,皇上也应当会同我们合作吧,罢了静观其变便是了,其他的事情,也不必这样在乎。” 毕竟这事情原本就是不靠谱的,此时也只是看皇上是否愿意罢了,若是不愿意,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得。 “嗯,夫人说的不错,可是我觉得他们让柔儿和安然在京城成亲恐怕是……为了防备我们。” 叶倾城连忙推了推身边的谷主,随之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说道,“你是不要命了吗?宫中人多嘴杂的,你竟然敢如此说话,还是小心谨慎些,否则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谷主连忙不说话了,两个人在出了名,还是没有寻到阿雪和尉迟慕,此时谷主忍不住说道,“过去柔儿在信中曾经说过,安然原配夫人就在宫中同皇帝纠缠不清,若是我没有记错,刚刚从我们身边离开的那个女子就是传闻中的绯烟。” 谷主夫人轻蔑的笑了笑,“是她又如何,如今尉迟慕是在我们身边,有她什么事情,只要我们守住秘密,谁又会知道这一切呢,好了不要考虑太多了,只要记着,柔儿的夫婿是她的青梅竹马便是了,以后若是看到这女子离的远些。” 谷主夫人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情是谁都没有办法控制的,尤其是那个女子同尉迟慕过去纠葛的深,一直到如今的事情,谁都猜测不到。 不过没有关系,有些事情,在她来到北国的时候,便不会发生。 为了万花谷,她也会棒打鸳鸯的。 谷主夫人十分的清楚,在十多年前亏欠她的叶柔儿要还回去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人代替自己照顾叶柔儿,自然是不会放过如今这个机会的。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三章 雪儿的约定 谷主夫人十分的清楚,在十多年前亏欠她的叶柔儿要还回去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人代替自己照顾叶柔儿,自然是不会放过如今这个机会的。 哪怕经历再多事情,此时刻不容缓的就是将背后的障碍全部都解决,既然如今北国和万花谷已经签订合约了,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至少此时眼前的事情都不过是水到渠成的。 谷主看着谷主夫人如此镇定自若的样子,最终还是相信了,至少他的判断从未有过错误。 在万花谷这么多年,也是因为叶倾城的判断,所以才一直走到了如今这个景点,无论有再多事情,此时再看眼下的事情,都好过之前的种种,所以他知道只有叶柔儿同尉迟慕,想来便是他们万花谷最大的胜利。 要知道尉迟慕再怎么说也是摄政王,在北国可谓是权倾朝野,他失了记忆,便是许多人找他的。 如今恐怕谁都不知道,他在他们万花谷。 而同样的,对他们而言,万花谷最擅长的也就是易容术,就算为尉迟慕站在这些人的面前,他们也不会认出尉迟慕的身份的。 “可是夫人你就不担心吗?阿雪这孩子当初救了尉迟慕,若是她不小心走漏风声,那可该如何是好,要知道一个孩子的心事是最瞒不过任何人的,此时再怎么说就是连阿雪都瞒,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谷主夫人似乎早就想到过会有这样的问题,所幸在之前很久以前就考虑过,若是阿雪将之前,在万花谷外救了尉迟慕的事情告知出去,想来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为尉迟慕知道所有的真相。 阿雪是他的女儿,之前可是对阿雪用过催眠术,虽然对她不一定起作用,可是段时间之内,她是不会想起太多的事情的。 “与其担心这些事情,不如担心日后柔儿的婚事吧,再过十天的时间我们能准备的已经不多了,虽然在过去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嫁衣,可是如今那嫁衣还是需要再绣上一些绣花的,我不知道过去给柔儿的不多,可是如今柔儿出嫁,我要给她最好的” 谷主想到过去一切,不曾后悔,可如今回想起来总算是觉得对不起叶柔儿,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往事不可追究。 她也知道过去的事情,所以如今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叶柔儿,不管怎么说都好,叶柔儿到底是他的女儿,她希望她得到幸福,不论是以怎样的方式。 所以如今将眼下这一切做好,便是对叶柔儿最大的成全了。 既然他喜欢这个男子,那么便让这个男子留在叶柔儿身边代替自己照顾她一辈子,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两个人说着在城门之下守着,等着阿雪和尉迟慕。 在阿雪和尉迟慕他们两人在皇宫中闲逛,由于手中有令牌,所以到也没有侍卫阻拦他们。 只不过阿雪看着四周的一切都十分的惊讶,不过当时没有看到好看的嫔妃,亦或者是看到宫中的宫女,尉迟慕看她兴致缺缺的模样,便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是对这里有十分的感兴趣吗?怎么此时到了这里反倒是一点儿都不像是喜欢着你的模样?” 阿雪小大人似的叉腰,又看了一眼色之后叹了叹气说道。 “是啊,我对这里倒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安哥哥你不知道过去在话本子上面还有万花谷的姐姐告诉我,宫中是最富丽堂皇的地方。 听说这里的君主都有着最好看的妃嫔,所以我来到这里,谁知道这宫中竟然没有几个妃子,至少现在我没有看到好看的,安哥哥,你说是不是画本子上面的都是假的,所以选了如今看到的没有几个是真的。” 原来是这个回事,尉迟慕笑了笑,他知道眼前这孩子到底是天真,于是还是叹了叹气,但也没有说破。 他便说道,“皇上如今的妃子并不多,所以你看到的自然不多,但是宫中的宫娥到底是多不胜数,生的也是清丽无比,不过说起来你来这里不是来看景色的吗?怎么如今倒是对这些人感兴趣的很了。” 阿雪神秘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为什么看着阿雪此时这个古怪精灵的模样,恐怕又是有什么主意了,不过对于他而言倒也是无所谓的,只要选不多生事端,到底也不畏惧阿雪的。 绯烟此时刚好从养心殿离开,她一身白衣远远的就落在了阿雪的眼中,阿雪对离自己不远处的女子有些眼熟,就在绯烟没有走远的时候,阿雪看到她从不远处走过。 她的身姿高挑神情淡漠,阿雪目光中泛着光亮,原来是好看的神仙姐姐! 阿雪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看到过她的,倒是让她有些过目不忘,他倒是记得这个人的模样,在哪里见到过。 后来仔细想了想,那一日在万花谷之下看到的那个小姐姐不就是他吗?于是他连忙甩了甩尉迟慕的胳膊说道。 “安哥哥,你看就是这个小姐姐过去,我在万花谷的谷底下看到过他,也不知道她在找谁,安哥哥,你说她是在找谁了。” 尉迟慕目光中带着笑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便看到了从不远处荷花池边走过去的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绯烟。 他的笑意慢慢的消失,目光也变得晦暗莫测。 也不过就是几次没有见到绯烟了,此时他在看绯烟时却感觉恍若隔世,他就是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了,所以如今见到他时倒是觉得心在隐隐的跳动。 在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过,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恍惚过了这么久了。 想到过去他的心结,在想如今他对叶柔儿的承诺,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些事情上面多想。 就算有意外都不能使他对叶柔儿始乱终弃,他知道叶柔儿的过去,所以更想要好好的对她。 过去谷主夫人对叶柔儿十分的严厉,所以如今他才发誓要加倍对叶儿好的,所以在许多事情上面他都是让着叶柔儿,可是看到眼下阿雪对绯烟外的感兴趣,他心中倒是有些不解了。 阿雪虽然是孩子,可是她很少有喜欢的东西,尤其还是对女子的欣赏,在过去她的眼中,叶柔儿算是最好看的了。 “她可是摄政王妃,你怎么见到过他?” 阿雪挑了挑眉,突然想起来了娘亲自己的话,体力说一定不能将自己在万花谷中看到的事情。 不论是安哥哥,不论是怎样的事情,都不能告诉除娘亲以外的是谁。 虽然娘亲之前自以为对她清除记忆过,可是她对之前的事情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看着此时安哥哥对这个事情事不关己的模样,如果安哥哥知道了这一切又会如何。 “这些嘛我可就不记得了,不过就是安哥哥能够帮我找一样东西,我倒是记得了,可以告诉安哥哥之前万花谷的事情,也许我真的见过这个姐姐哦。” 为什么看着这小丫头她似乎真的见过绯烟,可是却闭口不谈对绯烟的事情,想来便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这小丫头不说,他也不好逼问,毕竟对这小丫头她到底是下不去手的,可是对这件事情却是分外的好奇了。 “好,安哥哥对这件事情有些好奇,小丫头你告诉我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儿答应过娘亲,这件事情是不能告诉过任何人的,她现在是言而有信的,不过如果安哥哥能够答应她的要求,也是可以成为例外的。 “雪儿要北国不化的雪,在万花谷的时候很少能够看到雪,所以雪儿十分喜欢雪,在雪儿出生的时候娘亲并给我取名这个名字,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北国看雪。 所以说是安哥哥能够帮雪儿找到不化的雪,那我便将之前的事情告诉安哥哥,不管哥哥对这些事情十分的好奇吗?” 尉迟慕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随之说道。 “雪儿不想讲的事情,所以安哥哥十分的好奇,就是雪儿不想说的话,安哥哥也就不感兴趣了。” 雪儿心中十分的开心,安哥哥如此说话倒也真是深得她心,不过他也知道安哥哥也不过是哄自己的罢了。 至少安哥哥在她面前从未说过谎话,既然如此,安哥哥答应过自己的,那么她也将在之后在告诉安哥哥另外的事情。 可是雪儿不知道,自己所清楚的那件事情在之后会带来多大的改变。 可惜这一切也不过是阿雪不知的。 “好,安哥哥,那我们做一个约定,等到你也找到了不融化的雪的时候,雪儿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那个秘密不能让安哥哥好奇的话,阿雪在答应哥哥一个事情好不好嘛。” 雪儿很喜欢尉迟慕,可能是在谷中的男子比较少,所以见到尉迟慕的好看,所以十分的情况下,也就欢喜了。 再说为什么要从自家姐姐成婚的时候,在一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要是他身边的人到底娶谁嫁谁又有何区别呢。 至少阿雪是不在意的,反正他们是同样疼爱自己的,阿雪自幼古怪精灵,所以对于这些问题倒是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尉迟慕可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个人可是个鬼精灵,她对所有的事情都皆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是心中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问题所在。 正文 第两百七十四章 进退两难 至少阿雪是不在意的,反正他们是同样疼爱自己的,阿雪自幼古怪精灵,所以对于这些问题倒是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尉迟慕可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个人可是个鬼精灵,她对所有的事情都皆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是心中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问题所在。 尉迟慕曾经听谷中的人说过,阿雪从小天资聪颖,虽然只有几岁,可是却比叶柔儿更加深得人心。 “好,安哥哥应了。” “好啊,雪儿正想帮哥哥打这个赌呢?哥哥答应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安哥哥不许食言,要乖,若是不乖的话,俺哥哥可就不理雪儿了。” 尉迟慕没有多说话,阿雪看到眼前他答应了自己心中十分雀跃,想着自己之前同阿娘说的事情,应该不算是违背约定。 何况娘亲都不知道自己其实记忆并没有丢失,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可就好玩了。 尉迟慕看着时间不早了便想着想来,此时谷主和谷主夫人应当是见到过皇上了,到了出宫的时间了这宫中原本就没有什么好玩的。 既然如此,此事应当是出宫了,否则从他们错过了约定的时间,毕竟他们对京城也不熟,尉迟慕这般想着,便牵着雪儿打算出门。 “回去?” 阿雪点了点头,兴致缺缺的说道,“好啊。” 可是此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箭从尉迟慕身边擦肩而过,差点要把他给伤到了,好在尉迟慕身手敏捷的躲了过去。 只不过他稳当的将那剑拿在手中,却发现箭上是有东西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个印章。 上面刻着偌大的字,他对这次倒是有些熟悉,可是却突然间有些看不懂这个字到底是何意思,所以就没有在意,可是看起来倒是文字不通,这文字看起来有些眼熟。 阿雪皱了皱眉头,等到确定尉迟慕没有受伤的时候,看到尉迟慕手用的东西,等到看清印象上面的字迹时,便说道。 “安哥哥,这是北国的文字,不对是南国的就是我没有记错,南国和北国的文字是不同的,刚刚偷袭我们的吗?他们有何目的?” “既然有人想在背后搞鬼,调查便是,所以不必担心,安哥哥最后会查清楚的是你这个小丫头,此时我们也玩好了,不如离开好吗?” 阿雪点了点头,想着回去驿站以后安哥哥又要被柔儿姐姐占着了,虽然她也喜欢叶柔儿,可是安哥哥是要同阿雪姐姐成婚的啊。 想到以后又是姐姐占据安哥哥,阿雪心中便十分的有些不无奈,不过想着为什么怎么都是她的安哥哥,心中到底也是安心了。 反正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不就好了嘛,至少还是自己的安哥哥,他还有一个姐姐,对于他而言这便是最大的疼爱。 尉迟慕将手中印章收好放在了胸口,随着便带着阿雪离开城门,此时谷主和谷主夫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等到看到尉迟慕带着阿雪过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也忍不住责骂的说道,“你们怎么此时才过来,不知道我们在城门外等了这么久吗?若是在阿雪除了什么好歹可该怎么是好,还好你们对宫中情况熟悉,阿雪你也真不懂事,让你安哥哥带你走的这么远。” 而且瘪了瘪嘴,看着娘亲最终没有说话,所以她终归是什么都没有说。 阿雪知道,安哥哥此时也是十分的无奈的,有些事情他自己也不清楚该怎么是好。 可是看着安哥哥如此淡然自若,阿雪挡在了尉迟慕跟前,随之对娘亲说道,“是我对宫中的事情有些好奇,所以让安哥哥陪着我去转悠了一圈,娘亲你怎么这么啰嗦,安哥哥为我们打点有那么多时间雪儿在京城里面还没有玩好呢,你们怎么可以骂哥哥?” 谷主夫人两人其实只是担心尉迟慕,毕竟尉迟慕虽然性子不错,可是这里是他的地盘,若是被他认识的人认出来,也是危险的。 叶倾城看着此时尉迟慕脸上的人面具,终是有些满意的,好在还有人面具的存在,否则此时,有些事情,会暴露的。 还好他们万花谷最不缺的就是医术了,这易容术更是首当其冲。 所以,虽然尉迟慕还算是谦虚有理,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他们万花谷为主,他们为什么也不过是,将尉迟慕当作可以让万花谷更上一层楼的工具罢了。 其他事情他接是不在意的,所以如今利用任何人或者事物都是无所谓的。 “雪儿从未来过宫中,多走了几步路,下次不会了,还请二位见谅。” 尉迟慕二两拨千斤,没有生气,倒是让这谷主和谷主夫人显得有些失了风度。 尉迟慕并不喜谷主夫人,她的目光中总是带着对权势的贪婪,若不是他心疼叶柔儿,此时怎么会同他们相处。 倒是都是有例外的,好在阿雪虽然是他们养大的,但是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好了没事就好了,还是先回去吧,今日也累了,也不知皇上是否会同意我的要求,罢了这些事情,日后再说。” 尉迟慕心中始终是憋着一口气碍于他的性格,所以没有发作,可是尉迟慕却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后一直跟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木和火。 他们这几日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交由部下去处理,他们最重要的事情也不过是盯着尉迟慕罢了。 毕竟他们如今知道了尉迟慕的身份,可是却不懂为什么为何迟迟没有恢复记忆。 所以他们千方设百计的想要将为陈墨恢复身份,如今又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而宫中的绯烟,他们知道有皇帝守着,便没有插手。 虽然他们知道皇上是打算娶了绯烟的,可是一次是这样的局面,他们也是无法改变的。 毕竟在北国,这样的事情正常不过,如果王爷无法恢复记忆王妃这番举动不过是为了孩子罢了,有何过错呢。 火有些忍不住对身边的木说道。 “看来王爷对过去的事情确实不记得了,这印章当初可是他亲自派人去打造的属于她的姓氏,如今他连这个印章都不记得。 想来,对过去的事情恐怕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到时候可该如何是好,就算是王爷回来,他手中的令牌也没有人会当真,何况如今已经有了皇陵,那就是他的记忆无法恢复,也无法执掌兵权,那么一切事情都是徒劳无功的。” 木也知道事情会这个样子,所以这才是他们为何没有将事情告诉绯烟的原因,他们知道这事情告诉绯烟也不过是添堵罢了。 何况绯烟若是知道这万花谷的夫婿,便是尉迟慕的话,想来事情会到了另外一个复杂的境地。 他们心中有无数的想法,一直到此时才知道他们该如何去做才是最好的,尤其是眼下这些事情。 “可是我还是在想,要不我们如今将事情全部都告诉王妃吧,若是王妃此时做了其他的选择,等到王爷将所有的事情想起来的时候,可该如何是好。 王爷同叶柔儿的婚事是在最近,王妃亦是如此,婚事又是一桩,若是这事情无法解决,到时候可是一个理不乱的节奏,毕竟现在可是这个世界上情债最难偿还的了。” “养我也没有恢复记忆,他在那些人身边,我想他们很有可能在王爷身上下了什么蛊毒,所以我们此时不能轻举妄动,养我过去也是同药草接触过的,不至于这样容易控制。 可是王爷此时却对过去的记忆什么都不清楚,想来便是有所不同的,所以此时我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就是让万花谷的人察觉到了,对王爷下手恐怕是得不偿失的。” 两个人最终商议了一番还是决定在旁边推敲尉迟慕,等到他记起所有事情的时候才是他们真正行动的时候。 反正如今绯烟身边已经有人护着了他们,此时倒也不用担心那些事情,只需要知道如今宫外的事情该如何解决。 还有宫中的种种事情该如何是好,便可以了,至少如今眼下这些事情解决起来只不过在宫中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听过,知道皇上要娶绯烟。 “你可知道如今皇上已经对王妃有了想法,王妃因为王爷的死最终想要嫁给皇上以保孩子的安全,毕竟如今多方势力已经盯上王妃肚子里面的孩子。 如今我们手中的兵权没有交出去,其他大臣虽然虎视眈眈,可是不敢动手,此时也只有往皇上能够在没有任何利益的情况下,也愿意保护王妃了。 所以王菲此时选择皇上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这事情如果真的按照这个地方发展了,想来王爷回来以后事情是十分的不对劲的,你说此事该怎么办才好?” 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此时眼下事情已经是这个模样了,除非是他们有了另外的办法,最终目标说道。 “要知道问题并不难,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算计我们的人就是太后派人所谓,只要能够让皇上知道这事情都是太后所为,让皇上站在我们这边。 朝野上下的事情,我们不用去管,只要他们能够帮我们找回王爷,让养我恢复,那所有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只要皇上能够答应。 可是又说皇上不答应,那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费的,没有任何人愿意接受如今眼下这些事情,所以就算是皇上也是不愿意的,这事情皆是有风险的。” 正文 第两百七十五章 修复琴谱 要知道皇上过去可是念了王妃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王妃才放下自己的底线,愿意待在皇上身边的。 此时何尝不是一个机会,若是此时再生出其他事情,想来皇上心中也是不愿意的。 这般想着更理解皇上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是有些事情此时已经如此了,他倒也是有些无奈了,反正眼下的事情已经无法去解决,倒不如就这样吧。 就在两个人纠结之时,木忍不住将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毕竟就算他们不定下来最终也会有所结果的。 还是等着王爷记忆恢复,或者是他们在王爷身边提示,只要王爷对过去的事情有所记忆,那么一切事情都是不会功亏一篑的。 “罢了罢了,等等吧。” 木和火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中皆是无奈,他们在王爷身边待了这么久,恐怕此时则是让他们最为难的事情吧,至少此时是如此的。 再说绯烟等到他将那些事情解决了以后,想到了同顾子澈的约定,还有之前他还没有谱写出来的琴谱,所以此时便带着琴谱出了宫中。 有了北冥绯烟的令牌,她出宫中的事情便简单的多。 想到上一次自己私自离宫所谓的事情,她这次可是放聪明了,在自己离开宫中前便同孙茜说了一声,就是自己到下午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便将这些事情告知于皇上,让皇上出宫寻自己。 绯烟如今对自己的小命可是宝贝的不得了,毕竟她的小命只有一条。 …… 北冥非夜等到万花谷谷主夫妇离开了以后,回到了后宫马蹄莲忙不迭的来到了北冥非夜身边,说道。 “皇上,您知道上次您受风寒,给您送桂花莲子羹的人是谁吗?” 北冥非夜似乎不记得这样的事情,只不过马蹄莲应当是最懂他的人,怎么会在此时问这样的问题,北冥非夜便说道,“什么意思?” “有一次您风寒症,太医治疗了许久,后来您风寒症没好,是风答应每日给您做莲子羹,还有梨花露,后来您的病才慢慢的好了,虽然不是大病,可是风答应还是有心了。” “是风清儿给了你银子还是怎么,如今让你在朕面前说她的好话,未免也是用心不纯,朕最讨厌耍弄心机的女子了。” 马蹄莲知道皇上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的说道。 “皇上不是如此的,奴才想要告诉您的是,风答应待您是极好的,您待她倒是太苛刻了。 之前的事情还没有查明,可是当初我们带您离开的时候,床榻上可是有着斑斑血迹……想来风答应便是处子之身,您今日对风答应如此说话,奴才实在忍不住了。” 马蹄莲也是从小太监上来的,他在宫中见识过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在看到北冥非夜对风清儿苛刻,还是忍不住站出来说话,毕竟他这般做对一个女子实在是不太公平。 “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马蹄莲看不清北冥非夜的脸色,此时也从他的话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是他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无奈,皇上什么都好,可是问题就是,皇上将所有的好都给了摄政王妃一个人,而剩下来的,则是承受他的不好。 说来也是不公平,可是感情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能够说的准呢,像是他们心中便能够考虑的到,哪些事情有所不同,便是此时,更是越发的不同。 北冥非夜恍惚记起了今日他责备风清儿时,她没有反驳一句话,可是眼圈中却是红着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对一个女子如此的严厉,可是说来实在是太苛刻了。 过去的他不曾如此,可是如今,却让人不得不承认他对风清儿有太多的不满了。 北冥非夜决定去找风清儿,也是第一次找了台阶给自己下。 他要了她的处子之身,如今确实不该如此,若不是她咄咄相逼,他至少还能同他相安无事,可是有些事情,谁说的准呢。 风清儿收到了传召。便来到了宫中的画舫,只是此时心中忐忑不安,她开心可以见到皇上,可是不开心的是,皇上并不喜欢自己。 风清儿心中是绝望的,叶晴怎么关键时刻就把自己给扔在这里了, 她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忐忑不安,风清儿表示十分的不满意,可是眼前还有一个阎王爷呢,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敢怠慢的。 一直到北冥非夜出现,她仍然有些局促不安。 “见过皇上。” “嗯。” 北冥非夜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她的脸颊,饶是风清儿也忍不住红了脸说道,“皇上在看什么?” “看你的话有几分真假,朕昨日说的过分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将朕的话听进去。” 情况有些不对,风清儿此时看着北冥非夜,发现他脸上可疑的有些红晕,是自己过去未曾见到的,他是在承认自己哪里有问题吗? 风清儿心中稍稍的舒服了一些,便将今日在莲池边痛骂自己的人当做不存在,苦中作乐,她早就习惯了,毕竟有些事情,是他们无法注定安排的。 “皇上,还有事吗?若是没事,臣妾先告退了。” 北冥非夜将风清儿拦住,直接将她壁咚到了墙上,北冥非夜说道,“你这么怕朕?” 风清儿挑了挑眉,有些无辜的说道,“皇上这句话可是说笑了,试问宫中有谁不然皇上?” 北冥非夜见风清儿的眼神无辜,叹了叹气,他对这无辜的眼神把持不住。 “你倒是识趣。” “自然的,在这宫中保命要紧,其他的事情,不过都是锦上添花罢了,当然皇上也是,宫中所有人都想要高攀上皇上,可是却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只不过他们极不愿意付出代价,也不愿意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本分。” “那你呢?” “得之吾幸,失之吾命,这宫中本来就是历年来佳人出不去的地方,臣妾已经在这里,既然躲不开,不如在宫中好吃好喝的享受着。” 北冥非夜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些话固然是真实的,宫中所有的人没有人不贪图他的身份还有地位,可是他却也知道,除此之外,那些人想要的东西,他给不了。 “回去吧。” “诺。” 北冥非夜突然间想明白了,此时也不愿意再费口舌,这女子猜中举行的心思,却也不知道,若是刚刚他问的那些话中,她有一句是传召他心思答,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在风清儿离开的时候,北冥非夜又叫住了她,风清儿疑惑的转身,清丽的脸庞带着不解的神情,北冥非夜便说道。 “这是可以自由进出宫中的玉佩,听说你同你父亲相依为命,朕准许你随意出入宫中,可是只能回去你家中府邸,不能随意同人幽会,还有一点,朕不喜欢有人同我耍手段你最好清楚。” 风清儿受宠若惊的接过了他手中的玉佩,终是说道,“多谢皇上。” 谁都对这样的结果无可奈何,但是此时的风清儿也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所以等到北冥非夜让她离开的时候,她连忙麻溜的走了。 北冥非夜回到了永宁宫中,这是皇后生前最喜欢呆的地方,他到了宫中以后,将所有的暗卫掉了出来,当初他登上皇位的时候,便打算让人将当初轩辕府的事情给查清楚,可当初才知道,那些事情,要等到先帝离世两个月以后才可以正式立案调查。 这是北国的规矩,他到底也没有破坏规矩,只是让自己身边的侍卫调查当初老皇帝做的事情了,只要能够将当初的事情调查清楚,如今倒也是不算什么的。 当年他亲眼看到慕家满门抄斩,一直到如今都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过去的事情的真相,对自己而言到底有多重要,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有整个慕家。 若不是当年的他年纪尚且年幼,也不至于一直到现在才能够调查过去的事情。 他自然是的记得当年的所有事情,父亲原本是侯爷,同皇上私交还不错,只是后来有一日,有逸楚国的人前来找父亲,不巧被父亲对立的那个人看到了,便将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老皇帝。 后来老皇帝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的父亲给抓了起来,包括轩辕府的几百口人,那一夜火光漫天,风清儿得知他要去救慕家族的人,冲出来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抱住,说,非夜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有用吗?若是对不起能够将他亲人的性命换回来想来她也是愿意的,可是如今呢,如今说起来都不过是笑话罢了,那些人永远都体会不到他的痛。 可是他却体会到了失去的痛,北冥非夜随意的整理了书桌旁的东西,不知不觉掉落出来一个颜色很深的札记本。 这当然不过是北冥非夜的东西,他素来是不会将自己的心事,亦或者是朝政上的事情,写在这上面的。 可此时他鬼使神差的将札记本打开了,上面的书页已经泛黄了,带着过去的颜色,于北冥非夜而言,到底还算是看得懂上面的字迹的。 上面写着,北国三十八年。 非夜哥哥要离开了,他是同我一块儿长大的人,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要嫁给他的人,可是我的非夜,在一夜之间没有了父母,我知道他在责怪我没有为他说情。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六章 慕熏儿 上面写着,北国三十八年。 非夜哥哥要离开了,他是同我一块儿长大的人,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要嫁给他的人,可是我的非夜,在一夜之间没有了父母,我知道他在责怪我没有为他说情。 慕连瑾,慕熏儿。 这两个人的名字,是他心中过不去的坎,此生他唯一倾心过的两个人,一个教他学会了失去,一个教他学会了爱而不得,好在绯烟是例外。 慕熏儿是慕连瑾的姐姐,也是他姑姑的女儿,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可惜,在他称帝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可是,非夜不知道啊,在他离开的那一年,我无数次的像父皇请求,我绝食不吃饭,我闹腾,父皇都不同意让非夜回来,不让他在塞北那样遥远的地方,我见不到阿夜,我也抱不到他。 我在京城等了好久,沉郁好几次过来找我出去玩,我都拒绝了,我在等非夜哥哥的信,塞北的天空到底是什么颜色,他离开了会不会想我。 我等着,一直在等,等他记起来小时候说要娶我的誓言,非夜,你会不会忘记了当初说的事情,没有关系啊,我记得就好了。 上面的笔墨不知被什么浸染,如今北冥非夜看着,心中微微有些疼痛,想来是慕熏儿的眼泪吧,眼泪女人最多的东西,可是于他而言,却是最不会妥协的东西。 当年他也曾经守护过慕熏儿一程,可惜后来才慢慢的发现,他们两个人其实都不是彼此的良人。 如果不是如此,有些事情,又何必如此的牵强呢,不是过去对于一切都不懂,只是如今懂得了所有的一切,才会慢慢的想明白。 他还想看慕熏儿这三年的情况,却发现札记中间被撕了很多页,看起来是慕熏儿自己动的手,她做事向来是追求完美的,喜欢规规矩矩,如果不仔细的发现,是看不到上面的痕迹。 只是再看后面的文字,便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三年后…… 他突然记起来,三年以后就是他回到京城的日子,那时候,他许诺过慕熏儿,等到他回到京城,便向皇上赐婚,他心中确实还放不下慕熏儿,可是中间隔着仇恨,如何才能够放下。 他看着札记本上写着三年,这两个字写的时候,恐怕是有些颤抖,字迹都不怎么正,他过去教过慕熏儿写字,让她乖乖的做到凡事规规矩矩的,可是此时,看着这上面的字迹,同那时候他教他的简直天差地别。 “非夜哥哥,终于回来了,我疯了他三年,从十三岁的懵懂少女,到如今十六岁了,沉郁说我长得好看的不少,我一点儿都不在意,可是我却希望非夜哥哥回来了,能够见我一面,他要回来了,会不会想我呢。” 时间断了,北冥非夜又翻看了两页,这才看到了后面慕熏儿写的,上面的字迹,小心翼翼,让人若不是仔细的看着,想来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的。 “非夜哥哥终于回来了,真开心呢,可是他没有第一时间来到永宁宫看我,没有关系的,当初非夜哥哥离开的时候,我不也被禁足,没有出去送他吗? 也许他心中还怪着我的,可是为什么,他回来了,我以为是为我回来的,他却告诉父皇,他要娶的人是姐姐,静烟。 非夜哥哥,是不是在怪我三年的时间没有去看你,你可以打我骂我也可以惩罚我,为何一声不吭的要娶其他人。 我不吃不喝三天,只想着了结此生,只要非夜哥哥看不到我就好了,只要他余生欢喜就可以了,付出再多的代价又如何呢。” 北冥非夜是记得这些事情得,当初他实现了承诺,带着慕熏儿去向皇上请求赐婚,慕熏儿告诉过他,只要他们成婚,她会不留余力的帮他。 慕熏儿过来找过他,他将慕熏儿推开,告诉她,就算是战死沙场也不会娶她。 后来慕熏儿在永宁宫企图了结自己的性命,被皇帝身边的人发现了,救过来了一条命,皇帝责问他为什么要辜负慕熏儿,他没有回答,可是心中却分明是知道的,就算是自己死,她也不想要慕熏儿为自己付出代价。 他妥协了,娶了慕熏儿,所有人都以为是皇上的强人所难,却不知道,其实这其中,还有北冥非夜的心甘情愿,若不是很久以前慕熏儿的温暖,如今也许会束手不管。 可惜后来一切事情,都出现了变故,他娶了她,却从来都不与她同房,只是在扩张自己的势力,一直到慕熏儿死了…… 北冥非夜心中愁绪担忧,终是将手中的札记扔到了地上,他当然恨慕熏儿,可是更加恨她就这样死了,当年不是那样的恨自己吗?怎么最后又给了她这样的答案,如此不是十分的可笑吗? 可惜等不到答案,所有的一切,从最初开始,哪里没有一个答案,不过是没有人愿意去听罢了,他从来都不愿意听自己心中的声音。 相爱的人永远都是分离。 慕熏儿他终是娶了,可是却待慕熏儿再也没有过去的感情。 爱之深责之切,恨便成了悲剧,他过去笑话那些自诩情深的人,如今也只是来笑话自己罢了,他以为慕熏儿死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慢的平息,可是一直到现在,才知道,从她死了以后,所有的事情,都是刚刚开始罢了。 她过去最爱吃糖葫芦,后来他微服私访的时候,看到糖葫芦总是忍不住买两串,可是那个同他撒娇的女孩子再也不在了,她被他伤的体无完肤,终是狠心的离开了。 当年他们在长公主府的时候,他便不是时常回去,只是听到他身边的侍卫来禀告,慕熏儿每天会很晚睡,会一个人弹很久的琴,会在他没有回来的时候,派人去寻找。 一直到后来,嗜酒成性,醉生梦死,她没有再主动了,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头,他心疼了,回来给她温暖,却也只是为了利用她,将权力巩固,在他带着兵马到皇城中的时候,她还不相信的问他。 “非夜哥哥,一切都是错觉,是不是,我背叛父皇,你没有背弃我,是不是?” 可是,得到的确实默认的回答,这也是北冥非夜的罪有应得,他知道这么多年,慕熏儿待自己的好,不是所有的人比的起的,他也知道,许多的东西,自己过去都早就得到过了。 可惜,还是亲手将那个唤他非夜哥哥的人弄丢了。 红尘十里,再也找不回那个此生将他捧在手心,无法舍弃的那个人。 后来慕熏儿风流成性,北冥非夜将她休了,两个人恩爱不在,后来,慕熏儿最终跳河自尽,再也没有了以后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绯烟的时候,恍惚那年阳春三月,他骑着马,看着那少女朝着自己走过来。 绯烟不是慕熏儿,绯烟不会把姑姑慕熏儿的存在,可是他心中每次在深夜中想起过去的事情,还是感觉到胸口如同被重物狠狠的伤了。 待到北冥非夜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此时实在是考虑的太多,目光中踩着汗水,果然,每次提到同过去有关的事情,他都会失了心神,说来也是可笑的。 他将手中的札记随意的扔了一旁的书架上,再也不去看它一眼,有些事情,过去也就算了,至少于他而言,一切都不在意。 北冥非夜有些烦躁的扶了扶额,果然过去每次想起同当初有关的事情时都会头疼不已,好在他未曾亏欠过,只是慕熏儿的死成了慕连瑾和他心中一块无法过去的伤口。 “皇上,奴才有事要报。” 北冥非夜抬眸,漫不经心的说道,“说,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朕便要了你的狗命。” 马蹄莲清了清嗓子,随之又说道,“摄政王妃今日出宫了,说是去修复琴谱,派她身边的小宫女孙茜前来告诉我们这消息的,不过皇上,我们要不要派人去看着王妃,若是王妃遇到危险?” “不必担心,她身边朕早就派人守着。” 马蹄莲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在待摄政王妃的事情中总是能够考虑周全的,至少现在就是如此。 “诺奴才知道了。” 北冥非夜想着,突然从书桌上拿出了一个明黄色的卷布,马蹄莲远远的看过去,倒也没有看清是什么,还未等他心中疑惑,此时便听到北冥非夜说道。 “明日午时,将圣旨昭告天下,朕要迎娶摄政王妃。” 北冥非夜目光中带着淡然,可是却是暗藏着对明日事情的惊喜,至少他过去从未想到有一日,绯烟能够同他走在一起,越发是许多的事情,在他心中都不重要了。 他相信能够将绯烟保护好,越是这样想着,北冥非夜越是松了一口气,反正至少如今的事情,她并不在意。 倒是马蹄莲此时慌神了,他看着眼前的北冥非夜忍不住说道,“还请皇上三思,这事情,难道不同太后娘娘商议吗?还有摄政王妃可知道?” 朝廷中如今原本就有些动荡不安,马蹄莲心中暗暗想到,看来皇上是嫌弃如今的朝廷不够乱,所以此时才会如此,可是若是这事情,被大臣们抓住了把柄,可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她不在意的,只要朕会娶她,烟儿不会责怪朕的。”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七章 阻碍 北冥非夜倒是对绯烟的性子清楚得很,她若是没有考虑日后,在陵园的时候就不会答应自己了。 也是在此时,暗卫出现了,北冥非夜让马蹄莲给暗卫腾出来一个位子,才知道此时暗卫得到了最新的情报,北冥非夜便默不作声的说道。 “什么消息?” “我们的人在万花谷几日,最终同万花谷的女子接触,才知道,这万花谷小姐叶柔儿的夫婿,其实并不是万花谷的人。” 北冥非夜皱着眉头,此时有些不解的说道,“什么?你可派人查清楚了?” 暗卫点头,“皇上安排的事情,我等不敢随意的去做,这些事情,自然是查证好了,才得到的结果。” 马蹄莲看着北冥非夜脸色不好,想到了那夜宫宴在宫中出现的那男子,他身上的气场确实是强大,也可以说是强大到似曾相识。 可是,为何皇上此时会面露难色,还是说有什么事情生了变化。 “皇上,是哪里不对劲吗?” 北冥非夜倒是清楚自己身边的马蹄莲向来是蠢萌至极,也没有计较他的智商,只是说道。 “是,很不对劲,万花谷的人向来是不会同外面的人接触的,若是这安然是外来的人,他们恐怕隐瞒了朕什么,可是有意思的是,若是他们想要做什么,为何迟迟不行动除非是这个人有问题。” 北冥非夜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也不过是当初尉迟慕出现在绯烟身边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该退出了,可是尉迟慕离开了以后,这是第二个让北冥非夜难以心安的男子。 他越发的想要将同绯烟的婚期提前了,若不是怕绯烟心中怀疑,他早就这样做了,可惜有些事情,哪里是他自己能够确定的,毕竟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可以不必考虑结果。 “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给朕好好的调查安然,朕要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师承何方,还有这万花谷的人为何在这件事情中瞒着自己。” 等到暗卫战战兢兢的离开,北冥非夜此时才恢复了原本的冷静,一旁的马蹄莲镇定下来,随之说道,“若是奴才没有记错,当初王妃说过,在摄政王掉落悬崖的地方,她曾经去崖底寻找过,后来才知道,其实崖底是同万花谷连接起来的,所以奴才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北冥非夜压根没有心思去听,可是此时马蹄莲说他便敷衍的说道,“不知当讲不当讲,就不要讲了。” 马蹄莲有些窘迫,可是也知道皇上素来是不会同自己开玩笑的,于是便说道,“我在想,这安然公子,会不会同摄政王有何关系,或者是,摄政王其实并没有死,皇上不然,我们届时考虑下婚期延后?” 北冥非夜的目光瞬间冰冷起来,他的眸子扫过眼前的马蹄莲,后者连忙闭嘴了,他不知皇上为何如此的生气,可是却也不敢怎么造次了,毕竟皇上的性子,他如何能够不清楚。 “这些事情,不要告诉王妃,记得若是敢泄露一个字,朕决不轻饶!” 马蹄莲连忙跪了下来,此时北冥非夜的脸色难看至极,马蹄莲头也不敢抬,说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可是此时的皇上让他心中感觉到无比的害怕,毕竟过去皇上从来都不会如此的。 “诺奴才知道。” 马蹄莲从未见到过皇上如此大动干戈,看来这一次皇上是下定决心娶王妃了,可是事情必然是有干扰的,到时候可该如何是好? 事情仿佛定下来了,北冥非夜心中还是未能平静下来,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能让绯烟知道,其实尉迟慕也许还活着。 他可以允许尉迟慕活着,只要不出现在他身边便可以了,绯烟已经许诺过自己了,她是他的人了,任何人想要碰绯烟都是不可能的,至少在他这里是决然不可能的。 …… 再说绯烟一路离开了皇宫,有了顾子澈的先见之明,她便将顾子澈的府邸率先查到了位置,虽然府邸十分的隐秘,但是到底也没有耽搁什么事情。 等到绯烟找到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三刻了,街上人来人往的,绯烟总是感觉到有身影一直在跟随着自己,就在她心中有些不安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不远处卖卖糖葫芦的,便趁机过去,接着糖葫芦老板的身躯将自己隐藏住。 老板有些不解,看着这姑娘说道,“姑娘这是做什么?” 绯烟慌忙看着眼前的老板,随之说道,“有人在跟踪我,他们是坏人,还请老板帮我!” 老板听完,倒也是突然目光正经起来,果然不出绯烟所料,一直跟着她的几个人此时来到了老板的摊子前,问道,“刚刚有一身白衣的女子从这里走过,模样清雅脱俗,不知老板可有看到过?” 老板看着这三个人斯斯文文的模样,可是却对一个穷追不舍,便说道,“没有看到,几位公子若是要吃糖葫芦,我这里可是多的很,可是几位若是不喜欢吃糖葫芦,还请自便,我可真没见过什么姑娘!” 这三个男子相互看了一眼,随之便离开了糖葫芦的摊子,绯烟躲过了一劫,还是心有余悸,老板等到那几个男子离开了以后,此时转过身来对绯烟说道。 “姑娘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走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他们会盯上你?” 绯烟摇了摇头,“我只是今日出来街上走走的哪里知道会有人如此盯上我,还好没有出事,多谢老板了,这糖葫芦,老板给我拿十串吧。” 老板虽然惊喜有这样多的银子,可是此时还是有些忍不住的问道,“这么多,姑娘吃的完吗?若是姑娘为了这举手之劳如此,大可不必的。” 绯烟摇了摇头,“无事的,老板给我装好吧,就要十串。” 老板也是豪爽的人,绯烟这样说了,他也就没有多说话,将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全部都包裹好,又给绯烟送了三串糖葫芦。 绯烟谢过了老板,给了他银子,随之便离开了此处。 好在半柱香的时间后,她找到了顾子澈的府邸,只不过手中的糖葫芦只有几串了,绯烟过去可是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如此的能吃,不过此时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顾子澈以为绯烟做不到路了,谁知,绯烟已经来到了他府中拜访。 顾子澈倒是终于等到了人,还以为绯烟会找不回来,不过看着此时她慢悠悠的过来,倒是可以确定了,她是一路还算顺利。 绯烟看到了顾子澈,将自己手中的糖葫芦递了过去,随之说道,“诺,糖葫芦,你喜欢吃吗?喜欢的话,给你。” 顾子澈也不客气,虽然他不喜欢吃姑娘家吃的东西,但是这糖葫芦看着着实的诱人,他便接了回来,咬了一口。 “怎么,知道来这里要见面礼,所以特意去买的糖葫芦?” “只不过是顺便罢了,好了好了说正事吧,这就是我想让你修补的琴谱。” 顾子澈看到绯烟拿到了一个琴谱过来,皱着眉头,将琴谱随意的翻阅了一番,便停了下来,绯烟的目光中没有离开过顾子澈。 此时顾子澈却带着笑意的说道,“你自己谱的曲?” “当然不是,这是故人给我谱的曲,还有做的词,他过去音律倒是不错的,可是后来我回去一趟南国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琴谱,只是成了如今的这个模样,就是不知道,你这里是否可以修补。” “倒是可以不过就是麻烦一些,不过你就是因为这个事约的我?还以为你忘记了今日的事情,若不是宫中有消息传来。” 绯烟白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是啊约定好的事情,我自然是记得的。” 绯烟哪里知道顾子澈是如此正经的人,不过若不是看在这个假琴师乐谱做的不错的份上,她此时才不会来到这里呢,但是思来想去的,其实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对的。 “好了绯烟进来吧。” 他的声音原本就温雅,绯烟听到他这样唤自己,差点儿把自己呛到,她咳嗽了几声,终是说道。 “好,我进去来找你,是想要让你帮我修补我的琴谱,我想只有你可以修补。” 顾子澈听的认真,还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八卦,此时问着眼前的人说道,“就是不知道,这琴谱有什么故事,我想知道,这是我这里的规矩。” 绯烟了然,虽然她不想提及过去太多的事情,毕竟那是她和尉迟慕共同的记忆,但是如果是告诉顾子澈到底也没什么。 当年父亲生辰的时候,我将琴谱给谱写好了,可是还没有等弹奏出来,不小心落入了火中,如今剩下了残缺的模样了。” 其实不是意外,绯烟还是记得这件事情的,父亲生辰的那年,尉迟慕不愿意过去,绯烟死乞白赖的他都不去,最终她将琴谱拿了出来,说想同他一起弹奏给父皇听。 当年她知道他喜欢琴声,他说琴声低沉,余音袅袅让人心生欢喜,她便出去缠着京城中最好的琴师教她弹奏,一直到后来稍稍的学有所成,可是一直到他死的时候,都没有谈给他听。 他们两个人,也不知到底是谁欠了那么多,绯烟只是觉得可笑,如今也只有琴谱能够让他稍稍的来缅怀尉迟慕了。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八章 缅怀 他们两个人,也不知到底是谁欠了那么多,绯烟只是觉得可笑,如今也只有琴谱能够让他稍稍的来缅怀尉迟慕了。 顾子澈看着绯烟的神情,将她所有的情绪全部都读懂了,终是点了点头,“罢了,答应你也无妨,不过时间我可是不确定的,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绯烟见到顾子澈点头,心中很是欢喜,不过想到了酬劳的问题,还是客气有礼的说道,“我想要知道,需要多少银子,我只带了一千两过来了,不知道够不够。” 绯烟自己对琴艺倒是不怎么擅长,她手中的琴谱还是当初尉迟慕亲手编写的,所以对绯烟来说,这琴谱十分的珍贵。 也许民间还有不少的人可以修复她的琴谱,但是莫名的,绯烟就是信任顾子澈,也许是因为他是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个人,她回来宫中也不过是一场游戏,从始至终罢了,但是,于她而言,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顾子澈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尤其是眼前的这事情,不过酬劳他倒是不需要,他看着绯烟,说道,“酬劳这样的东西,不如,到时候你将这琴曲弹给我听,便算是酬劳了。” “这样简单吗?” 