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林浩的电影时代》 第一章 重生 90年代有什么？ 嗯，这个问题对于以前的林浩来说，其实蛮陌生的。但是对于现在他来说...这么说吧，有很多比如日后林浩习以为常的事情，那可都是近几年来的大新闻。 比如95年5月1日起，全国开始实行双休制，这对人们来说都是喜讯。但对于以前的林浩...好吧，996或许也不是新闻了。 还有什么呢？ 林浩换了个姿势躺着，公园里孩子嘻嘻哈哈地打闹，欢声笑语，丝毫不惧六月份的日光，成年人可都在那边阴凉处乘凉呢。 大家伙都聚集在那个“万象影碟”下面。 哦对，这个时代，租碟片看电影电视剧是很流行的。从录像机到后来的VCD，DVD开始发展、盛行，一部部经典电影通过碟片走进千家万户。里面放着的，是《唐伯虎点秋香》？可以啊，经典。 说起来港片的90年代，那是黄金年代开始走进尾声，但就是这时候也是诞生了无数精品之作。 对了，这里还卖磁带唱片这些呢。 店里播放的，是郑均的《回到拉萨》。这哥们去年发行了这张专辑，风头正盛，不得不说，从92年唐朝的《回到唐朝》和黑豹的《黑豹》，大家伙似乎都沉浸在八九十年代华国的摇滚狂潮里面。 当然，那个年代摇滚的精神领袖还是崔健。显然林浩不太懂崔健对他们的影响，但他也还是听过一些崔健的作品，知道崔建的地位。 嗯，也知道郑均这首歌还算不错了。 一会要是放《赤裸裸》，估计大爷大妈们就要带着孩子走了。 … 是的，大爷大妈们也确实同样不懂这些摇滚。要不是为了看着孙子孙女，人家都不乐意坐在这块仅有的阴凉处。 同样的，一群大爷大妈坐着无聊，便也聊聊天。闲来聊天的大妈们，也自然不会错过和旁边的人搭话的机会。 “小伙子，我跟你说了这一会可不掺假的。张家那个姑娘那长相是一等一的好，你要是有想法，改天就给你约出来见见。我跟你说，人家在寻呼台工作，那可了不得的哟…” 大妈嘴不停，她观察了好几天这个小伙子，生的白净，大高个大长腿，长得一表人才。虽然好像最近都定点来好像闲着没事，但没关系啊，他这一看就不是那些游手好闲的家伙。 她观察了，这小伙子就住在附近的一个大院里，天天骑车来公园里坐着。手里时不时写点什么东西，她也不认识，但总归钢笔写字可好看，文化人这是！ 指不定，是个高中老师放暑假什么的。 张家二妮眼光高的天上去了，谁都看不上。但这小伙子，长得不错穿的也不错，一看就靠谱，就不信这样的她不喜欢！ 而且他手上那块手表啊，一看就是好货。大妈精着呢，她记得孙家那个有钱女婿，买了好像和这个表牌子一样的，炫耀了好久。而这个小伙子的表，明显也是这个牌子，还更好看嘛！ 家境也不错！ 自己再不动手，隔壁李婶可绝对忍不住了。 ... “寻呼台？BP机啊。” 林浩眯了眯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久远的记忆。但更重要的是，他想起这段日子手机也是越来越成为新风潮。不出意外的话，BP机已经要开始退出舞台了。这个张家姑娘，怕是要另寻工作了。 不过话说回来... 啧，小时候，他爸还有个这个东西。 “可不是？我跟你说，张家姑娘一月能挣好几百！你要有心啊，阿姨给你牵牵线？”大妈并不知道林浩内心所想，见对方露出有点讶异的表情，更是得意。暗想着要是能给她介绍个好对象，能吹上好几遭。 “谢谢阿姨，但还是不了。您别看我长得有些老成，但我今年也就十七岁呢，您恐怕是得再找找看了。”转头，他眼看着远处的身影渐渐走进，林浩也起身告辞。 “啊？你才十七？难怪最开始觉得你有点脸嫩，原来真的是…”大妈站起来正正看了一下了一下林浩，才发现小伙子虽然打扮得很成熟，实际上确实长的很嫩嘛： “真的十七？啊呀可惜了啊，太小了…” “是啊阿姨，不好意思...怎么样今天？” 林浩并不在意，转头和那人打招呼。 “甭提了。” 走来的那个青年倒是收拾的还算干净，但一身浮躁之气却是洗不去的：“都他X一堆瓜怂。” 大妈一下子就撤开了，暗暗叹息了一声。挺好的小伙子，怎么就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了呢？ … 推着车，林浩和这个青年往家那边走去 “你可别了吧。”他边走边道：“你就是太心高气傲了，人家郑均大火，红星当然忙着捧他了。你一个新人，慢慢来吧。” “…我算是看出来了，人家也没把我当回事。”青年满脸的郁闷和不服气。 “那不然呢，几首歌就把自己当起飞了啊。真当自己一首歌就一定能爆红，那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林浩劝道。 “浩子，你怎么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呢？”许魏停住脚步，定定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十年还多的房东：“有时候感觉你才是二十七八，我是十七八岁啊？” “说不定呢。” 林浩推着车的脚步也随之一停，他望向天空，偏了偏脑袋道：“指不定呢，你一直活在十八岁，我就活在更大的年纪。” “…”许魏一时语塞，想起林浩的家事，还是憋得脸通红憋出一个：“我不该提这个的。” “我又没说什么。” 林浩倒是脸色没那么暗淡：“这挺好的，摇滚嘛。需要这些劲头，没了这股劲就没意思了，难不成你现在就要保温杯里泡枸杞啊。” 许魏有点不知道说啥，虽然林浩话这么说，但是他今年年初家里车祸，拉扯他长大的父亲去世，这下子他就只剩下一个人在这世上了。 林浩一个高三的学生整个人就不好了，更是办了休学，不过这一转眼过几个月又要开学了。所以这件事情对林浩影响不可谓不大，许魏暗恨自己多嘴。这个年代的摇滚青年，自大，浮躁，还很大男子主义。 但这也不是许魏完全没有优点。 比如归到心里，哪怕许魏现在还是穷困潦倒，依旧是把房东林浩当小弟看着，以后是要罩着他的。许魏已经无数次幻想自己成名后，怎么带着浩子看这花花世界的。 结果呢，今天又犯浑了。 于是一路无话，林浩也乐得安静。 … 林浩的性子，也不总是这么恬淡的。 只是当你发现你穿越在95年一个陌生的高三少年身上，而这个少年是一个父亲去世，生活有点浑浑噩噩的家伙，你能做啥反应？ 加上生在这个年代，别说智能手机，大哥大都是稀罕物件，作为手机不离手星人你有啥反应？ 还有这满大街的无聊，无所事事，久而久之对于处在信息爆炸年代穿越过来的林浩，太特么无聊了，如果不恬淡一点，简直人会疯的。 2020年，如果半个小时不看手机就会觉得被这个世界抛弃。而在95年，一切都很慢，大家或许看点新闻还是从报纸上。再比如传播信息的电视机都是个稀罕物件，一般人家里还没有。 当然，在京城有几套房的林浩不在此列。林浩父亲是个商人，颇有几分家产。只是那时候的生意人嘛，也不说了，总之有钱就完事。 “啊呀，忘了今天是周二下午！” 进了屋，打开电视许魏就又开始哇啦哇啦了。周二下午那个调色盘一样的东西，对于林浩曾经只是小时候偶尔的记忆，对于现在那是每周的日常。 “看碟片吧。” 93年VCD引进国内，电视台不再是唯一选择。许魏美滋滋掏出新租的碟片，去年的时候还在穷困潦倒，现在却有碟片看，只能说有个好房东就是好。 不过，谁叫大家都是做音乐的呢？ 虽然林浩不承认，但他一听过林浩哼过几句歌词，简直整个人从尾巴尖炸到头顶。第二，他找不到别的理由浩子收留他，就为了他唱的那一首《青鸟》？ 不至于。 可这样的人，居然说他要去做演员？ “我演技…还成，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林浩当时如是说道。 哈，用一句许魏才学的京城言子就叫：得嘞您，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演戏？ 他虽然不太知道其中内情，但也知道能上京城大学附中的都是些什么人物。他也是知识分子家庭，父母要有这样一儿子，可不捧上天了！ 就这？你给我去演戏！ 好好学习吧，多羡慕这种，能满足父母期待的别人家的孩子。 第二章 我想见王霏 对于继续考大学这个事情... 嗯，如果可以，林浩也想着继续好好学习。以他前身的成绩，稳打稳扎上个京城大学最高学府没问题，或者去那边的荷塘月色逛逛也挺好，但他现在吧… 这两所最高学府和前世一样，对他来说都是个梦。因为他穿越过来了，可知识也跟着前身走了，所以他现在就是草包一个。你要问他还记得什么，就记得微积分，线性代数，数学分析… 这几门课的名称罢了。 大学的东西忘了太多，别说高中的东西。真要学，他倒也不是不愿意，也不是完全学不起来。只是他拼命学了一阵子，还是觉得最多也就考个一般大学吧。 可就是去读一般大学对他意义不大啊？ 如果老老实实读几年大学出来，这不也白费了自己重生前在演艺圈混的这几年么。人都是会遗忘的，到时候别连自己吃饭手艺都给忘掉了。 还是继续做回老本行吧，林浩叹气。 ... “浩子！今天中午吃什么啊？”许魏把影片暂停，抬起头来问道。 “你想吃什么？” “嘿嘿，我都行，我就是问问！” 许魏这纯属没话找话，天知道跟着一个有钱且大方的房东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尤其是这房东还对食物那是相当有要求，所以这就绝了。 以前他是有的吃就不错了，现在是每天吃啥还都得期待一下，甚至三不五时还觉得出去吃的差了。 赶紧打醒自己一下。 “我也只是客气客气，今天中午吃萝卜炖牛腩，在买菜可就来不及啦。”林浩笑了两声，现在可不像以后外卖那么方便。与其整天从饭馆叫人送屋里来，或是下馆子之类的，林浩选择家里有一个厨师，可以自己点菜。 有钱了，不得享受么。 现在的物价和工资水平和以前没得比，他也是来这里蛮久之后，才渐渐开始习惯起来“十块钱就已经是很多的钱了”这种事情。因为这一年啊，全国职工全年平均工资也就5500这样子，但是这种数据吧…还是有被平均的感觉。 而据说中小城市的月工资两三百就差不多。 不扯这些，反正林浩家里有钱就对了。这家伙虽然并不奢侈，但对钱的态度那就一个大气。跟着他，许魏中午继续好吃好喝，把上午受的鸟气都忘了七八分。 但也不能全怪公司。 94年，也就是去年，是魔岩三杰：窦维、张楚、何勇。后面两位可能现在的人不一定认识，但第一位还算是鼎鼎大名吧？ 这第一位林浩最知道的就是和天后王霏的恋情，而这个时候，正是两人恋爱蜗居四合院的时候。 啧，谁能想到，王霏94年演了《重庆森林》，发了几张专辑，红到不行的时候，跑到京城一个四合院就那么住下了呢？这女人啊，为了爱情真的是，真的很努力。 吃完饭的林浩又开始胡思乱想，他这还有一年才能上大学。而虽然他蛮有自信自己能够考上中戏，但在这之前呢？一年的时间他可不能浪费了。 要知道，这一年或许是他最重要的一年，各种谋划之类的。 ... 是的，谋划。 既然打算重操旧业，那得看看形势。 九十年代，依旧是港台的天下，零几年才开始衰竭。而这一段时间，却是林浩最好的年纪了。所以你就这么一说吧，内地影视不太发达，觉得如果浪费了这段时间发展，有点可惜。 但不浪费，又能咋的？投资电影么？ 好像不行。 你就有几个破钱，可不够人坑的。 哪怕是自己前身做过演员，但也是不懂太多其中弯弯绕绕吧。不说什么做账的事情，就说道具啊。一个草帽，给你报几万，也不是没可能。 好比《诛仙》电影里肖占那个衣服，说十万，也真是…反正林浩是不信的，但也指不定人家大师出手就是这个价格呢。 那除了钱，两眼一抹黑，那是不是自己组个剧组，或者按照历史规律去打听打听剧组，拍拍戏也许能出头？ 也不行。 首先这个年代电影产业很不发达的，所以要自己就像以后那样有钱就可以组？基本不可能，没有产业链。 至于后者，先不说这个年代可不是19/20年什么的，那可能一夜爆红啊。就说角色的事情，都是几个圈子分的，一堆演艺圈的人抱团。你自己要想莫名其妙有个好戏拍，好角色演，再红了？ 不说一定不可能吧，百分之99不可能，而且消息也不是那么好打听的。 所以就这思来想去，林浩觉得自己走一般捷径怕是没有。那要是走特殊状况，比如万一运气好遇见王霏，然后得到人家亲眼...有点扯淡。 可要被人青眼… 他还真不觉得自己有啥才华，也写不了歌，能哼哼几句就是了。 然后？没了。 愁人，你这让一个穿越者，没办法抢占先机之类的，也是么得法。他太懒了，也没有多少水平，适应现在的生活就花了好久好久。他还是老老实实做人了。按部就班学习毕业，然后再搞事情。 因为他这一耽搁，准备艺考呢，然后刚好赶上了中戏96明星班。这个班里有章紫衣，刘火华，袁泉、梅婷、秦海路、秦昊... 能出这么多明星，除了本身能力外，应该还是有很多天时地利。因为红不红吧，还是很看运气的。所以珍稀这个机会，努努力，考考看，但也不能只做一手打算就对了。 ... “想啥呢，浩子？” “想窦唯呢。”林浩夹着牛腩，今儿的萝卜不算好，但也将就吧。 “想他干什么？” 林浩吧唧了两下嘴，觉得牛肉还不错，心道我是想王霏呢，但不好意思说，只是敷衍了句：“没啥，听说他在京城名气挺大，觉着挺厉害的。” 他在这些人面前的形象那叫一个一本正经，因为这群玩摇滚的吧，现在可真像说的，不咋的。至少上次他见了许魏几个认识的家伙，周边窝着好几个女孩，还说要做点那啥事情。 这群人，管这些女孩叫果儿。 果儿可以说是从华国摇滚圈的出来的专有名词，指的是那些迷恋摇滚乐、追逐那些乐队、自觉自愿并与这些人啪啪啪的奉女粉丝。有时候，一人能睡遍一个乐队。 真的，在摇滚圈听说窦唯也有这种事。不过啊，这人呢也是说不好，人王霏天后守着他过日子... 诶，说起来，能不能打听一下这窦唯住哪，去见见天后试试？倒不是为了别的，他只是远远地看着也成，尽量不打扰人家生活吧。 闲着，那不也是闲着么。 第三章 何老师 出东门，过大桥，大桥前面一树枣，拿着竿子去打枣，青的多，红的少，一个枣，两个枣，三个枣，四个枣，五个枣，六个枣，七个... 开玩笑，没那么多枣，大桥也没有，他还是出的西门，但他也确实靠着这个在练习自己的气息。 这些日子林浩在休息，也没放下功课。 但既然是休息，也得做做休息该做的事情。比如出门溜溜。 林浩现在住的地方，就护国寺，就德胜门内大街到这个人民剧院这中间。如果你出门向下走一点，沿着西大街往西走，就到了北海公园后门了，差不多就20年的北海北的那个站再走一阵。 对，南山南不知道有没有，北海北反正是有。 如果你出门直接往西走，就是什刹海了，前海后海积水潭。可惜这时候还没有那么多酒吧什么的，倒是据说冬天溜冰的人挺多。他觉得无聊，便又继续往前溜达。 这个时代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但了解之后就觉得没啥意思，无聊。 路人聊的也没啥意思。 他有时候坐坐听周边的人聊天，不少聊国有企业改革的事情，铁饭碗可能被砸了的担忧。对他来说，没多大影响，有一层隔阂感。于是就这一不小心，就溜达到了鼓楼东大街，左拐上去就是安定门百货商场了。 ... 这年头百货商场可叫热门，人们手里慢慢有钱了，自然有钱消费。而在他住的附近，安定门这个可算是大的了。 这胡同里的小孩，要买了什么新东西，总喜欢吹是安百或是地百买的。至于林浩为什么不去更近的地百（地安门百货商场）...一准是被那里的某个售货员给得罪了呗。 还真当是80年代的，牛气哄哄的。 话说回来，林浩不太愿意和这人挤人的一起逛，所以选在下午来也还算好。逛这么一圈，在附近找个地方吃个东西也成。只是林浩真是颇为看不上这时候的卫生环境条件，这一去就可得是上档次的餐厅。 每次人家问他几位，就说一位，对方惊讶的感觉也让他颇为尴尬。 颇有种，一个人去吃自助餐的意思。 好在这一次发生一件事情，让他不用这么说了——因为虽然说还真没遇见窦唯，王霏什么的，倒是遇见一个也是很难见到的人。 年轻的，几乎让他不敢认。 这人几十年也没怎么变，不过他只能不确定地喊了两句：“何老师？何炯？” ... 92年9月，何炯被保送北外阿拉伯语系，95年3月开始主持《大风车》的《聪明屋》，扮演大拇哥。 所以要不是有小孩叫“大拇哥”，林浩还真的没在人群中注意。因为林浩来到这个时代，一大半时间都是在神游。一直有那么一种做梦的感觉，因为没有一点代入感。 真的，许魏在他这里不是那个唱《蓝莲花》的许魏，更多像是个愤青。 但何炯绝对是林浩成长路上的印记了。 在这个时候晃荡这么久，他总算有一点熟悉的印记抓住了，甚至夸张一点有一个和这个时代认同感的连接了。 毕竟他不是京城的人，所以在这个老京城人或许怀念的时代，对于他来说没有多少亲切感。 只是何炯这时候，也只是何炯和大拇哥而已：“你好你好，我是何炯。” 当然了，对于他来说，在外面被认出来也是很开心的事情。毕竟他现在也就是个大三的学生，能上央视，现在肯定还沉浸在各种兴奋中。 而这边，确认这一个消息，林浩就不止是感慨了。 虽然老实说何老师几十年没有变，但也不是真的没变。至少现在的青春气息和稚嫩...说起来，何炯现在也就比他大四岁。 “啊，何炯你好，我叫林浩，我特别喜欢你扮演的大拇哥。”虽然这句话有些羞耻，但林浩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出来：“今天能见到活的明星实在太开心了，能请你吃个饭吗？” ... “我不算明星吧。”骤然被这么一夸，还是年轻人的何炯当然也是很开心，并且连连称不敢。 但耐不住林浩的热情啊，大家也都是年轻人，聊着聊着，林浩说要请吃个饭。那就上公交吧，结果给何炯一路带到了这边马凯餐厅的门口，直接给人吓一跳连忙推辞不去。 这可是高档餐厅，用京城人的话说，那是相当局气。因为说到北京最洋气、最局气、“老炮儿”扎堆的馆子，还得说北边的“老莫”和南边的“马凯”。 可这局气背后的，就是昂贵，对于何炯来说林浩要请他这一顿太过了。 “得得得，你就问问这些服务员，我是不是以前也三不五时来这吃，自己一人吃。”林浩力气挺大，178的身高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大高个，搞定何炯那是没啥问题： “怎么了，就不能给我个面子？” 林浩做出年轻气盛的姿态，服务员也是连连应声：“是啊，林先生几乎都是自己来的。” 能不是么？ 这年头，马凯餐厅虽然说生意火爆的一塌糊涂，人多到不行。但每每自己来，还经常来的少爷，也就这一位，能不记住么？老客了这也是，这个点人少，人家熟门熟路就给引到了老位置。 哦对了，你问许魏啊？ 人家一是有自己的事情，他给去年签了红星的歌手，就是那个要复出的田震，给了一首《执著》，忙着呢；第二嘛，他也不是没来过，但不回请他也是自己心里过不去，索性不来。 ... 两人坐定，何炯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你说他一个少儿节目的一个小单元主持人，虽然也算得上知名节目，但更多人知道的是金龟子。 但林浩这么请他，除了这个，他还真没别的理由了。 “老三样吗林先生？” 服务员待两人坐定，问道。 “额，还是再点，那个酸辣肚尖、麻辣子鸡照样上，这是湘菜店，其余的还是让这个弗兰小哥来点吧。”林浩笑笑，把点菜任务推给了何炯。 “诶，你怎么知道我是弗兰的？” “你有口音啊！”林浩大言不惭：“可能你不觉得，但有时候自己不自觉还是会有一点。”要不是因为这是湘菜，林浩也不会大老远带着何炯来这了。 第四章 学校 这餐厅做的菜，肯定不能算得上是百分百湘菜吧，林浩盲猜。因为南方菜到了北方还这么受欢迎，肯定是有所改动。但有一说一，他吃着还成，估摸着何炯也不会说多不满意。 何炯哪能不满意？这吃的都是钱啊。 而且观众请客，以何炯的情商，就算不咋的也会说还不错。说起来他本来就只是以为林浩会和他吃个什么普通小馆子，本来还打算自己买单。 结果，得，这还是个富家少爷。 “你还是个高三的学生？”聊着聊着，林浩提到了自己高中，何炯颇为惊讶。 “是啊。” 林浩笑道：“现在再准备艺考。” 何炯道： “啊，那挺好。准备考哪有打算吗？” “能考哪考哪吧，最好是能上中戏北影什么的。中戏最好，离家近，我家就在护国寺那边。”林浩嘴唇已经被辣的有些微红。 “哦，那是挺近的。”何炯想了想两者的位置，要真读中戏，那走着去上学都成。噢对啊，原来是对影视这个有向往的一个小孩，怪不得见到他就这么热情。 随即他有些尴尬，因为自己也不是科班出身，不能给他点什么建议：怕是花大价钱请他吃饭，意思就在这吧？ 林浩多敏感啊，何炯这时候还不是以后那个八面玲珑的何老师，所以他很快看出来异样。于是为了避免何炯尴尬，便直接切换频道，聊了些别的。 很是一番谈天说地，之后便约好，如果有时间可以约出来一块玩。 ... 而之后的日子，就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了。补补专业课，三不五时和何炯，许魏以及他们的朋友出去玩玩，这期间倒是没有认识什么特别出名的人物。 倒是喝酒后，有一堆自吹牛皮的。 这也很正常，就比如能在街上碰见何炯这种事情，已经属于难得的了。比如你要再碰见窦唯？碰见王霏？别的不说，前者他充其量知道一个名字，并不认识真人；后者，要是大张旗鼓在街上出现，早就被记者拍到了。 哦，其实也差不多了。 就在没多久后，王霏就被拍到了两人在那个四合院过的日子。这一发现直接占领了乡港各大媒体的头条，轰动了整个乡港。 当然了，林浩依旧是没有碰见他们。 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在那个地方。但人家私人住的地，已经被曝光了，再去打扰也不好。 何况这一阵折腾之后，很多事情也变了 许魏给田震写的《执著》红了，他也要发自己的歌，就搬出去住了。结果没过多久又开始经常往家里回来，说是还是习惯这里，但林浩怀疑他出去住就是为了过成年人的生活。 好吧，很正常，他也不管了。 也管不了那么多。 因为学校开学了，以及距离艺考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四五个月了。 ... 办公室里。 林浩低着头沉默，一言不发来表示他的决心，毕竟在大人眼里他还只是个小孩。所以这样一来，班主任同样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一会才道： “那你确定了？” 林浩点点头，道：“嗯，老师。这是我综合考虑下来的，我确实被父亲去世的事情影响太多了，成绩也不断下滑。那之后我就想，还不如做点自己喜欢的，演演戏什么的。” “哎，哪有那么多喜欢就能行啊。” 班主任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她就是觉得可惜：多好一个孩子，可命运弄人啊。以前在学校也是积极活跃的，但现在看起来沉默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才十八岁不到啊，就要自己决定人生大事了，偏偏还没有多少人可以帮忙。而且，还固执得很，劝不动。 “那你舅舅怎么说？” “他也赞成。”林浩的舅舅在外地，但还是蛮支持他的一个人。 “...哎，你让我再想想，这样，你先回教室上课吧。我在和学校那边商量一下，好吧？你还是先回一班，先找个位置坐着。” ... 下楼左拐，第三件教室，高三1班。 这样的班级，俗称尖子班。 今天开学，这个班的班主任，和林浩班的班主任正在谈话，便也没来，教室里乱哄哄的。只是林浩一走进来，先是几个人看见他，然后拍拍同桌或者前座的肩膀，大家便也直直地看了过去。 一时间，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林浩也不多说话，安安静静走到座位上坐好。大家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总之是来新同学插班生的意思？然后很快教室开始窃窃私语，都知道这是上一届那个家里出事，然后留级下来的学生。 但毕竟说到底，对于他们来说林浩也只是个新同学。于是很快，又开始继续叽叽喳喳起来。 “你好。” 林浩正感慨好久没有坐过高中这种课桌了，就听见对面的人打招呼。 转过身去，是个长头发的女生。校服也遮不住的好身材，长发乌黑，皮肤白皙，眉眼间自带一股温润气息。这种在北方并不常见的气质，的确是让人颇为讶异。 不过这些林浩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头道：“你好。” 什么高中纯洁的...回不去啦！ 张玥见他不再说话，便也不再多言。她是知道林浩家里的事情的，班主任有交代她多多帮助他，估摸着一会就应该把他安排和自己同桌了。 ... 过了一会，这个班的班主任来了，姓张。她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林浩，然后又把他重新分了位置。 接着，让他出门。 “我和学校那边商量了，还是继续让你在一班学习。既然你也决定要艺考，那你那边课该上课的时候就正常上，这边文化课你可以多找找张玥同学，就是你现在的同桌。”张老师道。 林浩的事情，学校也颇为同情。 而且本身他原来就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现在这样了，多多少少也给个补偿。 “这个，谢谢老师，但我现在的成绩可能会拖一班后腿的。”林浩大概还是知道平均成绩对老师的影响，张老师一个尖子班，突然来他这么一个学生，肯定对平均成绩有影响。 “这个你就不用考虑了，好好学习就行了。”话虽这么说，但张老师还是颇为欣慰。心里面有的那一点情绪，也消失不见。 于是大家简单定了下来，林浩尽量每天上午下午来正常上课，四点钟的时候去上他的艺术专业课程，不参加晚自习。回到教室，张老师清了清嗓子道： “好了同学们，今天交费了的同学把单子到我这登记...” 第五章 艺考前夕 高三学生的生活，无疑是超级枯燥且无聊的。虽然是九几年，但大家的劲头还都是一样的足，各种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而且吧，林浩遇到了学习上的难题：都说了人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特么数学就是做不出来！ 数学里面你叫我求四边形B的通项公式，前n项和，证BC⊥AD，椭圆C的方程，但是... 除了这些，还是有好多做不出来啊！ 深深陷于“高中的题我都做不出来”以及以往对他学霸映象的双重影响，自闭了。 但日子就得这么过，何况他做不出来的不止是数学，还有文综，语文...就一门英语，他那是出类拔萃的优秀，当然是源自他那个时候英语要求多严格，后来自己也爱看美剧什么的。 除此之外嘛，就是每天的专业课程学习。他的专业课程那可是一点也没放松过，基本上属于那种超级认真地那种，因为他知道考上这一届中戏的意义。所因此从即兴表演，到舞蹈；从朗诵，到声乐，都学。 加上说是不去上课，实际上每天的课程也不比上课少，还要尽量完成这一天老师布置的试卷，不然第二天就只能纯听老师讲。 这事情要是想做好，就得付出努力。 哦对，还有财力。 必须得说一下，这些专门培训的老师都是请的中戏的老师和学长学姐，学生都还好点，老师那可是实打实的花大价钱，毕竟林浩要的都是一对一。 这价钱，也就只有林浩这种“家里是真的非常有钱，且自己一个人花”的家伙，能消费得起的。 ... 上学了，就没什么时间社交了。 到了12月份，林浩的专业课水平大幅度提高，而且文化课水平居然也没有落下。这让班主任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一个拖后腿的学生可能会把班上平均成绩拉下去一两分，那可不好。 林浩也不会卖乖，把这些归功于张玥。 其实还真的多亏了她，每天听课笔记总结，还会给林浩讲解。这真的很难得，因为你知道有不少成绩好的是不愿意分享这些的：说到底，还是竞争关系，怕人超越他。 你可别说这种事情少见，比比皆是呢。 这种情况下，张玥还能这么帮助他，除了之后知道她是班主任的女儿的原因之外，林浩估摸着是自己的脸...啊呸，自己的经历让她还是倍感同情的。 但这些暂且放下了，因为艺考马上就要开始了。而重生到这个年份的事情，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像后面，那种超级多人艺考的画面。 这个年头，先不说很多家长不知道学艺术这件事情，就说学这个东西就是真的贵哦。林浩学的一个竹笛，学了六个月，那是实打实的花钱。 这也就算了，他还学的不错，就说舞蹈这个东西，那是又花钱，又没学的咋的。但是他又不想到时候万一真成名了，被人扒出来在艺考现场跳健美操的视频，有那么点羞耻。于是只能是咬咬牙，继续学藏族舞蹈。 ... 万事俱备，终于是等到艺考拉开帷幕。 林浩心里也有些底子，毕竟这么久了花了这么大价钱给中戏的老师学生们创收，学的也还行，自然是得到一点小小的提及。他也见过一些中戏的老师了。当然了，更多也是靠自己水平，林浩对自己水平还是有... 那么点信心？但也好像没那么足。 总之，到了考试前一天，林浩自己收拾收拾就出门，想着提前踩点还是什么的。总之临近考试，肯定还是有那么点心慌的。这是华国多年应试教育留下来的后遗症，改不了，就这样吧。 骑着个车，背着个包，林浩晃晃悠悠到了考点。到了学校，学长学姐已经等了一会了。隔得老远，就看见王千原和刘敏滔两人在门口守着，就等着他呢。 “哟呵，这么客气呢学长学姐！” 两人都是中戏93级的，正儿八经的学长学姐。这一次他跟着这两位，都是表现系里的学霸：一个学长是表演课成绩最好的，一个是93中戏第一名。 “可别了吧。” 刘敏滔能不知道这小孩什么脾气？她一个乖乖女，都被林浩整的没脾气。只能没好气道：“走吧，带着你去转一圈，散散心。” “好，谢谢学长学姐。” 林浩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有说非得麻烦人家，结果就是之前说过自己有些紧张，人家就说考前再带着他散散心，顺便交代一下明天考试的重点。 但说白了其实也没什么，林浩的素质，没得说。尤其是他才17岁，就很会有自己的想法演了。 但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杂七杂八的演法，老师和学长学姐花了好久，才把他那些东西剔除。说白了，表演课主要在纠正他那些小动作。 ... 中戏也不大一块地，逛起来也就是一会 而明天的流程，老师早就帮他排练过好多次了，所以基本上只是让他放松就对了。过了一会，还没等林浩逛完呢，王千原就神神秘秘说自己要离开一下。 等到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女生过来。脸型小巧，皮肤白，眼睛大，看起来像个混血儿。 嘶！这颜值，真的不带假的好看。 “介绍一下，这位是胡静，也是这一届准备考中戏的。”王千原搓搓手。 “你好，我是林浩。” 林浩很大方，伸出手。 “你好。”胡静却是还没说话就红了脸，恨不得立刻躲师哥后面，自然不会握手。得，忘了这事95年了，赵玥那种纯属意外。 不过这女生也够害羞的。 上了戏剧学院，能放得开么？ “这个，咳咳。” 王千原也是有苦说不出啊，这胡静也是朋友拜托来的，也得照顾照顾。眼看着林浩各方面都很成熟稳重，不得不托个人情： “这个师哥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就是这位胡静同学，你明天能不能带着她点？师哥师姐明天有点别的事情，不能陪你们去。” “可以，如果明天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找我。”林浩笑笑，还没开学倒是先见到了“八大金钗”中的一个，倒也是蛮有趣的。不过说起来，明天会不会见到更多日后的大明星啊？ 第六章 报名 晚饭是王千原请客，毕竟是算有求于林浩，虽然熟了，但怎么也得意思意思。所以还正儿八经下了个小馆子，他现在已经开始拍戏了，而且这段时间吧林浩的课程费也不少。 所以请几人吃顿饭，那也是小意思了。 三荤三素，配点小酒，酒就王千原一个人喝。四人吃的很香，包括林浩至少也做出了一副吃的很香的样子。 得，见他这样，刘敏滔就知道他心不在焉：“想什么呢？” “想明天我会遇见哪些同学，还有点兴奋。”林浩现在是一门心思在中戏了，不出意外他基本上是稳的。 “...刚才还说自己紧张，这会倒期待起明天有什么同学了！”王千原打趣道：“是不是见了胡静...哎哟！我错了我错了！” “你胡说些什么呢！” 刘敏滔直接给他腰间软肉一扭，于是就和所有受到此招攻击的男同胞们一样，王千原立马讨饶。 也许自己到来真的改变了什么... 林浩想着，至少自己再刘敏滔面前皮了几下，惹地她现在脾气也稍微大了那么一丢丢，对，就一丢丢。 等教训过后，她才道：“胡静你别听他瞎说，林浩是个老实人，他就是好奇罢了。” 无辜中枪林浩表示：老实人... 胡静这会子也没放开，只是点点头。王千原见状真是愁死了，这姑娘要不是长得好看，怕是难了。 ... 但既然话题提到这里，大家也顺带聊了聊。胡静是学舞蹈的，就在中央民族大学附中舞蹈系学了6年舞，王千原这次是应邀帮她排小品，但明显也是看过她跳舞的： “你可不知道，人家跳舞...” “可别了，再说人家脸都红到不行了。” 林浩看着对面人脸已经绯红，只能叹气阻止。这种女生漂亮是漂亮，只是怕接触不了，远观吧。他开始转移话题： “师兄最近咋样啊，有没有什么电影之类的说出来让我们羡慕羡慕？” “那...都是些跑龙套的。” 王千原这就得意开了，他作为班上算是蛮有演技的一员，也还是接了一些活的。在班上未必算的了什么，但是在学弟学妹面前是实打实的可以炫耀。他先是瞟了一眼刘敏滔，见她没有看好戏的意思，便开口了： “只是吧，你们都不是外人，师哥我就给你们透个底。我啊，想着演陈导的戏呢，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陈导的戏...陈恺歌？” “那是。”王千原得意。 “《风月》？”刘敏滔更是艳羡，两年前也就是93年《霸王别姬》获得第66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第46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金棕榈奖依旧似乎近在眼前。 陈导这两年沉淀之后，要拍新戏的消息，那是不得了。能在新戏里面串一个角儿，那实打实的能吹捧。 “不是，是后面的，总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人说我有机会去，但这也说不准呢。”王千原眉飞色舞，年轻气盛嘛，得了好消息，总是要宣扬一番的。 “羡慕羡慕，不像我，还没接到什么。” ... 借由这件事情，大家分分感慨角色难得，刘敏滔现在也没接上什么像样的角色，也是泡泡龙套就不错了。 一顿饭基本上三个人发言，胡静一直旁听。等到后来，王千原有些醉意了，开始吹了：“不是，你还别不信。师哥我这眼光一看一个准，你小子年纪轻轻就这么稳，戏也不错，我敢说遇见个好运气，你肯定能红！大明星！” 林浩一开始还挺乐呵，现在明白了，这家伙喝大了，只能道： “是是，借师哥吉言。” “诶，你也是啊，小静，你长得漂亮，也能红！” “...” 红不红倒是不知道，反正胡静脸红是真的。眼看着他真的喝大了，林浩和徐敏涛就把他张罗着要回去，结果还是林浩结的饭钱。 啧，怎么有一种，莫名其妙上了当的感觉呢？这个酒，是不是有预谋的啊？ 不过无所谓了，大家乐呵乐呵就行。 这年头，甭管是电视电影，能上去就是明星。何况还有可能去陈恺歌的剧组，他现在声势浩大，不输张一谋啊，王千原能不乐呵么？ “对了，给你们说啊，你们看看也就行了。中戏这边啊，大一大二不让接戏的，要打好基础才能出去。”酒喝多了，话也多。 “…我知道了！” “嗯，要是想进去就演戏，不学点什么。就去北影啊，那里...” “诶诶诶！喝多了啊！”刘敏滔赶快制止，然后叫了他同学出来接他回去，这才了结。 ... 第二天一早，林浩就来了学校。 结果没想到胡静来的是比他更早，她从学校早早就过这边来，想着早来总比晚来好。 结果可好，来到学校门口，发现那是密密麻麻的一群人。现场帅哥美女都不在少数，还有不少都是家长陪着来的。这么一搞的，心里更是有些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还好这时候，林浩来了。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林浩其实看了看手表，这也才早上7点半，她就来了。不过也不能怪她来太早，现场多早就有人排上队了。 “没事。”胡静的声音很小，也或许是这周围她就和林浩熟了，这时候倒没有昨天那么羞赧。 “你吃早饭了么？要不咱们先去吃了再来。”林浩建议。 “我吃了。” “我还没吃呢，要不你陪我吃点？外面可冷，咱们一会再来排队吧。”林浩建议，他看了胡静脸色有些苍白的样子，可不像是什么吃了早饭的样子。而且这冬天可冷，在外面排队，这滋味可不好受。 “那...好吧。” 胡静也不是真傻，她只是害羞。见林浩如此提议，便答应了。 ... 两人就先离开考场，跑去街边一家店坐着吃了个早饭。 白粥，油条，还有水煮蛋。 在店里呆了一会，胡静感觉自己寒意已经从身上退去，脚也不冷了。见对面林浩还在吃，也不好意思催。 只是他真是她见过最秀气的男生，喝粥吃油条都还细嚼慢咽的。要换做其他男生，呼噜呼噜几口喝完完事。 “好了，老板结账。”好一会，他才吃完 林浩虽然不是那种号称男生一定要给钱的家伙，但第一顿，他还是自己坚持请了。等两人慢悠悠踱步到现场排队，就看见后面跑来两个小姑娘，林浩眼睛一下子亮了。不是别的，是第一个姑娘实在是太好认了： ...这不是，小燕子赵微么？ 可算见着一个日后真正的大明星了。 第七章 真是缘分 如果说其他明星让他会有以前和现在的错位感，那之前遇到的何炯，和现在遇见的赵微都不会让她有这种感觉。 因为赵微的脸啊，就已经是小燕子的脸了。虽然这时候还是带有稚嫩气息的，但是大眼睛，双眼皮，卧蚕，诶，你一下子就绝对能认出来她是赵微。 她属于那种，几十年都没怎么变样的，顶多现在有点婴儿肥，但换句话说也可以是胶原蛋白满满的感觉。 两个女生后面都跟着家长，跑过来排队后也招呼家长过来。结果这边看着有两人盯着她看，还没等林浩说话，反倒是胡静开口了： “那个...你是白小雪吗？” 白小雪？林浩一头雾水，感情是胡静认错了，还是我搞错了？但我绝对不会认错啊 “是我，但你也可以记住我的本名，我叫赵微。”赵微摆摆手，但心里难免有些小得意。 大家都是来考试的，但她现在已经是一部电视剧的女主角了，还是95年初就上的电视剧。自然相对一半的考生，那是自信满满。 “我还以为我算来的早的，结果没想到，看样子排队的人不多了。”说完，见胡静只是点头，她又感慨起来。 “是啊，不过我觉得挺好的，没必要一窝蜂挤前面去。也不是到了前面，就一定能先考上。”林浩接话，他这才推测出来白小雪应该是赵微演的一个角色名字。 原来她这时候，就已经演了电视剧哦。 “但是我听说，早些时候去老师会精神好一点，会更好评判。”后面传来个声音，两人齐齐转头，林浩才发现排在赵微后面的，是章紫衣... ... 还真别怪林浩没注意。 这时候的章紫衣脸是能认出来，但是气质真的非常平，美是美的，但没有那么出众的美。要不是说话的那股少女感，他都不一定注意。 这么巧的么，这俩人接连来了。 记得赵微后来去了北电，这一届也就这俩人好像是最厉害的吧？今儿真是赶巧了。 “没事。”内心风起云涌，表面上波澜不惊，林浩安慰道：“早晚都差不多，老师们都是专业的，不会因为这些外界因素而被干扰太多了。” “是吧，我就说的是。”章妈妈也连连表示赞同。 “但是...” “不用担心那么多，我觉得，我们都能上！”赵微则是比她乐观多了，于是在她的活跃气氛下，章紫衣本身也不是个扭扭捏捏的性格，大家于是各种欢声笑语。 相对周围的考生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一团还真是特别了。而胡静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林浩和两个漂亮女生说说笑笑，心里想着，难不成他真是师哥说的那种人？ 莫名其妙有点委屈，还有有些紧张。 大概是因为这两个美女一下子摆在眼前，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有一个已经是明星了，她压力一下子上来了。 至于要是林浩知道了，肯定大喊冤枉：我要真是那种人，师哥师姐敢把你交给我？ ... 858胡静，859林浩，860赵微，861章紫衣。几人按顺序领到了号，估摸着，要排到自己那也是下午了。 林浩本来说是下午再来吧，胡静不肯，说万一喊号喊得快呢。林浩心想，就现在这个架势，也就一千人出头，咱们排在最尾，也不用担心。 但想了想，还是理解了一下她的心情。 女生嘛，让着点就是，何况她刚才不知道为什么肉眼可见的紧张了。 小章同学和小微同学，一个是京城本地人，一个是已经有一定的演艺经历了，都不慌，都表示去逛逛下午再来，于是林浩只能领着胡静在学校里没事瞎逛。 和两人一样逛的不少，但各自心情不同，多数都是紧张的。因为说句实话，一般大冬天谁没事在校园里逛，多冷啊。但像他们这种排号明显在后面的，这时候就来等着，那也不算少数，不都是有点紧张呢。 林浩想了想，就把这个理解成高考，或许就没那么想不通了。 现场他还看见不少人拿着书，朗诵着什么东西，还有各种拉伸的，看样子是在为上场做准备。 得，这种时候越是在这里逛，眼看着胡静越是紧张。他只能再次提议还早，不妨先去休息下，被冷够呛的胡静这时候同意了。只不过临走之前，还是一步三回头的。 ... 步行了十来分钟，又到了一家店，看样子林浩的意思是又要吃东西？ 结果果然林浩坐下，点了一壶茶，几盘小点心，果脯，再来个花生瓜子什么的。这二楼风景正好，屋内暖和，惬意地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倒也不失为一番享受。 胡静倒是没有林浩那么舒坦，还是从小包里拿出稿子开始背一下自己要朗诵的东西。然后又是不是看一眼林浩。 林浩这边已经习惯了胡静的小动作，这短短的相处他算是发现了，这时候忽视她，就是和她最好的相处方式。只有这样，胡静才能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只是这次他也猜错了，她还是拘束。 这里虽然人不多，但是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往这里瞟了。毕竟小姑娘生的俊俏，走哪都打眼。当然了，看见有这么个高大的男生在边上，也没几个上来自讨没趣的。 就这么一直消磨时间，到了中午，又回去了一趟。 叫到了四百号不到。 两人便又放心地去吃了一顿涮羊肉，至于林浩这边又找个理由搪塞了了过去，也没有说那么周到地想着她——他是觉得胡静挺好看的，真的是不施粉黛的美，严格来讲他的审美胡静要在章紫衣和赵微之上。 但是这个性格吧...是个大问题。 林浩一向也是不肯委屈自己的那种人，所以很自然地也没什么别的心思，那也不会委屈自己的胃了。只是心想，以后这种看孩子的事，还是别找我了。 ... 吃完中饭，胡静是怎么也不肯呆在饭店了。于是只好两人一起来到学校，叫号还没叫到500，索性两人跟其他人一样在走廊里歇着，时不时帮胡静对一下她的小品。 只是颜值这个东西，怎么都是挡不住的。胡静不说了，男生基本上眼神往这瞟；而林浩这边，倒也独特。 在这个时代还流行郭富城发型，就那个厚厚的头发配中分，所以基本上一眼望去就能看见这个大高个理了个特别的寸头。长得也很好，关键是特别有气质。 人群里，出挑的很。 所以基本上两人都是视线中心，然后胡静又开始想往别处走。本着送佛送到西的道理，林浩只能答应他，上完厕所之后就带她去别的地方转转。 第八章 完整的一首诗 林浩回来就看见胡静在和一个女声聊天，终于是心思放松了一下。 然后那女生一转头... 真的，又是认得的，真是这一届真的太多眼熟的。他可能不知道这一位别的作品，但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知道吧？ 梅婷！被打的那个！ 嗨，这家伙，好不容易有人能和胡静聊上，林浩乐得自在，也不提刚才的事情了。 听两人聊天他才知道，梅婷倒是一直呆在这里的，她号稍微比两人前一些，808。不过她在现场打听到的情况，可比两人多了不少，只是这种东西越说越紧张。 比如说一试的过程。 中戏考的人是很多的，一千来号报名初试，一天弄完，节奏自然很快。所以规矩是报考号，名字，自己要朗诵的内容名字，然后开始。 一般如果觉得不太行，三四句，老师就会说好了。其实这时候他就大概知道你有没有底子了，如果你实在是不错，或者说老师觉得你这东西我没听过之类的，或许会让你多念一些。 但听完多半成功，没听完也不代表你就被淘汰了，而是老师已经知道你的水平，到时候初试完了会综合比较你的排位。当然了，这些东西就说不好了，所以大家基本上都是从老师们的眼神里，判断自己到底有没有戏。 只是多数人判断出来的，都不乐观。 反正初试至少筛下去一半多的人，所以最多只能有三四百个人吧，能够进入二试。这第一关就不简单，何况这还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还有二试三试，大家心里都没个底。所以两个女生在那叽叽喳喳小声说个不停，配合上周围各种朗诵，嘈杂的环境里只有林浩怡然自得。 ... 林浩自得是有底气的。 就像是下午来串了一圈的王千原提到，章紫衣之前也在常莉班里学过一样，林浩也算是花了大价钱在中戏这边了。主考里有他认识的，加上他这个水平，要是初试都过不了，那就扯淡。 果然等了一会，章紫衣和赵微来了，都还是自信满满的样子。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推移，终于是到了喊名字的时候。二十人一组，因为中间难免是有人没来，所以四人竟然是分到了同一组。 一溜儿进去，七位主考官，林浩认识两个。一位在他那上过课，一位是见过几次聊过一些，对方对他观感还是不错的。当然这会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的，没什么交流。 “856号，没问题就开始吧。” 正中考官把资料摆正，然后就开始了。 这组第一位考生准备的是《致橡树》，可惜明显不太想，开头第一句就很浮夸，两句就：“好了，下一个！” 纵使再多不甘心，这个考生也只能退后，让下一个人上前。结果下一个女生比他更紧张，直接磕磕巴巴，被打断了还哭了。考官见多了这种情况也不能耽搁进度，只是道： “下一个！” 胡静吸了口气，转头看看一脸镇定的林浩给了她一个支持的眼神，便心里似乎也安静了些。稍稍整理，上前：“考号858，姓名胡静，朗诵题目《再别康桥》。” 顿了顿，她开口：“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好了可以了，下一个。” 然后果然不出意外，直接就是下一个了。胡静忍住心里的失落和慌张，而这边，林浩终于上了。 ... 看一个人，气质是很重要的。 正中的考官抬头看了一眼，就没低下头了，其余几个也是跟着抬起头来。做艺术的，气质形象很重要，就像上一个女生就长得很不错，而这一个不只是长得不错，更有一种沉稳的气质在。 “这个好，挺稳的。” “老张辅导过的学生，我认识。” 主考们聊了两句，前方林浩也开始： “考号859，姓名林浩，朗诵题目《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林浩选了一首海子的诗，算大胆的。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的声音并不算得上是极有感染力，但这种“收住”的感觉，反倒是让剩下几位没有听过他朗诵的人都心头一亮。 因为有太多人在诗词里倾注过多的感情，甭管到位不到位，听多了腻得慌。但这位考生是不一样的，单听他的朗诵，第一时间会想到清新明朗，单纯明净。 再蔓延想到对生活的希冀。 然而到第二段，“从明天起”，也从这起，似乎就界定了第一段的美好风景只是在梦里。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终于到了第三段，终于似乎把这前面两段连起来了。其实这些幸福是属于其他人的，他只能祝愿，但也不能拥有了。面对这一切其中的复杂琐碎，最后结尾一句“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似乎是有些愤怒，但已经远去了。 立刻整个感觉就不一样了，这是林浩加上自己理解和感受的解读，未必准确，但多了一分真挚。 当然他自己也有几分惊讶，居然真的朗诵完了，他本来以为第一段就会被叫停。因为他的台词说实话也不是真的好到不行，至少没到他自己心中的标准。 “很好，下一个！” 考官点头，而林浩可能忘了，他现在在考官眼里，也就是个17岁的小孩。还没上学久有这个底子？不错了。 ... 接下来两女生，赵微正常发挥，章紫衣念一半居然忘了。还好一位考官好心帮她补齐了，她也连忙道谢。 只是她这一下来，心情糟透了。而周边的人，似乎因为她的表现反倒是都好像整个氛围一松。毕竟林浩的表现在前面，她们俩本来就是有些倒霉，会显得她们相比没那么好。而有消息灵通的，更是知道这次一试能全念完的本身都不多，何况还得了一句“很好”。 这已然是了不得了的，自然压力大。 至于等到林浩这边听完全组朗诵，心里想着自己还是高看了大家的水平。确实个个都长得不错，但是朗诵起来都有点差强人意。 比如有像是小学生“有感情地朗读课文”，有带着自己当地口音的，还有特立独行手舞足蹈加戏的。总之哪怕是宣明了考场规矩纪律，这二十个人也是花里胡哨花样百出，各种毛病都有。 出了考场很多人都是心里没底，当然最有底的林浩也不好意思说表现得多高兴，只能也跟着一起默默离开就对了。出了学校，大家互相打招呼后，各自回去了。 这时候，章紫衣还不是蜚声国际的影后，赵微也不是大受欢迎的小燕子，胡静也只是一个有些漂亮的女生，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如何，都还有些忐忑于这次的成绩。 包括已经小有成就的赵微。 可我知道，林浩心里莫名其妙就冒出些恶趣味来。我还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可以见识一下这么多自己重生前仰望的大佬的青涩时光，说不定还可以...自己也成为那颗被人仰望的星星。 第九章 锋芒 “呼，终于是完了！” 等一试学生们都走了，主考们也终于卸下严肃的面具，露出放松的一面。 “这人真是越来越多了，诶，可得跟领导们说一下，我觉得明年要是和今年一样，我建议分两天至少啊。”张主考上来就开玩笑：“不然啊，今天中午就吃个饭，感觉着也吃不安宁。” “我觉得明年可不止这么点，现在这个市场啊，以后会越来越多的。”其他人有不同意见，确实人民生活不断变好之后，文娱生活开始多了起来，市场在不断变好。所以这位主考最后总结：“所以啊，未来几年内应该会有一波上升期。” 这个趋势大家是都认同的，至于年限都说不好。有觉得未来四五年就行的，这群学生说不定刚好一出来赶上；有的觉得七八年吧，发展那又那么迅速的；有的觉得怎么也要小十年，国内市场起来是起来了，但是乡港那边，基本上是压住了内地呢。 这一下子，提到港台的事情，大家都有点也不说别扭，总之不自在。基本上差距是真的，被压着也是不太舒服。 总之有人转移话题： “对了，今天这些学生你们最看好谁啊，我就记得有个叫林浩的不错。形象气质好，看起来挺沉稳，可塑性也很强，是个好苗子。” “确实还不错，一看就有明星相。关键这孩子不怯场，大气，能压住场子，他上台了底下人都安静了。对了，他是不是有演过什么了？” “还真没有，我看资料的时候都给我吓了一跳...” ... 并不知道自己成为谈资的林浩，回去以后就抓紧排练自己的藏族舞。 因为二试之后，接着就是三试了。 而为什么选藏舞...这件事情主要来自于有一次朋友带着他跳锅庄的时候，说他跳得不错。于是现在他就找了这方面的老师，老师觉得他条件也不错，就是没有训练过，所以那段时间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训练。 就说有一次，老师有事出差去了，没监督他练功。两周回来后，一次都没练的林浩，撕腿的过程... 都是泪。 但有一句话叫有所劳就有所得，训练辛苦了，但是成果还是不错的。就这半年肯定也是到不了什么专业水平，但至少有那味了，单练这一个舞，怎么也出了点功效。 按照老师的编舞来说，这一段是丰收的欢快庆祝。舞蹈动作大开大合，有非常有力的部分，也有相对比较跳跃的片段，总之舞蹈动作上是很强壮的感觉。 当然还有欢庆，这就少不了各种跳跃，还有跳全场的这种。一场下来，一开始还是累的不行，现在好些了，但也不轻松。 按照老师的说法，你要真跳下来轻轻松松，那就绝对是没有把力气用足，再来！ 而除了抓重点舞蹈之外，其余的也没落下，总之这两天还是总复习了一遍，而后就看现场发挥了。 ... 时间并不长，两天后就出榜了。 看榜这天，许魏陪着林浩来了。说是专辑进展并不顺利，可能又要开始慢慢弄了。 是的，虽然给田震写的《执著》红了，刚开始两三个月有很多应酬，但归根结底都是找他邀歌的。而他自己又想出专辑，所以他前段时间固然忙碌，但这阵子已经降温了。 随之而来的少量商演也没了，他用钱大手大脚，林浩估摸着他过不久又要回归一穷二白。不过今天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也不是这个时机。 许魏自己红了一首歌，得意着呢，说话也开始大套了。戴着个墨镜就拉着林浩往前凑，结果一眼就看见第一名旁边写着的就是“林浩”两个字。 “可以啊！第一名啊！” “...”林浩有些蛋疼，不是说好了不管怎么样都低调处理么。 结果就是这一吼，周围的人全都投来了各种目光。惊奇的有，白眼的有，羡慕的也有，总之一下子成为了人群的焦点。而显然许魏还是蛮享受这一点的，还打算继续嚷嚷什么，就被林浩拖走了。 “诶诶诶，干嘛了，拿第一还不乐呵乐呵？” “...说好了低调处理的。” 林浩心里还是有些不爽。许魏这红了一波后，朋友交了不少，小弟认了不少，现在都开始做出一副老大哥的姿态，这让他很是有些不爽。 不是别的，他是独生子女，还真就没有多喜欢除了父母外的别人管自己。当然了，他可能心里始终有一种“我知道未来，我和你们不一样”的优越感之类。 不太能容许没那么厉害的人教训自己 “那...也没什么嘛，不说就不说了。”许魏也似乎想起了什么，觉得有些扫兴，便问道：“然后呢？这就算考上了？” “还有二试三试，明天二试，考朗诵和即兴表演。” “朗诵？上次不是考过么？” “上次是自己准备的，这次应该是抽选散文朗诵。”林浩答道。 啧，有些没趣。许魏又开始觉得，还是和自己那帮哥们一起玩最好，和小孩子说不到一块去。 ... 次日，校园里依旧是人不少，但相比最开始还是好了很多。 林浩分到了第三组的第三号，而他初试认识的几个人也都进了。不够这也不奇怪，他凑过去聊了会天，开了会玩笑，章紫衣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很放松，笑笑闹闹的。 胡静也比一开始放松了一些，大概是因为第二次考了？不知道。 这次他没有和认识的人分到一组，倒是在人群中见到了秦海路。并不好认，不是每个人都像小燕子和何炯一样，没怎么长变的。只是他这般到处打量的动作终究还是惹恼了别人，有女生还直接回了他一个白眼。 林浩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等到和同小组进去了。进考场，因为先是考朗诵。于是抽题，一分钟的时间准备，然后朗诵。 林浩运气比较好，抽到的是《背影》... 我去买几个橘子，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咳咳，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了，而是因为这是国内的文章。这次的朗诵可不只是国内的，还有国外的，你要把国外的朗诵的考官们满意，那可不好拿捏。 就像是艾米莉·狄金森的《篱笆那边》 篱笆那边 有草莓一颗 我知道，如果我愿 我可以爬过 草莓，真甜！ 嗯...当时林浩学这个的时候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觉着这是啥玩意？直到他长大了，读了英文的原版，才知道人家押的韵，以及翻译成中文真的有时候也会差了点意思。 ... 一分钟很紧张，但时间到了就要开始。 前两个人表现一般，但没有了初试时那种奇葩错误了。 等到林浩准备好起身，现场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看样子，确实那天有不少人在现场看见了他。而考官们也是期待满满的样子，该抬头就抬头，搞的林浩自己还有点紧张。 “3号，林浩，朗诵《背影》节选。”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虽然是后来这一句被赋有一些搞笑的意味，但是在现在，这绝对是很感人的一篇散文。而这节选也是非常有难度的一段，就在这一段前面的铺垫已经过了，正是点名主题的部分。 这一段的语言平实简洁，偏偏情绪却不是那么简单，又要从中表现出自己的深情和怀念，但同样又不能超出生活的范畴。 “...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读到这里，林浩的情绪终于是到达了最佳。 点头，主考席上相互对了下眼神，这个第一给的不错。其中有两场都在的，所以如果说第一次是上面的情感收住，不超过一个度；那这次，就是下面的情感也收住，不低于一个度。 “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儿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 “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了，我的眼泪又来了。” “谢谢老师，我的朗诵完毕。” 好吧，随着最后两句落下，考官们也打分完毕。这两句情绪的转换很自然，可以说清淡质朴，却情真味浓。从依恋和惆怅的告别，到真正离去之后，独自一人心头的情感再度涌起。 就连经历过第一次的考官都不敢信，他初试的时候，居然挑了一篇没有特别发挥他功底的。所以现场居然没人应答，而是把林浩晾在那，开始了眼神交流。 ... “你给他选的？”有人眼神问张老师。 张老师维维摊手：“不是我，我不知道。” 咳咳，当然也不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这小孩有自己的想法，说是初试表现得还不错就行，到复试的时候给老师进一步惊喜，表示我还能更好，最后三试的时候就比较稳。 张老师也不好直说，说你这个水平基本上我们都是要了的，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心理在，所以就由得他来了。 只是看见其他几位老师闪闪发光的眼神，包括这一届的班主任常老师... 得，都忘了这点，要坏事了。 这几个老师，可能要压他一压了。这孩子表现太好，锋芒太盛，以这些老师的风格，这种学生肯定是要特别打压一番的。 果然，下一刻余老师还开口点评了：“你这段朗诵会的时候，犯了大大小小好几个错误...” 第十章 即兴表演 这啥？这都有问题？刘晔第一想法就是完犊子了。不是，首都的这么严格的吗？ 他初试的时候因为口音被人笑了好几下，但他一是自己不觉得自己口音有问题，二是这不也是正常过了么？ 结果来到考场，听有人窃窃私语那个就是初试第一名，就有点愣了。 第一时间冒出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长得白净，看起来气质又是很柔软的那种南方人，但偏偏又是个大高个。结果到现场人家开口，他就算是一股子愣头青来考这个，啥也不懂，那也是知道差距的。 就这？还不行？ 而这恐怕也是现场剩下9个人的想法。 “...还有这一句‘我走了，到那边来信！’你接的有问题。这里父亲的情绪你没有揣摩好，还是和一开始父亲开始说话的时候情绪一样。要知道离别的时候，父亲的情绪也会变的，你不能只是站在儿子的视角看事情。”中间的那个考官还在继续，洋洋洒洒就来了这么一大段。 这叫啥，鸡蛋里挑骨头？ “好的老师，这里我确实没有抓住，以后时间充裕的时候会更细致地研读剧本。”林浩鞠躬。 就是啊！ 才一分钟，你还揣摩父亲的情绪，你行你上啊！ “嗯，好，总体还一般吧，回去要记得多多练习。”说完，两个老师相视一笑。这个林浩至少表面是没有因为这种挑刺生气，也没有沮丧，更是还小小地用“时间充裕的时候”小小地给自己辩解了一把。 这已经不仅仅是说好学生了啊，又聪明又机灵。基本上主考都想着，这学生要了！ “下一位！” ... 林浩退下，心里面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第一是押题确实没押到这个，二是临场朗诵的时候揣摩整篇文章，借用以前其他文章的情绪，确实是错漏了一些细节。 但是他个人本来觉得自己临场发挥不错的，比初始好，但看来老师对自己要求还是高的。他又不是真十七八岁，那不知道是老师怕他骄傲了，打压一下。 毕竟第一这个东西，到哪都不好当。 只是刚坐下没多久，就感觉旁边有人碰了碰自己：“我觉得你说的挺好的！他们都是乱说。” 整个教室就十个人，他还敢这时候说话，也是够大胆。但是咋看...咋像刘烨？不是，东北人啊他是，这口音我去，东北味满满啊。 林浩也没回，点头微笑示意： “谢谢，但我确实有不足。” 这家伙，咋这么装呢？ 刘晔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你前面两个人说成啥样，老师还都夸两句，到你这都说你。搁你你会高兴？这大城市里的孩子，果然是会装。 这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了老家班上，一个特别讨厌的人。于是林浩就看见刘晔变了个脸色，一副颇为不屑的样子。 “...” 一时没搞清楚这位仁兄脑仁里想的是什么，而下一刻主考已经喊了：“好，谢谢你，下一位！” “来了！” 刘晔忙答到，声音之大，一下子又是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匆匆忙忙起身抽条，然后一分钟准备。 “这就是那个，说自己啥也不会的学生？”常主考问道。 “是，不过还是很有点意思的。这种孩子我跟你说好带，那个林浩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你可得把着他了，用得好有奇效，搞不好他就能把你全班都带跑咯。”李主考建议道。 “怎么办，压他一压？” “可别，人家也只是十七八岁，别真给人压狠了。”张老师有点急了。 “放心，我有数。”常莉目光灼灼，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 时间并不长，整体都过了一遍。 有好的样本在前面，加上心里有事和制式化的朗诵，所以主考们难免有点兴致缺缺。然后终于是到了有趣的环节，最中间的女主考先是点了三组：两个三人一组，一个两人一组。 “最后一组，林浩，刘晔。” 这可不么，就剩俩人了，林浩打了个招呼结果这人对他爱答不理。 诶，你瞅我这脾气，这劲儿就上来了。林浩对女生还好，对男生？您自个待着吧您。他这吃软不吃硬，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性格，其实有时候脾气还挺大的。 虽然并不打算一会为难他，但是他要真的搞事情，那就别怪他这只蝴蝶扇动翅膀了啊。小心，可别被扇走了，林浩迤迤然走上前去。 “你们两个的题目，叫...”常莉翻来覆去想，到底什么才合适。直到看见两人互不搭理，就计上心来：“兄弟，三分钟时间准备。” 哟呵，这题目。 林浩也是真觉得绝了，但这就是老师出题，由不得你。而且即兴表演那就是不靠剧本，即兴自然做出的表演，那这就来了。 ... “你什么意思？” 刘晔先声夺人，或许还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但此刻他有些憨憨的感觉，配上是真的不怎么高兴，倒也把这句话情绪带的不错。 “我什么意思？今天本来就该你扫地吧。哦，被妈骂了，就怪我了？合着你忘了，我还得替你补上呗。”刘晔耍脾气，他可不能。林浩一段话，直接把这个预设场景给了出来，总不能没有背景地乱吵吧。 “那我不是，不是早上给你说过，我可能会回来的晚么？你就不能帮我一下！” 反应还不错，常莉记下来。 这一届女生非常出挑，但是男生相对来说就要弱一些，所以她见到林浩惊喜，见到别人却要下放一个标准来看。 “然后呢？这都第几次了？” 林浩坦然坐下，也不管他裤子新崭崭的。身子往后虚虚靠着，这些都是形体课和平时积累的功劳，控制身形：“我啊，就是该让你涨涨教训。别一天到晚什么都不上心，咋咋乎乎的。” 这是哥哥了，李主考一下就从这种感觉里体味出来了，而且这事还不止一次。这林浩确实一直都在带着节奏，和这种人演戏，对于新手演员很舒服，但对于有自己想法的演员怕是好一会碰撞。 而好的表演，绝对是大家都能体会出来的。所以刘晔不傻，能感觉到旁边传过去的欣赏目光。 他先是要理解消化林浩的设定，然后瞎嚷嚷了一阵，持续了差不多好几十秒吧，都被林浩不重不轻地顶回来了，还帮他托了一下。搞的好像他一直在无理取闹，气势弱了下去。 那就，什么招都出，他直接就来了： “教训我教训我！就知道教训我！妈就是偏心你，你上次不也没洗碗，她不也没骂你！真当自己多厉害！” 这家伙，这逻辑和情绪爆发的点倒是还行，常莉心中想。这刘晔就这么吵了快一分钟也够无聊，要不是他突然爆发一个矛盾点，她都忍不住想喊停。 至于林浩面对刘晔的这个反击... 看他怎么处理了，处理不好，就是减分了。 ... “那能一样？” 林浩侧过身，舔了舔嘴唇，这个动作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火气。脸上神情的转变，也有了对应：“我就那一次，我那是重感冒，能和你出去玩一样吗？而且你要说几年？每次吵架，你都把这个拿出来说？” “那你不是也有吗？你说个屁啊！”林浩试图再次给自己找补的动作，让刘晔更是不爽。 “刘晔你给我文明点！你今天吃枪药了！” 李征直接敏感地捕捉到，林浩在“你说个屁”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明显一怒。虽然“骂脏话就生气”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不是很合理，但也算是给出了逻辑线索。 这件事情的前提是，刘晔各种狡辩无果后，就开始旧事重提，抓住不放。紧接着刘晔骂脏话，给出了一个导火索。然后就是第二次再来的时候，应该就是要爆发了。 适合电影表演，他在纸上如是记下，林浩的表演就是太细节了，其实现场表演动作可以再大一点。 “关你屁事！老子就要...” 刘晔见这几句话似乎是把风头一下子扭转过来，更是得意，就要继续。结果抬眼就看见一个巴掌呼地飞过来，吓得他直接躲开，却听见仍然是响亮的一声。 借位了，常莉心道，这小子还知道配合镜头？她们这视角，是看不见那一面的，看起来是真打。但是她凭借经验很快就知道林浩双手动作，就是为了打他自己的手臂。 假动作，声音倒是挺真的。 “...”刘晔就不知道咋接了，他还真是被这一下吓住了。 其他考试的同学也被吓住了。 “...”林浩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有些悔意，但很快他脸色再次一冷，脸一横一句话不说就直接摔门出去了。 整段表演短的很，最后反倒是一开始闲适的哥哥，摔门出去了。呼，见好就收吧，林浩折返。刚才中间那一段，真的是个啥啊，而且他们两人有点各演各的意思，再多了迟早得崩了。 只能说没有剧本的表演，还是和新手？ 多半是杯具，他已经不想回想自己刚才表演的逻辑和细节了，都是泪啊！想想就觉得这如果是个电影片段，自己怕是也没有多少出彩的意思了。 第十一章 小挫折 表演不到林浩自己心里的标准。 林浩其实心里有点不爽的，因为他觉得有些俗套。可能就是演戏多久了，对于这种吵着吵着就会爆发冲突矛盾这种套路，太习惯了。所以演的时候，因为是即兴，所以就按照自己的习惯演了。 但有点逻辑不能自洽，他给自己设定不喜欢听脏话这个想法，好像有那么点别扭。这话，也算不得多脏，但尺度肯定就只能到这了。 可看起来吧...总之他不满意。 然而不管他此刻别扭不别扭，考官们竟然是没有点评什么，就自顾自说好了，让他们都出去。 嗨，也对，点评不点评都正常，这是考试。林浩有些忐忑，刘晔出门倒是径直出去就离开了，他自己还在门口犹豫。 “怎么样怎么样！” 门口章紫衣她们等着呢，下一组就是她，争分夺秒地问一句。 “...第一段朗诵一般，第二段发挥得有些不好。”林浩皱眉。 “啊...”章紫衣以为会是好消息，一时有些卡壳，马上又要进去了只能抓紧时间来一句：“没事，肯定能行的，加油！” “嗯好，你也是。” ... 深吸一口气，章紫衣踏进了考室。 她初试的时候不是背着背着忘了么？下来就很伤心，总觉得自己要悲剧，结果常老师告诉她，大概意思是放心，只要正常发挥，她还是很有希望的。 不过那是大概意思，换句话说，常莉从考前班就一直很看好章紫衣。所以初试已经过了就没什么，这次好好表现，还是很有机会的。 她绽开笑脸寻找常老师，却发现几位考官仍在那里窃窃私语。 “接的可以，短时间算是反应很快的了。当然那个刘晔也还不错，就是这兄弟的主题，那是看不出来多少啊。两个人，各演各的。” “林浩还是可以的，有努力想带进去的，奈何刘晔不配合啊。” “田老师你可别找补了，毕竟再好，那也是常老师的学生。”李主考笑道：“你算是没戏啦，人家赶上这一届了，对吧。” “嘿，比他好的我也不是没遇见过。”发言的田有良老师，才是林浩一直跟着学习的那个。不过确实这次还是第一次遇到：“我们93也不错啊，王千原也挺好的嘛。” “那是，但人家盘儿靓，条儿顺，那张脸一看就是演电影男一号的料。”张老师开玩笑道：“你这一比，咱实话实说啊。看到他，我就想到尊龙，不过比起来林浩要更硬朗一些。” “好了好了，下一批进来了，要准备开始吧。”常莉心里乐，但是她不说。的确，长得又好底子又好的，那可就不多了。 ... 二试相对人少了很多，所以说的是下午就会出名单进三试，所以多数都等在学校看榜呢。 除了林浩这个心大的。 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二试不太理想心情不好，何以解忧？唯有吃东西。 “不用担心的，你的水平我也是知道的。可能没到你要的标准，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看着林浩难得一见的有些愁眉苦脸，何炯不得不安慰道： “没事没事，一定能考上的。” “哎，考上我应该还是有点信心。”林浩倒是对自己的表现心里有数，应该不至于过不了二试：“但我这次即兴表演真的烂，都没有特别点题，又有些太戏剧化了。” “既然是即兴，那靠的是平时积累。就跟主持人一样吧，遇见突发状况也是靠平时积累，这些要有经验的主持人才能做到。”何炯继续安慰：“所以你们没有什么经验，考官们都是看你们的优点和潜力，而不是做得好不好。” 诶，这还有几分道理。 只是林浩对自己的要求和期望一向比较高，他是和田老师一对一带出来的。结果到现场碰见个不太来劲的队友，就一下子搞出个不太满意的东西。 “哎呀不想了，吃肉吃肉。” “对，没事，一点小挫折而已。” 大冬天里，就该吃羊蝎子。配上两个清爽小菜，倒也不会腻得慌。 只是何炯今天仍然是有事的，中途被林浩喊出来吃饭，也只有两三个小时。所以吃完，林浩自己悠悠哉哉溜达回去看榜。 ... 中戏。 “诶，林浩呢？”聊着聊着，梅婷忽然发现林浩一直都没找见。 “我也不知道啊...” 胡静表示我和他这次不是一组的。 章紫衣快言快语：“我还以为你们一起的呢，上次你们就一起行动。” 这两次考核，几人也算认识了，在现场组成小团体。熟人抱团嘛，大家以后如果考上了就是同学，提前熟悉熟悉。 “没有...”虽然大家熟悉了，还都是女孩，但胡静还是忍不住脸红：“他是我师哥请来带带我的，我们之前都不认识。” “哎哟，第二次就不带了，也太不绅士了。”梅婷笑道。她年纪相对较大，又挺喜欢胡静的，时不时就想逗逗这个妹妹。 “没没，他这次也问我了要不要继续带着我，我说不用了。” “还解释上了。”赵微过来凑趣：“没事，我们小美女配他也是够了。” “哎呀...” 一阵笑笑闹闹，话不停。 就像男生聚在一起会聊女生，女生聚在一起也会聊男生。四个女生不自觉就开始把共同认识的林浩当做谈资，消息灵通的章紫衣还打听到，林浩即兴表演的时候和另一个男生好像不太和。表演的可能不太满意，所以他出门就走了。 “诶诶！他来了！” 正说着呢，赵微抬眼就看见林浩溜达着过来了。 “老师来了！” 站她对面的梅婷倒是一眼就看到，老师带着大红色黑字的榜单出来了，大家于是一下子又蜂拥过去看榜了。 这次仍然是很多，进三试的一百二十多个。就这里面，多数人都还是从头看起。只是这次第一不再是林浩了。 “张彤，这个第一啊...诶，林浩第三！” 还是第三？林浩的表现就跟那种，考下来跟你抱怨靠不好，结果一出成绩，还是很好的家伙一样，真是够了吧... 第十二章 三试 三试，是最重要的一关了，也是考试的重点，声乐、形体、台词、表演都会进行测试。 并且，今年的招生计划十九人，因此这一次是六进一差不多。这最后一关才是最后见真章，老师会详细地考核你的各项素质。 过了这一关阳关大道，过不了？ 约等于没来。 早上林浩吃了个意思，毕竟要跳舞要唱歌的，没体力不行，吃太饱又不太好。 今天声乐准备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林浩竹笛算颇有天赋，也学得不错，本来想借机选合适的歌曲秀一下，但最后还是求稳放弃了；形体自选舞蹈是老师编的藏族锅庄舞蹈，起了个名字叫《丰收》。 台词今天是自选散文或戏剧独白，林浩选的是莎士比亚-《第十二夜(节选)》；表演则是同样的命题表演，不过这次有可能让你自己演，也有可能群戏，不定，当然多数情况下还是多人演。所以就像这种时候，类似胡静提前排的小品，可能会有用处： 套上去就对了。 最后，应该还有一些知识点考察，这个很容易，都是些基础知识。 回想了一下，林浩就收拾收拾出发了。 他今天的考号好巧不巧在一号，按理来说第一个没人打样肯定紧张，但对于他那也是可以早考完早休息。等到三月份左右成绩会出来，不过他应该会提前知道，而剩下的时间嘛，自然是全心全意学习文化课了。 ... 京城的早上是很冷的，尤其是吹风的时候。这种天气，就算是有自行车，也不愿意骑。林浩自然属于这一行列，所以脖子包着围巾，他走得并不快。 比平时上学起的要晚一点，还好。但想到到时候去了中戏要出早功，都必须早起...想想，也觉得折磨。因为现在高三的早起，他就已经快受不了了——以至于有时候林浩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丝怀疑，我都有钱了，还来考这个干嘛？ 大概，还是喜欢吧。 到了学校，发现等着的人并不少。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人更少了，考习惯了，还是因为更紧张了，校园里面少了几分喧嚣。不论是家长还是学生，基本上个个如临大敌一样。 林浩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不光是长相这块，毕竟来这的多数长得不差，更重要的是两次成绩他都不错。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是稳稳地这一届学生了。 有些艳羡，多少人还在挣扎能不能上。 看这个林浩进来的时候不慌不忙的，一看就是心里有底。 嗯，或许吧，林浩扫了一眼，就看见小团体的人在朝他挥手。过去大概聊了几句，前五个人就被叫进去了房间。 ... 室内。 相对于考生的紧张，几位主考今天都是很和气的。 其实都是这样，就像高考前老师都会让你放轻松一样，考生最后的大考，水平潜力都该有了。这时候，主考们就是要让考生正常发挥就好。 一项一项来，先是声乐，林浩第一个上去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声乐这种东西，他本来不是从小练，所以考虑再三求稳。唱准调，情感到位即可，反正也不是考音乐类学校。你要到时候为了炫技选一些不适合自己的炫技东西，在专业老师面前... 班门弄斧，反为不好。 不过林浩这边五个人都没有出现，大家都是比较稳健的。四男一女，看起来底子都一般。 第二项舞蹈，《丰收》因为属于新的编舞，还是老师编的，应该不错。 结果没想到这个阶段，其他人发力了。 真的，能撑到三试肯定各有所长。但没想到的是这几个人都身形不错，跳舞起来那叫一个厉害，劈叉空翻那是说来就来，配合音乐情绪也很到位。 真的，林浩在旁边看的心想： 你几位，不应该去考北舞么？ 第三项台词就不用说了，选择国外文献这是属于林浩对自己的挑战。有一个比较擅长的地方，你就有机会考上；有两个，你就会更加出挑，所以这三分钟，林浩中英双语诠释了这篇《莎士比亚》节选。 果然是让老师眼前一亮，不过不是别的，而是一位主考开始用英文和他对话... 这位主考应该是米国留学回来的，而林浩英语不错是真的，何况现在还是95年，国内英语不少还停留在哑巴英语阶段。 所以这一下，反倒成了他的长处，老师顺便还问了问他的文化课成绩，更乐了——不是说学这个就不重视文化课成绩，也很重要的。 然后就来到了第四项，命题表演。 ... 林浩其实有点不祥的预感，他听到中间那个，应该是常老师宣布这项开始的时候，几个抬起头的考官眼睛就似乎亮了一下。 脑子里飞转，他在想着，会出什么难题么？无实物表演，性别转换，还是概念性表演？ 咳咳，想太多，应该不至于吧。 而且自己的表演水平吧... 也就还行。而且重生回来后，老师和学长学姐帮他去掉了好多制式化的表演。确实拓宽了他的范围，但也让他表演的时候少了点安全感。 就，还是有很多东西拿来叫他马上演，还是有点信心不足。或者说，害怕演的没那么好。所以说许魏为什么说他像二十七八岁，说到底还是老灵魂让他缺乏了年轻人敢闯敢做的那一股劲。 当然也可能和林浩的心态有关： 我都下了这么大决心，放弃好条件来学表演了，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桌后的几位考官可不知道林浩的心思，他们出了一道说不上难还是不难的题，要求也很特别。 “我演，你来接，接不住了我就停。” 坐最边上，终于抬头的那位考官道。 嚯，这是谁？口气挺大啊？ 林浩演戏也是好几年，业内也有点小口碑，但确实是没见过谁说这话。只是他看旁边学生的架势，应该还是个名人，所以他们各种激动。诶不对，我好像也觉得眼熟，应该我也见过！ 不对，绝对见过！ 这时候，他才仔细瞧了瞧那个放歪了的牌子，那上面的名字是...陈宝国。 ...我刚才说了什么？ 哈哈，我开玩笑的，我完犊子了。 第十三章 接下来了 中戏就是中戏，不是他那时候上的进修班能比的。是的，确实他进中戏了见过不少明星了，章紫衣赵微胡静这些都是。但严格来讲，她们现在都不算明星，未来她们才算是。 而陈宝国，现在已经实打实的成名了。 就说他78年毕业，四年后人家就凭借《赤橙黄绿青蓝紫》拿了金鹰视帝，也就是你要知道他出来不久红了。从此也是好作品不断，演技越来越好，所以就更别说后面的《大宅门》、《汉武大帝》、《大明王朝1566》《北平无战事》等等。 虽然好像《老中医》翻车了一次，虽然有人质疑他和陈道明一样制式化，虽然... 只需要一个但是就够了。 林浩瑟瑟发抖，这种级别的演员和我对戏要我接？得，他说不定比这些学生更紧张，因为他知道这一位越到后面越牛，也是一位真正的表演艺术家。 能接住？ 您真的高看我了，不是，我知道可能是为了压一压我的势头让陈老师和我对戏。但是吧，这就已经不是压一压的，你这五指山下来，下面的我可不是孙大圣！ 顶多算个猕猴，或者猕hotel... 直接被压扁了都。 打扰了，晚安！ ... 咳咳，玩笑归玩笑，林浩还是不至于那么怂的。 人家也不可能真的就那么压他，就算有心检测，那也是慢慢上级别的。有这个待遇他应该也是难得的，好好珍惜这种和他对戏的机会，毕竟他以前和好演员演过戏，那就是不一样。 而且指不定能在他心中留下个印象，说不定会有什么后续呢。这个年代的演艺圈啊，出身啊，关系啊什么的还是重要的。 虽然有些胡思乱想，但林浩的表现都被理解为，看到陈宝国以后的正常表现。常莉满意地点点头，这次应该是稳稳地给了这个小子一个下马威，杀杀他的锐气。 让他在忐忑中度过一两个月，收到合格证的时候，才会好好好好继续学习。而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是这一届最好的，就松懈了。 如果是这样，也就不枉自己把宝国请过来——陈宝国是常莉的学生，但请来帮忙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事情。 而对于陈宝国本人，则是对这件事情本身还有点兴趣，所以他也算是有备而来。所以他见林浩没说话，便道：“也不用那么紧张，正常演就是。就演...这个本子吧。” 想了想，他还是给小师弟降低了一下难度。真要叫他啥都不会就来，可能确实是太紧张了。至于这个举动会不会引得其他考生不满... 或许吧，但这也不是他的事情了。 ... 拿到剧本，只有三分钟看，好在是很短的一段。 大概意思是，两个老大见面。一个是新一代的年轻人，一个是老一辈的江湖，这新老之间的碰撞试探，就在这第二次的会面中。第一次，大家也只是打个照面罢了。 林浩自然是演这新的，陈宝国演老的。 有底了！有底了！ 林浩暗自激动，因为他以前是演过的，作为三四线演员，演反派是常事，类似的角色他还颇有经验。于是他看完点头，一张桌子也是摆好，开始。 林浩在座位上，陈宝国从外边走来，基本上是带着两个人，他拿着一个杯子，懒洋洋地过来。杯子往桌子上一放，不轻也不重，自顾自坐下，脸上带着三分感慨： “这天儿，倒是越来越冷了。” 他的语速不快不慢，倒是像两个熟人闲时聚会，聊聊这天气。 “是挺冷了，再过不久，可就是要过年了。”林浩侧坐着，此时倒也是坐正了，却也看不出别的什么了。 陈宝国饰演的这个人物人老成精，精于算计。所以在他这个角度看来，对方的镇定，不过是表象而已。只需轻轻一戳，就能让他暴跳如雷。所以他以一种回忆的目光看向更远的地方，道：“这雪啊，让我想到了好些年前的那个冬天，雪也是很大。” “是很大啊。” 林浩于是也侧过头看了看远处，然后回头继续正对着：“徐叔也是那一年冬天闯出来的。” “哈哈！” 陈宝国稍稍抬了一下身子，他身上气势太重，所以这一下子反倒是压迫感更强：“区区小事，承蒙道上朋友愿意记得罢了。”他讲的是，二十年前那场十一口人的血案，那是徐胜元的血博出来的。 而林浩看着他，脸上从一脸正色，突然就这么上升起一丝揶揄：“嗯，记着呢。” ... “！！！” 这突然冒出的情绪在林浩脸上不多不少，却是让几位老师惊讶连连。因为剧本大家都看过，其实很简单，要想出彩更多靠演员发挥。就说林浩能正常稳健地接戏，已然是不错了，没想到他还真能抓住关键点的本事。 他饰演的高胜，是个踩着血路上来的新人。狠劲十足，不那么讲江湖规矩，却又带了些狡诈和狂妄。而这一切复杂的东西，都在林浩恰到好处的实绩，以及一丝揶揄中，传达出来。 会用脑子演戏，好！ “唉！” 陈宝国稍微楞了一下，倒像是很意外的样子。他收回了身子，真像是一个已经老去的人了：“也是，老了老了，只能念叨念叨过去的事情了。” 林浩不语，只是笑着给自己和对方添了一杯茶。不是别的，就是我敬你是前辈，但现在已经是换新人了，我也只是敬你是个老人而已。 自然对方见状很明白他的意思，陈宝国嘴唇微张，发出一声不可觉的嗤笑： “敢问，兄弟如今在哪吃饭？” “这条长鸣路，也就是兄弟们混点吃食的地方。” 吃食？这最繁华的一条街，何止是吃食。但他没管，只是道：“哦，那可否今晚来闭月堂一聚？” “承蒙好意，但长鸣路的茶水，也便足够了。” “那我要是也想来喝一杯茶水呢？” “当然是欢迎徐叔，不过其他人，那就免了。” ...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坐了一会，只是显然，他能做出的让步，不是徐胜元最终所要的。 林浩一脸平静，丝毫没有别的东西传达，也并不惧怕。他已经想好了，所以他都不会让。 而这时候，作为演员来讲，稳住也是一种功底。 终于，陈宝国慢慢起身作势要离去，却转过头来，脸上却带了几分莫名的阴冷，声音沙哑得厉害：“这雪啊，让我想到了好些年前的那个冬天，雪也是很大啊...” “...” 鸡皮疙瘩一瞬间就起来了，就这么一句几乎一模一样的话，看起来像是老人老是忘记自己说过什么的重复，实际上，说出来的意思，可根本就不是最开始的了。 徐叔老了？未必。 多年前的那个雪夜，或许还记着呢。 林浩就这么一听一看，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子战栗感从尾巴尖传到了后脑勺。这时候人家演戏多年的台词就出来了，就这么短短一句，先前听着了，这次再说出来却仿佛是浸着血腥味的，一丝一丝往骨子里钻。 整个人被这股子气息扎得生疼。 几位主考就看着林浩就那么停了一下，这明显是被镇住了。如果没有别的解释，这一段已然输了，不过，输了也是正常罢了，前面已经让他们很有惊喜了。 ... 林浩沉默不语。 他毕竟只是诠释过这种角色，却没有真的和高手过招。而遇到这种情况，他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刘晔。按理说他的水平是完全高于刘晔的，却被刘晔自己制造一个矛盾，打乱了他的节奏。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时候就不要顾着别的了，用着年轻人的劲，使出来。 “是啊...” 林浩已经意识到自己节奏卡顿了，但没关系，他终于说缓缓抬头，也站起来看向对方一字一字道：“可这场雪，也再也不会是二十年前的雪了。” 他眼睛微眯，声音不大，但那股嗜血和有些癫狂的气息却瘆人得很，像是从胸腔里喷涌而出的狠意。鼻子里冒出的气，都带着几分腥气。整个人浑身拉紧，像是饿了数天的孤狼，即使是面对强大的对手，依旧是时刻要扑上来撕咬下一块肉来。 可对面的人并不为所动，两方就这么对峙着，一方手臂青筋暴起，手指按着桌面发白，另一方，风平浪静的外表下是深渊。 “哈哈！”忽然的，陈宝国又笑了。 “有趣，有趣！” 说罢，带着人，竟是转过身走了。 丝毫不介意，背对着这一位后起之秀。 这场戏终于是完结，主考几位都有点傻掉。林浩最后改了台词，但任谁也不会觉得突兀，但关键是，他真的接下来了！ 甚至...并不是很落了下风。 第一十四章 第一 这一场演下来，主考们都有些激动——真的有这么天赋的？这个林浩无论是查看资历还是什么的，那都是非常普通啊？ 所以他这要是发展起来，我的天啊... 常莉有些傻眼。 因为上次和刘晔的表演，她看这孩子懊悔没有演好，还以为啥呢。结果人家今天这么一演，你虽然说差距还是很大吧，但是差距大那是因为面对的是陈宝国。 换句话说，林浩这一小段的表演，一台词不错，二动脑子演，三应变能力很强。 想想他才多少岁呢？ “演过戏么？”陈宝国开口。 林浩道： “没有正式演过，但从小就很喜欢演戏，经常会自己编来自己演。额，很多时候都是跟着电视上的人学，学的乱，所以之前补习班的时候老师帮我纠正了好多毛病。” 常莉恍然，就说田老师怎么说他一开始小动作多呢，原来是这样。不过她此时也不说破，等着自己的学生说话。 陈宝国这边点头道： “嗯，看起来你还真的有几分天赋，但也不要骄傲。刚才你的表演问题你应该自己也清楚，但问题不大，继续加油吧。” “好的老师。” 林浩点头道。 而等到他说完，常莉终于可以开口道：“那好，那咱们表演这一块，正式开始！” 林浩眼角一抽，不会吧！感情刚才我拼尽全力演的，还不是正式考试？但就刚才演这一场，已经把我全身精气神都抽走了，现在开演我又是一号？呀咩蝶！ ... 主考安排了三人一组表演，让他们演一个《超市风波》的小品。 命题表演，也是即兴表演的那种。林浩内心已经滋儿哇乱叫了，但是表面上人就是风平浪静，直接开演。 不过这次不知道是因为他之前的表演，还是怎么的，剩下两位还算配合。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该接的就能接得住，也不会想着说突然横插一脚这种。 演戏嘛，大家都要配合，即兴表演考了很多临场反应。可以说林浩喂招喂的好，但也不得不说人家能接住，也已经不错了。 至于主考们？ 一门心思都到林浩身上了，如果按照比例也是六选一差不多，这一组毫无疑问的就是林浩了。 其余几个考生心里也是清楚，不过一来他们不像林浩这么只专注中戏，还有其他备选；二来这样子已经是要定了林浩，大家都是不傻，既然已成事实的事情就不要徒劳挣扎。 所以与其作对，试图争取配合好，好好演，说不定还有机会。总之这样的氛围下，这个小品演的不好不坏。林浩收起了锋芒，算是当个陪衬，其余两人尽情展示，但又何尝不像是林浩是个考官，在给这俩喂招？ 三试在这个表演后就算结束了，其余人也是不知道结果如何，忐忑的走了。林浩则是被优待，私下叫了个学生来通知他，晚上一起吃个饭，就在门口的一家家常菜店。 ... 收到这个信息，林浩就已经知道自己稳了。 这也很正常。 所以他就高高兴兴回去，家里也没人，估摸着许魏最近不大会回来了，他也就安心睡了一觉。 真不夸张，他早起了，然后现在演完一身轻松。放松的方式，就是把早起的觉补回来，毕竟昨晚也没睡好嘛。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林浩有嘱咐自家厨师今天中午不做菜，他在外边吃，所以醒来屋子里还是一个人。 啧，还是心里面空落落的。 哪怕是现在已经寄回可以确定自己已经被中戏录取了，林浩心里依旧是怅然若失。 他知道是为什么。 对这个时代没有归属感，始终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浮木漂不着地，而且并没有什么人可以诉说，也没有什么人能够理解。这种感觉常常让他觉得心里难以释怀，但又无可奈何。 “林浩啊林浩。” 他叹气，自己和以前唯一一样的，就是这个名字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数不完的新鲜资讯。 有首歌叫《从前慢》，真的，有了自己过往鲜活地记忆，再回到从前。可不就觉得自己百无聊赖，十分无聊么？他还是，也并不习惯，也没那么喜欢这个时代。 ... 下午三点，林浩出门吃了点东西，买了点水果。 护国寺这边吃的不少，倒也还算可以。他吃完沿着小路跑了几圈，从公园那溜达回来，顺便买了点水果。这年头水果多数都不怎么新鲜，但也聊胜于无吧。 四点，洗澡收拾。 基本上把自己拾掇得整整齐齐，去店里先点了几个菜打底，然后把钱先给了老板。老板也是很少见到，有人吃饭先给钱的，还一给给好多。 他这边颇为惊讶，连忙道：“够了够了，你们就是七八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林浩笑道：“先放着呗，多退少补，我对老板您充分放心。” 老板一听乐了，这时候还真的是很少会有这么一个信任感。他先是当着林浩面把钱验清楚没问题之后，就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办事绝对放心。这一顿，就是林浩请，别人给钱一律不要。 等到六点多，一众老师还有陈宝国过来的时候，林浩这边已经等候多时了。 “等久了吧？”常莉道。 林浩摸摸鼻子，道： “没有，我在这坐着和老板聊聊天，也挺有趣的。” 众人落座，他才知道这些老师里除了自己认识的，还有教自己台词的，形体的，声乐的，不少还都沾点关系。 大家也没特别聊什么，主要是各种提问林浩，他也一一作答。等到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林浩已经给了。他这边也是言辞得当，恰到好处地说说笑笑，请了这顿饭。 算得上宾主尽欢吧，大家也就此散去。 至此，林浩的艺考基本上算是结束，就等这个结果了。 ... 一月过完，二月放假，过年。 林浩那个当兵的舅舅田虎终于是请假回来，陪他过年，毕竟家里就只有一个人。 本来林浩对此感觉倒是还好，不过真正等到舅舅回来的时候，这个只比他大了八岁的舅舅，倒还真是给了他不少关怀。 这种本身自带的亲近感，以及难得的不惨杂质的关心，很是让人受用。有的时候说家人就是根，这句话还真的没说错。 只可惜相聚是短暂的，很快舅舅便也走了，假期也是短暂的，很快就要开学了。高三嘛，大家都开始全力冲刺高考，自然开学大家就很快进入状态。 三月份，林浩收到了收到中戏艺考成绩还有寄来的合格证。虽然课程繁忙，但他还是再次邀请辅导过的老师，还有学长学姐好好吃了一顿饭。席间其乐融融，林浩拿了中戏第一，大家也是恭喜之余不忘嘱咐他文化课不能放松，林浩自然是应下。 所以转头，四五月很快过去，高考，这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唯一最公平改变命运的桥梁，已经摆在眼前。 第十五章 高中时代的完结 高考在国人心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极其重要。 林浩这边也算是这几个月废寝忘食了，真的，六点多起床，晚上11点多睡觉。一向自以为是失眠患者，没重生前能抱着手机熬到一两点是正常操作的家伙，这几个月上床秒睡。 但也没办法，学习，尤其是学文综这种事情，不是一两天就能补起来的，需要大量的时间。加上艺考已经考完了的缘故，大家都是疯狂冲刺。 冲刺阶段，林浩的成绩还上涨了些，三模居然考到了533分的成绩。比一模多了差不多三十多分。按照去年重本线还超了不少分，似乎还是很不错的，这个成绩甚至到了班上中游。 不过今天这一切暂时都不重要了。 上完考前的最后一次课，老师在台上感慨了一番之后，今天下午放假休息，一天半的时间，然后就是高考。教室里一片欢呼雀跃，林浩却有一种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意思。 他分明看见老师即使是教了很多届，也是很不舍得样子。而多数同学心里除了高考的紧张，更多想的是终于熬过去了，马上就可以进入大学开始愉快地生活。 而对林浩来说，离别的前夕就足以伤感了。 “想什么呢？” 张玥转过头来，看林浩还没收拾。 高三都是一样的，桌上堆着厚厚的书本，很高，桌子里，桌子下都是。所以不少人已经早就收拾好，只有林浩一边慢吞吞收拾，一边神游。 “我在想小萝卜说的，上了大学就解放，那是想太多了。” ... “浩子，快点啦！” 门口几个男生闹哄哄地，急不可耐地就想赶快回家，包括他口里的小萝卜。 “你们要着急你们先走，老师还有事找我。”林浩依旧是不急，高中时期嘛，大家放学的时候，顺路的就会一起走一段。这几个男生就是和林浩经常一起回家的，有一个还和他在同一条街。 “啊你不早说！那我们先走啦！” “好！”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就走了，林浩慢慢收拾完，看旁边张玥也开始神游：“走吧，我收拾好了。” “哦哦，好！”张玥连忙应道。 两人就这么正常出门，不过说起来这对组合可真是够奇怪的。要不是因为张玥她妈是班主任，林浩又是什么都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废话，他内心都多少岁了——所以班上起哄的劲倒是没有了。 只是被暗地里认为是一对的人，其实两人来不上电。非常奇怪，就是有些女生你觉得她很漂亮，各方面也很好，但就是没得感觉，也是奇怪。 张玥么...或许有一点，但后来又没了。 不过若不是这样，后续班主任也不会放心让张玥带着他学习，也不会有现在这么温和的谈话。 ... “觉得心情怎么样？”张老师道。 林浩家里就他一个人，所以班主任给予了比较多的关怀和照顾。 “还行，您也知道，我一向是班上心态最好的。”林浩笑道。 “嗯，你底子毕竟还是在那的。” 班主任有些感慨，这孩子学起来那是绝对的认真不划水，也是很聪明。要不是因为那场事故，妥妥的清北。她甚至觉得多给点时间，也还是能考上的。 林浩很能理解班主任的未尽之意和惋惜，但他已经足够惊喜自己能取得的进步了，所以他还是接上：“没有，都是靠着张玥同学的帮助。她帮我整理了很多知识点，还帮我讲解，太感谢她了。” 说句有些利益化的话就是，张玥能够花时间帮助她，而不是自己学习，那真的是很难得了。 “那还是你自己努力。” 班主任很高兴，但还是替女儿谦虚。 于是张老师陆陆续续讲了些鼓励的话，林浩就离开了。下一次集体见面应该就是考完聚餐，然后有不少人就从此可能难得聚一聚，甚至很难再见啦。 就比如张玥，这次考完之后不出意外就进北大了，他在中戏，想聚一下倒也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了。 ... 休息的日子，林浩没有做别的。每天看一看书，然后睡觉也不能睡太多，还是保持以前的生物钟。 他知道都已经到了最后，不差这两天。 所以仍旧是每天差不多的时间起，只是没有那么说一定要完成多少任务。 屋子里现在就剩他一人了，两个月前，许魏觉得自己可能会影响到林浩高考，于是自顾自地就真的搬出去了。 而后来吧，也只是很偶尔回来一次。 林浩倒也没说别的，许魏现在有点成绩了之后，确实有时候说话做事会惹恼他。这一位算是重生回来不久就认识的音乐圈名人，算是离他生活比较远了。 哦对了，说起来这件事情，林浩本来还以为音乐圈就这么和他远去了，结果他之前还在鼓楼东大街那边遇见了王霏。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林浩当时就各种激动，但还是保持礼貌地等人家吃完饭，然后过去问一下可否要一个签名。天后没什么架子，欣然应允，还跟他开了个玩笑。 林浩蛮可惜今天为什么没有把家里的拍立得，或者是相机拿出来也好啊——对，他现在有个爱好，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事情做，就是拍照，记录现在的京城。 不过很快他就释怀了。 不是别的，是因为他难得休息吃饭的时候，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那家餐厅，居然再次遇见了王霏。虽然说高档的粤菜餐厅就那么些，但两次都能遇到真是巧。 林浩这次满足了拍照合影的愿望，还聊了一小会天这次，不过后来就没遇见了。 ...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高考很快来临。 考场上林浩觉得自己可能是最放松的一个，做得出来就好好写，做不出来多尝试，有些题目编一下也行。 总之每一科考下来，有人对答案，有些心情郁闷，有人兴高采烈，他好像一直都一样。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了考试结束，像张玥这种的学霸，都忍不住欢呼雀跃。 倒是没有后来的那些全校扔书的气势，反倒是把书从桌上收走，卖掉一些做过的试卷习题的时候，还有些不舍。晚上林浩请客聚餐，餐厅还不错，众人惊叹了一波。 都知道他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众人还是羡慕的，家里做生意就是有钱。林浩也就笑一笑，当你的钱不再是靠工资，而是靠钱赚钱的时候，只要不贪应该财富还是会慢慢增长的。 而且他毕竟来自未来，哪怕想起一点超前的信息，那也有可能是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事情。现在的钱存银行就是贬值，有时间，该出手的时候也可以做，他爸那边的人脉资源人手，林浩可没有放过。 这个假期，合适的话或许会有点动作。 只是不说这些，他五月份过完生日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了。所以在桌上喝了点小酒，然后挨个打车把不管成没成年，多数都喝了一点的同学送走。 他的高中时代，算是正式完结了。 第十六章 报道 炎炎夏日，日光灼热。 这个天气，还能出来是不容易的。而林浩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在家待着太无聊了。 “她真的对你没意思？” “...大哥，不要总做那种人人都喜欢你的美梦了好吗？”林浩一边调整相机角度，一边还得回答许魏的问题：“人人都喜欢你这种事情，只看在一些电视剧和小说里看见。” “什么电视剧？什么小说？” “...当我没说。”林浩黑线。 不过就这么一停顿，反倒是让他找到了觉得最舒服的角度，咔嚓一张，就把那棵大槐树照了下来。他拍照爱拍这个年代的风貌，也爱拍风景。 许魏对拍照这件事情不感兴趣，但是他一直都在想着，什么时候能看到林浩演的电视剧电影。如果是电影的话，他也会去电影院买票支持。 嗯，现在盗版满天飞的时代，能去电影院支持其实不容易了。比如去年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林浩就去看了，但这部电影也就五千万的票房。年度票房第一，还没破亿，还是个外国片。 林浩笑了笑，告诉他，自己要拍这些怕是还要等几年，因为中戏大一大二原则上是不让出去拍戏的。 ... “为什么？” 许魏有些迷惑：“这个学校，上了不就是拍电影的么？” “那你也得有底子啊，大一大二把专业学好了，以后才能好好拍戏。如果大一就耽误课程去的话，可能就丢掉了读这个学校的意义吧。” 林浩想上中戏，其实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接受专业系统的教育。因为如果按照以前的来的话，他现在就已经可以试试去跑跑各剧组，去试试看一步步发展。 当然这也就涉及到了第二个原因，就是中戏这个平台很高。 在这个时代，什么一夜爆红的事情基本上很难，传媒都比较落后，所以之前就说过现在影视圈很看关系，看出身。中戏，就是一个很好的出身，会让他起点就在一个高点。 当然这些他也不会直说，正打算说点别的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 手机现在也只是手机了，打电话发短信，基本就是这样。林浩要不是出门在外，都不会碰一下它的。 “成绩出来了！你查了吗？”电话那头的张玥都不用看见，就知道她现在有多兴奋。 “还没有呢，你多少分？” “你查一下，我再告诉你！” “...” 林浩只能先打电话过去查成绩，503分，还挺高。这个分数，要是一般家里的孩子考这个分也觉得不错了，林浩估摸着一本线肯定没问题，很不错，然后就打回去了。 果不其然，张玥考了612分，北大妥妥的了。恭喜之后，林浩答应去参加她父母请的聚餐，然后又挂断电话。 自己是不是太不兴奋了点？ 倒是一旁的许魏，听到自己考了这个分数比他还开心，咋咋乎乎地要喊朋友们来帮他庆祝，不出意料地被他婉拒了。 ... 通知书毫无意外地准时寄到，开学的日子也进入倒数。期间还有一个小剧组找到林浩，说是要拍一个什么电影，林浩给拒绝了。 一方面看不上，一方面有预防针。 之前常老师抽了个时间，和他吃了顿饭，并且提前嘱咐了很多东西：第一，在校的时候不是好的顶级的剧组不要去接。多顶级呢？姜文张一谋陈恺歌之类的吧。 第二，不是主演不要去接。 第三，能接电影接电影，她认为路泽这张脸天生是和大荧幕。 然后又怕万一林浩不能理解，常老师便解释了一下原因。因为学校比较害怕学生跟一些乱七八糟的剧组学坏了，放低自己的身价，以后接不到好戏了。 这个年代的演员是很爱惜自己的名声的，因为本身电影电视剧每年就少。你接了一部烂戏，下一部很难会是好戏了。 对于这点林浩很认同，所以他就安安心心没做什么，正常处理一下生意，主要是在西直门那边的一个商场。 此外就是和同学们聚聚会，有部分人要出国，要去别的省市读书，都有；然后跟朋友出去逛逛，就是普通人朋友，不是明星什么的。 和他们比较玩得来，大家也都蛮有钱——多半都是通过摄影认识的朋友，能没几个钱么？经济情况都不错，他也不必为了照顾旁人而委屈自己了。 再有，就是他去了石家庄和济南采风，也花了些时间，不过收获还算不错。 ... 再后来，就真的开学了。 学校离家近了，有的时候也真的觉得没啥意思。重生前他在京城也算多年，可以说是第二故乡，但当这个第二故乡成为真正的故乡的时候，反倒少了点期待。 真的，以前还要从京城西站出来，后来坐机场线回来，现在？好吧，林浩还是收拾了个箱子，虽然学校离他家很近，但是形式感要有嘛。 各种东西收拾齐全之后，他还是坐出租车到了学校门口。这里人并不多，但想想也是，现在表演系都只有一个方向，这一届都只招19个。 那能有多少人？ 而且就挂了个大红条幅，更别说后来什么开学各种社团，各种卖生活用品，卖手机卡之类。好在该有的各种指示也有，他本身也很熟。 先去交费，然后就知道自己分配的宿舍，把该填的填好，就可以带着行李先过去。当然后续还有很多东西，只是没那么急。 左拐右拐到了地方，进去一看林浩乐了：这不是王千原么？ ... “师哥！” 王千原抬头，心想可算来熟人了：“哎哟，你来的正好，替我看会这里。我去上个厕所！” “...” 林浩蛋疼，我不是来报道的么？ 但老师都笑了笑没说什么，林浩也只能答应呗，不过他还是先交了费。这个年代上艺术院校都是有家底的，就说他的学费知道多少吗？ 一万多！ 这可是96年的一万多！ 当然常老师说马上要改革了，明年会出台政策降低学费，只是这也和他无关——是从下一届开始执行，他们还是一样。 不过说回来钱对他不是事情，他搞定这些，到了王千原的位置。他负责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宿舍登记之类，指导学生填表。 有些期待，自己是和谁一个宿舍的。 可惜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他第一个看到的名字，就是刘晔——可不是么？都是L打头的，估摸着这么排倒也不算意外。只是林浩对上次的事情那是相当不爽，至少现在的心情啊，就好不到哪去了。 第十七章 舍友 大学生的宿舍可是个大事情，这一住一般都是四年。可以说，一个良好的寝室氛围，无论是对学习还是生活，都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林浩努力摒除自己心里的不愉快，想着他才成年才成年，我不和他计较。 呼，这么一想好像好了一点。 做完心里建设后，他赶紧来看了自己班上的宿舍分布。曹俊、陈明昊、陈安、党昊一个宿舍，林浩，刘晔，牛青峰，秦昊一个宿舍，田征，张源，赵会南，赵家易一个宿舍。 男生有11个人，估摸着最后一个宿舍里有其他班的人。而且居然是四人寝，难得。因为中戏校区并不大的缘故，所以宿舍资源很紧张，4人一间算是很好的了。六人八人，甚至大一点的地方住十人都有。 再仔细一看诶，他分到了下铺，可以。 睡上铺对于有洁癖的人来说是好事，但睡下铺对于林浩这种懒得爬上爬下的人来说挺好的，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别的就没什么特别的了，无非就是一些住宿协议之类的，他等着王千原回来的时候，就来了两个导演系的学生，都不认识。 等过了约莫十分钟，王千原回来了，他就和他聊了一会。这种事情本来不是王千原要做的，他也是替朋友做。 “你朋友可真多啊...”林浩感慨。 “嗨，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愿意交朋友吧。”王千原虽然没说别的，但得意还是有的。好人缘，可是很难得的。 “对了！” 林浩终于想起正事：“我要找几个人给我宿舍搬一下各种用具，可以进去吧？” “应该可以，登记了就行。” ... 有条件，就要享受。 林浩来这里可不是来忆苦思甜的，所以住宿舍，那也是要条件弄到最好。 等他到了宿舍，因为来的比较早还是他一个人，所以找到自己的床位就打了个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师傅们带着不少东西过来了，杯子，蚊帐这些不说，还把整个宿舍上下铺的床检修了一下。你知道学生时代，就很烦那种上下铺嘎吱嘎吱的声音。 然后还添了个桌子椅子之类的，要不是宿舍太小而且太夸张，林浩想塞一个沙发进来的心都有。不过这些都还好，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假期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 给宿舍装空调。 嘿，京城的天气，夏天要是没有空调？ 能热死。 只是现在这个时代空凋也算是个新鲜玩意，且贵。别说装宿舍了，就是装家里，那也是很少有的。林浩为了自己在宿舍住的舒服，那可是走了好大一波关系和人情。 当时可不容易，林浩还给学校捐赠了一笔钱，搞的有些老师不好意思了，这才搞定。某种意义上，他算是个享乐主义者，什么“梅花香自苦寒来”的事情，都扯淡，他觉得桃花，梨花也挺香挺好看的。 毕竟，想到以后大学没有空调，作为现代人的他真的很不爽啊。 ... 等林浩收拾完了，也没见人来，感情他是来得太早了，师傅们动作太快了。 九点多，就不知道干嘛了。 在宿舍呆着多无聊啊，林浩索性出门去。这一块他不要太熟，中戏不是在南锣鼓巷么？附近好吃好玩的还是比较多的，走几步，决定放下和刘晔冲突的林浩，现在也决定放下和地安门百货的冲突，过去买点东西。 其实东西都全了，早想好了，但逛百货吧，就是逛着逛着就觉得自己缺了。虽然现在很多东西他都看不上眼，甚至他自己不少都用的进口货，但很多东西还是新鲜感十足的。 而且他是那种，逛超市不买东西就觉得少了点什么的人，所以逛百货同理。一趟出来，虽然他依旧是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但还是买了两个笔记本。 出门往北走，再往西，到了店，去把自己定做的竹笛取了。既然都学了，那还是坚持一下吧，上次他本来还想吹《姑苏行》，但想想多半要失误就算了。 结果好在没吹，据说这一届有懂竹笛的老师，还有炫自己竹笛的学生。据说当时各种牛皮，短短十余秒，单吐双吐，历音花舌，以及剁音颤音琶音，秀到飞起。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林浩就看了那么一小段现场视频，就觉得自己选择不吹是个正确的选择。不过还是蛮郁闷——这么小众的乐器，怎么这一届还有大神？ 嗯，或许他选择继续练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被刺激了。总之拿到新乐器的心情有些兴奋也有些惆怅，毕竟每一件乐器对于每一乐手来说都是意义非凡，此刻要换掉原来练手的还有些不舍。 ... 等他逛着一大圈回来的时候，宿舍可就热闹了。楼里来的人多了，各种围着宿管。而等到他上楼到了自己宿舍，里面人也不少，一看来人了目光齐齐地就扫射了过来。 刘晔和两个应该是他父母的人，以及正在和他父母聊天的一个男生，年龄稍大。 排除法，秦昊他认识而且和他童年，都是78年，所以这一位如果不是来串门的话，应该是牛青峰。 长得还不错，比刘晔那小子顺眼多了。 “额，叔叔阿姨好，我是林浩。”按顺序来，一般先问候的都是长辈，不能失了礼数。 “你好你好，你就是林浩吧，我听我儿子在家说过你。你就是中戏第一名吧？很厉害啊。”刘晔妈妈倒是非常热情，上来就开始夸奖：“而且我们刚才还说到你了，听说你文化课也是第一名？” 提起我？ 估计没少损我，刘妈妈真是客气了。 林浩只能接道：“没有没有，只是表演系了，阿姨您客气了。我和刘晔确实那时候一起考试过，他那时候也表现得很好。” “切...” 那边正在收拾东西的刘晔，显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毫不在意，比如此时就发出了声音。 “刘晔！”刘妈妈立刻摆了脸色。 “这位同学应该是牛青峰吧？我是林浩，你好。”林浩也懒得和小孩计较，而是转向一边安静下来的牛青峰。牛青峰也年纪稍大，自然也不是小屁孩了，知道接话化解尴尬，整个宿舍氛围才好了起来。 ... 报道第一天，宿舍就来了三个人，算多的了。 林浩提议大家一起吃个饭，于是除了刘晔，大家还算都挺开心的。尤其是知道林浩是本地人，还住在附近的时候，刘爸爸也忍不住拜托林浩照顾一下刘晔。并且，第三次“殴打”各种发出怪声音的刘晔。 “小浩啊，以后你要有什么事情麻烦请你多帮帮他，他性子太倔了，不肯求人。当然了，他要有什么惹你生气的，你就打电话给阿姨说！阿姨替你骂他揍他，给你出气！”而刘妈妈，也是在一边和林浩聊天。 “好的阿姨。” 林浩和刘晔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他还是希望能好好相处的。而且这时候看见刘妈妈也是各种小心的，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心里面有些难受但没有表现出来，也就没多说什么客气话。 “诶，那阿姨就先谢谢你了。” 刘妈妈越聊越喜欢这孩子，稳重靠谱。都一年出生的，还就比林浩晚出生五天的刘晔，怎么就这么不成熟呢？ 嗯，看着刘妈妈表情牛青峰偷笑。 还好他是自己来的，不用被自己家里人这么比较。以及刘晔这家伙，看样子，是逃不出“别人家的孩子”的阴影了。 第十八章 班会 其实有父母在的时候，大家还会好一点，而等到父母离开... 九月六日晚，报道的最后一天，宿舍四个人已经都到齐了。本来按理说应该是宿舍三个东北人，一个京城人士，东北的应该玩得到一块去，实际不然。 林浩和刘青峰能聊到一块去，秦昊比较闷一点，还不太能放得开，刘晔依旧是自顾自跟着父母行动。 其实那天，刘晔妈妈也悄悄给他解释了。很简单，刘晔不止是考了中戏，也考了北电。在考北电的时候，按刘晔自己说的，现场表现被一个特别会拍马屁，且会讨好老师喜好的人抢了很多风头，搞得他非常不爽。 当时憋着没说，结果到中戏的时候，看林浩说那些客气话就生气了。当然家里也有各种帮忙解释，安抚，但刘晔的性格吧比较倔，就不是父母几句劝能够说服的。 这事自己倒是有点躺枪的意思。 不过听着刘晔妈妈的意思，刘晔啥都不会就敢来考，而且是妈妈陪着他瞒着父亲来考的，就说明刘晔真的是喜欢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林浩也没啥要主动化解的意思： 虽然我理解你年轻，但这事从头到尾和我没什么关系。你爱面子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总之这不大是我的错。 咱俩要熟了还好，不多计较，不熟？ 那就给你上一课。 ... 林浩内心年纪大的一点的表现就是，好为人师，喜欢教育别人，有时候算是个缺点吧。 而且某种意义上，他也很固执。 所以这四人聚齐的第一个晚上，因为林浩和刘晔之间的暗流涌动，有些怪怪的。好在隔壁寝室的也过来串门，大家嘻嘻哈哈了一阵，也没多大异常。 第二天一大早，班上的同学要先在教室集合，然后参加开学典礼。男生这边林浩，女生那边章紫衣，负责通知到位。 而男生来的比较早一点，有一部分已经在教室各种聊开了，天南海北的同学见面还是很新鲜。等到女生来的时候，不少男生眼前一亮，不仅仅是因为本身好看，更是看得出都多多少少打扮过的。 “林浩！” 本来章紫衣在门口还想着，不知道是不是来对地方了，仔细一看就看见坐在了后排的林浩。而和这一声热情的招呼，要不是不太熟，男生们甚至想起哄。 “这呢！” 林浩挥挥手，章紫衣转头看了看，带着女生们进来。她是比较典型的京城女孩，熟悉了一些后就比较大大咧咧，本地人，就张罗，大家于是暂时都跟着她。 而她上来就抱怨她们宿舍条件差。女生，八人寝，关键是有男生在这里做对比。说完之后，寻求认同，于是胡静点了点头。 加上林浩和梅婷也认识，一下子搞的他好像和所有女生都很熟一样。班上多数都是些刚十八岁的男生，多多少少有点嫉妒羡慕恨的意思。但其实很正常，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喜欢和熟人在一起，所以对于林浩来说女生过来并不意外。 仅此而已，没别的意思。 ... 好在这阵嫉妒也没持续很久，常老师就来了，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带着大家一起参加完开学典礼，无非也就是那一套，区别可能是更老套一点。 而开学典礼完毕之后，老师带着大家又回到了教室。 先在是班会时间。 先是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是学生自我介绍。从左往右，从前到后。 第一个上去的是党昊，不知道是因为没人打样还是什么的，特备热情。昨晚也是串寝最积极的一个，今天自我介绍也是，恨不得把自己生平轶事都介绍个遍。 当然了，这种人一般也是比较好玩的，讲完之后大家还都笑开了，气氛一下子好了起来。在他之后，大家都陆陆续续上去做了自我介绍。 林浩自己也大概说了一下，不过没有多说别的。他既不是那么热情也不是那么冷漠的人，所以更多还是大家熟悉了之后吧。 接着就是女生，班上的女生，个个漂亮。台下男生议论纷纷，林浩听得清清楚楚，不过比较意外的是，相对于他个人觉得最好看的胡静，大家更喜欢张彤和曾黎。 额，大概是胡静长得比较异域风情一点？而林浩的审美偏这方面。 也许吧。 总之这个环节对于多数同学来说也一样只是初步认识，然后行程走的很快，因为下午的时间大家要去开军训动员会，上午事情要做完。所以不多啰嗦，选班长。 ... 96班的班长挺有意思的，在林浩眼里算是个传话人吧。所以有一个男班长，一个女班长，分别帮助管理男生和女生。 林浩吃过这方面的亏，因为他反正重生前上的学校，大一的时候团支书和班长都很忙，而中戏大一的课业相当的不轻松，可能会耽误学习。所以当女生们拱他上去，要选他的时候，他果断拒绝。 最后男生选了牛青峰做班长，年纪大一些，长得帅，还比较成熟。女班长选了张彤，艺考第二，长得漂亮。 结果还没等大家恭喜两人，常莉就马不停蹄带来了对他来一个重磅消息消息：“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开始军训了。军训的第二周的休息日，要进行你们96级新生的汇报演出。每个人必须参加，节目自己准备，形式内容不限，积极向上就好。准备好之后在我这报备一下，最晚下周五之前吧。” “啊！”班上有人发出了惨叫。 这事也确实挺蛋疼。 比如本身林浩在知道军训在90年代的中戏居然长达四周之后，就已经够郁闷的了。 结果中途还要准备才艺表演？ 难不成赶鸭子上树，吹个笛子？ 而众人的反应常老师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并不在意。因为这不是她今天关注的重点，她敲了敲桌子，准备开始今天她认为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告诉这群孩子，大学应该怎么过。 ... “首先很恭喜你们，来到了中戏的表演系，可以说你们现在已经是同龄人中很出色的了。”常老师示意大家安静后，第一句话就是表扬，不少人不由得挺直身板坐正。 一千余人选19个，百万大军过独木桥。 对于学艺术的来说，不亚于进北大。 “但是，这只是代表你们经过了第一关。而大学不是说你考上了就一劳永逸的，你们军训之后，马上就要开始繁忙的学习。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门，功课很多，很重，如果你们不努力学习，可能是跟不上的。”第二句，常莉就不再那么客气了。 这也使得大家更认真了，因为她接下来说道：“几乎每年都有因为成绩原因大一被退学的，而且人数不在少数。” 这一下子有人就变了脸色。 在场的不少人，成绩其实都不咋的。 比如说章紫衣就是拿的保送名额过来，文化课成绩...不说了，她之前也是学跳舞的，所以表演的基础也比较差。 中戏为啥不喜欢跳舞和学戏曲的学生？ 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学这俩的，都太专注于跳舞和戏曲了，其他方面很欠缺。所以各怀心思吧，一下子不少人心里有点沉甸甸，想着如何能够顺利度过这一年。 当然甜枣和大棒是一起来的，常老师讲了各种规矩之后，也讲了一些大学的美好期待。总之气氛不好不坏，大家结束了这第一次的班会。 第十九章 军训 下午的动员会，比林浩想象中的还要激动人心。 如果说开学典礼是大学常见的慷慨激昂的话，那下午的军训动员大会，则是各种热烈，把他看的一愣一愣。但林浩也没有特别不合群，就是跟着大家一起热烈响应就对了。 而等到开完会，就男班长带着几个人去取各种东西。主要是军训服，皮带，水壶之类，质量还是比较好的，不是那种比较差的迷彩，而是很好看的作训服。 以前吧，林浩就特羡慕班上国防生的作训服体能服之类，觉得特别帅气。当然那也是对比自己的来说吧，现在自己也到手了，就感觉也不错。 总之牛青峰带着他们宿舍的领回来东西，分发到手还是美滋滋。在确认了都比较合身的情况下，大家于是各自散去，等待明日的军训。 可毕竟都是大学新生，哪有可能好好休息？ 男生这边，拿到军训服已经是炸开了锅，因为这个时代的男生多数还是有着一个军人梦想。就连林浩，拿到衣服穿戴整齐之后，都忍不住在镜子面前照了照。他身高腿长，又能沉下来，真的穿上很有一番气质。 而其他人，比如刘晔... 好吧，又提他了，但他的确穿上去上蹿下跳，像个猴子一样，各种兴奋。 顺便提一句，林浩帮他也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两人的关系就随着这个小举动缓和了不少。只是林浩心里感慨，每次和别人有冲突，最先让步的肯定是自己。 ... 但男生这种意气之争，其实要化解，也很容易。当两人开始真正生活在一起，各种了解了之后，其实大概也慢慢开始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趟过后，两人的关系快速缓和，然后变好。宿舍其余两人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大家都不希望在这样的氛围下度过开学时光甚至后续几年——毕竟别的宿舍一到晚上，就是热烈的卧谈会。 他们宿舍前些日子，还是安安静静地大家各自睡觉。 总之缓和了以后，刘晔发现林浩这个人说话喜欢客气，但不是喜欢装X喜欢表现，反倒是有什么事情都往后躲。 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 负责这次军训的长官看中了林浩，要拉他去国旗队。这种命令可是无法拒绝的，所以林浩就算再懒惰，也只能答应。 这好像是学校第一个国旗班，他看着其他选上来的队员都是一八几的大个子，长相都很不错的，包括刘晔这个家伙。此时都满脸的好奇和兴奋，他只能叹气：表面上有多帅，私下就有多辛苦，要不了两天你们就会喊累的。 而事实证明也是，他们作为重点照顾对象，训练项目都不一样。比如立正、稍息、跨立他们的训练时间就是两小时，比如停止间转法是三小时，再比如齐步的行进与立定和跑步的行进与立定，是前者两小时后者一小时等等。 当然有些项目也是循序渐进的，但这也意味着，不包括跑步之类的日常项目，他们每天的训练时间是8小时，早8晚6。但实际上，开始多半是不合格，还要多加练。 这就惨了？不止！ 林浩这家伙，是扛旗的那个，所以加练？那叫日常工作。他也没想到自己上个艺术类大学，居然碰见教官要搞国旗班，还选了他，要命了。 ... 正午时分，众人吃完饭，在树荫下看着烈日底下的国旗班，感慨万千。多数庆幸自己没被选上，少数看见他们的规章制度之后，也是望而生畏。 “帅是帅了，但真的太辛苦了。” 牛青峰第一个感慨，他178的身高自认不差了，结果却是宿舍最矮的一个。结果还好，他现在庆幸自己不是最高的。 “我要是林浩，我晚上根本就累到不行，啥都不想做了。”党昊有些同情地看着被教官无时无刻不注视着的家伙，教官对林浩是喜爱有加，但喜爱的方式就是是不是拍他两下。 你知道这时候的军官吧，不善表达，所以林浩要是一不留神晃悠了一下，就是一顿挨批，只能站的时候都全身绷紧。而对林浩的喜欢呢，无非就是别的人出错了要挨踢。当然也不重，而林浩很少出错，错了也是被批几句。 “就是，你瞅刘晔本身就够黑了，还晒得哟。”宋允皓也笑。 “诶，男生还好点，女生那边...” 党昊挤眉弄眼地给大家示意，于是男生们很快转移注意力到了女生那：班上女生在那边的阴凉处，说说笑笑，可是一道魅力的风景线。 你别说表演96班的男生了，就是开学典礼上，表演96班的女生名气就传开了。到现在，休息的一大半男生都是望向那个方向的。 ... 男生讨论女生都比较含蓄，毕竟是九十年代，但女生这边似乎比男生活跃一些。 章紫衣，对，又是她。 一到军训场上就蔫了，但一下来就生龙活虎。教官们都怀疑，这姑娘瘦小的身体里存的能量，都留到休息时刻了。但漂亮女生，教官们都不好苛责。 男生那边还不能大声喧哗，女生笑嘻嘻讨论着什么：“诶，你看，我打赌今天又只有林浩能够按时完成。” “我觉得不一定。”秦海路接嘴。 国旗班作为不同于普通班的存在，自然是操场上最受人瞩目的风景。 “嘿，我今天还就跟你打个赌。” 章紫衣来劲了，她从小学舞蹈，对这方面很有自己的见解：“你看刘晔，还有那个叫白建国的家伙，都晃了好几次了，一准一会算总账。” 转头，她又寻求胡静的认可： “是不是？静儿？” “赌什么？”曾黎也是个嗓门大，讲话冲的姑娘，她更关心赌局。 “输的人...就去叫林浩和我们吃饭！” 章紫衣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这时候男生女生之间还是比较羞涩的，秦海路比较内向一点，但也没有那么内向。就比如胡静，每次大家调侃她和林浩，几乎都是红一脸，然后躲开，那就不太好。 “那算什么，你和林浩本来就熟。”秦海路并不上当，她可不傻。 “好吧，你说赌什么？” “就赌...”秦海路正要说什么，曾黎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于是她就改了主意：“到时候都请吃饭，不过输的人得替我们问林浩三个问题！” 就像漂亮的女生被追捧一样，长相气质在中戏独一份的林浩，第一天就获得了“小尊龙”的称号。现在听起来有点土气，但那时候可是很高的评价。所以这边的女生，又有多少不是在盯着他呢？ 近水楼台先得月，看似一时兴起的赌注，其实又隐藏着多少青春的悸动和好奇吧... 第二十章 聚餐 “聚餐？” 林浩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他和秦海路并不算熟悉，此刻收队之后却是她来邀请自己去吃饭。 不过他也不是傻的，自然有注意到女生的指指点点，还有嘻嘻哈哈，大概能猜到一些。但秦海路过来... 多半是打赌输了？ “嗯，都这么些天了，男生女生都分开训练，我们都是同学却一点都不熟悉。”秦海路想了好久的理由，但也确实是除了班会，大家男生女生之间都没怎么碰在一起过： “所以我想请你通知一下班上的男同学，下午我们班上去聚餐可以吗？正好大家可以商量一下，汇报演出的事情。” 几个女生说的特别厉害，该怂还是怂。 真要只请林浩一个，怕是女生也没多少敢去的。 “哦，可以，我一会去给他们说一下。” “诶，为什么不找我去通知他们？” 刘晔傻头傻脑地就凑过来了，真的，林浩是最近越来越觉得这孩子脑子少根筋，有点傻。 “你？”秦海路瞥了一眼，道：“听说你每天都被罚练，等你去通知，我怕是大家都已经吃过了才收到通知。” “我...” “好了好了，你也一起去通知吧。”女生一般比男生早熟，所以秦海路也没多说什么，就安抚了她一下。 说完，也不等刘晔回应，她转身就走。 ... 男生们欢欣鼓舞，女生们也暗自为此事高兴，当然还是得调侃秦海路一下作为掩饰。秦海路倒也配合，不过内心倒没有多少真的不好意思。 说实话，她是故意输的。 因为她也是学京剧的，哪能不知道这身形呢？她只是... 还蛮想借此接触一下林浩的。 可能其他女生还傻乎乎的不知道，但是她认为自己很懂林浩：他开学第一天身上的衣服是路易威登的，上次三试的时候围巾是巴宝莉的，手表是江诗丹顿的。对了，开学那天的衬衫应该是定制的，边角处有金丝绣的名字。 而她的家境，也很不错，家里也是下海经商的。总觉得，两人有着不少的相似之处。而人嘛，总是会对相似的人有一些好感的。 只是，别的女生对他有好感的不少。 军训这段日子，事情算是渐渐明朗了。 女生们最喜欢的男生，林浩单独一个档次，第二个档没人，第三档牛青峰和其他系的一些学生，再之下才是其他男生。 不是别的，对比太强烈了。 相对那些咋咋乎乎，不爱洗澡，也自认为时髦帅气的男生，林浩身上有一股润物细无声的气质，靠谱，可以依赖的感觉。当然还有只看脸看身材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 下午终究是没能按时聚餐，刘晔不出意外地被留下来，而看管他练习的恰好是林浩。 终究是无视了他挤眉弄眼的求情，林浩坚持把他训练到六点四十，派来探视情况的探子从一个增加到三个，终于是练完收工。刘晔拔腿就要走，被林浩拉着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匆匆赶到。 地方很近，就在中戏对面的小馆子。 师兄师姐口口相传，这里的家常菜算得上是实惠又美味，虽然距离林浩这个美食杠精的标准有点距离，但这种聚餐，氛围最重要。 果然一进去，就看见十几个同学起哄： “罚酒！罚酒！罚酒！” “好好好！” 林浩无奈，只能接过同学们准备的三杯酒。小酒杯，里面的是二锅头，度数并不低。他自身酒量还算不错，但想到这些同学也敢喝，真是有点咋舌，还是叮嘱道： “这酒度数不低，咱们要是没喝过酒的同学，还是喝点啤酒好点，也别喝多啊！” 结果林浩忘了自己面对的都是一帮小年轻，不少，还都是北方的。所以自然群情激愤：“谁没喝过啊！” “就是就是！” “...” 而且这一句话，激得刘晔直接连干三杯，脸色微红。 得，适得其反，他只好摆出来架势： “张彤，牛青峰，你俩是班长啊。这班上同学军训期间喝酒误事，到时候你们可跑不了责任。” “唉...” 现场一片唉声叹气，本来一群人还准备上演电视里不醉不归的情节，结果就被“扫兴”了。 “算了！点菜点菜！你这个扫兴的家伙！”章紫衣故作生气。 但也不是真的扫兴，想到军训的时候出这个事情...那也是够呛，毕竟大家这次聚会都是偷偷分批来的。 不过这话，也就是林浩说出来比较有说服力。这些天牛青峰算是看出来了，这班上啊，绝大多数都相互不服。 非得服一个人，那就是林浩没的说了。 无论是从中戏开学典礼上作为第一名上台演讲，还是后续的为人处世，可以说是班里隐形的老大了。哎，牛青峰默默把自己定位为一个跑腿的，就对了。 ... 虽然少了酒精的刺激，但青年人在一起少不了热情，气氛自然不会低。 桌上总有那么些个喜欢闹腾的，党昊就属于其中一个，章紫衣算一个，曾黎也算吧。就三个人，足以闹起一台好戏了。大家嘻嘻哈哈，各种说自己这几天辛苦啊，被晒黑啊，吃不好啊之类的，也有各种期待美好生活的。 总之七嘴八舌，聊不完，但也不至于闹哄哄。很快菜就被扫荡一空，学生嘛，这个年纪都能吃，但经济偏偏有些也不是那么宽裕，哪怕大家家里都不算穷。 对付这种事情，林浩太善于处理了。 所以很自然，他借口国旗班耽搁太久让诸位美女久等了，所以这一顿他请。又说刚才光顾着和胡静说话了，都没吃个意思呢。要再点一些，大家慢慢吃。 女生们有一种被捧着的感觉，男生也还好，因为林浩说的是：“还不谢谢几位美女，这可是请她们吃的，你们算是捡着了啊！” 所以气氛还不错。 只是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多做，一是照顾其他同学的自尊：他重生前也是大学时期比较有钱，经常请朋友吃饭，可后来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二是不想让大家觉得，欠他人情。 当然今晚就没管这么多，不少人也没想这么多。而等吃的差不多了，林浩给牛青峰使了个眼色，他才忽然想起来道：“哎哟，差点忘了。那个，大家对新生的汇报演出演出，有什么主意了吗？” “有了啊！”女生们差不多反应。 “没有...”男生们反映差不多。 ... 女生们还真的不愁，因为她们都是舞蹈或者戏剧出身的。 要拿出来秀一秀？家常便饭呢。 胡静是云南人，准备了一个五彩孔雀舞；章紫衣和梅婷，她俩已经准备了个印度舞；袁泉和曾黎，已经打算合作一段京剧；秦海路也是，自己准备了一段京剧。 女生啊，个个都有所学，可以表现。 男生就相对才艺少了点，此刻一脸懵： 怪不得女生刚才不着急提这个事情，感情都已经准备好了。 “林浩，你打算表演什么？” 遇事不觉，习惯性找林浩。 “我？我表演踢正步，不然白练了这么多天了。” “啊呀，别开玩笑了，你越开玩笑我越头大！”刘晔此时最为头疼，他是真的啥都不会。 “对啊，你可得帮我们想个办法！” “对！同意！” “...” 不是，这不是你们的新生汇报演出么？林浩只能赶紧打断他们的对自己全知全能的幻想：“我也没办法啊！你看我每天训练那么辛苦，晚上还要出去，不就是出去练笛子了么？我打算表演一个竹笛《姑苏行》。诸位的事情，我真的是也没啥办法，但大家可以集体想想吧！” 第二十一章 故人来访 开局是欢快的，结局是略带忧桑的。 绝大多数男生们丝毫没有识破女生的小把戏——所谓的一起商讨新生的汇报演出演出这件事情，对于女生来说是不存在的。因为他们都沉浸在才艺表演的蛋疼中，也就真没注意。 结束聚餐之后，真的离给老师审核也就只有那么三四天，就想着表演什么呢？ 多数人，还是很希望展示一下自己的。 而女生这边，倒没有担心这个事，她们已经正常回寝。 你要知道，这个宿舍可是有八个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要是八个女人？ 这戏，可得够精彩的。 现在也确实这开学没多久，其实都有大概分点小团体。比如梅婷和胡静就是个小团体，经常一起吃饭，因为性格比较相似嘛。比如曾黎袁泉以前是同事，曾黎还是袁泉拉来考的，自然一起行动。 但好在，也就仅仅是这个程度的小团体。大家好像没有特别脾气相冲的，所以啊，有话大家聊。 ... 进了门，章紫衣就“哇”开了： “我给你说，进门林浩接酒杯的时候，行云流水的感觉。我真的好希望看到他有点惊慌的时候，感觉他什么事情都那么淡定。” “是吧。” 曾黎也接嘴，相对于其他男生眼神在她身上打转，林浩倒是很正常的相处。对于这种不是下半身思考的男生，总是好感多一些的。 “人家一看就是有钱见过世面的人，哪能和那些皮猴子一样。长得没几分好看，倒是自己先臭美上了天。”兴许是今天也喝了点，袁泉接嘴了。她已经工作过，看男生自然是不止是学生的标准。 全场热烈讨论，最后以“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玩笑话结束，然后有点心慌赶紧转移话题。起哄着，要章紫衣军训之后，带她们去故宫，去颐和园转转什么的。 ... 聚餐的事情像是一个小插曲，缓解了一开始训练最猛那段时间的郁闷。对于这群少年人来说，多了点鲜活的记忆。 而后就是新生汇报演出，男生们反响平平，包括现在已经隐隐传出96级校草的林浩。表演的《姑苏行》节选除了让人觉得还挺不错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借用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的同学话说，他的欢呼声全靠长相。学校里会乐器的多了，他这个算不上多厉害。 反倒是胡静，以一支五彩孔雀舞，惊艳了全校同学。其他女生也不差，而且事实证明这个时代男性的欢呼声，是要远高于女生的。 一晚的欢腾过后，第二天有乐过头的一个宿舍就迟到了。全体被罚俯卧撑分解，就是分为“一是双手弯曲撑着”和“二是起来”，教官就一直“一、一、一、一”... 真是见识了，要让你长教训，那是真的啥办法都有。 而林浩这边，国旗班强度也开始慢慢下来了，因为基本上短时间内能会的都会。说起来喜欢他的首长还表示，要不要去当兵试试看，林浩还是婉拒了。 人家觉得可惜，但也不会强求。 军训一天天继续，男生女生们也算习惯了，并且开始准备最后的检阅。只是不同的是，和教官熟了，以刘晔为首的男生天天下了训，就去找教官打篮球。 他是真喜欢打篮球，打的也不差，号称“碾压林浩的球技”。只是每次回宿舍，都被林浩压迫着去洗澡。他这些日子也是发现了，林浩就是个洁癖。一天洗一次澡，训练完换衣服，比谁都勤快。 简直了，都是大男人，那么讲究干嘛？ ... 林浩今天没有去打篮球，所以也不知道篮球场上刘晔对他的控诉。不过这事，一到晚上他回去准有人来打小报告。 不是别的，这一是林浩人缘确实好，二是林浩宿舍...有空调啊同志们！秋老虎肆虐的京城，有空调多爽不用说。大伙恨不得都在他们宿舍打地铺了。 下了训练，更是集体想蹿过去。 要不是林浩立下规矩，要进来就必须洗澡换衣服了，可能来的人几乎是更多。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没去打篮球也没回宿舍，暂时好像也没什么事情了，那短短的几个小时，他去哪了呢？ 他确实也没走远。 穿过一条又一条胡同，京城这个地方就是正方八正的，不怕迷路，问路都说东南西北。所以哪怕是地方有点偏，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地，一家铁锅肥肠店。 你还别说，他就喜欢吃肥肠，还喜欢吃那种刮过肥油的。不那么腻，配点青笋小菜酸梅汤什么的，算是不错了。 “哎呀，得亏你能找着。” 一进门，头顶嘎吱嘎吱转动的电风扇给了林浩一点凉意，他便笑着走过去坐下来。 “那可不。”许魏有点自鸣得意：“朋友多了，总是能知道不少消息的，包括吃的。” 有一阵子没见，他的头发又长了，整个人又不羁了。看得出，多了几分浮躁，但也可能住在林浩家那段时间，是他最沉静的一段时期。 而许魏也在观察着林浩，一段时间不见，黑了点，但是整个人气质更挺拔了。感觉就像个当兵的一样，不过听说大学进去就要军训的。 啧，真帅啊，许魏砸吧砸吧嘴： “来，先走一个？” ... 有些江湖气和浮躁的许魏并不是林浩所喜欢的，以前的许魏虽然也骂人，但不至于这么个样子。京城这个地方，现在也是大家向往之地，啥人都有。 和这些人混，难免就各种脾气就来了。 只是这种摇滚青年，林浩也管不了，也没啥理由管，所以不多谈吧。 好在同样是和人相处，许魏和林浩相处的时候总是收起来的。加上就这么坐着聊了一会，林浩说自己在国旗班没有喝酒，所以单独喝酒的许魏也没那么飘，气氛竟是一步步好了起来。 甚至吃到一半，许魏都有点怀疑，自己前段时间那些蠢货行为是在干什么。为了在朋友面前有面子，和公司的人对骂，可那人他也就不过认识两三天而已。 这事... 然而想到了这事，他终于是要下定决心提到今天的正事。其实要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会来找林浩的，但这不是自己越来越倒霉...或者说，现在想想自己也有点坏事。 “那个...浩子？” “嗯？” “哥有个事求你。” “说吧，我听听。” “就是...能不能借我点钱，我这边专辑的事情和公司闹掰了，有些钱，得我自己出了。” 第二十二章 军训结束 说完有那么一秒的后悔，因为许魏觉着自己也不是借不到钱。但是吧，确实是借比较多的钱也就只是有林浩了。 有一个朋友说过穷人是，基本没机会认识有钱人的，许魏当时还不服气，就说自己就认识一个。结果，数来数去还真的就这么一个有钱人。 于是他还是坚定了一下信心。 他也之前问了一些，人家都说自己有乐队要养，女朋友，还有店什么的，也确实都不太方便。还是林浩，他不差这些钱。 “多少钱？” 许魏报了一个数字，不算少，让林浩不由得怀疑是不是他被骗了。但许魏保证这是公司的价格，五位数不是坑他的，而是确确实实需要的各种成本。 “推广？”林浩这就皱眉了。 说到这个他有一点理解了，因为推广，是可以无限制放大的一个大坑。如果想的话，可以是无上限的。 林浩皱了皱眉头，借钱这个事情本身不是个事，但随之而来的可都是事儿。不过他最终也不愿多说什么，现在的许魏多半听不进去。只是道：“好，那既然你借的钱不是一个小数，那咱们好好谈一谈。” “诶诶，是该好好谈一谈。” “先说明一下，因为你这个钱的事情，属于你的个人用处。那咱们是朋友，这个钱我就不要你的利息，也不要你找人或者那什么东西担保。这样，欠条得写，指印要按，还款日期，还有...” ... 从肥肠店出来，林浩明显感到许魏看他的眼神其实没那么热情了。 也是，因为许魏的金钱观就是：朋友有困难找我借钱，我有钱我就给你了。欠条什么的，没必要，你有钱的时候再还我。 而林浩毕竟是现代社会成长起来的，还是个生意人。所以，他对这些比较看重。你要是借钱急用，比如看医生，比如没钱吃饭没钱住，都好说。而且如果是几百上千... 95年代林浩这种挥金如土的人，或许也还好说。 但专辑这个事情，那些公司需要许魏填补的，锦上添花的事情...就好比你找我借钱，说你看中了一个奢侈品的包，想买。 诶，这种东西，咱得说说。 他倒也真不是想着别的，只是这借钱的事情，林浩也算是有过阴影。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了朋友，最开始就是借钱的事情没说清。 唉...其中滋味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就像现在，林浩借了许魏不少钱，按理来说应该是帮他忙了。结果，反倒是搞的疏远了，这种事情啊你说也是说不清的。 不过...也不全是坏事。 因为这事，可能不会只是一次两次。 许魏这种金钱观念的人，和他这种本身家里就是做生意的人，太不一样。迟早都会因为最底层的东西，发生冲突。 就这样吧，他摇了摇头就坐车回去了。 一路上想了蛮多，但这事也不是他一个小年轻能搞得清楚地。或许，很多人都不一定能搞清楚。 ... 回到宿舍里果然是一片热闹，不过林浩的床没人敢碰，因为他知名整个宿舍楼的洁癖。哎，现代人的卫生习惯，在这就是洁癖了，他其实真的也不算讲究。 林浩进来自顾自躺在床上，打发了那些问候的人，他确实因为今天的事情兴致不太高。 此时军训已经接近尾声，同学们商讨着去京城几个著名景点玩一玩，尝一尝当地美食什么的。还有期待接下来会学什么，当然也有小道消息听说学习很辛苦，各种担忧的人。 不过主要，还是出去玩为主。 “我想去天安门！早就想去了，我还想去看升旗！” “诶诶！你说我们浩子，站过去是不是也比那些正式的，也差不多啊！” “我觉得起码脸更帅！是不是！” “诶诶诶，别说了，浩子今天好像心情不好。”牛青峰抛了个眼神：“马屁都留一边去吧，他指定不会带你们去见女生的。你们啊，还不如求我再组织一次聚餐。” “切~” 这个词还是从林浩那里学来的，一下子被96班发扬光大：“你说的话，有用么？” “诶！你们几个意思！” “散了散了，明天再来，浩子我们走啦！”众人一哄而散。 玩笑归玩笑，说起来也真的是有点累。男生的精力现在倒也没有到那么旺盛，毕竟军训操练出一堆黑蛋儿，就知道有多辛苦。 这个年代的军训，可不是走过场。 所以没过多久，众人就散去睡觉了。托林浩的福，洗澡了免掉洗漱，也是让这一片的男生宿舍空气清新不少。 ... 日子一天天过，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非要说，就是林浩收到了一封表白信。 刘晔敢确定，自己差一点就拆开读给大家听了，结果被林浩一把抢过，看了之后当面烧掉了。说是什么保护隐私，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哦对了，秦昊中暑了一次。 他这个宿舍里的隐形人，就是太听话了。 还有什么，想想，牛青峰又想到了： 浩子去升旗又要去给96班争脸了，并且要作为他们这个连队的排头兵，一会一定会收获最多全校女生的瞩目。 到时候... “想森摸捏？”教官啪一巴掌呼在牛青峰肩上：“还是班长捏，能不能争点气？” 他只能赶紧站直，教官也是无语。 一会首长就要过来检阅，这小子还走神。再看看那边穿着很正式军装的林浩，想着有这样的家伙做排头兵，也是高兴！ “首长来了！” “全体都有！”教官于是也神色一正，最终检阅的时候要到了。 ... 晚上七点。 差不多的时间，同样的餐馆，同样的人，气氛却更加热烈。 “干杯！” 众人齐声欢呼，庆祝这为期差不多一个月的折磨，终于是结束了。虽然下午和教官们离别的时候，好几个人包括不少男生，哭的比谁都惨，但现在，又好像都过去了。 “这次林老师可没有什么理由，不让我们喝酒了吧？”陈明昊很是高兴，因为这个外号是他给取的，一下子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没有了，但酒也不是个多好的东西啊...”林浩无奈。 “你看！又来了！今天你看他可是出尽了风头啊，几个摄像机就差怼着他脸拍了，这能忍？兄弟们灌他！” “诶诶诶，你们怎么欺负人啊！” “噢！噢！小粉嫩心疼人了！” 几杯黄汤下肚，平时不敢说的也放肆了几分。张彤真的是被这一群不太成熟的大男孩，搞的也是哭笑不得。但不自觉，还是有一丝红晕： “我是班长，我得管着你们。” “诶，我们就心疼了怎么了？” 章紫衣这时候跳出来了：“谁要灌他，就是和我们女生作对。你们先过了我们这关，来，我们一瓶啤酒你们一瓶白的，怎么样？” “...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 林浩大汗，这样下去，还真能出事了。 章紫衣属于那种特活泼，却看似温柔，声音也轻柔的女生，有事啊，唯恐天下不乱。 他只能转移话题，胡乱找了个事情： “新学期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放松之余，也是要多多学习。因为我知道咱们大一的事情很多，小测验不断，学习是很重要的。” “知道啦，林老师！” 第二十三章 不及格 “真帅！” 刘晔反复在宣传栏转来转去，欣赏着里面自己的照片。 “帅？你也就是借着林浩的光，给你拍到一张小脸，可别嘚瑟了。”牛青峰感觉自己没睡好，有点迷糊。军训完挨上国庆假期，多数人都玩疯了。但现在开始上课还是没有忘记，还是催促道： “快别看了，一会上完课有你时间看。” “诶对了，他们去哪了？” “人家早就起了，叫你你没反应。不过这俩也是，起那么早能干什么。” “就是，林浩和秦昊这俩家伙，做好多事情我都搞不懂。”刘晔点头赞同。 “对啊，我要是林浩，我先谈他个恋爱再说。诶你说浩子是不是木头啊，放着近水楼台的机会，一个女生也不追，他真就那么无聊？”牛青峰也是有些捉摸不透他。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傻。” 刘晔不舍地看了看照片里那张有些模糊的脸，赶快就跟着牛青峰赶到了教室。他们上的课程，无非是声台形表相关的属于必修，所以第一节课就是常莉老师的表演课。 教室里，大家还是来的比较早的。 座位在边上，不多，中间一块空地，肯定是用来表演展示的。顺着牛青峰指的方向，刘晔看见林浩和秦昊，正在那边坐着呢。 ... 上午准时上课，全员到齐。 看着台下的一张张脸上，有兴奋的，也有疲惫的，更有心不在焉的。所以此情此景，第一次担当班主任职责的常莉，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她再次重复了开学强调的重点，毕竟看不少人可能假期玩高兴了，军训之后又可能忘了。不过也无非就是强调了大家不要浮躁，不要想着快点学成去拍戏，也不要随便接戏。 强调老师和学生上的联系，应该是艺术上的关联。强调大家要热爱表演，来这一切事情都必须以表演为先。 林浩看得出她是真的热爱，第一次担当这个职位，也是确确实实想做事情的。一番谈话下来，大家精神稍振，于是常老师随后就开口了： “好，那接下来，我们现在就开始我们的入学测验。” “啊？” 这一声几乎全场整齐划一，得，早上困的全醒了。不是，不应该学了一会才开始么？怎么就突然就这么来了，新学期的第一堂课就这么刺激的吗？ “别啊啊啊的，我出题了啊，题目叫做打电话。现在大家都出去，不准偷看。你们按照考试成绩从高到低，一个一个来考。每人限时1分钟，在门外自己思考不许交头接耳。张彤，牛青峰，你们帮忙监督。”常老师不管这些小萝卜头的卖惨，直接给他们赶出了教室。 惨什么惨啊？我才是最惨好吗？ 林浩觉得这段日子，他别的不知道，学会了一个成语：叫枪打出头鸟。你说军训就开始折磨我也就算了，怎么一开学，又是我的第一个上啊？ ... “进来吧。”看着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林浩，常老师直接道：“我相信你的实力，直接来吧！” “...老师，其实我也...” “来吧来吧！那天的表演之后，我还是很期待你的表现的。” 得，人家不听你的。 林浩只能走几步上去，做出手势拉开门，然后进去接电话。 这几个动作还是很不错的，展示了他多年老演员身体控制的底子。开门的时候，整个人是有那个劲在的，速度啊力度啊控制的比较好。所以那边常莉也觉得可以，她见过不少新生表演开门轻飘飘地一带，就开了。 少了点真实度。 这样看来田老师说给他开了小灶，这是多少小灶啊？ 而接着，林浩进了电话亭，却没有继续行动。先是脸上显示出几分焦灼，咧了咧嘴，又把手收出来。用大拇指按着食指和中指划过，眼神垂下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电话。 虽然有点不好理解，但常莉觉得应该是在看号码。只是说起来这段，林浩其实是也没来得及准备，就给自己设计了这一段犹豫的戏码，增加了点思考的时间。 然后，有了一点思路。 缩了缩手，他拿起电话，开始拨打。 在这段过程中，他的手指从快到慢，是想表现出人物内心并不算平静，也不算坚定。单人表演就是这样，没人和你对戏，所以你必须让多数时候，大家尽量可以从你的表演猜到对方的逻辑。 ... “喂？” “啊...那个，我是林浩。那个...” “对，对，是我！” “我从二虎那里知道的，诶对，我还不知道，你后来也来了这边呢，还是他给我说的。” “嗯，那个我...哦，没干嘛，做点小生意。你呢？现在在做什么？” “是吗？那挺好的。” “可以可以！我最近没什么事情，都应该有空！” “啊...啊对，你都有小孩啦，恭喜啊...” “停！一分钟到了！” 还没等林浩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完，常老师就喊了停，林浩一下子被憋的满脸通红，但也只能停下。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满意不满意的，直接就让他叫张彤进来了，不过倒也没让他出去。 第二个张彤进来也是紧张的，但明显是有设计。于是开口就是：“喂？妈！哎哟我就说了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在这里都好的很！” 接下来就是袁泉：“妈，我知道了，没事的，不用再专门打过来了。” 田征：“喂，妈妈，我东西落家里了。” “妈！” “你给我打住！” 刘晔一脸懵地看着常老师风风火火起身，以及台下同学有些尴尬地神情。本来就没什么表演基础的他，有些多想，结果就看见常老师来到门口：“你们听好了！接下来的电话，不能打给你妈，下一个！” ... 开学测试下来，常老师提示之前，除了林浩的每一个人，都是打给自己的妈妈。 连打给爸爸的都没有。 用常莉自己的话说： “先不说你们思路太单一的事情，就说你们表演的时候，就只是动作是那个动作。眼神呢？肢体呢？” 所以总结起来就是三大点。 第一个肢体肯定是不合格的，不说别的，很多人都没有电话在那是放着的这个意识，到处走来走去。 第二个眼神，太多人注意的是老师的反应，是不是瞄一眼，而不是和电话里的情绪配合。 第三个台词烂，一开始还算熟悉的开头，后来开始自己编了就乱了。说出来的东西，自己都觉得装模作样的。 “林浩你别笑，这些问题你也有！” 不是，冤枉啊，我哪里笑了？ “同学们。” 不管林浩抗议的眼神，常老师语重心长：“这样的小测验，不是这一次而已。接下来大学一年级的时光，我们会有很多次这样的小测试。每一次，都会计入你们的成绩。” 看着台下的一张张脸庞终于认真且严肃起来，常莉给出了最后一波：“所以，要想不被淘汰，就要努力。现在我就可以宣布，这次除了林浩以外，你们第一次的表演，都不及格。” 第二十四章 心思的变化 第一堂课，上的大家有些蔫。 以至于接下来的形体课，声乐课，多少人都提不起兴致。毕竟上来第一堂课就拿了个不及格，常老师拿着笔在本子上是实打实地记下了分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章紫衣一回到宿舍趴在桌子上，就开始想掉眼泪。第一堂课的后半截，老师开始一个个分析起同学们的错误。 基本上每一个人，都被批了个遍，好像她们的表演都是辣鸡。而最关键的是，常老师说的还都有道理。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表演的水平。 曾黎见状，只能过来安慰她： “没事的，今天大家都挨批了。这很正常，我们毕竟没学过，以后慢慢学会了，就好了。” 她倒是好一点，曾黎在剧团的时候，挨批还少了？而且你知道这时候的剧团，不止是挨批，还有挨打呢！她能理解章紫衣从进入中戏的佼佼者到一无是处的落差。 但其余部分，她觉得还好。 “可是林浩不也没学过么？他怎么就做到了？”章紫衣不服气。 “...人家是第一名，总是有些长处的。” 张彤看她这样，也忍不住替林浩辩解一句：“而且他不是也挨批了么？我们是做得不太好挨批，他是做得还不错也挨批了。” “好了好了，一次失败而已，下次长教训，咱们好好准备，就不信过不了！” ... 于是无论是不是常莉的下马威，以及批评教育起用了，开学伊始，大家就有了一个比较好的精神面貌。 算是好事情吧。 中戏96表演班从第一天之后，渐渐开始焕发出全新的生机。学生们不论是怎么样，都经受起了这次的挫折教育。学校要求大家出早功，然后很快，大家就一起出早功了。 通常以宿舍为单位，地点固定。 每次一到那，看见有同学先练上了，就会有一种“别人都做了我没做”的心慌。就怕到时候考核，自己比较之下不能拿到一个合格，于是第二天自己更早去。 这种略带竞争氛围的比较，甚至让有些学生一大早就去那里不吃早饭开始练功。 而这样努力的情况下，后续的测试大家都开始通过了。甚至有一次出现了全员通过的现象，虽然常老师没说，还是提出了很多意见，但成果是显著的。 后续几次，也只有少数人出问题。 所以这时候，问题就来了： 学生们前一阵子真的是太辛苦了，于是好像出成果了，就一下子从过度竞争的状态中，回到正常状态，然后回到懒惰状态。这一表现最明显的，就是出早功的人那是变少了。 毕竟随着时间过去，现在依旧是十二月份。要知道京城十二月份的天气从温暖的被窝起来，跑到冰冷的室外练早功？没人监督的情况下，真还是需要不小的毅力。 ... 班上的同学开始分化，少部分努力跟上老师，每天继续认认真真出早功，各种练习，晚上也尽量复习准备。 而多数人开始懈怠，没那么认真了。 总觉得那么多测试，其实也都是吓人的。毕竟每个同学都被批个狗血淋头，到时候要被淘汰，难不成就只剩林浩张彤袁泉三个学霸啊？ 是，从开学起，常老师真的没有说错，测验那是接连不断。一周一次都算好的，有时候一周还会有两次。这样的频率下来确实太高频了，每次都要好好准备是要花心思的。 关键是这么多次下来，自己也没有说就真的进步太多，懈怠一下，诶，好像也没有退步。 一直努力学习，是很难的。 何况无论最终结果做出来什么，常老师都很少夸奖，并且总会有一些同学做的比自己好。至于他们为什么做这么好，每天的努力班上的同学们是看得见的，不少人自问做不到长时间这么高强度的努力。 一时间，不少人有些迷茫。 还是那句话，从佼佼者到现在中等甚至下层水平，还是自己努力才得到的，心里的感觉不好啊。加上老师一个批评，还是更怀疑自己了，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演戏。 ... 这人要是一想到这个，就很容易放弃。 这一放弃，就开始寻找下限：我拿个文凭，毕业了就好了，没必要非去争第一。所以接着也不难从之前的学长学姐那打听到，确实会有一些淘汰的，但不多。 这下子心思更活泛了，能考上中戏的其实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一千多人里面选出这不到二十个，所以多数人自信自己不是最差的。只要学了不被淘汰，偷懒做一下别的也行吧？ 而这心这么一想吧，放松是放松了，也没那么努力了，空出时间而其他诱惑就来了。 比如好玩的，这时候游戏机可是绝对的大杀器，这出去不远就有一条街专门搞这个；比如化妆品，女生也有被这些东西吸引注意。虽然暂时也是不敢多搞的，但没那么专注也是肯定的。 毕竟这边也得不到老师鼓励，专业没有成就感，那边打篮球接受女生欢呼，化妆得到男生注意，游戏带给自己快乐，对了，还有青春男女之间的好感... 那都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强压之下的96级表演班，这学期还行，学期末出成绩要是都还不错，那下学期估计会更严重。 算得上是，危机重重。 ... 十二月底，正是寒冷的世界，京城跟下起了雪，一晚上之后千树万树梨花开。在二楼的办公室，着两位稀客： 张彤和林浩。 两人被常老师叫来这里，是向两人征求意见的。最近班上整体有些退步，常老师日常征求建议。 “额，要提意见的话，我觉得可能老师您的测验频率比较高，大家准备起来比较疲惫。”张彤还是大着胆子说了。 “常老师，我们觉得大家还是很需要鼓励的。我觉得您应该鼓励和批评相结合，这样才是比较好的。”面对常老师的提问，林浩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林浩自己还好，他是蛮开心的。 因为终于接触正规教育，他的很多东西被撸了一遍。发现了很多之前的细小的问题，自己是能感觉到自己进步的，也有这个自信自己确实是一次做的比一次好。 但是其他同学不一样啊！ 他们没有这个自信心，全靠老师评判以及和同学比较来给予。而常老师经常是夸奖少，批评多，虽然有利于进步，但是在这种高压环境下确实是很难搞。 这些同学本身都很优秀，放出去都是一等一的好，只是他们现在也只有周围的同学作比较，也不屑于和外面的人作比较。 所以问题来了，最近的事他也看在眼里。林浩也说过几次，但人缘颇好的他，反倒被不轻不重刺了几次：“你一个专业第一老担心这些干嘛”“我们和你不一样，你是要演电影男主角的，我们没那个命”之类。 林浩也不是圣母，所以及时收手，向老师反应，但似乎无果。而到了今天，班上同学的变化出现，老师似乎终于是意识到这个问题。 “嗯，我知道了。” 常老师点了点头：“我确实也对大家要求很严格，也少了点鼓励，以后，我会注意的。” 第二十五章 朋友的朋友 出了门，不管是林浩还是张彤，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哈哈！” 张彤忍不住笑出声，难得看到林浩也有些紧张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出声。因为别人不一定注意到，她可是注意到了其实每次常老师抽林浩上去的时候，他也很紧张。换句话说，他也一样怕老师，而老师对他更是尤为严格。 “笑吧笑吧，哎，我现在真是，只希望老师能把这些话听进去了。” 林浩现在其实不是班长胜似班长，就从这次老师叫人过来询问就可以看出来。只是这个时代啊，还是没有多少学生和老师叫板的资格。 “我没有，我只是看你也很紧张，就觉得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张彤忙解释。 “那不然呢，我难不成生了三头六臂啊？”林浩无奈，班里的同学总是因为各种原因鼓吹他，搞得他好像无所不能一样。 “哈哈哈！” “哎哟，您笑点可真低。” 林浩有些哭笑不得，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错过了学校食堂营业时间，林浩便道：“好了不说这个了，错过饭点了。我这有张昨天餐厅的餐票没用呢，送你好了。” 张彤不好意思：“啊，还是不了，你留给你们宿舍的吧。” “那几个家伙你还担心他们？” 林浩笑了声才继续道：“放心吧，昨天他们就敲竹杠了，现在可不能便宜他们了。这餐票今天不用就到期了，别浪费，我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有人请吃饭啦。” “谁啊？” “我的好朋友，一个电视台的主持人，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那就这样，拿着吧，我先走了！” “啊...好！” 林浩说着，就自顾自转弯走了。她就这么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笑了笑，把餐票收进包里，转身又回到了学校。一路上心情轻快，嘴角不自觉，就这么上扬了起来。 作为96班少数第一学期没有发胖的女生，此时显得有些一枝独秀，她的心里，或多或少是有那么点心思的。而且，怎么就不给别人给她了呢？ ... 餐厅，何炯等了约莫一小时了，不过他也不是很急。他要了个小包间，好歹大小也是个名人，手里现在也有些钱了。 房间里温度适宜，铜炉火锅温热，咕嘟咕嘟冒泡。他把衣服挂在一边，拿着本书，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阅读，三不五时看着窗外的雪景和路过的人群。 相对于其他人大四的兵荒马乱，何炯这种已经在央视有一个小节目，并且已经确定留校了的人，对比之下更是闲情惬意。那也就忙完这些事情，终于在大家忙的时候，有空来请林浩吃饭了。 这里的涮羊肉上次是认识的朋友请他吃的，轻薄且肥瘦恰当的羊肉，往锅里那么一涮，蘸上秘制调料，咬上一口。啧！那股子鲜美顺着喉咙流淌到五脏六腑，暖遍全身，舒坦！保证这个喜欢吃川式火锅的家伙，吃了也得说声好！ “嘿嘿。” 想起这件事情，何炯还有些得意。 毕竟每次给林浩推荐美食，林浩和他熟了以后，就直接说哪哪有更好的。还真就是差不多的价钱，就更好吃。 不过，这些地方就是各种偏僻，也得亏林浩他愿意跑。 “咚咚咚！” 有人敲门：“何老师！” “来了来了！” 何炯连忙前去开门，至于门外是谁不言而喻：这消息他都没给几个同学说，所以门口除了林浩，还有谁？确定自己留校之后，他第一个就想到了请林浩吃饭。 ... 门口的林浩头发上还带着几片雪花，披着一件黑色的毛皮大衣，围着黑白格子带流苏的围巾。这一切都更衬得他肌肤如玉，眼眸黑润，眉间带笑。 “何老师！恭喜啊！” 林浩也是好些日子没见他了，上来就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谢谢谢谢！”何炯真是觉得每次见他，都又好看了三分，气质更胜一筹。真是不知道是因为婴儿肥一点点化开，还是因为这几个月忙的削瘦了些，越长越是惊艳。 “我一早就觉得你肯定行的，果然这顿饭还是你请了啊。”林浩在面对最好的朋友的时候，还是很皮的。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就让服务员上了菜。话不多说，他先尝了何炯夸下海口的涮羊肉。你就从他略带惊讶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家不起眼的小馆子里的算羊肉，是真的好吃。 “你从哪里找到的！这附近居然有我不知道的好吃的！” “嗨，这家店外面看起来脏兮兮的。我还不知道你？你看这卫生条件，一准就不进来了。”何炯假装不屑。 “那是第一印象嘛，呼，呼。” 涮羊肉太烫，以至于何炯连忙拿碗帮他接住，林浩忙摆手示意不用。好不容易吞下去，林浩这才不好意思地继续道：“如果是真的好吃，我还是可以忍受差一点的环境的。诶对了，这是你找到的还是别人介绍的？” 何炯看他这猪八戒吃人生果的架势，也是忍俊不禁。不过更多地是扬眉吐气，道：“朋友推荐的，先吃吧，晚上我们就去我朋友那。我给你讲，他也是个老饕，你们一准有得聊。” 说着，夹起一片羊肉涮两下，递到他碗里。 “听你这口气，有点炫耀的意思。怎么，这朋友很厉害？” “那可不，你们到时候认识了，一定也聊得来。” ... 这一顿饭虽然是何炯配合林浩这张挑剔的嘴，但实际上，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庆贺何炯能够成功留校。这背后意味着很多东西，比如京城户口，稳定收入，好的名声等等。这时候的大学老师啊，简直是人人羡慕的工作。 能留校，很好的选择了。 一顿涮羊肉热气腾腾吃得林浩额头直冒汗珠，他这时候才有几分小孩的意思。不过朋友嘛，不用那么讲究客气，但也真不能就不客气了。林浩还是拿起杯子，笑道： “还是得正式恭喜一下，何炯何老师正式留校啊。” “哟呵，大少爷这么客气了。” 何炯乐呵呵，但显然是心情不错。眼看这个家伙吃的有几分意思了，便继续开启新话题：“怎么样啊最近，只是听你说你每天都很忙。” “算是吧，尤其是开学那一阵，手忙脚乱。不过现在嘛，好很多了。”林浩道。 “嗯，你们多久放假？”何炯道。 “还没通知，不过也快了，应该是一月二十几吧。”林浩道。 何炯点点头，今天是31，说起来离放假也就是二十几天的意思。之后两人便分别开始大聊各种事情，包括何炯现在主持了一个电台节目积累经验，遇见了不少趣事；林浩上课的时候，同学们的糗事也不少；还有各种同为学生，课程抱怨之类的。 林浩最近的事情也是在学校，倒没有何炯那么缤纷多彩。不过等到下学期，课程少一些，应该就会多点时间。那时候，两人应该又可以多点时间相聚了。 ... 两人都挺能边吃边聊的，于是就这么吃两三个小时那也是毫不意外。东拉西扯，笑声不断，直到天色开始发黑，何炯才惊觉，道：“哎呀，差点忘了晚上约饭了，咱们得赶紧走！” 林浩收拾收拾，于是两人起身离开。 “老板，结账！”何炯道。 “呐，给，老板，占了你一下午包厢，不好意思啊。”林浩这个纨绔子弟，出手也是大方的。 只是这金额，吓得老板条件反射性地缩了缩，然后才喜笑颜开道：“谢谢这位爷，您以后常来啊！” “常来也不见得有这次的钱咯。”林浩笑着和何炯一块出门：“下次可得也这么热情啊。” 于是就这么欢乐的气氛中，一路到了北电附近。林浩有些惊讶，不过何炯不说，他也不问。说起来北电和中戏的学生，向来那是不对付，中戏的这边风气就是看不上北电的。章紫衣就在私下说过： 考不上中戏的，才会去北电。 额，暂且不评论这学校之间的优越感。两人走了一会，转过好几个弯，上了楼，就看见一户门半掩着，里面传来“笃笃笃”的声音。 应该是，刀剁在菜板上的声音。 “黄老师，我们来了！” “诶，炯炯，你今天怎么兴起起外号了？”里面传出声音，有人穿着围裙就去来了。 出门他分明是一愣，看见何炯旁边的青年人星眉剑目，气质出众，便也笑道：“这位就是林浩吧，炯炯给我提起过你好多次，这回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磊哥好。” 林浩是真的也有点愣，第一个是黄磊年轻时候还挺帅啊，第二就是这称呼，也真还是有点肉麻呢。 “那你还是得叫一声黄老师。” 何炯也是笑道：“怎么样，黄老师要留校任教的事情，你也是第一波知道的了。” 第二十六章 夜谈 对于被叫老师这件事情，黄磊也是觉得新奇，也有些好笑。不过转头就当一件趣事了，他也确实是最近才决定下来留校的。 于是他侧身过去，欢迎两位客人进入房间。而这边，林浩也是有些惊讶两人认识这么早了。 因为这时候，黄磊已经是大明星了。 不夸张地大明星，还是偶像派明星。 可能以前他不了解，但是林浩重生之后是知道黄磊90年上了北电，然后就主演了陈凯歌执导电影《边走边唱》，女主是许晴。你就看这个阵容，想想这个影片入围了戛纳，就知道出道就很厉害。 后面黄磊的发展也比较顺遂，和张国荣、吴倩莲合演了《夜半歌声》。到现在嘛，反正虽然他还是研究生在读，但正儿八经是个腕儿了。 所以林浩自然也是不敢托大，赶紧进门之后试图帮忙。但人家黄磊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了，自然也是招呼他去客厅开电视等开饭就对了。 他也只能来到客厅，一下就看着何炯对着他笑，不由得“气急败坏”小声道：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都提前告诉你了，怎么看你吃惊的样子啊？” ... 炖的软烂脱骨的精排肉香四溢，煎得双面金黄再炖煮过得黄花鱼鱼肉鲜香白嫩，当然还有青红相间的辣椒炒肉等等。 可以看得出，黄磊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喜欢做菜了。而且就从这卖相和香气来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菜是一道道上桌，摆了五六个了，还没完。 厨房里依旧是一阵翻炒之后，黄磊双手端着一盘油炸小黄鱼儿出来了： “来咯！” 林浩忙着接过，黄磊也终于完事。 双手擦了擦也不摘围裙就坐下，他现在还是一个中长头发的文艺青年模样，这样子还真是少见。不过他本人对这些倒是不在意，从背后拿出两瓶啤酒： “小林喝酒吧？” “喝啊。” “爽快，炯炯就是不能喝酒，啧，每次和他吃个饭总觉得少了点意思。”黄磊大喜，毕竟吃饭喝酒一个人没意思。于是直接两杯满上，日后的酒神何炯此时还是乖乖喝白水，两个老江湖开始来起了。 “来来来，这个今儿炯炯定下来留校，我这个也在北电准备当个老师，又认识了我炯炯的好朋友小林。这个三喜临门，咱们先走一个！” “好嘞！” “谢谢黄老师。” 林浩还是终于回归了习惯的叫法，然后一饮而尽。这个喝酒肯定是有讲究的，酒桌上的规矩。黄磊这一番话下来，就算是一整杯白酒，也得干了。 当然黄磊自然也是，一杯干完。 “啧，爽！来来来，开吃开吃！” ... 黄小厨，此刻还是正儿八经的黄小厨。年轻，做菜难免还是有点不到位的，黄花鱼就有点失误，排骨腌渍的时候酱油放多了点，林浩一下子就能尝出来。 不过都没有说，毕竟第一次见面嘛。 黄磊和他边吃边聊，大概问了问他现在的情况，还有一些杂七杂八，和何炯怎么认识之类的。林浩自然接话，两人看起来还是蛮和谐的，不过何炯始终觉得差点意思。 他很敏感，能感知到一些情绪。 黄磊是他做电台采访的时候认识的，黄磊要发专辑了嘛，要做宣传。而电台节目制作人是黄磊的粉丝，她极力撮合两人认识，觉得他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结果还真成了好朋友。 这次也是同样，何炯本来觉得两个都是演艺圈的青年才俊，性格又都是很不错，两人按理来说应该相见恨晚。 但还真的是，少了点东西。 可能是第一次见面，放不开吧。他乐观地想，两人至少也没有不对付。所以这一顿饭，还算愉快地吃到了比较晚的时间。 何炯得回宿舍了，两人都起身送他。 路途不算近，所以把他送到了公交车站。这边，上了车之后，寒风也吹的酒意醒了几分。林浩也是时候回去了，他也还是在上学。 不过转头走了几步，黄磊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哎哟，歇一会吧，敢不敢坐啊？” 林浩看了看地面，今儿的天刚下过雨，这地上全是湿漉漉的。一坐上去，肯定裤子屁股这是湿透了，而且贼冷。 他今天一身打扮干净又精细，黄磊的脸上有些许挑衅，但又有些莫名的看好戏，但更多的是邀请之意。 “好啊，有什么不敢的。” “抽烟？”黄磊随手掏出一杆烟。 林浩接过，深夜没什么人的街道上亮起火光，然后一个红点忽明忽暗地就亮起来了。黄磊侧过脸，看着对面的家伙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凑过去，点燃那一根。 抽烟喝酒都不是好事情，小朋友不要学，但对于会的人确实好像也是一个联系感情的习惯。这第一关，在黄磊心里他起码是过了，否则，绝不会有下次了。 ... “咳咳！” “你这小孩！” 然而下一秒，黄磊真的是不知道说啥了——林浩呛着了。看着他的脸呛得有些发红，又是稚气未脱的样子，心里各种无语：你这家伙，你要是不抽烟，你就不要接啊！ 这小孩，不是我要你干啥，你就干啥。 他也只能一把抢过烟摁在地上，然后赶紧拍拍背：“不会抽就不要抽，我只是问你要不要抽，又不是叫你。” 林浩是真的被呛到，边咳边解释道： “没有，咳咳...我只是想试试，以前没尝试过。” 他是真的想试试，总有一点好奇心，但是没想到黄磊的烟是真的好呛人。但想想也是，年轻的身体，九几年的烟，能有啥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 黄磊一下子怀疑其自己的判断，这小孩是真傻还是假傻？好像是真的。 林浩呛了几下，被拍了背好像也没事了。便松了口气，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啊黄老师，我就是想试试。” “试试也不行，抽烟是好事情？你要会也就算了，不会就别跟我学这些了。” “不会了不会了。” 林浩再一次表态，表情诚恳，他只是看那些影视作品上的姿态好像很帅，但实际他还真的不会。以前试过，但也只是瞬间放弃。 所以这次他也只是想着，现在可不像以后“影视无烟化”，就是即使出现了香烟也不能点着，至于现在倒是没有，所以指不定要用上。加上还是黄磊的一次试探，他怎么都得接。 结果就是赶鸭子上架，悲剧了。 ... 黄磊一下子觉得有点兴趣索然，但心里却莫名其妙舒服了很多。他想了想，把手里的烟也按掉，道：“看来你这孩子长得不错，脑子有点傻啊。” “我觉得我应该是不傻，偶尔犯楞罢了。”林浩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摆摆手。 “好吧，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黄磊又换了个姿势翘起了二郎腿：“对了，刚才没问，你家里做什么的啊？” 林浩转过身：“做生意的。” “啧，我就说你怎么人这么精呢。” 黄磊本来想说精于世故，但还是收了一点。因为林浩的成熟，显然不是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成熟。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你知道黄磊也是经历过太多成名之后，攀附上来的人了。 各种方式都有，尤其是搞影视方面的，比如想通过他搭上陈恺歌的人也是不计其数，可人家是黄磊恩师一样的存在啊！ 林浩笑笑，没说话。 大家心知肚明，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然而相对于饭桌上的热闹，此时却并不尴尬。或者说，饭桌上，还是有那么一点尴尬在的。 ... “怎么样啊，学习？有没有想拍戏？” 好一会，黄磊才继续开口。 “还行吧，学习任务比较重。至于拍戏的事情，我们老师原则上是不让大一大二出来拍戏的。”林浩答道。 “这挺好。”黄磊感慨：“中戏这点做得不错，像我们的学生，包括我。其实大一大二错过了专业课，还是会有一些缺陷和遗憾。” “补上了就好，而且真的是好机会，也不该错过。我们老师就说了，外国的斯皮尔伯格，国内的陈恺歌张一谋找来了，都可以接。” “口气还挺不小啊，不过怎么感觉你是在说我啊？” 黄磊故作怒目而视。 “不敢不敢。”林浩乐呵呵。 “没意思，你这小孩一会傻，一会猴精猴精的。算了算了，都这么晚了，这应该也没有直达的车，给你找个出租回去。”说着，黄磊就起身往街上走。 边走边把外套脱下来，道： “裤子湿了吧，这个垫着，别感冒了一会。” “哪有那么夸张了，我也不是女生。” “哟呵，还来劲了。好吧，我还不乐意呢。” “嘿嘿。” 等了一会，车来了，黄磊在原地目送出租车远去。摸了摸兜里，在掏出来一根烟，点上。 烟雾缭绕，笼罩着整张脸。他喜欢抽烟的时候思考，思考今天的事情。因为他有一个很重要的经验——一个人如果一上来就和你特别志趣相投，那就要分外小心了。这极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或者，就是像遇见何炯一样，再次见到一见如故的朋友了。现在看来，黄磊边走边有些得意，自己的工作事业，爱情友情，真的都是一帆风顺啊。 第二十七章 纷至沓来 装X，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冬天里坐在潮湿的地面上，黄磊可以走几步回家换裤子，他还得坐车回学校呢。 以至于坐在车上有一阵子，林浩心里还生出一股不忿来：诶你谁啊你，我就是给何炯面子，不然我早也走人了。 搞得好像，所有接近你的人都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这种情绪里，或许还有一种觉得自己太怂了的不爽。 觉得有些无语，也就是一瞬间的。 后续的事情确实证明，何炯的想法没错。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其实是很奇妙的，林浩其实也很少遇到见面就能建立很亲近的交情的。 哪怕是何炯，那是因为两人性格都不错，而且林浩算是带着目的去的，而后才慢慢处出来的友情。 黄磊这边是真有些意外。 因为按照他记忆中的理解，黄磊这人有点自傲，有点拽之类的。但没想到最后说开了，两人相处还真是就是意想不到的舒服。 就是有点肉麻，无论是叫何炯炯炯这件事情，还是后来的细心关照，都没啥问题。就是林浩个人觉得吧，有那么一点肉麻的意思，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是在追孙莉，是不是就更肉麻了。 不过想想，也可能只是个人说话习惯，可能是自己太直男了。 生活在现代社会，略显敏感罢了。 显然黄磊是把他当小孩看的——虽然林浩自认自己也是和黄磊同辈人，小了七岁，但明显人是把他没当大人看的。 ... 顺利返校，无事发生。 几天后，常莉宣布了期末大考的大致方向，全场一片哀嚎。 很多人以为他们排作品就是随意来点情节，其实是有误解的。没有规定特殊类型的情况下，其实很重要的一个点就是真实合理性。就像是表演的名言“真听真看真感觉”一样。 每次的作品，可信度，一向是大头。 而班上不少学舞蹈学戏曲的，你要她们干这些，自编自导自演？ 着实有些为难。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林浩这个还能编几个倒烂不烂故事的家伙，竟然也成了香饽饽。 话说林浩也真不是个编剧的料，但好在他拍过的作品不少，看过的作品积累也多，所以时不时就有些眼前一亮的东西。只是他内心不太愿意照抄，实在是被逼急了才来一个。总觉得算是剽窃，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矫情。 像他自己编出来的那些东西吧，像是一坨浆糊里面，偶尔有点硬货。但也托这点硬货的福，三不五时，他还是能得到高分的。 所以老师刚宣布下课，学渣章紫衣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 “浩哥，咱们一组吧！” 她是79年的，确实比林浩小。但因为整个人也是蛮争强好胜的，所以也就是这时候，才服软卖萌叫浩哥。可惜这一招还没用出来，就被拦住了，曾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道：“诶，紫衣，上次你就和他一组。这次，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 “啊，那个不好意思，我这次有人一组了。” “谁？” “张彤。” 女生们齐齐回头，难得的插队行为，竟然是一向乖乖的张彤。看着有些脸红的张彤，林浩心里其实也在叹气。 这段时间她的表现自己也是清楚，所以考试之后，他会和她说清楚。至于为什么拒绝张彤... 可不是班上传的什么他早起就是为了和袁泉碰面之类，他对袁泉不来电。或者说，他对班上女生都没有那么来电，毕竟他内心多数是个十足的成年人，和这些女学生的差距也是真的不小了。 ... 这段时间林浩有些烦恼的事情，常莉这边其实是更烦恼，也是关于他的。 林浩顶着个中戏第一的头衔，出众的长相身材和气质，还有已经展现出来的专业水平。他这个资质，在这一届上来的新货里，那是实打实的光彩夺目，让别的新生暗淡无光。 所以很自然地，他被盯上了。 而且是早就被盯上了。 好在常莉是一个很有原则的班主任，所以找上门来的那些小剧组，她直接都推掉了。可越是捂着，越是吸引人，毕竟别说这一届老师，就是上一届，再上一届里林浩也是名人。 找上门来的从小剧组，到有点名气的，到来了大剧组或者有关系的剧组。比如这次来访的，就是湾湾方面，一个知名作家琼瑶的戏。 不说别的，就冲湾湾也得谨慎处理。 虽然她对这种剧明显就是看不上，但是一来学校领导很有意向，如果领导点头可能就要问学生本人而跳过她了，二来确实也是假期拍摄，不大会耽误学习。 加上剧方承诺，如果是选上了，会是重要角色之一，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所以这事麻烦啊。 ... 想着，常莉不由得情绪有点混乱。 便抬起头来道，朝着对面等候的身影道：“张同学，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也知道大一大二原则上是不让学生出去拍戏的。而且林浩我就跟你直说了，我是把他当宝养的，我希望他第一部作品会是大导的电影...” 她说的很直白，所以按理说这样说了，对方就会放弃。但张一白现在忙乎自己的处女作，那也是丝毫不放弃一丝可能性： “常老师我知道这个，但是我们的电视剧不是简单地玩玩。投资我们的公司和央视关系很好，我们的电视剧如果没意外的话是能上央视的，不比电影差。而且我们的资金充足，剧本也是精心雕琢，拍摄也只需要3个月...” “我知道，不然老师也不会和你说这些了。那这样吧，我问你，拍摄时间能赶上假期么？” 张一白正大聊特聊，结果这么一来突然就被打断了一下，就有些结巴道：“这个...不一定保证，但也差不多那时候能开机！” 说完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拍的这个电视剧一切齐全，现在就需要帅哥美女。 老实讲，他上次回学校看见宣传栏里的这个学弟，简直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来试试能不能行。结果没想到不是卡在自己最后犹豫选谁演，卡在了第一步，连人家面都没见着。 就别将爱情进行到底了，选角都不一定能进行到底。因此他也是个不服气的，反倒是更想争取了。 常莉也是苦笑，如果是其他人她甚至都可能放了，但林浩她是真舍不得。只能道：“这个时间对不上，也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样吧，你先看看其他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没有咱们再来谈林浩的事情。他现在，还有一部电视剧找他，时间刚好啊。” ... 两个方向都来枪，常莉不得不用左边的枪，去打右边的枪。 然后，再来这边应对学校领导。 领导的办公室里，热茶升起的雾气袅袅，显然也就是在等着她的意思。 “我觉得可以，刚好七月份开拍，九月多就差不多戏份完结。假期这刚刚好对上，不会耽误学习的。”领导也是被找上门来，才知道常莉拒绝了这么一部电视剧。 是，学校也不鼓励学生大一大二就耽误课程去拍戏，但是这假期去拍戏也是可以的。何况，找上自己的熟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还涉及到两岸关系的事情。 据说是这位知名作家的转型之作，所以在准备方面，就已经是非常的上心了。 “领导，剧组那边也只是说了正常三个月左右。那起码9月份是上不了课了，而且，可没有说一定能拍完。再加上您看这边，还有续作的打算，所以续作的时候也是要时间的。那时候，就不一定能赶上放假了。”常莉说到这里，还是忍住了那句：不想要林浩去演那种级别的电视剧。 在她心里，这种尖子就该配得上第一部戏就是张一谋陈恺歌，别的看不上眼。而且最关键的是不是她钻牛角尖，是人家真的来找过林浩了。 ... 这些新生代血液会是现在大导演寻找演员的一个首要考虑方向之一，所以张一谋不仅找到了她，还看过林浩和陈宝国对戏的片段，临走前还要走了林浩平时考核的录像，对林浩表示了很大的兴趣。 人生第一部戏很重要，她很重视林浩，希望他更好。毕竟这第一部戏，大导演大制作那肯定是成功率高。 青年演员，如果第一部戏失败了那完全是很可能让他一蹶不振的。而且就算不失败，平庸之作，她也不希望林浩在价值最高的时候，给一个电视剧剧组： 一个湾湾作家的转型之作？ 谁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这一比较之下，孰轻孰重还用选？ 铁定是第一部戏就要是张一谋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张导的戏。但他现在也就是起了个头，能保证林浩一定能选上吗？”领导也是无奈，确实这些老师看见张一谋这三个字，就还没选上都不管不顾了。 常莉也确实是觉得就哪怕目前只是一个候选，她也觉得林浩一定能选上： “我觉得他可以。” “人家只是起了个头，起码也是一年才能开拍。这一年有多少变数，你是真的想过吗？” “可学生大一大二本就不该出去接戏。” “你！唉...” 第二十八 选择 常莉一如既往地拿出张一谋的事情作解释，而领导那边也觉得，凡事不能押宝在一件事情上。何况，这边的剧组也不错了，各种条件也好。 相持不下，按理来说学校领导和老师很少会有这么杠上的，老师一般都会退让。但是每一届的尖子，确实老师都是很护着的，学校也不会强行要和老师杠上。 所以事情到了这个阶段，终于是轮到了事情的主角出场：诶，就是这样，你学生反倒是最后才有消息的，才有一定的选择权的。 这一点有点像是之后被资本推选出来的流量，开始的时候基本都是别人替他们选择。等到实在是争议不下，或许他们才会有选择的机会。 那边催的比较急，于是根据96班课表，当即就决定下午三点就来对这个事情做个讨论。能行不能行这几天都得有个定论了，电视剧那边不可能因为一个选角，就给你耽误。 何况，也不是说非得用你，只是刚好琼瑶阿姨有人推荐，她还就真看上眼了这个漂亮孩子。只是死磕？不至于。 唉，说白了，要是单独来一件，那都是好事情。 来两件一起，那就坑爹了。 ... “Onbsp;again！（再来一次！）” “啊...” “English！（用英语！）” 毫无疑问，大学谁都逃不过去的英语课。 “I'm sorry。” 刘晔觉得自己为什么每次没背的时候，都会被逮到。 “...” 老师也觉得，自己每次点这个家伙，都是一问三不知。但也只能无奈：“好了坐下吧，下周我要重点抽你的英文作文，你记住了。” “记住了。” 老师叹息了一声，转过身去看着班上几乎都是畏畏缩缩看着他的学生，只好宣布道：“好了下课！” 于是都不带别的欢呼，但是可以看见学生们快速“逃出”了教室。 显然，这个课对他们也是折磨。 “我也是不懂，每年的考题其实都差不多。为什么这个老师每次都要求这么多？我们学这么多英语，难不成还真能用上...” “...指不定哦。” 林浩看着章紫衣的脸，还是好心提醒道：“英语真的是很有用的，现在我们国家快速发展，我们也要跟上时代。未来国际化是...” “林浩！来一下！”抬头，不远处常老师正在那站着，还有个...好像是学校的领导？ “哦！好！” 不明所以，去了再说。 ... 今天是难得出了个太阳，日光和煦，林浩已经约好了下午就过去黄磊那边聚一聚，吃个晚饭。因此本应是心情不错的他，在办公室听完这些话，却是一脸黑线地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我们也知道，常老师和我都是有原则的，你看就这个...” 领导随手抄起桌面上放的一个剧本：“你看就这个，《将爱情进行到底》，这种电视剧我们都没看上眼，也不会说拿来烦你。” 于是林浩感觉自己额头青筋又是一抽。 不是，领导，您随手拿起的一个本子就是日后相当出名的本子，那... 这段时间学校帮我拒掉了多少？ 苍天啊大地啊，我是知道我可能现在市场还不错，但是如果不意外应该是《还珠格格》和《我的父亲母亲》这两个剧组在和我接触，《将爱情进行到底》都只能做炮灰？ 不是？ 开场就这么牛...好吧也不至于。 《还珠格格》也就他这种知道的觉得厉害，在常老师看来，完全就是一帮新人班底，有个不错的导演，但剧本又是并不好的电视剧。 要不是扯上湾湾和领导，这种主角群戏还关键点不在男生身上的剧本，看不上。所以就像他知道章紫衣有多牛，但现在依旧是看不上眼一样。 至于另一个，则是希望更小。 张一谋现在也只是才开始了解他的资料，面都没见过。这开拍起码一年的话，中间那是无数的变数啊。所以冷静下来，他甚至觉得拍《将爱情进行到底》都比这俩好。 但明显，他是没资格说的。 只能分析分析，两个都并没有着落的东西，选哪个。 ... 《还珠格格》不用说了，一代人的成长记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要谈到内地电影史，就一定逃不掉这一部电视剧。 百分之几十的收视率，在海外也是掀起狂澜，据说泡菜国还因为这个禁了这部剧来保护本土剧。这算是内地第一部碾压一切，且划时代的电视剧。 第一部全国平均收视百分之四十几，最高六十几，成为史上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剧。第二部全国平均收视率突破好像就破五十了，成为国内电视剧史上最高收视率的电视剧。收视率创造国内第一，亚洲第一，重播率最高。 不夸张地说，林浩小时候都偷偷乘家长午睡趴在电视机前看，就可见当时的影响力。 更重要的是，这部电视剧让里面的新人，都一下子爆火。远超现在所有的小鲜肉，那是全民追星的一部剧。 可以说，绝无仅有的爆红机会。 而另一部《我的父亲母亲》，则相对来说影响力肯定是弱了很多，但它有着一个无法比拟的吸引之处： 张一谋。 说句实话，换做是个重生前没有进演艺圈的人，现在百分百不犹豫选《还珠》了。因为那边相对来说希望比较大，而且随后带来的好处——无论是名气还是金钱，都远超这部电影。 但可惜，林浩是个演员，还是个对影视这个行业有着热爱的演员。这样的演员，同样是无法拒绝一次和张一谋这种导演合作的机会。 一个顶级导演，还是最风华正茂的时期，指导一个演员演戏能给他带来的专业素质上的提升，是拍几个《还珠》都带不来的。 所以问题很简单了，先要名利，还是先要实力。甚至可以进一步地说，选择商业多一点，还是选择艺术多一点。 ... 林浩满脑子念头飞舞，这边领导也没停下嘴：“...而且大不了，你可以拍了这部电视剧，再去张导的电影剧组试镜也可以啊。” “...李方你这话就当我不在这边呢？” 常莉一时有些气急：“第一次亮相的重要性他可能不懂，但是你不懂吗？一个去演了这种电视剧，这种明年就要播的电视剧，张一谋还会选他演电影？那时候林浩已经在观众们心里，留下其他角色的印象了！” 常莉生气不意外：大导为什么愿意要新人？是没有演技好的其他人吗？ 不是，或者说不全是。 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张脸是新的，所以观众看到这张脸不会说我知道这是谁谁谁，而只会觉得是电影里的那个角色。对，你演什么，观众就以为你是什么。 最大程度把导演想要的东西表达出来。 所以第一部戏值钱，遇到了大导演，第二部戏反倒接不到那么好的，也是非常正常的。 不过话说回来，眼看着两人之间的爆炸一触即发，林浩赶紧开口：“常老师，李书记，我这边确实很难现场就给你们一个答案啊。这样吧，我能不能回去思考一下，再来沟通沟通？你们突然就说有两个剧组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剧本，剧方，还有各种东西，能不能给点资料我回去想想，考虑考虑？” “额，这个...” 领导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学生此时不该是六神无主么？怎么还这么有自己的想法，毕竟他其实也没真打算征求林浩的真实意见。 “我觉得可以。” “...好吧，后天上午，我们再聊。” 领导看了一眼坚持的常莉，点了点头。缓兵之计，再私下分别做做工作，几天时间还是等的起的。 ... 太阳西沉，路边的柳树随着北风开始胡乱飞舞。京城冬天的天气白天或许不吹风就不冷，但夜晚那是不吹风都很冷。 吹风，就更冷了。 屋子里黄磊已经一切准备就绪，端着东西出来：“炯炯，怎么小林还没来？” “我刚问了，他说班主任找他有点事。对了，他还说这事得找我们商量。” “是吗？什么事？” “好像是有剧组找到他了，他不知道去哪个，具体没说。” “这小子，上次我还跟他说中戏那边大一大二不接戏挺好的，转眼，就要犹豫剧组的事情了。真是...” 于是两个小时后，听到消息的黄磊一拍桌子：“还用选？张一谋啊！” 第二十九章 凑一块了 “不是，浩儿你犹豫啥呢？我跟你说，咱们但凡有好的选择，那就不要选那些差一档的。”黄磊端着杯子，那就是一个慷慨激昂：“你首先就要明白一点，你可能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接触这些大导演。再往后，可就难啦！” 他自己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虽然之后事业也算是发展的很不错了，但第一部和陈恺歌合作的电影，让他受益无穷。可以说陈导是他的授业恩师，也可以说的是，他后续就算发展的不错也没有机会再演到那么好的一个剧组的主角。 而之后跟其他剧组也合作愉快，也同样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感觉——不是别的，大导演基本上出了王家卫那种怪咖，或者说某种意义上他也算，都是很会调教演员的。 大导演，会教你很多。 普通导演，算是和演员相互成就吧。 “演他的戏，比拍多少部普通的电视剧对你的收获都大。我跟你说那个领导，一准是有关系，还搞这些事情。”黄磊此时满脸不屑，哼道：“至于那种人，迟早出问题。” 林浩很想说你说的都对，拍一部大导演的戏，绝对是对他成长是很有好处的。 不过他作为重生者的先知告诉他，《我的父亲母亲》角色出彩的角色是母亲，以及《还珠格格》会有多火。而火对于他这种演了这么多年戏，却没红过的人具有多么大的吸引力——严格来说，绝大多数演员演戏，都希望自己能火的。 这个想法，在黄磊告诉他要选张一谋的时候，尤其剧烈地燃烧起来。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本来他一开始是偏向张一谋。但外界开始支持张一谋的时候，他又本能地偏向《还珠》。 但...好比对方要是支持《还珠》。 他就会质疑那种“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的做作台词和琼瑶式影视剧的演法，对他的演艺水平没什么帮助，还可能帮着大家在心里建设一个固有形象。 何况，还珠里也是给两个女生做配角。 之后发展好了赵微多少年了都还是小燕子，但好歹有作品；发展不好，就像《爱情公寓》里娄艺潇始终就是胡一菲。 ... 屋内黄磊高谈阔论，顺便忆当初，但两人毕竟也算认识没多久，这种细微的默契是很难搞到。 这边何炯和林浩毕竟认识长一些。 很快，他就注意到林浩的表情应该是喜欢那部电视剧多一点。额，他毕竟不知道林浩是因为未卜先知，所以偏向那边，纯粹以为就是自己偏好。 “那个...我说一下我的看法啊。” 看着林浩不好开口的样子，何炯果断出手。 事情总有两面性嘛，他看着一脸兴奋的黄磊，还是道：“林浩已经说了，这个电影他是属于陪衬的角色。而电视剧相对戏份多一些，发挥空间大一些，更重要的是我觉得电视剧会有利于打开知名度吧？有利于他后面发展。我不懂，我就是随便说的，因为我平时看电影还是比较少的。” “这两个的级别，完全没法比。换做是我，哪怕是陈导的一个配角，我推五部电视剧也会去接。”黄磊道。 然而何炯毕竟是何炯，说话完全能抓重点：“我是说，林浩现在犹豫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在他心里这两者差不太多。那如果是这种情况下，你站在他的角度会怎么选？我觉得他是需要我们不带自己判断的选，因为他是一个比较有主见的人。” “...” 黄磊沉吟了一下，抿了一口酒，然后道：“如果是这样...这种东西，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这个和大导演合作吧，就像是熊掌；和这些电视剧组合作，就像是鱼，但熊掌总归是比鱼少太多了。” 但末了，还是忍不住继续补充道： “张一谋，张一谋啊！你才接触这个行业可能不知道，等你接触多了导演，你就知道其他导演戏很多，但张导陈导也就那么几部戏！” “有没有可能，都演？” 何炯看着黄磊越讲越激动，还是忍不住插了句嘴。 “哈，不可能。这部电视剧如果火了，这张脸大家熟悉了，张导基本上就不会用了；如果一般或者没火，接这部电视剧也没必要。总之接了，基本上很难了。”黄磊解释道。 “可张导那边也不是说一定要他，能不能拖一拖？”何炯也是觉得，如果张导决定要他了，那就没事了。 “怕是很难。” 林浩摇摇头：“估计电视剧也就，这几天的时间了。” ... 鱼和熊掌，确实很难兼得。 但摆在林浩面前的，可能是金枪鱼和熊掌，都难遇到。甚至可以说，他知道张导陈导会有新作，《还珠》这种级别的火那还只有这一部呢。 所以只能选一个的情况下，最后问题还是回到原点，你做演员，什么对你更重要。 这个东西只有林浩自己能给自己答案。 所以一晚上聚会回去之后，他躺在床上各种打滚。 滚过来，滚过去。 滚到有同学气喘吁吁地来叫他： “浩子！浩子！常老师找你！” “啊，好！”林浩赶紧从床上起来，收拾一下滚得有些凌乱的衣服，赶紧下楼。 楼下常老师果然等着，不过她满脸的喜悦是怎么回事？哦，这旁边还有个人，穿着风衣但并不潇洒，反倒是有点滑稽。 “常老师，您找我。”林浩有点不明所以。 “人到了，咱们就先走？” 反倒是旁边这个男人先开口了，搞的林浩有些不爽。你谁啊，一副自以为是的语气。 “行，那我们先走。” 常老师自然是比他成熟多了，所以并不气恼，而是乐呵呵走出去。 一路安静，等到上了车，她才道：“小林，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张总，也是《我的父亲母亲》的投资人。” “啊...张总你好。” “嗯，林浩你好。”上了车，这个张总脸色算是缓和很多：“张导看了你的片段，想找你聊一聊。资料你拿到了吧？一会到了地方，给张导讲讲你的理解。” “...”大眼瞪小眼。 林浩特么悲剧，我下午才拿到资料。本身东西就不多，看了两眼就去聚餐了，结果晚上你告诉我要交作业了？ 大哥，这事咋都凑一块去了。 第三十章 都可以 一个普通演员，即将要出发去见国内顶尖导演，面对面面谈，心里会想什么？ 很难说。 林浩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他反正现在脑子里是一片浆糊。就外行人可能很难理解，第一次见到这种导演对他的意义。那要怎么说，你可以理解为奔波儿灞和霸波尔奔突然见到了龙王？ 好像不太恰当，米粉见到了雷军？ 好像更不恰当... 总之很激动就对了，不过反应过来短暂的激动之后，更多的就是想到马上要见导演，还是赶紧回忆一下，准备电影角色吧。 只是东西，那确实是给的少。 一个县里的人，师范毕业，主动申请到乡村教书。 可以看出相对在村子里的女主角，他第一成长环境比较好，见识多一些但也不至于多到不行。 村子H县里还是有一定的联系的。 第二师范毕业，说明他的文化教育水平在那时候是相当不错的。 因为以前，甚至是现在吧，都是师范是第一好的学生去的。那时候毕业包分配，铁饭碗，没考上师范的才继续读书考大学。 第三主动申请到乡村教书，说明他这个人心地善良，也愿意做贡献。 配合他自己的一点印象，更重要的是结合自己的特色：为什么张一谋会对他感兴趣？肯定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和角色贴近的东西。 ... 这时候的京城并不大，所以其实半小时之后，也就到了地方。是个院子，进了这里的门绕过屏风，出人意料的居然只有张导一个人在那喝茶。 “来了？坐。” 张导特别简单一个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熟人呢。不过也对，这个张总应该算是熟人了。 只是下一秒，事情又转变了，张总扯着嗓子道：“人我是给你顺路叫来了，那我和常老师就先去谈事情了啊！” “行，去吧。” 嗯？眼睁睁两人就离开了。 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感情我只是顺便被叫过来，不是专程来找我啊？不过也对，我是个啥小虾米，人家专程来找我呢。 ... 两人一走，林浩一番问好之后，这会子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是真的安静，张导不说话，林浩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些什么，总之就是对他来说压力很大。以至于他忍不住心道： 把我叫过来了又不说话，这是干啥？ 反观张一谋，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老实讲，他很喜欢这孩子身上的气质，更觉得他天生就是拍电影的好苗子。干净，认真，这一点在他私下的表现似乎更好一些。不过就是成熟的好像有点过，他要的男主角成熟，但不会太过。 所以他观察了一下。 现在看来，还好似乎也没到这么处变不惊。那也可以了，他要的就是这种自然流露的状态。 他小口喝完了茶，不再沉默，开口道： “听说还有部戏找你，追得挺紧的。” ... 是挺紧的，挺紧张的。 林浩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说啥，他这下午才刚刚得到消息，总共就几小时不到。就算他是再有决断的人，也不可能就不犹豫吧？ 匆匆做下决定，不叫果断，叫武断了。 然而这一刻，却似乎是对方质问他，而他要做出一个选择。因此，不加考虑林浩就脱口而出： “确实有，不过我也是下午才知道。” “嗯，如果这两部要选一个，你选哪个？”然而张导步步紧逼。 “...我不知道，导演你能帮帮我吗？” 林浩说完，就觉得自己犯蠢。 “哈哈哈哈！” 忽然的，屋子里就响起了笑声。张导到了这时候，才收起刚才的严肃表情，笑得开怀。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浮于云层之上的形象，这么一笑起来，满脸的褶子，反倒是让人感觉他更好接近了些。 “那我要你演我的电影呢？” “那我就演。” 林浩很确定，张一谋这个是变数太多，但如果确定？他不会犹豫的。 一瞬间他好像想通了，其实不是别的。 如果这两个角色他都能拿到手，他肯定是选张一谋的角色，哪怕《还珠》会给他带来无数的名利。但是...他会选这边。 张导点头，忽然又道： “那我要是不一定给你，你还会坚持吗？” 林浩此时已经冷静太多，思考了一下，道：“...不一定，我可能没那么死磕。我会尝试别的可能，不想一棵树上吊死。” “那我要你坚持呢？” “...”林浩脑子有点混乱，咱俩非亲非故，现在也没啥联系，你就叫我坚持？还是说，我要讨好，顺着导演的思路？好像都不是，他只能道： “我想演戏，我所做的，都是想以后演更多的戏，演更好的戏。” “看，你自己心里有自己的标准，那就可以自己做决定了。”张一谋返身，继续稳妥地坐着，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他倒不是别的，纯粹就是渴了，以及看好戏。 ... 事情节奏太快，林浩脑子却停不下来地跟着转的非常快，各种念头都出来了。 做艺术，是要耐得住寂寞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浩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这句话。之前他觉得这句话并不全对，生存首先是第一位： 你都没戏拍了，或者说接不到好戏就不接，那市场最终是会把你淘汰的！不能那么不现实，因为你要吃饭啊。跟随着这个理由，他重生前乱七八糟的电影也是接的。 因此其实说到底林浩没有觉得，自己没可能成为一个表演艺术家。是的，不是那种所谓的捧上来的，而是真正的被人尊敬，有演技有艺德，就德艺双馨的那种。 但张导今天这么一问，他心里的种子好像又发芽了，然后思绪瞬间组成枝叶，就要蔓延出参天大树。 他重生回来之后，情况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以前的林浩了，那目标也该有所调整了。 ... 只是过了一会，看着对面的人，他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有点像... 才入职的新员工，大老板几番鼓励，说要多为公司做贡献公司才会提拔你；要多做事情，领导才会看得见；要看到我不是给你在画饼，而是真的能实现的哦。 这里就涉及到一个底层的事情了：就是要付出，而且是要先付出，不一定有回报。林浩，你愿不愿意付出《还珠格格》的机会，来投身于电影艺术？来提升自己的表演，并以此为原则继续走下去？ 哪怕是...可能最终没什么成就？ 这件事情，就要求林浩主动把自己放在一个被动的姿态。本身演员就是被挑选的，这样一来更是再斩断一条路，更难。 这家伙，咋整？ ... 双方都没有说话，竟然就这么坐了二十分钟。期间还来个电话，他也一动不动，没有接。不是别的，是真的无法停下思绪分心去搞别的了。 然后思绪终究理清，渐渐清晰。 林浩的犹豫，源自于困惑。 而既然是困惑解开，他的眼睛也逐渐明亮了起来：“张导，我知道了，决定好了，我选您的电影。” “不去那边电视剧了？” “不去了！” 林浩感觉自己胸中激情澎湃：“虽然那边也有我想要的，但是相比之下，我更觉得自己需要的是对自己电影艺术的提升。” “...” 张一谋喝了口茶，忽然对着门口道： “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有点在欺负小孩？” “那可不是么。” 于是林浩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本应该早就离开的张总和满脸欣慰的常老师，从屏风背后转了出来。 ... 有些犯傻，但好在林浩自觉自己没有什么错误，而且看样子两人都很满意。 于是一番动作之后，四人落座。 张一谋道： “现在来谈谈，你角色的事情吧。” “好的导演。” “我看看啊...你们学校那边没问题吧？” 张一谋忽然转身，面向常莉。 “没问题的张导！只要是您的戏，我们这边肯定是没问题！”常莉反应比谁都快。其实本身张导找到她的时候，她也委婉地提了这件事情，没想到张导对林浩的喜欢超乎她的想象。 不然，谁会逼你做决定？谁会考验你？ 明摆着，就是你做完决定，他会对你负责咯！所以事情，就已经确定了。 “行，我会提前要求他三个月体验生活。前两个月课余时间就可以，后面一个月要全身形体验生活。他身上的贵气太重了，必须磨掉。” 常莉看了看，赶紧扒拉了一下林浩：“好的好的。诶，愣着干什么，还不谢谢导演！” “啊，好，谢谢导演！”林浩连忙道谢。 “嗯，回去好好谈谈你电视剧的事情吧。”张导道。 “嗯！我当然选您的电影，这就回去就推掉那边。” “诶？我可没说这个。” ... 事情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 张一谋以一种老鹰俯视麻雀的姿态看过来，慢慢道：“定下你了就是你了，我只管我的。” “啊...这个...” “电视剧想演就去试镜，张导同意了。” 张总见这小子不懂事，满脸纠结，便忍不住道：“张导挺喜欢你的，你要去试试电视剧就去试试。但最后，你要是试镜没成，那就什么都别搞了，好好回来等着演电影吧！” 嗨，这孩子太胆小了。 张一谋望向窗外，很满意张伟平的解释。一个小小的电视剧，哈，林浩没想到的是，在张一谋的眼里，他的电影和这部电视剧争赢了他会高兴吗？ 并不会！ 所以要不是喜欢这小子，林浩刚才的表现以及死了十八遍。虽然并不愿意自己看好的演员去电视剧里摸爬滚打，但他更希望自己的演员对自己信服。 所以就让你去，哪怕是真试镜上了，这就也算有个底子。那我就让你吃过粗粮再来**粮，拍完差的剧组到好的剧组来拍，见过世面之后，也能更死心塌地跟着我干咯。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张一谋暗自得意。不过，还是得让他的老师盯紧咯，如果真试镜上了，就别把那边的坏习惯带回来了。不过也没事，她既然给自己立下了军令状，他还是很相信这些老师的保证的。 至于他为什么喜欢林浩... 那是因为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故事，而这个故事里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小子的感觉。所以他看到的更多的是他的以后，他也通过了自己的考验，那就先收至麾下吧。 所以事情很明白了。 张导在意的，可不是眼前父亲的角色，而是更远的，他心里构建的角色了。 第三十一章 期末 张导这一句话，其实把事情又推到了不同的方向。无非意思就是，我管的是我电影的事情，至于你的电视剧？ 和我无关。 这句话无疑是很具有吸引力的，也似乎有着无限的可能。但是林浩稍稍愣神之后，便笑了：“谢谢张导，但是我一开始就想好，如果能确定接到您的角色，我就不去那边了。何况现在，我也认清我自己了。” 说完耸耸肩，意思不言而喻。 人心中的贪欲都是无限的。 就好像林浩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试图把自己记忆里的曲子扒拉出来，然后乘机来点不一样的人生。但最后他还是毅然放弃了，主要是扒不出来...咳咳，当然，也是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情。 他之前想着的是能确定演张导的戏，就不管其他，现在就不要想更多了。 毕竟，你真去演了电视剧，还真以为在张导心里都没影响？他可是记得，当初张导培养章紫衣的时候，可是反复告诫她，除了电影都不要演的。 “嗯？” 于是这次，不仅张导笑了笑，张总也是终于转向他。点点头，才终于主动开口道：“行，小伙子不错。认识一下，我叫张伟平，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 ... 也许张伟平一开始只是顺带带着人过来看看，也许林浩难得的这个年龄的懂事知进退打动了他。 总之到最后，张伟平对林浩观感不错。 所以难得的，他这个制片人愿意多和这个演员聊几句。而制片人肯定是剧组的二号人物，某种意义上还要压着导演，或者至少说是合作的关系，因此得到他的好感也是非常有价值的。 当场就谈了别的事情。 在制作电影上，制片人某些时候比导演还要靠谱。因为资金，时间，还有后续发型之类的，有很多时候都要制片这边来协调。所以很自然地，张伟平给林浩透露了一些别的东西。 包括电影应该会在明年下半年开拍，因为在这之前张导还有别的工作。 包括这部电影是张导为了纪念他的父亲拍的，所以你给我好好表现。 包括他的片酬，二十万。 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不止是常莉惊了一脸，就连张导都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显然，这个价格是蛮高的一个价格了，起码是比一开始打算的要高。 但张伟平和张一谋都没有意见。 林浩最后的醒悟是聪明的，因为张一谋确实认为，拍电视剧没有前途的。 而说起来林浩的开局就是个烂开局： 张导的电影和这部电视剧争赢了他会高兴吗？并不会！好在林浩的第二次选择，挽回了不少，甚至还加了一点。 ... 回到学校，林浩接了电影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其他不相关的人。而已经接到手的消息，也是让学校领导自然放弃那边剧组的事情。 有了一部电影打底，还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导演，还有相当高的片酬，林浩后来不但没有后悔，反倒是越想越满足了。 嘿，咱这电影咖，还真就当定了。 他现在就安心地先上学，不急。 不过既然是恢复正常生活，那期末考试就如期而至，下午三点，林浩和张彤进行最后的表演。 他们的作品名字叫《不要告诉他》，讲的是一对小时候分开的兄妹，女儿跟着父亲，儿子跟着母亲在国外长大。后来因为父亲病重，儿子回国，却在现场看见父亲依旧不知情地乐呵呵的。 这才知道，女儿竟然瞒着父亲不让他知道自己的病情。从小在外国长大的儿子认为父亲要有自己的知情权，女儿侵犯了父亲的权利，他对国内的这种隐瞒表示不理解。 而女儿则表示，大家都是这样做。当初爷爷去世的时候，父亲也是这么瞒着的。从而中西方文化碰撞，进而产生的一系列化学变化的故事。 ... “你说！凭什么不让父亲知道！” 在空荡的教室里，同学们席地而坐，中间的两人相对而立，林浩对着对面的张彤怒目而视，不仅怒吼，脸上也颇有些怒意。然而对于这个，张彤却只是一脸无奈地转过头继续扫地：“你在国外长大，不知道我们国内的传统，我们一向都是这么做的。” 林浩继续转过去，对着她道： “可这是不对的，你凭什么不让他知道他自己的状况？他已经癌症晚期了，你们还要继续瞒着他！你一点都不痛心嘛？” “是！！！” 像是终于刺痛到了什么，张彤突然，或者说终于爆发了，“啪”地把手中扫把和撮箕一扔：“我从小和爸爸生活在一起，我比你痛苦一万倍！可是你告诉我...” 说着，她瘦小的身体朝着林浩逼近： “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没救了，他没救了！我一开始没有发现我爸生病，到他走之前，我还要让他再绝望之中离开吗？是我该死，不是我爸该死！” 一步步逼近，直到把有些呆愣地林浩逼到墙边，然后似乎她的精神也终于到了边界，一边叫着，一边要把头往墙上撞。 “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从小在精英家庭长大的儿子，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只能拼命把她往外推，不让她撞墙。直到张彤哭喊着在林浩怀里： “是我该死...” 屋子里一片安静，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这相拥的两人。 ... 安静，又是安静。 额，这接下来不是什么德国骨科的情节，而是终于忍不住的林浩从情绪中出来，拼命给刘晔眼神。 “啊，啊！”刘晔这才反应过来，推“门”而入：“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哎呀，怎么了小彤？” 刘晔在里面演的是两人的父亲，此时应该他推门进来问发生了什么，而决心今天就要告诉父亲的儿子，此时却选择和女儿一起掩饰。算是剧情转折点，两人的认同沟通开始的起点。 “没什么，我，我刚才被吓到了。有，有老鼠！” “额，对，有老鼠！” “没事，我来！”父亲老当益壮，立马就要上阵，于是又是一阵之后几人退场，准备下一段。 刘晔颇为愧疚，他是帮忙客串的，但差点出事情。 林浩不得不安慰一番，然后张彤也渐渐收拾眼泪，大家一起演完了最后一幕。就是林浩帮着她作假，伪造了假的体检报告，晕倒而送去检查的父亲也放心了。 故事最后，过年了，大家欢喜地站在门口迎接各种远道而来的亲戚。鞠躬，故事完。 “啪啪啪啪！” “好！” 于是今天第一次，在紧张又有些无趣的期末考试现场，想起了潮水一般的掌声。 第三十二章 沟壑 “请你的！” 操场边，张彤双手一撑，轻松地就坐在了林浩旁边。顺手，再丢给他一罐健力宝：“谢谢你写出这么好的角色给我，还帮我演好，给了我这么多空间。这几天，辛苦你了。” 林浩看着这个东西，啧，真是有时代记忆感啊。现在正是它最辉煌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国内驰名商标，销售额预估是今年国内饮料业第一。 不过盛极必衰，这东西的火热，也就过不了两年了。他看了看手里黄色的罐子，“咔哒”一声拧开：“没什么，大家都是同学，都是相互帮助。” 他也很认真地，始终保持着两个人的界限。本来他以为保持界限大家就会相安无事，结果证明他想多了，也小看了这个时代的女生。 天知道，他在班上和女生接触真的除了上课之类的集体活动，就很少了。最多的也就是这次，张彤不知道发了什么神通让常老师把她和自己分到了一组。这么积极地表现让林浩只能各种暗示，来让对方放弃。 张彤傻么？明显并不傻。 她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淡了下来，确实这段时间她和林浩合作，很明白林浩的意思了。所以事情还没捅破，但她心里已经明白。她本来决定表演完，就说出来的，但就这么一句话，在这么两三秒后，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无趣。 多愁善感了还是？ 大家都不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文艺起来，然后她就笑了。 ... “...笑什么呢？” “没什么，想起一些事情。” “哦。” 空气便又继续安静，考试结束的校园里本身就人很少吧，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打算喝完着罐健力宝。她就在想着，喝完了会发生什么呢？不知道，但好像手里的罐子就是沙漏一样，喝完了，什么就都结束了。 张彤眼睛盯着手里的罐子片刻，重量告诉她确实已经喝完了。 然后她摇了摇罐子，啊，确实喝完了。 张彤忽然就有一种怅然若失，手一撑，突然就占了起来。然后再使劲抡了几下胳膊，把手里的易拉罐跟发射火箭一样，丢了出去，丢的远远地。 “哐啷啷...” 被捏扁了的罐子掉在地上，蹦跳着弹出去好远。张彤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平时不这样的。她就是，有点难过，好像自己的这一段勇敢追求的感情，最后还是一场空。 ... “林浩，你是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 一口一口啜饮的林浩几乎是被这句话呛到，也被这句话里的认真搞的怀疑人生。他只能认真回想了岛国动作片里面的各位老师，以及看小书时候的念头，以及三不五时回家自己睡的行为，然后才确定地摇头道： “不是。” “唉。”张彤忽然就垂下了头，一下子显得没有精神起来：“你应该说是，不一定，或者有可能。这样，我就会觉得，我不那么失败。” 林浩只能沉默，然后把罐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道：“没有吧，你很漂亮，班上很多男生也喜欢你，挺好的。” “可是你不喜欢我。” 张彤转过头，突然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她好难受？委屈？或许都是，但可能不止。 “...抱歉。” “是我不够好看吗？还是，我身材不够好，你不喜欢？或者说，我的性格？” “都不是，你很好。” 林浩也说不清，但这一刻他好像有点明白，原来自己和这个时代始终有着一些隔阂。所以可能这是最底层的原因，也就是说要开始一段真正的亲密关系，他内心其实也是隐隐拒绝的。 “唉，看，我还是失败了。” 林浩没有继续解释，他与这个世界巨大的鸿沟在内心深处摆着。你跑着跳着，都过不去。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坐在操场边上喝完了这罐现在流行的碳酸饮料，然后又翻身下去把罐子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没有道别地再见。 96班的大一上学期，就这么过去了。 ... 平静的日子似乎总是过得很快的，因为每天的时间被塞的满满的，没时间多去想东想西。新年假期，依旧是无聊，不过林浩借此机会去了NMG草原拍了好多风景，倒也算不虚此行。 回来上学，似乎一切正常。 只是他和张彤不再说话，班上少数女生有阵子似乎还对他有些冷漠，不过林浩都不在乎了。 第一学期各种新鲜各种事情之后，第二学期明显就没了什么惊喜，多数是重复中的进步，少数是自我的转变。 比如下半学期班上风气开始松散，大概还是因为上学期的风气没止住吧。各种早功不去的人，开始明目张胆了。然后逃课，也不再是个别现象了。 比如有人开始接广告了。 在这个年代，演艺学校的学生大学期间接拍广告的并不少。一次一两天的拍摄，多半是些类似于肥皂啊，洗衣粉啊，毛巾啊之类的生活用品，拍完就四位数的钱到手。 这些人有钱了，于是心思更浮动了。 再比如林浩自己，他的电影《我的父亲母亲》拍摄时间终于差不多定下，明年的秋天拍到冬天差不多，估摸着会拍到99年初。这是件好事，林浩是觉得，自己再不拍戏，浑身就要生锈了。 ... 还有别的事情。 许魏在五月份的时候，联系了林浩。 四月份，许魏发行了自己第一张专辑《在别处》，业内反响很不错。当时林浩也买了十几份，送给班上的同学。 而这时候打电话来的许魏，相比之下少了许多浮躁了。他打电话来约林浩吃了个饭，结果他过去遇见了王霏。原来是天后请许魏帮忙写歌，所以在京城办事的时候顺便约见了许魏。 林浩曾经说过相见王霏，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一次之后两人的关系开始缓和，林浩也知道他最近其实状况并没有外界想得那么好。 第三次来电话，许魏说着，摇滚好像在降温，盗版四处流行，他的专辑不好卖了，他也很迷茫。 他也说着，这一路专辑制作出来他经历了很多事情。也终于是有些明白，谁是对他好，谁是酒肉朋友之类。 还说，很怀念之前一起住的日子。 林浩笑，说这也就过去两年，别整的跟阔别重逢一样，你要想回来可以再回来啊。许魏说不啦，你也上学了，大家也都心态变了，很难回去了。 直到这里，林浩才觉得他应该是确实有所得了。就觉得，突然有感悟肯定是有事吧？结果一打听，这货出车祸了在医院，过去看还好没什么大事。 然后你猜怎么着？ 去了才发现，许魏还真是认识了不少人，比如这次车祸后去看他的人里面，他还碰见了周讯。天知道，这俩人朋友圈怎么联系上的。然后一打听，是跟她男朋友来的，男朋友也是混摇滚圈的人。 看来许魏也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不堪，住院之后也是有圈里一团团人来看他的。不过林浩也没有上前和周公子打招呼之类，见的人多了，他也不是一开学时候的追星小男孩了。 第三十三章 手机 可有一句话，叫人不找事，事要来找你。 他其实并没有想到，自己出了医院后，却看见早就已经离开的周讯在门口旁边的雕塑那，靠着抽烟。 林浩的注意点很奇怪，他看到那根烟看起来是女士香烟，细细的一根，袅袅烟气升起，笼罩着她整个人有点模糊。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准备直接离开，但才走两步，背后就传来了声音： “林浩，是吗？” 略带沙哑，但好像没有记忆里那么低沉。林浩转身，看着她，片刻后才道： “对。” “不好意思，能不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她转头掐灭了手中的烟，林浩才发现其实现在的周讯看起来看起来很年轻。哦不对，她本来现在就很年轻。 他点点头，把手机掏出来地给她。然后又主动避开那一块区域，等着她打完电话，才又默默靠近来。 周讯把手机放下，脸色有些畅快。 她看了看林浩，又看了看手机，眨了眨眼：“最新款，你就不怕我带着你的手机跑了？” 林浩摇了摇头：“不怕，我追人很快的。而且我见过你，你是演员对吧？你要真跑了，找到你，也很容易的。” “追人很快？” 于是她就真的笑了起来：“好吧，不过你真看过我？那你说说，那部戏是什么名字？” “记不得了。” 林浩也轻轻笑道：“但我就是看过的。” “油嘴滑舌。”她的嗓音略显沙哑，此刻却有一种性感的意思。不像是责备，倒像是情人间的嗔怪。 ... 按照预设，林浩今天临时决定看完许魏，然后就要回去上课的。 但周讯好像并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拿着他的手机，和他有一句没一句闲聊。有几个时候，林浩真的怀疑她是不是真想带着手机跑了。 不过他有点知道，自己还能停下来和她聊天，确实是有那么些好感。 甚至比初见的胡静，还要好感强一些。 但林浩也不至于就这么贴上去，何况对方还有男友。所以表面上他耐心地听着周讯和他闲聊，实际上，心里却已经想着怎么告诉她自己要回去上课了。 “你有别的事情吗？” 周讯忽然抬起头，她个子小小的，在林浩面前显得愈发有些单薄。 “嗯，今天下午还有课，临时过来的。” 林浩答道。 周讯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还是学生么？哪个学校的啊。” 她这时候才仔细打量起来，并且略微有些惊讶。而后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哂笑了一下。 林浩不明所以，但还是继续道： “嗯，中戏的。” “噢。”她伸出手，把手机递了过来：“那去吧，好好去上课。” 接到手机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周讯的手歪了那么一下。手指相触，莫名的他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一下子传到脑仁，电的他有些酥麻。林浩当下自己都有些傻住，感觉可能是太久没碰女人了。 “嗯，好。” 于是接过手机，他匆匆忙忙就离开了。走了两步，却又折返：“没带钱是吧，这钱你拿着打车吧。” 然后再次离开。 ... 虽然说出早功这个事情不少人都偷懒，但实际上中戏对专业课的要求和管理是极为严苛的。一旦被抓住，那就按照旷课处理，是要扣分甚至受处分的。 下午三点五十五分，刘晔在教室里有点坐不住： 林浩今天居然还没回来？ 他在213和林浩关系最好，不仅是因为开学的误会让他有一些补偿性心理，更是因为他是真的看得起自己，也多次帮助自己。 要知道章紫衣和他两个学渣成绩太烂，大家都不愿意和他们一队，最后就是他俩组队，然后实在没办法了就去求林浩帮忙。就冲这个，他就已经要林浩想了一千个迟到的理由。 对，是迟到的理由。 刘晔相信林浩是那种绝对不会无故旷课，更何况是专业课，还是常老师的课的人。牛青峰和秦昊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刚才三人在联系不上林浩的情况下，已经确定了一个迟到方案。 眼见着刘晔紧张，牛青峰便安慰道：“放心，他肯定会按时来的。” 刘晔也点点头，道： “我知道，他从来不逃课的。” 就从他上学以来，林浩就没缺过一次早功的。到现在，整个宿舍，或者说整个男生这边也就只有他坚持每天早起出早功，以及来人检查了发信号。 当然了，之前也有林浩没注意到的时候，于是当天没去的就挨批。 “常老师来了！” 三人心头一紧。 而很快三人的心忧松了下来，因为林浩后脚就跟着常老师进了教室，还提前了两分钟。 “你干什么去了？不是说就在附近的医院看朋友么？”刘晔轻声道，林浩十二点多出去，现在才回来。不过还没等他回答，一向对林浩温柔的常莉，此时却是厉声道： “林浩，刘晔，站起来！” ... 两人算是倒霉，撞枪口上了。 常莉今天，是真的怒了。因为她收到一条消息，也是督察组多日观察出的情况：这一周之内，早上只有林浩一个男生，和袁泉秦海路两个女生，坚持每天出早功。 其余的，包括男班长牛青峰出早功三次，女班长张彤缺早功一次，甚至还有几人一次都没出的！想到这个，想到刚才学校领导的话，她就一股火往头上冒。 “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能飞了？” 林浩不明所以，但是道歉肯定是必须的，哪怕他还没来得及讲话：“不好意思，老师，我不该上课做别的。” 常莉见他低头，倒也是心里面缓和了一点，毕竟男生就他一个听话的。只是看到刘晔，这家伙只出了三次早功，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止是这个事情，你们今天早上，谁没有出早功？举手！” 众人忽然就感觉到喉头一紧，甚至都不敢交换眼神。片刻之后，很多人都举起了手。 “昨天呢？” “前天呢？” “...” 她一连问了七天，而这些人哪天出了哪天没出，她已经记在心里，看见还有几个死不承认的，不禁冷哼一声： “好，我觉得你们已经出师了，不用学了。这样吧，从今天起，咱们表演课不用上了，这两个小时拿去睡觉多好啊，是吧！” 说完，摔门，直接走人。 ... 教室里的学生没有人就真敢这么走了，商量之后，派出袁泉秦海路和林浩三个坚持出早操的，去找老师求情。 结果老师不在办公室，又去了教务处。 教务处说，确实因为你们整体学风不佳，所以商议之后决定进行表演课停课整顿。至于停多久...没说。 老师不满意，你们就继续停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把消息带回了班上。于是班上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们自己上课吧，就做老师上次讲过的内容！” “对，我们明天早上，早一点起来出早功！” “嗯，晚上我们再去找老师一次吧...” 于是在这种折腾下，七点多，天都已经快黑了，林浩才出门吃饭——他是那种，越是心情不好，越是能够化悲愤为食欲的。所以，一定要吃一顿好的。 然而等他走到门口，先是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才迟疑：“周讯？” ... 学校门口靠着个人影，不是周讯是谁？ 只是她就这么靠着门口，也不叫他。等林浩发现自己了便眨眨眼，起身走过来： “下课了？” 林浩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问她：“你怎么来了？” “嗯，因为你的手机啊。” “什么？”于是他更糊涂了。 “因为你借给我手机，所以一时冲动之下我就打电话分手了，这个怎么样？” 难得的，林浩又语塞了。片刻之后，才叹气道：“...吃饭了吗？” “没有。” “先吃饭吧。” 第三十四章 蜻蜓点水 这对林浩来说有点奇怪。 两个按理说上午都还不认识的人，下午就找上门来，坐在一起吃火锅。而火锅，绝对是属于要好朋友才能一起吃的类型。 曾经有人笑着说，如果自己和不熟的人吃火锅，到时候自己下的肉被不熟的人夹走了...会气死。但好在一个重生前熟悉，一个好像并不在意熟不熟悉 周讯就在那坐着，安静地夹着毛肚往火锅里面烫几下，然后放在香油碟里蘸两下，再呼噜呼噜吃下去。 发出这种声音肯定是很认真地在吃东西，而且她好像吃川味火锅也不喊辣。这个架势搞得好像两人本身就是好友，约好的在门口等他吃个饭一样... 两人话都不太多，就这么默默地往火锅里面下东西，然后吃。而且周讯吃的并不少，林浩估摸着到现在差不多有一半的量是她吃的。 “今天没吃饭呢。” 似乎是注意到了林浩的目光，她轻声解释了一下。 “...你早说，不应该空腹吃这么辣的。”林浩皱了皱眉，还是道：“你今晚回去，可能会拉肚子的。” “没关系。”对面的人眼里浮现出一点笑意，然后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毛肚挺好吃的，我能再要一份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叹了口气，然后招手道：“老板，再要一份毛肚！” “要得！” ... 又是一盘毛肚上桌，老板并不在意你吃的热不热闹，反倒是有些人太大声了甚至还会被邻桌的人投诉。所以他只是快速地送上来东西：“来了！毛肚3号桌。” 说完，又赶快去招呼别的客人。 “诶，你个宝批龙，那是8号桌的！” 于是周边的氛围依旧热烈，但这个小角落的空气就又安静了下来，直到这份毛肚结束。 “吃饱了么？” 林浩看她停下了筷子，便问道。 周讯点点头，道：“吃饱了。” 然后才恢复正常状态，轻声道：“今天谢谢你了。” 她今天和男友窦鹏一起去看许魏，结果出来的时候，又因为一间小事情吵了起来。其实她和他都知道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争吵，而是因为两人之间横贯着一个巨大的矛盾。 周讯的事业开始有起色了。 四年来，事业终于是变好了，她被人看上了要签公司。然后接下来，她就要接好多戏，而窦鹏不想要她接那么多戏。 两人都很坚持，所以谈不拢。 于是这些日子哪怕在一起，也是矛盾不断。直到今天中午，窦鹏吵完架扔下她一个人走了。她身上没带钱，也没吃饭，就剩了一包烟。 你知道没吃饭心里是很烦躁的，在门口抽完了这这包烟的最后一根，他也没回来。于是就刚好遇见个也是许魏朋友的人，她就借来了电话，说了分手。 但窦鹏似乎，比她还要干脆地答应了。 分手是她提的，似乎很是潇洒，接着她就感觉后悔。这是一段四年的感情，19岁的她是跟着窦鹏一路来到京城的，年轻时候第一次这么深刻爱一个人，她以为两人以后会结婚的。 可她不想告诉别人，又想倾诉。 所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莫名其妙来到了中戏门口。或许，不太熟的人会好一些？ ... 晚上的周讯似乎跟白天的她不一样，林浩也看出来了。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果然还是跟着感觉走的一个人么？ 结账，出门，林浩询问了一下需不需要其他帮忙。 周讯摇摇头就走了。 真的就好像是，只是来找他吃一顿火锅。或者说，在周公子的眼里，这只是一件随性而为的事情？林浩就这么慢慢散步回去，愈发觉得自己不能以常人的逻辑揣测她。 因为在学校门口看到周讯的时候，他确实有那么几分觉得，对方是有一部分冲着自己来的，尤其是她说自己分手了。毕竟林浩这种人，实在是对这件事想不到任何符合逻辑的理由。 所以刚才在去的路上，他认真想了下： 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感觉到了愿意试一试，然后两人是不是合适？结果一顿饭吃的风平浪静，所以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有逻辑的，不要胡乱猜测。 更不要尝试去猜测周公子。 或许着对她来说，只是蜻蜓点水的一次相遇罢了。而如果是真的有缘分...早晚还会再相见吧，毕竟今天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 熟门熟路地穿过狭窄逼仄的胡同小道，再到同样并不宽敞的学校门口，林浩慢步进入并不大的校园。 回到宿舍，似乎周围的寝室都还算热闹，表演班几个宿舍却很安静。当然了，是因为今天常老师的事情。现在是期末期间，表演课临时停课，而这个又按照缺课处理... 这对于这个期末就要甄别的同学来说，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我觉得，可能没去练早功应该确实是按缺课处理了。”林浩进来的时候，牛青峰坐在床上，脸上有些迷茫。 他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应该是开学发的学校规章记录的本子。而对面两人的脸色也不太好，不说刘晔这个学渣，就连秦昊也是有三次没去的。 因此看到林浩进来，几人似乎找到了点希望：“浩子，你回来啦！你看看，这个出早功是不是按照缺课处理？” 林浩有点晃神，稍稍反应了一会，才道：“按常规来说可能是，但这次人挺多的，我再去求求情，也许老师会网开一面吧。” 是啊，再去求情看看！ 似乎是真的被安慰到，宿舍里的氛围舒缓了那么一点。只是大家也都很清楚，明天的事情说不好，所以注定今夜难以入眠了。 ... 周公子的到来来去像一阵风，也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所以似乎过去了水面上也并无涟漪。林浩还是老实面对期末考试，以及班上停课这些事情。 第二天大家就齐齐早起练功，并且下午就写好了检讨。依旧由三个没有逃过早功的人去上交，这次好歹见到了老师，但多的也没说，就让他们出去了。 第三天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始一个个自己去老师那谈话，做检讨。常老师很认真负责地，一个个都聊了一遍，但停课一周的惩罚，仍旧是要继续。 最后一周下来，心怀忐忑地接受了期末测验。然后等到测验结束，老师才让他们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才宣布：因为是初犯，所以这次停课不算做旷课处理。但是对于缺早功的，依旧是算作旷课。 不少人心情忽上忽下。 女生还好点，普遍是周六周日两次没去早功。男生这边，三次没去的都算好的，还有一次都没去的。这一学期就要甄别，不合格的就会被退学... 但也没得改变了，学校已经网开一面了 于是就这么忐忑的，大家各自回家，等待假期的消息。而大一的生活，就这么结束了。 第三十五章 投资 九月初，又是一年开学在即。 今天是黄磊搬新房的日子，林浩和何炯闲着没事，就提前来帮忙了。不过本来就没有多少事情了，忙完林浩就边喝水边在屋子里四处晃荡，何炯和他一起晃。 至于黄磊，自己在屋子里做饭呢。 刚才两人大概扫了厨房一眼，算是相当大的一个厨房了，各种东西应有尽有。客厅这边，面积也算不小，设施也都挺好。就是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林浩抱怨说都不敢在这吃东西，怕不好清理。 何炯当然是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于是故意大声道：啊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咋的？这可是孙大美女送给我们黄老师的，可好用了。 孙莉，黄老师一见钟情的对象。 此时对他俩来说也不是秘密了，而这个毯子确实是孙莉新买的，送给黄磊。只是相对于何炯经常来蹭饭，林浩这边来的少一些，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这也并不能让他尴尬。 林浩立刻大声赞美，表示以前坐在地板上看电视老是怕着凉，现在终于是好了。接着就是各种花式追捧，让黄磊都不知道两人在胡乱吹什么。 好吧，还能咋的？还能揍他不成？ 答案是还真能揍。 原因就是两人转到客房，黄磊在厨房解说说是两人以后要是晚了，可以在这歇息不用辛苦回去了。 结果本来是好心，又被两人调侃，说这个屋子怕不是给我们准备的吧。而且这床有点小，怕是只能睡下一男一女两个人。然后作死的结果两人就被追出来的黄磊，用锅铲一人给了一崩儿。 欠揍！ 然后黄磊就心满意足地，继续回去做菜了。 ... 下午三点，其他人开始陆陆续续来了。 黄磊交游甚广，搬新家某种意义上算是让大家来认路，所以来的肯定不止这两人。而第一个来的是姜武，他和黄磊是同班同学。更重要的是，他还是黄磊班上的班长，和黄磊睡上下铺。 这关系不说了。 有空肯定得来啊，而且他来的也算多的。之前林浩也和他碰到过两回，算半个熟人了。 第二个来的高小松，这位倒是第一次见 矮大紧是个自来熟，来了就一顿招呼，顺便还给自己的行程报了个备。听他自己说是今年周游世界去了，回来就赶上了这顿饭，巧了么这不是。 不过说起来这一位，可能一般人想不到，他和黄磊大学时候关系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按照黄磊自己说的，他，老狼，高小松，郁冬关系贼好，上学的时候就老一块玩。 然后这么一说，还有郑均，还有黄霆... 这一波忆当初，让林浩陷入友情危机——自己咋好像不是那么重要呢？更绝的是，后来老狼就真的也来了。但几人叙旧之余，高小松反倒是绕着林浩转。 他是第一次见林浩，觉得他外形条件太好了，刚好麦田又想招这么一个男歌手。于是就想着想让林浩去唱歌，发唱片。 可没想到，黄磊就在厨房大声说了： “浩儿，别听小松忽悠你，别信。你让他想给你写歌，写到你觉得满意了再说后面的事情！” “诶，你怎么老拆我的台啊！” 矮大紧不干了，佯怒道：“我可没忽悠人，你等着我这就写首歌。就他这条件，发个单曲，一下子就火过你了！” 于是大家就笑，因为黄磊今年年初发了专辑《边走边唱》，反响很不错。 这家伙整的，更像是忽悠了。 ... 来的人不少，但还算欢乐。 大家嘻嘻哈哈祝贺黄磊乔迁新居，而黄磊乐呵呵感谢之余，也把何炯和林浩介绍给周围众人。 说句实话啊，这桌上基本上就他和何炯算无名之辈了，也是最新加入黄磊朋友圈。或者说，林浩绝对是没啥名气的。所以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对他们以后有帮助。 林浩也是很感激的，黄磊努力把自己推向他的朋友，还挨个“逼迫”他们表态有了合适的角色，就别忘了林浩。 这种朋友你说上哪找去？ 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于是表（装）现（模）乖（做）巧（样），自然更是得到哥哥姐姐们喜爱。 等到他吃完饭，回到学校门口，实打实的九点多了——毕竟因为马上要开学，所以也没玩太久，黄磊就让他先行回学校。结果林浩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那有个影子。 ... 他一下子就站住了。 “...” 林浩觉得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错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他觉得脑子一抽，心里想说不至于，没事走两步。诶，继续没事继续走两步。 然后事实是...至于。 周讯就这么穿着一件白色的T袖，浅蓝色的牛仔裤，在灯光下等候的身影一半被遮进阴影里，但仍是可以看出她在这等的有些百无聊赖。 等她听见有人靠近，就抬起头来看了一下，然后就朝他笑了。 “晚上好啊！” “周讯？”林浩说完就觉得自己说了个啥，这人不是周讯是谁。 “嗯，吃饭了么？” “...吃了。” 周公子点点头，冲他眨了眨眼睛道： “走吧，陪我去吃火锅，好久没吃了。” ...感情我吃没吃过，都得去呗？ 林浩只能无奈跟上，前面周讯走得很快，等他追上的时候，才发现她整个人比上次见得时候还要瘦了。 嗯，从侧面看愈发太平公主了。 咳咳，但周讯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整个人有一种焕然新生的感觉。 ... 两人熟门熟路走到火锅店，还好没关门呢。而一晃三个月过去，老板显然也记不得周讯，但明显对老主顾林浩眼熟。一番热情问候，两人又来到了熟悉的位置。 菜也是熟悉的。 时隔三个月的第二次见面，两人倒没有多少陌生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路上聊了聊天吧。而这一次和上一次比较来看，似乎她已经从分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坐下来就可以闲谈。 周公子先感谢了上次请他吃饭。 说还好有那天有人陪着她，她很感激。 林浩倒不关心这个，他只是觉得在校门口守株待兔的行为太奇葩了，想了想就道：“一会我给你借支笔写个电话，你下次再找我，就可以直接打电话了。” 不过对方觉得似乎不用这么麻烦，周讯低下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我买了个手机，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号码。” “...我的号码是XXXX” “我的是XXXX” ... 交换完了电话号码，林浩终于不用想万一下次她来找自己，又在门口等半天还不一定能等到了。于是整个人放松下来，他这才终于问道： “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 “不是说了么，上次的事情，我很感谢你所以就请你吃饭咯。而且，没事就不能请你吃饭？”周讯低头保存着名字。 “嗯...” 林浩感觉自己说话自在了很多，大概是不用像上次一样照顾她分手后的情绪。于是直接道：“你三个月都没想起来，怎么，是因为现在发财了才请我吃饭？” “倒也没有挣多少钱。”周讯撑着脸，一脸认真道：“之前没找你是因为去拍戏了，片酬不多，拿了五万。” 林浩感觉自己嘴角抽了一下，倒也不用这么具体，你的片酬不应该保密么。他摇摇头，然后道：“...好吧，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开吃了。” 说起来，又有点饿了。 “你这么想有事？” 似乎是很少见到这种怪人，她认真思考了林浩的需求。因为对方总觉得自己必须有什么事情找他，周讯想了想，便道：“也可以有事，我新接了一部戏，导演缺投资，你要不要投？” 流量巨星番外 和达米恩的聊天并没能解决他的多数问题，两人于是一起去了首映现场。而共同现身的反响是热烈的，毫无意外，达米恩·查泽雷和路泽的每一次合作，都质量相当之高。 因此除了媒体闪光灯对准剧组的各个成员，安静观看的热吧之外，在一旁低调等候的达米恩也是谋杀了不少胶卷。 “谢谢，谢谢大家。” 大卫芬奇不是那么喜欢应对媒体，梅姨到还好，只是大家最感兴趣的自然也不是艾玛沃特森，许久没公开现身的路泽。现场几乎要被给他的欢呼声淹没，他沉了沉气道： “谢谢大家，《看不见的客人》是我一部很满意的作品。我们有最好的演员，最好的编剧，最好的导演，希望为大家带来最好的电影。” “请大家把掌声给我们辛苦工作的剧组成员，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这一次的电影。” “别的大话我就不说了，因为好像我每一次说大话，最后都拿不到奖。” 最后一句依旧是是逗笑了很多人，路泽的日常笑话，已经讲过多次依然经久不衰。不过欢笑过后，多数人也只能羡慕地看着那些拿到首映票的媒体和电影人进去看电影了。 好好奇啊，强强联手，就连艾玛沃特森看预告都有不小的突破，真的很想第一时间看到...不过没关系，下午5点40还有一场，晚上7点20还有一场，都可以去试试运气看能不能买到高价票好了。 ... 晚上7点半。 路泽带着热吧在游艇上见到了小李子，路泽也才发现，这是第一次和他这么热情拥抱。 好吧，热情不热情的，至少他现在已经是稳坐超A级别。莱昂纳多也终于是，以一种比较平等的态度看待他，就别说他的超模女友更是拉着热吧热情聊天。 哪怕热吧的英文吧，不是那么顺畅。 当然了，这边两人见面之后并没有马上聊什么事情，小李子开始忆往昔。说什么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会很有出息，而且难得的是，他居然还记得那一次躲避媒体，自己躲进路泽的宴会现场的具体细节。 “噢，是吗？我还以为你忘掉了？” 路泽有些惊讶。 “我怎么可能忘记，那一次真是太有趣了，我记得那时候我跑的太快，还把我的衬衫挂坏了。” “噢，是吗？” 成年人的社交，有时候需要一点虚情假意和尬聊，路泽也笑道：“也许是那片玫瑰花墙，我去现场看的时候觉得很漂亮，但实际上花墙上面到处都是刺。” “噢，那应该就是了。” 额，话题聊到这里似乎是有点尴尬。毕竟两人也不是真熟，要拉关系，哪怕是小李子也不能避免尴尬。 所以两人适时停止话题，小李子邀请大家开始晚餐，并在晚餐之后，提出了今天邀请他的主要目的：他想要请路泽在他的新电影《花月杀手》里面出演一个重要角色。 路泽倒是听过这个电影。 好像已经开发了好几年了，一直在传别的演员。他大概了解了一下，对方希望自己饰演的是一个连环杀手的角色，这种他到还是很少见。 ... 谈的并不算顺利，虽然对方表示会为了自己做很详细的改编，但路泽没看到剧本全貌之前不会轻易做判断。毕竟这涉及到米国历史，以及有色人种的事情。 他如果轻易出演，有可能又陷入争端中去，本身这方面就有不少人骂他。小李子自然也是不急，他就是个传声筒。 晚上10点，满足了追星愿望的热吧和一流沉思的路泽离去，然后又立刻在酒店和达米恩开始商谈。至于热吧也没有去打扰两人的事情，或者说，没心思去管。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我和他合照了！ 热吧很有些虚荣地想发出去，但又怕被骂——哪怕她是发在朋友圈，也可能被人截图出来骂。于是只能在自己的亲密好友群里发放照片，分享追星喜悦。 而群里的人也不知道两组人密会了，群里倒是发了其他不少消息。比如说马丽就分享了一个：《毫无疑问，看不见的客人是本届戛纳以来我最喜欢的电影》。 哦，原来是个影评新闻。 热门电影的影评出来的很快，而华国那边现在又是正午，自然是热闹非凡。 她点进去，第一句话就很有力： 这是一部永远给我们新的意外的电影，《看不见的客人》将会是今年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的最有力竞争者。 酷，不意外又是夸奖，于是热吧果断继续往下读去。 ... 《看不见的客人》这一天形势大好。 可惜领跑的趋势，似乎只是持续了一天不到。 21号，来自主竞赛单元的《好莱坞往事》毫不意外地引爆全场，昆汀·塔伦蒂诺执导，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布拉德·皮特、玛格特·罗比主演的阵容，比《消失的爱人》还强上不少。 自然毫无意外，各种风头话题出尽，让戛纳电影宫外出现再次出现人声鼎沸万人空巷的热闹场面。 接着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来自韩国导演奉俊昊的《寄生虫》在全场观众的热烈掌声中，迅速攻占各大头条，把气氛带到了最高潮——是的，最高潮，哪怕再爆冷门，也不可能一天内连续两部电影出现大爆的情况。 早上以为昨天看的《看不见的客人》是金棕榄，中午以为我刚才可能看了金棕榄，因为《好莱坞往事》还是很有机会，然后到了晚上看完《寄生虫》觉得我可能是太多变了，但我觉得好像这个才是金棕榄。 而实际上也是，对《寄生虫》评价是最高的，《好莱坞往事》多多少少有些争议。 只不过就像有人说的，今天两部电影看下来有一种打了N次飞机的感觉，爽到有些窒息。就是这两部电影给你的东西太多，你看电影时要跟上精力消耗太多，快把你掏空了。 但你也爽到起飞，不少记者在街上怒吼着，今年会是一个大年，影视界的大年。及至第二天平静，场刊出炉，天下又大变： 《寄生虫》以3.5分领跑，《看不见的客人》3.4接力，17号的《痛苦与荣耀》和19号的《燃烧女子的肖像》3.3紧随其后，而《好莱坞往事》则获得了3.0评分。 当然场刊不代表一切，但是可以看出今年的竞争之激烈。多少电影放到以前的小年都颇具竞争力，今年？ 炸了。 第三十七章 大二 话都已经说到这了，林浩点点头，然后问道： “你希望，我去演马达？” “嗯...” 下一秒，周讯就笑了起来：“我只是他有点像你，可没说要你演啊。导演已经有人选了，贾宏声。你可能不知道吧，导演的御用男主角，我去见他的时候他就说了。” 于是林浩心里有那么些放松，但也有些莫名的失落：“哦。” “你和马达其实也有很多不像的地方，别想太多。”周讯见状，一副大姐大的样子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她确实比林浩大，但林浩整个人从假期就已经开始练拳，人高马大的。 周讯走过来拍他的肩膀，非但没有显示出大姐大气质，反倒是自己有点像个小孩。所以气氛稍稍有些尴尬，然而，两人就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大晚上这一惊一乍的，直接把在收拾其他座位的老板吓了一跳。于是凳子跌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两人赶紧道歉，这才发现周围的人基本都走光了，于是他们赶紧把该下的肉都下了，准备吃完收工。 老板倒是说无所谓，比他们吃得晚的人大有人在，但身体很诚实地去柜台算账了。等他跑过去柜台，林浩才小声道：“好吧好吧，不是找我主演，那我就真没多大兴趣投了。” 周讯于是也摊摊手，道：“随你。” 她本来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情，因为回到事情的起因，其实是林浩“想有事”罢了。 ... 这顿火锅其实也没吃很久，主要是林浩回来的晚了。等结账出来，已经是接近十一点了。又是一个大晚上，街上行人已经很少，有几个也是脚步匆匆。 是时候回去了。 两人在路边等车，这时候的出租少了些，但应该也不用等很久。 刚才饭桌上相互说开了彼此心存好感，倒也没有让林浩和周讯更进一步。周讯觉得感觉没到，林浩觉得了解不多，嗯，总之是各自有想法吧。 所以车很快来了，两人正常告别，然后出租车开走。 “小姑娘，你男朋友啊？” “还不到呢，师傅。”周讯也笑呵呵接嘴。 “哟，那你可得抓紧。” 这时候开出租的司机可爱说话，接着就道：“这男孩一看就不错，比我家那小子好。关键是看着就老实，这点跟我一样。我老婆十七岁的时候就追得我，你看，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 “嗯，我努力。” 她笑笑，然后司机也听出里面的意思。转头，又开始聊起股票的事情，这大半夜开车总是要说点什么东西提提精神。今年的股灾引发亚洲金融危机什么的，司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不亦说乎。 后座的乘客有些沉默，安静地坐到了目的地。 ... 9月7日，中戏。 林浩开学了。 大一结束，大二开学，而信息的不流通让他在刚开学的时候，就收到大量迟来的消息。而最大的消息还不是三个同学被劝退，是梅婷退学了。 学校还算仁慈，三个被劝退的有何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算意外，让人吃惊的是学霸梅婷居然退学了。 常老师没有特别说明具体原因，就说的是因为拍戏的事情，和学业有冲突，就退学了。看得出她脸色有些遗憾，但很快大家就知道了原因，就在开学的聚餐桌上。 胡静，和梅婷大一的时候关系就很好。 所以梅婷接到戏的消息，当时班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不过她也是后来才了解到，梅婷因为戏的事情，假期和学校闹翻了。 ... 从胡静嘴里叙述的版本，是这样的： 《北方故事》的剧组来学校挑人，选中了梅婷，然后和学校谈。学校领导答应了，剧组也给钱了——剧组选学生拍戏，要预付一部分钱给学校——后来等待快开拍的时候，领导那边突然变卦，又说不行。 说要加钱。 剧组这边马上要开拍，按理来说可能会就加钱息事宁人。但这个剧组吧，很刚，也很讨厌这种临时变卦带着要挟的事情，不放女主角？ 没关系，我们合同已经签了，赔钱！ 可这个合同，签的人是梅婷不是学校，所以按照胡静的说法，那个领导就是不放人，因为他本身就没什么损失。这就让梅婷难做了，而这件事情常老师也无法调节。 一来二去，最后梅婷就退学了。 去拍电视剧了。 ... 讲述完毕，梅婷得到了大家各种同情，以及同学们各种愤慨。这件事情说的有头有脑的，由不得他们不信。 但也就只能愤慨了： 大学生在学校面前，其实是很弱势的。 所以反倒是心中有一种杀鸡儆猴的感觉。今天大家得知一下子走了四个人，众人有有些沮丧，于是开学的聚餐稍微有些不欢而散。 但说起来，这件事情并没能压制住学生们的心思浮动。大二开学，秦海路和胡静就搬出了宿舍——女生八人寝少了一个人还是拥挤，经济条件好的秦海路就搬走了，和她关系不错的胡静跟着去了。 说起来胡静，这一年变化非常大。 也许是开学的孔雀舞惊艳了全校，很是有些男生追她，她也越来越自信，热情，开朗。加上现在表演班的女生都出去拍了不少广告，她还拍了个挂历，有钱了就自然想着更好的条件了。 而其他人虽然也因为梅婷的事情暂时平静了一下，但这种事情总是忘得很快的。接着这学期最大的不同是：班上同学开始各种谈恋爱，还不少都是内部消化。当然外部的也有，林浩就偶然发现袁泉和夏雨的事情，不过人家女生没说他也没讲。 而不久后，学习的事情也被影响了，比如不去早功的事情又故态复萌。 该坚持去的，还是那几个，不该去的... 开学之初，刘晔就请求林浩：“浩子，你以后每天早上一定要叫我起来吃早饭，出早功。如果我不起来，我那天下午就不打篮球！” 嗯，事实是，他的确有一阵子没有打篮球，然后后来... 就不用说了，他不会唱，跳，rap。 但刘晔打篮球还是很厉害的，怎么可能放下呢。 ... 学校事情倒是没有了，日子不咸不淡。 校外生活方面，也就是和朋友的事了，生意方面都还算正常。林浩日常和何炯去黄磊那蹭饭，或者出去吃饭，顺便认识一些演艺圈的朋友。三人愈发熟稔，关系也越来越好。 然后周公子去旅行了，给他陆陆续续写了几封明信片。没有很特别的，就是一点小感想之类。有的时候鸡汤，有的时候文艺，但选的明信片都很好看，他都回一个短信，然后连同许魏的信一起收了起来。 对，许魏回了西安以后时不时给他写信，然后林浩也每次都及时回复。他现在很苦闷，公司那边和他闹着呢。 各种事情，而他也不想妥协，所以第二张专辑磕磕碰碰，比上一张更难了，基本上公司都不给什么资金。林浩说我可以再把钱借给你，一样不收利息。 他说算了。 等真的需要的时候再找你吧。 看来真的是，车祸之后成长了很多。 而说起来这些，就不得不提高小松真的给他写歌了，不过林浩不太喜欢，也没听过，也就婉拒了。后来对方并不死心，声称自己写不好，那就去朋友那要歌来给他。 再后来，再后来张导来找他了。 第三十八章 检查 车行驶在路上，林浩此时的心情有一些小激动。因为这算是第二次见张导了，也或许算一次验收。毕竟张导和林浩的见面算不上多，但联系肯定不算少。 三不五时，张导就会有电话。 林浩猜测的是，自己和角色之间有不少相差的地方需要改进，所以张导才会给他时不时布置一些任务。有时候是看书学习，做教案，毕竟是乡村教师嘛；有时候是学习方言，拍摄的时候可能用到；还有练武，从和武行套招以及太极开始，张导说下一部戏可能会用上他，这也让他有些激动。 总之，这些任务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比较长期，也就是说等到体验生活的时候再来准备可能来不及。所以说非要算准备时间的话，到开始体验生活之前，林浩应该是准备一年了。 这些准备工作不一定能用上，就像是有时候废了千辛万苦拍出来的镜头，也会剪掉一样。但林浩都一一去执行了，并且是真的当做必修课去干。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毕竟心理年龄这么大了。既然都已经下了决心，也放弃了很多，那就认真做好。 张导一直会检查林浩的进展情况，所以当他第一次派人检查的时候，去的人就惊了。因为一件事情如果找对了方向，那下没下苦功，还是可以很直观地看到的。 林浩的进步，自然是被看见了。 这之后，张导就时不时会给自己来个电话，主要是提新的需求，也就是以后角色可能会用到的地方。林浩不仅是应下还都努力去做了，而这种脚踏实地的做法颇为让张导好感。 ... 肯定地说，张导是一个务实的人。 这点从他之后竞选08奥运会导演就可以看出，那一年组委会竞标的时候，就他准备了两卡车的方案，把所有的预设情况都想到了。 组委会的人都惊呆了。 而看看其他导演：陈恺歌戴着个墨镜，单枪匹马带着他手写以表诚意的稿子去了，还兴高采烈念了首诗，结果人家说要的是具体方案，被淘汰。这一点去竞选的李安也有些类似，“为学犹如金字塔”，直接被人说太虚无缥缈，也被淘汰。 因此无疑他是得到了导演的赞赏的。 这些赞赏带来的效果包括，假期还帮忙去探了《一个都不能少》的路，为电影里面演员的选角做准备。 张导上半年要拍的这部电影改编自《天上有个太阳》，不过张导的要求是演员必须是原生态的，非职业演员。这也就意味着，这些演员，或者说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演员的学生们非常难以控制，意外状况也会很多。 所以其实这件事情公布的时候就引起了很大轰动，因为很少有人敢下这么大的赌注。当然，也有一大批批判他拍摄国内落后的地方，来讨好国外的声音。 因此张导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拍的好或许不会被嘉奖，但拍差了绝对是对他声望的一次打击。因此选演员的时候用他的话说，要把这HEB省CC县106所学校的学生都排查一遍——也就是说，在这估摸能有两三万的中小学生里寻找合适的演员。 假期林浩是被叫过去帮忙的探路的，条件特别艰苦，但张导一点表示都没有。他反倒是开心了，因为张导要真说什么，就说明两人关系可能还差得远呢。 ... 半小时后，车到了地方。 看起来很平实的一个小院，看来没了张制片后，张导一个人对于办事环境的要求，低了很多啊。 林浩进去的时候，张导正在桌子前看本子，他大概瞄了一下应该是《一个都不能少》的东西，还真是张导的风格——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他和副导一起找这部电影合适的取景拍摄地点。 亲自去，车还翻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浩还愣了，因为这么亲力亲为，和他之前想的不大一样啊。他重生前候合作的导演，都是下面的人先去排查一下，然后自己再去筛选出来的地方看。 张导这次真的是...还蛮拼的。 “来了？坐。” 听见有人，张导稍稍抬了一下头，然后又继续做手上的事情，只是示意林浩先坐下：“你等我一会，我先把这个忙完。” 于是林浩就乖乖在一边坐着，然后眼睛不自觉地就瞟了几下桌面。看起来，是有好几个拍摄方案，张导挨个看了，也都挨个批注修改。 然后再不停比对，在想选哪一个，结果最后他又自己大概写了一份。想来毕竟张导以前也是搞摄影的，对这方面要求还是很高的。 只不过要求高意味着花更多时间准备。 张导修修改改，不自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在林浩觉得有些百无聊赖的时候，张导终于修改完毕。于是他起身喝了口水，又从屋子里喊出来几个人。 林浩脸色一肃，验收开始。 ... 林浩是用心了的，所以方言和讲课这两方面，张导都比较满意他的进度。但还是提出了很多他认为可以修正一下的东西，林浩也记了下来。而后张导看他这个架势，也是说让他不必太过紧张，因为大致要求已经符合。 而对于打戏这一方面，林浩其实也不懂张导是不是满意。因为他没有具体点评，就是说了个好字。 呃，其实这个才是林浩最辛苦的部分。 因为是没基础开始的嘛，而且是实打实地摔打出来的，相比脑力劳动，他觉得这个还是比较辛苦。 不过也没办法，他估计陈导是为了下一部电影保密。只是林浩金手指，已经知道陈导下一部电影是《英雄》了。这部电影大咖云集，他估计是拿不了什么大角色了。 估摸着是客串。 但如果是再下一部，《十面埋伏》... 哎呀不敢想！不敢想！想太多容易上头。林浩回神，老老实实跟着张导吃了一顿晚餐。 盒饭，还行，有菜有肉，里面有虾让他很开心。餐后张导又看了林浩写的人物小传，提出了一些改动，然后重新写了一份给他。 之后，张导便是交代他，剧组要不了多久就要去河北了。这段日子在京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来问。以及，张导想了想，还是道：“你觉得你们班，章紫衣怎么样？” 第三十九章 女主角 过了十二月，转身又是一年。 章紫衣在宿舍犹豫着要不要吃点零食，但又想着，吃了怕长胖。宿舍里其他女生都在努力保持着身材，就为了之后说不定有机会接戏。 她也不想落后，女演员的身材啊，唉。 他又抬头看看，宿舍空了三个床位。今天下午阳光正好，其余女生都出去了，所以宿舍内还稍显冷清。 算了，还是继续想想老师今天的作业，这也是她逼迫自己呆在宿舍的原因——自从开学时候受了一个教训之后，班上的同学这次是真的老实了： 开学的时候不是没过多久，很多人因为梅婷和三个男生退学的事情，各种心思浮动不去早功么？ 又被抓住了。 这次就是真的惨了，因为上学期期末才犯，假期回来再犯就没得求情了。从十月九号起，全体同学停掉了台词、形体、声乐课程，而且一律按照旷课处理。停课处理了两周，然后才终于是再度开启。 所以到现在大家多数又老实了。 话说回来，今天老师布置的题目是公共汽车，下周验收。所以大家就要用汽车的主题和场景去想一个故事，然后自己做导演，找同学做演员，还要自己编剧、服装、道具、音乐...总之什么都要自己来。 虽说表演开窍了，这些工作也不是第一次做，但是其余的部分依旧是很难... “紫衣！” 楼下忽然传来喊声，章紫衣一溜烟跑到窗前探出半个身子，感觉应该是曾黎的声音。是不是要出去玩？一想到这里，她隐隐有些激动，然后就向下看去。 ... 楼下果然是曾黎。 不过不止一个人，她和林浩一起站在楼下，正朝着她挥手：“走去吃饭！林老师请吃饭！” 就像曾黎的“大洋马”，张彤的“小粉嫩”，林浩的外号是“林老师”，也是根据他开学的时候爱说教的特色取的外号。毕竟只有叫错的人名，没有喊错的外号嘛。 “啊，可是我还有作业...” 章紫衣本来觉得自己一喊就会去，但是真正事情来的时候，又觉得好像就这么干脆地放弃作业不好。上一次她就是想着时间还多，结果一拖再拖就悲剧了。 这学期成绩，可不能再低了。 但是和林浩出去是最没负担的，他叫人出去玩一般就是纯玩没别的，而且只要是喊吃饭这一类绝壁是很好吃的。不去的话，真的很可惜... 好在楼下林浩解决了她的难题： “下来吧，我给你排一个就是了。” “早说！” 章紫衣神采飞扬，就等你这句话了：“等我收拾一下！”于是赶紧打水洗脸洗头，再稍微打扮一下换好衣服穿好鞋，不到二十分钟就有些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楼下。 “动作够快啊，小章同学。” 于是林浩笑道。 “得，您这少爷脾气，我可伺候不起。”谁都知道林浩啥都好，就是有时候脾气急了点。 “哎哟，还记得呢。”林浩无奈，但也只能道：“走吧，今天板栗鸡走起！” ... 自从大一上的时候和张彤的事情之后，林浩和部分女生之间有过一阵小别扭。不过之后嘛，反倒是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女生那边章紫衣是毫无疑问站在林浩这边的，两人都是京城人，聊得来；曾黎性格更为直爽，本身就和男生玩得到一块。男生这边刘晔，日常黏着林浩。 今天又是一个小聚会，几人在男生门口等来了刘晔，大家嘻嘻哈哈地乘车过去了。 “诶，你们听说了吗？” 既然是小团体，那肯定聊得都比较大胆一些：“听说胡静，在外面接了一部戏！” 众人惊讶，章紫衣这消息是真灵通。 “可是，没有学校同意的话...”刘晔犹豫道道，梅婷的事情其实也没有过去很久。 “已经通过了，这才传出来的，而且这部戏是和我们师哥一起拍的，叫...陈建斌？研究生那边的。”章紫衣想了想，道：“今年毕业接的一部戏，主演都是我们学校的，这种戏学校我觉得应该会优先通过的。” 这一下子让两个人跟着章紫衣一起羡慕起来，以及刘晔眼前一亮。 “那这么说，我们大二的时候还是有希望接戏？”刘晔问道：“只要有学校参与的成分比较多？” “我也是猜呢呢。” 章紫衣也不敢说的那么肯定。 众人到了二楼靠窗座位坐下，开始吃饭。不过今天这顿饭林浩发言比较少，有些奇怪，但一时半会大家也没注意，于是就开开心心吃了一顿板栗鸡。鸡一般，但汤很好喝。 喝了个饱，几人又开开心心回去了。 嗯，为什么林浩话少... 因为除了他可能没注意到，热闹的餐馆里，有人正盯着这边的几人。 ... 餐厅里，等几人离开，这边桌上的一人才道：“怎么样？” 另外一人稍稍台了一下帽子，露出一张明显有些睡眠不足的脸，是张导。他让林浩约章紫衣出来随便吃个饭什么的，以便自己观察。其实这件事情，常老师也做过，林浩也是后来才知道。 “嗯，还行，这阵子可以先把她的资料也多整理点吧。”张导点点头。 另一人于是也抬头，是张制片：“那就这样，小李记得啊。老张那你先回去吧，我去那边对接。这几天你也太忙了，回去就先别管剧组的事情了，先休息一会。” 连带着助理和副导的四人起身，离开。 章紫衣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完成了自己的《我的父亲母亲》的第一轮试镜。 其实说起来章紫衣成为女主候选人，并不意外。众所周知，张一谋选角的首选是中戏而不是北电或上戏。他就是一直对中戏印象比较好，比如一开始的巩俐。 大概也有中戏本身对教学抓的比较严，演员除了外形漂亮，业务能力也是有的。 至于为什么其他女生没入选... 确实，这一届中戏人才济济。同样条件下只看外表，这时候的胡静、曾黎、袁泉都不比章紫衣差，按理来说应该都能入选。而如果说业务能力这些，其实班上女生演技目前最好的是秦海路。 但如果真的要选角，那肯定是细分的。 袁泉外形比较西化，不适合农村女孩子；曾黎则是身材高壮且长相现代化；胡静则是看起来太聪明了——电影里“我母亲”的形象应该是那种淳朴、坚韧、执着的，而这这好像是张一谋一贯镜头下的女主角形象。 所以不能也不需要她太聪明。 至于秦海路最悲催。 因为“我的母亲”是村里头号美女，秦海路长相差了一些。至于她演技最好...这个角色且从头到尾并没有太复杂的经历，也就是对演员的演技要求并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也就没有必要非得用她了。 其余的两位，没入了法眼。而章紫衣长得比较传统，小脸，漂亮也还算清纯，演技大二开窍了也合格了。 但确实，最重要的是比较贴近母亲形象，这一点也会是她有力的竞争点。就像是林浩入选“我的父亲”也是因为，他身上有一股文质彬彬的气质。 但究竟从候选人里选谁出来演... 其实对于这时候的张一谋来说，他自己都不确定，一切都要等拍完《一个都不能少》再下定论了。 第四十章 村子 《我的父亲母亲》剧组是要求严格保密的。所以即使是收到张导表示章紫衣还不错的信号，即使是他知道章紫衣后来被挑出来，他也没有多嘴半句。 这不是他的分内之事。 所以这次聚餐并没有什么特点，或者说，或许这次聚餐以后都不会给章紫衣提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日子还是依旧照过。 离期末考还有一个月，又是紧张刺激的时间，所以章紫衣现在最关心的，其实就是林浩给她排的戏。而素来“我办事你放心”的林浩，两天就和她一起排好了戏，然后才是他自己的戏。 搞的章紫衣蛮不好意思，但大家也都是朋友，她每次也是积极做林浩的戏的演员。 学生时代的情谊其实很简单。 你对我好，我也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努力对你好，甚至加倍的好。所以其实林浩一般情况下也蛮愿意帮助人的，现在的学生相对重生前他上学的时候，比较单纯。 一开始他有点觉得单纯到“犯蠢”就不太好，但后来觉得“犯蠢”总比心机好。 而刘晔，就是那个“犯蠢”的人。 ... 这已经是吃完饭后一周了，而胡静的消息，也算是官宣了。 考完试之后，她就离开学校拍戏了。 这一行为无疑让众人艳羡，甚至包括林浩本人：他是真想演戏，很久没拍戏了，更关键的是他和其他学生还不一样。 他是已经拍戏多年，现在又在学校学习了一年多。这一年沉静下来，有了很多肉眼可见的进步。所以他现在就像是武侠人士去宗门修炼有成归来，迫不及待想下山行走一展神威。 演员是需要舞台的，需要被更多人看见，认可，这很重要。如果只是周围同学老师看见，就是一直夸你...你也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好，还是说同学见得少，老师捧着你了。 林浩需要机会验证。 而刘晔则很想要机会演戏，所以临到下课，他一脸艳羡地就过来了：“还真的去了啊，她就不担心期末考试么？” “期末考试比以前压力小了很多了。” 林浩无奈，但还是实话实说：“其实要不是出了停课这种事情，包括你和章紫衣，其实都不用担心这次期末。” 不过命运也真是神奇，两位吊车尾的同学，在重生前的时空里，后来混的比那些学霸都好。 “也是。” 刘晔摸摸头：“希望我也有这种机会。” ... 机会暂时还没有来临，大家也只能按下浮躁的心，准备期末。而直到期末考试之后，似乎也没有传出来谁接了新戏。但可以肯定的是，假期班上有心思有路数的同学，或许就要准备起来试探一下了。 但多半也是没机会，因为这年头戏太少。中戏的学生虽然想演戏，但现在也都是拿自己当块宝，因此接触的时候最主要争取的肯定是男女主角。 然后，有部分人会看配角了。 不过这些和林浩关系不大了，他考试结束之后，先是去了舅舅当兵的地方，团聚了一下——因为今年过年，他不一定有空在家。然后，直接赶去了《一个都不能少》的剧组。 对的，导演又把他征用了。 林浩是看出来了的，毕竟难不成导演真缺他一个人？肯定不是。其实就是张导看好他，所以带着他学点东西。 这一点他很感激。 而如果功利一点想，就像那天林浩和周讯之前聊天提到的，周当初陈恺歌的《风月》原女主演技不过关，临时找人要去替代。周讯先是成为候选人进了剧组，后来陈导为了保险用了巩利的事情。 周讯虽然伤心，但陈导也给了她在风月里一个小角色，并让她留下来学习。她学到了很多，陈恺歌也把她推荐给了李少红，这才有了现在她有机会和荣兴达签约，并成为主推艺人。 才有了后面的周讯。 因此不管是带不带功利心，他都肯定是去了。这也是林浩接这部戏的主要目的——他看中的，更多的是角色背后的隐形福利而不是单纯角色本身。 ... 赤诚县，泉水村。 在一个贫困的地方拍戏是很苦的，林浩去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和上次探路去个几天就回宾馆的情况不一样的是，这次的艰苦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尤其是他内心还是一个在优渥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城里人。 是的，他当天去到剧组的时候，惊了。 因为他住的地方，是主要以一块门板铺在地面上做的一个床，安放在柴房里。而且按照剧组的工作人员讲，还有些羡慕的意思。虽说是临时弄出来的，但这是已经看在他是京城来的给的好条件了。 毕竟剧组那么多人，统筹安排不容易。 睡大通铺的大有人在，大通铺的问题想想就知道不少。不洗澡，呼噜，空间...想想就确实够了，林浩某种意义上，睡在这里也算是保留自己的隐私空间了。 只是夜晚这个屋子还是有点冷，林浩也不可能未卜先知还带着被子来。他包里带着的是零食，打算分给当地孩子的糖，剧本之类以及必须的生活用品的，所以当晚他可以说没有睡着。 刚步入98年，而这时候的贫困村，ZJK市CC县的水泉村，比他去探路的地方还要条件差不少。并且在CC县内，这样被认定为贫困村的，有四百多个。 这个村子人均年收入两百多块钱，大多数人住的是土胚房还有窑洞。 林浩自觉自己不是乱发善心的人，他对周边的人好，对喜欢的人好，但对待远处的人都比较冷漠。但是吧，在剧组两周，他就把所有自己打算吃的零食，还有糖果都分出去了。 “怎么给自己不留点？” 大概是和原生态演员讲戏的时候沟通太多，张导也比以前爱说话，且随和了很多。 “算了，本来就不够吃。到时候没得吃了，反倒是馋了。”林浩站在台阶下摇摇头。 于是张导笑了笑，也终于有机会做了一件事，就是摸了摸林浩的头。 这小子问题不少，比如说硬是每天自己多少里地挑水回来洗头洗澡，但某方面讲，张导自己以及一些剧组成员也是沾了光了。这得承他的情，毕竟剧组人手有点不够。万一哪天剧组没去挑水，有时候大家就也不是很好意思多用老乡们挑来的水。 ... 视线移到京城，某餐厅。 这里如果让林浩评价，那就是这一家老招牌了。菜品不错，来这里的人应该还是在吃上面有点追求。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来这里，都是开开心心吃东西的。而不算便宜的价格，不是热门就餐的时段，以及颇为寒冷的天气，让这里的人并不多。 娄烨在这种天气里出来，更多的是因为心里有事。他在这里慢慢捻着点花生米就酒喝，然后他就终于听见上楼的声响，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导演。” “嗯，先坐会暖和暖和吧。” 周讯知道导演状态不对，也没有多问。顺从地安静坐了一会，然后才听见导演道：“你上次说的那个林浩，能不能约他出来见见？” 第四十一章 来电 “林浩？” 周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最近和林浩联系是有的，断断续续。不过具体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她只能道：“好像，他去剧组实习去了，没有在京城。” “去剧组实习？”娄烨转过来看向她。 “嗯。”周讯点点头：“他是中戏的学生，说是假期有个剧组开机，有机会去实习。他下半年有个戏，提前实习一下对自己拍戏比较好。” “他倒是有心。” 娄烨点点头，不管怎么样，认真对待表演的人总是好的。只是想到这边是一个没有作品的大二学生，那边是资金的压力，他还是选择愿意去和这个林浩接触一下： 前前后后娄烨接触了太多投资商，有朋友拉来的，有自己争取的。好不容易到了现在拉了大半，但剩下这些就是很难。而如果再拖下去，这些投资商随时肯能有跑路的。 是的，找投资除非是一切搞定开机了，才比较少几率不跑路。甚至开机跑路也不是不存在，只是他们的资金相对比较少，所以倒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现在的资金缺口，如果那个林浩真的和周讯推荐的那样，有马达的感觉，肯定是最好。他也很欣赏周讯，但她的眼光说不准...只是错过了这两三个月的季节，就又要等明年了，那时候就养花菜都凉了。 娄烨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先试试，于是问道：“那现在可以联系到他吗？他手里能投多少？” “我有他电话，先问问吧...” ... 片场。 即使是冬天，林浩也忙的满头大汗。 派发糖果的好处是很明显的，讲了几个故事的威力也是很大的，他现在是孩子们最受欢迎的人。于是不久之后，一项重要任务在他当天起床洗脸的时候，落在了他手上。 就是管好孩子。 是的，要让这些非职业演员演戏，是很难的。但如果说是村长这种成年人或许还好，但孩子不行。 先不说片场纪律的事情，就是很多小孩拍着拍着，忍不住就会看摄像头就很麻烦。哪怕是张导每天都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戏，但也要孩子们肯听。 只是成年人做事情，哪能贴合的了孩子的心，拍戏他们都可能走神不听指挥，现在更是有各种问题。每天都很费功夫，直到林浩来了，终于是有个孩子们愿意听的人。 因此，他现在正在带着孩子们喊口号。 副导演郦虹，她编了一段顺口溜，作为最高纪律。让孩子们熟记，并且牢牢遵守。现在换成是林浩带着20个孩子一起拍手，整齐地喊着：“不乱说话！不看镜头！竖起耳朵！听从指挥！嘿嘿嘿！” 有些蠢的感觉，但确实是有用的。 ... 现场，林浩感觉自己是一个幼师。 额，不合格的半吊子幼师，给这些小朋友制定了不少规定。但就是他重生前觉得，看抖音里面的偶尔看到一些非常简单地小技巧，真的就非常有用。 拍戏效率那是大幅提高，所以现在众人都是钦佩的眼光看着他。等到大家喊完规矩之后，林浩昨晚练拳也没停，闪了一下腰。只能半蹲着身子道： “真棒！一会表现好的小朋友，我会在给他记一朵小红花。让我们看看，今天谁的表现是第一名！” “好！” 呼，于是林浩松了口气，众人也安心地带着孩子们开始拍戏。喝水，然后林浩挎着他的小挎包去吃饭——剧组里戏称，孩子们拍戏是头等大事，所以林浩一直到现在没有吃饭。 等他闲下来到临时饭厅吃饭的时候，早就有剧组的人送上东西：“浩儿，今天有加餐，给你留的。” “谢谢王哥。”林浩乐呵呵。 他这一段时间已经适应了很多，比如他其实不咋喜欢小孩，但还是努力去做；比如环境实在是不太好，他也努力克服；比如现在加餐一点，他也觉得不错了。 这还真是他的性格，做了就努力做，以及什么条件，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好吧，也不是完全那么积极乐观。 习惯性地他也打开手机，希望有谁打个电话给他。不然，他就晚上找谁打电话诉苦一下。不聊聊天，感觉自己要和世界脱节。 而今天也还好，有一个电话，是... 周讯的。 ... “喂？” “林老师，干啥呢。” “...”林浩有点后悔自己给她提前取了周公子这个外号，人家转手一个林老师送了回来，但是无所谓了： “在组里呢，刚忙完，怎么了？” “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个戏的导演，想见你一面。你在哪拍戏啊，有空回来一趟，或者来找你行不么？”周讯也很简单，开门见山。 林浩于是很快就想起来了《苏州河》。 他之前就看了，是好本子，好演员。 但是他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满了的，假期帮张导这边剧组做事。上学了就上学，放假之后就去体验生活三个月，大三开学的时候估计就要开拍拍到12月份左右。 然后，才有时间。 “我这边怕是有点走不开，剧组临时给我安排了个活，一天都停不了。”林浩摸了摸鼻子：“这样吧，你们资金还差多少？” “还差六十万。”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就换成了个男声。 应该，就是娄烨了。 ... 这两人对接，有得聊。林浩问了些商业上的东西，娄烨虽然听起来有些疲惫，但还是回答了。过了一会，电话还在继续，那边却传来了摄像的呼喊： “浩儿，那边小孩又闹了，你快来诶！” “哦好，我马上！”林浩应到，然后继续道：“导演这样吧，资金缺口确实有点多，但我时间也有点抽不开。这样吧，我投二十万。” 林浩摸了摸头，讲真二十万真的不少了。他现在投钱，最打动他的一个点是确实刚才和娄烨聊了一些商业的东西，发现这些投资人居然有来自法国的英国的投资方，很有卖片的途径的。 这是他作为一个商人身份考虑的，觉得即使亏也不会亏多少，但赚...也不至于。所以这就涉及到他个人演员身份的判断，投资其实也有不少成分还是为了娄烨和周讯。 “行，好。”那边答应了。 “诶，好嘞，那我先忙了，再见啊！” ... 电话那边似乎已经挂掉了，周讯看着娄烨叹了一口气。 “导演...” “你最近有事吗？” “没事。” “收拾一下，我们去会会这个...不，是你带着我去会会这个林浩。”娄烨放下筷子。 周讯沉默了一下，然后道：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剧组。” 林浩不主动说，她也不想问。这是她目前和林浩相处的方式，她觉得很好。 “我知道，你来就是了。” 娄烨起身。贾宏声并不想出演，资金的缺口，以及同伴奔波劳累的脸在他眼前反复来回晃动。他也不是第一天出来做事了，有希望的事情就别放弃了。 而且也是老天希望的吧。 不然，怎么恰好是他认识的那个摄像叫这个林浩呢？他记得那个摄像很有特色的嗓子，也记得他现在在张一谋的组里，而张一谋在...石家庄那边大张旗鼓地选角完成后，在拍新电影呢。应该，没猜错的话，就是那里吧？ 第四十二章 初见 周讯跟着导演娄烨，制片人耐安就乘车晃晃悠悠，第二天晚上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片场附近。电话拨通，半个小时后，娄烨终于见到了正主。 个子蛮高，长得很不错，看起来有些像乡港的明星尊龙，但气质更为果断一些。 “来了？” 周讯起身，带着人娄烨耐安过来。 “来了。” 于是对方抬头笑着看向周讯，但等目光触及她的时候，表情突然有那么一点微妙，但还是接着道：“嗯，这位是徐悦。咱们，去小卖部里坐着聊？” 夜晚昏黄的灯泡下光线并不明亮，甚至距离稍远的那个大高个还有一些暗淡。但就在这一瞬间，路灯下的娄烨眼睛，就亮了。因为娄烨看到了他眼睛里，一瞬间划过去的敏感。 这第一眼，娄烨就觉得他和贾宏声有那么几分相似。不同的是，这个人是有外壳的，贾宏声是敞开的。 娄烨讨厌这层外壳，但这不妨碍他第一次觉得：好像这个叫林浩的，也许真的会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 小卖部里，两根木凳子，是那种长的木凳。以前林浩小时候还在乡下的宴席见到，可以挤着坐四个普通人不在话下。 当然，好在今天不用坐那么拥挤。 左边三个人，右边两个人。周讯今天是打定主意当个配角了，但还是表示支持林浩，于是跟他坐在了左边的凳子上。和徐悦一左一右，像两个护法。 右边是导演娄烨和制片耐安。 她其实对娄烨的行为并不那么赞成，因为能拿到人家20万已经很好，接下来的资金缺口或许可以从她联系的霓虹投资人那里拿到，就够了。 但两人是多年好友，她还是支持娄烨的。以及她也知道自己能拉到投资，或许也是句空话。 “闲着也是闲着，死马当作活马医。我相信小讯，我觉得她虽然年轻，但感觉还是蛮准的。”娄烨也觉得一个没演过戏的大二学生，符合自己标准的可能不高。 但万一真的，就是感觉对了呢？ ... 于是三人就来了，一路颠簸地到了。 结果耐安第一眼就觉得，他好像并不合适。因为他不太像演马达的，而是应该适合演权倾朝野的王爷，凭虚临风的贵公子，或是养尊处优的少爷。 马达是什么样的人？ 能随便拿出20万的，又是什么样的人？ 但耐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开始她期盼的“林浩和马达是同一类型的人”这个愿望，落空了。 众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于是这一时间大家就安静下来了，小卖部老板就奇怪地看着几个人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古里古怪的。 京城来的人，有些什么奇怪的毛病？ ... “你是在京城长大的么？” 沉默良久，楼烨开口，林浩也终于感觉到这位导演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了一些。便答道： “是的导演。” 他今天出来之前其实经历了一系列事情，有些复杂，他的心情也有些复杂。怎么说呢？简单来说，经过这半个小时，就是他现在还真有可能接这部戏，外部条件有了。 楼烨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是道： “我在魔都长大的，就在这条河边。” 他举了举手里的剧本，看起来被翻动过很多次，已经有些旧了。而随着举起这个动作翻开的几页，上面涂涂抹抹也是有着不少修改的：“你知道魔都这些年，发展了很多，也变化了很多。” “嗯，知道。” 林浩有点摸不清娄烨的套路，所以呢？ 所以看起来楼烨并不在意他的回答，接着道：“我小时候记忆里的很多地方都已经拆了，只有这一条河没有变过。我想它记录着这一座城市的故事，你看它的时间长了，这条河会让你看到一切。” 呃，意思是这是一条时间之河？ 好吧，他虽然也能大概知道其中表达的意思，但林浩觉得这个说话方式吧...自己的文艺气息相对于这些真正的文艺青年，那真的是太客气了。 ... 在没见面之前，林浩一路上想了很多。 他以为娄烨过来会请他能不能多一点投资，感谢他，或者说为了拿到投资现场试镜都有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讲故事，或者说拉投资之前都是给投资人讲故事？ 他转头看了看周讯，周讯笑了笑，没有什么惊讶的。于是他就觉得娄烨选周讯做女主角真的不意外，两个人应该是一类人的。 都属于跟着感觉走。 只是跟着感觉走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情，娄烨阐述着自己的理念：“我想要跨过边界，我想拍两个比较矛盾的东西，不论是故事还是影像上都是比较矛盾的东西。就是假的、真的，做作的、放松的，好多矛盾的东西...” 所以林浩也矛盾了： 大哥，你的戏已经在我内心是“禁片一部”，你怎么还要跨过边界啊？你这是，开拍前就没打算有一丝机会国内公映吧？ ... 二月初的天气，并不算温暖，甚至可以说还是很冷。因此哪怕小卖部里烧了火盆，那也是坐了一会身上倍感寒冷。 楼烨和张导不一样，张导比较实在，娄烨比较漂浮，更理想化。好在还有个制片人耐安压着他，所以几人就在这火盆前面，林浩也讲了自己对角色的理解。 接着演了那么一小段，算是个试镜。 然后耐安就不说话了。 因为按照原先的设想里，她觉得林浩不会有多少演技的。现在她觉得后生可畏，林浩的演技可圈可点。 更重要的是，他和周讯的感觉很对。 是的，感觉。这是导演一直想要的东西。感觉，感觉对了就好，然后爱情，有爱情就够了。 现场再一次沉默，不过结果不言而喻。 周讯演完还在情绪里，她是走心的那一派，体验派；林浩好一些，他属于方法派和体验派结合吧。只不过他也另有思绪：《苏州河》这个剧本，可能真的能帮助他放开内心，也做回真的自己。 做回自己啊... 林浩眯了眯眼睛，铁盆里的炭火烧得通红，然后蒙上了一层白灰。 希望能把这层白灰吹下来吧。 “好吧，我愿意演这部电影。” 第四十三章 安排 等徐悦和林浩再回到剧组，已是半夜时分。张导的房间灯光依旧亮着，林浩于是回去汇报。 “见完了，怎么样？” 进门，制片张伟平反倒是第一个问了。 “还行，我接了。”林浩答道：“他给我看了新的本子，加了很多旁白和独白，我蛮喜欢的。” 张制片笑笑：“这就对了嘛，不影响这边的戏，就可以不要那么小心翼翼。” 说完，又自顾自忙自己的去了。 剧组里两位大佬，一位在桌子前伏案写作，一位在旁边翻动着资料，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但很快找到，然后就那着东西出门。 屋子里暂时只剩下张导和林浩两人。 “坐吧，早知道你有这么些压力，我就不问你了。”张导揉了揉眼睛，招呼道。 “现在没事了，好像我的压力小了很多。”