绯烟不解的问道,实在是不懂眼前的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毕竟她认识的琴师,多数都是以高傲自大为首,也只有他才会在这种时候也是谦逊有礼的。 “如果你还想用其他的东西来回报,也是可以的,但是我给不了你保证,只能够尽量将这些事情给你办妥。” 绯烟笑了笑,说道,“好,我知道了。” 只要能够修补琴谱,剩下来的事情。她才不在乎。 只是绯烟将琴谱当做心中唯一的念想,若是琴谱不在了,于绯烟而言,所有的一切也没有其他的目的了。 她眼看着顾子澈去研究琴谱,来到了顾子澈身边,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平日里便是在府邸吗?” “嗯。”顾子澈对绯烟的琴谱很感兴趣,对绯烟的问题却是一知半解。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皇上身边,我听说他以前很少听琴声,他怎么会留下你在身边。” 绯烟知道他是万花谷的人,便是如此才更加疑惑,万花谷的人来京城这样久,都没有见到他接见,只能说明,他不想要同万花谷的人扯上任何的关系。 绯烟想到过去的时候,她每次想要给北冥非夜弹琴,他都借故离开了,她以为北冥非夜并不喜欢琴,所以在宫中见到顾子澈出现的时候,还是十分的惊讶的。 说起来,如今顾子澈是北冥非夜身边的人,绯烟想要对付太后,只能够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了,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让她可以考量到最后。 “这个问题怕是无法回答。” 绯烟挑了挑眉,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没有办法回答,反正你左右不会将这个问题说清楚罢了,我只是想要知道,皇上过去是不喜欢琴声的。” “人不可能一层不变的,就算是王妃,也不可能是入宫时的模样,在下只能够告诉王妃。 有些事情,确实同我们想的差距太多,罢了告诉你也无妨,从你们离开了以后,皇上总是失眠,也是如此,皇上便让我给他弹琴帮助入睡,不知道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绯烟想了想,终是明白了,只是对北冥非夜失眠的事情也并不知道。 “好,我明白了。” 关于北冥非夜过去的事情,顾子澈是知道的,但是如今依照绯烟同北冥非夜的关系,是不可告诉的。 没有人希望自己是替身,没有人喜欢成为替身,况且他对北冥非夜的心思也不确定,所以此时眼前的事情,也算是一桩不小的麻烦。 顾子澈认真的研究了琴谱,上面的词倒是写的不错,可是因为琴谱的残缺,所以要补齐其实并不容易,但是顾子澈可不是一般的人,只要是她想要修补的东西,倒也是很少不能做到的。 绯烟看着顾子澈在忙活着,她到底是有些愧疚感,便说道,“不知道琴师这里有没有可以下厨的地方,你帮我修补琴谱,如今我给你做一顿饭吧。” 顾子澈挑了挑眉,有些不解的说道,“认真的?” “是啊,不然你以为?” 顾子澈让下人带绯烟过去了,绯烟看了一晚四周,偌大的厨房,东西一应俱全,只不过是太干净了一些,绯烟挑了一些自己会做的饭菜,便开始忙活起来了。 半柱香的时间还没有到,原本清冷的厨房,此时传来了饭菜的香味,顾子澈原本在修补琴谱,此时也闻到了厨房中饭菜的香味,便看到了绯烟手中端着菜走了出来。 绯烟娴熟的将菜放在了桌上,又拿了一副碗筷,说道,“做了一些还算拿手的菜,倒是让你见笑了,不过倒是可以吃的。” 上次差点儿将宫中的御膳房给炸了以后,孙茜实在是看不下去,随之就告诉绯烟要自己动手做饭才好,所以两个人在锦绣宫闲来无事,孙茜便会告诉她怎么做好吃的。 虽然绯烟许多菜式都并不会,可是孙茜如此的举动,倒是让绯烟心中分外的愉快,她考虑的也不是能做出来多好吃,而是宫中的东西她并不敢吃。 过去有人想要投毒,被她发现过,不是每次都如此的幸运,所以绯烟一步一步走过来,到底也是不容易的,当然她身边的人如何能够知道她过去的厨艺,可是惊天地泣鬼神呢。 顾子澈放下手中的琴谱,也规矩的走了下来,只是俊秀的神情中看不出他的心思。 “辛苦了。” 顾子澈淡漠的说道,拿着手中的碗筷,夹了一筷子菜,只是浅尝则止,他的动作十分的优雅,若是不知道的人定然以为顾子澈在吃什么大餐。 两个人一路无言,绯烟见他也没有说话,也就乖乖的闭嘴了,不过能够将之前的事情妥当的安排好,于绯烟而言,已经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顾子澈将琴谱修补好了,绯烟看着手中的琴谱视若珍宝,她以为再也没有办法修复了,这是尉迟慕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她比任何人都还早珍惜,哪怕心中无比的清楚,如今他们已是阴阳相隔。 他也许不在这个世间了,可是他永远在她心中。 绯烟神情淡然,只是目光中的忧伤让顾子澈心中泛起了心疼,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情绪的,连忙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当然绯烟没有看到此时顾子澈的小动作。 “这些药你好好的收着,这几日我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宫中的事情没有办法顾忌,但是同摄政王有关的事情,我会多多留心的。 只是你也要小心宫中一切,如今太后为了后宫的子嗣给皇上挑选了不少的才女,后宫中的女子永远都没有省油的灯,你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顾子澈交代的倒也是十分的详细,绯烟虽然不知他要去哪里,不过还是将他手中的药接了过来,随之对顾子澈说道,“好我知道了,不过这是什么药,你不告诉我,我如何知道?” “暗红色的两瓶是安胎药,若是孩子有何意外,你吃上一粒就可以保住孩子,另外一个青花瓷的瓶子,你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皇上。” 他说的如此的真切,绯烟不解的却是他为何为自己考虑这样多,于是忍不住说道,“冰莲子我都没有替你拿到,你怎么这样的为我考虑,得不偿失的买卖可不划算。” 顾子澈冷哼了一声,随之又叹了叹气,说道,“不过是遇到投缘的人罢了,你记着我所说的就可以了,还有皇上的身子向来不好,若是他做了糊涂的事情,你把这个药给他便是了。” 说完,顾子澈又给了绯烟一个瓶子,绯烟看着里面赤红色的药丸,终是忍不住说道,“他怎么了,为何我不知道。” “有些话,不该问的一个字都不要去问,只是你自己多多注意便可以了剩下来的事情,随缘便是了。” 绯烟见他欲言又止,最终也就没有说什么,若是他想要说清,自己也是不必去猜测的,但是同样的如果他不想告诉自己,她也只能猜测到本身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 只不过吃完饭了以后,顾子澈有要事需要出门一趟,绯烟也不好耽误眼前人的要务。 “琴谱过两日我会给你的。” 绯烟点了点头慢悠悠的说道,“我并不着急,你慢慢来便是。” “好我要出去了,你是在府中还是回去?” 绯烟自然是选择便自行离开了,顾子澈神神秘秘的离开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绯烟带着几瓶药离开了顾子澈的家门,心中还是疑惑不解。 只不过还没有等到玄武门,便被人拦了下来。 绯烟刚准备动手,就听到有人说道,“王妃,是我。” 绯烟抬眸,这才看到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绯烟的暗卫木,想到之前派人出去查探,此时又看到木独自回来了。 绯烟便带着好奇的心思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是燕北有什么情况了吗?” 侍卫摇了摇头,一点都没有犹豫的说道,“没有,不是燕北有什么情况,是王妃让我们调查慕家的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正文 第两百七十九章 刺杀 “查到了什么!” 绯烟看着木,目光中带着急切,如今北冥非夜还没有为慕家族翻案,就是她此时无法腾出手脚的原因,再过不久的时间,他恐怕会翻案的。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但是也相信慕将军是不会通敌叛国的,凡事都要将就证据,事情过了几年,能够查到的线索也是少之又少。 让绯烟越发的有些烦闷,但是没有关系,如今的事情,也只是看她如何去做罢了,她自己心中也对这些事情,有所考虑。 “当年慕将军被调查出来的书信,是他的下属曝光的,我们查到了慕将军当年的下属如今还活着,很有可能有人庇护他,所以我们才没有查到太多线索。” 绯烟稍稍将线索理了一番,到底是有些眉目的,也许只要找到当年背叛慕将军的那个人,所有事情的真相就可以水落石出。 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件事情,来接近北冥非夜,他虽然对自己很是防备,但是如今倒也还算好,绯烟一直都抓着所有的机会,就算是现在也是如此。 “你可有查到,当年曝光慕将军的人是谁?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木有些为难,但是对这事情,还是有些印象的,他说道,“若是没有记错,当初慕家收留了一个名落孙山的武将名叫薛宴,那时候他也不过是十九岁,算算年纪,如今应当是二十多岁,蜀中人士。” “继续按照这个方向查下去,记得不要让人察觉你们的蛛丝马迹,做事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办妥,知道吗?” 木知道她的性子,所以做事向来是谨慎的,只不过此时绯烟的退路早就没有了。 “诺。” 绯烟看了一眼四下无人,便回到了宫中,看来事情同她猜测的还是有许多可能的,只不过北冥非夜乃是罪无可恕。 绯烟回到宫中的时候,孙茜便告诉她,皇上有请,绯烟心中有许多的想法,可是此时的传召她也是必须去的,这样想着绯烟便离开了。 永宁宫中漆黑一片,北冥非夜不在?绯烟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人,心中想到,这北冥非夜难道是选择在这种时候同自己玩躲迷藏,说起来,绯烟也觉得可疑。 就在绯烟疑惑的时候,感觉利剑刺了过来,绯烟滚到了地上躲了过去,好在此时没有被剑刺伤,只不过眼前的人并没有打算放过绯烟。 两个人纠缠着,绯烟被逼退,说到底这个人的武功看起来也是在绯烟之上的。 “你是谁!” 绯烟冷厉的说道,可是那个人却没有回答,只是手中的剑一点儿都没有手下留情。 绯烟想到这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难道是有人故意要自己的性命,还是这几日她在宫中的势头不对,不论怎样,对绯烟来说,都不算是好的事情。 “死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绯烟看着永宁宫的门开了,便打算从这里离开,她将门从旁打开,此时正打算离开,刺客将绯烟的路拦住了,进退两难,最烦闷的事情无外乎如此了。 绯烟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可是想到自己的性命此时可不能够就这样没了,就在绯烟为自己的小明提心吊胆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一把剑,将绯烟脖颈处抵着的剑抵住了。 “来人,放箭!” 绯烟看着永宁宫的门开了,便打算从这里离开,她将门从旁打开,此时正打算离开,刺客将绯烟的路拦住了,进退两难,最烦闷的事情无外乎如此了。 绯烟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可是想到自己的性命此时可不能够就这样没了,就在绯烟为自己的小明提心吊胆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一把剑,将绯烟脖颈处抵着的剑抵住了。 “来人,放箭!” 绯烟受了一些轻伤,此时落入了一个温软的怀中,她抬眸看到了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北冥非夜,看来今日的事情,确实是一场意外,不过是自己误会了罢了,绯烟心中多少有些自责,但是这事情,却也只是看破没有说破罢了。 刺客此时没有了退路,北冥非夜以退为进,直接将刺客反杀,宫中的羽林卫听到了动静,连忙将永宁宫包围了起来,北冥非夜将刺客制服,直接扔了出去。 “带去水牢给朕好好的审问!” 羽林卫不敢耽搁,连忙将刺客给带了下去,这侍卫如今敢出现在永宁宫分明是冲着皇上过来的,这事情,若是传到了太后娘娘耳中也是可怕的。 “诺。” 一刻都不敢耽搁,他们连忙将人给带走了,绯烟还从刚刚的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北冥非夜的声音突然在黑夜中响了起来。 绯烟听到他说道,“蠢女人,朕受伤了,你不知道过来帮朕吗?” 绯烟微愣,此时终于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这味道确实很大,只不过她刚刚下意识的忽视了罢了,她来到北冥非夜身边,说道。 “皇上,臣妾这就去给您请太医过来。” 不过绯烟前脚才离开,后脚皇帝就冷然的说道,“朕不想让人知道朕受伤了,你从书桌下拿出一个盒子来,将里面的药找出来。” 绯烟微愣,终是按照这脾气不好的皇帝所说的话去办了,“好,我知道了。” 绯烟到底是会医术的,再等到将他的药找到以后,绯烟小心的给他涂抹,好在并没有什么问题,血到底也没有流多,只是伤口看起来有些可怖。 北冥非夜虽然伤到了,可是此时却咬着牙闷不做声,绯烟此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打趣的问道。 “还以为你不怕疼,如今可是好,不过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些杀手来自哪里,他们手中用的凶器,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是北国的,倒像是番国的。” 北冥非夜倒是觉得绯烟分析的不错,终是说道,“想来是有些人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想法,蠢蠢欲动了吧,不过没关系,朕岂是他们可以随意动的人。” 绯烟看到北冥非夜受伤了都还如此的说话,有些无奈了,随之继续说道。 “好了,睡一觉吧,等到明日,一切事情都好了。” 北冥非夜躺了下来,手臂到底是有些疼的他记着那些人的身手,确实不是北国的人,只是这些人胆子倒是大的很,主意都打在了他们的身上,若是说不可笑,何以见得。 他的眼睛慢慢的闭上,呼吸匀称,绯烟此时正打算离开,他突然起来拉着自己的手,随之语气中带着不满的说道。 “你今日出宫做什么了?” 绯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此时他醒了过来,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看来他刚刚不过就是在装睡罢了,倒是差点儿将她自己给骗过去了。 “让顾子澈给我修复琴谱,谁知道今天的运气如此,竟然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也没有多说话,只不过支撑着实在是难受,俊脸皱成一团,绯烟仿佛看出了北冥非夜的心思,此时连忙来到了北冥非夜的身边,让他靠着自己。 “你没事就好,下次想去哪里带个侍卫,朕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过烟儿,有件事情,朕要告诉你。” 他知道是时候摊牌了,如果此时不说,明日也不知道公告出来了绯烟是如此的态度,她虽然愿意在自己身边,陪着他,可是却不愿意要名分。 他不安,他害怕她随时离开宫中,所以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将绯烟留在自己身边,虽然说有些难,可是有些事情,他自己心中到底是知道该怎么做的,至少如今眼前的这些事情,倒也是不算什么。 “皇上说吧,难道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我讨厌的事情。” 北冥非夜的目光同绯烟的相撞,很是认真的模样,让绯烟都忍不住重视起来,他要说的话,是不是至关重要的,所以绯烟便等着北冥非夜说话。 果然,此时北冥非夜说道,“朕明日便会昭告天下,你是朕的皇妃,让天下所有人都知,烟儿是朕的。” 绯烟微愣,手颤抖着,尽量的让自己的神情保持同平日里的模样差不多,可是只有她自己心中知道,此时北冥非夜的话到底对她是怎样的震撼,至少在绯烟看来,眼前的人不该如此的,不至于如此的。 可是他也没错,他只是想要她在身边而已,绯烟问着自己的心,过去不就是该知道这一切事情的吗?怎么如今在面对眼前的一切时,又如此的退缩了。 不该如此的,却又只能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北冥非夜想随意缓和气氛的时候,绯烟突然说道,“好,我知道了,皇上不必觉得勉强,怎样的在你身边待着都无所谓,只要在皇上身边就可以了。” 北冥非夜将她拥在怀中,随之温柔的说道,“烟儿,朕此生绝不会负你的,不会的。” 他不知是在告诉自己,还是在告诉眼前的绯烟,但是绯烟已经是无所谓了,可是她察觉到今晚的北冥非夜分外的没有踏实的感觉,是他查到了什么事情吗? “好,绯烟等着皇上的承诺兑现。” 北冥非夜用力的将绯烟抱在了怀中,想到了自己过去查到的那些事情,此时心中越发的有些慌乱。 正文 第两百八十章 患得患失 北冥非夜用力的将绯烟抱在了怀中,想到了自己过去查到的那些事情,此时心中越发的有些慌乱。 若是尉迟慕真的活着,烟儿……真的不会弃他而去吗? 堂堂的帝王,他未曾想到自己有一日会患得患失,说起来实在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可是此时谁又知晓该如何破解如今的局面呢,没有了,不会有了。 尉迟慕,你还是别出现了。 他睁开双眼,终是目光中全然是冷厉的光芒,有些事情,他自己心中可是清楚的,不需要其他人去比较,他知道如今的绯烟是认真的,她是愿意在自己身边的。 北冥非夜慢慢的睡了过去,绯烟的身子僵硬着,一直到他睡着了,才起身,可是他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自己,想到这段期间他如此的顾着自己,绯烟终是心软了。 “好了,我不离开,我陪着你睡。” 绯烟随意的发了一个地铺,上面垫了不少的被子,倒也不是很冷,北冥非夜的手一直都抓紧着她,绯烟送开不得,只能任由他握着。 暗夜中,北冥非夜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身旁的女子,终是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哪怕输给了尉迟慕的爱,她心中还是占有自己的份量的,至少这样就足够了,至少这样他心中也算是开心了,爱而不得,终归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她只能用其他方式弥补罢了。 绯烟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昨日竟然谁在北冥非夜怀中,她又羞又恼的推开了北冥非夜,可是对方却是纹丝不动,绯烟有些无奈。 此时才感觉到胳膊有些酸疼,绯烟想着自己昨日恐怕是牵着他一夜,实在是有些疯狂,不过她怎么到床上来的这件事情,又成了绯烟的未解之谜。 罢了,她在陌生的环境中是习惯浅眠的,加上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绯烟起身,穿戴好了衣衫,而此时的北冥非夜还睡着,她便小心翼翼的没有惊动自己身边的人。 就在此时,突然想起了敲门的声音,绯烟连忙起身换了一件衣衫,这才看到了来人不是别人,而是马蹄莲。 绯烟还未开口,马蹄莲看着绯烟疲倦的模样,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他眉开眼笑的说道,“王妃昨日辛苦了,不过此时已是日上三竿,还请王妃转告皇上,离早朝的时间只有半柱香的时间了,还请皇上早做准备。” 绯烟挑了挑眉,起床气还没有散去呢,她气闷的说道,“你才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为什么这事情,要交给我?” 马蹄莲神秘兮兮的说道,“有王妃在,皇上哪里需要小主,娘娘恐怕是不知道,皇上过去天明时,便起来了,难得睡一觉,所以还请娘娘好生伺候皇上。” 马蹄莲离开了,留下了一脸莫名其妙的绯烟,她将殿门关上,感受到有一双手环绕着她的腰身,绯烟听到他略带些迷糊的声音传过来。 “大监,有何事?” 绯烟将手中的奏折扔给了北冥非夜,这次倒是轻而易举的从他怀中挣脱了,绯烟笑着说道,“还能够有什么事情,马蹄莲不过是怕朕因为烟儿误了早朝罢了。” 他的脸上带着晦暗不明的笑容,绯烟莫名的心中一动,也不知自己的情绪被带到哪里去了,突然脑海中就浮现了一句话,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她随之便咳了咳,说道,“皇上说笑了,臣妾给您准备早膳吧。” 绯烟心中定力再大,可是北冥非夜如今哪里肯轻饶她,北冥非夜将她的手紧握着,不依不挠的模样说道,“烟儿没有看到,朕的衣衫都没有穿好吗?朕可是很少用膳的。” 绯烟扶了扶额有些无奈,但是看北冥非夜如此模样,也就什么都没有说,罢了,这些事情,不就是忍吗?有何不可。 绯烟硬着头皮给北冥非夜将衣衫穿戴好,她心中分明是有些无奈了,可是此时于她而言,她是北冥非夜的妃子,万一他记起来昨日的事情,也是不好说的。 半柱香的时间以后,北冥非夜的衣衫总算是穿好了,只是北冥非夜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挑了挑眉说道,“烟儿就是这样伺候朕的?” 绯烟有些头疼,她过去虽然同北冥非夜成亲,可是说到底,她亲近北冥非夜也没有几次,何况这个人,总是无缘无故的对她挑刺,时间久了,绯烟也有些烦躁了,一直到现在。 过去她同北冥非夜在父皇面前做戏,几乎没有同房过,想到这里,绯烟收回了自己的神色,看着北冥非夜还不算凌乱的头发,说道,“皇上,臣妾给你戴上发冠吧。” “好。” 北冥非夜没有继续挑刺,倒是给了绯烟一个机会,他随之蹲了下来,看着绯烟认真的将他的头发放下来,绯烟惊讶的发现北冥非夜的发质倒是还不错的,忍不住摸了两把。 但是不到一会儿,就给北冥非夜将头发束好了,比起平日的古板,绯烟刻意的将他的头发放了一半,还有一半用发冠束了起来。 待绯烟弄好后,北冥非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着镜子中不同于过去冷然的他,挑了挑眉,镜子中的人此时不复过去刻板的皇帝,倒像是一个翩翩公子。 绯烟看着北冥非夜,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人,连忙别过脸去,倒是她又念及过去的事情了,以往在王府安然无恙的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尉迟慕束发。 长发绾君心,她别无所愿,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够陪在他的身边,此生安定,便是最好的一切了。 可惜后来的种种让原本的故事,早就变了味道,一直到如今绯烟才知道,有些事情再也没有了机会。 许是马蹄莲等不及了,他敲了敲门,又怕打扰了此时的皇上,便在殿外说道,“皇上,早朝的时间到了,文武百官还在等着呢。” “好,朕知道了。” 北冥非夜穿好了龙袍,才将殿门打开,又看了一眼绯烟,“今晚还是同样的时间过来,烟儿可以回去了。” 北冥非夜说完就走了,留下绯烟一个人愣住了,绯烟有些无奈了的扶了扶额,这北冥非夜实在是喜欢使唤人。 不过昨日虽然可以蒙混过关,可是今日的事情又该怎么办才好,绯烟有些头疼,索性就回到了锦绣宫。 却看到了孙茜愁眉苦脸的模样,绯烟走上前去,不解的问道,“孙茜,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哭成了这个模样。” 孙茜抹了一把眼泪,抽哒的说道,“我早些来的时候同你说过,我家乡不是旱灾吗?如今我父亲派人过来通知我,说是好多人已经在旱灾中死了,可是偏偏朝廷上面没有一个官员把这件事情上报,我怕再过不久的时间,他们就承受不住了。” 绯烟后知后觉记起来这件事情,她当初也说过若是有机会会帮孙茜来解决的,但是此时看来,还是先从北冥非夜这里下手好了。 绯烟握紧孙茜的手心,温声说道,“好了乖,不要难过了,有些事情你在这里着急也是无法解决的,我会帮你的,你在宫中好好的,便是了。” 孙茜原本哭着,此时听到了绯烟如此说,连忙来到了绯烟身边说道,“桃夭,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绯烟将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所以待孙茜自然是比其他人好的多,她安抚的说道,“我说话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所以不用怀疑我对你说的这些话,是不是来考验你的。” 孙茜这才点了点头,绯烟又让孙茜将如今望仙县的事情,全部都告知于自己,等到对望仙县的事情有了了解以后,便出了一趟锦绣宫。 宫中有一个地方,是藏书阁,绯烟幼时的时候,总是喜欢去藏书阁,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绯烟便再也不愿意去了,一直到如今,倒是如今她对宫中的情况一知半解,要知道如今北冥非夜在朝廷中的情况如何还是要来藏书阁看看。 顺便,再了解一番望仙县旱灾的情况,自古天灾人祸,若是不尽早解决,肯定是有问题的。 早些年前,便是瘟疫的灾难,差点儿让暴民将长安城给掀开了,好在后来被北冥非夜用计解决了,一直到现在,绯烟才稍稍的安稳一些。 只是还没有等绯烟靠近藏书阁,便被人拦了下来,那侍卫警惕的看着绯烟,毕竟是陌生的面孔,侍卫冷然的说道,“藏书阁不是随意出入的,还请王妃回去。” 绯烟疑惑,“这里不是六宫都可以来的地方,何时不能随意出入?” “这是皇上定下来的规矩,若是王妃心头有疑惑,不妨去问问皇上,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属下。” 绯烟挑眉,这人确实是会说话,她何时为难过他,只不过这样僵持着也着实不好看,绯烟也不喜欢,她才准备走的时候,一块令牌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侍卫看到了令牌,连忙让开了道,对绯烟行了一礼,又畏惧的看着来人,行了一礼说道,“是小人有眼无珠,不知道来的人是陆将军。” 陆将行一脸的冷然,转身看绯烟时,眸中却带着温和,“如今这王妃的身份还是不好使啊?”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一章 水中月镜中花 绯烟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是啊,你说的不错,这王妃的身份确实是不好使,毕竟皇上最宠幸的可是陆将军,说不定有朝一日,皇上会将陆将军纳入后宫呢。” 陆将行嫌弃的白了绯烟一眼,随之又说道,“王妃倒是说笑了,不过这话可是看不得玩笑的。” 侍卫在一旁寒蝉若禁,毕竟这两个人的身份他们是一个都得罪不起的,尤其是陆将行。 “别这么生份,我原本是想着去这藏书阁查看些东西的,如今你过来了,倒是省事了。” 陆将行挑了挑眉,俊脸带着探究,“这话怎么说?” “你不是皇宫中的百晓生吗?我想知道如今朝廷中对皇上如何,皇上继位已经快半年了,朝廷中各族势力,是否对皇上服从?” 陆将行随意找了个亭子坐了下来,两个人离藏书阁倒是越来越远,待到没有几个人的时候,陆将行这才说道,“他们对皇上还算服从,只是都是为了政治利益罢了,服不服从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绯烟想了想,以北冥非夜的实力来看,她确实并不担心,会有人不听从北冥非夜的话,但是若是不给北冥非夜制造麻烦,她怎么才能够让北冥非夜相信自己,奥尼尔让她插手望仙县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陆将军可知道望仙县的事情?” 陆将行叹气,这丫头倒真是把他当成百晓生了,他摇了摇头,“我只在皇宫和西街走动,同长安城无关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王妃问错人了。” 绯烟有些百无聊赖,“好像也是我问错了,不该如此问的,但是若是要让皇上来帮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帝王者,只同利益打交道,若是王妃能够让皇上信任,这些事情,也就不算什么了吧?方法千百种,怎么用,才是自己的决定。” 绯烟表示知道了,陆将行看她思索的模样,从衣袖中摸索出一本书,放到了绯烟的手中,说道,“这是你让顾子澈修补的曲谱,你要好好放着,不要再有坏了。” 绯烟哪里知道顾子澈的动作如此快,她拿着失而复得的琴谱,清丽的脸上盈满笑意,“多谢你了,陆将军。” 绯烟一时激动,冲到了陆将行怀中,将他抱住,陆将行俊脸微黑,可是手却无意识的搭在了她的脸上,耳根子有些发红,他下意识的将她拉开了,随之故作冷漠的说道。 “男女有别,如今王妃更是皇上的人,日后可别做这样让人误会的举动了。” 绯烟见他一本正经,又看了一眼他的耳朵,调侃的说道,“陆将军,你耳根子红了!” 陆将行咬牙切齿,绯烟这才收敛了,思来想去,刚刚自己并没有做过火啊,也不知道他是害羞什么呢,绯烟有些无奈,不过为这失而复得的琴谱百般感叹。 当初为他做的简谱,如今就算它失而复得了,离开的那个人,却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想到这里,绯烟心中又何止是遗憾。 绯烟此时已经找到了自己要的书籍,而眼前的人脸上的神情如何的精彩绯烟到底是没有在意。 陆将行对绯烟有些无奈,只是在知道了绯烟身份以后,对于她此时如此淡定自若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倒是有点想知道,王妃会不会爱上皇上。” 陆将行从绯烟身边走过,没有停留,只是这句话一直让绯烟谨记了。 还记得第一次同他见面时,他如此的危险还想要自己嫁于他,想来也是可笑的很,一转眼这个人转了性子? 绯烟可是记仇的很,尤其是这样的事情,比谁都要记得,他是北冥非夜身边的人,恐怕是不想让自己再同非夜接触。 可是一直到现在他没有动作,她在宫中混吃等死,他都没有干涉,但是却对自己的行动无比的在意。 陆将行到底想要做什么,绯烟挑了挑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忘记了的,但是此时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我已经是皇上身边的人了,这个问题意义不大,若是陆大人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告退了。” 陆将行好笑的看着绯烟,随之无所谓的说道,“那请随意,不过还是恭喜王妃如今可是转正成了皇妃。” 绯烟但笑不语,知道如今恐怕公告已经在京城中传来了,陆将渊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至少她自己不在意罢了。 绯烟离开了此处,却感觉背后锋芒在刺,她强忍着自己心中的不适,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这陆将行恐怕不止来拦截她的。 有些事情,她自己心中何尝没有什么所谓,尤其是眼前的。 夜色袭人,陆将行一身黑衣融入夜色中,只是并没有回到府中,而是去了京城一家隐藏的客栈中。 绯烟才回到宫中,正准备沐浴更衣,有大监前来,告知绯烟,今晚侍寝。 绯烟整个人都呆愣住,只是不好违抗圣旨,最终换了一身衣衫,在离开的时候偷偷的藏了一些药在手中,她最近是越发看不懂北冥非夜要做什么了。 她的目的不过是接近保住孩子罢了,此时如此倒是省了她许多的功夫,反正于绯烟而言,倒是无所顾忌。 只是她想起了孙茜的事情,便怀揣着想法离开了宫中,等到她换好了衣衫以后离开了锦绣宫,此时北冥非夜已经在殿中等着了。 马蹄莲特意让人给皇上送来了宫中绣娘特别定制的新衣,今日的圣旨已经传达,虽然宫中的声音此起彼伏,尤其是太后不满,可是到底也没有人敢闹到皇上的面前。 绯烟,原本摄政王妃,如今乃是宫中的皇妃,乃是比元贞更高分位的,毕竟元贞的圣旨还没有下达,左右不过是贵妃罢了,由此可见,皇帝对绯烟的偏爱。 “皇上,皇妃到了。” 北冥非夜今日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可谓是容光焕发,下巴连胡茬子都没有,容颜绝美,若不是皇上这身份左右,就算是靠着这张绝世容颜,也是可以吃饭的。 绯烟推门而入,便闻到了房间中的香味,再看主位之上的男子时,她眼前一亮,蓦然觉得今晚的北冥非夜格外的好看,她心中想到,该不会是为了自己的到来特意的打扮吧? “参见皇上。” 北冥非夜起身,看着绯烟说道,“烟儿不必客气,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夫妻了,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你可以直接唤朕的名字。” 夫妻…… 绯烟心中蓦然的有些泛酸,可是终归是释怀了,说好的,有些事情只能是过去了,她不可以再将他所有的好意都浪费了,绝不可以。 “好,可是皇上臣妾有一事,想要皇上率先解决,还请恕罪。” 能够让绯烟放在心上的必然是重要的事情,到底也是不急于一时,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无事的,烟儿直接说吧。” 绯烟想着好不容易说上话来,不能够放弃这一次的机会,便连忙对北冥非夜说道,“皇上有一件事情,绯烟想问问您?” 北冥非夜倒是很少见到绯烟如此的主动,猜测不到是什么,但是北冥非夜一点儿都不着急。 “说。” 绯烟有些无趣,自己似乎如何去说,眼前的人都可以无关紧要,她扶了扶额,终是说道,“皇上,若是您的下属知情不报,不知会是什么罪过。” “轻者削掉官位,重者则是打入天牢,当然要看是什么罪了,烟儿最近是做了什么事,才会来询问朕?” 绯烟摇了摇头,依旧是循循善诱,“绯烟早就知道了皇上的性子,只不过皇上,有件事情,绯烟还是想问你,不知皇上愿意听吗?” “什么事情?” “听说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望仙县,山清水秀,只是近三五年来被旱灾给困扰,百姓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县令一次次将事情上报给朝廷。 可惜,朝廷没有人愿意打理这种赔钱的事情,所以一而再再而三都没有管这件事情,三年,原本的望仙县已经寸草不生,想来再过不久,那里便会成为荒野了。” “你是说,没有人管理望仙县,所有的消息都被人拦下来了吗?朕手下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朕亲自考核的,我想还没有哪一个人,能够有这么大的胆子。” 绯烟冷笑,“确实是没有谁会有这样大的担子,可是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你考虑的这样的。 不如这样告诉皇上,有句话说得好,天高皇帝远,皇上只在皇宫中,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绯烟想,皇上若是让人将望仙县的事情解决了,朝廷中对皇上有二心的人,恐怕也不敢妄自行动了。” 北冥非夜算是听出来了绯烟的目的,他好笑的看着绯烟,说道,“烟儿是如今想要干涉朝廷之上的事情吗?” 绯烟知道帝王向来是猜疑多的,连忙解释的说道,“皇上,绯烟不过是想为皇上分担罢了,只是孙茜的父亲是望仙县的县令,所以她才会远道而来,绯烟同她情同姐妹,她便将这些事情告诉了绯烟。 绯烟知道皇上爱民如子,定然是不会容许有人在皇上的地盘如此的,所以绯烟如今这般做了,可是却不知道,是绯烟哪里做的不对吗?” 正文 第两百八十二章 她的回应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两百八十二章 她的回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三章 容妃 绯烟知道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所以并不吝啬对他的回报,至少在她心中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过是不能辜负待自己好的人,她过去不可以现在更是不可以。 绯烟看着天色不早了,想到了大监刚刚所说的话,便说道,“皇上,快去上朝吧,再不过去,想来会耽搁政事的。” 北冥非夜见绯烟如此的关心自己,心中分外的开心目光未曾从绯烟身上移开,她看着眼前的绯烟终是说道,“若是我去上早朝了,烟儿会不会想我。” 他如此问,但是让绯烟微愣,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笑意,终是温柔的模样,“自然是不会的皇上不过是去上早朝,又不是不回来了。” 北冥非夜显然十分不乐意这个答案,不过这是绯烟的性子,他到底是知道的,所以此时索性对绯烟温和的说道,“烟儿,有件事情我想要告诉你,你今日就不要离开这里了,朕回来了,要见到你。” 他到底是有多怕自己离开,绯烟过去从未见过他这样的性子,只是此时再想起来的时候更多的是有些心酸和无奈。 她同另外一个人的故事,到底是牵扯了自己身边的故人,可惜谁也不曾知道,其实有些事情,早就没有办法改变了,不过是他们自己心中不清楚罢了。他们的命运也不知到底是何时牵绊在了一起。 绯烟叹了叹气,还是对眼前的人妥协了,她说道,“好我答应你,你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就绝不会离开。” 北冥非夜这才离开了书房,此时偌大的宫殿只有绯烟一个人,闲来无事,她翻阅了宫中的书籍,北冥非夜未曾说过这里有禁区,所以她随意的翻阅倒也是不碍事。 …… 元贞从前两日对北冥非夜下手以后一直是战战兢兢的模样,可是皇上始终没有派人找她,她心中又是慌乱,又是有些烦躁,可是最终还是淡定下来了,静观其变。 只不过从前两日开始,御膳房的人便开始对凤仪宫禁令,每日的膳食都是供不应求的,她如今倒也是皇贵妃的身份,可是御膳房这样的做法,让元贞怒不可遏。 元贞身边的宫女便忍不住说道,“娘娘这两日御膳房的人都是如此,他们可没有将您放在眼中,要不要将事情告诉皇上。” 若水的话不过是逞一时之快,元贞虽然不在后宫,可是在世家公子中迎合的多了,此时到底是猜出来了,这事情,到底是同北冥非夜有关的,如今他没有出现惩治自己,便用了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吗? 可是,元贞不想去多想,但是如今的一切又让她不得不多想,还有自己身边人所言,皆是无措的。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皇上如何去想的,是皇上的心思,同我们没有关系,你下去吧,本宫想静静。” 若水微愣,终是退了下去,等到宫门合上了以后,元贞警惕的看了一眼窗外,随之找了一处地方,将珠帘掀开了以后,才发觉这里是有开关的。 若水将开关打开,书架旁便出现了一道暗门,这个地方是在她住进凤仪宫以后,便慢慢的让人修建起来了。 她心中无比清楚宫中的斗争永远都是无情的,太后虽然如今同她是站在一起的,可是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尤其是此时,他自己心中比任何人都要知道,自己该有退路了。 等到珠帘拉开,原来这里藏着的是一尊佛像,可是这佛像看起来笑的格外的诡异,倒是元贞面色如常的看着眼前的佛,随之将暗格带上,自己只身一人在这里待着。 显然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元贞跪在了佛前,从一旁拿出来了一个小人,上面写着“绯烟”二字,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毒辣起来,原本以为用尽各种办法就能够让皇上将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却万万没有想到败给了一个绯烟,如今她想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眼前的一切。 “绯烟,你生来得到的就比我要多的多,为何如今连皇上都不放过,若是你在宫中,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元贞的耻辱不过是皇上宁愿接近绯烟,她肚子里还有别人的孩子,可是却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她元贞真的有那样的不堪吗? 她手中的银针扎在了纸人的身上,心中甚至是恶毒的想到,若是有一日,绯烟能够同这个小人一样被针扎到该有多好,可惜,一切事情,都未曾如她所愿,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她还活着,如今眼下的事情,就不会让他觉得为难。 至少她不论怎样都要同绯烟这女子斗到底,她不信自己还怀不上皇上的孩子。 初见时的那一眼,注定了让她沉沦。 北冥非夜为何不肯看看自己身边的人,她爱北冥非夜可是不比任何人差,为何没有一个人相信呢。 想到了那夜翻云覆雨后,第二日他的冷漠,此时的元贞心中再也忍不住所有的想法了,过去她可以接受绯烟的存在,如今她既然入宫成了皇妃便是她唯一的对手了。 北冥非夜果真是狠心至极,对自己喜欢的人百般讨好,可是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哪怕自己的父亲如今位置也是其他的人遥不可及。 他愿意给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却不愿意陪在自己的身边,说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的种种到底是如何的情况,罢了不过就是如此而已,他心中未曾在意过。 就在此时,元贞警惕的发觉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的身影,她蹙着眉头转过身,来人将她的扑倒在地,还未等她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上衫便感觉到有些清亮,她的衣衫被来人扒开,香肩半露。 元贞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她蹙着眉头,随之用力的想要推开眼前的人,却听到她说道,“阿贞,别来无恙。” 阿贞…… 这声音如此的熟悉,熟悉到让她放弃了挣扎,让她忘记了此时让外面的人进来救她,是了,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声音。 过去的那些年,她一直都是有这个人陪伴的,哪怕在最后离开京城的时候,他都握着自己的双手,郑重的对8本许诺,他说,阿贞总有一日我会回来的,许诺给你的一切。 一去,就是五年音讯全无,她做到了冷情决然,故意不去看他的消息,哪怕她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这五年,他过的到底是多优秀,他将所有的事情做的一丝不苟,将自己身边的人安排的妥当,将燕北治理的井井有条。 可是同样的,还有一件事情,元贞也是知道的,北冥惜是不可能会来的,有先皇的密令在,除非是皇上或者是太后的召唤,否则他是不会出现的,可是此时她真切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原本以为琢磨不透的人,原本以为此生再也没有办法触碰到的人就这样真切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让她心中一时间难以平静。 “你……” 她慢慢的回过神来,确认眼前人的模样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他虽然同过去一样清秀,还有俊美,可是大概是燕北的风沙太猛烈了,所以如今他的脸上有些黝黑,却一点儿都不影响他生的好看。 北冥惜将来人拥在了怀中,温言软语的说道,“是的,五年了我回来了,可惜你到底是入了宫。” 元贞想到了如今自己的身份连忙下意识的推开了眼前的人,可是她怎么可能敌得过眼前人的力气,还没有推开,双手就被禁锢着,举在了头顶,她来不及反抗,他的吻如同飓风一般落在了她的唇上,所到之处皆是滚烫。 他亲吻着她每一寸肌肤,元贞不是未经人事,可是哪里经得住他这样的挑逗,碍于自己的身份可是此时也推不开她,她眼睛迷蒙着分外的难受。 可是依旧恼羞成怒的说道,“北冥惜你离开了五年,如今回来了便是如此的待我吗?我们身份有别,你放过我吧,我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嫔妃了,按照宫中的规矩,我原本应当是唤你一声皇叔的,你何必如此的羞辱我。” 皇叔…… 这个称呼听起来如此的刺耳,他忍不住狠狠的咬了咬她的唇瓣,随之冷然的说道,“我不是你的皇兄,贞儿,你该是知道的,若是我想要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放手的。” 元贞此时已然没有了力气,他将元贞用完了怀中继续蛊惑的说道,“贞儿我知道你在宫中过的不好,待我归来之日,定会娶你为妻。” 元贞终于是挣脱眼前人的双手,她从来都不相信那些虚伪的诺言,等到她到了安全的距离,冷静的说道。 “你我不同路,我知道你会回来,可是有些事情,早就同过去有所区别了,只有你活在过去而已,真的,北冥惜只有你,若是过去那个天真的元贞也许会等你,可惜,回不去了。” 北冥惜也没有强求,只是将他放开,随之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元贞的手心,温柔的说道,“贞儿,这是令牌,再过不久的时间我便会回来了,若是你被人欺负,可以找本王手下的人。” 元贞有些犹豫,想到了如今自己的局势。 正文 第两百八十四章 燕北王归来 她看着眼前的佛像,心中想到,难道北冥惜是佛主派过来帮自己的吗? 可是事情哪里有这样的巧合,此时不过是给自己心中的慰籍罢了,她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他的突然出现却将他的计划全部都打散。 若是过去她想来便会同他分道扬镳,可是元贞想到了过去,他同自己所说的承诺,如今他回来找自己了,他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她如今身陷在这个局面中,终是不知所措。 有些事情,她倒是可以猜测到的,可是还有些事情,却是她自己无法猜测到,但是如今她在宫中的境况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皇上不疼爱她,她便只有其他的办法了。 就在元贞左右冥想的时候,北冥惜将她的身子摆正,强迫她注视着自己的眸子,“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贞儿你愿意等我吗?” 元贞突然间紧紧的抱着眼前的男子,是的她改变主意了,与其说是她想利用北冥惜,倒不如说是相互利用,北冥惜从不会为儿女私情放弃所有的。 否则当年他去了燕北怎么会一去不复返,当真有半分思念,为何对她不闻不问,一直到如今她成了北冥非夜身边的人,才回来,目的何在,不是十分的明显了吗? 她不是无知的女子了,对于他对自己的目的,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很了,有些事情,不是不报只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可是你应该知道的,如今的我早就不是过去的自己了,我如今是北冥非夜身边的人,我早已经不是清白之身,王爷该有更好的人的,我这脏了的身子,配不起王爷,就算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贞儿已经不是过去的贞儿了。” 元贞到底是生了一副好皮相,她此时这般梨花带雨,让北冥惜乱了心神,他将她紧紧的拥抱,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碎,她看着他,终归是说道。 “既然选择了你,选择回来找本王的贞儿,又怎么会嫌弃你呢,贞儿相信本王,本王不会让你失去所有的,本王会让你得到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一切的。” 元贞靠着他的肩膀,享受着他此时的温柔,不管他的温柔几分的真,还是几分的假,对元贞来说没有太多关系。 没有什么比如今的局面更加的乱了,如今眼前的一切,她终究是没有什么好在乎的,只要能够对付绯烟,用再多的办法又如何。 元贞回应的亲吻着他的脸颊,带着三分温柔的说道,“好,贞儿相信王爷,等着王爷的结果。” 北冥惜反客为主的将她禁锢在怀中,吻落在了她的脖颈,让元贞感觉到一阵酥麻,他的手一路向下,元贞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制止了他此时疯狂的行动。 “王爷不可。” 可是北冥惜哪里是元贞能够控制的人,他将元贞轻放在了地上,随之手却熟练的覆了上来,过去元贞虽然不是懵懂无知的女子,可是她每次算计北冥非夜都是自己主动的,对这种事情哪里知道。 北冥惜反客为主,她最终被攻城掠地了,两具身躯交缠在了一起,唯独此时在这密室中的佛像,显得格外的诡秘。 密室中散发着糜烂的气息,只是元贞却忘记了,这密室的门可是没有关紧! 而此时若水在门外,想到了前不久元妃说过想要吃荔枝,便早早的派人去了御膳房等着,好不容易拿到了荔枝,见四下无人便尝了尝荔枝。 味道果然是甜的! 她将荔枝摆在了桌上,看了一眼四周却没有发觉元贞的身影,心中从好奇,开始变得惊讶起来,一直到看到隐秘的暗道有一个缝隙,她心中想到,难道里面有人? 说起来,过去娘娘总是喜欢一个人在暗道中,她到底也并非奇怪,只不过也不知道娘娘在暗道中做什么,如今再想之前的事情时,可就是越发的奇怪了。 她心中带着好奇,眉头皱了皱,随之将暗道的门打开了,却见到不堪入目的一幕,一男一女在暗室中行着苟且之事,只是里面的光线暗,她没有看到两个人的模样。 