林浩耸了耸肩，这次他是真的放松了不少：“我可以聊聊的。” 出剧组前半小时，张导和他聊了不少东西。包括接戏的事情，包括他性格的事情，还包括...《我的父亲母亲》选角的事情。让林浩没想到的是，张导也觉得过去的曾黎也还不错，所以让他说说林浩的看法。 他当时是真没想到，也没说。 但是现在，还是很客观地描述了一下自己对两人优缺点的看法，帮助张导判断。因为张导开诚布公地谈心，让林浩第一次觉得张导是一个可以亲近的长辈，而不是自己费尽心思讨好的导演。 他知道这是两人间关系的进步。 但这一次，他没有带什么功利心看待了。 ... 日子再次恢复平静，林浩继续着自己的剧组生活，然后提前了一些返回京城。 这边和《苏州河》签订了不少保密协议，也征得了张导的同意，所以一些东西可以展开来聊，包括自己接了《我的父亲母亲》这件事情。他和制片聊得很清楚，自己可以拍，但是电影必须在这部电影后上映。 因为林浩自己也很清楚，《苏州河》是他接来排解自己心结的电影。而实际上，他自己并不是那么愿意往边缘这条路发展，就从他练武想拍武侠片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他还是想走主流，让大家看到的路线。 所以拍摄先后可能不重要，但是出道第一部电影，必须是张一谋的电影，这是他必须要的一个起点。他很知道在《我的父亲母亲》拍摄之后，会有一大批资源开始向他聚拢。 这点他必须保证。 当然事情不是那么绝对，好的文艺电影当然是可以接，但这种可能被禁的，如果不是特殊原因，他也不愿意多碰。 ... 长远的事情说不好，林浩也没有多想。 总之现在就一句话： 现在的一切事情，不能影响到《我的父亲母亲》这部电影，不影响到他的主要规划路线。 对此娄烨是有点失望啦，但也表示可以理解。而制片这边也没问题：从收益的角度讲，张一谋的男主演了这部电影，肯定会本身自带一些关注度，以及潜在的价格上浮。 而林浩这边对于他们的理解，也是展现出了诚意，资金很快一次性到位——这是很难得的事情，投资一般会分批到位。 最起码的，也是前期给一半，中期验收之后如果不满意可能会撤资，满意会继续。所以前期其实陆陆续续还没来到七十万，这边林浩的这六十万一次性到位，让剧组的组建快速运转起来。 ... 二月下旬，学校开学。 林浩收到了消息，《苏州河》会在三月十号开机，和学校那边也沟通好了。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但想来这一个多月娄烨准备的很快，也肯定是有自己的路子。 他于是表示自己这边没什么问题。 说起来，他不是这学期唯一要出去拍戏的学生，班上也有同学接戏出去了：是袁泉，接了《春天的狂想》的一个女配角，也出去拍戏了。这下子让男生们又是一片哀嚎，感觉自己落后太多。 宿舍里。 “哎哟！”刘晔在床上翻来翻去，然后又“唰”地一下坐起来，认真道：“老是让女生请我们吃饭，也不是个事啊！” 班上女生上学期就开始拍广告什么的，一般第一次拍完，都会各种请吃饭。也包括梅婷虽然离校，中途还跑回来一次，现在拍完戏和他们关系依旧很好，回来就请客。 然后这学期开学，胡静拍完戏回来了。 对于大家的哀嚎和羡慕，她果断宣布：下午请吃饭，都来啊！ 好事，但班上男同学又有点抑郁了。 “林浩！”刘晔忽然喊了一句。 “怎么了？” “额...”话到嘴边他才有点难以开口，因为在大家映象里，林浩就是接大导演片子的底子。所以他又不好意思说你随便接个戏给我们找个面子，只能临时改口道：“你说我们男生，什么时候才有人能接到本子啊？” “现在还没有么？” “没有啊...女生已经请我们吃饭好多次了，我们还是...”牛青峰跟着哀嚎。 “那好了。”林浩停下手里填表的动作： “我接到一部戏，可以，有理由请女生吃饭了。” ... 林浩接到戏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播开来，可能也和当时207发出的大叫有关。总之这么一位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接戏了，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哪个大导演的戏。 林浩不说，只说自己三月份去拍戏，要保密。最后大家传来传去，但主要观点是认为林浩去了《荆轲刺秦王》的剧组。 因为按理说只有这种剧组需要保密啊，而且这部投资7000万元在今年可是赚足了眼球，中戏也有不少学生加盟出演各种配角。林浩应该也是一个配角吧，毕竟主演巩利、张丰毅继霸王别姬之后再一次合作，又是炒的火热。 林浩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模糊消息最好，他只是有些无奈——他只是想先宿舍内部说一下，哪知道这人嘴拦不住叫了起来。但也可能他低估了男生被压抑太久的心，当下在宿舍楼里林浩就被抛起接住，抛起接住了好几个回合，都为他高兴，说给男生终于是争了口气。 以至于晚上的胡静请客，也少不了这个话题。 林浩事后跟胡静谈了谈，胡静这时候早已不是害羞的模样，反倒是很大气：“那有什么的，真当我多小心眼啊？全班都替你高兴呢。不过请客少不了啊，别以为就可以赖掉了。” ... 三月七号，林浩出发去魔都。 他将在两个月内完成《苏州河》的拍摄，然后回到学校补足功课准备考试调整情绪，然后就是《我的父亲母亲》假期开始三个月的体验生活，接着又是起码三个月的时间拍摄。 拍摄完成之后，自己作为张一谋的男主角会收到很多戏约，他也得仔细挑选。 所以常规的大学生活似乎就这么结束了，接下来的这至少一年多时间里，他会开始很忙碌的。 第四十四章 感觉对了（三更） 苏州河，林浩终于来到了娄烨嘴里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起于市区北新泾，至外白渡桥东侧汇入黄浦江。林浩到了剧组，娄烨没有第一时间跟他介绍剧组成员什么的，反倒是拉着他说要带他一起来认识一下苏州河。 于是两人就上了船，进入了这一条河流 有那么点提心吊胆地。 因为这个船吧，行驶的比较快，但是又是小船。他或许不担心飞溅起来的水花，但他担心这船沉下去，而他不会游泳... 是的，林浩是个旱鸭子。 这河水里虽然算不上娄烨嘴里的“近一个世纪的传说、故事、记忆，还有所有的垃圾都堆积在这里”那么脏，实话说，林浩见过污染更严重的河流，这都还算好。 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想跌进去。 于是他老老实实坐在船中央安全位置，然后安慰自己没事，不会翻的。 四周是来来往往的船，有大有小，有些繁华忙碌和荒芜破败共同存在的意思。林浩出声以来的日子，见过的都是车辆交通，所以他很好奇这些船上运的东西。 有木材，有粮食，煤矿，也有人... 也有把船当家的，林浩第一次见就认出来了，因为船上晾着各种衣服，有个孩子在船头写作业。当然还有两岸，正在拆的楼不想以后的挖掘机，是人力站在上面拆卸的。 最后岸上的人，他们多数穿着深色的衣服，或急或缓走过。也许他们就生在这里，但他们也许不会像船老大一样，或许会靠着这条河度过一生。也或许不会吧，现在国家发展的，可快了。 ... “我以为你会觉得很恶心的。” 楼烨走进简易的棚内，对着林浩道：“小讯说你是个大少爷，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没想到你现在看起来来这种地方感觉还好。” 大概是回到了自己的母亲河身旁，也可能是在船头感慨完了，娄烨并没有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还好。” 林浩继续看着河两边的场景：“挺新鲜的，我最多也就坐过北海的船。我爸基本上没带我出去玩过，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这样的船，蛮新鲜的。” 旁边发动机想起，于是楼烨加大声音道：“是吗，那你可以多来看看。我就在这边上长大，可以带你好好逛逛。” 然后又指了指旁边那座桥，道：“看到那座桥了吗？我小时候经常在那附近玩，据说已经有好几十年历史了。我打算拍的时候，把它也拍进去。” “拍的是你自己的回忆吧。”林浩接道。 楼烨笑了：“是啊，不然呢。整条苏州河都是我的回忆，这么多年我感觉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苏州河，但等我回来的时候又觉得很多都变了。所以留住一些吧，怎么样，是不是更期待在这里和小讯谈恋爱了？” “是戏里谈恋爱。” 林浩纠正道，他对周讯感觉不错，但如果是真谈，他希望更纯粹一些。不要因为演戏的加成，他很清楚这一点。 “都一样，先试试嘛！” 娄烨嬉笑，于是船就这么继续开下去。 ... 两人逛了那么一中午，回到剧组见到周讯。娄烨居然把他在船上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本来是想看笑话，结果没想到周讯居然点了点头：“林浩和我不一样的，我觉得他有自己的想法。” “哟，这就维护上了。” 耐安笑道，她很喜欢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如果两人真是一见钟情，强烈互溶，那这部戏可能也只能拍一半了。 这边林浩无奈于娄烨的幼稚，说起来也是三十多的人了，但也不计较道：“谢谢啊，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嘻嘻哈哈一顿周折，大家基本上把剧组里的人认识了。其实并不多，比如场记副导演崔轶，刚毕业，所以工作其实多半是打杂的；王昱，摄影，之前在在娄烨的剧情电影《危情少女》中担任副摄影，这次继续合作；姚安濂饰演酒吧老板、华仲凯饰演老毕，剧组两个其他演员。 剩余有个角色，耐安客串肖红了。 剧组组成基本上就这样，和张一谋导演的比较一下子就出来了，小作坊，还是家庭作坊这种感觉。 不过也是，娄烨拍电影不在意这些，而是在意表达自己。某种方面和林浩目前的追求大方向不一致，但林浩只想着，借助这个角色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了。 应该会合作愉快吧。 ... 第一天众人聚餐庆贺，然后第二天开拍。剧组开机后，每一天都是经费在燃烧。各种地方器材的租金，人员雇佣费用，生活费用之类，对了，说到钱，林浩拿到了重生过来人生中第一份片酬。 两万块。 怎么说，也算回了点本？ 林浩笑了笑，不过转眼他就把这两万块撒出去了。 这两个月，他要求厨子那这些钱好好搞伙食。天知道他在《一个都不能少》剧组是没有办法，但现在来了大上海，能不搞事情么？对于吃很大方的林浩，重生前上学的时候总被同学笑： 恩格尔系数很高啊。 嗨，不说这些。 剧组开拍，林浩饰演马达。他是个送货的，或者说也是混道上的。这样的双重身份，使得他有了一个特殊的工作，把来历不明东西从城市的一头送到另一头。 这种人很多，可马达不一样。 第一他守口如瓶，第二他挺招女孩子喜欢的。而且他老是去一个就酒吧，在那和老毕还有一个叫肖红的女人碰头，这两人会给他带来生意。 于是林浩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黑色的长袖，从门口走进。摄像王昱就这么隔着一小段举着摄像机拍他，林浩有些高，拍出这些感觉其实并不容易。 酒吧里光线昏黄，他一路走进，这里人不多不少，他脱下外套然后拿在手里，左转右转到了吧台。 “诶，马达！来了。” “啊。” “还是要那个，好莱坞？” “嗯。” “怎么样，最近忙吗？” 两个女服务生笑脸相迎，显然就应证了那句话，他挺招女孩子喜欢的。而这时候镜头终于转过来，拍到了林浩的第一个正面。 他此刻不再是平时的林浩所带的贵气感，脸在灯光下还是很白，但皱起的一点褶皱，剃了一小条的眉毛，有点深邃的眼眶和上挑的眼神，刻画出完全不一样的任务。 他所具备的魅力，不需要太多赘余的装饰，在人群出众，但并不耀眼。 于是他张口说：“还那样。” ... “好，咔！” 楼烨于是喊了停，他此刻满脸兴奋，突然开始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他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林浩是怎么准备的，但他知道这一个多月林浩给到他的太多太多了。他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马达，但他比自己想象中的马达还要好。因为看似没有特别的，但娄烨知道林浩给到了。 甚至有一种东西，叫超出你的想象。 是的，他爱电影，爱随意挥洒，就是有的时候挥洒出来的东西超出自己的想象。而自己只需要忠实地将它记录下来，然后展现给观众，就够了。 “怎么样，导演？”林浩过来问。 《苏州河》主要的角色还是美美和牡丹，所以马达的戏份比较少。林浩第一场戏，也不知道自己想象的和导演想象的一不一样。他本来昨晚还想沟通一下，搞个读稿会什么的，结果娄烨把他撵走了。 说是他破坏第一个感觉，明天直接演。 因此林浩心中还有些惴惴。 “很好！”娄烨今天很高兴，今天先拍了周讯，她的状态很好，林浩状态更好。加上两人之间奇妙的化学反应...这也是一开始为什么娄烨选择林浩的原因。 《苏州河》里，有爱情就够了。 感性的周讯和理性的路泽，中间有一丝奇妙的联系，对应到角色身上更为惊喜。这部电影，注定能演好。 但他还想精益求精，所以娄烨想了想，还是吩咐李昱：“最后那个正面的镜头，我们在这边拍一个。我要直接切他一个脸，让大家直接看到他。” 这样，林浩的长相和气质优势才能被充分体现。而只要能这么一直拍下去，他就能拍到最好的，《苏州河》。 第四十五章 马达和牡丹（四更） 马达和牡丹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他载着她去牡丹的姑姑家。 牡丹的父亲是个酒商，他之前从东欧走私的一大批带野牛草的伏特加。这种酒可以说是传统伏特加中最头一档的品牌，以黑麦粒酿制而成，最特别的，也是最独一无二的，是用波兰原产特有的野牛草来调味。 当然对于普通喝酒的人，最特别的是每一瓶野牛草伏特加里面，都有一根野牛草。 靠着这一批酒，当时他发了大财。 而现在，离婚后的牡丹父亲只喜欢两样东西，酒和女人。约来了一个女人，他打电话给马达，然后马达就载着她去她姑姑家。 戏份本该从跟人开始。 但因为戴着头盔，所以前面的戏是副导戴着头盔帮忙拍的。某种意义上林浩想的是，自己也算是出道就这么大牌，有了替身？ 开个玩笑，其实影视行业里用替身是很常见的手段。节省时间，节省成本，《苏州河》这样的小制作就必须如此。而拍完这一段一周后，导演才觉得周讯状态不错，林浩状态也很好的时候，拍了两人第一场戏： 马达去接牡丹，两人第一次见面。 ... 林浩是个京片子，但他说普通话也是很好。不过娄烨说他很喜欢林浩说京片子，特别有感觉，特别性感。 当时林浩就觉得导演又犯病了。 然后耐安就出来说，你的上一任贾宏声，也是京片子，导演在你身上找他的影子呢。于是林浩开玩笑说好啊，导演这事整的啊。 然后娄烨说可别，浩子和他不一样。 但总归一件事是一样的，就是周讯在那边走，林浩骑着车过来，操着一口京片子道：“唔，我看见她了，是不是梳着辫子，背着一背包？” “对，她现在正往前走呢。” 然后他转转脖子，把目光从周讯那收了回来，看看前面：“诶，已经到了南苏州路了。” “好，咔！” 娄烨有些兴奋，拍完这里大家马上转场过去，要拍两人的第一次相遇了。 ... 青色漆皮的木门上挂着几个木盒子，有一个上面还清楚地写着四楼。林浩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所以这里是停靠在四楼的二路汽车？嗨，结果娄烨告诉他，这是信箱，四楼的信箱。 “来，3，2，1，开始！”娄烨在门口喊 于是门板发出一些细微的碰撞声，扎着个羊角辫，穿着红外套白长袖的牡丹，也就是周讯出场了。 她天生长的小，哪怕是已经二十四岁了，你仍然可以觉得她至少是一个未成年少女。也许这一点要拜她脸上有一些婴儿肥所赐，但更多的就是整张脸都有原因吧。 她脸上带着些郁闷，瞟了一眼那个刚才下墨镜，环顾四周的漂亮女人，然后又毫不在意地挪开。四周一扫，她还以为会是汽车。然后才肯定，这次来接自己的，是一辆摩托。 林浩一直觉得，这是牡丹父亲消沉太久，花钱不挣了经济条件变差的证明。他不知道前面的故事，就问娄烨，娄烨说你觉得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你是马达，你不该知道这些东西，但你可以猜。 好吧，不管猜不猜，周讯吸了吸鼻子，然后带着那么些抱怨：“你让我在哪儿坐？”林浩头转向后座，再继续转回头看着她。她没有反应，于是他只能道： “要不然你坐我前面？” 这句话有一些调侃，但也有那么一点心猿意马的试探。 就好像... 林浩第一次见到周讯的感觉，在那个病房里，推门进去，看见那边有一个人。 哦，是你啊。 周讯也只是有些妥协地垂下眸子，然后才抬起手来道：“我要坐后面。” “把衣服拉上。” 然而这种感觉，也就到这了，不多了。 ... 周讯绕着摩托车后备箱过来，然后一只脚踩着边上，左手拉链一拉，然后右手借力侧身坐在了摩托车上。 “你这样不行的，坐好了！” 林浩用一种大人看小孩的眼神和和语气对着她，不过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神，反倒是看不懂太清。周讯有那么些更郁闷的趋势，但是还是老实接过头盔，脚一跨坐正了。 林浩就这么回头，上下看了她两眼。 确定头盔戴好了，拉链拉好了：“扶好啊。”然后再回过头一踩脚蹬，摩托车启动了。镜头逐渐拉近，最终定格在那个门牌号上。 “好，咔！” 娄烨马上对着林浩大叫：“赶快，现在情绪刚好，骑到河边那条道去！” “知道了！” 那边林浩应道，一个拐弯没了身影。 于是王昱也上了娄烨的车，赶紧追过去。他们要在另外一条苏州河边，比较人少的路上拍摄，那里距离这有大概五分钟的车程。 ... 林浩骑得不快不慢，老实讲他现在是无证驾驶，并且是一周前才开始学这玩意的，好在不难。只是此时他一直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目光。 他问道：“你看什么呢？” 这一句话说出来，京片子的气息尽显。 周讯道：“看你呢？” 呵，是台词，林浩笑了：“我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周讯贴过来在他耳边道： “看看都不行啊。” 林浩心里面一阵异动，转了个话题道：“好了现在没拍呢，一会现场再练吧。” “没劲！” “怎么没劲了？”说完这句话林浩就有些不知道说啥，他自己条件反射地接上了台词，或者说，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可能导演给他关于马达太大的自由度，也是不知道好和坏。 “我在想，你一个大导演的男主角，怎么会自掏腰包跑过来跟我们拍这个电影。” “我喜欢啊，不成吗？” 周讯扬起下巴：“不成！” “嗯，那咱们换一个，因为我有钱，成吗？” “可以，但是不够，这个回答也不够好！”周公子喊了出来，不知道是喜欢的不够，还是答案不够。 于是林浩按了按安全帽，才道：“那怎么办？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拍啊？当然是放开自我，修补我内心和这个世界的缝隙啊！” 在转过的这个街角，忽然风特别大，风声把这句话吹的模糊不清。也许不是满意地答案，但是她还是大声喊道：“那我可以帮你吗？” “可以啊！” 于是林浩就笑了起来，像是他不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而是飞驰而过的马达：“那你可以吗？” “我可以啊！” 所以两个人就大声喊着笑着骑车奔驰而去，这一阵风带着摩托车的轰鸣，惹得路边的人对这两个神经病怒目相斥。 这两个人，一个是牡丹，一个是马达。 第四十六章 当然是爱情 有人说，我能在《苏州河》看到王家卫。 王家卫式的肩拍摄镜头、大广角、流光溢彩的街道和室内夜景，黑帮电影中的绑架阴谋和绑匪的自相残杀，当然还有虚无缥缈，若即若离的爱情。 有人说，我代购带野牛草的伏特加。 童叟无欺，人肉带回，260一瓶。 好吧，人人都能在苏州河里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也能在《苏州河》里看到不一样的风景。260一瓶的伏特加，为电影男女主的爱情买单，或许是很多豆瓣文艺小青年愿意做的事情。 但娄烨确实不一样，他不是王家卫。 他只是拍自己的记忆，拍故事，拍爱情，他也不会拍一部《重庆森林》里面没有重庆。开个玩笑，《重庆森林》确实很有意义，但娄烨还算是老老实实地拍了苏州河，然后给你讲故事。 鸡贼的是，却不告诉你太多真假。 林浩在这里的戏份拍摄，其实要配合女主角的时间，没有很多。 后来，娄烨给他加了一些戏。 果然逃不出的，临头改剧本这件事情，好吧，也许改的很好。但即使是这样，林浩突然觉得能理解娄烨了，因为确实如果这种随性的片子如果能做些调整最好。 就像不少人不懂文艺片，也不懂这些导演。导演也确实是该让观众懂得，别自命清高地玩自己懂得。所以有时候林浩就在想，要是普通观众如果能懂就好了，就能看懂它的感觉。 ... 《苏州河》的剧组小，所以和《一个都不能少》的剧组不一样的是，大家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剧组内基本上每个人相互之间都认识。 然后相互之间开始慢慢了解，就能知道一些所谓背后的故事。比如娄烨对两人还算好的，因为他一般不会很早给演员看剧本，因为剧本永远在改。 比如周讯很喜欢海，但她人虽然在魔都却因为是女主角的身份，戏份很满。所以有时候剧组休整放假，她才会自己坐车去海边呆着，什么也不做。 比如林浩变得越来越开朗。 是的，来剧组的时候，大家都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才20岁的大二学生，但是现在，看起来没有更多的改变，但他的确是越来越向他的年龄靠拢。 对此娄烨倒是还好，因为只要是对拍戏没有影响，他更乐意林浩高兴点。而说回来今天的戏份很多，是因为娄烨希望一天就能拍完：这一部分戏份，是牡丹生日的戏份，马达带着她玩了整整一天。 周讯是体验派，林浩是方法派和体验派都有，而娄烨显然更偏好周讯的表演方法一些。所以拍的时候，就真的要带着周讯玩一天，这一天从中午开始可能都会在拍摄中。 除了剧本上的东西，剩余的空间需要演员自己填满。这对两位演员是个挑战，对摄影王昱来说更是个挑战。 ... 众人正在准备最后的检查，今天是个疯狂的拍摄，但这么多天和娄烨合作下来，众人感觉也还好了。 就这样吧，还能离组咋的？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门口，林浩骑上了熟悉的摩托车，并且已经戴上了头盔就位。 “你到底哪里来那么多奇怪的歌？” 娄烨觉得有些好笑，而且你别说他唱的这些歌有的时候还真的很好听。 “我会唱的多了去了。” 林浩嬉笑，他这一阵子演戏，和周讯截然不同的是，林浩特别有能力把戏里戏外割得很开。戏里很好，戏外正常。 不在于别的，简单说第一他是方法派，第二在于他真的把自己身上和世界的隔阂加在了马达身上，然后把他和自己本身区分开来。所以马达他能演好，而他与世界的隔阂感，被他连同马达一样，留在了戏里。 这有点像是表现派的表演方法。 林浩感觉自己无师自通，但总之行之有效就行。 “好了，你这家伙。” 娄烨现在愈发感觉，这家伙真的是和贾宏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可都各有各的魅力。导演要要头，对着众人道：“来好了吗？好了我就准备啊，3，2，1，a！” 而随着这一声下去，林浩的状态迅速收敛到马达，方法派加他自认为的表现派让他入戏很快。 娄烨其实一开始有些遗憾，但他后来又觉得，林浩的表演里反倒是会时不时有新的东西生长出来，却是极好的。 而周讯听到声音，满脸满足和得意的举着洋娃娃和酒打开了那扇初见时的门。洋娃娃是马达送给她的美人鱼娃娃，是生日礼物；酒是从她爸那里偷来的，带野牛草的伏特加。 不需要开拍时的各种注意，也不需要询问娄烨自己做的对不对，林浩笑脸接了人上车，然后两人骑着摩托车晃晃悠悠就出发了，后面王昱也坐在摩托车上紧跟着拍。 今天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行程。 ... 那天是牡丹的生日。 马达带她玩了一整天。 喝着她从父亲那偷来的伏特加酒，两个人都醉了。 马达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子像她这样高兴过。 林浩骑着车，第一个念头是想带着她在苏州河沿岸跑两圈，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车在河边的路上开得不快不慢，他并没有喝酒，周讯喝了。但或许这一切的场景比喝酒带来的感觉更为迷醉，更为有些不真实。 他在九十年代的魔都苏州河边，两边有的是数不尽的货船，青灰色的天空，深绿色的河水，还有前方能看不见镜头的道路和未来。他感觉自己耳边似乎都想起了蒸汽波的音乐，当然还有牡丹的笑声和欢呼。 这一切都是真的，如同路上的风一样。 穿过你，却无迹可寻。 林浩能感觉到周讯在自己背后张开了手臂欢呼，所以他带着她四处兜风了一个下午，牡丹喜欢兜风；带着她去酒吧喝自己常喝的好莱坞鸡尾酒，两杯，这次加上了一根吸管；然后两人就坐在酒吧靠窗的地方，就这么坐着，看着窗外。 酒吧的明暗灯光照在两人的脸上。 实际上，窗外什么都没有。 然后林浩想起了娄烨写的旁白：两个以前从来不相识的人坐在了一起，然后呢？ 然后... 当然是爱情。 第四十七章 另一个故事 马达带着牡丹下楼，就在不久前，他和肖红成功地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该分给两人的那笔钱，然后马达在肖红兴高采烈拥抱他的时候捅死了肖红。 也许马达不单纯是一个送货的，也许那个叫肖红的女人也和码头黑道上的人有关系，可能马达和肖红有过一段，但很快就分手了。 也许吧。 但这些这在牡丹眼里，只不过是马达四十五万，把她卖了。 四十五万，把从前的今后的，也卖了。 他们在楼下，她推开他和摩托车嘶喊： “我真便宜！” “哎！你要去哪？” “你别管我！”她奋力奔跑。 “回来！”于是他慌了，追了上去。 他们在城市里疯狂奔跑，跑过天桥，跑过楼宇，跑到桥上她跨了过去，站在外边。 “你疯了，你要干嘛？” “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你也会上当受骗啊，你以为我会跳下去么？” “如果我跳下去了，我会变成一条美人鱼来找你的。”然后她就跳了下去，再也没回来，于是回忆里的马达就跟着去了。 ... 酒店。 “下雨了。” 凌晨三点，林浩在一片雨声中醒来。 他近来睡眠并不好，或许是因为《苏州河》已经拍了两人的相爱，拍了马达的挣扎和背叛，拍了两人的裂开和牡丹的离去。 事实证明，无论梗概里多么乏味，故事有多么俗套，亲历者都是刻骨铭心。就像是有的故事从小说变成电影，不及小说的万分之一精彩；而有的故事从电影变成小说，顿时好像也了无生趣。 好在一切都是刚好，故事也刚好。 他站在窗前，觉得自己如果会抽烟就好了，或许点起来一根烟会让自己好一些。但又或许只是幻想而已，就像是他觉得自己或许会和周讯有那么一些可能。 但实际上这些日子以来，他觉得自己最终和她是两类人，他无法掌握她整个人。也许是因为这个烦恼吧，他能感觉到周讯爱的是马达，她不知道，或者不想弄清楚。 但林浩知道，所以知道以后他冷静了。 演这种戏，或许确实很会爱上对方。 林浩心里明白，他的爱情不要参杂角色的成分，所以他现在觉得马达和自己越来越分开了。 主动的被动的，都有。 而今天，马达和牡丹当时相爱的故事的有了结尾，此时林浩已经彻底把要抛弃的东西丢在马达身上，跟着逝去了。 后面的马达，还是马达，又不是了。 挺好的，逝去就逝去吧。 ... 马达和牡丹的故事似乎完结了，或者叫暂时完结了。毕竟为了演员的情绪，娄烨选择的是按照故事的顺序来拍摄这部电影。 但既然是还有一个马达和牡丹的故事的结尾，中间总得有点什么。而如果也只是两个人的故事，他就不是娄烨了。 有人评价娄烨，他拍的是最真实的人，把人物的一切暴露出来给大家看。但别忘了，他见到林浩的时候，说了我想拍两个比较矛盾的东西，不论是故事还是影像上都是比较矛盾的东西。 所以在马达出狱后，他一直在寻找牡丹，然后他遇见了美美。哦对了，还有摄像机视角第一人称的“我”。也就有了这个和牡丹长得一模一样，却截然不同的美美。 牡丹天真又清纯，什么感情都来得浓烈，美美漂亮而现实，她不相信爱情。 是的，马达找了很久，以为自己找到了牡丹。她现在在一个酒吧里扮演美人鱼，于是故事好像一下子从漂浮落到了现实里。但其实如果要说起来，林浩更愿意相信第二个故事。 或许很多人也顶多遇见第二个故事。 那就是美美，终究不是牡丹。 ... 马达出来了，更成熟了，也换了一部分造型。 娄烨也终于如愿地把林浩特意留到不长不短的头发，打理出各种一点别的造型。等到剧组里的造型师最终做出来的时候，娄烨感觉自己有点想抽烟，然后他说： “浩子，你一定别理寸头了，浪费。” 林浩道： “我那不是浪费，我只是懒得洗头。” 周讯于是道：“那你可以雇佣一个人给你洗头。” 然后林浩就不知道说啥了，觉得这俩人抽烟抽傻了，但过了一秒钟，又好像觉得两人或许也算聪明。他以前去理发的时候，就会遇见专门过来理发店洗头的人，这也是个商机。 他于是笑着说：“暂时还是不了，但以后大家生活好了你可以开一家这样的店，说不定有市场。” 周讯于是看了一眼林浩，道：“好啊，那我就开在你们学校附近，不至于没生意。” “那你可能得快一点，因为林浩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娄烨插嘴。 “那就开到他家附近去。” “啊...哈哈。”于是娄烨就被卡住了，他当然知道两人之间的氛围，于是略微有那么些尴尬。。 还好，林浩接上： “可以，到时候让导演去做按摩小工。我告诉你，有这样的店，人家洗头可不光是洗头，还有按摩。我就觉得导演按摩的挺不错的，到时候找他去生意好。” 于是娄烨也笑了： “好啊，到时候我没事了就去逛逛，你要在我就给你洗头。” 啧，三个人构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听起来有些地方有点发神经，胡言乱语，但其实都是各说各话罢了。 ... 七天后。 夜晚，酒吧，窗外下起了雨。 老板告诉“我”，有一个叫马达的人老是去看美美的美人鱼的表演，也经常去她的更衣室坐坐，与美美聊天，跟她讲他和牡丹的故事。 每一个细节，还说，牡丹喜欢在身上贴牡丹花的图案，喜欢用天蓝色的指甲油。 镜头里缓缓扫过，美美画着闪亮的眼影，戴着黄色假发，一边听故事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假发，顺便有些角色好笑。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她们家门口，我去接她，那天晚上，她就拿出了酒和美人鱼...” 笑是因为，每天晚上，马达都重复着相同的故事。 “后来绑架她了，带她去了一个特别破的楼房里待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把她放出来的时候，她问她值多少钱，让我说45万，她说她真便宜，然后她就跑了，我就追她。追到一个桥上，然后，她就跳下去了。”男人的声音细碎又小声，聊着过往。 酒吧的灯光依旧是忽明忽暗，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如当年晚上的光影照在牡丹脸上一样，马达看着那张一摸一样的脸。 美美脸上的神情有些暗淡，对面讲故事的人语气一样的平静，似乎是给无数个人讲了无数遍，但是她就莫名的好像体会到了当时男人的内心。 ... 她开口： “你的牡丹长得什么样儿？”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两支小辫子，红白格子运动服，黑球鞋，黑裤子，黑的背包。” 他的口音不再是那一口京片子，接近普通话，并且说得极其认真。 “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左腿上...有一朵牡丹花的图案。” “呼...”周讯于是转过身笑了笑，摆弄着手里的盒子，见男人一直看着她：“你怎么了？”然后才再次道：“像那样的牡丹花，满街都有卖的。” “你有么？” “我没有！”她说的一开始有些笑意，忽然觉得有些失落：“我又不是你的牡丹。” 她终究，还是信了这个故事。 或者说爱上了这个故事。 然后她低下头舔了舔嘴唇，又抬起头，看着他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有呢？” “我不信。” “你不信，想看看么？” 她起身，镶嵌着亮片的红色短裙下面，真的有一朵牡丹。 “我是你要找的牡丹吗？”她问。 美美不是牡丹，但她想成为牡丹，仅此而已。 第四十八章 杀青 五月初，暑意渐渐袭来。 娄烨拍了马达和牡丹的最后一部分戏，嗯，也是《苏州河》的最后一场戏，拍了马达终于找到了牡丹。 他是在在24小时便利店找到她的，因为听说那里有一种特殊的走私酒，就是那酒，让他找到了牡丹。 “欢迎光临。” 看起来一切都很普通的便利店里，一个身穿棕黑色格子衬衫，带着黑白格子围裙的售货员。她低着头垂着两丝头发，看起来那么的普通。 林浩走了过去，他站住，然后定定地看着她：“请问你有带野牛草的伏特加吗？” 然后她就抬起头来，脸上晃过那么一些东西，好像是一段过去，或者是别的。周讯脸上浮现一点点恍惚的神采，但还是接着道： “有，175.” 马达终于找到了牡丹。 他们都被岁月洗礼地成熟了，牡丹见到马达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她还是跟着他走了。 然后，两人在苏州河边依依偎着。 他给林浩设计的是一个油头，算是满足了他的恶趣味——第一见林浩的时候，娄烨就觉得他像尊龙。 所以这时候画面给到两人，牡丹变了，变得更成熟，更理性；马达也变了，他的眼神变得有沉淀，但是他的人愈发的好看，两人就这么依偎在河边喝完了这一整瓶酒，然后牡丹说： “马达，你送我回家吧。” ... 后面的戏被娄烨拿到前面去拍了，所以这么一幕作为故事的结尾，也算是好的。 于是《苏州河》杀青。 娄烨请众人杀青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人，剧组就那么点人大家围着一起嘻嘻哈哈。接着吃到后半段，喝了酒，酒桌上大家有许多感慨，有哭的有笑的有不舍的，都随便他们去吧。 《苏州河》的大体拍摄已经完成。 基本上两个主演状态太好，一条过的日子太多。省下的胶卷、金钱和时间，娄烨可能会自己去造作，拍一些他想拍的苏州河。 所以不论怎么说，娄烨都似乎感慨特别多，拉着两个主演说了好久。然后因为杀青宴上导演总是喝酒最多的，所以之后就被扶回去了，杀青宴也快散场。 “林浩，你演完张导的戏大红大紫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啊。”这时候，耐安也凑过来开玩笑道。 “可别。”林浩笑：“人家张导可不一样，我在里面说是男主，其实戏份算个配角也差不多。” 他朝着左边努了努嘴：“那位，才是你们应该去讨好一下的。以后人家可是发展前途大好，这戏再拿个奖什么的，一片光明。” 耐安道：“你说小讯吗？她没在那。” 于是林浩转身一看，周讯确实不见了。 ... 周讯其实走的并不远，就在走廊上。 此时已经是很晚的夜里了，但大魔都的灯红酒绿，或许比白天的风景还好看那么几分。只是在这朦胧的夜里，一时竟然分不清时代，有一种错位感。 更何况周讯的脸还在一片烟雾中。 回想起最近的日子，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仿佛三个人在她身上重合了。 “少抽点咯，今天都看你抽了能有一包了吧？”林浩走过去道。 “就抽这一根。” 周讯起身，换了个姿势，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吹了会风。然后她才道：“要拍完了，继续回去上学么？” 林浩点点头，道： “是啊，请假时间快到了，必须马上回去上学，还好娄烨按时拍完了。” 说这个话，是因为之前娄烨酒后吐真言，说什么两个月内拍完都是骗人的。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拍完，他都不知道，但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 “真好。” 于是两个人又安静了下来、 或许今晚过去，两人就是真的好朋友了吧。有过这么一段，彼此其实都知道对对方的要求是什么，底线是什么，也就很难再有第一次的感觉了。 ... 五月八号。 林浩几乎是压着点回到了学校。 当然回来就是要走各种程序，各种东西，还有一大堆手续要办。接着他就被叫到了办公室，见常老师。 “还好，比我想象中的好。” 常莉的脸色并不算多好看，没有学生出去拍戏回来的惊喜。也是，在她的眼里，林浩出去拍戏必然带得大家人心浮动。 “常老师，我之前也给您解释了。” 于是林浩就认真解释道：“我是去排解一下我心里的心结的，您看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我看也没好到哪去。” 常莉故作不理会。 但其实从林浩一进来她就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他以前就是太沉稳，甚至有些过于沉稳了，少了些年轻人的朝气。而现在终于是恢复到这个年纪该有的范围之内。 肯定还是同龄人中成熟的，但并不会像之前那样了。 ... 好学生其实一直是讨老师喜欢的。 即使是有点小错误，也容易被原谅，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常莉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毕竟这事林浩说了得到了张一谋的许可 而且林浩最开始就在《一个都不能少》剧组待了两个月，不是他待的第一个剧组，所以也到不是那么担心他学坏。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只是吧... “只是老师我明白，我之前确实是有点好高骛远了，以后不会了。”林浩道。 这段时间林浩心态调整回来，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就像是他很珍惜和张导合作的机会，但是对于戏份可没有什么奢望，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觉得自己拍完就可以顺利接到很多好戏。 章紫衣可以快速起飞，其实和她是女生很有关系。因为在同样的情况下，国内男主需要号召力，女主有时候需要的或许就是合适的脸，青春的脸。 没有歧视的意思，但现状就是女艺人的上位速度快，其实也是在国内女艺人演戏的好时间就年轻的时候。亚洲的少女文化啊，让她们年少上位快，但后期机会少。 男艺人的上位慢，也是因为男艺人的演艺生命长，并且要上位的话，除非机会很好，否则一般都要等着上一代退下来。 总之林浩现在就是各种听取意见：“之前的事情很多我都会改了，比如有好的电视剧，我也可以接，没问题的。” “好的电视剧是你想接就能接的啊！” 林浩认真解释，有理有据，常莉也缓和了下来，林浩继续顺杆子往上爬： “那就得靠常老师您到时候帮我多把把关，多美言两句了...” 第四十九章 刘晔的角色 京城，夜。 北方的夜生活少这件事情，其实一直都是被林浩吐槽的。他有一次去广州，晚上十一点多，他住的附近那个商场还是开着门，里面的各色吃的也不少还在营业。 更别说门口的夜市。 而在京城这边，刘晔神神秘秘地带着他们宿舍几个出来，说要请他们吃饭，这个点却找不到啥店。 好吧，或者说有不少现在还开着的店，门脸就大得吓人，动不动就一个大的牌坊上面咔咔三四个大字。甭管是不是老字号，这几个字意思就是告诉你： 爷这里不便宜，您得掂量着来。 所以最后几人落点在了个烧烤摊。 “想那么多干嘛，吃烧烤挺好的。” 牛青峰摆摆手，然后道：“排队吧，反正前面没几桌了。或者你让浩子出卖一下美色，去让前面两个女生和我们换位置。” 林浩靠着树倚着，即使没有刻意打扮过，他都依旧是人群目光焦点。演过马达后，他身上不自觉还是有点坏坏的感觉出来，特别招女生。 也越发让寝室的人羡慕嫉妒恨了。 这边林浩笑道：“你怎么不去呢？我听烨子说，前几天你出门还有女生和你搭讪呢。” 牛青峰其实长得也很不错，身高也不错。但是他说起来这事吧，假意做出一副“气不打一出来”的架势：“得了吧你，你不在宿舍的时候，我还行。你回来我还能干啥？给你当绿叶么。” “可别，我谢谢你啊。” ... 最终当然几人还是老老实实排队下来，大半个小时之后才轮到了座位。要吃的已经排队的时候点上了，上来了除了串还要等一会，毛豆花生啤酒什么的，还是很全的。 店里面比较嘈杂，不过顾不了那么多了。刚坐下，反倒是秦昊先开口问了：“烨子，你现在可以说，今天为什么请我们吃饭了吧？” “嘿嘿！” 刘晔今晚上装了一晚上的闷包子，现在终于到了宣布的时候。他拿着一次性的塑料杯子，给每个人都倒满了酒，然后站起来要准备讲话，于是宿舍的人都看着他。 老实讲，他是很享受被瞩目的感觉的。 作为一个学渣，成绩在学校很烂；从小到大自信的脸，在班上中等；就连在宿舍里，班长牛青峰，神人林浩，以及过于老实的秦昊好像都没有关注他的理由。 今天他站着居高临下看宿舍几人，几人也看着他等着他发言，这可能还是第一次。 “咳咳！我宣布个事情啊！” “快说吧，你咋这么事呢！” 牛青峰觉得刚才刘晔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环顾四周的样子，特别适合一个词叫小人得志。 “好吧好吧，就是...我上次的试镜还记得么？当时说保密的那个，我拿到手了，嘿嘿，还是男主！”他语气带着那么点炫耀和得意。 是的，他也接到戏了。 之前他在球场想等人打球，结果来了个中年人，刘晔一看就认出他是个导演，所以拿着篮球好一阵炫技，终于吸引到这个导演的目光，给自己争取到试镜的机会。 然后憋着一股劲，终于拿下了。 ... 众人先是呆了一下，然后齐齐鼓掌，包括林浩。然后他一想就想出来了：“哦，我就说呢，是《那人，那山，那狗》对吧？” 这是刘晔的第一部电影，也是他演艺之路的开端。说实话，内地75男演员这一代真的过得很难，像刘晔都算是有大导缘的，合作过有一些大导演。其余的... 现在乡港娱乐圈或许越来越不咋的，但是在这一批内地75男演员正年轻的零几年，还是港台最厉害。所以内地的过去港台，依旧是要掉最起码一两层咖位。 甚至要不是出了08年初的XX门事件，把阿胶，谢挺锋，陈冠西，张伯芝等等这一批年轻一代的港台接班人一网打尽，可能内地中生出头的日子还长着呢。 当然谁也不会像是林浩瞬间想那么多，但是刘晔明显是想错方向了了，脸一下子就哭丧了下来：“啊，他们那边是不是先来找你了？” 刘晔觉得这消息目前还算保密，只有他定下来了。林浩居然知道，看来果然班上有什么本子，第一时间还是找他。 林浩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故作大方的表情，道：“是啊，先找了我...个毛啊！我只是知道而已，别想太多了。” “哦，嘿嘿，我就说应该是没有吧。” 刘晔感觉自己被林浩压得太惨，都有阴影了。但其实刘晔的气质和林浩的明显不一样的，刘晔生了双忧郁的眼睛，气质中又带着朴实，看上去是个傻乎乎的大男孩，很单纯，这一类型文艺片很受导演喜欢的。 ... 庆贺一晚，第二日依旧正常上课。 然后今天打电话又有人找他了。 说起来，这个时代还没有朋友圈这种东西，所以林浩离开京城的两个月朋友会时不时问他回来没，但真等他回来了也是陆陆续续地来电了。 像何炯和黄磊这种就不说了，他们是知道林浩几时回来的。回来那天就给他接风，这属于日常聚会。黄磊的好朋友在他那蹭饭的太多了，时不时就能遇见一起吃饭的，倒也热闹。 张玥这种也不用说了，期末日常来电话抱怨自己压力大，以及今年的疑惑是要不要出国读书。 就连高小松都不是重点，但可以说说： 他那天又兴高采烈地拿了一首歌过来，居然是朴树写的。林浩吓了一跳，说你别瞎搞，人家快出专辑了，你这临阵抢歌还行。高小松说你咋知道？说完又自顾自圆了回去，然后他说打算给林浩出一个不同的版本，在朴树专辑之后再发表。 而且见到林浩终于是有了反应，于是美滋滋地就走了，也不管他乐不乐意。 那要说的是，今天来电话的人： 许魏的女朋友，袁枫。 她和许魏要结婚了。 说起来这两位，林浩也是知道的。袁枫的父母并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毕竟许魏现在的情况不好，而袁枫发展的很好，还被提拔成了军官，所以相对于玩摇滚的许魏，父母根本就不承认两个人恋爱的事实。 看样子，是放弃得到父母的承认了。 “行啊，你们结婚，怎么都得来啊！”林浩说得潇洒，但想想自己还在补两个月耽搁的课，又马上要期末考试后进组，就一阵头大。但，这都不是问题。 “好，谢谢你了林浩。” 袁枫和他联系不多，有点拘束。但想了想，还是道：“他本来不打算叫你的，是我自己给你打的电话。他回西安了就不再碰吉他了，状态也不好，我看你来的那天他最高兴了，所以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我也不忙，来就是了。” 第五十章 小说家 临时买票，机票却没有。 没办法，只能上火车，好在也不是很慢。而火车上，总有那么些自来熟的人。尤其是看见林浩背着个吉他... 这不就是现成的话题么？ “哥们，搞音乐的？”一个穿着还算有几分时髦的年轻人刚从上一站上车，忙活了一阵之后，回到车厢凑了过来，看着质感不错的吉他包，猜测道：“这吉他不便宜吧？” “还行吧，乐队用的，总得好点。” 林浩想了想，对于他的财力来说，还行。 “哇，什么乐队啊？摇滚还是民谣啊！” 于是这个年轻人立马来了兴趣。 林浩有些无奈，自己正常表现还挺高冷的啊，怎么就有人来凑热闹呢？反正现在在火车上也就看看书，无聊，他索性逗趣： “都不是，其实，我是一个写小说的。” “我也是我也是！我平时也喜欢写点小说之类的。”年轻人又凑过来了：“我写过好几万字了，你呢？” “我写了好几本书，召唤师峡谷之四个葫芦娃救爷爷，比奇堡之章鱼哥刺身，喜羊羊之光头强砍树。” “...” 黄耀顿时觉得自己屁股不自觉往边上挪了两下：“啊...哈哈哈，一听起来就是很好看的书啊。” 夸不出来不用硬夸，林浩心中偷笑，这个年轻人没想到这时候倒挺客气的。然后他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想读读看？” “呃...这个...” 黄耀预感不妙，只能转移话题道：“挺好的，你已经写了三本了，应该还是有自己的心得吧，我们交流交流怎么样？” “可以可以，我们来交流一下吧。我写小说老是扑街，请教一下原因。” ... 黄耀觉着，和这位新认识的朋友聊天，真的无比愉快。 不愧是已经写了三本书的人。 他本来是和朋友一起去石家庄回来，匆匆过去匆匆回家，还蛮不爽的。结果，没想到在火车上遇到的这个朋友，真的是太有趣了。除了他写书写的有点奇怪，但其他方面都很好嘛。 “所以我告诉你，都不难的，我已经悟透了秘籍。既然今天和你聊天这么愉快，那我就独家传授给你了！” 黄耀故意咳了两声，然后一脸郑重地交代：“你看你这第一本，喜羊羊和所有的羊村小伙伴们都很好，他们每一次都能打败光头强，这不行啊！你得让羊村里有人看不起喜羊羊，然后喜羊羊不顾艰难险阻，一路冒险，最终打败光头强，也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膜拜！” “厉害啊！” 林浩拍手，然后道： “那我还可不可以这么写，喜羊羊从小体弱多病，看似辣鸡，大家都看不起他，但是其实他超级厉害。等到光头强打败了所有羊村的人，他挺身而出，打爆全场！我把它称为，扮猪吃老虎！” “不错嘛，我喜欢这个。” 黄耀于是一听觉得真好，便继续建议道：“那你写的那个章鱼哥，可以写他演了一批大家都看不上的电视剧电影，大家都嘲讽他，朋友都离他而去，结果后来突然红了成了大明星。那些人都跑过去找他，女生们都喜欢他...” “可以可以，举一反三哟。” “是吧，我跟你说，你有这种好的思路干嘛不写这些东西！真是，你不扑街谁扑街对不对！什么平淡温馨文，都是歪门邪道！” ... 火车行至西安，林浩要下车了。 他本来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聊聊，但确实是和这个有点活宝也活泼的年轻人聊了聊，确实心情愉悦了不少。 “拜拜，我下车了。” 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多出来一个土豆，番茄，辰东之类的。 “诶好，那我写完下一本的灵感，就给你写信。” “好嘞。” 黄耀告别了林浩，觉得他给自己带来了好多新的灵感。大学生活这下子充实了，有好多可以写的。 啊呀，对了，聊得太开心，都忘记记下来了。他赶紧跑回去拿东西，却刚好撞到一个也在奔跑的女生： “哎哟！” “我都还没叫呢，你叫啥！”对面的女生瘦瘦的，皮肤有些黑，但仍挡不住的是漂亮的脸。只是左手敷额头右手撑着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这个动作吧，就有点女汉子了：“黄耀你干嘛去了，老师叫你吃饭了。” “啊，我刚才和人聊天了。我跟你说我碰见一个超级好玩的人丫丫，很会写小说，关键是对我的小说也很喜欢啊！”黄耀满脸得意。 “你？”佟丽亚撇了撇嘴，转身就走： “得了吧，你写的那个小说除了你自己喜欢，谁还爱看啊，走吧先去吃饭。” “诶，你还真别不信！” 黄耀赶紧追上去：“他说了好多觉得我很好的话，我还留了他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我要是去京城，就去找他玩。” “京城？” “对啊，怎么样，我也算在京城里有个认识的人了。到时候如果能去京城一转，可以让他带着咱们去天安门。” “我不想麻烦人家，何况他才认识你多久啊...” ... 西安城，千年古都，历史上先后有十多个王朝在此建都，号称挖地铁，盖新校区，修楼房都能挖到古墓的城市。 有当地人开玩笑： 西安为什么建设慢了呢，就是挖着挖着就挖到墓，就只能停工等着了。 林浩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里的记忆就是羊肉泡馍。他以前看B站视频up主们去吃那些东西，师傅们是不给掰的，挨个挨个掰馍，巨辛苦。 据说可以机器掰馍，只是有个江湖传说，师傅们很看不起用机器掰馍的人，说没有灵魂，然后就... 好吧，现在他还是别想这些了。 只是马不停蹄过来，刚好是午饭时间他也没吃饭，真的饿...一路到了许魏现在住的房子，第二次来了，他还记得比较清楚。 顺利到了楼下，期盼着吃午饭。 上楼，敲门，里面没人应。 再敲，还是没人。 嘿，他只能往左边走，那边摆着两盆小巧玲珑的吊兰。林浩轻轻一翻，下面果然有一把钥匙。 他不禁自言自语道：“还真能用上。” 这是上次来的时候许魏给他讲的，当时他想说哪用得上，结果还真用上了。 进门，还是熟悉的摆设，收拾得整齐。 只是熟悉的吉他，不见了吧。 第五十一章 久别重逢 许魏没想到的是，今天就出门交了个水电费，回来开门第一眼看到了林浩。 是的，哪怕就是个背影，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两人也在一起住了那么久，说认错是不可能的。 “林浩？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 林浩走过来拥抱了一下许魏，才道：“胖了嘛，啧，早就听说你们这边吃面食吃得多，果然回来了就胖了啊！” “去你的。” 听到这熟悉的调侃，许魏条件反射般回嘴，然后也是脸上久违地挂上了笑意：“你们应该还没放假吧，怎么过来了。” “拍戏。”林浩扯了个谎：“回来的时候路过西安，顺便玩两天再回去。请的假还有好几天呢，不着急。” “拍戏了？什么时候播？” 许魏一下子就想起当时他问林浩，什么时候才能拍戏，林浩说还有一阵子呢。只是没想到啊，时间过得这么快。一晃眼，他离开京城已经一年多了，离开以前在那租的房子已经两年多了。 “是啊，就是那个导演吧...总之感觉不一定能上电影院。”林浩摊摊手，然后转过头看向冰箱： “有吃的吗？我还没吃饭呢，好饿啊。” “有！不过没什么好吃的，就是些...” “有就成！” ... 一阵忙活，许魏试图给林浩煎个鸡蛋下个面条，当然最后结果是林浩自己来的。 “煎鸡蛋之前，在锅里倒一点油。烧热了再打鸡蛋，鸡蛋就不会粘锅了啊。”林浩熟练地拿着鸡蛋一磕，然后单手打蛋，并且装作若无其事地用筷子夹出碎蛋壳。 淦！还是翻车了。 但即使是这样，也大大颠覆了林浩在许魏心中的印象。他不禁感觉久违地来了点兴趣，精神也更好了些，问道： “浩子，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下厨吧？”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下厨啊，但你好像比我还惨。”林浩继续奋斗，试图把蛋翻一个面，但好像眼看着又要翻车。 于是许魏就又想起了在京城的日子，他是没见过林浩下厨的，还以为两人都不会。不过那时候有厨师，做得都很好吃，他离开林浩家的时候其实就挺想念的。 “诶，大功告成。” 林浩成功地用锅铲把鸡蛋翻了个面——别高估他，颠锅什么的，不存在好吗。 “水，接水，我想想啊，煮到水冒小泡的时候下面条，你吃多少？这么多够吗？” “...多了吧？” “我还怕你少了呢，你在京城的时候，可不只吃这么点。” ... 又提到京城了。 也是，林浩的到来，无论如何都让他想到京城。有人说京城是一个人情冷漠的城市。北漂的梦想家一旦到了北京，要么功成名就，要么狼狈从哪来到哪去。 但无一例外，都会很快失去自我。 所以他后来离开了京城，找回了那么些自我。而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繁华都是虚妄的，林浩算是那时候为数不多的温暖之一，但自己一次又一次推开了。 也是，当时他一度志得意满。然而以为要大干一场的时候，红星的老板陈健添却告诉他：“你形象一般，你不像郑均那么偶像，想要把你捧红太难。” 哈，不就是因为自己不同意公司的一些条约么？可同意这些条约，就无法坚持音乐，无法保持自己的尊严。 他一下子就被冷落了。 没关系，他还认识一些人，借钱自己做，但最后还是从林浩那里用借条借来了钱。于是他有些不爽，圈子里借钱不都是爽快么？ 但很快他发现周围人情也冷落了。 住在公司提供的仅有6平米的宿舍里，他有些想家了。 不是那个遥远的家，是那个，就在京城的那个。家里面住这一个年少老成的学生，整天教育自己，每天吃饭的时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那天晚上，他抱着吉他在山上坐了很久，但还是没有回去——或者说，都已经搬出来了，不成功有脸回去么。 后来《在别处》发了，业内开花业外哑炮，有点名气，但钱是没有多少的。然后，王霏请他写歌，他带着林浩见了一次偶像，把钱还给林浩，然后就离开了京城。 ... 回忆总是模糊的，但想起来这一路，或许自己没签约红星之前反倒是快乐的。 他甚至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一块钱把《执著》卖给田震，是不是自己也能唱红？或者是不是自己也学一点林浩的金钱观，之后都会好一点？ 不知道了。 他看着眼前的林浩忙上忙下，终于是把面条煮的差不多。 “软点硬点？” “都行。” “那就硬的吧，我喜欢吃硬点的。你家碗在...哦，这里，辣子，我记得你家有辣子，在哪啊？” 一阵忙活，两碗面终于是摆在桌上了。 热气腾腾，许魏吃了一口，竟然味道还是不错。温热的，辛辣的，还有点油。他突然有那么点感觉到一股生活气，就感觉好像突然就...活过来了。 “诶诶，我知道了，没事，你继续忙就是，我这好着呢。”林浩接了个电话。 “怎么了？” “没什么，咋样啊我做的面条，好久没做了，呼...”林浩开口问，他刚才被面条烫到了，还没吃呢。 “挺好的，不，很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嗨，一般就一般吧，而且最好吃的不该是你女朋友做得面条么？”林浩朝他挤了挤眼睛：“可别让她听到了，她一准跟你急。” 于是许魏也笑了，林浩比以前活泼了好多了。也是，人总要慢慢成长嘛。 “我们领证了，你可以叫她嫂子了。” ... 吃完面条，林浩跑过去要洗碗。 许魏死活不让，让这个大少爷给自己做面条也就算了，洗碗是怎么回事？所以很快，在客厅看书的林浩就听见哐啷一声，碎了个碗。 碎碎平安吧。 于是林浩下午就拉着许魏出门，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锅碗瓢盆，杂七杂八的用具。还有吃的，林浩特别奇怪的叫它们，还说可惜没有cu莓... 那是什么？进口水果么？ “我给钱吧。” “可别，你要买就不会买我这个价钱的东西了，所以这是我买的。”林浩拦住他：“我要在你这住几天，但你这的东西太次了。而且中午还打破了一个碗，拢共三个大碗，你让袁枫回来拿什么吃啊？” “她刚才来电话，临时有事被派遣走了，没事的。”许魏解释。 “与我无瓜，你不可能就看着我住你家啥都没得用，也不可能赶我出去住酒店吧？”林浩说我不听我不听。 许魏想说，确实你可以住，但他就还是没有开口。然后就笑了，还是那个大少爷嘛，只是现在的他已经看得出大手大脚的背后，是什么了。 于是他很罕见地接受了。 其实这段日子，郑均、也被也打电话问他：“你需要钱吗？需要就开口啊。”他说不了，然后把自己最喜欢电子吉他，去典当行给卖了。 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拎着东西，回到家里。 他才发现那个位置多了把吉他，而且是和自己原来一样的，刚才自己竟然都没有看见...是因为太熟悉它放在那了吧。 一时间，许魏突然明白了一个词叫百感交集。然后这一次，他终于感觉好像一切真的又回来了。 “诶诶诶！你要抱我也别这时候啊，你等我把东西放下来行不行，大哥很重的。” “好啦，我知道你很感动，但睡觉我才是二十七八你是十七八呢？不对，两三年过去了，我应该是三十，你二十了。” “好了好了，在门口这样很奇怪好吗！上次有人喝醉了这么抱我都害我丢了大脸，你就别给我再添点辉煌历史了行不？” 第五十二章 故乡 林浩在许魏家住了两天。 这两天许魏精神好了不少，之前他是真的有那么些抑郁的意思。于是有一点补偿心理吧，林浩帮着忙乎了一阵，毕竟当初林浩重生回来最开始难熬的日子，是许魏陪着他过的。现在许魏这边遇到困难，算是投桃报李了。 但林浩也不觉得自己来两天许魏开心两天就好了，毕竟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需要多方面治疗。所以他帮忙预约了心理医生，再借了许魏一些钱。 是的，别的抑郁症林浩也没得办法，但这次的抑郁，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 穷。 穷还不肯借钱。 你听听许魏朋友他们的问法“你要不要钱？”这话说的可能没别的意思，但“要钱”这个词吧... 对付许魏这种人，就应该把钱直接塞他手里，然后告诉他：是不是不够兄弟？是不是嫌钱少？这钱算我借你的，你可是要还我的啊。 这下子心态就会好很多。 要还不行，就说我收你利息，这总行了吧？ ... 晚上9点，林浩就要坐火车回去。 晚饭他说想吃泡馍，许魏就带着他去了地道的一家馆子。 “...” 看着许魏把馍直接给他，林浩觉得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然后他就神神秘秘对许魏道：“你说，我用机器掰，那个师傅应该不会像传说中往汤里的吐口水吧？” “机器？没有吧，而且这个，要自己掰来才...”许魏有自己的想法。 “停！我不想听，要我自己来起码半小时。”于是林浩不信邪，起身寻找传说中的机器。可惜这是98年，普通小店哪来的机器？ 许魏也笑了，搞了半天原来林浩这时候才来吃，是因为不想掰馍。看着他一脸无奈地掰馍，掰得还很大块，也是笑了： “算了，尽地主之谊，我来帮你掰吧。” 林浩于是这就开心了，安心地等吃。 “林...林浩？”就在此时，又一个声音响起来。 林浩转头，居然是那天那个... “小说家？” “不是...大哥才两天你不会忘了我的名字吧？”黄耀一脸黑线，感觉刚才林浩犹豫了半天，最终换了个嘴型。 “啊哈哈哈，怎么可能忘呢？”林浩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诶，你们不是要回旧疆么，怎么还停在这？” “说起来也巧，西安站不是停30分钟么？我们下车吃饭，老师遇见个熟人，我们就顺便在这留两天。”他伸手，指向另外的方向：“那个就是和我一起的啦，丫丫，过来认识一下，这就是我那天...” “噗！” 下一秒，林浩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黄耀一脸水，表情呆滞。 “咳咳咳，不是，不好意思，那个...她是叫佟丽亚？”林浩连忙递上纸巾。 “诶你怎么知道？” 这不废话么，她胸口还挂这个牌子，牌子上明晃晃地写着名字呢。 ... 既然是认识的，又都是两个人，大家于是凑过来坐了一桌。 林浩稍微打量了一下佟丽亚，应该就是本人了。这时候就已经很漂亮了，就是黑了点。但还好，比较文静地坐着，喝水也是小口小口的，气质还是有的。 整体属于林浩喜欢的类型，而且属于越长越好看的。尤其是20年春晚的时候，觉得真的是漂亮到不行。就是现在看起来还是年龄不大，还没长开吧，具体几岁他还真不知道。 转过头，他发现黄耀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佟丽亚：“你平时...嗷！” “怎么了？”林浩一愣。 “没什么。”佟丽亚轻声回答：“我刚才不小心踩到他脚了。” “哦。”林浩点点头：“对了，我看你牌子上写的，你还是舞蹈学校的领舞啊？” “是的，我现在在旧疆艺术学院附中舞蹈系96级舞蹈表演专业学习，这次也是过来交流的。” “是吗？”林浩虽然对丫丫面不改色地报出那么一长串的学校专业名字，有些懵，这难不成这是汇报表演做太多，报学校名成习惯了？但男人对美女都是宽容的，所以他关注的是另一个信息，然后继续道： “好巧，我也是96级的，我是中戏96级，我们应该一样...阿西吧？” 然后他才想起，刚才没注意，但隐隐听到是...附中？ “你今年几岁啊？” “我今年16了。” 阿弥陀佛，林浩觉得自己应该目前还是要做个正人君子了。 ... 此后的聊天还算有趣，几人安心吃完泡馍。林浩因为要赶车，所以得回去拿行李，现行告别。临走之前，还是再次欢迎两人如果去京城，可以找他玩。 嗯，这次是真希望丫丫哦不，两人一起过来玩咯。 而就在林浩走后，憋坏了的黄耀终于冒泡了：“不是吧，丫丫？你...” “闭嘴。” “哎哟哟哟哟！”黄耀这下子觉得自己抓住了小辫子了，立马得意起来：“我就说刚才脸红呢，还撒谎多报了年纪，原来...嗷！” 事实证明，有一句话叫好了伤疤忘了疼。刚才林浩在的时候，她憋了一会，但等到人走了，还有你得意的？ “我不说我不说了！” 于是黄耀再三讨饶，丫丫真的是像林浩小说里说的“女汉子”红太狼，太彪悍了。刚才真该在林浩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 不过话说回来，丫丫这种假小子，也有喜欢的男生啊... 还以为她都不喜欢呢。 也许不是不喜欢吧，佟丽亚收拾完黄耀，想起刚才自己扭捏做作的表现，还是有点脸红。 可是...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而好温柔，还很有知识涵养，还是京城的人，还在京城读书，还... 姑娘，京城人在京城读书，那有时候已经属于混的差的咯。 ... 楼下，两人缓步而上。 许魏注意到林浩嘴角不自觉有些上扬，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我看你回来的时候一直都在笑。” “我有吗？” “你有。” “...好吧，你没注意到，刚才那个小姑娘其实一直都在装吗？”林浩终于笑出声来：“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真的文静，后来才发现不对劲，哈哈。” “你跟一个小姑娘叫什么劲。” “诶，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林浩说着，打开了门。 行李就摆在客厅，或者说其实也没有多少行李。林浩本来拎着行李就要走，许魏让他等着，然后就进屋子里拿了一个包裹。 这是许魏给林浩的一首歌，他也是刚知道，高小松好像最近一直在联系林浩想他当歌手。于是这两天挑来挑去，就这一首最满意。 ... “啥？歌啊，啧，我看看，你可知道我眼光不低。”林浩顺手接过 “我知道，可能不是很好，但是你如果暂时没有的话可以用一用。我是说，这首歌全部都送给你了，你也可以把所有名字写你自己...” “哟呵？” 林浩来劲了：“这么看不起我呢？” “不是...” “算了，我也是学过几天音乐的，你这歌我看...《故乡》？”林浩本来要想着如果是一般的歌，假意拒绝一下，再收下。到时候再找个借口，换回来就是了。 结果他看到这首歌，嘴角抽了抽，这首歌是绝不能收的...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 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 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 得，熬过这一阵啊，你就红了。 第五十三章 进组 说起来林浩当歌手这件事情，他还是真有过这个想法。 不是专业的，玩票性质。 主要是高小松拿来的歌他不能拒绝——朴树的《那些花儿》。而就像之前说的，当然不是说朴树就卖给他了，不唱了，是高小松要给林浩做另一个版本。 林好还真喜欢这个歌，于是金手指一开，当面给高小松唱了范玮其的版本，把对方惊了。 可不是么？人家以为他当面听当面改，但后续林浩就没有继续作了。毕竟当着专业人士装X，如果你不是真的有点东西，而是只记得调的话，是装不下去的。 所以林浩也是说，自己脑子里突然闪过的，具体怎么配还要靠他们。至于曲子，他觉得他从歌里感觉应该没那么悲伤，温暖一点吧。 但再次说回来，他也只是玩票性质的有兴趣，没打算专门发展。结果许魏这边，直接给他来了个重磅炸弹，把他专辑最红的一首歌给他了。这就跟什么？ 跟初期周奶茶把《双截棍》给你了。 好吧也不恰当，周奶茶经典的歌曲太多不差这一首，后续还会继续写歌，但低潮期许魏肯定是需要《故乡》来鼓励他继续往前走的。 “怎么样？”许魏有点忐忑。 “这歌我不能要。” 林浩摆了摆手拒绝，然后又按住许魏：“你先别急，大哥，你该真不会以为我能唱上去吧？” 林浩的唱功，怎么说呢...KTV歌手，还成。但真要评判，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唱点民谣还好，摇滚？ 饶了他吧。 “这个...”许魏本人于是也一愣，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想起来确实是有，可他又不是很想改，但是... “要不我给你改一下。” “别了，改了这首歌就失去本来的意思了。这首歌挺好的，我喜欢，一定能红的。”林浩笑笑：“你下一首再给我吧，写个我能唱上去的。” “...好。” ... 七月，天气已然炎热起来。 林浩从西安回京已经有一阵子，据袁枫说许魏最近状态好了很多，积极地开始准备专辑的事情。她很感谢林浩。林浩对这件事感觉还好，他周围朋友基本上都混得不错，也就许魏最惨了。 然后娄烨给他消息了，他浪到六月才拍完，接下来准备的是后期制作。听他语气说起来不错，不过他表示后期会是一个长时间的工程。林浩叮嘱了一下记得交税的事情，就没有多管。 周讯这一个月没怎么和他联系，两人或许都需要时间。 何炯给林浩介绍了一些资源，毕竟他主持《快乐大本营》也有些日子了，当然也是离开了中央台。 说起来他一直在北外教书，而央视一般都是死规矩时间比较不容易协调，而湖南台会对他的时间上面给予很大的协调范围，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离开。当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林浩属于大力支持的那一类。 黄磊给林浩介绍了不少京圈的人脉后，开始有人找他邀约角色了。多数不太好，林浩现在的位置还是演艺圈新人也不好意思拒绝，好在终于是张一谋的《我的父亲母亲》可以不用保密了，他都以这个理由婉拒了。 多数人也懂得起，下次来的时候，应该就不是这种级别的角色了。但现在还没，依旧是老实呆在村子里体验生活。 正想着，林浩就听见声响，然后抬起头，就朝着远处的章紫衣挥了挥手，于是她就赶紧也过来。 这些日子，章同学跟着农村的小姑娘一起去挖土豆、担水，做很多的事情，主要是观察对方和体验生活，可把她累坏了。 ... “你真轻松啊...” 章紫衣过来以后，满脸羡慕：“我每天这么烈的太阳要在地里干活，还要学方言，你只需要每天在教室里教小孩。” 林浩无语，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也能拍你这个角色...还是算了，总之戏份重出彩的角色是辛苦，但值得啊。他只能道：“张导对你期望很高，你戏份也很多，这样很正常的。” 章紫衣于是一想，便乐了：“你老是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剧本，怎么知道戏份多少？” “张导的戏，出来的都是女演员，谋女郎啊。”林浩心想，张导确实给我看过剧本但我不能说，然后继续道：“你啊，等着红吧。还有别到时候红了就不记得，你拍这个戏的时候，还有个给你做配的男同学啊。” “你就吹吧你。” 表面不好意思，其实章紫衣心里美滋滋。谋女郎，巩利啊，她不禁止不住笑意，但还是努力控制：“谁不知道班上常老师最喜欢你，学校里你的名声可比我大多了。” “那是以前了。” 林浩作为重生者，深知这一位马上就要坐飞机青云直上了，不禁感慨：“人啊，还是要一点运气的。” 诶，章紫衣又乐了，也太会说话了吧，她这几天总觉得林浩变了些但说不出为什么。现在看来，不管怎么样都是真的变了啊！ ... 两人嘻嘻哈哈说完话，林浩也收拾完毕，准备回去。 这里是丰N县的坝上草原的东沟村，一路走回去抬眼就是村子外的草原，风景就怎么说呢，不比windows开机的那个草原风景差。 但好山好水好无聊，这样的日子也有点与世隔绝。这不，才七月份，来了二十天不到，两个人就有些无聊了。 无聊到章紫衣有时候会看林浩跟着练剑，她有时候，也会比划两下。毕竟两人同班同学，来这个地方，自然报团取暖友谊指数蹭蹭的长。 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新鲜的事情。重复且有些单调，这或许是“母亲”当年的生活吧？ 林浩到了地点开始练习，他其实才学没多久，不咋的。不像学了一年的太极，起码有点柔中有劲，飘逸自然的外表了，但章紫衣还是叫好。当然，如果一会被师傅打得出糗就更好了。 “哈哈哈哈！” “笑什么，我要是能比得过老师，那我早就出师了！”林浩于是“恼羞成怒”。 “这么开心呢？” “林导！”两人于是起身齐道，是选角导演来了。林浩还好，很自然，章紫衣则是在剧组里见谁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老实了。“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扮演者，孙宏雷。” 林浩是知道“我”的选角是没有被自己这只蝴蝶扇走的，但这一切终究是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林浩还是有点抽嘴角，他和章紫衣的孩子长得跟孙宏雷那样... 可以粗糙点，毕竟章紫衣没有完全长开，自己戏里面也会化妆画的颜值下降几分，但孙漂亮并不是真的漂亮，也太磕碜了... 第五十四章 人选 导演介绍他给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带着他走了。说起来其实孙宏雷是不用提前来的，这次是他主动跑过来打个照面。 估摸着晚上，大家会一起聊聊吧。 也蛮好玩的，现在剧本上孙宏雷的戏份可比林浩长多了。 因为他在开头和结尾都有大段戏份还有独白，反倒是作为父亲的的扮演者林浩，戏份在改来改去后越改越少，林浩无奈之际也只能安慰自己——下一部更好，下一部更乖。 但是吧，下一部戏自己是能分到个什么角色...他自己也不太敢确定。 看着《我的父亲母亲》一版一版的剧本出来，自己的戏份越来越少，他不由得想... 好吧你还能咋的，老老实实就行了。 他和章紫衣叽叽咕咕讲了一些，等到已经晚上了，大家果然聚在一起聊天。 林浩发现吧... 孙宏雷其实蛮那啥的，一口一个老师叫着。要知道这时候老师可不是以后的随便见个艺人，都叫XX老师，你如果不是真的从事老师这个职业的话，那这声称号就意味着很多东西。比如叫了张导老师，就自称为学生罢了。 估摸着也就见两次，这就叫上了？ 啧，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大家其实也没多说什么，正常聊了聊，然后第二天张导就出去办点事，孙宏雷“顺路”一起走了。林浩经过这么一晚上吧，又觉得，可能机会就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 临近九月，《我的父亲母亲》即将开机。准备的拍摄的日子对于张一谋来说，是过得很快的，两三个月都是很短的那种。 张一谋其实是一个很愿意干事的人，所以他在组里，早就开始各方面去规划布置拍摄了。到开拍的时候，他就知道在哪拍哪一段，哪一天拍哪一段这种。 尽量保证按时完成，算是蛮有规划的。 但临近开拍虽然时间很紧张，但有事情的话，他还是愿意出来的。 比如和好友一聚。 一路奔波到了约定的地点，早有人等候在门口。这一位在目前在国际上已经开始声名鹊起，但丝毫并不影响他和张导的情谊。 李桉，多次说过张导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因为92年《喜宴》拿了金熊，张导是评委之一，从那时候起两人友谊的小船就开启了。 私交很好的两人，聚会一下也很正常。 何况还是有事情的。 李桉正在筹拍《卧虎藏龙》，此时正带着人四处拉投资呢。这部电影预计需要拢共1200万美金的投资，可不是个小数字，对于现在的李桉来说，还是比较困难的。 当然在今天两人也聊了这个话题，而后张导主动提起的，是关于《卧虎藏龙》女主角的事情。 看过电影《卧虎藏龙》的都知道导演李桉想打造老中青三代武侠皇后，“碧眼狐狸”当然是七十年代武侠皇后郑佩佩莫属，而中生代则是杨紫琼则是俞秀莲的不二人选，只有“玉娇龙”的扮演者迟迟定不下来。 这时候，张一谋向李桉推荐了章紫衣，他的新片女主角。 ... “怎么样，我后来发给你紫衣的照片你也看了吧。” 李桉于是点头： “看了，而且你们那边风景挺好的。” 他其实之前拿到了章紫衣的照片和资料，只是看了第一眼他就否定了。因为说实话，章紫衣的气质跟他想要的那个内心刚烈，外表却娇俏的玉娇龙完全不搭。 他和制片人都想要的是舒其，比较狂野性感，跟玉娇龙“少年不识愁滋味”比较相符。于是各种沟通，双方到前几天终于签订了意向约，所以该来的还是要来——老朋友的面子也是要保护的，所以该怎么说呢？ 好在张导也反应很快，听到他没有评价章紫衣，便道：“紫衣你不太满意么？” 李按顿了一下，他一向说话比较慢： “其实紫衣和我想的有些差别，倒是你那天拍的照片里，有个男孩不错。” 张一谋夹了一筷子菜，想了想，才道：“林浩？我拍紫衣的时候可能把他拍进去了，是个年轻孩子，长得挺好看那个？” “对，对。”李按来劲了：“那个孩子我觉得不错，可以让他来试试。” “试试什么，李慕白？”张一谋笑道。 ... “唉，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李按于是觉得，张导比以前活络了太多，还会开玩笑，但还是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边和李连杰都谈好了，就指着他招商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了，1200万投资，肯定是要个能抗票房的男主。即使不是李连杰，退一万步也不会轮到一个新人。 “我知道。”张一谋倒也是没有继续开他玩笑，反而是一脸认真道：“但不是主角的话，我也不可能给你。” “额...” 李按有那么些尴尬，想说可能驳了老朋友的面子，他有点生气。但转念一想，不应该啊？张一谋不是这种人。 心思细腻的李按正有点纠结着，张导终于是笑出声来：“哈哈哈，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他是我预定好的下一部戏男主，你还真是有眼光。” “下一部戏？哦，我想起来了。” “嗯，下部戏我打算拍一个战国末期的故事。” “这和我的戏不冲突的！” 李按反应很快，一下子来了心思，他听张导说过这件事情，记得他说过也是几千万投资的大制作。但他估摸着张导的戏还有一阵，自己的戏明年就能开，便道：“我给他的角色，是一个富绅的私生子，自幼浑浑噩噩，不晓世事，只想学一身功夫，冒冒失失随人出走到了塞外...” ... 一餐结束，本来是想讨论章紫衣的戏，结果到最后变成了李按追着张一谋要人。张一谋甚至隐隐怀疑，是不是李按为了逃避章紫衣这件事情，转移重点？ 毕竟这一次聚餐的重点一下子就变了。 但他还能说什么，林浩他是从去年就开始培养起，专门打造的。可不能让李按听见，他还学了武，不然更激动。 但确实，他也知道李按的本子好，自己的电影少说也是2000年之后开机，在这之前林浩去演演配角也不是不可以。 可总归心里有那么点不爽。 “...再说吧，我再考虑考虑。” “好吧。” 门口两人告别，然后上了车，李按舒了一口气。制片人徐立功于是笑道：“算是把这一关过去了，你知道刚才我都不怎么敢插嘴，你应该事先和我说说这件事。”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对她的看法。” 李按的脸在黑暗中看的不是很清，但眼睛却是亮点：“而且我也不是全是为了面子的事情，回去给你看看那个孩子的照片，你就知道了。对了，顺便给我搜集一下他的资料吧，如果可以的话，让他来试试。” 第五十五章 马车or板车 第一天拍戏，是太阳正好的时候开的机，寓意什么开门红。 林浩不知道自己是张一谋《英雄》筹备初期，张导就已经有意培养的的男主重点候选人；也不知道李按正在搜集他的资料，进入《卧虎藏龙》的选角库。他只知道，开机这一天自己站了C位还蛮开心的。 好吧，张导倒不是很在意这些，所以林浩算是自嗨。 而比起《苏州河》那个小剧组，《我的父亲母亲》开机倒是蛮有仪式感的该做的都做到位了，当然似乎张伟平更为在意这些东西，好一阵忙活。把大家招呼到一起，林浩和章紫衣一左一右靠着导演，大家也算热闹地开了个机。 然后才是化妆，才是其余的部分。 众所周知，好吧，张一谋知道自己给林浩的戏份越改越少的。看起来名字叫《我的父亲母亲》，其实到现在，都快改名《我的母亲》了——重点就俩，我，母亲。 本来按照张一谋的想法，林浩这边拍的不多也无所谓，他还有下一部戏。只是前些天李按的来访吧，才让他想到，哪怕林浩相对成熟，肯定也是有些心态上的变化。 今天拍完，可以找他谈谈。 ... 大剧组就是大剧组，拍摄兵分几路同时进行。当然第一个镜头讨个头彩，就是一般剧组拍戏的时候会第一个镜头选一个简单的，然后演员最好就一条过，给这个剧组开个好头。 当然那就不是林浩的事情了，他们拍了章紫衣的戏当做第一条。至于林浩的戏，首先是进村的戏，拍的是林浩饰演的教书先生坐着马车来的场景。 戏里进村的时间是下午。 所以他老实等到差不多时间，再化妆过去。这这几个月磨炼，他带入角色的时候没有什么贵气，就只剩下书生气很浓。但光是自身演技还不够，化妆师在他脸上忙活。 林浩的脸有点偏西方，轮廓会比较深一点，皮肤这一个假期黑了一个色号但还是不够，这时候就要靠着化妆师的技术了。一整套下来他整个人是真黑了，然后五官轮廓柔和了很多，眉毛也修的短短粗粗的，头发弄的比较老土一点。 多了一点憨厚的气息，还有年代感。 很有一番功力，失去了眉毛、肤色和发型优势的林浩依旧是帅的，但却帅的没那么突兀了，你会相信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是合理的。当然这一镜也不会拍那么细，等林浩出了棚，赶快去拍摄的地点上车。 现在是秋天，等到了地方，身上也多多少少沾了些草籽之类的。正好，也表现出青年教师骆长余跟着马车，一路奔波而来。 林浩坐上了车，随着一声“a！”和“好，过了”，这个从远处进来的镜头就拍完。居然是一次过，可以可以，开了个好头。 ... 马车都来了，进村的镜头也是要顺便就拍了。那边演员就位，大量的群众演员还在最后强调。张导这边带着林浩他们去拍另一组镜头。 车头一转，他们又跑去羊那里了。 而说是马车，其实就是一匹马拉着一个板板车或者叫板车。不是什么其他影视作品里，四匹马拉着一个马车的那种，那种太夸张了。 前方就是羊群，而这边负责管羊群的，其实就是村里人。就是本来羊没那么多的，导演还买了一些羊回来。为的就是等马车从那边过来的时候，一群羊遇到马车过来就跑开，会有升腾起来的尘土，拍出来很有意境很好看。 可这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是很是迷眼睛和呛人。 并且吧，气味也是臭的。 毕竟为了拍戏，把羊圈在地上好一阵了。而地上，满是一颗一颗的羊粪便。这气味，上头，甚至有一种比拍《苏州河》的时候，河里的气味还要上头的意思。 好在这里拍的就是一片迷蒙的场景，而张导也没有特别要求他表现，因为拍出来的身影就只有个大概。就是林浩不能不在意啊，因为他知道自己戏份真的不多... 所以戏份他都以熟悉，刚才又是一遍过，所以该动脑子的地方，一个影子他都会好好表现的。 嗯，记住他这句话。 ... 骆长余是从县里来的，一路奔波，有些疲惫但也肯定又惊喜。 于是车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因为路上很抖，所以林浩摇摇晃晃的同时，也带着自己本人第一次见到这边的草原时候的欣喜之感，还大概左顾右盼了一下，又及时地依据前方出现的人群做出反应。 “咔！停一下！” 张导拿着对讲机，喊道：“林浩，你的动作幅度有点大了。不要太新奇，你也是从县里来的，也不是真的就不知道这里或者没见过这种，收一点！” 额，好，林浩于是老实了不少。 “咔！这一遍尘土不太多，再来一次。” “咔！羊，去把那边那只羊弄开！” “咔！”张导停了一下，叫来一波围观群众：“你们去挖点土，然后铺在那个羊群边上，再在上面跑来跑去把土扬起来，好吧？” “好，这一遍过了，我们再保一条！” ... 导演拍的如火如荼，李浩却蔫了。 你知道坐在板车上颠簸了整整一小时，屁股是什么感觉吗？ 绝对不是坐火车硬座一小时的感觉，这颠簸程度不是一个级别，屁股唷！直接颠簸成四瓣了，所以林浩知道为什么张导对他没有要求了——就这么一小时，来来回回拍了约莫20条，作为一直坐在车上的人，屁股好惨！ 他还算是，尽量选了舒服的姿势坐着。 而且拍了一小时不是说导演就满意了，只是光线到了时候，而羊，不爱跑了。 是的，羊跑累了你敢信？ 总之张导决定明天还要继续拍，林浩就有点蛋疼，但接下来还要拍他进村的场景。转场，骑摩托车过去，林浩强烈要求也坐摩托车过去。 摩托车好点还有个皮垫，板车那就是硬实的木板子啊！坐在摩托车后座，感受柔软的皮子，林浩表示自己明天不管是在屁股上垫个衣服还是什么的，总之绝对不会就这么去拍了！大意了啊，也是拍了这么多年戏的，怎么就忘记了呢？ ... 可这一切还没结束。 到了村口，演员们已经就绪，好的光线就这么点时间，必须争分夺秒。而进村的戏...林浩也是坐在马车上的！而且，村门口的路，可不比草原上的好到哪去... 再加上为了这里因为没有了尘土，张导不要露出林浩清晰侧脸的镜头，马车是要求快速地通过。拍完这一个，然后在众人簇拥下才是骆长余的第一个出场，所以可想而知... “呼！”马车飞驰而过，几个小孩追着车，林浩笑着环顾四周。 “呼！” “呼！” “...” 又呼了一个小时，林浩并没有等到自己的帅气出场，他觉得自己脸上全是尘土，耳边全是风声，嘴里全是土味。 接下来，应该可以说土味情话了。 “好了，今天大家辛苦了，收工！” 这一下午居然就拍完了，林浩于是被人扶下车来，他这次不仅是感觉自己的屁股了，尾椎骨都疼！这特么村口有不少石块，好几次都颠起来，然后屁股就重重地砸在班车上，连带着猝不及防的尾椎骨。一次又一次...毕竟近景拍摄就不可能像拍远景的时候耍点小聪明了。 我太难了！ 第五十六章 夜谈 深夜，导演依旧是忙碌着。 林浩很是好奇，真的导演感觉一天也就睡四五个小时，能扛得住么？还是说年纪越大，睡眠越少这个事情，真的是验证了。可导演说起来现在年纪也不是很大啊... “感觉怎么样，这几天拍的？” 张导忽然开口了。 “还行，就是第一天屁股颠得慌，后来塞两件衣服在裤子里垫着就好很多了。”林浩听到张导问话，精神顿时一振。他是睡觉了以后，被张导叫起来的，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呵呵。” “额，嘿嘿。”还好这时候“呵呵”没有别的意思，不然他就更奇怪张导叫他来干什么了。 “心态不错啊，把你戏份砍到那么少，怎么，没意见？”张一谋其实本来第一天晚上九点多，就打算说这个事情。结果第一天拍摄问题很多，基本上就拍了两三个镜头可以用的。 所以这一忙，就忘了。 要不是今天李按打电话来问，他估计都不会想起这件事。 ... 如果这一句话让网上某些大师来分析，应该会是送命题。 然后就会出一些什么“直男的回答”“辣鸡的回答”和他自己做得狗屁不通的“高手的回答”，嗯，的确这个问题对于剧组其他人来说都送命，但对林浩还好。 他对张导不失尊敬，也不失亲近：“还好，导演您还能亏待我么，肯定会把我这些戏份拍的很出彩。” “嗯，也不会。”张导于是手里的笔一停，说完这一句又继续往下写，都没看他一眼。 “额...”于是林浩就又被噎住了：“那也挺不错了，能待在导演剧组里学习，也是很好的。” 张导这次是真的停笔了，然后抬头问： “真这么想？” “当然了，而且我也没什么办法啊，还不如心态好一点。”林浩耸了耸肩，他现在已经可以和张导长辈晚辈相处，所以说点实话也无所谓。 “看来还是对我有意见。” 于是林浩顺杆子往上爬：“导演要给我加戏我也可以，嘿嘿。” “我不给你加戏，有人给你加戏了。” ... 李按找自己试镜？ 张导解释了一番后，林浩第一个反应，是直接吓了一跳。但看张导的反应，他才想起来还没拍《卧虎藏龙》和《断背山》的李按，目前还没有那么厉害。 “啊...那挺好的。” “怎么样，想去么？” “当然想去了。”林浩心里美滋滋，如果没猜错的话，肯定是《卧虎藏龙》。这部电影，国内电影的唯一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绝了。 而且自己肯定是演不了主角了，估摸着，会是原版的张震那个角色，让自己去试镜。 张导道：“那我要是不让你去，你会怎么办？” 林浩接道：“那我就努力说服导演您让我去。” “那我要是还不让你去呢？” “那就说明...张导对我有更重要的安排。”林浩并不傻，眼睛很快亮了起来：“那我就听张导的，就不去了。” 张一谋对于男演员并不是那么押着的导演，所以《苏州河》都让他去了，没理由《卧虎藏龙》不让他去。除非就是，《卧虎藏龙》或许会和他的电影计划有冲突，那就该是《英雄》了。 可是不应该啊，英雄2.5亿投资，自己绝无可能当男主，那难不成是电影里张导很爱的配角？那可能有点亏啊，自己不想一直演配角，自己还想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呢。 “滑头。” 张一谋摇了摇头：“这么想去？” “张导，您不是说了是武侠电影，而且我有我自己的考量。”林浩老实回答。 “嗯？说说看。”张一谋一直觉得林浩算是蛮有规划的人，他现在这一番话，倒是让自己来了兴趣。 ... 既然要说说自己的考量，林浩就一条一条来。 第一是内地市场目前的确不景气。 随着电视机开始大规模普及，电影票房深受影响，电影院开始各种关门。加上盗版横行，电影院上映几天就可能有高清片源泄露，人们可能就去录像厅看了，和分账制度的问题。中影拿走了... “停！”张一谋于是打算了林浩的话，转头皱眉道：“今天的事情如果有任何其他人知道，你们等着吧。” “不会的，张导。”两个助理于是点头，同时有些惊讶。两人都跟着张导颇久了，所以其实不存在这些问题，但张导还是嘱咐，可见对这个小孩之看重。 “你说话怎么现在就不过脑子？你一个小演员，评价这些？”张导用力点了点林浩的额头，气不打一出来。 “额...我错了张导，那我接着说？” 林浩倒一开始真没意识到这些，因为以后其实是资本的天下。但现在，林浩这句话算得上是背后讲话了，要是被外人听见了真有可能出问题。 “说什么？”张伟平进来了，也好奇。 “...”张一谋觉得，这小孩有时候胆子真挺大的：“你说吧。” “还有就是主流电影受到法国新浪潮的影响，喜欢长镜头反对蒙太奇，拍故事片的导演都被歧视。”林浩抽了抽鼻子，起身跟张制片问了个好，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娄烨卖了：“就像我上一部合作的娄烨导演，自己高兴为主，喜欢讲究思想深度但比较不注重故事性。” “你觉得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只是这样会对商业市场不好。”林浩想想，还是道：“所以我们需要大制作大故事，来唤醒国内的电影市场。要拍就拍大屏幕大家看起来才爽的电影，最好还是一群人一起看完讨论，而不是在家一个人就能看的那种。” 90年代代00年代最流行的还是电视剧，没有3D和特效，小屏幕看小制作毫不违和。 张一谋说实话有些许惊讶，林浩的成熟超乎他的想象：“...那你说说，这和你的考量有什么关系？” “《卧虎藏龙》就是这种片子，而且既然内地电影市场，除了向您一样的导演其实还是很难翻起水花的。所以我想，我还是要和港台这边的市场打通一下。” ... 港台其实也一直在下滑。 乡港是电影院什么的也在开始下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还算是比较红火的；而湾湾那边，直接是从八十年代后期起，就开始学霓虹拍文艺片了。 所以主要还是借助这边的通道，给自己前往乡港电影提供一个影响力通道。 不一定去港台，但要有。 这样，那边有机会才或许会想到自己，自己也如果看上了机会，上门去争取才也还算是有点讨价还价的资本——虽然他个人并不想去，毕竟这时候那边的电影人还觉得高人一等，或许等到05年张卫健打人事件和内地发展起来后，可能才会好一点。 那最后还有林浩个人说自己看过《卧虎藏龙》原著小说，对这部小说和角色很喜欢，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试。 李按也是好导演，可以合作一下。 “你今年几岁？”张导突然问。 “20，但是我心态比较成熟吧。” 林浩很快猜到了张导的意思，刚才自己为了能出演《卧虎藏龙》太激动了，所以一股脑说了太多。要不是自己开了金手指，他自己都觉得好像分析得有点太厉害了。 张伟平摇了摇头：“我怀疑你其实三十了，那天我看你在电视机前看《还珠格格》可起劲。现在这部电影这么火，我怀疑你是自虐，根本不是不在意吧？” 电视机还是剧组买的，线也是剧组张罗的，毕竟要拍戏。但就前段时间，《还珠格格》在胡南卫视播出了，好家伙，可以说火遍了全国，包括村里也是守着看。林浩这家伙没心没肺地跟着一起，他深刻怀疑林浩每天回屋子都哭。 “嗯，也是。” 林浩的脸突然变得哭唧唧：“张制片，我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选择了来剧组，以后有什么角色，一定要记得我啊！” 张导于是看不下他这副作态去挥挥手： “...去去去，收拾收拾东西，我给你三天假，明天滚去试镜！” “我其实后三天都没戏吧...” “还不滚！再不滚你就别去了！” “我去！我去！” 第五十七章 试镜 和所有大导演一样，李桉的时间都是很忙的。林浩下了车，赶快就朝着约定地点赶了过去。导演只给他留了半小时的时间试镜，林浩不想因此错过，但也不想太早过去叨扰，于是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地点。 去了那果然是很繁忙的一个状态，林浩在这明显没啥存在感。 甚至有些不友好： 有人用粤语谈论着他，说着一些带有歧视大陆的话，以为他不懂。可偏偏林浩是能懂会说粤语的，不然之前怎么和王霏在餐厅相谈甚欢。而且这老兄也真是不懂收敛，就算不懂粤语，这人眼睛里的轻蔑都快溢出来了。 阿西，自己确实是出道以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啊。林浩有些不爽，但肯定是装傻忍了啊，难不成还上去和他理论不成？ 好在这边的人都很忙，也没空来各种挖苦他，也没有给他找茬：不要以为无名小卒没人在意，事实上无名小卒期间是最容易被搞事的时候，成名了反倒不会。 林浩以前也是一步一步这么混起来的，在不成名的时候，去试镜随便来个剧组的什么人都有可能找茬。可能是被上一级骂了，可能是看你不爽，总之很多原因。 还好，等着的时间没有生事。 等到约定的时间过了五分钟，林浩都有点坐不住的时候，有人叫他进去了。 ... 李桉也不是张一谋，所以林浩权当刚才无事发生，不会说什么。而进去第一时间，李桉导演反倒是比较亲切一点： “请坐吧，坐下谈。” “谢谢导演。” 林浩看了看四周，找了个椅子搬过来坐下。于是李桉也停下手里的活，仔细打量了一下。真人和视频里差不了太多，和他想的不一样，因为有些演员就是在镜头里上相但是在现实里会差一些。 “林浩是吧？很谢谢你来这一趟，今天我们就简单聊聊天，看看彼此对对方感觉如何吧。”李桉道。 “导演您客气了。” 林浩赶紧接话：“有什么想问的，您尽可以问。” “好，你也看到我现在的事情比较多，那我们就直接步入正题了。”李桉点点头，不再说客气话：“我想问你的是，如果你拿到这个角色，你觉得他说话应不应该有口音？” 林浩一愣，因为他实在是没想到会问到这么细的问题。他来之前就看了原著，不仅是《卧虎藏龙》还有罗小虎出现的《铁骑银瓶》，分析了人物写了人物小传，但短短一天多时间内确实可能没有想到这么细。 林浩脑中飞速运转，然后道：“应该有，但我觉得可以处理的比较轻，不要很明显。” ... 林浩记得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了拍好《卧虎藏龙》这部电影，周润发和杨紫琼两位已经是大佬的明星，都苦练普通话很久。所以说明李桉上来问的这个问题，就不是什么不重要的开胃菜。 而既然是苦练普通话，林浩觉得导演首先是让人听懂。所以他继续答道：“罗小虎长在西域，无可避免地会有口音这件事情。但电影毕竟是电影，我觉得作为一部商业电影，可能观众追求的是看得舒服。因此在保证呈现人物特质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强化或者弱化一些特质。” “好的。”李桉点头，随即低下头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好坏，也不给评价。 而后，又抬起头来： “所以你认为，商业元素会是需要注重的东西。” “是的导演，我觉得这部电影的原著故事已经足够精彩。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能把商业上也做好，是很不错的。”林浩有点迷糊，感觉自己像是在做幕后工作而不是试镜演员。 “好的，那你觉得这个角色的长相应该是怎样的？” “需要带一些西域的特点，但也不必太明显。” “也是因为商业的原因么？” “不，是因为我的脸差不多就这么个水平。而且在我看来，这个角色如果太脸谱化，可能会有一些太简单了。” “嗯，了解。” 李按听闻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嘴角确实是也带了些笑意：“那你认为他会是故事重要的一环吗？” “说不好。”林浩也无奈：“他会是玉娇龙的一面镜子吧，有他没他都可以，但有了的话故事会更加完整有序。” 然后李桉就第一次点头了。 ... 哪怕是李桉说了时间比较紧，但他说话也是蛮温吞的，心思也是很细腻的。 林浩感觉自己更多地是在和李桉谈自己对角色的理解，方方面面的，而不是考量自己的演技。当然这方面在李桉这不是问题——能被张艺谋当回事的，不会差到哪去。 等林浩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差不多。然后他被人带去做了一些测试之类的，无非类似于现在的体能测试和武术的一些测试。 至于武术这方面，说白了林浩学的就是花哨动作，好看但实战性低一点，而且是套路化的动作。耍出来外行看着还不错，实际上评测的人脸上亦是反应一般。 到后来有人终于找到了一把笛子——刚才聊天的时候，李桉问他还有什么特长，林浩就说他会竹笛，于是导演就叫人去找了。他就又回去吹了一小段，但不知道这有啥特别的。 吹完导演也是很客气地问了他明年的档期片酬什么的，然后说如果有机会合作的话，过一阵子会通知他去试装。 然后林浩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回去了。 他感觉李桉可能比张一谋还要冷漠一点吧，两位大导至少一开始都是把他当做可以用的演员，只有娄烨是真的喜欢他的。所以这个机会能不能拿下，还是一般般的吧。 ... 坐车，回村。 一路路过“情人谷”，这个地方漫山遍野都是白桦树，据说张导就是看上了这个地方，才选择东沟村当了自己的拍摄地点。 不多时，就能看见剧组的位置。 林浩砸了咂嘴，他接戏以来接触的几部戏，都是衬托女主角的。 没去的《还珠》不说了，小燕子绝对主角，甚至紫薇也别具一格；《苏州河》周讯一人分饰两角，这都还好，娄烨加戏后自己表现空间不少；《我的父亲母亲》直接戏份咔咔砍，都快成了章紫衣的背景板；如果是《卧虎藏龙》能拿下来，他就又会继续是章紫衣的背景板。 不过这并不代表坏事，反倒是好事，这两部电影会是他最好的敲门砖。 尤其是万一如果能拿下《卧虎藏龙》。 到时候就可以毛遂自荐，有一定的自主选择权去演戏，而不是被导演挑来挑去了。慢慢来吧，日子还长着呢。 第五十八章 指点 此时回村尚有一段距离，林浩干脆让司机直接开到剧组边上去，自己去围观。 恰逢剧组休息还是什么的，总之他大老远就看见章紫衣那件粉红色带花的棉衣，这件衣服算是戏里章紫衣的标配了。这个时候，估摸着也是快收工的时候了，林浩就打算过去跟着一块走。。 今天拍摄的地点在一块山坡上，林浩看着远处的马车，坐在地上的章紫衣，回想一下，应该是拍父亲走了母亲去追，然后摔碎了碗哭了的事情。 起因是母亲一早约了父亲来吃饺子，因为之前送饭父亲都没吃到母亲送的，又说自己最爱吃蘑菇馅的蒸饺，母亲便给他包。结果这时候，父亲被打成右派被带走，临走前见了母亲一面，说自己会回来，但却最终没有吃上饺子。 林浩下了车，慢步走过去。 周围的人见是他，打了招呼便也不拦他，毕竟这可是导演身边的红人，和导演蛮亲的。 不过林浩这边过去了就觉着十分古怪，从外往里走，其实越来越安静，就剩下风吹草地的声响。片场一般会比较吵，但现在很安静，大家都呆着不出声。林浩也是两天多没和剧组联系，不知道出了啥事，便问道： “青哥，怎么了那边？” 罗青是管后勤的，看他在这里来回走动，估摸着也是知道啥事的。总不能是冷的吧，这草原上虽然算不上多温暖这个时辰，但肯定也算不上寒冷。 “哟，浩子回来了。” 罗青转头，才愁眉苦脸地轻声道：“导演好像有点发脾气了，本该早就拍完的，还没收工。”剧组应该差不多回去吃饭了，结果到现在还是没去，他才过来了。 ... 张一谋并不是一个爱发脾气的导演。 相反，他的脾气还算蛮好的了。大导演里脾气最好的是陈恺歌，往下就是他了，然后姜文冯大炮什么的，这种大院子弟是有一定脾气的。 林浩于是打听了一下是什么事情，结果事情很简单： 章紫衣哭不出来。 是的，听起来很好笑，也许有人会说哭戏嘛，多简单。有一堆节目演员争相表演什么一秒钟落泪——不管怎么样，只要落泪了你就是牛比，甚至有一段时间年轻演员以此项技能为荣。 不说可笑不可笑吧，但似乎没有那么难 但人不是机器也不是程序，有时候就是状态不好，但如果导演又要求的话，可能就会哭不出来也很正常。大概弄清楚情况，林浩于是默默地摸了过去。 这戏，也不是非得一天拍完，估摸着是导演有自己的用意。他默默站在边上看情况，张导就正常地一条条喊开拍，然后镜头怼章紫衣脸上拍。 哭不出来？再来，重复。 林浩感觉如果是自己，都不太能受得了。然后又拍了三四条，张导终于开口了：“你如果今天拍不出来，大家都等着你，大家都收不了工。” 现场可是好几十号人，一片安静，就这么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可想而知小姑娘的压力。然后章紫衣就真的一下子哭出来了。 ... 第一下情绪出来了，第二下就好了很多。显然第一个哭不是导演要的，第二次，第三次，就好了很多。 拍完，终于收工，导演过去拍了拍章紫衣，林浩也终于得以过去了。 “好了好了，都拍完了。” 他大概是知道章紫衣压力有多大，刚开拍没几天章紫衣有时候都会自己在屋子里闷好久，但也憋着不哭。 现在也算发泄？ 总之戏拍完了也停不下来。 于是剧组自顾自收拾，章紫衣自顾自哭，等到好一会，导演才也过来了。 “别坐地上哭了，地上凉。” 这时候恰逢一阵凉风吹过来，吹的远处的白桦林哗啦啦响，吹得山上的草也跟着摇摆，当然草原上这阵子的风也是吹的很冷的。章紫衣哭了一番真的感觉好了很多，也觉得冷，这才点头道： “恩。” 于是大家终于是起身回去，但就是这一场戏之后，章紫衣的发挥又好了许多。不得不说大导演有时候逼迫演员逼迫得很厉害，但确实能熬出来，就出来了。 ... 但对于林浩的戏如果出不来的时候，张导是没有这么处理的。在张导眼里，林浩不仅是和章紫衣不一样，他和所有自己见过的年轻演员都不一样。 虽然会有一些缺陷，但他确实很懂得拍戏的时候，利用好周围的一切。像是拍了很久的演员，无论是服装道具这些剧组提供的，还是表情肢体这些表演的，亦或是自然就存在的光线环境之类，他都会尽量去运用。 可以看得出有些地方掌控并不太好，但是这让林浩的戏比较自然。所以他很会用脑子，跟他说了，他就懂得积极调整，一般两三次就能调整好。 肯定不会是什么收放自如，举重若轻。 但这时候，就是导演出手的时候了。 ... “你觉得你刚才怎么样？” 张导先是提问。 “额，笑得太大了？”林浩摸了摸脑袋，他想了想，自己可能是笑容太灿烂了。 “不，是太柔了。” 张导摇摇头，道：“骆长余是谁？也算年轻有为风华正茂的时候，你演的太柔了，更有朝气一点，别演得一副你大了紫衣很多的样子。” 说罢，他起身走到隔壁拍摄的地方，就是林浩刚才站着的这个位置：“你这里的笑，也不要那么亲密，你们两个接触的也不算很多。还有过来，这边你走进来的时候，我希望你动作更快的一点，更有力一点。” “知道了，导演。” 随即，他又把站在一旁的章紫衣摆过来，让林浩站回去，反复测试，这样章紫衣竟是遮住了他的小半边脸。张一谋遍叮嘱道：“那你一会拍戏的时候，注意站位，紫衣你要把他小半边脸先遮住。” “好的导演。” 这时候只见镜头里三人的画面，即刻变得左右分开，章紫衣和林浩的关系就因为这一步调整，竟莫名地感觉又亲近了几分。 “好，来记住你们的站位定点，我们再来一次。” ... “娣儿啊，是先生来了吗？” “来了。” 林浩于是循着声音，打量着周围就进去了。他背直腰挺，两只手自然垂着，脚步不急不快，但也是三两步就进了内屋。 屋子是土房，边上摆着箱子和被褥，靠窗是炕。炕上是已经是眼睛坏了的招娣母亲，还摆着个小桌，桌上摆这个簸箕。簸箕里摆着鞋垫，招娣母亲道：“我就说么，这脚步声这么重，快屋来，我看看。” 林浩转向章紫衣，眨了眨眼。 “我娘眼睛坏了。”章紫衣轻声解释道。 这时候林浩侧过脸来，了然地应了一声哦，母亲于是就摸索着“认识”了先生。 夕阳的光从窗户映进来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金黄金黄地，他就这么对着章紫衣露出一个带了点安慰和鼓励的笑脸。 他就这么一笑的时候，因为遮住了半边脸，却没有显得过分的柔和。画面的重点于是转移到了林浩眼睛，情绪也正常表达出来了。 “好，咔！这条过了！” 第五十九章 来信 一个月后。 季节到了，漫山遍野都是金黄。不仅是麦子熟了，白桦林叶子黄了，小山丘上长得那么一片小树，叶子也是该掉的掉，有几分萧条的意思。 而既然季节到了，林浩的最后一部分戏份也要到了：骆长余被打成右派，然后被带走，临别之前和母亲的那一段戏，也就是之前章紫衣哭不出来的那一场戏的前段。 父亲的事情可能是个误会，是个悲剧，但这一切都是被藏在后面的，是隐晦的。林浩其实有点不太好把握这一段的表演应该是个什么风格的： 这部戏整体是阳光单纯的，是最朴实的表达和感情，自己这个角色其实是整个村子的变数。某种意义上讲，他的到来和离去都是变数。而这个变数，在离去的时候更为复杂，到底如何呈现？ 说不好，不好说。 窗外的雨于是又飞了几丝进来，今天下起了雨，剧组没法拍摄。毕竟《我的父亲母亲》里秋日的天气，都是阳光灿烂的，透漏着一股明亮温暖的劲儿。 林浩起身，快步到了窗口。 站在这里，一股窸窸窣窣的凉风刚好吹得他一个激灵，他赶紧关上窗户，想了想，又从行李里拿出来一件秋衣犹豫着要风度还是温度。 天凉好个秋，章紫衣最开始拍戏传棉衣嫌热，现在却是刚好。说起来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林浩今天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研读思考。这几天如果天气好上几天，就会拍他的戏份，他不得不着急，因为自己还没想好到底怎么演才合适。 不得不出此下策。 ... 导演开拍的时候，对林浩的角色做了不少调整，所以他不得不也重新来规划。相对的，骆长余的这段戏其实不好把握，既要把情绪表现出来，又不能破了电影的总体风格。 因为他这个事情，其实是很惨的一件事情。林浩在无数这样的片子里，看到了那个年代被打成右派的人，经历了如何惨痛的事情。所以他也觉得，面临这样的事情，骆长余其实此时的心态应该还比较复杂。 可是又不能真的是那么复杂表现出来，这是因为电影的总体风格。 就像是一个《海绵宝宝》的动画里，哪怕那只海绵被锤成一块块的，海星被砸扁，都不看真的出现什么到处出血死亡这种事情。《我的父亲母亲》某种方面来讲也算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村子，所以外面的苦难只能从父亲身上透漏出来一点，但又不可能真的透露出来。 这个度，全靠演员自己把握。 章紫衣的情感是最本能的、自然流露的就很贴合出彩，而自己该拿什么表现呢呢？ 林浩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想了三个多小时了，要走路都够他来回去落雁坡一趟了。他叹了一口气，把笔和本子合上，刚准备出门转一转找找思路，就听门口有人喊喊： “林浩，导演找你！” ... 林浩开门，是一张熟悉的脸，是剧组的一个工作人员，干后勤的，是个女生。 林浩点点头，道：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说完，转身回屋子披了件外套，然后便跟着过去了。 去了一看，他便是一乐： 这一群人，居然是把炭火生了起来，围成一圈烤火，也是有些夸张。 “哟呵，小冉又送浩子过来呢？哎哟哎哟！”有人起哄。 “这可不是，别乱说啊。”有些无奈，剧组什么人都有，这种玩笑不少见。也不可能惹众人性质，林浩也只能无视他的调侃，径直本着张导去了： “导演，找我啊。” 张导招呼他过去，然后两人就转身进了一间屋子。 “发型不错。” 林浩无奈，他刚才过来的时候被雨淋了一下，加上刚才想事情的是揉搓了半天脑袋，现在头发说不定像鸡窝。 张导见状也没继续调侃，而是问道： “怎么样，拍完回去有什么打算？” “继续上课吧。” “我是说接戏，有想好方向吗？” 林浩于是也扯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想了想道：“还没有。”他以为张导要给自己指导，结果张一谋却直接道：“嗯，那你后年一整年的时间先留给我。” ... 门外。 众人兴致勃勃的聊着八卦，章紫衣心里对这个所谓的“八卦”有点不屑一顾——林浩那个家伙，可是连张彤都能拒绝了的猛人。还好当初班上不少女同学及时打住，不然也都要出丑。 而且，他这一点是没怎么变的。 这个人，你别看他以前一副高冷模样，现在又似乎平易近人，但作为两年的同学她知道这家伙内心其实还是那样。就他看那个小冉那个眼神，哎哟，跟看班上的女同学没啥区别，或者说她还没见过林浩有多特别的看着一个女生。 或许有吧，她不知道而已。 不过说起来也是草原上无聊，剧组有个什么事情，就能起哄半天。 “浩子，你的信！” 章紫衣睁开眼，起身刚好看见对方那满是八卦的眼神。叹一口气，总感觉四五个月草原上的无聊把大家逼得有点蛋疼，来一封信，也是大新闻。 ... “笃笃笃！” “谁啊？” “我！” “紫衣啊。” 林浩走过去开门，然后转身让她进来。 男女主演同班同学，关系好已经不是新闻。所以大家已经对两人私下凑到一起聊天已经腻了，啥也没有。 也的确，两人聊天都是正常的，包括林浩拍完这一段要离开剧组，冬天再回来补一个镜头，大概聊了一阵，所以这几天章紫衣都找他让他记得打电话回来聊聊班上。 班上同学也蛮久不见了，还有些想念。 但聊着聊着，章紫衣忽然示意他凑过去，然后低声问：“对了，谁给你写的信？”林浩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章紫衣，她居然也变八卦了。 “不是，我就是问问，不想说就算了。”看他不答话，章紫衣又觉得自己有点犯神经。 “没什么，一个作家朋友写来的。”林浩倒不介意，然后道：“怎么了？” 章紫衣眨眨眼，然后终于是道： “不是女朋友？” “女朋友？哈，不是。” 林浩想到了那个假装文静的小姑娘，笑了笑，又想到她的年纪，赶紧摇了摇头甩开这个念头。 “哎，还以为你终于交女朋友了。” 章紫衣一副颇为遗憾的表情。 “怎么，这么关心呢？”林浩笑道，然后装作明星接受采访的姿态到：“目前的感情状况还是空白，但有了的话我会告诉大家，谢谢。” 于是章紫衣就突然兴奋起来，一脸正经道道：“你还真得告诉我。” 林浩不懂章紫衣的点，只能道： “为啥？” “因为我们班上的女生，都很好奇，你看上的女生会是什么样。” 第六十章 返校 “进屋吃饺子吧。” “饺子恐怕吃不了了。”林浩眼神稍微那么往下一瞟，然后又抬起来。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斑映在他脸上，似乎只是被太阳晃了一下眼，他很快便道：“还有事呢，你和你娘就别等了，啊。” 末了，见对面的人脸上写着不开心，便再次扯出一个笑脸： “真还有事呢，他等着我呢。” “那你招呼他来一块吃吧！啥要紧事也得吃饭那。”章紫衣说完紧紧地盯着他，脸上带了些执著和急切。 林浩站在对面，看着她。 这次过来，也是求了别人好半天才有点机会，按理说他应该马上就离开...但父亲仍然不能抵抗这个眼神，只是转过头看了那边一眼，才下定决心般道：“行，我来吃。” 她便终于开心了：“那我等着你。” 章紫衣笑得很好看，十九的她笑起来有些青涩，但是非常纯真。 “对了。” 于是林浩也笑了起来，然后才从胸前的兜里取出来什么东西，用纸包着的，递了过去：“这个是我给你买的，配你那件红衣裳，好看。” 纸包打开，是一个红色的发卡。 “那我等着你啊。”母亲更高兴了。 “诶。” 章紫衣转身走开，林浩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会出神，然后直到这会，他眼神开始变得有那么些幽深，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去，转身就要离开。饺子是吃不成了，但是承诺什么时候回来这件事情，他也说不准... 他想着忽然心里一阵慌乱，又回了头。 这一次，他似乎褪去了整个人身上教书先生的光环，有些留恋也有些恍惚，眼睛微翕，情绪渐渐地爬满眼眶。但这也就在片刻之后，他迷失的眼神却渐渐汇聚，最终出现了一抹坚定。 还不及这眼神汇聚，他就果断回头了。 再次离开，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好，咔！过了！”张一谋在镜头前笑开了。 “啊！！！”林浩也大叫着跑开了。 ... 大爆发，绝对是这个人物情绪的爆发，也是整部戏矛盾点的一个爆发，更是林浩表演的一次爆发。 林浩这段戏，终于是人物出来了光彩。 他第一次在角色里借着父亲离开的当口尽情挥洒，不必像以前一样压着整个人物，而是直接全都在这短短的一段里释放开来，林浩整个人大步离开现场之后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还有，意犹未尽。 他感觉自己还想要继续，所以不由自主的，就沿着路边跑了一圈，边跑边“啊”地叫，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张一谋也笑了。 但是也很欣慰和有那么些惊喜。 张导知道林浩一直是压着在演的，因为林浩很知道这是角色的需要和电影的设定。可自己真正在现场看到他最后一场戏爆发出来，觉得自己还是小觑了他对角色的理解。 非常细腻，动作表情到位且出彩。 副导和摄影等人脸上，更是欢笑之余，异彩连连。何止是精彩，简直就是炸裂，而且是无声的炸裂。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语言，甚至都没有演完那一整段，但是就是这种意犹未尽，才让人有联想。 ... 林浩在自己最高光的一个眼神演了一半多，留了个尾巴。 确实也因为这一点留白，或许观众看电影的这时候才发现，其实父亲背后是有很多东西的，才会进一步想到对话里背后所含的意义，那其实导演要表现出来的东西也就成功传达给观众了。 偏偏这也不是强烈，或者突兀的方法。 更别说之前的戏码，那一些个平实的语言里，多种层次的情绪衔接的非常的好，光是这有一些已经成名的演员都演不出来。 总之，完完全全是惊喜。 林浩在他唯一可以完全发挥得点，真的就完全发挥出来了，可以说大爆发的意思。 因此他们都惊了。 剧组在这拍戏快两个月了，开始的时候林浩可是剧组里的演技派，谁都看得出张导对他的重视。到了后来大家觉得依旧是女性视角，而且章紫衣一直在进步。 林浩虽好吧，但好像一直就那样。 天花板不至于，但是不是到了瓶颈？ 甚至有人暗地里有一个说法——不是原来收到的剧本又好些他的戏份么？ 就因为他不行，所以删了。 不少人还都有点信了，因为《一个都不能少》的时候，大家也在。总觉得是林浩为人处世好，但是演戏吧，也就那样。 但现在看起来狠狠地被打脸了。 诶，不说别的，就那一个眼神章紫衣是绝对做不出来那么复杂的。就更别说林浩凭着离开短短的一场戏，把父亲这个人物形象的层次，一下子就丰富起来了。 绝对不是一个层级。 嗯，林浩跑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些表情也得意，但他更知道这场戏自己琢磨了多久才呈现如此的效果。也知道，是因为前后对比大家才更惊喜。 呼，呼，平常心，绝对不能骄傲的。 ... 林浩基本算杀青了，冬天再回来补拍一场，所以剧组给他准备了杀青宴。 明天没有戏，因为才拍完就开始下雨，天气预报又是明天下雨。所以导演被人磨了半天，终于是允许这帮人拿两箱酒开心开心。这可是大消息，包括剧组后勤准备了好些个菜，一眼扫过去硬菜可是不少，看着就嘴馋。 哎，东沟村条件艰苦，运输不便，即使是有钱也买不到吃的，剧组的人也是这样。所以拍了这么久能打个牙祭，大家伙也是乐翻了。 林浩自觉最后一场戏拍的不错，虽然依旧是比较闷的那种，但演下来觉得效果很好有点酣畅淋漓的感觉，所以今天情绪也很高，于是气氛还算热烈。 其实他除了同学，也很少参加这种场合。上一次是《苏州河》剧组，这一次也算是多数是熟人，大家嘻嘻哈哈有酒有肉开心到不行。等到酒足饭饱之后，众人才渐渐散去，各自收拾睡下。 ... 翌日，剧组的车带着林浩走了。 章紫衣满脸的羡慕，然后林浩不得不从她满脸的羡慕的缝里，找出那么一丢丢的不舍出来，来满足她的“良心”。 嗯，莫须有的不舍。 车就这么一路离开了这个待了这么久的地方，一路各种换乘，终于是回到了京城。林浩离开那边是真的有点不舍的，但是越来越接近京城的时候，他就越来越兴奋，比从《一个都不能少》的剧组回来的时候还要兴奋。 以前觉得现在有些落后的京城，此刻也觉得是无比的繁华。 就忽然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他把东西放下去后，径直回了学校。结果还没有和同学们久别重逢高兴一会，居然有人找上门来了。 “谁啊？” “不认识，是个女的，姓王。说是找你...什么艺人经济之类的吧？” 第六十一章 筹码 下楼，来的人果真是个经纪人，而且居然是他认识的人。这个名字在日后圈里也是如雷贯耳了，王晶花，人称花姐。 林浩有些惊奇，但也没有特别说激动之类。这个年代的经纪人虽然不像以后那样，对艺人有很大的约束力，但双方也是相互制约的关系。 所以如果签下经纪人不是很有利于自己后续发展的，他也懒得签。他不太喜欢有人管着，尤其是自己作为重生者有金手指的情况下，万一经纪人指挥的方向是错的... 就像欧阳娜娜转发高危的事件，直接把两岸站队时获得的路人缘搞GG。而王晶花带着艺人出走华仪去橙天，也未见得多好... 还是先看看吧。 此时已是十点多，两人相互打了招呼。 王晶花此时已经是年入几十万的经纪人大姐大级别的任务，但仍旧是非常谦虚。她今天也是来接触一下林浩，可以说是双方互相了解。 而林浩也点点头，这种事情确实不用着急。所以两人先是聊了聊，林浩提了一些问题，对方也给了一些回答。 按照王晶花的描述，现在的经纪人和艺人之间的合约那是相当的宽松。或者这么说吧，更像是经纪人是艺人的保姆，明星是接受服务的。当然林浩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信了，两人约了个时间见面，就到校门各自离开。 ... 第二天两人见面，详细谈了很多事情。 王晶花也算是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的一个人选，或者说，押宝对象。 她其实之前带了不少新人，也是一开始自己发掘出来的。这次她看到《我的父亲母亲》里面的演员，章紫衣肯定是没戏了，作为谋女郎出道肯定是光芒万丈不缺后续。 但她没想到的是，林浩这个男主角，居然也是后续起飞。他给自己透露，李按即将准备一场上千万美金投资的电影，他现在有可能拿下一个重要配角。 王晶花对此也是颇为吃惊，因为这个资源她也是知道的，而看林浩的脸色，也不是开玩笑的。并且这个林浩的人脉之广也是超乎她的想象，这一点在林浩给她看了某知名演员的联系方式后，她就沉默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林浩有意为之。 毕竟自己要先占住有利地位，让对方不要把自己当做嗷嗷待哺的新人看待，而是公平的合作关系。他希望的是，王晶花给他提供好的机会，自己如果需要的话就一起努力争取，如果不需要，王晶花也无权干扰。 这种东西其实有个隐患，就是经纪人和电影方对接的时候会比较麻烦，也可能对自己不上心。毕竟两人如果捆绑不深，彼此利益关系没那么大，那也就意味着更多的东西。 王晶花这边确实犹豫了。 倒不是别的，她其实一开始找林浩，是手里确实有一些新人的资源，需要一个新人男星消化掉。但看看她手里的资源，和林浩自己找来的资源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啊！ ... 自己似乎没有那么大的价值，林浩在交谈一段时间后，感觉出来了。 很正常，毕竟他没有戏播出。 他并不觉得被人小看了的郁闷，今天总体上谈话还是满意地。他接触了这个时代顶级的经纪人，知道了现在的情况，也知道自己暂时或许不是那么需要一个经纪人。 自己在外人的眼里筹码不够，不值得下注，所以签不签无所谓了。 “这样吧。” 林浩主动起身：“目前咱们可能确实比较难谈妥，但是如果以后有合作的机会，我也是欢迎花姐再来找我的。” “那...也行，等到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咱们一定好好聊聊。”王晶花叹了叹气，她现在手里资源也有，但是确实不是那么合适林浩，或者就是资源水平太低了。 本来是想来鱼店买一条小金鱼回去养养看，结果来的是一条热带鱼，温度水质甚至光照都有要求，不是自己轻易能办到的。 她不是不想签下林浩，相反，她非常想，尤其是意识到林浩自身的价值的时候。 但她拿不出合适的条件。 不过没关系，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一次错过就错过，等她有了合适的平台和机会...一定要再来找他！ ... 林浩回京休息了几天，把自己原来喜欢吃的店，都吃了个遍。以前他没有这么夸张，但《我的父亲母亲》这一趟，确确实实是辛苦了。 期间又来了好几个经纪人演艺公司之类的，甚至还有乡港的。牛比哄哄的样子，声称自己认识王晶啊，王家卫啊，刘德桦啊什么的。然后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会把他推荐给这些导演一起合作： “你知道吗？王家卫现在正在准备一部电影，你怕是不知道吧？我觉得你挺合适里面的男主。这样吧，只要你出一个来回的机票钱，我们就过去帮你谈一谈这个事情！” ...这几个家伙，是当我傻么？ 林浩满头黑线，他很想说我不仅知道王家卫要拍戏，我还知道是《花样年华》。哈，我顶掉梁朝伟去和张曼钰曼神拍电影？ 大哥，你要哄我也好歹编点可行的吧！ 于是果断把那几个骗子轰走。 晚上，林浩和许魏在屋子里谈起这件事情，许魏听了都笑到不行。他现在又回京城来了，完成自己的专辑。等他笑完，许魏突然又问了：“对了，你那个歌的事情，高小松找你了吗？” 林浩笑道： “找了，但是我不满意，回去重做了。” “那个浩子...”许魏于是似乎有些苦恼，想了一会，才道：“你别看高小松脾气或许不算差，但毕竟他和咱们不一样，不是自家人，你还是客气一点。” ... 林浩听完笑了笑，连声答应。 双方现在已经确定合作了，如果两人只是普通关系的话，那确实林浩不该多嘴，哪怕是让他们修改版本也会说。但黄磊和高小松好着呢，那这个就不一样了。 不是说就可以为所欲为，而是林浩觉得，不能错失了这个好改编把。或者说的势利点，这首歌如果只是给他带来商演时候可以唱的一手曲目，那就没那么大的必要。某种意义上，林浩还是希望能给自己带来点知名度什么的。 自己其实给了麦田音乐钱了的。 但这些暂且不谈，两人聊完这个，许魏又道：“对了，你那个《卧虎藏龙》的下一轮试镜还没来？” “没有。” 林浩想到这个也是有些皱眉，然后道：“导演也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哦，那不急，说不定一会就来了。” “铃铃铃！” “....” 真特么巧，这时候手机刚好开始响。 是个生号，林浩心里也有几分激动。毕竟《卧虎藏龙》其实才算是真正的一部大片，如果能借到这个戏，他还是蛮开心的。 “喂？”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啊，你好你好。” 十分钟后，林浩挂断了电话。许魏看着他，满脸期待： “是《卧虎藏龙》吗？” “不是，是一个电视剧。”林浩舔了舔嘴唇，回学校以来，手机信号好了，那是一堆一堆的电话来啊。真的假的都有，各种邀请。 “呃，电视剧，什么电视剧？” “《像雾像雨又像风》。” 这部电视剧的导演是赵宝刚...林浩不由舔了舔嘴唇，《卧虎藏龙》如果再不来...他应该真的就要和这个剧组开始接触了。 第六十二章 首映 林浩回来京城这几天挺混乱的，各种剧组狂轰滥炸，甚至包括一些有名气的电视剧。但《像雾像雨又像风》这部电视剧都找上门来，也是不一一样了，并且他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个级别的。 导演赵宝刚在这个年代意味着太多了。 就说现在都还出名的作品吧： 89年《渴望》，92年《编辑部的故事》，94年《过把瘾》，95年《东边日出西边雨》，96年《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包括今年才拍的海岩的《永不瞑目》。 可以说，这个年代顶层的电视剧导演，就有赵宝刚。而在电视剧大火的这个年代，他的影响力不比陈恺歌和张一谋弱上多少，甚至一些方面还是比两位大导更强。再加上，这部找上门来的电视剧，是正儿八经的男主角，还是以男主为重心的一部戏。 林浩没有看过这部戏，但赵宝刚三个字就够了，这可能也代表着林浩在市场上价值的上限。 许魏听完也很兴奋，但林浩却犹豫了。 不是别的，他也不是真的就像之前说的不演电视剧了。现在电影市场不景气，电视剧主流，但《卧虎藏龙》这个戏吧... 一直像一块挂在他前面的肉。 有了这个，别的菜好像都没那么香了。 不行，必须得找个什么机会试探一下，不然迟早坏事。 ... 次日。 “张导，我又打电话来了，嘿嘿。” 林浩现在接戏有一个原则，就是先请示张一谋。这种行为看起来颇为狗腿，但实际上...好吧，也有点狗腿，算是林浩主动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但谁让张一谋下一部戏还要用自己呢？ 而且，打这个电话去主要是问事情。 张一谋那边刚下戏不久，在吃饭，便笑道：“你小子倒是时间抓得好，专挑饭点打来。” 林浩于是笑了笑，卖了个萌才继续。别小看这点，听话又懂事的晚辈，偶尔卖个萌展示自己幼稚的一面这种事情对长辈是很有用的。 “电视剧？李桉那边，怎么跟你说？” “没消息呢张导，我这也是不知道啊。” 听到这，张一谋算是知道林浩来这个电话什么意思了：“那行，我帮你问问。” 于是林浩就乐颠颠地道： “好的，谢谢张导！” “得了吧你小子，少卖乖。” 张导也是被他搞得，有很多时候都哭笑不得。但周围众人看这表情更是惊奇，他们都知道应该是林浩那小子来电话了。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搞的，偏偏得张导喜欢，也是奇了怪哉。 而那头林浩挂断电话，才发现手机里来了信息，陌生的号码。 “开始了！” 只有这么三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林浩就懂了是什么意思，娄烨发来的。 ... 时间倒退，巴黎，夜。 不是巴黎的每个地方都是浪漫的，相反，现实中的巴黎甚至有不少小偷，抢劫犯。哦对了，这个年头还有一些种族歧视。总之，几人出了这条大街往东走，看到有一栋占地颇广的宾馆，灯火通明，火树银花，里面是园林模样的十余层的建筑。 这里就是娄烨和周公子要住的宾馆... 才怪，三人径直走过。 “导演，还有多久？” 有点空荡的街道上，周讯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娄烨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可不么，旁边的娄烨也是无语，他同样看向边上的法国投资方的代表兼翻译，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是个胖子，看起来还蛮和气的，他笑道：“很快，很快就到了，再有十分钟。” 说着，他自己也看了看手表，确实有点晚了。不过不急，阿德里安对这里很熟，所以其实也并不危险。只是他回头，看起来，这旁边两位东方人并不相信。 好吧，那也只能这样了。 ... 九点整，当娄烨和周讯都觉得是不是今晚都到不了的时候，阿德里安终于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温馨又可爱的旅馆！” 呵...呵呵... 如果有一个人介绍他的宾馆用上了“温馨”和“可爱”这两个词，或许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个宾馆就是比较老旧然后又比较小。不是经常有人说，空荡荡新崭崭的大房子没有家庭的温馨，小小的一间房被装修的有些可爱... 这都啥？ 虽然知道在巴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住宿会不太好，但是真的看见是男女共处一室的狭小床位时，周讯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片商省钱的程度。 好吧，也不是没这么苦的条件过，飞了这么久还走了一段路，只想洗澡睡。 而娄烨，在《苏州桥》上映之前，他什么都可以忍。毕竟这么大老远地跑来这里，参加片商报名的一个电影节，而自己的电影并没有收到过审通知... 够闹心，但有机会就要来。 《苏州河》开拍到杀青，娄烨觉得自己挺顺利的，做完后期，不舍得剪，然后果然没过审。只是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了，他转头，周讯已经开始收拾准备睡了，娄烨有些失神。自己的男女主角片方倒是大方，同意报三人机票，但林浩还在拍戏吧，最近都不太能联系上。 如果是林浩来的话... 娄烨不自觉弯了嘴角，他是绝对会掏钱，说就在刚才的酒店住下的。唉，不知不觉，自己也开始留恋起有钱的生活了。 ... 第二天醒来，就已经进入11月了。 电影节持续11天，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了，别说红毯什么的事情了——这个电影节甚至没有个像样的红毯。 算是个小电影节，所以安排的场次其实也不多，一共两场。 一场给评委看，一场给观众看。 但实际上你要看评委的那一场，后面也是大把的空位置。当然这一切，都不会影响两个同样有些紧张的人。 “给你。” 娄烨从外面回来，顺手就把一张纸条给了周讯。 “什么？” “早餐券。” 娄烨摇了摇头，他发现看一个宾馆不能只看外表，还要看...早餐。他们住的双人间，宾馆提供两张早餐券，他本来只是下楼透透气，但没想到有这个意外收获。 比手画脚半天，终于明白是免费的。 可以，在这里可是花欧元。 周讯点点头，忽道：“你昨晚睡了吗？” 娄烨摇头，道：“没有。” 他也想休息，但几乎是蹲在楼道口吸了一整夜烟。好吧，或许他不知道他还得感谢这个地方比较老旧，要是在刚才的宾馆里，烟雾警报器早就响了起来。 周讯没说什么，点点头，下楼准备吃早饭。白天来看，发现这个宾馆还兼职卖点当地特色的东西。有什么纪念品啊，日历啊，香烟，甚至还有裙子之类的。 吃完早餐，过了一会阿德里安来的时候，娄烨问了一下香烟的价格，吓得他当场差点把自己还剩下的香烟卖给宾馆。 好吧，开个玩笑。 “大家准备好去看我们的电影了吗？电影看完，大家还可以上台讲话。”阿德里安振奋精神道。 而事到临头，大家都有些紧张，毕竟是和评委一个场子：“额，我不会说法语。” “说中文就可以，我给你们翻译。” “我要没想好...” “没关系，电影场次在中午呢。” 于是周讯也笑了笑，没再说话，《苏州河》队伍就是这么小猫两三只，默默地就这么往前开进了。 第六十三章 第一个电影节 不得不说，现场有那么些寒酸。 举办地就在一个普通的电影院大楼，在这里有两个厅用作电影节播放电影，其余大厅正常运作。 这个电影节的活动主要靠一些赞助，当然大头还是政府的支持，所以真要办的像是同为法国的另一个著名电影节：戛纳一样，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即便如此，现场还是来了不少观影的人。包括晚了一点航班，赶过来的制作人耐安，也终于会和报道。欧洲的观影人群很不少，对这种小的电影节也算是保持不低的热情。 何况这是巴黎，至少绝大多数光鲜面上，这个城市是艺术之都，生活也算富足。这时候花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看上一部电影，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娄烨，加上耐安和阿德里安在和主办方沟通，不过很快娄烨就退了回来。耐安作为国内最早的一批独立制片人，和这些沟通起来，可是要比娄烨专业多了。 两个人于是就在这干站着不知道干嘛，倒是也有人上来搭讪。不过，无论是英语和法语，这俩都不会就对了。 娄烨又思绪纷飞，要是林浩那个家伙在这里，法语多半也是不会的。但是英语...基本上流畅到不行的，就是他了吧。 还经常吹嘘自己，自己的英文水平... 至于这两个人，哈喽嗨三颗药差不多的水准。但不管怎么样，微笑就对了。 ... 转过头，耐安看见有些紧张的两人，扯了扯嘴角。然后走过去，问道：“已经基本上沟通好了，确定是11点开映没错，我们先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等？” “现在外面等等吧。” “嗯，也不用太紧张。” 耐安安慰道：“这边的投资方看了成片很满意，所以才会推荐你们来这里一趟。这次我看了竞争对手应该都不会很强，没有特别出名的，咱们有机会的。” “我知道。” 周讯说完，一只脚踩着边上，然后右手借力侧身坐在了应援门口的墩子上，似曾相识的姿势。沉默了一会，忽然道： “可惜他没有来。”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大家都知道她说了什么。娄烨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他和我们在一起呢，这是我们一起完成的电影。这部电影里有你们两人的血液在流淌，他能感受到的。” 于是三人就一起在这安静了一下，直到电影开始。起身进入那个并不算大的厅内，里面也就大概坐了一半左右，也就是五十多人左右。娄烨走在最后，然后拍了拍阿德里安的肩膀。 阿德里安回头，道： “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借下你的手机发个短信，我们有一个演员没来，但是我想告诉他，电影开始了。” “哦，好。” 于是灯光暗下，影片开场。 ...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 “会啊。” “会一直找吗？” “会啊。”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 “你撒谎……”黑色的画面渐渐浮现出颜色，竟然是一片深绿色的河水，画面越来越清晰，竟一直保持这个偏绿色的清冷色调。 马达和牡丹相遇的故事放在一大堆相遇里，好像都不起眼。但偏偏就这么发生了，而且应该还算浪漫的吧。 娄烨开头持续的镜头，配了大量的旁白，其实给了一个摄影师的视角。但这对于不爱看字幕的老外说，或许错过了很多重要的旁白。就是这些有点摇晃的镜头，和镜头里的国度，似乎并没有吸引到观众。甚至有些人看了两分钟，就起身离开了。 好在多数人还是留下来了，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讨论起来，这是一个什么角度，于是开始关心起字幕。 但电影，不停地往前流动。 “我是一个摄影师，以替人摄像为生，你可以在墙上看见我的呼机号码。我什么都可以拍，婚礼，聚会，连你换衣服，上厕所，做（防河蟹）爱都行，只要你付钱。” 台下小小一阵骚动，大概是因为屏幕上那SEX三个字母。对于很不小一部分欧洲电影来讲，有性是很正常的，也很爱看的。但似乎是很少直白地看见中国电影出现这种词。 在这之前，他们很多人看到的或许是第五代导演拍摄出的，国内贫穷落后的场面。西方人喜欢看这个，喜欢看留在好多年前的中国，而拒绝承认一个飞速发展的国家。 老旧，封建，落后，甚至带了那么一些畸形的背景里，长出一堆或是爱情，或是自我感动的故事。 但好在，他们更爱看性。 我是说，他们谁不爱看呢？《苏州河》从头到尾，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性感的味道。 ... “像这样的爱情故事到处都是，我也能编...”娄烨听着自己的声音，看见了林浩的出场，他有些激动。 因为台下有人小声说着什么，阿德里安说，那人说好英俊的一个男孩，和他做一定很爽。 虽然言辞有些大胆，但这种感受他懂。 那张熟悉的脸开始在大屏幕上展现着他的魅力，他略带沙哑的京腔，稍显杂乱的头发，然后娄烨不得不回味他的点点滴滴。 他看着黑暗中刚才发出惊叹的的那个年轻女孩子，感觉她满脸不可描述。是啊，这是马达，他被林浩演的在镜头下莫名性感起来，或许正是怀春少女最喜欢的吧。 他看着大屏幕上那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明明不会抽烟却装作很会的样子叼着一根烟，却又很自然，于是莫名的血与肉之感油然而生。 他看着那个男人带着女人，穿行在他从小长大的河边，穿过街道，穿过路口，穿过一座要被拆的楼房，工匠们赤膊在上面用大锤砸下。 “铛！铛！” 这一切，苏州河在他面前，活了过来。 然后马达和牡丹的爱情，也诞生了出来。他们在这眼前相爱，欢笑，度过这一切又是一切。然后，这一切美好很快就被捏碎。这种感觉...真是美妙啊，娄烨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燃烧。 ... “你也会上当受骗啊？你以为我会跳下去么？” “我要是跳下去了，我会变成一条美人鱼来找你的。” 光影映在周讯的脸上，明暗交错，像极了那天晚上酒吧的灯光。画面一直在向前滚动，故事一直再往前行走。一直在走着的，是电影里的人和事。 无论是牡丹，马达，美美，“我”，还是她，还是...林浩。 她感觉自己也许流泪了吧，但很快又擦掉，因为电影到了尾声。又或许，这一切都是光影中的一个过去了，过去了。 《苏州河》这部电影好像没有那么如多数观众愿望的，那么赤裸原始的性感，所以好像中途也走掉了一些人。毕竟这里没有记者，国内国外的，他们甚至也没有什么国际上的报道，虽然名字取得挺大的。 有评委，有片商，有观众。 阿德里安时不时就和旁边的片商介绍推荐一下，有些许嘈杂，但这都不重要了。 《苏州河》的首映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落幕。她坐在前排，听见后面观众似乎窸窸窣窣开始退场。 “啪啪啪！”有人开始鼓掌，声音连成片，还有人用法语喊着什么。 算是不算，成功了呢？ ... “叮铃铃！” “诶张导。” “啊，好我知道。” “嗯嗯，了解了。”林浩挂断电话，似乎是有戏，这几日便可能落下决定。 不过... 话说回来，他们那边电影结束了吗？哎，说起来也是自己第一个电影节，要不是娄烨那个家伙胆子太大不过审就跑出去...好吧，也过不了审。 不然我还是会一起去的。 只是现在这下子，就已经彻底不用担心，《苏州河》先上映的事情了。记得周讯在这个电影节拿了个奖，《苏州河》也拿了吧好像...记不清了，但就先这样吧。 第六十四章 奖项这件事 《卧虎藏龙》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快有确定，但好歹是第二轮试镜安排有了个大概时间，也算是了结了一件心事。 当然林浩这边也没放掉和《像雾像雨又像风》剧组的联系，毕竟这现在也算是双方相互接触的时候。在一切没有定下来之前，多一个可能性就多一条路。李桉应该是把他当做一个可以的选择，但不是很可以的选择。 出现没选上的情况，他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在这试镜之前，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苏州河》拿奖了。 对，为期11天的电影节在不久之前结束了，《苏州河》包揽了第15届巴黎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影片和最佳女主角两个奖项。 据说观影现场好评如潮，到第二场几乎坐满了。甚至到了后面，主办方还很给面子的加映了一场——要知道，在那里举行首映的电影虽然是不多，但挤出来一场也是不容易的决定。 当然，那一场坐满了也就不亏了。 娄烨又笑着说，他们被通知留下来，应该就是有奖了。结果犹豫来犹豫去周讯还是买了件裙子，万一有奖呢，结果是真的有。 但其实她上台领奖的那个裙子，是他们住的那个宾馆那买的。好在，还挺好看的，红色的裙子，奖杯也挺好看的，一个埃菲尔铁塔形状的奖杯。镀了一层金的样子，还挺有一种艺术气息。 林浩说恭喜恭喜，也替我祝贺一下她，出道就是影后了，以后前途无量啊。 ... 林浩说这句话，并不是客气话。 因为说实话，毕竟现在国内的影坛和以后不一样，以后是资本乱战，票房为王；也和米国不一样，米国现在就是各种艺术和票房齐飞，出名的道路多；更不是欧洲这边，小众，出位，艺术电影会是新人的一条大路。 比如林浩想过，也许现在在欧洲拍点什么《超感猎杀》八人组里面，一起在床上那啥的电影，或许会有市场。 但这些都不适合现在的国内。 国内现阶段电影新人演员，其实主流都是走的一个套路。比如大导演一下子捧红，其实也就是大导演带着自己的电影，去国外刷一个什么奖。无论是欧洲三大，或者说其他A类B类，甚至更低，甚至这个巴黎国际电影节。 总之去国外拿个影帝影后，大家就会觉得你是为国争光，名气好歹也是有一些了。国内电影发展，也许还在争取国外认可的阶段吧。 国内拿奖也行，但一般都是三金才有分量。三金在现在含金量是真的高，因为出国拿奖现在毕竟还是少数。而且不是三大的话，含金量也不如三金高。 但是想想现在国内港台称霸。 演员也是神仙打架...基本上新人演员很难有戏咯。 ... 这个年代新人电影演员，大抵如此。 国内电影市场太烂了，有好的也是进口片占大头，比如国外那些大制作，诸如今年国内票房4亿多的《泰坦尼克号》。 没有什么营销号来说： XX新人是影后的遗珠，演技派演员，更没有拿个市场说新人票房演员。所以其实市场就是这样，你要不演电视剧，走的也只有大导和文艺电影出头的居多吧。 现在这个观影人群，多数人其实看电影的少，最多就知道影帝影后还不错。业内也是这样，你一个新人出道就有这个资历，就愿意花钱花时间捧你一下子。 或者你就转战电视剧，获得人气来变火 不过电视剧就不能是《还珠》那种主角，那种会直接把你从大导的名单里剔除。因为你的形象被固定在某一个角色上了，荧幕形象被消耗过度... 总之，小心处理。 但... 林浩吞了一口口水，他想了想，说起来不久之后的《英雄》算是国内大片的开启，2.4亿的投资，开创了票房大片的时代。 也许自己一路这么走下去，真的能靠着《英雄》起飞。但是...应该也不会是主角，毕竟那么大的投资，你说上千万也就算了。 上亿，可别开玩笑了。 无论什么年代的资本，都不是傻子。也不是每一个导演，都是王家卫那种能忽悠的 ... 上午，中戏。 立足一年多以后的事情，不如立足眼前。对林浩态度半温不火的《卧虎藏龙》剧组那边，又过了四天，终于是给林浩发来了第二次试镜的邀请。 林浩是下课了接到这个消息，不由得还是握了一下拳。作为中国电影在国际上，可能是最知名的电影之一，《卧虎藏龙》一举就打开了章紫衣在国际上的名气——她在这部电影里艳光四射，好像谁都压不住她。 其他演员虽然没那么收益大，但那也是相对章紫衣而言。如果按照平常心来看，不比较章紫衣，这部电影给每一个人的收获也都是不小的。 “怎么？又有片约了？” 曾黎凑了过来。 “试镜。”林浩点点头：“话说，你真不打算去接触剧组试试看？” 上次张一谋说也看上了曾黎去试镜，后续她就没有接触别的本子。会不会太老实了？说句实话，就不说96班的女生个个都早早出名，就说常莉的那一套押宝的套路，放在章紫衣身上都差点GG。 放在其他学生身上，那不就是完蛋。 “不了，慢慢来吧，顺其自然。” “...剧组不会自然到你怀里的。” “是啊！”一道声音从旁边插了过来，是刘晔：“不是人人都和我一样咯。” ... 刘晔这家伙自从演了《那人那山那狗》之后就飘了不少，有一天来上课，还戴着墨镜来，被老师一顿呵斥。要不是林浩拍张一谋电影的消息出来，刘晔不知道还要飘多久。 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没落地： “我给你说，你要趁现在多接两部片子，还是学生的时候做做实验。等你毕业了，中戏的毕业生光环是一年比一年弱，接了不好的戏现在还可以说你是学生，等你毕业了以后那就是直接贬值了。” “诶？”林浩有些吃惊。 这种话，不像是刘晔能说得出来的，同样曾黎也是满脸惊奇。刘晔得意之余，感觉到了两人质疑的目光，撑不住只好坦白： “不是我说的，是剧组副导给我说的。” “哦。”两人于是回头。 “诶诶，那也是我告诉你们的好不好！”刘晔又开始上蹿下跳：“对了，浩子，你这次是什么试镜啊？” “得保密。” “完犊子，又是这么说。上次是张一谋，这次导演会是谁？陈恺歌，姜文，还是詹姆斯卡梅隆？” “...你怎么不说迈克尔杰克逊呢。” “那你就告诉我们呗，我们不会说的！” “不行。” “啊呀说嘛，我好好奇啊...” 第六十五章 第二次试镜 “诶，我说，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们拿个奖啊？”三小时后，黄磊的屋子，大家又在烤肉。 铁板烤肉，用孜然胡椒辣椒，外加葱姜蒜酱油等等腌渍过后的五花肉，切成薄片，在铁板上翻烤。不用非得说到什么两面金黄，自己家烤肉没那么讲究，只待肉的颜色煎至变色，肥油滋滋作响即可。 加起来，蘸料或者不蘸料随你。 再或者，也可以用紫苏叶片等等包裹，效仿个韩式烤肉的吃法也不错。 “没我的份啊。” 林浩摊手，然后道：“人家一人分饰两角，层次表演多丰富的。我从头到尾的表演水平，大概就从我的发型看出来吧。” “怎么你比他还急呢？”高小松用着他那特有的腔调，慢条斯理对黄磊道：“不过恐怕他都拿了影帝，那首歌都没做完。” “这不是慢工出细活么。”林浩笑道：“反正朴树的歌要明年1月份出，我们这边再该两次，二三月份出差不多。” 高小松于是动作一顿，道： “说起来，你真是随便哼的？” “不然嘞？”林浩装模作样地做了一个思考的手势，然后假装想了一会，才笑道：“哎，真是这样，我学的那点乐理也就那样了，难不成你还以为我提前知道了啊?” “那倒不是。”高小松撇撇嘴，他对公司的保密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好了好了，我不是答应你了么，最近的课余时间都留给和你做专辑。”林浩正经起来：“这次试镜回来，就开始。” “这次有把握么？”黄磊问： “听你之前说起来，好像还比较顺利啊。” “谢了。” 林浩端起碟子结果黄磊递来的烤肉，才开始倒苦水：“那也只是感觉，这次是我厚着脸皮让张导问的，指不定他只是给张导个面子让我去试试，然后才拒绝我了。” “那也挺好。” 高小松一边翻动食材，一边道：“我见过好多导演吊着演员，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可能实际上就是他第一个想签的演员没谈的那么好，但就见的备选也没那么合适。那些被吊着的就惨咯，所以早点结束早点好。” “小松说得对，你这次，尽量问清楚点。”黄磊赞通道。 故意吊着么？ 林浩想着这次的选角...那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该多积极主动争取一下了。 ... 话说凭借《苏州河》在在国外多多少少拿了个奖，林浩也有一些娄烨剪出来的片段当试镜资料了。当然，这事本身就是违背了上头的意思，没获得批准就去参展的，也不会多提。 但总归是有个正儿八经的作品了，林浩打算带着这个片段的光盘过去参加第二次试镜。至于其他方面的准备，无非就是他仔细读完了书，认真总结了这个人物的特色之类的。 其实导演拍电影的时候普遍不会完全照搬原书，多数时候，还是会改一下人物。林浩的这套理解不一定能用在角色上，到时候如果选上就得再来，但如果不做，可能都还选不上。 但愿能行吧。 林浩一边夹着东西一边想，这样，也不枉自己每天晚上花那么些时间去做准备了。毕竟，他现在也在同时准备着《像雾像雨又像风》的试镜，这个也是在不久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当然，估计也不会是这个月或者下个月的事情。 但话说回来，《卧虎藏龙》那边的角色是有合适的人选没谈下来么？不由得，林浩开始思维发散：原来的演员张振，湾湾人，97年就和张国荣、梁朝伟合作出演由王家卫执导的文艺片《春光乍泄》，提名了金像最佳男配，之前出道作品还提名了金马影帝。 父亲还是知名演员... 这么比起来，自己还真是没什么竞争优势啊，毕竟李桉也是湾湾人。但张振也不可能拿乔说不演，所以，是不是... 李桉在犹豫呢？ ... 11月17日，林浩的第二次试镜，就在京城。 一个普通的小屋里，这次是选角导演试镜的，林浩突然莫名有点心凉。跟第一次比起来，未免有些简单和随性。但实际上，上次也比较随性，就在办公场所搞的，但好歹见到了导演。 但这次... 完全没有底，主要的项目是穿了一下各种衣服，造型之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戏服，但估计多半不是。总之，穿着戏服又做了些测试，然后林浩准备的一些东西也泡汤。 比如光碟可以放给李桉看，但是委托人给李桉人家不愿意做，说是工作内容不含这个。好吧，这些本来就应该是第一次给他的，人家不愿意帮忙也没法。 总之和一堆湾湾工作人员各种接洽之后，对方态度并不热情，反倒有点例行公事的味道。好在结束时，却李桉打来了电话，询问了他今天怎么样，然后告诉林浩抱歉他因为别的行程不能前来，十分抱歉。 林浩也感觉有戏，先各种客气了一番，然后提出了例如光碟的事情，李桉则表示“很相信你的表演水平巴拉巴拉”，总之意思是婉拒就对了。然后挂断电话，说的是这个月底之前，应该能定下。 出了门外，林浩觉得： 怎么好像要凉了啊？ 可他也没有更多的关系人脉可以用，那就只能这样赌运气了。哎，万丈高楼平地起，现在的自己戏也还没上，能拿到李安的配角势必是目前最好的方向，可惜自己手里的筹码不够啊，很可能悬了。 哎...诶？等一下！ 他还有一张牌，可以用啊！ ... 昨天傍晚，草原上下了一场细密的雨夹雪，眼看着天气是越来越凉了。空气愈发寒冷，草原上的风吹的呼呼的，晚上的温度是非常低的，这为保持雪不化提供了条件。不过第二天起来，积雪还是不太够，看样子还要十二月份才能铺上那层厚厚的雪，才能拍戏。 张一谋看了这个天，转身又回到了屋子内。屋子里还算暖和，他开始继续写自己的下一个电影剧本。 屋子不大，但里面还有个别人，张伟平。只是两个合作伙伴，呆在一间屋子氛围却并不轻松。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张一谋打算用一年的时间准备这个电影，不做别的电影了，张伟平不同意。他想要张一谋不要浪费这一年的时间，可以边准备2000年的电影，99年也边拍一部戏。 不用那么用精力，但不能没作品。 屋子里光线明亮，一片安静，两人也没有多说话。显然，刚才没谈拢。 “叮铃铃玲玲！”手机忽然响了，是张伟平的。 “喂？” “嗯，在剧组呢，什么事啊小浩？” “哦，好，我去那边信号好的地方你等等啊。” 说着，张伟平就推门离开了房间。倒是屋子内的张一谋也停下了笔，有些莫名：林浩平时都打电话找自己，这会子找张伟平什么意思？ 第六十六章 投资 “投资？” 张伟平听清楚了林浩的话之后，不得不再次确认了一遍：“这部电影的投资可不少，风险也不好说，毕竟李桉也是第一次拍这种武侠片。你知道，他还不是长在内地，所以这种情况其实还是要谨慎考虑的。” 他顿了顿，才带着讶异道： “难不成，你家这么有钱？” “不至于不至于。” 林浩也是汗颜，他打电话来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行不行得通，所以才主动来问问做制片人的张伟平。而且，他也真不是拿得出那么多钱的人。 要真的在这个年代都能拿出1300万美金的现金，那真的他可能都不太想这么演戏了...咳咳，不是别的，他大可以直接投资他看好的作品，演各种角色，容易多了。 “我是说，可不可以带资进组，一两百万美金咬咬牙我还是可以拿出来的。”林浩的意思是，他带着一定的投资进组这种事情，毕竟去试镜的时候隐约听到剧组寻找投资不是很顺利的消息。 所以投资会是一个选项，毕竟《卧虎藏龙》这种戏，投资肯定是稳赚不亏，甚至是大赚特赚。 而且单纯地演员其实很被动的，别看一个个经历多辉煌，但实际上就是这样被导演选择，后来还要被投资方选择，最后还要被观众选择。看似有了名利，但实际上好处是谁的，大家清楚。 而有了带资进组这个事情，成为了投资方会好很多。进一步如果能拿下，他的计划就会好走很多，毕竟《卧虎藏龙》这个作品分量非常重。奥斯卡啊，之前提名最佳外语片《霸王别姬》都能热门很久，《卧虎藏龙》还拿了最佳外语片呢。 其他作品或许还好，但这一部，最好还是拿下。再来一部主角作品什么的，他应该也可以开始挑角色，开始走出自己的特色——演员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林浩的特色肯定首先是脸和气质，但出道初期的作品不一定能发挥，没得选。嗨，也是没选择权的意思，有好资源就赶紧上就对了。 可惜的是，还没有继续畅想，张伟平就打断了他的思路：“你有这个经济实力我也很惊讶，但我必须说，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打算的话，我建议你现在不要这么做。” ... 过了一阵，林浩挂断了电话。 张伟平是个商人，所以他简单给林浩建议了一点东西。首选就是，牌不要一下子打完，尤其是这种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战局的牌。 在他看来，这次李桉确实很难拉投资。 但一般开始的时候，一般张伟平他自己不会倾向多方投资，因为投资方越多，可能牵扯到越多；也不会倾向演员投资，因为这可能会对拍摄产生影响，尤其是李桉这种导演。 所以其实林浩提出所谓的带资进组这个选项很有意思，但不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多大优势，甚至会给自己带来劣势。导演肯定不希望你通过这种手法获得角色，亦或者给自己增添砝码。 就如张伟平说的一样，这件事情如果带入他和张一谋，就很简单：对于他来说，可能是筹码，是好事情；但是对于张一谋来说，如果他目前还并不是真的缺资金，或者有自己对演员的坚持的话——其实就是压力，压迫他选角色，这是一个认真的导演所不能接受的。 至少，不是那么喜欢的。 ... “据我所知，他们现在也是拉投资的初期。一般来说，我们都是定下主要演员之后，再拉投资。所以我觉得你先安静等着结果，如果选上皆大欢喜；如果不行的话，你再看后期用投资人的方式入局，时机要把握好，我可以帮你看一下。” “但是我这边《像雾像雨又像风》也是在选角，如果等到他们后期的话，可能不一定能对上。” 《卧虎藏龙》这边要求的是一年之内不能接戏，因为要花大概半年甚至更多的时间进行培训。而《像雾像雨又像风》这个剧组，估计最多也就三四月份定下主角。 不能三心二意这也想那也想，这对于他一个新人来说，不行的，何况这两个本身就有着不可调节的冲突。 “那这就没有办法，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就像你当初选择《还珠格格》和《我的父亲母亲》一样。这个选择你要自己做，结果谁都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先两方面都跟进，最后及时选择就是了。” “了解了，谢谢张制片。” 林浩感谢完张伟平之后，又思考了蛮久，决定采用这个方法。 这样相当于给了自己两个机会。 至于鱼和熊掌究竟选哪个，还有一定时间让他跟进比较的。万一，《卧虎藏龙》人家就真的直接选了他呢？ ... 接下来就是思考分析和判断，以及和高小松对《那些花儿》进一步做完善。 目前来讲，已经大概接近范玮琪的版本了——隐隐约约有接近啦。对了，林浩还学了吉他，因为高小松说你咋可能不会这个呢，作曲人那一栏也要加上你的名字，你还要出去演出呢。 他们要把林浩打造成校园偶像，白衣飘飘的少年，一把吉他是必须的。嗯，只要别让他弄那些杀马特长发就行。 至于在录音室更专业的其他操作，他也就大概看了看觉得没多大兴趣，精力有限还是做好自己的吧。 他只要负责大概感觉这个到没到他的预想，然后接下来就是录制了。而也许是前面太拖沓，到这一部分，进展还是比较快的。林浩也才知道，自己唱完是要修音的，担关键是唱了一会，人家让他一句一句唱。 “不会吧，我唱的这么烂？” 林浩好不容易过完一遍，就出了录音房，问道。 “也没有，但是专辑肯定要做到尽善尽美。别说你了，很多歌手都是一句一句录的。”高小松安慰道。 林浩只能摊手，虽然感觉有点在忽悠他，但他确实也就这个水平了。如果非得说他学了多久，那就是艺考前学了。过了这么久，很多东西也是忘了，都是慢慢来的。 也是，反正不是专业的。 他现在更多不是卖的唱功什么的，而是卖的他的形象造型，还有曲子。某种方面上，他也算是唱片公司打造出来的“人设”歌手，卖的多半是他白衣飘飘的少年的人设罢了。 第六十七章 结果 一首现成的歌，真要马力全开，运作录制起来其实是很快的。差不多两周，这边的歌曲就录好了。作为林浩的第一首歌，麦田这边要给他拍MV，这个东西于是林浩又和他们杠上了。 真的，不是别的，好无语啊！ 对方得意洋洋地展示了老土的服装，并不好看的选景，以及五毛，不三毛特效——你能想象的那种荧光的蝴蝶，带着一波光点的留影，然后从模特的手里飞出然后打了个转飞出画面外。 有内味了，马赛克一样清晰度的蝴蝶，就是特效。要命，林浩是绝对不可能留下这种黑历史，但公司预算有限，卖点又主要是他的脸... 在经历了“谁会去看MV这种东西”“好吧，我理解，但是这种我不能接受”“谢谢，我知道，我会自己搞”三个阶段后，林浩自己加钱拍了。 真有点后悔啊，说是录首歌赚钱，结果还没赚呢自己贴进去了多少钱。好在林浩买了一系列版权，比如人家现在不重视的网络版权之类，也算是为自己争取到了足够的后续吧。 但真要自己拍... 而且还要在两个月之内完成这一切...圈内人脉就开始动起来了，最后，他们给自己找来了张一白。 ... “张一白？”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林浩正在一边拆信，一边接这个电话。 “是啊，你这啥语气，人家之前可是知名的MV导演。”电话那头，高小松也是有些惊讶的：“《将爱情进行到底》看了吧，多火啊，人家愿意来给你执导你真是有面子。” 他这话还真没错，张一白可是国内MV的出色导演了。给田震拍过《好大一棵树》《怕黑的女人》，给孙悦拍过《祝你平安》，给毛阿敏拍过《同一首歌》，今年还拍了电视剧大火。这关头，指不定多少人要求他继续拍电视剧呢。 据说能抽出这个时间，也是导演自己点头的。他说自己还是一名MV导演，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也会拍的。 对于张一白来说，拍摄一个风格简单温馨一点制作要精细的MV，也不是有啥难度。对于林浩要求的，应该也没问题，因为他记得张一白后来拍了《我和你》的MV，这种级别应该还不错吧。 “那行，我们渐渐聊聊呗。” “行，我约他。” ... 两天后，约在了一家茶馆。 人上来就一句，林浩你知道我和你有一阵故事么？就把他整蒙了。 不过好在人家也很快解释，自己在拍《将爱情进行到底》的时候，曾经找过自己试镜，结果找过去老师没有同意。林浩这才解释说，自己也不知道之类。 张一白当然也是知道这么回事，他当时差一点都私下找林浩去了，没去。现在来，也顺便算是弥补遗憾的意思，也是不忘自己本职工作提醒他自己不要飘吧。 毕竟估摸着那时候找他的，应该就是张一谋了，他可觉得自己和张一谋当然是没得比。 于是寒暄玩笑过后，两人就正式开聊。 林浩要求的很简单，选景好一点，然后风格自然阳光一点就好。不要有任何刻意耍帅的镜头，拍摄设备按电影级别的来，然后各种其余设计可以商量，尽量听导演的。 说到底，人家还是专业的，林浩只负责审美这一块就好了。最好是拍出来，20年后看都不觉得羞耻的那种。这是一个还比较长期的工作，所以第一天吃完饭商量结束，后续还有很多事情。 “行，我们现在比较闲，一般我都有空。”张一白没什么问题，其实林浩这边预算充足，那就已经解决根本问题了。 “好，那我们明天下午再联系。” “好嘞，那你慢走，我接个电话，喂？” ... 视线往东飞，有人不忙，有人可忙。 普通的一间屋子里，整整齐齐站了一排人。这些人不是别的，正是《卧虎藏龙》相关的一些工作人员。站在李桉前面的是选角导演，还有一些其他人围着，正在讨论着什么。 看起来几人面色有些激动，一眼里都是盼望，屋子里的气氛虽然安静但又很热烈。 “好了，我也有决定了。” 其实说句实话，有些角色甚至主角是比较好定的。因为人选就那么些，选来选去就是那几个，周闰发陈拢李连杰，女演员杨紫琼和郑佩佩都是想好的。 难的，是剩下的角色，包括一些配角。 李桉看了看面前的人，按理来说应该是选择很简单了。但说句实话，千不该万不该，耍聪明去找了个不合适的人来求情，搞的他自己心情有所不爽。 什么叫“大家都是湾湾人，不要什么XX都听XX推荐”，这位没有仔细了解其中缘由的推荐人，就这么当众说出来，搞的李桉很不高兴，因为这么说来他就是那个XX。林浩甚至不是张一谋推荐的，是他自己看上的。 但当场吧，又不好说出来。 而现场这么多人，没一个支持自己一开始选择人选的，也是很尴尬。说句实话，他也觉得这边的小辈张振是不错的，林浩也只是一个可行的选择，但毕竟心里有那么些不舒服。 ... “李桉导演啊，对我是林浩，导演下午好啊！” “诶，是的，我现在在街上。您稍等一下，我拐过去这边...好了，可以了，导演还算安静吗？” “嗯，挺好的最近。” 林浩一边说着，一边听着李桉的语气，总觉得有些不妙。说句实话，李桉的语气其实也一直都是这样不紧不慢，你摸不透他内心什么想法。但是一旦导演开始聊家常和夸起你来了...拥有丰富被拒绝经验的林浩，就感觉不对劲了。 “嗯，最近一年还是没什么安排的。” “哦...” “导演您不用这么说，我也是很开心能走到最后这一轮选择，不过也确实是遗憾。” “没有没有，您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当然也是很愿意和您合作的。对，我这还是很有和您合作的想法，包括我自己本身也是做电影投资的，如果有这方面的机会我也会愿意和您合作。” “啊，是的，我之前就投过一个电影，叫《苏州河》，在法国拿了奖...” 接下来就事情很简单了，不管是出于客气还是别的，李桉和林浩聊了一些投资的事情。林浩乘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经济实力，算是为以后做铺垫吧。 说起来楼烨《苏州河》，比较幸运，本身也没什么意识形态的问题，只是爱情片，所以只是普通的禁止上映没别的处罚。而其实林浩也是有一些侥幸心理，万一导演听到这个感兴趣了，看了看他的片段呢？ 不过他其实也知道，选角从来都不是简单地演技问题。还是不要幻想了，抓住这边《像雨像雾又像风》的试镜，也是顶级电视剧制作，可不要到时候两头空。 第六十八章 专辑：转机 站在白雪覆盖，一片奇幻晶莹景观的草原上，林浩心情仍是不太好。他只能安慰自己，相对于普通演员来讲，他还有更多的优势。 比如《苏州河》某种意义上也是自己投资拿到的角色，《卧虎藏龙》也许会因为投资有着下一步机会，他现在只要祈祷李桉拉不到那么多投资了。 结果没过几天，张伟平就给他来了一个重磅消息：李桉那边已经确定拉到了一个湾湾电子商的全额投资，所以剧组一次搞定了。现在《卧虎藏龙》已经开始全力攻关李桉心有所属的那个演员的档期： 也就是舒其。 但其实张伟平不太看好，舒其这个时候，正当红，一年五六部戏。要是花这么久只拍一部戏，还是个配角，真的赚不了什么钱呢，也不一定获得值得的回报——经纪人觉得她已经够红了，乘这个时候捞钱才对。 好吧，这些都和林浩关系不大。 总之，这一波回来拍最后一个镜头的戏，林浩收获的除了章紫衣的热情打听班上同学消息，就是张一谋的安慰了。某种意义上，那天晚上林浩大半夜打电话给张导诉苦，也是很亲近的举动了。 但这也是说句实话，林浩家庭情况特殊，张一谋本身就对他宽容有加。只是对于林浩自己来说吧...虽然对方有了投资商，觉得错失《卧虎藏龙》很可惜，但是那天晚上自己打过去给张导，说着说着还难过了起来的事情，真的是够逊的！ 所以算了，还是好好准备《像雾像雨又像风》的试镜，还有《英雄》吧。 ... 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1999年，就这么到来了。 1月份，朴树发行了《我去2000年》这张专辑，这时的朴树其实已经差不多26岁了，还是个新人。其实林浩蛮感慨的，在他重生前年代的“出名要趁早”里，26岁的新人可谓凤毛麟角。 比如说什么《创造101》《偶像练习生》这一系列选秀中，要是有26的新人，一准会被嘲“阿姨”“大叔”之类。 当然了，也说不好，你要有实力也行。 不过说起来，林浩的歌也快发了。拍摄MV花了两周，后期制作花了一个多月。他也就是这时候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既是高小松他们的故事： 那年朴树找到麦田去卖歌，人说你唱的这么好为什么我们不投资给你自己出呢？朴树说音乐圈都是煞笔，他要自己做。当时，朴树抱着吉他唱了他的新歌曲，就是《那些花儿》，然后宋柯哭了。 后来高小松出马，签下朴树。 如今，朴树也还算火了，高小松才把这件事情拿出来给林浩说。他说自己不是想别的，就是之前不要想让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而是咱俩关系到这了，我才给你说。 林浩说得，感情我磨你这几个月，还把感情磨出来了。要再有下次，继续啊。 高小松直接我去你大爷的，你丫下次再这么给脸不要脸，我一准抽你丫的。 然后二月份的时候，林浩单曲成品来了，他的单曲《那些花儿》也借着东风发了。 ... 加入了长笛演奏和《WhereHaveAlltheFlowersGone》的反响还行，但也不能说多好吧。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在京城的学校里面还比较流行，尤其在中戏流行... 也行吧，反正他发这个歌就不是为了现在火的。而且他最近好像倒霉的事情特别多，因为赵导的《像雾像雨又像风》因为一些原因搁置了，要到明年也就是2000年开拍。也就意味着，林浩之前最火热的一段时间，最终选择的电视剧暂时是没法拍了。 得，这运气。 他之前婉拒的电视剧里，也有还行的选择呢。这99年的计划下子全泡汤，林浩有点傻眼，只能四处找戏就对了。总之，最好不要闲着，毕竟这时候再找不到戏拍，很可能就是只能找明年开拍的戏。 而明年要留给《英雄》。 啧，这其中经历，不多谈。 他都还算有人脉的了，现在上门来找他的电视剧啊，他也是都没听说过，演的也都是配角为主。这就像什么，重点大学的毕业生，过了那阵子毕业季以后，出去社招那也就是各种惨就对了。 宋柯说，与其病急乱投医，还不如你今年好好发点单曲什么的。包括张导也是，张一谋劝说他不要为了每年有戏拍，自降身价现在接了差的戏还不如不接，老实等着后来的戏呢。 于是连番不顺的林浩没事做了，在高小松的建议下硬着头皮，开始从记忆里往外扒曲子，但多数以失败告终——除了民谣好点，其他的那些编曲哪有那么简单，一个路人听完就随便能扒出来的。 没戏，但没事做也只能硬扒，而且都是以后的歌林浩脑壳疼。那些不说别的，差了十几年不符合时代背景，感觉也够呛。 期间周讯还打了电话来问他，林浩当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做音乐现在正开心呢。然后倍感刺激的他，好不容易想来想去，扒出了一首年代相近的《最初的梦想》。 这可比《那些花儿》的时候难太多了，所以其实有一些部分是林浩唱，说自己有脑子里有片段，高小松根据他唱的还原出来的。 高小松表示：...你开心就好。 所以这首歌其实林浩好不容易搞出来的，而他搞这首歌不是因为别的，因为这首歌的原版是中岛美雪给一个当时的电视剧写的《骑在银龙的背上》。 是的，看似自己有很多可以选，但毕竟其他歌曲万一有人提前写好了那就麻烦了，自己唱这个，指定不会出问题。 接着3月下旬，林浩在麦田发行了自己第一张也可能是最后一张专辑《2020》. 然后... 事实证明这首歌扒的还是值得的。 ... 6月中旬，夜，首都机场。 前几个月，公司乘着林浩《最初的梦想》一股劲给他录了一堆歌，凑了张专辑。不是别的，就是公司收上来的歌。 然后林浩本以为没什么，但是他忘记了——现在依旧可以算是一首歌吃一辈子的年代。你要一张专辑红了一首歌，那你就有机会红了。 《最初的梦想》至少专辑里这一首歌就真的红了，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励志的歌曲总是红的。但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他形象真的很好，两者配合起来甚至上了不少新闻，得到了不少免费的正面宣传。 公司乘机拉大旗作虎皮搞了一波。 这叫啥？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自己电视剧电影两个跟进都扑街了，搞个副业，结果还不错。不过说回来公司正版的销量...还行吧，但靠这个赚钱还是算了吧，拍MV的钱都不行。 盗版太猖獗了，林浩这种就一首歌火了的专辑更是GG。林浩周末的时候接了一些商演，不是别的，是麦田太穷了，虽然专辑连出了几张不错的，但靠这个赚钱是难以支撑运行的。 这群人啊，签约的都是熟人，搞的是情怀，所以钱这个事情，其实或许没那么好做生意了。 ... 今天也是商演的一天。 “大明星，能不能帮我拍一张？” 夜晚的机场有一种别样的美感，林浩拿着个相机拍拍拍了好一会，李希便打趣道。她是林浩的助理，现在的艺人一般一个助理就够了。 “可别笑我了。”林浩笑道：“给你拍一张就是，来摆个pose。” 拍照完毕，众人回城。 林浩经过这一阵，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拿歌手当主业——《最初的梦想》这首歌林浩一开始还很喜欢唱，结果现在感觉自己这接近三个月已经唱了绝对不下100次了... 台下反响倒是不错，但林浩觉得唱吐了。台上的他恨不得买张机票飞去湾湾，把周奶茶，哦不，现在还是周结巴拐过来给自己写歌。写他一百首，翻来覆去唱，每次唱歌都要粉丝求翻拍XXX歌曲。 噗，还是算了，他志不在此，只是实在没合适的戏拍只能发展发展副业了。 一路回家，结果林浩刚进门开灯： “卧槽！” 林浩就看见有个人在沙发上自顾自坐着，把林浩吓了一跳。 是许魏，他现在和红星继续还是在闹矛盾，之前又难受了，但偏偏他又说没事。许魏那时候说了一句林浩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的话：如果我整天都活的这么舒适，我就写不出来歌了，就是这样的。 所以他发现自己写不出来东西后，后来又搬出去了。只是偶尔觉得很不舒服的时候，回来找林浩。 ... “怎么不开灯啊？” “我一个人在家，也不用开灯了，大晚上的。” 林浩拎着箱子先放好，然后又转过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许魏倒了杯：“那你要来早点跟我说啊，我1点钟的飞机，你要早走了就碰不上我了。” “我记得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许魏喝了口水，才感觉舒服点，便道。 “得，行吧。怎么样，我说你要不别熬着了，什么都比不上身体重要？”林浩一屁股坐下来，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他看许魏这样子，估摸着又是给专辑的事情发愁吧，看来现在出现了钱也解决不了的事情。但林浩不是许魏他爸，所以很多事情也真不能说管那么细，只能旁敲侧击一下。 许魏便也笑笑，道：“不了，每次来这坐坐我都感觉会好一些，现在好多了。” “那行，对了，下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重庆玩玩？”林浩这才起身，脱掉大衣挂上：“正好，我就剩那边的宣传了。” 许魏摇摇头，道： “还是算了，我得弄专辑的事情。” ... 两人窸窸窣窣说完，许魏便起身去睡了。林浩说句实话，还是颇为感慨，除了当文抄公，曲抄公，能写出来好歌有不少时候其实蛮痛苦的。 相对起来，自己简直是太轻松了。 好吧，他也正准备洗洗睡了。 “叮铃铃玲玲！” 大半夜的，林浩不得不再次返回大衣那，摸出手机：“喂？” 是张伟平，他在那边语气平静：“湾湾那边股市最近跌得厉害，《卧虎藏龙》谈好的电子厂撤资了。张导让我给你说，江志强入局了，让他带着你一波，他们缺钱缺投资。” 第六十九章 努力这件事 江治强，这个名字在业内如雷贯耳。 林浩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同意了这件事情，他作为制作人的有《卧虎藏龙》、《英雄》、《十面埋伏》还有《捉妖记》。 后来他成了李桉、张一谋的制片人及海外发行人。声名在外，江制片一直保持低调且勤俭。他是一个真的热爱电影的人，扶持了很多电影产业。 嗯，还带着汤惟起飞。 总之，港圈的大佬，但现在也没有之后那么牛。而这边张伟平给他意思很简单：现在你要入局，就必须江治强带着你。这也是张导给你求的情，虽然他没有给你说，你也不要说，但是你要记住这件事情。 林浩点头答应。 这件事情，张导是真对他没得说了。 而后张制片才倒过来给他解释道，其实事情是这个逻辑：如果是二三月份甚至三四月份，拉不到投资林浩入局拿角色，都是可以以演员身份搞的。 但现在就不太好了。 因为临近开拍只有一个多月了，演员们已经训练差不多半年。这时候即使是缺钱，你出来横插一笔挤走一个已经为这个电影准备了很久的演员...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但不妨碍事情本身就很讨人厌了。 不过，如果有人帮你背书，还替你背锅一下，那就不一样了。张一谋帮他背书，江治强帮他背锅... 林浩感觉，自己是不是运气回馈了？ 想想，他笑了笑。 不是的，这可是张导张制片和江制片的人情，这才是正解。 ... 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林浩都没露面。 这样，至少表面上就是江治强要捧林浩所以塞他进来，而不是林浩本人做的。但无论怎么小心处理，其实这样做也已经是很有点得罪人的意思。要换做一般剧组的话，进组之后可能各方面都不太好相处。 他暂时只负责出钱。 因此林浩抵押了自家商场和一些房产，从银行那贷到了差不多相当于200万美金的软妹币。有江治强这层关系帮他看着，人家在乡港就是院线商，所以到时候分钱应该是不担心。 但现在的合同还是要好好搞的，江制片这边也要小心处理，毕竟林浩某种意义上，算是押上老本了。 而因为已经放了暑假，所以事情推进起来还比较快。七月份，加上林浩的投资，以及预售版权，向银行东拼西凑贷款的方法，算是解决了《卧虎藏龙》拍摄资金难题，保证电影能够如期开拍。 在这之前，林浩已经顶掉张振进组了。 ... 林浩进组后待遇比想象中的好很多。 江治强作为本片制片人，又是港圈大佬，连带着袁和平带领的武行这边肯定是不会为难他。港圈势力在这部电影里还是比较多的，所以林浩进组后，其实很快就开始学习了。 “砰砰！” 两拳攻过来，林浩这边早有准备，柔中带刚就对了。借力顺手一推，于是对方也跟着“飞”出去。 “好！这一次不错！” “谢谢八爷！” 林浩忙回应，袁和平算是对他照顾有加。而本身说句实话，他临时进来最有意见的应该是武行，好在林浩为了准备《英雄》现在底子也不错。他本身就没有那么多戏份，所以倒也不是说多难搞。 “没问题啦，你今天就到这了。” 八爷这边摆摆手，道：“你今天可以休息了，记得明天上午按时来。” “好的八爷。” 林浩瞥了瞥那边的人影，然后离开了。 说起来剧组里的两位新人，一位有江制片当靠山，还算顺利；而另一位章紫衣这边少了很多东西。导演对她的看法有目共睹，所以其实很多时候，她也是自己很发狠练功的。 ... 时间来到晚上10点。 提着剑，林浩小心翼翼地到了一个院子里。这个院子其实就是白天学武的院子，林浩想练剑，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这个地方场地最合适。不过还没进去，他就听见了里面的舞剑声。 “吱呀！” 木门轻轻一响就开了，院子里果然就是章紫衣，不会有别人了。院子里的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人来访，而是继续全神贯注练着自己的招式。 说起来她之前在剧组每天都感觉自己身体和心理双重压力，隔三差五也打给张导说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好在林浩居然也来了，虽然来得比较晚，但剧组里有了熟人，似乎有了支撑之后心理情况好了很多。但她现在看起来，仍旧是没有放松——所以其实章紫衣能成功是有原因的，她有一股子拼劲。 “啪啪啪！” 一套练完，章紫衣感觉自己脸上的汗蒸腾得自己有些视线模糊。但并不妨碍她听见掌声，以及看见来人是谁： “诶？你怎么来了？” “练剑啊。”林浩摊摊手，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有一部戏明年要拍呢，白天要练这部戏的，晚上还是要练练那部戏的了。说起来我好容易想到这个地方，没想到你也在，不介意分我一半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还要问我的意见？” 林浩于是笑了，他来剧组以后明显感觉到章紫衣因为各方面压力巨大，有很多时候都谨小慎微。尤其是面对压力来源李桉，那简直是没得说，低到尘埃里。但现在看来，俩人之间的气氛还算轻松。 两个人没有多说，院子也还挺大，唰唰的舞剑声再次响起。也许章紫衣不知道这部戏前景会如何，但她和林浩一样，都知道努力不会说谎。 ... 练剑持续到12点，已是深夜。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的体力都已经到了一个极限。说实话林浩是非常震惊的，因为白天的训练其实强度也不算低，而章紫衣晚上加练居然还坚持到了现在。 “我要回去了，一起走吗？” “走呗，我也差不多了。”林浩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大夏天真的是没空调遭罪。 出门，两人回住处。夏天风这么一吹，其实又感觉汗湿了的衣服冷了起来。这对于第一天才来练剑的林浩来说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两人一直走了快十分钟，林浩才哆哆嗦嗦道：“早知道这么冷，我就带两件换的干衣服来。诶，你明天也可以这么做。” “...我其实带了。” 额，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因为林浩一下子就想通了为什么章紫衣不换衣服，只能尴尬道：“额，明天你可以正常换，我背过去保证不看。” “嗯，好。”章紫衣也有些不好意思。 ... 两人默契揭过，都已经累的半死，并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等到走到章紫衣的住处门口，她忽然转过来开口了：“林浩，你说，我们这么努力，值得吗？” “值得吧，张导不是说了么，要咱们全力以赴就一定会有收获的。” “...”周围很安静，片刻她才道：“嗯。” 告别，关门，离开。 林浩转身离开，刚才他心理各种感慨。 你何止是会有收获，其实改变你人生的电影就是这一部啊。艳光四射的玉娇龙，谁都压不住你。羡慕，多少演员一辈子都想要有这么一个角色。 你不仅有，还有玉娇龙，小妹和宫二。 三个角色，何其幸运。 只是... 他最合适的角色，到底在何方呢？ 第七十章 江制片 几周之后，一波三折的《卧虎藏龙》剧组终于登上了飞往旧疆的飞机。为什么说这个剧组一波三折呢？因为很多电影中会遇到的波折，《卧虎藏龙》都遇到了。 这个剧组经历了男主角换人选——男主角李连杰终于要签约时，他的妻子利智怀孕了，李连杰决定推掉片约专心陪太太待产。还好，周闰发的档期也可以接上。 女主角之一换人选——女主角玉娇龙原本人选舒其和《卧虎藏龙》片方还开过记者会宣布合作，但最后却未能成行。李桉先是找了一个别的女演员，才让章紫衣进组，后又试镜了很多都不满意才最终定下。 投资商临时撤资——临开拍前一个月湾湾股市大跌，和湾湾的电子厂商说好的投资案泡汤。此时江制片强势加入，三人重新开始分头找钱，林浩才有机会投资。 最后当然也算不是那么大的——男配林开拍前一个月换人选，这在平时剧组也算是个事情，现在却看起来没有那么大了。 总之有点多灾多难的意思，都可以写一个短篇小说了。但无论怎么样，《卧虎藏龙》剧组到今天终于是顺利组成。 7月31日，他们将正式开机。 ... 开机选在旧疆，这里会是拍摄的第一站。他们将在这里进行为期三周的拍摄，拍摄一些戈壁沙漠，天山冰川的镜头。当然，这一部分也是林浩的重头戏，他和章紫衣的多数故事在这里发生。 说起来，这部电影原著其实讲的是清朝年间，九门提督之女玉娇龙与沙漠大盗罗小虎的爱情悲剧。但林浩也不失什么愣头青，也不是什么原著党，喊着“魔改必扑！”“兄弟情什么的，最无语了”。 咳咳，他是觉得能进来演就很好了，所以没什么别扭，一路上倒是和章紫衣窃窃私语聊天。林浩是第一次来旧疆，他本想着联系一下小说家，但又觉得自己戏份重拍摄压力大，所以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不想这些，继续想自己拍戏的事情。 说起来两人一路讨论，林浩才发现其实剧组选这两人更有优势。因为去旧疆，上来就是玉娇龙和罗小虎的爱情戏。原来林浩看《卧虎藏龙》的时候，且不说张振那股拗口的台湾腔台词，甚至比天庭宴组合也差不多——罗小虎是西域但是口音不是湾湾腔啊。 就说这一段戏份真的很尴尬。 说白了，就是两人不熟，上来就演感情戏，你说能不尴尬么？ 林浩和章紫衣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人家在学校的时候就合作了多少作品，就说上一部《我的父亲母亲》两人就是演的一对了。感情戏这种事情或许不那么敢打包票，但绝对不会尴尬——要尴尬，也在《我的父亲母亲》的时候就尴尬完了。 对哦，林浩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相对张振也有不少优势。不过，马后炮这些东西都无所谓了。 ...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后，剧组顺利抵达。说起来下飞机的时候还发生了件让林浩哭笑不得的事情，他不是正和章紫衣聊着什么，然后就听见有人尖叫： “林浩！” 说时迟那时快，他转头，有一个女生就拖着行李箱朝他扑了过来。 然后更快的，安保部门的把她扑到了。 大家都知道，旧疆这快地界常年颇为微妙，所以各种安保措施齐全的同时，处理事情也比平时更加谨慎。 所以接下来不意外地，两人被送往小黑屋审查，然后人家搜查行李翻了个底朝天，包括林浩的。然后就把她的《2020》专辑的磁带和唱片拿了出来，她本来是想拿出来找林浩签名的。 但太过激动之下，反倒是造成了乌龙。 好在这件事情其实没那么的麻烦，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林浩出来，这已经算是很快的了。剧组留了两个人等他，他也只能赶紧连声道抱歉，并且赶紧上车去剧组。 等一会到了剧组，林浩这才会这段时间第一次见到李桉导演。说句实话还有点忐忑，毕竟他是这种方式进组的。而且开拍前就惹了个麻烦，也不知道，日后会是怎么样。 ... 傍晚时分，几人终于来到了乌鲁木齐的酒店，都没来得及歇，林浩就赶紧跑去跟李桉导演问好。虽然自己心里面有那么一点虚，但逃避不是林浩的风格啊... 那就面对疾风吧，哈撒给！ 李导住的地方，其实就离他不是很远。 林浩敲门进去，就看见李桉导演在各种忙碌。想想其实也是，八爷不是后来也提前过来这边了么？听他说李导这段日子每天工作都超过15个小时，简直是绝了。 所以他乖觉地上去打了招呼，李导也正常地客气跟他回了几句，他就出来了。目前看起来李导并不算在意他这个事情，挺好，他转身又往八爷的屋子赶。然后接连把剧组上下熟悉不熟悉的先问候一遍，有空的就送上自己的小礼物，没空的就交给旁人转递。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也不是便宜货，而且给几个头头的都是投其所好。这种小恩小惠的事情其实新人做这一次就好了，林浩自掏腰包也并不心疼，毕竟马上就是自己的重头戏。 拍好点，比什么都强。 而接下来几天，导演和其他人依旧忙碌，到处准备各种最后的现场确认之类。林浩除了老实完成自己的功课之外，也各种去熟悉场地之类，总之也挺忙的。 说起来，拍摄地点并不是什么特别美的，反而多数时候都是荒芜的感觉。林浩想着也许是导演想要用他的理解来诠释罗小虎这个角色的生长环境吧。这种情况下或许拍出来中国人不买账，当时国内票房反响很不好，但是外国人买账啊。 林浩自然也不会多比比，安静等开拍。 ... 7月30日，开机前一天，旧疆的下午依旧炎热。感觉要是有一只小强胆敢爬到马路上，都会被瞬间烫死，成为一种富含蛋白质的饲料，或者某些奇人异事的口粮，以及周星星哭丧的对象。 今天八爷放了他们的假不用练功，林浩于是便坐在酒店一楼的大厅吹空调，顺便等人。 他今天穿的还比较仔细，上衣是灰白系列T恤，这个和纯白有些差异的渐变色调，上面印刷着白色的大斜纹字母，简单却完全是很突出的设计感；下身着浅灰色哑光五分裤，配合裤子上半部分打造褶皱的多重层次；脚上是一双灰白色浅灰色鞋带的板鞋，呼应一下身上的穿搭。 这是林浩在这个年代很是自得的时尚感，靠着这个一向都很气质出挑。他就在想怎么就没有什么类似角色来找他呢？导演们看见他这种颜值，不应该哭着喊着要他演这种戏么？ 嗯，或许只有偶像剧有这种机会了，但他自己又不愿意演。不过他坐在这里倒是引得酒店服务生是频频侧目，就差找个理由跌倒，然后上演偶像剧情节了。 ... 当然电视剧也只是电视剧而已，谁要真敢端着东西跌进客人怀里，且不说东西会不会砸坏，自己起码也是要落的个赔礼道歉甚至赔偿开除的下场。 两方于是相安无事，一直到太阳西下。 “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按理来说早应该到了。”林浩拿着手机，终于还是忍不住玩起了推箱子游戏。但玩着玩着，就发现时间也不早了。他正嘟囔着抬头，就见门外的公路远方似乎是终于是来了一辆有点眼熟的车，然后他精神一振赶紧出门。 车越来越近，不一会就停下。开门下车，为首的人和林浩既熟悉又陌生，不过他还是第一眼就确认了这是谁。因为这位就是林浩闻名没见面过的靠山：江治强。 这一群人下车直奔酒店，面有倦色。 林浩赶紧迎上去，就道： “江制片你好，我是林浩。” 江治强也是刚下飞机一路安检就花了不少时间，终于是到了地点，也没有惊动其他人毕竟大家都很忙，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忽然就听见这个声音，才想起自己似乎是告诉过一个昨晚发过消息的人。 某种意义上，这个林浩算得上是自己罩的人了。江制片也没有多想，点头道：“嗯，小林是吧，这样，我先上去收拾一下。一会晚饭的时候我们在餐厅见，怎么样？” 林浩点头接道：“好的江制片。” 他于是退到一边，一行人从他面前于是陆陆续续经过上了楼。初次打了个照面，感觉应该也是比较好相处的人。但林浩还是老老实实地早早去了餐厅吃了饭，等待着江制片的大驾光临。 而等到人家真的来的时候，反倒是问了他一个别的问题：“之前还拍过别的什么吗？” “额，有一部，叫《苏州河》。” “我能看看吗？” “还没上映，但是我有一些片段剪辑可以给您看。” 第七十一章 蓄势待发 “演得不错。” 江治强看完这个片段点点头，并未多做评价，而是招呼了服务台：“再加一副碗筷，怎么样小林陪我吃点？” “啊，好！” 林浩点头，他还以为刚才江制片招呼他，是已经吃完了才下来，毕竟蛮久了。不过江制片带着林浩走向饭桌这个举动，无疑是坐实了“靠山论”这个东西，都以为两人之前就熟了——其实林浩也是第一次和他见面，很紧张，最怕就是和这些身居高位但还不太熟的人相处了，只得小心应对。 几人坐好，开始聊天，李桉来了八爷来了，总之空的碗筷都有了主人。林浩为了表现得自然，开始吃面前的这盘皮牙子青椒炒鸡蛋，皮牙子很脆也不太辣。他本来打算就吃两筷子，意思一下，但现在好像有点停不下来，毕竟江制片目前还在和导演等人聊事情。 只是很快，他就吃不下了。 因为这些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自己。 “无论怎么说，这次还是要多谢谢江制片了。”说话的人姓李，是制片人徐立功的代表，开口便道：“不仅帮忙想到了这个方法筹集资金，而且在咱们演员出现临时状况的时候，能够拉来替补演员，来我敬江制片一杯。” ... 哦对，张振离开的表面借口是临时有私事，实际上嘛，大家都懂。 话说这个李代表之前对林浩还爱答不理，甚至有点挑刺的意思，但现在江制片来了，兴许是看见林浩就坐在他旁边便开始客气话起来了。林浩自然懂得这是江制片在给他站台，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着。 “这倒不用，本身小林就是我挺喜欢的一个后辈。”江制片很自然地回了，然后道：“而且听说之前也试镜过导演的这个角色，那我想不妨有空缺刚好就试一试。这还得多谢导演给机会。小林，你得谢谢导演。” “谢谢导演。” 于是林浩赶紧起身，双手敬一杯。 李桉抽了抽眼角，但还是客气地也举起来回乐林浩一下，才道：“也是林...小林本身就不错，之前我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定下演员。这次能合作，也是...很好的。”他一时找不到一个很准确的形容词，大家于是哈哈两声，就算了事。 其实这件事情说白了，提到林浩的时候大家都客客气气的。 顺便再夸两句。 其实也是有得夸了，林浩毕竟是科班出身，其实大家都知道林浩的台词甩了张振一条街。怎么说，有人提到张振算是湾湾演员里湾湾腔比较少的了，但那是后来。就像是李桉自己说的，他很注重口音，如果看了《卧虎藏龙》这部电影的人，会知道他当时是什么调调的。 还比较稚嫩，毕竟也才21岁。 而且当然不止是口音，罗小虎的台词情绪，力度和速度的把控，林浩敢说自己会处理的好一些。再有这边的一些人，又夸了林浩身形方面，比较壮实高大，比较适合这种角色之类。 总之，一番下来好像他才是罗小虎的不二人选。不过这种事情听听就算了，他现在是在江治强的光环加持下才有的待遇，也并不会当真。 ... 但有人会。 比如也是第一次见江制片，在桌上有点畏手畏脚的章紫衣，下来倒是很兴奋。 “他们说的话，你要相信是江制片的面子。”林浩耸了耸肩，无奈道：“如果我真的那么好，一早就选我了。” “但我真觉得你比他好，你在学校就是独一份的好，很知道怎么去演绎，比他绝对强上不少。”老实说，当时后知后觉听见林浩也竞选过罗小虎的消息，章紫衣其实也没想那么多。毕竟当时她自己也自身难保，心态爆炸：“说句实话，我觉得他真该去好好上上课。” “话不能这么说。” 林浩脑中划过一个娇小的身影：“非科班出身的演员不按套路出牌，反倒更容易表演流露于心。” “因为我们看过很多电影，做过不少练习，知道怎么去演。所以当我们想到这个角色的时候，现有的表演可能就会出现在我们脑子里。所以非科班演员最珍贵的，其实就是不知道怎么去做，反倒会有很大的可能性。” “...也是，是我自大了。” 两个小演员于是又约定相互反省，不要抱有骄傲之心，此事便暂且告了一个段落。 ... 7月31日，《卧虎藏龙》开机。 剧组的人随着昨天的事情，对林浩的态度又上升了不少。不过林浩把自己的姿态摆得特正，他现在依旧是新人演员。而这种顶级班子，不说导演制片剧组团队各个都是行业最顶尖，还有周闰发杨紫琼这种大咖在。 他要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作妖。 演戏，他来这里的目标始终就是要演一出好戏的，除了这个别的都得靠后。聪明的新人做事还是要低调，所以他处事一如往常，没有更谨慎也没有更放肆。 对了，在这边拍戏他和章紫衣是绝对主角嘛，所以上午开机，下午两人就去拍了。 棚内，林浩正在上妆。 他的肤色又恢复很白了，所以化妆师在他脸上比《我的父亲母亲》的时候更不留情一点，还有头发，也要制造成那种不怎么洗的感觉。 看似不太麻烦的样子，其实这个妆容已经调整过了很多次。等林浩妆发完出来，李桉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人很安静，但是高大身形下会让人感受到一丝隐藏的爆发力，勾勒得轮廓鲜明到有些西化的五官，从头发到眼睛到脸型到嘴唇。 不得不说，这是他想要的面相。 李桉心里忽然就舒服了很多，林浩的试装本身就很让他喜欢，他当时拍照的时候外形豪气十足，眼里却是纯净，还有一股轴劲。但最让他觉得满意的，是有一张照片有股一闪而过的狠劲。 他和张振的对比在脑子里反复流转，李桉才想起，林浩才是自己最开始选择的那一个。对啊，怎么就忘了这个呢？ ... 心情好起来了，李桉便也点头道： “好，不需要调整了。” “好的导演，那...我先过去了。” “嗯。” “好的导演。” 林浩于是点头离开，心中有些激动。 原来的《卧虎藏龙》四大主演中，可能张振是最弱的，但其实罗小虎也可以是一个出彩的角色。因为他爽朗豪放但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正道，是强盗但也有善良的一面，还有很稚气的一面。 他和章紫衣的碰撞演好了，会很有戏。 因为玉娇龙天真狠毒神秘且任性，他对玉娇龙是天真善良坦荡且包容。如此强烈的对比其实会让章紫衣的人设更为出位，但说句实话，罗小虎的人设也并不差。 只是他其实对于新人演员来说有很多难演的细节，这些细节少了不会影响大体，但会会显得平凡很多。而林浩来，千辛万苦进来，可不是来做出一个一般的表演的。 空气很热，他的心更炽热。 他越走越轻快，感觉耳旁的掠过一阵有一阵微风，仿佛都带着些肾上腺素爆棚的意味。喵了个咪的，自己也不是真的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但一切真的来临的时候，心里怎么就那么沸腾起来了？ 可是能不沸腾么？ 这是《卧虎藏龙》！ 是未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来会被无数次重播的的电影经典！ 是我林浩砸锅卖铁，张导替我各方求情换来的角色，说他妈什么的也要闯出个明天来！ 第七十二章 第一场就很精彩 作为制片人，其实江治强是很忙的，但他还是打算花一些下午的时间来看看林浩演戏。 张一谋在那天的电话里，难得地给他讲了半个多小时这个新人演员。对，没错，半个多小时。还试图用各种形容词，来描述这个“特别有天赋”的演员。 其实这种话放在20年来看，完全就是烂大街的话。就好像现在无论见到谁都喊“老师”，不管怎么样，红了就叫老师。 但其实现在，老师这两个字不是轻易担得起，何老师和黄老师也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老师。同样“特别有天赋”这几个字，从张一谋嘴里说出来，不容易。 张一谋其实是个不常这么夸人的导演，所以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刻起他就对这人有了兴趣。何况接下来这个林浩还真的拿来了相当于两百万美金的软妹币，这可是非同寻常的财力。 稍稍了解一下，他估计这一位明面上家底应该在五到六千万。但现在看钱到账的速度，估值还会上升。这在乡港的同龄人里，如果是有这么些钱，还没有长辈的管束。或许整日沉浸在的是大腿和峰峦之间，奢靡和享受之中，甚至更糟糕的东西。 但林浩没有，特别是他还如此年轻，有这样的胆识，这样的志向，还有这样的资质，他的确有成功的可能性。 所以江治强点头答应了，现在也见到了，然后看到了他在别的电影里的表演。不得不说，可圈可点，在新人中称得上一声出类拔萃。 当然了，他还抱着一个是不是马达这个角色本身适合林浩的想法。所以昨天看完那些片段之后，他就觉着，自己不但没有减轻好奇心，反倒更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究竟是怎么一个成色。 ... “来，各部门就位！”对讲机里传出导演的声音，一切即将开始。 “3，2，1！” “a！” 一声令下，拍摄团队这个大机器齿轮啮合运转，摇臂迅速带着摄像从悬崖下往上飞起。镜头自下而上扬起，画面中，悬崖上凝视着下方车队的众盗为首一人，身形高大魁梧，骑在一匹黑色的马上。这匹马生得膘肥体壮，毛色发亮，眼睛睁得贼大，精神抖擞却又格外安静。 马上的人反手持刀，这是一把厚实宽背砍刀，镜头扫过身形，刀刃上是一阵白光。映着他一身黑色外袍红色宽大长裤，肌肉在化妆师的轮廓勾勒下更为明显。一根红色头巾将乱发束缚住，剑眉下黑色眼眸明亮而锐利。 人势，马势，刀势。 林浩饰演的罗小虎，就这么平静却且专注地盯着车队。风吹的长袍猎猎作响，身后的人和马都有些躁动，但越靠近他的地方越是无声。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仿佛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不是一场血腥杀戮。 安静，却又埋藏着蠢蠢欲动。 这一切已经上演过无数次，所以当这些人终于走到他的猎场时，他猛然爆发出的嘶吼带着原始的血性： “喝呀！” 镜头给到他一个近景，只见林浩左手把缰绳网上一提，马随即嘶吼着跃起，右手大刀挥出，身体反倒是往前倾。 他人从原来的静止定住，立刻变成向前的强烈压迫感。他骑在马上整个人很高，手臂上肌肉鼓起，炸裂性的力量在汇聚，一股猛虎下山战栗感劈面扑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下来把眼前的一切撕裂成碎片。 他站在悬崖上，背后的众人刀剑齐声出鞘。但这斜阳下好似只有他一人，天地间彷佛已只剩下他一个人，而这一人竟是封锁了所有前方领域，避无可避。 制片李东在监视器里看着，从有些不屑到被抓住到感觉就像那双眼睛直直地看进了他的心里，震得整个人头皮发麻。身子猛地抖了一个激灵，汗毛孔飕飕的往顺着甬道里灌着凉风，竟是激得整个人都差点站起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然后就听见旁边的李桉喊了声：“咔！” ... 林浩饰演的罗小虎人设其实比较突兀的。因为李桉喜欢的其实是儒侠、美人的侠义世界，它是很布尔乔亚味的。所以大开大合，有那么几分传统武侠意味的罗小虎的闯入，其实算是这个世界给玉娇龙的一个出口。 他是沙漠里的半天云，刀口饮血，书上说他外表英俊，身材魁梧之极，端的是一个狠角色。 但他在心境上，又是带着几分天真的。 半天云不杀女人，似乎有了这一点意味在，接上后面的表皮之下的反差，或许也不那么意外。所以他才会在洞里，对着看玉娇龙坦然道：“别紧张，我有你一般坏现在就不是这样了。” 最后，他才会单枪匹马去抢亲，这一切似乎显得那么幼稚可笑，但又在情理之中。监视器里林浩骑在马上，背后是大量的群众演员，这是剧组提前就安排好的。他今天要演的，就是抢劫车队的这场戏。 李桉其实对他没有那么高的期待，因为整个故事里，罗小虎甚至是个陪衬。《卧虎藏龙》里其实弱化了两人之间的感情线，甚至有一些情节因此变得突兀。 可演员和角色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竟是如此奇妙，及至现在，李桉不得不承认，就这短短的数秒，半天云真的出现了。这个名号象征着的强大、占有、欲望和征服，挥洒得淋漓尽致。 因为半天云足够强大，又因为罗小虎足够温柔。所以玉娇龙爱上了他，她爱上了这个男人，无需太多缠绵悱恻。 这一出场，角色便已成功一半。 ... 林浩是那种，会为一场能够很有所发挥的戏准备很久的人，上一部戏也是如此。所以《卧虎藏龙》他看完整个剧本，就觉得出场这一幕会是很重要的。 之前他是半天云，在遇见了玉娇龙之后他是罗小虎。所以相对罗小虎对待玉娇龙时候的种种，林浩觉得有必要先直接告诉观众，半天云到底是什么。 他深知自己的水平，不可能每一场戏都很精彩，所以尽量给自己来一些高光时刻。就好像《卧虎藏龙》下来，多少人记住了玉娇龙竹林里比剑的那一幕，记住了那一个镜头的眼神。所以其实一般人不会这么看仔细的，他们会记住炸开的那一瞬间，然后就足够了。 林浩对自己这次是满意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如果这一遍不过就有点糟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遍的时候，他的情绪最为饱满，力气也很足。就这么一声嘶吼之后，其实他的精气神都感觉被抽走了三分。 好在那边沉默了一阵之后，就来了一句“好，过了”，让他松了一口气。 可似乎也是珠玉在前，后面的戏，他被不停咔。以至于这一下午，竟然是没有拍几个镜头，这对于三周的时间来说其实是很不妙的一个进度。 而李桉导演虽然平时看起来温和沉静，但拍起电影来完全是另一副面孔。也是，不然控不了场的导演怎么成为大导演，怎么去驾御那些大牌明星和数以亿计的资金的。 只是林浩回来的时候看着李桉在抽烟，心里还是不由得“咯噔”一下——李桉导演，在拍戏之前可是从没见过他抽烟的。 ... 时间过去五天，拍摄进度依旧不快。 李桉抽烟愈发地猛，一天两包打不住。 几乎是现场都沉浸在一股烟气中，但是任谁都知道，李桉用三天下午的时间拍了半天云的出场，但人物真的是被导演给拍活了——林浩反倒是没有一开始那场戏的无死角。 就好像他从上面冲下来，挥舞着刀的那一场，就拍了六次，第一次的时候李桉骂他： 别跟挥舞着个玩具一样的！ 林浩第一次体验在现场被一个平时温柔的导演骂的狗血淋头，他被逼得太紧了，以至于当天拍下来他嗓子吼得彻底熄火。 还好，导演善于捕捉。 比如这一部分的戏，拍到一半他站在人群中，忽然就停了下来。眼神里放空了那么一瞬，然后下一刻又被激活了，脸上浮现怒意：“不要碰女人！” 他拿着刀背直接把旁边一个群演拍下了马，直接策马奔到轿旁。镜头在车内捕捉到了罗小虎近前来的冲击感，结果他却拿轻巧地走了玉娇龙的梳子，然后就这么得意地笑了一下。 有些恶作剧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半天云，所以当他这几分稚气出现在脸上的时候，冲击感十足。忽然之间好像什么东西就涌来了，就是这么苍茫，突兀，且自然。 两方你死我活的争斗里，第一次见面，偏偏就这么毫不讲道理地来了。所以李桉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立马加了一个罗小虎从马车离开奔向别处的镜头。 所以这短短两分半的镜头，竟然是拍了接近三天的下午。而对于林浩来说，就冲这个出场的两分半，他就觉得这笔投资值了。 第七十三章 舍得 林浩觉得自己最近极度疲惫，十分需要睡眠。这几天他见识到了李桉拍戏的真实状态，真的，遇见一个细节狂魔是多么崩溃的一件事情。 林浩本就只是想要一个精彩的出场，结果李桉似乎要的不止如此。好不容易熬过这一关，然后到两人对手戏...稍微下降了一下标准的李桉，加上个看似安静实则拼命的章紫衣。 得，减掉的部分远不及章紫衣加上的。 她是真的拼，比如抢马那一段不小心摔了，腿上青一块紫一块。休息了十分钟，立马继续，甚至他觉得如果不是安全原因，那个骑马射箭的远景她都不想用替身。 看着眼神，就是想自己上。 苍天呐！他正儿八经准备也就一个月，要求这么高，可他哪里能准备那么充足，琢磨那么透彻啊！ 双重折磨，此消彼长。 而这边导演的态度，他倒不会觉得李桉是多喜欢上他了，林浩隐隐能感觉到李桉纯粹是对半天云的喜爱，以及对自己对角色理解的认可。 也确实，对从半天云到罗小虎，李桉其实觉得自己想的和拍的不算一致，让林浩自己先用自己的办法处理。所以林浩立马调整了演法，就整个人带着半天云的劲，一步步慢慢把罗小虎调整出来： 因为其实于罗小虎而言，“半天云”只是一个在大漠中求生存的工具。罗小虎是个有纯真和良善的男孩，他渴求的是一种内心的安定。 所以半边天在遇见玉娇龙的那一瞬间出现了罗小虎，但是很快他又掩藏了。等这一次次碰撞和一天天的相处，他最后终于是把罗小虎真正地展露出来。开头和结束，成一个对比，而这也给了林浩一些时间缓冲。 但，也就三周，而且这已经拍了快一周了。 ... 打算一有空就睡觉的林浩，好不容易谋杀大量脑细胞想出了方案，和导演沟通之后，感觉整个人几乎是瞬间放空，终于是达成初级目标步入睡眠。 结果第二天刚睡醒，高小松电话就过来了。讲了一些东西，重点是钱到账了。包括林浩这一季度的一些分成啦，专辑分成啦，还有杂七杂八的收入，总之不是很多。 林浩耐着性子闭着眼听完，直接说都可以，他虽然说是抵押了房产换来这差不多一千六百万，但也不是真的就穷了所以钱暂时还不是问题。 结果说完这个，高小松磨磨唧唧的，然后终于才说：“你能不能再继续接着出下一专？”话里话外，其实也是公司杯具，感觉就快运行不下去了。林浩也只能实话实说，过了这两周多你再打给我，我现在是绝对没心情的。 刚搞定这边，那边娄烨又打电话来了。 他现在不是内地禁映了么？ 好在那边法国片商在影展之后陆陆续续卖出一些版权，自己投资的分成也算是来了。于是林浩又耐着性子聊了一阵，因为除此之外娄烨最近事情也不少。 带着《苏州河》到处参加各种影展，拿奖不拿奖可能都还好，主要是到处卖版权。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非洲某个影展上，正在回屋子的路上。林浩说那还有能买电影的主？ 人说怎么没有，这里还是有影响力的。 林浩对他充分放心，所以也是没多过问。只是再次劝说他，他现在写的这个本子要慎重。这次是因为只是爱情，下次可不会这么好运。可娄烨也就是娄烨，不拍这些闷骚的感情，拍什么呢？ ... 两通电话轰炸过来，睡眠直接GG。这俩可不是黄磊何炯，想打电话的时候还会考虑一下你，基本上就是轰一通电话就过来了。高小松如此，娄烨更是如此。 林浩叹了口气，看了看表，早上6点32分，还有不到半小时他就要开启兵荒马乱了，别看他拍戏的时候看起来潇洒肆意，但想想其实他可是戴着发套，化着妆，在8月份的旧疆拍戏... 甭管是不是就穿一件袍子，这种都不顶事儿。先不说黝黑黝黑的油彩吸热，就说为了肌肉线条，开拍之前必须做50个俯卧撑热身就够热了。 而等到拍摄打戏之后，李桉要求更高了，很多动作比以前更激烈。就比如说林浩抢章紫衣枪的那场戏，李桉的要求是又要有意境又要有武打。 说白了就是希望林浩好似大鹏展翅，猿臂轻舒夺过长枪，但又不能只是这样，要更有气势一点——之前玉娇龙撕裂披风的时候，李桉要他演出像是玩闹一样让着她，但这段戏的同时，又要有一个高超的收尾。 所以八爷崩溃了，林浩也崩溃。 就为了这一场戏，他在马上来回后仰，扭曲，肌肉线条展示，然后继续全靠腰腹再扭回来，偏偏还要做出一副轻松随意的样子。如此这般折腾，还是在颠簸的马上，其实危险系数并不低。而且真的，要不是年轻人腰好，你换个人来试试！ 导演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当他发现你能给到9，就绝对不会让你给到8. 这是一件好事，但过程也很辛苦。 ... 上午8点。 “你需要休息。” 江治强步入了李桉的房间，一屋子的烟味和一眼看过去他眼里的红血丝，估计昨晚又是只睡了一小会。 其实江治强见过很多这种导演，包括张一谋也是一样。在拍摄电影的时候，心里有强大的动力，所以每天睡那么三四个小时也是精神满满。但这种东西，并非长久之计。 “我知道。” 李桉其实也没有料到一开始会拍成这样，说实话他自己设置罗小虎这条线的时候都没有处理得很好。偏偏他从演员的表演上，看到了一些可行的路。谁都希望自己的电影尽可能完美，所以他继续道：“但是林浩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想法，我得改一改。” 就像林浩只是简单提出自己的一个想法，导演可能也要落实到各个戏上——不止是罗小虎这一个人物，还有玉娇龙。还好他和其他人物相交很少，不然更麻烦。但这也可能意味着，这两天的一些素材不能用了。 “咳咳，” 好吧，熟悉的场景再现。 当导演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制片就要登场了。因为剧组哪怕投资很多，但每天的开销也是哗啦啦如流水，所以资金同样不是那么的宽裕。 他作为制片人得为这个电影负责，为所有的钱负责，毕竟这三周如果拍不完，那后续可就麻烦了。所以江治强拉过一把椅子，然后坐在他对面，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觉得，是时候要放掉一些东西了。” ... 下午，戈壁滩。 李桉拿着本子也有些惆怅，他知道哪怕他很想再多三周，多拍一些。但无论从什么角度讲，都不能这么做了。只能抿着嘴，却又不知道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在这小小的一段距离里漫步。 “导演怎么了？” 林浩悄悄问旁边的章紫衣，现在的阳光已经到了最好的时候，灿烂的金黄色，为了等待这个充满生命和情感的强烈颜色，导演一般是不会放过一分一秒的。 但是他今天似乎显得有些无力。 “我也不知道，导演好像从一早开始就这样了。” “哦。” 早上拍的是章紫衣的单独戏份，但从一早就开始意思就不一样了。 所以其实两人都很紧张，因为其实挨批的不止是林浩，或者说，章紫衣知道李桉有时候的眼神，远比骂人来得更难受——林浩没有哪一天不挨骂的，但骂完立刻林浩再来一条；她很少，导演只会走到一旁抽闷烟，然后再过来指导。 “林浩。”她忽然轻唤。 “怎么了？” “...没什么。” 林浩微怔，然后侧过头。这时候的章子怡脸上也画着偏黑的油彩，这个发型更是有点头大脸圆额头大的意思。毕竟拍的是之前的故事，和玉家小姐的时期，完全不能比。 看这神情，也知道在想什么。其实她也不是发挥多不好，只是李桉有点偏向他了。 “准备开始了。” 然后旁边传来声音。 ... 李桉无疑是做了某种决定，所以八爷轻松了。 因为他降低了对打戏的要求。 其实两人之间的打戏本来就是难点，林浩的身形和章紫衣的身形，注定要设置一个打的不分彼此的感觉是很难的。 就是罗小虎可以强于玉娇龙，但不能碾压。所以他也会时不时吃亏，好像猫自以为在戏耍老鼠的时候，被反咬一口这样。才发现对方亦有长处，攻自己的短板。 难啊，这样设计。 以往李桉都会纠结一会，然后又跑过来给袁和平提要求，这种要求往往折腾的袁和平都无语，但是现在李桉主动减弱了这一部分。这是一个聪明的选择，不然拍着拍着就没钱没时间了还没拍完，对于任何导演...除了王家卫...都是很痛苦的。 而那留下来的，就是情感的部分。 既然不能尽善尽美，那就把最主要想表达的拍出来。现在时间只剩下两周，但终于是调试过来，准备再次开场了。 第七十四章 山洞 总体上，《卧虎藏龙》的拍摄又恢复了正常节奏。打斗、追赶、群戏，加起来花了一周多，顺利完成。当然拍摄肯定还是认真的，但少了动作调整观赏性低了些。 没办法，如果真要按照李桉之前的表标准去拍，没一个多月下不来。 而且，章紫衣这边也问题不小。 林浩本来想着，她都那么辛苦都提前训练了应该效果不错，但发现现场的表现还不如自己。或者说，很多武打动作没有改动，但章紫衣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以前练过的。 一开始，他以为是章紫衣需要练得部分太多，难以顾及周全，而自己相对戏份较少打斗没那么多，所以会有差距。结果后来才知道，章紫衣其实没有练过这些招式的。 她之前想提前练习打戏，武术教练却只肯在拍摄现场教。那时候她很担心练习时间不够会导致拍不好，心急如焚，几乎每天都哭。 林浩于是也有些尴尬，原来八爷给自己指导也是开了特例。结果后来一天晚上和李桉导演聊了一些，才发现其实不是完全的如此。 就像是林浩的加入算意外情况，表演也出其不意地给李桉一惊，这边章紫衣其实也不在导演的计划之中：“她和书里描述的，我想象的，以及剧本里的玉娇龙都不一样。我想做外表很小姐，内心刚烈的玉娇龙，但她本身的气质和我设想的完全相反。” “紫衣的长处是轻柔，性感，其实这给我带来很多困难。我不得不转线，往性感方向给她设计，所以其实那些动作学了可能也用不了，反倒影响别的准备。” “她和你不一样，你虽然超过了很多我的预设，但你还在人物里，她在人物外。不过接下来山洞的戏还好，我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 山洞里的戏，是的，导演把这部分戏放在最后一周。 或许是因为...有床戏嘛。 最后一周的拍摄其实也不慢，但倒数第二天留给了这一部分，拍完，剧组就要收工回京。说到底，《卧虎藏龙》最后也逃不开这一点，会有一些激情的部分。 其实大片都是一样，多数会有这方面的东西，尤其是还是面向国外市场。至于这部分谁来拍，毋庸置疑是两个新人最合适。因此相对来说这一部分更走心，更性感。这要求两位演员之间的感情，默契，还有各方面都要到达一定程度。 林浩不知道自己和章紫衣有没有道这种程度，两人拍《我的父亲母亲》的时候，其实里面也有很多台词背后包含着大胆的性暗示，但那毕竟是埋在后面。真的要拍成《卧虎藏龙》这样贴身抚摸，然后身体接触，必然是羞涩的。 关于这场戏，他自己更是被调整了多次造型，从上半身全裸到现在定下的一般遮住一般露出。用导演的话说，藏在身体下的躯体更为性感。 那边章紫衣的尺度，到还算不大不小。 林浩也庆幸是和章紫衣这个柴火妞拍，要是和那种真的有起伏的妹子拍，他可能自己觉得自己也许不会出糗，但是这件事情身体上不允许啊。 呼，冷静，默念一遍清心普善咒... 好吧，他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应该不至于，他是个新时代的少年，网上什么著名老师没见过。 这种程度的诱惑，还好还好。 不过有一说一，真的到了现场，还是有点别扭在的，大家都些微有点不自然。林浩是现在多是用的方法派的套路，倒还好，只是希望章紫衣这边别出意外——这种戏码，多拍一次味道都会不对，而且还有些尴尬哦。 ... 山洞里的拍摄戏份其实不少。 但这里有一样好处，就是可以打光。所以不需要像外面拍摄需要特殊时段的天光，山洞里的戏只要剧组想，就可以拍一整天。 片场一片忙碌，灯光师在反复调试以满足李桉对这一场戏的要求。李桉和张一谋追求的其实不太一样，张一谋的色彩学炫丽唯美且冲撞性强，而《卧虎藏龙》里始终是中国水墨画的审美，所以采用低反差影调和低饱和色彩。 山洞中的色调是比较暗淡的。 但这里面的戏码可一点都不暗淡，。 比如前天的一场戏，玉娇龙拿着弓弩艰难地却又坚定地要攻击罗小虎，而罗小虎却给了她一只烤鸡。这其中的戏码不好把握，两个年轻演员拍这场却是一条过的。 两人都已经渐入佳境了。 林浩和半天云这便李桉一直都感觉不存在界限，早已经是李桉心中的标准，现在又开始更多的看到了罗小虎内心的一面。他是大盗却内心善良，救回了玉娇龙还在对方试图攻击他的时候，反倒给食物。 而章紫衣这边演绎玉娇龙是小姐却一肚子坏水，但她也一步步松动的时候，其实也终于把感情变化也开始表现出来了。 就这么说吧，当大场面大动作少了的时候，导演还是很欣慰地看到两人都吃得住这种拍摄。无论是自己发挥，还是教给演员的，都能在几次拍摄内完成。 ... 片场，李桉招呼着各部门，终于准备满意之后开拍。戏份都是拆开来拍的，这一段讲的是罗小虎替玉娇龙背来了水，让她洗澡之后关系缓和，然后从给她挑脚上的刺开始。 “3，2，1，a！” 林浩吸了一口气，然后左手握着章紫衣的脚，右手挑着刺。在这片晕黄的光影里，右边来的光影让他一半的轮廓映在黑暗里，显得专注又有些细微的躁动。 其实这件事情是很有一点暗示的概念在里面的，因为在那时候的国内，脚对于一个女性来说是很隐私的东西。光线里她的脚背依旧柔嫩，但脚底却发干，甚至被刺扎破了。林浩抬眼看了看她，忽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静： “为了一把梳子，值得吗？” “那是我的。” 章紫衣垂着眼睛不看他，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又好像只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件事实：“它对我来说很珍贵，像你这样的土匪就没用。”她的声音很柔很轻，但是莫名的有一种性感的意味在里面。 “呼...” 林浩忽然鼻子重重呼了一下，似乎是为了压制住什么，然后他脸上浮现了笑意，反驳道：“不对，我可以用它挑马蚤。” 她默默收回了脚，抬眼盯着他： “告诉你我是旗人。” “奥，你说的对，我猜错了，我认为你是汉人。” “把梳子还给我。” 她脸色开始变暗，只不过还是那副声调，露着白皙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在灯光下刚洗过澡的身体仿佛发着白光。几乎下意识地，他就欺身而上，身体向前延出，嗓音变得更为沙哑： “没有人，可以命令我。” 于是她转身拿过箭对着他： “给我！” 林浩什么都不说，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直到那根箭毫不犹豫地扎向胸口，然后他眼里满是复杂。有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罗小虎不知道世上怎么会有玉娇龙这样的人。好美丽的外表，好狠毒的内心，仿佛为她做过什么都不会让她心里融化半分。 ... “咔！” 李桉喊了停。 两个人于是松了一下，但那股劲还是没有散，情绪有点激烈按理来说不能断。但马上，两人就要在周围几十个人的环境下，拍这个不是那么露的床戏了。这对于新手来说，或许是准备一下更好 林浩有些紧张，来回在原地踱步。 他还算好，好歹和周公子拍过一些更激情的部分。那个雨夜的戏码，其实比现在可能更激烈。只是因为这一部分被命名为床戏，所以他莫名紧张。 章紫衣才叫有点手足无措。 “没关系，拍完这部分，我们就回去了。”李桉见状，还是出安慰道。 回京城啊... 一下子，两人精神顿时振作了些。 刚才七十五章被屏蔽了，申请解封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主角的感觉 箭并没有如预想中的刺进胸膛，想来也是，否则罗小虎早就死在大漠里了。他反手把玉娇龙的手一抓，然后向右瞬间就掰开了 他的力气真用起来，比女人大了很多。 她脸色一惊，于是立马手继续攻击，罗小虎再次用左手控制住了她的左手。可怎么会就这么罢休？此时的玉娇龙，可依旧不是那么样的性子，她能在给她煮饭的时候偷袭罗小虎，这时候自然不会手软。 在镜头里，两人就这么扭打在一起，玉娇龙要致罗小虎于死地，而罗小虎因为没这个心，双方到时势均力敌 “咔！停一下！” 李桉就在现场，两人于是不得不停下。其实这一段情绪是对的，如果再来一次，起码又要花好一阵培养。 “导演...” 李桉沉了沉气，然后道： “你们的情绪不够。” 林接着他又道：“玉娇龙是会毫不留情杀了罗小虎的，所以你这边完全就不像奋力反抗。你的力量确实不如他，但是你现在的情绪还是要反抗，要杀了他。而你，虽然怕伤着她，但也绝对不是不用力的状态！” “好吧，我们休息一下，再来一遍！” 于是两人又拍了一趟，这次倒是使劲过头了，真像打架一样...一点意境都没了，只能赶紧叫停。 ... 李桉拍戏还是很认真的，不会说因为你害羞或者是怎么样就把这一段省去。但也没有说特别为难两位演员，因为他这段时间拍章紫衣总结出来就是：她很想做，但有时候就是做不到。 总结林浩这边就是：他有能力，但是能力也有一定限度。 所以最后靠片段化拍摄和镜头捕捉完成，这一天拍下来，或许是最累的一次拍摄。 好在李桉导演在最后检查了一遍素材后，宣布《卧虎藏龙》在旧疆的拍摄如愿完成。 众人欢呼，制片松了口气。 剧组在这个地方有些器材是租的，就租了这么些时间，和当地政府这边也是沟通的时间就是这么久。 毕竟从剧组开始筹备这次拍摄的时候，就肯定要得到当地政府的许可。这么大一个剧组，不说别的，就说去天山拍摄那三天，就已经可能对那片风景优美的保护地造成一定的影响了。 虽然很希望宣传带动这片的旅游，但约定好的是多少就是多少。何况那边也还在等着导演，比如下一站他和章紫衣就要去河北苍岩山的福庆寺拍摄戏份。 剧组将会在这里拍摄五天，然后再回京城的棚内拍摄。之后还会有许多外景，但包括竹海那些，都和林浩无关了。他拍完就会离组，根据进度安排，也就是在大概在九月初。 ... 于是，剧组马不停蹄赶到石家庄，出了这个城，七十公里外就是著名游览胜地苍岩山。在这里的拍摄其实快到超乎两人想象。或许是床戏都拍过了，第二次隐隐约约的床戏也很自然。 似乎好像，没有什么戏码会成问题了。 何况这里拍摄条件一般，所以从简处理 比如林浩和章紫衣本来以为按照剧本，真的要从那个一个可怕的深渊之类的地方吊威亚下去。但实际上，吊车不可能开进来，所以其实当时就拍了一个从桥上飞起，然后往下的镜头，还是人工拉的那个威亚。 而这个桥，其实并不高，下面是潺潺流水而不是万丈深渊。 八月底，拍摄顺利完成。 等到回了京城，剧组果然依旧是按照计划把他的戏份先拍了，然后就宣布杀青。急匆匆的架势，像是要把他赶出剧组，其实也就是这边要赶进度。 因为拍摄林浩抢亲的那场戏，李桉又拍了三天。导演觉得以罗小虎的视角来看待剧情，就是个狗血故事。一句话总结： 罗小虎被坑了。 在沙漠上奔驰的半天云，因为一个少女的约定来到京城，却只能变成在恋人的无情和纷乱的尘世里挣扎到无措的罗小虎。所以拍这场戏的时候林浩敢百分百确定一句话，就是李桉导演绝壁是给玉娇龙黑了一下。 但好像... 自己这个角色，更讨喜了... 毕竟虽然李桉说这段戏没有那么满意，可能会到时候叫他补拍。但是吧，他可感觉不到是因为抹黑的事情，而是他希望林浩能像开拍那一场戏一样，给出一样的惊喜程度，所以才这么说的... ... 杀青宴上，林浩其实还是有那么点郁闷，也有些不舍。 不是别的，就是他拍《我的父亲母亲》名为男主，但感觉自己其实是个配角；而拍卧虎藏龙这一个月，自己戏份算配角，但感觉就是正儿八经的主角。 李桉会为了他一场大戏花计划之外的时间，会全方位拍出来最出彩的画面，还会鼓励他大胆演出自己。总之，不管自己承认不承认，这段时间剧组的重心就是他和章紫衣，并且他占的比例更多。 这种感觉，拍《苏州河》的时候没有，但有过对比《我的父亲母亲》后再来拍《卧虎藏龙》就出来了。何况他还感觉到和李桉拍电影，自己收获的甚至比张一谋那边还多。不是别的，是张一谋其实没有那么擅长拍男演员，但是李桉可以。李桉给了他很多建议，虽然多数是通过骂的方式。 额，说起来这个。 并不算大张旗鼓的杀青宴上，李桉导演和颜悦色，哪有当时的十方无敌，横扫千军，单刀直入，万剑归一的“风采”。 大家各种笑谈，各种欢乐。 只有章紫衣有些难过，其实她在李桉这里的待遇依旧没有好上许多。到时候林浩一走，随之而来的就是她的安全感也没了。 他也只能安慰，导演对你要求高是好事情，你要相信你自己。嗯，好像回到了两个月以前的状态，不过他还可以说江制片在剧组也会罩着你的。 当然总体上，这顿饭吃的还算欢乐，林浩也见到了周闰发和杨紫琼等一众演员。发哥还和他聊了一小阵，或许是因为江治强向他介绍的吧。不过在这个饭局之后，江治强又给了他个消息，让他第二天中午再去找他。 有啥事呢？ 肯定不是领片酬什么的吧？ 第七十六章 大四 9月7-9号，又是一年中戏开学的日子。 《卧虎藏龙》拍完，刚刚好就这么赶上了开学。说起来，因为大三上学期开学的时候，林浩在拍《我的父亲母亲》没有来上课，现在竟是才意识到自己大四了... 大四了啊，一想到这个他才惊觉，自己其实还有一年不到就毕业了。其实大四开学之后时间过得很快的，毕业设计，毕业论文，找工作。好吧现在他不用找工作了...暂时的。 但总归是马上进入社会了。 真要说起来，只能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感觉大一开学的时候各种场景还历历在目。甚至军训时候他被选去参加国旗班的事情，依稀都还是那么新鲜。 林浩拖着行李一路回到中戏，都感觉这个大门有些陌生。门口也是热热闹闹的，当然地方还是那么拥挤。林浩甚至一度觉得，是不是因为学校太小了所以才给他一种开学的时候就很热闹的感觉。 而进门，并不意外的就是咨询台。 这种台前站的一般是大二的小屁孩们，刚从大一的青涩里出脱一点，就迫不及待地在新生面前表现一副学长学姐的架势。 不过也挺好的，热情又不失规矩，要换做他们这些大四的老油条，除非泡妹子泡学弟，否则还真懒得弄。 说起老油条... 林浩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脸上真的藏不住啊。如果说拍《我的父亲母亲》的时候，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现在则是消去了大半了。比不上新生脸上的胶原蛋白，林浩也只能用帅就完事了安慰自己。 人总是向往年轻的，哪怕青春期有些时候也未见得那么美好。其实说句实话，林浩现在比大一更上一个层次，基本上完全长开了，接下来的时间，将会开启他的颜值高峰时期。 ... “学长！学长！” 刚走过去，背后就传来一片欢乐的声音。这些大二的小崽子，不一会就和新生打成一团。而新生也人生地不熟地，就跟着黏成一团，所以林浩回头的时候，就看见的是几张惊喜的脸。 “学长，我们是大二音乐剧的！” “学长你是拍戏回来吗？” “学长好！” 然后很快，这些服务台的一众学生都抬起了头，然后随着或是惊喜或是好奇的各种声音，围了过来。 “那个就是...” “林浩啊！”另一个女生满脸亮晶晶：“我们学校96级的传奇人物，据说他拒绝了《还珠》去演了张导的《我的父亲母亲》！” “是吗？哇，如果我有机会演《还珠》，我可能真的想选这个诶...” “大姐！”终于有男生忍不住，对着自己的同学道：“他那时候哪知道《还珠》会火成这样，现在指不定多后悔呢！” “才不是，你以为他和你一样？人家是表演系的，是对艺术有追求的！” 嗯，对艺术有追求的林浩实在是没想到回来这一出。他只能大概猜测，这些个围着自己的小萝卜头，是被学长学姐吹嘘之后围观过来的。因为他也听到了边上大二甚至大三的安利，总结起来给新生的印象： 张一谋的男主角诶！ 什么，还有李桉？还出过专辑？ 大明星！求签名！ 哭笑不得，他也就只有在中戏有这个待遇了，出门搭讪的人比认识他的人多了去了。至于签名这个事情，就更扯了，他自己除了宣传专辑的时候签两个名，一般都不做这些事情。 感觉特羞耻。 或者说他自己觉得自己还啥都不是呢，签什么名。 ... 在校门口聚众相关老师肯定会管的。 所以这位老师提出用相机合影两张结束，林浩于是也松口气。毕竟来的学生也算源源不断，只要他不赶紧走，今天就肯定走不了了。结果他还没有开始走，就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 “浩子！” 这个声音有些惊喜，林浩转过头，哟呵，刚好碰见刘晔。这家伙，穿的人五人六的，还带了个墨镜。林浩也才想起来上学期结束的时候，他说什么要去学弟学妹们面前秀一把。 额，然而似乎他大张旗鼓地走进来，似乎并没有人认出来... 也是，其实林浩一靠的是学弟学妹宣传，第二靠的是长相。刘晔现在依旧是很土的，戴个墨镜就更土了... 怎么说？城乡结合部。 “那位也是我们师哥么？” “嗯，是。” “他叫什么名字？” “刘晔，演过一部霍建起导演的《那山那人那狗》。” 学妹于是点点头道：“哦，那学姐，我们先去看看食堂在哪吧？” ... 林浩没到宿舍多久，刘晔就一脸幽怨地回来了。 他过去之后，人群很快就散开了，留下了一地尴尬。还好这种气氛没维持多久，他就也很快加入牛青峰和秦昊等人的大军里： 大家都很好奇，在李桉导演的剧组拍戏是什么体验？ 毕竟哪怕拍不到，问问也可以嘛。 林浩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他这几天只想安心地睡觉，睡个天荒地老。满足了围观群众的好奇心后，他安心地打开空调睡觉。这个机器已经服役了四年，当初还是专门牵的线打的招呼，事实证明这两年真正热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在学校。 还是很好的，虽然呼呼地有点吵，但这么久过去了学校这待遇依旧是独一份。 盖着被子，睡觉。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黄昏时分，刚好到了饭点。宿舍里静悄悄的，估计开学都出去自己忙去了。还没等他坐起来回过神，刘晔就跑了回来： “诶，你醒了？走啊吃饭去。” “我还不想吃...”才睡醒，虽然有饿的感觉，但是就是不太想吃东西。 “学妹请吃饭，我打了包票了，走吧走吧！” ... 刘晔在大学里学会了一招，死皮赖脸，于是林浩不得不被他叫起来出去吃饭。 至于那个学妹，是陈好。 两人一路过去，这是个还颇有些规格的饭店。因为陈好其实因为长相很好的原因，96年就拿了个“飘柔之星”。上大学的时候也是广告不断，还拍了“商务通”广告，又当了凤凰卫视一个节目的主持人。 总之，有钱呢。 “浩哥，好久不见了啊！” 进门，再进了包房，陈好就在店里等着呢，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裙子，化妆过看样子。她和刘晔合作过《那山那人那狗》。其实当时导演让刘晔挑一个演员演侗族姑娘的时候，他推荐了章子怡和袁泉，但两人均已有戏约，最后才是陈好。 但这不重要，林浩过去直接笑道： “哟呵，几个月不见，又瘦了。” “谢谢！”陈好于是有些开心地笑笑，她在班上算是颜值出众的。收到的恭维不少，习以为常，但是来自这位学长的恭维总是让人莫名其妙开心的。 当然林浩也是顾不得这么多小心思，指着那瓶看起来就不便宜的酒，道：“这个，撤下去吧。学生吃个饭，还喝这些？” “这是我自己带的。” 陈好赶紧道：“给两位师哥接风嘛，总不能规格太低了，是吧晔哥？” “额，啊，是！” ... 说实话，林浩和她也算不得很熟，所以估摸着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求帮忙。只是吃到最后，对方只是脸红，却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好吧，林浩只能自己试探着问了两句。 陈好也终于说，是想和一位人艺的老师联系，那位老师听说林浩认识，所以想请他帮忙。林浩于是帮忙发了个信息，告诉她能不能见她自己也不敢打包票。但这年头，有熟人介绍和没熟人介绍是不一样的，所以陈好当即就开心了。 说起来人艺一早就预定了林浩，基本上这一届不少人还在担心分配单位的时候，林浩基本上去那边的名额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因此有时候，会有人让林浩帮忙联系一下那边的老师。 但就像是刚才一样，他只负责递个消息，真要说别的，那还得老师自己判断，毕竟他更多算是挂个名字在那。 而随着这些事情的到来，其实怎么想他都会想到2000年，想到毕业。只是前两天江制片跟他聊了聊《英雄》的事情，不是很妙啊。 第七十七章 来访 《英雄》可能会延期到01年，因为演员档期定不下来。本来正在接触的李连杰，因为老婆利智怀孕的事情，拒绝了这部电影。 得，林浩一想也是绝了。 巨星的老婆怀孕，真的是分分钟影响整个华语电影世界。先是《卧虎藏龙》，然后是《英雄》。 不说这些，接下来剧组这边就开始接触周闰发，但是期间谈的不是很好。而国内具有票房号召力，且类型适合的，也就这两位了。所以最后这边决定干脆延期，等李连杰的档期。 随之而来的肯定是一堆事情的调整，其中就包括林浩的时间调整。剧组因为各种原因延期开拍其实不算是少见，但这件事情其实于林浩来说，不是很妙说实话。 因为他为了张一谋导演留出来的2000年的电影计划，直接泡汤，连带着后续发展都有点要修改的意思。 好在他刚拍完《卧虎藏龙》，找上门来的资源不少，也许可以选到2000年下半年的戏。以及，江治强还给说要给他在乡港联系一下电影。 好吧，谁知道呢，总归是有些烦恼的。 ... 不过事情发生了，那就发生了。 第二天，班上同学除了章紫衣都到齐了，于是大家又开始了每一学期的学前聚餐。 已经大四大家都知道这种聚餐已经开始倒数了，所以都来参加。而且说实话很多人现在已经去外面看了不少风雨，才知道同学之间相对单纯地情谊是多么可贵。 “来，好不容易我们开学聚餐就差一人啊，大家先走一个！”党昊得得瑟瑟地举起杯。假期他说自己演了个小配角，死活都要请大家吃饭。 96级表演班的男生说实话，从大一到现在大四都过得蛮憋屈的。除了一路开挂的林浩给他们撑着面子之外，其余时候，都是女同学背后的小跟班。女生去外面拍广告拍点有钱有名了，多数男生还穷得响叮当。 所以怎么说，基本上多数时候出去都是女生请客。这种情况在过去一年更为惨烈，因为大佬林浩有很多时候都不在学校啊！ 咳咳，实话说了吧。 其实这一次请吃饭的钱，是几个男同学凑出来的。你倒也别小看这笔钱啊，十几个人餐厅吃一顿饭其实也不便宜。 “好！” 众人自然也不会扫兴，轰然起立响应。大家也不会深究党昊是不是真的演了个角色，而且就算知道了，班上女生也不会揭破，自然也是要满足一下男生的好胜心。 ... 三杯下肚，党昊今天心情大好。加上他本来从打一开始就是活泼性子，于是开始了调侃：“浩子啊，你最近可是太忙了啊，这戏可是一部接一部啊。诶我给你说，要是哪天张导李导的剧组缺个人演小兵，你可要记得我啊！” 每个班上都是那几个人在热场，党昊于是从大一到大四，都扮演了这个爱折腾的角色。所以班上其实他也和谁都好，谁都能开玩笑。林浩也不和他客气，直接翻了个白眼：“你可别，要找找紫衣去，我在里面都是给她当配角。” 秦海路撂下了筷子，接嘴：“你可别当我们不知道，紫衣之前打电话回来说过自己在那边有多苦，你多让导演喜欢。我看啊，你可别在我们面前装了。” “就是就是！”班上热闹的也就那几个，胡静接道：“再装我们可不客气了！” 党昊便立刻又扯着嗓子道：“对啊浩子，你可不能怂啊！”他左右手搂过曹俊和陈明昊道：“咱们班男生就指着你长脸了，你看看他们能干些啥？你看看这些女的一天天多得意！” “讨打吧你！” “诶，我们怎么了，我们也很不错啊！” “党昊你就是皮痒，我告诉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于是一群同学纷纷对党昊展开了口诛笔伐，以及物理攻击。屋子里他一边大叫一边逃避追过来的女生，又跳又笑的样子，仿佛一下子穿越到了四年前。 ... 饭桌上党昊是欢乐不断，一会又日常调侃自家“儿子”——他在《那山那人那狗》里演刘烨年轻时的父亲；一会又把袁泉拉出来，调侃她和夏雨。 场面热闹异常，围观群众各种欢乐，但指不定下一发子弹就打在自己身上了。林浩跟着乐呵了半天，才听见自己来了个电话。 “喂？” “是我。” 原来是黄耀。 不过接下来，人家可是来兴师问罪的：“你来乌鲁木齐，怎么都不叫我一声？” 黄耀是在报纸上看到《卧虎藏龙》的消息的，那是一篇宣传拍摄地景点的文章。然后特别突兀地，他就看见了一个名字： 林浩！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报纸有详细的消息，顺便介绍了一嘴来这拍摄的演员。其中，就提到了林浩的信息，他就百分被确认了。 因此，那边的林浩就只能听着黄耀声情并茂的描述，他那天是如何看到报纸上描述这个剧组拍摄，自己又如何如何从密密麻麻的字里面一眼看到他的名字。 接着，黄耀说他自己“光速”赶到那家酒店，却已经人去楼空了——黄耀自己家就住在乌鲁木齐，剧组在乌鲁木齐待了三周，这么久的时间，林浩你怎么也不来见我？ 太不够意思了！ ... 林浩当时是真的忙啊。 这件事情确实有客观原因，剧组一来拍摄期间要保密，林浩不可能告诉他然后让他过来；二来林浩当时是真的太忙了，拍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下来他还要研究明天的戏，实在没有经历出去找人。 所以听起来三周很久，实际上他除了一开始的那一天，也并没有多少时间。只能努力补救了，林浩咳了咳，然后接着解释道：“...当时情况就是这样，我的锅，下次我请客请你们来京城玩。” “好了，我也真不是来找你算账的。你现在在京城吗？有时间吗？”黄耀听林浩说得诚恳，心里有点意见也早就消散了，便转念问道。 “有啊，怎么了？” “我和丫丫来京城了。”黄耀终于不用忍着不说了，他的声音在那头特别兴奋：“最近都会在的，到时候有空了，可以一起出来玩啊！” 第七十八章 淑女 宾馆大厅，三个女生在小声聊天，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桌上摆放着一些包包之类的东西，显然是准备出去玩的——佟丽亚本来打算悄悄下楼等人，结果没想到两个小姐妹被抓了个正着。 其实从她被选上了参加五十周年月（防河蟹）冰的旧疆彩车来了京城这边，到明天就要离开京城，期间的空闲时间也很短的。期间黄耀和自己就出去逛了一圈，那时也有林浩，但两人这样单独出去是第一次。 结果没想到出师未捷，就先被张娜和奇曼古丽抓住了，还各种被...如此这边嬉笑了一阵，张娜抬头，然后笑道： “呀，有人的男朋友来了哦！” “喔！！！”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还是三个青春期少女。 “啊呀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和林浩只是朋友。而且他是耀哥的朋友，我们还没有那么熟。”佟丽亚表示我不认。 “我可没有说是谁啊？这么快就对号入座了。”张娜挑挑眉：“我说的是那个红衣服的叔叔哦！” 佟丽亚自认为自己还比较能言善辩，但是遇见这两位也只能认怂：“好吧，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丫丫，你真当我们看不出来么？”奇曼古丽也立刻接上：“上次那个男生过来，你就立刻从叶二娘变成了林黛玉，这还不够明显吗？” “是啊，而且看看你的脸。如果现在你的脸上可以放一个鸡蛋的话，不要一分钟它就熟了。哦不，我说错了，应该是两个，因为左右各一个！” “娜娜！古丽！” 要了命了，佟丽亚恨不得落荒而逃。 “好的好的，同志们，当你看到丫丫着急的时候从揍人变成跺脚的时候，就要开启一级警报了。古丽，丫丫的帅哥男朋友来了，从现在，我们要叫她文静的佟丽亚同学！” 然后下一秒，门被推开。 林浩拿着两瓶水进来。看见就三个人一愣：“诶，今天就三个人啊？你们好。”往常宾馆大厅里，都会有很多她的一些小伙伴们。这次只有那个留学回来的张娜，还有那个很爱读书的...阿奇曼丽？古琦曼丽？算了记不得了。 “别理她们。”佟丽亚脸色绯红：“这里太凉了，我们出来说话。” “可以，但是我想先用一下卫生间...” “啊，好的，在那边。” ... “太浪漫了！” 等人进去，张娜就做出一脸倾倒状：“还专门贴心地给你带了水，这让我想起了一段浪漫爱情故事，叫做...” “哪有！不过就是明天要回去了，我让他帮忙我去挑一些特产。刚好，耀哥又去面试了来不了...”佟丽亚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是窃喜。 “噢，罗密欧和朱丽叶终于要到了离别的时候，哦，离别，总是让人心碎的。”奇曼古丽，一个博览群书的高中二年级文艺少女，不由得再次发出感慨。 “好了好了求你们了。” 被这两个早熟少女折磨的，丫丫只能讨饶：“我承认，我真的是只有那么一点喜欢他，但是没有机会的。” “拜托！”古曼奇丽立刻瞬移到了她的面前：“他绝对也是对你有意思的，不然他很闲吗？男生最讨厌的事情之一，逛街。” “是啊！”张娜接上：“我告诉你，男生做什么事情其实都很有目的性的。他比你好看，比你有钱，还是个未来的明星。所以要不是因为有什么目的，我估计他也不会来这里的。” “...好像你没有安慰到我。” 叹了一口气，佟丽亚于是左顾右盼确定人不在之后，才道：“确实是黄耀喊他来的啦，不要把他想的那么功利。而且我在旧疆他在京城...” “那就考这边的学校啊，你不是说他是中戏的么？那你就考过来啊，北舞也行！” “对，刚好我们明年考北舞，这样咱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说着，古曼奇丽一把抓住了丫丫的手：“去吧！丫丫，趁现在去换一套漂亮的衣服，罗密欧和朱丽叶明天就要分离了，但至少留下一个浪漫的结尾！” “就不用了...” “我的那支口红给你，你不是一直很想要吗？” “额...好！” ... 出门的时候，林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难不成是刚才宾馆冷气太厉害了？ 但他越想越觉得有点别扭，加上两个人单独出来有那么一点小尴尬，于是林浩找了个话题：“你的那两个女同学，今天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啊，是吗？” 丫丫现在在淑女状态，只能小声回答道：“也许吧，她们可能读书比较多，所以会有自己的气质吧。”她说完才觉得，自己胡言乱语答非所问了个啥。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浩今天去完卫生间出来，就看见两个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搞得他以为自己没关门还是咋的。 “啊哈哈哈，她们就是有一点奇怪了，但没什么的她们不是坏人。”佟丽亚暴汗，心想这俩家伙可别真说点什么。 真的，认识她们之后自己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比自己那个写小说的黄耀表哥都要有阅历，尤其是三人熟了以后，更能聊了。但就是有的时候吧... 会太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幻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算了，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怎么好像像是被盯上一样的感觉。 ... 奇怪的女同学并没有影响林浩和佟丽亚下午的逛街。不过说实话，林浩一直不觉得稻香村算什么京城特产，以及全聚德真的算了吧，那里的服务态度... 真的不说了。 但佟丽亚的建议在林浩的一一否定下，好像又没有什么可以买的。 “额，要不，我带你去买个手串？不对，好像不行，要不...”林浩说着说着转头，然后他就看见对面，佟丽亚一脸我刚才吃了啥的表情。 “...” 丫丫表示，我忍！我是淑女！ “如果你觉得难喝，你完全可以吐了。” 于是林浩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关系的，我也喝不惯豆汁儿。” “你不早说...” 佟丽亚感觉自己喝了一个大概过期27天的豆浆，但是碍于“我是小仙女”的人设，她又不能真的就这么做。等现在她真的吐掉的时候，忽然感觉一松： “你不是京城人么？怎么也喝不惯？” “就像是我不喜欢老京城炸酱面一样，我也不喜欢豆汁，实际上京城也有很多人喝不惯这个东西。但既然你说了要试试，我也只能带你来尝尝了。”林浩道。 “也是，就像我是旧疆人的少数民族，但不是维吾尔族。” “噢，所以你是？” “锡伯族...” 饭桌上，两人渐渐聊来。 或许糗事真是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一剂良药，很多年后，林浩一直都记得这个被秋风拂过的正午。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丫丫，有点可爱，有点害羞。或许没有日后那么漂亮吧，但正青春的颜色，正灿烂的笑容，会在记忆里一直闪闪发光。 重要的女主投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乡港 （...之后会补上衔接的部分，现在先走别的剧情） 宿舍，夜。 林浩今天有点睡不着，过几天，他主演的第一部电影《我的父亲母亲》要上映了，所以他越来越紧张。 当然了，他也不会自恋以为自己就能一炮而红在业内打响名头，从而走上人生巅峰——这可是一个主要拍母亲，拍章紫衣的电影。他要期待的话，反倒是张导2月份要带他们去柏林电影节会让他更兴奋一点。 那他为啥睡不着呢？ 是因为林浩更在意的是这一波能不能给他再带来一些工作机会。 是的，其实他现在拍完《卧虎藏龙》之后，已经有一些不错的本子开始接触他。但基本上2000年上半年的没有，好一点的本子是01年开拍的，而林浩要的是2000年拍摄的本子。 而且他现在境地很尴尬，比如说娄烨那边把贾樟柯给他带过来了，《站台》拉过来给他了，明年一月份开拍。而且只要他点头，男主角就是他的，没得跑。 但是不太适合他的说实话，戏里的要求形象，可比马达磕碜多了。所以娄烨说他其实现在有点作也是正常的，因为他知道很多戏都不行，所以其实推了不少。 长此以往下去，甚至人家下次有戏都不一定会找他了。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有人来了个电话。 是江治强，大晚上他来电话，莫不是《卧虎藏龙》剧组有什么事情？ “喂小林，还在学校么？” “噢，最近有没有空来乡港这边一趟？给你介绍个朋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在这边等你。” ... 快言快语，听得出江制片很忙。 林浩一脸懵比地打完电话，返回宿舍，倒在床上。得，更睡不着了。 而宿舍里四个人有两个睡不着，闷罐子秦昊不爱说话，牛青峰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安慰道：“没事的浩子，到时候我们都会去支持你的首映的。” 林浩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心不在焉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想接戏的事情，最近没接到戏。” 得，这下牛青峰来劲了，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盯着他目光炯炯：“大哥，你可饶了我吧。你和晔子，一个张一谋啊，李桉啊没停，一个提名了金鸡奖。你都喊接不着戏，让我们怎么活哟！” 刘晔一听则是来劲了，他在《那山那人那狗》提名了金鸡最佳男配，几天后就要去参加金鸡奖。这可是金鸡啊，严格来说在奖项上他算是领先一步，所以睡不着正常。 刚巧这时候还有人提，他忍不住又开始了：“啊呀，只是提名，又不是获奖，还有三个人和我一起提名呢。”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牛青峰毫不迟疑地踹了上铺一脚，然后道：“你快别嘚瑟了，都念了快两周了。” 刘晔的性子是那种虽然皮但是又怂的，所以见牛青峰发威了，只能不甘不愿地转移话题道：“好吧好吧，浩子，我到时候也和你一起去看。然后当天晚上我就要去沈阳啦，四舍五入回老家了！” “我到时候可能去不了了。” “嘿你这家伙，停不下来...啊？你不去了？” 这下连秦昊都惊动了，他是那种闷骚的，其实一直听着呢。不过这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从上铺翻身过来，歪头看着他，也是有些吃惊道：“真的？为什么不去了。” “真的！”林浩脸色有些迷茫：“一个认识的人，让我明天去找他，说是有一个朋友介绍给我。” ... “呀！” 这下子宿舍又沸腾了，因为林浩接戏，从来都是高标准的。尤其是李桉和张一谋之后，大家更好奇他要接谁的，可是国内好像没有比他们更高一个级别的了，只能大概猜着：“姜文？” “不是。” 姜文林浩还真没见过，哪怕他和姜武算谈得来。有时候，姜武会打电话叫他出去吃饭，玩啊，林浩也去了两次。老实讲啊，他有个大导演哥哥，所以林浩跟着他认识了不少人，不过很多他也不咋喜欢。 “冯大炮！” “不是，你们别想太多，我也不知道。” 说起大炮，前段时间花姐又来找他了，林浩说还要考虑一下。花姐带着华仪出走橙天，当时媒体惊呼“华仪被掏空了”，实际上却是人家冯大炮在人就肯定在。 所以在不是很需要的情况或者她拿不出很重量的资源下，林浩还是拖着。 “我知道了！还是张一谋！” “屁，张导我们家浩子的关系，还用介绍？” “什么叫你们家浩子，刘晔，我告诉你你想搭着林浩勾搭大导演，我第一个不答应。是不是秦昊！” “...我觉得是。” 好吧，宿舍的吵吵闹闹最后都归于笑谈。林浩总是神神秘秘不说他们也习惯了，但这一次吧，林浩是真的不知道。 ... 机场。 林浩是第一次来乡港，各种手续证件其实还蛮繁琐，但还好比较快办下来了。 事出突然，其实林浩都没想过自己几天后会站在这里。但是江治强那边不说，林浩也不知道是谁，但他知道多半是有戏介绍给自己，毕竟之前江制片就说过这事。 当然，当时林浩没当回事。 《英雄》延期，确实对林浩的发展有一定的影响。不过他真的没有想到江制片会真的关注这件事情，并且真的说给他找了条路还是？ 谁知道呢，林浩轻轻叹气，脚步不停走出来，然后很快就出来看见有人举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 “林先生这边！” 接他的是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男人，长得颇有几分帅气，但普通话说得蹩脚：“林先生你好，我是迈克许，你叫我迈克就好。我是江制片派来接你的！你这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你是江制片公司的么？那你是...” “我是安乐电影的一个小员工啊，不足挂齿。”迈克笑得灿烂。 黑线，林浩一边走，一边吐槽他：“你穿了一身全球限量款的Gucci，你还是小员工？” “啊呀，这个...我喜欢嘛，家里面只会收租，多没意思，我想也成为江老板那样的制片，说不定还可以当演员...哎哟！”这家伙走路不看地下，差点被绊倒。 还好林浩一把抓住，然后拉了起来。 “...靓仔，一睇你就系二世祖噶命，认命啦靓仔，系屋企打打麻雀，收哈租啦，迈出来同我争饭碗啦！” “诶，林先生，你...” “好了，我会讲粤语。”林浩懒得理这个在乡港都能收租的二代，直接走开：“但你要讲普通话对吗？是不是江制片因为这个才派你来？” “林先生，你好塞雷啊！”迈克花痴脸。 “我还猴赛雷呢！快带路！” ... 林浩说人家收租出来抢饭碗，其实他家也算有钱，真要说起来也和迈克差不多。 两人上车去公司，迈克就是个话痨，说不停。只是等林浩问江制片要带他去见谁，那就一问三不知了。标准的傻白甜，估计是这家伙的父母把他放在江制片的公司里过把瘾，然后再继续收租。 说不定，这家伙父母就是江制片熟人。 哎，摸不出什么套路了。 他望向窗外，其实乡港和他期望的还是蛮有落差的。路比较窄，不少地方还坑坑洼洼，房屋有新的也有很多比较老旧的，但总归越开越繁华，到了公司附近的时候，真正有了点国际大都市的感觉。 迈克本来还等着林浩震惊于公司周围的繁华，但看他没说话，也就蔫了。而林浩被领上去的时候，刚好看见江制片在门口跟人说着什么，他便上前几步招呼道： “江制片。” 江治强明显也是一愣，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便转身道：“来得路上没有堵车？” “没有！”迈克抢着回答：“我让司机跟着我指的路走的，没有堵车！” 于是两人都笑了，这个迈克还真是个孩子。要这么抢话抢功的架势，看起来与其说是个员工，不如说是个小辈。 江治强便道：“好了，知道了家辉。” 然后又示意林浩跟着他下楼。 这会子，林浩终于忍不住问道：“江制片，我们要去见谁啊？” “叫我江叔吧，别那么见外。” 江治强看起来心情颇好，道：“我这次带你见杨导，他那有个角色我觉得比较适合你，可以拿来给你填档期。但也只是卖我个面子，你得好好表现啊一会。” 哦吼，还是不说清楚，林浩只能道： “好的导演！” 杨导，哪个杨导？ 第八十章 游园惊梦 林浩认识的乡港，是从影片上来的。他小时候那会儿，看过不少乡港电影。比如说古代背景的《倩女幽魂》，《东成西就》，还有近代北京的《喜剧之王》《功夫》《无间道》之类。 现在想起来，其实港片的世界并不等于真实地世界。他现在行走在真实的乡港街头，先不说五颜六的霓虹灯，这个白天没亮；双层巴士也还好，黄色的车身配一点红色倒是有些可爱；主要一点有趣的是，本地人和游客的区别。 街头上外国人很多，游客不少，走路比较懒散，而本地人则是匆匆忙忙地走，速度很快，似乎每一个人都很忙。 林浩曾经听说过一个说法，越是繁华的国际都市，大家走路的速度越快。他现在倒也没有特别注意到，兴许是活动范围主要是学校和家里附近，家附近都是老京城人，大家都慢悠悠地。 不过对比乡港这边，还真是差挺多的。 说起来也就是97年，乡港才回归祖国，当时市场还担心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乡港经济，还引发了一波担忧之类。不过真要说这个，反倒是泰国因为泰铢的事情爆发了亚洲经济危机，导致这两年市场都不景气。 包括电影市场，王家卫《花样年华》就拍了15个月，中间因为经济危机大背景之下找不到投资人而不得不停滞。后来复工了，也是和《2046》一起运作。王导说这事很难的，两个电影一起拍，相当于同时爱两个人一样难。 林浩想说王导那你可就弱了，看我大幂幂，同时拍好几部都不在怕的。 开个玩笑，王家卫这种耗死投资人的家伙，多半是自己超时然后有没有人敢继续投资入场了。不过还真希望有机会和王家卫合作。现在他是不是在拍《花样年华》？ 还是停工状态？不知道。 “到了。”江治强忽然开口，林浩于是也随之回神。 他们到了地点，一家咖啡厅。 ... 看起来是新装修的玻璃旋转门，进去以后光线不是很明亮，四处摆放着绿植，播放着低缓柔和的音乐，还是英文歌。 林浩听了一会没听出来，便放弃。 而这边早有侍者迎上来，然后带着两人往后面走。两人路过大厅，转过去往右走，路过一条有些悠长的走廊，竟然是洒满了阳光。 这在乡港可是难得的奢侈，因为周围高楼林立，能有这份阳光实属难得。 “刷刷...” 然后下一秒，就有一只白色的小狗从拐角冒了出来。林浩正走着呢，这小狗一下子冒出来攒到他脚边，把他吓了一跳。然后这狗似乎也是被吓了一跳，真的就跳了起来。 然后，它竟然不怕生地围着他打转起来。 “它叫vivi。” 前方传来声音，林浩抬头，是一个中年男人。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穿着黑色的外套和简单地牛仔裤，蛮瘦，声音蛮温柔。 “挺可爱的。”林浩笑笑。 “它挺喜欢你的，平时它都不喜欢亲近别人的。”对方竟是满脸羡慕。于是林浩也是奇了怪了：这狗可比猫好多了吧，难不成这是一只傲娇狗？ ... 不出意外，这位中年男人就是江治强要给他介绍的杨导了，然后林浩进一步得知，这位导演叫杨凡。 互相介绍之后一起进了包间，那只vivi的狗老老实实呆在林浩怀里。于是林浩见猎心喜，暗自给它取名为小白。 而托小白的福，一开始的聊天没有很尴尬。话题就从小白展开，杨导开始和他聊天。 没有聊特别的，就是一些小狗狗的东西。林浩以前抖音上猫猫狗狗看得比较多，虽然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这么一来竟又是多多少少想起了一些，聊得有来有往的。 就通过这个聊天，林浩感觉到这位杨导是个非常细腻的性格。有一点像不暴躁的李桉...好吧不好意思李导，你多数时候还是很安静地。 但话说回来，比他更细腻。 有一点女性的触感。 “对了，这个，你看一下。”聊着聊着，杨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从黑色的包里拿给了他一个本子。 “我的一部戏，叫《游园惊梦》。” “里面有一个角色，叫邢志刚。本来我已经定下来阿祖了，但江老板向我推荐了你，那我想我们可以聊聊，看看彼此是否都有这方面的意向。” ... 林浩双手接过本子，然后笑了一下示意，便开始读了起来。因为时间原因，他重点看刑志刚的部分，其余地方大概看看。然后就得出了一个初步印象：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这是杨凡本子里对邢志刚的一个描述，电影里翠花被逐出荣府后，暂时住到了荣兰家里。而就在这时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新教师邢志刚的到来，掀起一帘春水。 荣兰对其一见钟情，但这段情缘还是无疾而终，邢志刚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只留下两个无助的女人，两颗彷徨的心。 听起来，确实需要一个大帅哥出演这种一见钟情的角色。林浩的颜值其实不用讲，现在长开了虽然和尊龙的差距就更明显了，但是依旧是顶层的颜值的。 是的，如果不是这样，杨凡也不会给这次机会，毕竟他还不怎么卖别人面子的。 就像他的电影一样，杨凡自己并不喜欢被商业束缚，更不肯屈就自己牺牲艺术，所以他的电影拍到后期越来越边缘化。有人说，他拍完了三部曲，接着就是《桃色》，情欲风格更加彰显，不再是隐忍和暧昧的，而是全然释放出来的 听起来是个任性的人，但其实相反。 他对待电影是极其认真的，所以他会选择合适的人选，演合适的电影。 眼前的年轻男人一脸认真地翻看着剧本，他头发剪得有些短，胡须剃得很干净，皮肤很白，睫毛很长，每一次在日光下的上下划过就像是软软的小刷子轻轻刷着人的心房。 叫人莫名的心痒。 若不是这般好看的一张脸，怎么会打动她的新房？ ... 林浩坐在沙发上看得越来越认真。 因为里面出现了不少激情戏。 说实话，这种角色他真的很少遇到。林浩很清楚自己的颜值这回事，但说句实话，颜值有的时候反倒是他接戏的阻碍。有不少电影看到他就会说他太帅了，不适合，我们要男主不要长得太出众的。 这就很难搞，因为不是人人都是张一谋，都愿意捧他。但是这一个角色，就是来拍他的长相身材各方面魅力，刑志刚更像是一个荷尔蒙散发器。 不是油腻的那种，黄教主那种就真的可以算了，是清新自然的，因为男生最好的就是帅而不自知。 按理来说刚刚好，发挥他自己的特色，但林浩还是有点犹豫。咖啡馆里，他端起眼前的咖啡，浅浅地喝了一口，犹豫地问道：“杨导，我能问一下另外两位女主角的扮演者是？” “荣兰是王祖贤。” 杨凡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边上，仿佛刚才开口说出的不是王祖贤，而是一个普通的小演员。然后又道：“翠花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因为国内好像没有，但我想国外有一个女演员，叫宫泽理惠。” 林浩眨眨眼，大哥你这开玩笑有点太厉害了？找王祖贤来演戏，结果配一个霓虹演员，唱昆曲？ 他不由得转头看了看江治强，对方点了点头，示意这是真的。林浩这才内心狂吼，不是，王祖贤诶！你说的时候，不应该大吼一声，麻利麻利贝贝哄！有请大神出场，我的女主角，王祖贤！ 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第八十一章 误会 咖啡馆里，大概是王祖贤出演的消息过于重大，林浩有些傻眼。 因为这种面对传奇的感觉，你其实很难说，哪怕你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但起码你是看过《倩女幽魂》和《青蛇》的，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好了好了，再唱就唱不上去了。 “咳咳。”林浩于是猛喝了一口，平静了下。现在不是他选导演选剧本，客气一点是双选，不客气一点其实是导演选他。所以不管怎么样，就冲这出色的演员阵容，自己也可以尝试一下。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杨导依旧是坐在那里很安静，又道： “vivi真的很喜欢你。” 林浩真想抓一下头发，我现在关心的不是狗，而是我的角色啊！难不成这些导演的关注点都这么清奇，还是他根本就不是很在意啊。 “那我想再请问一下导演，这部戏什么时候开机呢？”林浩问道。 “明年十月份，如果你来演的话，应该最多一个月左右就能杀青。” “好的导演，我的问题就是这些。” 林浩点点头，就没问了。别的什么例如片酬之类的根本不用问，现阶段的片酬对他来说如浮云一般，他要看的是以后的发展。以及，更多的可能性。 ... 半小时后，两人离开了咖啡厅和小白。 这半小时内，两人针对这个电影聊了不少东西，出去对角色的理解，还有对其他角色甚至整部电影的看法。林浩说这部电影感觉有一种很颓废的感觉，包括有时候让他感到有繁华落幕后的空虚。 类似这种问题，他也只是凭借自己的感觉回答，好在无论怎么样终于结束了。和不熟悉且文艺的导演聊天，真的有点小心过头。当天晚上，林浩谢过了江制片后，就回到了京城。 《我的父亲母亲》昨天已经上映，反响一般，报纸上大概有些报道自己的，但是篇幅都不是很多。如果有相关报道，除了主要介绍张一谋，就是介绍章紫衣了。 绝对的女主角+谋女郎。 自己的戏份确实比较少，不过说起来整部电影存在感也不高的原因，其实也有之前《一个都不能少》的影响。这部电影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映后拿下了金狮奖，扬名国际才是这个年代大家最爱看的戏码。 于是九月份参加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九月份拿奖，九月份就上映了，然后获得了很大的关注度。这部电影和《我的父亲母亲》其实上映时间就隔了一个月。张一谋这时候绝对是块金字招牌，但连续两个月上新片，对于这个年代的观众来说有些太频繁。 林浩则是对这一切感觉还好，因为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反倒是班上同学怕他难过各种吹捧。 这一点其实还蛮感谢他们的，虽然自己觉得无所谓，但对于一般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第一部电影上映之后没有得到想象之中的反馈，一定很伤心。 那天林浩虽然没去，但班上同学甚至包括常莉老师都兴高采烈地跟着一起去看了电影。 电影其实很好，他们看着屏幕上的种种，分析着镜头布局色彩之类，还有各种整体结构啊，黑白画面的作用啊。结果看着看着就不对劲了，怎么感觉标的是男主实际上戏份并不多啊？ 更蛋疼的是，林浩临时有事去乡港的行为，被理解成他知道自己戏份被剪之后，不好意思面对大家... 想想吧朋友们，这会是多难受。 在大家眼里，林浩一直是顺风顺水的，经历个挫折其实很难受吧。总之各种阴差阳错，最后这一场本来很正常的试镜，被大家理解成是林浩不想面对逃避了。 ... 这种情况林浩回来就发现了，想想也就明白，于是他乐呵呵地解释说自己一开始拍的时候都知道了。结果，得，大家更是同情他了，搞的他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不是，张导的电影，打个酱油也不错吧 好吧，无所谓了，过一阵子大家就应该知道他是真的没事了。 但说起来，最郁闷的其实是刘晔。 这货的《那山那人那狗》不是入围金鸡最佳男配角了么？嘚瑟的不行，结果林浩整这么一出，他也不好意思这么说了。加上他去现场了，然后虽然没拿奖，但是电影拿了金鸡最佳故事片和最佳男主角。 他在台下欢呼喝彩羡慕，亲临国内顶级电影颁奖礼现场，看着好多大咖，这样的日子真好。结果回到学校，啥也不能说，他都快憋死了。 好吧，这种情况持续了大概一周多。 一周后，宿舍里林浩正在和宋柯打电话： 宋柯就是麦田音乐的老板，而林浩的《2020》虽然是玩票之作，但卖的真的也不差——今年公司里，卖的最好的是《我去2000年》，而接下来就是林浩的《2020》了。 但是两张音乐专辑的成功并没有给他带来足够的收益，盗版横行，公司多是熟人这种事情。 最终，让麦田音乐走向了要倒闭的边缘。 ... 宋柯是京城人士，还是清华大学毕业的。九十年代出国留学，就读于德克萨斯A&M大学，期间顺便做了珠宝生意。96年回国创建了麦田。 嗯，也不说是玩票之作吧。 总之公司完了。 还好绝处逢生，这会子华纳要入局内地，所以找到了这家公司。承诺可以联合搞一个新的公司，叫华纳麦田，但前提是几个当红的家伙都要签约给华纳麦田。都是熟人，这就要好好谈谈了。 本以为首当其冲的朴树没出问题，其他人也都是歌手，一路顺畅，结果问题居然出在林浩。《最初的梦想》这首歌真是从发行就一直火到了年尾，所以林浩说不想出专辑了，华纳也不想放。 总之一顿扯，林浩答应谈谈。 刚挂掉手机，就有人来电话了。 “我是林浩，请问你是？” “是的，导演你好，我现在有档期的。” “可以，好的导演。” 额，是汪俊，《像雾像雨又像风》剧组又重新启动了，就再次找到了他。 第八十二章 二选一 生活有的时候蛮奇妙的，林浩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接连丢了《卧虎藏龙》和《像雾像雨又像风》，被迫去发了张专辑。结果到现在，这两部戏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以各种方式。 好吧，还没有回来，还得试镜呢。 林浩按照地址来到了地点，转了一会还问了下门口大爷，才到慢慢上楼看见一队排队的人。这里的人比第一次好很多，第一次真的是人山人海地，都不用找，直接跟着排队的队伍就可以找到地方了。 其实林浩很少试镜，一般都是导演找他试戏，所以这种场面当时他直接吓一跳。 这次好多了，走廊里也就十来个人左右吧，都是男的。听见有动静，有些人抬头起来看了他一眼，多数人没理会，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怕是准备着自己一会的台词。 没人出来招呼，林浩就自顾自排到了后面，反正前面人也不是很多。而等他站过去，在他前面的人就侧过脸瞟了他一眼。 然后就对上眼了。 林浩眨了眨眼，孙宏雷，也眨了眨眼。 ... 你知道，有时候这种情况下就很尴尬。 他和孙宏雷在《我的父亲母亲》算得上一面之缘，戏份也没有在一起拍过，所以其实不是那么熟。但你要说不认识也不至于，何况对上眼了。 孙宏雷先是一愣，才道： “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也来试镜啊。” “对，真巧，上次倒是没有遇见你。”林浩硬着头皮聊天，你知道有时候出于礼貌大家也是要尬聊的。而孙宏雷其实和他也不熟，但他性格上会比较灵活一点，多个人多条路。所以虽然有些尴尬，他还是开口接道：“上次可能人比较多吧，赵导的戏，谁不想上啊。” “嗯，大家都挺想演的。” “嗯。”尬聊到了极限，孙宏雷还是接着道：“哎，我听说你最近演了《卧虎藏龙》，怎么样？” “还行。” 林浩笑了笑，没多说，他不想太高调。 但随着《卧虎藏龙》这一个词出来，前面的人齐刷刷回头了——什么东西？《卧虎藏龙》？你都演了这个了还跟我抢饭吃？ 一群人脸色讶然，而刚好这时候门口负责喊号的王童出来，就看见了人群焦点： “来下一个，11号在吗？诶，林浩？” “啊，我是。” “你怎么在这排队？你搞错地方了吧，你是在609不是610，来，你来这边房间等一下啊，导演马上就来见你。”王童哭笑不得，刚才来的陈昆的也是搞错了，也在这里排。 于是众人又明白了。 得到这个待遇，这些排队的人立刻明白不同：我说呢，怎么会和我们一起面配角。众人随即回过头，只有孙宏雷站在原地，莫名有那么些尴尬的意味： 人家，是来试镜主角的。 ... 一般情况下，电影或者电视剧的主要角色，会是比较早确定的，配角会后一点选。《像雾像雨又像风》其实情况特殊，主要是中断了一次，时间来不及两波就凑到一起了。 所以导演才会在场，亲自试镜。 试镜是个很磨人的活，因为这些人资质良莠不齐，但多数不咋的，且人数又很多。赵宝刚面了一会有些疲惫，这时候王童进来，告诉他另一位也已经到了。 行，那就走呗。 这部戏男主角这个人选，其实到现在已经锁定到两个人之间了。一个叫陈昆，他个人比较喜欢，演过一部电影叫《国歌》，形象气质都比较好，和他有一些渊源。说实话，一般情况下，他就会选这个了。 但那是一般情况。 问题就在这第二个人。 看看他的简历，当时收到简历的时候，还只是张一谋《我的父亲母亲》的男主，现在又多了个《卧虎藏龙》的男配，两个大导演手下出来的演员。 所以啊，这小子出来不久，在圈里倒是很有些名气。主要是据传两位导演都很喜欢他，戏好。但为人比较傲气，很多人被他拒绝过，因此有的时候风评也不是很好：你一个新人，哪怕是大导演手下出来的，那也只是新人，拽什么？ 赵宝刚倒是没有那么多心思，他对年轻人也比较包容。何况这个简历，简直起飞。那些人嘴巴里说得多酸，真要林浩答应去他们组，那一定会摒弃前嫌。不过... 哎，他这个组也有自己的难处。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 林浩进门，就看见一个人坐在茶几边上。他一回头，林浩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陈昆么？ “你好。”他主动打招呼。 “你好，你是林浩吧？我是陈昆。”其实陈昆和赵导私下就有联系，所以他神色有些复杂，毕竟对手如此强力。 “对。” 两人于是闲聊了几句，都捧着对方聊。有些尬，但不知道为什么比孙宏雷要好些。或许是陈昆说话直接一点，虽然有些时候难掩内心想法，但也不讨人厌。 聊天持续到导演进来，两人起身问好，赵宝刚也是笑笑，道：“昆儿刚才已经试戏过了，那林浩你跟着我来这边吧。” 于是两人也转过去另一间屋子，赵导才道：“我看过你的《我的父亲母亲》，演得不错，细节很好，该放的放该收的收。” “谢谢赵导，多亏了张一谋导演。” “别谦虚，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不然，你也不会被李桉导演选上啊。” “我也是运（财）气（力）比较好。” 像所有导演试戏一样，大家都是闲聊一阵，为的是让演员放松。而因为上一次试镜过，所以常规程序不必走了，赵宝刚也直接道：“你刚才可能也看到了，门外有一个叫陈昆的。你们两个，我会选一个来当男主角，所以我想让你简单说两句，为什么我要选你？” ... 为什么要选我？当然是我要的钱少，在新人男演员中资历第一，人长得不错戏还好，还是演电影出身... 好吧，他肯定不会这么说，而且赵导的意思是相对门口那个陈昆而言，自己有什么突出优势。想了想，林浩道：“我的优势在于演过三部戏，所以经验比较丰富一些，然后我自信自己的演技还算不错。” 赵导点点头，眼里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又问：“那你档期没有问题吧，后续有什么戏？” “没问题的，目前就是10月份在乡港那边有一部戏，然后暂时没了。” “嗯，好。” 赵导想了想，道：“林浩，你记得我上次给你提的问题吧？” “嗯，我记得。” 林浩记忆还是比较清晰的，所以他答道：“我回去有调整我的表演方法，导演您可以给我出个题目考考看。” “好，我这次主要也就看你这个。”赵宝刚摆摆手，他上次说林浩表演太注重细节，而且动作幅度有点小。这在大屏幕上大家可以看清楚你的细微动作，但是在小屏幕上，人家就觉得你没有情绪。所以电影电视演员确实有壁，但现在林浩还属于新人，所以应该还好。 那就先看看，他演得如何吧。 第八十三章 死党 演技这个东西，见仁见智。一个人觉得她流泪流的那么厉害，好有感情，可仔另一个人一看，哭的这么丑是干嘛？ 但是如果是真的演得不好...我相信是很容易看出来。比如安吉拉大宝贝，哭的梨花带雨...好吧，我道歉，她在《我的真朋友》里面哭的还是有点太吓人了，但她也是大家都会觉得演技不好的类型吧？ 说这些废话，是因为林浩现在就面对这个情况。五分钟前情况还不错，五分钟后一通电话过去，就变成了“莫须有”了。 导演先是思考了一阵，然后告诉他： 你的表演可能有那么些套路化，就是没有给我特别的感觉。我可能会觉得有新的东西比较好，你知道我当导演这么多年了，希望一些新的演法。 啥？好吧，林浩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试镜的时候，确实会用上自己的表演经验。但是，现场临时随便发挥，有点太冒险，一般人都不会吧？ 会啊，陈昆就是。 那... 我得好好想一想，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啥...所以把陈昆试镜完了留下来，不也是因为要当场宣布么？意思有点明显啊。所以我得遗憾但是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地说，没有关系，就算错过这些，我有也好多电影可以拍。 贾樟柯知道吗？ 戛纳嫡系，好多电影都拿了国外大奖知道吗？ 《站台》，男主角，也是三月份开机，人家等着我OK？虽然和我的形象不和，但是我愿意挑战各种类型！ 我明年十月有一个叫《游园惊梦》的戏让我只是演帅哥，但是我觉得这样太肤浅，我要挑战和我截然不同的角色！ 对了，我和王祖贤合作哦！ 还有！《英雄》... ... “所以这就是你跟他这么说的？”餐馆里，曾黎一边饶有兴致地听着林浩吐槽，一边调侃。 连刘晔都已经去排话剧了，在章紫衣没回来之前，学校里四人小团队里就仅存两位了。这种东西一般人可不能说，林浩又迫不及待想倾诉，所以就只剩下一个死党可以吐槽了。 “当然不会。”林浩真想翻个白眼，可惜他不能：“我只是觉得有的时候，关系在这个年代，真的是神通广大。” 一通电话过来，陈昆又被叫进去表演了一次，而这一次，林浩就“表演有些套路化”“我可能想要一些新的”“你当然很好我只是觉得我需要好好想想。” 认真的么大哥，去年试镜的时候，我演技也没有说差很多，但你也太扯了。 “我知道。”她点点头，然后又眨眨眼道：“不一定啊，导演也说了他要想想。” “那就等于是不行了，不过还好，在这么尴尬地情况下进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其实林浩也不是很在乎试镜被刷下去，一部电视剧而已啊，又不是别的什么。 他这段时间刷了很多戏，也不介意被别人刷一次。无非就是，被选上很正常，不被选上也是。 甚至他自己还靠着投资刷下去了张振... 这个东西，其实就是跟我最讨厌对面偷我的塔，但如果是我的队友偷塔？棒极了！有时候吧，不得不说人就是这么贱。 “好吧，我也不劝你，我可能知道一点内情。”曾黎心理默默道，自我安慰你可是第一名，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 “之前赵导拍《永不瞑目》的时候，原来定的主角就是陈昆，后来换成了陆易。”她一边用那根白色的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番茄酱，可能有点冷了，有点粘稠，一边道：“所以听说他老师当时还找了赵导，估计这次，也是他老师吧。” ... 陈坤老师就是崔新琴，除了北影96班，还带出了唐国强俞飞鸿的那一个，之后还会有朱一龙等。不过这么有效的电话，估计也不是什么老师的轻松几句质问了。 估计人家更努力。 其实这才是娱乐圈的常态，不会有赏识你的张一谋，没有那么多钱投资电影，而是实打实靠着自己所有的东西全力一搏去争取一个大导演的戏。大家对林浩评价有一点是对的，他确实太顺了，不会全心全意放下身段拼了。 想想，之前他为了《我的父亲母亲》里的一个角色，都肯放弃《还珠格格》。现在赵导也不差，但是他就是轻轻松松就去了，甚至没有告诉常莉。怎么了？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所以导演都要求你参加？ 这家伙完全忘了自己去年上半年也没戏拍。他只是感觉自己嘴角抽了抽，继续自我安慰道：“算了，既然是之前就说过，那也...噢！” 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盘子里的番茄酱起飞，溅在他的衣服上。 “看起来你还是很介意的。” 嘴里吐槽，曾黎还是递过去一张纸巾： “给。” “按照一般情况，擦了也不会多干净。”林浩一边叹气一边道：“那就只能算了。” 曾黎被他的窘态逗得有些乐，道：“好了，说完了就过去了，所以看起来你还得继续找戏了。” 林浩擦完衣服，顺便擦了擦桌上的番茄酱，摇头道：“应该也不大会有好的了。” “哎呀这可不一定呢，指不定还有更好的呢。”她给林浩鼓劲：“而且你不是也说了，有一个《站台》在等着你么？” 林浩叹了口气，收拾东西起身道：“走吧，那个戏的角色类型和我差太多了，我没表演过也不想去尝试。” “可是你不是喜欢尝试新角色么？” “不，是我不想去演一个我不适合且没有经验的戏，然后这个戏还是我朋友推荐我去的。”说完，他就起身几步走到前台，结账去了。 ... 中戏，夜。 “他最近真的接连遭受打击。” 刘晔和曾黎挤在教室里嘀咕，可能是对比吧，刘晔觉得自己最近好歹也接了些戏，哪怕差了林浩的戏好几个级别，也觉得莫名有点爽。 没有贬低的意思，也没有幸灾乐祸。 但就是有那么点...你懂，你有一个厉害的哥哥一次考试有一门课没考赢你。你依旧爱他，他依然厉害，但就是有点小开心。 “得，我让你出来是想办法的，不是听你炫耀的。”前段时间，曾黎也深受“金鸡男配”所害。 “这个我没办法啊。”刘晔伸了伸懒腰：“他是我大哥，我还能管得了他？拜托，我就是跟在他后面捡吃的，你知道我这个戏还是他介绍给我的。” 有人找林浩演一些戏，林浩不想接，但是他会转而推荐自己身边的同学。第一个受益的就是刘晔，有些还真让他抓住了机会。 “我觉得，他说那个《站台》不错。我听他说过两次了，应该是还不错的吧？” “不不不。”刘晔学着林浩的样子，摇了摇手指：“他说过，那是一个七八十年代的东西，人物特别接地气，然后他也演不好也不适合。顺便，我觉得他就是觉得不帅，所以不想演。” “不是，他只是不想辜负朋友而已。” “那他还说了，自己是个有艺术追求的人，不要把自己局限于某类型的角色呢。”刘晔摇头道：“我和他一个宿舍，我太了解他了。自视甚高，当然也确实很厉害，但有的时候他就是放不下身段。” “怎么？” “不肯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演了大戏就不想演小的，还有点理想主义，毛病太多了。”刘晔索性放开了评价。 曾黎一脸见到新世界的表情： “你今天怎么这么胆子大，长本事了啊？” “我也就是在他面前表现得幼稚罢了，其实大家都一起这么久了，谁不知道谁呢？”刘晔叹了口气：“今年上半年，他就没有拍戏，等来了个《卧虎藏龙》。今年呢？他会一直这么好运吗？每年都有大导演等着他吗？” “是啊...”曾黎也叹气：“他和紫衣都太顺了，但是男演员啊...哎哟，别跑题了，你说怎么办吧？” “不知道！嗷嗷嗷别扭我，我想办法行吧，咱们问问紫衣，她最聪明了。三个诸葛亮，哦不，臭皮匠...” “还是别问她了，她现在也很辛苦。你不是刚才那么厉害吗？想啊！” 然后她就看见刘晔一秒破功，脸上露出“你别打我”的表情，然后可怜兮兮地道：“...其实刚才那些话都是牛青峰说的，有一些是秦昊说的，他不在的时候，我们会偷偷谈论他。” “找死！” “哎哟我错了姐！” ... 离开教室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京城的天，夜里也是昏昏沉沉地看不见天空。连带着坏了的灯今天没有修，好像又给今晚的事情添了一层外衣。 刘晔今天排练话剧很累，晚上又和曾黎动脑子，更累。但更多就是莫名感慨：林浩也有，需要我们帮助的一天？ 好吧，虽然是自己和曾黎一厢情愿的帮助。但从96年9月，他就是林浩的舍友了。那时候他还很土，很穷，自信心有很强，林浩是第一个主动愿意包容他的。从私下一起玩...好吧，也没有经常一起，林浩老是催促着他做作业，到给他和章紫衣做功课。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成为小团体，至于曾黎...算是自己主动进来的吧，你知道，女生在宿舍里总要有一个好朋友。 总之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 马上，大家就要毕业，各奔东西了。 他慢慢走到那扇熟悉的门前，这扇门有些老旧，就像是所有的宿舍门一样，以前还关不严。林浩曾经试图给整个学校的宿舍都捐一个门，但这个东西被拒绝了。 哈，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就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刘晔也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可他已经出去工作了，已经接触社会了，已经这些日子里想了太多了。或许对于熟人来说还是嘻嘻哈哈，但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做一些事情了。 总算是有所回馈... “草！你站门口干啥呢？” 林浩准备开门上厕所，结果特么一打开门，刘晔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的，大晚上吓死个人。 “额...没什么。”于是一下子，豪情万丈的刘晔又怂了。想自己多牛皮，真正来事情就怂了。 “那还不让开？” “嘿嘿。” “嘿个屁！笑个毛！” 刘晔突然又觉得可乐，但这个办法也是他们只能想到这么多了：“林浩，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好厉害的老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没空！我要做毕设！” “扯蛋，就一天！” “一天也没有！”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我擦，你给我离远点，小心我滋你一身...还有，你就只会这一招吗！” 第八十四章 话剧院之旅 “你俩今天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林浩直到被两人推到排练室门口，却依旧摸不着头脑。他一只脚踩上了台阶，一只脚便死都不上去了，反倒是把身子扭过来，正儿八经地说道：“你们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刘晔拉着他，试图强行拖动，但他哪里是林浩的对手，人家拍完《卧虎藏龙》没多久且天天练武和体能训练，没停的。 所以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昨晚刘晔还在幻想林浩高高兴兴地去，然后在现场泪流满面潘然悔悟，最后各种感谢他，认他做大哥... 好吧最后一点去掉，根本不可能。 但目前看起来，似乎林浩依旧是那种听完只会问他一句“你能不能现实点？”的人。刘晔有点怂了，但还是道：“没什么啊，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们的日常，以方便你写论文。” 林浩冷笑两声，道：“是吗？我的毕业论文是关于中国电影未来走向趋势的，你带我来这？” “去嘛去嘛。”曾黎也上前晃了晃他的胳膊，半真半假道：“好吧，刘晔就是想给你找个事情做。你除了练功和试镜，整天呆在宿舍不出来，这样不好。” 两人的计划本来相当完美，就是带着他来认识认识一下这里的老师，学习一下这位和他性格以及当年面临问题相似的老师的人生经验。你想啊，虽然不是那么一致，但总有些用处。 “...勉强当你们合格吧。” 林浩于是倒要看看，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 进门，里面已经有蛮多人了。 “刘晔，你怎么才来？” “哦哦，我马上来！”刘晔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排练。不过他还是积极给两人介绍了一些老师，然后让他们等着自己排练完或者和这些老师闲聊都好。 于是两人先到等在一边，因为排练室里面他们也要开始排练了。话剧啊，正儿八经的，林浩只在学校演过。和演戏还是蛮不同的形式，有趣，但还是不习惯。 “我想我们的任务是占领整个山头！” “是的，我想我们应该尽快攻上去。这里只会有两种人，死的人，和快死的人。”饰演一个头头的演员掏出瓶子，喝了口酒，然后递给另一位应该是士兵的年轻演员：“小子，喝点酒，也许会使你无所畏惧。” 于是年轻演员接过酒瓶，喝了一大口。 呛得直咳嗽。 “上帝啊，我敢保证，他里面装的是真酒，隔着这么远我都闻到了。不然的话，我会用靴子狠狠地踢他的屁股的。” “？？？”曾黎一脸问号。 林浩于是有些尴尬：“没什么，就是学翻译腔。” “噢，年轻人，我向上帝保证你猜对了，那就是酒。”坐在一边的还不止他们两个，一个中年大叔于是接嘴了，化解了这份尴尬。见两个人目光齐齐转向他，他又摊了摊手做无奈状：“没办法，徐国豪昨天太紧张了，我想今天得来点真的才演的出。看，演出效果是不是很好？” “...确实很好。” “这就对了。”大叔转过身来，冲着他乐呵呵道：“你一定就是林浩吧？” “额，我是，请问您是...” “哈，我谁也不是。但是谁不认识名声在外的中戏96级第一名呢，我们单位之前有个领导也抢过你，嗯，不过别说出去，领导不会认的。” “噗！”这下连曾黎都忍不住笑了。 “不敢不敢，您抬举了，都是好单位，进哪一个都是我的运气。” “啧，这么客气？不过说起来，我刚才看你模仿的语气，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觉得这些，还是要用英语演绎最好。否则这个调调，真的是倒洋不土的...” ... 一番聊天，知道这一位大叔叫王魏，看起来四十左右的样子，中戏毕业又留学回来的。两人一顿聊，曾黎在一旁吐槽，最后变成了三人版的吐槽大会。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聊着聊着，曾黎就说林浩现在有什么什么问题。于是人家也很乐意帮忙，但聊着聊着曾黎发现不对啊？怎么多数情况下，王魏都是和林浩站在一个战线的？ “不是，师哥，我是觉得林浩有点过于保守了。你想想，他朋友推荐他去演戏，一定是看上了他身上的什么东西，那就去就是了。”曾黎劝说半天，抽了抽眼角，感觉这两人都是一个尿性。 林浩点头，一脸认真道： “也可能是因为，他朋友看见他没戏接，所以给了他这个不适合的角色。” “那这点我就不同意了。” 终于，王魏有了不同的回答：“你是说，你没演过这种类型的电影，你就知道你适合不适合？为什么不多试试。” “我在学校演过，效果并不好，所以宁缺毋滥吧。”林浩想了想，随口答道。 “刚才的话听起来...”王魏敲了敲椅子扶手，划出重点：“先不说合适不合适，但你好像说你明年只接了一部戏。” “是的。” “你总共演了多少？两部还是三部？还没怎么演呢，就先想着什么宁缺毋滥。”王魏撇撇嘴，他指了指台上，那里的每个人都在认真排练：“再说学校排练的事情，我也是中戏的，学校自己排练的和电影电视导演拍的，和话剧排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你连更多的可能性都没有试探过，我觉得你没资格说这个词。” 林浩有些尴尬，但还是尝试辩解道：“...我知道，但还是有很多问题，比如我整个外形也不合适。” 于是王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他一眼道：“得，演员最怕的事情，就是被外形限制。你倒好，都没有尝试过，就主动把自己的路封住了。” 他指了指自己，道：“我之前也是人艺的，现在过来这边，说好听点是因为我爱话剧，这也是我毕业之后一次尝试后才知道的。” “说不好听点，我就是演了一部好戏，然后毕业了心高气傲一连推了几部戏，结果后来看上的戏人家又没要我，我就只能找个话剧先演着看。其实现在想来，我也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性。” ... 话题从这里蔓延开来。 王魏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聊了起来。曾黎和林浩坐在旁边，开始还应和或者辩解几句，后来就不说话了，因为他分享的经验还是很具有参考价值的。 