若水后退了两步,在他们还没有发觉的时候,连忙退出了暗道,可是此时却发觉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男子模样俊秀,带着几分的沧桑,原来是摄政王,他还没有穿上衣,只是随身披了一件衣衫,可是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若水感知到了,正准备走,北冥惜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将她的脖颈抹去,若水软软的倒了下去,血流了一地,她瞬间就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等到元贞穿戴整洁后,便看到了此时的一幕,她颤抖着看着平日里同自己朝夕相处的若水如今没有了气息,心中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是我身边的宫女,你将她杀了,若是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 北冥惜仿佛是像杀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的厌恶的看了一眼若水,随之对身边的元贞说道,“宝贝儿,若是她不死,死的可就是我们两个人了,你想要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事情吗?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元贞才平静下来,说起来这若水平日里办事能力到底也是不错的,否则她也就不会如此的计划若水了,可是此时北冥惜将她一刀解决,让元贞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烦躁的。 “你说的没错,可是有件事情我想要问你,此时将她杀了,如今她的尸体可该如何来处理,你我如今都在宫中,你可以随时的离开,可是宫中死一个人虽然是小事,可是却是本宫身边的人,如今在后宫原本就势单力薄,你让我如何处理。” 北冥惜挑了挑眉,这才安抚着元贞说道,“好了不必担心,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只是贞儿,宫中可有一女子名唤绯烟?” 绯烟,又是绯烟? 元贞十分厌恶这个名字,是想要让绯烟下十八层地狱的厌恶,可是他说起绯烟的时候,目光中平淡无奇,想来只是对绯烟好奇罢了,也许她可以借着眼前人的手将绯烟解决一波。 “是的没错,原本是摄政王妃,后来恬不知耻的爬上了皇上的龙床才有了她如今的身份,不过你问她做什么?难不成你对这绯烟也有什么兴趣?” 北冥惜自然是摇了摇头,她话语中的意思这样的明显,他自然是不会往枪头上去撞的,只不过看着此时眼前的元贞他说道。 “既然如此,事情便好安排了,你出去游玩一趟,今晚回来宫中便有热闹看了,不过贞儿可要记得,今日你是一个人出宫,这若水是在宫中同宫女在学习刺绣。” “你是想做什么?王爷贞儿愚昧有些不懂。” 北冥惜看着他最终说道,“栽赃嫁祸这四个字,你该懂吧?” 元贞算是明白过来了,果然她同北冥惜的思绪不一样,可是他却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眼前的事情全部都解决,不可谓是让她不佩服了,但是想到了眼前的种种,终是让她有些心惊。 绯烟如今身边可是有皇上的,若是这把戏被皇上知道了,他岂不是要被牵连了,元贞想着有些担忧的看着北冥惜说道,“可是王爷有句话贞儿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这事情查出来,会牵连到王爷吗?” 北冥惜邪魅的笑了笑,“放心好了,他们还查不到本王身上,如今的燕北王可是还在燕北,他们如何能够知道本王在燕北,倒是你可不要自己露出来破绽,毕竟这事情最终会同那女子牵扯在一起,皇上素来是聪慧过人的。” 元贞同北冥惜商议好了以后,便离开了宫中,心中虽然忐忑,可是这一次有北冥惜把你自己处理这件事情,到底也不算是什么困难的,想到了过去她同北冥惜的种种,如今不免是叹了叹气。 过去的北冥惜一点都不输北冥非夜,若不是他被陷害奇兵谋反,最终也就不会到了燕北,后来的事情也不会有了,如今他回来了,看来老天爷还是垂怜他的。 “可是王爷,若是如此,贞儿想要知道,你何时才能够告诉所有人,你回到了京城,贞儿想光明正大的见到王爷,五年,贞儿思念成疾,如今再也不要同王爷分开了。” 美眸中泛着泪光,饶是任何人,此时也不由得心疼起来,此时的北冥惜便是如此,看着她这般模样,终究是心疼无比的,可是又能够如何呢,日后的事情可谓是来日方长,到底是不算什么的,他心中清楚的很。 “乖,总有一日,本王会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你身边,到时候你的身份也该换了,那时候可就不是北冥非夜的妃子,而是本王身边的人。” “王爷”,元贞望着北冥惜眼中的真挚说道:“我等你。” 两个人终是不舍的分别,元贞派人做了不在场的证据,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了北冥惜来处理,她则是离开了皇宫,换上了便装,带上了两个侍女出去了。 …… 万花谷的事情提上了日程,谷主夫人和谷主便忍不住催促尉迟慕置办婚礼要用到的东西。 当然这些尉迟慕处理的倒是井井有条,不过,还有一些配饰,叶柔儿没有选定。 正文 第两百八十五章 秘密泄露 当然这些尉迟慕处理的倒是井井有条,不过,还有一些配饰,叶柔儿没有选定。 原本说好了,今日是尉迟慕陪着叶柔儿去首饰铺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首饰,只不过尉迟慕临时有万花谷的事情要处理,叶柔儿倒也是懂事,让尉迟慕处理自己的事情,自己则是带着沈绾绾出门了。 说来,她带着沈绾绾,倒是比带着尉迟慕要松了一口气。 如今没有到宫中,她到底也不用担心见到绯烟了,倒是想到了过去种种事情,如今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 那个人到底并非真的属于自己,否则她心中为何如此的没有安全感,只不过在听到了绯烟被封为贵妃的消息时,她心中的担忧总算是落定尘埃了。 两个人在京城逛了许久,最终在一家店铺典雅的殿中停了下来,老板看到有两位妙龄女子出现,便连忙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活计,来到了她们的身边,随之笑吟吟的说道。 “不知道两位姑娘想买什么?” 叶柔儿看了一眼说道,“掌柜的给我拿几样成色不错的镯子,当然还要玉簪子,再过两日,便要成婚了,这些东西还是要准备妥当的。” 老板此时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姑娘倒是找对人了,在这里啊,可是多的是簪子,大多数都是客人定制的,还有一些是来自皇宫的单子。” 叶柔儿不由得好奇的问道,“皇宫的人也会在这里订做簪子吗?皇宫中不应当什么都有?” 老板自豪的笑了笑,说道,“我这里首饰铺子可是开张了好几年了,如果不是有许多的客人来定制东西,如今也不会这么迅速的发展,倒也是他们看得起我,二位姑娘若是有兴趣,我们可以详谈,还是两位先看看铺子里面的成亲。” “这些自然是要看的,不过掌柜的说的事情,倒是越发的让我有些好奇了,不知道掌柜的可否先告知这来下单子的人是谁。” 掌柜的左右为难,看了一眼四周,终是神神秘秘的凑到了叶柔儿的跟前,说道,“听闻宫中心纳了嫔妃,皇上亲自画图,给宫中的那位娘娘画的图,让手下的人来行动的,说起来皇上倒也是情深。” 皇上…… 叶柔儿想了想,难道这皇上是给绯烟做的簪子。 她不由得叹了叹气,果然绯烟这女子运气不错,只是如今她身边的人是尉迟慕所以并不羡慕此时的绯烟,只要她同尉迟慕成了婚,离开了京城,一切就该结束了。 很快,叶柔儿在店铺中看好了簪子,将银子付好了,掌柜的交代三天以后便可以将东西拿走了,叶柔儿表示知道了,随之同沈绾绾两个人离开了店铺中,心中思绪良多,却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倒是身边的沈绾绾,此时看了四下无人,便有些不解的说道,“真是不知道这绯烟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将她当做手中的宝贝。” “好了绾绾,我不想提起她。” 沈绾绾调皮的吐了吐舌,倒是忘记了自家姐姐对这女子十分的讨厌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是危机感。 “没关系的姐姐,如今你的情敌可算是没有了,绯烟如今已经是宫中的妃子了,她不会在对离开的尉迟慕记得了,姐姐可以放心了。” 叶柔儿摇了摇头,愁绪万千的说道,“哪里这样容易就可以放心呢,绾绾等到我同他成婚的那一日,你再告诉我这两个字吧,若是有一日,安哥哥知道自己就是尉迟慕,京城中消失已久的尉迟慕,也不知他会不会马不停蹄的离开我身边。” 所有的感情虽然是水中月镜中花,实属难得,可是她如今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时身边的更是不靠谱的,因为他的感情是骗来的。 不是自己的能有多长久呢,谁都不知道,她也不想谁知道。 反正如今眼前的一切,谁都不清楚,只要抓住眼前的一切,她便是心满意足的了。 两个人嬉闹着离开,沈绾绾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明媚的脸上笑着说道,“姐姐,你前几日不是说过了,随意我去做什么吗?我想要去吃东西,你要不要陪我去?我想吃长安坊的糕点,还有猪肉脯,还有好多吃的!” 叶柔儿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小吃货,终归是点了点头,宠溺的说道,“好,你喜欢,当然是要带你过去的,走吧。” “好!” 叶柔儿同沈绾绾两个人离开了,等到两个人离开了此处,此时在他们身后跟踪了许久的人才现身。 女子将脸上的面罩摘了下来,分明是离开宫中掩人耳目的元贞,她看着刚刚那两个女子离开的身影,此时目光中带着惊讶,看来,她这一趟出宫倒是得到了了不得的消息。 她对身边的宫女说道,“他们可是万花谷的人。” 宫女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确定了元贞说的话,“回禀娘娘,他们确实是万花谷的人,万花谷的大小姐还有二小姐。” “你们可知道他们说的夫婿是谁?” “那人曾经在宫宴上出现了,也就是给他们送印象的那人,只不过奴婢未曾看到过他的模样,所以并不清楚。” 元贞挑了挑眉,“这就足够了。” 只要是万花谷的人,她顺着线索查过去倒也是简单的很,只不过让元贞不得不说的是,如今眼前的事情,实在是对她有利的很 若是刚刚他们所言非虚,如今绯烟的处境才是最惨的,她心爱的夫君可是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一切同其他的女子成婚了,若是绯烟知道如今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又会如何是好呢,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中的笑容越发的冷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果然,事情如今终究是站在了对她有利的那一边,至少在她此时看着眼下的一切,可谓是心情豁然开朗。 “你们两个将如今的事情给本宫好好的查查,记得本宫今日一定要知道结果。” 宫女相互看了一眼,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若是我们离开了,娘娘您的安危?” 元贞挑了挑眉,“如今本宫换上了便装,谁会知道我的踪迹,你们快些离开便是了,若是本宫的行踪败露,唯你们是问。” 两个宫女拗不过元贞,最终两个人便离开了,只是他们哪里知道元贞的心思,倒是元贞对尉迟慕落下悬崖以后的事情越发的好奇了。 若是太后知道尉迟慕没有死,也不知如何,她如今有北冥惜作为她的支撑,有些事情,倒也是好行驶了,只是元贞心中害怕的是若水的事情暴露,她虽然问心无愧,可是事情到底也是同体力有关的,哪里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北冥惜到底是从未对谁手下留情过,想到了过去熊熊,还有如今的事情,不免让她有些唏嘘,还好她不是北冥惜的对手,否则会被玩的渣都不剩吧。 …… 绯烟最近上火,所以夜半,孙茜便想着给绯烟做一些汤,用来去火,只不过在离开了锦绣宫以后,她便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仔细的闻闻,倒像是鲜血的味道。 就连宫中浓郁的桂花香都盖不住的味道,孙茜原本已经走了两步,可是却鬼使神差的又停了下来,刚刚她发现味道就是从不远处庞大的桂花树下扫出来的。 人天生都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孙茜对宫中的一切到底是好奇的,所以此时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走了过去,只不过却发觉,不远处的地方,此时差点被扳倒。 可是这里是平地,并没有看到石子什么的,等到她将身上的宫灯放近,凑到了树下,再看时,原来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死了的女人! 她惊吓着退后了两步,手中的宫灯吓的扔在了一旁,她颤抖着尖叫道,“来人啊,不好了,有人死了!来人!” 在不远处巡视的羽林卫此时听到了声音,连忙赶了过来,等到见到树下的尸体时,不由分说的要将孙茜带走。 孙茜连忙挣扎的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为什么要带我走!” 侍卫抬眸看了一眼孙茜,冷然的说道,“你是唯一看到这事情的人,若不将你带回去好好的盘问,怎么解决如今的事情!” 孙茜说不出话来,心中气急,可是绯烟此时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离开了锦绣宫,想到这里,孙茜突然有些无奈,看来自己今日恐怕要倒霉了。 这是宫中的羽林卫,若是宫中有案件交到了他们的手中,必然是没有好结果的,羽林卫的首领性子暴躁,想到这里,孙茜萎缩着。 男子冷然的看着孙茜,随之让人将已经死亡的若水给带走了,又看着孙茜说道,“姑娘是自己离开呢,还是我让人带姑娘走,到时候可就不是缺胳膊短腿的事情了。” 孙茜害怕不已,虽然知道绯烟会顾着自己,可是此时是来不及找绯烟的,她终是低头说道,“诺。” 孙茜被带走了,被羽林卫关押在水牢中审讯,等到绯烟知道事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她有些头疼的看着向自己禀告的宫女,再次确认的问道。 “你是说,孙茜被羽林卫的人带走了,可是她犯了什么错?” 宫女摇了摇头,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正文 第两百八十六章 若水之死 “若是奴婢没有记错,孙茜姑娘昨日去了御膳房,在路上碰到了一具尸体,可是羽林卫却栽赃陷害,说是孙茜将那人杀害,如今人可是在水牢中,娘娘我们可该如何是好?” 绯烟眉头紧皱,这事情来的如此的突然,孙茜怎么会同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人扯上了这样的事情,想到这里绯烟又问道,“死的那个人是谁,如今她的尸体在哪里?” 宫女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看着此时仍然镇定自若的绯烟,终是说道,“听说是元妃娘娘宫中的宫女若水,娘娘,您不害怕吗?若是他们别有用心,我们是没有办法躲开的。” 若水,绯烟倒是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过去元贞同她针锋相对的时候,她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宫女,那女子便是若水?她皱了皱眉头终归是没有说话,只不过此时对于眼前的事情越发的谨慎了。 绯烟叹了叹气,看着眼前单纯善良的宫女有些无奈的说道,“害怕有用?如今孙茜在水牢中恐怕比我们更怕,看来还是需要想办法为好。” 宫女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绯烟说道,“娘娘不如我们直接去找皇上,若是皇上现身,想来他们是不敢拿孙茜如何的。” 绯烟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中带着深沉,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她不想再麻烦北冥非夜了,这一次的事情,倒像是一个及其巧合的圈套。 “不必了,你下去吧,多谢你过来传话,孙茜的时候,本宫会解决的,等到有了消息,本宫再来告诉你。” 宫女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安,可是她除了干着急,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绯烟说的没错。 等到宫女离开了以后,绯烟便收拾了一番。 水牢,这个地方是用来关押宫中犯了过错的宫人,亦或者是宫妃,她去过一次这个地方,倒也是对这个地方记忆犹新,绯烟看了不远处自己悬挂的牌子,上面写着的名字,是丞相。 丞相,太后,还有陆将行。 这三个人她虽然交集不多,可是他们所做的事情,足够让绯烟记下来了,两个月前,是她身子不适,为了保住孩子所以才迟迟没有出手,如今太医说过,孩子已经安稳了,她不必再去惧怕那些事情,尤其是,她心中对过去的事情,依旧是耿耿于怀的。 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这个孩子也没有办法保下来,绯烟想到了许多的事情,终究是忍不住叹了叹气,她如今所受的苦,总有一日,要让这些人十倍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北冥非夜说过会护着她,她记着的可是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要北冥非夜替自己解决,绯烟从来都不是无用之人。 她描摹好了妆容,再看镜子中的自己时,目光凛然,哼,动了她的人可就要付出代价。 绯烟带上了两个侍女,只身离开了锦绣宫,去了宫中的水牢。 孙茜被关押在水牢的木架上,手指全部都被捆绑住了,她看着眼前带着面具的男子,他手中拿着滚烫的烙铁,逼问着孙茜,说道。 “你为何要杀元妃身边的宫女若水,说你认不认罪。” 孙茜吓的畏畏缩缩的说道,“我不认认罪,我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将我关押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我家娘娘总会过来的,你们这般待我,我一定要告诉娘娘。” 男子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孙茜,他没有告诉孙茜,若是不乖乖认罪的话,能不能离开这水牢都是不一定的了。 “既然如此,不如看看是你身子娇嫩,还是我这烙铁娇嫩。” 孙茜吓的哭了起来,她挣扎着看着冒着热气的烙铁,知道若是它贴在自己的身上,恐怕她身上要被烫伤一大块,没有女子会喜欢自己身上就有疤痕的,可是眼下这男子实在是咄咄逼人。 孙茜开始后悔了,为何自己没有压抑住好奇心,她至今都不知道这若水是怎么死的,她过去虽然讨厌元妃身边的人,可是却也没有至于厌恶到希望对方去死的地步,但是此时眼下的事情,同她想的实在是有太多的差别了,饶是如此,她却一句话都未能说。 “这案件还在调查中,尚且没有调查出来,你没有证据,只是单单看着我和那个尸体在一起,所以就这样武断的说是我杀了人吗?朝廷礼法不该如此的,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你们如今滥用职权,皇上绝不会放过你们。” 侍卫轻蔑的笑了,他看着眼前仍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冷漠的说道。 “皇上是何等的尊贵身份,你觉得皇上会为一个小宫女出手,呵呵呵别说笑了,皇上政务繁忙,就算是你家娘娘如今在这里,皇上都不一定出手!来人行刑!” 烙铁被他直接烫在了孙茜的身上,孙茜凄惨的叫声此时在天牢中传了出去,她无法忍着疼痛,只是此时仍然不忘记为自己说清。 “我没有杀人,我不是杀人凶手!你们这样会遭报应的!皇上公正严明绝不会放过你们!” 烙铁太过滚烫,孙茜从来都没有吃过苦头,此时硬生生的被烫的晕了过去,侍卫瞧着不过这一点点的刑罚,她竟然晕过去了,终是忍不住说道。 “哼,这还是刚刚开始罢了,这就承受不住了,之后的事情,可该怎么办是好啊。” 绯烟远远的就在水牢外听到了孙茜凄惨的声音,她紧蹙着眉头,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到,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对待孙茜的,想着那个丫头身子娇嫩,如今恐怕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该死! 想到这里,绯烟连忙加快了步伐,只是才到了水牢外,就被人拦了下来,绯烟不悦的看着守门的侍卫说道,“本宫要进去,你们谁敢拦着!” 侍卫没有眼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容妃娘娘,可是有些事情此时早就安排好了,他们咳不敢因为眼前人的出现,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不知娘娘可有皇上的手瑜,这里可不是能够随意出入的,还请娘娘见谅。” 绯烟慢慢的静下心来,不悦的看着眼前的人,打算拿身份压制,想到了前不久北冥非夜交给自己的令牌,她便拿了出来,放在眼前人的手中。 随之绯烟便说道,“看看我手中的令牌,你们还是不相信?是不是要皇上过来了,你们才让本宫进去?” 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在水牢中呆了这么久,自然是有了自己的脾气,只不过眼前的女子确实是不能得罪的,他们心中也不是不清楚,尤其是此时,他们看着眼前的女子,最终妥协的说道。 “娘娘,这里需要有皇上的手瑜才能进去,我等也不想为难娘娘,可是这是过去的规矩,不能因为娘娘就打破了我们过去的规矩,还请娘娘见谅。” 看来,确实行不懂,还是说此时需要时间去解决,他们到底在拖延什么,还是说这一次是元贞在做什么! 绯烟保持冷静,又问道,“本宫的一个小宫女被你们抓了进去,如今生死未卜,你们羽林卫便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抓走吗?” 侍卫表示自己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又是摇了摇头的说道,“回禀娘娘的话,这些事情,我不清楚,娘娘若是想知道,明日便会审出结果了!” 绯烟心中心急如焚,此时却什么都做不了,木和火如今都不在宫中,想来此时便是孤立无援了,她这个身份如今倒是没有什么用处了,绯烟心中冷笑着。 “那这个可以吗?” 就在绯烟心中有些漠然的时候,想着趁机就溜进去时,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她转过身去,看到了一张青涩稚嫩却容貌绝尘的男子。 他同北冥非夜的眼睛很像,绯烟愣住了,看着他手中的令牌,侍卫哪里知道西北王此时会在这里,想到了皇上待这西北王都是十分的温和,此时便连忙让开了道说道。 “娘娘,小王爷,请。” 小王爷。 绯烟此时听到了他的名号,想到了前不久孙茜对自己说的,看来是慕连瑾,她过去同他交情不深,也不过一面之缘,加之他去了一趟酆都,如今才能白嫩的皮肤竟然有些黑黝黝的,难怪自己没有认出来了。 慕连瑾收好了自己手中的令牌,两个人到了水牢,便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绯烟捂住了鼻子,这才好受了许多,只是此时还是连忙对身边的小王爷慕连瑾说道。 “多谢小王爷。” 慕连瑾此时才细看了眼前的女子,他虽然帮了她,可是她的语气中自带着疏离,倒是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来她果真是淡然自若的。 想着过去宫中听到的消息,如今再看眼前的人时,不免觉得绯烟的性子确实是忍不住吸引着人,不过这一次,可是惹上了麻烦,她似乎并不自知。 “无事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还是快进去吧,若是那姑娘遇到了什么危险,想来娘娘也是会自责的。” 自然是如此的,绯烟此时心中有些不安,孙茜这丫头大多数时候,都是淡然自若的,若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决然不会如此的,她考虑到了她遇到的事情,连忙脚步加快。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七章 栽赃陷害 慕连瑾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此时离开了此处,只是等到绯烟到水牢深处的时候,此时的孙茜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她连忙上前,手中的银针直接刺到了那人的手心,身旁有慕连瑾帮忙,绯烟将那些侍卫控制住了,一旁的慕连瑾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随之说道。 “你快去将那姑娘救下来,要是再晚一些,恐怕性命不保。” 羽林卫原本擅自主张,在看到来人是谁时,此时连忙将自己的性子收住,小王爷怎么会在这里,要知道,在北国小王爷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所以北国大多数的人都不敢对小王爷做什么。 “狗奴才,你们想做什么?” 羽林卫连忙跪了下来,辩解的说道,“王爷我们没有想伤害那个姑娘,只不过如今这姑娘同一桩命案牵扯上了,所以如今才会如此的,王爷,还请饶了我们。” 慕连瑾早就听到了一点风声,他并非是刻意来这里的,只是北冥非夜派她过来的,宫中如今传言容妃娘娘嚣张跋扈,身边的侍卫也是不顾身份,将元妃娘娘宫中的宫女杀害,还掩人耳目。 如此明显的栽赃陷害,可是在人言可畏的后宫事情慢慢的传的像真的一样,所以如今绯烟的危机倒也是存在的,许久以前他就想来看看这同他姐姐相似的女子,谁知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绯烟看着血肉模糊的孙茜,她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此时身上的囚衣全部都是血迹,绯烟看着她痛苦的皱着眉头,仿佛感受到了有人抱着自己,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来的人是绯烟,仿佛松了一口气。 “娘娘来了,娘娘我没有杀人,奴婢没有杀人,还请娘娘相信我。” 孙茜说的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又牵扯到了伤口,眉头紧皱起来,绯烟看到她如此,连忙对孙茜说道,“好我相信你,这些事情交给我,我会为你好好的解决的。” 孙茜点了点头,终归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此时的绯烟心疼无比的将她抱在了怀中,到底是谁,如今越发的敢对她身边的人动手了。 绯烟将孙茜放到了一边,拿起了地上的剑,随之指着手中拿着烙铁的男子,她目光冷厉,像是一把利剑将眼前的人劈成两半。 “是你对她动的手?”还未等男子回答,绯烟又咬牙切齿的说道,“谁准你动她的!后宫之事便是这样武断解决的吗?” 绯烟并不想讲道理,此时看着这人不说话,手中的剑拿起来,还未等那男子反应过来,绯烟手中的剑便刺穿了他的胸口,他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胸膛,看着绯烟,手颤抖的说道。 “你……” 绯烟冷然的看着他,终是说道,“怎么,如今知道厉害了吗?” 绯烟看都没有看侍卫一眼,转身将此时奄奄一息的孙茜抱了起来,身旁的慕连瑾看绯烟十分的吃力,便对她说道,“如今你身子不适,还是我来吧,先去太医院,剩下来的事情,再慢慢的解决。” 绯烟“嗯”了一声,知道眼前的人是有自己的想法,此时她没有反驳,她对慕连瑾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对这小王爷的印象到底是不错的,虽然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他是怎么这样凑巧的出现的。 慕连瑾将孙茜一把抱了起来,孙茜仿佛告知到了什么,将慕连瑾的脖颈抱着,慕连瑾从未同女子这样的亲近,此时竟然红了脖子,只不过此时绯烟倒是没有注意到慕连瑾的变化,只是看着慕连瑾,终是叹了叹气。 还好今日,有慕连瑾出现了,否则之后的事情,到底如何,恐怕她自己都说不准。 而此时的北冥非夜,却在宫中的某个宫殿中,顾子澈也在这里,只是两个时辰了,马蹄莲在外面等着皇上的旨意,到底是没有等到。 顾子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北冥非夜跟前,北冥非夜收敛情绪,瞪着来人,说道,“你怎么来了?” 顾子澈哼了哼,“还不是你的愧疚之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真的再也找不回来她了吗?” 顾子澈扯了扯嘴角,“有些事情,谁都说不定的,不过是看你如何去做。” 北冥非夜不悦的看了一眼顾子澈,“直说便是了。” “还是放不下过去的一切吗?我只是想知道,绯烟是否是那个人的替身。” “不是。” “但愿如此吧,只是还有一件事情,燕北那里所谓的燕北王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前两日我出去走了一趟,有故人告诉我,其实,燕北王,离开了燕北,或许如今他已经在离你最近的位置。” 北冥非夜越发的不懂了,“你是说,她如今在宫中吗?” “只有你能够感知他,看你的运气便是了,不过若是她不想被你找到,我也是没有办法,可是你还是小心些为好,当年的事情,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燕北王性子狠辣,眼中可是容不下沙子。” 北冥非夜眸子紧闭,有些烦躁,当年在悬崖之下救了皇叔的时候,找到的时候,他终是不忍,让人将皇叔带了回去,以为他醒过来,便同皇叔做个交易。 后来皇叔去了燕北,只是却是带着恨离开的。 可是一直到现在,当北冥非夜告诉他的答案是这样的时候,北冥非夜已然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有所分寸的。 北冥非夜对燕北王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说道,“前两日,烟儿去找你做什么。” 顾子澈挑了挑眉,果然有些人眼中是容不下沙子的,就算是绯烟,他的控制欲也是极其的强烈的,当然他自己倒也是无所谓的。 “她让我给她修复琴谱,不过前两日我已经让陆将军给了她。” 顾子澈眸子倒是狂妄不羁,两个人看着也并不像是君臣,北冥非夜终是说道,“好我明白了,这几日你还是向过去一样,弹奏她的简谱,她素来最喜欢的便是她的琴了,那些谱子,是她过去用了一整日的时间才练出来的,只有交给你了。” “其实,当初皇上每日练琴也是因为慕姑娘吧。” 顾子澈不懂,北冥非夜明明不喜欢那个女子,甚至是让她就那样死了,可是此时还是这样深情的模样到底是为何,他忍不住说道。 “若是你喜欢她,当初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为何你一点儿都不珍惜她,一直到她走了以后才明白她的重要?” 再次有人其实慕熏儿的名字,他心中已经平淡的没有波折了。 “情爱两个字,向来都是有始无终的,若是当年早就知道喜欢她,就算她的父皇如此的待我,我也不会怪罪她,可是我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顾子澈叹了叹气,总觉得自己这一次的买卖做的有些亏,不仅要帮北冥非夜挡住那些蜂拥而上的妃子,还要帮他算他过去的旧情人在哪里。 “确实是咎由自取,如今的一切也算是老天爷代替那个女子在惩罚你,你万万不该拿一个女子对你的心如此的糟践。 可是活着又怎样,不过还是同你是仇恨的敌人罢了,重归于好?我想是不可能的吧?” 北冥非夜笑了笑,唇瓣带着一抹笑容,“是否重归于好我不在意,只要她还活着,活在这个世间,活在我心中便可以了,哪怕是恨。” 爱之深责之切,恨便成了悲剧,他过去笑话那些自诩情深的人,如今也只是来笑话自己罢了,他以为绯烟死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慢的平息,可是一直到现在,才知道,从她死了以后,所有的事情,都是刚刚开始罢了。 她过去最爱吃糖葫芦,后来他微服私访的时候,看到糖葫芦总是忍不住买两串,可是那个同他撒娇的女孩子再也不在了,她被他伤的体无完肤,终是狠心的离开了。 当年他们在京城的时候,他便不是时常回去,只是听到他身边的侍卫来禀告,绯烟每天会很晚睡,会一个人弹很久的琴,会在他没有回来的时候,派人去寻找。 一直到后来,嗜酒成性,醉生梦死,她没有再主动了,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头,他心疼了,回来给她温暖,却也只是为了利用她,将权力巩固,在他带着兵马到皇城中的时候,她还不相信的问他。 “阿夜哥哥到底是谁变了呢?” 可是,得到的确实默认的回答,这也是北冥非夜的罪有应得。 罢了,他知道这么多年,绯烟待自己的好,不是所有的人比的起的,他也知道,许多的东西,自己过去都早就得到过了。 可惜,还是亲手将那个唤他阿夜哥哥的人弄丢了。 红尘十里,再也找不回那个此生将他捧在手心,无法舍弃的那个人。 顾子澈挑了挑眉,说道,“看你性情浮躁,不如给你弹一曲?” “嗯。” 北冥非夜抚了抚额头,从未想到过如今他会被这些事情给为难住,并不是他心中没有想通,而是,绯烟的死,是他心中过不去的坎。 当年的喜欢是认真的,当年的好是真心实意的,最后的爱是心甘情愿得,可是最终得到的,却又是那样的答案,不得不说让人落得有些可怕罢了,谁能够想到结局会如此呢,连他们自己都不知。 正文 第两百八十八章 孙茜入牢 顾子澈随意的找了一架琴,看着他说道,“红尘峦曲。” “原来如此。” 北冥非夜没有再去过问绯烟的事情,倒是有些事情,自己心中还是有数的,恐怕是绯烟拜托了顾子澈什么事情,所以此时顾子澈才会如此。 北冥非夜酒喝的有点多了,此时听着悠扬的琴声想起来的时候,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顾子澈看着他这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此时再看北冥非夜手旁边放着的东西时,连忙将东西给拿了出来,是札记本。 他还没有看完,他一直将札记看到了最后的几页,待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便将札记后面几页撕了下来,表面上来看,是看不出任何的破晓得,他相信,这札记,北冥非夜是不会看第二次的。 待北冥非夜睡过去以后,他抱着琴离开了,顾子澈一路离开了宫墙,去了玄武门,便是看不到他的踪影了。 顾子澈将札记好生的藏好,随之去了一家小酒馆,只不过待到有人进去小酒馆中的时候这才发现,刚刚看到的背着琴的少年,早就不知所踪了。 顾子澈眸子深沉,他说最近怎么感觉到宫中总是有一种压迫的感觉,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捣毁,不过这样也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他倒是无所顾忌。 只不过若是在北国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候代价便是由他来负责,不过此时顾子澈倒是看热闹的紧,他不过是遵守规矩罢了,至于这绯烟和北冥非夜能否相逢,倒是他们的运气。 至于,他为何鬼使神差的将札记本的拿走了两页,他自己心中也尚且存着疑问,有些事情,不是终归是有道理的,不过是有些人不知答案,所以故意加了一个答案罢了。 世人皆是俗人,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他隐藏着自己心中烦躁的感觉,反正绯烟同自己交集不多,他心中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没有关系,这些事情,不管怎么说这是北冥非夜同绯烟的事情,倒是同自己占不上太多关系。 …… 再说绯烟从天牢中出来的时候,背上的女子没有了气息,绯烟连忙推了推孙茜说道,“茜茜别睡了,我带你去看大夫,别睡着了。” 小王爷安慰绯烟,顺便将背上的女子顾忌好,他说道,“皇嫂不要心急,虽然孙茜姑娘伤势严重,可是还是皮外伤,只要找到了太医,就不会留下任何的伤疤。” 绯烟这般听着终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如今他们大闹天牢,定然会有人添油加醋的,这一次也不知道又会被怎么为难,但是绯烟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可没再怕的,他们敢动自己手中的人,这笔账她还没有同其他人来算,他们怎么敢率先对她做什么呢,有些事情,唯独绯烟自己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很。 “好,今日麻烦你了。” 两个人离开了水牢中,此时的侍卫见到计划同想象中有些不同,记起了那人的交代,连忙秘密的将事情安排下去,他对身旁的侍卫说道。 “快些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爷,还有如今这元妃娘娘恐怕是在劫难逃,问王爷怎么办才好,有小王爷插手。” 等到另外一个侍卫离开了以后,此时的天牢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平静中却又带着波涛汹涌。 绯烟看着不远处的太医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意抓了一个小厮说道,“可有太医在宫中?” 太医身边丝毫不缺乏书童,所以这人是从宫外请来的,他不知绯烟的身份,只是看着慕连瑾背上的女子,有些轻蔑的说道,“姑娘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太医院,可不是什么平常的地方,只有后宫的妃嫔才可以过来看,至于宫女?不好意思,宫女是没有资格在太医院来看病的,还请三位回去吧。” 绯烟还没有说话,身旁的男子就有些不悦的说道,“谁教你如此的说话的!竟然将宫中的人看做三六九等!你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小爷是谁吗?” 慕连瑾在宫中的性子虽然是随和,可是有一点,他最讨厌趋炎附势的,所以见到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手软,他冷然的看着眼前的人,惹的书童后退了两步。 此时的太医院终于是有人走出来了,绯烟认得这个太医,连忙将书童推开,随之拦在了刘太医面前说道,“刘太医,有事请教。” 刘太医看了一眼绯烟,还有慕连瑾背上的女子,总算是明白什么时候了,一旁的书童看到自家师父不说话,此时以为师父在怎么酝酿解决眼前的人,便插嘴道。 “师父,就是他们乱闯了我们的宫中,要不要把他们赶走!” 刘太医吓的连忙让男子闭嘴了,随之恭敬的给慕连瑾还有绯烟处理好了剩下来的事情,“你真是糊涂的很,这可是小王爷和容妃娘娘,你怎么敢如此的放肆。” 绯烟顾不得其他的,连忙对太医说道,“她失血过多,还请太医快快救她。” 刘太医也是看得清人的,此时看着奄奄一息的孙茜,连忙让慕连瑾将人带到了内室,随之看着四周的一切,配好了药方,不多时,又给孙茜上好了药。 “这姑娘身上的伤势虽然不算眼中,可是还是要好好的恢复,只能够在这里了,两位不如去其他的地方等等吧。” 绯烟原本想留下来等孙茜的,可是想到了孙茜这一次可是被栽赃陷害的,她擅自带着孙茜离开,保不住那些人还会说畏罪潜逃,如今因为她,孙茜在宫中恐怕是结下了不少的梁子,绯烟不傻,此时的这些事情,要再谨慎些才是。 慕连瑾见绯烟犹豫不决,便说道,“想来皇嫂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不如将这姑娘交给我来照顾吧,等到皇嫂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过来便是了。” 绯烟也觉得他说的不错,最终还是谢过,便率先离开了,慕连瑾的性子温和,她到底是相信的,何况过去她无意间听说过,孙茜对小王爷慕连瑾十分的有好感。 看来,说不定还是可以无意间来成一对的,绯烟心中这样想着,为了给孙茜报仇,此时便迅速的离开了此处。 …… 元贞终是在宫外晃悠了一圈,最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回到了凤仪宫,让她奇怪的人没有宫人问她的行踪,而此时她又听说了,容妃娘娘宫中的宫女如今已经被关押到了水牢中,不日后便会被处斩。 想到了若水的死,她虽然心有愧疚,可是那是无心之失,这一次北冥惜的会来,让她心中虽然开心。 可是同样的,还是隐藏着一丝不安全的感觉,她不知道北冥惜是不是真的会帮自己东山再起,便是太多的事情不确定,所以此时连带着她对过去的一切,心中皆是不知所措的罢了。 她推门而入,殿中没有一个人,连一盏宫灯都没有,元贞脾气上来了,心中愤然的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她的宫中如此的懈怠,不过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倒也还没有消磨她的心情。 如今拿捏到了绯烟想知道的秘密,于他而言乃是觉得心中畅快淋漓,若不是过去的种种事情,如今倒也不至于如此了,她心中想着,嘴角上带着一抹笑意,果然有些事情,还是上天藏着她。 她才将红烛点燃,突然间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将红烛吹的忽暗忽明,加之此时已经是天黑,让元贞不由得有些害怕,她按捺住自己的性子,说道。 “来人!本宫要吃桂花糕!”可是不知过了多久,依旧还是没有人回应,元贞到底是气急了,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 突然间她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转过身去时,一张惨白的脸印入眼帘,还没有等她看清楚那人的模样,连忙害怕的闭上了眼睛,此时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的鬼魂又不见了。 活见鬼? 不可能的,元贞从来都不相信鬼神,只是今晚的事情太过诡异了,刚刚那鬼的触感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些,就在她走了两步路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身后。 偌大的宫殿中,只听得到女子清冷且绵长的声音,“娘娘,奴婢给你做好了你最喜欢吃的芙蓉糕,还有桃花饼,你啊您想吃吗?” 是若水的声音,若水是她入宫的时候,娘家人送过来的女子,她哪里知道,若水出现的时候,会出现这么多的事情,如今若水已经死了,这是她的魂魄?! 思及此,她想到了今日,北冥惜的匕首一刀解决了若水,突然间退后了两步,再看身后的人时,果然是一张惨白的脸,她穿着白日穿的宫装,神情扭曲的看着自己,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的心脏给掏出来,她害怕了,可是眼前的人却没有给她退路。 她慌忙中说道,“不,不是我杀的你,若水你我情同姐妹,一同长大的,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王爷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他要了你的性命,可是我不想你死的,我不会害你的,若水过去你最喜欢唤我姐姐了,日后我让父亲给你立灵位,让你葬于我元家可好?” 比起死,她如今愿意用一切来换取活着,毕竟只有活着,才能够随心所欲。 正文 第两百八十九章 反杀 可是得不到回答了,等到宫殿中的宫殿全部都亮起的时候,她看到了殿外围满了人,看到了怒气冲冲的皇上,还有她的父亲,还有皇上身边的绯烟。 她突然间恍然大悟起来,莫不是自己刚刚经历的事情全部都是绯烟策划的,她说的话,绯烟全部都知道了吗? 元贞不知道,但是想起了父亲此时的目光她突然间有些害怕了起来,未曾想到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暴露了自己。 千算万算,如今恐怕是有礼也说不清楚的。 只是刚刚扮演女鬼的到底是谁,她百思不得其解,绯烟此时终是站了出来,拍了拍手,说道,“好了马蹄莲,戏已经演完了,可以手工了。” 元贞顺着绯烟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看到了穿的女装,头上还散着头发,便明白了自己刚刚看到的“若水”到底是谁,只不过心中想到自己是以这样的方式被人识破,还是有些不甘心,她皱着眉头终归没有说话。 元将军匆匆的被皇上招进宫中,还没想明白皇上要做什么,便被带到了凤仪宫,如今看到自己女儿做的虚心的事情,终于明白皇上的目的所在。 皇上是想让他自己来选择,当初虽然许诺过他官位,可是因为元贞的事情,迟迟都没有让人下圣旨,现在看来,必然是有原因的。 “元贞,借刀杀人,暗中藏尸,做的可真是不错,怎么如今还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皇帝冷然的开口,元贞终是辩解的,哪怕知道自己也许是徒劳的挣扎,可是若是不挣扎一番,自己心中也是不甘心的,她目光怨愤的来到了皇帝身边,企图接近绯烟,被北冥非夜发觉了,将她一把推开。 元将军虽然心疼元贞此时的情况,可是到底也是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的,元贞美眸中泛着泪光,说道,“臣妾没有杀人,是绯烟这个贱人陷害我的,臣妾自幼怕鬼,怎么会杀人怎么会!你说谎!你说谎!” 她的手指着绯烟,绯烟轻蔑的看了一眼元贞,若不是她对孙茜下手,她必然也就不会如此的对待她了,所以说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己在咎由自取罢了。 “是吗?我说谎,试问元妃娘娘,这是不是你随身的匕首,我带着皇上去查看了若水的尸体,上面可是被匕首弄伤的,刚好和娘娘这匕首相似,尤其是上面的纹路,若不是元妃娘娘想栽赃陷害,我怎么会出此下策!” 绯烟原本还在考虑如何去做,后来无意间看到了从宫外回来的元贞,想着前后的一切,最终算到了,元贞不过是怕自己行踪败露,所以才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但是她却不知道,过去她在军中的时候,这种事情,处理了不知多少,可笑的是,她竟然想借着这件事情来瞒天过海,说来也是让她心中越发的觉得可笑。 一柱香的时间前,绯烟将事情告知于北冥非夜,北冥非夜原本就对绯烟的话深信不疑,在绯烟将所有的证据摆出来的时候,皇帝请了元将军入宫,既然是牵扯到元贞的事情,自然是要请元将军的。 绯烟无意同任何人算计,只是若是有人喜欢暗中使绊子,她也是做不到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毕竟绯烟可是小气的很,有些事情,决不允许任何人来挑战自己的底线。 元贞看着父亲此时的脸色,手中的簪子暗自举了起来,却被元将军强制性的拿走了,他冷然的看着元贞,“够了,做的蠢事还不够多吗?丢人现眼的东西!” 元贞从小到大被捧在掌心,就连当初同北冥惜的事情,也是京城所有人心中祝福的,可是一直到此时,元贞却清楚的知道,父亲和北冥非夜早就不会站在自己的身边了。 北冥惜,她只有北冥惜可以相信了,元贞没有做过的事情,可此时若是把北冥惜供出来,恐怕整个元府都保不住的,皇上早前早就明说了,不准任何人同燕北王来往,除非他回了京城。 如今归期未至,她却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实在是让她自己心中也不知该如何了。 元将军一巴掌甩在了元贞的脸上,打的元贞不知所措,到底是算错了,以为将事情栽赃陷害给绯烟便万事大吉,却忘记了绯烟的手段乃是她无法估量的。 不,不应当就这样的。 她心中不服,可是此时竟然找不到退路。 北冥非夜没有理会他们的争执,只是淡然的问道,“不过是区区一个丫鬟罢了,你为何要对一个丫鬟下手,不如你先告诉朕,这是为何?” 元贞咬着唇瓣,终是低着头,她跪坐在了地上,随之跪在了北冥非夜的跟前,说道,“皇上。是臣妾一时失手,还请皇上责罚。” 她这也算是等同于认罪了,绯烟看着元贞,一言不发,只不过此时心中却是有着其他的想法,看来她到底还算是聪明的,此时唯一的退路,便只有如此。 北冥非夜看了元将军一眼,后者也连忙跪了下来,“是小女教女无方,臣愿意送元妃娘娘去水牢。” 这是元将军最大的让步了,北冥非夜也没有为难元将军,此时看了绯烟一眼,见绯烟没有异议,终是说道,“好,那交给元将军了。” 说罢,他转过身去,元贞祈求的看着北冥非夜一眼,可是他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绯烟也跟着离开,没有感情的眸子,想来也只剩下嘲讽了。 此时的元贞泪水夺目而出,终是输了,输给了自己。 元贞跪坐在地上,颓然的看着不远处,元将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在宫中做什么不好,偏生做出这样的事情,还企图嫁祸,如今可是牵连到了羽林卫,皇上大发雷霆,要整治宫中,还有军中的一切。” 元贞苦笑的说道,“父亲你错了,皇上不过是借着这一次,来将您手中的权力瓦解罢了,说是给您一个更大的位份,可是事实呢。” 元将军早就看清了,但是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天真的元贞此时也看清了这些事情,倒是让他心中有些错愕。 “皇上的性子向来是如此的,你如何不知道,我不在意手中的算计,可是如今你得罪了皇上,你还在宫中,日后皇上这般待你,你又该如何是好。” 元贞不说话,只是想到了北冥惜的事情,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出现的时候,这才对元将军说道。 “父亲,他回来了,我没有杀若水,是若水撞见了我同他碰面,所以他错手将若水给杀了,女儿再如何心狠也不会对自己身边的人动手的,若水是同我一起长大的,我早就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了。” 元将军此时方才觉得元贞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听到了元贞口中提到的这个人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 北冥惜。 果然,事情的局势,同过去越发的不一样了,是他自己早就忘记了这些事情该如何了,此时再看着眼前的元贞时,元将军说道。 “好了,日后的事情全部都交给父亲来解决,贞儿放心,还有父亲在,只是若是燕北王同你再有所联系,你务必断绝来往。” 元将军说的坚决,让元贞心中不解,想到了北冥惜对自己的许诺,她看着元将军说道,“他虽然辜负过我一次,可是父亲我愿意去相信他,父亲若是他可以卷土重来,不如我们……” 元贞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部都被元将军拦住了才没有说出口,隔墙有耳,若是有人知道了他们同元将军的事情,此时可就没有那么的容易了,只不过他们自己心中对事情有太多的想法罢了。 “不必再说了,作为臣子,忠君爱国,是本分。” 元贞老老实实的没有说话,最终元将军将元贞送到了水牢中,元贞虽然心有不甘,可是有父亲在,她知道顶多皇上只是关她几日罢了。 原本她心中有些不痛快,可是想到了在市集碰到的那女子,想到了之前自己知道的那个秘密,心中便畅快了,比起爱而不得,更痛苦的恐怕是相爱的人生生错过。 若是绯烟知道尉迟慕没有死,且还要娶别人,若是皇上知道尉迟慕还没有死,想来事情,也是好玩的,如今被绯烟反过来算计,她虽然心中烦闷,可是也知道,此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反正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鹿死谁手,她同绯烟最终的争斗,还是刚刚开始罢了,皇上是眼中容不下沙子的人,他若是知道尉迟慕还活着,绯烟未必会活得痛快。 一个女子,可以嫁给两个人,可不能嫁给一个人两次吧,如今的身份可是皇妃,乃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去摆脱的身份,思及此,元贞心中总算是痛快不已了。 过去有些事情,她知道自己同绯烟争斗不过,如今看来,有些事情,倒是无所要紧的,至少如果是自己,她是决然不会放弃的,反正所有的一切,她心中有数便可以了。 元将军交代了元贞几句便离开了,杀人的事情可大可小,还有如今牵扯到了燕北王的事情,让元将军有些头疼,过去燕北王所做的事情,他可是历历在目的,如今燕北王卷土重来,他如何不害怕。 正文 第两百九十章 岁月静好 等到绯烟解决完所有的事情,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北冥非夜见她十分的担忧孙茜的事情,便放下了手中的政务和奏折,陪着绯烟守在太医院。 好在太医那里刚刚藏有珍贵的药,能够让孙茜的身上不留疤,刘太医在北冥非夜的逼迫下,好不容易将这药拿了出来,等到孙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黎明的时候了。 孙茜咳嗽着醒过来的,嗓子有些哑,她咳了咳,绯烟立马惊醒了,随之给孙茜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孙茜的面前,孙茜喝了绯烟递过来的茶水,终归是说道。 “娘娘我没事。” 绯烟有些无奈,这个丫头被打的只剩下了半条命,如今在这里还在安慰自己,让绯烟心中有些心疼,这样的人还好在自己身边,还好也是她的家人。 “乖乖的吃药,乖乖的休息,会慢慢好过来的。” 孙茜虚弱的点了点头,她的脸色还没有恢复,此时仍然是苍白的模样,一点儿气色都没有,绯烟看着也是心疼极了,可是孙茜的脸色原本就是如此的,只等着气血补足了,应当会好了许多的。 孙茜的困意又来了,随之慢慢的睡了过去,绯烟给她盖好了被子,自己则是随意的找了个位置趴了一会儿。 北冥非夜从殿外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绯烟随意的趴着,身上也没有披着被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无奈,这个丫头还是不懂好好的照顾自己。 他命人拿来了锦被,小心翼翼的将绯烟裹着,动作轻柔,怕惊扰到绯烟,好在绯烟虽然睡眠浅,可是此时终归是有些累了,熟睡过去了。 北冥非夜看着眼前的姑娘,目光中终是带着温柔,这个丫头如今终是全心全意的属于自己了,他可以无惧一切的将她拥在怀中,她是他的,一直都是了。 等到看到绯烟没有防备的睡了过去,他此时终归是腾出了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今日的事情,看似巧合,可是依照他对元贞的了解,她纵然手段残忍,心肠狠毒,可是不太可能对身边的人下手。 看来,元贞是背后有人帮忙,至于到底是谁,北冥非夜此时可是不知道,只是心中如今有了怀疑的目标罢了,但是此时的事情哪里能够说的清楚。 但是案子交给了大理寺卿,他们自然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查清楚的,他心中倒是不在意什么结果,只不过对于大理寺卿的办案能力还是十分的相信的。 黎明将至,想到了今日的早朝,北冥非夜终是有些困倦了,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绯烟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身上多余的锦被,再看在自己身边趴着身上却没有盖着衣物的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为何总是不懂照顾他自己呢,绯烟有些无奈,将锦被给北冥非夜盖了过去,看着他疲倦的模样,心中慢慢的升起了心疼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却也是只对北冥非夜才会心疼的。 想来,昨日的事情,给他带来了麻烦。 绯烟将锦被挪了过去,便去了一趟御膳房,给北冥非夜做了肉丝面,分外的清淡,还有一点儿粥,虽然她厨艺不精,让御膳房的人十分的害怕绯烟再次将这御膳房报废。 毕竟上次不小心差点儿炸了御膳房,让御膳房重新修缮了大半个月以后,宫中的人才终于不用每日都提心吊胆的了。 想到这里绯烟有些汗颜,但是今日做的粥倒是十分的顺利,她将柴火点燃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下了面条还有切好的肉丝,不多时,又加了佐料,点缀了葱花,虽然没有宫中的厨子做的好吃,可是到底也是让人十分的有食欲。 北冥非夜还没有醒过来时,率先被香味吸引了,绯烟才进来殿中,便听到了北冥非夜迷糊的声音,“只是睡了一觉,你都给朕做好了吃的?只是烟儿这能吃吗?” 绯烟挑了挑眉,看着他嫌弃的模样,终是有些傲娇的说道,“罢了本来是好心好意给你下的,如果你不喜欢吃,那我自己吃好了。” 北冥非夜看绯烟佯装生气的模样,连忙哄到,“好好好,朕不过是逗你的罢了,不必在意。” 说完害怕绯烟真的将面给拿走了,伸了伸手便要拿过来绯烟挑了挑眉说道,“你还是先去洗涑一番吧,面给你放在这里了,我再去给茜茜炖吃冰糖雪梨。” 北冥非夜看着绯烟离开的身影,她如此淡定的模样,倒真的是让他怀疑,她做的是不是十分的好吃了,尤其是,她什么时候听说过绯烟会做冰糖雪梨。 怀疑。 北冥非夜带着十分怀疑的脸色,皱了皱眉头此时他也是分外的无奈,哪里知道绯烟今日居然会给他做饭,不过心中还是开心的,如今她的心中倒是雁南飞有了自己,让他如何不开心,如何不高兴。 他随意的洗涑了一番,再小心翼翼的把面端了起来,扑面而来的便是面条的清香味,还有肉的香味,味道十分的淡,可是他慢慢的挑起一根面条,浓香四溢,在他的心中慢慢的蔓延开来。 她呀,第三次给他做饭,第一次也是煮了面条,可是第二次,倒是差点儿把御书房给烧了,一直到如今。 思及此,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终是有些安慰的,这个傻子,终归是记得了自己的好,终归是知道了,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可靠的,这就罢了,这也就够了,一切的一切,至少都是值得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手中的一碗面已经见了底,大监过来告知北冥非夜马上要上朝了,他不舍的离开了,只是知道,等到自己再来时,她一定还在。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到底是如此的吧。 他终于,不再担心她什么时候会离开了。 再说绯烟在皇宫的几日,原本还可以出宫,但是因为孙茜受了伤,所以绯烟每日给孙茜调养身子。 小王爷有时候也会进宫来探望,绯烟原本同小王爷是泛泛之交,但是他来的次数多了,绯烟倒是觉得小王爷性子十分的有趣,两个人到底是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而在小王爷慕连瑾的口中,绯烟也慢慢的得知了,再过几日的时间,便是万花谷谷主之女成婚的日子,原本事情是交由北冥非夜来主持的,但是他不愿意,于是把这件事情,全部都交给了慕连瑾完成。 绯烟对万花谷了解的也不多,只不过是对那个男子有些记忆罢了,但并非好的记忆,倒也不如不记得罢了。 不过慕连瑾会给绯烟将许多的故事,他倒是十分的友好,但是绯烟总觉得这慕连瑾是将她当做了故人,不过到底是北冥非夜的皇弟,绯烟到底也没有介意。 加上孙茜的事情绯烟也十分的感激,只不过没有找到机会回报眼前的人,但是想到了过去种种一切,决心找其他的方式来回报眼前的人算了。 又过了两日,孙茜的伤势终于好了一些,绯烟在宫中呆的有些腻了,在得到了北冥非夜的允许后,便想着要出宫,孙茜还没有好,她便自己一人离开了宫中。 绯烟在宫中闲暇之时,无聊的时候会去听说书人说书,正好有一日,孙茜没有同她一起出去,她刚好在有人在说摄政王尉迟慕的故事,忍不住出去听书了。 那是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的一座茶楼,这里每日有女子来唱歌弹琴,也有人在那里讲故事,也有江湖中人,总之鱼龙混杂,但是气氛却是十分的不错的。 绯烟离开了皇宫,找了一辆马车,不知过了多久便到了茶楼中,还没有进去,便感受到今日来的人可谓是格外的多。 茶楼中人声鼎沸,想来是因为摄政王。 谁都知道摄政王当年可是名声大噪,尔后又以那样的结局消失在众人的眼中,所以如今摄政王尉迟慕的事情,便成了所有人眼中的遥不可及的传说。 虽然说北冥非夜在政务中的功绩比起尉迟慕多得多,可是人们总是能够记住传说中的人,而对于如今主位之上的那个男子,倒是未曾说过什么。 店小二见是绯烟独自一人前来,她一身紫色的斗篷,手中揣着手暖,店小二便客气的说道,“姑娘是在雅间,还是上座。” 若是平日里绯烟自然是无所顾忌,不过如今考虑到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孩子,便连忙对眼前的店小二说道。 “雅间,给我安排一处能够好好挺书的地方便可以了。” 店小二连忙点了点头,随之便带着绯烟离开了,等到绯烟到了雅间,这里的视野倒是不错,只是顺着她的目光可以看到繁盛的京城,人来人往,分外的热闹。 说书人来了,他手中拿着评书段子,身边已经是围满了人,说来在民间最不缺的就是说书先生了,且每个人都能够听的起戏,便是因为如此,所以这里很多穷苦人家的,他们都敬重“离世”的摄政王,所以这里一时间可谓是人声鼎沸。 “京城中当初最受欢迎的可不是皇上,虽然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可是这位置却不是任何人都敢坐的,不如各位猜猜,今日,老夫要讲的是谁?”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一章 似曾相识 说书先生是一个风趣的老顽童,听闻他过去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人,后来喜欢收集民间的故事,加之他性子风趣幽默,所以慢慢的便开始在民间说书,受到了不少的好评。 这样一来二去的,说书先生最终便明白过来了,他在这行中可是混的还算不错,加之许多酒楼都会邀请说书先生前来说书,比起过去如今倒也是不算穷困潦倒了。 “摄政王,尉迟慕。” 不知是谁在座下说道,说书先生倒也没有卖关子,直接的说道。 “没错,今日我们要说的,可就是摄政王尉迟慕,说起来他过去的身份可不是摄政王,而是在南北国还没有统一的时候,他乃是北国战无不胜的信凌王。 后来北国能够在九州统一,也是同他有着莫大的功劳,信凌王一生绝情,但是却只有一位夫人,说起当年南北国大战的时候,在南国人退无可退,打算放弃城池的时候,信凌王出现,用短短五百人,将我北国的兵马击退,最终大获全胜……” 绯烟听着说书人在讲尉迟慕过去所做的事情,不知不觉突然有些泪湿了眼眶,这些事情,自己何尝是不知道的,可是她想到了过去种种,再看如今眼下的一切时,终归是无奈。 说书人说的口沫星子乱飞的时候,底下人也听的慷慨激昂,所以北国有北冥非夜是难以超越的,而南国却有信凌王,千年难得信凌王,虽然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可是他们对于这句话却是深信不疑的,他们都知,信凌王尉迟慕,早就成了江湖中的传说。 底下的人也是听的热血沸腾,说书人见此时气氛不错,终究是收了醒木随之说道,“可惜摄政王终是被人算计,一生光明磊落,最后却被小人算计,实在是我北国的损失,可惜,这信凌王,再难有第二个。” 绯烟在雅间看着说书人,原本目光中平静无波,可是此时突然眼睛的泪水受不住控制的流了出来,尉迟慕,她终是接受了他离开的事实,可是想起了往日的誓言,她终是觉得情何以堪。 原来,敌不过的不过是老天罢了,重生一世,以为她可以得到幸福,她喜欢的人可以永远的陪着自己,一直到了最后,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奢求罢了,哪里有那些事情,是需要自己来全部负责的呢。 “姑娘,妆要花了。” 绯烟感觉身边多了一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对方手中的帕子便落在了她的手中,绯烟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过记忆却并不熟悉的脸。 安然,是他。 万花谷谷主之女的未来女婿,绯烟谢绝了她的好意,想到了在宫宴之上的轻薄之举,此时又远离了眼前的人三分。 似乎是察觉到了眼前的人对自己的防备,尉迟慕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他确实是故意来这茶楼中的,他原本在集市中置办成婚用的东西,可是听闻有人在讲摄政王的事情,便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里。 刚好,余光看到了在雅间中的她,她听着摄政王的故事,是想起了故人吗? 他心口微微的有些疼痛,让他不免皱了皱眉头,到底是没有想到,心口还会疼痛,每次见到这女子都会有不同的感觉,所以他过去才越发的想远离。 可,越是远离,越是,忍不住靠近。 梦中的那个身影,这两日午夜梦回的时候,似乎清晰了一些,虽然看不清她的模样,可是却能够看得到她的剪影,同眼前的女子很像。 “不日之后,安公子便要宫谷主小姐成婚了,怎么还有闲暇的时间来这里听书。” 尉迟慕挑了挑眉,俊脸看着眼前的女子,面无波澜的说道,“娘娘不也是如此吗?” 绯烟惊讶于他对自己的称呼,只不过此时,这里可不是在京城中,她拍了拍他的衣袖,冷然的说道,“这里不是皇宫,还请公子慎重一些,唤我绯烟便可以了。” “这可不敢当,既然姑娘还有事,那我先告退了。” 尉迟慕突然转变的态度让绯烟有些懵,她在这里好好的看戏,此人过来搭讪,怎么变成了她被嫌弃? “你是讨厌我?” 尉迟慕说不出的感觉,只是在看到绯烟在这茶楼的时候,想到了如今她是皇帝的妃子,便不免憋了一口气,他在京城中听过许多不同版本摄政王和摄政王妃的故事。 可是,绯烟在摄政王才失踪下葬一个月,便成了皇帝的妃子,哪怕在京城中算是平常的事情,但是,此时的尉迟慕却越发的心生厌恶,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被别人夺走了。 他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也不想同此时的绯烟起了争执,只是心中想到她是摄政王妃,却在摄政王离去不久,便同皇帝在一起。 哪怕只是名分罢了,可是看在他眼中却分外的不是滋味,有些事情,终归是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 他终是淡然自若的说道,“你我原本就是萍水相逢,若是说讨厌,想来是不应当的。” 绯烟只是觉得这个人奇怪,他三番五次来纠缠自己,如今又说是萍水相逢,实在是古怪的很。 她早前也怀疑过,说不明叶柔儿这未婚夫安然便是尉迟慕,可是现实却给了她一巴掌,有些事情,原本就不可能实现的,尤其是,她派出去的人将万花谷的人询问了遍,没有找到几个月前掉下万花谷的男子。 所有的可能她都试过了,若不是真的毫无希望了,怎么可能选择这样的一条路,连她自己都猜不到了以后的路,想到这里,绯烟心中同眼前的人保持彻底的距离。 罢了,不过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人罢了,她何必要同这些人来理论,毕竟这样也不曾会得到什么结果,她心中哪里不知。 此时说书人已经讲完了故事,留下底下的人唏嘘,绯烟想到此时时间不早了,该回宫了,她答应过北冥非夜,在黄昏时,便会回到宫中。 自从上次孙茜的事情以后,北冥非夜对她的行踪格外的照顾,若不是她执意不让人跟着,想来,侍卫也跟过来了,好在如今的京城算不上危险。 她原本还想去一趟摄政王府,但是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倒是回不去了。 尉迟慕此时没有说话,见眼前的女子也没有继续同自己说话的意思,他转身便打算离开,微风拂过,绯烟无意间看到了他脖颈处的一个印记,突然间停住了步伐。 印记有些熟悉,过去尉迟慕曾经练剑的时候受过伤,虽然她后来用药将他的伤口解决,可是还是留下了伤口,样子有些丑陋,尉迟慕倒是不在意,可是绯烟却清楚的记住了那个伤口的地方。 而刚刚那安然脖颈处的伤口分明就是同尉迟慕身上的一模一样,难道真的同自己想的差不多,绯烟心中惊愕,如同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不愿意松手,她知道若是松开了手,此时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她并不愿意有这样的结局。 尉迟慕匆匆的离开了茶楼,绯烟跟着走了出去,尉迟慕尚且没有发觉有人跟着自己,绯烟小心的跟着他,一直到一个小巷子口,突然间没有了人影。 绯烟微愣,人呢?她总不至于将人给弄丢了吧?可是此时,却突然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等到身旁再有熟悉的气息传过来的时候,绯烟抬眸,落入一张含笑的眸子中。 尉迟慕戏谑的看着这惊慌失措的女子,调侃的看着她,他以为在她的眼中只看得到防备,原来还有这样的惊慌失措,他心中越发的觉得有些好玩了。 可是,眼前的情况,也只限于这个时候,他挑眉,“不知,绯烟姑娘所谓何事,从阁楼中跟着我,是想知道我的行踪,还是突然对我有了兴趣?” 绯烟讨厌他,他能够察觉出来,可是他待绯烟的感觉很是奇怪,分明是见过几面的女子,可是那种深深的占有感却让他心中不知所措。 他从未对叶柔儿有过那样的感觉,哪怕谷中也是有男子追求叶柔儿的,可是他心中一点儿波澜都没有,也许是因为叶柔儿的心思全部都在自己的身上? “在京城中来谈判,却带着人面具,想来这也是万花谷待北国的真诚?” 绯烟故意挑衅眼前的人,她只是想自己来赌一把。 尉迟慕心中微愣,自己脸上的人面具如此的精致,竟然被眼前的女子看出来了,他心中微愣,倒是对绯烟越发的看中了,这个女子总能够让他惊喜,可是心中的感觉却也是自己不能了解的。 绯烟未等他反应过来,手中的剑簪直接刺了过去,这是北冥非夜送给自己防身的剑簪,绯烟随身带着,就是为了避免危险,可是今日却是要赌一把了。 绯烟出手利落,当然也将自己的弱点藏住了,可是在尉迟慕看来,她的弱点到底还是暴露了,他冷然的看着眼前的绯烟,终归是出手了。 巷子中没有几人,两个人的身手立见高下,绯烟肚子里有孩子,到底是不敢全力以赴。 她手中的剑簪才触到尉迟慕的剑,后者往后一躲,此时尉迟慕终归是知道了她想做什么。 绯烟想看他的真实模样。 正文 第两百九十二章 信了命运 她手中的剑簪才触到尉迟慕的剑,后者往后一躲,此时尉迟慕终归是知道了她想做什么。 绯烟是想看他的真实模样。 即便是在京城呆的久了,他查了京城中各方势力,可是却没有查到同自己过去有关的消息,而眼前的女子,似乎以为他是故人。 是故人吗? 若是故人,怎么对面相见不相识。 绯烟的身手根本就没有他的快,此时的尉迟慕更像是在戏弄自己,手中的剑簪直接刺了过去,尉迟慕小心谨慎的躲开,可是剑簪还是打在了他的脸上,不过没有伤到脸,此时他脸上的人 皮面具露馅了。 绯烟趁机来到他身边,将他脸上的人 皮面具揭了下来,是的,果然是有人 皮面具,只是绯烟看着这张陌生而俊秀的脸,模样虽然不及尉迟慕,可是却也是人上之人。 目光中的期待,慢慢的落空了。 她的假象,该醒醒了。 她看着手中的人 皮面具,心空落落的后退了两步,目光中的泪水,此时在眼眶中打转,绝望的模样,终于失去最后信念的模样,她终究是承认了,自己找错了人。 线索是错乱的,眼前的人,只是像尉迟慕罢了,不是尉迟慕,不是他。 她手中的剑簪掉落了下来,她来不及去捡后退了两步,满是苦涩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对不起,是我打扰了,对不起。” 绯烟转身就离开,此时泪落了下来,将她脸上的妆容弄花了,绯烟来不及看路人的眼光,随意的找了一辆马车便回去了京城。 唯独尉迟慕,在巷子中愣着,看着地上的发簪,修长的手指终是将地上的剑簪捡了起来,看到了剑簪上写着的名字,手终是紧握着。 冥,烟。 北冥非夜送给绯烟的,他终是将簪子收好了,可是此时想着她离开时的身影,他终是心中莫名的烦死了疼痛。 当初离开万花谷的时候,叶柔儿是为了避免麻烦,所以给他做了人 皮面具,他虽然觉得不适,可是到底也没有拒绝,可是他原本的模样,也不是她的故人。 世人都说这绯烟水性杨花,都说她为了荣华富贵嫁给了当今圣上,可是为何他在她的目光中看到的是妥协,是无奈。 他,不是摄政王。 可他,真的是安然吗? 从两个月前醒来的那一刻,尉迟慕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质疑,过去许多次他从未考虑过,可是一直到如今才是如此。 若是他是尉迟慕,为何对过去的记忆,一点儿都不记得,就算是梦中那个身影,也只是像绯烟罢了,过去的事情,像是梦一般。 可他也知道,叶柔儿不会骗自己,不会。 而此时,在驿站中的叶柔儿收到了自己下属传来的密令,这才知道尉迟慕同绯烟私底下见过面了,叶柔儿悬着一颗心,等到侍卫将自己看到的事情禀报给了叶柔儿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当初她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对的,若不是当初她下了苦心,想来如今尉迟慕早就离开了自己。 两个月前 叶柔儿将尉迟慕带到了万花谷,万花谷谷主和谷主夫人原本不答应,可是后来谷主突然改变了主意,只是单独将叶柔儿叫到了书房中,等到第二日的时候,便同意了叶柔儿的决定。 谷主的决定便是,将尉迟慕的过去全部抹去,从今以后只有一个身份,万花谷的夫婿,安然,也就是叶柔儿的青梅竹马。 叶柔儿对尉迟慕一见钟情,自然是愿意的,可是这件事情,是万万不可能对尉迟慕说的,所以为了将他的过去磨灭,她用了万花谷中,长情树下的果子,制作了幻颜丹。 幻颜丹,顾名思义就是幻化出来的模样,她每日给尉迟慕服用幻颜丹加上人 皮面具,久而久之,在外人的眼中,他便是另外的模样。 她虽然喜欢极了尉迟慕过去的模样,可是为了将尉迟慕留在身边,也是无所不用及其,就这样两个月的时间,她将尉迟慕脱胎换骨,让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自然,也是她身边的人,安然。 两个月的时间,她慌骗要为他治病,每日给他服用药,他对她的话是十分的相信,所以不存在怀疑,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尉迟慕这样的信任自己。 可惜,幻颜丹是有时间限制的,算算看她手中带的幻颜丹只有三粒了,每个月要给他四颗幻颜丹,加上长情树下的果子,如今还没有长了新芽,再等果子长出来,恐怕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她害怕意外发生,心中十分的忧心。 谷主刚好在叶柔儿身边,此时看着叶柔儿惊慌的模样,便忍不住问道,“柔儿你怎么了,这样的慌了神?” 叶柔儿连忙说道,“爹爹,他同绯烟见面了,摄政王妃绯烟,若是有一日,她同废宅相认了,女儿情何以堪!” 谷主看着叶柔儿的模样,不免又叹了叹气,说道,“好了,他已经是你的人了,何必在意这些事情,你只需要记得,有些事情,好好的去做便可以了,心诚则灵,他如何敢负了你。” 叶柔儿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此时听到了谷主如此说,心中也稍稍的放心了,还是觉得不妥的说道。 “爹爹,我手中的幻颜丹没有了,可该如何是好,我们知道他的身份,到时候他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又该怎么办?” 谷主是个明白的人,他安抚的说道,“好了这些事情交给爹爹来解决,当然还有一些事情,你要知道,如今那女子已经是皇帝的妃子,就算他恢复记忆了又能够如何。 且不说皇帝会不会把这女子让出来,听说皇帝尤其的喜欢那女子,若是皇上知道了尉迟慕其实没有死,恐怕比任何人都要心急吧,你何必怕他们在一起,得不到的,毁掉不就可以了。” 叶柔儿看着父亲如此镇定的说道,可是他的这话中却是听起来让她脚软的话,叶柔儿扶了扶额,想到了如今的一切,终归是叹了叹气。 果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明白的,但是眼下的这个麻烦,必须尽快来解决了,她不想眼前的麻烦一直拖延下去,否则日后再如何解决,可就是说不准的事情了。 “父亲,有没有可以代替幻颜丹的药,或者是可以让他彻底忘记过去的药?” 谷主只是觉得叶柔儿疯了,想到了上个月她给尉迟慕下蛊就是为了封印住尉迟慕的记忆,可是她明知道那蛊毒可是有反噬的作用的,若是体力记起来同过去有关的,可是必死无疑的。 “不要轻举妄动,除非你是想他死,总会有办法来解决的,不必如此,他身上如今已经蛊毒缠身,你再如何心切,也不该如此的。” 叶柔儿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父亲说的倒是没错的,倒是有些事情,她自己心中知道要怎么做便好了,至于那些想要要求自己的,她一点儿都不介意记忆封存。 谷主看着如今孙茜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叹气,想来过去他担忧的事情如今恐怕要发生了。 但是尉迟慕如今的身份还算隐秘,只要不是有人故意告诉尉迟慕的身份,这一切事情,都并不算太晚,想来,他自己是对这件事情清楚的。 绯烟回到了宫中,孙茜慌忙的来到了绯烟身边,说道,“娘娘你回来了。” 绯烟看着孙茜紧张兮兮的模样,想到了前两日他被打的浑身是血的模样,还好她无事,否则绯烟此时倒真是着急了。 “我倒是没事,不过茜茜,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孙茜撇了撇嘴,看着绯烟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娘娘说的哪里的话,只不过是今日天气燥热了一些罢了,奴婢哪里脸红。” 绯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只不过此时眼尖的看着桌上的糕点盒子,说道,“我怎么记得这两日没有吩咐御膳房来做糕点,怎么这里还多了一份糕点。” 提到了糕点,孙茜倒是有些支支吾吾的了,在绯烟的强势逼问下,最终无奈的说道。 “这是西北王送过来的,说是前两日我被人陷害,如今身子肯定需要吃些好吃的才能好,所以奴婢便收下来了,如果娘娘觉得有些不妥,奴婢这就派人把糕点还回去。” 绯烟无奈的叹了叹气,这个不开窍的小丫头,她说的哪里是这个意思,但是早就习惯了此时的孙茜是如此的性子,绯烟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只不过此时突然想了起来,孙茜是经不住调侃的,绯烟便继续说道。 “茜茜,你可不知道,当初你在天牢的时候,可是小王爷带我进去的,若不是他来得及时,恐怕我都来不及救你,所以说来说去,王爷对你都是有救命之恩,如今你身子骨好的差不多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偿还救命恩人的自觉呢。” 绯烟将糕点盒子打开了,倒是没有客气的吃了一点糕点,拿了一小碟桂花糕,尝了一口,发觉分外的香甜,但是甜的恰到好处,软糯可口。 绯烟倒是记得孙茜对这小王爷可是十分的喜欢,如果不是因为情敌多的原因,想来也不至于如此的怂了。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三章 发现端倪 孙茜的突然眼前一亮,好奇心驱使她继续问道,“娘娘你是说,其实在我被栽赃陷害的那一天,小王爷也在,他也救了我。” 绯烟看着她目光中燃起的光亮,十分的确定了,孙茜是喜欢极了小王爷,这是一个喜欢人才有的光亮,过去虽然她总是调侃孙茜,可是这一次小王爷的举动却让绯烟觉得,这两个人凑一对似乎也是可取。 反正,救命之恩,以嫁娶当报也不是不可取的。 “是啊,小王爷可紧张了,他抱着你走了一路,最终我们在太医院找了太医给你医治,好在如今你好的差不多了,没有留下伤疤,当初我们跑了那么久,也是值得的。” 孙茜的目光微愣,其实她也没有奢求这事情如何,可是知道她是心爱的人救了自己,她心中突然甜甜的。 小王爷,日后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绯烟看着他此时如此甜蜜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这个丫头,实在是让她有些无奈,不过如今能够看着她,也是值得的。 只是孙茜才离开不久的时间,北冥非夜已经下了早朝,大监的声音才传入绯烟的耳中,绯烟便看到了北冥非夜出现在了自己跟前。 大监识趣的离开了,偌大的锦绣宫只有绯烟和北冥非夜两个人,同平日里一样,绯烟将他宽大的朝服脱了下来,悬挂在了一旁的屏风上,此时又给北冥非夜沏了一杯茶,随之说道。 “皇上今日早朝倒是下的早。” 北冥非夜笑了笑,随之看到了桌上的糕点,“还不是想念极了烟儿,所以朕提前过来了,这是谁送来的糕点,倒不像是御膳房送过来的。” 绯烟解释的说道,“这是小王爷念及我家孙茜受伤了,所以送过来的吃食。”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小子倒是有心了。” 说着,北冥非夜看着打开的食盒也忍不住尝了一块糕点,果然,糕点的味道确实是比宫中的要好的多,让北冥非夜心中有咩回味无穷,倒是觉得这味道还是不错的。 “是啊,王爷确实是有心了,上次还是多亏了王爷,才让我救了茜茜,要不找个时间去感谢他?” “不用了,他不喜欢这些礼节,下次御膳房有什么好吃的给他留一份便可以了,不过烟儿,慕连瑾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北冥非夜的目光看着绯烟,绯烟连忙摇了摇头,听不出北冥非夜这话中的意思,但是确定的说道。 “他没有同我说什么,只不过待我十分的客气,说是我像极了他的故人,也不知道小王爷从哪个说书人那里听来的。” 北冥非夜笑了笑,只是目光中一点儿波澜都没有,绯烟到底是心细,感觉到此时的北冥非夜分明是心中有事瞒着自己,但是他没有说,绯烟也就没有问下去。反正这些事情,她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从来都不担心这些,至少同自己身边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如此的。 “原来如此,若是阿瑾说了什么胡话,你也当做他在胡言乱语便是了,他到底是没个正形。” 绯烟嗯了一声,只不过心中仍然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我想知道如今元妃怎么样了,她为何要将自己的宫女给杀了,如今皇上打算如何的处置元贞?” 绯烟只想知道这个问题,元贞杀了若水到底为何也是困扰着她的问题,还有到底是谁帮着元贞在逃脱,当初她为何选择栽赃陷害,知觉告诉绯烟,这件事情,必然同自己想象中还有许多的不同。 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被人察觉出来,不过是此时的绯烟自己不清楚罢了,倒是她觉得如今的北冥非夜似乎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他没有说,她也不方便多问,倒是眼下的事情,并不算什么,绯烟心中到底也是有些无奈罢了。 “如今已经关押到了天牢,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不过是嫔妃罢了朕会让大理寺卿的人来处理的,烟儿放心,朕手下的人定然会秉公办理。” 绯烟自然是知道的,尉迟慕手下的人每个人都精明的很,所以在这些事情处理上定然不会逊色的,所以她也十分的放心。 “好,皇上知道便是。” 绯烟心中有自己的考虑,她检查过了若水的尸体,上面的印记,若是元贞弄出来的倒不像,更像是男人的手笔,这是绯烟的发现,但是在没有证据以前,她也不好去怎么说。 “可是你心中对于这些事情的处理似乎有些不满。” 帝王的直觉是没错的,纵然是亲近的人,才是更容易感受到的,绯烟见他看出来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知道自己此时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便说道。 “皇上我只是觉得这一次的事情,恐怕不是元贞一个人所为,也许元贞不是凶手,而是帮凶。” 绯烟大胆的猜测,自己心中还忐忑着,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回答,让北冥非夜眼前一亮,其实他也有这样的考虑,只不过是自己没有说出来罢了,但是此时听到了绯烟这样说,便有一拍即合的感觉。 他没有表露自己的心思,而是直接问着绯烟说道,“你如何看待的,这件事情?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元贞出身名门世家,虽然我并不喜欢她,可是她再蠢也不会对自己身边的人动手,况且这若水还是同她一起长大的,这个代价未免就有些多了。 当然我并不知道她心中如何想的,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匕首上残留着一种特殊的香味,那是北国不曾有的,只有西域那样的地方才有的香味。 且是男子专用的,元贞手无缚鸡之力,若水再信任她,她不可能不挣扎,除非没有挣扎的可能,皇上我怀疑,宫中混进来了什么人。” 绯烟分析的条条有理,北冥非夜被她的思维说服,她说的倒不是不对,只不过此时的事情,才是眼前最不好解决的,只要没有找到证据,就没有办法去定罪,若不是如此,他们也就不会如此的麻烦了。 “你说的倒是不错的,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要告诉朕的,想来前几日的事情,恐怕你心中还是心有不满。” 绯烟想了想那一日的情形,后来北冥非夜没有提及那一日的事情,绯烟便没有再问,如今他既然这样说了,绯烟也就不再客气的说道。 “还有羽林卫的事情,皇上,当初孙茜只是发现了尸体,可是那些人却将孙茜拉下去,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定罪,若不是我去的及时,恐怕他们就要屈打成招了,堂堂宫中的羽林卫,可是做的却是这样逼迫人的勾当,让人如何信服。” 绯烟想到了那日孙茜血肉模糊的模样,心中终是不忍,北冥非夜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抚的说道,“好,朕会为你把事情调查清楚的,不要心急,答应过你的事情,朕会还给你一个公道。” 绯烟倒是无所谓,“这是皇上宫中的事情,自然是皇上自己处理为好,我也不过是提提意见罢了,哪里敢真的说什么。” 北冥非夜知道绯烟不过是随意的说说罢了,自然是也没有在意,只是想到了再过四天就是万花谷谷主之女的婚礼,便问道。 “烟儿,再过四日,便是万花谷叶柔儿和她的青梅竹马安然的婚礼了,你要不要回去?” 绯烟想了想,她如今对万花谷提不起兴趣,可是看着北冥非夜一脸的讨好,还有他看得出来,他是想要自己去的,最终只的说道,“好啊,皇上去的话,我以前也跟着过去凑凑热闹。” 北冥非夜心中自然是开心的,毕竟绯烟此时如此说,让他心中宽慰不少,他看着绯烟认真的说道。 “你愿意去,真好,可是烟儿,我想问你一件事情,若是朕愿意给你十里红妆,你可愿意这般嫁给朕一次。” 十里红妆…… 绯烟想起了同尉迟慕成婚时,也是那般的排场,可是最终的结局却…… 罢了,不需要了,也不必了。 绯烟强颜欢笑,挤出了一抹笑意,看着他说道,“皇上,这样的形式我倒是无所谓的,只是如今国库空虚,还是能省则省,我在你身边是想为你分忧解难的。” 北冥非夜看着绯烟真挚的笑容,其实是想相信的,可是看她暗藏的受伤的神色,心中又何尝不知道,也许绯烟是有别的想法呢,可是自己心中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北冥非夜将绯烟拥入怀中,无比贪恋的说道,“好,没关系的,你在朕身边就好了。” 绯烟被他紧紧的抱在了怀中,在怀疑自己要被嘞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北冥非夜终归是放开了此时气喘吁吁的绯烟,他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到了绯烟的手中。 “这是什么?” 北冥非夜俊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绯烟暗自吐槽北冥非夜幼稚,但是也只好按照他说的将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对精致的步摇,若是仔细的看,这是定制的,但是材质不像是宫中的,难道是北冥非夜在宫外定制的。 步摇精致华丽,是绯烟见过十分好看的。 但是绯烟是喜欢的,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日出宫弄丢的发簪,也是他送的此时倒是有些心虚起来了。 正文 第两百九十四章 线索 但是绯烟是喜欢的,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日出宫弄丢的发簪,也是他送的此时倒是有些心虚起来了。 北冥非夜看绯烟没有说话,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 绯烟摇了摇头,直接说道,“非夜定制的步摇极为好看,不过你每次都送这样精致的物什,我这脑袋瓜子倒是不知道倒是不知道送什么给你了。” 北冥非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原来她担忧的就只是这件事情啊,这般想着,北冥非夜便抚了抚绯烟的脑袋,“好了,我不在意的,就算你只是给朕做一碗面,朕也是极为高兴的。” 绯烟见他如此,终是有些无可奈何,罢了,日后好好的补偿这个人吧,她倒是谁都不亏欠,可是却唯独这个人,她亏欠自己心中都有所亏欠。 北冥非夜的目光未曾离开过绯烟半分,他凑近绯烟两个人的距离越发的拉进的时候,北冥非夜挑起她的下巴,嘴角上带着一抹笑意,两个人的距离越发的近的时候,殿门被人推开。 “娘娘,小王爷今日又来宫中给我送来风筝了,也不知道小王爷要做什么,诶娘娘你怎么不说话。” 孙茜转过身去,后知后觉的看到了北冥非夜,连忙跪了下来,“奴婢见过皇上。” 孙茜心中暗暗想到,她该不会是搅和了什么事情吧?此时她哪里知道自己会回来的不凑巧,但是再抬眸时,看绯烟和身边的皇上的神情不变,她终是扶了扶额。 北冥非夜退后了两步,同绯烟拉开了距离,随之说到还要公务要完成,绯烟送北冥非夜离开,此时孙茜这才松了一口气,凑到了绯烟身边说道。 “娘娘,皇上没有生气吧?” 绯烟挑了挑眉,“他怎么会生气,你想到哪里去了。” 孙茜撇了撇嘴,随之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是从皇上宣布娘娘的身份是容贵妃以后,就很少让娘娘侍寝了,听闻这几日,皇上总是跑到风答应宫中,也不知道为何,娘娘就不怕皇上喜欢别人吗?” 绯烟倒是无所谓,求不到的,她从来都不会强求,所以此时绯烟便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在锦绣宫呆着便是了,其他的事情,倒也是无关紧要的。” 孙茜也没有多说,只是也明白,娘娘对过去的事情还是心有芥蒂,但是如今绯烟能够让皇上融入他们的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 孙茜看着绯烟在做刺绣,便忍不住问道,“娘娘这是在给还没有出声的宝宝做衣服吗?” 绯烟点了点头,好在她刺绣的功底到底是不错的,所以此时也将这功夫拥在了孩子的身上,这个孩子尚且没有出生,就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绯烟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是啊,我原本会的只是一些医术罢了,皇上将万花谷的书全部都送过来我宫中,我倒是好了一些,可是如今宝宝为大,给他做一些衣裳,到时候总会有用的。” 未来的路,她不知怎么走,但是却也是十分的清楚,来日可期。 孙茜自告奋勇的说道,“娘娘,我去给你到司衣阁拿一些针线,听说那里的绣线是江南特供的,想来用起来必定的十分的不错的。” 绯烟看着孙茜心情不错,便说道,“好你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万万不可多管闲事,再犯上一次的错误了,在这宫中想要算计我们的,多于想要结交我们的。” “诺。” 等到孙茜离开了以后,绯烟这才看着自己手中的绣线,绣花已经有了一些模样了,是昙花。 昙花一现,说的是她的过去,同尉迟慕在一起的短暂的时间,也是如今。 孩子尚且没有见到他的父亲,余生也是见不到了,而往后这后宫会如何,绯烟也不知,日后会有多大的非议,还有以后的路有多难,绯烟终是不想去猜了。 风轻轻的吹过,绯烟感觉到风铃被吹动,按理来说,这样的风不至于将风铃吹动的,难道是有人出现? 她心中的突然戒备着,此时有人出现在了绯烟的身边,看着绯烟戒备的模样说道,“王妃,是我,我查到了当初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遇到的那些杀手!” 原来来的人是她过去的侍卫木,从上一次木说完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失踪了以后,绯烟这是第二次见到了木。 “你是说找到了当初追杀我们的人,是太后派谁过去的!” 绯烟挑了挑眉,她知道了杀人凶手是谁,可是却不知道太后是同谁合作的,若不是没有证据,在宫中她施展不开手脚,此时也就不会在这些事情中烦闷了。 而此时木突然的出现,仿佛给绯烟带来了希望,木见到绯烟如此,便连忙将手中的情报直接说了出来。 “当初太后派出去的是朱雀楼的杀手,只不过后来分赃不匀,她没有给足他们银子,所以在赌坊的时候将太后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个人我已经带到了摄政王府的天牢中,只要娘娘什么时候有了机会,我便将他带回来。” 木突然改变了对绯烟的称呼。让绯烟有些错愕,她在北冥非夜身边决心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告诉木和火,毕竟他们是尉迟慕的故人,不合情理。 可是此时,他们一点儿辱骂她的话都没有,似乎不曾在意她做过的事情,越是这样想着,绯烟心中就越是觉得对尉迟慕有所亏欠,可是如今她要偿还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还有其他的罪证吗?还是只有眼下的这些?” “还有钱庄的交易记录,朱雀楼的人如今我们的人盯的死死的,暂时不会发生什么,但是这几日京城的局势不客观,我们在醉香楼不止一次发现了燕北的人,似乎是有事发生了,燕北王,似乎要回来了。” 绯烟记得燕北王的事情,此时看着一向是镇定的木,他此时也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必然是这件事情太过棘手,绯烟心中也越发的有些不安起来,但是终是没有说话。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木才走了两步,只是又目光中带着探究的看了绯烟一眼,说道,“娘娘,嫁入宫中你可曾悔过?毕竟这条路如此的难走。” 绯烟抬眸,终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站的久了随意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随之对眼前的木说道,“你们呢。可曾恨过我,有没有在知道我入了宫,且成为容妃的时候,心中想要将我抹杀掉。” 木微愣连忙跪了下来,若说没有恐怕是不可能的,当初他们在王爷身边留下来的时候,要求是忠贞,他们自然是不理解绯烟为何要入宫。 可是后来,他们终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局势,绯烟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若是在这偌大的后宫中没有倚靠,仅仅是凭借着没有王爷的摄政王府,就算他们手中有虎符还有兵权,朝廷中的重臣也绝不会买账的。 而宫中的事情也没有她们想的那样的简单,如果不是在看清楚了绯烟最终的选择,他们想必会有自己其他的选择了,毕竟他而言,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随心而欲的。 包括皇权这条路上,谁也不知该怎么走,可是有些事情,他们自己终归也是应该知道的,这是绯烟的选择,他们可以给绯烟建议,却没有资格干涉她的决定。 若是王爷知道王妃如今的处境,想来…… 说到这里,木突然想起来前两日他们觉察出来的事情,万花谷的安然说来就是王爷,他们虽然没有证据,可是凭借同过去那么多年与王爷的朝夕相处,他们到底是能够判定的。 一个人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改变容貌,可是他的神情,他的动作姿态,还有武功,是改变不了的,他心中想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思索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绯烟。 摄政王府的虎符在半个月前已经被元将军带走了,上交给了皇上,如今摄政王府不过虚壳子,他们也是知道皇上的性子的,如果不是如此,此时有其他的选择又会怎么样,至少他们知道,随后没有退路。 可是,再过几日,万花谷的那女子就要同王爷成婚了,这样一个天大的错过,他们心中不忍,可是若是不说出来,想来他们心中也是良心难安。 “王妃有自己的选择,如今小王爷的安危是王妃最在意的,所以王妃这般选择,实在是可以理解,只是王妃可知道……” 木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孙茜的声音,“娘娘,小王爷又给我们松开了冰糖葫芦,酸甜可口的。” 远远的绯烟就听到了孙茜的声音,这几日小王爷总是过来锦绣宫,她思来想去,也是觉得这小王爷想来是对孙茜十分的上心,不过倒也没有插手这件事情。 想到了木的存在有些尴尬,绯烟连忙对木说道,“木你先离开吧,不要让孙茜看到你的存在。” 木疑惑着并没有动身,绯烟看着他如此的模样,终是叹了叹气,说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的,不然你直接告诉我吧。” 木见此,终是不忍心开口,绯烟如今对过去似乎在慢慢的淡定,他也听说过绯烟去陵墓看望过那个已故的摄政王,若是此时王妃知道,其实王爷没有死,她该如何。 正文 第两百九十五章 置气 找个机会再说吧,木皱了皱眉头,终是不忍心将真相告诉绯烟,也不忍告诉绯烟,同叶柔儿成婚的那个男子,就是她的心上人。 “王妃不必顾忌我的,属下能有什么事情,这两日我先去调查其他的事情,王妃改日见。” 绯烟“嗯”了一声,想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便说道,“你离开以后,将人秘密待到锦绣宫,我带皇上过去,是时候,为阿慕报仇了,太后当初敢如此的做,可是没有想到,总有一日,我会报仇的。” 想到了尉迟慕的死,她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若不是太后,他们怎么会阴阳相隔,既然有了翻盘的机会,她绝不会手软的,太后如今的位置反正也是鸡肋。 她也不介意,将太后如今的所做的事情,直接曝光出来,她相信北冥非夜是公正严明的君主,哪怕这件事情对北冥非夜来说是残忍的,可是问题是,北冥非夜如何去做,那才是她想要看到的。 “诺,今晚,黄昏之时,属下的人会出现在锦绣宫,到时候,希望我们所做的事情,能够成功。” 绯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扶了扶额,有些无奈的说道,“但愿吧。” 等到孙茜到了殿中来的时候,好奇的看了一眼四周,对绯烟说道,“娘娘我刚刚还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了。” 绯烟挑了挑眉,“是你听错了,说吧,小王爷这两日到底是做了多少事情,能够让你这样的开心。” 