聊到人家中间休息，三人跑到室外继续聊。就在旁边的小亭子里，这周围种了些枫树，现在的叶子居然还没有掉光，红彤彤的还有些在上面刮着。院子里没有风，在这坐着也算风景宜人，且并不觉得寒冷。 林浩其实被他这一番言论讲的有点动摇，但还是道：“我懂，但是...” “但是什么小朋友！你说了个多少个但是了。”王魏摇头，恨铁不成钢：“你现在只是个新人，你有大把时间去试错，你要珍惜你这机会啊。不然真的等你到时候出了点名气了，你以为你还真有多少机会像现在一样去尝试？” 说完，还用手指用力点了点他的额头：“没有了，我告诉你，很难了，如果你不是非常出色，多数导演也只会根据你以前演的角色找你了。” “就是就是。”曾黎附和。 林浩最终还是没开口，沉默。 他觉得有道理，但...他还需要更多思考。 第八十五章 排满了 两人告别王魏师兄之后，等到刘晔下戏，才一起去吃了个饭。 因为刘晔是新人的原因，很难和舞台上的同事们配合默契，更别说擦出火花了——擦出火气还差不多。举个例子，我和你比较熟，我知道你演戏的习惯，所以我和你配合起来就会在细节上更自然；我和刘晔不熟，很可能我们配合起来，有那么些干涩。 好在脚底下这个地方，人才汇聚，也都是一个单位的，便积极地多做配合，所以今天也比昨天好。 一番演练，顺利收场。 三楼，东北菜馆，三人正在吃饭。 “怎么样？”在小鸡炖蘑菇的蘑菇被吃了大半后，曾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有没有改变主意？” “没有。” 林浩把蘑菇扒拉到她面前，然后给自己夹了块鸡肉——怎么会有人不爱吃肉的，女生对自己的身材未免有些太严苛了。 “看吧，我就说。”对面刘晔一下子懊恼地放下筷子，然后又觉得没必要：“没用的，浩子这种固执的人...”说着，他有些怂怂地看了一下林浩的脸色，才道：“咳咳，但是浩子有他自己的坚持的。” “啧！”林浩于是也夹了一块最大的鸡肉，一筷子塞进他的嘴里：“你可给我闭嘴吧！我自己会思考的。” 曾黎于是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她们只是想帮一下林浩。因为大家都知道的，新人演员有多么不容易，如果真的是像王魏说的，拒绝自己的可能性，不多去在新人期试错的话，真的很可惜。 但...自己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也是个不敢尝试的人，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可能性。比如工作，比如生活，都太... 她正想着，不料林浩下一句又接道：“但师哥说的有些东西是有道理的，我会好好想想。”末了又道：“今天师哥是你们请来的吧？谢谢了。” “啊...其实没有什么”刘晔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曾黎出的主意，她的功劳了。”于是旁边的女生也笑了起来： “我也...我们一起想的，都有，都有。” ... 林浩接了两部戏，一部《站台》，一部《大宅门》。娄烨笑他终于想开了，不端着了，姜武其实是更意外林浩居然接了《大宅门》这部戏的一个配角。 “他要拍那个，还不如来拍我这个呢。” 姜武在饭桌上哼哼，他之前邀请林浩拍他的《我的兄弟姐妹》里面的一个角色，也是个配角，当时林浩没答应。 他到不至于计较，但是有些好奇。因为如果林浩身上有一点他看不爽的，就是固执又墨迹。林浩于是来之前在电话里大概聊了聊自己的事情，无非就是一句话： 想开了，多试试。 好吧，也不知道哪位大神能说动他，但总归是好的。这时候林浩因为练功的原因还没到，黄磊就兴高采烈地说了一堆话，显然也是比较在意这个事情。 这能不在意么？ 黄磊明里暗里劝了他几次了，但那时候时机未到，林浩没经历过这些挫折，也没有《像雾像雨又像风》这件事情做引子，能听进去才怪了。 但他们也不知道这么细啊。 所以人家就想了：真要说起来，《大宅门》是陈宝国推荐给他的，演白敬业，一个游手好闲娇生惯养的败家子。这和他自己以前接的，不是一个套路啊。 众人有些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我们家浩儿咋就转性了。原因可能有很多，高小松把这件事情引向了一个“极其可能”的方向。 ... 他最近在找林浩聊专辑的事情，华纳那边催着想浩儿明年发专辑，但是浩儿说他脑壳疼，写不出来，发不了。 能怎么办？ 高小松也是无奈，只能隔三差五去催一次，应对华纳至少有个说头。 然后他就说了，之前去找林浩聊专辑的时候，时不时见着他和一个女的待在一起。那个女的，长得不错身材不错，关键是看浩儿这眼神啊，一看就有问题！ 指不定啊，有点什么，而且可能就是这女的改变了林浩。 嗯，高小松也是自带滤镜，刘晔在他眼里不存在。一群中年男人，八卦起来也是非常可怕的。所以当天林浩并不知道，自己来的时候，已经被这群人把他最近的事情摸了个底朝天。毕竟黄磊的朋友圈啊，还是涉及影视圈很多方面的。 对了，忘了说了。 在这之前章紫衣，胡静甚至刘晔都被他们查过。不为别的，哥哥们好奇小弟生活，或者不放心呗——林浩大量往外推戏的时候，不是顺便给了刘晔一些么？当时就有查查看，这刘晔是个啥性子的人，别把浩儿骗了。 ... 话说林浩接完戏，就一直在学校待着。 以往有空闲的时候，他还会三不五时待着摄像机出去采风或者出去试镜，但现在也乐得自在。写东西，准备角色，《站台》3月拍，拍两个月；《大宅门》8月拍，《游园惊梦》10月，听起来突然有种满足感。 然后今天聚餐黄老师组织的，是赶在年末之前大家都有空，聚一聚——2000年嘛，有生之年只能碰见一次这么整的数。不管所谓的世界末日来不来，反正以后是碰不到3000年了。 于是单纯地林浩，就这么萌萌地前去聚餐，并且面对莫名其妙的“浩儿要是有了女朋友，一定忘了咱们了”的调侃表示莫名其妙。 好在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群中年男人聚在一起，聊女人那可是绝了。他叹了口气，只得作罢：“你们想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了。” 林浩也只能无奈看这些家伙拿自己开涮，有时候就真的是这样——在外面，浩子是我的人啊，我弟懂不懂？都给我看清楚点；在家里，你说我们是不是得给浩子安排个搓澡，见识一下女人的好啊？ 嗨，这些巫妖王，林浩招架不住的。 并且只能在众人“见色忘友”的道德压迫下，答应出演《我的兄弟姐妹》。戏份不多，明年十二月份拍，得，这东西只要开了个口子，就停不下来的。 他今年的戏，满满的了。 第八十六章 汾阳 十二月中，前往汾阳的路上。 比预料中的时间早了些，但还好，他也没课了现在。跟学校那边请假麻烦了点，但还好。主要麻烦的步骤，就是乘车过去这一圈。 因为不是什么节假日，倒没有特别多的人。但对于这破车加上路凹凸不平，以及...小孩的哭闹是少不了的，也是一路魔音绕耳不至于旅程愉快到哪里去。 好在窗外风景还是好的，嗯...好一片光秃秃的黄土高坡！林浩没来过这个地方，听说这里产汾酒，一个叫“杏花村”的，别的就不知道了。一路跌跌撞撞，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拍《我的父亲母亲》时候的那个马车，颠簸程度那是有过之而不及。 中途，他还下车去推车了。 车不知道怎么了，陷在地里了，然后这对于这边的山路来说是司空见惯。但讲实话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还挺好的，先别说屁股颠得，就说脚都冷得不行，下去动动挺好的。 而等他终于到了地方，刚好就能看见有两个怂不啦叽的家伙在那等着呢。 贾章柯，还有个是谁不认识。 ... “导演！”林浩拎着行李箱就下来了。 “小林啊，我来我来拎。还有这位，是我们的监制，也是摄影，余力为。” “余哥好。”管他是谁，叫哥就对了。这丫发际线很高，留这个小胡子，有些胖，看起来比眼睛肿肿的，一脸乡土气息的贾章柯更有些怂怂的意思。 “幸会幸会啊，中戏的高材生！” 余力为开口听起来就知道是个港仔，但是现在也跟贾章柯差不多——穿着厚厚的大衣，还是冻得跟孙子一样，毕竟在这吹了半天风。 “没有没有，以后还得余哥多多照顾。” 余力为则是有些惊奇，人家李桉的男演员，张一谋的男主角，下凡到你这里来拍戏，居然态度还这么好？这搞的，好像这十五万片酬花的也挺值得啊。 林浩跟着他们边走边聊，大家都不算熟人，所以多多少少聊一些，主要还是余力为比较能聊。上车，然后扯一些淡，无非主要是恭维，然后讲点剧组的情况，一路朝着宾馆过去。 ... “导演，所以剧本还没出来完么？”车上，林浩坐在窗边，呼吸点新鲜空气。在车上闷着一路，人都有点沉闷。 “在写呢在写呢。” 贾樟柯说到这个，就有些尴尬了。 贾章柯一开始想拍个青春故事，后来又想拍时代浪潮，最后把这两个部分结合起来，也就是说，这是第三版剧本了——第一版是林浩在京城拿到的，第二版是一个月后拿到的，第三版是前两个星期到手的，还没焐热呢。 林浩于是也是了然： 好吧，典型的第六代。 他曾经吐槽过娄烨，排片非常“个人化”，但实际上这其实就是第六代导演掀起的新浪潮的主要特征。“第六代”最宝贵的特质就是打破了那种自上而下的美学范式，尝试开始“个人化”的拍摄。 放弃了整体的宏大叙事，转而探索更加“边缘”和“个人”的题材与电影美学。所以拍出这种题材的导演，也比较任性，这就苦了这些科班出生的孩子了：拿不到完整剧本，心里不安呐。 ... 车没开很久，就到了剧组住的地方。 余力为自吹，剧组住的地方是包下来的条件，还不错。结果过去一看，条件好不好不知道，但这人可真的不少。本来以为只是个小剧组，没想到起码也是好几十号人吧。 各自忙碌，看见导演来了更是热火朝天 一路进去，不断有人打招呼，包括另外三个制片，副导顾铮等其他一干人员，都纷纷围上来招呼，当然也是眼神直往他这飞。 除了这些，自然还有一些围观群众想一探究竟，贾章柯索性也顺了他们的愿望，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喊：“都下来了啊，咱剧组男主角来了，都来认识认识。” “好，来了来了！” 于是从楼上到楼下，从厨房到门口摆放的车内，一下子就又涌出来几十号人。得，这能上百，盛大的架势让林浩又想起自己再动物园的那些日子... 不过他是被围观的那个动物罢了。 “看傻眼了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可不是，中戏的呢，可厉害了。” “你说还是导演人情厉害，把张一谋和李桉的男主都请来了...” ...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间断，贾章柯咳了两声后，正儿八经地给大家介绍了组里最大牌的男主，顺带也给他介绍了周围的主演一众人等。 除了刚才围过来的，还有赵涛，女主角，是个舞蹈老师；梁景东，曾经和贾章柯一起在北影求学，不过学的是动画专业，现在也在剧组里帮忙做美术；杨荔钠，东北的，跳过舞做过主持人演过话剧，现在是个演员兼纪录片导演。总之听起来，多数人生经验都比他丰富个好多倍。 主演阵容大体都是这样，剩下的有一些当地找的群演之类的。他倒没有装比，和主演们聊天完毕后，周围的人起哄问他什么，他也都回答。于是到后来大家热热闹闹地还要签名什么的，在他们的概念里，演过戏就已经是明星了。 总之一番热闹之后搞定，上楼，看了看住的地方还行，该有的基本条件有。 等他收拾了一番，还没怎么了，就又被叫出来了。 门口是余力为带着赵涛，她据说是被贾章柯一眼相中的。 赵涛以后就是贾章柯老婆还有御用女主角，双重属性，一眼相中也不意外了。 当然现在也不是八卦这个的时候，余力为是叫他一起去饭店主创们吃个饭。 ... 地点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饭店。 每个饭局都得有个热场的才能闹起来，于是余力为就充当了这个角色。不过桌上几个人都跟闷葫芦似的，两个女生虽然来得都比林浩早，但也没算特别和剧组这边很熟悉，所以到最后反倒是林浩和余力两人聊天居多。 此外，就是他们那些合作过的老熟人聊聊天。 于是这顿饭吃完，林浩给了这顿饭的社交评分为2分，虽然大家也聊了些天，但是也没有特别大的作用。 就这样吧。 回到宾馆他就立马上床，舒舒服服地躺着。明天就要开拍，一会早一点睡。 结果，人太累了就是躺床上随时都能睡着，好一会，林浩才听见手机铃声醒来：“喂？” “到了么？” “到了。”窗外天已经黑透了，林浩摸了摸鼻子，这一小觉睡得精神了些，不禁道：“哎哟，你是不知道，这个剧组今天吃个饭尴尬成怎么样了。” 曾黎于是在电话那头道：“怎么了？” “不熟悉，也都好像性格比较闷，主演四个除了我其他都没有演过戏，但这样搞的反倒是我比较紧张...” 第八十七章 崔明亮 林浩一路吐槽火花带闪电，曾黎在那边听得认真，顺便也讲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你还真别说，今天差点出事故。” 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都还有点后怕： “也不知道是谁，晾衣服的时候没有挂好。我就这么走着呢，啪一声掉我前面，是那种大衣你知道吧？还好我运气好啊。” “没事就好，找着是谁的了么？” “没，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啧！”林浩于是爬下床，起来给自己接了杯水，道：“你就是这种性子，太软了，太听话了。你得找他，至少让他给你道个歉。” “还好吧，不用了。” “...你啊。”林浩于是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曾黎就是这种性格，不然以她这个资质多出去找找机会，也不见得会比其他女生差。但想了想，林浩还是道：“我去找，我给晔子打电话。” “诶别！”曾黎连忙道：“没什么大事情，真没事。” “...” “聊点开心的吧...” 杂七杂八，林浩没想到来到这里第一天就聊了好久的电话粥...我的妈，电话粥，好古老的名词。 但事情其实就是这样了，两人打了不短的电话。怎么说呢，两人好像都没有明说这个事情，但又都心知肚明，两人之间现在是有点那个意思，不然现在干嘛聊这么久？ 林浩站在窗前又喝了一口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那天晚上曾黎说，自己大二那个“校外男朋友”并不存在的时候，开始的吧。 ... 第二天天气不错，虽然没出太阳有点阴沉沉的，但好在雪停了。按照余力为这些乡港人的说法，是个好兆头。剧组除掉后勤什么的也是好几十号人上阵，加上现场的群演就是当地人，吵吵嚷嚷的。 贾章柯自从影片开始运转，基本上就进入了所有导演都不约而同的导演作息：两三点睡，四五点起。但在林浩看起来还不够，比某偶像练习生每天睡半小时练舞和绵羊兴准备专辑十天不睡觉，差远了是不是？诶，这么看起来，我们国家的演艺人员敬业程度其实还是有进步的嘛！ 林浩走在现场，看一群人忙乎开机仪式，边走边想。那边贾章柯在现场到处乱转，戴着个有些可笑的红色帽子，穿了件红灰相间的羽绒服，然后拿着对讲机招呼着：“填这个角，这边来几个，把它填一下。”于是几个人就过来，又把水泥袋子搬过来几个，抵着那个演出的牌子好让它更稳当。 天气很冷，他嘴里吐着白气。 贾章柯个子又不高，在几个帮手面前倒显得气势不足，更像是个场务而不是导演。 因为在旁边有人还拿着个话筒在试麦，一堆乡亲在周围围观，还有主张要办开机仪式的乡港人又带着一群人在外面搞各种贡品啊，桌子啊，红布啊，香啊什么的。 试麦的那个人，站在两个大灯前面，头顶是“为实现四个线代（谐音防河蟹）化而奋斗”几个大红字，声音甚至比贾章柯声音还大。 林浩听见当地临时找来的群演说这都啥啊，都不像拍戏，有人还说拿着个对讲我也会。但其实这么几十号人的现场并不乱，就已经说明导演的本事了。而且台上那个是副导顾铮，不是导演啊！ ... “看什么呢？” “没看啥。” 余力为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拍了拍林浩肩膀。等人家一转过来，他就乐了。 林浩的头发留了个四六分，裹了个羽绒服，里面穿得就是那个味儿，更重要的是戴了个黑框眼镜。配上那一口汾阳话，这一下子就有那么一点意思出来了啊。 “怎么样，别笑，我学得像不像？” 林浩并不理会这家伙的“嘲笑”，反倒是问回来。北方方言赶南方方言难度低不少，但他这前后拢共两个月，也不知道学得像不像。 “我是觉得不错。” 于是林浩这才稍稍放心下来，道：“怎么，那边弄好了？” “差不多了，就等导演了。” 说实话，这个东西也就他们乡港来的信，搞的这么正式。林浩就从这边看过去，真的是一派喜气洋洋的状态。但就像《卧虎藏龙》的时候，李桉就说过：”制片人让我搞个仪式，我说我不想搞，不过最后还是举行了一个仪式，大家都很振奋。” 是的，江制片是乡港的，总之有他们的地方就要有这个。于是供奉的案桌都用红布盖住，奉关帝，两旁是香炉和还有烤猪头... 本来要乳猪但是没有，那东西现在只是在乡港多，所以猪头吧，然后水果。摄影机用红布盖住，按理来说由剧组主创依次上香拜神，最后掀开机器的红布，宣布开机。 但这次嘛，贾章柯还有余力为、李杰明两个乡港人，刚好代表了。导演制片监制都齐了，完活，一切就绪。 “开机！” 贾章柯手一挥，于是现场大家捧场欢呼，《站台》就这么开机了。 ... 剧组准备其实很充分，所以基本上开机完，剧组就开拍了。第一场戏拍的是崔明亮的父亲崔万林和崔明亮的一场戏。 “来，好了吗？3，2，1，a！” 崔万林在一旁整理着木头，右边停着辆自行车，崔明亮，张军，陶二勇从左边离开，顺带，张军带走了他的车。 他们都是县文工团的青年，唱歌跳舞还追求时尚。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们就是县里的小资一族。这不，这批追赶潮流的文艺青年怎么可能放过喇叭裤这种东西。 张军他姑姑从广州给他捎回来的，崔明亮也想要然后未果，便让崔母给改了一件。 穿着正得意呢，就让崔父给逮着了。 ... “过来！” 林浩穿着薄薄的喇叭裤，黑夹克，几步过来了。崔父是特意找的高大个当地群演，往那一站倒是真的笔挺，蛮有几分父亲的派头： “你穿的什么裤子？” “喇叭裤。” 崔父看了他两眼，又上下扫了一下：“什么喇叭裤？” “喇叭裤就是喇叭裤。”林浩看他在看瞄着自己裤子，理所当然道：“就这样。” “那怎蹲下？” “怎蹲不下？”林浩身子往后一摆，然后一歪，做出一副对峙的样子。 崔父揣着手，只道：“你蹲！蹲下！” 林浩颇有些无语地看了下老父亲，也只能扭过头扶着裤子往下蹲，结果蹲一般下不去。因此他的姿势很古怪，脚蹲到一半有感觉裤子要撕了，又舍不得又不想服输。 倒像是蹲坑起来一半的姿势，他试了两下，还是舍不得改了一下午的喇叭裤起来了。 “那行吗？”崔父质问道。 “咋不行。” 崔父看着他，示意他瞅瞅他现在这样：“工人，穿这裤能干活？农民能下地？” “我是文艺工作者，不干那活。” “有点自由就搞资产阶级那一套？” 林浩脑中一转，临时变成普通话：“不跟你说了，有代沟。”说完，三步两步就离开了。 第八十八章 追和被追的故事 第一场戏林浩拍的状态只能说还不错，没有到达贾章柯想的他在《我的父亲母亲》里那么自然。但毕竟才开机嘛，而且林浩那个临时从方言换成普通话的点，很得贾章柯的心意，不错了。 接下来开始拍别的，不过算不得顺利。 《站台》拍的是一群年轻人的故事，所以经常都是群戏。大家刚来，磨合的不算好，有时候不是那么自然。 这时候学过的人好处就出来了，林浩虽然也才开演状态没有磨好，但啥时候都比较稳定，而其余几个则是演自己。 在他们几个还没有熟悉的情况下，这几场戏并不太好。看起来就只有崔明亮和二勇是一起玩的，张军是被硬凑在一起。梁景东状态不太好，一直没调整过来。 或者林浩有那么点感觉： 梁景东有些看他不爽。 总之剧组拍了一上午，贾章柯没一个满意的。中午又开始下雪，吹风，零下十二度加上六七级的大风。贾章柯开始庆幸自己为了照顾林浩这个城市娃，把一开始的戏选到这边拍，不然要是在野外这天气就太冷机器根本熬不住的。 但即使是这样，也没料到演员状态会一直这么不好。勉强拍到下午四点，贾章柯看这天色也不好，风也比较大，干脆就宣布今天收工。反正刚开始拍，剧组现在也不是那么缺钱，就先调整一下也行。 ... 导演宣布收工，几个人于是也赶快收拾上车。其中以穿薄薄一层喇叭裤的梁景东和林浩最快，两人冷得跟什么一样，朝着车就一顿冲过去。 回宾馆回宾馆，冷死了，老寒腿，风湿关节痛，就贴万通筋骨贴！林浩脑子里满是胡思乱想的念头，然后... “嘭！” 这一声闷响，跑太快的后果就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摔了个底朝天。 “啊！！！” 两个女生尖叫，于是更像是给现场增添了一丝氛围。就算没事，也要多紧张三分。 “没事吧！”众人一窝蜂涌上去扶起他。 但你知道摔在这个结了冰的路上脑子就是嗡嗡的，人抬起来一看妈呀流血了，吓得不行。不少都知道这是京城来的少爷，金贵着呢。 “医院！送医院！” 副导陶军反应最快，于是一群人风风火火送他上了医院。汾阳算是吕梁行政区最富有的一个城市了，哪怕这几年因为假酒的事情经济备受打击，但底子还在，医院条件还不错。 到那医生一看，也没啥问题，磕在冰上了也没有什么泥沙之类，所以消完毒其实就没事了。然而最后还是在剧组众人的“努力”之下，林浩的后脑勺包了个纱布。 得，哪怕林浩再三强调没事，人家也必须让他卧床休息一天。他现在感觉到小鲜肉的处境了：剧组里就他最大牌，哪怕自己不那么娇气，出点事剧组也着急得要死。 医生说他头上就这一个小口子，送到医院的时候，那医生要是会说段子，一准会说：“啊呀，幸好你们送来得快，不然...伤口都结疤了。” ... 剧组开机第二天，上午11点多，林浩还在床上躺着。 好吧，当病号的感觉还真好。 就是有点无聊。 一觉睡到天亮，实在有点太晚肚子开始唱空城计，林浩只得起床收拾，迤迤然出门，想吃点热的。 刚一推开门，风就冷飕飕地吹上来，冻得他又回去赶紧披上羽绒服。等他再一开门，巧了，顾铮来给他送吃的了。 “怎么样啊，今天？” 他拎着一个饭盒，就是上面放饭下面放菜然后合在一起的那种。不锈钢的，锃光瓦亮：“早上看你屋子里没人应，我就回去了。” “没事了，本来就不是个大事情。” 林浩接过饭盒，饿了闻着什么都不错，于是直接把饭盒放桌上呼噜噜开吃。边吃边聊，聊着昨天的事情，倒也少了几分陌生。过了一会，他便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铮哥，有个事想问你。” “什么事啊？问吧。” “那天晚上吃饭起，我就觉得梁景东好像有点看我不爽。是不是我想多了？”林浩昨晚被人强制要求“早点睡”，于是就躺在床上睡不着没事瞎琢磨，还真觉得不对。 顾铮坐在一旁一愣，想了想道： “他最近心情不好。” “怎么了？” ... 事情还要从很早说起... 好吧，长话短说，不水字数。 贾章柯不是改过剧本么，好几版。最初的男一号选的是梁景东，是一个长相冷俊，性格孤傲的人。但这么一个和社会明显有着隔膜的人，被朋友质疑太像第五代的电影了——梁景东也太像是作者的符号了。 于是贾导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美化那个时候的生活，是否故意在回避当时的记忆。到后来剧组十月份就拍过一次试拍，然后贾章柯就下定了决心。结果就是梁景东从男一变成了男二，闹别扭了呗。 后来林浩选了主角... “等等，我还没来呢？有我的事？” “可不有你的事么。” 顾铮撇撇嘴：“娄烨说你生活里是就个少爷，让老贾照顾着你，于是老贾就先安排拍室内的戏呗。” 这么一来，梁景东说什么都得在开机前就剪掉头发了，因为他是男二人设大改，变成了短发...于是这就爆发了——梁景东这头发为了这个戏的男一号角色留了两年头发。 这个长发的象征意义很强。 你知道两年日思夜想，最后落空是很惨的。 “确实。” “是啊，虽然他在院子里口口声声说因为女朋友的原因，但我们都懂。”顾铮叹了一口气，故事马上就到高潮了：“我们那天不是在屋子里打牌吗？才过一会，就听见外面吵起来了...” 贾章柯不是个容易火大地人，但那天是真的气急了，于是就丢下众人自己打车跑了。然后经历一番好莱坞式（顾铮自己描述）的追车，他们就看见贾章柯坐在地上。 然后哭了起来。 他的压力太大了，他给京城打电话想叫他的画家好友来替代梁景东的角色。 ... 顾铮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砸吧砸吧嘴继续更加长话短说：“后来梁景东和余力为也追过来了，他让我和余力为先走开了，两个人谈了些什么吧。总之都是大学同学呢，就在你来之前一天，他们和解了，第二天早上他就当众剪掉了长发。” “哇，别讲那么快啊...” 林浩又喝了一口汤，故事讲到这里汤都已经凉了，但是还是觉得这东西给了这碗汤无穷的调味：“而且这么棒的故事，我没亲眼经历，好可惜....” “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不知道我们当时吓死了都。”顾铮于是摊摊手，表示无奈。 林浩见好就收，老老实实道：“怪不得今天他有点状态不对，我就觉着他有些看我不爽，原来是因为这个。” “甭管他，这个坎也过去了。”顾峥于是顺手帮他收好餐盒，起身道：“他最多是今天见你有点不爽，你刚来嘛。但你现在都是病人了，他还能跟你生气？不过...” 他顿了顿，又说： “现在组里都说你跌这一跤是他推的。” “嗨，这还真不是他，估计是没反应过来所以没动。”林浩笑道：“我自己的锅，穿不惯这种鞋子，走急了没走好。你给组里的说说呗都。” 贾章柯对这部戏很看重，细节也很在意，所以林浩穿的鞋子就是那时候的鞋子。这确实是第一天穿不太习惯，鞋子也确实有点滑。 “嗯，导演已经说了这事不关他事情。”顾铮说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昨天这个事情还是发酵得很厉害。人嘛，在这闲得无聊，好不容易有个什么事情总会把事儿往戏剧化的方向想象。 但顾铮也没有多说。 反倒是聊起来了之前文工团在排练时，演员们穿的是丝袜，踢腿时，袜子露出来了。这个并不容易被镜头表现出来的点，让导演很恼火。他要的是手织的线袜子，结果就是贾章柯带着顾铮他们满城找袜子。 “得，见识了。” 看来，林浩叹气，他也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 男主角这一跟头摔的真没什么大事，休息一天那是绝对就好了，但整件事情并未因此完结。开机第三天，整个地图就又特么被强制刷新了。 早上6点，宾馆。 林浩起来在化妆，剧组里本来一开始都没有化妆师这件事情，本色出演。但林浩觉着精益求精，自己请了一个过来，当然现在也主要是为自己服务。 他一边化妆，一边半眯着眼和余力为聊天呢，就听见外面突然有人叫了句什么，然后就下面炸开了。林浩半睡半醒一开始没听清楚，但听余力为一重复，立马就醒过来了：“什么？梁景东走了？” 两人于是顾不得多的，立刻起身下到院子里查看情况。只看到贾章柯被众人围着叽叽喳喳，在人群里反倒显得有些寂寥。 而等林浩下来，众人又齐刷刷抬头看下他，眼里各种意味都有。林浩这才意识到和自己有关，转过头边走边问道：“怎么了？怎么我每天早上起来，都感觉剧情不对劲啊？” 顾铮与是叹气，才道： “昨天我应该好好理一理谣言的。” ... 说罢，顾铮便讲起来龙去脉： 今天早上梁景东迟迟不见他起床化妆，结果等人一进去叫他，已经人去房空了。留了一张纸条，大概意思是说自己既然已经和贾章柯谈妥了就不会做这种事情。 所以应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走了，用这方式表达自己的清白。顾铮三言两语说清楚，留下现场吃瓜群众大眼瞪小眼： 嗨，这是个什么事啊都？ “都是你昨天多嘴？” “我？那可不是我说的，我没说过。” “就是你，不然就是张妮儿！” 人就是这样，哪怕是以后微博吃瓜骂错了人，也最多相互抱怨但绝不肯认错。只是当务之急肯定不是抱怨和清算，一顿折腾后，打听到他开着自己的车往东边走了。贾章柯就带着人去追，而且猜测他多半要坐火车走，所以兵分几路。 贾章柯当然是去了最可能的那一路。 林浩和他一起。 上课车他才回过味来：剧情重演了，不过不同的是追的人和被追的人反过来了。这件事情在几天内重复上演，算得上是一场大戏了，只不过身在其中的人就蛋疼了。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贾章柯脸色很不好，想想也是，梁景东这件事情说到头来他或许也有不少愧疚感。林浩在车上作为“莫名其妙但好像就是事件起因”的存在更是尴尴尬尬。 车上顾铮也在，于是他就给林浩使了个眼神，颇为无奈，但是林浩一下子就读懂了：你看，这就是你要的精彩情节。 林浩更无奈： 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剧组，开机三天了，恩怨情仇连续几天上演。就这，干脆别演什么城乡结合部的《站台》了，就这班底去演琼瑶戏，都能成。 第八十九章 片酬 车一路开，完全就不见梁景东那辆车的影子。等到了火车站，大家呼啦啦就下车过去。他们这车开得很快，林浩心惊胆战的，但好歹赶在这班火车发车前到了。 一群人就要冲过去找人，结果被车站的巡警给逮住了，好一顿询问——人家觉得你一群人急急忙忙，又没有行李又成群结队，不像是好人，那你能怎么的？ 贾章柯一言不发，就死命挣脱想冲过去，几个人刚想劝就被人家两招拿下。这家伙，老老实实身份证什么的给看看最多登记就行了，这下可好： 林浩现在坐在那个亭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乘客一波波的。贾章柯最惨，第一个被带去问话，当然他们也少不了。顾铮正在打电话说明情况，司机是当地人，也在打电话看有没得关系捞出来。 “哥们，你们是怎么被抓的？” “...”林浩看着丫一脸歪头斜脑笑的样子，怎么就觉得笑得有些贱呢：“急着找人，敬茶拦着我朋友他着急进去，闹呢，就被带过来了。” “真巧，我也是，哎，我女朋友今天生气出门...诶你那什么眼神？我不能有女朋友么？”那家伙一脸不可置信。 “没有没有。“林浩口是心非。 “诶，人不可貌相！”这家伙拍了拍自己的腰包，鼓鼓的，得意道：“男人啊，不能看脸，得看实力。” ... 再看实力，这家伙被叫过去问话也老老实实的。好一顿折腾，几人挨个被带去搜身问问题，做了个笔录。顾铮好一顿解释，司机也找到了人求情，总算是可以离开了。 但就这半天时间，别说火车了，飞机都从候机到起飞了。 真要走，早走了。 于是他们带着一肚子失望就只能回去，路上又下起了雪，司机不得不耐着性子开慢一点。一群男人开始在车上抽烟，然后打电话，继续问那边怎么样。 人家说都追出去多远了，半路还有一辆车都追没油了，都没找到。配合着车窗外飞舞的雪花，林浩觉得这剧组真的绝了。 “没事，我们到时候回来加点油，去把车拉回来。你们先回车上，外面下雪了冷。”顾铮大声嚷嚷着。 林浩也看着车窗外胡思乱想，这种情节，不应该是霸道总裁追妻戏码么？咋，你和贾樟柯还上演虐恋情深啊？啊我生气了我走了，我又回来了，你生气了，你又回来了。 狗血戏码在脑海里上演。 一度升级到了《回家的诱惑》级别。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寒颤，自己都有点好笑。但说实话啊，梁景东如果是真走了，估计别说第四天开机了，第五第六第七天能劝人回心转意或者找到替换，再开始就不错了。 “诶？”他正想着，司机就突然开口了：“没油，对啊，他跑不了这么远的啊？” 那个车烧油快，于是一群人又去问加油站，结果猜怎么着，还真问到了。等他们这边赶回去的时候，人家已经把他劝回来了。 院子里，梁景东冻得有点哆哆嗦嗦的。 他开了车跑了一半突然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加了油之后，就开到别的路一条小河边待着。最后被余力为找到，余力为先是大骂了一顿剧组多嘴的，然后又保证一定会处理，接着说这件事情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总之回来了，但梁景东这时候忐忑了。 贾章柯下了车，面色憔悴又有些疲惫，剧组众人都看着他。这么一耽误，油费人力心力就不说了，就光是剧组每日损耗又是多少钱。一百来号人，加上设备，每天开销五位数。 再怎么样委屈，损失在这摆着呢。 “...”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摸出烟盒递给梁景东，梁景东接了一根，然后贾章柯拍拍他肩膀转过身就道：“好了，人没事就好，散了散了。” ... 和好如初，贾章柯赶走了几个多嘴的，挺有些人也多多少少参与了说闲话，所以自然也不会逼逼更多，等到第四天剧组终于又开始拍了。 多灾多难，好在风雨过后是彩虹。 第四天白天拍的很顺，到了晚上，因为这件事情也算是因为大家相互不了解产生的，所以当晚贾章柯就把大家聚在一起——不干别的，就是聊天交流。两人一组，要不停说话说半小时，啥都行。 然后休息十分钟，继续换人一组交流。 这东西执行起来一堆问题，有人一个晚上都没有换人，聊了整整三个小时，第二天就宣布处对象了。当然是不是干柴烈火给自己找借口不说，但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大家都真的被强行拉近了距离。 后遗症就是不少人嗓子都有点哑。 但贾章柯就是不管不顾，强行这么让他们搞了...算了换个词，交流了十天，期间换着法子，打牌啊，讲故事啊什么的都来。总之再陌生的双方，内向的性格，被这么避着面对面交流，总归是熟了。 林浩没见过这么野的路子，打电话的时候直啧嘴：“你说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这要真在其他剧组，导演都不一定能处理好。” “人家能当导演，肯定也是有一套。” “是吧，不过昨天顾铮聊天的时候说了，导演也有不知道咋处理的。当时决定给我十五万片酬的时候不好意思了好久，怪不得那天娄烨给我打电话说这事。” 其他人当然都是两三万最多，但十五万对于目前的林浩应该是不够格的。曾黎也知道，于是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和紫衣的电话，就问：“你这都是友情价了，不过说起来你现在身价怎么样啊？” 林浩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苦逼道：“不知道啊，基本上都是熟人推荐。给多少，我就拿多少了呗。” “紫衣可多了，她那天给我说...”曾黎说着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这段日子紫衣过得很难，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拍戏的关系，她现在感觉一个劲想证明给所有人看。 太想得到认可了吧，曾黎想了想，之前林浩见她还好好地。三四个月不见，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 片酬多少或许林浩没那么在意，但是这是一个身价和发展态势的指标。投资人和导演们最为清楚现在的行业规则，所以别扯什么逼格奖项之类，给你多少钱这就是一个市场对你衡量的标准。 林浩能拿十五万，是剧组穷。 所以他正儿八经的市场价多少呢... 三十万应该是有的吧，他就这么想着。 转眼，开拍二十多天，几人进入状态了拍的很快。大家笑说过年之前指不定能拍完回家，而林浩这边没摔跤了，导演也终是安排倒过来拍一些戏。 今天拍的就是看《流浪者》，三个男生一辆车过来的那场。 ...怎么有点怪怪的。 “慢点啊，我可说了这地可滑。”王波嘱咐道。林浩最后一个上单车，但他和王波都是大个，梁景东是个小个，两人夹着他怎么看怎么滑稽。 但就是得这样，车是张军的，哪怕窝着点也得这么坐，三个人在一辆车上要骑过去。好在就这一小段，否则他也不确定这辆回收回来的老旧自行车能不能坚持。 “没事，应该可以。” 梁景东看他这样，安慰了两句。 经历过一些事情后，按顾铮说他的脾气真是好了很多了。而说起来上一次的事情，剧组里好事的人给林浩取了个“瓷娃娃”的名字，搞得他哭笑不得。 “永久的哩，可结实。”老乡在一旁看他这瓜皮样，凑上来说了一嘴，这车可是好牌子类。 林浩于是就朝老乡笑了一下，他这真是感觉冷。羽绒服脱了，下面又穿回了喇叭裤，薄薄的那么一层，冷得不行。更别说腿时不时碰一下自行车，都要命。 那边贾章柯喊：“好了么？” “好了！就等着呢！”顾铮拿着对讲机，也回过去。几人早就准备就绪，今天安排的比较紧，拍完王波就杀青了，明天是大段的林浩和赵涛的两人戏。 “好，来，3，2，1，，a！” ... 门口，赵涛和杨荔钠站在雪地里，看着对面。大喇叭里播放着音质很烂的音乐，一首歌放随身听里估计不超过200k，却是贾樟柯好不容易弄来的版本。 雪地里，两人翘首以盼，赵涛踮着脚看过去：“几点了，还不来，票都快卖完了。” “那是他们吗？” “嘿嘿，是吧。” 赵涛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摇晃，笑的时候还带点鼻音，缩着个手。而杨荔纳扎着两个羊角辫儿，双手揣在胸前，就定定看着。 余力为只是拍着她们的后面，一动一静，一个背面一个侧着一点，就这光看背影也不觉得无聊。 “咋像个赖皮似的，你看那个崔明亮，一看就不像个好人。”赵涛又声音里满是笑意，贾章柯不自觉面带欣赏。说实话，他给这个电影找演员，单纯从惊喜这个角度找到最合意的其实不是林浩，是赵涛。 林浩十五万呢！顶七八个梁景东了。 但想想人家表现和友情价，这家伙又偷着乐了。 乐了一下，回神。 监视器里，戏还在继续，这部电影贾樟柯用了很多长镜头，看起来就跟自己也跟着在后面看着这一切。 “你骂骂他吧。” 赵涛默契接话：“你骂吧，我不敢。” “我骂。”杨荔钠于是应下这个差事。 三个青年骑着车过来，不过是一辆自行车。有点可笑，但这年头自行车就是个稀罕玩意，三个人一起也是昂首挺胸的样子。 “什么意思啊？几点了。” 杨荔钠饰演的钟萍性格可强，可大胆。 同样穿着喇叭裤的张军朝她笑笑，接着道：“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表停了。” “缺心眼啊？” “少智慧。”两人一顿斗嘴。 这边赵涛则是看着林浩的裤子一脸惊奇：“穿的什么裤子啊？” 林浩晃了晃身子，有那么点得意，却装着平常的样子看了看她：“跟他一样啊。” “这么大了还跟人学。” 林浩于是又切换成方言：“向先进看齐，一帮一对红。”每当他觉得别人不懂他的时髦的时候，就切换一下语言，好像这样就能让人听懂似的。一群年轻人嬉嬉闹闹，贾章柯也不喊停，反倒是对着他们拍了半晌。 ... 拍了好一会，贾章柯喊咔，下了戏，杨荔钠才神神秘秘道：“诶，你知道导演偷拍咱们不？” “啥？” “我看见了。”杨荔钠是个东北人，激动的时候有一点乡音出来：“可爱拍了，那天你们在屋子里候场的时候，我上厕所回来就看见他就在可劲拍你们呢。” “是吗？”林浩一愣，然后来劲了：“诶，涛儿，你和导演最熟，你知道吗？” 他一开始演的时候还带了很多思考，演起来很累。后来导演就说你自然点，成为那个角色，不要想着镜头里表现太多，慢慢给出来，自然就好。 没想到啊，在这等着他呢。 “...是有。” “诶，我说嘛。”林浩晃悠着两条大长腿，在地上来回鼓捣雪，搓出一个小快快。然后也给他们分享自己的见闻：“不过我觉得导演拍的素材太多了，你看这一天恨不得拍满，剧本加了又加，照这样下去，130分钟肯定是装不下的。” 贾章柯开戏的时候，只写了一半剧本。 然而就林浩他们目前拿到改了又改的剧本来看，自己刚开始拿到的，最多就算目前剧本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了。 “130分钟？” “是啊，一开始签约的时候就说了。”林浩深知这些电影，不能在国内上映，去国外就是为了冲奖的：“必须130分钟以内，太长的不行的。” “那...要超过了咋办？” “超过了...要么有一方放弃，要么导演赔钱了。” 第九十章 freestyle 汾阳体育馆，下午。 今天有些冷，剧组一行人在体育场冻得缩手缩脚的，但还是要准备拍摄工作。 林浩靠在双杠边上，再读了一遍剧本：贾章柯继昨天给杨荔钠加了一段西班牙舞的表演之后，今儿个早上又见他双眼通红从屋子里出来，二话不说给他俩甩过来一叠纸。 显然不是草纸，毕竟也不是在厕所见面——显然，是新改出来的本子。 他又来灵感了。 导演的灵感这种事情，其实很妙。如果你拍的时候没有和演员、剧情、环境之类碰撞出什么灵感，那你这部电影最多中规中矩，不会留下一些所谓的”高光时刻“。但如果你的灵感太多，又偏离主线的话，那可能就不是亮点，是灾难了。 贾章柯就有点这种意思现在，不一样的是，他只拍他自己的不管别人。 真的，太随他自己的性子了。 今天的改戏都算好的，昨天那场西班牙舞表演现加的，拢共就跳了加起来十来分钟，贾章柯就是喊着要留下了。 ... “挺好的，我觉得加了有意思些，可以留下。”顾铮持有不同意见。 “拍到现在哪一段他不是觉得挺好的？我是真没见过谁拍电影，一段都舍不得剪。这件事情在新手导演上还...”林浩坐在双杠上，装模作样地评论。结果话说一半，才想起他还真是新手导演。 就拍了个《小武》，就出名了。 《小武》投资30万通过海外发行和授权放映，赚到了近500万元。又和和北野武那边联系上，这次北野武的T-MARK公司给他投了600万拍《站台》。 北野武大家都知道吧？ 北野武、黑泽明什么的，RB顶级导演，不少人也都知道。再不知道的话，《菊次郎的夏天》或者唢呐版的《菊次郎的忌日》总听过吧？北野武拍的。 他的RB工作室的投资人市山尚三就是《站台》的监制，对贾章柯管束很少。有钱又有自由度，怪不得拍的这么爽。 “嘁，第六代。” 他又评论道：“我以前觉得娄烨任性，和老贾比起来，简直就是乖宝宝。” 诶，还真未见得。要不是林浩这个大少爷包了伙食和住宿，指不定娄烨这家伙拍《苏州河》也要到卖裤头的地步。 “你这话说的。”顾铮也颇为无奈：“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知道。”林浩点头。 贾章柯只是拍电影改剧本什么的任性，娄烨可比这更严重：任性拍禁片——老贾好歹还有个电影产出，后来还被上头收编了；老娄纯粹就是一锤子买卖被封几年，然后又出来一锤子又被禁。 直到最后那几年，才收了性子。 ... 闲着扯淡，终于在半小时后，剧组的人根据贾章柯的要求把这里布置好了。体育场可不是什么小场子，所以必须按时间拍完。 而随着导演一声令下，拍摄顺利开始，贾章柯看着监视器里，“崔明亮”和“张军”聊完了几句，又都沉默。 离别总是伤感的。 就像是此刻体育场那一头开始西下的太阳，金黄却总显得几分惆怅。过了一会，梁景东望着在操场里跑来跑去的杨荔钠，低声说道： “我已经尝到爱的果实了。” 这一句台词林浩看到的时候，觉得真是特么不知道怎么了，总之就是酸到牙根了。不过还好他现在是崔明亮，于是林浩一下从双杠上跳下来。 或者与其说是跳，不如是被这句话里面的内容惊到了滑落下来，然后被迫跳了一下：“什么？” “我尝到了爱的果实了。” 林浩于是双手把着杆子晃了两下，然后又坐了回去，脸上神情微微有些抽搐般的变幻莫测：“你小子！”语气里，说不清还是羡慕还是什么的更多。 “别跟旁人讲，包括二勇，他嘴快。” “放心吧。” ... 操场那边，杨荔钠和赵涛在打羽毛球，王波是裁判。三个人打的歪歪扭扭的厉害，过了一会，杨荔钠过来找梁景东，梁景东于是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张军和钟萍最亲密的关系已经发生，这在80年代，没结婚前这么简直是要了命的事情，也算是为后面埋下了伏笔。 两人笑闹了一会，杨荔钠拉他去打羽毛球。双杠上于是只剩下崔林浩一个人，他望着着那边打球的人，有点孤零零的意思。 赵涛于是慢慢过来，站在林浩身边道： “你怎么不玩？” “老了。” 俩人默默地望着球场，谁都没有说话，但似乎有暗流在汹涌。过了会，林浩伸出手，像模像样地想搂赵涛。 赵涛轻轻晃了一下肩膀，闪到一边。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赵涛于是转身朝球场走去。林浩便用脚勾着双杠的一侧，身体倒挂下来。 ... 贾章柯最近有个毛病，就是演完了戏不喊“咔”，要一直拍到他觉得可以了为止。这也就是素材数量大大增加的主要原因之一，所以毫不意外地，林浩又要freestyle了。 你看这个面他又长又宽，就像这个碗他又大又圆。 嘿，都2000年了，还玩这个梗呢？ 但真的没办法，林浩没演过这种类型的角色，贾章柯也不说他演的怎么样，只是说自己想要什么。于是哪怕拍了一个多月了，林浩也有点糊涂不知道自己拍的到底怎么样。 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便上吧。 “崔明亮”于是在单杠上挂了好一会，大概是觉得脑子充血难受，他又想起来。然后起来的时候突然他腰就往这么一扭，然后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扭着了。 陶勇又是神色一紧想动作，贾章柯一把拦住了他。接着就看见林浩在单杠上脸上又是有些疼，但又勉强忍着不要让朋友们发现，在这动作不大却又挣扎了一会。 那动作，活像是一只被茧束缚住的蚕。 林浩就像挂在这双杠上一样，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开来，扭曲又挣扎，直到他嘴里发出好几声呻吟，然后一下子掉在地上。 像一只真的掉下来的虫子。 ... 余力为拿着相机对着他猛拍，一点都看不出下了戏两人是聊天吹牛的关系。贾樟柯抽着烟，烟头发亮，眼睛发亮。 真的是太好了。 这一段林浩人为临场制造的意象。 “咔！” 不过他还是不得不贾喊停，一群人又是一拥而上。好在林浩是真没扭到，但摔下来那是实打实的——也别以为最后贾章柯良心发现，要不是因为刚才其他演员没在恰当的时间反应过来围过来，他是不会喊停的。 贾樟柯现在也算明白了： 林浩这小子，皮实着呢。 但这小子演完看见贾章柯发亮的眼睛，果断拒绝：“不了！刚才那种临场发挥，再来一次也不一样了。” 小气，贾章柯撇撇嘴，心里想着可以加个跌下去的时候画面变黑，但是有几个人后期配上围过来的声音也行。 甚至更好。 第九十一章 过年 2月4日，晴。 今天是立春，书上说这意味着万物闭藏的冬季已过去，开始进入风和日暖、万物生长的春季。但实际上外面有没有什么春意不好说，多半是难寻，好在屋内倒是热闹非凡。 “别吵别吵！北方人吃饺子，南方人吃汤圆！” “哪来的面啊？汤圆面有吗？” “速冻的！有速冻的！” 《站台》剧组今天拍到下午两点就收工，因为今天也是除夕。为了自己“一己私欲”赶工的导演，此刻正在被群众声讨，于是他为了逃避提出吃饺子这个事情转移话题，有的南方人就不愿意了。 或者说，所有北方人都同意吃饺子。 而南方人则还在争论“什么你们除夕还要吃汤圆？”“不是，汤圆不应该还是甜的？”“什么？鲜肉馅！还有用肉的，简直就是汤圆中的败类！” 林浩乐得清闲在旁边包饺子，以及很好奇鲜肉馅的汤圆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但条件有限，在“汤圆党”们不团结一直的氛围下，没过多久各自就分崩离析，最后都纷纷加入大饺子联盟。 ... 和面，揉面，醒面，剁馅和擀皮同时进行，包饺子，下饺子和做调料。 嗯，馅料的时候，饺子联盟又分成“猪肉白菜洲”，临近的“猪肉酸菜州”和“猪肉韭菜州”，以及人口不多的“猪肉荠菜州”“牛肉白菜州”“俄亥俄州”...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不管他，分化最大的还是调料碗，各有所爱。 总之吵吵嚷嚷兴高采烈。 今天厨房里正在准备着年夜饭菜，剧组一群或专业或不专业的厨师，在大堂里摆了几张桌子包饺子。过年嘛，图一个热闹，他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过年这么热闹。 林浩调好了一碗调料，多辣多醋，山西的醋好啊，然后呷了一口： “噫~醋放多了。” “很酸么？” 林浩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一手拿碗一手给里面倒了些开水：“是啊，好酸。” 开水冲进碗里，颜色一下子就变淡了，加上浮起来的油花葱花。林浩在简易版海底捞自取调料柜前，又给自己加了一勺油。 曾黎闻言，又偷偷看了一眼门口：“我们今天中午也吃的饺子。”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天晚上菜就多了，七八个菜。” 说着便想叹气。 和很多普通家庭一样，家里春节会做很多菜，然后剩下的几天就都是在吃剩菜了。 ... 明显的，白天在家要比在学校拘束得多，两人电话打了一会就结束了。 然后林浩也端着碗加入了抢饺子大军。 此时战况已经相当混乱，“猪肉白菜州”的居民们人口过多，已经开始开疆扩土大举入侵“猪肉酸菜州”，其他联盟领土也混战一团，时不时还有旧党高呼“光复汤圆！”，一边继续争抢。 更有人故作调侃地抱怨，包饺子的时候这群家伙不积极，抢的时候那是起飞。好在这时候菜也上来了，大家又开始坐下来吃菜，但基本上吃了个半饱所以倒没有之前有趣了。 这时候，春晚又开始了，你说这一波接一波的。等到林浩在现场因为空气不清新而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肩膀。 是余力为。 他做了个手势，林浩秒懂，于是两人鬼鬼祟祟从边上溜走，上了三楼。 一开门，好嘛，好家伙，一群人正撅着屁股摆菜呢。有酒有榨菜有花生米，还有点不知道是炸小鱼还是什么的东西，里面摆了个小电视也正放着春晚呢。 这里是贾章柯用来讨论的地方。 这群人，可不就是这一帮帮主创么？ ... “好嘛，可以啊，脱离群众！” “别叫唤啊，这可是我抓来的赃物，快吃你的吧。” 于是林浩笑嘻嘻上前，一边捻了一颗花生米，搓破红色的皮丢进嘴里。陶勇则高举双手投降，笑道：“得，我就这点私货留来自己喝酒的，结果还被洗劫了。” “啧。”梁景东因为之前的事，反倒是性格撒开了很多，也活泼了些：“老陶值得的，今天不倒个一两个，别想走啊！” “哎，小声点，还是别太嚣张了。” 主创们集体消失，真要追起来，还是个有点那么不太好啊。于是各自偷偷倒上，包括杨荔钠，然后贾章柯按住了梁景东给赵涛倒酒的手： “可以了，够多了。” “嗷嗷嗷嗷！” 众人于是起哄，那点破事大家心里都懂。不过现在热闹，一口下去这可是正儿八经的52度二锅头，火辣辣的一直从喉咙口烧下去，一口就有醉人的感觉。所以很多西方人欣赏不来中国白酒呢，可能就是因为这一口太烈了吧。 林浩看这架势，估计今晚真可能不止一个倒下去的。 ... 结果是，个个都是酒场老手女中豪杰。 “不是姐，你这唬我啊，不是说一瓶倒么？？”林浩傻眼，你喝的这是酒还是水？ 杨荔钠眨眨眼，道：“啧，我也没说这一瓶多大啊！怎么的，这才开始呢，就不行了？” 这话说的，男人可以说惭愧，但是不能说不行。于是他一边念叨：“酒这个东西啊，喝多了不好，医学研究表面哪怕是百分之一的酒精...”一边给自己设了一个23点59分的闹钟。 大家于是又嘻嘻哈哈开始。 什么对贾樟柯的控诉啊，对各种事情的抱怨啊，回忆美好时光啊。总之在这里的人是正儿八经的都熟，所以过了会，作为被灌酒最多的贾章柯第一个醉了，大着舌头问： “浩儿，你是几号去柏林来着？” “12号晚上走，13号倒飞机去那边。”飞行漫长，拍摄任务也重，所以林浩的时间卡的很紧。 “柏林啊...浩子，去柏林是什么感觉？” “...我还没去呢，去了回来再告诉你。” 梁景东看样子也喝多了，一拍脑袋笑嘻嘻道：“也是，那浩子去柏林拿个影帝。” “得！” 林浩隐隐有些蛋疼：“太抬举我了。” “咋的？”贾章柯看来是真的喝醉了，朝着他不满道：“你的水平我有数，拿奖是迟早的。” “是是是，承您吉言。” 林浩于是一边应着，一边思绪还真的蔓延开来。以前当演员的时候，别说柏林国际电影节，就说是东京国际电影节莫斯科国际电影节也没去过，倒是去过北京大学生电影节... ... 《我的父亲母亲》确实是参展了，但也绝对不会说真有机会给他拿奖什么的。本来他在戏里就是个完全的陪衬，自然不会指望。 非要说，《卧虎藏龙》他还针对自己有点感觉。不过这个东西，东方人觉得它的武打不够犀利有力，西方人倒是喜欢，但是喜欢电影罢了。 拿奖这事没戏，至于票房... 以他20年后的眼光看，都不咋的。 一群人一直喝到十一点多，基本上都倒下了，林浩也有点晕乎但还比较好。这家伙心里有数呢，知道自己阈值在哪，绝对不会超过那一段。 他很讨厌所谓断片的感觉，就好像把自己记忆清除了一块，然后他就不是他自己了，说不定就是个被复制出来的，顶替了原主的位置，所以没有记忆。 “噗，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外面很冷，林浩被风吹的有些凉，但林浩想靠着这个清醒点，然后看着时间：“是啊，有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以后指不定我们手机就可以办电脑做的事情，而且比现在的强多了。” “是吗？” 曾黎索性不再看门口，而是笑道：“那我等着看，不知道等我七八十岁了能不能看见。” “要不了多久了，很多事情一旦发展起来了，就很快了。” 这句话意有所指，两人都沉默下来。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倒数五个数...”楼下电视机隐隐传来声音，其实刚才都淹没在越来越频繁且浩大的烟火声中。现在还没有禁掉烟火，院子里一群人出来嘻嘻哈哈也要点鞭炮，漫天又绽放开一片片姹紫嫣红。 “新年快乐！”林浩吼道。 “噼里啪啦！”院子里的鞭炮炸出一条火蛇。 “新年快乐！”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和我在一起好吗！” 那边的似乎传来一阵杂音，然后：“...好！” “无论天涯与海角~神州万里共怀抱~” 林浩看着漫天的烟花傻乐，不知道为什么的，他有些得意。因为他就在想，以后万一曾黎跟别的小女生一样要有什么表白纪念日，这个日子也好记吧？ 第九十二章 站台杀青 次日，粮油公司仓库。 剧组全员起了个大早，天都没亮就起的那种。贾章柯熬夜熬到黑眼圈尝尝占据他那肿肿的眼睛边，但是一整夜没睡的他却精神很好。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都忙着这啊那的。拍摄基本接近尾声了，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倒数，看到了希望的众人开始更加努力干活。之前都在剧组里过了春节，于是不少人都想着，起码在元宵的时候赶回去。 “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开始！” 贾章柯大喊着，嗓子因为一夜没睡很沙哑，但是对讲又把这声音放大，有些洪亮和沙哑混合的奇怪感觉。 “没问题！” “A！” 卡车停在院子里。车已发动，正在预热。崔明亮和二勇来送张军。 钟萍穿了件鲜艳的上衣，裤腿上有两条直直的印痕。张军和父母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坐在卡车上，上面还有很多搭车的人。 ... “你把扣子扣上。” “不冷。” “扣上嘛。”梁景东于是无奈扣上，但这对于“钟萍”很重要。毕竟在这种事情面前，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林浩上前：“路上小心点。” “没事，一到太原就转火车了。”相对于女朋友，“张军”心里更多是激动。 “别把自己弄丢了。”王波道。 梁景东于是边解扣子边说：“没事，丢了就不回来了。” 杨荔钠于是脸上就有点紧张：“把扣子扣上！”他把刚解开的扣子重新扣上，她便以为真的扣上了口子就能锁住人。 汽车开动，驶出了仓库大院。 “坏了！” “怎么了？” 杨荔钠从衣兜里掏出两包大前门烟，但车已经远去，她有些懊悔：“忘了！” “忘了好，他少抽点好。”于是林浩幽幽接上，大家在这站着，看着门口好久。 这一群热爱俄国文学，欧美电影的小资们，他们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终于还是被时代的洪流裹挟。 张军的离开无疑是一个信号，搅乱了整个局势。这些年轻人向往着自己的理想，然而，一切真的会如他们所想，他们的理想能够实现吗？ 答案在下半部分，是否定的。 因为时代早就悄悄从他们身上流过，就像是喇叭里播放的牛（防河蟹）少奇平反出现在他们的背景里，而他们却未曾改变。所以下一步，就是理想主义的惨死。 ... 这一阶段林浩的戏就算杀青了，下一阶段要等来年三月份。 “诶诶，不用了，我回去就走哪里拿得下。” “拿去嘛，怎么，嫌弃东西不好？便宜了？” “便宜个啥了，几十块钱一斤的东西。林浩，你不要给我啊！” “一边去。” 林浩一边应付着现场的一众人等，一边就要准准备备上车。他回来收拾了一下，就得走，剩下的剧组还要在这拍一阵子才回去。包括一些崔明亮不在的场景和只露背影的场景，就用替身。 嘿，我这到哪都能用上替身了。 但当然提前走这不是因为别的，是拍的时候就说好了：《我的父亲母亲》去柏林电影节，15号上映，林浩自费飞过去，但也最多就给剧组节省下来几天时间，这时间尤为珍贵。 所以第一个走的重要人物，总是备受期待嘛。大家伙挨个上来和他拥抱，搞的他不得不出来开玩笑调节气氛，到最后是导演。说起来贾章柯对林浩颇为感谢，拍之前林浩还说自己不会，结果是越来越好。 “谢谢。”贾章柯还是说出了感谢，这其实因为林浩给剧组省出来的时间，让他又可以放肆了一把。这也就意味着林浩要自费飞去柏林，这将会是不少的钱。 “不用。” 林浩于是笑笑，电影还是第一的。 ... 上午，京城机场。 “你这么说的，我也很期待这部电影。”在去机场的路上，电话里的曾黎不由得发出感慨，。 昨天和林浩把事情摊开以后，两人之间多了些亲密的意思。但可能是年龄的关系，一个比较大且女生也比较成熟，一个本身就是重生回来，所以倒不至于发生什么狗血情节。 正常聊天，正常发展。 “国内怕是暂时上映不了。”林浩摇摇头：“虽然老贾也很想，但是他这多半不行，你如果想看的话，到时候跟着我一起去电影节吧。” “电影节？”曾黎一下子有些心动，学表演的其实谁都很向往这种场合。而林浩那边的人已经开始排队，显然要开始要登机了：“嗯，他背后资方还是很有能力的，可以冲一冲三大。” 曾黎于是心动了，伸手在桌子上画圈，还是三大电影节啊... “以后要是有机会。”林浩听得出她的向往，便道：“我自己拍一部，咱俩演，多去逛逛。” 曾黎于是停下自己的动作，有些感动，但接下来就是嗔怪道：“还没吃上猪肉，就想着这么多？你先把这边的事情搞好吧。” “好吧好吧。” ... 男人有的时候面对女人就爱吹牛，但林浩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打算。但肯定不是现在的事，所以现在他提起随身的包，也跟着排队：“对了，你现在要记得接戏啊，不然真等大学毕业就惨了。” “倒是有一部剧，正联系呢。”曾黎事业心没有那么强，如果可以，她觉得自己默默支持林浩也不错。 “叫什么？” “《本家兄弟》，说的是一家同父异母三兄弟的故事...” 终于接戏了，林浩抽了抽嘴角，于是他点头欣慰道：“嗯，挺好，循序渐进。” 聊到登机，然后是差不多二十个小时的飞行，林浩终于是来到了柏林。 剧组派了个人来接他，两个人打着车往酒店赶。《我的父亲母亲》将在德国时间2月15日下午1时30分在柏林影展首映——国人在米国吃不开，但是在欧洲还是有一定市场的。 尤其是张一谋这种级别。 而对于林浩来说，第一次参加电影节就来了柏林电影节，也是个十足新鲜的经历了。他也列好了心里去看的片单：莱昂纳多的《海滩》、大卫·罗素的《夺宝大作战》、汤姆克鲁斯的《木兰花》... 第九十三章 柏林 说起这个巩利和张一谋的故事啊...那可能能写上一本书。据说两人相爱于《红高粱》。那时候，她不是大影星，他也不是大导演。一路走来相互成就，争议也是不断，最终在《外婆桥》最后一个镜头后，宣布分手。 如今已经五年过去了，两人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但这还不算完，张一谋曾经答应过巩利，要给她一个女皇的电影，于是有了《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合作。 还有吗？有！ 又是几年之后，两人合作了《归来》。所以两人的关系肯定不是什么外界八卦小报传闻的那样：恩断义绝之类的。 而这些生活上的八卦，从不妨碍两人事业上的成功。说起来巩利还真是第一个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担任主席的华人——时至今日，华人也就一共六次三大主席：其中，巩利两次，王家卫两次，张一谋和李桉各一次。 她是唯一一位女性，而且担任了两次。光这一点就足以见得，她在圈内的地位。 ... 下午，林浩终于一路风尘地赶到了下榻酒店。都还没进门，就看见张导在里面站着呢，他直接兴高采烈奔过去。 “你儿子来了！”于是旁边侯咏笑道，他是张一谋老熟人了，这俩人和顾长卫并称中国第五代摄影师“三剑客”。 众人于是笑，这还真是张一谋说的林浩要到了，下来接一下。一群人欢声笑语，圈里人谁都知道章紫衣和张一谋关系好，时常通电话。但你要真说起来亲近的人... 不声不响的这个，才是。 只是外界普遍以为，他是江治强的人罢了。毕竟林浩跟着江治强进组，挤走张振的消息，在被挤走的人宣扬下还算蛮有一点知名度的。 ... 张一谋其实也没多说什么，在楼下问了一下林浩电影拍得怎么样。 林浩说还行，就是贾章柯的风格吧，有点太放纵演员了，一开始可能不是那么适合他。因为贾章柯要他放出去，但又不告诉他多少该收，以至于一开始的时候要么太紧要么太松。加上这又是没挑战过的题材，所以自己不知道拍的好不好。 “但是还是有一些感悟。” 林浩乐呵：“就是有时候可以不要给满，可能会让我更自然点。因为之前我写人物小传什么的，就恨不得一场戏表现他的尽可能多的特点。但贾导的合作，让我有了那么一点感觉。” 是的，在他认为最不大可能又表演上的收获的一部电影上，他又懂得些了。林浩一直觉得，要很精确给大家表达人物，事实证明不是。 可能是被夸“细节到位”太多次了吧，拍《站台》的时候他试着自然一点，其实就表演痕迹浅了很多——这件事情也算是他的一大问题。从开学的时候朗诵开始，他就太注重表演技巧了。 “挺好，就是要多合作合作不同的导演。”张导对这些事情的评价是，一定范围内自由发展。何况这发展是好的，且来的比他想象的要快。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又是山。虽然第一层还没那么圆满，但第二层已经品到那么点味了。 ... 接下来就没别的了，张一谋和张伟平忙得不可开交。到处都有人拜访，包括站在酒店大堂内，就有满怀崇拜的外国人看着他，并试图过来推荐一下自己的电影。 所以很快一群人上楼之后，张一谋才匆匆忙忙赶往别的地方。说起来林浩倒也真是来得及时，这几天在柏林这边的社交张一谋本人也是有些想休息一下的。 诶，林浩来了，刚好。 但这无疑就在大家心中更加印证了这个想法，以至于林浩出来看见章紫衣的时候，她脸色有些不好。 “怎么了？”林浩莫名疑惑。 章紫衣抿了抿嘴：“没什么。” 这几天张一谋社交的局，有机会她都会主动要求跟去，但这次张一谋说两人好久没见，让两人聊聊天，就拒绝了她的请求。 是的，她拍完《卧虎藏龙》回学校的时候，刚好林浩出发去拍《站台》。这么算起来，已经有五个月没见了。 “诶，你们有没有见到巩利老师啊！” “...”她于是笑了笑，想起了那天别人的奉承——前一位谋女郎在台上，这一位又来了。心中一阵舒畅，但转眼又想起了在《卧虎藏龙》的经历，眉头一皱。 然后又想起了刚才。 这边，林浩看她半天不说话，一脸不明所以：“...不是吧紫衣，在德国憋得话都不会说了？” “你才不会说了呢！” “...那你说说有没有见巩利老师啊，怎么样啊？”于是他又继续按照以前的样子，嘻嘻哈哈笑道。 “见了。”她现在心情已经平静，就想着昨晚有个人给了她一场宴会邀请函，于是她又道：“明天再说吧，你今天不困吗？先休息吧！” 说罢，飘然离去。 林浩于是一个人风中凌乱。 ... 2月15日，媒体首映时间安排在下午1时30分。 媒体首映，意思就是来现场的几乎都是电影行业从业者和媒体记者，所以曝光度这件事情不用说。且不说章紫衣这种女生在好好打扮，林浩也被拉过来拾掇。 他今天一觉睡到上午十点，而剧组这边打算差不多12点多出发，所以其实准备工作还是很多的。 嗯，洗澡顺便洗脸刷牙洗头，然后换衣服。虽然不是红毯，但开幕式还是穿西装好一些，路易威登全套银灰色纯色西装，复古质感羊毛加双排扣设计搭配挺括方肩与宽大翻领，有那么些四十年代的爵士风尚。 发型，然后脸上基本上可以不用化妆，然后饰品要不要... “...可以啊小林！” 化妆师满脸惊讶：“诶，你这表？！” 林浩耸耸肩：“我爸留给我的。” 这是一块百达翡丽手表，来自他父亲的遗物。这也算是重要时刻了，出于一种莫名的心理，他有这种时刻都会戴着。以至于搭配西装也会复古一些。 摇摇头不想这些，收拾完毕，林浩踩着轻快的脚步出门。结果就是他在酒店大堂坐着等人的时候，酒店服务生是频频侧目，连带着过往的人也是。 这幅美好的画面持续了半小时。 中午十二点二十，剧组一行人收拾完毕，集体前往会场。 第九十四章 陪衬 《我的父亲母亲》上映前5天，柏林电影所有场次的门票就已经全部购空，足以见得张一谋在这里的人气。所以剧组一行人到达现场的时候，林浩跟着张导从车内下来，完全就是铺面而来的欢呼。 “张！张！张！” 来自影迷们，他们要等到下午才能看，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的热情。这也是林浩第一次直面来自电影节影迷和媒体们的热情，然而这时候，他却忍不住想退回车里。 不是别的原因，怯场啊什么的倒不至于，是因为迎面而来的，不止是音浪，更是来自记者军团们排山倒海的闪光灯： “咔嚓咔嚓咔嚓！” 胶片跟不要钱一样，闪光不停，估摸着每一秒钟起码都有五六下下不止。这种频率的强光过来，林浩忍不住有些眯眼睛，这时候就很羡慕王家卫的墨镜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林浩能做的，就是跟着剧组面朝媒体站好，让他们好好地拍照，并且回答几个问题后然后进场。 其实等他被闪光灯闪习惯后，依稀还有点虚荣心满足的感觉，毕竟老实说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众人的欢呼声了。不过这些欢呼都是沾边的，时至今日，他依旧是只有一部电影公映的一个小演员。 好在《卧虎藏龙》马上要在戛纳上了。江制片...江叔之前有给他打过电话，说他在电影中表现很好，戏份虽少却非常两眼。特别是开场和结尾都很好，这就很有点意思了，估计那之后才会是真的邀请一堆——现在邀请他都算是在押宝成分居多，他并没有红呢。 不过话说回来，那能没意思么？ 这两部分都是花三天拍的。 “hey，boy！” 忽然有个声音朝着他喊，记者朝着他挥手，林浩从走神中惊醒被吓了一跳，才发现现场有不少镜头已经转向他。以及有个摄影在朝他挥手，跑动： “Here！” 林浩楞了一下，然后挥手笑了一下。 喊他的那个记者詹姆斯，已经在完成任务后疯狂拍了这个年轻人将近一分钟。慢慢地，全场也有些镜头开始转向他，其实很自然的只要是这种场合，镜头天生属于长得好看的人。可惜看起来也是盛装出席的女主角了，还以为是在拍她呢。 于是他喊着“看这里”，换了位置好只拍他的正面。詹姆斯快速跑动到地点，记录下了这美好的一刻。 ... 下午1点半，《我的父亲母亲》媒体公映。电影节主席德·哈德亲自来到现场，亲自迎接剧组，这片子实际上已经很红了，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关注。 而事实也是不负众望，一个半小时的观影下来，全场掌声雷动好几分钟。《我的父亲母亲》其实也算是复符合传统中欧美对国内的印象： 其实这也是国内电影这时候走出去的共性，那就是要么有民族性，要么有人类共性。张导无疑是前者，选择的故事内容很简单，又没很明确地讲政治，但你又知道父亲母亲分开就是因为这个。 自然美丽的风景，简单淳朴的爱情，以及坚定和守望。出乎意料的是镜头上父亲出场的时候，明显搔到了记者的痒处，现场居然出现了一阵躁动。 镜头里的那个年轻人少了几分惊艳的颜值，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反倒是让更多人觉得亲近了些。因为刚才在影院门前他双眼有些默然的时候，年轻且帅气，脸上锐利的线条几乎要把周围的人割伤。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上帝是偏爱的。 总有那么些人在年轻的时候，能够留下大杀四方的美。以至于首场下来，第一个来自米国的记者先来了一句：“哇哦，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也会这么等着他的，五年，十年我都愿意。” “啪啪啪啪！” 这是个男记者，全场哄堂大笑，然后又默契地响起掌声，显然这可是共识。其实说实话，他们最在意的只会是张一谋一个人，所以哪怕是电影的女主角抢着第一个上了台，大家也不会多关注她半分。 有时候记者也是十分刻薄的，在镜头下如果你真的非要抢，还和自己关心的对象抢...你知道，大家都是专业的，很会找角度... ... 至于林浩，他发现自己倒没有很激动的意思，甚至于比较平静。 惊讶到还是有的，他这几年演了不少电影，多多少少都要掩盖他相貌上的优势——因为太抢戏了，李桉有一次在片场都说过，他总是不自觉地看向林浩。就更别说娄烨这家伙，拍《苏州河》的时候，拍着拍着就告诉林浩自己有多喜欢他。 得，你爱的只是电影而已。 说起来，这家伙前阵子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苏州河》在鹿特丹拿奖了，他想着在乡港能不能上映了。 因为《苏州河》卖的太好了，他更细化了很多东西，于是这部文艺片获得很多关注。“你赚了我跟你说。”他还记得电话那头娄烨语气兴奋：“等着收钱吧！” 咳咳，不说他，回到现场。 林浩除了一开始有点兴奋，对记者们的反应，都不那么在意了。他接拍这戏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展示他的脸。当初更多是为了和张一谋学习，所以算不上多热爱这个角色。 何况，这个年代的国内长得太帅其实不是那么一件好事情，因为大家都在拍乡土，这就不需要那么好看的男人。这段日子持续很长，你看林浩接的戏就知道了。 但《英雄》之后，大片开启，商业片的年代来临——林浩或许就真的慢慢开始他长相的用武之地了。 ... 晚7点30分，《我的父亲母亲》正式放映，也就是面向全体观众的第一场，所以播放完的时候全场予以更欢快的呼声。 主创们一一上台，不出意料地在林浩上台的时候，他得到的是惊讶的呼声，戏外要好看的得很多。于是主持人顺势开始采访他，得知里面的那一段笛子插曲是他吹的时候，全场又是欢呼。欧美人是开放而热情的，面对喜欢的演员，并不吝啬赞美。 怎么有点？被调戏的意思？ 但这事咱们也有一说一，主体还是张导了。这部电影确实很简单，没有喧嚣没有浮躁，也没有百转千回的情节。平淡，朴实，影片内容演绎得很感人。 加上有些老旧的黑白色，大片的金黄色，大片的冷色，张一谋的色彩没得说。总之导演很会拍，演员到了位，观众买了帐，于是这次每个人都有欢呼。 两个年轻演员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表现却大不相同。 现场最终兴奋的反倒是章紫衣，几乎快控制不住了的那种。主持人话筒还没拿过来，她就伸手就抢过去，然后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我很谢谢我的导演，谢谢我的制片，谢谢我的同事父母... 怎么像是获奖感言？ ... “谢谢大家的夸奖，这都归功于导演，以后也期待为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至于林浩的回答就非常套路化，但这条发言在前面一长段的宣讲后，就显得蛮清新的。 呱唧呱唧，于是又是一阵掌声。 其实章紫衣真的有点用力过猛了，她其实这一场得到的好感很多。只需要继续维持电影里清纯美丽的女孩形象，正常讲几句，大家一定会爱屋及乌地更喜欢她。 就像林浩做的一样，符合自己的人设，也符合大家对东方人内敛的想象。 现在她反倒成了林浩的陪衬。 林浩看她的样子有些好笑，总觉得今天一天首映章紫衣这么重视。但说句实话，无论怎么样你现在都是一个新人，所以都是导演的陪衬，与其硬吸引目光...想到这里，林浩脑中念头闪过： 所以，终究是走上这条路了吧。 第九十五章 野心写在脸上 张伟平对《我的父亲母亲》这部电影的经营其实还算努力，所以除了认识人之外，他也卖出去了不少的版权，但最后的重头戏无疑是闭幕式。虽然电影反响不错，卖点也主要是导演，但如果有奖项加成，无疑也是极好的。 2月20日，柏林电影节闭幕，为期12天的展映终于迎来了高潮部分。今天，将会决出金熊和银熊奖，能被组委会留在柏林并邀请明天出席的，多多少少有个奖项。 《我的父亲母亲》剧组出现在红毯，无疑是并不意外地。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霓虹国的剧组，看起来兴高采烈，应该是初次参加。而走在后面的，得到了不少欢呼的《我的父亲母亲》剧组则多数很沉稳。 嗯，多数。 “哇哦！” 观众们发出掌声欢呼声，记者们也例行拍照。章紫衣一只手扶着张一谋的手，另一只手向两侧人群挥手致意，享受着在聚光灯下的感觉。 继首映礼抢镜失败后，她今天穿了一身红的唐装。在一群穿黑色的男士中，十分显眼，总算是满足了她的美好愿望。但过了一会后，摄影师的长枪短炮闪个不停，依旧对准了后面的那个年轻演员。 据说这位演员在柏林YSL逛街的时候，被YSL Rive Gauche的艺术总监Hedi Slimane看上了，后续又入了Gucci和新任YSL创意总监的Tom Ford的法眼。这货直接就婉拒了合作邀请，或者说，对合作的条款不是很能接受... 于是便说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时尚圈的事情总是传的很快的，这结果尤其是蛮让欧美人惊讶的，因为在他们印象里，亚洲人要是有机会出位都是来者不拒的。所谓得不到的就更加爱，于是一些来自时尚界的镜头给他更多的偏爱。 ... 当事人是真的不在意。 他可没有心思留在这里，当什么全职模特之类的。他的咖位又没有达到可以公平合作的地位，所以这一波时尚资源没吃到手也正常不过。毕竟亚洲现在在时尚行业上，还是emmm 走完红毯，一行人走入颁奖典礼现场，几乎是多数都认得张一谋还都会主动打招呼。 真的，有的时候吧大家总是觉得可能国内没有什么能拿出去的导演。但是至少现在，张一谋还是非常有市场的，国人或许在北美混不开，但是在欧洲还是不错。 总之扑面而来的笑脸和赞美，跟着张一谋的林浩还好，章紫衣是很享受这一切的。 她在今晚占据了视线中心。 颁奖礼很快开始，主持人上台开讲，其实很简短。相对来说，柏林国际电影节的流程比较简单，或者说三大电影节都比米国的电影颁奖礼要简单很多。没有什么脱口秀表演，音乐秀，就是各种奖项依次颁发，大家依次领奖。 毕碧安娜·贝格、纳嘉·乌尔两位女演员凭借《打开心门向蓝天》拿下了最佳女主角，丹泽尔·华盛顿则毫不意外地凭借《捍卫正义》获得最佳男主角。 一个个奖项出炉，大家都很淡定。 因为《我的父亲母亲》今晚就在影片大奖了。看着那边在台上颁奖的巩利，大家各种满怀期待。 ... 越是重量的奖项越是靠后，果然等到了最后，评委会大奖银熊奖和最佳影片金熊奖还没颁布，而《我的父亲母亲》剧组依旧“颗粒无收”。 或者换句话说： 剩下的两个必拿一个。 “获得评委会大奖的是，《我的父亲母亲》。”巩利在台上看了一眼剧组这边，然后顺利地念出了获奖者名字。 “哗哗哗！” 于是台下纷纷鼓掌，这个情况在意料之中了，倒是有点可惜没有拿下金熊。但说实话，巩利率领的评审团水准颇高，金熊奖肯定不出意外的会是《木兰花》。 张一谋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而这个时候，林浩长大了嘴巴... 因为他看见章紫衣把外面的唐装上衣脱了一大半，斜斜挂着，露出里面绣着刺绣的红色肚兜，上面是一条龙还是什么的，周围是一个圆圈... 擦！重点不是刺绣啦！ 林浩傻眼的是，肚兜你知道什么意思吧？就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章紫衣就这么跟着张一谋，一步一步往领奖台上走... 等一下！等一下！ 一般来说，这时候都是导演或者制片什么的，上去接受影片的荣誉，演员上去也不是没有，但很少... 何况还这么牛皮！ ... 林浩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但好像现在已经不是刮目了。有些傻眼，张一谋似乎跟她说了两句，但是章紫衣并没有往回走或者是什么的。于是两人就这么上台了... 呃，所以是，之前说过的吗？ 也不像啊？ 总之不管怎么样，张一谋从巩利手里接过奖杯，然后发言：“今天由巩俐宣布我得奖，我觉得是最富有戏剧性的。12年前，我们的第一部电影在这里得奖。那时候巩俐没有来，我一个人来领的奖。从那时候开始，柏林便是我一个永远值得回忆和难忘的城市。” “啪啪啪！” 台下的人继续鼓掌，记者则是疯狂拍照，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尤其是国内记者。 林浩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他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但下来以后，两人也都没有解释个啥，他就自己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地坐到结束，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可惜获奖之后还是有合影采访的，于是他又看着章紫衣和张一谋一起捧着银熊奖的奖杯拍照，和全体合影...接着张伟平过来给他解释，说这件事情不要说什么，等一会记者过来问他的时候保持沉默就好。 林浩摸摸鼻子，道： “好吧，我知道了。” 如果没搞错的话，刚才应该算得上是名场面了吧？ ... 颁奖典礼结束，来到了采访环节。 国内媒体果然炸了。 “张导，章紫衣和你一起上台是你安排的吗？” “我是三联的记者，请问一下这件事情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听说这次是章紫衣自作主张上台的，张导你对这个传闻认同吗？” “张导，说两句吧！” “张导这边！诶，林浩，你知道...” 林浩打了个冷战，张一谋脸色不太好，并不像在奖台上的笑脸，也没有回答记者问题，记者便炮轰过来，但一个剧组都没有谁说话。 至此，第50届柏林电影节已经全部结束。第二天的许多新闻头条上，出现了章紫衣和张艺谋两个人握着银熊一起的合照。或者说这张照片里，是章紫衣握着奖杯，而张一谋只是扶着而已。 “野心写在脸上！” 林浩又摸了摸鼻子，这是他不知道怎么解决事情的缓解情绪方式。确实，这件事情估计风波会不小，这几天他就不要露面了。不过几个月不见，章紫衣可能就完全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章紫衣了。 第九十六章 咸鱼生活的终结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在亚洲，女明星是真的吃青春饭居多所以需要快速上位；而你更不得不承认搞事情博出位这种东西，真的能让你瞬间聚焦大量目光，并且快速成名。 章紫衣，在之前的报道里和林浩一样基本没有什么存在感，出去还靠着“小巩利”的名号。但就像是范彬彬在戛纳红毯上一战成名一样，章紫衣在国内也算是“一颁奖成名”？ 总之媒体纷纷报道，说张一谋专门提前嘱咐章子怡，如果宣布获奖不要跟着他一起上台，但她心机地抢镜跟着站上领奖台。 当事人没有发声暂时，但其实自从她用不熟练的英文说出“大家好，我是章紫衣”后，记者们就不用多说了——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呢？ 总之用现在的话来讲，叫黑红吧。 只是黑没有现在漫天信息，全民网上参与讨论那么厉害，而红则真的是连续好几天的报道都在提到这件事情。在这个信息传递比较慢的年代，这件事情或许还会持续好多天才会平息。 或者不平息。 ... 三月初，林浩低调返回学校，而章紫衣返校之后很快离开，于是他就果断被各路人马包围，纷纷想要采访他。 就这么说吧... 如果说几天前他还是处于咸鱼状态，几天之后他就基本上不能正常在学校呆着了。更别说和女朋友多相处几天——无孔不入，看来媒体不是不发达，只是因为你不够红啊！ 一群人都在问他这个事情，因为章紫衣时隔一阵后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是因为出品人的要求所以她才跟着一起上台领奖的。于是又是一阵风雨，大家又开始讨论，记者又开始报道，剧组没有回应。 林浩当然也不会回应。 甚至如果可以，他基本上想完全避开这件事情，毕竟前几天开始，一张他当时略显惊讶的脸也被好事的媒体登上报纸大肆渲染后，他也被迫卷进来。 这张报纸，说是同组演员也不知道章紫衣的举动。为了论证，还把两人是同学的关系拿出来说事，还说“林浩在班上的成绩一直是第一，而另一位则是吊车尾，我想，这一次的电影节的事情或许能从这里看出一二。” 苍天啊，强行有关系？ 总之很烦。 一个自己的同学，一个自己的恩师，太多事情他就算是不想扯进来也会扯进来。又或者，不回应最好了，就当做没什么事情发生吧。 至于事实的真相...他不知道也不关心，他只知道，那天晚上张一谋就告诉了他他定下了《英雄》的一个角色，叫残剑。 “《英雄》的拍摄计划有变，很多东西都变了。不过，你是第一个签下来的演员哦。”张伟平意味深长地说道。 ... 京城，地安门大街的一家茶馆。 离开京城前，朋友聚会。 林浩第一次戴着个帽子口罩出门，正在二楼的包间里的窗口前转悠，过了一会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更为扎眼，所以干脆又卸了。 好在这毕竟还是2000年，真没谁没事掏出一摄像机或者话筒，对你咔咔来一顿。哎，不得不说，因为章紫衣的事情，他也被迫开始躲着媒体，或者说完全避开媒体。 一开始他还比较天真的，因为有一个媒体说“想采访你一下，你拍摄《苏州河》的感想”。林浩想着《苏州河》在国外电影节拿奖了，那也可以讲讲。 结果人家一来，架势一摆，开始录影，简单几句之后就是：“说起来电影节，那天柏林电影节领奖你也在场吧，能问一下当时是什么情况？” 妙啊，这强行转弯转的。 林浩当时就沉默了，最后尴尴尬尬结束，第二天还出来了一个抹黑他自高自大的新闻。第三天，他就看到有新闻标题“章紫衣野心爆棚，同组演员低调内敛”。 然后一看，还是那个报社出的，通篇都在讲章紫衣，然后偶尔拿自己出来做对比，还都是断章取义地比较，总之好像他也看不惯章紫衣之类的... 所以，他就再也没有接受过采访。 林浩也给章紫衣打了电话解释，握着手机，两个人都有些沉默，他也不会天真或者琼瑶到问一句为什么，总之她有她的事业规划，林浩只是不评论就好了。 也不和他相干。 何况无论他愿不愿意吧，和这件事情沾上边，其他人又都不回应，所以林浩多多少少也跟着有了些名气，开始有这个名字出现在报纸上了。随后是照片，然后靠着脸他居然也杀出重围，获得不少关注。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就太尴尬了，不提。 ... “这边！”等了一会，他就老远看着何炯过来，忙挥挥手。 “不好意思，出门晚了点，迟到了。”何炯于是赶快上楼，然后笑着解释。 “得嘞，您这秘密行动的。”林浩笑笑，两个人因为各自都开始忙了，所以有一阵没见了——何炯自从98年开始主持《快本》以来，知名度那是蹭蹭往上涨，行程那也是一天天的忙，接到一堆活动。 黄磊那边也磨磨蹭蹭半天到了，他带的北影97班最近也是麻烦不断。排戏，演话剧，各种事情。他们这一届有黄海波和海清，后者还经常跟着黄磊演话剧，所以还算认得。 但今天是三人局，有的时候还是需要这种相处的。不是说和其他的朋友不好，只是朋友之间也有一些亲疏远近，还有气场之类的。比如现在三个人气场就比较相合，没有什么不能讲的，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个局。 “哎呀，想不到上映的时候没什么事情，现在高处这么大的事情。”黄磊上来就笑，最近北影的学生都在讨论这俩中戏的家伙。 尤其是林浩略显惊讶的那张照片，被刊登在了一些报纸上面，旁边则是章紫衣的笑脸，行程鲜明的对比。这可是大事情，大家议论纷纷的。 “得，你们俩就别笑我了，我现在可是愁死了。”林浩无奈。 黄磊于是又凑过来，一股贼精的表情：“诶，浩儿，你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我反正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人家也没必要和我沟通。”林浩撇撇嘴：“对此我表示，我的平静日子被打破了也是很惨。” “怕是你接下来都平静不下来了。”何炯也接道。接下来，《卧虎藏龙》已经确定要去戛纳了，你知道随着这一波过去，可能真的就平静不下来了。 哎哟，寂寂无名的咸鱼生活，真的就要结束了？ 第九十七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林浩以为，躲进剧组就没事了。 但他其实不知道自己从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起，他几乎是小时为单位飞速蹿红的。在他从火车上下车的那一刻起，早就从各地赶来的记者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们嚷了起来。 并且一拥而上。 一时间，林浩有一种自己还在柏林电影节的错觉，摄影师的长枪短炮闪个不停。《站台》的剧组惊了，他们还以为是在等哪个大明星。他们来的那点人，根本不够接林浩出来，所以很快他就没人群淹没： “林浩！请问你怎么看待章紫衣抢镜的事情？” “你好我是《南方周末》的记者，请问对张导公布《英雄》选角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张一谋抛弃章紫衣了，是吗？林浩！” “林浩说两句吧！” “看这里看这里！林浩！” 当事人有些不知道说啥，他的意思是，这眼前三四十号人是真的吗？ 还好林浩“我不知道情况的时候不发言”策略，哪怕好几个话筒都直接怼他脑袋上，恨不得直接塞进他嘴里了，他最多来一句“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 等到火车站工作人员好不容易给他开路出来，他才好不容易上了剧组的车。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手机没电了，也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别的，昨天新画面宣布张一谋新片《英雄》将在明年拍摄，并且公布了男主角之一，已经签下的林浩。这会是张一谋的第一部商业大片，后续还会有一线大咖加盟。 ... 林浩于是傻了。 没人跟他说会提前宣布的事情，但不管怎么样这一波直接把章紫衣的这波热度祭天，然后给了林浩。好事的媒体更是提出了，最快被抛弃的谋女郎这个事情。 但是，为什么会提前这么早出来？ 林浩是被告知，最早《英雄》也要在明年年中开拍，大几率后半年。这波看起来像是针对章紫衣...但其实林浩知道这件事情夏利后，本来章紫衣自知不妥，领奖之后是好一波卖乖的。 张一谋虽然确实是有些生气的，毕竟只是拍一部电影就有点急功近利地出位，还让剧组这边全体都很为难，所以短时间不会给她过多关注，但也不至于这么来吧？ 他打给张伟平，对方直接道： “你要知道，剧组里觉得她不爽的不止一个。”然后说完就挂了电话，明显并不想多解释，或者让他求情之类的。 额...好像也是这样。 就像奚梦姚在维密上摔了一跤夺走了所有的注意一样，或许剧组很多人认为这一个人把整个《我的父亲母亲》获得银熊奖的关注集中在自己身上，有些不爽。 总之就这样了，林浩呵呵傻笑了两声，他本来以为自己之前已经是曝光度很高了。说不定明天，就可以有媒体开始扒他的一路走来。 ... “你应该感到庆幸。”张伟平当时在电话里慢悠悠道：“也就是你有张导和江制片支持，所以你能吃下来，不然换做是谁都不可能上来就拿这个位置的。” 张伟平不是开玩笑，这一下子把林浩抬得够高了。在张一谋看见《卧虎藏龙》的形式后，准备和江治强搞事情，所以很多人选都变了，但林浩却保留下来男二位置。 张伟平个人是强烈反对林浩拿下这个位置——他是个商人，这么大的投资需要票房助力，需要更有号召力的演员。 林浩太年轻，太没有资历了。 除非他《卧虎藏龙》爆红，谁知道呢？不过谁又知道林浩有江治强和张一谋两个人力捧，总之张伟平是个商人，看利益，但有些东西也不知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 好吧，这算是好消息了。 坐在车上，他不由得有些心情大好，并且主动开始和别人谈论起接下来的工作， “我的天，你就说这剩下的三十页剧本，五十多场戏，我跟你说我这剩下的时间都在研读，终于是构建出一个完整人物了。”林浩乐呵呵道，他之前十一月份接到戏，准备了一个半月都觉得不是很够，现在依旧觉得不够。 好在虽然说真的很辛苦，但有所值得。 林浩敢保证自己接下来的表演综合自己的感悟，会再上一个台阶。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车里的人谁都没笑，赵涛一下子沉默了，顾铮更是当场脸色一变，最后才期期艾艾地对林浩说：“浩子，跟你说个事情你别生气。” “嗨，导演又改戏了吧？”林浩摆摆手：“无所谓了，拍个十来场，他就要改个一两场，太正常了。” 林浩之前确实因为这个生气过，因为他不是原生态演员，没有相关背景。所以临时改剧本这种事情，对他的问题也是很大的，经常拿捏不好尺度。 “不是...我是说...你自己看吧还是。” ... 林浩觉得自己不自觉脸色就一沉了，顾铮便不说话了。他是知道的，贾章柯又又又又改了他的剧本，这一次贾樟柯不单单希望只描述时代的变化，而希望把剧中人的命运以及他们切身的失败感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于是这部电影的半自传性质，使得贾樟柯对年轻时代的回忆经常会压倒他的理智。所以就在前几天，三月几号，贾章柯构思了一个全新的剧本，然后写了出来。 剧本有七十八页，一百八十场，六万多字，是一部普通电影三倍的容量。余力为看见这个本子的时候基本上就晕了，百分之百，不，百分之两百会超支的。 但贾章柯不让步，大家都疯了。 各种劝阻无果之后只能寄希望于最后一个人了：只签了一个月档期的林浩——之前就说了，他是这个剧组里还算有号召力，只在导演之下。而且，他看见这个剧本绝对会疯的。 ... 全新的剧本？这么多戏？ 林浩的脸色如同众人的预想一样，果然黑了。你这是，玩我呢？ 先不说老子辛辛苦苦准备这一个月，也不说他要再准备现在这个剧本需要多久，就说你这拍完起码又是两个月吧？ 两个月的拍摄，而且必须是春季，如果真的按照贾章柯的计划那就会错过戛纳，而不管怎么样，他是绝对五月份会去戛纳的。 《卧虎藏龙》的重要性，远比《我的父亲母亲》重要。他可是在这部戏里得到了李桉镜头的青睐，而且人物也被他演绎得相当出彩，他是绝对不会耽误这次戛纳之行的。 林浩自己调侃他是咸鱼，其实那也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合适的戏，他才咸鱼。 但他很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可以拍一部《苏州河》但他会投资，来保证不会影响《我的父亲母亲》。类似的事情比如《卧虎藏龙》抵押房产投资，比如你以为他能随便就得到张一谋和江治强的鼎力支持？ 好吧，张导是真的对他好，但是江制片那也是在林浩把《卧虎藏龙》卖出去的钱直接注入《英雄》才换来的。所以同样的，其他人出于各种原因管不了或者不想管，他也绝对也不会让《站台》影响《卧虎藏龙》。 绝对，不可以。 站台要么按时拍完，要么... “...贾章柯呢？” “...在剧组里呢。”顾铮有点畏惧，直呼其名这意味着林浩真的生气了。 “很好，我觉得我要和他谈谈，更换男主角的事情以及我的赔偿金了。” 第九十八章 我来当坏人 贾章柯是一个，没有被现实狠狠殴打过的导演。他很幸运，遇到了北野武这么一个大导演的公司，市衫尚三对他非常宽容。 也因为第一部投资仅30万的《小武》，通过海外发行和授权放映，赚到了近500万元；进而第二部电影一开拍前他就能到手500万资金，以及极大地自主权。 可能现在的人很难想象，一个在2000年拥有这么多投资的电影，导演会这么疯狂临场大改剧本。甚至更难以想象，一部拥有这么多投资的文艺电影，居然还会超支。 市衫尚三反复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对待年轻导演要多加以培养，但还是忍不住头疼。之前本来挺好的，回到京城以后，冬季素材的剪辑很快完成了。这已经差不多是一部电影的长度了，是八十分钟长，影片和当时在现场的想象的距离相差不大，历史感和气氛都非常的好，大家都有信心做出一部好电影来。 当时不管是他还是余力为，都觉得很不错。并且从法国传来消息，说戛纳电影节的选片人愿意邀请影片参加当年度的电影节，当然了，必须赶在报名时间结束也就是电影节开幕一个月之前完成拍摄。 戛纳啊，如果说一部电影商业上去参加世界三大，最好的也就是戛纳了。而且T-MARK在戛纳的人脉，相对来说冲奖还会容易些。 谁都知道，这是件好事。 但这时候贾章柯犹豫了。 他不想这种倒计时一样地拍摄，这部电影需要春节的场景很多。因为没有春季的场面来调剂，影片的历史感，年代感确实很难表现。 “所以现在不可以提前拍吗？我是说，演员这边的档期肯定越早沟通越好协调。” “不，还没到时间。” “为什么？” 贾章柯看向窗外：“树上还没长出树叶，春天就还没来。” ... 记住，这是一家北野武的公司。 所以，忍，为了电影的质量大家也确实忍了。因为你知道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些事情而导致影片质量不佳，那确实是顾此失彼，因小失大了，所以最后大家也是同意等到春天来。 然后终于等到树上长叶子春天来了，随之而来的不是剧组努力拍摄争取赶上戛纳，而是贾章柯的念头又变了——他重写了一个近乎全新，且量为以前三倍的剧本。 所有人包括市衫尚三都疯了，但问题是，贾章柯已经不管不顾了。他们昨晚辛辛苦苦沟通，贾章柯就只答应删去十场戏，还是万分肉疼一个一个磨下来的。 可这依旧远远不够。 “我们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也不能超支。” “我会凑钱的，我也不会放弃戛纳的。” “但这明显不可能完成这么多戏！钱不够，时间不够。”余力为有些激动：“你以为你是王家卫吗？给我玩这一套？” “...”贾章柯又沉默了。 问题就卡在这了，贾章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说从79年到九十年代，他有很多话想说，所以他要完成他的史诗。而剧组到这里不上不下，撤资没什么威胁？钱基本上全都到位了。 而且北野武那边看好贾章柯，要求“尽最大可能保有这次合作”。乡港这边投资没那么多，只要市衫尚三不撕破脸，大家都没得玩，其他小投资商就更没有话语权——或者也不愿意因为这点钱得罪一个有潜力的导演了。 ... 这样的场景，余力为感觉已经发生无数次了——哪怕剧本才没改两天。他感觉自己心力憔悴，整个人气血往脑子上冲。 这个剧组，每次开拍前都要闹这么一出？先是第一次拍换主演，然后导演和演员吵架跑路，演员又再次跑路。 这次，直接来个大的，炸死得了。 “滴滴~” 院子里忽然传来汽车声，然后就是院子里急匆匆的脚步声，好几个人。呆在屋子里的人顿时精神一振，大家都知道最后的希望在哪里。 碍于北野武不能撕破脸的市衫尚三，碍于情谊和资本不能说的余力为，碍于导演权威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权利的演员... 都默默地数着： 一楼了，二楼了，三楼了...来了！ “碰！” 门直接被推开，重重地砸在墙上，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进来的是林浩，他一脸看起来并没有听起来那么愤怒，却又带着那么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脸：“哦，都在啊，刚好，我希望来跟大家谈谈我的赔偿计划。” “啊？什么？”余力为愣住。 “我是说，贵剧组严重违反了我与您方签订的合约，私自大量篡改剧本，导致本人无法正常与贵剧组合作。所以我想，我应该获得相应的赔偿。” ... 临时改剧本这个事情在现在算是严重了。经常有一些传闻：某知名演员拿到的剧本，和进组以后拍的剧本根本不是一样的。到了剧组一看，才发现资本方捧的新人/金主捧的人/不知道哪来的人给自己加了一大堆戏，魔改。 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他重生前段时间某个大IP就发生了，以至于已经是一线演员的赵包子都只能派人盯着一条一条地拍，全程不离开剧组。 而林浩这边，说实话虽然现在很早期，他的意识肯定是有的。所以安乐公司，哦，也就是江治强那边的公司暂时给他管着这方面的事务，出具的合同自然是包括这方面。 贾章柯是野路子嘛，对这种东西不在意。而且他第一部电影都是朋友，第二部也基本都是，包括现在进来看似还算平静的林浩也是朋友的朋友，所以可能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发生。 大家会因为这个撕破脸。 毕竟之前改过，林浩也是接受了。但想想这次，能是一样的吗？ “...浩儿。”有人准备劝他。 林浩扯过一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剧本大改，我白准备了，怎么拍？这么多戏，我只签了一个月档期，怎么拍？剧组资金就这么多，时间超了怎么拍？” “...” “不说话，没关系。大家都不愿意做坏人，我来做，反正你们以后都还要和导演合作，没关系，我是恶人。咱们轻松愉快，解约吧，我这肯定是拍不完的，我必须按时去戛纳。”林浩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没事咱们合作不成买卖在，行吧？” ... 屋子里所有人都傻了，谁都没想到，林浩会是这个样子地进来。 本来他们都以为，林浩也会是走温和派的。毕竟当初觉得他是个大少爷，结果进了剧组基本算得上是任劳任怨没什么架势，要不是过年那阵看见他打电话跟张一谋拜年，你都不会知道这家伙有钱又有资历。 对了，还是友情价过来出演的《站台》，所以就算想到林浩生气走人的情况，也不会想到他还会来要钱的情况。 众人都不吭声，全场安静。 而林浩的火气只能是越憋越大，他于是又笑了一下，语气忽然变得轻松起来：“好吧，那现在不方便谈也没事，我也不是急着现在就要钱。今天大家可能都辛苦了，那等我回京城以后，再给你们发律师函好吧？” “林浩！你阴阳怪气地干什么？” 贾章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我阴阳怪气？贾章柯你几岁？临时改成这个样子，你觉得自己很伟大，而且剧组所有人他妈的陪你玩，你很好玩是吗？” “这他妈的是我的电影！” “是！所以老子不奉陪了，给钱我走人！”林浩也吼得更大声。 贾章柯怒极反笑，转过头，本身就熬夜写剧本的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给他***钱，让这个东西从老子的剧组滚出去！” “贾先生，恐怕不行。”市衫尚三温和回应道。 “账上有钱！我删戏，十场，不，二十场！把钱给他让他滚！” 终于，是可以不违背老板，也可以不违背原则了，市衫尚三笑了，他也可以发挥出他应有的水平：“很抱歉贾先生，这个钱不属于你个人，属于剧组，而这边需要通过全体投资人的同意。介于本公司在剧组的投资占比，我可以单方面告知您：不行。” “...”全场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显然，他们都不会愿意出这笔钱。 “老子自己给！赵涛！我的卡！”贾樟柯朝者门口怒吼，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几乎下线。 “...以及T-MARK不同意解约林浩君，贾先生，我们的老板看了剪辑好的部分，也很欣赏林浩君呢。”市衫尚三依旧温柔。 然后，贾章柯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碰”地摔门冲出去。不久之后，院子里响起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我如果是你们，就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两次。” “林浩，都这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 “是么？”林浩好端端地坐在原地，但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无比陌生又压迫感十足。他懒洋洋用手机在桌上磕了磕，提醒道：“是吧，又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没事，我是个商人，我替你们做了。但你们他妈要是再得寸进尺？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第九十九章 又见故人来 乱了，全乱了。 一堆人于是一窝蜂冲出去，他们要拦住贾章柯，也可能是不愿意跟眼前这个陌生的林浩相处。于是嘈杂之后，诺大的屋子里，顿时只剩下林浩，余力为，还有市衫尚三三人。 “啪！啪！啪！” 市衫尚三脸上露出笑意，慢慢拍了三下手，再走过来拍拍林浩的肩膀道：“真不愧是...总之得多谢谢林浩君了。因为老板的关系，我反倒需要林浩君来尽到我应该做的职责，真是抱歉。” “没必要。”林浩很知道做人下属的感觉，就好像老板叫你去接待一个不喜欢的客户，你还是要一脸欢喜地过去赔小心。 “这件事情过后，我会给贾先生解释清楚的，绝不会有问题。以及林先生这一招，终于是不负众望打破了这个僵局，真是太妙了。”市衫尚三于是露出笑容：“这让我想起华国的一个成语，叫破釜沉舟。还有一句话，置之...” 他已经开始幻想： 一个《英雄》的男主角正是火热，还赶上戛纳他两部电影参展，以及自己的关系，总之这下肯定贾章柯能退步不少，按时拍完参展，于是皆大欢喜。 结果就在他有些得意地炫耀成语的时候，市衫尚三好像听见耳边有人轻轻说一句：“不需要解释了，我是真的要走。” ... “死地而后...什么？” “我是说，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的人了。而且我也知道我这么做了，剧组的人以后会是什么心态。”林浩指了底下的一群人，然后：“看到了么？我帮有些人保住了自己的饭碗，但因为他们是贾章柯的朋友，所以最后还是我的问题。所以我可以当坏人，但可不愿意一直当坏人。” “不用说别的，你知道的，就像我给别人借钱打欠条一样。本来我是做好事，结果最后反倒是吃力不讨好。” 他转过身，然后又笑了笑：“余哥，这事大家都懂吧。” “浩儿，你可真不能走啊！” 余力为这次是真的慌上加慌了，他从没见过林浩这个样子，但肯定知道他是发火了：“你和老贾都这样搞，我们真的没办法了，剧组...大家都白拍了！这两个月都白拍了！” “是吗？也许吧。” 林浩起身，自顾自走出门，两个人也不得不跟着他来到走廊上。院子里正热闹呢，贾章柯被一群人扒着车不让他走，顾铮在车面前各种求他不要这么搞。 好一出大戏，拍出来绝对比《站台》这部电影还要精彩十倍不止。林浩恨不得手机有摄像功能，拍下来绝对真情实感，演员情绪满分，秒杀一百个大宝贝。 “从进组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觉得挺狗血的。大家剧组之外的生活都这样，跟过家家一样。我以为大家至少底线都是一致的，抱歉，你不能跟着他乱搞了。”他又抬头，看见门口有好几个记者正在拍摄。 可能是从火车站跟来的吧，真是赶上了好时候看笑话。他不由得迤迤然道：“一个数百万的剧组，一个年轻有为的导演，一个商业价值也算涨起来了的主演，还有这么多朋友。一把好牌也能打的稀烂，啊，牛比，贾章柯！” ... 林浩要走人，贾章柯也要走人。 要命。 这时候大家见识到了，这家伙真是个少爷。晚上，少爷和余力为靠着门框看月亮，没人敢靠近他十米，或者说，如果不是宾馆就这么大，大家早就逃出去了。 市衫尚三展现了他的实力，以及作为顶级大号的实力——他快速封锁了剧组，封锁了消息，包括没收绝大多数人的通讯设备，无关人员各自回房待着之类。 更麻烦的记者他居然也搞定了，这倒是非常厉害的手段，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只是知道他整个人也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就对了。剧组里现在一团乱麻，要么快爆炸，要么头疼欲裂。 市衫尚三能坚持下来把持全局，就是打着置之死地于后生的念头，所以他让余力为努力劝住林浩，顾铮等人则去安慰贾章柯，自己则是全方面起飞。 “铃铃玲玲！” “喂？” “在干什么啊。” “吃东西呢。”林浩左手拿着一盒饼干，站在走廊上，周围十米内没有一个人或者没有一个人出声，所以饼干咔嚓咔嚓咀嚼着，他道：“怎么了？” “吃晚饭么？正好。”周讯的声音在夜里非常轻快：“我还有马上就到...师傅，这是哪我又忘了？哦，汾阳了，你来接我吧。” ... 这是一座有些冷清的城市，又或许是因为晚上吧，都比较冷清。 周讯就这么站在一个大红色的灯牌下想着，风吹过来还有些寒冷，但她觉得到还好，因为确实也蛮有一阵子没有做这种随性的事情了，蛮不自由的。 “嘀嘀！” 一辆看起来就漫无目的的出租车开过来，时不时滴滴两声，然后终于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开了过来。 车上迅速下来一个人。 没错了，就是林浩。他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平静下来了，但是没想到转眼间又特么快气死。 这谁给周讯的电话？ 他抽了抽眼角，为了周围的人不担心，他都没有打给其他人包括自己的女朋友。结果可倒好，周迅来了，这算个什么事？ 指定是娄烨吧，擦，打给谁都不怕，他就最怕周讯这种“想去北极吗？好啊我们就去吧”的人，只有这种人才会说走就走。这特么才十个小时左右吧？人就来了？ 头疼，这事闹的。 ... 周讯没说在哪下，于是他打着车找了一阵。对方电话也没电了打不通，等到终于找到，林浩低着头，有些皱着眉又抿着嘴，走过去才无奈道：“你怎么来了？别告诉我你是顺路路过的。” “如果我说是呢？”周讯眨了眨眼睛。 司机在身后用灯光照着他俩，指不定在车内正各种围观这场大戏呢。林浩只能叹气：“谢谢你来，但是我这边真的没事，我只是当时有点生气了。你知道，我最近事情很多很烦...” “我刚好在机场，娄导在电话里又哭又闹的，我能不来么？”周讯见他又要长篇大论，只能打断他。 我靠...我就知道是娄烨那小子，但是又哭又闹这个事情就免了，娄烨倒也不至于这样。林浩扶额，只能想了想道： “回去说吧，上车回剧组。” “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一会就走，还有别的事呢我。”周讯于是又开口了，她的眼睛在月光下透露着一丝狡黠：“剧组就不回了，你有女朋友，我不想被她误会。” “...倒也没事，我给她报备了。” “嗯，呼，好冷啊。”周公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边往前走：“散个步吧，来给你开导开导。娄导在国外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也只能找我了。” ... 他们的确可能找娄烨，娄烨毕竟是介绍林浩来贾章柯《站台》的，想想剧组打给他很正常。但人家不在国内，于是周讯过来，哟吼。林浩也只能跟上，他只觉得三天前我还无聊得在院子里弹弹珠呢，现在是怎么了？ 我这还没毕业呢！这事就一堆来了？ “滴滴！” 这时候身后喇叭声响起，两人回头。 “那个，”司机开口道，“你们还没结账呢...” 两个人相视一眼。 “...你带钱了吗？” “我的钱拿来租车了，别的没了。” “我也没带，我出门太快没穿外套。” “...” “这！就这还特么给我玩浪漫呢，没钱玩什么浪漫？”于是司机就郁闷了：“我说，你们俩谁也别走了，还散步...要么上车跟我去派出（防河蟹）锁，要么回家，拿钱！”末了又轻声嘟囔道：“看起来也不像没钱的啊，怎么就这么会装呢？” 于是，月光下，一位张一谋的男一号，京城来的老板；一位荣兴达的力捧，今年好几部大戏播出的当红炸子鸡，却因为几块钱的出租车费，卡在这了。 第一百章 我的心在等待 煤矿办公室，上午。 剧本改的匆促，所以最后没有办公室，就在一个屋子面前摆了个桌子当成办事处。 新来的矿工在桌子前排队，桌后坐着个老板模样的人。三明也在队伍里排着，这个老板将一纸合约递给一个应征矿工，他看了下，也不知道看没看懂，就用手指沾了印泥按在上面。 那多半是没看懂的。 林浩在一边站着，他抱着手臂，神情懒散且带了那么点颓靡。不知道是因为临时揣摩剧本和高强度工作让他压力巨大，脸上很是有些憔悴。 但他的状态比任何时候都好，几乎都不太用拿捏情绪——穿这个黄色外套，歪着个脚，他仿佛就是从这个地里长出来似的。 三明排到了，他拿起一张合约径直来到表兄面前：“哥你给我看看，我不认识字。” 于是林浩看了一眼他，接过来： “生死合约。第一，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本人自愿在高家庄煤矿采煤，如遇万一，与煤矿无任何关系。第二，本着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如遇不测，煤矿补偿每人500元，给其直系家属。第三，每人每天工资3元。签约人韩三明、袁秋生。” 他看了纸半天，或许到时候电影屏幕前的人期待他会阻止这件事情的时候，林浩只是抬起头来：“听清了？” 他的脸上，只有点无聊的表情。 好像刚才说的生啊死啊都和他无关。 “嗯。” 三明于是拿着合约回到桌前，余力为依旧保持着这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继续把镜头转向这一遍。实际上，拍这一段就好像看起来就是旁观者看待这件事情的角度。 老板一边对上个人道：“都听清楚了吗？看清楚了吗？以后别麻烦啊！”又对三明道：“以后别给我找麻烦了，都写清楚了。” “啊。”三明应道。 “上面都写清楚了，拿上帽子上去换衣裳，快些！” ... “过！”贾章柯喊道。 脸上已经看不出那日的怒气，但显然也是公事公办的架势。 于是随着这么一声令下，整段看似平常实则内里满含着情绪和矛盾的戏码，就这么默默地拍摄出来。杨荔钠在旁边看得心中汹涌澎湃，林浩在这段日子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一条过的次数大大增加。 她很清楚不是导演自暴自弃，大家都知道被删了不少，导演甚至更严格。但就像是大侠在绝境下突破，她总觉得林浩盯着这么大的压力下表演上有了些什么变化。 说不出，但她觉得自己在话剧团有些老师身上看过，就是很像那个人物，但是你又知道他又会超乎你想象的正确。比如就像刚才，贾章柯本来要这一段长镜头以三明重重按下指印结尾的。 但是林浩没有同意。 或许是大家都这个地步了，他就直说了：林浩表示可以直接就这么普普通通地拍，不用刻意强调。这样的角色表现更为妥帖，大家在大屏幕前看到这样的惨剧发生，只能看着瞪眼，然后骂崔明亮。 骂完才想到，这件事情在那里可能是再正常不过的，然后更是说一句去他妈。于是《站台》就不是一群人了，它是...一个时代——就是贾章柯改了三倍的剧本想要拍出的那个时代。 杨荔钠如此想到。 这人物理解太厉害了，谁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也是拿到本子现看的？她们当时没意见是因为戏相对少，而戏最多的林浩肯定是无比折磨的一件事情。但大家都是演员，如果真的挺过这一遭能有点什么新收获，那绝对是值得的。 ... 四楼，宾馆房间。 市衫尚三拿着个本子，大概圈圈点点。 对于导演和主演的状态，他是无所谓，反正谁不瞎都看得出两人现在合作意料之外的和谐。所以他压根不像余力为一样关心今天两人说了几句话，交流了多少，有没有私下交流... 他要管的只是电影的事情。 进度很好，再拍几天，甚至可以提前杀青的意思。当然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他们只是默默地更改了计划，然后和贾章柯商量再排几场进来，至于陶勇已经出发去拍其他地方的场子了。 这无疑是很好的事情，其实拍到现在，剧组已经达成了贾樟柯一开始妥协的删掉二十场，也就是八十四场的目标——其中一些场子交给了顾铮去拍，大概十几场。这边六十场，那边十几场，再凑一凑真的也就差不多了。 这大概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但也有烦恼，现在已经是四月初，贾章柯边拍边剪，但预计出来的内容能有三个多小时。三个多小时，并不是一个适合电影发行的时间，并且远超大家预计的130分钟。 但是大家都看了，非常好，不是一般的好，是非常非常的好，看完甚至大家鼓掌起来。谁也没有想到，强压之下，大家顺利完成了拍摄，并且质量上乘。 毫不客气地说，贾章柯的现在的这个本子依旧很精彩，演员们表演依旧不落下风，但确实要感谢的是主演——林浩绝大多数场次都要出镜，他是绝对没有休息的，毕竟粗制滥造对于这两个人来说也是不存在的。 所以最好的感谢方式不是去说几句辛苦了，或者试图缓和两人关系。市衫尚三已经定好了机票，他要第一时间人肉把拷贝送过去这才是最好的感谢方式。 哦对了，说起来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决定，是关于林浩的。 ... 其实公司注意到他不是第一天了，那天说的不同意林浩退出并不是他自己随便胡说的。而说起来这家伙从籍籍无名到声名鹊起，其实好像也只用了短短两个多月时间。 各大报纸从一开始的糊弄，作为章紫衣的一个摆件；到发现这个家伙大有可图，资历也很不错；再到最近连续公布出演《英雄》和他主演的《站台》受邀参加戛纳电影节的消息出来。 你知道这一连串消息连续引爆，层层递进的感觉有种看小说的快感。 诶，原来你是先天满魂力！ 什么！你还是六翼天使武魂！ 天哪！原来你还是双生武魂，岂不是未来的大boss！ 也是了，21岁，主演电影入围戛纳，更重要的还有如此不错的商业电影《英雄》——都说了要邀请两位一线男女星，三番男二老谋子摆明了捧他啊。 这些电影只要任何一部出线他就青云直上了，甚至不夸张地说，只要后续稳稳当当那绝对是新生代的头号人物。对于这方面的人才，大家都是想押宝的。 所以在剧组这几天，林浩的电话就没停过。基本上都是来谈合作的，还有采访，不过这一律暂时拒绝，到最后他不得不叫了一个人过来这边专门帮他处理事务。 市衫尚三在屋子里踱步半天。 然后做了决定，迈步向片场走去。 ... 下午大家到了大棚，由于一开始章柯对选的大棚不满意，大家不得不把这一块推后，又搭建了一个符合他要求的大棚。黄色且有些发黑的布料盖在顶上，连透过的光都显得昏暗了些。 绿皮地毯已经被踩得平扁，上面灰扑扑的，是剧组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块。林浩抖抖嗖嗖地上台，一脸自我沉醉的样子。 他在唱《站台》。 “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 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 喧嚣的站台，寂寞的等待 只有出发的爱，没有我归来的爱” 一群流氓在台下起哄，不停地往台上扔东西。香蕉皮，筷子，还有吃剩的苹果核什么的，伴随着口哨声，台下的掌声和哄闹混在一起。 林浩继续唱歌，他唱的其实很不错，这首歌本身也没有技术难度。这其实就有一点滑稽，因为相比于之前崔明亮表现出的那个屌丝样，大家都以为他就那样了最多。 但没想到他还真是有东西的。 一下子这个人物又变得更矛盾复杂起来，所以他在这时代的洪流里被冲得乱七八糟，但还是闪闪发亮。贾章柯看着监视器里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因为演员和导演之间总是能碰撞出什么的。 屏幕上林浩摇头晃脑，直到一只扔来的苹果核击中了崔明亮。于是他晃晃悠悠走下台，开始和观众互动。握手，握手，然后“啪啪”地给了为首的流氓两个响亮的耳光。 一群小流氓当即就抓住他要打人，被老流氓止住。 他又迤迤然返回台上：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廉价的灯光在后面闪着，还熄了几个，两个所谓的吉他手从台上跳下来手指乱弹，其实他们都不会只是靠着音响里的声音掩饰做个样子，这就是高潮了。老流氓伸出双手鼓起掌，然后小流氓也没头没脑地跟着拍起了巴掌来。 第一百零一章 投资 剧组今晚要拍大夜，所以等拍完这一阵大家都没有休息，又开始各种收拾起来。《站台》马上就要拍完，几天后都会杀青，导演忙着剪片子制片忙着四处联系，但剧组里倒没有寻常剧组那种任性涣散的样子。 依旧是各种忙，各种认真，至少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他们大概是被开拍的事情给吓到了，所以有时候工作人员认真干活也是效率提升的重要原因。 林浩戴着个口罩和帽子，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天已经快黑了，却又开始细雨纷飞，有种如烟似雾的感觉，高原上迎来了难得的湿润天气。这是春天的雨，细细密密的，看起来不大但真不打伞出门，衣服也是会湿的。 细碎的凉风从衣服缝里钻过来，他都不由得裹紧了些衣服。低头看了看表，才继续对着电话道：“没事，明天就拍完了差不多。到时候我就直接回来了。” “嗯，我肯定就不会回学校住了。反正现在基本上没事情了，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不会回学校了，到时候免得又被一些记者之类的抓到了麻烦。” “没有...那，你也可以过来住啊！” 片刻后，挂掉了电话的林浩心情大好，就发现远远的有个人影往这里走。仔细一看，是市衫尚三过来了。 “林浩君，我办了个电影节。”人家过来没有客气，倒也是开门见山：“11月份的时候，不知道你到时是否有空前来捧场？” ... 有的时候，林浩是不太理解这个霓虹人的想法和做法的的。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像是：你好啊，我昨天在街上买了一盆牡丹，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空赏脸来看？结果你一去看，这一盆估计又是多少多少万的那种。 林浩感觉额头上落下来一排黑线： 论装逼功力，还是在下输了。 但他也没多吐槽什么，人家也真的没有说要在他面前显摆的意思。所以很快，对方也就给他讲了这个电影节是干什么的。 这是一个主要致力于培养亚洲青年导演的电影节，其构成也与东京影展相似。设有竞赛单元和特别招待作品单元，并邀请国际知名影人担任评委。奖项也很简单，只有有三个，分别是“最佳影片奖”和“评委特别奖”以及一个观众投票选出的“观众奖”。 前者奖励奖金100万日元，由电影节方提供；后者又称“柯达奖”，由柯达公司提供50万日元奖金；观众奖没有奖金。 嗯...这个柯达奖怕是办不了几年了。 98年这个公司深感传统胶卷业务萎缩之痛，但柯达的决策者们，由于担心胶卷销量受到影响，一直未敢大力发展数字业务。 2000年之后，全球数码市场连续高速增长，但直到02年它数字化率只有25%左右，所以后来这一家发明首相机的一代传奇公司破产，也是不胜唏嘘。 咳咳，关注点扯远了，但这个电影节还是很健康的，没有好大喜功。 照顾了权威、评委和观众的三个奖，最大可能地照顾到了各方的感受以及保证了奖项的含金量，很不错。不过听他介绍完这些东西，人家的下一句直接让他有些蒙了。 所以林浩自己都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拍戏拍到脑壳晕了，听错了：“啥？评委？” ... “是的，我想邀请林浩君来我的电影节做评委。”市衫尚三心平气和地再重复了一遍，仿佛这又不是一个值得惊讶的事情。 他是能看到林浩的专业素养的，但确实哪怕是一个新成立的电影节，邀请一个新人演员来做评委也是非常具有争议的行为。要是这个人再不靠谱一点，甚至可能让整个电影节从头就完蛋。 但他就是在赌。 赌林浩的前途很好，赌他到时候反馈给整个电影节。你知道市衫尚三的电影节取名叫东京银座电影节(TOKYO FILMeX)就说明他不是什么疯狂野心的人，但不代表人家不想做大做好。 林浩不是那种不知道感恩的人，相反，哪怕他和贾章柯搞成这样也没有一走了之，想反是督促自己把剩下的事情做好。 这就说明这家伙也蛮成熟。 “11月20日到28日，不知道林浩君是否有时间参加。”市衫尚三继续抛出自己的交换条件：“电影节初次创办，十分不易，恳请林浩君能够参加。当然为了感谢林浩君的帮助，戛纳这边我也会个人为林浩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几乎已经是摆在台面上说了。 你来我的电影节当评委，我帮你在戛纳搞事情，就这么简单。 ... 其实谁都不傻，这两个交换条件，都能看出孰轻孰重，也知道市衫尚三是在给自己投资。 是嘛，押宝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其实最近也有不少人在联系他，示好，说白了就是投资自己。日后对方有什么事情找他，他也会还上这个人情，所以其实遇见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小心处理的。 林浩思索了那么一会，其实他的电影节不是重点说实话，重点是市衫尚三的示好，还是用一种公平地相处模式。而林浩自己，也确实很需要这次示好带来的资源。 外人看他林浩是光芒万丈，实际上《站台》才是他第一部绝对一番男主角的电影。 是的，真没有。 《苏州河》周讯光芒万丈，《我的父亲母亲》二番男主给章紫衣，《卧虎藏龙》就更不说了，《大宅门》客串，《游园惊梦》和《我的兄弟姐妹》也是三番。 正儿八经，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且绝对男主，所有故事围绕自己展开的，就是这一部《站台》，林浩其实是很需要这部电影有一个好的收获的——他需要一部代表作，而不是像《苏州河》拿奖，满世界都是周讯，最近才发现自己也有参演的事情。 这就需要有人会营销，会搞事了。 国内其实都还好，毕竟他热度暴涨，国外是很需要电影节那边有关系的。想想，他《卧虎藏龙》和《站台》戛纳商业文艺二连爆，绝对是能做起来的。 ... 瞌睡了送枕头，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于是林浩抬起头，然后一脸真诚道： “能够有机会担任您的电影节评委真的是太好了，林浩资历不足见识有限，希望您到时候能多多担待。” 于是市衫尚三也笑了： “林浩君客气，这是当然了。” 握手成交，合作愉快。 第一百零二章 长长的列车 就像是有人吃苹果先吃小的后吃大的，越到最后的果实越好。贾章柯也是一样，他喜欢把自己最喜欢的戏排到最后拍，所以第一次拍摄时以张军离开的戏码结束，第二次拍摄自然是要以众人第一次看见火车的戏结束。 这可能是整部电影最激荡的一场戏。 对于现如今大城市的孩子来说，没见过火车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你要说没坐过飞机有人都会说：啊？不是赶上打折的时候几百块钱的都有，不至于拿不出来吧？ 哦，这是自然，但那也得赶得上那个时候，而且那又是好多年后的事情了——别说放在七八十年代，就是放在2000年的现在，也有很多地方没有通火车。 汾阳就没有。 于是大家要带着器材前往几十公里以外的一条运煤专线，顾铮已经打听好了，这个地方20分钟一趟路过的火车，绝对能顺利拍完。 那时候林浩才想起来，这里是山西，产煤大省，传出煤老板把拉菲当啤酒喝结账用现金的传闻的山西。但现在看起来很多地方，也是比想象中的匮乏。 剧组千方百计提前联系好了其中一趟车的司机，他们要拍一场演员自己提出来的戏，但也就一次机会。毕竟这个东西属于没拿到拍摄证的东西，所以到时候即使问起司机也装作不知情。他只是当时判断路况，然后选择放慢了速度罢了。 ... 黄昏时分。 不，是日落到天彻底黑透之前。 这一段的天光其实是非常难得的，最多也就维持那么半小时一小时的样子。到了这个时候，天空就会呈现一种灰蒙蒙的冷色调，和后面几乎是光秃秃的三座山衬得整个地方荒凉又寂静，了无生趣。 桥就在这三座山面前，第一座遮着第二座，然后第三座横跨在最后，仿佛绵绵无尽一般。顾铮就在这等着，没有用架子，而是用肩膀扛着摄像机。 这是一个绝佳的视角。 桥底下曾经的河床已经干涸，露出白色的砂石，上面甚至还有一些车碾压过的痕迹。显然已经干涸很久了，风化很严重。就在这里，大家已经拍完了从解放车上下来的场景，一会大家就要从这里冲上去追火车。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远方传来火车鸣笛声，于是那边的一声令下，几个演员就开始大叫着往上冲。 “火车，有火车！” “啊！！！” 从这里拍过去，三座大山前面的河床里，一群年轻人有男有女，尖叫声不断往上跑。他们从未见过火车，而火车也联通了他们整个人的故事。 青春的故事。 “呜...” 火车越来越近，然后一个乌黑的火车头就这么缓缓出现。它冒着白烟，拉着一节又一节的车厢，中间有两节用布包着，但多数就这么敞开。 “哎！” 就是这一趟！联系好的师傅，就是这一趟！ ... 贾章柯在里铁轨不远的地方看着，余力为也是肩膀扛着摄像机，陶勇拍摄完成已经回组，他扛着另外一台。 火车速度果然不是很快，但也肯定算不上多慢。于是随着车尾即将到来，一群年轻人终于冲了上来。 “框切框切框切！” 列车开过，一群人在后面追着车尾，于是余力为和陶勇也扛着摄像机加入了其中。林浩在最前面，梁景东跟在旁边，杨荔娜和赵涛也一边大叫一边追赶，还有后面的同伴。大家拼命追赶，但都落后了林浩好一截。 余力为追着林浩疯狂地跑。 他的镜头里画面因为奔跑而剧烈晃动着，还伴随着他的喘息声。但镜头里摇晃的是林浩追车的样子，然后他伸手一攀，竟然手脚并用地扒上了最后一节车厢。 “啊！！！” 于是众人都停了下来，余力为也停了下来，他们看着扒上了车的林浩朝着大家挥了一下手，然后火车缓缓转弯，远去了。 ... “啊！！！” 于是他们又开始叫了起来，还挥舞着手，好像在给挂在火车上的那个人拼命地鼓劲。火车带着崔明亮竟然真的离开了这连绵无尽的大山，大家都不知道什么，都感觉好像冲破了这牢笼。 因为他们本以为他们永远不能走出这大山，只能选择绝望的等待，在一个并不存在的站台，等待一辆奔驰的列车载他们走出这个沉闷的世界。 但在这个站台，崔明亮上了车。 “啊！！！” 他们或许在后悔，在惶恐，在迷茫。 但冰冷的火车没理那些个剩下年轻人，十好几秒，陶勇拍着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他们呆立在那里。铁路又一次恢复了寂静，仿佛从来都没有过火车来过一样。 半响，他又转过镜头。 还是一片寂静，荒凉，然后忽然出现了个人影。远处林浩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很难，足足好几十秒，每一秒都重重地踏在大家的心上。 离开的人又回来了，两拨人相会，相顾无言，好像在说： 你怎么回来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而后，林浩缓缓动了动嘴唇：“我...明天还有事呢。”然后他又一瘸一拐地走下了桥，大家也就慢慢转身下去了。 天渐渐黑了。 于是后来，大家再看到在大棚里唱《站台》唱得很好的崔明亮，又是一番说不出的心情了。 ... 《站台》的拍摄至此终于全部杀青，所有的镜头都拍摄完。因为是边拍边剪，接下来贾章柯要在三天内把剩下的都剪辑完，然后让市衫尚三赶紧带过去。 而对于演员，大家终于是放松了，开始狂欢甚至哭了起来，但他们也不知道哭什么。可能是这部戏太艰难太周折太苦了吧，很多人还是没有表演经验的，所以其实压力也是不小的。 他们开始欢呼。 林浩也是心头一松，也有很多惆怅。他拍这一部电影说不上什么感觉，第一次拍他感觉是慢慢摸索，等到第二次的时候他才真的摸到了一些门道，提出了一些想法。 他刚才攀上火车的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原来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的感觉。虽然车速确实不快，但他感觉自己的心跟着飞了起来。 似乎终于要飞离这一切。 所以他回望这一切，自己这一部《站台》拍的好吗？不太知道，但是至少刚才他是很满意的，在这部戏里他好像就真的找到些什么似的。 但没时间感慨了。 20号，戛纳就要公布入围片单。《卧虎藏龙》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退出了主竞赛，它的版权已经卖给了法国人，所以大概是不想亏本吧就没有参选。但不管怎么样关注度依旧很高，林浩要赶在这之前为自己的戛纳之行做铺垫了。 第一百零三章 入围 20号，戛纳电影节公布了提名名单，这次的名单一出国内就兴奋起来了。因为这二十三部电影里面，有四部是国内的。 分别是王家卫的《Untitled Film》（未命名电影），贾章柯的《站台》，杨德昌的《一一》和姜文的《鬼子来了》。 大家其实都知道王家卫的是《花样年华》，但是因为名单是英文的而王家卫那边不知道是没想好好听的英文名，还是怎么的，总之就这样了。总之了，这特别王家卫，取个名字这种事情都能拖着不干。 此外，此前呼声大热的《藏龙卧虎》则退出主竞赛，但依旧会在戛纳展映。算上这一部电影，国内一下子有五部电影出征戛纳。 不说别的，王家卫+姜文+李桉都足以吸引很多噱头。其中王家卫和李桉都还算好，姜文这边完全是劲爆十足。《鬼子来了》，就看这名字！一下子就话题感十足！ 何况大家还根本不知道这电影讲的是什么，但多数观众提前就把这部电影的内容定义成： 扬我国威就对了。 ... 当然了，这部片子居然跟《站台》一样，也没过审。嘿，这就有趣了，兴许是打的在国外拿奖了国内就会轻松处理一点的主意吧。 至于《站台》这边，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了消息，但等到名字明晃晃地印在上面的时候，还是每个人都有种乐傻了的感觉——这是贾章柯的第一部入围三大的作品，现在名气不显的他，电影质量肯定是最重要的原因。 每个人都与有荣焉。 市衫尚三还带了消息回来，说选片人很喜欢他的一些表演，于是他又乐呵了半天。 乐呵半天之后是觉得有点可惜。 这一届神仙打架啊！ 《花样年华》和《鬼子来了》光看导演都挺厉害的，何况他还知道人家是真的厉害。所以国内竞争都起飞，何况还要加上国外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退一步想，总比去威尼斯那个地方，知道注定不会拿奖要好。毕竟说起来他已经蝴蝶了《英雄》和《站台》，说不定这一次又会蝴蝶一下戛纳呢？ 真的，就他最后这一个月的拍摄，渐入佳境。后面的状态至少是很好的，而贾章柯作为后来戛纳的常客，说不定就真的很符合戛纳的胃口了。 ... 下午4点，三楼包厢。 姜武在那挤眉弄眼的，林浩也是无奈。 “好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真要搞事情一样。”这家伙在调侃林浩涨价的事情，毕竟去年的时候这货还是挑来挑去，大家嫌弃他拿架子这样不肯接那也不肯接。 转眼，所有人都一窝蜂来了，也有些后悔当初拿架子，毕竟现在怎么都要涨价一番了。 也不知道赵导后悔没有... 总之现在这个新生代领头的架势吹出去，国际逼格出去，瞬间片酬电视剧8万一集打底，电影倒还好，林浩多数都推了，处于有价无市状态。 但你看这个电视剧片酬是什么概念呢？这么说吧，赵微现在那么红，《情深深雨蒙蒙》拿的是9万一集，林心如6万一集，《人间四月天》和《大明宫词》二连爆的周讯6万一集。 虽说男演员片酬会稍微高一些吧，但也不会真的说高太多，总之林浩这一波红利真是吃的足足的。而这样的前提下，姜武笑他赶快乘着没签约涨价。 “到了，就是这间吧？” 门外传来声音，两人赶快停止调侃，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架势。 ... 进来的是《我的兄弟姐妹》的制片，文隽。单说名字可能不清楚他是谁，那说说他监制或者策划过的几部电影电视剧：《阳光灿烂的日子》、《风云》、《古惑仔》系列，都算是蛮有名吧？要是有95后，00后，那大概也听说过《人在囧途》吧？ 所以，说起《阳光灿烂的日子》，就想到姜文。的确，当初两人认识是拍《狭路英豪》，后来拍《阳光灿烂的日子》的时候，又给投了100万美金才熟悉起来的。 93年啊，那时候的100万美金，对当时的内地电影这可是巨制了。尽管这样，姜文还是不够用，当时他和刘小庆...对，就是你们想的那个刘小庆，都是这部电影的监制。她负责剧组日常的资金运转，文隽则负责胶片、机器设备的实物投入。 这两位也算精打细算了，不过依旧是大手大脚的姜文钱不够用，为此刘小庆几乎把个人的私房钱全拿出来了。做女朋友做到这份上没得说了，对了，说起来这两个人啊，那也是... 诶诶诶...跑偏了。 总之也是一样，你是我的熟人，我是他的熟人，大家一团和气。并且作为资深制片人，自然也不会再小问题上犯嘀咕。打开合同一看，嚯，这价格50万演个戏不多的配角也是赚了。 乡港制片现在还是比较有钱的。 “好，我这边没问题。” 看了一遍合同没啥问题之后，林浩也不矫情地签了。这戏反正是之前接的，人家给钱是懂得起，他也不比矫情。 ... 几人办完正事也不多留，姜武也是忙来忙去的，林浩下午也有事，大家于是约在后天聚会，九个字散了。 至于林浩的事情，是下午有个采访。 是的，这么久了林浩终于正儿八经地接了个南都娱乐的采访了，这个家伙在一连串名气飞涨后，先是被动地不能接受采访，后是主动地不接受采访，但这总之对媒体一个意思。 吊足了胃口。 就这，林浩撇撇嘴，还没有20年那些娱乐圈营销套路的万分之一了。什么“卖惨营销”“人设营销”还有“国外水奖国内吹营销”...你连一个饥饿营销都不行，那也是太次了。 但这话可不能当面吐槽，何况这些记者厉害着呢。等他到现场的时候，人早就在那等着了。 “林浩，你好，我是张雪。” 叫这个名字，居然是个男记者。但林浩也没有丝毫轻视之心：“你好你好，坐吧。” 一番寒暄后，两人也正式开始采访： “那行，我第一个问题是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入围三大了，这次还是以你戏份为主的电影，现在你的心情如何？” 第一百零四章 大放厥词 采访以一个相对平缓的问题开场，但南都这个媒体，可绝对不是什么温柔的媒体。它绝对是属于你起的时候来助力，你落的时候不遗余力地踩你。没有说我和你曾经相处愉快就包容，没有，只有什么能博得话题度就怎么做。 换句话说，是很喜欢搞事的媒体。 当然了，至少这次采访，是不会搞事情。毕竟是好不容易南都征选出来的机会，其他随便的竞争者什么类型的都有，都是不弱。而张雪是靠关系拿到这次采访位的，如果幸运的话，林浩红了，那以后大几率南都就会一直派他专访。 他听着对面的人有条不紊地回答问题，心中愈发确定这个念头。因为相对于报道过的章紫衣，这个家伙有技巧多了，也看起来成功的几率不小。 “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欧洲三大电影节也是很难入围。” “你觉得《站台》能获奖吗？” 来了，南都果然是南都，上来不问电影内容直接就开始问一些有的没得，林浩于是只是笑笑：“当然期望会获奖，但是我和导演其实都算是电影届的新人。能够入围戛纳我觉得已经是巨大的成功了，所以这次我会抱着学习的态度去看。” 张雪点点头。 和预想的一样，这个家伙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种啥都不管，只是演戏的演员。而且看似谦虚，林浩其实也一直都在用很积极的语言为自己和《站台》争取着。 果然是有野心的。 不过他比章紫衣高明太多了——一个摆在台面上被攻击，一个则是暗度陈仓。 其实林浩目前趋势很猛，十天前原《笑傲江湖》男主邵兵被爆被踢出剧组，当时张大胡子第一个邀请的就是林浩，并且开出了一个相当惊人的价码。然后林浩表示自己最近有其他事情，婉拒了。 就冲这一点他明显是对戛纳之行很重视，冲他没有选择更为四平八稳的媒体，张雪就知道他是绝对心里要想着搞事情的。很好，因为他作为南都的记者，也是要搞事情的。 ... 其实搞媒体记者的都挺聪明的，林浩从来都这么认为。艺人应该和媒体应该是合作态度，就好比范彬彬就是因为和媒体打好了关系，所以口碑才节节攀升。而黄勃之类的，也是因为和媒体关系不错，所以有他的负面一般媒体不会大张旗鼓报道。 总之，你如果给媒体想要的东西，它也会给你好的反馈。 其实也不用非得说你自己的痛点。 只要爆出一些媒体觉得很有价值的东西，他也会乐于为你报道的。因此对于早有准备的林浩来说，就是这个打算，他绝对不可能被张雪牵着鼻子走。 毕竟，他主要是为自己争取目光，所以他可不止一部电影在戛纳上映啊...所以大家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后，他果断开始“大放厥词”： “倒是没有，不过我敢肯定《卧虎藏龙》会在米国卖的非常好。就这么说吧，我觉得这部电影可能会在米国创造一个票房记录。国内前面没有这样的电影，后面一二十年也可能很难再有超过它米国票房的了。” “嘶！” 张雪顿时被惊了一下。 别看他是南都的记者，也采访过不少明星见过世面，但这他么林浩的这句话意思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还以后一二十年？ 我嘞个去，小朋友，你生下来才二十年出头吧。张雪此刻深刻觉得自己真的是见识少了，无论是第一次见到的新人，还是多年资历的老人，没有谁敢说超过以前所有人，且一二十年不可能有人超过这句话。 但一秒之后，他就兴奋起来了。 激动，大新闻。 这里面可以制造话题的多了，包括林浩这岂不是也踩了说要出征国外的《英雄》？张雪强制镇定，然后又故作不解道：“哦？那我想请问你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 林浩斜斜坐在桌边，丝毫没有刚才拉踩了所有以前和之后电影的架势。张雪很惊讶是因为之前也就算了，之后的事情你还能预料得到？嘿，那我还真知道这件事情，重生回来最大的优势就是先知。 用这种预知未来的事情挣眼球？ 绝对是长久来看一步划算的买卖。 可能现在会被攻击一会，但这件事情会长久被关注。到时候《卧虎藏龙》爆了，自己媒体这边运作，绝壁能分头一杯羹。 所以他认认真真给分析了一通： “李桉导演是在国内和米国都拍过电影，我想他很了解这方面的口味。我的意思是，国外的观众会喜欢的。” 张雪并没有错过信息，立马问道： “那国内观众呢？” “国内观众我就说不好了。”林浩眨眨眼，国内票房扑了但我可不会说：“因为大家对武侠这一块了解太多了，各有各的喜爱，所以相对来说肯定会争议多一点。但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会是肯定的。” “什么事情？”张雪的笔在本子上飞舞，他敢肯定林浩又是要说些什么了。 “章紫衣，对，我说的就是我的同学章紫衣。”旧事重提，话题反炒，林浩对这些把握得死死的：“她在拍这部戏的时候吃了很多苦，但是我知道她在里面很出彩，真的。” 张雪觉得头晕，幸福来得太突然。 对于最近张一谋宣布《幸福时光》公开海选女主角，而不用章紫衣的事情媒体又开始沸沸扬扬。然后这时候林浩出来挺她，他一个也算是有点资历的记者，一时竟然分不清这究竟是个什么目的？ 不过... 管他什么目的，这一期话题度绝对是爆了！ ... 张雪虽然完全被林浩带着走了，但他还是直接果断选择放弃自己原有的采访计划。管他呢，哪怕对方是有备而来，我们都得到各自想要的就够了。 “所以你对于之前那些传闻...” “这个事情我还是那句话，我真的也是不知道，最近很忙着拍《站台》也没关注。”林浩基本上不会跟着张雪的节奏走，也没有不断发扬自己预言家模式。毕竟多了观众关注点分散，所以见好就收。 他开始细细和张雪谈论这些事情，以至于张雪完全都没有提别的东西。 林浩能给的东西太多了！ 无论是交叉叙述的《站台》和《卧虎藏龙》，还是所谓的米国票房预言以及和章紫衣的拍摄趣事，亦或是对《英雄》和张一谋这一方面的回应，甚至还有对戛纳的一些。点评。 指点江山，年少轻狂。 但张雪采访了好一阵，惊讶地发现这个家伙太会扯虎皮了！ 扯了好多虎皮当大旗！ 李桉，张一谋，章紫衣，贾章柯，还有几部电影，还有戛纳，其实这么多东西堆砌起来你就会觉得这个叫林浩的家伙好像也很厉害啊！ 一般人没有媒体那么狡猾，狐假虎威看不出来的，但张雪也不会那么傻到揭穿：有话题度就够了，这样做话题度绝对够了。 ... 总之他之前安排的什么“成长的经历啊”“同学的趣事啊”“新生代领头啊”等等以及小招“和夏雨比较”“《像雾像雨又像风》被抢角色”“和周讯的故事”和最后的大招“作为第五代和第六代导演都合作过的演员，分析评价一下”之类的，都基本上放弃了。 太小了。 大家吃过西瓜之后，就不会关注芝麻了。所以即使到时候报道出来，大家也不会关注这些自卖自夸的东西，反倒占版面。 至于对后面两部分观众或许会感兴趣，但现在再来谈“和夏雨比较”无疑和刚才谈“国内电影未来发展”这种东西，格局就小太多了——这家伙太厉害了，不自觉就把他变得高大上。 所以张雪就留了最后一个问题。 林浩也回答了一个很多新鲜的观点：第五代普遍具有浓厚的个人经历色彩，有很好的东方底蕴和民族文化，拍的比较大；第六代比较个人化边缘化，更写实一些，拍的比较小。 谈的不多，但张雪走出门的时候觉得从没见过这么一个：敢说能说会说的新人。这家伙还和他们谈好了采访发布的时间...果然是，到时候绝对要给他博一大波关注了。 他决定把林浩往好了写。 这种人不要给他机会，一给他绝对会一飞冲天。哦，不对，他已经手握两个机会了... 第一百零五章 李桉的推荐 菜市场。 出名有一个很大的不方便的地方，就是出门得躲躲闪闪的，尤其是恋情这个事情。年轻演员无论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林浩，还是慢慢往前走的曾黎，都不敢在这时候大肆宣传。 毕竟说实话还是要给大家留一些幻想的，所以两个人都比较谨慎。一人戴着一个口罩，一个帽子，咳咳，这个样子是放2020年要被抓去隔离的。 “噗，你戴这个口罩也忒奇怪了。”曾黎在第十七次看他口罩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 “嗨，还不是为了出门么。”林浩撇撇嘴道，可惜戴着口罩看不见：“要不是为了买海鲜，我给你说你上次买的那个，就不成。得挑小的，小的肉嫩。” “小的不好挑啊！” “嗨，你用嘴一嘬不就出来了么...” 好在也真不是像以前那样无死角，林浩只是圈内红了，圈外大家都多数不知道呢。闻名没见面，虽然小心为上，但也不必过度谨慎。 等笑了一会，曾黎还是忍不住问： “那天的采访，你确定没问题？” “嗯，张导和李导那边我都沟通过了。”林浩从来都不是那种说话不过脑子的人，他想了想再次补充道：“不用太担心了，教你你一件事，我们那有一句话叫条条蛇都咬人。你要真的能在业内快速出位，你就得有些出位的言论，总会遭到一些攻击得罪一些人的。” “紫衣是上台拿奖这个事，我是谈票房这个事。有一句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吧？这事越是看起来扯淡，越是传的远，到时候大家看到票房的时候也会想到我。” “可是...”曾黎还是有些犹豫：“得罪了人，会不会不好？” “嗨，再教你一个道理吧。” ... 黄勃曾经说过，自己还没成名的时候，周围的人勾心斗角各种毛病，各种挑刺；可等到他成名了，诶，周围的人一下子就友善了，都是好人了。 林浩舔了舔嘴唇，搂过她肩膀，贴着女朋友耳朵道：“不怕你得罪人，只怕你没实力。一时的得失，算个屁。” 是的，得罪其他圈内人？ 先不说真的米国票房这种事情，和他们利益不相关，就说。那他之前拒绝了那么多本子，不也算是得罪人了？现在还不是巴巴的来给他送剧本，所以只要你能保证你能到那了，这些都没得事。 那么多人死命踩别人上位，不就是因为踩了别人上位后，之前的骚操作多数圈内人都不在意了？范彬彬当初红毯上位踩了多少女明星，后来不也圈内人不在意么？ 如果再加上作品的话... 举个极端点的例子，章紫衣之前三重门时间影响够大吧？但是有《一代宗师》人家照样起来了。 林浩现在《站台》不好说，但《卧虎藏龙》本身就受国外追捧，加上他有市衫尚三和李桉两个助力——林浩这种人，还是很注重利益交换的——不可能不成功的。 导演肯定+有人宣传。 而且这部电影成绩摆在那呢，最多坚持到明年奥斯卡，到时候即使国人骂过他，以国内文化的性格，肯定一溜烟给他平反，然后再捧上去。 ... “哎呀，不要说脏话。” 曾黎看见男朋友这么有主见，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她其实也是因为之前一些事情，错失了很多机会。而且林浩这次言论确实太大胆了，但之前他也解释了：看似吓人，实际上说的是米国票房，根本没说国内的事情。老实说，现在国内冲那边票房的很少，而且都和林浩关系不错。 真得罪人？ 多数导演想的是国内能上映就不错了，还关心米国那边有屁事。说白了，依旧是纸老虎，林浩扯虎皮政策。 “没事，你就放心好了。上位嘛，哪能不踩着些什么东西，慢慢爬的话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林浩于是又摸了摸她头，笑道：“反正都已经不能咸鱼了，与其不上不下的尴尬，还不如努力上位给自己创造点本钱。” “那你之前还说，什么一步一步稳定上升。”曾黎失笑道。 “场面话话嘛！真要那样，四五十岁才地位稳了你开不想开心？” 然后林浩佝偻起身子，皱起眉头：“我是林浩，我二十出头就演了李桉和张一谋的戏，但是因为我稳扎稳打，所以我现在才慢慢成功。” “装什么怪呢你，哎，你别跑！” “谁不跑谁傻，诶诶诶。” ... 一路嬉笑买完菜回了屋，这里是林浩的房产之一。他原来住的四合院已经不能回了，估摸着老有人在附近蹲点呢，还写了些什么杂七杂八的报道。 干脆不住那了，反正在京城待着的日子也是不多。只是这新家总有些不满意的地方，比如进门口这个感应灯又坏了。林浩看着就一阵阵的蛋疼，这个灯三天两头都坏，买了一盒灯泡。 打开抽屉一看，只剩3个了。 “我还是感觉是电压不稳。”林浩叹气：“是不是这楼盘做得有问题？” “先别说这个了，先进来吧。” “哦。”林浩应道，然后进门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诶，那边家具说多久能好，这桌子高度我真是忍不了？” “再一会吧。”曾黎在厨房忙活。 “哦，好吧，最好七号之前就送来啊。” 在那之后，他就要去试镜了。 话说李桉这边给林浩推了个电影，嗯，是他之前合作过的一个演员的。李桉之前不是拍过两部米过的电影，一部《冰风暴》，一部《与魔鬼共骑》么？这两部戏里以后最出名的怕是托比·马奎尔，那个蜘蛛侠。 但今天说的不是他，而是和李桉合作两次的汤姆·威尔金森。 这位国内观众了解的，可能是他在陈龙主演的《尖峰时刻》里三番出演。这部陈龙在好莱坞的代表作取得了超2亿5000万美元的巨大票房收入，自然也带着他的国内知名度一路上扬。 不久前，从演员转型做导演的托德·菲尔德处女作就邀请到了他，这部电影也邀请到了奥斯卡影后茜茜·斯派塞克，奥斯卡最佳女配角玛丽莎·托梅。 以及，他们现在还需要一个演两人孩子的演员。 ... 他们这段日子试镜了好多个年轻演员，都不太满意。 虽然说这部电影的矛盾冲突就是孩子被杀害开始，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个孩子的戏不重要，而且其实他戏份也有不少。你能看见导演凑的这个阵容，就知道他绝对不想随便选个小演员，妥协了。 这时候就发动大家寻找周边人脉，然后就找到李桉，李桉想了想推荐了林浩。导演觉得没问题，完全可以改成收养的，这个冲突不大，但就一定要戏好，戏好，戏好。 他的转型处女作找的都是戏好，但是又不怎么红的演员，一看就不是走那种商业路线，而是冲奖路线。所以策划已久，可不想任何一个戏里面出现拉低自己的。毕竟就像《中国机长》里面出现个大宝贝... 虽然戏少，但还是被吐槽。 总之这次试镜基本上是李桉个人推荐的，林浩很有兴趣的是演员阵容很强大，但竞争肯定也是不少的。 不过要尽量拿下。 国内的市场如此，目前来看总有往国际上发展的可能性。所以这次算是探探底看看，明年一月份的档期也是刚刚好。 “诶，对了，你七号走要不要给导演准备点什么...我意思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吃饭时，曾黎委婉地提出一些建议。毕竟竞争压力这么大的情况下，是不是也要做点什么准备。 林浩放下碗，笑道：“不了，那边和这边不一样。” “好吧，是我多心了。” 曾黎点点头，和林浩不太一样，林浩是要决定左某一件事情的时候，冲劲很强。相对来说曾黎没有那么多事业心，也更传统一点。 之前拿到一个还不错的女主角，后来被换了，制片说是有人献身了，但如果她也愿意...曾黎于是果断拒绝。 但对男朋友这边则是正常相处，林浩是很开心正式结束单身生活的。毕竟开玩笑说什么右手更好，左手别样感觉，但这和实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要不，你也干脆一起去吧？” 想到这里，林浩厚着脸皮建议道。 “不行。”然后仍旧是迎来了曾黎的拒绝，她想想道：“我们毕业大戏你们都跑光了，都去拍戏了，女生本来就少。我再走，就没人演第三组了。” 林浩当然知道这一点，但还是有些悲催，只能道：“好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这一阵子都是蛮幸福的。而幸福的时间也是短暂的，7号，南方都市刊出了林浩的采访，果不其然引起轩然大波。而此时，林浩已经在去米国试镜的路上了。 第一百零六章 兵荒马乱的戛纳 5月11日，下午3点。 这里是米国纽约曼哈顿，纽约市5个区之中面积最小的区，面积仅有59.5平方千米，大约只相当于国内的一个乡镇的面积。但是这里却是纽约人口最为集中的一个区，也是平均最富有的一个区域。 商场林立，繁华又奢靡，依稀有一些以后都市的影子。要在这里碰见些社会名流之类或许并不意外，所以相比于之前试镜的洛杉矶，这里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城市的感觉。 林浩乘车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直接到了和江治强约定的地点。这里相对安静一些，但也是人来人往，只是沿街的商店售卖的都是一些奢侈品之类的商店，所以人会比较少。 上七层，左转，经过一个咖啡厅，倒也比较炫酷地播放着Britney Spears的《...Baby One&ime》。 一周之后，这位永远的米国梦，流行音乐公主将会正式发行她的第二张专辑《Oops!...I Did It Again》，继续火爆全球。而这一位，大概是国人很熟悉的欧美流行音乐歌手了。 继续走，再往右拐弯，就能看见这边是一个做牛排的餐厅。 就是这里了。 ... 进门左转，到达位置，江治强正在看着报纸上什么东西。 见他过来，先是一阵寒暄。 “试镜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林浩耸耸肩，他去了才发现这个角色竞争虽然人多，但是其他人竞争力没那么强。 导演托德给的片酬大头都给那些主咖了，所以这个角色片酬很低，演技要求希望好，颜值最好也不能低，最好还能提前进组培养感情体验生活之类。 所以能拉到的，无非是类似于他当时排队后面那种过气多年的童星，要么是演过几个商业片的小演员居多。 林浩当即就定了下来。 “那不错，不过说起来你在国内这次的风波可不小。”江治强于是笑道。 和预料中的有一样，林浩的言论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但在业内其实大家觉得还好。出来凑热闹的有，自持身份出来评论的也有，但并没有什么利益相关的人。 “还好还好，关注度够了就行。” “那也是够大胆了你，之前聊的时候我没想到你会出这一招。” “哈，不止我会，以后很多人都会了。” 林浩撇撇嘴，其实他这一套，无非就是更冯大炮一样：嘴炮冠军，在电影上映前各种这样那样吹牛，抨击人吸引注意力。其实真的很有效的，在这个年代。 没多聊别的，两人大概聊了一下戛纳的事情。无非就是关于到时候国内如何营销一波，尽量往国内新生代第一这方面去靠。然后配合着这波消息，把他在米国接到电影的事情吹出来，吹一个国际化的东西。 总之，类似于现在的营销一波，把各方面做起来。两人谈的算蛮愉快，吃完午餐后又聊了一个多小时，林浩才起身回酒店收拾，前往法国。 ... 5月13日，戛纳。 明天，第53届戛纳电影节就要开幕。林浩算是两个电影的主要人物，所以两边跑配合官方的安排。 今年法国这边关注度不低，砸钱也不少，总之办得挺盛大的。所以随之而来的，那就是官方安排的各种活动也是不少。毕竟花钱了，那自然要大张旗鼓。 戛纳嘛，一直号称是最商业化也最适合商业的电影节。人家某些女星老爱来蹭红毯，和其他电影节严加管控相比，人家干脆卖票让你上红毯，后来更是卖一整个红毯流程的钱。给你配化妆师，配豪车，你只需要出钱就好了。 还分级别，分天数。 总之把生意做到了极致。 而自从范彬彬红毯走红以来，每年都有大量女明星出征戛纳，然后发表一堆通稿。无论是她在红毯上停留十分钟半小时，还是赖着不肯走，亦或是穿着东北大花棉袄之类的。不管有没人拍她，总之回国就是“艳压全场，为国争光”。 似乎这样就能自抬身价。 以至于从不屑，到人人争当毯星。 但其实这只是最不起眼的冰山一角，戛纳...怎么说，一次电影节产生的利益太多了。红毯？电影市场？品牌赞助？不止，还有隐形的天价酒店，奢侈派对，对外宣传... 总之之前有人说过：2000万欧元成本，2亿收入，15天赚够三个月，这利益绝了，怪不得人人都想办呢。 ... 深夜，林浩录完最后一个官方宣传活动，终于可以鸣金收兵。 他现在其实蛮忙的，原因是因为《卧虎藏龙》和《站台》的上映日期是连在一起的，前者20号，后者21号，所以自然是很多东西凑到了一块。 但看这个时间，是好事。 电影节是这样的，越到后面出场的主竞赛单元影片，越是被大家看好。想到这里还算欣慰，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于是安心睡觉，等待第一次自己走开幕式红毯。 然后... 他永远想不到第二天会是什么状况。 次日，清晨。 林浩和《站台》剧组住在一块的，《站台》这边会先上红毯。等走完这一波，他又要赶紧跑回去，跟着《卧虎藏龙》剧组走红毯就对了。总之今天会是一个大场合，他整个人收拾得鲜亮出门。 然而出师未捷。 “怎么了？”车上，林浩和市衫尚三看着前面车滴滴叭叭就是不走，不由得问道。 “封路了好像。”翻译和司机嘀嘀咕咕了一会后，如是说道。 车被卡在中间动弹不得，两人只得走路过去。其实这一届届戛纳影展正面临新旧主席交接期，事权协调不一致，衍生一大堆问题，搞得人仰马翻，各路人马都多多少少受到影响。 以往年采访经验来看，就算是再混乱，影展开幕当天，软硬体应该上了轨道，不致于到处还在赶工、封路。结果造成影迷、媒体、片商、工作人员人马杂乱。 以至于林浩这种西装革履，精心收拾打扮的每电影人士并不少见，他走一阵就能看到一群群像无头苍蝇般四处碰壁的人，想进一些地方进不去，进了想出去的又得找路。 一路上还得避开禁区的层层警卫线，偷偷摸摸真像在做贼。好不容易赶到现场，哟呵，贾章柯他们还没到呢。总之兵荒马乱中，大家终于是第一次踏上这个三大中知名度第一的戛纳影展。 第一百零七章 戛纳开幕 戛纳的红毯在万众期待，尤其是亚洲媒体的期待下展开。23部，8部亚洲电影，4部国内电影，所以在场的亚洲媒体很多。即便如此，等到《站台》剧组踏上红毯的时候，其实大家都明显感觉到热情减退。 还好，闪光灯还是有一阵的。 主要就对准林浩一个人了，国内媒体还好一点，好歹都拍一些，也没有什么尖叫啥的一群人就正常停留半分钟拍照，然后离开。之前在威尼斯好歹跟着张一谋狐假虎威的，在这边，还是跟着《卧虎藏龙》剧组再次走上红毯的时候，赢得了一些欢呼声，不过主要他怀疑也不是给他的了。 因为周闰发没有来... 是的，有传言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戏份过少，所以缺席抗议，林浩已经预料到了到时候又会有一波采访。但总之现场看起来，有些外国媒体还以为他是周闰发... 只能说，国外的人脸盲太厉害了。 也可能是其实周闰发闯美并没有闯到李连杰那么厉害？瞎猜的不知道。 不过这一次明星太多了。 国外来讲乔治·克鲁尼、金·贝辛格、汤米·李·琼斯等人的出现，不时激起围观影迷们的尖叫声。国内其他方面，主要就说张曼玉、梁朝伟这两个也是备受关注——《花样年华》是在极秘密的情况下拍摄完成，虽然内容不详，但单凭导演及演员阵容便足以造成轰动。 对了，还有巩利，她是以欧莱雅公司代言人的身份出席了开幕典礼，总之戛纳可比威尼斯热闹多了，林浩基本上是边角的份。 嗯，他好歹在这场戏里算个陪衬。 这时候他又无比庆幸自己再国内搞事情，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站台》根本就无人问津，报道都不会有；《卧虎藏龙》这边，也是李桉，杨紫琼完全就吸走关注度了。 ... 开幕影片是德帕迪约与乌玛·瑟曼主演的《欲望巴黎》，讲的是首位法国名厨的故事。这对于我们拥有八大菜系的国内民众来说，兴趣不是很大。 大家其实一直在窃窃私语姜文的事情。 林浩和《站台》剧组坐在一起的，所以位置比较靠后，得以小声讨论。而今天的消息太劲爆了，《鬼子来了》被放在第一天上映，然后引发了很大的波澜。 先是这部电影让人疯狂笑了好久之后，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从庆祝的狂欢坠入黑暗的残暴，这在外国电影里是十分罕见的。 然后是等人家放完，发行方就收到了RB五大暴力组织的信件，声称“如果发行，将不保证片中日籍演员的人身安全。” 得，内容+热点两个元素，不火都不行啊。这种影片在欧洲这在地方，本来就很受这些民众欢迎。期间投射出的内涵，寓意，媒体们于是也满是兴奋地开始解读。 但说句实话，也有很多不懂的就对了。 评价算是两个极端吧，但绝对是话题度第一名的了。 ... 于是等到出了门，一行人先是从记者眼皮子底下溜走，没溜走的也是闭口不谈：没有人愿意回应周闰发为什么不来的情况吧？ 林浩这次又跟上次一样，装不存在。 然后晚上准备去见姜文，结果这家伙忙了个底朝天，林浩就知趣地默默退下了。他自己也不算轻松地，毕竟国内这边也要配合炒热度，国外这边，晚上他就跟着市衫尚三要去社交。 其实戛纳他主要就在社交。 跟着江治强，市衫尚三认识一些大佬，包括电影节主席吕克·贝松他在开幕之前就已经和人家打了照面了。但也只是打了个照面而已，其余没有。 当然还有一些采访，这种都属于人情了，他现在在国外还算是个无名小卒。总之这些报道发回国内，忽悠观众，刷刷逼格还是没问题的。 有一说一，这家伙在国内大放厥词后本身关注度都不少。来了国外，人家发现诶好像外国人也挺欣赏他，还给他刊登到了一些报纸上，于是又来了关注。 所以因为林浩对宣传营销的重视，在国内这一众大咖里，他竟然是杀出一条路来。 当然还有一个意外且主要的原因。 媒体们拿了钱，办事也是愿意的——但肯定不止是林浩了，还有很多值得报道的，比如...算了，媒体们都把留给《鬼子来了》的版面，基本上也都排给林浩了。 ... 《鬼子来了》在国内炸了。 谁都不敢报道。 大家一开始还想着是什么呢，虽然上个月２６号，国家电影局就已经召开了紧急会议责令制作《鬼子来了》的三家公司撤回影片，但人家不是照样上了么？ 话题性十足啊。 结果他妈一看，这玩意拍的是个啥？卧槽，国外观众可能不是那么看得懂，国内能有看不懂的？都是泡在里面这么多年的老记者了，都傻了。 你敢报道？ 就这一个“丑化国民”的帽子扣下来，就死球了。甚至某种意义上，姜文这部电影被禁对他来说是个好事，因为一般的观众不会怀着探究的心态去看电影的，以现在大家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去看... 姜文绝壁要被骂死。 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电影鉴赏水平和足够平和的心态的！要知道，大家在这之前以为会是痛打小鬼子的爽文，结果一进去看是虐文。 虽然表现得是恨铁不成钢，在极尽讽刺之后是不竭的“希望”，但人理解不到啊！总之，连贾章柯的《小武》都能被定义为“国际争端”，这还得了？ 事情在几天内迅速发酵。 据说总局已经亲自派人来戛纳撤片了。不说别的了，就说姜武都打电话给他，说暂时不要接触了。因为和这部电影相关的，基本上都被骚扰个遍了，更别说后面的事情。 然后林浩这边也怂了，只报道《卧虎藏龙》的事情了，毕竟《站台》也没取得拍摄许可... ... 19号，《站台》首映。 这次明显是拿到了个不错的场子，你就想想主办方还是看好的，在他们后面20号的是《花样年华》，22就是闭幕式。 王家卫在欧洲的受欢迎程度，咱们就不说了吧？他在国际上的声誉咱们不说一定咋样，但是在欧洲这边，就吃他这一套。 所以想来，主办方也是蛮看好的。 只是观众并没有很看好的样子。 虽然有几个人帮他张罗，但也主要是为《卧虎藏龙》营销，《站台》这边顺水人情也就是凑了个满场的样子。至于什么“瞬间售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水泄不通”这些事情？ 不存在的。 就连开个记者会，都只有林浩一个人用英语流利作答，其余几个就像秋天里打了霜的茄子，蔫巴巴的没什么精神，也主要有那么点怂了的意思。 开场前，林浩看着里面的观众，其实还算不错的了。毕竟拍的位置比较靠后，无论是请来的影评人，还是自己主动来的，都不算少。 甚至他还看见了两个电影节评委，乔纳森·戴米，就是那个《沉默的羔羊》的导演；还有芭芭拉·苏科瓦，这位他不太熟悉。 还有谁...那就是前排那个戴墨镜的，还有巩利这两位大佬了。 第一百零八章 首映 墨镜王是之前剧组之间见面的时候认识的。毕竟大家都在一个电影节嘛，还同是参加主竞赛的，无论如何大家都会尽量创造条件见一面的。 于是就还真的见了一面。 和王墨镜见的，当时他好像也很忙，说是下午要去谈卖片什么的，所以其实就很短暂地见了一面就散了。 当天下午也果然传出《花样年华》被片商便砸下重金120万买下美国版权的消息，《站台》这边还都在观望呢。 但说回见面，那是贾章柯很怂林浩还算好，但总归也就那么十来分钟。之后人家客气地说了一声，到时候会去支持《站台》的首映。大家也只当客气话，结果没想到人还真来了，幸好不管人家是不是客气，林浩都坚持票都肯定要留着，这才没出问题。 贾章柯也是舒了一口气，再往三四排看过去，那里坐着一群明显就带着商人气息的人——相对于林浩注意的影评人和评委，他也十分看重现场的片商。 “...我有些紧张。” 两人一起站在门口，贾章柯最终是缓缓道。这俩隔了一段时间再见面，再一起相处一阵，关系又缓和了很多。 而如果抛开来了那天的事情来看，贾章柯也是觉得林浩为人可以了。毕竟如果林浩跟着《卧虎藏龙》剧组行动，无疑会获得更多关注，但这几天无论是颁奖礼还是宣传，他都是跟着《站台》的。 而贾章柯，很看重《站台》。 眼下不同于林浩有两手准备，贾章柯就赌这一把，如此高昂的投资，如果不能获得相应的回报，可能他就完犊子了——下一个项目不说难不难，至少资金上会很难。 所以开映之前，忐忑还是有的。 “没事，我看了，我觉得很好。” ... 纠结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两位主创很快入座。和巩利以及王家卫招呼了两句之后人家无意多聊，大家便安静地等待开演。 不过林浩还是忍不住瞥了瞥王家卫，好吧，他并没有多说话，而是安静地等着看电影。 这大忽悠... 哦不，大导演，接触两次怎么感觉也还比较实诚？错觉，一定是错觉。 林浩摇了摇头不去多想，再转过头看看其他观众，每个人都抱有一定期待，但也不是那么抱着那么高的期待。 期待是因为档期靠后。 至于不是那么高的期待...这是一个三个小时的电影，宣传也并不多，也不是大导演知名演员的组合，能主动来观看这个电影的观众肯定不是什么浮躁之人。 然后灯光熄灭，电影开始。 上来就是拥挤在一个礼堂里人群，青灰色的画面，方言的聊天，配上后面的新农村建设规划图，还有背景音乐里欢快喜庆的笛子声。接着画面一黑，屏幕上出现“献给我的父亲”几个字。 主持人上台，小学生一般报幕。 就从这一首《火车绕着韶山跑》开始，一群演员骑在凳子上手搭着手用屁股和腿，蹭着凳子往前走以此来模仿货车，嘴里还唱着歌。这些乡土甚至有些浮夸搞笑的表演，对于外国人来说也是新鲜的。 不少人不由得开始笑了起来。 ... 这种七八十年的调调，弥漫在整个片子的氛围里。 时代的气息是他的主题。 开场就是一群年轻人的故事，他们想时髦看电影，穿喇叭裤，跳迪斯科还和所有的孩子一样，不喜欢父母的那套观念。抛出一个代沟之后，就自顾自做自己的了。 “方言说的不错。”巩利扭头夸了一句。 “谢谢。”林浩并不喜欢居功，但也不会过度谦虚：“学了差不多两个月，马马虎虎了。” “挺好的，听说你之前也学了方言？” “嗯，不过后来导演说老师还是用普通话的好，就还是改了。” 两人并没有多谈，又继续看电影。 看着看着巩利就发现，剧情什么的都是弱化了的。导演时不时把镜头移到别的地方，然后这些地方就会是故事之外的时代进展；还没等你看清，他又会马上移动回来，让你看看这些人在时代里没有改变；然后又飘到另外一处去了。 这部电影其实情节都是很跳跃的。 一旦你的情绪将要奔涌而出，他就马上转换视角和关注点，让你的情感卡在咽喉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然后你就会觉得很难受。 这对于不了解国内历史的老外来说可能会轻松一点，但时不时捕捉到的细节，也可以品味一二。对于巩利来说，还是颇有一些感慨的。 ... 这些镜头的运用，主要是因为贾章柯的更改了剧本。如果按照原来的剪辑，肯定会前后转变很突兀，所以干脆放弃了剧情的一些东西，把情绪和整体故事把握好就行了。 但其实也是好的。 之前当崔明亮努力奔跑，攀上了火车的时候，整个电影其实就来到了一个高潮。林浩能感觉得到这时候后面的人屏息凝神的那种气场，以及看着他上去的欢欣，当然也有离去后又出现在画面里的错愕。 这是第一个情绪出来的点。 所有人都记得追着火车奔跑着一段，更记得过一阵子，画面里又出现了崔明亮——贾章柯不愧是导演，没有用林浩想的那个一瘸一拐回来的画面，而是就这么默默地让他出现。一下子就打翻了众人内心的瓶子，并且更自然。 因此故事到了这里，如果只是讲一个人的变化，或许就再也不会有什么惊喜了。林浩也开始理解，贾樟柯为什么要改剧本了。 ... 于是这就开始是一个时代了。 各种情节的加入，比如三明这个角色是肯定很会震撼到不少人的。其实也就是在时代变革的现实下，还有很多被现代化所遗忘的角落。 它们或许在深山之中，或许在偏僻角落，有那么一群人了解了一点外面的信息，还带了诸如喇叭裤和迪斯科的东西进来。但这只是假象，内里依旧落后且愚昧，就像周围发生事情的一样。 就像...深藏在心里的想法一样。 年轻者的探索，是注定越不过这一个断层的。唯一冲上去的崔明亮回来了，证明他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于是这群人注定只会失败。 电影最后水开了发出呜呜呜的像火车一样的声音，可惜从崔明亮从攀上火车到最后又出现在画面里的那个镜头开始，他们就已经被困在站台上了。 他不会再去看火车了。 而下一列火车，可能永远也不会到来。 影片最后，一片荒芜。 崔明亮家里电视上放着《喋血双雄》，就像里面周闰发饰演的那个充满了理想主义者气息的小庄一样，崔明亮曾经的那颗心也死了。理想主义者在时代的大潮里悲惨地死去了，无声无息。 ... 画面一黑，开始播放演职人员名单，灯光也亮起。 沉默了差不多那么一秒。 “哗哗哗！” 全场开始响起掌声，不知道为什么，林浩居然觉得有点眼睛一热的感觉。掌声好像没有《我的父亲母亲》的时候来得热烈，也没有满场的呼喊，甚至这可能只是看完三个小时的电影对自己和电影人礼貌性的掌声... 但，这是不一样的。 他以一个绝对主角的身份在荧幕上，表演完了这部电影。这种感觉是绝对不同的，终于不是“蹭”谁的光环这件事情，让他感慨颇深。 这几日，他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小觑了天下人，以及自己上蹿下跳这么好几天，大家都看乐子。等到其他明星一有什么消息，他立马就“滚一边去”，我们要看姜文/王家卫/梁朝伟... 好像大牌歌手演唱会，大家依次唱完休息，他则类似于那个串场嘉宾。大家看了觉得有趣或许会鼓掌一下，但主要还是来看大牌歌手的。 他和主创一众人等上台鞠躬，感谢，满场掌声从未停歇。这一刻他从众人的眼里看到的是他自己的影子，以及满满的喜欢，赞叹，还有更多。 之前林浩也怀疑，自己现在就抓住各种机会上位，是不是真的太急功近利了？而现在他想，或许这几天所经历的和眼前的一切，就是答案。 第一百零九章 好评 《站台》不出意外的不说爆了，至少是好评如潮这个级别，票也很快就卖空了。 这部电影通篇其实看似粗糙，实则细节动人，讲的又是那个年代的故事。更好的是，贾樟柯只是把真实反映出来的大事件当做背景，而把这一群年轻人当做是间接反映的样本。 这种闷骚的姿态，恰恰就中了这些闷骚欧洲人的心情。以至于有很多夸奖电影的，当然也有不少提到林浩的： “何况里面还有一个出众的崔明亮，他其实完全是这部电影里的绝对中心。我一直在想，一个演员能够在里面表达出自己生长于此，且和此地黏合又分离的感觉很难，但是他做到了。” “和多数人看到的不同的是，我更关心的是人性的弱点。这一部电影无疑是一个叫林浩的演员表演的舞台，他用不同于其他片中演员的表演方式让我看到了这部电影的另一面。” “好电影，加一个好演员，我想《站台》会成功的。” 报纸上的评论出乎意料的多，这是剧组众人完全没有料到的。虽然这部长达三个小时的电影之后，在场观众并没有感到疲惫，反倒是各种积极提问，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但真正看见第二天《站台》的新闻出现在场刊头版头条，剧组众人还是非常激动地。照片上，贾章柯一脸激动和亢奋，赵涛也是满脸喜色，而一群人里面比较平静地，反倒是林浩和市衫尚三了。 嗯，表面上平静罢了。 ... “看什么呢？” “看自己的报道，臭美呢。”林浩笑笑，转身果然是杨紫琼。 说实话两人并没有特别接触过，但她真的是远超过林浩想象的好说话的一个人。这位可是正儿八经97年出演《007：明日帝国》邦女郎的演员，按理来说应该有一定傲气。 但真没有，人家走过来就笑笑：“是值得庆贺一下，说起来还没恭喜你呢。第一次入围戛纳，就拿到这么好的成绩。” 说着，她就从后面变魔术一样拿出一张报纸，并且念着：“这是今年唯一一个让我感到心脏停跳的表演，我以为他真的逃出去了。3分钟以后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是他让我相信了他会离开，也让我明白了他不会离开...虽然他很年轻，但是我觉得他会是最佳男演员的有力争夺者。” 这一大段新闻被人流利地念出来，和自己阅读的时候，其实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尤其是阅读它的还是一个破有名气的演员。如果换做其他年轻人，一准觉得： 嘿！我还真有戏！ 其实大家都想拿奖，没得说，换一年指不定他还会升起一些希望什么的。但是今年... 林浩摇了摇头，笑呵呵道： “谢谢你，紫琼姐，不过我还是有很多不足的。”他知道自己这一届真的没戏，就不说别的，这一届太强了奖都不够分了。 除非人家肯把《黑暗中的舞者》搞下去，《花样年华》给金棕榈奖，他才有那么一丢丢...那是不可能的，这个导演在戛纳系多年，戛纳要给他一个表示了。 “不，我也很赞同他的看法。”但她也没有继续多说，而是看了看手表，然后笑道：“首映要开始了，咱们走吧。” “发哥来了么？”林浩再次确认一下。 “没有，一会我们就都不说吧，让导演回应。” ... 上午10点，《卧虎藏龙》在卡尔顿酒店召开记者会，除周闰发外，一众主创都出席了这次记者会。 《卧虎藏龙》发哥可是一番，一番缺席戛纳红毯你说忙也就算了，电影上映的时候记者会你都不来？ 那可不得了，何况还有传闻说周闰发不满戏份少，所以不来嘛。隐隐约约，就是指李桉“挂羊头卖狗肉”，打着他周闰发的旗号，实际上却用他做陪衬捧的是其他演员。 所以记者穷追猛打。 大概李桉也是不耐烦了，终于是道：“你问周闰发吧！我想不是，戏份一早已定。就算是，也只是电影公司和他的问题。” “哄！” 此言一出，大家迅速脑子里组织好了明天的新闻，各种兴奋。等到下午，《卧虎藏龙》在假日宫卢米埃戏院举行正式映演的时候，有的新闻已经出来了。某些港媒更是标题党“周闰发缺席康城影展？李桉：那是他的问题。” 总之上映前后，大家都不平静。 明显李桉自己心情也不咋样，大家于是都不声张，默默地进场就好。 ... 《卧虎藏龙》开映，可比《站台》气派多了。基本上属于爆满状态，放映中每段较长的武打场面结束后都获得观众热烈的掌声。片中一个又一个人物接连出场，包括林浩饰演的罗小虎。 影片从这里一下子分开了，前边是玉家大小姐，这里只是玉娇龙，画风突变到沙漠与戈壁中来。 于是罗小虎出场的时候，现场响起了一阵惊呼。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就自由一股子挺拔且荒野的气势在，与影片其他的形象相比，他无疑是更为突出甚至突兀的。 是上来就直接给人一种视觉冲击，而不是东方山水的意境。 一下子，就有了脱颖而出的感觉。 接着，林浩看着自己和章紫衣打斗的那一段，非常有些感慨的意思。自己当时拍这个的时候，因为时间关系，所以袁和平的武打套路是没有被李桉改掉的。 他起手搏击的架势，游刃有余的姿态，还有拳拳到肉的打击感，竟然让他自己看了都觉得爽。 ... 《卧虎藏龙》之所以在国内票房不行的原因，可能有一点就是因为这不是大家印象中的武侠，招数有点软绵无力的意思。 大家要看的，是噼里啪啦，嘿嘿哈哈的打击，而不是飘来飘去，诶，我拍你两下，你拍我两下。 我来了，我又走了。 哎我又来了，我又走了！ 咳咳，有点夸张，但确实没那么用力，比较飘逸。而罗小虎和玉娇龙的打戏那是玉娇龙用尽全力搏击，所以看了这些至少林浩自己看得爽。 游龙戏水，挥洒自如。 大屏幕上，他每一个轻巧的翻身和戏耍的姿态，当然还有眼里的笑意，配上他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你不得不说李桉对半天云是宠爱的，而人都是颜控的，现场女观众几乎每一次武打都欢呼鼓掌。 在他漏肉的时候就欢呼一下，搞的林浩都有点羞耻。而到了后半段，两人情感的细腻塑造了更完整的人物，也别忘了李桉在这时候的设计算是黑了玉娇龙一把。 所以两人山盟海誓相约日后再见，再到现在的现实，再到最后罗小虎抢亲的那一段，好完整的一个痴情故事。 从在戈壁滩上的惊艳亮相，神采飞扬，到结尾时候的罗小虎无力。角色的些微的突兀被演员的表演化解，不得不说两者是相互成全的。 可以说是鲜活且亮眼的。 所以到了最后电影结束，他又一次以主创的身份站上台，也接收到了不少热切的欢呼。这在一片给艳光四射的玉娇龙欢呼声中，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 5月21日，林浩又一次登上了场刊头版。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掏钱。 《卧虎藏龙》，虎是罗小虎，龙是玉娇龙，这两位在电影中闪闪发光的年轻演员，各自凭借自己的表演绽放光华。 他们与《花样年华》一起，分享了头版报道。这样的成绩，足够让人自豪。 哦对了，别忘了场刊评分。 《花样年华》3.2分强势夺冠，成为本届影展第二个达到场刊3.0分数线的电影。 那第一个达到的是谁？ 排行第二，3.0的《站台》在这巴巴地看着你呢。 第一百一十章 花落谁家 5月22日，第53届戛纳电影节将在今日落下帷幕。 每次电影节结束的时候，各位大评论家（影评人）都要做一个总结。这一届老实说，两天之前大家还觉得是很失败的，因为总分4分的场刊评分，就没一部过3的。 好在最后两天，接连爆出《站台》和《花样年华》这两部电影。前者被寄予厚望，名导名演员，所以姑且说一声情理之中。 但《站台》这个确实是意料之外了。 场刊评分虽然并不能代表最终的奖项，甚至有很多时候和得奖的电影完全不是一回事，也不能绝对代表这一部电影真正的艺术水平。但对于无从品猜评委口味的普通人来说，场刊评分就是一个很直观的数字，且还具有一定的公信力的。 市衫尚三便在19号首映获得大量好评之后，就已经疯狂跑动起来。他要发动所有在戛纳的关系，为《站台》谋取一个奖项。 这关系到以后的市场发行。 但目前来讲，无论是哪个渠道传来的反馈，都是表明这一届竞争非常的激烈。 甚至可能会出现分奖的情况： 就是好的电影，符合评委口味的电影真的不少，所以可能会让这些电影瓜分奖项，所以相对来说今年其他奖项也很难到手。 市衫尚三的保底目标是评审团大奖，但这时候他还收到了一个消息：你知道这一届评审团成员，我是说除了主席的成员啊，这些人里只有一个男性。 这以女性和演员为主体的的评审团内，有两个女评委喜欢林浩，唯一的一个男评委喜欢《站台》里林浩的表演。不夸张地，他昨天在酒店，替林浩收了一打邀请函。 这个家伙似乎真的凭借《卧虎藏龙》的影响力，还有《站台》良好的口碑，以及自己的表演，为他争取到了一定的关注程度。至少在目前来看，他已经在好几张报纸上成为这一届影帝的候选人员了。 市衫尚三抿了抿嘴，最后，还是选择不去干预这件事情，想来林浩也不会真的拿奖吧... 因为毕竟如果林浩真的很有机会... 那他可能就要说一声抱歉了。 ... 天色微蒙，卢米埃戏院门口，第53届戛纳电影节闭幕式正式开始。 红毯旁边是影迷和记者，咔嚓咔嚓，不论是谁来都是一顿欢呼和灯光。能出席闭幕红毯的多多少少都有个奖，拍一阵指定不亏。而无论是什么明星演员，都身着华服流水般地出现。 风度翩翩，宝马香车，似乎来得比开幕式更为华丽，周围的一切都让林浩觉得这个夜晚分外不真实。他在短短的两天内，一跃从“无名小卒”到“影帝的有力竞争者”，不得不说，这些场合就真的是新人成名的最好机会。就像是宗门大比，你拿下多少名那你就真的成名了。 《卧虎藏龙》剧组没有参赛，所以这一次林浩就只是和《站台》剧组一起出现。而他们的出现，第一次真正引起了对他们本人的欢呼声。 3.0的场刊评分，和一片大好的评分，虽然有林浩自己花钱的缘故在，但没什么差评这件事情可是花钱买不来的。所以除了林浩这个未卜先知的人，大家都认为《站台》也会是金棕榈的有力竞争者。 林浩都很骄傲，何况贾章柯了。 相对于来的时候畏畏缩缩，这几天他都有点飘了。尤其是在媒体说的“看似很多的时间里，《站台》后半段上升了一个层次，刚好不会让你觉得拖沓”更是让他一脸兴奋地不再计较之前的事情。 此刻其实他也没有特别多的不同，还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但到了哪里都不自觉成为视线焦点。 灯光、欢呼、认可、瞩目、以及马上要踏入的荣誉殿堂。你不得不说哪怕是林浩这种性子，也忍不住走路有点飘，更别说第一次演电影的赵涛了。 她其实那一瞬间就懂了为什么女明星都盛装出席，因为这在外光鲜亮丽的一段红毯，可能就是她整个人最高光炫丽的一分钟。 ... 电影节的主题，仍旧是电影。 在一番激动和贾章柯傻笑挥手，差点当了闭幕式上的“毯霸”之后，一行人后半段匆匆往前赶卢米埃尔戏院。 少了媒体和影迷的欢呼，大家似乎也都从热血澎湃的情绪中稳定下来。觉得自己有点激动过头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奖呢。一行人走过去，和今年信任戛纳组委会主席握手。 “美妙的夜晚，不是吗！欢迎各位来到戛纳！” 吉尔斯·雅各布，这一届新上任的主席，也是之前林浩开幕式兵荒马乱的罪魁祸首之一。不过也正常，这位主席之前...先说一句，林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 因为他之前，是戛纳影展选片总监。 而《站台》是怎么来的呢...不言而喻，林浩忽然心里cua地冒出来一团火，难不成，难不成！ 平静，平静。 或许事情也不是林浩真正YY的那样，他太激动了。大家挨个和主席握手或拥抱，并且由专人合影。其实对于电影人来讲，这才是比红毯上的灯光闪耀的一刻。 “好了，谢谢。” 也是短暂的一刻，之后大家便客气告别，登上顶端进入闭幕式现场。大家一个个都微笑问好，管你认识不认识都相互恭喜。就连贾章柯这个闷葫芦，都抢着说了几句“三颗药”，足以见得还是心情又开始激荡了。 ... 找到座位坐好，位置还不算差，几人心里开始又有想法。 “你说，我们一会拿奖了要去领奖，是不是不太方便？”反倒是赵涛问了一句，剧组排在第三排中间，确实一会好像不太好出去的样子。 “这个无所谓吧。”贾章柯强自镇定，但也忍不住开始想起来。 于是两人就开始叽叽咕咕，这俩已经勾搭在一起了，所以两人就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丝毫不顾及林浩这个围观群众的感受，就更别说市衫尚三了。 两个大男人只能相视一笑，而林浩则是回想起在京城的日子。说起来...最近过得不太幸福啊，哎，还是我们国家好，嗯！ 所以有些心思荡漾地等到闭幕式开启，评委亮相，然后开始了电影节的开场。相对威尼斯来说，讲了不少东西，总之两个秀恩爱的这会子云里雾里，反倒是两个刚才吃狗粮的都听得懂。 不过，还是得给这俩家伙翻译。 以及终于等到闭幕式开启，大家又竖起耳朵分外紧张，很怕听见自己的名字——和所有颁奖礼一样，越到后面的奖，就越值钱，大家基本上不太想听见自己的名字 好在奖项如流水一般发下，并没有听到《站台》的名字。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 作为一个记者，张骞深知戛纳颁奖见者有份，平均分配的“潜规则”，何况这一届如此竞争激烈。所以此刻他无比激动，一会又失落，又错愕，还有惊喜，总之神经病一样。 但这并不完全怪他。 因为第一个颁发的大奖最佳女主角给了《黑暗中的舞者》后，他激动少了个竞争对手；第二个《花样年华》爆冷拿到最佳男主角则是非常让人惊讶的事情。 看吧！这就是要分奖了！ 张骞大吼着，他私心想着要是给此前呼声也不低的国内演员林浩也行。公平来讲，梁朝伟这一次的表现比较之前的电影吧...他个人觉得不是巅峰。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讲，本届电影节的惊喜：林浩最近呼声挺高的，他在里面有着非常亮眼的镜头，也有非常内敛的表演。 如果不考虑资历，他扒上火车回头看得那一个长镜头的情绪变化，从难以置信到无比惊喜再到最后最精彩的一个眼神，暗藏的惶恐失措。就这个镜头表现，加上《站台》基本上是崔明亮一个人贯穿全线，男主表演不可谓不重要。 在今年外语片普遍势弱且其余电影都算“戏捧人”的情况下，他这“人捧戏”的相互成全就足矣争上一争。 ... 只是... 电影节很多时候，也不是看你究竟演得是不是最好。有标准，但是不是第一，前五吧。到了前五，就根据各方面情况给奖。 何况今年还是如此激烈的一年。 即便如此，张骞还是想吐槽： 《花样年华》那么好的电影！给个评委会大奖也行啊！梁朝伟也不是那么需要一个影帝来认可吧？ 但人家可不管你。 嘘声过后，奖项继续。而接下来《一一》拿下了最佳导演，全场他所知道的两个没有奖的，就是《鬼子来了》和《站台了》，并且... 这俩还都质量和反响都很不错。 难不成？ 张骞内心又开始七上八下，看向前面的那两个剧组。 贾章柯已经浑身僵硬了，如果你戳他，他估计都不带反应的。全然没有开场的时候和赵涛秀恩爱的模样，反正现在你要他转头，他估计都能发出“吱~呀~”的干涩声音。 “你俩喝口水。” 旁边的林浩也是，脑袋一片空白的样子，让市衫尚三不由得递了瓶水过去。 “...好。”林浩确实是傻了。 之前最佳男主角他确实有那么点莫名的小失落啦，但是不得很正常的。《站台》在市衫尚三的运营下，是主攻影片奖项的，也就是评审团大奖，金棕榈这种——人家都说了私人关系帮他运营，自然主要公司的人脉关系资源还在《站台》嘛。 但他没想到的是，现在这架势，这么强？ 《站台》有机会金棕榈？ 不是，我觉得这部电影不错，但是你要真说拿金棕榈，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觉得不真实？ 台上杨德昌这时候刚好讲完，主持人上台，贾章柯就又僵住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林浩自己咽了口口水：“这一届电影过于优秀，在最终评选的时候，评委们产生了很大的争执。所以这一届会有评审团奖。” ... 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奖，是法国戛纳电影节正式竞赛项目的奖项之一，被认为是继金棕榈奖跟评审团大奖后，电影节的第三大奖。 不是每一届都有，一般是有一部电影某几个评委特别喜欢，又没能拿到大奖的时候，就会出现的。也可以恶劣一点想，就是奖项不够分了。 总之林浩不自觉咬了咬嘴唇，他想起来之前的传闻，还有曾经亲自来现场看的乔纳森·戴米和芭芭拉·苏科瓦，前者完全是除了主席里分量最重的一位。 拿到戛纳电影节里第三名的奖项... 也还行？ 他努力乐观地想，毕竟总比之后去威尼斯电影节什么都没有的好。但是因为刚才就剩评审团大奖和金棕榈，林浩傻了，还以为自己真的改变了历史： 除非是《站台》乌龙了，否则就俩奖，一人一个，必然出一个金棕榈！ 结果人家来一个评审团大奖。 不过还没等他感慨完，人家就念出了名字：“获得评审团奖的是...罗伊·安德森《二楼传来的歌声》。” 于是... 操！ ... 别再折磨人了，这是他心里唯一的念头。 现在要是有现场直播，估计观看的观众都能疯了，事情一下子又恢复到了刚才的局势。相信不止是《站台》剧组，《鬼子来了》剧组，还是其他国内的剧组和记者，影人们，都被折磨得欲仙欲死。 这特么的，还以为要中一个，结果还是一样！不过也不是完全不一样，因为接下来，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奖项了！ 要换2020年，一准像乒乓球比赛一样，提前宣布国内电影锁定了金棕榈。但现在还没有... 或者说，至少大家现在都很恍惚。 甚至张骞开始想着： 上一次金棕榈是93年的《霸王别姬》，陈恺歌一跃成神。这一次姜文拿了，更会起飞；但要是《站台》拿了...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说导演绝对一举成名，就说这个叫林浩的小子在国内掀起那么大的波澜，将会全部在此刻转化为动力。他将会... “获得评委会大奖的是...”台上已经开始继续。 ...一飞冲天。 “姜文《鬼子来了》。” “啊！！！” 炸了，金棕榈！ 赵涛直接尖叫着站了起来，而贾章柯则是捂着脑袋坐在原地不动，林浩则第一次在镜头对着他狂拍的时候失态，他只能依稀看着姜文起身。 从今天开始，华语电影史上将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丢？这么强的吗？ 我知道以后贾章柯算是戛纳嫡系了，所以他的电影对戛纳的口味也算正常。何况还有市衫尚三这边，和这一届主席指不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你要说就这么《花样年华》都砍不下的，就这... “和贾樟柯《站台》。” 啊？ “让我们恭喜两位评审团大奖的获奖者，有请他们上台领奖。”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后续 林浩上去和贾樟柯一起拍照合影，然后就下来了，他现在的身份资历还不足以去呼唤些什么的。而且大家虽然有些悲观，但还是抱着一定的期望的。 于是接下来金棕榈给到了《黑暗中的舞者》，一如记忆里的情况——说实话，并不意外。它能在《鬼子来了》，《花样年华》还有《一一》的夹击下拿下金棕榈，就说明有些东西真的不多你一个《站台》来撼动。 但《黑暗中的舞者》上台领奖的时候，场下还是爆发了一小阵嘘声。 是了，这部电影肯定是达到了拿金棕榈的及格线的，政治正确，大多数人评价还可以，但很难说得上是完全的服众。尤其是在最后强行把两个剧组塞到评委会大奖，然后给了《黑暗中的舞者》最佳女主角和金棕榈，有点强捧的意思。 毕竟不说争议很大的《鬼子来了》。 这边王家卫的《花样年华》、贾章柯的《站台》还有杨德昌的《一一》评论界口碑地位均高于《黑暗中的舞者》。 所以上一秒大家还在欢庆华语电影第二座金棕榈诞生，下一秒大家就傻眼，也是有点惨，台下有不忿的人发出嘘声也不算意外。 以至于最终，戛纳不得已在颁奖礼后，由评委会召开记者会发布了声明。声称影片的获奖是因为其艺术价值，而并不是所谓的“戛纳嫡系论”“分猪肉论”。 但这未免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众人最后的解读无非就是：大奖不能全让你们亚洲人甚至华语片拿了，欧洲这边，怎么也得有个自留地。 其他奖都给你们了，刚好我们也有个自己人该拿了，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平衡。听起来有些可怜劲儿，有些人这么一想能理解一些，但多数人还是有些意难平的。 ... 5月23日，林浩在酒店里醒来的时候，贾章柯还有市衫尚三依旧还没有回来。 拿下评委会大奖，给之前绝大多数摇摆不定的片商打了一剂强心剂。几乎是一群人捧着奖杯还没出颁奖晚会现场，就已经有片商围过来了。 拿起酒店送来的报纸，这一次，是真的满天都是报道了。不敢说每一份都是头条或者头版，但是非常多张报纸上都出现了他和贾章柯一起手捧奖杯的照片。 并且报道了当天晚上的情况，有的还配有《站台》剧组以为自己拿下金棕榈前，和发现没戏后的对比图片。至于报道的评论风向不一啦，有的人说好，有的人说不好。 总归是没拿奖的占优势多一些，支持的比较多。毕竟《黑暗中的舞者》想想好处都已经拿了，再搞反对那一套也是够够的了。 好吧，林浩放下报纸。 这篇报道也算正儿八经介绍了一下他，说不定在欧巴罗混了个脸熟也还行。等出门，酒店服务生告诉他有多少多少人来找他的时候，林浩就知道自己还是获得了一定收益的。 毕竟等他出来确认的时候，还有两个人走过来和他交谈，然后得知也是剧组的。结果谈了谈，人家一个是撞上了档期的配角；另一个虽然是小成本，倒还真是主角，只是片方上来就讲希望他在一部电影里全果，然后各种啪啪啪，还要实拍。 人家忽悠半天说是为了艺术，林浩表示：哼，你这功力差王家卫远了。惹不起惹不起，欧洲搞无遮大会的邀请函他也收到过，只能说打扰了。 ... 说起来王家卫，两人在之前《站台》首映之后是有交流的。 片场外的墨镜王交流起来还是比较正常的，至少你不会把他和传说当中的那位导演联系起来。对方很认真地给他讲了一些自己表演的不足的地方，比如前半部分不少处理太过精细。 当然林浩自己当时也就发觉了嘛，还跟张一谋说过这件事情，但他现在肯定是不能驳了人家面子。 点头称是。 于是在林浩以为大家还算相谈甚欢的时候，人家撂下两句话直接走了。 嘿！ 林浩突然有那么点意难平的意思，心心念念的样子被巩利看到了，她就说了一句： “等着吧。” 然后他就有那么点意思了，所以他现在看着手里的留言条，不由得感慨：姜还是老的辣，所以这家伙果然是在套路我？关键是要不是巩利提醒我一句，我现在估计还是念念不忘地想证明一下自己。 好吧，他把这张留言放一边，然后暂时不理会。 “啪嗒！” 门打开，进来的人是贾章柯，显然是一夜未眠眼睛通红，但是满脸喜悦：“浩子！你猜我们今天卖了几个地方，拿了多少钱？” “猜不到，但肯定不少。怎么，见者有份？” “见者有份！到时候肯定给你争取一笔！” ... 钱多钱少不重要，主要是一个态度。 两人的关系最终随着这一次的评委会大奖和一声“浩子”，彻底修复。 贾章柯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继续想邀请他出演下一部电影的男主角。林浩说行啊，你给我看剧本呗，这次记得别耽误我档期，贾章柯大大咧咧： 还没呢，这不先预定着么？ 你这小子成天被娄烨骚扰，指不定就先被他抢走了。 嗯，娄烨这小子最近在捣鼓新片呢。 《苏州河》海外发行不错，它的国际版权已经卖到了一个全球艺术片前列的层次。为此，娄烨为他的下一部准备拍的商业片《紫蝴蝶》赢得了很多了投资意向。 加上贾章柯在戛纳砍下大奖之后，炙手可热。你知道这种新人导演获奖后都会获得很多关注，投不了贾樟柯，对方也会想着要不要看看其他同类型导演。 资本也是很敏感的。 所以当晚林浩就接到电话，娄烨嘚嘚瑟瑟地说剧本还没写完，就有人要出上千万投资他的下一部电影，主要的前提条件之一就是林浩出演。 对这件事情，林浩没有说答应或者拒绝，他只是说建议你写的时候不要太个人化，不要太任性，也不要... 总之你要知道这是一部商业电影。 而贾章柯则更直接：他的意思是，不要学我的一些毛病，指桑骂槐呢。 三人于是笑。 大家认识的时候都没那么大名气，但现在大家都开始起飞了。 娄烨更是笑现在可不止你我，国内现在那是疯狂开启“联系林浩”的这波浪潮，他回来就能感受到国内现在的热情。 “对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贾樟柯还有一阵回国，戛纳那边官方开始接触他，还有太多；林浩虽然也收到这些邀请，但因为之前他已经溜过一圈了，所以他会比较早回去。 国内有事。 几天之后，他就要开始进行自己已经推迟了一次的毕业答辩。再不回去，就不能准时拿到毕业证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接连而至的大导演 回国之后一切进展顺利。 《站台》虽然最后没有拿下金棕榈，林浩也没能拿下最佳男演员，但评审团大奖也算二等奖了，给林浩带来的加成是不言而喻的。 并且虽然电影局对《站台》私自参赛发出了警告，但由于同时也向贾章柯发出了招安，所以处罚的时候和《鬼子来了》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待遇。 演员更是基本上没有特别大的影响。 林浩回来就是安安静静答辩不作妖，当然这也不妨碍外面人潮汹涌地想奔向他。要给他砸钱出专辑的，请他拍电影电视的，还有一系列奇葩的人多了去了。 比如那天他实在忍不住，自己溜出去吃饭，结果被人逮住了。 “你好林浩，我是一名电影导演，这是我的剧本。”那时候林浩正在挑青椒炒肉里面的肉吃，就见一个大胡子的黑脸瘦高男人拿着个本子，一屁股就坐下来在他旁边。 得，早知道没有包厢就不吃了。 不过这种情况下，林浩一般会礼貌收下，回去甚至还会看几眼这些剧本，至于演不演那就是...还是算了。 这次也是一样。 他礼貌收下，然后这家伙开始滔滔不绝介绍：“我这个本子，其实你也是绝对的主角。在19XX年，你作为大学生代表，在XXX...” “打住！” 林浩轰然起立，然后在一群人惊讶的目光中丢下钱然后冲出了饭店。 他是真的怕死，绝对是不会碰这些的。所以娄烨一开始写的本子叫他演，林浩直接完全拒绝的。就连之前在柏林电影节上，关锦鹏遇到他死活缠着他演《蓝宇》，林浩都是拒绝了的。 关锦鹏缠着他正常，因为林浩京城人士+老板+整个人气质完全就贴合角色，但林浩不会作死的。哪怕这个电影后来拿奖啊什么的，但还是算了... 告辞。 ... 出名虽好，但又有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姜文被搞了以后，一群人想拱贾章柯和林浩出来搞事情，未果，但也持续了好一阵子。 总之直到林浩顺利毕业吧，这事才算是差不多解决。再回头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是《站台》一波三折的经历在国内掀起风波之后，林浩的圈外风评好了一些。 圈内？ 不用说了，都有给他开到天价片酬的剧组了。当然是这个年代的天价片酬啊，和之后那些动辄上千万上亿没得比。 总之他在戛纳前前后后辛苦折腾一阵也算是肉眼可见地有了回报，更惊喜的是，陈恺歌也向他投来了橄榄枝——陈导之前本来在和徐枫谈《上海生与死》的事情，但不太顺利。 徐枫，就是那个和他合作《霸王别姬》的。两者并没有谈的很好的情况下，陈导开始接触林浩，于是林浩这边肯定百分百重视，认认真真地和导演见了个面。 陈导看他这副架势也是爽啊，就开开心心地拿出了个本子。林浩看着这个本子，越读越觉得眼熟...这特么，不就是加长版的《百花深处》么？ ... 重庆，YZ区。 爬坡坡，上坎坎的雾都今儿来了俩游客。穿着打扮颇为时髦，在解放碑面前大呼小叫了一阵后，又跑到江边去。 “哎哟，这个地方现在还没建起来啊？” 林浩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排一排的砖瓦房还颇为老旧，上头倒是水泥小楼，完全没有以后的影子。 一片灰扑扑带点泛黄绿的颜色，他们从上面看下去，就只能见着一颗树从屋子里长出来，倒还算是个景观。 “噗！”曾黎终于忍不住是又笑了：“好了好了，今天已经很好了。我们今天已经看了解放碑，两江交汇，还吃了小面一会去吃火锅，我觉得够了。” “可惜，不过还是可以拍两张。” 他背着个包，胸前挂这个大大的相机。果断又开始咔嚓咔嚓，记录下来这里将会是以后的洪崖洞。 是的，在一群人都在疯狂寻找他的踪迹的时候，他和曾黎偷偷摸摸来了重庆。喝啤酒吃嘎啦...哦不，喝山城吃火锅，山城啤酒，知心朋友。 吃辣了，还有天友牛奶来解一下。 嗯，和三元还是不一样的。 总之俩人吃得开心玩得痛快，这时候媒体还没有那么给力，所以俨然一对正常小情侣的两人戴着墨镜和帽子，并没有多引起太多注意。 ... 等到晚上，回了宾馆，林浩又开始摆弄起相机。曾黎看了他一眼，这段时间来找林浩的本子很多，他精挑细选，本来选了好些个电影，结果突然就来了个陈恺歌。 你说这家伙，大导的运气强不强？ 老实说，哪怕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她都快嫉妒到不行了。因为别人不知道，曾黎可是知道王家卫那边也是在吊着林浩呢！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啊？”于是哪怕没回头，林浩也感觉到了背后的灼热视线。 曾黎好奇：“我在想，你和陈导后来谈的怎么样了？” “还差很多呢，那个本子我看了，前前后后其实也就一二十分钟的剧本拍出来最好。”林浩继续一张一张看着照片：“但如果真要拍出一个长篇，陈导前面的东西都得增改一番，所以还在继续沟通。” 2000年的陈恺歌，可不是以后的陈恺歌。但《百花深处》这部之后的十分钟短片，厉害就厉害时间上。前面加些东西，反倒是减分项，所以林浩自己琢磨不出来多少的所以然，就等陈导写呢。 然后陈导嘛... 估计也是陷入难题了，这段时间都没有怎么联系他。 “那咋办？” 林浩转过头，示意她坐过来，边笑道：“还能咋办？等呗，我现在可是年轻一代里最爱等戏的演员了。” 他笑，是因为他无论是等《我的父亲母亲》还是《卧虎藏龙》亦或是《英雄》，大导演的片子永远是你去将就导演。虽然如今咖位逼格也炒作起来了，但在陈导面前还是没用。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大事，只要陈导能把这部电影攒出来就好了。林浩苍蝇搓手，他终于是可以拍到大导正儿八经的男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提前开拍 山城的夜是有那么些闷热的，且带着一股湿气的，屋内空调吹不停。 曾黎就这么在沙发上，看着林浩继续反复地来回比较着照片，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忽然就又来了个电话，是个熟人，林浩接起来却不是这个熟人找他。 是熟人的朋友找他。 好吧，有了手机以后那是逃得了地方逃不了电话啊，这他也就只能聊几句。 林浩现在也算是红人了，隔三差五，就有人通过私人关系找到他的电话然后来咨询事情，邀请出演之类。 千奇百怪的人都有。 林浩已经想着要不要乘机换个手机了。但转念一想，估计现在换还是会被人打听到，也就暂时搁置了这个计划。 这些人的电影多以文艺电影为主，很多都需要主角非常强的表现能力，这让他感到欣慰的同时，并不会放松要求。也有少量品质一般的商业片，这种林浩只能拒绝。 毕竟咱们有一说一，林浩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现在抗不了票房的。跟着《英雄》刷刷脸还好，但是一番扛票房根本就是作死。 毕竟现在这个念头吧，所谓的国内商业电影就那么些。不然林浩整天只能刷逼格是为了啥？他现在能刷的，就是这个了。毕竟就算他愿意自己从记忆里搬一些电影出来拍，都不带能行的。 ... 电话持续了五六分钟，林浩让人家把剧本寄到他家，也就结束了这次通话。 “哎，你现在接戏都越接越好了，这样让我压力很大啊。”曾黎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林浩这一股子飞升的架势，是个女的都觉得惊慌。 再过多久，他就感觉够不着了。 “慌个啥。”林浩伸手把相机套拿来，收好，然后道：“我也给陈导推荐你了，放心吧，你的条件这么好加上我的帮衬，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陈恺歌的《百花深处》这部电影，除了剧本本身之外，其余的推进都很顺利。林浩理所当然地成了最大的投资方，请来了江治强一起做制片压阵——谁能想到，《苏州河》卖的这么好，给他带来了如此多的利润，让他又开始有闲钱出来了。 所以说是曾黎去试戏，实际上陈导也不会要求太多，毕竟就是一个小配角而已。这部戏，是绝对的这四九城老少两个男人的故事为主角。 “我知道，就是...” 她稍稍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多说：“好吧，是我多想了，诶我饿了咱们下楼去吃点夜宵吧？” “好啊，可以！”林浩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我给你说，我下午才学了乱劈柴，等一会我们就去找个人试试。” “找个人试试...” 曾黎停下手里的动作，想起下午这丫被虐的惨样，幸灾乐祸道：“就你这样，估计够呛。” 但才接触嘛，兴趣为大。 两人兴高采烈，或者林浩兴高采烈出门，曾黎也是没多说自己担忧跟不上他的脚步——林浩的戏提前了，也就意味着假期也没了，所以尽量就不在他仅有的假期里说这些事情徒增烦恼。 ... 两人到了楼下，穿过几条街，依旧是热闹非凡的架势。一排排大排档，还有夜火锅，烧烤，有不少还就在这些老旧的街边巷道占地经营。 这时候的YZ区还是蛮奇怪的。 哪怕是在朝天门附近，你能看到有高楼大厦，但转过去一个角就是破败的木头瓦房。这种繁华和老旧交替的奇怪错位感，反倒是让这些路边摊有的是地方生存。 选了个生意看起来不错的店，两人开始点菜。 “老师，要不要辣？” 老板听他们是外地口音，便问道。 林浩想起今天下午的遭遇，犹犹豫豫，还是曾黎替他道：“微辣就好了。” “要的，12桌微辣！” 汗颜，林浩勉强给自己找借口：“这个北方的辣吧，和重庆这边辣不是一个水平的。我在那边都吃中辣完全没事的，这边放得太多了。” “嗯，我知道。”曾黎若无其事，但其实是全力忍住咧嘴笑道：“外地人嘛，我懂。” 她可是湖北的，也能吃辣。 但就林浩这个京城的胃，今天下午做了一件特别屈辱的事情——中辣吃到一半不行了，于是林浩做了件让他丢脸爆炸的事情：大堂里，服务员忽然就大声喊到喊“13桌，换一个鸳鸯！” 整个屋子里都楞了一下，然后哄堂大笑。 要命嘞！ 前车之鉴，林浩正准备继续符合两句，刚好就又来了个电话化解了他的尴尬。 这次可不是别人，是陈导，他忙接起来：“诶，陈导晚上好。”说着便起身眼神示意，曾黎挥挥手，他便去到了旁边比较安静的地方，道：“嗯，还在重庆呢。” “在吃夜宵。” “不是有事情来这边，只是出来玩，临时决定的没啥特别的计划，也没什么别的特别的事情了。” 然后寒暄两句，聊到正题。 “是的，一周多就进组了。” ... 6月13日，今儿南风转东风转北风转西风，有时候下雨有时候不下雨，气温一会搞一会低。 嗨，总之不管是哪里的风，吹的林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这段日子已经被好多通电话耳提面命过了，尤其是这最近三通。分别来自张一谋，姜文，还有陈恺歌，统统叮嘱他在剧组要老老实实干事，不要因为最近有点小成绩就飘了。 哎哟您可得嘞。 林浩坐在车上，现在是晚上八九点，外面哗啦啦开始下起了大雨。今天从他从自家门口上了车，这一路云就跟着他的车走一样。行至怀柔，更是终于下雨了，林浩的心情啊也跟着雨一样，那是哇凉哇凉的啊。 “知道了张导，您看我是那种人吗？” 车上，他苦笑。 得，我干脆进组就下跪好了。 《大宅门》这个剧组是什么架势，现在他还能不知道？这部电视剧的导演郭宝昌的地位，就说一个林浩就懂了： 郭老在广西电影制片厂担任艺术总监的时候，大力扶植新人。也没别的什么，就是在他的支持下，张一谋和陈恺歌等导演推出了《一个和八个》、《黄土地》等作品。 这位对第五代导演的知遇之恩呐。 别说他林浩当初是接角色的时候怎么样，就说之后一群人各种叮嘱，这一群大咖更是全体送上门来给老爷子搭戏，林浩才知道自己进了什么样一个组... 又不说《大宅门》如何波折，就说知道大宅门改拍摄方式之后，大家又是一波电话：是的，大宅门最后的决定是一反常规的故事从后往前拍，毕竟组里的人都有这个本事。所以也就是先拍民国，后拍清末。 民国这边在京城拍，筹备很快。 也就意味着林浩6月份提前进组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进组 怀柔影视基地。 伴着这阵大雨，林浩连夜来到了影视城。说实话，剧组里大多数演员也是临时调整档期过来的。 好在现在不像以后。 一般开机前一个月的话，这阵大戏大家的档期都还是提前留着，以防有变，所以只需等到20号就可以正式开拍。 下了车，打着伞，工作人员就接着他到了组里，然后他就见到了导演。 和张一谋李桉这种多少有点愁苦的面向相比，郭宝昌就和气很多了。他整个人甚至是比较胖的，皮肤有些白，属于那种稍不注意就会以为是普通中年人的类型。 只是这时候吧，他也和所有拍戏中的导演一样，都熬得有些憔悴。 其实也很正常。 想想这部戏他肯定很认真啦，因为《大宅门》其实就是他自己家族的故事。郭宝昌16岁开始写，19岁考入北影开始写文学剧本，24岁被打成反动，写到三分之二的小说《大宅门》被没收然后付之一炬，29岁改造中重新开写。 40岁因与妻子离婚，《大宅门》的手稿被其妻子焚毁，54岁再次开写，58岁筹备开拍结果没有投资搁置两年。 60岁，终于开拍。 人这一辈子很难有两个60岁，更难有如此曲折的故事。所以采访的时候贾章柯提起《站台》的事情，人人都当林浩是个隐形刺头，但拜托，他不是不知轻重的好么？ ... 他就这么默默地候在门口，等着人去知会导演。然后郭导这才抬起头，赶紧道： “小林来啦，快进来，大雨天还来辛苦你了。” 林浩于是进来问好。 接触了这么多导演他很明白一件事情，就是一般年纪大的人说话都比较客气，但你要真自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好意思，您啊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他可是知道哪怕是个反派角色，也多少人巴巴盯着。虽然自己不差戏吧，但这也不是戏不戏的事情。 “谢谢导演，我倒还好，一路上过来没什么车挺顺利的。”林浩接道。 “吃饭了么？那个二保，去给小林准备点吃的，你刚才不是也喊饿么，叫你那几个馋虫都去吧。”于是郭导又招呼道。 “谢谢导演。” 人家都说了，那你就等着吃吧。而且那个叫二保的一下子来了精神，也道：“谢谢导演！” “别管那小子，整天馋。”郭导挥手示意他走开，然后又对林浩道：“咱们继续聊。” 于是两人一番寒暄，同为京城人士，又算是学生的学生，隔辈亲嘛。说话都挺和气的，何况还是真材实料的好。并且这位在戛纳大出风头回来之后，反倒是低调进组，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跋扈。 这样的小辈，长得又招人喜爱，能不多聊两句么？ ... 半小时后，饭肯定凉了但人还没走。 所以你不得不承认的是，长得好看的人真的比长得不好看的人有很多优势。无论是职场上同事会给你宽容，还是一些事情需要长得好看这种条件，亦或是靠做花瓶都能比很多辛苦拼搏的人红。 如果再加上一些会为人处世的话... 这不，林浩才来剧组一小会，就已经逗得大家开怀大笑。他倒不是那种见了长辈不敢说话的家伙，毕竟是在大导演的光环下面长出来的，这种东西早就有了免疫力。 所以不失尊敬的情况下，也是小小地发表了一些有趣的调侃和自黑。逗得这些没听过多少脱口秀笑话的人，哈哈大笑。 “哎哟，都在这里面笑些什么呢？都不叫上我！”外面飘进来一个声音，颇为俏皮，等进来一看她更是乐了： “哟，都在这呢！” 一抬眼，蒋文丽瞅见一个长得非常俊俏的年轻，便十分自来熟道：“呀，这位就是林浩了吧，久闻大名啊！” 郭宝昌靠着椅子，明显是已经放弃了继续工作的念头，便道：“文丽你这丫头，又这样可别把人吓到了。” “哎哟，我哪能吓到他啊！”林浩现在可是声名在外，蒋文丽早已听说：“您这话说的，怕是没有看他上一部电影的采访。” 说着，她便做出夸张的姿态： “贾章柯要改剧本多拍一个月，所有制片人投资方都没有办法。就是他冲进去，直接把导演拿下了，你就说厉害不厉害！” “哟，小林这么厉害呢？” “那可不。”意想不到的是中途来的张丰毅都在边上接嘴了，可见林浩这一波营销之成功。至少让他在业内业外的名声啊... 不管怎么样，总之有这一号人物了。 “您可别听贾章柯他说的那一段。”林浩赶紧解释，笑道：“其实这事是这样的...” ... 蒋文丽的加入像一只百灵鸟，一下子就叽叽喳喳炒热气氛开来。但其实这么一会还是要做正事的，过了一阵，郭导就把这群人全都赶出去了。 这一个剧组都是熟人，大家要真这样嘻嘻哈哈一准坐不了事情。但氛围无疑是很好的，哪怕他刚接触不久，也敢说这是林浩进过氛围最好的剧组。 有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压着，大家就算有什么不快活，也可以调停，也不会当场爆发，这就会好很多。 不提这些，等他回到房间，收拾一番之后，又有人来敲门了。 “陈老师好，快请进。”打开门，林浩先是一愣，然后赶紧道：“我以为您先睡了，就没去打扰您。” 门外是陈宝国，这部戏的主演，和斯琴高娃老师一起撑起了这部戏骨云集的大戏也真是本事。但另一边，陈宝国也对林浩在三试的表演颇为惊艳且记忆犹新，不过人家还是和气中带着严肃道： “你今晚到，我得等等你啊。” 说着，便进了门，注意到他桌上一沓纸：“这是，准备写什么呢？” “写人物小传呢。” 林浩挠挠头，提前开机，他有些东西还没理清。白敬业这种角色也不是一味的脸谱化表演，反派就是莫名其妙败家子这样，得有自己的逻辑在，所以肯定是要分析的。 “争取早一点把这个写好吧，过两天就要剧本围读了。” ... 陈宝国是一个比较严肃一点的人，尤其是面对小一辈的人。所以他这次来除了和林浩聊了一会天，最主要是在给他讲郭宝昌拍戏的规矩： 林浩是他带过来的，所以一旦这家伙出什么事情，其实多多少少都算在陈宝国头上。行业里的规矩嘛，这就该陈宝国来提点林浩一些事情。 所以陆陆续续就给他讲了些规矩，包括老生常谈的郭导对这戏有多重视，哪怕事出匆忙你也得多上心。一些基本的提前候场就不用说了，没事最好也不要离组。 包括剧组里大家都是和气为主，有什么觉得心里不舒服的忍一忍，晚上给他说。 诸如此类，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所有的演员不管年龄大小，是不是个腕儿，都要亲自给对方搭戏，哪怕这一场拍的就不是你的镜头。林浩欣然接受，只是他可能不知道： 这种事情在电影行业习以为常。 在电视剧行业... 就这么说吧，有演员老是说拍戏很多时候都在等戏。可这部剧，大概是不存在你闲着在一旁玩，别人对着摄像说1234567这回事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敬业 6月20日，晴，大宅门剧组正式开机。 这些日子，主演们三三两两都到齐了。其实这么一算起来林浩来得还比较晚，中途又是要出去忙毕业的事情，单位报道的事情之类，不过这也有报备所以还好。 不过剧组在京城呆上两个月，戏份很吃紧，基本上如果是不是意外情况的话尽量不要出组。 但大家对林浩是多一分宽容的。 就冲这孩子算是在康城影展这么出了一番风头之后还愿意老老实实呆在剧组里，拍一个小角色，这个角色他完全可以借由更换档期这个事情推掉。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吧，现在的年轻演员到了林浩这个位置...那可是不讲什么规矩情谊的，使劲就该往上爬又自持身份了。 “这就是我喜欢他的一点。” 张一谋上午才乘车到这里，知道林浩在这一切都好，也是蛮欣慰的。 啧，不知道是想到了谁，他皱了皱眉。又摇摇头不管，继续道：“不过林浩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平时比较娇气了点。他从小到大没受什么苦楚，有时候如果惹宝爷您生气，您告诉我，我一准过来收拾他。” “小林在这挺好的，也有趣。” 郭导本身就是脾气比较好的人，便笑道：“没事，你来我这是给他就交代这一句？你对着孩子可真够上心的啊。” “这哪是，宝爷我来这当然是因为您新戏开机了。” 郭宝昌于是乐了： “你这话我可不能全信啊...” ... 今天开机，不管是不是要在这拍戏的演员，只要是能有空的大家都抽时间出来捧场。而开机之后，还有个开机宴就对了。 二层，正是剧组餐厅，进了大门往里一看，你就会知道这个剧组还是蛮有钱的。不过也是，央视投资，大项目，倒也不差钱。 老实说这是林浩进的餐厅条件很不错的剧组了，不说别的，你就说这用餐环境就很好。他尤其讨厌那种屋顶低低矮矮，屋子内人贼多又贼闷的饭堂，吃着就觉得憋得慌。 左右转转，他来的比较早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先行坐下，想着是不是要给张导占个位置，但想想人家肯定是要去坐主桌的，便作罢。 开机仪式后，有些人还在现场聊天，所以来的人倒不多，但也有。林浩这边还好，大家客气一番后也没有多说。他也不认识这些人，这部戏说句实话啊他没怎么看过，就知道斯琴高娃和陈宝国这俩，对，现在还知道有蒋文丽张丰毅。 总之大家一会都来了，大家吃了个气氛很不错的的开机宴，今天下午，《大宅门》就要正式开机了。 ... 7月1日。 林浩作为配角的戏排的很散，也不是那么多，但多多少少也就这一个月拍完。开机拍的不是那么顺，郭导要求高，大家还在磨合，总之差不多十天后林浩才在今天终于等来第一场戏。 天空一声巨响。 败家子白敬业闪亮登场。 “这边！镜头拉远一点，还有这长袍不行就换一身，不是还有备用的么？”片场，郭宝昌一边安排着这边的事情，一边又准备着那边的事情。 “诶，好，我这就去拿过来。” “导演，这长袍...” “诶别说，这事可不能马虎。” 随后，林浩跟着道具组的一行人更换到位。陈导便在监视器前开始喊：“好好，都撤吧！都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开始了啊！” 这场戏人挺多，前情提要是柜上的人辞职，白景琦过去查看。其实就是白敬业在柜上掌管配药房，因偷工减料惹得许先生、涂二爷递了辞呈。 现场可是很多人在呢，所以这种景最好别NG太多条，可偏偏这又是他拍的第一条难免有些忐忑。 林浩现在算是走出新手村了，见到大世界。然后就知道，自己再新手村作威作福的日子可能远去了。 毕竟以前都没有对到什么厉害演员，水平最高的，还只能说是周公子了。所以他就蹲在这学习，就看陈宝国、斯琴高娃这水平，不是自己能企及的，便愈发谦虚。 ... 百草厅公事房。 涂二爷、许先生、大头儿、二头儿，先生伙计们站了一屋子。 景怡正和敬业大吵。 “你刚管了几天事，你就敢这么胡来？”景怡一身衣裳华丽，领头质问，周围都是些先生伙计齐齐看着白敬业。毕竟一个药堂做出这种事情来，绝对是砸自家牌子。 但白敬业不觉得啊。 于是林浩脸上带着些不服气，理直气壮道：“门市上的‘九转金丹’供不上了，我不是为了快点儿吗？” 得，哪有这种自砸招牌还振振有词的道理。景怡气得大叫：“这叫快点儿？这叫偷工！” 景琦和赵五爷悄悄进了屋，没人注意，都在看吵架。林浩于是也急了：“不就少了两道吗？这药就不能吃啦？！” 贾新光更火：“一道也不行！细料呢？你还敢克扣细料！” 这时候摄像怼着他的脸，给了个特写。林浩先是嗤了一下鼻子，像是感叹这些人的顽冥不化，才不耐烦道：“那多点儿少点儿谁知道？” “你减了多少？” “也就三成儿！”于是这气儿就越走越顺，林浩理直气壮地瞪着眼吼了出来，不也就那么点么？ “料呢？” “卖给同德堂了！我给柜上省了一万多银子，我还有错儿了我！” 此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就炸了，站在一边儿的人纷纷议论起来，更别说白景琦。 “用减料的法于来省钱，这损招儿长个脑袋就会！” “嘿！我这好心成了驴肝儿肺了我，我...”于是这个家伙感到极大委屈，摊着两手环视大家，正要再放一句狠话，转头忽然就看见了陈宝国严厉的目光，脸上卡了那么半秒不到，一下不说话了。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景琦，气氛更紧张了。景琦手中拿着两张辞呈，逼视着敬业。敬业心虚地望着景琦。 于是这一句话，就硬生生咽了。 “好，咔！” ... 这段镜头拍了三遍，各种镜头来一套。郭宝昌越看越觉得有些犹豫，不是别的，林浩的情绪是对的，但这脸啊少了点感觉。 思来想去，就是不够可恨。 这败家子说起话来的时候委屈和气愤的自以为是，应该是让人生气的。但就看着这镜头里的一张脸吧，蒋文丽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夸上两句。 这还真是个问题，就像雷佳音演的前夫哥，本来换个人就挺可气的，但他就是可可爱爱。 “小林，这样，你一会演的时候再年轻气盛一点！”他犹豫了一下，又补上一嘴，道：“这样吧，再横一点。新光的词没说完，你就抢他的词的最后一个字，行吧？” 他当时选林浩，就是这小子长得好有原因在，所以受宠大家会觉得合理。但如果影响到了剧情表现，那也不太好。 “好！”林浩应道。 于是等各方再次就位，又拍了一次。 “嘿！我这好心成了驴肝儿肺了我，我...”画面里，林浩边眼睛往上翻着边扭着脖子，眼睛里的不耐烦几乎破表，甚至带上了一点戾气的凶狠。 监视器前众人不由得都眉头一皱。 于是那个白景琦的命中克星，白家衰落的一大原因，白敬业，就这么带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劲就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 这山更比那山高 拍摄精益求精，进度不是很快，这还是建立在年纪不小的郭宝昌基本上一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的前提下。 《大宅门》拍摄这事其实挺麻烦的。 毕竟是人导演几十年的心愿，所以标准肯定不低。演员们也是明白，所以一开始就是火力全开。于是现在搞得大家但凡有一天状态不好，都会被看出来。 这就要再说一件事情，张一谋来客串了个角色。因为拍的不好，自己都不好意思，就提出来到时候再来拍一次。 这张导现在国内算是数一数二吧，他都这个态度，其他人自然是很知趣。基本上别的困难能克服就克服，但真的是太难搞了啊！ 林浩面条泪，他这个角色真的尺度很难拿捏。往前一步是深渊，往后一步是沼泽，可以说是他演过的角色里最难拿捏的一个了。关键是还有着重重的外部压力，也就是其他演员也演得很好。 人人都在逼自己。 但林浩感觉自己一滴都木有了啊！ 他看着水开了，沸腾的水已经完全融化了火锅底料，切得比较大片的牛羊肉，蛋饺，方便面，各色荤菜很多，还有一些时令蔬菜。一股脑下下去，然后边吃边感慨： 果然是昨天火锅底料没放够，放够了还是好吃的。 唉，咋这么难呢？ 然后瞬间回到现实，其实他每天都有那么一二三四五秒想着要是当初推了就好了，但不说别的，他要真敢推光是张一谋都得骂他骂个好几天。 何况他需要这部作品，他现在基本上算是“流量明星”那种类型：大家只听说过他的名字，没看过他的作品。 ... 对了，倒也不是完全没看过，《卧虎藏龙》7月8号上了，他这个角色算是比较瞩目。 “我同学看了啊！都说你在里面表现得很好啊，还说只有你才演出了武侠片的样子！”一块来蹭饭的蒋文丽表示不存在啊。但是看着她吃得油亮亮腻乎乎的嘴唇，林浩深刻怀疑她这是典型的吃人手短。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看林浩一副“真的吗？我不信”的鲁豫样，蒋文丽挥挥筷子，自顾自又夹了一片腰片，道：“你啊就是不信，全篇就你一个人出场那一段最受欢迎，还嫌弃个啥。” “就是啊。” 摄像何跃更是点头，他是临时进组的，所以还真看过：“我们看武侠片是去看武打的，不是去看文绉绉讲道理，也不是软绵绵的打斗，还是你的那一段最精彩了。” 说白了，国内的认知里这种影片的重点都落在动作上。尽管在部分影片中，真正动作戏的开场前，有长时间的文戏铺陈。但这就是个铺垫，为了动作戏的高潮来临做人物个性和戏剧张力的铺垫，以便让随后到来的动作场面具有充足的爆发力和冲击效应。 李桉啧不太看得起这种，觉得忒俗。 但看电影的多少人不就是一帮俗人么？ 而且《卧虎藏龙》里面的爱恨情仇都太隐晦了，电影里最多的是文绉绉的言语，想尽办法把男欢女爱和欲望情结用隐晦而模糊的暗示表达。这种在《断背山》《色戒》里面凑效，但是不在国人认知里啊！ 所以一来二去，就不难想象： 林浩的戏份帅气的开场，前半段是打断干净利落的武打戏，后半段感情戏也直接且带有床戏，加上最后一个有情有义的结尾。 罗小虎这个角色，反倒是整部电影里最符合大家对传统武侠想象的，潇洒帅气的。所谓矮子里面拔高个，不过加上林浩自己之前吹的东西，他现在说实话业内好评，业外也是好坏参半： 吹牛票房，现在这么遇冷也是惨了吧？ 年轻人，醒醒吧，此时不过何时过，一给我里giaogiao！ ... 咳咳，不好意思，串戏了串戏了。 蒋文丽嫌他，就像嫌那些班上考完说“哎呀考得不好”实际上拿第一第二的人，这部《卧虎藏龙》算是被男女两个年轻演员抢走了风采。章紫衣+林浩这个话题组合，基本上算捆绑在一起，而且都表现很好。 林浩也是幸运的，基本上和章紫衣冲突的点都是他赢，输，那也是输在情感更讨喜。总之三人一边开小灶一边吐槽，聊到半夜九点多。 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 好吧，也没那么高，从海带到香肠还差不多。总之到了最后，林浩才期期艾艾地想请教一下蒋文丽，他表示他现在不好把握这个角色的度，不知道咋做。 无论怎么调整各方调度，但林浩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又说不出来。而三人行必有我师，他就来找蒋文丽了。 “我就知道你今天是来问我这个的。” 蒋文丽吃的满足，便开始乐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演戏很难把握一个度？” “...是。” “我看出来了，你这个角色确实很难拿捏。”蒋文丽叹气，这小子嚣张起来的样子莫名的太招人喜欢了，所以郭导也很苦恼，只能把林浩的表演范围进一步压索。 而林浩呢，因为很难把握住这个度，电视剧拍摄任务又很重。所以他一旦找到这个度，就有点不愿意出来的意思。 长此以往自然是不行。 蒋文丽也没啥好办法，但是她还是老实道：“你这个事情我也没招，但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爹’呢？” ... 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海螺呢？ 林浩站在陈宝国面前，觉得自己脑壳有包。陈宝国对自己要求本身就是很严的，也已经给他讲过戏，但林浩始终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且自己不是很摸透。 但无论如何，讳疾忌医是要不得的，他只能终于去解决问题。 而面对林浩的深夜来访，陈宝国没说什么，反倒是端起来一本书，直接就来道：“怎么的，怎么的！我就想吃饭了，干嘛非得等人到齐！” 他整个人语气不是那么笃定，眼神也飘忽不定，声音大却总是心虚。身体不自觉地迎上去，手也立马紧紧抓住那本书，整个人便僵直得不动，像是在努力对抗这什么。 然后他又起身，换了粗嗓子： “怎么的！我就想吃饭了，干嘛非得等人到齐！” 这一次他眉眼间尽是噪郁之气，脸色也变得有些通红，但是整个人却不自觉把碗往下放了。还是那种自以为隐秘的动作，自以为不被人注意。 “怎么我就想吃了，非得等人齐？” 然后又是下一秒，他又梗着脖子，抬着头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浩。快速抿了一下嘴唇，肩也不自觉怂了一下，一下子有股畏缩劲儿出来了。 然后... 陈宝国一脸换了五种姿势，才转过头来看着他，林浩已经傻了。 ... 陈宝国第一个属于自己的表演方式，全用上了，第二个台词少了点感觉，第三个面部表情，第四个...总之之后每一次表演，都有缺失因素，但并不代表表演水平比第一次有所下降。 这叫什么？ 我一只手都能打你。 陈宝国见这小子有点受打击的样子，心中忍不住也是有些自得。因为其实正是这部戏拍摄到现在，他被周围高压逼出了这种潜力——要知道他可是主演啊！全场每个人的戏都要接下且拿捏得当。 要不多会点十八般兵器，能行？ 只不过他也不是那么浮躁的性子，很快继续沉稳下来安慰道：“你很好，台词，形体，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问题，只需要慢慢成长。但我就说一个：人物身上往往有很多空间，你自己可以用你擅长的方式填白，有时候你想要表现的更细化，恰当地在需要的地方用你不擅长的方式。” “得找到这些地方，否则你的自由发挥永远就在你的已有范围之类。这事我也不能说怎么样，但你可以注意一下...和道具的互动，肢体和口头语言的重心转换，甚至还可以稍微改下台词。” 末了，陈宝国又定定地看着他。学习是无止境的，但切忌贪多嚼不烂，只是林浩吧...这小子进度着实惊人。 他于是便道： “一般人我不建议他这么早就这么跳脱，你刚出学校，在学校教你的其实是你这个年龄最稳妥的，能老老实实演好就不错了。但...你既然都已经能察觉到了这些问题，那说明你已经不止于此了，那先来试试看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打”戏 国内优秀的男演员，很多，冯远正、李雪健、陈宝国...这些人演戏如此厉害，固然有年龄经验的关系，但就算是放在同一年龄阶段，也是比后来的演员要厉害得多。 林浩出了屋子还在琢磨。 陈宝国那几种表演方法不敢说信手拈来吧...好像还真是信手拈来，但总之最厉害的反倒不是这个，而是人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表演上还有那些不足。 就好像自己才上大一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班上同学的缺点一样。 怎么说呢？ 举个物理学的例子，自己的同学看待这个角色，可能用5倍放大镜看；自己看待这个角色，可能是15倍到20倍；那陈宝国看待这些，那就是五六十倍以上了。 在自己眼里这个角色的各个点已经在放大镜下找到了，在别人眼里还可以更进一步。 林浩这一路走来，兴许是太年轻，还真没有什么人指点他这些高级玩法。大概是合作的大咖少，角色没有那么多要求演技，还有各方面成长不足，所以一直到《站台》的时候贾章柯让他自我发挥居多，才出现升级讯号。 也算是一步步积累吸收经验起来的。 现在他的情况，就类似于上学老师讲这个是考点大家重点记，这个了解一下就是了，老师会带着大家记重点。 但到了高层，“了解一下”的5分现在开始成为他能够上高分的关键了。演员的自我修养这门课，那是随时要反复研读啊。 ... 转眼，七月过半。 陈宝国可能自己也不是那么好的老师，好在林浩是一个很好的学生。这一段时间，林浩但凡有所得，都会集中在那么十几二十分钟请教一下陈宝国，毕竟人家也很累的。 他就像所有发现新大陆的人一样，有很多东西可以开采。陈宝国和林浩同属中戏学院派，又是“体验派”衍生出的方法派，对拍完《站台》后有所得的林浩大有启发，毕竟他是由“方法派”为主，和“体验派结合”。 于是到了后来林浩的表演，开始出现那么些特别的东西，就那么一丝吧可以说。但就是这一丝的表现，让他的整个角色一下子不同起来。 白敬业还是那个白敬业。 蛮横有，滑稽有，怂和不争气更有，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不在拘泥于自己过往的外形气质，变得不一样起来。 人们常说，进了戏就变了一个人，但人是多么复杂的一个动物，哪可能那么容易就真的变了一个人。 其实很多演员到最后，还是演自己。 但陈宝国的话就像给林浩打开了一扇门——角色有很多空白的地方，一般的演员都会用自己的习惯来填补，进一步会尝试用角色的习惯来填补，这已经很不错了，到了演什么像什么的意思。 但如果试着用更多呢？ 用不同的方法，也就是从别的思路进发呢？那就可能会从2D角色，开始往3D角色进发了。 当然了，这是一个很长远的路程，他才刚刚到起点的理论阶段。想糅进自身并付诸于实际，还需要漫长的过渡阶段，唯有多看戏，多演戏，演好戏才能慢慢提升。 但也不是说现在就没用，至少，他现在绝对是NG少了太多了，且角色那个劲到了。有了这股劲儿，观众们就真的会记住这个感觉的。 ... 下午三点，片场。 “学了这么多？” 张一谋点头，但心中也颇为讶然的。 林浩道：“确实学了不少东西，但都是皮毛，还在继续学习呢。” 林浩一向属于那种准备比较充分地演员，他会分析出一条很好地表现角色方式。但再好的方式都会有所欠缺，这是必然的，就像看球哪怕是最好的视角，也会有看不到的地方。 所以第一眼看过去，你会角色这个角色还是很全面，但是没那么立体。但今天林浩杀青，张一谋看着林浩刚才的表演，觉得这小子真的成长了。还是那么谨慎，没有学到一点东西就胡乱用，而是有好发挥得地方才用上。 “你就别说了，德行。现在谁不知道你在年轻一辈儿里，戏好，不显摆。”说罢，又稍稍转过头对着张一谋：“老师这边能有他过来帮忙，你得谢谢人家，别，别老来什么你就应该的路子。” 姜文私下并不像台上那么横的意思，其实可能他的表象多半拜他的粗狂外表和嗓音所致。 至少平常聊天，那一切正常。 “可别夸他了，他都能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张一谋于是接上。 这两位无疑是熟人，张导的成名作《红高粱》姜文就是主演，前两年还合作《有话好好说》，关系不错的，所以讲话也没那么顾忌。 ... 哦对了，忘记说为啥两人在剧组了。 张一谋过来补拍，恰好姜文今天也有空，而除了这二位以外，田壮壮、候咏、何群、张会军等人也跟着来了。 于是现场执行导演成了田壮壮，执行摄影是候咏，何群成了现场美工。这特么已经是顶配了，更过分的事，电影学院院长张会军竟然做了现场剧务。 剧务，一个学院院长给你做剧务... 总之这么多大佬过来客串帮忙，轰动了整个怀柔影视基地，毕竟在这里拍摄的肯定不止《大宅门》。所欲许多摄制组停止了拍摄，纷纷跑来看热闹。 而就这么盛况空前的一场戏吧，拍的不是什么大腕，而是林浩。这是林浩的杀青戏，或者说是补拍赌博后挨打的戏码。 其实白敬业的戏份本来就少，要不是为了配合主角戏份安排，林浩的戏早就拍完了。郭宝昌提出重拍这个，主要还是因为那时候林浩才开拍，拍出来的这个其实不是很满意。 结果刚好今天林浩拍完正常戏份杀青，昨天就知道张一谋和姜文来客串了，临时于是给他加了这一场补拍。 ... 这场戏本来应该是白景琦一路从院子里进来，因为白敬业豪赌输了十二万两银子。 当然，前面剧情不只是这样。 现在先是白敬业作假，白景琦当众销毁了价值七万两银子的假药。又是政府派下军饷，景琦替药行承担了一半，二十五万两。然后除了豪赌，百草厅从南方运的药材又被土匪抢劫，而原清宫所欠百草厅的二十二万两银子由于溥义倒台也不翼而飞。 白家大宅门己是危机四伏，白景琦压力可想而知。所以为什么要补拍这场？ 这是关键点啊，或者说，爽点。 就这短短两集，白家承受了太多，观众也是。恰巧白敬业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爆发出这么多，就该挨打了，也别光是虐的剧情了。而具体看他挨打观众有多爽？说实话，肯定不能是一开始那么讨喜的样子，得再改改。 候咏端着摄影机在门口蹲着，田壮壮等着喊开始，张军等着打板。再加上姜文这种围观群众，在郭宝昌旁边也就是监视器前面，竟然是挤得满满的。 但都很安静，因为《大宅门》都是现场收音，他们在的地方是拍摄点的隔壁。所以类似于以后电视剧甚至电影配音？不存在的，现在要真敢这么做绝壁给你演艺道路封死。 待准备就绪，田壮壮一抬手，候咏站好，张军啪地一打板： “A！” ... 里屋。 林浩正躺在床上用道具做着拍大烟的样子，脸上一片懒洋洋和舒爽的感觉，丝毫不觉得自己接连创下大祸应该做些什么。而少奶奶唐幼琼坐在床边伺候着，奉着茶。 听到外面动静，他脸上浮现一丝诧异，然后陈宝国一撩帘进来了。 林浩于是一惊，腿一下子蹬了起来，又因为大概是腿软没有起来，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这次真的起不来了。 唐幼琼也吓得站了起来，景琦喝令唐幼琼：“你出去！”这位少奶奶没敢说一个不字，赶紧出了里屋。 陈宝国待她出了北屋，“咣当”一声关上门，插上销子，掉头要回到里屋时，候咏镜头一转。只见林浩已光着脚站在里屋门外，战战兢兢地望着。 他穿的是一身白色丝绸睡衣，头发打理得整齐，端的是一副好皮囊。整个人却是畏畏缩缩从边上贴着门溜过来，看见父亲回头，便真的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看着陈宝国慢慢过来，第一步，他先是抖了两抖，脸上有些瘫住；第二步，他开始大口喘着气，眼睛里浮现祈求；第三步，已近到跟前，林浩已经手足无措，不自觉咽下一口口水，脸上浮现讨好神色正准备说话。 郭宝昌在监视器前点头： 就这三步，就是他的进步。 然而就在这时候，画面里，陈宝国突然就巴掌抽了上去。 ... “啪！啪！啪！”一声比一声响，听的人都有点发颤，何况当事人更是脸色大变地惨呼。因为他用手挡，但根本挡不住： “爸爸！饶命啊！爸！” 林浩开始满屋乱窜，他先是撞到架子上，然后一个花瓶掉下来，他跟着脚一抖，然后重心不稳滑了一下，接着就这么连滚带爬，惨叫求饶： “爸爸别打了，我不敢了！” 唐幼琼带着黄春慌忙跑进院。二人跑上北屋台阶，只听里边传出敬业的哀告和惨叫声。黄春猛力地砸门：“景琦！开门！ “爸别打了，饶命啊！” 别打了！开门呐！“ “妈！” 似乎就是这一声妈让白景琦想到了白敬业娇生惯养的来源，于是他愤怒地回头望门口，一眼看见了门闩，走过去一把抄起来，敬业绝望地大叫： “爸！妈！妈！——” “咔嚓——” 陈宝国将门闩打在他腿上，特制的门闩齐腰断了，半截飞得老高。林浩便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鹌鹑，一声惨叫，便整个人劲儿一松，完全卸下力气，翻着白眼倒下。 “砰！” 后脑勺撞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而后没了声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八月 夜，三环路。 八月的天气有些炎热，又到了一年可能京城最热的一段日子了。这样的天气里，似乎干啥都有点来不起精神。 七点半，还算比较早，饭店都没过饭点，基本还是热热闹闹的时候。车一路往东南方向开，而如果说2000年有什么地方让林浩比较满意，可能就有多数地方不是那么堵这件事情了。 他开着歌听着车... 总之心情很不错。他的《大宅门》杀青以来，整天没啥事情做，他也不用在单位坐班什么的。但说起来回想起当时他表演的现场，众多前辈震惊的样儿，还是很爽的。 一般般啦，哈哈哈哈... 其实这东西就怎么说呢？他摸到第二层门槛了，好比后天大圆满的桎梏有松动，只需要再假以时日就能突破先天了，这一群导演不可能不知道了。 当时最震惊的是田壮壮，这一位算是五代里的异类，具体不多说可以百度。 他关注林浩已久。 所以他就很《苏州河》和现在《大宅门》之间的距离，整个人就忍不住各种称赞：此子必成大器，骚年，我有一部电影03年开拍，你有没有兴趣？ 剃好了头粘好了假发的张一谋呵呵一笑，空手套白狼？ 没门咯。 于是田壮壮只恨自己被禁导10年，见猎心喜的时候也不能抛个饼。但他和张一谋是同学，大家笑笑也就过去了。真要有好本子，指不定张一谋还要帮衬着。 ... 对了，《英雄》拍摄时间定了。 大概就在明年8月份，所以林浩放下一阵子的武术也要捡起来了。 对此，电话那一头的曾黎表示： “挺好的，不过你那边和陈导的剧本推进，还有和张导的事情，和王导...算了，我不说了，说了就来气。” 听听！陈恺歌！张一谋！王家卫！ 看看你自己的男朋友整天在和谁谈合作，田壮壮导演都只是个候选！ “你但凡事业心重点，都不会这样。我们刚交往那阵，你不说还相当全职太太么？”林浩翻了个白眼，曾黎事业心真的蛮淡的，也就是最近忽然就起来了。 在他的牵线下签了王晶花，正在四处寻找资源呢。 “...”于是曾黎想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对了，那戏怎么样？” “是个翻拍片，《小城之春》你知道吧，费穆的那个。不过我看了下本子，改的差了点意思，我现在你知道也比较忙的。” 今年12月份的《游园惊梦》，明年1月份的《禁忌边缘》，《百花深处》陈导终于又请了新的编剧加入写的还不错，倒是不需要筹备很久，明年4月份应该能开拍，8月《英雄》拍到估计12月，01年他是彻底没有档期的。 02年，肯定也好不到哪去...门可罗雀，半年没戏的日子已经远去了。 对了，忘了还有王家卫这个坑货导演，估摸着给不出档期...估计王家卫接下来就是《2046》吧，现在王家卫还在跑《花样年华》呢。但那自己是去演《2046》的话，不可能替梁朝伟，应该是里面张振的角色，但如果没记错的话，里面有全果的戏... ... 两人聊得蛮高兴，去年林浩算是借助戛纳给自己博得了两部电影。不说《禁忌边缘》这种试水片，就说《百花深处》完全是他炸出来的蝴蝶，以前只是个短片。 林浩最近就在忙这件事情，《百花深处》的各种事情，作为一个制片和投资人的身份。 说起来这个，林浩这次全资投资这部片子，也是心思变化的原因。他是因为一开始就是资本，所以少了好多钱的麻烦。但《卧虎藏龙》和《英雄》的事情，其实就是他的钱在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够用，你需要继续快速挣钱... 《苏州河》挣钱之多让他心思变化。 再一个在中国这种导演集权制度的时代，演员基本上是被选择，之前《站台》的事情几乎教他做人。所以发展到最后，演员都想自己成为资本... 路程已经过了大半，越来越繁华也越来越堵，下高速，再走十分钟，林浩下车。 该入局就要入局，只是现在政策并不宽松，不过也可以开始接触一下下了。生意人的本质罢了，闲下来开始琢磨这些。或者说女朋友不在京城，她拍戏去了的日子自己还是蛮无聊的。 回到家，还是回了四合院。记者们热情已经消退，好了很多，自己住的话还是这里方便一些。 就是有些东西吧... 林浩尝了一口自己调的底料，咸的齁死人，却只能自己将就。心里一边想着要不要返聘一下自家那位以前的厨师，一边还得自己刷锅，洗碗，才懒洋洋接了个电话： “喂？” “浩子！我专辑要出了！”那边的人语气里各种激动，想想都知道是许魏。 “一个月前你就这么说了。” 林浩撇撇嘴，他好怀念有外卖的日子，也怀念有洗碗机的日子——那东西真的是谁用谁说好！可惜现在，他还得自己吃完了自己洗。 “这次真不是了！最多九月或者十月份，就能出了！” ... 许魏和红星闹翻了，这是真的。 两方不会续约，这也是真的。 林浩给自己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哗啦啦倒进去一杯，才慢慢道：“好吧，能发就行，你也算是熬出来了。” 许魏于是得意，但又不好意思那么得意。因为第一张专辑也是叫好不卖钱，所以他只能道： “还好还好，能正常赚钱就不错了。” 林浩继续喝水，许魏现在三不五时就打这种没啥用的电话闲聊，他已经习惯了。不过今天不一样，以前都是三五分钟说个事情兴奋一下就结束了，今天十来分钟了。 依旧是只有屁话，估计是不好意思说。 等到林浩催他，许魏才道，自己和红星那边又吵架了。专辑的钱可能到时候会很难搞，但是他保证只要是赚钱了，一定及时还上林浩的钱。 原来是这出啊，他都快忘了这件事情了。最近每天都是大笔的钱，几乎忘了有这笔外债。于是林浩随口答应，挂掉电话，就开始继续铺开本子，开始忙着《百花深处》的事情了。 预算，选角，沟通协调等等之类，他都要开始自己慢慢学着。于是想了想，继向张伟平，市衫尚三讨教后，林浩又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喂，耐安吗？对，是我...” 上架感言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没看QQ没发现自己星期三被通知周五上架，忘记给大家发入V预告了。 然后我也是刚从自己发出来看到这个，才发现自己上架了。 第一句依旧是感谢大家的支持！！！ 这句话相信太多人看过了，但写第二本书的本扑街尤为感到如此。 当初起这个名字，就带着调侃的意思。但如今写到现在有了一些支持，真的是很感恩，再次谢谢大家。 然后聊聊我的近况吧。 老读者都知道我上一本书期间，换了一个部门。本来那一段日子之后，还好，但前些日子，我被部门领导借过去给其他部门，接手了一个新的项目。 不太了解那边的事情，刚好假期又遇上新冠状肺炎，所以其实现在线上办公也是挺蛋疼的。 不知道大家最近怎么样？ 希望大家一切都平安健康。 最后上架多更，也会赶紧补出来，确实是编辑通知了我没看到造成了这件事情。 _(:з」∠)_ 就是这样了，谢谢大家，然后再祝大家2020年都能发财！！！ 第一百一十九章 角色 时间到了8月下旬，林浩这边开始陆陆续续进行选角的事情。 林浩虽然啥都要学，也是制片人，但不可能真的制片就只是交给他一个人：这可是陈恺歌不是贾章柯，所以林浩除了学习感觉现在更多是监督自己的钱，以及选角。 选角无疑是重要的。 一般来说，主角的上限和气质，就决定了很大一部分的这个戏的上限。所以选演员的时候也是一样，林浩不大可能选和电影不符的：比如姜文，这家伙什么都要插一脚，《霸王别姬》要演程蝶衣，《百花深处》要演冯先生。 ...你还别说，丫也能说一口流利地北京片子，但是这部戏里的冯先生也是有点柔柔的，可不能上来就是一句：“我特么说你，花瓶怎么能特么在这？花瓶特么应该在哪啊？” 开个玩笑，主要是林浩心里已经有想法了。他依旧是打算邀请冯远正来饰演冯先生这个角色，其实也就是暗指疯先生。 这位就是原版中的演员，国内独树一帜的表现派，是著名演员歌手路泽的老师... 咳咳，又串戏了啊！ 总之是很牛的，大家记得的多半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面暴打梅婷的安嘉和，那咱们也就说这一部。简直是演技太好了，很多人说根本看不出是演的，就感觉他就是那样变态的人，看起来就瘆得慌。 以至于后来电视播出后，他走在街上被人骂，自行车胎被人扎，日后每次提到“家暴”他就要被拿出来说一番。 更搞笑的是，电视剧播出后，冯远正同学的母亲打电话来严肃地告诉他，上街最好戴帽子和口罩隐藏身分以免被人打——“因为我就有打你的冲动”。 很好笑，但在这背后，是一个演员的成功，很难有人能够塑造这么一个如此成功的角色。这种级别的角色，很多演员都没有。 ... “9月1号试戏，冯远正，姜文...” 林浩在客厅喃喃自语。 是的，谁能拦住姜文呢？这丫非要进来插一脚，谁敢不给面子？不过说起来这个，姜文档期空，冯远正差点撞档了。 说起来冯远正之前和冯小刚合作过《月亮背面》，在圈内也算是有口皆碑。有戏找也正常，但不至于那么忙。 但这次3到5月，他正好要拍《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刚好撞上也是没谁了。好在剧组4月20开机，他的电视剧5月6号关机，可以协调过来。 至于姜文，他可不便宜，现在是打折出售。虽然开玩笑说他是没戏演了，但实际上主要还是因为这次是和老熟人合作，也和林浩第一次合作。林浩之前也答应了去帮衬了他弟的《我的兄弟姐妹》，姜文这边就也算是积极主动凑上来。 好吧... 当然陈恺歌那边推过来的也不差，王志文，张丰毅...这个年头基本上选演员也是圈内推荐，像王晶花这种骑个自行车挨个剧组推荐的，其实也算少了。 除了这几个主要人选，主要演员还有女朋友一枚——如果说林浩本名饰演的林浩是个有点浮躁的年轻人，那女朋友就是彻底不是老式北京人了。追求时髦，无视传统，总之是个不太讨喜的反派角色。 还有个母亲朋友的小孩，第一次来京城，必须是外地口音。他像所有首次进京的人一样，想要逛故宫，买特产，但也有不一样，想要听相声，看京剧。 女朋友基本上曾黎没跑了，她有这个底子在。其实这个角色并不讨喜，所以真要说找上门来的不少，但是死缠烂打和投资人作对的，也是没多少那么傻的。 至于这个朋友的小孩，就选择多了： 十一二岁到十六七岁，总之不能成年，但这个选的吧... ... 《百花深处》这个本子，就这四个主要角色了。但别以为就完了，相声演员这些得有吧？京剧演员也是，场地也得有吧？ 林浩这种新手制片，到现在他也算是明白，耐安她们当时多不容易，那个酒吧谈下来有多难了。总之，这边的演员选的难度不大，但比较麻烦。 客厅。 林浩写写画画，竟然是已经差不多排出了一些大概了。 比如相声演员他打算请郭德冈，他现在也算是名声不显，但因为是新派相声，所以很符合选角的需求。 话说现在相声界，还是那副样子。其实和后来提到相声就提到德云社不同，现在的老郭惨着呢，就更别说后面那些拽的二八五万的德云社小孩——吃屁吧！ 他还真不太看得惯某些人的劲儿，但这和选角无关。郭德冈现在合作的是京城的相声名家张文顺，这位是德云社创始人之一，当然现在还不叫这名，叫“北京相声大会”。 总之林浩觉得这种事情挺有趣的，这种新式相声现在还比较少，要的就是这种变化的感觉。 但这也不定了，总之演员先选着，然后跟陈导见见面试镜。如果双方都比较满意...当然估计主要是陈导满意了，那就差不多行了。 这一列完，剩下的工作也算基本上结束了。他也是废了好大劲，因为这个选角现如今靠的就是人脉基础。尤其是后面的这些个选角，问他要京剧演员，林浩都傻了不知道去哪找，还好他有黄磊有姜武有何炯这一帮帮朋友，也算是让打算看笑话的人落了个空。 ... 9月1日，演员试戏。 和林浩所料的差不太多，冯先生，其实也寓意“疯先生”，定下了冯远正。曾黎拿下了女朋友的角色，演技稍显稚嫩，但陈恺歌大手一挥： 没问题。 也是了，如果说国内拍电影，你要不太会的话，能碰见俩导演最好：徐客和陈恺歌。陈恺歌调教演员，心理辅导，还有各方面一条龙咱就不说了吧，看看《演员请就位》就是了。 徐客？ 就不说《青蛇》这种演员本身不错的，就说大宝贝在《神都龙王》里真是很美，也是徐客一个动作一个动作调整的。 哦对了，最后朋友的角色定了。 咳咳，是陈赫。 为什么是他呢... 一来是这个小孩不需要多少演技，更多是一个跟屁虫的角色。在电影里，三代人嘛，所以这小孩更多的是做一些比较基本的自然地表现就好了。 二来... 陈恺歌是陈赫的舅舅，反正其他演员也都半斤八两，反倒是陈赫在现场比较镇定。所以这种东西既然人都来了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还用说？ 林浩表示： 小朋友，一看你骨骼惊奇...总之就你了，就这么定了吧！ 第一百二十章 相声 茶馆里。 “别那么拘谨，不过我倒挺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的？”陈恺歌问。 两人现在到了茶楼，买票进的那种。瞅着林浩也不像那种爱听这些的人，就这些日子的接触，感觉林浩不像是喜欢这些个东西的性格，但他也说不准。 “这就得谢谢我朋友。”林浩笑道：“您也知道，我也是京城长大的孩子。有一些朋友喜欢这个，就给我推荐了。” 林浩和陈恺歌接触起来，他其实是比较不一样的。陈导比较弯弯绕绕一点，所以情商是必须的。比如真别以为你给他出钱，当制片拍电影你就怎么了，你还是得该有的姿态和尊敬都要足足的。 “这挺好，找这种地方就得你们年轻人来办...” “您二位需要来些茶水点心吗？” 正说着，茶楼的伙计就来了。一看这二位就不像差钱的主儿，还有一个鬼佬，便主动上前卖力推荐道道：“咱这有...” “得，你这的招牌你看着都上吧。”陈恺歌挥挥手，笑道：“今天也算是出血了。” “好嘞！您稍等，这就来了！” 伙计大喜。 三人于是笑，林浩当制片对钱这一块很关注，所以戏外大家逮着他就调侃。林浩也只能做出一副无奈样子，大家乐呵乐呵了。 ... 二楼雅座的人并不多，所以还算清净。三人边聊边等着开场，而这边上的也很快，各色点心，茶水，还有熟食比较符合林浩的胃口。此外，还送了两盘给这个大户。 杜可风倒是不常来这种地方，满是新鲜。这位你别看他名字是国内的，实际上人家正儿八经出身于澳大利亚，英文名Christopher Doyle，是个假老外，但却是个十足的老资格。 王家卫的御用摄影，拍了《阿飞正传》《东邪西毒》《重庆森林》《堕落天使》《春光乍泄》《花样年华》... 吊不吊？ 《百花深处》能请来，也是陈恺歌之前和他合作了《风月》，张一谋马上又要和他合作《英雄》，所以这基层关系拉过来的。这次在京城这边有空，三人也是一同出来逛逛。 等到开场，今天是“北京相声大会”专场，也就是德云社的前身。 也没什么别的阵仗，直接就上来俩人。 一个是老头，一个胖子。老头就是张文顺先生，戴着个眼镜，瘦巴巴的穿这个黑色的大褂；至于旁边这一位...抱歉，请问你是82年的冬瓜吗？ “哈哈哈！” 这一上场，杜可风就笑了，对比之下这喜剧效果哦。郭德冈本身就胖了，整个人脸还是胖到肿的那意思，满脸肉，顶着个锅盖头滑稽劲儿十足。 “这还没上台就讨了个彩头，谢谢这位朋友啊！”郭德冈这倒不是很在意这事情，何况还是二楼的客人，说的好了指不定打个赏什么的——二楼的老铁送出十发火箭，兄弟们给我整上！ 857857... 不至于，要送现在也就是送个花篮。并不便宜，一般倒还真少有送的了。 “诸位下午好啊...” 调侃过后，顺利开场。他基本上算是尽情发挥了，有张文顺给他压场兼捧哏，所以不会太浮夸但也不会太干巴。传统相声嘛，就那么些意思，郭德冈在台上却是灵活多了，也基本上没有特别成型吧。 还那样，但是看得出不同的。 ... 日后听郭德冈说相声的人多了，但现在还是有点少的意思。听说之前更惨，现在都还算是熬过来了，就像他自己说的： “...而且最主要一点，当初的艺人个个那是身怀绝技，平地抠饼，那是对面拿贼。”郭德冈挥着手，讲着天桥下的事情。 这也算黑话了，前面是白手起家，后面是有真本事的意思。张老爷子于是也接上： “真是，要命是这先听了再给钱。” “我站这说，你站这听。听完了觉得好你才给钱，不好扭头就走。” “对，那跟现在不一样。” “现在买完票进场子，不听，走，那你...反正我不退钱！” 于是台下人又发出一阵哈哈笑声，这无赖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配合他这形象也是绝了。笑罢，张文顺便接： “嗨，那人非得要退呢？” “我就跪下来求他。”于是这丫便一下子就要跪下去，惹得众人又笑。 这一段调侃，便是要准备到头了。林浩招手，这伙计可就在这等着几位豪客呢，一看见动静“cua”就窜过来了。 林浩这是吓了一跳，但还是道： “有花篮吧？” “有，咱这是二十的，三十的两种。” “三十的，送个...”林浩张口就要来，但想想还是收敛点：“十个吧。” 不过这有钱人的收敛和没钱的不一样，这伙计是嘴都长大了，但也忙不迭应道，就去准备了。 ... 伙计把花篮准备好了，因为林浩这边不说名字，就写了个雅客代称。红色的纸条子毛笔写好，然后往塑料花篮上一贴，喜庆，不过还得把上面的灰掸一掸，这年头送花篮的可不多。 一次十个？ 那能再把库存里面的拿出来。 等送下去，伙计开始喊：“二楼雅客赠花篮十个！”然后几个伙计排着队，把花篮放在前面。 这架势，跟酒吧里开一瓶路易十三，一群人举着个光芒闪耀的灯牌上来也差不多。别说场下两位了，就是台下的人都惊讶。 这种打赏，可能钱的程度不一样，但稀有程度可能就比的上是起点打赏100万点，连打赏10个这种意思。其实现在传统相声行当不景气，能买票进来就不错了，就跟起点写小说能订阅就很棒了，没奢求别的。 于是两人这一顿激动啊，平时收入也就那么点。今天这是个花篮三百块钱，虽然各方面都要分润一些，但落在自己头上那也是个不小的意思。 于是赶紧道：“谢谢楼上这几位朋友，您几位捧场愿意听咱爷俩说这相声，得多谢谢您...” 然后林浩就把杜可风推出去挥挥手，楼下老郭一看这不是开始笑的那个人么？真是好彩头，然后这么多花篮之后自然是加场，跟加更一样，在台上这次算是浑身解数啊。等到末了下台，伙计过来跟他二位说，楼上有请。 ... 上楼左转，视线最好的地方坐的就是这桌客人。 年轻一个，中年人一个，外国人一个。 这年轻人正说着什么呢： “嗨，我得赶紧都定下来了。马上十月份我那戏要开机了，怎么都得早点去乡港吧，人导演我第一次合作。” 哟，还是个演员。这年头能去乡港拍戏，那也是十足厉害的。郭德冈于是接着看外国人不认识，但另一位...这腿啊，还是有点抖。这年轻人不认识，但是这一位： 陈恺歌啊！ 腿抖，就差反倒是让老先生搀扶这个胖子了。 “两位好啊。”这边林浩笑着挥手：“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导，这位是杜摄像。” 于是确定这个事实后，胖子就脸胀通红，还是张文顺老爷子上来客气感谢一番，林浩才道：“这次来，是想请您二位在陈导新戏里讲讲相声，讲点不一样的新派相声。” 邀请这种级别人出演，陈恺歌可不会开口，能来看戏都是也当做休闲来的。 “麻烦得问下您这时间大概在...” “明年五月吧。” “好！”众人于是都转头，小胖子这一声吼得正是豪迈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宫泽理惠（三更） 搞定这些闲杂事情，其实很快林浩也就去了苏州。 类似于这些京剧台子什么的，其实都不用担心——要知道陈导对戏班子，可比对他了解多了。所以这个占了一定分量的戏班子和郭德冈的相声不一样，也是精挑细选的。 他就没这么多时间了。 九月二十号，林浩就进组《游园惊梦》了。这边也是找了戏班子，不过，是昆曲的戏班子。 林浩这一下飞机就上车过来，一路到了苏州的环秀山庄附近，也就是《游园惊梦》在苏州的拍摄地点。这是杨凡排除万难，借到的世界级文化遗产的场子，十分不易，当然拍摄起来也是十分小心。 所以十月份，他不多的戏份，也预留了在这里拍上一两周左右。然后可以回去十一月份去参加市衫尚三的电影节，等到12月再去上海拍一阵，之后便进组《我的兄弟姐妹》。 下车，跟着人往剧组走过去。 林浩是第一次来苏州，也是第一次见到苏州园林。手痒啊，忍不住就想把相机拿出来拍一番。但只能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带着行李箱就跟着人继续边走边看。 话说我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是不是要请个助理什么的...结果边看边想边走，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感觉裤子被什么挂住了。 低头一看，一个白色的团子正在咬着他的裤脚呢。 “哟，这个是...”记名废林浩又脑壳疼，就像他当初瞬间忘掉黄耀的名字一样，这只狗叫什么来着？ 对！小白好像是！ “小白啊，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逛！” 林浩蹲下来把狗抱起来。 “汪！” 于是小白拼命摇尾巴，还试图舔他的脸。林浩只能被迫赶紧带着这个小东西，快步进了宾馆这边。 ... 进门就看见杨导再沙发上坐着，看报纸。他和别的导演不一样，大概因为是gay的原因？总之气质温和太多太多，何况感觉陈导给自己的人设是一个文艺青年，还是那种上个世纪的文艺青年。 所以你可以看到他穿了一身带浅灰色暗纹的衣服，戴着一顶帽子，还有坐姿什么的... 骚气得很。 见林浩过来，才笑道：“vivi刚才跑出去了，我一猜，应该就是你来了。” 林浩于是也拖着行李过来，不过感觉额头一阵黑线。原来是这个名字，他这个家伙跟所有人一样，见到猫就喊咪咪，见到狗就喊小黑小白小黄... 哪能想到人家洋气地叫什么vivi呢。 “我也是挺惊讶它还记得我。” “嗯，它对长得好看的人记得都很清楚。”杨凡一脸欣慰，林浩又是一阵黑线。 感情这只狗只是个颜控对吧？ 于是为了化解尴尬，两人便在大厅里开始聊了会天寒暄一下。杨导就说带着他认识下剧组里其他演员——有点可惜的是王祖贤现在在跟着老师学唱昆曲，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是那个日本的演员。 叫宫泽理惠。 没有特别听说过，但本来带着好奇地感觉上去，结果先吃了个闭门羹。宫泽理惠的妈妈在门口拦住了两个人，说是她现在在午睡，不方便见客人，请他们等一会再来。 ... 惊了。 这是第一个剧组，林浩见到的导演和男主演上门吃闭门羹的事情。 关键是吧，杨导也没说什么。 离开，然后杨凡这才缓缓讲起来，宫泽理惠的老妈的事情，顺便也给他介绍了这位演员。 宫泽理惠红得很早。 这要归功于她的母亲宫泽光子，据说她年轻时也是个美人，也做过明星梦。但这种愿望万千青春少女都有，也不是每一个都能成功的。林浩如果不是上了中戏+以前的经验+运气+有钱，也不可能混到现在。 所以很自然地，最后她也就是正常嫁人了。不过嫁给一个荷兰人之后，这个人很快就被遣返，因此后来不顺的她女儿也被从小寄养。 直到11岁接回来，光子看见宫泽理惠生得如此美丽，便开始让女儿也试着去实现自己的明星梦。一路拍广告，拍杂志，演戏还没成年就已经火了。 但她的母亲还是不满足，屡次逼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试图快速上位，最出名的，怕是拍摄全果写真的事情了。 林浩点头，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已经是大为惊讶。杨凡没有特别多说这件事情，只是说她也算被逼迫。最后销量非常好，但是人设崩塌，各种争议随之而来。就在这时候，她谈恋爱了。 和一个潜力派相扑选手，所以轰动当时日本演艺圈。 次年，两人准备结婚，还开了发布会。 结果后来，也是突然就说了不结了，杨凡话里话外觉得是她母亲的缘故：“她的控制欲太强了，很可怕。”他说起来，还有些皱起眉头的意思。 ... 婚不结了，但在这之前和很多广告商都以为她婚后会成为第二个“山口百惠”，也就是不再抛头露面的意思，所以。纷纷请她代言，在婚前高曝光度期间最大限度提高品牌知名度。 光子替女儿接下了这些天价广告，疯狂敛财。结果证明宫泽理惠没结婚，也没隐退，厂商纷纷指责她是在作秀骗人。 加上她主演的电影《豪姬》也遭遇票房失利，紧接着就被冠上“票房毒药”之名。可不是人人都是余文乐，能有人捧，所以最后就戏也没了，代言也没了，爱情都没了。 “你想，摊上这样一个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你看到的，已经是她母亲收敛了很多的样子了。”杨凡叹了一口气，继续慢步往前走：“那之后，她就患上了抑郁症。” 治疗了几年，你知道演艺圈这种永远不缺新人，所以后浪推前浪很快就被遗忘了。林浩跟着咂巴咂巴嘴，这确实也不容易，抑郁症刚好也确实不太能受刺激吧？ 他便笑了笑，道： “那确实，可以对她宽容一些。” “哎！也不用太宽容，你知道有时候得寸进尺的事情吧...”杨凡摇摇头。他想说点什么末了又收住，只是道：“你现在就好好拍戏了，你能来演这个我已经很谢谢你了。” 谁都知道现在他是什么行情。 林浩汗道：“没，这都接好了。圈里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之前您能给我机会我也很感激。” “不用那么客气。”杨凡又挥挥手，然后指着前面道：“就是那边了，小贤在那跟着老师学戏，咱们进去看看时间到没到。”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人（四更） 在见到王祖贤之前，林浩心里曾经描摹过很多见面的画面。 但真正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天上飘落五色花瓣，更不会周围开始响起轻柔的音乐。就跟见到陈导，觉得人家也是正常人一样，见到王祖贤的时候，她正在跟着老师学唱戏。 此时已然是下午时分，日光稀薄，天色开始变得暗淡，照在屋内显得一切都有一种影影绰绰的不真实感。 “云霞翠轩，雨丝风片...” 咿咿呀呀的戏腔林浩确实是个粗人不会欣赏，但是不妨碍他感觉出其中的情绪以及昆曲如烟如水，缓慢的韵致，然后看见那个在有些昏黄天光的人影。 短发。 因为电影的原因吧，但是记忆里的小倩就是长发了。她的巅峰时期有多好看自不必多讲，但少了几分柔和的轮廓多了硬朗，头发短到脖颈处，乌黑地贴着脑勺，前边当中挑开，露出雪白的额头。 认真又专注，跟着老师正在努力比划着手势，嘴里轻轻唱着。 眉骨利落，眼波撩人。 林浩忽然就有一些感慨。他只是个人观点，觉得和老王最美的时期还是有差的。或许是扮相的原因，但实话说人很难一直保持巅峰了。 就像杨凡给他看自己相机里和林青霞的合影，也其实不再是东方不败了吧。但很多人可能没意识到一点，就是岁月赐给美人的，除了伤痕，更是涓涓流出，经历过一切的的淡然。 “烟波画船，锦屏人...” 两人就这么默默站着，老王继续双手跟着比划，老师也回以肯定的眼神。有些磕巴，但是认真地身材在淡淡的夕阳映照下，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一种介乎新与旧之间的美感。 ... 等候了大概半小时，期间她也注意到两人，但只是笑笑又继续。 这次浙江昆剧团派了两个老师过来教她和宫泽理惠，时间很紧只有五天，也是学个大概，毕竟戏曲这种东西可不是一两天的功夫，所以也就学个架子罢了。 即便如此，老王自己也很喜欢戏曲，所以更为投入一些。 “我有看过你的戏，非常好，我特别喜欢你在山洞里的那一部分。”而王祖贤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却让林浩颇为惊讶。 原来是《卧虎藏龙》。 林浩心里有点沾沾自喜的意思，看起来也是有作品角色被大家熟知了。不过就是他在电影里的形象和现在差好多，林浩平日里算得上是文质彬彬，但是电影里偏偏是豪放了很多的。 所以骤然见面，老王也是颇为惊讶，以及眼神里一点波动：“听导演之前提起你，不过还是闻名不如见面。” 林浩又是还惊讶于她普通话这么好。 抱歉，听了一会才感觉到是湾湾腔，他总是觉得港片女神就是乡港人。 ... “我也看过你的很多戏。” 他其实脑子里莫名其妙浮现一句我是看着你的戏长大的，但是介于自己重生回来就不是了，以及避免挨揍，他忍住这一点：“真是没想到这么有荣幸，能一起合作。”以后人家差不多就息影，所以到时候可以吹牛一番了。 这边老王也是一番客气。 初次见面，气氛和谐，杨凡感觉比较欣慰，连下午吃闭门羹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而且也是愈发地角色，林浩真的是文绉绉起来，帅的要死，有一种不说装腔作势，而是实打实的感觉出来。加上《卧虎藏龙》里展示的肌肉，说实话爱上他真的不难。 林浩则是愈发觉得可惜。 她现在和齐秦感情很好，本已经是要渐渐淡出演艺圈，但谁知道呢？有些唏嘘。只不过这些都是人家家里的事情，轮不到他管。 林浩也就那么一想，变没有多说。 等到两位老师收拾完出来，分别是昆剧名角汪世瑜和陶铁斧，老王就是跟着这两位学习了五天的小生身段和唱腔，剧组几人纷纷客气一番。 而后一行人告别老师，启程返回宾馆。虽然大家现在还在相对拘谨的氛围里，但并不妨碍大家聊一些趣事。说实话车上老王是有些感慨的，找来的人完全不输甚至更盛。 这个年纪啊... 她笑了笑，摇摇头，继续跟着聊了起来。 ... 车一路开，到了宾馆。 老远就看见路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早上见的光子，那另一个应该就是宫泽理惠了。和老王不一样的是，第一眼你就感觉到她纤细脆弱的美。 五官精致，娥眉微颦，似弱柳扶风又眉眼含情，一颗小痣贴在鼻尖与眼角之间，又隐隐透出一股娇憨的感觉出来。 是好看的。 林浩心下了然，杨凡真的是很会找演员。从《美少年之恋》选出了吴艳祖和冯德伦，到现在远赴日本找回了宫泽理惠，至少外表上是绝对的优秀。 真是个颜控。 啧，这家伙似乎忘了自己被杨凡找过来是要卖肉的。而且说句实话，他的颜值现在是绝对的巅峰，论起这个来，绝对那是影片里的头一把交椅。 三人下车，翻译也从屋内出来，这次杨凡开始正式介绍林浩给宫泽理惠。 “始めまして、よろしくお愿いします。” 张口，这才是真的一个麻烦事，沟通不便。所以在翻译的帮助下，两人大概问好了一下，并没有聊别的东西，她就又回去了。 语言确实是人与人交往的一大障碍，不过林浩是和荣兰也就是老王的戏码，所以便道：“那好，我们需要一起读读剧本对对人物...” 还没说完呢，杨凡就摆手。 “我觉得你们是对的，那就行了。” 得，林浩感觉似曾相识的意思又来了。每一个文艺片导演都在强调的感觉啊，有的时候吧，正是这样才走偏。 ... 林浩饰演的邢志刚出现在电影后半段，掀起一段波澜后，又离开。 这样的一个角色，其实和《卧虎藏龙》的罗小虎有那么点意思，感觉自己又演了一次备胎，而且是颜值爆表的那种。 上次他演了这个，一堆武侠片找他。 这次... 他接下《游园惊梦》的邢志刚，完全是因为角色的新鲜感。一个表面上文质彬彬，穿着中山装的老师；实际上，脱下了衣服却是欲望和荷尔蒙的结合，戏码激情程度远超《卧虎藏龙》里的山洞戏。 林浩自诩到不了《色戒》里面传闻中的尺度，但是这一个，还是很愿意试试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和老王拍戏 这里是园林的一处，现在这个季节叶子还是绿的，有湖水，有小径，还有湖边爬满青苔的大块石头。被选作戏中的孤山，邢志刚、荣兰和翠花第一次在这里相遇。 也是全电影的一个高潮点，和林浩的第一场戏。 和王祖贤演戏是什么感觉？ 很快他就知道了。 不过他应该早知道的，因为现在已经是11月，距离大家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一个月差不多——因为上次见完之后，临时通知他上头要处理《站台》的事情，他就被召回去开会了。 上头开会，就不带讲不讲道理或者沟通的，尤其是你还算“犯事”了，总之去就完事。于是林浩只能跟杨凡沟通，好在对方表示没问题，可以调整——反正林浩在苏州的戏份就很少，所以调整两场并不算难。 而后林浩就过去了。 开了个会，巴拉巴拉的，大意基本上第一还是敲打贾章柯，但林浩得来陪衬；第二正式宣布对《站台》的处罚决定，恭恭敬敬交罚款，林浩也奉上自己的检讨书。 第三嘛，就是领导还要讨论，让他回去在家老实待着等通知。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最后终于来人和他沟通。叽里呱啦一通，总结起来就是：小林啊，组织上很看好你啊，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拍戏吧上头有人很看好你啊！ ... 上头有人看好自己这件事情... 倒是让他吃了一惊，但好像生活也没有特别多的改变。总之搞定之后，他回到了《游园惊梦》剧组。这边已经开拍了差不多一个月了，所以他现在来也算刚好。 拍完这一点戏，剧组这边会先行去丽则女校拍摄林浩的剩余戏份，然后他就杀青。第一场戏还好，他负责当两个人嫉妒间的背景板，安静地说台词表现自己的气质。 至于第二场... 是小树林里两人的吻戏。 “不用紧张。”临时搭建的棚子边上，老王还是主动走过来帮助年轻演员克服心理障碍的，便道：“你拍的时候就正常拍好了，不要想太多别的。正常的吻戏你应该也拍过吧，程度激烈一些就行了。” “你要这么说我可不同意。” 这货继续漱口，旁边还放着口香糖，边漱口边笑道：“你要知道你可是王祖贤，我这么做的话肯定有一大票你的粉丝激动到不行，我可害怕这些了。” “你就别装了。” 老王也是无奈，转身去了另一边。 场上形势有些奇怪，三位主演各自站在一边，形成了个三角形。尤其是两位戏里亲密的女主演吧，戏外好像有点问题。 林浩低着头，抬眼看了看那边，又转过来悄声道：“杨导，她和宫泽理惠，怎么了？” “发生了些事情。”杨凡见状，便解释道：“理惠以为小贤不喜欢她，其实小贤只是慢热，也不想回应太过了。” 林浩扯了扯嘴角，有些了然，怪不得这个样子。还好自己剩下的戏都是和老王拍的，不然又得尴尬一阵。 ... 一切修整完毕，就准备拍吻戏了。这还算循序渐进的，要让他上来就拍学校的那两场，才真不知道怎么处。两人站好，然后... 就是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林浩脸上一副严肃到不行的样子，于是老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副样子干嘛，和我拍吻戏这么沉重么？”老王的声音带着些湾湾人特有的嗲的声调，眉梢上扬，一双眼睛笑得眯起来带着些雾气，倒是少了几分英气多了些俏皮：“反正这一段导演都说了，指不定要剪掉，你大可当做练手咯。” “那我调整一下表情。” 林浩也笑，其实老王算是个慢热的人，所以能这么安慰他，也算是挺好的了。 “来，3，2，1，action！” 杨凡一声令下，只见监视器画面里，先是一棵棵树木组成深深浅浅的绿色，流动着一股清幽静谧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想到秘密，想到私会。 老王就这样，一下子从镜头外把林浩推到了镜头内，压在树上，然后主动迎上去送上了嘴唇。 两人都穿着学校老师的制服，衣服头发都工整，反倒是此时手抬起搂住他。于是衣袖向下滑动，露出雪白细腻的手腕，还有上边热烈的亲吻。 镜头里的林浩先是愣住，然后激烈地也回过去。眉眼里的硬朗和攻击性，年轻男人的荷尔蒙加上脸上的一丝青涩，还有一丝粗鲁，和制服也掩盖不住的线条。这种年下的感觉，相信无数年龄大一点的女生，很能在这一段戏里感到些什么。 ... 可惜杨凡还没到那个时候。 他要到了，或许就可以用一句话总结：这就是萧亚轩的快乐，你不懂。 但并不妨碍，他接下来马不停蹄带着剧组一起到了丽则女校取景，拍摄学校的戏份。这一部分其实也是倒过来拍的，乘着两人状态还不错，他要拍下两人最激烈的两场戏。 杨凡无疑是很懂得，他把男女之间的戏份设计得激烈无比，女人之间却是暗香涌动。但多数人，还是更期待直接地一击的。 “来，争取一遍过啊！” 第一次的情绪，肯定是最好的。 镜头里，肌肉线条一路从背后蔓延而下，到了关键地方戛然而止。显然，林浩这个家伙对全果的姿态还是不太能接受的。 但已经足够诱人和情色，镜头随着他冲洗的手势而与摆动，紧致的肌肉，年轻帅气的脸，加上洗澡和长时间的偷窥这件事情... 隐隐勾起人心中的另一面。 这场戏出现在刑志刚出场后不久。 荣兰才训斥过学生想偷看邢志刚洗澡，然后转头自己却又忍不住做了这件事情。这就好像打破了为人师表这层皮下所盖住的禁忌，毕竟这个职业和现在原始的渴望一比，好像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奔涌而出。 于是镜头里，只是简单地浇水动作，却被前面的铺垫而变成了充满了性挑逗的味道。 一只手臂搭上竹竿，取走毛巾。 老王转身欲走。 “荣老师！” 背后传来声音，于是她一瞬间整个人僵住，手里的东西直接“唰”地掉落在地上，像个被抓包的小偷。 只不过，背后是只围着一块毛巾的男人。白色的毛巾虚虚挂着，好像下一刻就要掉下来一样，甚至这一步步走过来都透着些光。 “你掉了东西。”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 “啊！我刚才...”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重重转过身压在窗边，他整个身子直接贴上来且吻过来了。没有别的语言，只是一个几乎全身都没穿什么衣服的男人。 从左至右，一路进攻，手臂上的筋肉线条鼓起，身子紧密地贴着，就隔了一层薄薄的袍子。镜头越拉越近，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一份灼热，她于是紧紧闭着眼睛闭着嘴唇，手却忍不住抱住他的肩膀。 一路亲吻到了床上，她的手开始在胸膛上抚摸，嘴开始轻轻微喘，镜头里林浩的脸因为光线的缘故愈发的年轻英俊，且充满着不可阻挡的气息。 直到她也开始主动回应。 “咔！” 杨凡脸上满是莫名的笑意，两个拍戏的人却像是闪电一样瞬间分开。不管是资深演员还是新人演员，脸上都是精彩纷呈的表情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首次举办的电影节 《游园惊梦》的拍摄，他这次是真的配角一样，很快就下线了。虽然和老王拍这些有点害羞，但那是因为自己拍的缘故，在屏幕上看可能也就还好。 因为杨凡从来就很注重这些东西的。 可以有激烈的吻戏，但不会到低俗的程度，更多是一种视觉冲击。就像是之前拍的宫泽理惠和小帅哥武生打牌脱衣服的时候一样，他脱得时候慢吞吞的，但眼睛里是清澈纯净的。 他拍这些男人的画面，其实更多是在满足看戏的女性的想象。所以身处其中，难免会有那么些旖旎的意思在，比两个女人之间的想象来得更直接，但不会很过。 何况还是两位优秀的演员。 小贤不用说，林浩也足够优秀。 正常对戏倒还好，那两段彻底就是用身体去演戏，眼神都很少。所以肢体语言这回事情，他虽然没有那么好，但是这一点青涩也是意料之中。 气氛是到了的。 ... 是的，气氛到了。 在杨凡眼里，他看到的是男人和女人，是浓烈直接的碰撞，是一个满足了荣兰所有关于男性幻想的存在。在这种直接而又原始的氛围里，身体比情话更缠绵，更暧昧，更撩动。 两个外表和内核反差本身就很大的人，却如此的接近。尤其是林浩，他这一个主动的开始，强烈的压迫感始终贯穿其中，但，他就是停在这一步。 即使是再矜持的人，也会有隐秘的心思不自觉地流淌出来，于是才发现其中的蠢蠢欲动。 杨凡要的，就是这个。 何况杨凡可能是，国内少有的非常能展现男演员外表优势的导演了，毕竟本身就是摄影出身。 所以林浩就在那里站着的时候。 有些西方人的轮廓加上东方人的儒雅，还有裹在衣服下的身体，可想而知当看到他扑倒荣兰在床上的时候，会有多少女人如同荣兰一样在晚上看到这里夜不能寐。 他就是一个完美地幻想。 想到这里杨凡又想笑，从始至终林浩都带着些崇拜的眼光看着王祖贤，也谈过小倩的眼睛特写有多美，但是他其实没有想过： 戏份虽少，但他也有很多特写啊。 ... 傍晚，京城。 林浩的时间非常赶，这边《游园惊梦》刚杀青，还在桌上逗小白，那边他就晚上上了飞机，一路回到了京城。他自己回家以后还没说多休息几天，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活动。 “喂舅舅。” “啊，没事，我就是《苏州河》那边有点活动。”林浩一边收拾一边道：“我偷偷去，不会公开露面，也不会有报道的。” 听了一会，他又打趣：“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吃公家饭的都在意这些，我就说我是去旅游的。”然后有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也收敛了些：“总之我会注意的，这次主要是之前约好的。” 他答应了市衫尚三的电影节活动，但《站台》那边前脚刚交了检讨，后脚你这...所以林浩的决定是当旅游一样，不参加活动的那种。 田虎这不是担心么，但估计是那边家长也让他说的。老实讲这一年又一年的，大家关系缓和了不少，但是对于随之而来的管束也是有点不太舒服。 东京他是必须去的，先不说约定的事情，就说他要给《百花深处》铺路。既然做了制片，其实没少做一件事情他就多放出一份权利。不是说这样一定不好，但是你知道很多事情其实你也不要想的太简单。 陈恺歌那边肯定有自己的东西，但他这边也有，既然大家目标都是戛纳电影节，那就各自多试试呗。所以这次他会去见市衫尚三，商谈商谈有没有可能合作的事情。 ... 不提这个，还有别的事情。 这不是快年底了么？各大颁奖晚会都要开起来了，今年的金鸡和金马，《我的父亲母亲》和《卧虎藏龙》分别入选了这两个颁奖典礼。 所以第一个来的金鸡，《我的父亲母亲》入围了五个奖项，可惜没有他这个镶边男主的份。不过这肯定是要去的，毕竟是张导的电影，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结果去到现场，就真的是颁奖晚会全程打酱油。不过这也是柏林电影节之后，章紫衣，林浩，张一谋第一次同框。 当晚记者疯狂拍照，各种提问，这三个人现在随便哪两个凑到一起都是化学反应中心，何况现在三个人。 但...还是大家客客气气的。 章紫衣倒是比之前见到的更自信了，她入围了这一届金鸡最佳女主角，又入围了金马最佳女主角。所以相对林浩博眼球的事情，她其实已经没太在意了。 话题再高，也要奖项来证明，不然大宝贝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争议也要拿百花，范彬彬为什么那么有钱，也要拼命抢《我不是潘金莲》的女主角？ 而且据说另一位有机会飞升大花的，也为了这部电影付出很大...不过总之失败了，也就飞升失败，所以可见奖项对一个演员的加成是很大的。 ... 然后就去了东京银座电影节，和娄烨总算是碰了个面。现在这是在银座的一家商场十三层，刚装修完毕一切都是新崭崭的，卖的也都是些有品质的。 刚好周末，放假，哪怕电视里报道霓虹的上班族如何苦逼加班，然后每天没时间。但那最多是普通上班族，有钱一点的人大家在世界各地都一样。 下午时分，林浩迤迤然坐在一家专门吃鳗鱼饭的店内。靠着窗边，转过头就可以尽览下方风景，据说这里到了晚上的景观更好，但因为林浩没有预约，所以只能下午来了。 没关系，吃是主要的... “我说...你能不能别光吃啊！” 娄烨看着眼前“我还能再吃一份”的林浩这个架势，也是一脸黑线。 半小时前两人就在这里了，林浩主要的心思就是点了个鳗鱼饭套餐。然后挨个吃鳗鱼饭，蔬菜沙拉，味增汤，果子，蛋羹... 总之娄烨一脸兴奋地表示自己如何如何牛的时候，林浩一直在吃东西。 他很郁闷。 说起来娄烨现在在国外风头无两啊，一路在国外刷奖，国内也跟着吹了不少。他明显比贾章柯横多了，贾章柯还是愿意主动接触上头的，还愿意等拍摄证，也能为电影屈服。 娄烨则是更理想主义，所以在贾章柯有意接触上头之后，他这种人反倒是被捧得更高，所谓“更有逼格”了。然后就被他的男主角+投资人来了个教训。 ... 林浩好容易把自己视线从最后一块鳗鱼上移过来，才转向娄烨。 “你现在吹捧的太多未必对你是件好事。”大家都是朋友，就需要在你自以为是的时候泼一盆冷水：“你不可能都把这些事情当真了吧？老贾都没你这么漂。” “哦哟，你能不能让我得意几分钟！” “这都半小时了，我不是已经听了半小时么？” “我看你是吃了半小时吧。” 两人都颇为娴熟地互泼冷水，这么久不见也没什么生疏。 “诶，都已经过了半小时了，你这面子不行啊？”过了一会，娄烨又开始笑。他剃了个薄薄的青皮，这时候笑起来有些猥琐，一看就不像好人。 “人家第一次办电影节，出点什么问题很正常。”餐厅里人少，聊起来也并不用怕泄密啥的：“能抽出时间来见面就已经不容易了，你还计较？” “那这也半小时了。” “半小时你就着急了。”说着转过头又对着路过服务生轻声道：“Excuseme，I'dlikeanothereelrice，please。” 转过头，再来个致命一击：“而且人家是电影节主席，你的电影要参展。能不能让人家给你多宣传两句美言两句，可就在这一念之间呢。” “...” “恐怕是要让林浩君失望了。” 两人转头，就见市衫尚三边整理衣服边过来：“很抱歉我迟到了，不过我还是要说，电影这边我还是会尽量保持公正不干涉评委主席团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商谈 知乎体： 自己办一个新的电影节什么体验？ 泻药，人在米国，刚下飞...隔离十四天！登记！测体温！啊不好意思我在国内，我真的在国内！我都没出村东头呢，前些天还断网了我没上你可以看我的记录... 好吧，现在还不至于。但即使是市衫尚三这种牛皮人物办一个电影节，第一届也是很吃力的。不过人家这种人，有什么事情可不会都说出来。 和朋友聊两句后，还是先恭喜林浩的《卧虎藏龙》提名了金马奖最佳男配角，这是林浩从影以来取得的第一个三金提名。他也真的是走得路线够奇怪的，国外三大电影节去了俩，国内三金才首提。 但既然说到这个，市衫尚三其实是有些佩服他的。因为虽然入围三大，但先前这两部戏都是配角，而更难得的是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但好像说起来也是顺理成章：年轻、长得好、稳重、家境厚实，演技也还蛮不错。 最重要的，这孩子有大导缘。 大家其实都知道圈子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但是要没有那三分天注定你也就只能拿7分。但这一位一路从新生代的娄烨贾章柯，到李桉张一谋陈恺歌，尤其是接下来马上会是张一谋和李桉的男主演... 他有预感，这孩子02年会快速上位到主流圈子的——可别忘了，林浩背后还有个京圈。这家伙真是奇了，市衫尚三也是了解了一些中国的圈子的，在这么抱团的京圈下，他和张一谋合作如此自然，和京圈这边也... 估计要么是没到表态的时候，要么就这家伙真的很会灵活转变，且有人护着了。 好像是姜文吧... 总之，这就更坚定了市衫尚三和林浩合作的信心。 ... 想归想，谈还是要谈一下的。 两方先在店里面磨了一会，无非就是市衫尚三和娄烨认识一下。拓展一下人脉，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然后... 就是两人商谈《百花深处》的事情了。 不过在这之前肯定要去私密一点的地方，所以出门上车，正赶上下班时候。东京作为发达国家的首都，其实都一样，堵得很。无论你是怎么心急，也是不会挪动的那么快的。 但好在留的时间有富余。 不然，要去坐传说中有人专门推人挤上车的东京地铁，那就还是算了。 林浩看着窗外的霓虹街道，是比较干净，但也不像吹的那么干净。旁边市衫尚三拿着手机每隔2分钟基本上就是一通电话，看不出什么情绪也听不懂，最多听懂个“摩西摩西”，就在想是不是加拿大打来的。 直到他也接到电话，才摆脱了无聊： “诶，你不是下周才杀青么？这么快就拍完了？” “我们这种小电视剧的小配角，拍早拍晚不都一样么。”刘晔笑道：“怎么样啊浩子，最近有没有又接大导演的戏？” 还真有，我现在就在去谈戏的路上，但不能告诉你啊。林浩有心保密，但又不想对朋友说谎，便道：“肯定有啦，张一谋啊王家卫啊陈恺歌啊都排着队，等着我空出档期去演戏呢！” “哈，你就吹吧。”刘晔这明显是不信的。于是两人扯了一会淡，刘晔才说有事情找他。 “浩子，有个事想请教你一下。” “怎么了？和你女朋友吵架了？”他现在和谢那在谈恋爱，两人是拍《幸福街》的时候认识的。现在浓情蜜意，甜得很，林浩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俩好着呢。” 刘晔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终于是道：“等你回来的时候再说吧，你是后天回来对吧？” “嗯，你有什么事先说一句不行？我12月初就要进组了，别给我搞个好几天的大事情...”林浩对这小子算不上客气。 刘晔抬头，悄悄看了一眼那边哼歌的谢那，便道：“我接了部戏，但是我现在又有点不想接了...” ... 国内，片场。 曾黎正在拍戏，王晶花来探班。 说实话，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王晶花就觉得她可以演一些强势的女角色的类型。有一种隐藏的气势在这里，所以倒是可以往这方面发展。 但就是路太窄，后期还得开拓一下。 亚洲女性角色其实真的太难了，现在还好点，但后来女主角基本上都是花瓶或者陪衬，要么你就是文艺挂。 而这些角色，又以青春少女角色为主，最多也就到三十多了，还基本上都是各种依靠男人啊什么的。到后来甚至发展成了——在医疗剧里谈恋爱，在民国剧里谈恋爱，在任何剧里谈恋爱。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这种心机啊，计谋啊之类的，但是太少，这些角色多数不讨喜，少数出彩的，轮不到她曾黎。普通电视剧里，要么就是胡搅蛮缠，傻白甜，家长里短之类的。 但没办法，她个子太高了，骨架也比较大。王晶花没这个未卜先知的能力，但现在市场还好。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在想着她的路线，直到来了《百花深处》打底，她才敢放手去试一试这个路线。 走的人少啊！ 说不定还能化劣势为优势出头。 所以放弃一定要饰演大美女角色，先演一些性格比较突出的角色是可行的。毕竟是有一部陈导的戏做打底，应该会比较好吧？ 这就类似于演员有一个代表角色，所以后面同类型角色都会向她靠拢。 小燕子之后，赵微很难突破。 但对于曾黎这种演员来说，不是要把自己固定在一块，而是要借着角色突破重围。像林浩那种演了这么久的戏，终于才出来一个罗小虎的不一样，人家是圈外名声不显罢了，曾黎是圈内名声也不显。 要不是因为... 算了，不想这些，先试试看吧。 ... 下午三点半，终于下戏。 王晶花跟着曾黎出门，来到了一条街上。这条街足足有十好几家家餐厅小吃，什么川渝火锅啦、兰州拉面啦、巫山烤鱼啦，类型还是比较全的。 选了一家店进门，曾黎今天心情不错，因为快杀青了。这部戏水平一般吧，但毕竟是自己作为女主角的第一部戏，还没杀青就想着以后了。 坐下开聊，曾黎讲了个笑话。 “花姐，你今天看到没哈哈哈，陈旭他今天真是到一脚就踩到那摊水，白鞋子一下子脏了。他可心心念念了好久了！” “哎...你这傻丫头。” 王晶花摇摇头，曾黎私下也挺可爱的，就是形象上不搭。不过也是，她要真的和形象上一样，估计也和林浩凑不到一块。 林浩是那种还比较强势的人，曾黎整天喊着事业心的事情，其实还是受刺激了，多数时候两人还是互补的。 