孙茜不好意思的笑了,绯烟看着她的笑意,终归是叹了叹气,陷入爱情的小丫头,终是让她想到了当年同尉迟慕的种种。 “娘娘,这些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糖葫芦好吃就可以了。” 绯烟看着她的模样,终是没有调侃她,只是问道,“皇上在哪里,如今太后娘娘是否在慈宁宫。” 孙茜不懂绯烟好端端的找太后娘娘做什么,想到过去太后所做的事情,孙茜心中便是怒气冲冲的,只是想来绯烟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孙茜便说道,“皇上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再过两日就是万花谷的人大婚了,不少的大臣来觐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怎么小姐对这些事情,似乎十分的感兴趣。” 绯烟摇了摇头,将孙茜递过来的糖葫芦塞到了她的嘴里,“好我知道了,你呀在宫中好好的给我把锦绣宫收拾好,新养的彼岸花也不要忘记了给它浇水。” 孙茜乖巧的点了点头,仍然不懂绯烟要去做什么,但是此时心中想着,终归是目光中带着忧虑,“好,奴婢知道了。” 绯烟径直的去了北冥非夜的宫中,这两日他除了来看望自己,就是在这宫殿中批阅奏折,绯烟有时候会给他送来汤,当然不过是让人做好的罢了。 绯烟才敲了敲养心殿,一旁的大监连忙将殿门打开,果然是看到了绯烟,还未等北冥非夜说话,马蹄莲连忙抢在北冥非夜前面说话了。 “娘娘请进,果然是您来了,皇上刚刚可是忙不迭的让奴才来开门呢。” 绯烟笑了笑,“倒是麻烦大监了。” 马蹄莲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娘娘和皇上说话,奴才就不打扰了,在殿外守着。” 马蹄莲自觉的离开了,绯烟将手中的鸡汤放了下来,又看了一眼主位之上的男子,北冥非夜此时挑了挑眉说道,“这马蹄莲最近倒是越发的识趣了,知道不要打扰你我,若不是如此,朕倒是还要锻炼他一番才是。” 绯烟笑了笑,又说道,“马蹄莲倒是性子不错了,不过皇上你还是不要只顾着批阅奏折了,先喝鸡汤吧,冷了就不好喝了。” 北冥非夜看着绯烟担心的模样终究是笑了,说来,他还是十分的喜欢绯烟担忧自己的模样,这样可以看到她的目光中有自己的存在,让他心中倍感安心,这样的感觉是她才能够给自己的。 绯烟将食盒打开,扑面而来的是鸡汤的味道,十分的鲜美,闻着便让人食欲大增,北冥非夜调侃的说道,“这是烟儿做的鸡汤?” 绯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终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倒是你抬举我了,这是宫中御膳房厨子做的,若是我能做出来这样的汤,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北冥非夜把话接了过去,“若是烟儿能够给朕做鸡汤,就算是做的再难喝,朕也觉得十分的美味,最好是日日如此,年年如此,最好是,一辈子……” 绯烟抬眸,目光同他的目光相撞,看到了那目光中的深情,逃避不开,躲不掉,那双眸子,深邃的仿佛能够容纳她的所有。 北冥非夜,她如何开口…… 北冥非夜到底也是饿了,绯烟将汤盛出来以后,他喝了整整两大碗的汤,等到他将鸡汤解决好了以后,绯烟把食盒放在了一边,还没有等绯烟开口,她便听到北冥非夜问道。 “说吧,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来。” 绯烟有些诧异的看着北冥非夜,说道,“你知道?” 北冥非夜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朕不知道的吗?烟儿是为了什么而来,直说便是了。” 绯烟见此,直接说道,“皇上可还记得,三个月前,摄政王尉迟慕,掉落悬崖至今生死未卜的事情。” 尉迟慕…… 在绯烟提到尉迟慕的时候,北冥非夜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到底是没有谁可以大度的接受,自己身边的人提起其他的男子的,他此时心中想到了那些事情,终归是脸色有些不好,可是看着此时眼前的绯烟,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的心中原来还有尉迟慕的存在,只是想到了三个月前的事情,再想到了此时绯烟的称呼,北冥非夜按捺住自己不满的情绪,又问道。 “烟儿是查到了什么,想要告诉朕的?” “当初有杀手追杀我们,后来皇上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幕后主使,绯烟我没有放弃。 在前两日,摄政王身边的下属,木托人带信给我,说是,当初派人追杀摄政王的人是太后娘娘,她派的是朱雀楼的杀手,最终分赃不均。 她手中最后的五千两银子没有给出去,所以,那杀手最终,将太后所做的事情在醉酒以后说了出去,木将所有的事情都查明了,如今只等着皇上明察,绯烟只想为摄政王的死,得到一个结果!” 北冥非夜的手重重的放在了书桌上,鹰眸此时有些不悦的看着绯烟,随之便说道,“能够有一个怎样的结果?如寄尉迟慕已经死了,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对症了,烟儿何必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太后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北冥非夜说的坚决,绯烟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她不可置信的说道,“皇上是觉得绯烟在对太后娘娘栽赃陷害?没有必要的,我只要给尉迟慕找出杀人凶手就可以了,皇上没有体会到喜欢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是体会不到这样的感觉的,看来皇上还是不想听臣妾说话,既然如此,告辞。” 绯烟忍着自己的情绪,起身就要离开养心殿,是她错了,以为不管怎样北冥非夜都会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此时,他一门心思的只想为太后说情,若是太后没有去做那些事情,他又何必去冤枉太后呢,到底是他在猜忌自己。 想到了当初在成为他的容妃时,他给自己许下的诺言,如今的一切,在绯烟看来实在是一场笑话,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如此的好笑过,她甚至是以为,他总归是在自己身边的,可是错了,实在是错的太离谱了。 北冥非夜知道了绯烟生气,连忙将绯烟带入自己的怀中,绯烟挣脱不开,杏眸微怒的瞪着眼前的男子,有些不悦的说道,“皇上既然不愿意相信我说的,何必留着我,反正在你看来,我在你身边也不过是为了活着,在你看来我绯烟也并不重要罢了,既然如此,何必!” 是啊,何必呢,可是北冥非夜却打死也不愿意松开手了,这女子心思如此的为难自己,麻烦自己就好了,不要再去麻烦其他人便是最好了,他心中别无所求,可是说来,如今的一切,到底是自己过去未曾想到过的。 北冥非夜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耐心的说道,“朕只是好不容易得到你了,如今以为你一门心思的去惦记尉迟慕的事情了,烟儿,想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得到喜欢的人,是如何的感觉,爱而不得又是怎样的感觉,到底是这样的感觉,将朕快折磨疯了。” 他的眸中猩红,绯烟见此,终是于心不忍,她心中找不出解决的办法,终是踮了踮脚尖,在他的唇边落下了一吻。 “只要在皇上身边,我便不会离开的,承诺过的,不会后悔的,绯烟不在意结局,不在意一切,会陪着皇上的。” 北冥非夜加深了这个拥抱,将眼前的女子心中越发的宝贝着,他知道,其实有些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成了劫难了,她自己是无法踏过去的。 尤其是,眼前绝不可以辜负那个人。 北冥非夜终是感觉到绯烟的余温,想到了她刚刚所说的话,知道她只是想知道一个结果罢了,但是仍然还是留有余地的说道。 正文 第两百九十六章 朱雀楼被封杀 北冥非夜终是感觉到绯烟的余温,想到了她刚刚所说的话,知道她只是想知道一个结果罢了,但是仍然还是留有余地的说道。 “朕可以将这件事情彻底的调查,可是烟儿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情,给姑姑留一个退路,我知道她有时候做错了许多的事情,可是若是事情查实,朕只要给他一个退路就好了。” 绯烟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答应过他的事情,绯烟从来都不会随意的将诺言摒弃的,他愿意为自己妥协,她自然也是,只是就是不知道,面对着一次的事情,太后又会开始如何的行动起来了,想到了过去种种的一切,还有如今,绯烟便 叹了叹气,看来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考虑的。 等到绯烟带着北冥非夜去锦绣宫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孙茜同木对峙着,一直到绯烟出现的时候,孙茜连忙来到了绯烟的身边说道。 “娘娘,就是这个人,拿着你的令牌,乱闯了我们锦绣宫,还带来了一个奇怪的人,说是等你回来了就自会知道的,娘娘你认识他吗?” 孙茜觉得有些不对,又看了一眼绯烟身边还有皇上,连忙行了一礼,“见过皇上。” 一旁的木也随之行了一礼,倒是北冥非夜性子原本就是桀骜不驯,并不在意礼节,只是淡然自若的说道,“平身。” 绯烟抬头看着满脸通红的木,知道孙茜这丫头定然是为难木了,便对孙茜说道,“好了,她是本宫的故人,过去摄政王身边的人,孙茜你出去给我们做冰莲子羹,我想吃了。” 提到吃的,孙茜瞬间就忘记了其他的事情,此时连忙离开了,绯烟看着木,又问道,“你带过来的人在哪里?” 木看了一眼宫殿中,说道,“在宫中。” 绯烟见到了传说中朱雀楼的人,看着他还没有醒过来,身上还有不少的酒味,有些无奈的说道,“木你这是给他灌了多少酒,如今竟然还没有醒过来。” 木想了想,径直的说道,“不过是一壶酒罢了,只是在他的酒碗里面放了能够安睡的药罢了,不过娘娘皇上就算过来了,我们如今如何像皇上来解释?” 绯烟想了想,说道,“让他清醒过来。” 半柱香的时间以后,木打包带来的人终于是被两盆清水湿漉漉的淋醒了,他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待等到看到绯烟身边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连忙吓的跪坐在地上。 “皇……皇上!” 北冥非夜嘲讽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冷然的说道,“原来你们还知道朕的存在。” 北冥非夜自然是知道朱雀楼的存在的,当初还是他透露给绯烟,当初尉迟慕马车掉落悬崖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些事情竟然会同太后有关系,说起来,也让他如今都想不明白,他已经给了姑姑那么多,为何如今她还是要这般同自己作对,想到这里,北冥非夜的目光越发的冷然起来。 姚顺醒过来的时候,到了这里,如果不是还认识自己身边的木,他恐怕连自己到宫中的原因是什么都不知,可是他答应过太后的,如果将他知道的那些事情告诉皇上,想必对朱雀楼的人来说,不会有好处的。 再加上如今朝廷虽然没有对朱雀楼下手,可是若是他们惹得皇帝不快了,皇帝对朱雀楼下手,想来也是另外的一件事情了。 北冥非夜见男子没有说话,直接踢了他一脚,“需要朕派大理寺卿过来亲自查案吗?” 姚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辩解的说道,“皇上,草民虽然是朱雀楼的人可是向来是本分有礼,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如今皇上派人将我关押至此,恐怕于理不合。” 非我在一旁一直都是忍耐着,也许尉迟慕的死同这个人没有关系,可是他是朱雀楼的人,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只要是朱雀楼的人都在绯烟的算计名单之中。 “你是朱雀楼的人,便足够抓你过来了,若是你所说的太后娘娘派你们朱雀楼的人将摄政王追杀至悬崖是假的事情,你们便是犯了欺君之罪,若是你们所做的一切的是真的,那你们朱雀楼可不仅仅是犯了欺君之罪,而是杀人的罪证,不如用你的脑子来想想看,一个摄政王,需要多少人才能够抵了罪过!” 绯烟的冷然,此时看在姚顺的眼中,突然觉得自己得罪了不敢得罪的人,他记得当初摄政王身边还有一个女子的,后来到了宫中又深的皇帝的宠爱,难道那个女子,便是眼前的人。 左右都是不可的,他此时心中可谓是纠结的不行,可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今眼下的一切事情,让他心中有些进退两难,若是说了,岂不是将朱雀楼给背叛了吗? “怎么了,想好了怎么说了吗?还是需要我用另外的方式让你说出来。” 绯烟当初学医术的时候,倒是会了一些摄魂术,虽然是低级的摄魂术,可是想要从他口中得知什么事情,倒是简单的很,只是若是眼前的人敢说谎,想来北冥非夜也是不会轻饶的。 这件事情,可不仅仅是同太后有关,还有尉迟慕有关,两个人物都是朝政中缺一不可的人物,她并不相信这些人有这样的胆子,敢这样去做。 姚顺最终算计好了,知道了最终的结果对自己都没有任何的好处,终归是妥协的说道,“当初是宫中有人给了我们十万两银子,要摄政王的性命,可是那个人是谁我确实是不知道的,我只是负责拿钱办事,给钱的人是谁,这是禁忌。 江湖中讲的就是规矩,我可不敢胡说,只是娘娘听到的那些话,不过就是我酒后胡言乱语罢了,我一个朱雀楼小小的杀手,敢做什么?” 姚顺说的倒是中肯,如果不是绯烟看到姚顺目光中的闪躲,此时说不定就信了,只是她想知道,姚顺这样为太后开脱,北冥非夜是如何的反应,这些事情,她都可以不在意,她只是想知道,如果姚顺知道了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做了这些事情,最后又会如何。 这些事情,是绯烟许久以前就有所考虑的,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确定北冥非夜的心思,毕竟太后当初是同北冥非夜共患难还有共过生死。 “你!” 绯烟气的要将这混账的东西打一顿,而一旁的木此时脸色也有些不好,只是他将手中的东西拿了出来,递到了北冥非夜的面前,说道。 “皇上,这是前几个月王爷失踪的时候,他们名下的钱庄的进账记录,刚好是九万五千两的银子,不论他是否做了那些事情,这些数据可是真实的,就算证明不了是太后做的,可是朱雀楼的人却是犯了江湖中和朝廷中不该犯的规矩。” 事情都是讲究证据的,这是木在王爷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得来的结论,所以在找到了此人以后,他便暗自查了钱庄的记录,好在事情同他们设想中是相差不远的,若非如此,此时他们恐怕也是多此一举的抓了这个人。 一来二去的确实是找不到同太后有关的线索,最终皇帝看着绯烟,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没有办法证明同太后有关的,烟儿,我可以答应你将朱雀楼的人全部都拿下,可是姑姑那里,如今你还是没有证据,不可行动。” 绯烟看着他此时分明是想蒙混过关,终归是没有说什么,罢了他愿意怎么去说是他自己的事情,她此时已经懒得同眼前的人争辩了,只是知道了,有些事情,他并不会偏向自己的。 北冥非夜派羽林卫将姚顺给押到了水牢中,他安排羽林卫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随之又派了人去搜剿朱雀楼,这些年来朱雀楼做事,他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没有想到,他们最终还是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哼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木看shi事情有些不对劲,最终绯烟让她离开了宫中,北冥非夜看着绯烟背对着自己,看不出她的神情,只是知道此时的绯烟心中必然是有不满的地方,他终是上前,主动的说道。 “烟儿在怪我?” 绯烟摇了摇头,“没有,皇上说的是事实,事情都是讲证据的,我只是想为尉迟慕讨回公道罢了,也忘记了太后娘娘的身份,到底是我鲁莽了,可是皇上难道真的不知道,从臣妾入宫以来,为何太后三番五次的想置臣妾于死地吗?” 北冥非夜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不明所以的说道,“为何?” “因为当初她派杀手去追杀我们的时候,原本要掉下去的那个人是我,是尉迟慕用力的将我从马车上甩了下去,自己同马车一同掉入了谷底。 一直到现在,我连他的尸体都没有找到,我回来了,太后见到我定然不满,三番五次的想要我死,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过去坐下来的事情罢了,皇上心中应该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 绯烟看着眼前的北冥非夜,目光中等着泪,也许是她对北冥非夜的要求高了。 所以如今在遇到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心中仍然有些不懂,为何他不信自己。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七章 信任危机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两百九十七章 信任危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两百九十八章 元贞的手段 元贞装作害怕的模样,慌忙的用手拍打眼前的几个人,颤抖着说道,“不要啊,你们滚啊,你们滚!” 声音之大,可是天牢中的人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在一旁静等着看戏,就在此时天牢外突然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到!” 北冥非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天牢中,显得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皇上怎么会来?元贞心中想到了莫不是皇上心中还是有自己的,所以如今才会过来看望自己,她心中越是如此想,越是给了自己一个希望。 北冥非夜面如冠玉,脸庞冷然,一双桃花眸此时看着眼前的一切,尤其是那颤抖着的女子,他厉声对牢头说道,“你们最好给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若是说不清的,拉出去砍了!” 皇上扫了一眼元贞所在的地方,看着衣衫凌乱的元贞,她香肩半露,终是不忍直视,皇上移开了目光。 牢头哪里知道好事竟然被破坏了,心中顿时生了一计,他同身边的人彼此相视一眼,终是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皇上没有说话,此时天牢越发的安静起来,笑话,这可是皇上殿下的未婚妻,如今在天牢中这般,着实是笑话。 牢头早就想好了说辞,他连忙跪了下来,在皇上跟前说道,“殿下我们是无辜的,今日我们来给娘娘送饭,可是她说身子不舒服,让我们诊脉,谁知道她见到了我们竟然扑了上来,娘娘可是宫妃,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娘娘动手啊。” 皇上蹙眉,此时隐约有些不悦了,可是躲在角落的女子却一言不发,让皇上心情暴躁,想到了前两日她自己做的事情,他此时越发的觉得牢头说的恐怕是真的。 另外两个小头目趁机说道,“不关我们的事,是娘娘勾引我们,想让他们把她放出去,皇上殿下求你明察。” “你一句话都没有吗?本宫的元妃。” 皇上来到了元贞的身边,将她的下巴挑了起来,目光冷然的看着她,想到了当初她企图栽赃陷害,让绯烟陷入危难的时候,此时心中便对元贞又多了一份厌恶。 男人,终归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多一份维护,而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便是弃置不顾的,有时候这也不过是一种感觉罢了。 元贞被迫同他对视,眼中竟然是泪水。 “皇上,我只喜欢你,他们是如何的身份,就算贞儿再如何不检点,也不会饥不择食吧,只喜欢皇上,说是不信,贞儿愿意死在皇上身边,是他们对我欲图不轨,我从小就喜欢皇上,怎么可能对皇上说谎呢。” 皇上在思索元贞说话的真实性时,又看了此时的元贞一眼,她目光清明,同之前总是做糊涂事的元贞倒不似一个人,可是,她做的事情,可是历历在目。 这狱卒之前说的话,全部落入北冥非夜的耳中,终是知道了,元贞是被他们陷害的,她未曾勾引人。 他都知道,只不过想看看元贞如何脱身罢了,他以后的元妃,可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女子。 “若是皇上不信?” 元贞起身,手中的金钗死死的抵住了自己的脖颈,她决然的对北冥非夜说道,“若是北冥非夜不信,凝儿愿意以死谢罪,可是陷害凝儿的我也绝不放过。” 说着元贞手中的金钗将她的肌肤扎破了,血慢慢的流了下来,在她的脖颈之处,洁白的脖颈,此时是红色的血。 罢了,北冥非夜来这里也并不是为了这些事情,此时看着元贞认真的模样,终是说道,“来人将他们拉下去砍了!” 这几个敢对元贞欲图不轨的人直接被北冥非夜身边的侍卫解决了,此时的元贞看到了北冥非夜终于信了自己,目光中带着害怕的说道。 “还好皇上信任臣妾,否则臣妾也不愿意活着了。” 北冥非夜看着元贞,终归是说道,“罢了,你好好的休息吧,朕今日不过是来看看你,想知道对当初的事情有没有辩解,此时看来你需要好好的休息。” 元贞却摇了摇头,将北冥非夜紧紧的抱着说道,“不要走!皇上。” 北冥非夜转过身去时,目光中早就没有了伪装出来的深情,他看着眼前的元贞,冷然的说道,“你还想要说什么?” “求皇上相信臣妾,于过去的事情而言,臣妾完全没有必要那般做,皇上,若水不是我杀的。” 她这般想要求生,北冥非夜便故意说道,“乖告诉朕事实,朕会放了你。” 元贞慢慢的恢复了理智,想到了北冥惜离开的时候,告诉过自己,他出现的事情,不管怎样都不能让皇上知道,就算有了意外,他也会出现救自己。 此时皇上的出现到底是试探自己,还是对当初的事情一无所知,元贞是不知道的,可是此时想到了之前的种种事情,终归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不能够将他供了出来,否则一定会天下大乱的!皇上素来同北冥惜不和,他真切的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此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希望皇上查到的事情不要那么多,这般说来,如今的这一切,倒也是一点儿都不难了。 元贞开始装傻了,看着北冥非夜的眸子,随之说道,“皇上,臣妾从未隐瞒过皇上什么,过去没有,如今自然也是没有的,还请皇上相信臣妾。” 北冥非夜看她死鸭子嘴硬,想到了绯烟所说的,若水是死在了一个男人的手中,所以他等着元贞给自己说实话,可是此时的元贞竟然如此说,让北冥非夜心中有些不同痛快。 他冷然的退后了两步,手中的衣袖拂过元贞的脸庞,他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天牢,看惊慌失措的原因说道,“皇上,臣妾什么都没有做过,还请皇上放了臣妾。” 北冥非夜冷冷的说道,“这件事情,你不妨同大理寺卿去说,元贞你到底在为谁打掩护,还是你怕朕知道了你在护着谁,你是朕的妃子,如今满口都是谎言,简直荒唐,罢了既然你不愿意说,朕也不想听了。” 北冥非夜径直的离开了天牢中,原本的天牢如今只剩下元贞一个人,她呆愣的看着如今眼前的一切,终是有些憎恨,她为何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北冥非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天牢中,原本的天牢突然沸腾了起来,这里关押的人都在讨论北冥非夜的好看,又在嘲笑元贞的可笑。 想到了过去的繁华,还有如今的种种,元贞心中终归是十分的委屈,北冥惜,她如今这样也要帮着北冥惜,但愿他能够实现自己的诺言。 若是她什么都不作为,才是让元贞心中最烦闷的事情,罢了至少如今的一切,对元贞来说,接受不接受,似乎早就是没有了什么区别,不是吗,至少她自己是这样想的。 元贞靠着这里已经褪色的墙壁,一直到第二日,天亮起来的时候,终于元将军的人前来了,她以为父亲是来看望自己的,可是来的人只是元将军身边的副将,他看着元贞说道。 “娘娘,将军让我来看望您,问问您有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将军去办妥的。” 元贞冷静的说道,“叔叔,帮我做一件事情可以吗?如今落到这个田地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可是也是因为那个女子,才让我如今落到了这个地步,还请叔叔帮我。” 最终副将到底是答应了,元贞依旧是写了一封信,交给了眼前的副将,等到他离开了以后,元贞终是放下了自己心中的重担。 还有两日,就是万花谷的大日子,可是她发誓,要让绯烟成为刻骨铭心的日子,既然皇上待她不仁不义,如今的这些事情,到底也是没有必要的了,至少在绯烟心中对眼前的一切,也是心知肚明的。 既然绯烟不让自己好过,她也绝不会让她心安理得的在皇上身边,如今所有的一切到底也不过是自救罢了,可是没有关系,一切事情都是值得的,至少是在自己心中是这样的想法,于绯烟而言,她自认为自己这般想法没有什么过错。 绯烟这两日在宫中也是没有大事,除了万花谷的事情让她少许繁忙了一番,其他的时候,她都是在做自己手中的衣衫,一直到,孙茜突然塞给了绯烟一张纸条。 绯烟看着手中的信纸,有些不解的说道,“孙茜,这是谁给你的东西,怎么会有人给你信?在这宫中除了皇上,除了敌人我似乎没有朋友了。” 绯烟对自己的情况十分的清楚,尤其是自己手中的东西看起来这样的来历不明,让她心中也是越发的怀疑起来,而她身旁的孙茜则是无甚在意的说道,“娘娘,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妨拿出来看看。” 绯烟微愣,也觉得孙茜说的似乎也是不错的,孙茜又去给她炖一些汤药了,绯烟闲着无聊,倒是将手中的信打开了,此时发觉上面写着。 万花谷安然,便是尉迟慕,烟儿,今晚酉时,我在十里坡等你。 上面还有一块玉佩,上面写着慕。 是的,是她当年送给尉迟慕的玉佩,就算有人故意的仿制,上面的纹路,却也是没有办法仿制的。 正文 第两百九十九章 希望 所以说这块玉佩原本就是独一无二的,只不过是从一开始,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中。 想到这里,绯烟心中也不知该如何去说,但是此时心中还是十分的慌乱。 原本已经镇定自若的心,突然间慌了心神,让她不知对过去该如何,也不知有些事情,该如何是好。 原本早就放下的一个人,突然有一日,有人告诉她,尉迟慕还活着,她看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突然间流下了眼泪,她不确定这封信的真假,可是玉佩却是千真万确的。 就算是有人想要算计她,可是此时的绯烟可以完全不管不顾自己的性命了,有些事情,当初的她也未曾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尉迟慕,她的阿慕真的还活着吗? 十里坡,她记得这是京城的郊区,离摄政王府并不远,若是真的是尉迟慕回来了,为何不在摄政王府找自己,为何不告知木和火他回来的消息,重重疑点,绯烟并没有因为这是尉迟慕的来信就放弃了自己心中的怀疑。 还是说故意有人想算计她,只是在此时收到了这封信时,她想到了自己同安然的每次遇见,他那般性子确实同尉迟慕判若两人,若是他失忆了,若是因为要同叶柔儿成婚,也许他恢复了过去的记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可是心中的信念,此时越发的坚定起来了,她自己都不确定日后的一切是什么,又想到了如今种种一切,倒是无所谓的了。 十里坡,真的要去吗? 她问自己的心,问自己愿不愿意得到一个结果。 可是她还是愿意试试的,哪怕只是一个陷阱,想到三个月前,她发疯似的找遍了整个南国,所有同尉迟慕相似的人,她都站了出来,都不是尉迟慕。 他们有的人眉眼像尉迟慕,有的人唇瓣像尉迟慕,有的人模样像尉迟慕,可是他们斗不过尉迟慕半分的好看,所以后来她离开了南国以后,回到了北国,还是未能忘记寻找尉迟慕的事情。 心心念念的人,若是就这样消失了,如何甘心。 看看吧,也许,就是尉迟慕呢,毕竟当初他看到了熟悉的印记,就算不是,一切就当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也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也不过是她自己心中知道,有些事情,原本就该有了结局。 绯烟留下了一封信,便离开了锦绣宫,换上了便装,拿着她自己的那块玉佩,还有收到的那块玉佩,放在了衣袖中,终是离开了。 只不过绯烟不知道,等到她离开了锦绣宫以后,她留下来的书信便被人拿走了,那个人消失在锦绣宫的宫墙处,等到孙茜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绯烟,也没有看到绯烟留下来的书信,只是看到了自己之前传来的书信。 上面的字,她懒得可是一清二楚,尤其是在看到了尉迟慕那三个字的时候,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想到了之前种种的事情,如今这摄政王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发现事情有些不妙,想到了之前绯烟给她讲过朝廷中的事情,孙茜在绯烟身边呆久了,同绯烟一样有了敏锐的判断力,虽然这判断力不及绯烟半分,可是她对于自己如今的情况却是清楚的很。 孙茜将东西哪些,原本是想告诉皇上,可是心中想着不是添乱吗?想着这几日,小王爷待自己倒是不错,还给了自己一块玉佩能够自由的出入宫中,孙茜终归是松了一口气,随之离开了宫中,直奔慕连瑾的府中。 十里坡 这是京城郊区一片荒芜的地方,说起来,在很早以前,倒也是有着一个传说,听闻这里以前住着一个书生,他每日发奋读书,誓言金榜题名,后来有一日,他去山上采摘果子的时候,无意间救了一个女子。 女子受了重伤,一直到女子生病好了以后,朝廷中人找上门的时候,书生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救的人是落难的公主,公主感激于男子的救命之恩,只是皇上并不允诺他们的婚礼,所以最终只是给了许多金银财宝到了书生。 书生答应过公主自己定然有一日会金榜题名的,公主也发誓会等着书生归来的,可后来公主听闻书生落榜,不知所踪,此时皇帝心中有了其他主意要将公主送去和亲,在公主最终妥协了以后,嫁到了邻国时,才发现,原来那个人就是当初救了自己的书生。 他无意间救了邻国的皇上,因为智谋过人的了皇帝的赏识,于是有了王爷的位置,两个人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喜结连理。 绯烟也听过这传说,可是如今想到了自己眼前的情况,心中倒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如今的情况已经是最糟糕的了,她当初将琴谱修好的时候,只是想着在自己的记忆中还留有他的身影,一直到如今,才发觉有些事情,哪里是自己能够想的清楚。 一直到酉时的时候,还是没有一个人出现,绯烟手中带着一些吃食,好在没有饿到肚子,她怀着孩子,总是十分容易就饿,再加上为了掩人耳目,她来到了这里也是不为人知的,所以饿的便快了一些。 酉时终于是到了,绯烟看着四周,夜色同她融入一体,她身上带着一些熏香,倒也是没有东西靠近绯烟,加之她手中还有银针,遇到危险到底也是可以自保的。 她终归是有些困倦,随之找了一个亭子坐了下来,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探着她的温度,发现无事,此时才收回了手,绯烟便惊醒了过来。 尉迟慕看到在这里的人是绯烟,心中有些好奇,只是还没有说话,他发觉眼前的女子,看自己的目光有了很大的不同,过去是防备,是厌恶,是怀疑,可是如今是不可置信,是不甘心,是难过,还有,还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自己倒是没有看出来。 再过一天的时间,便是他同叶柔儿成婚了,他虽然对绯烟心中有过悸动,可是也明白,男子汉大丈夫,责任为大,他是喜欢眼前的人的,可是却不能喜欢,自然也是不可能娶的。 况且这种说不清的喜欢,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此时又如何能够让其他的人来说清楚,这般想着,他终归是等着绯烟自己来说了。 “容妃娘娘,好巧,你也在这里。” 绯烟看着他故作轻快的模样,心中越发的有些不悦的看着他说道,“不巧,我在等你,你看不出来吗?” 绯烟将手中的玉佩拿了出来,随之将手中的书信拿了出来,她看着尉迟慕,看着这双似曾相识的眸子,想要找到当初他看自己时宠溺的模样,想看看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尉迟慕心中想着难道那封信是绯烟写给自己的? “这是什么意思,还请娘娘直说,我承认,当初对你是喜欢过,你我不过原本就是过客罢了,我不会是尉迟慕,你如今也是容妃娘娘,日后我会娶叶柔儿,容妃娘娘就算是思念成疾,也不该如此说。” 绯烟见他的目光没有一点儿松动,将腰间藏着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到了尉迟慕的面前,她说道。 “你认识这两块玉佩吗?尉迟慕,当年你娶我的时候,你说这两块玉佩原本是一体,你将玉佩送给了我,我们两人一人一个,如今玉佩在,怎么可以忘了我。” 绯烟将玉佩放在了尉迟慕的面前,尉迟慕看着这块玉佩竟然刚好合在一起,虽然有些裂缝,可是并不妨碍两块玉佩能够好好的重叠在一起,可是在尉迟慕看来,这一切也不过就是巧合罢了,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凑巧罢了。 他看到玉佩,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可是此时目光看到了不远处暗藏的人,再看眼前目光中带着泪水,却忍着没有哭的绯烟,他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管今日,他回答什么他们都被算计了,也许绯烟只是看错了他,也许只是她将自己当成了那个男子,可是心中不痛快的感觉,却是越发的真实了起来,饶是此时,也是他心中感觉到无比确切的。 绯烟靠近尉迟慕,她每走近一步,尉迟慕便后退了一步,绯烟看着他说道。 “当年你我为了利益成了婚,后来终是彼此相爱了,你说会除掉伤害我的人,不管那个人是谁,你绝对不会放过,我相信你了,后来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了,是因为你的师妹。 当年我们错过了两年,后来又重新遇见,后来南北国统一,你说永远不纳妾,就算我不是信凌王妃,也是唯一的摄政王妃,唯一的,尉迟慕你说过的话,当年我是相信不已的,可是如今你是想告诉我,我不该相信你吗,有些事情,不过是我自己心中一厢情愿罢了?” 尉迟慕被她的悲伤感染,想要抱住他,可是最终却是推开了绯烟,目光中带着不耐烦的说道,“娘娘请自重,没有谁愿意当一个替身的,我也不会是尉迟慕,永远都不可能是,尉迟慕说过的话,你不妨当做没有说话。” 绯烟从来都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原本在放弃所有的一切时,是那封信给了自己希望,她也知道,也许有些事情,同自己想象的也许不一样,也许会有失望,可是那又怎样,对于绯烟而言,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罢了。 正文 第三百章 放弃 绯烟从来都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原本在放弃所有的一切时,是那封信给了自己希望,她也知道,也许有些事情,同自己想象的也许不一样,也许会有失望,可是那又怎样,对于绯烟而言,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罢了。 尉迟慕见绯烟情绪失控,哪怕他能够察觉到自己心中的不忍心,可是此时却没有行动,若是此时行动,才是对眼前的女子希望了,他日后是会娶另外一个女子的,如今在这里,说来,也许不过是一个插曲罢了。 有些事情,他心中未曾察觉,可是此时才越发的清楚,眼前的女子触碰不得。 他不愿意欠着她太多但是有些事情,于眼前来说,是不可为之的,哪怕过去察觉的事情太多但是如今看来,眼前的一切不可信。 他将眼前的女子一把推开,随之说道,“只是错觉罢了,你我原本就没有任何的缘份,你乃是容妃娘娘,如今我也会是叶柔儿的夫君,还请娘娘日后说这些话的时候务必慎重一些。” 绯烟眼尖的趁着他没有任何的防备,手中的匕首直接冲着他的脸刺过去,尉迟慕闪躲不及,脸上被刀刺伤,却没有流血,绯烟见此,终归是知道了。 幻颜草。 曾经顾子澈告诉过她,万花谷有一种草是可以做成幻颜丹的,不论是怎样的容貌都可以藏匿,还有声音,她是医者知道哪些事情是有可能的。 可是眼前的男子,他对于她而言十分的熟悉,唯独相貌不是,唯独过去的记忆没有,似乎找不到同尉迟慕相似之处,可是他分明就是尉迟慕。 他身上的伤疤,还有她留下来的印记,怎么可能不是。 “她给你下药了?你是信你满口谎言的未婚妻叶柔儿,还是信我?” 绯烟知道他记忆全无,此时他怎么选择都是不对的,可是还是想问问。 尉迟慕将她手中的匕首躲了过去,随之擦了擦脸上,果然有血流了出来,血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此时血腥味充斥在他们的四周,并不好闻。 “纵然是娘娘,如今这样的行径,恐怕已是不妥的,出手刺伤下属,若是皇上知道,不知说什么,还请娘娘自重。” 绯烟终归是歇斯底里的崩溃了,她不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去问眼前的人为什么,可是目光看着眼前的人,终归是有些不耐烦。 于绯烟来说这是她手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若是连他也不是尉迟慕,也许一切是真的成了定局。 可是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在许诺北冥非夜的时候不是早就注定好了的,有些事情,没有再重头再来的时候,她倒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可是却也谁都不愿意承认眼前的一切。 “你只要告诉我,你不是尉迟慕,只要你告诉我,你绝不会为如今的一切后悔,那我愿意相信你。” 绯烟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变化,原本就森冷的地方此时越发是肃杀之气让人无法无视,绯烟看着眼前的一切,终是眼中只有眼前的男子。 可是尉迟慕察觉了,他没有记忆,只是如今他感受得到绯烟的心思,可是此时他妥协了,恐怕还会有其他的人不放过他,何必呢。 是啊,何必。 不过就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罢了,就算他对她有悲切的同情,就算她让他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为,可是那又怎样呢,对绯烟来说,有些事情,确实是不应该的。 尉迟慕不会允许超过自己预料的事情发生,有些事情,既然在过去无法让他心中改变,如今无论如何,也没有改变的必要了,就是心中无比的清楚,她才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如此才是。 有人暗中放箭,尉迟慕眼尖的发现了,将绯烟直接扑倒在地,此时手中的玉佩应声而碎,那箭射在了一旁,没有伤到绯烟,却让尉迟慕心悸不已,可是绯烟自己不清楚罢了。 绯烟看着自己身边的尉迟慕,再看着手中的玉佩,她听到尉迟慕冷然的说道。 “看到了吗?这块玉佩,你说是你我之间的玉佩定情的玉佩,可是我对这些记忆都不曾有,容妃娘娘,有些事情,何必惦记着,我不是尉迟慕,过去不是,以后便更加不会是的。” 可是就算是这些话,他终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绯烟好久才缓过神来,将自己眼前的人推开了,随之看着地上的玉佩,玉佩将她的手割破了,绯烟心中不甘心,却终是将玉佩捡了起来。 玉碎了,就算复原了,同过去也是两个模样的,是谁来告诉她尉迟慕今晚在等她这个消息已经不重要了。 她如今攒够了失望了,终是筋疲力尽,哪怕尉迟慕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绯烟也不知,会如何,毕竟有些事情,如今在眼下发生的这一切,她终归是心中不知所措。 过去未曾想到过,最终会是这个结局,只是眸子相似罢了,罢了。 哪怕有再多的线索,可是只要他不承认尉迟慕就是安然,一切线索都是无用的,绯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罢了。 她慢慢的站起身,尉迟慕看着她目光中的光亮消失,终归是暗淡着,他看着绯烟将手中的玉佩直接扔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随之看着他说道。 “是啊,你只会是叶柔儿的夫君,你不会想记得自己的过去的,与你而言,我也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是吗?可惜,我对你想的太多,对你的祈求太多了,罢了就算你是真的尉迟慕,我也不会回头了,你我,恩断义绝。” 绯烟看着眼前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唯独剩下玉粉身碎骨的声音,回不去的,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回不去的,可是不过是她自己不相信罢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等着他回来,却不知有些人记忆早就忘记。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如今都能够让她感知到那个人就是他,可是也是此时,绯烟也清楚得很,眼前的人不是过去的那个人。 罢了。 尉迟慕看着绯烟离开,不远处有杀手放箭,尉迟慕随之躲开了,那些杀手同他厮杀,好在尉迟慕行动敏捷,虽然没有过去的功夫,但是对付起这些人来倒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四周的杀手被他解决的七零八落,还有的人见此,连忙退下了,尉迟慕看着周遭七零八落的尸体,目光终是冷然,一直到绯烟看不到踪迹的时候,他神态忽然有些痛苦。 尉迟慕随之痛苦的跪坐在了地上,手中青筋暴起,手臂红肿,有一条像是虫子一般的东西在他的手臂上游走,虫子周遭通透,看着却是可怕至极。 尉迟慕紧闭着自己的双眼,终是撑不住这手臂的痛,倒在了雨中。 而不远处的人走了出来,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终是笑了,看来他们出现的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男子身边的人手中摇着蒲扇,随之声音有些尖锐的说道,“王爷,这落魄又失忆的王爷有何用处?” 北冥惜冷然的笑了笑,琥珀色的眸中尽是算计,他挑了挑眉说道,“为何没有用处,他的用处可是大的很。” “那个女子?” 北冥惜摆了摆手,说道,“不必管她,任由事情发展,她可是一个不错的棋子。” 军师看不懂王爷心中想的是什么,但是此时也是清楚的,若是王爷如此说了,必然是有道理的,索性等着消息便可以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通知驿站的人,告诉他们尉迟慕在这里,记得,让万花谷谷主准备好本王要的东西。” 军师似乎是懂了王爷的意思,随之让人把事情安排了下去,毕竟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眼前的事情了。 “诺。” …… 绯烟离开了十里坡,手心被指尖刺穿了,她紧闭着双眼,终是无法控制眼泪,一个踉跄,绯烟摔落在地,她护着孩子,好在孩子没事,只是擦伤了膝盖,只是此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一双精致的绣花鞋落入她的眸子,绯烟抬眸,看到了眼前撑着油纸伞的女子,她说道,“恭喜你,猜到了他的身份。”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柔儿,绯烟对于她的突然出现,又想到了信的来历不明,心中突然起了疑心。 “是你?” 叶柔儿娇笑着,随之将手中的伞为绯烟撑着,她说道,“是我,也不是我,只是如今你已经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终归是可以放手了。” 绯烟摇了摇头,她冷然的说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何他记忆全失,不记得我!” 叶柔儿想到了在万花谷时,尉迟慕原本就记忆全失,再看眼前的绯烟时,终是嘲讽的说道。 “他的记忆,如今被蛊虫封住了,你该是知道的,万花谷的蛊虫,可是一点儿都不逊色南疆的,我倒是不介意他恢复记忆,可惜,他日后只会是我的夫君,娘娘放手吧,他不属于你。” 绯烟第二次见叶柔儿这女子,原来第一次在宫宴中见到她的时候,她眸中似有似无的提防不是自己的错觉,也是如此,绯烟此时心中才有了其他的心思。 叶柔儿告诉绯烟的秘密,绯烟才知,原来尉迟慕被下了蛊,他们竟然如此的手段狠辣,绯烟想到了尉迟慕的冷漠,终是不说话了。 “若是他恢复记忆?”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情敌相见 绯烟挑了挑眉,似是思考了许久的问道。 叶柔儿掩了掩唇,随之说道,“只要尉迟慕恢复记忆,离开了自己身边,便会穿肠而死,你大可以试试,可惜我们要成婚了。”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绯烟虽然有些意外,可是依旧是淡定自若的模样,计划很久了吧,眼前的女子,否则不会对自己这样的熟悉。 也许几个月前,总是监视着她的那个人,就是这叶柔儿,绯烟不想同她胡搅蛮缠。 其实说起来叶柔儿,也是十分害怕绯烟知道这件事情,当初到京城后知后觉知道尉迟慕身份的时候,她终日活的战战兢兢的。 到底是知道那个人不是属于自己的,所以哪怕是在得到的时候,心中也有完全不安定的感觉,饶是如此,她心中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如今眼前的事情,倒是可以定下了。 但是后来思来想去也只有告诉绯烟,最终这件事情的危机到底有多大,只有才逼退绯烟,才能让她心中两全,所以她策划了这出戏。 她心中早已经没有了退路,再过两日她便会同尉迟慕成婚,那个时候,才是可以真正不在意一切的。 所有的一切于她眼中来说,都不是在乎,可唯独眼前的人才是她在这条路上最大的阻碍。 她不可能让任何人破坏眼前的一切,所以只能够让她知难而退,她自己心中十分的清楚,也许眼前这个女子愿意为了那个人放弃自己一切,她是羡慕也是嫉妒的,绯烟对尉迟慕的感情,她知道自己比不过。 哪怕不愿意承认,可是却是不得不承认,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此时心中便是这般觉得的。 “所以从他出现开始,你们便开始了这样的计划,倒真是处心积虑的,你们倒也是成功了,恭喜,他终归是是没有记着过去的事情。” 话都说清楚了,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只是尉迟慕的态度断了绯烟的念头,若不是他如此决断,她就是将他的腿打断也不会让另外一个女人占有他。 一个女人的爱,终归是占有,而不是舍弃,她自认为没有那么伟大,可以把自己身边的人拱手让人,在她一度心死的时候,眼前的人却告诉自己,有些事情,是不可知的。 尉迟慕,如今她同他早就回不到过去了,他选择了同他没有关系的叶柔儿,罢了,随缘便是。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不想尉迟慕死,哪怕心中恨着尉迟慕,也不想再给自己一点的机会了,有些事情,此时早就成了定局,可是她是看不惯眼前的女子如此的嚣张。 叶柔儿好看的眉眼终是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不对,太不对了,同她想象中的区别实在是大的很, 她看着眼前淡定自若的绯烟,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也没有想象中的委曲求全。 她也未曾想过绯烟似乎只是当做平淡的事情,她仿佛在讲一件同自己无关的事情,这女子的反应同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同,倒是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至少在她自己心中以为眼前的女子,至少是会求着她让她将尉迟慕让给自己的,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比想象中要洒脱的多。 她到底是不明白这女子如何去想的,可是此时在眼下看来,这女子的心思她也是琢磨不透的。 危机感,便是这般来的吧,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这样的不按常理出牌,倒是叶柔儿心中不懂的。 她在万花谷这么多年,也是见到过不少的人,可是唯独绯烟这般的女子,她未曾遇到,可是心中仍然是最高的警惕。 但是没有关系,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只不过是让眼前的女子,对尉迟慕决断罢了,只要他心死了,其他的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只要她不再尉迟慕身边出现,如今她已经是知难而退了,尉迟慕这般做,就算尉迟慕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他们两个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将所有事情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吧,毕竟她知道眼前的人必然是识趣的。 她想过所有的事情,所以如今在这些事情中到底欠缺考虑,哪怕她自己思来想去也知道有些事情的后果会如何。 但是她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因为她知道也只有眼下的女子会如何的思考,但对于她而言,有些事情在自己心中不算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至少眼前的事是如此的,不在意那些。 “你难道就这样甘心让自己喜欢的人成为别人的人,难道心中就没有一点想要她知道过去的事情。” 绯烟当然知道眼前女子的心思,她虽然第一次同她接触,但是她能够感受到眼前的女子对自己强大的敌意。 如果不是眼前的女子,设了诸多的陷阱,或者是在京城中,不晓得某些局面,尉迟慕为什么不至于所有的事情都记不起来。 哪怕查一下同摄政王府有关的事情,也不会不记得自己过去的长相,除非是从一开始她就用了毁颜丹,如此想来,所有的事情皆是可以想清楚了。 但到底是她没有想清楚眼前的女子,比她想象中更加的很多,她做事情似乎并不在意后果,由此看来她是用尉迟慕的性命做赌注,若是输了,必定是你死我活的境界。 所以她知道自己不论怎样选择,她都不会让尉迟慕去死的,到底是她活着便好了。 想到尉迟慕的人,想到肚子里面这个孩子想到她如今已经是宫妃,同国外的一切也该是斩断了罢了。 就算是以这样的结局,也是不是不可以的,至少在她未曾后悔以前这般解决,她心中到底是可以接受的,可是有些事情她知道自己心中终归是有一个坎过不去了,可是这样又如何? “既然你不下了这一切的结局就未曾想到过让我能将局面破解的那一天,那又何必问这些问题,岂不是多余的吗? 叶姑娘,还不如让我直接祝你们新婚愉快,你想听的是这句话吗?可惜抱歉,你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从我这里偷过来的,就是你不能好好待她,我店不放过你,我定然万花谷不复存在。” “你就这般轻而易举的不要了?” 绯烟淡然的笑了笑,“你怕我抢去了,就好好的待他,那些药还是收起来的好,他最讨厌欺骗了,只是真相终归是纸包不住火的,何苦自作自受。” 叶柔儿始终不懂绯烟拿捏的态度,终归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凭什么觉得他不会喜欢我,他只是被过去的事情牵绊了罢了,如今一心想娶我的人也是他!” 绯烟嘲讽的笑了,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女子,恐怕是要她来争个高下,但是对绯烟来说,她从来都不在意眼前的这一切。 “是吗?若是他喜欢你,你这样防备我又是做什么,倒不如说是,你向皇上请求成婚,说同他青梅竹马,也不过是天大的谎言罢了,你赢了,我输了,如今可是开心了?” 绯烟不能看眼前的女子一眼,她知道再过一日以后她叶柔儿是尉迟慕名义上的夫人了。 她虽然心有不甘,可是有些事情,事已成局。 而她绯烟不过是过去了,她在尉迟慕心中的记忆都不曾存在,不论是什么原因,她们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任何原因都不足为提。 她自己心中知道这一切,所以此时再强求又有何用了,绯烟看着此时,天终归是下起了雨,想到了那块摔碎的玉佩罢了,她至少寻找尉迟慕,就算他不记得所有的一切,她也曾努力过。 就算如今看着她渐行渐远,想来这也是她们最好的结局了。 她不愿意他死,只要他活着就够了。 至少还在同一片天空之下,至少孩子还在,这般想着,有些事情,终归是只能够这般结局罢了。 “你失去的不会是你的了,日后也请娘娘遵守同我的约定,但凡是他记起过去的记忆,我不介意要了他的性命。” 绯烟冷然的笑了,不理会眼前因此扭曲的女子,她将自己这般感情说成是爱,岂不是对爱的亵渎,当年她同尉迟慕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哪里比得过。 “如你这般,哪里是喜欢,你只是占有罢了,好了,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若是你的喜欢能够瞒着一辈子,倒是无所谓。” 绯烟头也不回的,整个身躯最终离开了,叶柔儿看着绯烟离开的身影,十分的孤寂,却又带着这女子身上与生俱来的高傲。 是了,她说的她心中的想法,可是有些事情,哪里是她自己心中明白的,谁都不可能明白她在想什么,她不过就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沈绾绾不知从何出现,她看着那女子渐行渐远,谁知道了叶柔儿身边忍不住问道。 “姐姐,我为何觉得这摄政王妃并非是传言中的那个女子,她似乎对一切十分的风轻云淡,如今在安哥哥所有事情都不记得的情况下你嫁给了她,日后若是她想起一切,你不会觉得委屈吗?” 叶柔儿收回了目光,看着身边的沈绾绾,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一次对于她而言来是不战自胜,她知道自己会赢的,也知道那个女子会如此的妥协的。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惟愿君安 可是越是这样想,她越发是觉得自己所谓的爱远远比不上那个女子,可是那样又如何,她只知道最终自己的结果是将将尉迟慕留在自己的身边。 至于过程如何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在于那一切的,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任何事情都不足为提的,不是吗? “那样又如何?她不会恢复记忆了吗了,我们回去吧,明日是成婚的日子了,我想要好好的休息一番。” 叶柔儿终归是觉得自己虽然是赢了,可是到底是赢得有些不光彩,那女子哪怕是输了,可是她说是输了,却更像是为了尉迟慕活着。 是啊,她确实卑鄙无耻,可是就算如此,尉迟慕也只能够是她的。 她不在意这一切,就像是她早就在暗中埋伏好了所有的一切,只要是尉迟慕,心中稍有松动,主要是她对过去的事情有一点点记起来的想法,她便会将他的记忆解决。 有些事情自己早就有了决定,她不会让任何人将她的计划打乱的,哪怕是尉迟慕也是如此。 她当初好不容易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哪里只是为了这个结局,她想要的可不止是这些,可是那些人不知道她的想法没有关系,所有的一切只要是在她最初的想法中,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的,至少从她自己是问心无愧的。 说起来,若是尉迟慕记住了所有的记忆,刚刚死在乱箭之下的便会是尉迟慕了和绯烟了。 叶柔儿想到了两天前那个男子来找自己合作的时候,她还稍稍的犹豫了一下,没有想到如今看待这一件事情的时候,她才是知道,那个人帮了自己。 如今那是十分保险的办法,她不介意拆散她们,主要自己能够得到幸福,牺牲一两个人又如何呢? 她在万花谷等了那么久,等到一个可以将她带出万花谷的人,等到一个可以给她幸福的人,哪里那么容易放弃。 哪怕是牺牲她们所有的一切,她又何必在一份中通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也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利益,这样又有何不可能。 “就算是这样,如今安哥哥喜欢的只是我,绾绾,你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的对不对。” 倒是沈绾绾此时看着自家姐姐如此的,终归是有些害怕,想到了前不久的事情,她又想到如今,如今自家姐姐这般说,其中的变故实在是很难自圆其说。 她心中顿时觉得想来,有些事情不是她想的一样,也许眼前看到事情才是真的,但是她没有多说,因为知道眼前这些话多说不过是无用的。 罢了,随缘便是。 沈绾绾坐立不安,此时心中的难以言喻,她不知自家姐姐怎么会做了这样的决定,可是事已至此,那女子自己放弃了,似乎也只能是另外一个结果了,她叹了叹气终是说道。 “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姐姐放心,可是我只是觉得我们这般,对绯烟而言,会不会不公平,她什么都没错……” 叶柔儿忽然瞪了沈绾绾一眼,沈绾绾连忙改口,她素来是怕叶柔儿生气的,她知是因为过去的事情,才让姐姐如此的执拗,终究是没有说话了。 倒是叶柔儿,她安抚的说道,“可是这一切是安哥哥的选择,我没有让他出现在我的身边,他说了娶我,就只能够是娶我,任何事情,都不是他改变主意的原因,绾绾你不知的,有些东西,要握紧有多难。” 叶柔儿的眸中含泪,沈绾绾懒得不忍心,终是安慰的慰问叶柔儿,转眼将刚刚的事情抛到了一边去了,却不知道叶柔儿此时的目光含笑,是了,她是故意转移话题的。 她身边的人,怎么可以为其他的人说话呢。 两个人终是离开了十里坡,剩下的事情自然是有人来解决的。 绯烟踉跄的回到了京城,只不过还没有到宫中,她在走了两步以后,终归是有些身子虚弱的摔倒了。 她支撑着所有的力气,也不知道是没有撑伞的原因受了风寒,还是因为知道了如今的事情,所以心中十分的冷。 她刚刚忍住自己泪流满面,忍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终归是逃离开了这里。 在叶柔儿面前赢了一局又如何,她说的话,不是不对。 从今日开始,这一次见面便是永别了。 若是可以,她倒真的想拒绝北冥非夜的请求,让她一起去驿站,见证叶柔儿和尉迟慕成婚。 可是如今想来,就算眼下拒绝也是会让人心生怀疑的,她终归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娶另外一个女子,她心中怎么可能甘心呢。 可是有些事情她答应过的,自然是不能反悔的,绯烟狠狠的一拳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之上,手心竟然流了不少的血。 她失声的痛哭了起来,不少的路人经过,倒是以为这姑娘是受了刺激,可是哪里知道,她刚刚才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子,如今又要放他离开了。 她看着血液模糊的手心,血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她终归是不动声色的将手擦了擦手机上面全部都是血。 就算是这样,可是那又如何,此时她手心的疼痛不及她心中的万分之一,想到刚刚尉迟慕所说的,就算他是尉迟慕,同自己也是毫无关系。 想到过去种种的一切,她知道有些事情该结束了,知道他活着就好了,哪怕只是活在这个世间。 可惜,最终是不可能再活在她的心间了,她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他会娶了别家的女子,而她也该有了其她的生活,有些事情不该打赌的,也不该去妄自揣测的,不该去想太多了。 可是如今有些事情到底是她最初的想法太多了,所以如今才落得这个结局,可是那又如何,她也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无所谓,如今事已至此,也不过顺其自然罢了。 四周的脚步声绯烟没有听到,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不知暗中有人紧紧的跟着,他们见绯烟没有防备,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就在箭离绯烟越来越近的时候,一直手徒劳的抓住了箭,箭就这般落在了他的手中,慕连瑾身后的人手中拿着剑,慕连瑾说道,“来人,将那些人缉拿归案!” 敢伤害容妃娘娘,宫中的人,这一条就是罪无可恕的了。 侍卫纷纷的行动起来,可是慕连瑾看到原本气急攻心的女子,终归是撑不过,倒了下去。 孙茜敢来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看到了那封信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找了离宫中不远的小王爷,还好一切事情都是来得及的。 在那些人赶过来的时候,暗中想要对绯烟出手的时候,孙茜带着小王爷过来了。 可是看着绯烟狼狈的模样,直觉告诉孙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没有人告诉眼前的孙茜,所以这些事情,到底也是不好说的,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孙茜眼尖的看到绯烟要昏过去,于是慕连瑾听到了孙茜的互换,来到了绯烟的身边,将绯烟直接接住了,没有受伤,孙茜松了一口气。 接着两个人看着绯烟,她脸色并不太好,孙茜连忙说道,“娘娘怀孕了,王爷快去找个医馆吧,或者是此时我们快些回到宫殿中,又是耽搁了,恐怕对她身子有些不好。” 小王爷也觉得眼前的女子说的不错,连忙绯烟横抱起来两个人迅速的离开了此地。 倒是孙茜看着绯烟的手心全部是血,且已经是血肉模糊的模样,此时心中十分的怀疑,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想到了那封信,此时心中诸多的怀疑。 看来只有等到两点醒过来了,有些事情才方便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够让过去,一向是神采奕奕的娘娘如今成了这个模样,这才是她心中最为之不解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两个人来不及猜测,连忙回到宫中请了刘太医过来诊治,她额头的温度到底是越来越高了,让孙茜看着有些心惊,就算准备好了冰块,到底是没有将温度降下去。 此时虽然是初冬,可是温度到底是没有降下去。 绯烟昏迷了一天一夜,等到她一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发了高烧,她一用了整整三个时辰的时间才将绯烟身上的高烧给退了下去。 只不过她一直都处于梦魇之中,一直都昏迷不醒,孙茜在一旁守着,心中十分的心中担忧,太医也不敢离开寸步,深怕出了什么眼中的事情。 毕竟如今宫中皇上最在乎的可是绯烟了,谁的身份都没有绯烟的重要,如果不是如此,宫中的一切怎么可能会这样的复杂呢,所以太医心中还是有分寸的。 还好绯烟只是受了风寒,虽然有杀手在背后动手,可是如今还是没有受伤,到底是没有影响到绯烟什么,倒是无所谓的。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将药全部准备了,再给绯烟敷了额头,她的温度慢慢的降了下去。 “太医,我家娘娘怎么样了?” 太医叹了叹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娘娘身子倒是无事,就是孩子,虽然只是伤了风寒,可是到底是差点儿伤到了皇子。 日后还请姑娘好好的提醒娘娘一番,让她好好在乎自己的身子,不要情绪波动,毕竟皇子为大。”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心死 日后还请姑娘好好的提醒娘娘一番,让她好好在乎自己的身子,不要情绪波动,毕竟皇子为大。” 孙茜忙不迭的点了头,“诺,太医我知道了,今日多麻烦你了。” 刘太医倒是好说话,只不过为绯烟出诊的次数多了,也忍不住感叹道,“娘娘真是福气不错,不过还是动了胎气,日后姑娘还是要多给娘娘补身子才是,孩子如今虽然健康,可是若是保护的不好,还是会有流产的征兆,尤其是不可受刺激。” 孙茜将太医说的话连忙记了下来,这些事情,她记着的可是比绯烟要积极的多,她乃是将绯烟当做是自己的亲人。 太医让孙倩守着非烟,随着又给绯烟开了一些药,这才离开了,孙茜寸步不离的守着绯烟,一直到深夜,慕连瑾原本是陪着孙茜的,但是府中有其他的事情,便打算离开了。 孙茜见慕连瑾离开,想了想,终是启唇说道,“王爷留步。” 慕连瑾俊雅的脸庞上带着疑惑,只不过又带着招牌式的温柔,“姑娘还有什么事情吗?不妨直说?” “今日多谢小王爷了,若不是小王爷,孙茜今日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多谢王爷出手相助,我家娘娘才能够安然无恙。”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慕连瑾倒是不甚在意。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毕竟娘娘也是我的皇嫂,也算是为皇兄出力罢了,倒是姑娘,你我关系……” 孙茜以为自己不该麻烦慕连瑾,还未等慕连瑾的话说完,她忙不迭的说道,“是,是我的错,我不该麻烦王爷,下次孙茜一定谨言慎行,不会麻烦王爷了,还请王爷不要讨厌孙茜。” 慕连瑾错愕,这丫头到底是在想什么呢,他有些无奈的抚了抚孙茜的脑袋,轻轻的拍了拍,随之温柔的说道。 “乖,本王只是想告诉你,日后有事,直接派人告诉我就好了,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拿,这是小王的令牌,若是哪日孙茜姑娘得到了空闲,也是可以去寻本王的,到时候带姑娘去京城的大街小巷看看。” 孙茜错愕,也没有想到慕连瑾会如此的说,心中突然暖暖的,但是到底也没有将密集的情绪流露太多,“既然如此,多谢了。” 慕连瑾摆了摆手,离开了,留下了孙茜拿着手中带有余温的令牌,随之嘴角擒着一抹笑意。 王爷待她,究竟是不是喜欢? 孙茜不知问题的答案,终是把令牌收了起来,一门心思的去照顾绯烟,如今先将娘娘的病养好了才是。 不多时北冥非夜收到消息便连忙过来了,看到绯烟生了重病,没有问孙茜绯烟为何出宫,只是冷然的质问孙倩。 “朕让你们好好的看着容妃,你们到底是如何照顾她的让她生了病,让她受了这样的风寒,你们就是如何照顾人的,朕将他交到你们手中便是让你们如此的照顾吗?你们这些狗奴才到底未曾用心对待过,如今竟让她生成这个模样,也不怕这个来惩罚你们了?” 平日里上来是温文儒雅的皇帝,此时到底是忍不住开了口骂着眼前的这些宫女。 哪怕他知道这些宫女不过是无辜的,可是想到此时在床上生病的绯烟,心中倒是十分的担忧,前两日看着她的时候倒是好极了,今日的时候她也是十分不错的状态。 可是此时她却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模样,仿佛她可以放下世间的一切就这样离开她。 不知道她到底经受了什么,可是此时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到底是十分的不解的,她不知道她怎么会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如今想来心中到底是十分的难以安心。 孙茜被骂得不敢吭声,倒是一旁原本默不作声的马蹄莲连忙上前劝导说道。 “皇上,还是不要责怪孙倩了,但还是孙倩去得及时,否则就要被一批人暗算了,皇上可不知道有人在宫外埋伏了,孙茜也不知道容妃娘娘为何出了宫,但是等王爷赶过去的时候,将杀手的箭挡了出去,好在我们去了几时才将她救了回来,这事情可是孙倩的功劳,如今皇上不该如此的。” 在慕连瑾离开的时候,提前将事情告诉了马蹄莲,所以如今马蹄莲见到孙茜被责骂到不说话,忍不住对眼前的皇帝说了说话,到底孙茜也是无辜的。 不过,事出突然,必然是有蹊跷的,至少是在她自己心中看来,也是如此的。 最终北冥非夜,也没有说话,只是让她们两个退了下去,让孙茜和马蹄莲去御书房等着他。 等到两个人退下以后,她们将宫殿的门带上北冥非夜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绯烟,在看着她烧得红彤彤的脸庞,终归是心中难以安心,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如今如此无助的模样。 虽然北冥非夜是帝王,可是在自己心爱人的面前,到底是收敛不了自己任何情绪的,她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如今她不过是出了一趟宫,等到回来的时候见这般模样倒是十分的让她自己心疼的。 可是对于所有的事情,她心中倒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何,此时倒也是不好妄下结论,于是她便抚了抚绯烟的脸庞,最终说道。 “烟儿,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你如此模样但是没有关系,这会等你醒过来的傻丫头,怎么能够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模样,朕早就告诉过你,我在你身边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朕的,为何将自己折腾成如今这般模样。” 可是到底是等不来绯烟说话,他到底是没有回答她,等到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终归是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睛湿漉漉的。 她随意的找了块手绢,随之为她宽衣解带,将绯烟身上的宫装换了下来,此时的绯烟身上全部都是滚烫的,但是慢慢的温度倒是降了下去。 而她虽然身处梦魇之中,口中却是在喃喃自语,北冥非夜看着她,此时呼吸稍稍平稳一些了,可是梦魇还是没有断,北冥非夜有些好奇的凑近了绯烟,随之听到她口中喃喃自语,终归是退后了两步。 她在梦中叫唤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她在说尉迟慕,你为何要负了我?为什么要离开。 北冥非夜的心狠狠的被扎了一刀,眼前的女子就在他的面前,若是可以狠心,他能够直接将她给掐死,她此时毫无防备的。 可是,不忍,不能,不舍。 而他,还是欢喜,还是喜欢。 可是最终他忍住了拂袖而去的冲动,她知道此时她是一个病人,她需要在她身边照顾。 可是想到绯烟此时生病,北冥非夜没有任何的脾气,终归是留了下来,她知道这个时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但她刚刚的呢喃到底是让他猝不及防。 可在她身边陪了这么久,三个月的时间,哪怕比不上尉迟慕过去了几年,可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是他在她身边,如今她心中惦记的还是另外一个人。 哪怕她已经已经成了自己的容妃,可是为何还是心中念念不忘另外一个人到底是在宫外发生了什么,还是说她见到了谁? 可是北冥非夜分明是记得的,他手中的人告诉她,悬崖之没有见到任何人,而当初马车摔下悬崖的时候也未曾找到过尉迟慕的尸体,如今下来有两个结果。 一是尉迟慕被人给救了,第二种结果便是尉迟慕还活着,她在悬崖之下逃生了,可是就是简简单单,只是这两个选择的话,为何他活着却不回来。 一直到如今才出现,在绯烟成为容妃以后才出现,毕竟他是男人当然知道男人的占有欲有多强大,可是如今绯烟的异常,让他心中难以安心。 北冥非夜心中自然也是有气的,说起来也是心有不甘,可是她也知道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也不过是自己强行将绯烟留在自己身边,她也是不会留在自己身边的。 毕竟绯烟是忠于那个男子的,哪怕她将所有的一切都看透了,可是如今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甘心,她到底是输给了另外一个人。 过去也好,如今也好,到底是比不过无关那个人,可是,如今心中到底是有些不舒服,因为她知道自己再如何都比不过那个人的好,如此想来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笑话了。 可是能够等到绯烟回头是一件多么不容易啊,这些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将所有的事情装作不在意。 他到底是想要等到绯烟醒过来了,听到她亲口告诉自己一切的事情,不管过去的事情如何,如今眼前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在绯烟昏迷的那一晚,北冥非夜整整悉心照顾了她一晚,陪着她睡,哪怕她的梦魇中还是交换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可是他还是陪着她,在外面让侍卫守护着。 慕连瑾的话送到了,他知道有人故意布局,在前不久燕北传来了消息,燕北王北冥惜已经不在燕北了,他们之前调查的那个消息,是假的。 北冥惜用替身来证明自己在燕北的证据,迷惑了北冥非夜的眼,他这两日不眠不休,就是为了解决北冥惜的问题。 如今绯烟被人刺杀似乎不像是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燕北迷局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燕北迷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破土的记忆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破土的记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尉迟慕大婚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尉迟慕大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婚礼前夕 《为妻不贤》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婚礼前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成婚 沈绾绾还给她在准备着今日要用到的发饰,一旁的喜娘在旁边催促着,整个大使馆都太忙碌的状态。 而尉迟慕则是去了客栈中,毕竟如今她们已经有了婚约罢了,成婚之前还是不便见面的,所以便暂时将为什么安排在了宫中的宫外的一处府邸,到底是京城中大臣旗下的一些宅子,到底是物尽所用。 万花谷虽然同朝廷中的官员没有太多的交集,可是此时皇上在朝廷中可是最信赖这些人的,他们也该也是想要同万花谷的人结交,毕竟都是朝廷中的人,不论何时,终归是会有所用处的。 饶是此番,大臣们自己心中也都是有数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同他们想的那般,但是此时,这万花谷的同北国扯上了关系,想来一时半会,在京城中倒是名声不错的。 不多时的时间,在婚宴的时候便有朝廷中许多的官员才来了,说起来,万花谷虽然是特殊的存在,可是许多人对万花谷倒也是十分好奇的。 尤其是朝廷中的那些人,她们知道万花谷如今能够成为北国的附属,到底是十分的不错了。 毕竟若是之后同其她国家有了争执,倒是可以通过万花谷用他们的医术来领导九州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他们倒也是知道的,毕竟他们的医术比起南疆的可是厉害的多。 叶柔儿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觉,她只是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沈绾绾发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便连忙问道。 “姐姐你怎么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叶柔儿摇了摇头,她终是慢慢的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沈绾绾只是当是叶柔儿的紧张呢,她便安抚的说道。 “想来是姐姐第一次成婚,所以经验不足罢了,所以此时倒也不用那样的担心,只要是安哥哥心中有你,这些事情又何足为惧,反正无心今日姐姐是最美的新娘子,何必在乎那一些,哪怕她记起了所有的一切又如何。 如今她同姐姐的事情已经是木已成舟了,而那女子如今已经是容妃娘娘了,如今这一下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胜负早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如今又有什么好说的。” 叶柔儿摇了摇头,还是固执的说道,“不知道为何,只是今日有些心悸的感觉,我总觉得今日会发生什么,但愿只是我自己心中多想了罢了。” 如今眼下一切到底是我心中期望的,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我自己祈求多了,还是如何,离婚礼越是接近,已然让我心中十分的慌乱了,我不知道安哥哥今日是否会出状况,绾绾,你替我过去看看好不好。” 叶柔儿握紧身边的人,心中的不安让沈绾绾感觉到了,这样的感情到底不是心安理得来的,沈绾绾叹了叹气,终是说道。 “好,姐姐我过去看看,你且放宽了心,今日你是最好看的新娘子,安哥哥再如何都是不敢负了你的。” 叶柔儿没有说话,沈绾绾离开了房间,去了朝廷安排的另外一个府邸,此番看来如今还是需要多多的去观望的。 想到如今的这些事情,她心中也有些难以安心,至少在沈绾绾看来,她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否应该在此时继续去做。 有些事情过去她未曾清楚,倒也是自己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是如此,可是想到了如今种种的一切。 叶柔儿终归是确切的信了,有些事情,不到最后她都不可能确定,如今虽然顾子澈在她的手中,可是今日绯烟会过来。 最后一道难关了,若不是昨晚的梦魇,想来此时的叶柔儿也是没有在怕的,但是终归是说来,有些事情,谁又知道的,至少是在眼前想起来,谁也不知道有些事情的结局。 来不及想太多,此时身边的侍女已经为她梳好了妆容,身边的喜婆给她将红盖头盖了上来,叶柔儿在喜婆的带领下坐在了一旁的床榻上,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 绯烟早早的被身边的孙茜拉了下来,只是孙茜看着绯烟的目光红红的,终归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下意识的转移了话题。 “娘娘,您看这绣花多精致呀,想来穿在娘娘的身上定然是不错的。” 绯烟笑了笑,到底是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愁绪万千,什么都没有说,昨日一宿没睡,她没有告诉眼前的女子,不想被孙茜再好好的说教一番。 “好,是你选的衣衫自然是极好看的。” 她曾经抱着他,两个人有过最快乐的时光,如今她要挽着另外一个人,亲自送他到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似乎这老天爷从来都不会给故事中的人九其他的路,绯烟这般想着,终归是叹了叹气。 可惜有些事情,到底不是自己说的清楚的,无非是自己心中确切的明白,眼前的一切早就注定了结局了。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也没有必要再将它的结局解决一番,绯烟终归是松了一口气,罢了,如今想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 说起来,她趁着还有时间便换上了北冥非夜送过来的裙子,孙茜眸中多了一份惊艳。 绯烟平日里在锦绣宫大多数时候都是素面朝天的模样,唯独今日难得的上了妆容,将她好看的地方越发的凸现出来了,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只是这裙子虽然原本就好看,可是绯烟却是将裙子衬托的越发的温柔了起来,绯烟没有说话,看着身边的孙茜说道,“皇上何时出现,还有宫外的婚礼,现在开始了吗?” 孙茜抚了抚唇瓣,有些一知半解的说道,“回禀娘娘,这些事情,孙茜倒也不是特别的清楚,但是有些事情,却是知道的,我们直接到宫外便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同我们没有关系,那万花谷的安然会将叶小姐接到府中,想来如今朝廷中的不少人都到了府邸。” 看来,万花谷这一次是想要趁着宫宴笼络人心,他们确实是会选择时候,这件事情北冥非夜没有阻拦,所以越发的让他们有了自己的心思。 不过没有关系,眼下的这些事情,对绯烟而言,到底是不重要的,于眼前的事情来说,绯烟也是淡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原来如此。” 北冥非夜将手中的奏折解决完了,此时便派了马蹄莲过来传话,一行人便离开了宫中,当然防守是不能疏忽的,所以北冥非夜将体力的亲信留在了此时太后的身边。 还有重重宫墙,如今都派着重兵把守,而北冥非夜身边则是跟着不少的人。 两个人坐在了轿子中,北冥非夜将绯烟拥入怀中,随之看着绯烟并不好的脸色便忍不住问道。 “烟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朕找人给你将眼前的事情解决吗?” 绯烟摇了摇头,“倒是没有什么烦心事,只是今日万花谷的人臣妾一个都不认识,若是过去了,尴尬该怎么办。”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抚着绯烟的额头说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心思,不过不用担心,一个都不认识,只要你认识朕不就可以了吗?” 绯烟笑了笑,也觉得眼前的北冥非夜说的不错,虽然动摇自然是知道的,眼前的尉迟慕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但是那样又如何,至少有些事情,眼前的尉迟慕是在认真的做。 “好。” 马蹄莲同孙茜在一旁走着,马蹄莲忍不住拉着孙茜说道,“孙茜姑娘,你可觉得,皇上同娘娘这两日的关系可是不错了。” 孙茜笑了笑,调侃的说道,“难道公公是第一次知道,皇上和我家娘娘两个人是如此的吗?” 一旁的马蹄莲没有说话,但是此时看着皇上和绯烟两个人,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便离开了孙茜的身边。 一行人沉默不许的到了安排的府邸,马蹄莲尖锐的声音传到了马车中,只听得到马蹄莲尖声说道,“皇上到,容妃娘娘到。” 等到绯烟同北冥非夜两个人下了马车,看着底下已经是跪倒了一片人,这些大多数都是朝廷中的官员,绯烟自然是知道他们跪的不过是自己身边的北冥非夜罢了。 只是余光仍然是看到了在不远处的人,他目光中的不屑刺痛了此时的绯烟,哼这些人,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如此? 绯烟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是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罢了她从来都不屑于同眼前的这些人计较。 “参见皇上,参见容妃娘娘。” “平身吧,今日是万花谷谷主之女同其青梅竹马的婚约,他们日后也是你们的同伴,所以今日,你们倒是要好好的表现。” 北冥非夜牵着绯烟的手,哪怕绯烟想送开,他都握紧她的手没有放开,当着这么多人,他一点儿都不畏惧她的身份,倒是绯烟有些不自在。 如今她才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却不代表着自己身边这么多人,能够接受自己的身份,罢了有些事情,到底也不是她自己心中考虑的到,此时想着,倒是有些无奈起来。 好在此时府中有人安排,在北冥非夜出现的时候,管家便告诉北冥非夜,谷主早就准备好了庭院,给皇上和容妃解决的。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记忆恢复 北冥非夜想到了这两日绯烟的身子不适,所以定然是不喜欢同那些人过多的接触,如今好不容易才将绯烟留在了自己的身边,有些事情,北冥非夜自然是考虑的十分的清楚。 绯烟同北冥非夜两个人安排在了庭院中,倒是有不少的人想要在这个时候来接近绯烟和北冥非夜,不过都被羽林卫挡了出去,此时的绯烟同北冥非夜倒也是安全的。 只是从皇宫中出来开始,绯烟都察觉到眼前的北冥非夜神色有些不对劲,于是便看着眼前的人说道,“皇上你怎么了,从出宫开始,就是眉头紧锁的模样。” 北冥非夜笑了笑,看着眼前的绯烟说道。 “无事的,不过是一些烦杂的事情罢了。” 绯烟不动声色,却还是忍不住说道,“皇上,是燕北王的事情吗?” 北冥非夜诧异的看着绯烟,虽然确实是这件事情,可是对于绯烟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情,才是北冥非夜心中最为之看不清的地方。 尤其是如今的种种,让北冥非夜有些不知该如何去说。 “你是如何知道的,还是马蹄莲多嘴告诉你的?” 绯烟淡然的笑了笑,“虽然我在宫中,可是宫外的事情我倒是知道的,听闻如今燕北内乱,燕北王以假乱真,已然不在燕北。” “看来,烟儿知道的情报,不比朕的少。” 北冥非夜倒也是不忌讳绯烟的,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有任何的忌讳,他越发的知道了,眼前的绯烟同自己想象中确实有些不一些,至少许多的事情,她自己都是一清二楚的。 久居深宫,却还是没有将她原本的才能埋没。 “这些事情,只要是臣妾想要知道的,便没有什么难的,只不过皇上还是不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过多的忧心,毕竟这些事情,并没有值得费心的理由。” 北冥非夜倒是觉得眼前的绯烟说的不错,她对于许多事情看的倒是比自己通透的多,他此时终归是展颜欢笑,在绯烟看来,心情也是好转了不少。 “朕到底是忘记了,当年的烟儿,也是叱咤风云的女英雄,朕便是这样认识你的,若不是你的身份束缚着你,恐怕你不比那些男子差。” 绯烟倒是无所谓,“事情有舍必有得,这些绯烟还是知道的,这个孩子臣妾为他做再多的一切也是无所谓和应该的,说起来,皇上倒也是不必担忧。” 北冥非夜从来都不担忧绯烟,毕竟她原本就让他十分的佩服,虽然如今没有了退路,可是哪怕在尉迟慕失踪不见的时候,在大臣们对她威胁利诱的时候。 她还是没有将自己当做退路,也是因为过去的种种,所以他坚定的想要用余生来好好的照顾绯烟,毕竟这个女子,是他穷其一生想要照顾的。 可是北冥非夜在意的并非这些事情,而是他手下的人调查了那日的事情,在十里坡的时候,他身边的人找到了两块玉佩,虽然玉佩已经裂开了,可是他还是让人将玉佩拼凑起来了。 果然是熟悉的玉佩,当初尉迟慕送给绯烟的,如今看在北冥非夜的眼中,到底是十分的哑然,他看着当初手中的玉佩,思绪早就飘飞不见。 他知道不是绯烟背叛了自己,还是绯烟在暗中已经同那个人见面了,若是说过去,他不在意所有的一切,那么一直到如今,她才越发的清楚起来,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自己可以考虑的一清二楚。 北冥非夜似笑非笑的抬眸,所有的话藏在了他的话中,他说道,“烟儿,不论日后有了什么事情,朕只希望你能够遵守一件事情的选择,永远都不要辜负了朕,一定不要,若是有一日,朕知道你的心早就不在朕的身边,朕……不知会如何。” 绯烟抬眸,目光同北冥非夜相撞,又想到了尉迟慕的事情,此时剪不断理还乱,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哪怕绯烟不愿意这样去想,可是眼前的人所说的话,却还是不得不信的。 尉迟慕还活着,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告诉眼前的男子的,否则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此时的绯烟也是不知道的。 绯烟装作一切都不在意的模样,终归是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 “好,我知道。” 绯烟心虚的转过脸去,一旁的北冥非夜强硬的将她的脸庞转到了自己的身边,随之说道,“朕不会放你离开的,烟儿,你要清楚,朕绝不会如此去做的。” 绯烟看着身边的人,终归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诺,臣妾知道了,皇上不必想太多,今日我们是来参加别人的婚礼,皇上这番话倒是让臣妾以为,臣妾要同谁私奔了。” 北冥非夜也笑了,可是目光中的温柔却是所剩无几,他看着眼前的绯烟说道,“所以朕才不想要听其他的答案,不过好在,这些事情朕从来都不在意。” 绯烟笑了笑,装作听不懂北冥非夜话中的意思,但是这话中有话,若是听出来了,才是最要命的。 绯烟倒是清楚了,此时恐怕是北冥非夜对自己有所怀疑了,否则怎么会说出来莫名其妙的话,这般想着,绯烟倒是叹了叹气,罢了,有些事情,她倒是不明所措了。 两个人正说笑了,一旁的马蹄莲便说道,“皇上,小王爷有请,说是新娘子过来了,让我们过去前厅。” “嗯,朕知道了。” 马蹄莲识趣的在外面等着北冥非夜,后者看了一眼绯烟,“身子如何了,不妨我们此时出去吧?” 绯烟点了点头,终是说道,“好,出去吧,我倒是无事的,只不过是他们的婚约错不的日子,不过皇上,这两日怎么没有见过琴师大人?”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你若是不说朕倒也不知道,这家伙竟然离开了这么久,不过谁知道呢,也许是他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出去云游四海了也不一定不是。” 越是这般想着,北冥非夜越是觉得有迹可循,一旁的绯烟听着虽然觉得没问题,可是下意识的却想起来了,自己昨日收到的那封信,字迹似乎是顾子澈的,他说他去了驿站。 可是从昨日开始,她便没有看到了顾子澈的身影,绯烟心中猜忌的想到,难道是顾子澈被人抓走了,还是他真的去云游四海了。 绯烟对顾子澈的行径不太熟悉,所以此时的这些事情,到底也是懒得去多问的,尤其是想到了眼前种种的事情。 她看着身边的北冥非夜说道,“若是没有记错,昨日,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似乎是顾子澈,眼前听闻琴师同万花谷的人有关系,可是如今万花谷同北国乃是盟友,为何没有见到琴师大人同万花谷来往,皇上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这万花谷的事情,朕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只是顾子澈同这万花谷的联系,早在他来到北国的时候就断了,除了他的父母双亲在万花谷,其他的事情,朕也是不知道了,不过烟儿怎么如今对顾子澈的事情如此的感兴趣?” 绯烟知道北冥非夜的性子,此时倒也是不好怎么去说,尤其是眼前的种种事情,她倒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把那个人拉下谁,思来想去的,此时的绯烟终归是说道。 “原来如此。” 北冥非夜见绯烟只是有些好奇,到底也没有深究,只是深深的看了绯烟一眼,随之说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阿瑾今日一个人独当一面倒也是让他吃亏了,我们快些过去吧。” 绯烟点了点头,想到了慕连瑾,如今心中对于今日的事情更是忐忑的,等会,她会见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同另外一个人成了亲,他们会拜了天地,像当初和自己一般圆了洞房。 绯烟越是这般想着,心中如同浆糊一般,有些事情,此时到底也是说不清楚的,可是若是眼前的这些事情,倒也是不足为奇的,反正在绯烟看来,这些事情,自己是丝毫不在意的。 也许有些事情过不去,但是没有关系,在她心中没有永恒的记忆,她会逼着自己忘记所有的一切,有些事情,何必开始呢,她哪里不知道有些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继续。 此时前厅的人十分的多,不过好在慕连瑾安排的倒是有序,朝廷中的官员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而主位上的位置,他们也是留给了皇上,到底今日虽然是万花谷的大日子,但是皇上和容妃的身份,到底是容不得他们过多的忽视的。 毕竟在如今眼前的事情中,有些事情,到底也是不该有所考虑的,慕连瑾想来是清楚今日的情况,他第一次来主持婚约,还是北冥非夜来嘱托的任务,他只能够默默的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做了,否则到时候北冥非夜还不是将有些事情的麻烦全部都给了自己。 “皇兄你们来了。” 慕连瑾的声音吸引着这边的人,万花谷谷主和谷主夫人见此,连忙全部都跪了下来,随之行了一礼,北冥非夜懒得计较,随之让所有的人起来了。 可是谁都不知,这万花谷夫人目光不善的看了一眼绯烟,显然对于今日绯烟的出现,他们乃是如临大敌,毕竟绯烟同安然的过去,他们也是查得清楚。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嫉恨之心 毕竟过去的尉迟慕同绯烟到底有多登对,他们不是不清楚,就是心中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所以在眼前的这些事情中的处理,他们到底是不逊色于常人的。 尤其是谷主夫人,她冲着身边的谷主使了脸色,身边的谷主连忙明白了眼下的事情,随之看了一眼绯烟说道,“容妃娘娘,皇上还请上座。” 北冥非夜带着绯烟到了上座,一旁的谷主和谷主夫人便坐在了一旁,只是谷主战战兢兢的,好在身边有谷主夫人撑着场面,此时到底也没有发生什么窘迫的事情。 时间过的倒是快,转眼便离及时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了,沈绾绾提前在了府邸中,心中还是隐约的有些不确信如今叶柔儿为何会对之前的事情还是隐约有些不安,只是在看到了主位让的绯烟时,她似乎明白了。 看来今日的婚宴倒是许多人过来了,她看着皇上北冥非夜待绯烟亲密的模样,又想到了叶柔儿所说的,心中对绯烟越发是有些不满了。 她从小同叶柔儿一起长大,许多的事情,她都是比叶柔儿要清楚得很,只是此时,她想要将眼前的路全部都斩断毕竟如今的事情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里是婚宴,早前她就知道了,朝廷中的人对绯烟十分的苛刻,如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来到了谷主夫人的身边,叶倾城听完沈绾绾所说的话,便忍不住说道。 “姑妈,这便是安哥哥过去的夫人,如今她在这里,不如我们?” 谷主夫人看了一眼绯烟,终是有些犹豫的说道,“你随意去做,可是有件事情,你必须知道,不要玩过火了,皇上在这里,若是惹怒了皇上,整个万花谷都要陪葬的。” 沈绾绾到底是知道了眼前的人所说的是确切的,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拿捏分寸的,随之又来到了绯烟的身边,对皇上行了一礼,随之说道。 “民女沈绾绾,见过娘娘,和皇上。”等到北冥非夜挑眉,让她起身,这沈绾绾又继续按着自己心中的计划说道,“只不过还有件事情,想要问问娘娘,早前听闻娘娘琴艺过人,当初的琴技乃是名满天下,如今能够见到皇上和娘娘乃是民女的荣幸,民女斗胆,不知道可否请娘娘弹奏一曲,民女,想要请求娘娘赐教一二。” 听完沈绾绾的话,一旁的人都在暗中想到,这女子倒是十分的大胆,可是有些事情此时他们也不知道这女子想如何,只是静观其变,北冥非夜倒是有些不乐意了。 绯烟就算能够弹琴,也只能够弹给自己听,其他的人,想要怎么都同自己没有一点点的关系,这样想着,北冥非夜冷然的说道。 “容妃身子不适,今日不过是陪着朕来的,怎么小丫头连朕身边的容妃都不放过?” 说出来的话倒是调侃的意思,可是此时的谷主却在皇上这话中听出来了其他的意思,毕竟如今身边可不是谁都能够走进的。 加之如今皇上待这容妃娘娘可是珍重的不行,他们不由得为沈绾绾捏了一把汗,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在挑战皇上的耐心吗? 虽然此时的大臣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但是此时,还是静观其变,唯独沈绾绾淡定,只是认真的看着绯烟,重复着自己心中的话。 “不知,娘娘可否弹奏一曲,今日民女的姐姐同安哥哥成婚,民女想来日后见不到他们了,心中难免伤怀,民女知道自己是不知好歹,可是素来听闻娘娘性格温和,所以才敢如此的来请求娘娘,不知娘娘此时如何去说。” 话中有话,绯烟不是没有听出来,果然是叶柔儿身边的人,她是在告诉自己,今日故人早就不是故人。 是了,一个琴谱也不算是什么,可是此时,想着其他的事情,此时的绯烟,心中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尤其是眼前的人,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挑衅自己吗? 很是拙劣的方式,却让绯烟心中有些刺痛,有些事情,说来,她确实是说的不错,尉迟慕……当初他教她琴曲的时候,恐怕是没有想到过,自己终归是一日,会用这样东西来送他离开。 如同当年他们相遇一般,想到了过去种种的一切,再想到如今的一切,绯烟知道,是的有些事情,确实是应该速战速决了,她不是过去的绯烟,而尉迟慕也不是过去的尉迟慕了。 她身边早就有了北冥非夜,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可是他身边同样的,也是早就不记得自己的,若不是如此她今日来的目的到底是让人心生疑惑。 绯烟终归是抬眸,目光同眼前的沈绾绾相撞,沈绾绾不怕北冥非夜,可是此时在看到绯烟的眸中神色的时候,终归是叹了叹气,却听到绯烟说道。 “既然是沈姑娘要求的,今日本宫为了皇上倒也是可以给你们弹奏一曲的,只是琴技一般,倒是经不住各位的评听。” 