能不受刺激么？ 张一谋没完，就陈恺歌了。 但这些她目前不会多管闲事，一阵寒暄，王晶花才道：“你这部戏快杀青了吧？” “嗯。” 曾黎拿着菜单终于点完了最后的一样，便示意服务员拿走。 “我想给你接部戏，里面的角色可能有些泼辣。但我想和你在《百花深处》的一样，我们先走一个容易的戏路，你觉得怎么样？” 曾黎眨了眨眼，回道： “可以啊，是什么戏啊？” “《十八岁的天空》。”王晶花边说边从包里拿出本子：“你看一看吧，这个角色用林浩的话说...叫女汉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成长的烦恼 十八岁的天空？ 餐厅里曾黎看了看剧本，这名字取得倒还是挺有意思的。只是翻了几页，就觉得雷到了：这有点太脱离生活实际了吧？不说别的，光这剧情里的师生关系和学生课堂，就已经完全脱离了高三的状况... 王晶花这才给她解释了一下，这部戏无非就是《GTO麻辣教师》的汉化版。既然是霓虹那边照搬过来的，里面出现众多不合理也是理所当然。 “那不是很正常么？” 电话那头的林浩对此一反常态的并不介意：“校园剧啊，谁要看你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堆满桌，不知道是不是黄冈的密卷到处丢，还有山东江苏的试卷难死个人。大家现实生活已经够苦了，何必呢？” 虽然不知道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是什么，但曾黎出了门边走边看的步伐却慢了：“你的意思是，可以这样么？” 林浩在车上撇撇嘴。 这就觉得夸张了？ 等到明年《流星雨》席卷这片土地的时候，你就知道这都不算什么。话说这个剧的受众群体从来都不是那些一本正经的大人，是学生们呐。 幻想中的校园，新鲜的元素，不一样的学校。就跟林浩重生前追《一起来看雷阵雨》《一起又看雷阵雨》一样，那么高的收视，但是剧情合理么？回想起来是不是有点尴尬？ 端木磊带你去买美特斯邦威。 你的mp3吵到我的眼睛了，不好意思，我有音乐洁癖...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第二... 想起来这些台词尴尬，但当时不是很起劲！总之青少年观众其实也没那么关心合理与否，更多的是满足自己的幻想。所以不重要，学生时代的审美是不一样的。而且非要这么较真，你不如去拍纪录片好了。 这边林浩安慰了她一番，说的是女演员年轻的时候就应该演些年轻的剧，不然等到年龄大了你去演肯定被攻击。陈乔恩就是个例子吧，虽然她有点极端... ... 车再开不多时，两人就已经到了地方。林浩一边安慰她王晶花的眼光还是不错，一边下车。而刚进屋林浩刚挂掉电话，市衫尚三的手机就又响了。他对着林浩无奈一笑，然后接起来： “诶，下午好。” 是中文，估计是国内打来的。 林浩先喝了口水，就听见市衫尚三笑道：“嗯，是的，这边发行还不错。我已经和事务所的人申请了，到时候跟你，还有林浩君他们都会有奖金...” “是贾章柯？”林浩道。 “对，是他。”说完又对着电话道：“林浩君现在就在我旁边，要不要和他说句话？” “呃，不用么？好，我知道。” “这个啊...” 然后他皱了皱眉，神色一下子有些紧张。末了又展开笑脸道：“嗯，这个都是没事的，大家合作都是这样的嘛。不过我觉得咱们之前也算合作愉快，所以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继续下去。” “这是当然。” “好，我这边忙完了就回国，请你吃饭。好，再见！” 挂掉电话，市衫尚三更是目光炯炯。 林浩有些懵，这肯定和刚才贾章柯的话有关，所以他才会更注重自己——而这确实是的，贾章柯《小武》和《站台》都以低额投资获得了高额回报，于是乎，有更多的关系和资本找上门来。 比如说就有法国的MK2，这可比北野武工作室又是多上一份实力。贾章柯虽然说得委婉，但是意思是下一次怕是这边公司或者多出钱，或者就得占比少一些了。 ... 这事太正常了，大家本来就是生意关系。而且已经《站台》赚得够多的了，人家还愿意继续保证给你空出一定的投资份额，已然是非常够意思了。但少了这边的合作，意味着需要发现更多的可能性。 市衫尚三又是坐的更端正，开始和林浩探讨起来：“所以这次，你依旧是专注于个人奖项的宣传是么？” “是的，影片那边导演会关注的。” 林浩虽然是制片，但更是一个演员。所以，他要探讨的合作更多是这一方面：“这次过来还会谈一下《百花深处》这部电影的海外发行...” 市衫尚三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林浩顿了顿、继续道：“嗯，是部分海外发行，具体多少，我觉得可能视贵工作室的实力而言。” “当然。”说完，市衫尚三更是精神一振：“我相信这次可以让林浩君见识到，不是我个人，而是我们整体工作室的实力。” “很是期待，那就具体谈谈...” 然后，就是一下午。 林浩初生牛犊，也不太懂，自然是漫天要价。市衫尚三这边不说坐地还钱吧，但也是有来有往，松弛有度。该坚持的地方，一概不会松掉。 这时候两人的生意人本质就出来了，价码那是咬得死死地。但也正是因为都是生意人的关系，所以刀光剑影了好一阵直到没有进展了，两人停下，倒也是很快就恢复了和气。 这一点，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下午六点，眼见电话越来越多，林浩也反手拿过茶壶，倒了两杯：“那行，今天先这样吧，我们彼此都再做一些调整。我觉得，我们这次还是有出东西的，两周后我们再谈？” “这是自然！” 市衫尚三笑开，于是林浩也笑开。 还是那句话，无论什么时候金钱和感情的两条线纠缠在一起，就一定会是很坚固的一条粗绳。但链接这条绳子的时候，也是要好好注意的。 ... 12月4日，京城。 在银座电影节开幕第一天，私下见了北野武之后，林浩就离开了霓虹国。 这次商谈大概定下了一些东西，但更具体的东西还会在之后进行沟通，也就是说过一阵子成片出来后双方会再次展开紧密联系。 这一切当然没有和北野武谈，双方只是在翻译的帮助下交流了电影的事情。林浩正好把自己毕业论文的东西，拿出来谈一谈。 北野武作为知名导演，自然是注意到里面的亮点，提出来夸赞了一番。然后也就聊一聊合作，但好像暂时没有合适的，也就罢了。 “那还是要等以后咯？” 屋子暖气很足，洗菜做饭也并不觉得寒冷，所以曾黎还有闲心一边切菜一边满脸好奇。 林浩于是就笑，一不留神就少削了一点土豆皮，又赶紧补上：“这话，就类似于‘改天一起吃饭’这种东西。相当于留了一个话头，以后可以拿来说事，但一般情况下是没事的。” “哎哟，你们说话怎么这么弯弯绕绕的？” “客气嘛，这种话总是要说的。” 说着他把削好的土豆丢进装了水的盆里，便大功告成便心情大好道：“不说这些了，一会刘晔这小子来了，记得少给他来点土豆啊！” “你这人怎么还亏待客人呢？亏他还把你当哥呢。”曾黎奇道。 “那怎么了，我也就比他大几天。还有我们当时一起玩的时候，可没见他把我当哥。”林浩争辩。 “那可不一样，他当时对着紫衣都那副...”一句话戛然而止。突然地一阵尴尬，然后两人一下子沉默下来。 ... 章紫衣马上就要进组《尖峰时刻Ⅱ》了，但这还是听别人说的，私下各种原因吧大家已经很久没见了。这段时间她变得太大了，也就一年的光景，四人组中的三人还好，只有她变化最大。 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个没有什么背景又年轻的新人，能一路爬上去真的只能说各种手段都要上，背后指不定是多少不眠之夜。 但是话说回来，不是朋友就一定非得一直保持这么好的关系的。大家其实都能感觉到的，所以这也算成长的烦恼了吧。 曾黎叹了口气，道：“总之一会你好好棒棒刘晔了，我去把谢那拖住好了。” 两人目前还没打算公开，所以肯定不会直接公布两人关系，何况还有个谢那怎么说都要跟着来。说起来，她也是担心男朋友的状况，只是谢那这个人吧... 也许是误解，但总归是不太放心的。 “...” 林浩听了，也没多说什么，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刘晔犹豫的片子他知道，《蓝宇》嘛，就是关锦鹏的那个，和胡军演的那一步。 其实如果他是刘晔目前的情况，那绝对是要演的，这部戏让刘晔拿了金马影帝，才让他出头。不然的话，他可能就跟96班里的剩余男生一样沉默下去了。 他得首先有一个名号在这里，才有人请他继续演戏。 但问题就在于吧... 这个事情我特么也不好说啊？我该怎么劝？一准指不定关锦鹏还说过我拒绝了他的事情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个时空也没有褚青 二十分钟后，人到了。 “黎黎你果然比我们先到！”谢那欢天喜地站在门口，上来就看见曾黎于是热情欢呼。 “哎哟，你可得了，晔子呢？” “在后面呢。” 说着，谢那就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房子。这是第一次来刘晔那个传说中的同学家，进小区就惊了。各种登记不说，里面种的各种花草，还有假山喷泉，居然还有医院！超市！健身房！ 林林总总，甚至还有狗狗医院... 刘姥姥进大观园，就耽搁了一阵。 她和刘晔住的那个小房间所在的区域...还是不说了，没得比。何况他这个同学并不止是有钱，林浩啊，最近新闻接连不断的还马上要去金马了。 谢那很是羡慕。 国外的奖已经很厉害了，国内这边金马的入围名单一公布，林浩《卧虎藏龙》，太保《运转手之恋》，林雪《枪火》和夏靖庭《小百无禁忌》，纷纷押宝林浩能拿。 无他，《卧虎藏龙》演员奖项就入围了最佳女主角和最佳男配，而影后热门是张曼钰《花样年华》。最佳男配对手不强，而媒体总是爱搞事的。 于是一夜之间，谢那就看见报纸上登出来一批林浩拿奖的消息，还好这些都被刘晔否定了...不过我男朋友也厉害，谢那美滋滋： 他也有金鸡提名呢。 ... “进来吧，你还等他啊！”曾黎看她楞得发神，便提醒道。 “哦哦！”谢那于是连声应道。 然后一踏进去这宽敞的客厅和欧式家具，林浩超出这个时代的时尚品味看得她是一愣一愣的，何况看样子各个都价格不菲。 男主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两边初次见面谢那就有点拘束——别看林浩没怎么在生活中表露，可这家伙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新生代一线，现在已经奔着圈内二线去了。 气场在那摆着。 所以谢那拘束更多，林浩和刘晔是靠着同学关系维系，否则怎么会玩在一起。她更类似于附带的... 但谢那又会来事，主动抢先道： “浩哥好。” “嗯，你好。”林浩点头示意：“坐吧，菜已经炖好了，等一会吧。”他对谢那观感不好不坏，只是因为不熟，所以也没多聊。 “好！我可饿死了！” 于是刘晔进来，嬉皮笑脸。这边都不用林浩说，谢那就已经主动拉着曾黎躲到一边了：“黎黎，你同学可真气派。” “他就是比较慢热...” “但是他是我第一个见到的明星诶！”谢那满脸憧憬：“我看了他《卧虎藏龙》好帅，没想到现在更帅！” “...我建议你这话说给你男朋友听。” “我也就是说说罢了...”这个平时浮夸到有些疯的家伙立刻怂了，她还是很喜欢刘晔的。 于是人都到齐，大家点火炒热菜，该吃吃该喝喝，等到这些结束曾黎试了个眼神，就把谢那带去另一间房说悄悄话。留下林浩和刘晔在屋子里： “现在可以说，是什么事了吧？” ... 十分钟后，刘晔就把事情全盘托出了。包括这件事情谢那支持他出演《蓝宇》，关锦鹏天天跟他电话沟通，自己心里的犹豫和纠结，杂七杂八的一筐全倒出来了。 这货一边说，还不忘一边吃，于是这盘油炸土豆不出意外基本全进了丫的肚子。 “...”林浩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叹息刘晔的故事，还是叹息油炸土豆：“你明年有接什么戏吗？” “没有。” “你感觉你现在的市场怎么样？” “...很不好，除了你的那部戏我去演个搬家工人，就没了。”刘晔低下头不敢看他，大学期间林浩顺手推了不少资源给他。 等到林浩这边阶层一上升，基本上就很难有资源推给他了，他也没混出个什么明堂，加上毕业前夕一堆事情，后来很快就青黄不接了。 没办法，比如之前林浩推了徐克的《蜀山传》里的配角，这肯定给不到刘晔了。更别说最近他一路上升，徐克的《书剑恩仇录》就有邀请他去试戏。 你说这能行？ 林浩看了他一阵，直到盯得对方不好意思，把刘晔那股子气势压下去了才道：“也就是说，现在你手头只有一部戏，而且你还想着要把它推掉是么？我的建议是慎重。” “但是我觉得有点心理上的障碍，毕竟我也不是这个同性恋...呃，我就是特犹豫，好像也不合适。” “所以叫演啊！你都忘了，当时你们劝我接《站台》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了？当时我要不接《站台》我能进戛纳电影节么，我那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一年的空档，也是因为我犹豫的。”林浩努力暗示。 说罢，他喝了口水继续道：“我不是说你一定非要接，我只是说咱们演员新人时期一直是被选择的。多数时候都是你去适应角色，不是角色适应你。” “用你们当时劝我的话说，导演选择你自然有他的道理...” ... 客厅里，林浩自从发现自己爱说教的毛病后，就一直在改正，所以很久没有这么说别人了，包括曾黎。更别说，去管别人的事情了。 但这次他又不得不开始劝说。 刘晔毕竟不是外人。 说句实话，那个金马影帝对刘晔太重要，没有《蓝宇》可能就没有以后的刘晔。所以从这个角度他是希望刘晔接下来的，毕竟和自己拉开差距后，他就混的蛮悲催的。 也就接了个《幸福街》的情景喜剧里面串串，难不成以后都在这里面打滚？ 早晚灵气给磨没了。 这是人生的转折点啊这是。 林浩现在可以推《蜀山传》，都是慎重考虑过的，他出道的时候敢推《我的父亲母亲》么？依此类比，各种举例，刘晔一路嗯嗯啊啊听了，倒是真的被说动了的样子。 “那我...就还是签了？” “我觉得是签了，你还可以再想想。”林浩摸摸鼻子，补上一句：“如果去就让谢那陪着你吧，还有记得别到时候入戏太深，反倒是不好。” “那怎么可能，我又不喜欢男的。” “这可说不准。”林浩感到好笑又尴尬，又摸了摸鼻子，心想：当初你和胡军的绯闻，那可是传了好多年了。各种事情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能注意注意吧。 毕竟这个时空也没有褚青...可别弯了。 咳咳。 “你这什么眼神啊！” 刘晔被这一顿劝，感觉信心也来了：“演戏而已嘛，咱们也不是没学过，也没见你喜欢上紫衣啊！” 得，现在最没心没肺的还是他，林浩只道：“我提个醒，我和你不一样啊，我是基于方法派的，你是体验派。” 刘晔想想也是，不禁也犯愁，压低声音道：“...浩子，那你说万一我真的喜欢上了...呸，不提了。”没等说完，他就看见林浩脸上又是一脸揶揄，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刘晔抬头，便喊道：“PP，咱们得走了。”说着，又从桌上顺走一个苹果。 林浩眨了眨眼睛，你这家伙，来的时候没啥礼物。吃吃喝喝霍霍了一顿，还要我给你劝说，最后还拿东西走，真是不吃亏啊... ... 总之，这事算解决了。 转眼时间也就到了12月2日，第37届金马奖颁奖典礼将在今晚举行。 其中，《卧虎藏龙》无疑是最大亮点了，14项提名，《花样年华》以9项提名紧随其后，此外还有《枪火》5项，《运转手之恋》4项，对，这部戏就是宫泽理惠主演的那个。 林浩提名的最佳男配角，说实话对手不是很强，内地一片看好。他们现在很乐于做这个96班新生代一男一女的报道，话题十足，上次金鸡就收获不错，这次... 那还能少得了大陆媒体？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还好拿得出手 上午10点，天气由多云转细雨，但并不让人觉得寒冷。毕竟是在台北，也算是我国比较南端的地方，并不会像京城那样。 林浩今天起得特别早，大概六点半。 来之前可能都没有感觉，来了还是有些心潮澎湃的。毕竟之前拿的都是影片奖，自己怎么都有一种蹭奖的感觉。而对于演员个人奖项，自己是第一次入围且呼声颇高... 他定了定心神，又看起了手里的报纸。 因为虽然媒体整天喊着《卧虎藏龙》国际行情走俏而业内人士口碑并不算好，但《卧虎藏龙》和《花样年华》光临金马奖无疑是最受瞩目的两部电影。 所以“口嫌体正”的媒体用的标题，依旧是是“《卧虎藏龙》《花样年华》金马奖正面交锋”。 然而... 章紫衣不来是因为《尖峰时刻2》开机在即也就算了，发哥又没来。所以这样一来，林浩就又拿到了些版面和昨天的采访，他也拼图照片的右下角出现，还算不错了。 只是他今天睡不着的原因，就藏在这张照片旁边——前两天台媒就有报道，这一届金马奖评审委员间意见最分歧的部分在于最佳男主角、男配角和短片，都是经过4轮投票才决定的。 金马影帝虽然周闰发没入围，但是张国荣x吴镇宇x梁朝伟x屈中桓也算有的整了，但最佳男配角...四轮投票？ 看起来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轻松啊。 ... 抬起头，他假装四处看风景，实则是在等剧组来人。起来太早了，剧组的都还在忙各自的事情，不过也不是那么无聊，桌面上这几份报纸给他提供了蛮多新闻的。 比如王导没来金马，反倒是去了巴黎，是因为撞档了他出席的...一个媒体上说叫什么《欧洲电影节颁奖礼2000》的，也不知道这个台媒翻译的是个啥。 其实湾湾的翻译也是个谜。 擎天柱翻译成无敌铁牛也就算了，95年上的《肖申克的救赎》强行给翻译成《刺激1995》，98年上的《重返伊甸园》也同理可证地强行成了《刺激1998》，所以林浩还真不知道王家卫去了哪个颁奖礼。 但说起来这货自从上次开始忽悠自己演《2046》不顺利以来，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可惜林浩不行啊，首先是那个角色和刘嘉铃有全果的戏码，他暂时还不能接受之外，就是这家伙进度极其缓慢。 能把你折磨疯。 张曼钰好像就是因为没有后续档期跟上，所以戏份也被剪没了，章紫衣成了主角。 不想不想，下一条：日本女星江角真纪子因为垂青梁朝伟演技，所以答应担任金马颁奖嘉宾。 没听说过。 林浩撇撇嘴继续往下：演绎神经质女性入木三分，郑秀文即将问鼎金马奖。 哟呵，这可是... “看什么呢？” 林浩抬头，见了熟人便笑道：“紫琼姐，好久不见啊！” ... 杨紫琼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标题，但其实她并不是很介意。说实话，她现在主要注意力都在筹备新片“The Touch”（也就是《天脉传奇》）和《卧虎藏龙》的海外宣传。 发哥和剧组有矛盾，那国际上只有她能拿得出些名号了；而她的新片，她也是做了监制的位置，林浩很能理解她有多忙。 所以杨紫琼对自己入围金马影后算是意外之喜，但也没有抱那么大希望。甚至如果不是李桉坚持排除万难回来参加金马，她都不想着说会来出席的。 毕竟《卧虎藏龙》国内票房失利后，十二月四号洛杉矶首映，12月8号全美上映对于这部电影有多重要自不必多说。这要2号赶回来参加金马，也确实是时间太紧。 “确实好久不见，怎么样啊最近？” “还不错，你看这不就入围了一个奖么。”林浩笑。 杨紫琼走过去坐在对面，看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不由得也笑道：“如果你这样叫还行，那其他人叫什么？我都有些嫉妒你了。你接下来...” “紫琼姐！”门外匆匆跑过来一个人，见到杨紫琼眼睛一亮。 “诶，我来了。” 杨紫琼条件反射地答应，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无奈对着林浩道：“一直在催我，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采访。” “紫琼姐你先忙，晚上我们再聊。”林浩也很懂事。 “好的，一定啊，我手里有个角色...” 林浩于是点头，这种邀约其实并不少见，但并不是个个都好。 “都好忙啊...”等人走后他又感叹，自己和章紫衣在这一年来蹦跶的厉害，但主流业内依旧是没多少认可。 ... 晚七点，台北孙中山纪念馆。 七十米的红毯大道上，星光灿烂。湾湾今年经济不景气，这一届金马不负责大牌的全部费用，所以来的人不算多。但也好在今年是电影大年，明星也不能说少。 前面李桉刚和江角真纪子过去，这边杨紫琼就和林浩一起等在后面。她今天穿着一身穿着橘色亮片的削肩鱼尾礼服，林浩则是比较保守地穿了一身传统的黑色西装礼服。他们正在候场，但已经有眼尖的围观群众发现了两人，开始呼喊了。 “林浩！林浩！”甚至杨紫琼的呼喊里，还夹杂着自己的呼喊。 “谁啊？这是？”旁边有人问。 “《苏州河》《站台》！拿大奖的那个，戛纳！”男生明显是个文艺范，见对方不为所动甚至莫名其妙，只能激动喊道：“罗小虎啦！干，你真的喜欢电影吗？《卧虎藏龙》里面的那个！” “什么？他是罗小虎！”他旁边的人终于惊讶地起了反应，好像不...诶确实有点像啊。 “是他？”于是第三个人也惊讶了。 刚才以为这男生莫名其妙的好多人都一下子转过来，《卧虎藏龙》还是很多人注意到这个角色的，两边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 “他就是罗小虎。” “半天云啊，他就是！” “好白啊，是画的妆那时候？” 议论纷纷，于是两人走上红毯的时候，他也收获了一些带有自己名字/角色的呼喊，倒还是满让他惊讶的，看来幸好自己还有个角色拿得出手有知名度。 林浩笑着挥手，跟着杨紫琼于是一路采访飘过，红毯主持巫启贤差点被他认成欧弟，然后两人进入主场。 等到八点整，陶晶莹、冯德伦、吴奇隆三个人上场，他也终于是坐正了身子。这也就意味着，第37届金马奖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 陶晶营的主持水平，大家都知道的，各种尬聊尬笑话肯定是少不了的。更别说冯德伦和吴奇隆，这两位本身就不是专业主持人，所以略显尴尬。 但好在大家都捧场，哪怕是没趣的梗，大家也都笑。毕竟今年这么多人缺席金马，能来的自然是知道或者觉得自己有戏。这些颁奖前的的行程，大家也是配合，就差在脸上写“好啦我知道了快把奖给我我很忙”了。 主持人们现场各种点名，很快就到了他：“哎呀，这不是我们的罗小虎吗？让我们掌声欢迎林浩！” 林浩于是起身打招呼，他现在是新人，姿态还是低点好。而确实他也只是新人，所以很快带过到了下一个，之后就没有再提起他了。 圈外再怎么蹦哒，圈内不买你的帐。就像翟博士和白一指禅，他们除非是票房收视没了，否则圈外的一些风波并不会特别影响到那么多根本。 好吧，林浩也没心思想别的。 因为今天晚上的第一个奖项，就是最佳男配角的颁奖。几段表演之后，大屏幕上已经就亮起了他们的照片，并且开始依次播放起几位的表演片段。 “放轻松，我看好你。” “谢谢紫琼姐。” 林浩点头转过身，有些紧张。 如果纯按完成质量来说，他应该没什么对手，毕竟这一届男配质量都不咋的。但是既然是投了四轮，他有理由怀疑，这其中有一些事情。 所以不紧张才怪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个奖 最佳男配角提名者如果水平都差不多的情况下，通常会给一些辛苦了多年却没有什么奖项收获的电影人，或者就是主办方力捧的人，再来才是那些有潜力之辈。 但如果水平不一样呢？ 这就不好说了。 台上，负责颁发金马最佳男配角的是金燕玲。这一位是杨德昌《一一》里面的演员，也是这一届入围的《小百无禁忌》的演员，算是颇有资历了。 等待大屏幕播完，她已经站好。 台下的人也已经准备好。 二选一，其他两人从来都不在讨论范围内，台下林浩和太保都有理由觉得这次奖项会落在自己头上。 林浩于是想转头看看那边的人，但才想起来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太保，只能由转过头来看向大屏幕。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五个小方块，显示的分别是四位候选者和颁奖人的镜头。 “获得最佳男配角的是...” 金燕玲没有多卖关子，翻开信封，念了出来： “林浩，恭喜！” ... “啪啪啪！” 全场掌声响起，林浩理了一下衣服起身，其余几人有些失落。但这并不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结局，而既然是被放在开头的奖项，大家倒也是给足了面子欢呼喝彩。 讲真，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他还是感觉自己心脏停跳了一拍，但也不至于过于激动。有一说一得奖其实最兴奋地就是期待的时候和得奖的当下，之后倒也还好。 然后他就是要从后面慢慢挤出去。林浩现在坐在第三排中间，出去领奖倒不是很方便。 边走，还便有人道一声恭喜之类。 等走到台前，就听见有人呼唤他。转过头去，杨紫琼给了他一个拥抱：“我就知道你可以。”李桉也抱了他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鼓励地拍拍肩。 这是《卧虎藏龙》剧组今晚收获的第一个奖项，来了个开门红也是极好的。 “谢谢！” 林浩从金燕玲手里接过奖杯，然后礼节性地握手一下，对方也是礼节性地跟他讲了一些“恭喜”“加油”之类的话。这边陶晶营就有点生怕耽搁行程的开始：“好，我们谢谢燕玲姐，谢谢！”这口气就差没说可以了，下去了。 而对于林浩来说，获奖算是蛮有准备的。于是他告别金燕玲，走到话筒前。话筒有点低，他微微躬着身子笑道：“谢谢大家，很高兴今天晚上可以拿到这个奖，倍感荣幸。” “这是我拍电影到现在拿到的第一个个人奖，谢谢李桉导演，谢谢制片江治强先生，谢谢八爷，紫琼姐，还有剧组所有的工作人员还有一路上帮助我的人。” “谢谢大家，最后《卧虎藏龙》12月8号就要全美上映了，大家如果有机会多多支持！” 全场一阵笑声，这么直接了当地以宣传结尾，倒是让不少内地媒体想起了林浩在年中的时候那份争议的报道。 总之他举起奖杯拍照的时候，很多媒体心思已经活跃起来，想起了那个“大话”。还有几天就上映了，倒是可以把这盘剩菜拿出来炒一炒看看。 ... 其实林浩想说的当然不止这些啦，但是要把握好分寸。颁奖礼开头你一个男配角巴拉巴拉，这是干啥呢。 今天晚上，主角还是刘德华，金成武，张曼钰还有杨紫琼等人。 倒是内地的媒体有及时发出报道。 毕竟是内地的影人，能在这边拿下一个奖也是很不错的。于是接下来各奖项依次分发，重要的最佳男主爆冷给了吴镇宇的《枪火》，此前大家认为大热的是梁朝伟，而就连吴镇宇这边甚至都没出席；张曼钰倒是不出意料地拿下最佳女主角，她已经是第四次封金马影后了... 曼神牛比！ 光是金马奖成绩，就足以吊打百分之99.9以上演员了。 当然张曼钰也很开心，因为《花样年华》在筹备到宣传花了很长时间，而这次竞逐金马奖是最后一站，终于还是收获了奖项。 接下来最佳导演也有点让媒体意外，落在了杜琪峰《枪火》而不是王家卫或者李桉。这让在场的记者又是悲催，毕竟写好的稿子可不是这样的啊！ 到现在，也就发出去林浩和张曼钰获奖这两条，其余都是快讯。好在最后一堆下来，《卧虎藏龙》收获六个奖项之后，又斩获最佳影片大奖，终于是让媒体的通稿倾巢而出。也让之后在力霸饭店举行了的小型庆功宴上，热闹非凡。 两个大佬在前面应对媒体。 “能得奖当然最好，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卧虎藏龙》能得到许多观众的支持！” 李桉又给杨紫琼叫屈：“她实在是好演员，看她演戏，我泪水都会流下来。没办法，这次又碰上张曼钰。事实上，从我出道后，每次我都会遇上她！” “没关系，希望明年奥斯卡再扳回一城。”杨紫琼也笑道，众人便结束采访，前往庆功宴。 ... 酒店内，没有了记者的拍摄，大家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了。 《卧虎藏龙》收获七座奖杯，成为今晚最大赢家。李桉不为没得最佳导演遗憾，杨紫琼也没抱着很大希望拿奖，所以大家都气氛还不错。反正整个剧组更关心的，是《卧虎藏龙》的北美上映。 之前林浩开头提了一嘴，还真是让在场不少人记住了。老实讲这件事情实际作用不是很大，但是造势还是够的。 总之还算开心吧，大家在酒席上觥筹交错，国外点映反馈不错大家都准备着迎接好消息。而也有其他电影人涌进来，拉合作拉关系，包括很多主动过来和林浩交谈的人。 虽然林浩不觉得和这些人会有多大交集，但还是大概应付着，然后就看见杨紫琼带着她的男朋友穿过人群过来。 她的男朋友钟再思，是大名鼎鼎的寰亚电影公司总裁，也是《天脉传奇》的制片人。今年四十出头，监制或出品过包括《特警新人类》《紫雨风暴》等，也算是颇有资历。 这架势，应该就是杨紫琼说的有个角色介绍给自己了吧？ 第一百三十章 出名这件事情 晚上11点，酒店露台。 气氛有些尴尬，但主要是杨紫琼觉得尴尬。林浩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道：“没事紫琼姐，这次我可能不太喜欢这个题材，下次还有机会嘛。” 杨紫琼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叹气。 “不说这些了。”林浩看了看楼下，已经有人出来了，便继续道：“紫琼姐你快去时赶飞机吧，可别误了点了。” 然后杨紫琼就知道，这事算黄了。 两小时前。 杨紫琼把两人介绍之后，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自然是又被请了进去。而钟再思先是抛出了一个《天脉传奇》的配角，然后又是一个不知名片子的配角。 林浩又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去舔乡港电影，所以都婉拒之后，钟老板最后丢出来一部戏让他给谢挺锋做二番男主。 “...” 其实他很知道这些谈生意的小把戏，无非也是欲扬先抑嘛。先来两个铺垫，但前提是你后面的正主我得看得上。 两百万成本的二番男主... 你让我一个内地新生代排最前面的新演员，手握多条大路可以走，连徐客都在和我谈新电影的事，跑来给你做一个这种配置的二番？去给还没在影视上有多少作为的谢挺锋，做配角？ 当场他就笑了，因为他觉得莫名其妙 林浩以前都在内地拍戏，是真的不太经常体会到所谓“乡港明星”高人一等的意思，但是他这一次终于是也亲身经了所谓的：用我们的钱，拍他们的电影；用我们的好演员，捧他们的新人；用我们的团队，结果到最后没有话语权。 所以并没有犹豫，告辞！ 还能惯着你？还能抹不开脸？ 港圈都这样了还能让你踩着我上位？ 哪怕后来杨紫琼解释其实是让林浩带着对方，但这个东西说不清还容易乱想，便直接不再讨论。然而很快，她男友就为了自己的傲慢而感到了几分后悔。 ... 12月23日，京城片场。 “好的，大家一起拍张照好吗！都靠林浩靠近点。” “OK！来，3，2，1，茄子！” 摄影棚内，林浩不得不很傻X地配合姜武做出傻笑的表情。这里是《我的父亲母亲》剧组探班采访现场，他现在还是一身戏服，戴着个黑框眼镜，土里土气一副的造型，配合着记者拍摄照片。 台下灯光狂闪。 “姜武，你再往林浩那边靠靠呗！搂着他肩膀行不？”导演也出主意，打定了蹭人家热度。 于是林浩也只能一边吐槽一边根据人家要求摆pose，毕竟这是给《我的兄弟姐妹》做宣传。而姜武他的朋友里面第一第二是何炯黄磊不好说谁先谁后，那姜武肯定是第三的那种。 所以还能咋的，配合。 话说金马之后，他虽然没有朝着钟总喊什么“三十年河东”之类的话，但他最近就真的红了。倒不是靠的金马，而是之后的《卧虎藏龙》在北美票房大好。 这次不用他花钱，报纸自己报道。 于是好像一夜之间，就从国外发回来众多的报道让他真的就正儿八经受到关注了。他本身在国内也有一定的名气，而这次《卧虎藏龙》在国外大杀四方，才是正儿八经满足了国人的心理愿望。 但也就还好，不至于这么红。 直到前几天，《XX日报》刊登了他在国外的新闻，这种正儿八经的认可让他终于是一下子被点燃了。 呃，这就是上头有人看好的威力么？ ... 承认与否，《卧虎藏龙》在美国大卖对他的加成远远比一个《站台》来的多得多得多。“扬威国外”在主流媒体的加成下，一下子超出了林浩自己的预期。 很正常，他毕竟是2020年来的，那时候中国已经在各方面都很不错，文化产业也输出很多，好莱坞大片甚至都在国内频频失利的那种。 文化自信嘛！ 但是现在2000年，说句有点不好听的话：差的有点太多了，大家太希望有国外认可了，而票房就是最大的认可。 基本上观众这会都忘了7月份的骂声。 而这件事情显然足够让大家重视，所以在米国拍《尖峰时刻2》的章紫衣都有不少采访，更别说在剧组主演唯一在内地的林浩了——多数媒体没那个钱出国，所以林浩这每天都有大量的媒体采访邀约也就算了，各种奇葩东西都找上门。 比如说有一个节目，邀请他去当嘉宾，教大家怎么预测未来的事情... 还有个老板，让他和一个气功大师，一起去给新开的楼盘祈福。 某某歌唱比赛，也邀请他... 总之林浩之前还接到的都是熟人的电话，自以为是自己保密好。等到真的成名？ 想太多了！ 前天也就是21号，金球奖公布了提名，《卧虎藏龙》入围最佳外语片，最佳导演和最佳电影配乐三项大奖。其中官方公布的海外版海报上，两个新人演员尤其耀眼。 于是那天早上林浩是在铃声中醒来的，特么几十个未接电话？剧组当天就又涌进来多少个记者，这帮人八仙过海的。剧组关系不行，那就说自己是林浩同学，有说是他邻居，影迷，女朋友都来了... 可惜还真不是曾黎，曾黎现在面都不敢露，老老实实在准备《十八岁的天空》。总之这群人可不会像有些影迷一样计较“《卧虎藏龙》是湾湾选送奥斯卡的，不是内陆。” 这件事情，上就完事了。 剧组没得法，或者...乐见其成，才有了今天的这个发布会就对了。 ... 发布会也基本上是专访。 林浩心中叹气。 他以前不是没名气的，甚至他还有点小名，自以为自己还不错了。只是因为媒体不发达，所以没有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但最近他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国内他一人吃尽《卧虎藏龙》红利，周围的人千方百计来报道。采访他的都是些资深记者，恨不得，从他身上扒下一层皮，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鲜东西。 还有人另辟蹊径，说恭喜你啊林先生，你在米国拿了个什么什么最佳男主角奖，请你过来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你只要话1万我们就和主办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飞机给你送来！ 得，办假证的都能搞。 但还真是瞄准了我缺奖这个事情啊... 还有别的更苦恼的问题：虽然之前也经历过一次被媒体围追堵截，但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那天在吃饭呢，吃着吃着就总感觉浑身不自在。抬头一看，就对面二楼那个窗户那，有一台机器明晃晃地对着他拍呢，见到林浩转过头来，还做贼心虚地收了起来。 然后！ 不到两秒，这家伙又把机器摆出来了。一副“我就是拍了你能拿我怎么的？”的架势，整的他也是不知道说啥。 ... 拍照结束，记者不肯散去。 “林浩能有两分钟采访吗？” “林先生，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你对今年的奥斯卡还有什么预测吗？”记者们开始吼，哪怕很多问题也回答过了。 对于这个，林浩一律感谢然后表示暂时没空，回到屋子里才松了口气。还好他马上拍完这个就要去国外拍摄《意外边缘》了。 暂时逃离。 媒体报道太多，也不太好。 但在这之前...他还得继续忍两天。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功夫 下午，剧组。 一个人影从车上下来往里走，门卫上来就喊：“这是片场，不是...林老师好！”有些尴尬，林浩赶紧摇头：“别别别，我不是什么老师，还是叫我小林就好。”说罢直直地往里走，并不管其他。 然而进了剧组，这路上那是像触发了什么感应开关一样，招呼声此起彼伏的： “林哥好！” “林哥回来取东西啊？吃饭了吗？” “林哥，要不要给你暖床啊！” “...” 林浩一边走一边点头，直到看见旁边那个乐呵呵的影子，才无奈停下来：“武哥你也跟着来这套？” 姜武于是笑嘻嘻上前，一把搂住他： “这不跟着学的么，刚进组的时候这几个倚老卖老的一个个小林小林喊得欢快，到现在一个个林哥林哥喊，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 林浩于是无奈，只能道：“可别嚷嚷，本来就就是这样很正常啊。” “嘿，我还真觉得不正常了。” 姜武并不太高兴，林浩刚进组的时候有几个剧组的老人（跟剧组跟的久的人）仗着自己资历，不爽说林浩怎么怎么的，结果到了现在完全不敢说这事。 这人啊，红不红就真的是有差的。 就这一阵熙熙攘攘过去，拍完杀青后林浩发现自己东西掉了，回来取。结果剧组那边都没动林浩的屋子，一直在那摆着没动呢。 ... 林浩取完东西就开溜，全程车来车往的，然后就跟着姜武一起去了聚会。 管虎组的局。 以前吧，就这种聚会，一个月少说也得两三次。不说人人到齐吧，至少每个月都有那么些朋友来。 结果到现在你说，何炯红了，林浩红了，最性质闲适的黄磊又再次《人间四月天》红了。现在折腾着要发第三章专辑，明年又要拍戏。 加上其他人也不是没事做，所以俩老师+一学生的“闲人三人组”以前基本上都会来两三个，现在都火了。尤其是林浩毕业了之后，那就是搞的现在只要不是有什么大事情，大家都组不起来局。 所以这次非得整个由头，就是三人都有空，而林浩要“出征好莱坞”。 “哎呀呀，这不是大明星林浩么？大驾光临此地，真是蓬荜生辉，倍感荣幸！”还没进门，管虎就开始嚷嚷了，明显是对两周前放他鸽子的回敬。 林浩也只能咧咧嘴： “不是，这不是送别我去米国么？难不成我不来啊。” “诶，你当然可以不来了。” 然而众人也并不客气：“我们啊，就在桌上摆一张你的照片。诶，你没来的时候，我们就对着照片喝酒，吃饭，还有到了晚上点蜡烛，喝多了还哭两声。” 够狠！ 林浩只能竖大拇指：“行我错了行吧，但我实在是没得法。谁知道那天那个小报记者那么不要脸，死缠烂打地跟着我。” “狗仔就狗仔嘛！” 黄磊也从屋内出来接人：“你们啊，都念着点好吧。等过几个月，浩儿就不是你们这种人相见就能见的。” “对对对！”一群人都出来凑热闹，叫得最厉害的居然是老狼。 “好了好了，来了就好啊。” 何炯忙出来解围打圆场，这才平息了上次林浩放他们鸽子的怨气。 ... 进屋，吃饭，喝酒，聊天打屁。 全是熟人，所以到了这也不用顾忌其他太多，一群人几乎是都认识三四年往上了。当然作怪起来，也就没有上线了，第一个搞的就是林浩。 各种“吹捧”，但也确实厉害。 可能外人不知道这有多惊人，但是这么说吧——《卧虎藏龙》有多火呢？目前北美的票房，已经突破了两千万美金往着三千万快速进发了。 换算成软妹币也就是两亿往上啊！ 去年票房总冠军，《不见不散》，4300万。今年倒是有一部《生死抉择》破亿了，但那是要求机关必看，发票的那种..而且后续，卧虎藏龙全球破了2亿美金票房，也就是按现在的汇率16亿。 放在国内，哪怕是2020年，那也是排国内影史第29名，在《西游伏妖篇》和《港囧》之间，一个17年，一个15年。 但朋友们，这是2000年啊！ 光是扬我国威就够厉害，等到票放出来2亿就更不是吹牛了。走向国际+金球奖+高票房，足以让人看了就目眩神迷，何况国内几乎搞的好像是林浩主演一样全篇幅报道。 你就看林浩虽然抢占了一波先机，但很快就连周闰发那边都隐隐开始行动起来了，就知道这一波红利有多诱人了。 ... 所以别怪周围的人疯狂讨好媒体疯狂跟拍，别怪林浩最近只能疯狂鸽子朋友的约会，也更别怪他最近不怎么接电话。你就想想吴京《战狼2》前后的差别吧，这《卧虎藏龙》带来的可不止这个差别。 百分之两百的现象级电影。 本身《卧虎藏龙》在内地放的时候，林浩就获得了大批好评，现在更是好评变好感变吹捧的方式。 其实大家为什么不吹别的？ 媒体脸皮厚无所谓，但是老百姓或者影迷们可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踩《卧虎藏龙》“武打动作软绵无力”“什么奇奇怪怪的口音”和“也就罗小虎还不错了”。 如此这般，主流媒体点名表扬林浩更是最关键一步，也就造就了如今的状态。不然，谁不想借机吹一波自己？ 所以今天深陷舆论漩涡的高小松都现身，请林浩再出一张专辑。就更别说其他人虽然喊着林浩鸽子他们，却又不自觉地说着“苟富贵莫相忘”的玩笑话或是真心话的人们了。 不是人人都是姜武，有那么一个哥哥。 也不是谁都和他们几人一样铁。 周围出了一个有出息的朋友，真的是很有帮助的。《小时代》没有顾里，《欢乐颂》没有曲筱绡安迪，无论是什么样水平的电影电视剧都在告诉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是开玩笑。 所以哪怕是都还混的不错的老朋友，但比如管虎，其实莫名其妙地现在和林浩共处一室一开始还是有些紧张。只能强撑着开个过分点的玩笑，以证明他还没掉队，他还是好朋友。 只是林浩，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他开玩笑问，要不要拍《上车走吗》的家伙了。红得再突然，那也是快速地就拉开距离了。 ... 1月，林浩踏上了前往米国之路。 话说这件事情大家开玩笑说什么“勇闯好莱坞”，但实际上也就是在门口转一圈罢了。而章紫衣这种凭借《尖峰时刻2》大制作进入好莱坞的，才算得上是轰轰烈烈，所以她其实也没停下过炒作的道路。 也是不愿意说，但是她最近语出惊人地说了些话，也算是把注意力又拉回去了。林浩这边倒是无所谓，他现在主要关心的不是这件事情。 而是英文台词。 是的，不是语言是台词，英文他没什么大问题，但英语台词绝对是和汉语台词不一样的，这肯定是要单独练习过。比如说什么时候说话的时候一些连读，轻重音，以及一些习惯之类的可能会不那么准确。 都还是问题。 所以在国内他英语算是发音好，水平不错，但是面对真的米国人的时候可能还是会有些不足。所以除了请米国的表演老师有教授一些台词之外，他也挨个对了每一句台词的音，也果断提前进组体验生活。 有机会的话，还是找个专门的学校念一下会更好。情绪虽然很重要，但是台词也是一大利器。 ... “下午好！Lucas！”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叫自己，林浩抬头，就看见有人拿着接机牌朝他挥手。这个高大的男生估计能有一米九几，不胖不瘦的，看样子有健身的拉丁族裔吧？ 对方眼瞅着林浩自顾自往前走，终于还是赶快挥手招呼了起来。林浩见状赶紧上前招呼，道：“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没看见。” “没关系的。” 没想到这人却是个逗比，没有去接林浩伸过来的手，而是上下打了几个花手一样的东西：“Lucas我刚看了你的电影，好帅好帅，你能不能教我几招中国功夫？” “...” 林浩一脸黑线，原来这家伙刚才是在比划招式么。 也是，这个年代信息还没那么传递快捷。所以国外有不少人都以为国人都会功夫，何况他在《卧虎藏龙》里更是在大漠那一段压得章紫衣起飞，有这种映象也不意外。 “抱歉，我不会...” 话才说一半，林浩顿时卡壳了... 因为他想起来要拍《英雄》的关系，所以自己现在每天晚上都要练剑这件事情... 我特么？ 好像真的洗不清了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诸多问题 林浩跟着这个叫Anthony（安东尼）的功夫爱好者，一路到了这个加州洛杉矶附近的Thousand Oaks的小城市边缘地带上，他们将在这里进行大约一个月的体验生活。 期间会培养演员们之间的默契，相互熟悉，培养感情。在这之后，他们将会前往澳大利亚进行拍摄。 因为第一拍摄是拍的小镇夏天之后的事情，这时候米国还是冬天，而澳大利亚那边是夏天；第二，米国现在正在爆发罢工，好莱坞制片商与电影编剧及演员工会的对抗正日趋白热化，指不定到时候再米国拍就出点啥问题；第三，当然是便宜了。 在米国本土拍电影可不便宜的，在国外一些地方拍电影不仅人工便宜，给当地创造一些就业之外，还有一些地方会有优惠政策，类似于报销之类的。 而在洛杉矶拍？ 没有优惠的老铁，新人导演能省则省吧。 一路想着，终于到了地方。 这次《卧虎藏龙》在米国上映市场后真的火了，赶上圣诞节这一波爆发，连带着章紫衣和林浩出头，周闰发回血，杨紫琼和李桉更进一步。 所以托德·菲尔德看见林浩第一眼就笑：“看看这是谁来了，不是我们的Lucas么？” ... 林浩出了一点头算是意外之喜，大家纷纷上来恭喜。但林浩自己心里门清，讲真在米国也就李连杰、成龙这些人吃得开，发哥在米国发展都不顺利，何况才一部电影里面出来的林浩了。 但是《卧虎藏龙》一部电影能在米国以1.28亿美金排到年度12，第一也是2.6亿这样子，也是非常难的了。 这一下子让他的剧组地位有所上升。 国外虽然不如国内那般捧着他，但也绝对不是试镜的时候那副态度。比如说剧组各人员见他也是很热情这些就不说了，实实在在的东西是比如给他额外买了一些保险，你要知道保险这个东西是很贵的。在澳洲拍戏，会需要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保险的... 比如厕所里玩一有蛇被咬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没人帮他谈条件，加上林浩之前因为没有加入演员工会，所以这些东西，剧组也是没有那么自觉地。 当然，周围人的迎合也好，新增的保险也罢，都不是重点。剧组里非要说重点，那肯定是奥斯卡影后茜茜·斯派塞克，女星在好莱坞的地位虽然有些被“低估”了，但也绝对是大人物一枚。 然后女配，也就是他暗恋的角色由玛丽莎·托梅出演。这位最出名的角色也许是梅·帕克，也就是蜘蛛侠的婶婶，在《复联4》最后托尼斯塔克的葬礼上还露了个脸。 至于男主演汤姆·威尔金森因为李桉的关系，倒是一开始两人就有联系。不用担心和他的相处。 当然，最后这些担心都随着茜茜的一句“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化解了。其实大家都是来拍电影的，这样一部平凡朴实的家庭剧也不会有什么冲突。 加上应该是没什么明显的种族歧视之类，所以倒是见面虽然并不那么亲密，但也和和气气。 ... 《意外边缘》讲的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小青年弗兰克和大酒吧的招待、两个孩子的母亲娜塔莉陷入了热恋，但遭到了父母的反对。他的父亲马特是镇上备受尊敬的医生，母亲鲁丝是小学音乐教师。 父亲倒还好，但也希望儿子顺利进入大学，母亲则是激进很多认为这完全就是影响自己儿子的前途。 听到这里，似乎又是一场狗血故事。 按照某些编剧的发展，应该就是儿子开始各种反抗，一路艰辛，情侣波折最后感动父母...看，并不只是国内，好莱坞情景节的也是有这么煽情俗套和夸张的手法。 然而这次并不是。 娜塔莉并没有走完正式的离婚手续，所以薛定谔的前夫理查德嫉妒心上头，然后弗兰克被被他干掉了。 儿子的死让父母都深受改变，而杀人凶手出狱后，他们希望用自己的方式使凶手得到公平的惩罚。 老美其实家庭观念很重的，所以也时不时拍这种电影，而戏的重点自然也是在于复仇。 所以明显的，这部电影分为弗兰克死前和死后两部分，但重点的后半部分林浩倒是不用参与，只要负责演好自己的前半部分就够了 而这就开始了。 去的第二天，电影里的一家三口就住在了一起体验生活。 ... 夜，屋内。 从早上起他就是弗兰克了，大家现在都用一家人的方式相处。 当然也有时间可以不用扮演人物的时候，第一个是晚上10点以后，大家可以各自处理事情；第二个是每天会看情况安排2个小时的时间段，大家来处理讨论相处下来的问题。 今天是相处第一天。 问题那叫一个多啊。 首先就是茜茜提出来的：“Lucas，我觉得你有一个问题就是走路。你走路的时候太稳了，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青年，你要活泼一些再年轻一些。” “是个问题。” 导演也就这时候才来这个屋子里，便道：“这样Lucas，你明天我去给你找几个当地的年轻人，你跟着他们玩一阵子。” “...好。” 虽然全身上下都想拒绝，但是拍戏也真的必须真听真看真感觉，这不就是体验生活的意义么？ 但愿这群小青年靠谱点吧。 “下一个，玛丽莎，你觉得他的问题是什么？” “我本来想说有一点语言的问题，但既然汤姆说过了，那我觉得还有一个生活习惯方面上的事情。虽然我看出Lucas很努力朝弗兰克靠近，但有很多生活细节上感觉他完全不像是个小镇青年，是个大城市的中高层这样子。” “记住了。” 托德点头，再次给林浩布置任务：“是我太心急了，你本身就是外国人。这样，我过几天天再试试去看有没有当地差不多的家庭可以接收你住个几天试试看，这样你可以省下观察的时间。” 说罢，他又转向众人：“还有吗？” “还有...”大家开始继续陈述，最后导演拍板——今天是第一天，暴露的问题多得很，先解决大的问题。 确定好这个后，托德继续道： “好，每个人的问题都说完了。接下来我们来谈一下这个家的问题。你们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太对的吗？因为我们的布景会照搬到澳洲，所以你们需要慢慢修改，我希望你们到时候去到那里的时候能迅速适应开拍...” ... 晚上11点，会议结束。 林浩满脸苦逼，昨天他还是风光的票房小王子，今天就成功变身乡镇小青年，过几天还要正儿八经地走到米国普通家庭里去体验生活。 算了，哪可能激情澎湃每一天。 自己虽然也算炒作给他带来了一波热度，但要真的跟那些炒作起家的女星一样，尝到了甜头就一直炒作而不是去沉淀作品的话，那最后早晚会被人家厌烦、遗忘。 牢记自己是个演员。 他伸了个懒腰，在国内那种被人围着也挺蛋疼的，调整下心态吧。 而且出名才几天呢，就有点飘了。 但不得不说几位都是很高级别的演员，第一天表现林浩挑不出太多刺，非要说...早上起来叫他起床，吓了他一跳算不算？做得麦片牛奶不好吃算不算？ 额，还有... “还有一小时就到12点了，我好困。” 茜茜从屋内刚好也出来，站在他旁边：“你不去睡么？” 林浩回过神，转过来也笑道：“一会就去睡，我还得练一下剑。” 现在倒是不用多高强度训练，但是这东西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还是学而时习之吧，就像自己的竹笛自从放弃以来，水平已经完全不行了。 “噢！剑，抱歉我还没有去看你的电影，但是你一定很厉害吧。我的意思是说，中国功夫？”茜茜名字年轻，但她今年已经52，不然怎么演他妈呢。 “倒没有，我更多是招式罢了。” “那也很好了。”茜茜朝他点了点头：“OK，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很不适应或者沮丧什么的，看来很好啊。那我就不用担心了。那，晚安儿子。” “晚安，妈妈。”两人又切换状态。 吐了口气，转身回到屋内。林浩拿出早就送到剧组的道具剑： “唰！”“唰！”“唰！” 欢呼追捧以及鲜花什么的，还是等以后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ICM 蛋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洒满阳光的屋子里，林浩用力练习着rap...还好还好，他也不至于是这个水平，但这次来体验生活的家里有一个喜欢rap的哥们也是真的挺好玩的。 这哥们两天前才看过《卧虎藏龙》，看见林浩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激动过度，差点让剧组直接筛去他们家。 好在他家父母职业和电影中类似，环境也都差不多，所以林浩就被送到了这里体验个四五天。 “Ah-yo！Whats-s-s-s-up!” 然后他还没安静个一会，就听见屋外又传来了声音，“嘭！”地一声门被推开，安东尼摆了个自以为很酷的姿势： “今天怎么样？兄弟！告诉你我昨天又遇见一个美女，那个身材，哇哦！太辣了！” 说着，边用手比划出一个夸张的姿势。 这个曲线，难不成你是在比划牛姐？ “所以这就是你夜不归宿的原因？”林浩继续在桌面上写着东西，一边道。 “拜托，这很正常好不好？但你可绝对不能告诉我爸妈！”安东尼于是鬼鬼祟祟，又赶紧跑下楼去找点东西吃。 醒来就回家，饿死了都。 安东尼的父母昨晚去夜钓了，所以这家伙得以放松出去参加一个party。 林浩摇头叹气，这几天吧他发现米国这边的各种东西真的是不太一样，青少年也不太一样。虽然安东尼和弗兰克差很远，但是有一些生活习惯也是相通的，估计自己还得再处个一周都说不定。 导演是有些犹豫了，但最后还是同意了。这部电影在定下主演阵容之后，就是冲着高品质去的。反正这些时间应该是根据演员自己的需求来做调整，那对于三位资深演员差别不大，那就顺着他的意思吧。 ... 继续在桌上写写画画，他现在要大概分析清楚弗兰克这个角色和米国这边的情况具体结合。所以他在人物小传里添加了更多的细节提示。 但这样一来就难免会显得有些刻意，这两天他就尽量按照这种习惯走，多来几天应该就习惯一些，不那么别扭了。 而且也不得不说，这样做确实有效。 “Lucas！有人找你！” 正写到“头发也许会需要再长一点来衬托气质”，他就听见安东尼在楼下喊，才想起来今天自己有个采访。 “知道了，我马上下来。”林浩回了一句，收起稿纸又锁上，才转身到一旁的洗手间大概收拾了一下。 嗯，状态很好，没什么可以调整的。 应该是记者来了。 最近几天《卧虎藏龙》破了3000万麻溜地朝着4000万奔过去，随之而来的就是各方都开始下场分红利，而各种媒体也是开始挖新闻了。当然，作为片中表现还不错的新演员，他得到了一些关注，但没那么多。 尤其是他还在剧组，托德不希望过多人打扰，林浩最终还是提议：“可是问题来了，1月21日就金球奖了，无论是出于宣传还是怎么都得有个采访吧。” 托德于是再一次让步。 他这个新人导演比贾樟柯靠谱多了。 这些天，林浩一直安安静静，其余几个演员采访那是忙个不停。所以今天这个采访，也算是完成任务。到时候再到金球奖上去见见世面，说不定能和李桉一起刷个脸，再在国内来点新闻了。 他已经沉寂好一阵了。 ... “很高兴见到你Lucas！多好的一个下午，不是吗？”下楼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三十来岁的大叔，带着一个助手膜样的人，还有一个摄影师。安东尼在一旁看热闹，或者说，试图蹭一个上镜的机会。 “是的，亚历山大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林浩快步下楼，过去和他握手。 亚历山大是典型的美国娱乐记者，据说他在业内那是颇有一些名声。曾经把一个小明星炒到很有一番风头，之后收了钱立马把他摔下来，所以林浩这次也是有小心应对。 当然，这种记者应对好了也是助力，毕竟影响力还不错。于是两人大概交接一番之后，机器开启，正常的采访程序启动。 亚历山大先是问了些他的背景成长之类，再提了一嘴他的新片之后，就把注意力全部关心到了他之前预测《卧虎藏龙》会在美国票房很好的事情。 这算是一个热点吧，来自东方的神秘法术，林浩感觉他打算往这方面引。但他可不想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传回国内，被上头批。他现在在国内形势大好，在国外也不能放松。 ... 下午四点，不早不晚。 客厅里的交谈却已经到了尾声。 “...所以我也说不好，但也许呢？” “OK，我了解了。那...我们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吧，谢谢你的配合。”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采访持续了不到30分钟，就已经结束。 期间，亚历山大不得不开始问奇奇怪怪的问题寻找突破点，求稳的林浩现在挖不到新闻点。估计亚历山大这种人找不到点，自然不会多浪费时间。 “谢谢。” 林浩也是馋他的版面，而电影口碑起来之后，其实这些演员的宣传反倒是其次的。他点点头起身准备送对方出去，摄影和助理也收拾好了出门，倒是亚历山大一直还和她聊些有的没的。 估摸着还有什么事情。 “听说你还没有经纪公司是吗？” 果然，亚历山大一会就开口了。 “是的。”林浩想了想，还是道：“不过国内我和一些公司有合作，所以会有相关公司给我处理。” 他现在国内主要业务处理在江治强的安乐影视，然后新闻之类这些方面，是和王晶花在合作。 “嗯...听说你还会写歌？我的意思是，我听了你那首歌，据说在你们国内很火，这首歌拿了一个年度很好的名次。”亚历山大也算是准备十足了，行业里能出头多数都有些真本事的。 林浩开始搅拌起桌上的牛奶： “算是吧。” “你现在要和张一谋陈恺歌两位导演合作对吗？” 林浩有些黑线，这些都是能查到的：“是的，所以你有什么事情吗？” “酷！我认为你还是不错的，非常的好看，也是个很懂事的小孩，有机会的话打这个电话。” 亚历山大眨了眨眼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了林浩：“他们有人看好你，所以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这一句话说的摸不着头脑，但是林浩一看就知道了。 Ibsp;Partners，这是一张来自ICM国际创新管理公司，美国最老牌艺人经纪公司之二的名片。 第一百三十四章 都是一样坑 “其实对方找上你的原因很简单，你有足够的潜力，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利益。” 托德毕竟也是演员起家，对这件事情很是了解。所以他吃完午餐，拿起一杯柠檬汁漱了漱口后便道，“当你还是一个新人的时候，他们投资你给你一些乱七糟八的资源。十个如果能碰到出货一个，那就赚了。” “那他们不怕浪费资源么？” 林浩有些疑惑的问道：“我的意思是，好莱坞资源也很紧缺吧。” “那是主角紧缺。” 托德擦了擦嘴：“配角可是有很多的，《泰坦尼克号》里面有那么多配角，你不也是不知道么？” 说着，他就开始详细地给林浩介绍了这件事情。众所周知，经纪人是要有提成的。他通过手下的关系，还有你本身的资质去给你乘着这波热度争取角色，如果能成就拿钱，起飞了更是赚大了。 要是不能成，那也是就把你雪藏。 等你忍不住了，支付高额违约金解约。 “看来国内国外都一样啊...” 林浩摇摇头，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那边托德倒也不是全盘否定，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这对于一般的演员来说已经是很好的机会了，有机会通过他的关系进入好莱坞。实现不实现梦想不说，起码有机会获得还不错的工作，就是钱少了点。” ... 好莱坞的片酬其实也是有点不正常的。 主角可能几千万美金，但一个还颇有些戏份的配角可能就只有几万美金。甚至别说这个了，多少家境优渥的人贴钱进组，也是可能的。 总之国内外都一样。 “你知道吗，Lucas，你绝对不止于此。”洋洋洒洒一通，最后才托德慢慢悠悠起身：“在一个月前我看见你第一天的情况的时候，其实我在想选你可能是个错误。但一个月之后的现在，我很高兴我选了你。” 他指了指自己：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会签的。你年轻，有能力，还很成熟，你会成功的。” 林浩点头，也算感谢他迟来的鼓励和提醒，多多少少也是有作用的。 好莱坞是很现实的，也是很残酷的。 如果不是林浩在之后展现了惊人的学习能力，托德也不会对他说这么多。就好像林浩没有《卧虎藏龙》出了点名声之前，剧组也不会自己花钱给他买保险。 林浩的进步超出了托德的想象。 所以林浩也明白了托德的意思，摇摇头：“跟我想象的也差不太多，都是坑。我只是一开始还是想着，大公司应该不至于这样了。” “怎么不至于。” 托德摇头，问道：“常春藤也有学习差的，影后也有名不副实的，公司自然也有这些人。只要能产生利益又不破坏公司名声，那他就能继续做下去” “了解。” “好，快收拾我们继续拍了。” 林浩于是起身，深刻感受到异国他乡的自己打拼的那些华人演员的境遇，那是处处都是坑啊。还好，他一开始了解之后觉得不靠谱，就已经拒绝了。 ... 现在已经是二月十五号了，距离收到ICM的邀请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现在这个时间澳洲还是有些炎热的，毕竟每年的12月到2月份是澳大利亚的夏季。 在这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华语电影届迎来了一个崭新且意义非凡的消息：在2月13号下午的比弗利山的提名典礼上，李桉导演执导的《卧虎藏龙》以10项提名领跑第73届奥斯卡金像奖。 其中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外语片、最佳改编剧本等大奖。其火热程度，仅次于今年也是大热的《角斗士》。 金球奖和奥斯卡的意义，决不一样。 所以这一下子，又为已经破了8000万美金的《卧虎藏龙》注入了全新的动力，票房再度恢复活力。 这部电影赢得了口碑，也赢得了票房，还会最后赢得奖项。也顺便，帮林浩赢得了这场午餐的对话：迟来的消息虽然并没有那么有用，但是总比没有好。 ... 下午三点，《意外边缘》片场。 休息时间已经过去，光线正好，托德和林浩聊天之后又开启了新的一轮拍摄。 “来，3，2，1，a！” “那么，孩子怎么样了？一切都还好吗？”接上一段剧情，父亲马特去买热狗，母亲鲁丝则开启了新话题。 林浩坐在沙滩椅上，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和有些旧了的绿色T恤，闻言转头：“是的，他们很好。” “好，那真是太好了。” 眼前的草坪上一群孩子正在玩球，鲁丝于是又道：“对了，你的面试怎么样？” “呃，很，很好。” 林浩甩了甩手，好像有些焦躁。 “她真是个勇敢的女孩。” “好了，你这样我要疯了。” 他于是切换上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微微耸着肩，然后左顾右盼地有些闪躲：“我有过很多女朋友，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如此不同？” 母亲叹了口气，显然并不认同儿子的说法：“我知道你不知道。” 林浩于是转过头来，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决定换一个方式。他把声音稍稍压低，好像一副很肯定地样子： “我们不是认真的，妈妈。” “不是吗？” 然而母亲并不吃这一套，也并不相信。 “不是。”林浩扯了扯嘴角，转过头去不看她：“也就是个...夏天的游戏罢了。” “嗯，我知道了。” 于是儿子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好像母亲是如此的不可理喻，无法沟通。 ... “OK！咔！” 托德点点头，过了。 其实《意外边缘》就是这样，看起来很平淡，但实际上大家演技要求也是很高的。由于类型的原因，所以不可能用比较大的表情，要生活化。 所以你看林浩坐在沙滩椅上的这个表现，分明是情绪有前因后果，你从最开始的态度就知道这事不是第一次提。而茜茜则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也不多，多数时候都只是看向儿子然后上下打量。 母亲是坚决反对儿子的恋情的，不过她并没有大吵大闹，反而是就这么平静地施压。 显而易见的，儿子不得不说“我们不是认真的”这种话，你就知道这个关系就很贴合。所以准备的如此细节包括神态、语气、还有摇晃等小动作...你就知道这就是母子两人，相处起来就应该是这种状况。 这是一个多月以来培养出的默契，也是演员之间的默契。林浩已经不用刻意去天价细节，他把这些事情养成习惯，于是一种很自然的感觉就出来了。 没人鼓掌，没有导演鼓励，但这就是导演要你的水平。 不然，凭什么选你？ 国外演员，起码要比国内演员高一个层次才有机会的。 至于被茜茜压了一些戏很正常，但也就是这样其实还满贴合角色之间的关系的。就像《英雄》里章紫衣和张曼钰的戏，本身就张曼钰的身份是压着章紫衣的。 ... 所以剧组马上拍下一场。 不过那就是其他人的戏份了：草坪上一堆小孩在玩，要拍一个全景，再给照顾小孩的娜塔莉一个特写，再接着拍几个全景。 这边两人就在这里当背景，拍这七八秒的戏吧。如果群众小演员没问题的话，很快又能拍下一场。 “来，准备好了我们就3，2，1，a！” 于是大家开始拍摄，其实他们都没有特别告诉这些小孩是在拍戏，只是说录点家庭录像。所以这些小孩也没有特别看镜头，大家跑跑跳跳，棒球教练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也在摸鱼。 “OK！咔！下一场！” 于是汤姆又坐回来，大家又倒过来拍这一家和娜丽塔刚见面时候的场景，刚才饰演娜丽塔儿子的小演员有些紧张。 就在这个慵懒的下午日光下，剧组赶在了太阳下山之前完成了今天的拍摄任务，愉快收工。而明天，林浩终于是没有戏安排了。 所以林浩也收拾收拾，准备去和安东尼一起出去逛一逛。 墨尔本这个地方虽然以后变成了华人聚集地，但是现在倒还好，所以让安东尼这个在这读过书的人和他的朋友，带自己去逛逛好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终于回国 2月22日，墨尔本。 今天天气无比地热，白天感觉地面上的一切都要被烤化了。到了晚上也不见得平息，身上一阵阵地出汗湿透了衣服，又干掉，最后黏乎乎地粘在在皮肉上，让林浩感觉十分不舒服。 托德自从《卧虎藏龙》入围奥斯卡之后，对他还算好的了。平时拍摄没有说非得要他穿什么初秋的衣服，也照顾演员的状态安排他拍戏，多数情况下衣着方面过得去就行。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最后一天的拍摄，补拍一些之前觉得不够好的部分，所以会比较严格些。好在等到这场完毕，他就杀青了，或许大家以后都不会听见酒店前院子里的舞剑声了。 好吧，应该没有扰民。 林浩回过神来，艾佛森和克劳正在最后调整灯光，马上就开拍这一场。 《意外边缘》前面的戏码比较平淡一些，甚至有些普通。普通到大家以为这部片子还会这么流水账下去的时候，弗兰克挨打了。 本来托德作为一个新手导演，在林浩前面的戏份里充分听取了茜茜的意见，拍摄着家庭的平常生活，以便和后面产生强烈的对比。 但前面也有些太过平淡和写意，以至于挨揍的这段小冲突都显得有点突兀。当然，这算得上是一点波澜吧，在这之前的剧情都有些无聊。 所以这个波澜就从他脸上有一个新结痂的疤开始，弗兰克眼角肿起的地方缝了三针。看上去有些恐怖，但他脸上还是挂着笑。 ... 客厅。 “天哪，发生了什么？” 茜茜从卧房里出来，穿着蓝色的格子的睡衣，扶着沙发一脸关切又带着些惊讶地看着他。旁边是汤姆，手里拿着棉签蘸了药给他擦拭，一样的睡前打扮。 他一边收拾，一边跟弗兰克开着玩笑，直到鲁丝出来。而他们的儿子，则是抬着头任由父亲在脸上动作，见到母亲也并不抱怨或解释什么。 “拿着，弗兰克。”汤姆把棉签给他，也没有理母亲的疑问。 “是她的丈夫对吗？”茜茜并不罢休。 “前夫！”林浩声调略略拔高，纠正道：“他抛弃了她。” 按照国内的情况下，这是一个要离婚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手续还没走完就有人追了。前夫出于嫉妒，揍了他。 “你打算找他要钱么？” 林浩沉默了半秒，开口道：“不。” “那做什么可以让他不再这么做？” “你打他了吗？拜托，告诉我你打他了。”父亲语气带着期待。 “马特！” “我想我没有。” “拜托，这样他就不会再这么做了。” ... 话说一家三人的相处，其实大概模式都一样，母亲会严格一点，父亲更宽容。一开始还不断调整，后来就越来越顺畅，在在舒缓的拍摄风格里，大家表演得轻松自然。 于是这一遍终于是过了，大家休息一阵赶紧要拍下一场。已经是深夜，好在拍摄晚上的场景不必在意时间光线什么的，都是一样的黑。 “所以，你还是会拍完就回国继续准备你的电影？”汤姆一边用热毛巾擦脸，一边问。他比几人都胖，所以更容易发热出汗，开拍前基本上都要换一件新的衣服。 “是的，在国外拍这种片子太难。” 林浩也站在旁边擦了下，感觉好了很多。便再洗了洗毛巾，也接着回道：“拍摄国外的非商业片电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是挺难的，无论是知识储备，文化背景，还是语言都不充分。” 这场戏是美国的一个家庭剧，可惜林浩不是出生在美国。所以类似于文化差异的问题还是不少的，零零碎碎地被指正修改，到现在其实很不容易的。他在国外这段日子也过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可能还是太累了。 这次拍完之后他打算休息一阵，从十二月连轴转道现在，在异国他乡也是真累了。 汤姆点点头，他也同样认为准备充分是很必要的，便道：“如果你想了解这些，可能还是得多来这边真的体验，等你拍完...”他可能想说《百花深处》，又记不起来，只得继续道：“拍完国内的影片，可以试试。” 斯派莎克于是也好奇过来听听看。 托德看着这三人觉得电影也是很奇妙的，素不相识的三个人，来自三个国家，现在扮演一个家庭。他们在这两个月里如此贴近，但可能这一别之后，也不会再多有机会见面了。 ... 十分钟后，拍摄继续。 屋子里很快三个人三个想法，走到了别处。镜头怼着三张脸，每一张脸上都写好了情绪。 托德打算把这段镜头拍得细一点，这样在电影里的时候会为后面提供足够充分的逻辑以及，所以非常重要。他特意用了一个比较强的光对着林浩的脸打过来，把他脸上的细微情绪都照的清楚。 他就坐在灯光下，轻声解释。林浩对于这种类型的角色演绎，有些新鲜，但这段日子已经习以为常。 家里三个人于是就这么争论，茜茜转身想要想个办法，但又停住，再转过身来正面看着她，手里比划着同时也安排着：“好吧，赶紧在事情变得严重之前结束这段关系。” “不，鲁丝，这不是合适的时间。” 父亲出言反对。 “噢，那你说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间？”茜茜台词极好，她的声音从这一段开始变得奇奇怪怪的尖锐，嘲讽道：“等到他把弗兰克打昏之后吗？” 顿了顿，她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这件事情结束了，从现在起。” “噢，是吗？”林浩带着些不满地情绪笑一声，又因为眼角的疼痛抖了一下。 “咔！” 托德喊了停：“这里停一下，一会从这里再开拍。”他很迅速地捕捉到了林浩这一段有点幅度过大。 别看这是最后一场了，大家也已经今天拍到很累。但正是因为拍完这场演员就要走了，怎么能让一最后一场反倒是不好？如果这样的话，补救都没有机会了。 “Lucas，调整一下你的表情，再来一次。” ... 就这一段台词的情绪和表演，托德重拍了两次。然后是汤姆也因为情绪给的不到位重拍一次，茜茜基本上没有。或者即使有，托德也不敢说。 直到夜深，托德才满意点头，也终于宣布：“OK，卢卡斯恭喜你杀青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七八个人都齐刷刷拍起手来，啪啪啪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响亮。 老美杀青虽然也有那个意思，但也没有国内隆重，拍完你一般就拎包走了。但这次毕竟大家相处这么久，所以林浩带着行李箱上车的时候，大家还是在外面送了送他。 林浩也用力挥手，而后车就载着他和安东尼缓缓驶离了这个墨尔本的小山村，往市区里走去。车在这路上有些颠簸，外面偶尔有零星的灯光照进来，更多的是黑暗。 林浩的身子随着车晃来晃去，沉入在阴影里，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转眼，竟然已经在国外待了两个月，他忽然有些莫名的感觉。 就像旷野上风吹动着草，月照着河流。 国外的很多东西他都是不了解的，这一次其实也是摸着石头过头。但也算是带着国内无论是朋友还是观众的期待，《卧虎藏龙》的龙和虎都闯到国外了。 也是有给自己一些压力吧。 “兹...” 越野车轻轻一转，忽然就看见了远方的灯光，映得半边天都有些红透。安东尼开着收音机，里面叽叽呱呱说这些什么，林浩却想起了以前半夜在国内听收音机的日子。 从上车起，他的节奏好像回来了。 弗兰克把他折腾的够惨。 好在终于要回国了，真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 滚蛋 回国，下车呼吸了一口香甜的空气... 林浩就投身到大中华美食的怀抱了。 天晓得拍《禁忌边缘》的那个小镇那叫一个匮乏啊，而且事实证明，澳大利亚的菜也没好吃到哪里去。基本上他在那边吃的，也都是些不太感兴趣的。 回国之后畅快多了可以说，这一点是不出国不知道的。可惜就是《百花深处》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机，作为名字排在最前面的制片人他也必须各种事情都忙活起来了。 所以着一段日子，他都要忙着吃火锅，忙着签合同，忙着补觉，忙着练剑... 当然，也少不了忙着陪女朋友。 曾黎的《十八岁的天空》还在这部电影后面，所以这段时间倒是没有戏，也不少时候在京城的。但特别蛋疼的是，演员这个职业不是说临时找戏都有的，所以基本上她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奔波寻找机会。 加上林浩不是红了么，他现在关注度很高，怕狗仔啊。所以两人隔三差五见一面，晚上吃了个饭才有机会相处，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马上又是一天的奔波。 偶尔，倒是有空可以一起出去逛。 不比从前，王府井西单什么的就别想了，虽然也没啥好逛的；但总之乘着现在还算是冬天，都穿的厚厚的在一些老旧的胡同里到处乱窜。 曾黎蛮喜欢林浩给她照相： 这家伙烧了好几年的钱，设备那是在家里摆了好多，技术也终于慢慢起来了，自认为拍下来不输那些专业的老师。 ... 但也终究是少数，多数时候，曾黎不是在试镜，就是在去试镜的路上，还有时不时要去单位。她现在算是白菜价时期，好些剧组联系她都是图她潜力和价格，但因为没作品参考所以都不太了解她，有很多时候会兴奋而去，失望而归。 但也有好的，算是好坏参半吧。 而林浩不是在剧组忙碌，就是在餐馆吃饭。日子一长难免暴露，就有一些年轻人过来找他签名，打鸡血一样特兴奋。尤其是那些初中生高中生，跟现在的追星族也差不太多了。 就是吧，也有很多人也凑热闹，不认识也过来要签名。 拜托，这点时间多做点模拟题好不好！你签完名之后，问旁边的人我是谁我也很尴尬好不！ 咳咳，但总归多数还是好的。 过了一阵子，林浩也慢慢习惯了，该拒绝的就拒绝——我是来吃饭的，不是让你参观的。你好歹，也等我吃完再说吧。 这一点许魏表示赞同，他《那一年》发了之后那叫一个翻身农奴把歌唱啊。四处走穴，四处赚钱，生活过得那叫一个豪迈，也算是对于自己之前苦日子的补偿吧。 这家伙第一时间连本带息还了自己的钱，本来还拘谨了一阵。结果后来发现这个钱来的真的很快，用完了，去接个活又唱几天，钱就又到手了。 好像就是水井一样，你不去打水，它一直是这个水位，但是你要打水它又会自己慢慢满上。 得，昨日重现。 林浩有心把嫂子叫到京城来管管她，但是她的工作特殊，也确实走不开。只能时不时劝劝他，还是那句话，许魏这个性子啊... 吃亏了也不见得长记性。 ... 4月2日，愚人节之后一天。 昨天发生了****撞机事件，身在天子脚下的京城人士怎么会不第一时间知道呢？ 北京，不敢说一定是经济中心。 但绝对是郑智中心，在楼下下棋的那俩老大爷，都能跟你唠半天从苏联解体到今日新闻的东西，所以林浩从这俩大爷身边过去的时候，听见了不少东西。 其实中国也是渐渐发展起来的，希望这位大爷身体健康，能看到后来中美碰撞美国也经常吃瘪的样子。 不过他下来倒不是闲逛，而是难得96班几个人聚会。党昊，刘晔，梅婷，曾黎，田征，秦海路还有林浩。 话说秦海路不是演了部电影叫《榴莲飘飘》么？去年刚去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也算是混出点希望了。就是这部电影属在中国境内偷拍非法电影。对此，电影局已经向乡港导演陈果提出了警告，并致函乡港导演工会希望引起其足够重视。 ... “没事，甭担心。” 秦海路出了社会，还当过一阵子的小白领，才又被人找回去拍戏。她家境本身就优渥，又经历了些事情，自然性格更成熟。 “哎，就是，你看浩子被警告两次，写了两次检讨，不也没事？”党昊依旧还是个刺头，对于这些违反规定的事情，他第一个响应。 “照你们这么说，岂不是屁事没有？” 田征拿着一杯酒，梳了个小油头。他现在就在单位里老老实实演话剧，这半年过去感觉是成熟了不少，但老同学相见还是忍不住八卦：“诶，上次也有人来找过我，我怕就没接。” “没接也好，谁知道上头到时候出些什么事情呢。”梅婷倒是这时候开口。 “就是，姜文不也被禁导五年么。” “还有田壮壮，也是第五代啊，一部《蓝风筝》那就是十年啊。这十年张一谋陈恺歌，都啥样了，他还是这么惨。”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自己拍不了专门扶持第六代，那是...” ... 一群人喝了点酒，男同学就开始挥斥方遒，什么大导演都不在话下。 才毕业出社会，多数人都有点郁郁不得志的。96班来的人里面就林浩和梅婷混的不错，秦海路看到了曙光，其他人总觉得有那么些怀才不遇的感觉。 总觉得在学校也没差林浩特别多，怎么出来差这么多？更别说对比章紫衣了，多多少少，大家女生心里面难免都有些“我也可以”的感觉。 曾黎都说过： 自己也后悔没抓住那个机会。 但不可能说出口啦，林浩也是附和老同学几句。于是觥筹交错，吵吵嚷嚷，一群人吃的还是很开心。但终于是，还是发觉刘晔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他出去上厕所老是不回来，林浩便也借口出去就看见他站在二楼的阳台这边，看着远处的房子发呆。 林浩走过去拍拍他，给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嫌屋里闷？” “没有，就是不太舒服。” 林浩转头，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才把他注意力真的转过来：“怎么不带家属？” “同学聚会嘛。” “啧，我看你是躲着她。”林浩笑了笑，道：“人家都打到曾黎那里去了，小姑娘哭哭啼啼的，就打听你在哪呢。” “呃，我给她留了纸条啊。” “一张纸条就够了啊？地址呢。” 林浩过来，再仔细看着他，认真道：“电影只是电影，已经两三个月了，该回神了。” “...” 刘晔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又回去了。 一会曾黎又出来，见他在这摆弄手机，便问道：“你给他说了吗？” “说了。” 曾黎于是点头，突然脸上又浮现一丝窃喜和庆幸。 “...”林浩黑线：“喂，你该不会以为我当初接下《蓝宇》，就也会和他一样吧？” “那...谁知道呢？” “啧，确实，我也觉得是。” 林浩低头，直直地盯着她，搞的曾黎有些心慌： “不是吧？我开玩笑的。” “那怎么行呢？这种事情啊，还是要好好验证一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曾黎同志，已经很久了，今天晚上能不能一起共同探讨共同进步，加深一下我们的革命友谊？” “...滚蛋！”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许老板买房记 玩笑归玩笑，回了屋子里大家还是继续聊天吃喝，刘晔应该点一点就知道了。毕竟谢那对于刘晔感情的事情，是不掺假的。 之前《蓝宇》鼓励他去试镜的就是谢那，刚好试镜那一天她发高烧，却装作没事地鼓励刘晔。刘晔呢，又担心一连打好几个电话才知道这事。然后回来的时候遇见大堵车，刘晔回去后扛起谢那就往医院跑。 所以你要说可惜，有时候也是可惜。 但至少现在要珍惜吧，不管以后的事情，拥有的时候就要珍稀。 就像党昊现在在酒桌上说的： “现在想起来，我们在一起读书的时候才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但那时候偏偏不知道这事有多珍贵。出了社会才知道，一堆烂人。” “你们这种国家单位还好。”秦海路喝的也有点多：“我在企业待过一阵，同事，甚至上司，那都是存在很直观地利益和竞争关系的，恶心的事情多了去了。” “是吧，我真不能忍。” “为了吃饭，忍吧...” 重聚的96班，开始各自有了各自的烦恼。而不是以前那样，都烦恼同一个老师布置的作业，同一个情况下遇到的事情。分别的时候大家都感觉意犹未尽，但林浩觉得，这种感觉才好，才有下一次相聚的期望。 ... 4月13日。 贾章柯筹备《站台》扣扣搜搜磨了好久，才勉强上路；陈恺歌筹备《百花深处》，那就是只要他想，各种人手各种资源都是不用愁的。 当然，钱也得到位。 林浩倒算是不吝惜钱的，但也不是随便乱花。所以这五月还有那么些天，《百花深处》就才准备妥妥当当等着开机了。 话说这剧组筹备其实都还好，最难找的取景地也都还行。毕竟就在这京城拍嘛，里面需要的最麻烦的就是一棵大树，这棵树要在拆迁的房子里。 这个就算是最难得了，但也能找到。 比较麻烦的也是因为在京城拍啊，所以你知道有太多条条框框之类的，甚至有领导还试图说让他们多展示一下京城这座国际化城市，多拍点现代的东西啊之类的。 嘿，要不说制片人精呢，也不说满，但是就把在那取景的文件先拿下来再说。为此林浩也算是熟悉了一批领导，也吃闭门羹，也遇见坑，但总体还算美好的了。 毕竟说破天了，他现在也就一个破演员，破暴发户，有点小钱在京城这个地方？ 不算什么。 这二环之内，一块广告牌砸下来，在京城这地都能砸到个大官的家属。 ... 今天一早，终于不用跑这个局那个所的林浩起来哼着歌收拾收拾，心情舒畅啊。因为女朋友不在家，便自顾自出门吃饭。 突然有一种闲来无事的感觉。 周围除了刘晔和许魏，世界一片安好。于是这个世界就不让他这么享受安好，许魏大早上一通电话叫他过去吃饭，刚好他也有事找许魏，也就去了。 到了地方是个新店，林浩转悠了半天才找到。仿古的招牌，烫金的大字，上面写了个“清茶阁”： 啧，这么装逼？ 林浩站在门口感叹了一下，心里想着是不是找错了。想了想，又给许魏打了个电话：“大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茶了？还是我找错地方了。” “没有，我就在二楼水云间。” 许魏那边倒还安静，想来也没啥人。 “得，你还真装上了。” “嘿！就许你们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这有点钱了也得享受嘛。行了上来说吧，一会我下午还有个演出呢！”许魏回怼。 林浩黑线，这家伙还真是把附庸风雅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而且更冤枉的是，他去茶楼无非也是听相声吃点果盘，哪来什么这一看就是给有钱的冤大头装X的地，这地方浑身上下写着一个“贵”字。 他一般去的茶楼，上楼这楼梯都能嘎吱嘎吱叫，听段相声都是老熟人了。 ... 没办法，还是得进啊。 进门就有俩穿着旗袍的女的，旗袍的开衩老高，脸上口红抹的跟猴屁股一样的，把本来长得还不错的脸衬得哟...好在听说他有约了，就派了个人送他上楼，不再围着。 而上楼一看哟呵，每个门口都有这么一个女的守着，这服务。见人一来，齐齐张开血盆大口：“大爷，来玩啊！” 哦不，听错了： “欢迎贵宾光临清茶阁！” “砰砰！” “进！” 他推门进去，又无语了。 这里面也是，一个长得颇为漂亮的茶艺师正在制茶，看得出虽然外面有点不正经的意思，里面还是很行云流水的正经场合。只是许魏这家伙吧，这东西对他来说兴趣不大，正百无聊赖呢。 “你终于来了。” “怎么，今天这么高雅...哦要脱鞋是吗？” “没事，直接上来就是。” “我还是脱鞋吧。” “你还说你不讲究，就这？” “就这，基本的吧。” ... 茶艺师这算个表演，气质优雅。 两人耐心等到她泡完品了一下，嗯，闻起来很香，但实际上他不太会品，葡萄酒他还能说道一二。好在两个人也不装，请茶道师现行下去，开启闲聊。 “怎么样，我选的这地？” 许魏有些得意，这是个老板机缘巧合下带着他来的，这感受这规格。你就看这个画！这桌子！这地板还有这窗帘！ 林浩感尴尬尬：“我可不会品茶，” “我也不会。”许魏倒也不装：“但是谈事情不都是这种场合么？” 你确定？ 当年你穷的时候，可就和我在一家肥肠店，谈了这个借钱的事情。现在你从肥肠店一举飞升到这里了... “好吧，许老板你要谈什么。”林浩也不揭他短，只是先预警道：“先说，我最近可穷，钱都投电影上了。” 而且心里还没底，这算是自己蝴蝶出来的。究竟到时候是亏是赚，是好是坏咱也不知道。但也多了那么点...新鲜感。 “急什么啊，先聊聊别的呗。而且我现在也不差钱，可以的。”许魏做出一副大套的架势，但眼神里可是各种跃跃欲试。 “还是闲聊事情吧，我等不及行吧？” “那好！” 许魏也终于不在弯弯绕绕，伸手从包里面拿出一摞资料，才道：“这个，我之前不都说要接你嫂子来京城住么？这要买房子，我有个朋友说有几个好楼盘，可以用内部关系给我最低价...” ... 他叽叽呱呱就开始不听说，显然也是很中意这几套房产，正在犹豫选哪个呢。林浩于是一看：哟呵，还都是好小区，好楼盘的那种还真没得说。 再一看平方，都奔着200往上走，这也行，现在投资房地产也是赚的，绝对值。 最后一看价格... 许魏还在喋喋不休： “我是这么觉得的，这边这个房子离体育馆比较近。我有好些朋友在那，到时候一起玩可以比较舒服。所以我就想着，你不是买了很多房么，找你参考参考。” “你这是，哪个朋友给你介绍的？折扣力度够大啊，是新房么？”林浩一直安静地听着，脑子里默默地算计着价钱，这可是绝对拿不下的价格吧？ 除非这房子本身就有问题。 但他也说不好，于是等许魏说完才问。 “白健啊！我好哥们。” “...最近认识的？我没听你提起过啊？” 许魏抬头想了想，道：“认识有一阵了，两三个月了吧？” “哦，看来和你不是一个姓，应该也不是亲戚吧...”林浩默默点头。 “啥意思？” 林浩这才翻了个白眼：“你是许老板还是许少年啊？我的意思是，这个价格如果房子本身没问题，要么就是对面的小区，要么只可能会是你爸妈才会这么便宜卖你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传统与革新 京城这个地界，虽然如今房子价格还没普遍涨上来，但你也不得不说新开的楼盘已经有不便宜的了。这种面积200平往上的，那瞄准的都是大客户，骤然给你来一个7折？ 不可能的。 “我知道是有些便宜，但这不是他那朋友缺钱急用么？”许魏争辩。 “缺钱急用，也轮不到你，还等你这么考察了大半个月？早卖了！” 林浩也不客气，直接回怼过去。 这买房要是没有这些知识，迟早跟黑人篮球明星一样，在外面不带措施生下一堆孩子最后退役了抚养费都担不起，破产。 别笑，这是真事，NBA那边都会有专门相关的培训的。 其实相信了解一些的小伙伴都会知道吧？不仅是要做好保护，还要把东西都带走，你知道如果丢垃圾桶里指不定也会出点啥，不是新闻。 买房也一样，如果被坑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轻松的。 ... 他长叹一口气，继续道： “就说俩：旁边的老居民小区差不多可能这价格，你这是新的楼房，这小区这条件就不说了。还有，过了这条街，就不是分到那边那个学校了，你不会不知道好学校的学区房也很紧俏吧？” 许魏摇摇头：“...” “当然了，我也不能说那么死，咱们都是纸上谈兵。”林浩也不把话说那么死：“主要是这三套房价格都有点低的过头，就不得不怀疑了。这样，改天我陪你再实地看一趟。你别光听他吹，就看了一次房还不到十分钟，就信了。” “行。” 许魏现在一下子就蔫了，捡便宜不成还可能有坑。他还有些郁闷，林浩只能转移话题：“不说他了，你最近在干嘛？” “还是那样，跑跑商演，和朋友聚一聚，你呢？” “我？电影快开机了。诶，说起来里面有个你可以客串的部分，来不来玩一把？” “来啊！” 许魏振作精神：“怎么不来！我演什么？” “你...演大马路边卖唱的。” ... 就像是《百花深处》应运而生的一样，京城现在确实是处于新旧交替的阶段。 有许魏这样不知道房价的外地人在小区里开始撒钱买房，也有郭德冈这种靠着老式手艺在这茶楼里继续着自己的营生，这新旧交替的一幕，其实不止是《站台》里深山里的青年们有。 京城里也有。 这跟不上时代的人终究被湮灭，只不过这过程比《站台》更为直接和血淋淋一些。 林浩带着许魏离开了那什么劳什子“清茶阁”的水云间，不是说它不好啊，只是说这个地方不太适合这俩人。 一路，就来了老郭说相声的地方。 这也是有好久没来了，茶楼里依旧是老样子，生意不温不火。只是都靠着老人撑着，这里面来听的老年人居多，老北京人居多。等这一代要是真的就去了，估摸着新一代后继也很难啊。 所以你说有一点起码还是要认。 如果没有德云社，相声可能还是拿着那几个传统的老掉牙笑话讲来讲去，可能也会生出新的东西。但咱们按照日后发展来说，德云社混出来了，起码人家也是为这相声行业做了些贡献了。 ... 一样是遛弯过去，到了门口那伙计很快就认出他了。 “这位爷您这好久不见呐！您二位还是二楼雅座？” “对。” 林浩于是又坐回了老位置，点了些吃食，就跟着许魏聊这些客串的东西。这《百花深处》要填充内容，就需要一些时代的气息做背景板，摇滚乐手也算是一个。 没有人能在聊摇滚时绕过94年的红磡，但你提到现在的摇滚乐坛，怎么说呢？ 虽然不到之后国内遍地摇滚已死。 但至少说也不那么火了吧。 “感情你让我过来客串，还不是演什么大歌星之类的，演个过气歌手啊！”许魏冲着林浩嚷嚷。 “嘿，这要不是人家临时有事，这还轮不到你呢。”林浩撇嘴。 “又不是啥好事。” 林浩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道：“别跟我扯这些啊，5月7号，来拍，两天完事。就你一个人，带把吉他就够了。” “...”许魏沉默了一下，又笑：“我还是用的你送的那把呢。” “别酸不拉几的了，你要真记得我的好，就好好买套房子。就你现在这用钱速度，得有个底。”林浩叹了口气。 许魏就不说话了。 毕竟吧到这地步，你就说一般一个家庭买房子这种绝对的大事，你都会插一手的话...这种事情，弄好了没啥，不好就一身腥。所以关系到这，其实也不多说些什么了。 ... 于是郭德冈和张老爷子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人在那剥得花生都去了大半了，就过来问好。 几个月不见，两人还都是穿着灰扑扑的大褂，就是郭德冈这头发好像又稀疏了些，更有些滑稽的意味。这整个人吧，也就更胖了起来。双方也说不上很熟，但混江湖出来的啥都能套近乎，也就聊聊天先。 其实林浩来这意思也是差不多电影快开拍了，为了以防再出现有人临时跑路这件事，他再来挨个摸一遍。自己也不差违约的那点钱，只求个按时来就成。 “嗯，行。” 确定好这爷俩没事之后，林浩也就打量了一下店里，客气问：“这么样啊最近，生意还好吗？” “托您的福，最近也还过得去。”郭德冈客气道：“就盼着您这电影来给我们爷俩涨点名气，多来点客人。” “怕是好的坏的都来，到时候不怕反倒可能砸了你的招牌么？”林浩也笑，他是见识过那些“正统”相声派别当时如何批判德云社的，那叫一个枪火激烈啊。 这会子倒是张老爷子说了：“有什么招牌？尽管砸了，能养活这大大小小这么多号人，砸几次也行。” 于是几人就笑，这心态到还是不错。其实招牌这个东西，就像《大宅门》里面的百草堂，是十分重视，丢了这也是千方百计弄回来，更不能叫别人坏了名声。 就冲着洒脱劲，就注定会和传统相声有不同。 “行，那就还是5月4号，我们过来这边拍。”林浩点点头，有转过去看了一眼伙计：“你家老板还是没问题吧？” “没问题！”伙计也是激动，谁还不想蹭一波呢，这以后也能说陈导在这拍过电影了。 “好，那就这样。再来十个花篮吧，电影可能要明年五月才上，估摸着您爷俩还得再辛苦一阵了。” “谢谢您！” 这两人顿时又是欢喜又是欣慰，行着礼送两人走出去好远。然后台下伙计吆喝，台上两人再度返场讲上这一小段，为的就是这个送花篮的规矩： 传统中有变化，但也不是胡来。或许大家只是看到他们新的东西，但该遵守的，还是遵守着呐！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讨人厌的角色 “可以，这样就好多了，不错！” 休息室里，林浩大概走了一遍戏后，陈恺歌点头鼓励道：“小浩这段时间也准备的不错，那个劲儿很到位。” “谢谢导演，我也是花了好久都在准备这些了。”林浩也笑着走过来，稍稍自夸了一下。 作为新合作的导演，曾黎简直觉得陈导和蔼到不像话，林浩倒是觉得人家也有很多要求严格的地方——戏到了，人家也就好了；没到，人家就严肃地教你，再不行也是会有皱眉的。 “你现在的水平，年轻人里，我这是算头一份啊。”陈恺歌于是也笑，这次倒真不是客气话。距离他上一次见这小子，演技真的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当时选林浩吧，第一个演技不错，第二个还是最主要因为他本身就是京城人士，第三个你知道这小子和张一谋吧...陈恺歌莫名就有点这种意思，总之当时情况很复杂。 但现在看来，水平有了不小的上浮。 林浩一阵谦虚，陈导也就转头左右看看，道：“曾黎来了吗？” “来了导演。” “她现在怎么样？我昨天不在，你们对戏了吧？”他便随口问了一句。 林浩本来想说夸几句，但想想还是实话实说，道：“还行，但是也有一些细节的问题，但我觉得都可以调整。” “嗯。”陈恺歌点点头，其实曾黎的戏份不多，但人家准备的也不少。所以他想了想，便道：“行，那你过去把她也叫过来走一遍戏吧。” ... 曾黎的戏集中在前三周内拍完，比林浩在《我的父亲母亲》里面也差不了太多，属于配角性质的女主。 但一样的，人家当大戏对待。 而且她比刘晔那种真正打酱油的确实好太多，刘晔这种群戏演员，就那么点镜头了，还都没啥特写的。 林浩一路出来，现在的天气已经有了些许炎热，不过曾黎今天依旧是穿的一身有些时髦的带着流苏的长裙，化了比较浓得妆，踩着一双blingbling的高跟鞋“咔哒”“咔哒”就走过来了。 鞋子是Valentino的新款，黑色镶钻，长裙是Osbsp;de la&a，黑灰色渐变的2000年早春系列流苏裙，再搭配红色复古Gucci手包。 纺纱的裙摆轻轻飘动，气势十足。 曾黎饰演白梦，在电影里扮演...本色出演林浩的女朋友，不过气势不同，更为御姐一些。属于家境还不错，性子也比较高傲的那种。以至于两人的关系，在一开始就处于有些紧张的状况。 “怎么样，我看起来？” 走了几步，曾黎才有些担心的问他。 林浩也是扶额：“只是走戏，你也没必要这么隆重都全妆发吧？” “...我不像你，我可紧张。” 曾黎看林浩眼神觉得应该没问题，他要觉得不行早就吐槽开始了，何况这套造型还是林浩亲自搭的，把剧组几个造型师都看傻了眼。想到这，她便有些得意地迤迤然飘过，连带紧张地心情也都好了些。 林浩也摇摇头，走了。 后天《百花深处》就开拍，他其实心里也是有点紧张加期待的。所以他也回自己房间去，继续钻研自己今天走戏后陈导提出的不足了。 ... 话说《百花深处》这个本子，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角色，表演空间也很大，压力也同样是不小的。 主要还是这阵子的事情。 《卧虎藏龙》现在在北美已经突破了1亿美金，整个国内电影圈为之动荡。张一谋也终于在这时候宣布，《英雄》投资3000万美金，并顺便公布了全体演员阵容。 李连杰，张曼钰，林浩前三番。 之后便是陈道明，章紫衣，甄子丹还有一系列主演。这里面再次出现林浩和章紫衣都没有打破媒体的固有印象——林浩就是张一谋力捧，都给他三番了。 毕竟三番以内算是实绩，林浩还算新人就压陈道明。而章紫衣则是因为得罪陈恺歌，所以被压到五番。 总之这部戏争议不断，投资巨大，未拍先火。媒体永远在搞事情，前段时间列出了两个人《卧虎藏龙》的后续发展，明显夸了林浩这边三番张一谋电影，一番陈恺歌电影，大为看好。 媒体又说章紫衣走了奥斯卡红毯，刷了一波存在感，后续也有大片。 不过后续差了一些，而且... 就在前阵子，又从米国传来消息，《尖峰时刻2》在移师乡港后的四月七日，也就是陈龙大哥刚还也是四十七岁的生日，这一天章紫衣的表现当时成为传媒大肆热炒的新闻。 按照乡港媒体写的是：“我就是你的生日礼物！“的这个事情和送上香吻... 而章紫衣则是表示： “我完全是中了他们的计！他们问我敢不敢亲大哥一下，我说当然可以，结果第二天就被写成另一回事。我和大哥若非光明磊落也不敢那样做！这次经一事长一智，以后我在乡港传媒面前，要学会伪装自己。“ 乡港媒体其实大家也懂得，肯定会有夸张的，但这些资深的内地的娱乐记者你也以为他们是啥好人？ 引战带节奏第一名。 其实林浩不但没有什么被表扬了的窃喜之意，更是知道其实媒体和舆论这个东西，在你根基尚未稳定之前太容易变化了。而《百花深处》作为自己的第一部一番大导演主演，是重生前没走到的一步，却也绝对不能是走错的一步。 ... 下午六点，曾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凑林浩屋子里去。 已经吃过晚饭，两人现在可以是正常的座位戏中的男女朋友交流感情交流戏，又不是很晚，所以到时没有什么。林浩这会在看书呢，忽听到门外曾黎正儿八经的问好声，便赶快起身，开了门。 这门还得继续开着，免得有些人嚼舌根。 “怎么样今天，陈导怎么说？” 他给拖过来一张凳子，又拿起旁边的书，折了一下就当做书签。 曾黎叹气：“说我脾气的意思够了，但还不够讨人厌。” “都这样了，还不讨人厌啊？”林浩笑。 曾黎拿过凳子坐下，也是郁闷道：“谁知道陈导究竟要我多讨人厌，真是烦人。” 陈导自从杀青以后，就要求她去寻找一种感觉——作为戏里唯一的女人，白梦，林浩的女朋友，大概是家里有点钱但是不至于很富。爱慕虚荣，脾气也不太好的样子。 陈导没有把白梦写成那种彻底的俗套的拜金女甚至泼妇，相反，她不是坏人。年轻漂亮又充满吸引力，却又因为她整个人身上其他的东西显得有些讨厌。 就跟生活里的一些人一样，不是坏人，但也不讨喜，甚至有时候很讨人厌。这个讨厌的度就不好说了，陈导写的很细，但后来继续调整了一番，还是不够。 比如她现在是个无业游民，留学回来却整天夸夸其谈。面对男朋友的时候有些不耐烦，对男友所谓的自己创业的梦想不屑一顾，向往着更好的生活，还有国外的生活之类的。 她在惹下麻烦后，男朋友替她抗了下来。最后，等男朋友有所得的时候，她也已经自顾自离开了... ... 这种人设，甚至某些时候比彻底的坏人更难演，因为它不是一个脸谱化的东西。大家周围都可能有这种人，你要演出来“诶，就是有这样的人”这种感觉才好。 但另一方面来讲，却是比林浩再《我的父亲母亲》里面的角色张力大多了。 曾黎不傻的，她知道自己外形有所限制，所以这么一个角色如果不演好下一个可能很难再来了。所以对这个机会那是牢牢抓住，也不介意可能会对自己形象上的影响。 但是吧... 临近开机还是没到陈导要的感觉，她也是很郁闷。 “放心了，陈导心里有数的。” 林浩安慰。 基本标准肯定是已经到了，但导演往往要的是更多，更好。他本来对曾黎要出演一个和她本人性格全然不同的角色的时候，也是有些担心的。 但不得不承认，曾黎的外形至少会在新人时期限制她的戏路，而她能逆风行走最后演到自己都有些动容。也不得不说，他还是隐隐期待，后天开机之后女朋友的表现的。 第一百四十章 制片人 5月2日，《百花深处》开机。 “林浩，看这边！” “林浩，请问最近的新闻你有什么回应的吗？！” “不好意思，今天是《百花深处》的电影开机发布会，一概不接受无关问题的采访，谢谢！” 陈导要去处理剧组的事情，把男主演林浩丢在了台上，被一堆记者团团围住。拍照，采访，还是乘机提问最近新闻的，都往着边涌过来。总之他是这边还没照顾好，那边就又开始提问。 脸都笑僵了。 但谁让他自己还是制片人呢？ 这里是怀柔影视基地的一个大厅里，《百花深处》剧组正在举行开机仪式。虽然多数地方选择实拍，但还是有在怀柔这边搭了几个室内的景，所以倒也就顺便选在这里拍摄那些没法实拍的几个镜头。 就为了这几个不到5分钟的镜头，已经搭进去百来万，林浩当时看到这个需求的时候直心抽抽。 这还是陈导收着来的。 没办法，看见别人都在拍大片，陈导也心痒啊。 好在人家也只道这只是个文艺片，所以啊没多折腾。这边就在这外面的院子里。摆好桌子，摆上各种水果各种肉，炉子，香烛，还有旁边红布盖好的摄影机，也算得上是一切从简。 陈导正在这边躲清闲，媒体有时候也讨厌，人导演接受完媒体群访环节之后，自由采访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刚好借口溜出来。留下一票演员在台上，可不使劲逮着林浩薅么？ 这剧组这么点人，除了林浩红之外，其他的就只有俩96班的可以凑上来问两句旁敲侧击，另一个主演没到场，还有就是个小屁孩，问啥？ 总之一边倒的围过来了。 ... 所以开机仪式开始前5分钟，林浩才堪堪从那边挤过来。 刚才媒体见了跟猫儿见了鱼似的，一直问。林浩多红啊，但他自从出国拍完美国的一部电影之后，那是连续整整四个月本人没传出什么消息啊！ 四个月！ 可人家还是红！ 你就说今年上半年的娱乐圈，基本上被《卧虎藏龙》在海外大显神威给刷屏了。多少媒体从提名奥斯卡，甚至更早金球奖的时候，都开始陆陆续续跟踪报道。 结果到高潮部分，诶，你看少了个人我要不要补上？ 当然要啊！ 这次是真的不用林浩自己花钱炒作，宣传之类，哭着喊着过来。奈何当年林浩自己都能在戛纳买通稿，现在这些媒体更是斗不过他这种深谙娱乐圈炒作套路的现代人： 林浩作为制作人其实心里还是开心的。 太欣慰了，现在的媒体主动配合，群众们没那么杠精，完全省了好多宣传费用！ 2020年，什么正炒反炒，人设套路的，都被各大媒体带过节奏的网友看到这些东西都会问一句： 是真的吗？让子弹飞一会。 好像冰清玉洁事件，虽然这四个人也很烦人，网友一片骂声；但是也有人质疑有点反炒给王承渲做人设的原因。 什么一直没笑过啦，导师支持啦，营造一种有实力被排挤的感觉。结果公演也不怎么样，反倒是一直说实力很棒。 怎么都透漏着某个绿色的平台，捧这个湾湾妹子的嫌疑——大家知道它请了谁来当导师，也知道它背后的资本吧？ 所以一听这个说法，好像也有道理。 但是现在吧，林浩委婉地说几句，再吹点小牛媒体就已经很开心了。更别说看报道的围观群众：媒体或许还是看破不说破找宣传热点，吃瓜群众那是看了就还是满信的嘞。 ... 总之，该有的红包都厚厚封好之后，媒体们再围过来拍了一波开机的照片。 几个其他可怜的主演这才蹭上一张合照，或许到时候出演的时候，就来一句“出演这部电影的还有林浩96班同学曾黎，刘晔等。” 哦，陈赫自动被忽视了，如果他愿意主动自爆身份的话当然也肯定有新闻。 “浩哥浩哥！” 此时，陈赫还不是那个贱兮兮的曾小贤，只是个中学生。听见声音，林浩转头问： “怎么了小贤，哦哦不，小赫？” “刚才胡哥看你在台上老半天不下来，就先去帮你拿东西了，我刚忘给你说了。”陈赫也是不知道小贤是谁，一脸懵。 “啊，没事。” 林浩挥挥手，胡远生是他舅舅当兵的时候手下带的人，这不林浩从美国回来以后深刻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助理，又要必须靠得住，田虎就帮他叫了个人过来。 绝对放心靠谱，现在生活上的杂事都是他做，轻松太多了。这一点曾黎都比他强，人家早就有了，是自己家的亲戚也是个靠谱的人。 就是胡哥这个称呼... 这边他继续道：“我知道了，谢谢了。”然后就大步走过去，今天是开机第一天，他这个男主演是绝对有戏拍的。 ... 片场，陈导正忙活呢，见林浩来了也只是招呼一声。 林浩充分表示理解，自己做制片那也是有别人帮衬着，就是那种不挂名字但是做事情的行业内人员会帮他负责一部分。哪怕就这样，自己一出现，都有几个人围过来找他。 就更别说陈导了。 虽然这第一场戏肯定是什么都准备好了，但是后续的很多东西还在继续跑，而且你知道拍戏现场就是很容易出现一些小的变故。 好比昨儿下了一场雨，把着地面润湿了，一会演员踩着这个泥地走陈导嫌不好看。折腾半天，现在正临时往上面铺地砖呢。 高价买来的，人也是高价请来的，这种小支出别看不起眼，但就怕积少成多搞成了“什么我这个月花这么多钱，我怎么感觉都没花什么”这种。 我忍，林浩心中默念。 只是他眯着眼睛的样子，就差写了“不忍直视”这几个字。其实这些临时支出和大头比起来还是好的，比起那些动不动就见个城墙宫阁的好太多了。只是他不做投资人不知道，一做投资人简直就是感觉自己穷的要死，悲催！ ... “怎么样？激动不激动？” 处理完事情，曾黎和刘晔凑了过来。 刘晔比之前精神好了一些，显然和谢那有了进一步的共识。而曾黎自己也很紧张，但还是惦念着男朋友的情绪，林浩便笑：“还好，你倒是小心点，一会拍出场戏的时候要走过去，可别卡住了。” 这砖都是临时铺的，自然不可能糊水泥什么的，中间缝就不小。曾黎穿的细跟，就怕卡住。 “放心吧，我练了好久了。” 曾黎抿抿嘴，然后笑开。开玩笑，你这是质疑我这几个月苦练的功夫，她的戏本来就没那么多，那是啥都细心。 “你呢？晔子，怎么样？” “我还好。”刘晔本来一开始挺激动地，但现在好像好了不少，一本正经道：“可能是这几个月练搬家具搬多了，都有点习惯了。” “哈哈哈！” 几人于是笑，但刘晔确实也是主动专门去搬家公司搬了大概三个多星期的家，就为这大导的几个镜头。 “来演员就位，要准备开拍了啊！” 副导在那边喊了，几人赶忙都匆匆就位。第一场拍的是林浩和曾黎从门外进公司，刘晔作为搬家公司的员工出来汇报业务，就这么一场。 他进了屋子，默默握了握拳：可以的，我还是可以的，总有一天我也有机会的。 外面也传来声响。 “来，准备，3，2，1，a！” 场务一声打板，《百花深处》正式开拍。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又见站台 王家卫的电影里说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所以人，也会过期么。 镜头轻轻抬起，从下往上。 画面里两个人不停地往前走，镜头对准的是右边的女人，左边的男人堪堪露出一个肩膀和手臂。 左边的女人看她走路就很美。 微风玉露倾，挪步暗生香。 从有些偏青色的石板路，沿着巷子缓缓而行，到有些现代的地砖铺地，镜头已经拉到了两人一半。风吹的大树莎啦啦响，洒下斑驳的投影。两人开始加快速度，但跟着的摄影师的底子非常硬，手特稳，愣是没有半点晃动。 是顾长卫，他决心做个自己的电影，所以很难出山。也就是陈导也是老人了，所以就拍这俩月。 镜头里曾黎瘦瘦的腰身在镜头里显得分外有些窈窕和现代，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和旁边脱了几块皮的红色墙面有些格格不入。 镜头也渐渐左移，终于可以看见男人的侧脸。有些脸色发黄，但轮廓显得还有几分年轻的痕迹。穿着一件不洋不土的长袖但是袖子捞起一半，看起来有些老旧。 新和旧，人和物。 还有这一路走过来的男人女人。 悄无声息地从这一条路往前走，像是走过来这四九城里夹缝中残留的一段历史。 然后拐弯，仿佛就越过了一面无形的墙，忽然喧闹声，嘈杂声，风声都骤然浮现。 ... 红色如同宫墙一样的高墙不见了，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视野，好几个穿着汗衫的男人正在收拾东西。不大不小的一个院子里停着两辆皮卡车，一辆银灰色一辆深青色。 林浩这时候就大步走了出去，曾黎则是停在了原地：“怎么了？怎么两辆车都没走啊，早就给你们打电话回来了啊，一会人家催了。” 说着，又瞥见右边的人动作，鼻子跟着哼了一声：“我跟你说，这户可是大户人家，四合院里搬出来的。你们要把这单子给我搞砸了，以后就别想自己带队出去整活了啊！” 这时候院子里的人赶紧应道： “是，是，头儿，马上就走。” “要叫老板！” 这时，刘晔才从里面出来，显示瞪了那家伙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又是满脸讨好地笑意：“老板，今天又来了个单子，从北京站...啊，不，北京西那边搬到木材大厦那边。” 北京西96年才正式开通。 林浩皱了皱眉：“那边现在在做改造吧？不好走，封路了好像，要绕一大圈，这得加钱。”01年京城申奥，连带着很多地方都开始做出改造升级。 “可不是么，我都报了，人家都不带犹豫的。”刘晔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不自觉提高了些嗓子音量：“外地来的老板，搬过来住，有钱得很。” 于是林浩就站住，转过头： “诶，你真不来？” 曾黎站在巷子口，像是一个分界线。画着精致的妆容，描着眉毛，脸上却是肉眼可查的有些嫌弃，摇了摇头道：“你去拿钱吧，我就在这等你。” ... 晚八点多，影视基地。 今天开机第一天，拍的也顺所以收工得早，大家就住在附近的宾馆。这很无聊啊，出了这个影视基地就是荒地，大老远不见什么人，天知道以后这些地皮上盖的房子都要值好几万一平呢？ 但至少现在还是荒的，对面还有一只不知道谁栓在那吃草的牛。 牛看着他，他看着牛。 “走了走了，我换好了。” 刘晔从里面冲出来，跑到两人身边，也打断了林浩关于“犊子”的思考。刘晔今天满眼带笑，因为陈导拍完夸了他一句“眼睛里面有灵气”，他就一句乐了一下午加晚上了。 “不急，转弯走个几百米就到了。” 林浩笑。 “早点回去早点看啊！”刘晔则是冲劲十足，兴冲冲地要去买陈导的电影碟片，想着学习一下。 “不差这几分钟。”曾黎满脸淡定。 “好吧好吧。” 灯光有些灰暗，几人兴冲冲来到了打听到了的影碟店。比想象中的规格要低了一些，但至少还像模像样的。两排货架上摆着些热门电影，多半是港片，其中一看就有好多僵尸片。 陈导的电影应该也在这上面摆着吧。 林浩没有看进去找碟片的曾黎和刘晔，反倒是蹲下来，低着头看着门口的纸箱。 “老板？这里面是什么？” 老板从电视前面转过头来，瞟了一眼又转回去：“朋友放在这帮着卖的，好像是些国外的片子吧，五块一张，别人的货我这就不还价了。” 他本来还想推荐年轻人旁边那一堆“好片”，但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会单身寂寞的人，不像是那种自己度过漫漫长夜的。 而这边林浩也确实不感兴趣，他只是盯着这里面一张碟片，上面明晃晃写着英文：“好，老板，我要这张。” ... 刘晔兴致勃勃地拿了碟片回去，结果到了宾馆本来说好借用他影碟机的林浩却临时变了卦，他只能一脸苦瓜脸地等着林浩先放他自己的买的片。 主演的房间比较豪华，才有这种东西。 但心里还是不禁暗自想到些什么，嘴里问道：“哎，什么片啊，这么神神秘秘？” “看就知道了。” 说着，林浩就按下了旁边的按钮。 有些老旧的影碟机开始缓缓运转起来，过了一会黑色的屏幕上缓缓浮现一个蓝色的K，然后又是一阵子的黑暗。 然后，突然浮现出了中文。 “诶，中国片，胡同制作，T-mark...你说这个东西，盗版就是不行，字都晃来晃去的。”刘晔嘟囔着，他买的正版的陈导的碟片——也不敢说是一定是，总之这价格肯定是。 然后画面里忽然出现了拥挤的礼堂，一群穿着七八十年代的人出现在发青的屏幕里。林浩就笑了，两人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又若有所悟地惊讶睁大眼。 他起身到了阳台，打了个电话。 “喂？” “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 “贾科长。” 林浩笑，他把手机放在电视前，画面里的人沉浸在黑暗里：“呜！！！” 然后一群人模仿着喊了起来。 “呜！！！” 屏幕上缓缓出现一群人的名字，以及： 站台。 Platform。 第一百四十二章 拍电影真辛苦 《站台》的盗版又出现了。 是的，之前戛纳之后本来这两部获得大奖的电影都被禁了，但一开始多多少少有盗版的趋势出来。首先肯定是姜文的电影出来，结果就是是托《鬼子来了》的“福”，这些盗版很快多数都消失了。 这两部让人满怀期待的内地片，就这么没了什么消息。 姜文很惨没得说。 禁导五年，好在他现在还可以去当演员来过瘾。或者说，他表面上当着演员实际上还是做着戏霸，当着实际上导演的意思。不是有传闻说，《寻枪》陆川就被他搞到欲哭无泪么？ 人家完全可以去别的大剧组，去这些小导演这不就为了暗地里来这一套么。 而《站台》虽然贾章柯这边好像没什么大事，但那也是没有再提起过。直到林浩在在这个地方看见这张碟片，上面用英文写着Platform，jakiezhang，音译过来像是贾科长，这就有意思了。 “...你在哪看见的，多么？” “我问了一嘴，才进的货，应该还行吧。”隔着电话就能感觉到贾章柯又是激动又是纠结的心情，林浩有些好笑又有些理解。 激动是因为贾章柯一直希望自己的电影能被国内普通观众看到，纠结是哪个原创工作者都不会多喜欢盗版吧？ 两人一顿闲聊。 贾章柯现在在大同那边拍一个纪录短片，他顿了一下又说自己出来了个灵感想拍一个电影。不过这部戏男主林浩有点年龄大了，就想着先不用林浩了。 林浩没什么意见，本身也没必要一直用自己，他也没必要一直接贾章柯的电影。而那边贾章柯听到这句话自己莫名都舒了一口气，感觉心里一座大山放下了。 甚至想放声大笑。 ... 林浩并没有强迫两人看《站台》，所以本来准备把碟片放出来，结果两人阻止了。 额，好吧，但看自己演戏有时候还是比较羞耻的。他明天还有戏，不像这俩，于是便收拾收拾就出了门去准备去了，留下这俩坐在床上看着这部电影。 曾黎其实是看过的，但刘晔没看过。 屋子里，带着些泛青色的光照着他的眼睛，屏幕上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说实话，他一开始不觉得林浩能演绎出那么好的，因为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就是个公子哥形象嘛。 但盗版碟虽然很烂，他过了一会也知道画面晃动其实是一种拍摄手法。再过去十来分钟，他就完完全全地被震到了。 其实林浩上了的电影刘晔都去看了的，《我的父亲母亲》《卧虎藏龙》，但总归你能想象到他在一个认知范围之内。但现在屏幕上那个熟练抽着烟的家伙，把烟从嘴里取下来，然后那么一伸手抻了抻衣袖，再把烟叼进嘴里。 绝了！ 就这处理，他别说细节，就说自己要演肯定也是凭着自己本能在演。好像吧，自己和林浩的差距不是那么一截，是好长一截？ “怪不得张导在那之后选了林浩当男主...”刘晔感到蛋疼，他看着林浩追着火车的时候，眼里的光和脸上的神采，就这种东西是超出他的想象的。如果不是偶然得来，那就说明对方的水准要远高于他。 怎么有点受打击的感觉？ 昨晚上才想着以后也有机会追上，因为对方就在前面不远。结果现在才知道，这就像在操场上跑2000米：以为差不多，其实别人是已经超过自己一圈了，又再多出去那么一截。 ... 5月4日，许魏来客串。 陈恺歌拍这部电影，他自己说如果能把时代背景和个人意识这两点处理好，其实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当然现在的陈导是在自谦。 但后来确实就像他拍《我和我的祖国》里面，已经不想说啥了。而从一至终陈恺歌比较为人称道且水平都还不错的，林浩个人觉得是他的镜头。 只是看的爽，拍的辛苦。 这一段拍的是林浩和女朋友吵架了，自个儿就追着她出去，到后来街道上的镜头。女朋友嫌弃他做的这个工作没什么前途，想着去搞一些什么新兴产业，赚钱快，轻松，大家都在搞。 林浩不同意，他觉得现在自己公司做的挺不错的，以后可以慢慢扩张。 “你看，这不就是从一辆车扩展到两辆车了么？” “然后下一辆又用三年？” 曾黎脸上的神情有些愤怒：“女人有几个三年可以等你？” 说着，就“啪”地摔门走了。 林浩有些愣住地站在原地。 镜头这时候拉的很远，他就这么大概站了两三秒，喘了几口粗气。最后还是舔了舔嘴唇，又歪过头然后横过来脖子： “白梦！” 然后就追了出去。 ... 这是一段长镜头，要跑过三条街，而实际上开拍之前林浩还在街上跑了寻找感觉。街上其实都是些群众演员，就这又是多少... 好，你个葛朗台，不提钱的事。 这部分林浩没有台词，更没有什么怼脸拍的特写，他就是这么一直奔跑。不是那种以后跑一段，下一段拍的就是累了的那种，而是连续的一段跑跑到人累了再慢下来。 这特么就很难。 林浩要靠自己的各种反应，来缓解跑步的枯燥无聊的镜头，好在还有些背景上的各种街道边沿景象来衬托。 于是第一遍，林浩从皱着眉紧闭着嘴，到有些嘴唇微翕，似乎想喊点什么出来，到忽然就松了松劲，整个人一下子懒散下来，镜头一下子就被他带的变了节奏。 陈恺歌开着点头，其实他心里大概有个想法。《百花深处》这个本子，陈导一直觉得改的不满意，但林浩演出来的却是出乎意料的和谐。 演员自由发挥的结果。 这其实在第五代的镜头里，这一段的情况很少见。陈恺歌这次没有给他什么具体的要求，这段要达到什么目的，而是让他自由去做。所以就这一段镜头，林浩就把控着这个画面的节奏，而镜头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这就很难，对演员的素质要求很高。 而这两分钟的跑步之后，这个长镜头终于结束。下一步，林浩就该是慢悠悠地路过一个糖葫芦摊，一个游戏机店和一个卖唱的摇滚青年了。 就是不知道拍的如何。 陈导于是开口了： “好，停一下，小林刚才状态不错，咱们再来一条试试。” “很好，这次我们换一个感觉试试。” “再来一条，刚才非常棒，但我觉得你跑了这几次下来应该有新的感受。加进去看看...” ... 所以林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跑就是一下午。到后来他真的有点撑不住，脸色开始泛红到泛白，但仍然就是一遍又一遍地跑着。 其实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点苦你都吃不了还拍什么电影？高危行业，乘早撤退。而还好的是，林浩这些年为《英雄》准备这么久也不是白准备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好。 所以就一直跑。 他甚至休息喝水的时候还有闲心想：幸亏这不是王家卫，不然人家就会要你第一遍跑的步伐，第七遍跑的眼神和第十一遍的表情以及跑出《铃儿响叮当》的感jio... 噫，光想着就一身冷汗，精神一振。 于是他就这么保持着尽量好的状态，休息一会就抓紧上场。于是这么一个一开始有些郁闷甚至不满，到后来突然又松开。为爱情所迫但仍然有自己坚持的人，就给电影打下了一个底子。 是的，底子，也是人物的底子。 搬家公司老板其实这个身份陈导设定的很妙： 从旧家，到新家。 搬家其实是很多人新和旧的一个记忆的巨大分割，意味着太多东西不太一样，明显的环境，房子，还有进一步周围的朋友，甚至学校，上班的路，再到更远的东西。 而这样的一个隐喻里，连接着一切最后有所悟的老板必定是有坚持的。 陈恺歌是一个浪漫的人，他不说，只是很简单用镜头来说。于是林浩就跑了一下午，许魏也等了一下午，然后只能第二天再来。 “拍电影真辛苦，我还是不要碰这个了！”他一脸感慨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书剑恩仇录 5月5日，今天立夏。 或许是为了迎合这个节气，今天一大早起就开始阳光灿烂的。 其实京城现在也算是难得的好天儿，赶上98年的时候，空气污染其实还蛮严重的。后来陆续通过一些法律法规，还有今年一月初控制大气污染第五阶段，总算是有些成效。 结果反映到这个成效上，就是上午的室内戏还好，下午林浩在太阳下的切身感受... 那天夕阳下的奔跑，是我逝去的青春。 他这一段拍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导演希望光由弱到强地洒在他的脸上。所以他经过糖葫芦摊，游戏机店，卖唱的摇滚青年的这几个环节无论是光线，群演，还是自己出问题了，都要重来。 何况还有陈导加上去的镜子。 你知道陈导很喜欢用镜子吧，来表现虚和实，人物的外表和内心这种。这些在《霸王别姬》里就出现了一些，所以在这边陈导也很自然地用上了。 总的来讲，整个过程感觉有点探索发现的意思。这条街陈导只能拍两天的下午，所以其实他应该是一开始拍了一阵后就比较满意了。后来都是在尝试增删，亦或者觉得拍不满时间浪费了？ 不知道。 总之就这么，拍了满了时间。 ... 街边，现场。 “你在结束的这个地方，你不能把自己局限在这一段街道里。”陈恺歌一旦开始导戏，那个声调，那个态度就不一样了：“你得出去，你要走出去这片地方。不要看前面好吧，你是专业的演员，他们影响不到你。” 前面封街，聚集了大量围观群众。 “好，我知道。” 林浩也是有些累，陈导一点一点抠细节，林浩自己要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去满足甚至有一点感觉在和导演交流的那种。 “行，林浩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他拿着本子，又走过去：“好，这一段我们再来！” 许魏于是精神一振，又开始拿着吉他，扯开嗓子开始唱：“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总是在梦里看到自己走在归乡路上， 你站在夕阳下面容颜娇艳...” 林浩就这么两眼有些无神地往前走着，听到这家伙的嘶吼，仍旧是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往前。 走着走着，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归位，整个精气神好像收回来一样。夕阳下，阳光撒了他一脸，映得整张脸上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一些。 他摸了摸鼻子，转头回去。 “好！” 陈导终于满意，这一段处理就舒服多了。至于他最后转回去是给钱没给，去了哪，都要靠后面和观众自己想象了。 ... 《百花深处》这个本子，给大家的想象和分析的空间是很大的。 电影前半段讲的主要是林浩这个小青年，处在各种矛盾的中心点，他作为一个年轻人的故事，和京城的故事。中间开始穿插进新一代和老一代的故事，最后归于老一代也就是冯先生的故事。 然而整体上《百花深处》的进度其实很不错，比如陈赫那边的戏份就很快。其实陈导也是一步一步指引者他拍的，要求也没那么高，加上陈赫的戏属于自己溜出去见了好多新旧的东西，所以单独的比较多。 算是没什么对手戏，他本身在《百花深处》的设定里就是一个外来人，主要接触的人也就是林浩了。 作为林浩的亲戚，从外地准备搬来北京，他发现这北京有很多地方和想的一样，但也有听说的不一样，和传闻的不同。于是最后要回去的时候，他遇见了冯先生。 但这一段得等冯远正拍完进组之后再说，而陈赫的档期比冯远正还要紧。所以拍了几天之后，剧组临时决定请一个替身小朋友给陈赫，那一段只用他的背影处理。 至于陈赫本人，则是要回学校去准备考试了。 对，他现在还是个中学生呢。 嗯，于是连带着林浩这几天也是没啥休息，导演自从拍完街上的那一段后，就愈发吹毛求疵。 有时候，他让林浩做了他的设想，觉得不满意，就让林浩自己做。林浩就只能千方百计想表演方法，来满足导演的设想。 所以很累，是心累居多。 以至于在回去的车上，接到徐导的电话，他还有点迷糊：“喂？” ... “林浩啊，我这边把本子稍稍给你改了改，已经寄过来了。”那边的声音有些熟悉。 林浩这才反应过来是徐老怪，便道：“谢谢徐导，那我就好好看看本子。”这部戏本来林浩还是很想接的，但其实感觉上成行会有些困难，水平也有点担心。 第一个这在以前的时空里没有成型的项目，主要原因大家也知道：前面《蜀山传》扑得太惨了；第二个是部分演员不太专业，请了伏明霞和刘璇来拍戏。老徐调教女人是有一套啦，但是心里就还会会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但一开始剧组也没想着一定要用他。 还给好多人包括黄磊都发了邀请，最后是徐老怪一力坚持等着林浩的档期，这才定下来。只是这最后《书剑恩仇录》能不能开拍... 还是个谜。 算了，冲着徐老怪的名头也可以合作一把，就算组不成也没啥损失——因为目前都没有多少剧组敢跟他邀约了。即使有，林浩也没看上，大概率那时候会是空的档期。 但《书剑》如果组成了... 那自然最好，要知道徐老怪现在的名气在乡港那也是很大的，水平也是有的。 比如范彬彬被邀请出演里面的一个小配角杭州名妓玉如意，还没开拍，就已经得意地发了些新闻通稿吹自己了。当然这也是王晶花的手笔，跟他通气过了。 ... 十点多钟的时候，林浩回到房间，又出去练剑半小时再收拾完毕。 本来觉得拍这部电影应该是挺轻松的，《英雄》才是重头戏，结果发现这文艺片导演要是真的有想要磨的话，其实也可以很磨人。所以每天都很折磨，几乎是满满当当的都没啥私人时间。 收拾完毕，终于可以自我一会。 只想舒服地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电话和曾黎聊天，哪怕对方离他只有十几米。这种感觉就跟上课同桌聊天用威信一样，为了保险点。 万一呢。 陈导的剧组可人也不算少，都不太熟，人多眼杂的。 “你不接我接！我男扮女装去演乾隆。”那头曾黎说着就来气。 徐客啊，你现在离国内导演全收集，还剩多少？更何况是女演员都梦寐以求合作的徐客。 林浩一时兴起，笑道： “那也行，省的我被张伯芝粉丝骂。” 戏里的女主角香香公主，如果没意外的话会是张伯芝出演。人家98年《喜剧之王》，99年《星愿》，势头正猛。 曾黎于是一下子就蔫了：“那也得人家要我，我又演不到那么好。” 林浩连忙鼓励道： “谁说的，你在我们班上那可是也算最好的那一批了。就今天下午那场戏，你就演的很不错，陈导不是让你一遍就过了么？我今天基本上都是两三遍才过吧。” 今天下午拍的那场戏，曾黎看着面色不显，依旧是靠着墙轻轻摇晃。实际上嘴角却往下抿了抿，似乎是有些不悦，但又忍住。开始用一种用漫不经的态度听着两人交谈，偶尔看林浩一眼，也不多做反应。 摆明着就是等着算账的架势，其实很好地就在两人交谈的背景里，只是用肢体语言把自己演出来了。 “...那也就这一次！” 曾黎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又嘱咐道：“诶，到时候你去拍了，可别见到那些美女就走不动道了啊！我听说那个张柏芝，很好看的。” “放心吧，我还没见过什么世面么？你比她们都好看不是么。” “你就扯吧你！” 嘴里不承认，语气却美滋滋。 林浩也笑，他还真的对张伯芝没啥感兴趣的点。大概是因为后来看她来内地上节目，嗓音太粗哑所以连带着《喜剧之王》的光环都掉了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茶楼 几天后，林浩看完了新的本子，又和徐克通了电话。 其实就像是《蜀山传》的问题一样，徐克也是有点试图在一部电影里讲半部多小说的事情，真的有点太多了。这和《太平轮》还不一样，《太平轮》是一部完的事情分为两部，《蜀山传》是两部的事情挤在一部。 所以还是有点，感觉剧本逻辑上存在很多缺点的。 如果要真的是比较完整的拍完，这部电影的时间起码会来到三个多小时，有点多。所以林浩怀着试试看的想法提出了建议，没想到人家还真回了，还真调整了一下。 当时他都惊了。 林浩也就欺负欺负贾章柯了，其他导演面前他也就是建议建议， 也是返回来的本子，感觉好了很多。 双方也就正式签了协议，当然，林浩不会借此为自己占便宜之类，但肯定也不会让自己吃亏了。 价钱方面给的还算不错，六位数了。 毕竟《书剑》这部戏大概会花费半年以上的时间拍摄，大部份会在大陆取景，所以很难起用有名气又没有太多档期的明星，他计划用九成以上新人拍这部戏。 林浩应该是里面腕最大的了，他压番压了张伯芝，这一点让对方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内犹豫要不要接拍。 而对林浩来说，也确实是如果能有这一部戏，对他接下来的度过市场承认的尴尬期好很多，但也会压力很大的，成为第一部他一番的商业片。利弊参半吧，但总归还是要走出这一步的。 ... 至于剧组的事情，总归是越来越好的。 陈导最开始磨他磨得很厉害，转眼这两三周过去了，基本上陈导想要林浩表现的样子都出来了。其实这部戏还不是那种纯粹的闷片文艺片，有点那么些起承转折的意思，而且表达的其实某个意义上还算大众。 就是对老北京人来说肯定感慨颇多。 但你要说对全国人来看，其实就没那么多感慨了，但共鸣肯定还是有的，不会那么强。 丫最后总结了一下： 这就是一地方电影，不过因为这地方叫京城，显得太高大上了，所以你看起来好像不是拍的某一小片地区人们生活的变革。 陈导其实这一次没有拓展到全国，拓展到这个时代，讲的就是这四九城里发生的故事。 偏偏是因为这个难得的尝试... 又或许也是因为资金的原因吧，让这部电影里难得的显示出了了特别的人文关怀。不愧是陈导作品里面唯二上九分的片子，真的有高明之处。 当然了，也是少不了描摹细腻的人性。 主要是林浩的，然后是冯先生的。 是的，冯远正终于拍完《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进组了。不知道到时候观众看完电视剧，过半年又在戏里看见冯先生这个形象，会是啥反映。估摸着还会想，就是把他骗到一边去打一顿。 林浩想着就觉得乐，但其实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宅门》4月15号就上线了，收视率十几，非常火热。一天一集前阵子终于演到他出场，哎哟，他这个被骂的哟，网上各种说他空长了一副好皮囊的败家子，他挨打那天，看见楼下围观群众大呼： “好！打得好！” 然后看见林浩下来，也是尴尬，脸上的痛快感觉都还没收下去。 得，林浩在这些中老年人甚至小朋友的第一印象里，恐怕就算是个败家子了。 哎哟，早知道，就让郭宝昌导演拍的给我讨喜一点，到时候指不定像雷佳音一样反倒火了呢。 开个玩笑，陈宝国老师教他的这些东西让他表演更上一层楼，求都求不来呢。 ... 夜，茶馆。 今天拍的是听相声的戏份，前情提要是白梦，对，就是曾黎演的女朋友还有陈赫演的林赫，因为这机缘巧合的事情把这冯先生给不小心砸到了，受伤了。 这然后茶馆里面，就是林浩和冯先生第一次见面，起了那么点冲突的意思。 今天的戏份很重，大家都做好了拍大夜的准备，灯光各种调试，现场各种确认，老板伙计和老郭各种激动。对了，今儿上的不是张老爷子了，他请教后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后辈，叫于谦。 也算是配合一些玩笑，这里面的段子尺度算大的了，郭德冈这算是要拼一把。 当然了，语气也只是相对于张老爷子是后辈，人家现在也是三十多的人了。 “本来觉着还好，怎么真正来的时候反倒有些紧张了。”看着台下的人忙碌，两人不需要准备什么，站在台上好像有点瓜兮兮的。 “就正常讲呗，多新鲜呐，也不是第一次上台。”郭德冈假装鄙视，实则感觉字也有点发抖。 “今儿这可不一样，我可把自己的名声都搭上面了啊，你可看着点来。” “这我知道，您放心吧。” 两人搁台上一顿聊呢，台下终于是准备好了。这场戏前半段是讲的就是两人入场，听相声，他们讲一阵，林浩觉得可乐，冯先生觉得这是什么东西，就要上去闹。 被这么一闹，于是人就没了兴致，但也记住了这老头。于是后面，才有一些进一步的再次遇见后的发展。 台上一对儿，台下俩人，这外面就开拍了。 ... 楼外。 林浩在前边走，摄像跟着后面拍，路过俩群众念叨着： “我跟你说，这里面的新派相声可好玩了，一保准你喜欢。” “嘿，我还信相声这种东西再新能说出个什么花来。”这个群众演员分道一句台词，但黑黑的看不清脸：“要不是你请我，我都不来的。” 于是他脚步忽然就那么一停，转头，那边是一座木制的茶楼。 门口伙计穿的还算周整，但也和旁边的店门口迎客的比起来就寒酸了。这就是伙计本色出演，旁边站着俩人正在商量什么，一人满脸犹豫，一人有些不耐，这就是老板和要盘下这块地的商人了。 电影里不会说，全靠观众自己观察。 都是本色出演，蹭个镜头大家伙都挺高兴。于是伙计就像平时一样，吆喝招揽一下顾客，看着林浩眼睛看过来便凑上来：“这位爷，今儿晚上有新来的新派相声，您有没有兴趣？” “...”林浩没急着回答，反倒是看着这楼，眼神里露出些怀缅。才慢慢道： “新来的吧你。” “已经来了一年多了。”伙计于是态度更热情：“感情您之前是熟客呀，那...” 林浩挥挥手：“算不上，小时候常来，原来的徐先生呢？还在么。” “徐先生老了，讲不动了，就回去了。但我们还有...” ... 茶楼经营不善，面临倒闭，老板不得不也做出些革新。 林浩瞟了一眼那边的两个人，啧了啧嘴，还是买票上了楼。今儿个和女朋友吵了一架，心情不好，权当吃点果子放松些了，顺带缅怀下老爷子。 进去之后，也并不像伙计所说的很火爆，但也算是坐满了一半的人吧。 比较少见地，年轻人居多。 “这个，着重地要介绍一下。”郭德冈把手比到于谦那：“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来介绍一下。” 于是于谦就摆出笑脸。 “今天，是小满。”于是郭德冈又转回来：“小满这个节气啊...” “诶诶诶，不是，你要不打算介绍我，您这就别说啊！” “啊，还有你啊！我以为张老爷子走了，我一人讲呢，没想还有个次品顶上了。”场下一阵笑，场上于谦佯装怒气， 郭德冈赶紧道：“诶，那我还是介绍一下，这位，姓于，名谦。” “诶。” “字麒麟！我说小满这个节气啊...” “诶，你等一会，麒麟不是你家儿子的名字么？” 俩男人跟台上一本正经地讲着这种相声，台下年轻人笑，有几个人走，然后有人从后面推帘子：冯远正进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条过 这家茶楼并不大，冯远正从旁边小门进来。 看着他一脸乐呵，后面跟着的伙计脸色倒是有些犹犹豫豫的。但人都给钱了，老板说做生意你只要不影响别人，那就开门迎客就好了。 好吧，即使如此，他也是跟着冯远正一路到了座位，这才要下去。 “诶诶！别走啊！” 伙计回头有些皱眉，但专过头已是笑，变脸是做伙计的看家本事么。眼前这个成年男人，穿着蓝白相间的小学生校服，戴着小黄帽，外表却罩着一件灰色大衣。 虽是一口京片子，翘着兰花指文绉绉的，但这打扮怎么都不像是正常人。 何况已经不是第一次。 “您还有什么事么？。” “这台上的，怎么不是徐先生啊？今儿个该是他讲了，我为了来听这一场，你看。”说着，他还真撩起自己的裤腿：“我这还摔了一跤了呢。” 伙计沉了沉气，便轻车熟路地回答：“徐先生今儿个请假了，临时有两人来顶场。您可以先看看这个，也挺有趣的。” “噢，那好吧。” 对方说话做事像个小学生，接受起来倒也容易。伙计笑了笑就出去了，一开始他还给解释解释徐先生一早就不来了，对方就闹。后来他又过来好几次，伙计也就不解释直接借口了。 反正这人隔一阵子又来，完全记不得上回的事情。 ... 冯先生虽然声音有些尖，但这仍旧是小事一件。开场一小会进来的人不算少见，大家也就继续听。 可还没等上一分钟，这位冯先生就眼睛越瞪越大，摄像给了个远景，你仍然一眼就大概能看见这人和他脸上的表情。 于是郭德冈和于谦在台上插科打诨，台下忽然又传来声音：“怎么回事...这，这，这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镜头转过来，冯远正已经是满脸通红，而往后两桌就是林浩。此时他皱着眉头，看了这人一眼，又转过去抿了抿嘴。 这时台上郭德冈并没有听见这声音，继续当背景音。 “唉，怎么能这样呢？”他又道。 冯先生忍不住四处看，想寻找认同。 但没人搭理他，该乐呵继续乐呵。 他转了一圈回过神，只能继续窸窸窣窣地小声道：“不能这样啊...” 他再叹了一口气，起身，有些脸色郁郁地从旁边出去。镜头一路扫过人群，直到这会，林浩才在镜头里正儿八经地露了个侧脸。他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继续看着台上，只是不耐烦地念了声： “烦不烦啊！” “...” 冯远正一愣，然后脸上浮现起浅浅地情绪，竟然就这么默不作声地走了。 ... 演员自己改戏了。 按理来说，这里冯先生是要说一句：“可不能这样...” 然后林浩再来一句：“嘁！”然后再转过头不看他。这个小小的冲突，被就这么掠过了，但好像拍出来更自然更贴合人物一些。 陈导没喊停。 那就是默认了这场改戏，林浩其实是真的有些惊讶和佩服的，因为他现在反正如果不是临场发挥得很好，是不太敢临时改的。 但人家就改的好。 又是长镜头，摄影机跟拍这一段就感觉跟现在的观众亲历了这一切一般。这满场的欢声笑语和一个人的惊讶到无措，仿佛就像是那句“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就这么个出场，你看着他想着是安嘉和，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角色。但现在全身都散出一股子陌生感，怯懦又有些神经质的感觉，仿佛又是第一次见到他。 惶恐，迷茫，与周围的格格不入，对事情的无能为力的逃避...而就凭这一场出场戏，你就大概能摸到这个人物的一些脉络。 “咔！过了！” 那边陈恺歌喊了过，全场一阵愣住，因为今天大家都做好了拍大夜的准备。这一场出场戏极其重要，算是前期给的为数不多的线索，所以预备了两个小时来拍。 结果这就完了？ 一条过？ 连冯远正自己都有些犹豫，过来主动问：“导演，要不要再来一条。” “可以了，你这很好，就这个调。”陈导点头表示肯定，于是片场开始有些哗然。这个其貌不扬又没什么名气的演员，上来拍的第一场就是大戏。 十分钟不到，拍完了你这是？ “愣着干什么，准备下一场啊！” “哦哦，好！” ... 冯远正在剧组来了个开门红。 第二天早上，陈恺歌就带着他去那边拍冯先生自己的戏份了。他因为进组比较晚，所以说有些戏份还是要趁着这些天好，还有别的演员的档期安排，来拍戏。 其实主要就是曾黎了，她在这三个星期。作为女朋友这个角色，她也是和冯先生也有接触的，但也是一样完全忽略了他。 哪怕是第一次不小心丢了一本书出去给人家砸到了，但是陈赫去道歉的。等到后来她和冯先生第一次正面接触，也是转眼就忘了。 这也符合她的人物设定。 其实《百花深处》虚虚实实的环境中塑造出三类人物，冯先生演一类，传统文化的坚持者；林浩演一类，夹杂在这两种文化之间，试图平衡的人；还有女朋友和这些搬家工人之类，活在现实中，被时代裹挟着滚滚向前的人。 这三类人，其实也就是林浩和冯远正各表现一类，剩余演员表现一类。 看起来冯远正的难度是最高的。 所以林浩对剧组里大家的表现不算意外，但实际上他作为串联起整个故事的一条线，其实懂电影的人知道他这个角色其实才是更难搞的。出场越是多，越是要准备多，越是难给人惊喜。 因为他的信息是和电影节奏一样给出来的，他得带着这个节奏，而不是冯远正这种一出场就给你很多信息。 不行的，给太多电影就无聊了。 所以懂得人自然懂，冯远正难度不小，林浩的难度也不低，甚至更高一些，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重拍。但就这样吧，专业人士能看懂就行，他不需要人夸一句“十秒钟三种情绪变换，演技爆炸”之类的。 而随着冯远正的进组开拍，一路也到了六月，电影节奏开始加快了。《百花深处》的故事节奏，是越走越快的，到最后再给那么惊雷般的一响，才爆发出柔和的情绪。 而因为慢节奏的戏份会比较多，所以占得时间长，这也就意味着现在开始剧组将会进行强度更大的拍摄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尾声 6月16日，暑气正盛。 已是黄昏时分，但其实一天最热的时候反倒是现在。风都带着几分热气，更别说因为太阳下山地面开始蒸腾起来的暑气，那是从上到下从裤腿里一路直上，窜到人身上去。 “来来来，林老板又请吃冰棍了啊！”胡远生扛着个箱子过来，还没近前就有人开始欢呼起哄，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制片人大气！吃的绝不吝啬！ 刘晔更是第一个窜上去： “我我我！” “就你最快！” 林浩从屋子里面出来笑，刘晔则是继续傻乐，看来倒是陈导的剧组呆的让他还比较快就脱离了《蓝宇》的影响。 他这些日子纯粹是当个群演在过，为了那几个镜头，这一个多月都是呆在剧组里的。 陈导还是很好的，看这个年轻人也算勤勉，给他大概指导了些。他其实也觉得这个年轻人还不错，可以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不过这部戏还是就这样吧，也已经到了要开始收尾的部分了。 《百花深处》从时间上来讲也就是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的事情，从舒缓的慢镜头，推到后期开始爆发的一些戏剧冲突，穿插着冯远正的内容。都不突兀，都是平凡的人生和人性的相通点。 每个时代都是大步向前的，也许环境不熟悉，但看到某些记忆符号，某些做法或者某些人和事，就会有共鸣上来。 不过陈恺歌是很收着拍的。 经常还把信息放在背景人物里，不加说明。这对于观众是顺理成章的享受，对于两个独自扮演一类人的演员来说就是丧心病狂的谪谋，太过苦逼，以至到了现在两人基本上感觉自己拍戏是一帧一帧在播放。 当然，陈导就是精益求精。 面对着好的电影好的演员要求永远没有上限，尤其是在两个演员竭尽所能地去够自己的极限的时候，导演就可以很任性地“折腾并要求”两人达到他对京城的幻想。 就像健身教练数数一样： “最后三个！两个！一个！再来一个！最后一个！再送自己一个！送教练一个！” “...”学员一脸无语。 教练，你这是弄啥呢？干脆送我二舅一个小姨一个同桌他三姑一个，最后送14亿中国人一人一个得了呗。 ...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胡远生哼着歌，边走着。 为了表示公司变迁，他都进去演了个群演。就看见他穿着个老土的衬衫，搬东西也像模像样的，从驾驶室旁路过。 镜头往上抬，是一栋二三十层高的高楼。 仰头看上去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这是一个月经历了争吵分手，最后因为拆迁的事情把公司搬新地点的腾飞搬家公司，接的第一个单子。 工人们倒是开心，里面有空调吹，每个人都急匆匆地把东西从车上卸下来，然后在里面就慢慢走，享受一下清凉。 驾驶室里，讨好到最后的刘晔悠闲地打着电话。车前面摆了个小名片盒，依稀可见是什么什么，然后“刘晔”两个大字，显然是升了官。 副总。 屁大个公司里面，也算是个官了，是不是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 车上。 刘晔一边笑，一边偷偷对着电话那边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听不清，只是依稀是些“肯定行。”“我当然也可以干。”“放心吧没事。”“客户...”之类的。 等林浩从旁边突然出现，他先是一惊然后就换了脸色挂着笑：“老板好！老板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顺便来的，我看你带人出来搬家一周了就过来看看，怎么样啊今天？” “我办事您放心，一准没错。” 林浩于是点头，看着一切倒也处理的还挺好的便回自己车上，随手系好安全带准备走人。他头发蓬松着有些油腻，倒有一股颓废的摇滚青年感觉。 车正启动，忽然有人敲了敲窗。 林浩有些不耐烦地打开，就看见外面有个那么些眼熟的人，凑过来问他：“搬家公司吧？” “嗯。” “我们家能帮着搬搬吗？” “行啊，给钱的活都干！”林浩吊着一根烟，手上动作不停。 “给钱，给钱！” “家住哪啊，您？” “我们家住胡同...”冯远正脸上带着些小孩般的期盼：“百花深处胡同！” ... 拍到这，其实也是拍最后一段了。