结果怎样,才不是沈绾绾在意的,但是此时如今这般说道,对于她而言,倒也是完成了目的了。 反正只要今日能够让绯烟出丑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如今又何必过多的在意,至少,沈绾绾是觉不相信的。 北冥非夜也不知原本对所有事情淡然的绯烟此时竟然会答应,他虽然没有听过绯烟弹琴,但是此时看着绯烟的模样,他突然间有些期待起来。 绯烟走到了一旁,此时的沈绾绾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古琴,谁都知道这是容妃所以都退避三舍,还有的人用探究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容妃娘娘。 他们心中终归是心知肚明的,不过有些事情,乃是他们自己所不知的。 如今的绯烟同他们想象中也不知有多少的相似,但是他们自己此时只想听听眼前的绯烟弹奏出来的是如何的曲调,毕竟对他们而言,这乃是一件十分新鲜的事情。 再说绯烟拿出琴谱,一旁的沈绾绾装作崇拜的目光说道,“不知容妃娘娘弹奏什么?” 绯烟想到了她同尉迟慕的结局,罢了,如今这一曲,过去是尉迟慕所做,她现在是来同他告别,所以此时看来,她还是要同他说了再见。 绯烟心中不知是如何的想法,可是此时缓缓开口的说道,“忆红莲。” 忆红莲,听起来名字很美,就连此时的沈绾绾也找不出来是哪里可以挑剔的,但是她看着眼前的绯烟终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有些事情,此时倒也是不知如何去说。 就在琴声缓缓的响起时,琴音缓缓的飘扬,原本在一旁看戏的人此时不由得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女子,饶是他们也是没有料到,此时的绯烟弹奏的曲子竟然如此的流连,恐怕绝不是作假的。 再想着过去朝廷中传言中的那容妃娘娘,再来看眼前的这个人时,他们突然间发觉了,看来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终归是同他们彼此之间有着其他的想法。 琴音让人征服,就将北冥非夜也忍不住看着绯烟,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可是他却沉浸在了她如今指尖弹奏的这个世界,这般想着,北冥非夜听到门外的人说道。 “新娘到,新郎到。” 外面是炮竹的声音,饶是如此,此时还是没有打断绯烟的琴音,她弹奏着,手中的琴音,从原本的喜,到了如今的悲。 叶柔儿才下轿,等到喜婆让尉迟慕去踢轿门将新娘子抱下来时,他突然听到了琴音,琴声潺潺如流水一般,让叶柔儿和身边的尉迟慕终是愣住了。 她感受到了尉迟慕的变化,但是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到两个人到了喜堂中时,尉迟慕才看到了在主位旁弹奏的女子是绯烟。 是她。 她想做什么? 尉迟慕看不懂,上次她将自己认错人,他已经说的十分明白了,可是眼前的人,如今还是过来了,纵然是当今的容妃娘娘,他也是绝不容许的。 可是从他踏入喜堂开始,那个女子却未曾看自己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指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悲喜交加,终是让在坐的人不知是哭着好,还是笑好。 只是绯烟却没有察觉罢了,眼前的人全部都看着她,叶柔儿见尉迟慕看着绯烟,想着今日到底是谁让绯烟如此,说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旁神色有些复杂的沈绾绾。 她的视线同沈绾绾在空气中相撞,沈绾绾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挠了挠头,她哪里知道事情此时会成为如今这个模样的,说起来,她也不过是来了这里,想要让绯烟出丑罢了,可是眼下事情却成了如此的,倒是让沈绾绾没有想到。 毕竟是容妃娘娘倒是自己小看了,北冥非夜见新人已经到了,可是绯烟仿佛同外界断了联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将绯烟拉了起来,随之说道。 “爱妃,吉时到了,莫要耽误了这对新人。” 绯烟听到了北冥非夜的声音,此时才慢慢的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一曲终了,她却不知此时眼前的尉迟慕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好。” 尉迟慕看着眼前的绯烟,终怎么都觉得是有些熟悉。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故人归来 一曲终了,她却不知此时眼前的尉迟慕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好。” 尉迟慕看着眼前的绯烟,终归是觉得有些熟悉,一直到身边的叶柔儿摇了摇晃他的双手,此时的尉迟慕才回过神来,叶柔儿说道,“安哥哥你在想什么,吉时要开始了。” 尉迟慕有些抱歉的笑了笑,眼前的女子笑容明艳,是他今日的新娘子,可是此时的尉迟慕目光根本无法从另外一个人的女子身上移开,甚至是尉迟慕看到绯烟同另外一个人在亲近的时候,心中有种想将她身边的人拉开。 他到底怎么了。 他是尉迟慕的,哪怕哪日她这般说,可是他还是无法确定,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他心中这般的告诉自己。 而此时唯独剩下了叶柔儿心中忐忑不安,好在身边的尉迟慕倒是没有说什么,在他身边安抚着,一切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要好的多,可是却也是冒险的多。 一曲终了,绯烟看着出现的这一对新人,终是别过眼去,一旁的孙茜见到状态不对劲,想到了昨日的事情,又听着绯烟告诉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再此时看来,眼前的这些事情,实在是让她心中难以安心。 罢了,有些事情,也只能够任由他们如此了,只要不影响自家的娘娘,其他的事情都是好说的,倒是在孙茜心中这般想着。 今日是万花谷和北国的大日子,任由是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惹是生非,虽然孙茜不懂,可是看着绯烟的心,再看看她身边的皇上,孙茜实在是不敢让绯烟涉险。 一曲终了,所有人皆是在叫好,绯烟此时再也提不起在这里的兴致,孙茜趁机对北冥非夜说道,“皇上,娘娘身子有些不适,奴婢带她离开了。” 北冥非夜此时才将注意力从绯烟的身上落在了身旁的孙茜身上,他说道,“烟儿你是哪里不舒服?” 绯烟没有说话,看着那对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她在旁边旁观的看着他们,心中却越发的悲凉了,多么可笑,如今她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娶了另外一个人,她如今终于是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可是偏生不能够将所有的事情告诉眼前的人,谁会甘心呢。 想来不会有人在这件事情中得到一个结果的,毕竟在他们心中看来,有些事情,终归是看不懂的罢了。 绯烟不想再继续看下去,难不成她倒是要看他们入了洞房才离开这里吗? 绯烟自觉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肚量,有些事情,过去的自己并不清楚,可是一直到了如今,绯烟才清楚的明白过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同自己想象的一般。 “皇上,臣妾身子不适,想要离开,还请皇上应允。” 一旁的北冥非夜握着绯烟的手,却感受不到他原本应该有的温度,终归是有些说道,“既然如此,孙茜带你家娘娘下去休息,待朕办好了所有的事情,便过去。” 绯烟强行扯出了一抹笑容,终是说道,“诺。” 群臣看着绯烟离开了厅堂中,主位之上的谷主和谷主夫人也看着,心中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他们想了许多的办法,还是不知这件事情如何才能够妥善的解决,倒是没有想到,他们如今能够将这些事情,如此的解决。 只要今日尉迟慕的身份没有被人认出来,一切的危机都是不存在的,过去的他们心中不知,可是一直到如今,他们倒是对如今的事情知道的乃是一清二楚的了。 绯烟同身边的孙茜离开了此处,尉迟慕麻木的站在原地,可是心却不在自己身上,等到喜婆在一旁说道,“夫妻对拜”的时候,尉迟慕突然愣了愣神,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一旁的喜婆可是着急的很,这一次她出来做了这差事,可是能够挣的不少的银两,可是若是今日的事情弄砸了,想来失去的一切还是数不胜数的,她心中无比的清楚结果,所以此时心中越发的紧张起来了,罢了有些事情,到底是不好去说的,但是也是此时,只要是同自己心中所想的没有区别便足以。 尉迟慕在喜婆的督促之下,终是说道,“新郎官,今日可是大日子,若是错过了吉时可是不妙的啊,叶小姐还在等着您呢。” 喜婆在一旁急忙的说道,可是尉迟慕还是没有动静,想到了喜婆刚刚所说的一切,恍惚之中他察觉到这些话,似乎是对谁说过,还有这成亲的种种烦琐之事,他似乎同哪个人做过。 有些记忆混沌着,却在这个时候浮上心头,尤其是绯烟离开时的那首琴谱,让他心中越发的感觉到了有些熟悉,虽然有人告诉过他,那个曲子名唤忆红莲,可是直觉却告诉自己,不应该是如此的。 若是没有记错,他终归是觉得这个琴谱有些熟悉,或者是说,这琴曲原本的名字是红尘峦曲? 不知道结果,但是,此时的尉迟慕在恍惚之中选择了将身上的绣花球扔了下去,他看着眼前的叶柔儿,抱歉的说道。 “柔儿,有些事情,我必须弄清楚,否则就算我娶了你,我也难以安心。”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过去将娶叶柔儿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可是一直到此时,她心中却是对如今的事情越发的有些害怕了,罢了有些事情,自己此时未曾在意的,哪怕是如今的一切,对尉迟慕来说,都不该是在乎的。 叶柔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男子离开了,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喜堂,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叶柔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慕离开的方向,剁了跺脚,随之追了出去。 北冥非夜看着此时的情况,终是皱了皱眉头,这万花谷的叶柔儿同安然不是青梅竹马十分的相爱吗?怎么如今走到了一起,反而是两个人没有继续走下去,越是这样想着,北冥非夜心中越是有些不懂,可是直觉却无比认真的告诉了他,有些事情,不会同自己想象中一样的。 北冥非夜忍不住说道,“这又是什么情况,这两个人今日不是成婚的日子,所有的大臣来了,这安然是什么情况?” 说完,北冥非夜的目光看向了在主位之上的两个人,谷主连忙出来解释的说道,“皇上,想来是他们第一次成婚,所以心中的顾虑难免会多,今日多谢各位宾客的到来,还请各位再给小女他们一点儿时间,一切事情,倒也是一定会水到渠成的!” 这句话并不算足以让人安心,尤其是北冥非夜,在绯烟离开了以后,这尉迟慕便追了出去,一碟人十分的可疑,从这男子出现开始,北冥非夜也不是没有派人调查清楚的那个人的身份。 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眼前所有的事情,在此时看来,则是更像是一场笑话一般,谁都没有办法将眼下的是事情慢慢的解决。 只不过北冥非夜在这里,身旁的大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见到了北冥非夜后,便将自己手中的书信放在了皇上的手中,随之便说道,“皇上,这是有人送过来的书信,也不知是哪里送来的,已经在玄武门侍卫手中许久,皇上是否要看看?” 北冥非夜原本是要摇头,可是此时,却鬼使神差的说道,“既然如此,看便是了。” 大监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书信放在了北冥非夜的面前,随之北冥非夜将手中的书信打开,上面写着,尉迟慕还活着,万花谷安然,便是尉迟慕。 这个消息,看的让北冥非夜微愣,他久久的没有反应过来,他素来在所有的事情中都是淡然自若的,可是也是此时身边的这些事情才让他心中有些不安,北冥非夜自嘲的笑了笑,这么久了,原来再次提起那个人的时候,在她心中仍然是危机的存在。 他以为尉迟慕死了所有的事情就早就已经结束了,可是现在看来,其实说不准有些事情,才是刚刚开始罢了,不过是他自己没有确定罢了,也是因为许多的不知,所以此时心中对于如今种种一切才越发的有些烦躁不安。 “派人跟过去,朕倒是要看看,有人敢在朕身边瞒天过海?” 大监心中惊愕不已,皇上屡次为容妃娘娘破戒,要知道在过去看来,许多的事情,都是不可说的,尤其是眼前的种种事情,可是皇上却从来都不在意一切的事情,而此时,为了容妃娘娘,却愿意去调查。 “皇上,若是摄政王还活着,该如何是好。” 容妃娘娘同皇上可谓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一切,他心中也不是不知道,可是想到了过去种种的一切,倒是让大监自己一抹红有些不解,原本是有些事情,自己心中本就不知,可是一直到现在,还是看不懂,若是皇上心中有容妃娘娘,在遇到了这些事情,会有如何的方式。 北冥非夜嘴角轻轻的勾起,只不过目光中的冷然却是让人退避三舍,他此时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同人闹着玩,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心思的情况下,不论是什么事情,至少北冥非夜知道,如今他自己心中有了自己的选择。 北冥非夜沉寂了许久,终究是漠然的说了三个字,听的大监倒是胆战心惊的,“杀无赦。”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帝王心 是的杀无赦,这是帝王的尊严,至少在北冥非夜过去让步了那么多次,若是尉迟慕还活着,他无法肯定绯烟会选择自己还是尉迟慕,一切的选择说起来,都像是在咎由自取罢了,可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去信那些事情,到底是几分真还是几分的假,又如何再让人去相信其他的事情呢。 有些事情他自己心中早就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不论是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将他的底线来践踏,就算只是这些事情,在北冥非夜的过去都是不允许的。 安然就是尉迟慕,北冥非夜挑了挑眉,随之心中冷然的想到了另外一个结果,他也想看看啊,在绯烟的心中到底是来选择自己的,还是来选择谁的,哪怕是如此,他心中还是没有确定的答案,不过是有些事情,连自己心中都无法确定罢了,可惜连自己都知道,无论是任何人都比不过尉迟慕。 既然如此,不如杀无赦。 他能够接受绯烟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能够娶她为妻,可是却绝对接受不了绯烟的再次回头,老天爷到底是给了他最不愿意的考验,可是如今的这一切却还是不得不为之的,都说许多的事情经不住考验。 新郎官落跑,在场的人都慌了,尤其是沈绾绾,看着叶柔儿追着尉迟慕离开,而尉迟慕却不知道是追着谁过去的,她开始慢慢的理解了叶柔儿心中的不安,此时她自己心中也是忐忑的。 若是今日尉迟慕恢复了记忆,整个万花谷都是不复存在的,连同尉迟慕也会死的,这便是那个女子如今所在的位置,皇权在上,可惜,那个男子也是谁都说不清楚的,她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很。 绯烟离开了喜堂中,感受着自己心情的不安,几乎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眼泪终于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可是心如刀绞,她却哭不出声,仿佛是肚子里的孩子察觉到了绯烟的情绪,她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踢了一脚。 绯烟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终归是无奈的叹了叹气,看来她的孩子也知道了今日他的父亲要娶了其他的人,若不是为了他的性命,绯烟真的想,就这样将他带着一走了之,那样她还有无数次的机会让他喜欢上自己。 可是,他身上有蛊虫,他们两个人,不再有可能,她要他好好的活着,过去两个人经历的种种的一切,原本就是不应该的,一直到如今种种的一切,才让她不得不承认,其实有些事情,是自己心中的不安在作祟才是。 还好她离开了喜堂,看不到她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幸福的模样,看不到他温柔的吻着另外一个女子,看不到他许诺另外一个人一生,如今便好了。 只要活着,哪怕不是自己身边的人,一切的事情都是可以不在意的对不对,他自己心中不知道,可是也是此时,自己心中对于如今种种的一切,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有些事情,不是看自己如何去想的,而是这世间不会再给自己来选择了。 就在此时,孙茜远远的就看到了向他们跑过来的尉迟慕,而她在看了看身边没有说话的绯烟终是说道,“娘娘,他来了。” 绯烟抬眸,迷蒙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孙茜,忍不住问道,“孙茜你说的是谁。” “安然公子,也就是摄政王。” 绯烟目光微冷,起身便拉着孙茜要离开,杏眸中冷淡的说道,“孙茜我们走。” 孙茜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旁的绯烟就将孙茜拉着离开了,尉迟慕率先一步拦下了绯烟的面前,终归是忍不住说道,“娘娘留步。” 绯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尉迟慕看着绯烟,过去的记忆像是开了闸一般,就在此时全部都涌现在了心头,他似乎记起了过去种种一切,哪怕是看不到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可是他们经历的种种一切,却是在他心中慢慢的记起来了。 “烟儿,我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我们在两年前离开,后来再次相逢,我记得我许给你所有的诺言,我也记得当年答应过你的种种一切,只是过去的记忆,如今我才想起来了,那首忆红莲原本的名字是不是红尘峦曲,当年你父亲生辰的时候,我为你父亲所做,我就是摄政王尉迟慕,摄政王尉迟慕就是我!” 是了,尉迟慕将所有的一切记了起来可是却唯独忘记了他对绯烟所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可是绯烟哪里是那样容易就忘记眼前的一切的,她的记性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好的多,尤其是眼前的种种事情,她看着身边的尉迟慕说道。 “还是不要说笑了,公子,你可还记得自己说的,你不会是尉迟慕,就算你是尉迟慕,也不会是我身边的尉迟慕,本宫如今不在乎谁是尉迟慕了,有些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可是唯独眼前的事情,是安然公子自己没有看清楚,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没有谁是你的过去。” 绯烟冷然的说道,哪怕在他说自己的身份是尉迟慕的时候,她心中有过动容,可是理智却告诉她,某些事情,不该这样去做做,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记忆不在意后果,可是她不能。 哪怕他们两个不在一起,可是她所要的也不过是他在自己的面前活着。 叶柔儿赶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绯烟此时说着绝情的话,原本心中的不安,此时终于是烟消云散了,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尉迟慕恢复了所有的记忆,还是绯烟心中有了其他的想法,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毕竟有些事情,从过去开始,同自己所想的到底是有太多的差距。 而此时,尉迟慕似乎记起来了所有的事情,但是如今的事情没有退路,还好,她来的及时。 叶柔儿将尉迟慕的手紧握着,挑衅的看着一旁的绯烟,后者不为所动,而叶柔儿越发的觉得有咩挫败了,她知道自己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可是绯烟这样明里暗里告诉她这个事实,她自己心中怎么可能慢慢的安心,毕竟有些事情,谁又知道是如何的情况,过去不懂的情况,他们此时,倒也是看不清楚。 叶柔儿将尉迟慕抱在了怀中,紧紧的抱着他,害怕他从自己身边离开,一旁的尉迟慕推不开身边的绯烟,只能看着她远走,而藏匿在暗中的北冥非夜此时则是派了弓箭手撤退了。 若是刚刚,绯烟的选择有片刻的失误,今日他就算是同万花谷盟约作废,也决然不会让尉迟慕从这里离开,毕竟在他心中有些事情原本就不是应该的事情,尤其是眼前种种的一切,他们心中乃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 一旁的马蹄莲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今日的事情可真算是旁人有些为难,还好刚刚容妃娘娘的选择是如此,若是容妃娘娘是其他的选择,此时事情恐怕也是向着另外的方向在发展。 一旁的绯烟径直的走向庭院,唯独此时的尉迟慕将自己身边的女子的手直接的甩开,随之将绯烟拦腰抱起,直接从这里离开了唯独留下来一旁的叶柔儿和北冥非夜冷然的在原地。 可是此时事不宜迟,这件事情乃是北冥非夜不能容忍的,他心中猜测到,尉迟慕恐怕是恢复了记忆,若是真的如同传言中的那般,那么如今这才是让人危机的时候,他心中乃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所以北冥非夜当机将身边的羽林卫派了出去,再让人将整个府邸全部都围困住了,此时的府邸一片混乱,而叶柔儿身上的嫁衣也凌乱着,想到了尉迟慕刚刚弃置不顾离开的时候,她知道尉迟慕恐怕是恢复了自己的记忆。 就算绯烟对尉迟慕放手,可是只要他的心还没有死,他便绝不会放手的,思来想去,有些事情,他心中到底是能够想的清楚的,尤其是眼前的一切,可是叶柔儿怎么会甘心,如今她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就算是自己过去,想到了如今种种的一切,到底是什么都没有去说。 尉迟慕,就是因为是她用自己的方式将他偷过来的,所以如今在他回想起过去的事情时,才毫不留恋的从自己身边离开了吗? 想不明白,比如眼前的一切,叶柔儿慢慢的起身,一旁的沈绾绾不知不知何时过来了,她看着叶柔儿狼狈的坐在了地上,便忍不住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叶柔儿脸上的泪水将妆容渲染,她无助的看着眼前的沈绾绾,终是说道,“绾绾,你要替我报仇,那个女子将安哥哥带走了,安哥哥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沈绾绾看着叶柔儿如此的模样,心中终归是有些不认,原本心中的责备,此时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说起来,有些事情,也绝不是叶柔儿一个人的错,毕竟是她身边的人,此时沈绾绾将叶柔儿扶了起来,说道。 “姐姐,虽然我医术不精,可是毒术却是不错的,若是那个人敢负了你,我定然会让他付出自己应该得到的代价的!” 叶柔儿瞧着眼前的沈绾绾如此的模样,终是说道,“多谢你,绾绾,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有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计划败露 叶柔儿瞧着眼前的沈绾绾如此的模样,终是说道,“多谢你,绾绾,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有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绾绾没有多说话,她最不喜欢有人负了她的姐姐,这般想着,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罢了有些事情,就算是此时看来,她到底也不是畏惧的,可是如果尉迟慕真的同那个女子走到了一起,才是她心中最不愿意的事情。 沈绾绾离开了府邸,而此时谷主和谷主夫人得到了消息,心中暗道不妙,也不知道皇上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是会治罪他们私自将摄政王藏了起来,还是会治罪他们将容妃娘娘带走了。 可是不论是哪件事情,今日他们万花谷同北国之间的关系,想来也是冰冻到了极点,哪怕只不过是想想罢了,她心中也是对于此时眼前的事情无比的清楚的。 毕竟过去万花谷同北国也是签订合作的,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团糟,谁都不会坐以待毙的尤其是他们口中的安然如今将容妃娘娘带走了,事情肯定会在一段时间中掀起轩辕大波的,至于最终的结果会如何,这件事情的答案想来也是没有几个人会知道的。 可是现在这情况让所有人都不知该怎么才好了,毕竟眼下的事情,似乎怎么去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如此,此时的谷主和谷主夫人都不敢轻而易举的行动,毕竟他们不知道皇上的心思。 容妃是皇上身边的人,此时同安然一起离开,无疑是给皇上头上头顶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就算是如此,谁都不敢多说,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谁又敢在这个时候妄自来说呢。 再说绯烟被尉迟慕带着离开了,她心惊胆战的抚着自己的肚子,等到了一处地方时,绯烟这才挣扎的说道,“你是疯了吗?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你你这般做将所有人的颜面至于何地!” 绯烟不想提及自己是否记得过去的事情,可是眼前的男子却忍不住让绯烟去考虑太多,尤其是如今种种的一切也不得不让绯烟明白过来,有些事情,就算是自己不得已为之的,她也要继续开始,但凡是如今的情况,她心中还是看不懂眼前的男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尉迟慕终归是将绯烟放了下来,眸子却一直看着眼前的绯烟,绯烟没有说话,被眼前的人握紧在手中,他将绯烟紧紧的拥在怀中,绯烟挣脱不开,冷然的说道。 “身份有别,还请自重。” 得而复失,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如今太多的一切回不到当初,哪怕他还是自己喜欢的少年,然而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回不到过去了,就算是她心中不愿意去承认那些事情,可是一直到现在,却是不得不去承认的。 尉迟慕看着眼前的女子的疏离,终究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烟儿,难道在你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我的位置吗?我只是将过去的事情忘记了罢了,我不会同叶柔儿成婚,我们离开京城吧。” 绯烟冷笑着说道,“看到这里了吗?这里是皇陵,三个多月以前摄政王不慎遭人暗算,掉落悬崖尸骨无存,所以皇上给了摄政王一个陵墓,如今你说摄政王回来了,不知道这世上是有几个人会相信呢,我只问一句话,若只是你,你相信如今眼前看到的一切吗?想来,是不会相信的吧?” 尉迟慕从未感受同绯烟的距离,两个人曾经如此的亲密无间,可是如今就算是拥抱着,也感觉不到她的温度了,他们两个人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 “烟儿,你不是这般优柔寡断的人定然是有顾虑的,是不是叶柔儿对你说了什么,还是……” 绯烟心中微愣,不想玩眼前的人猜测到自己的心思,想到了过去种种的一切,便说道,“当初你将我们的玉佩摔碎的时候,在十里坡的时候,你告诉我就算你是尉迟慕也不会喜欢我的时候,你说有些事情,我是应该去相信你,还是应该去相信谁?尉迟慕,我们之间错过了两次,你是为我掉落悬崖,可是你的命,却是另外一个人的!” 四周有马蹄声,绯烟不是不知道,所以在北冥非夜出现的时候,绯烟一点儿都不好奇,若是今日北冥非夜不出现,她倒是觉得好奇,想来她身边恐怕被人包围了,如今北冥非夜的性子她也拿不定,不能再多生事端了。 绯烟挣脱开他的怀抱,便要离开,尉迟慕看着身边的人,终是冷然的退后了两步,他的手拍了拍,木和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而此时,北冥非夜的人也将绯烟和尉迟慕两个人包围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一次,北冥非夜是真的生气了,绯烟在北冥非夜身边呆的不短,所以清楚的知道,北冥非夜恐怕是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眼前的事情,才是他心中真正没有办法去容忍的,思及此,此时的北冥非夜看着绯烟,径直的说道。 “烟儿,过来。” 绯烟的步伐迟疑的看着北冥非夜,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尉迟慕,到底是没有勇气走出去,也不知道是做了多久的决定,她向着北冥非夜走了过去,尉迟慕目光微冷,随之将绯烟强行带入自己的怀中,随之说道。 “不准过去!” 北冥非夜挑了挑眉,声音阴冷,仿佛如同从地狱到来的一般,过去他们两个是一对的,他不会如何去插手,可是如今绯烟早就是他的人了,不论怎样,他绝不会放绯烟到另外一个人身边,哪怕那个人是尉迟慕。 不会有人这样大度的,将自己的心上人送到别人的怀中,他乃是帝王,自然也是在这件事情中比普通人更加的充满着占有欲了,毕竟他自己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尉迟慕将脸上的人面具摘了下来,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此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果然是人面具,可是绯烟此时心中却提不起任何的高兴,尉迟慕如今倒真是让她进退两难了。 “皇上,你我曾经乃是有着并肩作战的情谊,如今皇上要将过去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放下来,只是为了一争高下吗?当初为何会掉落悬崖,这件事情,想来皇上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很。” 北冥非夜不说话,只是目光从未离开绯烟半分,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叶柔儿不知何时冲了出来,拦在了尉迟慕的面前,说道,“安哥哥,吉时良辰已经到了,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所有的事情就来不及了。” 尉迟慕看着珊珊来迟的叶柔儿,她因为跑的急,所以脸上都是因为跑的急切的红晕,可惜尉迟慕目光中再难有宠溺和疼惜了,就算是这般,眼前的叶柔儿心中也未尝不知道。 他将叶柔儿的手打落,随之冷然的看着叶柔儿说道,“如今看到了我的模样,你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吗?叶柔儿,在本王失忆的这段时间,你,你到底做了什么?青梅竹马的婚约?你的安然哥哥,说要娶你的人?” 叶柔儿脸色惨白,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此时乃是露馅了,可是看着眼前的人,终归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她心中纵然是有千百种委屈,可是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却是十分的真实的,至少那些事情,她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去骗其他的人,可是有些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可惜眼前的尉迟慕早就不相信身边的叶柔儿了,说起来,就算是有些事情,她说的是真实的,他也绝对不会去相信了。 叶柔儿抚了抚自己的心,终归是平静下来了,“我是为了救你用的药让你短暂的失忆罢了,何况那个时候我确实不知道你的身份,安哥哥你说过会娶我的,如今不可以食言的,你身边的这个人已经是容妃娘娘了,你不该,不该错下去。” 错下去,好一个错下去,尉迟慕目光如同寒风一般扫过自己眼前的叶柔儿,他终归是说道,“是吗?可是有些事情,本王记得清楚的很,当初若不是你将所有的事情隐瞒,本王如何会错过烟儿,让她眼睁睁的嫁给了当今皇上,罢了,你救过我,欠着你的救命之恩,总有一日,本王会还给你的,可是至于娶你这件事情,你就当我未曾许诺过!” 绯烟见尉迟慕如此说,还未等叶柔儿说话,她便拦下了叶柔儿的面前,率先的说道,“不你要娶他,若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你便娶了她。” 绯烟记得叶柔儿所说的一字一句,哪怕此时,要她将尉迟慕送到另外一个人的身边,她也是乐意的。 十分的开心他能够想起自己,可是有些事情,早就是注定回不到过去了,可惜是她自己心中一点儿都不相信罢了,若非如此,怎么会在过去的事情中一直都无法翻身,哪怕是这样想着,哪怕只是简单的将眼下的事情全部都解决,可是此时都是没有办法去做到的,此时的绯烟心中如何不清楚。 就算相忘于江湖,也好比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绯烟错了,尉迟慕的性子,从来都不是别人可以控制的。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鱼死网破的结局 哪怕是绯烟,他也绝对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叶柔儿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却听到尉迟慕说道,“倘若我不愿意呢,烟儿也要逼迫我娶了其他的人,难道在烟儿的眼中,本王连回来重新寻回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不,当然不是的,在绯烟的心中,尉迟慕终归是例外的,可是等不到绯烟回答,北冥非夜将不知所措的绯烟牵了过去,两个人的目光相撞,绯烟终是撇开了自己的目光,有些事情,终归不是自己可以考量的,哪怕是自己,她也明白,有些事情,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我们错过了,便罢了。” 叶柔儿见绯烟如此说道,还以为自己有了机会,便将尉迟慕的手牵着,谁知道却被尉迟慕拂开了,等到两个人心中都不确定的时候,叶柔儿听到尉迟慕说过,“我们的事情就这样吧,日后若是叶姑娘有所要求,在下定然全力以赴。” 一旁的木和火看到这样的情况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这实在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若不是此时,他们看着眼前的事情,心中倒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有些事情,哪里是他们自己心中清楚的,也是此时,眼前的种种一切,让木和火无法站队。 王爷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也不算是偶然,说起来,昨晚他们去了一趟府邸,刚好见到尉迟慕在思索一切,木和火趁机试探尉迟慕的武功,将他的模样揭露,随之告诉了他这么久以来发生的事情,说来今日的事情也不过是在安排之中罢了。 只是眼前的人,没有几个知道的,为了防止事情在他们不懂的方向走过去,所以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如今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但是那样又怎样呢,就算是眼前种种一切,还是要慢慢的将眼前的事情全部都解决,毕竟有些事情,他们此时绝不会容忍是这个结果的。 如今北国的形式倒也是在划分,这几日京城中倒也是不知道过来了多少人,所以他们对于今日的事情倒是越发的在意起来了,还好所有的事情未曾在他们的计算中偏差太多,唯一不同的事情就是,王爷是在听到了绯烟弹奏的忆红莲才恢复的记忆。 可惜如今事情似乎早就成为了定局,也不知道此时的事情会如何还有皇上,可是木和火倒是不清楚了,只能够静观其变罢了,不过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 “南国和北国向来是同盟,如今摄政王归来,想来皇上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北冥非夜看着说话的木,他自然是知道木是尉迟慕身边的侍卫,看来这两个侍卫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尉迟慕,可惜,他派了不少的人出去寻找尉迟慕,还是没有消息,一直到此时,木才清楚,所有的事情,同他们想象中有太多的不同罢了。 北冥非夜冷然的说道,“不过是两个侍卫罢了,你们以为,你们所说的话,朕会听从,还是你们觉得,自己有代替尉迟慕说话的资格,摄政王尉迟慕早就死了,如今你们如何能够证明眼前的人就是尉迟慕。” 绯烟诧异的看了一眼北冥非夜,她以为北冥非夜只是不知道尉迟慕还活着,可是他此时这样的语气,分明就是在忌讳尉迟慕回来了,难道尉迟慕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是真的无法直视的吗? 就算是过去此时她也是看不懂北冥非夜的心思,他到底是如何去想的,尤其是眼前的种种,过去她提起尉迟慕,他还会安慰自己,如今倒是如临大敌。 绯烟心中十分强烈的感觉,今日尉迟慕若是执意如此,他是无法离开这里了,该死的,绯烟咬牙切齿,如今尉迟慕能够恢复记忆,她心中十分的安慰,可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此时心中顿时就有些不好了,原来有些事情,确实无法让他心中确定自己的心意,就算是此时,绯烟也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很。 只是绯烟不知道,原来在眼前的人看来,有些事情,竟然是如此的,不过没有关系,想到眼前的种种,只要她坚定自己的选择,可惜是看自己心中的想法罢了,此时有些事情,看来在此时来看只能够赌一把。 绯烟忙不迭的站出来说道,“皇上,摄政王失踪那样久的时间如今终归是回来了,还请皇上让摄政王官复原职,臣妾当初所说的话,一切都是作数的。” 北冥非夜听到绯烟如此说,心中也不知道是安心,还是有些无奈了,毕竟对他而言,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如同自己想象中那般的,可是被淹既然如此说了,北冥非夜自然是不能失了气节。 他说道,“既然爱妃如此说了,那有些事情就这样吧,来人!” 还未等北冥非夜开口,不远处的羽林卫便连忙出现说道,“皇上,不好了,宫中的羽林卫被人围剿,如今疑似从燕北归来的军队将整个京城围住如今,我们的粮草被人烧了,他们说,他们说!” 北冥非夜顿时忘记了此时的事情,提起燕北便是如临大敌,燕北流放的那个人若是回来了,有些事情,可是无法控制的,他心中也不是不知道,就好比此时的一切来看,他自己心中亦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这件事情。 “说什么,将这些事情好好的说一番,若是说不清楚,朕要了你们的狗命!” 原本在这些事情中有些烦躁的北冥非夜,此时听到了同燕北有关的消息更加是怒不可遏,当初燕北的事情如何,不必其他人去说,此时的他也是清楚得很,若是皇叔回来,这北国的一切恐怕又要重新开始洗牌了,过去他不懂眼下的一切,可是如今对于这些事情,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很。 “回禀皇上,燕北王的人将京城外的宫墙全部都包围住了,此时我们的人在外面把守,只不过元将军的人已经失手了,听说有人在宫中同燕北王里应外合,他们对如今燕北的地势,还有我们的布局十分的清楚,还请皇上早日定夺。” 看来事情绝非偶然,北冥非夜到底是消了气,如果事情真的像是他们此时想的这样的巧合,那么有些事情,就绝对不是他们此时想象的这般,毕竟他们对于自己眼前的一切,还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很的。 毕竟有些事情,无法改变此时的局面,可是却也是能够改变燕北的大局,到底是谁想要将如今南国的局势打破,到底是不言而喻了,至少此时的北冥非夜清楚得很,心中的气慢慢的消了。 “派人将城门把手,另外让其他的附属国进行支援,朕要你们在三日的时间解决,对于,南国那边如今可有派人通知过去?” 羽林卫还没有说话,尚且不知道此时眼前的男子需要的是怎样的答案,一旁的北冥非夜见此,便忍不住说道。 “事情南国知道了,不出两天的时间南国的人会出现,在此以前,皇上还是解决如今的事情吧。” 北冥非夜看了尉迟慕一眼到底是没有说过,过去两个人并肩作战过那样久,如今到底是闹翻了,有些事情,他自己也不愿意多说,可是确实是无法改变了,连他自己对于那些事情,都只是有些一些的记忆罢了,哪怕自己心中清楚的很。 一旁的叶柔儿被晾在了一边,她自然是知道燕北王行动的,关于北国的事情就是她派人透露的,所以如今事情如此,她一点儿都不意外,毕竟只不过是给那些人制造了一些麻烦罢了,在她心中,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倒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才让叶柔儿心中有些不解罢了。 尉迟慕终是告诉了自己的答案,叶柔儿不堪忍受随之离开了回到了府邸中。 而此时的京城笼罩在一层黑雾中,绯烟和身边的几个人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始行动,可是他们谁都清楚。 如今的事情,也不过是没有任何的答案,她无法去选择,尉迟慕既然选择拒绝。 如今他的身份乃是摄政王,自然是危机了万花谷同北国的关系,说来所有的事情,到底也算是因果关系在循环着,她自己心中清楚得很,只不过对于过去种种没有道明罢了。 最后还是绯烟开了口,先将眼前的事情全部解决,再看日后的事情,虽然北冥非夜和尉迟慕都不愿意。 但是此时也清楚的很,也许这是一件不错的办法,如果不是这般的想法,他们此时到底也就不用去折腾什么了。 北冥非夜妥协不过是因为尉迟慕手中的兵权,在他失踪以前,曾经安置了三万的兵马在江南处的一块秘密地方,尉迟慕此时需要北冥非夜的配合,只不过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过同绯烟有关的事情,到底是他们心中十分的清楚,如今外来的事情才是重要的。 绯烟最终也没有被为难,尉迟慕想要带走她,自然是北冥非夜不愿意,两个人就这般牵制着,最终在马蹄莲和木的商议下,几个人到了元将军的府邸中住了下来。 尉迟慕修书一封到了南国,只等着几日以后,南国的人派人前来,将如今北国的危机解除,若是如此,如今眼下的事情,到底也不算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燕北王卷土重来 尉迟慕修书一封到了南国,只等着几日以后,南国的人派人前来,将如今北国的危机解除,若是如此,如今眼下的事情,到底也不算是一件麻烦的事。 两个人如今倒也是达成了共同的条件,想到了过去种种的一切,如今的绯烟终归是有些难以自持。 不过好在燕北的事情没有持续发酵,他们只是在北国不远的地方等候着,到底也没有人现身,若不是如此,此时他们到底也就不用管束了。 说起来此时的南国,魏廷在许久以前就知道了尉迟慕坠落悬崖的消息,老皇帝虽然神志恢复了过去的清明。 但是到底不能胜任日后的事情,所以南国琐碎的事情,北冥非夜便全部安排给了魏廷。 魏廷虽然没有尉迟慕处理事情的能力强悍,但是在管理南国还是不错的,只是最让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是,尉迟慕当初找不到踪迹。 就算是他的尸体也是找寻不到的,可是如今突然之间,就有人从北国传来了消息,说是尉迟慕还活在世上。 当初北国发生了那样多的变动,最初是北国皇帝北冥非夜将绯烟带走的事情,尔后便是绯烟成为了北冥非夜的容妃。 这件事情在南国万万不可能接受的,若不是有木回来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想来魏廷定然是要去北国同绯烟理论。 可是此时,却收到了北国的传信,此时的魏廷刚忙完南国的要务,才准备回去府邸,就收到了飞鸽传书,他看到了信才知道如今燕北的虎视眈眈。 北国皇帝请求援助,上面有尉迟慕的字迹,想来他得到的情报是绝不可能有任何的差距的,如果不是如此,此时他们到底也不会想太多的,至少有些事情,在他们看来,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 好在如今北国的事情也好解决,不过就是人马还有粮草的问题,如果不是这样,南国的人也是无法调遣的。 就算是魏廷对于如今的事情一点儿都不清楚,可是想到了如今种种的事情,到底是清楚了眼下的事情是如何的了。 他才想着,还没有回到府中,自家夫人便来到了书房中,魏廷的夫人如今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诸事都是魏廷在操劳,这个孩子他好好的守着,心中盼望着不要发生太多的事情,就是这般想着,魏廷到底将爱妻揽入怀中,随之温和的说道。 “夫人你怎么来了,你身子可有好些了?” 薛夫人笑了笑,温柔的说道,“这几天为了南国的事情你每日在这里繁忙着,我到底也是知道的,所以趁着还有时间,便给你做了一些汤,也不知道夫君是否喜欢。” 魏廷到底是有些愧疚的亲吻着眼前女子的额头,他说道:“夫人倒是委屈你了,如果不是如今诸事繁多,到底是不用你如此的劳累的。” 薛夫人摆了摆手,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她看着眼前的魏廷,温柔的说道。 “夫君我无事的,不过是做了一些琐碎的事情罢了,只要南国国泰民安,还有夫君万事顺心,还有我们的孩子能够好好的,一切都是不在意的。” 魏廷抚了抚她的脸颊,心中忍不住叹了叹气,实在是傻丫头,可是想到了不久前收到的情报,此时有些歉意的说道。 “夫人想来再过两日,我便要去一趟北国了,如今我知道了阿慕还活着的消息,到底是要见她一面的。” 这是魏廷最初的时候就相到的,毕竟如今眼前的事情,他到底是要亲自去见一眼尉迟慕才好,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也好问清楚,只是南国的事情,他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 薛夫人温柔的吻了吻他的唇角,随之笑了笑:“夫君说笑了,这也是应该去的当初摄政王失踪的时候,我们没有帮上什么,如今还是要去一趟的,不过有一件事情,也不知道摄政王到时候,如何去处理。” 魏廷有些不解的问道,“不知道夫人说的是什么事情?” “前不久的事情我都听说过,尤其是绯烟嫁给了皇上,如今摄政王殿下回来了,绯烟姑娘的处境岂不是十分的尴尬,当初为了保全摄政王的孩子,选择让皇上做了靠山,如今摄政王活着回来了,她当初的选择,不就是情何以堪吗?” 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件事情他们到底也是没有理由去评说的,到底是这件事情,同他们没有一点儿的关系,否则他们此时也就不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用在了此时这个时候,想到了之前种种的一切,魏廷此时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好,等我去了北国,一定替你好好的探望绯烟,我想阿慕活着,她心中肯定是开心的。” 魏廷虽然同绯烟接触不深,但是也是同绯烟有过交集的人,何况她还是尉迟慕身边的人,所以更加的熟识了,薛夫人只是觉得这事情有些一言难尽,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想着过去的种种事情,此时到底是没有再说话了,说起来如今的这些事情,说的再多,似乎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所谓。 更深露重,两个人回到府中,等到第二日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以后,魏廷便开始打算上路了,就在这个时候,薛夫人突然将自家夫君拦了下来,她看着魏廷,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样东西东西放到了魏廷的手中。 “夫君,过去绯烟姑娘救过我几次,如今我未能同你一起去北国见她,也不知何时才能够相见,这是过去我做的安胎药,还有一些熏香,想来能够让她怀胎十月的时候安稳一些。” 魏廷看着自家夫人,终是说道,“夫人有心了。” “夫君身边的人,自然是要有心的,好了时辰不早了,夫君快些上路吧,我已经告知了父亲,他会为你将朝政上的事情处理好的,夫君你一定要珍重。” 魏廷将自家夫人拥在了自己的怀中,温柔的说道,“好了,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什么时候食言过,乖了,在南国好好的等着本皇子回来,其他的事情不要事事亲力亲为,知道吗?” 薛夫人有些羞涩的垂下了眸子,看着身边的夫君,说道,“好,我知道了。” 魏廷上了马车,一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薛夫人才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这一次魏廷离开南国,可是带着许多的粮草离开的,还有十万的兵马,虽然如今南国的兵马算是北国的人管理,可是虎符在南国的手中,所以他们到底也是没有考虑太多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有些事情,比起眼前的事情,还是要棘手的多,只不过是他们自己心中不清楚罢了。 而北国此时早就收到了消息,南国的兵马前来,尚且还没有传到北冥非夜的耳中,就传到了太后的耳中,国师大人趁着皇上不在宫中,在元将军府中商议政事的时候,单独去求见太后。 太后这几日为元贞的事情担惊受怕,虽然之前她所做的事情十分的决断,可是还是看不清楚皇上的心思,倒是如今眼下的一切,她心中到底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的,可是这国师的到来,却让太后原本的想法全部都打散了。 慈宁宫中此时没有几个人在这里,太后看着眼前的人,终是说道,“国师,你这次求见,是所谓何事?” 国师看着太后,终归是说道,“微臣见过太后娘娘,有些事情,如今臣得到了消息,想要前来告诉太后娘娘,不知太后娘娘是如何想的?” 太后冷然的看着国师,实在是不明白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既然他喜欢装神弄鬼的,此时的太后便应付的说道,“说吧,你想要说什么,直接说便是了,此时又何必来问哀家,若是你所说的,不过是来浪费哀家的时间,想来哀家也是没有听的必要了。” 太后最近对于宫外的事情未曾听过,所以对于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曾在意过,怎么知道如今外面的情况,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终归是叹了叹气,“太后可是不知道,摄政王回来了,如今皇上还有容妃娘娘已经知道摄政王尉迟慕还活着。” 什么?! 太后眼睛蓦然的睁大了,看着眼前的人,终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将刚刚所说的话再说一次,他们如何了?” “摄政王回来了,皇上因为容妃娘娘的事情,同摄政王争执起来,如今南国的人已经派了十万兵马前来,说是要来踏平我们北国。” 太后将自己跟前的东西全部都摔了下去,精致妆容的脸庞满是怒气,她目光不善的说道,“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夜儿如何这般的没有志气了,一个容妃罢了,他将他留在自己身边,等到尉迟慕回来了,好受到千人所指吗?” 太后心中一片冷然,想到了之前同绯烟有关的种种事情,还有如今,另外一个人的出现,便不由得十分的窝火,到底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同她想的一样,但是绯烟的出现从头至尾,都是太后不乐意的。 “这些臣就不清楚了,想来皇上不过是被这个女子迷惑了眼睛罢了,所以臣知道,如今在朝廷之上,能够主持大局的只有太后娘娘了,还请太后娘娘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算清楚。”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危机四伏 到底是过去他对于如今的朝政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很,尤其是眼前的机会,虽然说如今行动,成功与否还是十分的难,可是有些事情,若是从一开始,他都不试试,又如何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般想着,眼前的国师心中精打细算着,只是太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他冷脸着说道。 “过去的一切事情,我以为他将那些事情全部都看开了,所以没有去管她,知晓那个女子有了孩子也同意她成为容妃,可是如今尉迟慕竟然没有死。” 太后又气又急,若不是如今朱雀楼已经被皇上的人秘密的一锅端,想来她定然会派人去朱雀楼找人麻烦,毕竟眼下的这些事情,他们也是从来都没有想到。 “皇上也是糊涂,如今尉迟慕回来了,有些事情,可该如何时候!” 国师大人叹了叹气,随之看这太后跪了下来,“太后娘娘我等一直都知道太后娘娘对朝廷中的事情十分的关心,可是说起来,太后娘娘可是知道当初的种种事情,就算不知,如今燕北王回来的消息,想来也是应该让太后娘娘知道的。” 太后心中思量着,终归是什么都没有说,燕北王,北冥惜,过去的事情此时浮现在太后的心头,看来如今实在是她在宫中待的太久。 那些事情,她竟然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如果不是燕北王隐藏的太过,那么就是她如今手中的事情,太过于繁多。 说是这般的去说,可是却是有极大的事情去计较都是没有用处的,太后就是知道了这个道理,所以此时什么都没有说。 “如今你想说什么?” 似乎察觉到了国师的用意,太后直言不讳的问道,语气中带着猜忌和怀疑,到底是太后不可能随意的相信任何一个人的,至少在太后这里是绝不可能的,可是想到了过去种种的事情,如今的太后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当年太后在背后为太子殿下铲除了所有的势力,后来太子殿下如愿以偿的让您坐上了这个位置,想来这些事情,早就在京城中传颂了。 可是有些事情,想来太后终归是不知道的,如今的皇上一门心思的在另外一个女子的身上,绝无可能在意我们的心思,太后如今这般,也是没有用处,还不如另择良缘。” 国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果然太后将手中的东西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随之冷然的说道。 “国师,你可知道如今你吃的是谁的俸禄,如今你是皇上身边的人,既然是如此,在哀家面前,你就没有说皇上坏话的资格。你这般去做,是把在座的当做什么!” 国师闷不做声,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倒是承认了,但是国师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所说的事情有怎样的后果,毕竟对于国师来说,只要如今北国能够安稳就可以了。 “北冥惜如今回来了,到底是给了你如何的条件,能够让你将如今手中这样多的东西全部都抛走,听起来实在是不该。” 太后平息了自己的怒火,可是却还没有顺着国师的想法说下去,毕竟国师不过是步步为营罢了,太后此时,绝对不会让眼前的人任意妄为的。 国师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知于太后,包括如今燕北王的人早就将整个京城的人全部都围困住了,他也未曾去说一句话,只是如今在太后面前说这些话。 不过是一个赌注罢了,他倒是知道,眼下早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如果不是如此,有些事情,也就不必如此的糟心了,至少在此时的国师的面前,是决然不该如此的。 太后过去无数次的想要北冥惜回来,但是如今掺合上尉迟慕的事情,所有的一切突然间就变得复杂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如今的事情到底是如何成为了如今的这个地步,但是没有关系,眼前的事情,已然是这般的地步,也没有谁能够将眼下的事情全部都说清楚了,对于他们自己而言,有些事情,到底也不算是重要了。 反正至始至终,太后知道自己想要守住的不过就是自己手中的权力罢了。 如今国师的话确实是没有错的,如今的北冥非夜早就脱离了过去她可以控制的地方,若是再同绯烟的事情发酵下去,还有哪些百姓能够站在自己的身边,这也是太后不清楚的。 “太后娘娘微臣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去说,可是有些事情,原本就有自己的规矩,我此时前来,到底也不是为了来改变眼前的规矩的,只是明日,燕北王会亲自在醉香楼等着您,若是您同意与燕北王合作,一切事情都是可以好好结局的。” “好了,哀家知道了。”太后心中微怒,此时看着国师的眸子,终归是有了一点儿的温度,她冷然的说道,“如今皇上在哪里,宫中和京城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可曾知道?” 国师点了点头,“皇上想来再过两日就可以回宫了,可是如今京城的情况却比我们想像中差了太多,太后娘娘此时谁都没有办法将眼前的事情解决的,还请娘娘慎重考虑。” “好,另外有一件事情,哀家需要你来帮忙。” 国师挑了挑眉,恭敬的说道,“不知道娘娘所说的是什么事情,不如请娘娘直说。” “将南国的人对北国进攻这件事情告知天下人,哀家想要看看,夜儿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中,会相信谁,过去的事情,虽然谁都没有办法解决眼下的事情,可是,朕要看看皇儿如今被磨掉的棱角还剩下多少。” 太后心中有自己的算计,她抚了抚自己手中的佛珠,眼前的国师表示自己收到了消息,随之便离开了,“臣告退。” “去吧。” 等到国师离开了以后,太后睁开了双眸,原本沉寂的眸子,此时越发的带着冷然,她的手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心中不断的默念,阿弥陀佛。 北冥惜到底是回来了,过去她无数次让北冥非夜将北冥惜调遣回来,可是北冥非夜拒绝了,太后哪里能够不知道,若是北冥惜回来了。 京城中的格局恐怕是会重新改写的,就算是这样,此时也绝不能够有后退的可能,至少是太后心中早就对所有的事情有了自己的思量。 尤其是眼下种种的事情,早就是没有办法去改变的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利用如今剩下来的时间,看看这北冥惜要做什么。 若是这一次,在南北之间北冥非夜选择了那个女子,她自然是有其他的选择,五年前的事情是她和北冥非夜心中的伤疤。 如今更是提不得过去的事情,慕家那么多的性命,全部都惨死在权位之下,如今他们所有得到的一切都是用那些人的鲜血换回来的。 太后手中的佛珠迅速的转动,唯独是太后自己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不论是自己如何的心思。 可是有些事情,同自己早就有了改变,若不是如此,他心中对于过去种种,如今想来也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太后叫来了嬷嬷,两个人去了天牢中,她知道北冥惜回来了定然会寻找一个人的,那便是元贞。 如果不是前几个月她在宫中歇息,想来有些事情早就察觉了,比如元贞错手杀了自己婢女的事情,也许不会是元贞做的,而是,北冥惜。 因果循环的事情,她这辈子做了不少,如今就算牺牲再多的人,她也绝对不会将自己手中的权势还有自己手中的位置让给其他人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如今一切有多难得。 嬷嬷听从了太后的吩咐,两个人离开了慈宁宫。 …… 万花谷的人还在等着消息,如今对于府邸外面的事情并不知道,沈绾绾原本是追出去了,可是却被人拦了回来,而如今京城的事情,还有府邸外面的一切,谁都不清楚。 尤其是万花谷谷主还有谷主夫人,两个人是最为之难受的,眼下的事情成功在望了,如今若是心生变故,想来他们同北国的协议也是到了时候了,过去对于这些,叶倾城倒是没有如何的察觉。 可是一直到此时,才越发的觉得,有些事情恐怕同自己所想象中确实有些不一样,就算是此时的叶倾城不愿意去承认,可是还是不得不去说,想来外面的事情变故是十分的大的。 朝廷中的官员此时也在这里没有离开,他们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所有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考虑,他们忐忑着,却还是没有看到新郎官,还有皇上的到来,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眼前的事情,他们到底是算不清楚的。 一直到叶柔儿出现的事情,她脸上十分的狼狈,谷主和谷主夫人看到了叶柔儿如此的模样,她头上的红盖头此时也被撕的破碎,叶倾城便将叶柔儿揽在了怀中,问道。 “柔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夫君去了哪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 叶柔儿的眼睛哭肿了,她心中虽然不甘心,可是对于如今眼下的事情,她终究是不得不去承认,原来有些事情就算不是自己心中所甘愿的,可是还是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也算是自作自受。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叶柔儿离开京城 尉迟慕头也不回的朝着那个女子走了过去,他心中眼中只有那个女子,她来不及让他等等,他便再也不回头,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输的凄惨。 可是也不过是自己心中不愿意去承认罢了,有些事情,思来想去,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可是不过是他自己心中不相信过去的种种事情罢了。 若是最初的时候,她将尉迟慕安放在自己的身边,若是没有离开万花谷,若是绯烟没有出现,他不会恢复记忆,也是此时,叶柔儿才终归是承认了,那个男子心中不曾有自己,哪怕她以他的性命要挟,他也头也不回就离开了,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原来他只在乎另外的一个女子,她心中只是觉得好笑,可惜不是所有的事情,是她心中考虑周全的,就算此时的种种事情都让她早就难以忘怀了,但是此时眼前的这些已经足够让叶柔儿终生难忘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同自己这般随心所欲的,她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清楚呢。 沈绾绾看着叶柔儿狼狈的模样,在谷主夫人还没有开口责骂的时候,便来到了叶柔儿的身边,将叶柔儿抱在了怀中,温声的安抚说道,“姐姐,发生了什么,安哥哥去了哪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你怎么这般狼狈,今日,可是你大婚的日子。” 叶柔儿梦寐以求的一切,便是如今眼前的一切,就是因为沈绾绾太清楚了,所以如今这样的反差才让她越发的奇怪,不过好在叶柔儿的衣衫看起来如同平常的模样,所以此时的叶柔儿倒也是没有在意什么,只是好不容易才听到眼前的女子回答道。 “没有什么安哥哥了,没有了,今日,我不成婚了,父亲娘亲我们回万花谷去吧,女儿不想玩再留在北国了,我不玩夫君了,不要安哥哥了。” 叶倾城和谷主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如今的事情恐怕是十分的严重,否则叶柔儿为何如此的畏惧,他们在一边旁观着到底是十分的心疼,可是此时所有的事情都不清楚,若是就这样离开,他们怎么好对这些人交代。 叶倾城到底是理智的,她将叶柔儿拉到了一旁,随之问到眼前的叶柔儿说道,“柔儿,今日的事情你好好的给为娘解释,我们的蛊毒没有问题,你们已经拜过堂了,他为何如今没有同你回来,还是你做了什么惹安然生气了?” 叶柔儿心中冷寂,原本就冷然的心,又多了几分寒意,她的娘亲在这种时候为何不能问问她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想到了尉迟慕对另外一个女子深情款款的模样,她终是知道了,原来他不爱自己的模样是什么样子。 过去的叶柔儿心中从未想到过原来有些事情,是真的求而不得,一直到遇到了尉迟慕以后,得不到的东西似乎是数不胜数了,偏生是有些事情他们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可是对于这些事情,谁都不会给他们任何的解释,就算是眼前的事情也好,就算是尉迟慕恢复记忆也好。 “娘亲,没有什么安然了,他恢复了记忆,记起来了过去所有的一切,他要回到容妃娘娘绯烟的身边,就算他如今中了蛊毒,可是他还是忘不掉那个女子,娘亲,如今是我输了,输的,实在是太惨了。” 她嘲讽的笑了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这般的好笑,她第一次全心全意的喜欢一个人,可是却得到了这样的结局,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笑,可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眼前的种种事情。 “什么,你说他恢复了记忆!所以如今他知道自己是摄政王妃,他可有怎么说同你的婚事?” “他要追回他的摄政王妃,哪里还记得有一个他曾经许诺过的女子,罢了,我不要了,娘亲柔儿什么都不要了,我有自己的自尊心,还请娘亲带我离开吧,我不想要留下来了,我要回到万花谷中,如今京城的一切,柔儿都不想要去理会了。” 叶倾城从小就对叶柔儿严厉,叶柔儿也争气,可是第一次,她看到叶柔儿在自己面前哭的歇斯底里,若是平日,她定然会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如今不同,是她将叶柔儿当成了赌注,如今她的结果,也是同她有关系的。 叶倾城安抚的说道,“好,我们回去,柔儿受了委屈,娘亲断然不会同其他的人来合作的,柔儿放心便是了,今日过了我们便回去万花谷,既然北国的人如此的欺压我们,这盟约,若是不存在,倒也是没有什么的。” 叶柔儿没有说话,她的妆容已经被晕染了,叶倾城看着叶柔儿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许多的事情,便对眼前的叶柔儿说道,“当初同我们合作的燕北王,如今如何去说?” 燕北王! 是了,关键的时候,叶柔儿忘记了这个人物,她终归是可以掰回一成的,于是这般想着,她收了收自己的情绪,便对叶倾城说道,“娘亲,燕北王如今已经在京城四处分布了,我们快些离开京城,想来再过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北国便会不攻自破,燕北王会成为新的君主,我们万花谷,依旧是与世无争。” 叶倾城后知后觉听懂了叶柔儿的意思,但是此时却是一点儿都不惊讶,毕竟叶柔儿的想法,她到底是知道她是如何的意思的,看来这就是叶柔儿选择的退路,倒也不算是太笨,只不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倒也是不可取的,只不过比起全军覆没,如今倒是好的多。 谷主和万花谷的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在朝廷中的大臣调节不得的情况下,万花谷的人强行离开了此处,叶柔儿早就换好了衣衫罗裙,只是一身素白,原本温柔的眸子,终是冷厉,原本俏皮可爱的脸庞,此时多了几分冷艳的神色。 第二日,万花谷的人安排好了,再加上北冥非夜的人收到了消息,便暗中放了万花谷的人离开,那一日的城墙,风十分的大,叶柔儿一身白衣被风吹的有些寒意,可是比起这几日的事情,让她寒从脚底生的事情,如今倒是能够忍受一些的,过去种种事情,她都可以经受的住,唯独如今,失去与得到不过是一念之间。 “安哥哥,回去吧,今日是我们成婚的日子,你说过会娶我为妻的,你说过不负我的。” “那是安然答应你的事情,可是叶姑娘,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安然,而是摄政王,尉迟慕,想来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救命之恩,本王改日自当报答。” 这是他给自己的答案,如今回想起来,心中便会冷了几分,原来从很早以前,他就给了自己选择,原来,在他的心中不会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的,就算是自己,在眼前的这个人眼中,也不过是多余的罢了,他的承诺,从来都不作数。 说来也是可笑,可是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了,只不过是她自己心中不知罢了。 她望着越来越远的京城,就在出了城门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马蹄声,循声望去,那人骑马而来,是她不熟悉,却是在记忆中的俊脸,颠倒众生的容颜,是最初她救他的原因,可惜,到底是败给了他的过去,原来有些事情,也不是任何人可以选择的,就算是她自己,也不知如今眼前的事情,能够慢慢的解决。 木和火看着自家王爷下了马,随之彼此看了一眼终是什么都没有说,毕竟眼前的事情,再怎么去说都是没有结果的,再说了,这些事情早就成了定局,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罢了,过去不过是他们自己不清楚罢了,哪里是现在,他们不知道,如今王爷欠下的桃花债可是数不清楚了,但是没有关系,眼下的这些事情,王爷倒也是拿捏的分寸。 “留步。” 尉迟慕终是出了声,来到了叶柔儿的跟前,一旁的沈绾绾见到了尉迟慕不由得有些来气,当即就想要将尉迟慕揍一顿,却硬生生的被自己身边的人给拉了回来,叶倾城看着沈绾绾,摇了摇头。 “他们的事情,让他们去解决,否则柔儿回到了万花谷,也是难以安心的,她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就算用尽了手段,可是她也没有错,罢了,给他们一些时间吧,有些事情到底是局外人没有办法去插手的。” 沈绾绾咬了咬唇瓣,原本有些不满,可是此时听到了姑姑如此的说,终是没有说话,想来姑姑所说的是没有错的,但是看到她的姐姐受了委屈,此时的沈绾绾心中就有些不乐意,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她放在手心的姐姐,被被人如此对待。 “好。” 叶柔儿嘲讽的勾起了嘴角,“如今王爷记起了过去所有的事情,倒是恭喜了,可是却连小女子的名字都不唤了,看来,我确实在王爷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位置,实在是打扰了。” 叶柔儿忍住眸中的泪水,她手中的银针藏着,若是等到自己情绪失控的时候,她要让眼前的人给自己以死来偿还过去的一切。 可惜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她考虑的这般,就算是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如此。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燕北王来袭 可是此时还是在试探着看着眼前的人,不过是有些事情,自己不知罢了。 她心中这般想着,就听到了眼前的人摇了摇头,随之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当初是你救了本王,若不是你如今本王也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间,可惜有些事情,到底是你我说不清楚的,日后山高水远,还望珍重,这是玉如意,全天下至此一个,还请收下。” 叶柔儿眸中带着泪水,直接将尉迟慕手中的玉如意摔碎了,原本精致的玉如意此时碎成了两半,可是叶柔儿却看都不看玉如意一眼,他真的以为只不过是这样的东西就可以让自己心中安心了吗?错了,哼,实在是错的离谱。 若是当初她想要权位,还不如直接让他恢复位置,可是明知道是得不到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来试探一番。 可是眼下她要离开了,尉迟慕到底是过来了,她甚至心中还有一丝期待,其实他是想要过来挽留自己的,她以为有些事情,不管怎样,至少还是可以得到自己能够拥有的答案,可是一直到现在,她终归是明白了,其实有些事情,到底是自己想多了罢了,若不是许多的事情,她考虑的太多,此时又怎么会进退两难。 哪怕她知道自己过去所做的事情原本就是不应该,可是一直到想起了此时的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原来有些事情,早就注定了结果。 “你以为我需要的是玉如意吗?我要的是那个疼爱我的安哥哥,可是你不是,我知道一直以为都不过是我自己做了一个痴心妄想的梦罢了,可是我也不想如此的,尉迟慕,你终归不是我的,可是为何要让我知道这一切呢。” 这是叶柔儿心中最不明白的事情,眼前的人,她知道等到自己离开了这里,他们两个便是陌路的了,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交集,不过是自己心中不甘心罢了,又谈何其他的原因,哪怕是过去的事情,都没有一点能够让她觉得值得的。 “你会找到属于你的那个人,我有自己的过去,今日一别,还请保重。” 叶柔儿一巴掌打在了尉迟慕的脸上,悲痛难忍,此时的沈绾绾忍不住挣脱了叶倾城,来到了尉迟慕的身边,护着自己身边的叶柔儿,恶狠狠的看着尉迟慕。 一旁的木和火见到了情况有些失控,此时手中的剑便抽了出来,尉迟慕便连忙说道,“收起来,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要离开了。” 也不知这话是对谁说的,叶柔儿将沈绾绾劝说着离开了,后者有些无奈,可是看着叶柔儿到底没有说话,其实她也明白,谎言编织来的感情,是不会有好的结局的,就算是这样,此时的她还是忍不住来试试,如今眼前的种种,谁又知道是如何的情况呢。 “你爱过我吗?”叶柔儿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眼泪流了下来,一身白衣原本就衬托的她瘦弱,此时模样显得十分的楚楚可怜,尉迟慕看着她,终是叹了叹气。 “未曾,若是我不是尉迟慕,想来也许会待姑娘有几分的喜欢,可是那只是错觉罢了,若是让叶姑娘心中有了其他的错觉,想来也是我的不对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回答了,好了我知道了,日后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江湖路远,摄政王务必珍重。” 没有安哥哥,从一开始就是她的假象罢了,原本到了成婚的年纪,可是却闹出这样的事情,罢了,叶柔儿也知,过去的安哥哥也许会将她当做最珍贵的,可是眼前的尉迟慕却不一定。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人。 她在他失忆的时候都未曾取代的人,罢了如今就算他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那个女子也回不到他身边了,说来所有的一切也算是扯平了,她过去不知如今的一切,可是一直到现在才慢慢的明白了眼前的事情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如此便足够了。 就让他们相互折磨吧,她如今早就已经心累了,再多的事情,此时也决然不想再同他们有任何的牵扯,毕竟在她心中有些事情,都不过是因果循环的报应罢了。 叶柔儿听到了这个回答,到底没有多言,此时终归是离开了,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坐上了轿子中,后面的男子越来越远,她的心越来越冷,她知道,穷其一生她再难遇见一个这样的人,也只有自己这般选择,才让如今的事情成了如此。 可惜,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她冷笑着,想到了过去种种的事情到底是没有说话,有些事情,他到底是没有说错的,可是她并不愿意去接受眼前的事实罢了。 她同这京城,还有北国势不两立,从此以后绝不会踏入。 尉迟慕看着马车的远去,想着刚刚叶柔儿冷然转身离开的身影,终归是回过神来,他也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眼下的结局想来也是最好的,不过是自己心中不确定罢了,但是饶是如此,有些事情,也是觉不重要的。 一旁的木和火推了推尉迟慕,此时他才回过神来,木不由得说道,“王爷,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有许多的事情我们要好好的处理,否则事情再堆积下去,恐怕还没有等燕北的人前来,我们京城的人就开始自乱阵脚了。” 话说的倒是没错的,至少眼前的人这般去想也是绝对没错的,燕北王的人马虽然守在了外面,但是他到底是知道的,他们行事诡秘,此时绝不会行动的。 饶是燕北的物资丰富,可是要回到京城,还是一件麻烦的事情,除非是他们在京城中早就囤好了粮草,还是说,其实在许久以前他们就早就将后续问题全部都解决了。 有些问题,此时的尉迟慕一点儿都不清楚,但是现在想来,也不是不明白眼前的这群人是如何的想法,不过倒也是没有关系的,他手中的人马如今倒也是可以调遣的。 可是此时有件事情是最麻烦的,世人都说摄政王尉迟慕在三个月前掉落悬崖,连当今皇上都给摄政王立了皇陵,如今又告诉所有人,摄政王其实没有死。 只不过是这样的事情,不会让所有人来怀疑吗?他们不知,但是皇上一向是知无不言的,若是在这件事情上面去失信于人,想来也是一件不妙的事情,想来他们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尉迟慕没有如此着急的就行动起来。 说起来,尉迟慕皱着眉头,“这两日在京城外面派人守着,从皇上那里借一百人的羽林卫,要武功高强,还有十名我们手中的暗卫,将他们粮草藏放的地方找到,只要将粮草这个问题解决了,想来,此时这些事情也是无所畏惧的。” 火觉得王爷考虑周全的但是燕北王他们从来都没有交手过,所以此时,火又问道,“但是这些事情想来我们也只能够插手,可是最终的结果如何,谁又知道呢,王爷若是燕北王直接派人到了京城该如何?” “除非是有内应,有些事情不可能将所有的结局排查出来,你应当是知道的,只不过眼下的事情你们此时多多的小心,本王不想玩京城中的无辜百姓遭殃。” 木和火觉得王爷所说的话到底也是可行的,他们手中的人马到底是足够的,这般想着,终是木憋不住了,问道,“还好这一次王爷没有同这叶姑娘成婚,否则您同王妃,恐怕很难再走在一起了。” 一旁的火白了一眼木,叹了叹气说道,“可是就算王爷没有同叶姑娘成婚,如今王爷已经是宫中的容妃娘娘了,有些事情,恐怕我们很难行动起来,说起来倒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毕竟摄政王妃的身份和容妃娘娘的身份是两个人,如果不是尉迟慕死而复生的误会,绯烟也不会为了保全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而嫁给了北冥非夜,如今危机解除,他们若是趁机让绯烟离开宫中,岂不是将北冥非夜置于尴尬的境地,绯烟也必然会被人说成水性杨花。 一女多夫是决不能存在的,至少在北国百姓的心中是从来都不可能存在的,若是出了先例,想来有些事情,必然是有他们自己的错觉,可是木和火担忧的就是眼前的问题。 木倒是知道绯烟和尉迟慕在十里坡的事情,他派人去查探过,知道王爷做过什么愚蠢的事情,不由得扶了扶额,王爷啊王爷,你在失忆的情况下如此的作死,如今就算是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恐怕也是要用尽所有的全力才能够让王妃死心塌地的回来了,可是这件事情到底有多难,只有木自己知道。 尉迟慕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俊脸看似不动声色,可是从他恢复记忆开始,想起来过去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此时也是头疼的,可是却也是还有挽回的余地的。 木将尉迟慕递过来的东西接了过去,看着手中的东西说道,“王爷你该不会是把王妃的玉佩给摔碎了吧。” 尉迟慕点了点头,随之叹了叹气,木有些无奈,终是扶了扶额,说道,“王爷你算是完了,早知道王妃可是记仇的很,你居然能够不要命的将她的玉佩给摔碎了,王爷你自求多福吧。” 尉迟慕嘴脸抽搐,随之终是说道。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结局 果然,等到北冥惜的话音刚落,原本在一旁解决药人的尉迟慕目光看向了城墙之上,可是没有北冥惜想象中的样子,他的目光先是疑惑,尔后是冷淡。 当初他买通了朱雀楼的杀手,将尉迟慕的性命解决,就是为了将尉迟慕手中的兵马收复,可是太后那边不如人意,而现在尉迟慕纵然回来了,可是还是不被朝廷中的人接受,纵然是北冥惜也越发的不懂了,眼前的人是如何的心思。 就在此时,尉迟慕的目光转到了一边,仿佛没有听到北冥惜说话,绯烟看着北冥惜气得不行,原本脸上带着的笑容此时也慢慢的消失了。 不是敷衍,是真的不在乎,绯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是神情莫名的熬到了起来。 该死,绯烟这可是你自己想要的结果,怎么现在怂了呢,他远离你,装作不在意你不是更好吗?你们两个人,再也不必纠葛了。 是啊,多好,可是绯烟莫名的感觉到自己眸中酸涩,若不是北冥惜在这里,她都要怀疑,眼角会落泪,鳄鱼的眼泪啊。 绯烟,你可真是该死。 绯烟手心紧握,指甲掐如自己的手中,很疼,却是让她再也不想要去考虑太多的事情,罢了如今的这个结局,就算是自己想要去考虑,又如何呢,她得到的不就是自己想象中的答案吗? 又何必去在意那么多,绯烟笑着笑着,突然就委屈的不说话了。 北冥惜此时总算是相信了绯烟刚刚说的话,可是就在他的手才松了片刻,绯烟瞅准时间,之间就对着北冥惜上嘴了,她一口咬在北冥惜的手腕处,疼的北冥惜将手直接给甩开了。 而此时,绯烟惊愕看着北冥惜的身后,看的北冥惜有些发毛,等到他转身看到了体力身后的尉迟慕时,手中的剑出鞘,尉迟慕顺势将绯烟抱在了怀中,随之对身边的人说道。 “交给你们了。” 尉迟慕说完,直接将绯烟打横抱走,北冥惜哪里那样容易让绯烟离开,手中的剑直接射了出去,尉迟慕感受到了凌厉的剑锋,随之退到了一边,此时剑插在了其他的地方,尉迟慕倒是没有说话,只是此时的北冥惜被困住了。 绯烟被尉迟慕抱在怀中,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尉迟慕带着绯烟直接到了城墙之下,如今北冥惜的人马已经被他手下的人包围,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认栽,尉迟慕的目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绯烟,倒是绯烟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去。 等到了城墙之下,北冥惜将绯烟放开了,随之看着她说道。 “没事了,危机都解除了。” 绯烟没有敢去看他的眼睛,那眼睛那般的深邃,若是一不小心陷入他的眼中,她怕自己的决定又会慢慢的动摇,过去从未想到过如今两个人会到了如今尴尬的结局,但是没有关系,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乎过结局,可是她看着自己身边人如此,如今终归是知道了,尉迟慕,还在。 “好,我知道的,谢谢你。” 绯烟见尉迟慕一点儿都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忍不住推了一把尉迟慕,就见尉迟慕说道,“推不开的,除非是本王自己要离开,否则烟儿,我不会让你离开。” 绯烟神情微怔,哪里知道眼前人是如此的想法,可是终归是忍不住说道,“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当初不是说好了?” 她不想,不愿再纠葛下去了。 有些时候,也许相忘于江湖是更好的选择,可是此时没有人告诉她答案,只有绯烟自己无比清楚眼下的一切,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尉迟慕怎么可能松开绯烟,他将绯烟勒紧,勒的绯烟透不透气开,而此时,一旁的魏廷忍不住离开了,他此时也不想打扰这两个人,只是绯烟向来是有自己的想法,就算结局再如何,他都是理解的。 “是你说好的,烟儿,本王只是不想打扰你,想尊重你的想法。” 绯烟心知肚明所以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既然如此,我们两个人还是保持着君臣的关系吧,如今我是他的妃子,你是他的臣子,就这样吧。” 尉迟慕俊脸微黑,这就是她的答案,也许之前他不想她委屈会同意,可是如今她在这个位置原本就不是爱北冥非夜,他能够接受她任何的离开,却决不愿意接受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原来是这样的吗?可是谁都不敢说话,尉迟慕不管不顾的抱着绯烟,“好,若是你不喜欢本王了,对本王没有过去的旧情,烟儿抬头看着本王,告诉本王,你不爱本王了,你不抬头看本王的眼睛,是说不出口吗?” 原来,这不是结局,是两个人的纠缠不休,城墙之下,刚经历的厮杀,绯烟的心还没有静下心来,又被眼前人的问题问的画地为牢。 也许有些事情,在此时不会只是这个答案。 绯烟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哪怕尉迟慕强迫她抬眸,绯烟都别过脸去。 绯烟感受着他怀抱中的温柔,想着这几个月以来,两个人的提心吊胆,再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的错过,她知道自己心中的答案,最终看着尉迟慕说道。 “我没有你这样洒脱,他三番五次救了我,我不想那么自私,抱歉。” 对于绯烟的答案,尉迟慕一点儿都不奇怪,若是他轻易的答应了,倒是让尉迟慕心中不懂了,他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两个人两两相望,可是彼此也知道心中有个距离跨不过去。 城墙外的尸体慢慢的被人清理了,随之洒上了一些药末,他们便消失不见,此时城墙之下的尸体全部都清理干净了,绯烟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场大战,确实是死了不少的人,让所有人心有余悸,一行人将宫外的事情解决。 又将还剩余活着的燕北的军队收入军中不过是单独关押起来,北冥惜最终被木和火抓起来了,关在了水牢中,严加看管等到皇上醒过来了以后再来处理。 好在北冥非夜的伤势不算严重,休养了几天,太医又给安排了许多的药才算完事,倒是绯烟动了胎气,好久才缓过来,太后也没有找绯烟的茬,反而是隔三差五的让人去给绯烟送吃的,让绯烟觉得有些惊讶。 第三日,绯烟又来给北冥非夜送鸡汤,又看到了尉迟慕,两个人避开了目光,尉迟慕从她身边离开,轻轻的唤了苦,“身子好些了吗?” “恩,好多了。” 尉迟慕见绯烟没有谈下去的意思,便识趣的没说话了,她的性子,他如何不清楚。 “半个月后我离开京城,你……” 绯烟不愿多说,只是冷然的说道,“那祝王爷一路好走。” 如今尉迟慕在天下已经正名,至于他日后去哪里,不是她该担忧的事情,她已是北冥非夜的妃子。 尉迟慕苦涩的笑了笑,绯烟别开目光看着他身影渐行渐远,终是收回了目光。 她告诉自己,绯烟选择过的事情,就不要再留情了。 两日后,北冥非夜总算醒过来,身子也没有大碍,看着绯烟平安无事,北冥非夜总算是安心了。 听说是绯烟这几日在照顾自己,他心中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烟儿,真好醒过来还能看见你。” 绯烟笑了笑,“还有许多年,皇上,就怕你看腻了臣妾。” 北冥非夜摇了摇头,这一次的燕北之战,他心中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答案。 “怎么会。” 他都舍不得将她放手,怎么会厌倦,就算在身边,却让他觉得遥不可及。 尔后的几日,尉迟慕又来了宫中一趟,北冥非夜听说魏廷要走,便同尉迟慕一同去送魏廷。 魏廷军队的身影渐行渐远,尉迟慕还没回过神,北冥非夜不知何时出现在尉迟慕身边,说道,“若是不舍,直接同他离开,不久好了。” “如今北国刚刚恢复往日的生机,我留下来,自然是来处理北国的事情。” 北冥非夜挑衅的看着尉迟慕,他如今回来了,却将原本的锋利磨掉了,如今在他的眼中北冥非夜难得的看到了妥协,那是在自己身上永远都看不到的两个字,也是如此,所以北冥非夜说道。 “是因为绯烟所以才没有离开吗?” “明知故问。” 北冥非夜冷哼道,“如今她都是朕的容妃了,朕不会将她拱手让人的,你可死了这条心吧。” “她肚子里面是本王的孩子。” “她是朕的容妃!” “她肚子里是本王的孩子!” “朕睡了她!” “她肚子里是本王的孩子!” 北冥非夜嘴脸抽搐,有些面无表情的说道,“幼稚。” “彼此彼此。” 北冥非夜心中清楚眼下的情况,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他清楚该怎么做。 “朕最后交给你一件事情,答应吗?” 尉迟慕挑眉,“什么?” “余生,替朕好好的照顾烟儿。” 看着窗外的晚霞,北冥非夜清楚,他执着的太久,如今不如成全他们,至少她会记挂自己一辈子。 尉迟慕深深的看了一眼北冥非夜,也不知是答应,还是承诺。 “好。” …… 北冥非夜的身子慢慢的好转了,猝不及防的皇上竟然将容妃娘娘给休了。 绯烟收到传召来到了养心殿,北冥非夜今日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此时看着越发的清瘦了。 “皇上。” 北冥非夜转过身来,终是看向了此时眼前的绯烟。 “你来了。” 北冥非夜从旁拿出来一样东西,放在了绯烟的手中,随之说道,“烟儿,将这个东西手下,从此以后,你我各不相干,只是务必答应朕一件事情,若是他敢欺负你半分,你务必要回来朕的身边。” 绯烟抬眸,来到北冥非夜身边说道,“我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的,如今北冥非夜,你要将我推开吗?” “你是朕最爱的女人,可是这深宫后苑将你束缚了,当年朕以为将你留在身边才是最好的,如今才发现,其实不是的,只要你在世间,一切才是最好的。” “放我离开,后悔吗?” “不后悔,烟儿,不应该困在宫中,朕给你自由。” 北冥非夜将这两日自己打造的东西放到了绯烟的手中,“这是为孩子打造的,日后若是他出生朕收他做个干女儿,或者干儿子,烟儿应当是没有意见的吧。” 北冥非夜是认真的,绯烟看着他的神情,此时十分的确定,罢了既然他是这般的想法,此时她怎么好不如成全尉迟慕呢,随之绯烟笑了笑,终是说道,“若是你这般选择,臣妾……遵旨。” 北冥非夜靠近绯烟,伸出了双手,还没有抱到绯烟手缩了回去,绯烟向前一步,主动送入他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北冥非夜。 “还是同过去一样的,皇上需要的时候绯烟都在,绝不会离开。” 坦诚相见,日后,还是朋友。 第二日,绯烟换好了便装,带上了一些自己重要的东西。 马蹄莲亲自送绯烟到了宫外,马蹄莲不舍的说道,“娘娘,山高水远,还望您记着奴才一份。” 大监待绯烟不错,绯烟自然也是觉得大监不错的,她安抚的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 绯烟在这里这样久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也没有想到离开,只是如今北冥非夜给了她选择,既然如此。 “娘娘保重。” “这是我给皇上缝制的披风,还有香囊与荷包,让皇上好生保重自己的身体,若是有一日朝廷中有紧要的事情直接过来寻我,不管我在那里,他需要的话,我都会出现。” 城墙之上的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此时要离开的女子,一旁的陆将行见他如此忍不住说道,“喜欢为何放她离开?” 北冥非夜笑了笑,目光变得温柔了许多,“成全她,成全朕。” 陆将行不懂,“她离开了便永远不会回来,你求的结局,到了如今就是这个模样了吗?” 北冥非夜笑的风轻云淡,他过去也试图用尉迟慕的性命来赌绯烟对自己的喜欢,可是她傻的让他心疼。 “那样喜欢她,怎么能够阻止她奔向比朕更喜欢的人呢。” 陆将行不懂,他忍不住在一旁叹了叹气,“罢了罢了,看不懂你们这些,不过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不要到时候又将人家拐过来。” “不会了,朕不会放任自己做第二次不应该去做的事情,北国如今有许多的事情等着朕处理。” 陆将行白了自己身边人一眼也不知道应该笑他痴傻,还是笑他用情至深。 “好了,此时有什么为难的,走吧,反正闲着也是没事,不如我们去喝酒。” “好。” 两个人终是离开了城墙,只是北冥非夜的目光慢慢的收了回来。 烟儿,若是不在我身边了,你要好好的,至少当初同朕说的话你也要说到做到,你说过的,此生唯独不会骗的那个人就是朕。 三天后 绯烟在京城中待了三日便离开了京城,绯烟坐在马车中看着渐行渐远的北国,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浮现。 这么久了,离开了北国,想到了当初困于窘境,如今终是可以离开,却让她不舍。 “离开北国为何不告诉我。” 绯烟才上了马车,便被人拦了下来。 “为何要告诉你。” “一个月了,我等的太久了,如今你都不想同我离开了吗?” “有些事,你告诉我回不去了。” 尉迟慕似乎是看穿了绯烟的小心思,随之从她的衣袖间将玉佩拿了出来,“玉佩确实不能还原,只是烟儿,你忍心日后孩子出生没有爹爹在身边吗?” 说着尉迟慕的目光转向了绯烟的肚子,后者冷哼了一声,“这个便宜哪里是这样的好占有的。” 尉迟慕将她揽入,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绯烟听到他清冷且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耳旁响起。 “烟儿,余生不想就这般同你错过了,乖,不要再同我闹脾气了,我们一起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居,同这朝政再没有任何的关系,你愿意吗?” 绯烟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随之听着他此番温柔的话,知道自己同他纠葛半生,又怎么会舍得分开呢,随之她叹了叹气,“罢了,知道斗不过你,好了好了,随你愿吧。” 两个人上了马车,她看着远方,她抚了抚肚子里面的孩子,轻声说道。 孩子,我们等到你的父亲了,日后的余生,皆是长乐无忧。 绯烟思绪飘远,看着窗外,尉迟慕凑了过来,“我们终于回去了。” “嗯,如今终于回去了。” 南国,所有故事的开始,曾经她是天底下最惨的人,遇到尉迟慕后,她是最幸运的人。 故事的最初,她不过是一个弃妇罢了,可是天道好轮回,她遇到了身边的人,哪怕经历了种种,排除万难如今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余生啊,还是有他在,绯烟靠着他的肩头,沉沉的睡了过去,尉迟慕抚着她的脸庞,轻轻的印上了一个吻。 还记得最初相遇的时候,她说,“娶我,我能让你坐拥天下。” 尉迟慕握紧她的双手,那些温柔的情话,要用一生慢慢的讲给他听才是。 两年后 绯烟同尉迟慕离开京城以后,各自稍书给了他们,约好了两年以后见面,这一转眼,两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魏廷府中早早的有了两个世子,此番还是孤独的只有一个人的,恐怕只有北冥非夜了。 可是,不巧的是,他还有这万里江山。 人群中让开了一条路,北冥非夜出现在绯烟的面前,笑容如初,“烟儿,好久不见。” 这句好久不见迟到了两年,当年他未曾忍心送她离开,在收到她留下来的东西时,知道绯烟也不是无情之人,只是如今比起任何人,他都要清楚的是,自己同绯烟,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人,所以此时并未再说。 “是啊好久不见。” 也是此时,北冥非夜突然感觉重口疼,一个小小的团子砸在了自己的眼前,北冥非夜瞧着眼前粉嫩的小男孩,又看着身边的尉迟慕,两个如出一辙的模样,不过是一大一小的模样罢了。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不用绯烟如何介绍,北冥非夜便知道了,这孩子便是尉迟慕稍书一封告诉自己的,他和绯烟的孩子,尉迟惜。 这双眼睛晶莹剔透,又毫无杂质,实在是像极了他的母亲,北冥非夜忍不住捏了捏小奶娃的脸,随之说道。 “叫干爹。” 尉迟惜鼓着腮帮子,傲娇的哼了哼,“才不要呢!” 北冥非夜随之挠了挠他的胳肢窝,尉迟惜维持不了自己高冷的形象,笑嘻嘻的笑了起来,最终只能投降的说道,“呜呜呜我错了,干爹,干爹!” “乖。” 尉迟慕夫妇将小团子留在了宫中给北冥非夜调教,北冥非夜后位无人,他早就打算孤独终老了,尉迟慕答应过北冥非夜将团子留给他,不论是摄政王这个位置,还是北冥非夜的帝王之位,他早就有自己的考虑。 团子被北冥非夜留了下来,三年后成为了安王殿下,在北冥非夜的培养之下,无人可比,多年后继承了北冥非夜的帝位。 多年后,北国统一了九州大地,南国彻底的同北国融合在了一起,较之过去,如今北国皇帝倒是越发的励精图治,朝廷中无人不服,而北国的疆土再度扩大,一时间一些宵小之辈再也不敢进宫北国。 甚至是有的投降,北国最终在九州占有主动的地位,只是自从风贵妃离世了以后,皇上宫中再无一人,太后虽然心中着急,可是却也没有干涉皇上的心思。 后来后世传闻,摄政王带着王妃避世,逍遥自在的云游四海,二人携手共渡一生。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