林浩收工之后，又接到电话，便让安排和这位乡港导演商谈的事情。但基本上这么做的话，就是拒绝了。 说来也是，《游园惊梦》在乡港四月份上线。反响不大不小，倒又是林浩吃到了红利。 多新鲜啊，这种东西再乡港电影里算不上大，毕竟人家《***》什么的都有，但奈何不住人美色当头啊。很多人这就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大陆仔头上了，倒也继续拓宽了他的名气。 毕竟主要还是《卧虎藏龙》嘛。 这电影还进莫斯科国际电影节了。7月16号开始，为期两周，地点在莫斯科市，电影节的主要目的是通过放映具有艺术价值和思想内容的影片。 但林浩这个角色，基本上属于陪衬，发挥空间有限就也没想着去，马上《英雄》要开机，就不去了。 “哎你好，我是林浩的助理，咱们可以聊一聊本子具体内容，我记一下。以后要是有联系，您就打我的电话好了...” 胡远生继续说着，林浩撇撇嘴——莫斯科电影节我都不去，你这让我抽十几天去客串我也没时间啊。 《英雄》八月就开机了。 我时间紧着呢，只是因为这人位置越高吧，有些话就越不能自己说罢了。 丫哪想和这些不识时务的人虚与委蛇的，倒也想直接拒绝，但这种东西现在还是谨慎处理。他正在上升期，可以硬气一点但没必要惹来额外的事情。 ... 胡远生的声音就这么远去了，林浩过去和冯远正交流本子。 一过去人家也等着他呢。 冯远正前面的单独戏其实还算不上多，多数时候是片段，但拍摄的时间却是有好几天。陈恺歌要求他的表演完整且能表达出很多东西，冯远正也只好慢慢来去描摹。 所以到了今天，对于他来说反倒是轻松地。这一路有人帮衬，好的演员那绝对是相互促进的，肯定是更好。 何况马上还要杀青了。 这和大导演拍电影是痛并快乐着，以至于他现在都不知道快结束的时候自己是欢喜多些，还是忧愁多些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百花深处是故乡 电影题材还是要贴合时代的，对于林浩这种重生前是90后的家伙，他要是听见拆迁两个字？小时候那会儿觉得好可怜，拆了就家了；等他稍微大一点他就知道拆迁要补偿多少钱了... 我特么当时就心态崩了啊！ 更别说那些钉子户坐地起价，破房子补偿远超其价格的500万，贪心不足要1000万1500万什么的... 当然现在还没到那么夸张。 他重生前的小时候就差不多2000年吧，校门口那是一溜的卖零食的面临拆迁的事情，是他最早接触的拆迁。 那时候这些店生意好啊，基本都不摆在室内，一溜的木板延生出来的货架，满满当当地摆着些果丹皮，辣条，小当家等等。很小的时候还有冰袋之类的，后面被冰棒代替了。 当然了，还有各种玩具，文具，小吃。有些小卖部里面还放着奥特曼，到后面的各种动画，四驱兄弟啊，弹珠警察啊，神奇宝贝啊。 林浩也爱看。 这确实对于喜羊羊和熊大熊二统治的童年，他的小时候动画生活自认为还是有滋有味的。那时候国家引进嘛，国内动漫当时水平大家也知道，后来出了个《虹猫蓝兔七侠传》不错还被举报了。 扯远了，总之这些地方拆迁人家不愿那是因为做生意情有可原，但胡同拆迁可能更多还是故土难离吧。 别说2000年，你就说2020年，你去二环那些胡同瞅瞅。其实也有部分人一家就住在老破小里，又不能拆又不能改的，生活环境属实算不上特别好。那时候大家知知道苦了，现在倒也还好。 剧组车开到这里，算是和施工方协调的，这棵有大树的院子拆到这留一阵子给他们拍戏。 耽误的工程进度的钱自然是剧组给，不过总比专门找个地拆了的好。而且如果不是有这些人配合，你这现场收音都要命，全是工地的杂音。举话筒那个家伙，估计要把麦凑到两人嘴边说话，才能听的清了。 ... 《百花深处》最后的高潮，也算是一开始有些搞笑，最后全都和解的地方就在这。 冯先生说要搬家，带着搬家公司来了百花深处胡同，结果下车一看这地方什么都没有，玩我呢？林浩于是起身就带着人走了，这时候在车上刘晔打来了电话。 林浩说自己在百花深处，刘晔才说起这个人这两天老有人缠着他搬家，结果一看啥也没有。 这一打听，才知道是疯子。 挂了电话又有人说的是，可不能白跑一趟费油钱啊？人不说给钱了么，林浩一想也是，给钱是必须的。然后车就又回转过来，人说你还没搬呢我不给钱。 “冯先生，只要你给钱，我们就搬。” “给钱！给钱！” 这就开始搬了。这些天的戏份，都是这最后一部分了，今天拍完如果没什么大问题，《百花深处》就算是杀青了。 ... 荒地，片场。 “这天儿可真热。” “可不是么。”林浩也叹气，他看过去，今天冯远正换了一身红色的校服，还是那件灰扑扑的外套，这么穿起来比他更热。 其实这也是陈导的设计，红色的宫墙，正在被灰色的水泥侵蚀。 没想到吧？ 陈导在电影里这么玩的地方多了去了，类似于《头号玩家》里的彩蛋这种，只有知晓的人才能发现，算是增添了一些小乐趣。 “对A！”副导张可“啪”地拍出两张。 “对2！” 林浩嘴上闲聊，手上不停，然后摸了摸手上的牌，喂过去一张： “5。” 刘晔脸色尴尬：“不要。” “诶，我的我的！2！34567！一对K！我打完了！” “啧！”林浩一脸无语地看着刘晔，他摊牌，手里就留了个4。这家伙打牌还真是...只能边掏钱边念叨：“你把小牌都先打了啊，留一张4，还玩什么。” 教了这么多人玩欢乐斗地主，就刘晔最差，牛青峰和秦昊都比他好多了。还别说，牛青峰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秦昊则是闷骚，指不定偷乐。 这俩是最后的搬家工人来露个脸，牛青峰还好，《秀才豆腐》拍完就要接《少年张三丰》，秦昊那是一年推了好多个本子。 脑壳疼，看不下去带他来刷个脸。 “过来了，那边好了，准备拍了。” “哦，好！” ... 一群人赶紧收拾收拾桌子，这个折叠的真好用，林浩于是成功地把自己家百货的折叠桌椅安利到了剧组的众人。可以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生意，老资本家了。 没办法，自己掏钱，那进货能从自己家百货拿，还就在京城，那不就省钱了么？一群人嘻嘻哈哈过去，眼看要杀青大家都有些兴奋，大热天拍戏属实遭罪。 “来，3，2，1，a！” 临时场工张可又上线了，刘晔跟着在旁边看得眼馋。他这最后一场戏，是没他的份的，他已经出去“带队”了。 “一二，起！” 秦昊和林浩两个人衬衫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外面套的是搬家公司的统一制服。两人手虚虚抬着空气，若有其事的态度好像真的有什么重物需要两人一起抬。 “等等！你们这抬的什么呢？” 冯先生于是赶紧过来问了。 这我咋知道？林浩傻眼，然后脑子一转：“这，这不大衣柜吗？” 灰扑扑的地面，两人跟个二傻子似的半蹲着。就这，跟皇帝的新衣这种东西，也差不太远了。 “大衣柜？” 冯先生看着他俩，轻轻叹了口气，才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一般道：“我们家没有大衣柜，我们家用的是紫檀的衣橱。” 林浩于是笑，做了然状点头道：“那您说这是什么呀？” “这个是我们家的金鱼缸。” “对！”秦昊赶紧接道：“您瞧这金鱼还在里头游呢！”说着，两人又赶紧往中间移，好像真的抬得东西变小了变成一个金鱼缸了。 “我说您小心点，这是爱物，别给碎了！” “好勒好嘞。” “留神！脚下！” “知道嘞！”两人抬着东西，像模像样地下了坎。 “哈哈哈哈！”牛青峰这时候出来，看着这俩人装模作样的架势，乐得不行。 林浩用头甩过去，指了指：“你丫在这干乐什么呢？还不过去给人那花瓶搬过来？” ... 于是一群搬家工人也就装模作样上岗，同样也经历“花瓶怎么会在这？”“花瓶怎么能在这？”的灵魂拷问，以及冯先生拿着一个铃铛的残破碎片要他们欣赏，最后还被路过的骑自行车的人，当做一群神经病。 林浩也郁闷啊，就想着早点搬完早点完事。 等到有人问： “火呢？”秦昊要点烟。 “这呢。”搬着“花瓶”的牛青峰手一下子就放下了，这下可坏了。似乎真的有一声“啪”的声音，花瓶碎在地上。 全场都傻了，牛青峰反应过来赶紧恢复原样摆着手势，却被冯先生一把推开。他蹲在地上，手微微颤抖着，捧起一块土坷垃： “你这...给我碎了。” 林浩和几个搬家工人就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反应，末了，他笑了笑，带着些安慰的意思。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眼神里也看不出想的是什么。 并不说话。 冯先生双眼有些无神地盯着那块土坷垃和满是碎瓦破砖的地面，竟然真的像是个小学生一样哭了起来：“你给我碎了...” “你给我碎了！” 他也不说话，只是身体似乎更加的瘦弱。有些酿跄地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只是重复着：“你给我碎了...” ... 车上。 “给您钱。” 冯先生拿着钱给他，林浩看了一眼，用手轻轻拨开：“刚才我们不把您的灯碎了么？这算我们赔你的。” 一车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开始都当做玩笑话，但似乎还真若有其事，到最后真的“碎了”，大家却再也不能完全把这件事情当做玩笑看。 “...” 冯先生不说话，又固执地把钱递给他。 突然他又手一抖，钱掉地上了也不看，赶紧道：“诶诶诶！前面有一沟，留神！” 他整个人身子紧张地缩紧，双手有些抖，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外边。林浩跟着身子一紧，抬眼看出去一片坦荡，才放松下来只当他说的疯话，还是迁就道：“哈，您真什么都知道。” 后面的人也跟着也有点乐。 “真，真有一沟！让土给盖着了，哎哟...”随着他这一声喊，汽车应声而停，真陷进去这看似一片坦途，实则有沟的地面了。 这一段，寓意性极强。 “您看这真是，我说这有一沟吧，这真是陷进去了...”冯先生从车上下来，弱弱道。 几个年轻人栽了跟头不说话，一言不发从车上拿着铁锹开始铲，然后林浩就从里面扒拉出一个铃铛来。 不是残破的上面，是真的铃铛。 下面叮叮当当响的那部分。 “这不在这的吗？” 冯先生语气有些哆嗦，但更多的是乐，他理了理里面的小舌的土然后晃了两下，铃铛随之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不在这呢！”他开始笑了： “诶，找着了，找着了！” 说着，他向那棵大树奔去。伴随着清脆的铃声，一群人跟着他转头，似乎都看到了远处那一座红门青瓦白墙的院子就这么立了起来，于是一切这四九城嘈杂的声音又起来，然后又慢慢消散。 只剩下远处车辆驶过的声音。 “诶诶诶！搬新家嘞！嘿嘿嘿嘿！”夕阳落到边上只剩半边的亮，冯先生就这么一路朝着远处奔去。 “搬新家咯！哈哈哈！” “诶，搬新家了！” 夕阳最终落下，他的身影，融入到一片黑暗的树影中去，最后消失不见。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忙碌的夏天 附近有一个饭店，面积不大，但菜品倒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各个地方的风味都有。所以刚好也是方便嘛，杀青宴就放在这边举行。 从夕阳西下，到大家差不多收拾完毕，到了晚上九点差不多。现在的京城还不是以后，北方的晚上歇得比较早，这个点路上的人群倒是没有那么多。 一辆出租车稳稳停在饭店门口，曾黎提着小包从车上下来，看见林浩在门口赶忙问道：“我没迟到吧？” “没有，还早呢。” 林浩点点头，倒不用那么避嫌，就带着她进了饭店。 今儿个这里被包下来了，整个大厅里铺陈开来十来张桌子，都是剧组的人在说说笑笑。这部戏工作人员算不上多吃苦，但也算是从开始热的时候拍到现在，提前了那么两天杀青是好事。 毕竟很多人7月22号还要跟着陈导马上开拍《和你在一起》，也是忙得不行，多两天时间缓冲也是好的。 所以总体气氛相当不错。 曾黎进去后自有剧组相熟的妹子赶紧上来招呼，她也就顺道笑着过去：“哪有，我也就是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才白回来了。” “羡慕哟。” 剧组大家对曾黎倒不是很有距离，毕竟她现在也没啥名气，《本家兄弟》的收视甚至是有些扑街的，让她也更没有啥明星的感觉。 林浩见状，继续去门口各种张罗。 他感觉自己这个制片人除了充当了选角导演的角色，更多是后勤的事情被他抢过去做了... ... 等到了差不多九点四十吧，终于是开启这次杀青宴了。 就跟所有的杀青宴一样，大家嘻嘻哈哈，导演感谢，制片人感谢，总之各个组的头头和主演们也感谢，然后大家就开吃。 但对于主创这一桌来说，肯定还是不重点在这里的。 “我敬陈导一杯！” 刘晔虽然有人有点木，但这么些时候也是磨出来了，该做的还是做。他显然不够格坐到主演这一桌，但还是绕着排队过来：“谢谢陈导给我的指导，我以后也会多往这个方向改进的。” “诶，没事，你挺好的。” 陈恺歌赞道：“这些都可以慢慢提高，不是人人都跟这小子似的。”他指了指林浩：“什么年龄能到什么样的水平，很多人都可以。重要的是你有那一股子灵气，这是别人没有的。” “谢谢陈导！” 刘晔一激动，一饮而尽，然后知趣地退下。 “陈导辛苦了，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希望有机会还能和您一起合作。”于是下一个人又上，是个租赁设备的主管，这句话明显是客气话。 陈导也给面子回应，其实杀青宴上一般没啥事情大家就一团和气，等到导演坐下了，那你后面排队的也要知趣地散了。 这些都是潜规则，大家看情况来吧。 ... 等到结束，陈凯歌也终于回归桌席间，才笑着和众人聊天。 过了一阵，才问林浩： “怎么样？第一次当制片人。” “还行吧，是挺辛苦的，啥事都得管着。但好在组内组外大家都照顾着我，也有很多人帮忙，我自己感觉还算好，就是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耽搁了陈导您的拍摄。”林浩笑道。 “耽搁谈不上，大家进组本来就要几天时间适应...”陈导虽是客气，但对林浩这个制片人还真的从“没当回事”到“还有点意思”来了。 话说圈子里每个职位吃着每个职位的饭，每一行都不简单，就好像做好编剧不比做好演员简单，同理什么场务，妆发，后勤之类的，都是多少年磨练出来的。 也是多少人竞争出来的。 所以陈恺歌制片人是那么好当的？回望以前自己合作的，哪一个不是颇有成绩或者颇有资历，才能有和自己合作的机会和资本。 但这个小子偏偏是个例外，虽然肯定抓不住多少，但大概是做生意的缘故吧。 财务这件事情，抓的死抓的好。 这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摇摇头，陈导又笑着问曾黎：“小黎怎么样啊最近，变白好多啊！” “最近在准备一部电影，角色难度很大，所以还挺充实的。”曾黎没隐瞒，老实说道。 她接的本子是《西施眼》，在里面饰演小丽，管虎为了她还改了一下本子。但还是那种...大概意思就是小丽和莲纹争当《西施断缆》的主角，小丽赢了，但其实是把剧团当跳板远走高飞，最后剧团又想起莲纹的故事，《西施眼》的三个故事之一。 ... 一顿晚饭倒也没吃出什么事情，陈导没有说给个啥机会之类的。 他马上也是要进一步朝着好莱坞尝试进发，也同样开始朝着商业电影转型，所以《百花深处》能促成也实属意料之外和情理之中。 总之吃完回家，两人倒也没多想。 林浩8月11号《英雄》开拍，这部吊了他足足两年多的戏，终于要开拍了，大概会拍到12月底这样子。之后便是看自己这只蝴蝶能不能撑起《书剑恩仇录》了，《蜀山传》基本上已经是扑定了。 而曾黎则是马上要拍《西施眼》，十一月份就会拍《十八岁的天空》。 这部剧了解之后，其实都是湾湾人的班底。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到时候上的时候这些人都不会出现在制作人名单上。这些事情其实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对于大家来说，钱给够了就行了。 但她也关心不到这么多，《西施眼》角色设定小丽是越剧团的演员，所以她可算忙着呢。只是到了临走前一天晚上，两人一起买可乐。 在客厅，厨房，浴室...可乐真好喝。 折腾许久，直到精疲力尽，明天两人就又要各自忙去了。 随着两人越来越发展开来，现在还是挺难的。一来上升期两人不能曝光的，二来聚少离多，两人虽然有还算比较稳定的基础，认识也这么久了，但说起来倒也因为没经历什么磨难显得有点一平二白。 不知道是不是戏看多了，或者是没什么像样的参考对象，总觉得好像没有轰轰烈烈就算不上感情稳固。 但今晚两人得出一点结论，每对情侣都是独立的样本，不需要照抄照搬。既然现在感觉都觉得很好，多想反倒是不妙的。 ... 7月，林浩进组《英雄》剧组。 嗨，这就到家了呗？ 剧组众人对林浩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以及熟稔。毕竟就这一路走来，从《一个都不能少》到《我的父亲母亲》，有不少人也还是在《英雄》剧组里呢。 自然是打招呼，打趣，吹牛扯淡。 对了，还有胡远生和他搬过来的礼物。诶，许久不见嘛，用林浩自己的话说“讨好一下大家，到时候多照顾照顾我啊”这之类的，剧组里也都是乐呵呵的。 心意是最重要的，林浩现在已经红了，不是《我的父亲母亲》里面的镶边，更不是《一个都不能少》里面的幼儿园主管，但人家还是这么乐呵的样子。 就一句话，人家的态度摆在这了。 见过太多红了就飘了的人，《卧虎藏龙》最终北美收1.28亿美金，斩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等奖项，全球陆续上映估计能破2亿美金的情况下，对他们态度还是这样，可以。 毕竟外面风言风语，太多了，《卧虎藏龙》的所有参与者现在基本都是热门货。搞的好像林浩已经态度起飞，各种跋扈；或者就是他和章紫衣势不两立；再或者就是他又赚了多少钱... 别介，《卧虎藏龙》赚的钱都投到《英雄》里了，和江治强一起。其实还算好的，进去的时候和江治强的钱一起，出来的时候如果不这么做，林浩不觉得自己独立搞的话能从那群资本大鳄里面咬下多少好处，甚至拿回钱。 虽然江治强也和他算不上张导那么亲近吧，但也还算看好他，对他还比较公正。自己这波投资，在《英雄》之后应该终于能收回来钱了。 林浩笑着和一群熟人告别，出门转身往右边拐过去，到了门前敲了敲。虽然有时候演戏遇到困难会打给张导求指导，但这又是有一阵没见了。 “进！” “哟，我当是谁呢。”张伟平看他在门口探个头贱兮兮的样子，便转身笑道：“可以休息下了，小林到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开机风云 《英雄》的前期筹备其实早就已经差不多了，毕竟从2000年就已开始正式筹备了，这么多的时间也是足够。 按照计划，剧组将会在金山、敦煌、九寨沟、胡杨林、桂林等等外景拍摄，而既然能作为中国大片时代的里程碑这个称号，肯定也是值得的。 《英雄》是第一部中国电影在本土取得过亿的票房，以2.48亿的票房刷新了记录，占全年票房的百分之25，至今无人打破；同时该片也在日本韩国首周夺冠，并且刷新华语电影在日韩的最高纪录。 虽然评论当时毁誉参半，但这就是人家转型的气势和实力所在。毕竟同样是《卧虎藏龙》在国内争议颇高，票房就只能扑，而张一谋则是稳坐钓鱼台，票房依旧吓人。 这是多年积累的声誉。 当然这也源自于他希望做到的三最：一有一个最好的剧本，二有一个最强大的演员阵容，三有一个最好的摄制组。 咱们就不说他究竟有没有做到当时的三最，但当时为了无名的演员，张导可谓是费尽心思。 ... 其他的演员还好，但无名必须要有强大国际号召力，因为是要推向国际嘛。 所以当时还想过找陈龙来演：陈龙和张一谋合作过一个广告嘛，他还说过，虽然自己目前是华人第一高片酬影星，但他可以不计较片酬。 只是张导觉得陈龙47了，他来演刺客那么秦王的年龄都要上浮，而电影讲的就是早期秦王的事情，所以作罢。最后选了当时37的李连杰来出演。 但李连杰的片酬，也头疼啊！ 人家在好莱坞发展不错，《龙之吻》片酬900万美金，而《英雄》在国内惊天投资3000万美金这时候倒是不够看了。而且据说李连杰去年拒拍黑客帝国二、三的原因，也有嫌300万美金片酬太低的说法。 这件事情难以考究，但片酬不低是真的。别看比现在小鲜肉2亿投资拿1.2亿可能好太多了，但《英雄》绝对不是那种电影，给900万美金给李连杰就没法拍了。 最后张一谋那是硬着头皮给李连杰发了邀请函，意在用同胞之情和自己的电影声望打动对方，并且发了两封密函： 一封给他，一封给他老婆利智。 里面说，李连杰20年来一直没和内地导演合作过，希望念在同胞之谊上拍一部让中国人骄傲的电影。这一招果然命中，李连杰觉得与张导志同道合，片酬便也不是问题，于是就接拍了《英雄》。 300万美金低价出演。 之后其余人也是主动，张曼钰也是最低价100万美金，林浩象征性地拿了最便宜的100万软妹币保持身价，章紫衣戏份不多拿了20万美金，出演秦始皇的陈道明片酬也在10万美金左右... 至此，演员这才敲定，就更别说其他准备工作了。 ... 但物有所值。 人家李连杰贯穿全线的绝对男主，是国际上最大卖点，其他人都说句不客气的：在欧洲或许还吃得开，但现在真正的商业国际巨星现在就是李连杰陈龙，最多堪堪算上《卧虎藏龙》回春一波的发哥。 所以绝对是剧组赚了。 那说回来林浩自己，虽然被当做第二男主宣传，但其实他对票房的意义就很低了。 当然了他也是有别的作用——虽然连续拍戏对演员来说是很大的一个消耗，尤其是还是连续两部男主戏。但林浩在休息数天的日子里，除了加紧练习，还在片方的安排下接受了不少媒体采访。 火力都冲他来。 其实林浩就跟以后的流量明星一样，圈内地位都还好，但是圈外各种追捧。李连杰没空做这些采访宣传，他可以啊！ 何况他的宣传点并不少： 比如林浩和章紫衣三度合作，也绝对是个噱头，这次是章紫衣给他当配角演侍女的角色，媒体就说一句： 你品这位置变化，你细品！ 嗨，后期《英雄》上映后，他又和章紫衣饰演的侍女有船戏，这炒作起来那到时候估计也是一套一套的。 还还有其他可以关心的，比钟林浩刚拍完陈恺歌的《百花深处》，张一谋和陈凯歌啊...搞事情的记者怎么可能放过，一个劲地问他和张一谋陈恺歌合作，谁让他觉得更好之类的。 当然林浩选择的是两个都不得罪，大概应付了几句。反正他无论说什么，媒体都会“解读”，就像有一段时间流行解读“微表情”：阳幂这个说道刘恺威的时候眉毛怎么样，嘴角怎么样，笑了一下，说明这件事情是真/假的。 或许有一定道理，但肯定不全对。 总之，数次采访各种招式都有，林浩应对一场下来不比拍戏轻松。毕竟世界上没有记者带不了的节奏，现在互联网还没兴起，舆论档口牢牢被这些人掌控，所以要全神贯注面对。 并且一次采访下来哪怕这些人问得再难听，各种挑拨离间，最后还是红包奉上，要人家多说好话也就跟以后的拿钱给营销号公关差不多一个意思了。 ... 当然，这点麻烦对整个剧组而言，只是辽阔海面上不起眼的波澜。《英雄》里面演员是一部分，剧情啊布景啊，其实媒体的关注度也很高。 有多家媒体的娱记组成“小分队”前往拍摄现场采访...好吧，狗仔队偷拍，剧组也是不胜其扰。所以这种事情张艺谋一直挺担心的，泄场景泄剧本这种。 由于《英雄》拍摄时间较长嘛，在枪手遍地的影视圈，手快的人很快就会根据这个剧本重起炉灶，等张艺谋的影片拍摄正酣时，说不一定另一部相同题材、手法的影视剧又将开机了，所以《英雄》一片的剧本其实已向国家专利局进行了注册。 这还不算完，剧组每个人都签订了相当严苛的保密合约，违约者代价可不低。也就是因为就连这些大牌演员们都如此严苛，这边的剧组里更是封锁严格，所以到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别的消息泄露出去，外界看《英雄》仍旧是一片神秘。 这些狗仔们哭天抢地的喊着为什么。 但其实这也不冤，即使是林浩他们这些演员，也是最近才收到准信——那是因为张导《英雄》二次创作剧本也才刚刚出笼，因为张导和李连杰两人之前会面的时候，针对国际市场和奥斯卡奖，就该片的创作思路畅谈了近三个小时后，剧本又有了很大的修改。 所以演员们都是如此，何况外人。 于是媒体们都胡乱报道，比如要在蒙古开拍，金喜善要演《英雄》，还有《英雄》其实和《卧虎藏龙》一样李连杰是个摆设实际上捧林浩的... 但媒体也不是全无收获。 8月11日，外界依旧以为《英雄》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剧组在甘肃阿克塞当金山正式开机。第二天，几张的照片记录了简单的开机仪式，宣告着这部大片终于开拍。 第一百五十章 忠告 八月上午，敦煌。 《英雄》剧组驻扎在敦煌的酒店，而拍摄地雅丹地貌，是敦煌相当有一阵车程的一个有着非常独特自然景光的沙漠风景区。为了拍摄，剧组每天早上6点半起床，7点发车，路上有两个小时。 很辛苦，不过因为上头大力支持，所以这次去的扮演士兵的群演都是部队的。能吃苦，也有序，算是给拍摄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酒店里，林浩没有跟着去，选择留在剧组练剑，练字。他提前进组，但其实这时候是没有他的戏份安排。主演们的主要的戏份差不多要等到9月份主演们都来了才开拍，现在剧组拍的都是群演的镜头。 倒是也提前进组了的章紫衣，她有意修复和张导的关系，日日跟着去。 所以你要说章紫衣其他方面有什么问题咱们不谈，但她绝对是能吃苦的代表。跟着车队每日跑去现场，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多难做到的事情。 林浩虽然不怕吃苦吧，但也算是主动不去的。一来他戏份颇重，扮演的角色也属于超过他年龄不少的，所以需要开拍之前一定时间来沉淀；二来，也算是为两人相处起来构建一个缓冲时期。 毕竟这已经是两人时隔两年再次合作，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现在隔阂淡了些，但也还是需要慢慢来修复关系的。 ... 林浩老实呆在剧组里，根据安排按时练武，还有练字。 “剑”字。 电影里，有一段是化名“高山”的残剑在漫天箭矢中，终于写出了“剑”字的第二十种写法，也让无名从中窥探到残剑剑法的真意。 也有后面一段特别中二的，秦皇自述残剑的这幅字根本不含任何剑法招式，写的是剑法的最高境界那一段。就充分说明了这里面的“剑”字的重要性。 而练武... 一小时后，林浩再次出现在附近的一个院子里，这里就是专门开辟出来给演员们练习所用的场地，其实主要也是林浩在用。 张一谋在《英雄》里的武打，其实更多是写意的感觉。但唯独又是林浩的剑法，保留了狂风骤雨般的犀利。 不是别的，是他太适合耍贱... 哦不，耍剑了。 要知道林浩在这一部戏里有一堆长袍舞剑的动作，原来的梁朝伟没有多少基础，但林浩是正儿八经练了三年。 一开始是花架子，到后来上了难度的花架子，然后甚至开始了一些比较专业的学习。所以你说这种长达三年的准备，真的不是一朝一夕的努力能够的上的。 当他吊着威亚，上下翻飞的时候，他身着一身白色，散开的长袍和手里明亮的剑，那眼神让现场不少人都心中不禁一震，莫名生出些许惊艳之感。 ... “真的不是白练的。” 门口有人笑着拍手，林浩回过头，是好久不见的江制片。 林浩笑着跟他打招呼，便也下了威亚，乘机也是休息一阵。威亚这种东西，谁吊谁知道，要为了展现出自己这种上下翻飞和剑法的美感相结合，他绝对是努了好一把力。 话说《英雄》绝对不是一部纯粹的商业片，张一谋也努力把自己的艺术涵养放在里面。 这样做其实还是有些问题的，本身就是看着《卧虎藏龙》成功，和李连杰讨论之后便以美国人的思维来拍《英雄》，但又不停地想传递一些道理和价值之类的... 有点贪多嚼不烂的感觉。 林浩为了努力表现好，其实也是先从外形，再到内核。 而要讲角色起来，他绝对是最自信的一个。因为他是远超所有人之前定下来的角色，一路经历了张一谋各种剧本，各种交流，以及最长时间的准备。其他人提前几个月接到，他提前的时间是以年来计算。 自忖最有把握的本子，林浩自然是要做到优秀，至少他把自己的人物磨合到了最好。 所以江治强过来“探班”，林浩那是丝毫不心虚的，反倒是乐呵： “江叔，好久不见啊。” 江治强则是好好打量了一番林浩，才双手比划着感慨道：“你倒是每次都超出我的期待。” 他说着，又往门口看了看。林浩才注意到门口来了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江治强也介绍道：“Maggie，这就是阿浩啦，怎么样还不错吧？” ... 得，林浩有些傻住，又是猝不及防的一次会面。对方摘下墨镜，林浩也赶快也主动问好道： “Maggie姐好。”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对吧？” 曼神倒也没有摆架子，她确实和林浩在金马上也算见过，当时一个《卧虎藏龙》拿了最佳男配，一个《花样年华》拿了最佳女主角，也算打过照面。 但这次双方算是正式认识了。 对方在打量着他，其实林浩也在打量着对方。其实他无意形容曼神的外在，因为张曼钰也有过青春靓丽的时刻，也有过灵气逼人的瞬间，这些是别的女星都有的。 但是与这些会随着岁月稍纵即逝的的优点相比，相比林浩觉得曼神身上更突出的，其实她的美不在皮相，而是藏在底下从容又清醒的气质当中去。 这种东西，不会随着年华老去而消散。 所以她才是张曼钰。 “Maggie这次提前来，是为了提前适应一下张导的节奏。”两人聊了一会，江治强笑道。 张曼钰也点头跟着问：“阿浩，听说张一谋导演的风格，你能具体说说么？” 额，曼神这么认真向自己请教的样子也是让林浩有点惊讶。但他还是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道：“呃，最主要的我觉得是可能是张导拍戏其实准备很充分，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我们做演员的，主要是按照他的要求做到就好了。” “OK，还有呢？” “还有...” 林浩一时想不起，索性道：“其实Maggie姐你不用想那么多，张导其实很好说话。你只要正常水平拍就好了，导演有一句话叫响鼓不用重锤，你演得好不用拍十几遍几十遍的。” 于是所有人心里都浮现一句话： ...这么说总觉得你好像在影射谁。 但确实张一谋和王家卫很不同，后者可能要拍三四十个镜头才知自己想要什么，但张艺谋只要一两个镜头便行。 这就是林浩给的最好忠告。 而很快九月电影开拍，没和张导合作过的，都明白了林浩话里的意思。而林浩反倒是在这时候收到了一个别样的消息： 《蜀山传》8月9号在乡港上映以来，票房收入仅为1100多万港元，这相对于近9000万港元的制作成本来说，真可谓“小巫见大巫”。 不久《蜀山传》在内地一些大中城市上映后，票房也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所以这次大扑过后，《书剑恩仇录》的投资方那边，想和林浩谈谈。 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二十种写法 一番了解，知道果然这部戏是开机不成了。2001年的九月份，世界上多数人的目光都被震惊全球的911事件给吸引了。 就连某报有读者投诉在《时装》杂志2001年第9期上，赵微身披类似霓虹军旗的消息，都暂时没那么大水花。 对于国际上，震荡。 相信这件事情对经历过的人，那可远超美股连续熔断的热度。 对于内地，可能表面上影响不大，不少人还幸灾乐祸。毕竟99年南斯拉夫大使馆轰炸还历历在目，米国出事，大家不说嘲讽但肯定也不至于同情。 但在这之外，随之而来的各种反应也都来了，包括乡港这个地方也是金融中心。这一波引发的后果包括各种经济方面，比如股市楼市，比如经济消费，比如... 电影投资。 大家都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只想握住手里的钱。何况《蜀山传》扑成这个样子，更是让美方哥伦比亚电影公司更是坚定地直接要撤，所以林浩对方就是来谈赔钱的事情。 这家伙，根本就是赶着要乘撤退早挽回损失。 ... 而挂了电话，剧组里也因为这件事情有所变化。 是的，911不仅影响了自己的下一部电影，还直接和在甘肃拍摄的《英雄》剧组产生了联系。这个事件对剧组的冲击和震骇，变成了《英雄》的支点和这部纪录片的叙事起点。 张导把它定了个名字，叫《缘起》。 这种说白了类似于幕后花絮的东西，让林浩转身面对的就是摄像的镜头。 林浩额头黑线，起身前往拍摄地。 他今天一身红衣似血，脸上线条如刀，在镜头下冲击感非常强——如果白色青色还算好的话，红色真的是扑面而来的漫天枫叶，席卷而至。 张一谋的色彩美学，贯穿了整部电影，甚至成为主要基调。 今天拍的是，无名前来求字的这一幕。 剧组在屋子的左边架好机位，这一个镜头，便是在这里开始拍。这段戏便是残剑飞雪化名的高山流水在陉城隐居的出场戏，张导在外面拿着对讲机： “来都准备好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 几人都点头，其实《英雄》的分镜已经画的非常清楚。演员基本上更多的是表现人物，其他的东西按照本子来了。场记便开始打板： “《英雄》第12场1镜1次，a！” ... 林浩低着头，专心地在沙土做的“纸”上写着字，赵小丁扛着摄影机蹲在对面，怼着他的脸拍大特写。在他旁边的，是章紫衣扮演的侍女如月。 皆是红衣，不同的是侍女身着轻纱，安静地呆在旁边。 “求何字？”他问。 “剑。” 听到这个字，林浩向又微微偏头，左上方的光打过来，给他的额头镀上层浅浅的金色，更为他的眼眶沉下一分暗影看不出情绪。章紫衣则是整个人眼光直直地看了过去，眼睛里带了些敌意。 末了，他开口悠悠道： “客人是爱剑之人。” “在下只是完成先父的遗愿。”李连杰声音有些沙哑，但仍是一脸虔诚。 于是林浩手里并不停下，又写了一个“剑”字。才写完，章紫衣便用一根木条横着扫去了字迹，这大概就跟吸铁画板一样，画完了再刷掉。 这时候还是没有纸的。 “几尺？” “八尺。” “八尺剑字，需要朱砂。” 他的声音很稳，终于是缓缓道来。手里的竹杖在沙上柔和地游走，和用毛笔写不一样，这声音就好像是游蛇经过沙地，书写声音流畅作响。 于是对讲机里传出来声音： “咔！好，过了。” ... “不错啊！感觉很好。” 李连杰这时候起身，笑道：“你开始之前还说自己很紧张，但我看你拍的时候细节把握的非常好。” “没有没有。” 林浩的第一反应是谦虚，觉得人家只是说的客气话。他这段时间又开始陷入“传说人物”怪圈，就无论是李连杰还是张曼钰这种传奇影人和他拍戏，他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能是后来两人都不怎么拍电影了吧，所以会感觉距离遥远。但现在，人家也就是三十多的人。 张曼钰也在鼓掌，她其实很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能控的这场子：“你已经很好了，不用太谦虚。” “是，真的很好。”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把林浩夸得有点乐上天，但其实他刚才这一段表现真的不简单。 就这一场戏，你就知道残剑这个主角就立起来了。其实张一谋最开始还是有些担心林浩压不住场子，毕竟面对的是李连杰。 但人家毕竟也是准备多年。 从头到脚，再到挺直的腰身，带出的长袖，还有那根轻巧的竹杖，整个人身姿挺拔。立在那，就跟一把剑一样，而脸上的神态，偏偏又展现出高山仰止的气质。 这种气场，对残剑来说是很重要的。 ... 是残剑劝说无名不杀的。 而这个“不杀”其实是全篇最重要的一个点，也是被骂的最惨的一个点。很多国人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不杀，在他们的想象里，《英雄》如果是拍做像美国那样： 无名一路找到几个顶尖刺客，挨个击败他们说服一起刺杀秦王，最后在漫天飞矢中一路抵达，哪怕最后GG也就罢了。 或者无名至少最后要杀，失败也行。 就是这个思想境界不一样，或者说你道理不给人讲清楚，让人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拍。 还不能让别人觉得不爽。 林浩于是就从现在开始讲道理。 形象也算是一个道理，不然怎么会有“觉得你看起来沉稳可靠”，某些将军面嫩戴面具，某些行业留胡须显得可靠。 他要让大家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相信，这是一个高人。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有自己的理由，而且都是对的，并且他也值得。 但接下来光靠形象的可能就不够了。 因为接下来秦军已经到达了城外，万箭齐发，这些箭矢射入屋中让里面的人随时可以有性命之忧。 但残剑并没有停止写字。 他要完成自己的承诺，为无名写出剑字的第二十种写法。这件事情放在开场很装逼，很难说服别人，但这对于林浩来说却是，必须要。 第一百五十二章 残剑 屋内，红帐朱墙，无名端坐一旁，残剑手持竹杖在朱砂上写字。 一遍，又一遍。 然后异变突起。 “咻！” 一根黑色的长箭，从前方飞入，“啪”地一声扎在身后的门框上颤悠了两下。 这是秦军来袭的信号。 林浩抬眼，他的眼神黝黑而深邃，是坚定且平静。窗外开始响起飞过来箭声，但似乎都射不进这一块平静地空气里，因为整个人竟然与这周遭的一切如此和谐。 仿佛本来如此。 或者本该如此。 “咻咻！”于是更多的箭射进来，插在写字的人四周。而镜头对准林浩的手腕并不比以前用力，依旧是那么飘逸地扶着宽袖继续写。 监视器前有人看着他的脸，那股子劲儿次啦啦像一路冒着电火花一样，从他胳膊蔓延到自己的指尖上来了。 就像书馆先生说： 秦国可以亡了我们的国，但不能亡了我们的字。秦国的箭矢可以射穿墙壁，但它依旧不能打扰我为一个上门求字的人，兑现自己的承诺。 这在有人看来有些可笑。 自以为是。 但你此刻看他脸上的表情，他的动作，气场，不得不相信或许真有这么一个人，真的是这么想且这么做的。 ... “咻！咻咻咻！” 窗外箭雨如织，蜂拥而至，扎在门板上，瓦片上，然后又是一波箭雨袭来，他手里的“笔”却不停。 不停写，不停写！ 漫天箭矢从门上射入，从窗户穿过，甚至从头顶的瓦片上穿出一个洞口进入，但他仍然不停，仿佛眼前世界里最重要的就只有这一件事情而已。 无名向残剑求的“剑”字不是通常的十九种写法，而是第二十种。 “啪！” 终于有一只长箭穿墙而入，射断了残剑手里的竹杖，画面似乎都为之一滞。 “咻！” 又是一根箭矢飞过，抬手，他“啪”地一声临空抓住一根射进来的箭矢。掰断，朱红色的宽袖在空中打了个转，像抖起了一朵红花，然后翻转用手扶住渲染开来。 他开始用箭矢，继续在朱砂上书写着这个“剑”字。 无名和飞雪在外面为他挡剑，旁边是赵国学子宁死不屈在一旁也坐着练字，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等着一个人武功大成，在这里，都在等着残剑写出“剑”字的第二十种写法。 于是有人开始期待，因为这值得等待这第二十种写法。 ... 林浩是个好演员。 仅这一天的戏，他迅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也打消了剧组内大家认为他能不能演好残剑的顾虑。 三年磨一剑。 剑出鞘，寒光逼人。 那根箭不是特效，是真的有人射过来。虽然力度不大，但前两次射过来他没抓到的时候，迅速那个地方就红了，要靠化妆来掩盖。 因为是盲抓嘛，这东西太难，哪怕有人喊口号。第三次顺理成章接下来还要一脸淡然地翻个花手，哦不，翻个一圈然后继续扶着宽袖写，这件事情必须一气呵成才能拍好。 下过大功夫，这是大家的共识。 这效率，甚至给了习惯了王家卫拍摄手法的张曼钰更多的不适应感，因为没有一遍遍的尝试总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最好。 “多数还是没有问题的，你个人的演技是没问题。就是眼神，就按照我说的保持住眼神，然后走位就行了。”张一谋对张曼钰的安慰就是这么说的，但的确她算是一开始磕磕绊绊最多的人。 大门前，张曼钰穿着一身红衣，撞门而出，扫荡着前方的“箭矢”，然后镜头给到一个特写。她舞得也很美，但是不够，所以中间这一段有很多部分要由特写完成。 “咔！再来一遍，曼玉，这次注意一下表情。” 有一个吊威亚飞出的镜头，必须是她本人。于是剧组赶紧收拾，她又从里面旋转着飞出，同时挥舞着袖子，脸上是似曾相识的平静和果断。 “好很好，就差一点了，曼玉再来一次！”张一谋第七次提出要求：“这一次更连贯一些。” 于是风起，张曼钰宽大的红纱袖子上下翻飞像是两片红叶，从屋中绽放而出。 “好！过了，下一条！” ... 《英雄》分成A、B两组，一组文戏一组武戏，马力全开，进度反倒是十分缓慢，盖因张一谋要求十分严格。 但你也知道张一谋这种很有规划的导演，其实很多事情一开始已经算好了。你有的时候拍的状态很不好，觉得今天可能完成不了了，但张导依旧是能把这一部分让你拍好拍完。 当然，这是大多数情况下，也有少数情况。 比如今天张曼钰的武戏。 这一个动作要反复做上几遍甚至十几遍，都不是少见的事情。但张曼钰今天这一场，她在开始拍一阵了也没有到达张一谋的要求。 还是因为不适应，按照她自己说的： “表面上他可能接受了我的意见，让我用自己的方法去演绎表达，但最终表现出来的原来都是他所要求的。 换句话说，连今天的武打戏都不是按照她的表演来的，而是张一谋一点一点被动把它调整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不是演员主动。 你甚至都不觉得这次好，但就是过了。 这让她有些苦恼。 作为演员她有自己的表演风格，而且王家卫多数是让她自由发挥居多，所以像内地导演这种演员精彩与否还好，主要为整部戏服务，凸显整个电影的方式可能还是有那么一些不习惯。 这个适应过程不算短，何况还有一件事情在她面前，就是感情戏。因为进组不算早，所以基本上两人培养默契的时间并不算多。 ... 当晚，张一谋因为张曼钰不太适应的问题，并没有安排她的戏份，而是安排的拍残剑和侍女如月船戏的部分。 说起来这是两人第二次拍船戏了，也是少见。不过不同于上次玉家小姐的抗拒，这次侍女如月却对主人的到来是欣喜且得意的。 “刺啦！” 衣服被撕开。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窸窸窣窣缠绵悱恻的呻吟声充满着情欲，还有如月得意的笑声，她以为爱情终于要来了。 然而，最后却只是换来“走吧”这一句话。 只是工具而已。 这一场拍的很快其实，毕竟也不是一天拍完嘛。而两人都是和张导合作过的演员，连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盛赞今天就晚上拍戏最快，本来以为要拍大夜的。 然而就是从这件事情开始，似乎剧组内渐渐开始涌现一些别的东西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戏份 子夜藏书阁，长空银枪的出现，成为了飞雪和残剑之间关系的导火索。 “长空说，他此生纵横江湖，无牵无挂，唯有一人长留心中。” “谁？” “飞雪。” 末了，无名又道：“长空说，飞雪定会替他报仇。” 于是这后面才有残剑报复性地和如月上床，才会有飞雪刺残剑，才会有如月替残剑报仇以及最后飞雪心神大乱死于无名剑下。 看起来，故事就完结了。 然而这是否是事情真相？ 老谋子在这时候就玩了一把罗生门，一条主线黑色，三条红、蓝、白色支线，加上一条绿色插叙。 其中三条支线的三种颜色，分别代表同样的故事结果、不同的故事过程，而其中用两人的对话来总结。似是而非，模棱两可，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的规划。 就这之前讲的，是第一段，红色。 是无名对秦王讲述刺杀三位刺客的过程，基调是红色的。在无名编造的故事中，是各种情感的交织，对国家、对恋人、对朋友。 用影评人的话说，红色含多种意义，是无名的欺骗、是飞雪的嫉妒、是残剑的愤怒、是战争的残酷、是死亡的血水。 总之是一切激荡的情绪。 而秦王并不相信，他识了无名的欺骗，进而自己推论出一个蓝色的故事。蓝色是冷静的、克制的且深沉的。是秦王以局外人，理智的视角平静分析整件事。 但秦王把残剑想的太简单。 于是出现了基调是白色的故事，白色说明真实的故事是纯粹的，无杂质的。 在这段故事里，也就是第三条支线中插叙了绿色回忆，讲述了残剑与飞雪相识相知相恋的故事。 最后，再次回到黑白色主线。 暂且不论其他部分，拍到现在白色支线的部分，也会有很多部分在沙漠上呈现。 所以还要拍摄这一部分，剧组预计十月上旬拍完此处，再去内蒙草原和胡杨林拍摄，此后再往九寨沟，往浙江横店完成最后的拍摄。 ... 夜，宾馆。 《英雄》拍摄到现在，其实速度并没有提升上去，但好歹也保住了进度。 房间里林浩靠着沙发垫子，捣鼓着手机。他白天接到《百花深处》后期做好的样片，十分不满意，打算再多花点钱重做。虽然说不要那么精细，但他更不愿意那种意境都出不来。 其实说白了为什么不要用自己的钱拍电影，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心疼钱又想做好。 “又花了多少？”张曼钰笑。 “这个数，还不知道能不能行。”林浩举着手做了个“八”的手势，这是他打算花在上面的前。 “可真是大手笔，最近这事风评可不好。”于是她也感叹，特效这个东西在最近被批惨了。《蜀山传》里面的运用，被影评人各种骂说高科技特效影响了电影本质，但林浩居然还是大胆在文艺片里引入特效。 林浩转头：“我知道，不过没关系，这其实是为剧情服务。很短一段，影响不大。” “嗯。” 末了她转头：“那好，我先去找李医生了。” “好。” 到了按摩时间了，李医生叫李永庆。 当年张艺谋在拍摄《幸福时光》时脚部软组织挫伤不能动弹，正是得益于李永庆的医治才痊愈。 知道英雄里面大量打戏大家都苦不堪言，剧组每晚都安排大家按摩。按照个演员具体情况排序，习武多年有很多暗伤且戏份不少的李连杰排在第一个，天天晚上8时都是李连杰雷打不动的按摩时间。 然后是颈椎有伤的张曼玉。 也很辛苦加拼命的章紫衣。 最后才是一开始觉得自己不错，自以为是的林浩。他浩曾经以为自己身体很好不用太多按摩，结果有一天早上起来不知道怎么了，一条胳膊疼得抬不起来也用不上力。剧组被迫临时改拍摄计划，他才知道自己始终只是个逃不出人类正常规律的家伙罢了。 ... 他收回眼神，也起身离开。 因为在剧中扮演的是情侣，所以私下张导也让两人多加了解，多培养一些默契。于是私下两人还算经常聊天，不过剧组现在也就四个人： 李连杰，章紫衣，林浩还有张曼钰，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拍了这么多天了，怎么都熟了。再私下多沟通交流一下，希望最后的戏份拍出来不要让导演失望。 林浩左转右转到了张导门口，作为导演永远是剧组最有活力的人，张导几乎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 “买到了？” 大概是闻到香气，张导忽然抬头。 “买到了，今天运气还不错。”林浩笑着递过去一袋糖炒栗子，乐道：“没想到还真有，还好托人去看了。” 张导也就过来就开始两个手指一捏，金黄色的果肉带着些许甜蜜的热气就这么出来了。前几天林浩和章紫衣嚷嚷着想吃糖炒栗子，没想到这俩人居然真的找到了，也是够可以的。 丢一口进嘴里，张一谋点点道： “不错。” “嘿嘿。” 两人于是大概聊聊，林浩当然也不只是为了一袋栗子过来，他过来是因为可能有一些戏份的调整，张一谋需要问他的意见。 或者说建议。 因为这种事情，和她搭档的林浩会感受比较直观一些。 “这一部分，我想多拍一些紫衣的戏填补一下，你觉得呢？”张一谋的神情有些疲惫，《英雄》这部电影绝对不是简单的。而这么久过去，张曼钰那边还是不太能适应他的节奏，所以剧组的进度也是有些拖慢。 “可以是可以。” 林浩肯定也觉得这很重要，然后又道：“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先和Maggie姐再沟通一下，今天拍到最后不是也不错了么？” “...你也知道，她拍电影的时候和我的节奏不太一样。” “嗯。” 林浩点头，于是又是一阵讨论。 有人评价《英雄》这部电影剧情还是有些形式化了，演员都有些工具化，没有多少发挥。张一谋和张曼钰的碰撞肯定是持续不断地，林浩其实更多是因为摸透了角色所以才可以自由行走。 但对于张导目前的想法，林浩还是保持保守态度了。虽然明显他和章紫衣对戏顺畅很多，但之前张导已经删过一点Maggie姐的戏份了。剧组里已经有别的声音，他是觉得继续怎么说都删不太好。 ... 次日，清晨。 所有人已经习惯了大早上起，一两个小时跟着车队来到拍摄地。 这里是山地，海拔从800到3000米不等，一路上颠簸，早上冷得不行，中午又热的不行，这样的环境下拍摄本身就困难重重。 新的支线拍摄，又出现一些小的困难。 比如衣服。 白色衣服嘛，但你知道这风沙一吹，衣服就变黄了。 还有林浩要装X，所以风吹也不能眯眼睛，就经常迷了眼，有时也不得不停下。 总之各种事情昨天都出现了，今天也努力做备案或者继续克服。于是三人换上了白色的长袍，这在敦煌拍摄的最后一段即将开拍。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张导的情怀 一般来讲，导演临时删戏加戏，这是没什么说法的。 这比后期删戏还好些，都不用演。 好比人极限男人帮去客串《一出好戏》，最后镜头被剪掉了，黄勃情商很高地说：诶，我又没给你钱，剪掉怎么了？ 但这就是客串啦，主演被删戏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的。现在已经是两人戏份的最终篇，还是被删了一场戏，或者叫把这合并成一场，就足以让人有些难受。 可另一边呢？ 章紫衣加了不少戏份，几乎张曼钰删一次她加一次。 所以咧，不要怪剧组的人多想，确实这件事情让人有些难受啊，但你也不得不说章紫衣拍起来状态很好——她和林浩都很知道张一谋要什么，一拍一个准。 所以作为衬托的侍女如月，那也是可以有一些镜头穿插的。张曼玉虽然不至于很那个吧，但总归有些尴尬的。这种瓜田李下的事情，谁都难免多想。 ... 片场，烈日当头。 气温升高至接近三十度，或者体感温度更高，就更别说沙子里了。这个太阳要晒久了，这沙子完全就是烫的不行，踩上去几脚感觉都灼热。依稀让他想起了在旧疆拍《卧虎藏龙》的时候，也是这般炎热。 摄像机对着景，这边是平坦的荒漠，那边是连绵的光秃山丘，好一副雄浑壮阔的美景。 但也就意味着，他们要在这里毫无阻挡的日光下拍很久，还好并不是正午拍摄。沙漠里的太阳晒起来可并不是好玩的，连林浩都在车上的时候擦了防晒。 他觉得国内男明星以前就是不爱保养，李连杰的脸上也是蛮粗糙。但其实并不意味着不保养就“爷们”，保养好一张脸有利于延续你的艺术生命。 状态好可以往老了丑了化，像他现在一样，要真的老了丑了就真的很难再年轻了。 “林浩在哪？” “在这！”林浩举手，就看见程小东跑了过来：“怎么了，陈指导？” 这位就是传说中脾气很大的武指程小东，张曼玉曾和林浩说，他当年更凶，一来就没人敢说话，但是现在上年纪了，也平和一点了。林浩以前没接触过程小东，这次合作觉得他人挺好，没怎么跟他凶过。 “这边你们打的那段镜头不是改了么，这样，林浩你学得快你给Maggie注意接好，好吧？” “好的。” ... 三十分钟后，光线正好，剧组抓紧时间开拍。 沙漠上，被风吹得像一层层浪一样的西沙从上飘下。山下的阴影里，两匹马各自拴着，一黑一白。外面的日光里，张曼钰拔剑对着他，白色的宽袍呼啦啦响。 “拔剑。”她道。 林浩接过，握着手里的剑鞘眼神凄楚，眼神里隐隐有光在颤巍： “...” “你害了无名，害了长空，害了赵国。”她一字一句，然后再道：“拔剑！” 此时，已是回报行刺失败，无名选择不杀。得知一切，主张杀掉秦王的飞雪无法理解，就像多数人一样无法理解为什么无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残剑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为什么不杀！ 没人能理解，不是所有人都能到达残剑所在的高度，包括飞雪。林浩嘴唇微微颤抖，定定地看着她，却道：“当初我们相识的时候，你也要我拔剑。” 他侧过脸去，好像带了些回忆的笑意。风吹的他的头发扬起，一瞬间他的脸似乎都憔悴了许多。 然后他又抬头，只道：“你如何才信？” 她依旧道：“我只要你拔剑。” 斜阳下的光影里，林浩用左手按住拿剑的右手，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他低头，眼神里晦暗低沉，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又消弭于无形。 那便...拔剑！ “仓啷！”一声，长剑出鞘。 她向他冲来，劈刺点撩、崩截挑提，一剑快过一剑，一声追着一声，招招却刁钻古怪却只往那身上齐齐过来。 于是残剑动了，他只身形轻晃，手腕摇动。身如闪电，快若流星，在他眼里对方破绽百出。竟然是“当当当”几下，飞雪被他一剑扫出，足足转了好几个圈才堪堪站稳。 ... 风，更大了。 大漠上两人相对而立，她看着他，他又看着她，悠长又久远的一眼。 只这一眼，便让章紫衣全身汗毛战栗。这眼神深邃且笃定，就像被一盘被打翻的调色板，黑的红的白的蓝的，竟然是汇聚成无法名状的复杂滋味来。 他竟然...又有突破。 章紫衣一直知道，林浩的台词功力从上学时候就是最好的。 当年开学三试的那段视频被拿出来在学校播放，他和陈宝国对戏那句“可这场雪，也再也不会是二十年前的雪了。”若是让其他人念出来，只会是阴阳怪气甚至平平淡淡。 可偏偏就是他，这话里面仿佛是被北风吹来的嗜血和癫狂劲儿，夹杂的腥气儿让她感觉喉咙发紧。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 但今天见了这个眼神，她才不得不承认：当自己还在为人家过去的成就感叹的时候，人家已经生出新的东西了，并且生的极好。 以至于张曼钰冲过去，林浩撒开剑时的那一抹笑，她都不觉得如这个眼神来的酣畅淋漓。 ... 从九月初到九月末，这一个月的时间在敦煌里残剑和飞雪的戏份，随着这留在最后的一场戏，最浓墨重彩的毫无抵抗的那一剑，画上了句号。 其实呢，林浩还扣扣搜搜地给张一谋提过建议，就是这个无名吧，最后能不能不死？ 英雄争议很大的一点，就是无名死了。 当然我们都知道，按照逻辑来讲，帝王是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一个人再活下去的。但是《英雄》最后给你讲了一顿大道理，你也悟了，然后别人千里送人头？ 憋得慌。 本身个人与集体或者国家的重要性之争就已经够难受的了，最后还GG了？ 根本不算是一般人想象中的英雄。 我说啊，张一谋你就是不会取名字，就跟《长城》一样。你要不叫这个名字，兴许大家都不会这么喷你，就当一个殴打小怪兽的电影看看或许还好。 但这个先入为主吧... 英雄这个词在大家心里是有所想象的，坦然赴死在现在根本是很难被理解的。 要知道现在可是01年，公知啊舔外啊韩流啊什么的，总之这些年带的网络环境啊那可是外国什么都好，国内什么都烂。张一谋拍了这个就说“劣质模仿”黑泽明，拍出个“狗屁不是不痛快”的故事。 ... 所以林浩想着，至少是让人走掉吧？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那也要：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天下这些大道理，其实林浩很知道，张导已经超前了这个时代普通人的水平太多了。 “一个人的仇恨和天下人相比，便不再是仇恨。赵国和秦国的仇恨，放在天下，便不在是仇恨。” 这种家国情怀。 如果让林浩解读，那就不止一种，比如可以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乱再起冤冤相报天下何时能安定之类的多种想法。但现在大众不是这么想的啊！没有XX电影解说出来，告诉你表达的是什么东西啊！ 人家甚至觉得，是在给暴秦洗地。 于是林浩就这么洋洋洒洒给张导解释了一大通，说大家的固有印象啊什么的。 毕竟电影这个东西从来都是有门槛的，你在门槛外没看懂看进去的话，大家只会觉得你这电影讲了个P，我不认同。 然而并没有用。 张导甚至觉得，这种超越了民族情感的高级情怀，舍身取义才是高潮，这应该是全人类层次上的情怀。 哈，国外可从来不能理解国内的集体主义。但也就这样吧，十月初，林浩起身前往九寨沟，章紫衣和张曼钰起身去胡杨林拍摄，李连杰处理自己的事情。 这部分戏，终于就告一段落。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成都的街头走一走喔哦 十月份的成都算不上热，也算不上冷。 一条街上密密匝匝簇拥着些商店，火锅，还有小吃之类。当然了，绕过这些繁华的铺面，传来的是阵阵“稀里哗啦”的声音，那是搓麻将的声音。 再往里边走，人就少些，然后进到里面人又开始多了起来。 “你楞个说哦，那你说个铲铲...” 冷吃串串店里，人群密密麻麻。林浩刚夹起一个兔头，正犹豫这东西到底咋样，就被隔壁的女的打电话吓他一跳：“我晓得啊，你好烦哦，我不想去了。” “我爪子了？我爪子你还不晓得？” “哎哟，你就去找你屋乖乖哈，莫来找我了！” 说着，就一下子摁掉了电话，气势之强大让林浩一惊。川妹子不像在重庆遇到的那么火爆，但是其中绵里藏针，也真是不好对付哇！ 他定了定神，继续吃东西。 林浩现在拍完戏就直接飞到了成都，过几天去九寨沟，先在这休息两天。毕竟前段时间拍戏实在辛苦，得整点休息活动，结果就是走街串巷吃东西，体验当地风土人情。 之前被认出来两次，所以现在来这种店里吃，都有点心惊胆战的。 但如果现在不出来吃，真的以后可能也就很少这种机会了。今天好在似乎是这家老店大家都是专注于美食，倒没有多少他的事情。半小时后，两人迤迤然从串串店出来，还蛮开心的嘞。 ...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蓝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胡远生是个不太能吃辣的东北人，此刻还是一阵一阵地呼气，林浩倒是还好，心情也好。 《英雄》拍到现在，一切顺利，不用多考虑。他现在除了休息，考虑的就是之后的事情。 他现在名气高不成低不就的，可能就是要等到之后两部电影上映了才有结果。但最早的百花深处也是计划五月份上映，加上接戏都是提前几个月接什么的，不可能那时候再去啊。 演员不演戏，第二年就没产出。 所以有人终于要用上场了： 黄耀。 这家伙在《百花深处》剧组实习了过后，又把本子改了改。林浩寻思着拍完《英雄》，就要准备自己本子的事情了，筹备拍这一部他蝴蝶出来的电影。 没错，把以后的搬过来拍，电影名字叫《活埋》。原片影片的是一名美国卡车司机在伊拉克遭遇袭击，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棺材里惨遭活埋，必须利用身边有限的道具想方设法逃出生天的故事。 自己这边各种背景肯定要换一换。 但仍旧可以从这里看出来，这是一部拍摄起来没那么复杂，但对演员要求很高的一部电影。因为基本上就是这一个男演员，撑完全场，有任何表现都会在大屏幕上淋漓尽致地展示。 在这时候拍这部电影，会是一个向外界展示自己的好机会。也是林浩在自己进步之后，才有信心给自己提出来的一个挑战。 ... “也不知道到时候麻烦不麻烦...” 林浩走在路上，或许是想起了在《百花深处》做制片人的日子，莫名觉得有些麻烦。又或许走得有些燥热了，有些不舒服。 好在前面就是酒店了。 嗯，这个导演选谁要想一想，剧组自己拉扯还是怎么的，拍摄的各种手续，发行方... 这种东西不是一两天能想通的，林浩思来想去觉得麻烦地很，又想着要不要找个别人代劳。毕竟自己主要职业还是拍电影，这种事情太费心神了，也不至于。 “叮叮叮叮叮！” “喂？” 走进酒店，就刚好来了个电话，是曾黎：“怎么样，今天吃的开心么？” “还行，怎么了，你们那边还是...” 隔着手机都可以听见曾黎的怨气。 “可别提了。” 她为了拍《西施眼》学戏，可不是《游园惊梦》那种学几天，是正儿八经认真学了一两个月。结果到拍摄的时候，总是不太对劲，管虎说这个眉眼还差了点味道。 一天两天还好，久了曾黎就觉得吧差了点意思。加上拍戏进度并不快，她就郁闷了，总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老是NG。 于是林浩又是叽叽咕咕好一阵安慰，女朋友一向不是什么喜欢抱怨的人。她都真的这么说了，说明剧组进展真的不是很顺，于是挂掉电话又是一个电话通到管虎那，才知道对方是为了给曾黎加戏弄出这些来。 林浩也不好评说啥，就说不要太影响电影，顾此失彼啥的。不要因为是他介绍来的，就强行搞事情啥的。 末了，才挂掉电话。 ... 下午，酒店。 林浩的个人电话算是现在比较空闲了，但胡远生那边，作为他的助理要处理的电话可是接连不断。 就比如最近一批乡港的电话。 10月2号，王祖贤在湾湾的《游园惊梦》发布会上，突然宣布“我要退出演艺圈了。”，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然后人家又说“这些日子，我看尽了全世界的悲惨意外，突然觉得时间不够用，所以我觉得退出影坛...” 这一下子大家就炸了。 两个月前也就是8月份，齐秦前女友方美芳突然出现，她以齐秦有私生子的名义，将齐秦告上法庭，要求索赔1500万台币，把他的现女友王祖贤就已经推上了风口浪尖。 到现在王祖贤宣布退出演艺圈，你知道这时候媒体会疯狂消费一波热度的。 结果就是连带着他也被各种问，有什么异常啊，还问是不是因为和宫泽理惠矛盾，这都是好的。有的甚至直接问，是不是因为电影里感觉自己比不上宫泽理惠受刺激了，决定退出。 听听，这叫啥事？ 林浩好在现在有个对外的电话，可以打到胡远生这，轻松了很多。他现在换的手机只有蛮熟的人知道，所以优哉游哉，看看书，补补觉，休息一下紧绷的神经。 ... “浩哥。” “诶，怎么了？” 胡远生进到客房，拿着一张纸条脸上不时很确定的样子。结果也是，给林浩传的不是和记者之类相关的事情，而是... “有个叫袁枫的给你留了个信息...” “袁枫？” 林浩一愣，她怎么会打胡远生的电话，许魏不是有自己电话么... 等一下，不会吧？ 自己这两个月陈恺歌和张一谋两部大戏他是全身心扑在这上面，上次和他聊过房子客串完《百花深处》之后，倒也是有一阵子没怎么联系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是熟人呀。” 胡远生就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他处理这种事情并不习惯，一开始还被各种娱乐记者编借口骗林浩接电话。确认之后，他这才道：“说是许魏现在又是心情有点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空给他打个电话。她还说...” “说什么？” “说如果电话打不通的话，能去一趟最好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抑郁症 许魏抑郁了。 如果说上次是心情很难受的话，这次是被医院检测出来是抑郁症，建议送往精神病医院的那种重度抑郁症。 按照袁枫说的这样有一段时间了，她也是接到电话才把他接回西安的。几个月前许魏最好的兄弟栾树在青岛结婚，打电话邀请他去参加婚礼。结果他把自己的钱凑了一下，居然买张机票的钱都不够。 “...等一下，上次他还给我说要买房，那时候他手里起码也是百来万的吧？”林浩满头问号。 “不知道，他的钱是自己用的，我没管。”袁枫也不太清楚。 得，您继续，感情你说给老婆买个大房子这决定从头到尾没和媳妇商量。难不成，这种东西也可以当惊喜送出去？ 总之按照朋友的描述，许魏到处打电话借钱还有把借出去的钱和投资想收回来。结果很明显，那些拿了他的钱做“投资”“赚大钱的生意”的人，都说周转不开，或者是钱已经投进生意里面没有流动资金了。 “...” 林浩听得，也真是不知道能说啥了。 到了这种情况，许魏再也无心去做音乐，整天就在出租屋里抽烟喝酒，醉生梦死，常常一周都不出门。 公司的朋友见许巍的情况实在不对劲了，强行把他送进医院，结果查出他患了重度抑郁症。因为有过前车之鉴，所以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袁枫就果断拒绝了送医院的事情，选择接回家。 可不仅仅是接回家，医生说抑郁症要多和人接触。于是她就开始打电话，终于是到了林浩这。 ... 10月5日，上午，西安。 刚才在火车上，林浩依旧睡得挺香... 不是他没心没肺，他是真的累。接到电话他就立马收拾走了，在火车上一颠一颠地睡着真的蛮不错的。 昨天袁枫之所以打胡远生的电话，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许巍手机里面的那些名字，到底哪一个是好友，哪一个只是泛泛之交。之前讲过她的职业是部队里的，不了解娱乐圈。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打电话，打通了就告诉对方她是许魏的妻子。许魏目前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所以医生告诉她要多和人说话，所以她就希望能不能来看一下她。 这样的麻烦事找上门，推托的是大多数。然后她翻着翻着，突然就想起有一个熟人的名字没有。 林浩。 “...为什么没我的电话，我给了他新的啊？” “不知道，可能是删了。” 行吧，难不成是，没有听自己的建议把买房的钱拿去“投资”了，不好意思见自己？但也不至于啊，林浩一边郁闷一边出站。 “卧槽，白敬业！” “白敬业！哪呢哪呢？” “我的天啊，真的是他！林浩！” “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等他回神，才发现自己忘了戴口罩出门，这天他也没有特别遮遮掩掩，居然就在这里好死不死被认出来了。也是了，火车站这么多人，《大宅门》现在的影响力... 果然在所有年龄层的观众里，电视依旧是绝对主流，白敬业都远超《卧虎藏龙》罗小虎啊。 “啊，谢谢谢谢，不好意思各位我这有急事得先过去，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 多多少少有些耽搁，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估计袁枫得上班了，他要快点。 熟门熟路，五楼，门前两盆吊兰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了。这东西不需要特别多的照料，特别皮实就能涨，还会从里面抽出来一枝一枝的长条开些小白花，还会长小吊兰。 林浩拨开枝条和叶片，掀起来花盆，果然钥匙还在，就是有点旧了的感觉。 是该旧了，都六年了吧快？ 哗啦啦响了几下，林浩就开了门。他没让胡远生跟着上来，让他过去买点其他营养品什么的东西，他先进来看看许魏的情况。 屋子里很安静，阳光透着窗户洒进来，干净明亮。 “哎哟！好累。” 林浩心中感叹：原来说我是二十七八，他十七八，真的就是这样，操心不少。 于是戴个鞋套，进屋，转了两下他才发现应该早就去上班了的袁枫，居然在阳台上。 “诶，嫂子，你没去上班啊？” 虽然老实讲并不太熟，但林浩已经不是以前拘束的性格了。 “啊，林浩，你来了。魏子，林浩来了！”袁枫惊喜得几乎没回答林浩的问题。 她转过身，对着许魏努力笑道： “林浩来了，你看，他就在那呢？” “...” 但阳台上的那个身影却只是一动不动，良久才过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定定地看着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得，正儿八经坏事了。 ... 袁枫之前是真没有想到林浩会这么就来了，在她的理解里也是知道林浩现在有多红的。所以人到了还是有些惊喜，她最近打算搬家，也需要人帮忙。 是的，为了安全着想。 许魏刚回来的时候，甚至都不吃饭不喝水，不扶他起床他就会一直在床上躺着，好几天。 然后袁枫给单位打了电话，很简单： “我丈夫病了，我得在家照顾他。他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所以领导我得辞职！” 编制工作，军官，说辞就辞了。 只是后来许魏又变了。 他喜欢晒太阳，只要看见阳光，自顾自地就自己搬个椅子到阳台上坐着，并且随着阳光角度的变化不停换位置，直到阳台晒不到阳光的时候，他就站在栏杆旁边，伸出手去够，根本不顾自己身在五楼。 袁枫当时就被吓到了，要张罗着搬家。 要搬到一个一楼有院子的地方去，让他晒太阳。 当然最好还是要有熟人来陪他。 “...” 林浩心里也挺闹心，他是真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只能道：“他的朋友我也不熟...”他自己剧组那边... 这边许魏看了他一会，又转过去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但按照袁枫描述，林浩已经是所有来的朋友里他反应最大的了。 林浩咬了咬嘴唇，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能叹气折中： “这样吧嫂子，我也确实呆不了几天，我呢现在在九寨沟拍戏，那边人多。我把他带到剧组去，起码热闹，你再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什么朋友陪他。” ... 7号，林浩带着许魏袁枫到了九寨沟。 有个好消息，臧天朔那边腾出了半个月的时间过来。 有人来那就好，林浩便给他们在外面租了个院子。臧天朔带着一帮朋友天天敲锣打鼓，一大堆乐器操练开来好像真的有效果。 于是林浩终于是白天安心投入到《英雄》拍摄里去，晚上来院子里看看，倒也是心里面安定些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传闻 大院，早上六点。 “早啊，浩哥。” “早。” “浩哥早上好！”这一堆堆乐队的小伙子，个个精神，诶，岂不是... 精神小伙？ 不给你表演点才艺，你还把俺们看扁了！baby巴拉巴拉蹦... 咳咳，不至于不至于。 这些人见着林浩也跟追星一样，我的意思是不止影视，还基本都听过他的《最初的梦想》和《那些花儿》。看这些人的样子倒也不像是纯拍马屁，因为都没怎么夸他那些专辑里随便收的歌。 打过招呼，一路过去。 林浩现在住在院子里，依稀有点感觉又回到了和许魏住四合院的日子。 这是林浩给的建议，应该还是有用的。 他也不麻烦，每天早起个半小时司机来接他去剧组。于是又看看手机时间，也看到有一则曾黎发来的终于得到管虎认可的报喜短信。 林浩给曾黎回了短信。 两人过早过晚想联系对方的时候，因为都在拍戏嘛，所以为了不打扰休息，都是发短信。所以发短信恭喜她一下，再顺便闲扯两句。 曾黎立马回电话，不过第一句不是说的自己：“你朋友怎么样了？” “还行，好一些了。” 林浩边漱口边打电话。 许魏这边，他的抑郁，主要就是被自认为的“兄弟”骗到啥都没有了，相当于友情和钱都没有了。毕竟你想许魏只是“仗义豪气”但并不傻，能从他手里拿走钱去做投资的，起码也是有不小的交情了。 还好几个这种人。 所以心里受伤不轻，也在意料之中。 ... 这边配合医生的建议，就是多让他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首先先走出来。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不算什么，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值得他开心快乐的。 其实都差不多那几套，除了吃药，人来的简单直接：喊了一帮兄弟，带着自己的乐器过来，把许魏推到院子里呼啦啦开始整。 这种强烈的感官刺激，强行让你的大脑受到刺激，毕竟玩摇滚音乐的那帮人你也知道，就是各种闹哄哄地。 或者他们的话，叫燥起来。 贝斯，架子鼓，电吉他，还好这是在国内，在国外这绝壁被投诉到不行。在这里倒是因为这种强烈刺激，许魏已经能对外界做出不少反应了。他之前就是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所以让他从自己的世界出来，受到外界刺激这一招用的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这个病我上网上查了，国内好像很少，国外很多报道都蛮严重的。”曾黎舒缓了一口气。 “不是少了。”林浩漱完口倒水：“是没那么重视吧，或者说不认为这是一个问题。但真的其实很是一个问题，蛮严重的。” 曾黎抬头看了看天色，这边今天要下雨，估计要转场。刚听到林浩说没什么大事了，才悄悄嘱咐道：“那就行，你还是要记得不要耽误你的戏。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是这是张导的戏，还是很重要的...” “嗯，我知道。” ... 挂了电话，曾黎其实这么想没什么，毕竟她和许魏不熟。 这几天许魏精神明显好转，她也终于小心建议。其实这就跟家里突然有人在你忙的时候找上门来一样，自己的事也不能落下。 也不是说句多心的话，这戏是张导捧着你的，你可得态度做好了。所以林浩一顿洗漱之后，吃饭，再漱口，出门。 “等等，林浩！” 他一回头，臧天朔过来了。 这位可能大家不太熟，但你要提到一首《朋友》——“朋友啊朋友，你可曾记起了我。如果你有新的，你有新的彼岸，请你离开我离开我～”这个还是有人知道的吧？ “怎么了朔哥。” “哥今天跟你一块去剧组，我昨天不是约了张导聊聊事情么？”是不是摇滚圈的都自带热情，郑均那种冷冷地是少数？还是他没见过私下的郑均。 “对哦，那走吧。” 林浩点头两人上车，之前臧天朔有给《有话好好说》写过插曲，也是合作过的。汽车一路开，不一会就到了剧组拍摄地附近。 九寨沟，和之前拍摄的敦煌不一样，那边几乎是荒无人烟的新景区开发地，当地政府配合着《英雄》的拍摄开发这边。而这边，就是早就已经开发许久游人众多的著名景点了。 所以拍摄现场守卫很严，由武装敬茶、保安、九寨沟管理局工作人员组成的警戒队伍把路都扎断了，游客根本过不去，更别说看演员了。为此，他特殊情况住在剧组外也都是开车过去，然后从剧组那边再走过去。 ... 又是半小时，到了剧组拍摄地。 此时天光已经透亮，太阳升起，映得九寨沟里面最著名的五彩湖水晶莹剔透，感觉仙气十足。 臧天朔进剧组了还真自顾自找张导去了，林浩就在这边换衣服，然后准备穿威亚拍今天的戏。这一段是无名和残剑在水上打斗的一段，你知道为了表现那种： 用意念打斗的意思，所有控制都必须非常精准。比如说要从水面上轻轻点一下水，就飞起来，不能真的脚踩进去。 但只要拍过威亚戏的人，就知道这东西有多么难控制，何况还要求这么精准。所以对于今天的戏，他还是感觉自己多半又要被吊上好几个小时了。 而且，肯定又要各种落水。 水里还是很冷的。 “浩哥，我煮了葱姜水，一会你可以喝点。”好在你位置到那了，自然有有心人招呼。才到地点，何刚就笑着对他道。 林浩也是眼前一亮：“谢谢啊大厨。” 这家伙是录音组的，二级厨师，基本上开小灶的事情就找他了。跟他这边，总有好吃的，他和章紫衣老爱往那边凑。 这边服化组的也赶紧过来人： “林哥，昨天和田老师给你重新设计了一下靴子。” “靴子？”他一怔。 “嗯，和田老师说前天又有灵感，就赶工做出来一双，你看看。” “哦好。” 林浩于是就赶紧换，和田慧美是《英雄》的服装及人物造型设计，很乐呵的一个老太太，基本上对林浩偏爱有加，随时都在给他调整细节。 也是，年轻好看的人配上飘逸的剑法，这显然是在镜头上更美的。 ... 快到八点，剧组终于收拾完毕要开拍。 “杰哥好！”后面传来声音，林浩也转头赶紧跟着打招呼：“杰哥好！” “嗯。” 李连杰从后面过来，他倒是已经上了点年纪，人设不太适合林浩这种飘逸灵动的造型了。所以看了两眼，打趣了几句，就转头到： “Maggie还是没来？” “...没有，Maggie姐好像事情耽搁了。”林浩应道，从胡杨林拍戏回来，剧组就传闻她和章紫衣有点真的明面上不和的意思，所以到了时间也没回来。 林浩摇摇头。 剧组给张曼钰找了个叫扎西措的替身，本来以为就用一周吧，然后拍到现在都还是她拍。说是有事耽搁了... 但这也不会特别影响拍摄。 “嗯...去准备吧。” 李连杰就是随口一问。 “好。” 于是林浩也收拾准备，今天的重头戏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艺术源于生活阅历 “寡人猜测你与残剑之间也曾有一战，跟长空一样，你们二人的交手也是在意念中完成的。” “但此次，绝非生死之战。而是在想象之中，轻轻点到为止” “如此，也是为了祭奠飞雪。” 蓝色，是秦王的猜想。 林浩身着蓝色宽袍，这种服装在敦煌拍摄的时候很散热，但到了现在已经开始进入一场秋雨一场凉的时候了，踩进水里那更是拔凉拔凉的。 但今天这场首先这一两个小时全以林浩为主角，三辆拍摄车停在那儿，大型的架子搭起来。整个人被钢丝绳吊起来，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 没有台词，只是在水面上击剑而舞。 《英雄》里林浩记得自己看过的版本里是没有这一段内容的，所以这一部分多半后来被剪掉。饶是如此，他也觉得可能自己努力拍好了说不定导演就留下了，毕竟如果要按照原版： 九寨沟这段他和梁朝伟的打斗，剪切下来也就两分钟。 但你知道拍起来绝对不止两分钟。 “哗！” 林浩在空中一个翻身，轻轻一跃，被日光晃出一道亮彩的长剑就在蔚蓝色的湖水里激起一道剑痕。这个翻身跃击，他自己练了足足两三个星期才勉强掌握，好在他练的时间够多够长。 ... “好了这段可以了，要休息吗？” 岸上传来喇叭声音。 林浩左右挥了挥剑，意思是要。 他加起来在湖面上“蜻蜓点水”了十来次吧，刚才那两次差点把腰闪了，终于是把这个镜头拍好了，不过他这就需要休息了。何况每次都要吊着钢丝翻身，这个动作难度就不说了，勒着也疼。 这就必须休息一下。 但他还是尽量想不用替身，自己完成最好。然后大概又是五分钟吧，又继续。这次的镜头有一个脸部特写，就是在湖心亭，残剑看着飞雪的眼神。 于是他站在湖心亭上。 默默地看着“飞雪”。 这次他没有化妆，连日拍摄故意造得有些憔悴的皮肤配上缓慢的眼神，整个人的气场都显得很忧郁且孤独。 身影分外消瘦，清冷。 直到似乎听见后面有什么声响，他才愣愣地从里面回神，才好像有了反应，从那股缓慢的眼神中脱离。眼神里开始汇聚，但又不聚焦，慢慢地，轻轻地转过身。 只是看着对面的来人，默然不做声。 “...” 然后就这么一直看着。 “...” 张一谋本来和李连杰一起坐着，看到这个眼神瞬间就被抓住了，直接立起了身子。 这一个眼神说重要也还好，说不重要也不是，但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个眼神林浩表现得如此传神，自然到完全就似乎不存在任何演的部分。 就那双眼睛默默看着你，一下子你就读到了他内心的了无生趣，但又有汇聚起来的一点支撑。 “啧！” 这种感觉太微妙了，张一谋不禁又凝神，这种表演的细腻感觉决计是林浩之前做不出来的，之后...反正拍的后面几条都还好。 ... 下午六点，因为拍摄强度大，天气寒冷，加上光线的原因所以每天收工都比较早。林浩下了戏，卸了妆今天因为辛苦所以提前按摩一下，已经又是八点多了。 顾不得吃饭，就回去了。 上午他的那个眼神戏让张一谋大加赞赏，是那种前所未有的夸奖，要知道张一谋对他是很严格的。但实际上林浩知道，老实说他在拍的时候，不自觉就想到了许魏看他的那个眼神。 是那么地印象深刻，那么难以描述，却又那么难以表白。 其实说起来也是吧，残剑失掉了飞雪，也全然消极下来。所以他的那个眼神其实就是有那么些意思，说艺术源自生活，演员要到一定年龄才有足够的生活体验，林浩也是明白了许多。 这也让他更觉得能理解些许魏了。 一路过去已经是晚上9点，他进门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正在放电影，一群人看得全神贯注地。袁枫把电视搬到了院子里，大家围着看，《卧虎藏龙》。 已经到了竹林舞剑的部分，大家看见玉娇龙于是惊叹连连，听见开门声于是又赶紧打招呼。 林浩摆摆手，就看有人有些尴尬。 “浩哥...正版实在有点贵...” “...我明天买一张给你们。”林浩也是尴尬，他还没说啥，人家就不打自招了。 于是只是过去，蹲在许魏旁边，开始了日常聊天：“怎么样啊今天，还好吗？” “嗯...” “我今天拍戏，那水叫一个冷啊，而且风景再好看多看几天都觉得有点腻。而且你不知道我今天翻身的时候差点把腰闪了，还好拍完了，不然张导就不让我自己上了...” ... 絮絮叨叨说话，算是陪聊了。 约莫十点，林浩也如此这般跟曾黎报道了一番。 “登登登！” “谁啊？” “我！” 林浩起身开门，门口时臧天朔，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他不明所以，只能道：“朔哥，有什么事吗？” 臧天朔也是只能搓搓手： “那个...小浩啊，你也知道我...” 年长的人求教年轻人事情，总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于是可能首先他就啰啰嗦嗦半天。 臧天朔今天主动去找张一谋想谈谈有什么机会的事情，结果被告知暂时不需要，也是有点丧气。他现在还算有饭吃，但眼看着已经不火了，于是这趟回来更坚定要开个酒吧的心思。 开酒吧，开在哪，场地很重要。 臧天朔一早就听许魏说过林浩这个老手看房看地一看一个准。他要开酒吧也要选地什么的，事关重大，哪怕自己也是个老北京最后还是决定时间就过来讨教。 林浩拿着资料看，他自己选可比许魏的所谓“朋友”靠谱多了。 “选得都不错啊，价钱有点小贵，不过也还在合理范围之内，可以再试试压一压价。” “那是，好歹我也是北京人嘛。” 林浩点头再仔细看了看这地方，大概评价道：“看来你也知道后海这一块做酒吧挺好的，以后发展应该也不错。就是你这一处吧，比较偏，门口有棵大树把路挡了一下看不太清，但有利有弊吧，如果你是清吧。诶对，你是什么吧？” “额，就是和好朋友一起开个店，大家有空一起来玩，也顺便当个营生。” “那你得把酒吧定位什么的搞好，不能只是靠朋友，不然迟早开不下去。” “是，是。” 于是他就讲了大概二三十分钟，还颇有些收获，只是... “亲兄弟明算账，你要和你朋友开店，股权什么的肯定是要写在合同上写清楚的，绝对不能马虎。” “这个，不能吧，我们都多少年了...” “嘿，我说话可能不好听。”林浩看着他莫名一笑：“你看看我们现在来是为什么？我是个生意人，钱这个东西不可耻，谈得清楚点你反倒不会闹翻。” 他没有说不建议和朋友做生意这件事情，不过后来打架入狱，不就是因为酒吧股权么？ ... 11月7日。 “咔！好！曾黎你今天表现不错啊，可以了！”《西施眼》片场，管虎拍完这部分，就乐呵地冲曾黎道。 而曾黎也一下子软下来腰身，感觉自己累炸了。毕竟唱戏这个精气神，得全部都提起来，尤其是对她这种花架子。休息，助理赶紧搬椅子拿热水，天气已经比较冷了。 助理名字叫韩菡，是个二十的女生，心思细腻很会照顾人。林浩前阵子搞了个什么个人工作室，慢慢在招聘人。 “刚才有打电话的么？” “花姐来了电话，说你下周拍完了记得回京城有个还不错化妆品广告拍摄，她替你接了；有一个采访的，我都记下来了在这里，联系方式在这；还有谢那，她说有过好消息让你回电话。” “什么好消息？” 谢那倒是个自来熟，和她经常联系。但曾黎夜想不出什么别的，就只能打电话回去： “娜娜，有什么好事么？？” 那边很快传来压抑不住兴奋地声音：“当然有啊，黎黎，他入围金马了，入围影帝了你知道吗？” “...晔子？” “嗯，他终于入围了，我好高兴啊，我真的好高兴。” 谢那这个性子...一阵絮絮叨叨，等到好一阵才想起正事：有人有一部戏，叫什么小裁缝的，找刘烨出演，本子还不错。刘烨推荐了曾黎去试戏，就是有一个好像还挺厉害的女演员也要去，是谁呢...有点忘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男人女人的威胁 “巴尔扎克和小裁缝吧？应该是这个名字了，那个戏也找过我。”林浩摸了摸鼻子，慢慢回忆道。 两个男主角，定了个刘晔。 但在定下他之前，就已经找到过林浩。而且对方意向很强，本来这个戏明年五月份开拍，他那时候刚好在戛纳。但对方说档期不是问题，可以根据他的档期来调整拍摄安排，只不过吧他不是很想接... 各种原因吧。 但并不是因为这部戏女主角是周讯。 说起来，好久没有和她特别联系了，一时间有些恍惚。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是闹得，拍完苏州河之后本来两人关系还算好，结果周讯99年拍《那时花开》就和朴树恋爱了，也就少了几分。00年和一个模特叫宋宁恋爱，更少，01年也就是今年和李亚鹏恋爱上个月刚被爆出来... 恋情是不断的。 这种情况下本身当时就有些尴尬，再加上不是别的。林浩这种男人出现在女人周围，天然自带威胁——毕竟说白了，周讯给林浩计明信片这种行为，确实让人感到蛋疼。 好像就从和朴树交往开始，就没有特别联系了，何况后来他还和曾黎开始交往吧。有个尴尴尬尬的开始，还有蛋疼的中间过程，到现在的情况。 不过，私交并不影响接戏...么？ “那你知道那个著名的女演员是谁么？”那边曾黎不知道啊，她和刘晔联系了下，还是对这个本子感兴趣的，所以也想知道一下竞争者看自己机会如何。 这就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额...周讯。” 林浩又摸了摸鼻子，莫名有点想解释什么：“不过不太适合，我就没接。” 电话那头一下子有些沉默。 怎么可能没看过《苏州河》呢... 就好像林浩让那些男朋友感到威胁，周公子也有点让女朋友感到威胁的意思，何况《苏州河》实际意义上算是林浩拍的第一部戏，那戏里面马达和牡丹还有美美，摇晃的青绿色河水和天空，以及那一瓶加了野牛草的伏特加... 呸呸呸，我才不记得呢。 曾黎摇了摇脑袋： “接啊，怎么不接，本子好当然可以接。刘晔也说希望你去演带带他，而且这部戏只目前定了他一个人，其他演员还不确定，指不定我能演上呢...” “没有啊，如果是她选上了你们之前合作过不是更好么。” “就这样吧，导演找我拍戏，挂了！” ... 下午，剧组。 这剧组背后是法国人，原著作者也就是导演，是个法国华裔。 所以其实主要是那边很积极地在和林浩联系，毕竟这本书讲的是国内三个年轻人的命运和思想，因为巴尔扎克的小说彻底改变。 这算是拍马屁也好致敬也好，总之戳到法国人痒处了：你看，在遥远的东方国都竟然因为我们国家的一本书，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多伟大了。 对方试图用一些资源置换，但林浩并不满意，而且他现在也么得时间来多想这件事情。 因为今天张曼钰终于到了。 但镜头说实话也基本拍完了。 剧组今天把剩下的镜头拍完，之后就要收拾过去横店，哦不，竖店，拍秦王宫里最后的那一段了。那边的戏份比较少，如果没意外的话一两周就能拍完。 剩下的，则是李连杰和陈道明主要拍的了，前期拍摄工作可能还要持续到明年1月中旬才能完成。 瀑布边，张曼钰点头： “嗯，剧组最近有什么事吗？” “...除了新闻上那个事情，别的到没有了。”林浩也是苦笑。 李连杰平时出入坐的是一辆雪佛兰的车，就是这辆车在上个月30号的时候，下午两点左右撞了一个人，对方昏迷了，现在还在医院。 ... 剧组就两辆雪佛兰，一辆林浩坐用于他进出剧组，一辆是李连杰坐。 这个点出来的，肯定不是林浩了。 有记者说，伤者的女友前后都在现场，一口咬死说是李连杰在车上。 因为车祸发生后，雪佛莱车只上下来了肇事司机和剧组的一位医生，他们帮忙把伤者抬到了车上并送往医院抢救。等一群人上车，她认出来前排的就是李连杰。 媒体都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最近剧组开始收拾要撤离了，但是听说这个赔偿协商还没有协商好，于是家属就开始和一些记者联系。基本上也就是剧方不怎么回应，记者各种报道，但是这边始终就一句李连杰不在。 一度同组的演员也被围攻，真的很头疼这种事情，感觉一个月前《游园惊梦》的事情重现了。但是那时候林浩正在剧组内拍戏呢，他基本上早晚才出去，其余的根本不知道。有点不胜其扰，但也只能是交给剧组处理了。 ... 两人简单聊聊，也就是提醒她注意一下。至于关于曼神为什么现在才来，林浩也没多嘴问她耽搁的时间去干啥了，更不会傻到好奇问她和章紫衣的事情。 今天下午，两人就拍了一场戏，就是残剑与飞雪在瀑布前的比武一场戏。 这一段是绿色的，代表穿插的回忆。 其实就是三个镜头，其余在屋内的地方是在敦煌拍的，空境是已经拍好的，两人身着绿衣站在瀑布旁边。白色，绿色，四目相对，两情相悦。 有人说，诶，不对，不是无名和残剑比武的时候，一滴水珠溅上了飞雪的脸，残剑飞身过去替她擦拭么？ 然后才有无名放弃攻击他。 其实吧... 那个也是扎西措，没正面拍出来，可能大家就看不太出来。但这也是无奈而为之，毕竟演员不在，导演也只能这么拍就对了。 好吧，人家可能有自己的事情。 说实在的，林浩不觉得曼神是那种会因为和剧中演员因为一点小冲突就不来的人。你要说是后面《2046》的那种事情，那种冲突也就算了，但这里面章紫衣只是一个配角... 虽然加了一些戏，但也不至于。 下午他和张曼钰拍的也很快，大家于是顺利结束这一部分戏份。然后昨天剧组已经把布景全拆掉了，保护景区环境嘛，然后过几天就起身前往横店了。 第一百六十章 上车 十一月末，林浩《英雄》戏份杀青，在机场送走了执意要回西安的夫妇两人后，林浩低调返京。 至少，是他自己想低调。 像《英雄》这种大戏，里面仅仅只有六个算得上是主要演员。随便谁杀青了出剧组，那绝对是引起媒体各方面关注的。 所以其实杀青那天他还没出剧组呢，林浩就收到不下二十个采访邀请。 这些也不能都拒绝了。 最常见的办法，就是找几个领头的大媒体做代表，之前采访过的那种最好。不仅和媒体也算互相给面子，而且也算是保持一下自己的曝光吧——林浩八月进组之后，一直到现在快十二月，基本是没有曝光的，全心在剧组拍戏。 主要拍电影的演员，尤其是这个年代的电影咖其实没有曝光的话，是很容易被大众遗忘的，也就少了很多机会，除非你真的是很有作品这样子。不然后来流量时代来临，蛋糕真的大了，高高在上的电影咖们不也要营业，连章紫衣也拍电视剧上综艺么？ 林浩于是就选了三家媒体接受了采访，但是对于电影肯定是丝毫不漏了。 他还宣传了自己的新戏。 别忘了，他要拍《活埋》这个电影。 话说这部电影的背景肯定不能放在国内，因为这样的话基本上就GG了；也不能放在邻国，就怕上头又巴拉巴拉国际关系什么的；就连最后林浩还是按照原版选了一个米国背景，演个华裔：这种电影在国内体量太小，自然是要冲海外。 而冲海外的电影，最好有海外合作方。 这就涉及到很多问题了，这边目前在和狮门影业达成了一些共识，但还有很多部分条款的事情还在扯皮。 ... 林浩选择拍《活埋》是有原因的。 算是...对海外市场的又一次试探。 还有铺路。 《意外边缘》几天前在米国上映了，票房不出意料地一般，但是口碑大爆。 毕竟基本上这么豪华的奥斯卡班底，加上用心拍电影，真实细腻的表演其实非常打动这些影评人。韦恩斯坦...对，就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哈维·韦恩斯坦的米拉麦克斯，甚至有风声出来要用它冲奥。 如此口碑大爆的电影，可林浩得到的关注度吧... 很少很少。 这就进一步让林浩明白这一条路走不通：而在国外他要想闯出一条路，比白人演员难太多，需要更高光更多的表现，所以这一次尝试算是失败了。 他又拿不到更好的资源，也不屑于去拼死拼活抢那几个，他选择利用自己的重生优势另辟蹊径——那就是选择尝试用恐怖惊悚类电影打出名号这条路。 恐怖惊悚这类电影，你就看国内什么《碟仙》《笔仙》《筷仙》...别笑，第三个真的有这个电影。不仅有，而且票房差不多一千一百万呢！你就想这些电影为什么还有续集，就是因为赚钱。 为什么赚钱？因为恐怖片观众特殊。 少，但是就在那摆着。 这就像是一块没有那么大的竞争地，看的人少，但是拍出来质量就算不太高也有受众。国内这些导演喂猪食，想看恐怖片也没得办法，只能在猪食里挑好的。但这些观众，你要有哪天让他发现这里面还有盆肉？ 你要知道，小众群体吹爆小众电影这种事情，很有机会让林浩借题发挥的。所以搜肠刮肚，根据实际情况、拍摄难度、自己目前的发展状况来看，他在多半还要依托国内的情况下《活埋》成功当选最适合电影。 ... 而海外擅长此类电影发行推广的...那就是狮门影业了，相信喜欢看恐怖片的朋友们不陌生吧？ R级的电影都喜欢找到这家公司。 在现在的北美市场有个共识，当一部电影被判定为R级时，票房肯定会大打折扣，所以很多公司都努力尽量在上映之前被划分到这个级别。 R级就是限制级嘛，建议17岁以上观看，在这之后就是NC-17级，禁制17岁以下观看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97年建立的公司，喜欢另辟蹊径。好莱坞现在都在拍大行业大片嘛，这时候狮门注意到中小体量类型片的缺失，R级片的缺失，它于是反其道而行之加大对这些类型片创作的投入。 99年的《女巫布莱尔》，就是个成功的例子。号称开创了伪纪录片的先河，3.5万美元制作费全球2.48亿美元票房在无数起点写美娱的小说里都当作黄金开局。 当然，些微懂一点电影的都知道，这里面宣发就花了多少钱，肯定是不止是拍电影的成本。而退一万步宣发花了多少钱不说，也确实可以肯定说绝对是大赚特赚。 这样的情况下，对于林浩的主动邀约合作，狮门对这位在今年大热电影《卧虎藏龙》里有两眼表现的新人，也表现了不低的合作热情。 但还是那句话，提到利益的事情，谁都不马虎。对方试图得到更多信息，派人进驻剧组之类的事情，但林浩也知道别说好莱坞这种地方，就是国内张一谋的《英雄》那也是担心：你的本子一旦泄露下一秒就是别人的了。 类似于... 你的图fine，下一秒mine这种。 甚至那些自己拍电影的拿去卖，结果电影给人试看了，别人转头又给你赶工拍一个出来抢先上映，这种事情绝对不少见的，所以谈到最后偏向于拍完后的进一步合作商谈。 好在别的方面有进展： 之前让安东尼联系的事情有谱了，他找到《活埋》的导演了。对，安东尼，《意外边缘》剧组的那个澳大利亚墨尔本小伙，喜欢他的功夫的人。 这就是铺路的事情了。 林浩让他帮忙联系一个在墨尔本上完大学的真正的华裔： 温子仁。 拜托，都已经说到狮门了，怎么可能不去找温子仁？如果说国内演员但凡想着有机会进入国际视野，只能选一个导演，哪在这个年代绝对就是温子仁了。 ... 国内大多数观众对他的了解，就是恐怖片大师。 是，人家是拍恐怖片起家的，而且拍的很好。你去百度一搜“温子仁”，下面自动联想出来的是“温子仁自己不害怕吗？”但其实，他也拍了《速度与激情7》和《海王》这种优秀的商业片。 重点来了，恐怖的是你纵观他的拍片历史——他，从来没拍过，失败的电影。 是的，温子仁做导演的每一部戏都没有烂片。从《电锯惊魂》初出茅庐，到《潜伏》《死寂》，最后到《海王》和《速七》，这一位简直就跟开挂一样从未出现过失手。 甚至人家出来一个恐怖招魂宇宙，票房惊人。哪怕是打着他制片人旗号，招魂宇宙的《鬼修女》评分和质量都惨遭滑铁卢，都票房大卖赚翻了。 一个创造电影宇宙的导演... 所以就连林浩这种有点随遇而安的人，都忍不住要主动争取。对方这时候对林浩的招揽很兴奋，而狮门和林浩这边争执的一个点还就是不要用詹姆斯温做导演呢。 此时不上何时上？ 《活埋》就是最好的机票。 只是就在这时候国内吧...《小裁缝》的事情却忽然掀起了一丝波澜。 第一百六十一章 舆论风波 《活埋》预计在一月中旬开机，加上林浩这大半年都没有休息过，所以他要在家里休息一阵。陪陪对象，见见朋友，处理新建的工作室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休息，在家休息。 休息的日子里，还来了个大消息。 也就是就在前不久，他还正儿八经地收到了央视的春晚邀请，请他去唱《最初的梦想》。只是春晚这个事吧，和自己拍电影冲突，就说前前后后彩排啊什么的都要好久，还有各种事情。 林浩请假回来一周倒还行，但肯定再长就耽搁行程了。他和对方沟通了好一阵，客客气气合情合理婉拒了对方的邀请。人也没多说，央视嘛，架子在那。 你不上，一堆人抢着上就对了。 这件事情之后吧，《小裁缝》的女主试镜也出了结果——曾黎准备的还算不错，用心练了四川话，很受好评，但最后还是因为各方面原因落选。 挺郁闷，但现在已经定下了刘晔和周讯，就差难住了。本来这部电影吧，说白了其实片方还是很偏向林浩的，属于他点头就能去的那种。 你想啊，林浩，周讯，刘晔。 诶三个人组到一起是什么神仙组合？ 但林浩的片酬真的不低，周讯也是，协调未果最后《小裁缝》剧组签下了刘晔周讯，又签下陈昆，终于算是完成选角。 只是后来忽然传出消息： 说是《小裁缝》男主从林浩和陈昆之间选的，最后选择了演技更好的陈昆。 ... 话说这陈昆和林浩凑到一起，也是个新闻了。其实《像雾像雨又像风》剧组之前就有传过，林浩去试镜这个男主，最后被陈昆拿下主角这一说，这次又“败北”... 幸灾乐祸的媒体于是开始起哄。 其实或多或少吧，大家都觉得林浩有点太顺了。这时候来点什么别的打击他气焰的消息，那也是乐于报道的。 何况还真有人看他不爽。 凭什么啊，凭什么你林浩一路走过来就这么顺利，有钱又长得好，才23就一堆大导演加持眼看要起飞呀。 看你倒霉栽跟头，这种感觉才爽嘛。 以上这种想法不要觉得搞笑，真有这种人。总之或许出于吸引眼球，或许出于什么别的目的，短短几天发酵，媒体居然莫名其妙衍生到：林浩一路能走出来靠的是大导演加持，没了这些真正硬碰硬的时候，就只能失败。 这就非常狠且过了一个度了。 才搭建起不久的工作室终于作出反应，之前本来不想配合这可能是剧组的炒作的，只是判断失误。 而到了这时候，有人却先一步回应了： 贾章柯说，《站台》成功多亏了林浩。 然后是赵宝刚说，《大宅门》里的演技大家有目共睹... 最后女主周讯出来说，我和他演《苏州河》，他演技很好，我很希望能和他再次合作。但林浩虽然邀请了他但却没有来试戏过，也真是遗憾了。 ... “谢谢。” 远在澳洲，已经开始《活埋》筹备最后阶段的林浩拿着电话，不禁有些感慨这个莫名来的舆论攻击，便道：“媒体这借题发挥的，有点莫名其妙。” “那也是因为《小裁缝》确实磨了你很久啊，他们才能扯这些淡。不过，怎么，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演戏？”略显沙哑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笑骂道，是很久不见的周公子。 林浩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真实的原因很简单，根本原因是林浩这边看了《小裁缝》和《站台》其实在各种背景啊，内核和精神上都有一定的重叠，他还不自信短时间内自己可以突破《站台》的表演，最后还是拒绝了。 林浩说片酬的事情，其实更像是个借口。他肯定也在意片酬，毕竟片酬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钱多钱少，是你的影坛地位，但这种事情也不绝对。 他也没多谈，稍稍解释了一下才道：“所以不是因为这些啦，你知道我一向是好角色优先的。” 周讯看着眼前咖啡袅袅升起的烟气，想想道：“好吧，放过你了。你现在在澳洲怎么样？” “还好，导演之前拍过一部电影，也是在澳大利亚生长起来的，还比较顺利。” “我看了你那篇报道，是新人导演对吧？”她有些奇怪。 “嗯，是。” “所以是一位优秀的导演？” “当然是优秀的，我看过他的第一部作品，拍的有点意思。” ... 挂掉电话，林浩捞了捞头叹气，也是有些无奈。 优秀？有点意思？ 詹姆斯温现在虽然已经和别人联合执导了一部《Stygian》，还拿下了墨尔本地下电影节的BestGuerrillaFilm，而且前期筹备过程倒也还算顺利... 但是！ 你要说这时候的温子仁多会拍，那也是不至于。事实证明温子仁不是穿越者，所以甭看人家以后多牛皮，那也是一部一部作品磨出来的。所以等到林浩现场查看他的导演水平，他表示... emmm，我该庆幸他达到了及格线么？ 而且问题还不止这些。 导演现在十几个人的剧组都玩不转。 别说玩转了，都有点压不住的意思。 林浩第一天到这个临时搭建的剧组，咔咔咔开除了三个，直接给钱走人。其实这都是詹姆斯温好说歹说，林浩才勉强同意不继续开人了，但他立马制定了个规矩，违背立刻滚蛋。 这些人就被吓到，这才老实了一些。 其实这一点林浩虽然惊讶但也不是那么意外地，温子仁现在也就是个比他大一岁的家伙。没什么作品没什么资历，面对那些请来的“老资格”和有限的经费，确实只能靠为人处事，也不太硬的起来。 而且这里也要批评一下林浩： 你才从《英雄》那么大个剧组出来，对比《活埋》这个路边摊？也是想太多了。 ... 挂掉电话，此时已经是深夜，但剧组租赁的这层宾馆人就是灯火通明。 其实林浩经过这么多剧组，他很知道负责剧组的核心人物导演和制片，那都是需要处理最多事情，需要忙到最晚的人。尤其是在林浩才来不久，对温子仁处理事情的方式不满意的情况下。 “嗯，器材这方面的账目没有别的问题了。”林浩检查完账单，一边等着的温子仁和好友雷·沃纳尔也松了口气。 这一位，就是《Stygian》无片酬主演的男主，也是日后他的重要合作伙伴。 “我就说莱斯虽然人懒了一点，但是这些东西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温子仁也便道，他皮肤有些黑，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这接近两个月的忙碌染发显得颇为疲惫。 林浩点点头，他也不是故意要搞事情，但这些小剧组的毛病...他要不强硬一点，肯定要出更多问题。不过既然没事，他便道：“嗯，那明天我们就去看拍摄场地，那边没问题吧？还有棺材，这可是很重要的道具，都没事吧？” “没问题！林先生你明天一早就可以去看了。” 沃纳尔赶紧道，他和温子仁不一样，他觉得林浩简直帅呆了：那群拿了钱还搞事情不干活的家伙，早该让他们滚蛋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超喜欢恐怖片的林浩 沃纳尔其实对这个林先生特别好奇。 去年一月份，他在电影院看了部电影叫做《卧虎藏龙》，其中这位林先生的表演就给自己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至于有人打着他的名号上门，说是看了他们拍的电影觉得不错，要合作的时候... 骗子！ 什么？还要打钱给我们？ 骗子的高级手段！ 我去，还居然真的到账了，看来对方投入很大啊。我知道，先给你一点钱，然后骗更多，嗯，让我数一下数字： 个、十、百、千、万、爸！ 爸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辛苦！ 于是有钱的的感觉就是不同，就是整个人都飘了，以前看不起的设备，买！哦不，租一个月！用不起的场地，随便...在一定范围内挑！请不起的专业人员，这个可以有！ 只是没想到这环节出了问题，要是没有林先生的话... 林浩这边其实也不想多管的，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半吊子，还是个对澳洲很多东西不了解的外国人。结果那天一下飞机，就苦逼兮兮的小猫两三只来接自己到剧组，看到这群人的工作状态... 搞啥呢！钱没少给，但工程质量那叫一个差啊！看着这个家伙还恬不知耻地试图向自己隐瞒，他瞬间知道自己要上阵了： 虽然我不是专业搞这个的，但是我买房子装房子多了去了。就你这个木料，这个架子，这个板子？ 绝对的质量不合格！ ... 安全问题绝对是大问题，当晚他查清之后就有理有据把那三个负责的人开了，都不用赔偿的那种。 当然问题不止一处，比如摄像，也算是老手了，让他提前拍一些空境备用也没拍。林浩还打算先选选看合不合格呢，居然就发现对方这么不专业的，这是搞什么？ 他最后在一群人求情下还是没有开掉，但果断布置规矩，也收获了...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啊，我有吗？” 沃纳尔一下子回神过来，赶紧道：“我只是很感谢林先生能和我们合作，我看了你的新闻，合作的都是一些很厉害的导演。” “没有，詹姆斯和你都是很有才华的人。我看了你改的剧本，比我原来想的还要好。”林浩擅长批评，但也不忘记夸奖。 林浩这边写的时候肯定是中文版本，但是要翻译成英文，其实中间的问题很多。这些都是沃纳尔和黄耀努力沟通很久出来的，也好在黄耀英语并不差，不然还得请个翻译。 “谢谢。” 于是又恢复正常行车，其实沃纳尔也是没话找话，心里面寻思着那几个干活的确实是态度很有问题，但没想到质量也有问题。但像是布鲁斯那种没有按时完成任务的事情... 他也有。 好吧，钱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 一路无话，这几天林浩雷厉风行的，搞的大家有些太过紧张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包括詹姆斯。 于是等到这个大老板验收成功，几人回到宾馆房间后，他才终于感觉到放松了那么些：“实际上，虽然刚才我该是有些紧张，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虽然林先生才来了几天，我就已经爱上他了。” “是吗？那记得结婚的那天，发我邀请函。”温子仁也终于笑道。 沃纳尔说她紧张，自己才是最紧张的好么？人家让他自己组个剧组，前期准备，自觉还不错结果到现在感觉哪哪都不满意的，他在车上都不敢大喘气也不敢说话。 也就现在，开开玩笑放松一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吧？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们真应该好好学一学他，以后会用得上。” “我赞成。” “当然，而且你主修的是中国民族划分，我觉得你们应该有很多共同点吧？” “不，雷。”温子仁叹了口气，道：“当我7岁的时候，我就来澳大利亚了，而且我是马拉西亚华人，OK？我甚至都不会说普通话。” “上帝，我又开始头疼了。” “你又来了。” 可头疼的人下一秒就又立马叮嘱：“但我们应该和他沟通更多，詹姆斯，你不会不知道如果我们能有机会和他更进一步合作，会怎么样吧？我们的那个本子，你知道的，他说他也很喜欢恐怖电影！” “我同意！” 温子仁点头，沃纳尔还没来得及乐他又道：“现在你就去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关好灯，做一个美梦。” “嘿！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几个月之前你会想到《Stygian》会为我们带来这个机会么？或者，我们可以先把他拉进我们超酷的斯普莱克·派克，他一定会感兴趣。” “算了吧。” 温子仁皱了皱眉，只道：“别想太多了，我们先把现在的拍好吧。你知道那天他看我拍的样片，明显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我不这么认为，詹姆斯。” 沃纳尔一脸认真：“你不会真的以为他就是随便看了个电影随便找了我们吧？这一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完完全全地不合理！我们都知道他在自己国家的电影里有多成功，但是为什么，他会自己出来找我们拍一部恐怖电影？” “哈...” 温子仁表面嘲讽，内心却忽然被打动。 “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比他自己说的还要喜欢恐怖电影，所以才会自己组建剧组自己拍。相信我，这是唯一合理的答案，也是唯一的机会！我们要珍惜这个机会！詹姆斯，我们...” “等等...让我想一下。” ... 1月12日，《活埋》开拍的前三天。 林浩接到了工作室的电话，主要讲的就是关于《小裁缝》后续事情的处理。这件事情对于工作室来说，就是组建之后的第一战，可惜一开始并不顺利。 因为错误地判断了实际情况，导致事情发酵。 这事说白了就是林浩现在上映的电影太少了，大家对他也没那么了解。所以那个记者才可以一顿狂喷《苏州河》完全被周讯掩盖了光彩，《我的父亲母亲》木讷，《卧虎藏龙》靠导演，《大宅门》太油腻，你们还不知道他拍了个乡港电影在里面卖肉吧... 好在这家伙没胆大包天到批评《站台》，说实话，在那里面林浩贡献了目前为止自己最优秀的一次表演。 而林浩一开始也确实是炒作出来的名气居多，所以工作室分析才会有这么样子的发酵。 但还没等工作室进一步处理，先是圈内同行发声，贾章柯，赵宝刚，娄烨，何炯，周讯，黄磊，姜武... 不是每个人都在记者面前喊，但都问。 然后就是出现了不少真的看过他电影的人，开始给他辩白。 工作室锦上添花促进了这件事情的快速澄清，并且顺便卖了一波惨——要不是刘晔和周讯在这个组里，这边指定还有一波黑回去。 ... “嗯，我知道。” 林浩握着电话。 “下次注意就是了，以后媒体反映会越来越快的，我们要把控这个渠道。” “好，我在国外拍戏的消息不用多宣传，正常处理就好...” 他聊了几分钟，挂断了电话，就看见沃纳尔和温子仁在门口表情又是纠结又是为难地说着什么，只能主动道： “有什么事吗，你们两个？” 他真的感觉自己现在是个公司老板，这俩是自己的员工，还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不过好像也是...这俩真的都才24岁。 “啊，没什么！” 温子仁立刻回道，但明显并不是。 “如果你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就说出来。我说过，关于剧组的各种建议我都会认真考虑的。” 沃纳尔于是这才有些紧张道：“实际上...并不是电影的时期，林先生。你知道我和詹姆斯加入了一个恐怖电影的社团，我也知道你对恐怖电影很感兴趣，刚好我们的社长这次会来。我知道你很忙，但我想你明天下午是否能有时间...” “可以。” “去看一下，也许...额？你答应了？” “为什么不呢。” 林浩伸了伸懒腰，咧了咧嘴：“最近我太忙了，也确实需要一点放松。” 我就说他肯定超喜欢恐怖片！快给他推销我们的剧本！沃纳尔拼命眼神暗示。 我知道了，有机会我会把剧本给他看的！我还要再改改！温子仁也各种消息回传。 “你们...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们好像眼睛...” “没什么！” 于是这一次，两人倒是异口同声响亮回答。 第一百六十三章 社团 13日上午，宾馆。 林浩简单穿了个短袖七分裤，站在镜子前大概理了理，想想最后还是戴上一个墨镜——在国内习惯了，但国外平时也没有戴墨镜，都可以自由逛。 这次主要是总感觉这个造型还是要配一个墨镜，就当遮太阳了，现在也差不多是澳洲的夏天了。 “好吧，我是觉得你既然是去见见这些学生，或许你应该穿得更正式一些。”电话里，曾黎本来是要一起来的，奈何这莫名其妙的风波林浩就关注度再次暴涨。 加上一年她还是要回家过年，便只能在手机上叮嘱道：“别到时候你上台发言什么的...” 林浩收拾收拾，只道： “不至于，一个社团活动而已，没有发言什么的。” 何况简单不简约啊，白色短袖正面印的是浅粉色字母、松垮设计、平直下摆；七分裤浅咖啡色带条纹边，颇有一种新款早春“Gubsp;quelle qu'en soit la saison”的意思。 算是十分青春校园了吧？ 听着好像就是没什么，但是绝对不会随意甚至邋遢就对了。 “好吧好吧。” 曾黎现在已经回老家了，左右无事和林浩瞎扯淡一番后，就被朋友叫出去玩了。 或者假装被朋友叫出去玩。 “妈，吴倩找我，我出去一下啊！” “诶诶诶，你三舅妈才来你就走！你说说，你三舅妈多久没来了...” “哎呀，是黎黎啊，现在可是大明星了。我看了你的电视剧的...” 她强忍住撒腿就跑的冲动，脸上做出诚恳的表情，认真道道：“哎呀，三舅妈！真的是很久不见了，那我出去顺便买点菜回来吧，家里好像没什么菜了。” “你别去，我去！你在这好好陪三舅妈！” 曾黎顿时傻在客厅，了无生趣。去年的时候都没啥人来，今年突然就冒出来那么多没见过的亲戚，这么久都没联系过突然上门这么亲热，还打听各种隐私... 这还没过年呢，要真是过年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我现在不在国外啊！ ... 远在国外澳洲的林浩，已经收拾完毕。 这次去学校，其实也不是特别耽误事。因为老实说《活埋》这个本子，需要准备的东西其实并不是那么多，在林浩的带领下愣是又把东西都清理并且好好做了一遍，临近开机倒是也不慌乱。 加上他为的是更多和温子仁以后的合作，也就大电影了。 简单吃过早饭，九点多三人下楼出门。基于昨天的判断沃纳尔开始和林浩大聊恐怖电影的事情，顺便介绍了他们这个崇尚“现代风格的残暴恐怖类型片”社团。 林浩其实更喜欢亚洲那种心灵压迫类型的恐怖片，比如日韩泰的那种，对美国的血浆恐怖片倒还好。但也确实是有不一样的吓人吧，美国的小丑，是真的恐怖。 对于这一点，沃纳尔大加赞同，于是几人又聊了一下小丑。等到半个小时过去，到了学校门口，下车，居然还有人迎接。 还是几个中国留学生。 这时候倒是有点愣住，讲真他这几天在澳洲自由自在，今天难得带一个墨镜恰好又遇见了认得自己的人，显得自己有些装逼。好在对方也只是兴奋，各种讲着中文沟通，搞的几个外国人还有点蒙。 过了两三分钟吧，这群人追星成功的兴奋劲下来了，这边的学校负责人才上来沟通。 今天大家来的是一个点子大会。 是一个类似于头脑风暴，组团讲故事的活动。就是定下一个大背景，然后一人一段讲故事，最后构建出来一个完整地故事剧本这样，到时候存放在社团的资料库里以待以后使用。 还挺有趣，于是一群人说说笑笑，就进了社团的活动场地。 ... 对于某个明星要来社团的事情，其实非华裔或者中国留学生的社员们还是见怪不怪了。斯普莱克·派克社团的发起人就是《完全电影》的主笔，成员也有不少知名人物，所以时不时都会有明星到访。 相比之下，一个来自外国的明星，其实也算不上多大的惊喜。也就是《卧虎藏龙》这个名号一打出来，加上知道的人的宣传，众人才有了兴趣，不过也猜测这家伙是不是就是来凑热闹企图扩展自己人脉的。 抱着这样的怀疑，上午10点，社员们在一处还算宽大，类似于中戏的表演教室的地方看见了这个明星。 倒是不太一样... 好久没回教室了，这边林浩有些感慨。不过他本来以为会很多人，结果到那才发现也就二十个人不到，才想起来这里是国外，地广人稀的澳大利亚。 好吧，看来人已经还算不错的了，作为一次日常活动。此时距离活动开启还有半小时，学校负责人和另一个社团负责人都来和他沟通。 大概意思就是这是一个纯讨论电影的社团，你可以来一起玩，顺便宣传自己宣传自己的电影，但是别的更多的什么郑智的事情之类就不要宣扬了。 林浩自然也不可能做这些事情，他甚至都懒得宣传自己的电影。 对方知道这个后，于是也放松许多，就开始沟通更多的事情。比如他们希望用摄像机记录每一次的活动，并保证这段影像不会用于商用，所以不知道林浩能否统一他自己出现在影像中。 之类的问题，看起来是很有经验，也不是第一次有明星来了，在场的人也都比较自在。 ... 十点半，人陆陆续续到齐，二十出头。 林浩提前进场和大家聊了聊，倒是现在气氛还比较好。学生们对他观感不错，因为有些明星什么的，都是掐着点来，甚至还迟到。来了一堆人给他开路，还要鼓掌拍照，假吧意思地讲几句，其实屁都不懂，最后宣传一下自己的电影，又掐着点走。 态度和蔼可亲的，一般都不是什么知名人物。《卧虎藏龙》还是打得出名声的，所以这家伙这表现算是不错了，何况还是提早到，真正的去参与到活动中去。 不是作秀的那种。 负责人考拉见到人时间到了，便大概讲了一些欢迎林浩的话，然后就直接宣布：“那接下来我们就正常流程，今天的第一个故事题材，不如就给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由他来起个头。” “谢谢。”林浩站起来，便道：“小丑，我的故事题选的是小丑。” “Yes！我喜欢！” 发言的人都要起立，林浩看着底下的一群眼睛忽然亮了的家伙，看样子都很感兴趣。 “所以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自然起头不止是题材，还要讲一下故事，林浩现搬现用道：“这是一个下雨的天气，天阴沉沉的，所有人都只想待在家里。五岁的南希和七岁的史蒂文也在家，可父母都在外上班，南希觉得有些无聊。直到她往窗外看去，墙外面有一只红色的气球...”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们可以帮你 林浩所讲的故事，是一路上谈论的东西，刚好用上。有点像是《小丑回魂》里的场景，但是转折到不是跟着气球走出去，而是气球飘过来。 这就涉及到亚洲恐怖片的一个逻辑了。 国内的，虽然已经是基本上到最后都跟韩国一样变成“虚惊一场”“精神病院”“有人搞鬼”之类的，大家都懂得，但最后还是遵循冤有头债有主，善恶有报这种。 泰国呢，带点喜剧片段，但是也有那种超级吓人的，就是为了吓到你。还带有那种浓烈的宗教仪式感，算是个特色。 而林浩这里带入的是霓虹的桥段：不管你之前和他有没有任何关系，只要碰上了那就遭殃。这种未知的、侵入性的东西是最恐怖的。 “当南希跑到楼下的时候，却看见那个小丑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爆裂掉的气球落在地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外面的雨更大了，只有敞开的门才似乎提醒着，刚才的一切不是她的幻觉。” “但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所以她想了想，并没有告诉回家的父母。” “哦！不！” 有人小声道，恐怖片里最要命的，就是有人明明发现了异常但是就是不告诉别人。可五岁这件事情，就足以让这个人的“不告诉”变得合理，而不是什么“明明看见镜子里有鬼影晚上被人抓住脚但还要坚持在房间里住”这种有点弱智的桥段。 林浩也不能把故事全讲完，于是便道：“这一天晚上，斯蒂文突然半夜自己醒来。他发现自己床前飘着一个红色的气球，这个气球...” ... 其实这种故事，本身就跟头脑风暴的碰撞一样。尤其是林浩还来自不同的国家，和他们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在他的逻辑设定上很快大家衍生出了不一样的成果。 第二个讲的人，把故事衍生到红色气球带着他去了地下室，斯蒂文在地下室看到了小丑。 于是第三个讲，第三天晚上两兄妹都做了一个梦... 你知道小孩子为主角这种其实很难控制，于是大家思维更发散，莫名的有点变成中西方结合。既有那种西方人常见的“地下室有鬼”情节，又有一些由东方的底子衍生出的“你以为有规律实际上毫无规则”的东西。 就好像《逃生2》这种游戏很恐怖，实际上就是无法掌握规律无法反抗。 这种感觉最为恐怖。 很快，一圈的人都已经讲完，有好有坏。也许不是每个人水平都那么高，但大家都努力来贴合之前的逻辑设定，而不是天降神兵式地来了一句“忽然门口出现一个黑衣人，抓破了气球，说我来帮助你”这种。 那就可能是个美剧了，也是一部美剧很可能接下来就开始没那么吓人的一个节点。 最后一个讲的，是个还蛮杀马特造型的颓废派男生，在他的嘴里，不仅要南希已经GG了，斯蒂文也要扑街。毕竟这不是电影，没有什么小孩不能死，孕妇不能死，黑人必死定律。 于是他的结尾里，无人生还，但是依旧是美式套路的恐怖还在继续：“等克拉克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弟弟站在原地不动，地上，地上，还有一个什么红色的东西。” ... 故事到此结束，过程中算是有反转有新意，但也有上一个人挖的坑太大下一个人填不了，最后不了了之的情况。 也可以了，精华都是慢慢累积的。 这个故事于是被作为影像资料存进库里，而林浩也在这个“剧本”上写了自己的一个名字，或许某一天社团里有人用了这个东西还会给他支付一些版权费用之类。 但更多的大家就是练习，不会有多少人用到了，更多意义在于思维碰撞这样一件事情。 这样的活动持续两个小时，大家讲了四个故事，有好有坏吧。基本上个个都是脑洞高手，包括温子仁很喜欢设定悬念，沃纳尔则是更有创意。一直到十二点半，活动结束，大家才一一散去。 回去的路上面对沃纳尔的询问，林浩笑道：“挺好的，这让我觉得很新奇也很放松，就好像回到了我上学的时候。” “所以你喜欢这个活动吗？” 沃纳尔立即道。 “有一些吧，不过我更喜欢自己构思好以后把自己的故事讲完，拍出来。”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所以我才会想拍《活埋》这部电影，你知道当我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我觉得棒极了一定要把它拍出来。” 沃纳尔大为兴奋，正要继续说，后排的温子仁忽然开口，问道：“所以林先生，你以后会继续拍恐怖片吗？” “不，可能不了。” 结果林浩的回答急转直下，车内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滞。 两人都不由愣了，怎么不按套路走啊，温子仁心里一下子感觉什么东西落空了，只能强自镇定道：“为什么呢？据我看到的，你写的这个剧本真的非常好，如果继续筹拍完全有更多的可能性。” “额，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中国的情况，我们国家对这种片子限制很大，所以我把这部电影剧情改到了国外。而且我虽然很喜欢，但我真的很忙，也没有什么编剧啊导演啊可以帮我做这些事情，你知道的...” “也许...我们可以帮你。” ... 毛遂自荐来的有些突然，却又是情理之中，更是计划之内。经历了高潮到低谷，再迅速转向一个高潮，沃纳尔怎么可能停下来毛遂自荐的脚步。 但不急。 林浩转头看了一眼沃纳尔，然后笑道：“谢谢，但是你知道我对本子要求不低的，所以也许你们有什么作品？” “我写了一个本子，也许你可以看看。” 于是林浩再次点头，却并不继续关心，只是道：“那很棒，不过现在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我们还是先忙完《活埋》的事情。这样吧，拍完之后我们再看行么？” 行云流水，水到渠成，成人之美，美... 好吧，总之很棒就对了。 这种程度就刚好，林浩并没有提前催熟《电锯惊魂》的意思。其实这种东西天时地利人和都要占了，时间是一个很重要的点，比如你现在拍《战狼2》绝对被各种找理由骂。 因为现在公知啊什么的开始随着网络时代兴起，网络环境可差了，民族自信心没那么强，所以时机不合适。 而且这个本子里各种设计，也是花时间慢慢想出来的，提前催熟可能就没了。林浩其实想做的就是绑定一下这俩家伙，上车，但没必要现在就开车。现在既然目的达到，那就再把目光回转到《活埋》。 当初这部电影能以以300万美元的成本，换回全球2000万票房的成绩，也同样很是优秀，何况这次林浩自己出演导演什么的也便宜成本更低。而且更难得的是一个主角的个人展示，个人秀。也算是准备蛮久的林浩，还是蛮有些期待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棺材里演戏头一回 1月15日，墨尔本，《活埋》开拍。 选择的拍摄地点其实就在一个摄影棚内，因为绝大多数取景都在几个特制的棺材内，所以相比原作真的不用多少成本。而相比原作，《活埋》是有改编的，还不是小改动。 其实这也正常。 原来的电影里其实背景和故事是无处不在的郑智事件背景，还有逻辑上的硬伤比如氧气消耗的问题，再有就是情节上各种警司，妻子之之类的对男主态度问题。 都有值得改进的。 这里改成了更多是增加紧张感和压迫感的东西，增加了合理性，删除了郑智，主线就是简单明了的男主自救之路。 所以影片设定就不是为了什么美伊战争，恐怖（防河蟹）愤紫，家庭和睦世界和谐之类的了。林浩根本不想去拍这些，哪怕他的人设是一个华裔，哪怕这也只是电影。 艺人，去触碰郑智真是最蠢的事情。 尤其是那种屁书都没读过几本，就想凭借自己的影响力当什么意见领袖。扯淡，术业有专攻，人家随便来个人把你玩的团团转，何况不少明星还没什么文化。 因此林浩这边把故事改成了一个人去外边旅游，跑到一个景点拍照的时候，被车撞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都是伤痕，左臂骨折，左腿和肋骨骨裂骨折都有，而自己却被困在了一个密闭空间内。 于是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 现场，大家都在做最后调整。 林浩这边按照设定，其实最麻烦的是妆发，起码得三四个小时。好在因为拍摄地点的特殊，所以可以不用管外界光线随时开拍。 而温子仁最后再反复确认机位。 拍摄《活埋》有时候麻烦之处在于棺材内空间特别狭小，不便于拍摄，所以他们做了几个有一面是打开的棺材以便拍摄整体状况，单独打开上面，左面，和右面的那种。 但也有很多时候，就是在只有下方开口的棺材里拍摄，比如今天，那这时候机位就很重要了。毕竟不方便挪动机位，就算可以调整一下，也可能光线有问题。 是的，光线全靠一部手机了。 按照设定为了解决所谓氧气问题，第一个是把棺材长度加长，第二个就是舍弃了原来的打火机点亮照明的设定。 打火机是消耗氧气的没得说。 有网友曾根据成年人休息的时候一般每分钟会呼吸7或8升的空气，按照空气中氧气含量来计算，就不算打火机消耗的氧气，人最多坚持二十多分钟。 空气中二氧化碳到达百分之四，人的生命就有可能出现危险。所以剧组最后选择尽量保证逻辑性的情况下，应该设定只用手机照明，随之就是少了一个光源要各种小心调整机位。 ... 这边又过了几分钟，确认无误后林浩也就躺进了这个密闭空间，总算开始拍摄。第一场内容很简单，但是难度不小。就是主人公Peter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棺材里的场景。 双机拍摄，都是小机器，一台放在林浩的脸旁边，拍他的侧面特写，另一台从下面，也就是腿看向头的这个方向拍，来反应他全身的状况，后面还要等换了棺材的时候，拍一段他从正上方的反应镜头。 这作为开场戏，是很重要的。 “林先生，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机器一直开着！”临时场务沃纳尔道。 于是林浩这边调整呼吸，为了加强紧迫感，这个棺材是几乎高度是贴着他的脸那种。迎面而来的压迫。空间如此之狭小，以至于连翻身这个动作都做不了，这一点就被侧方的机器拍的很清楚。 眼睛闭上，温子仁就知道表演要开始。 说实话大家都还是蛮期待的，因为第一次也算是和有名气的明星合作，还是人家自己写的剧本，不知道演绎怎么样。 “呃...” 整个画面都是黑暗的。 屏幕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呻吟，带着几分痛苦之意。 然后突然，什么东西“嗡嗡”一震，手机从胸口亮起，然后滑落，一下子摔在旁边照亮了半边脸。原来，Peter的手机是用一根绳子拴着挂在胸口。 好的，这一段很顺利。 于是开始之后，才看见主人公的整个神情有些扭曲，变得越来越痛苦——如果说刚才还觉得呻吟声可能并不大碍，那现在他仅仅是侧拍的一张脸，眉峰的扭动，有些抽搐的脸，还有一系列微妙的小变化，倒是真的就很难受的样子了。 这是怼脸拍啊，大屏幕上更是一点点小细节都能展露无疑。他也没有走常规的路线，这一阵子细碎的呻吟，整个气氛就起来了。然后再是手机短信来了，屏幕亮起，着着侧脸，再猛然间他睁眼： “呼！呼！呼！” 刚醒来没有大呼小叫，没有歇斯底里，但是抬眼看到李鼻子上方几厘米处就是一块木板，这种冲击感已经足够强。 ... “呃...sh*t！嗷...” 紧接着，意识开始归位，疼痛袭来，林浩开始试图动作一下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想到就这一动，整个人就抖了一下，也忍不住直接骂了出来，并且带有不断地吸气声。额头上甚至隐隐有汗珠出来，一股湿漉漉的感觉。 “我*！我**！” 然后就是骂一句又牵动了嘴角的结痂，又顺口骂出来一句，结果就是再疼，只能强忍着闭眼。 闭眼并不意味着一切停止。 他还是剧烈地喘气，一口气或轻或重呼出，显得特别不稳。闭上眼Peter就大概判断了自己的状况，自己被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救命！有人吗救命！”他嗓子沙哑，才发现嘴里也很干，特别想喝水。 但是没有人回应。 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嘴角的疼痛，并且艰难伸出右上来砰砰拍击上方的木板：“救命！有人吗！救命！” “有人吗！救命！” “救命啊！”他开始越拍越激动，动作幅度开始变大，甚至开始大吼，然而流血过多的身体并不允许他这么做。于是一个喘气没喘好，直接让他再度晕厥过去。 后面会补一个从上到下的镜头，会拍摄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4点40分。而这就是故事的开局，被车撞了之后，被人草草下葬的Peter，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边努力和外界沟通，一边留意着周围是否有人，能帮助解救他。 ... “好！OK！很棒！” 温子仁在那边大声赞扬，这段表演不可挑剔，但是其实他心里有话还是想说，于是下意识看向沃纳尔。 沃纳尔就站在他背后，看着温子仁欲言又止的动作，多年默契立刻心领神会，便小声道：“你认为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你可以说，你是导演，你也要让他看见你的价值！”说着，还是不是瞟一眼那边，一副生怕被听到的样子。 “不过我还是有一个建议，林！” 沟通之后，温子仁也很快下定了决心：“我认为还可以加一点东西，就是你抬起手来的时候，手臂被旁边的木板上的小木刺扎进去，然后流血的镜头，你认为怎么样？” 作为导演，或者说外国导演，他觉得这一段戏很细腻但是就是少了点什么。 其实就是少了点视觉冲击力。 你脸上的疤已经结痂，身上的骨折也通过暗示呈现，但是其余的又更多是心理上的压抑。这一点如果只是作为普通情况看待已经很不错，但是如果商业上还是希望加一些更刺激，看了就让人觉得疼的的镜头。 他写的那个电锯的本子里，就有很多这种想法，直观地看了就觉得疼的那种。 那边，林浩这边板子很薄，就在一个屋子里，他还算能清晰听见也能传出：“OK，没问题，那我们下次补拍一个。” 他既然选择温子仁做导演，那就要多听取意见。于是确认无误后，这时候他就爬出了棺材：呼，太特么压抑了，绝对是拍摄环境最压抑的一次。 棺材里演戏，也是头一回。 第一百六十六章 磨合 深夜11点，酒店。 今天的拍摄从上午10点一直持续到晚上8点，也就是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收拾完返回酒店。 林浩、温子仁和沃纳尔正围在桌子前看今天拍摄下来的部分，画面里都是林浩的各种角度拍过来的，不算少。毕竟大家虽然每天工作也就十小时，不像国内那样，但前前后后拍也拍了不少。 “所以...我觉得第三条是最好的。” 看完这三场拍的三条后，温子仁抬头问林浩：“你觉得呢？” 林浩耸耸肩，道： “这一条确实好一点，不过还是不太好看。只是靠着手机的光线照明，其实很多时候脸上的表情都不一定到位，成片效果到时候也可能不太好。” “我同意。”沃纳尔接道。 “所以，我们明天要不要换一个手机？我的意思是，屏幕更亮一点的那种。”温子仁想了想，建议道。可怜的剧组，一个手机赞助植入都没有，所以可以随便换。 “倒也是不用，就是我拍的时候多注意一点。确实一个光源这么拍下来不太好，但这也就是这几个镜头了，其余的我们可以稍微处理一下。” 也就是拍封闭式的拍摄的时候，不好调整，等到换成拍那种有一面是敞开的棺材，画面就好很多。 “我同意！”沃纳尔继续接道。 “...如果你实在很困的话，你可以去睡觉。”然后老温就有些无语。 “上帝，我头疼啊，我想睡也睡不着！” ... 三人组讨论了大概到两点多，主要是镜头啊，光线啊之类的事情，其余的还好。主要就一个演员，男主Peter其实整个人时和环境碰撞出来的表演比较复杂，其余临场反应的还好，因为没有对手戏嘛。 所以在拍之前，其实这一个多小时的戏码林浩心里已经了然。这一段该怎么演，这一段该怎么演，都心里有数。 但也不是完全那么顺利。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林浩之前都是在相对开放的空间里演戏，所以做什么东西都还好，等到真的到了这里面进行拍摄，那才是叫一个难啊。 就不说别的，自己身体骨折所以运动首先一个受限制；还有空间狭小就更难，甚至动不动就碰到机器；再一个，光线出了问题。这些都只能后面慢慢调整，好在林浩现在时间多，只要在戛纳之前拍完... 那就还有很久。 于是半夜两点多，剩下的两个人才开始讨论起第二天拍摄的戏份会随着今天的拍摄而做一些调整。 后面的戏份也是很精彩的，因为一部电影要想拍好，肯定还是各种元素组成的。林浩删除了里面的郑智背景，也加上了新的东西，就是失忆。 ... 车祸导致的暂时性失忆。 也就是说，他现在只记得车祸前发生的事情，更多的就记不得了，朋友，亲人，同事？不记得，他只记得宾馆，司机，还有风景，甚至不记得报警电话。 一步一步回想起来，也给了电影更多的遐想和探索空间，补充一下电影的内容，和主人公一起探寻他的背景故事，而不是只有“我被埋进棺材里了”这一个谜团。 所以今天的拍摄涉及到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比如说演员的动作幅度和速度真的有限，有些剧本里的快速动作就无法实现，那就要想别的办法，或者通过其他途径来实现。 两人大概想了一下这件事情更多的对策，比如说，这里要不要留一个口子，到时候拍到后面发现有什么不对还可以及时从这个口子衍生出一条线来补救之类的。 说白了，就是未雨绸缪做一个预案。 其实这种事情很常见了，只是温子仁现在也算不得什么老手，于是便只能做好充足的准备。 林浩也是，他做《百花深处》那个半吊子制作人，那是因为他出了钱才是。换一句话说，他那段时间又要拍戏，所以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学了点皮毛，也在摸索中。 并且接触的都是些江治强，市衫尚三，张伟平这种满级大号，人家级别太高你不一定能用，但林浩偏偏把人家熬夜讨论，死磕问题的东西学来了。 温导那个愁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到快五点，天都特么快亮了才实在忍不住在回房间眯了两个小时，林浩又被薅起来化妆。好在化妆是重中之重，没有省钱，所以边化妆边睡觉是可行的。 ... 早上8点半，片场外。 沃纳尔一边吃早餐，一边跟也是睡意有些朦胧的温子仁讨论。温子仁于是如此这般说了一阵昨天的事情，沃纳尔边听边记，然后才道：“确实太细致了，可能跟他在中国和那些大导演合作有关。其实我们拍的更多是商业电影，不是艺术电影，所以我也同意这个观点。” 如果是按照林浩的拍法... 恐怕是要超时的。 “也许不会超时。”温子仁半开玩笑半认真：“我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天这么累过，我的意思是，我过去的24小时里工作了能有20个小时吗？” “差不多了。” “这相当于一天半天的工作量了，也许我应该跟他建议一下，这样对大家第二天的状态都不好。尤其是他还是主演，而不仅仅是制片人。” “我同意确实要保证足够的休息时间，不过很累这件事情...” “怎么？”温子仁问道。 沃纳尔看了看那边：“你记得吗詹姆斯？当我们一开始四处求人给我们机会拍电影的时候，是多么想要这个机会。现在我们有了，有这么上百万的资金，这样的自由，这已经是很好了。” “...” “我知道你很辛苦，但就是我们一直在追求的。只是它真的来的时候伴随着的东西，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轻松和美好，或者更难。” 沃纳尔喝了口可乐，想起了什么似的乐道：“但既然这是我们想要的，那就没必要抱怨太多了。” ... 两人于是沉默了一阵，看样子是在思考，然后温子仁终于还是缓缓地点点头。 是啊，一个出名的演员，满意的酬劳，很不错的投资，找上我俩初出茅庐的家伙。人家不仅没有胡来，而且充分尊重我俩，为了保证质量才讨论这么久，结果你说你太辛苦了... 诶？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但确实，这俩现在也就是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在国外这种环境下其实没有这么适应。 这一点想清楚，其实大家就放松了。 温子仁于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得加油了，要是想让他和我们继续合作那我们起码也要拿出更好的态度。”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詹姆斯！” 沃纳尔拍拍他，然后给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必须努力，你看，昨晚我们没能快速处理完其实很多时间是因为白天我们都没有归纳整理问题。等到晚上，我们才来讨论，这可不行。” “Good！我觉得可行。”这个小问题于是就消失无踪。 剧组其实才组建，个人的习惯在一起肯定要各种磨合，慢慢把这些问题磨合好。 于是林浩一觉醒来，就看见温子仁眼睛闪闪发亮，只能感慨：还是年轻人精神好啊...诶不对，我还比他们小一岁呢？啊，当制片人兼主演真的好累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华裔身份的合理性 如果一部恐怖片只是靠突然变大的音效、半路蹦出的jump scare、或者是血腥的场面和演员很夸张的惊恐尖叫，那就真的是落了下乘，至少林浩是这么认为的。 关键在于氛围的营造。 在林浩拍摄的过程中，渐渐发现温子仁能成功是有原因的。他自己其实在想法方面更多是从个人出发，关注观众带入之后的心理压力；而温子仁作为导演，更会利用环境来先天制造一个这样的环境。 拍摄于是配合默契地越来越顺。 对了，这段时间两个新人也终于把自己的剧本给了林大制作人看。 其实《电锯惊魂》的短片应该是03年拍的，那时候叫《电锯惊魂0.5》的9分钟版本，然后试拍短片被投资方狮门影业看上，才有了后面长片的事情。 这部电影差不多本子是在00到03年写成的，所以现在里面还是有差点意思的部分。林浩也还是保持了原来的观点，天时地利人和。他表示自己确实蛮有兴趣的，也愿意出演和联系发行方之类，但是这个本子要更好。 于是意向约可以有，但是本子还要改。 就这，已经足够让两人觉得万幸了——也不是没拿出去尝试过，多数以失败告终。像林浩这种除了对本子提出要求之外，其余没什么意见的制片人真不愧是热爱恐怖片的演员！ 而且《电锯惊魂》这部电影，两个人根据《活埋》的拍摄预算，只是要100万。结果人家说该用的还是要用，你们到时候写出来我满意那就钱肯定不是问题。 更开心了，这就已经满足。 ... 2月初，片场。 这里四周已经被拉上了黑色不透光的窗帘，如果没有灯光师的打光的话，几乎现场就是黑暗一片。但之前说了，这电影毕竟不是纪录片，所以现在拍的是Peter躺在棺材里，上方开口的那种，然后镜头拉一个从脚到头的全景。 灯光师打光让他全身清晰可见，周围铺上了绿布，后期会做简单的特效，现实他是被掩埋在沙土里。 连录音都不用。 林浩躺在这种上方开口的棺材里，演这部分戏其实放松很多，因为那种上面就是贴着脸的板子实在太压抑了。甚至他一度怀疑，自己应该也有密闭恐惧症这种，有时候拍长一点就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哪怕下方其实是透气的。 而今天这场没有上面的木板，而且也没台词的，他就随着摄影师的拍摄安静地躺着，放松就可以了。 微弱的光线下，慢慢扫过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观众也可以终于第一次直观地看到他身体状况和脸上的失神。 “Cut！这一段好了！” 拍了半个月，温子仁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拘束了。得到充分尊重的他，开始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也不会再每一场都要得到林浩首肯才可以过。 比如说这种小片段。 他们拍了四五条，然后这一部分是留给那些实在没看懂，没分析出来的观众的。 本来林浩是没写这个的，全程靠观众推理，但温子仁觉得还是要加入一些直观的东西。于是修修改改，就变成了先是暗示再来明示——倒也不会影响爱好者们分析，就是可能水平不足的话他还没分析出来影片就已经揭秘了。 ... 拍完这场，剧组大家赶紧调整，跑到另一边的棺材里：哎哟，真的说起来就蛮不吉利的，早知道选个什么木盒之类的设定也好。 这里剧情已经进行大半，Peter也已经慢慢回想起了之前的记忆，但就是中间这一截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话说这个之前的记忆有一部分还是用的温子仁写的，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华裔么。在林浩的设定里，他觉得有些地方不是那么合理，干脆就建议用自己的。 这不影响林浩的安排，这只是背景故事里不那么重要的一部分。因为到这里，观众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应大概能知道这位Peter之前过得很得意，但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 作为一个公司的经理，那是对员工可算不上好，各种手段。比如说上个月辞退一个怀孕的女员工的时候，那是各种手段，到最后一分钱不花就把人家踢出去了。 直到... 他自己也被同样的手段踢出去，名声又不好不被录用，才会跑出来旅游散心。想起来这段回忆后，于是接下来他开始继续打电话，并且他开始忏悔。 可是好像都没人接。 之前是胡乱打电话被挂断被不相信也就算了。但现在回想起来记忆，他开始疯狂翻电话本，居然是一个能确信会相信自己帮助自己的人也没有。 原来他这些年来，已经成了孤岛。 ... “A！” 摄影机离得很近，依旧是怼脸大特写。这时候氧气也不是那么足了，他精神有些萎靡。林浩身子不再紧绷，而是直接瘫在了棺材里，只有手还坚持拿着手机，拨通电话： “滴...滴...滴...” 电话快没电了，最多支撑一个电话。 此时的他，鼻子和手臂上多出了些许伤痕，脸上也是泪痕一道道，手指间还染着血迹。但他现在却没有了刚才在绝望和救援队有希望前来，再到又出现波折时大喜大悲的表现，而是面无表情，直到电话终于接通，眼中才终于浮现出色彩： “Mom！是我！” 林浩于是第一句话开口，这种从绝望中再度爆发出光彩的情绪冲击，从眼眶红了道泪水一下子下来，足以拿到国内综艺去挑战一秒钟落泪。。 &er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母亲，中间数次拨打，然后再到现在在电话没电之前终于打通。 “嗨，怎么了宝贝，我刚才出门去超市了。你的洛杉矶之行还好吗？” “Mom...我...”Peter一度哽咽。 好像什么都说不出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系统提示音，信号不好，自动挂断。等他再疯狂回拨的时候，信号就一直没有了。 ... 好吧，这种片确实需要一些这种情节来推动剧情发展。不然啊，你就跟开头有人提议：“我们去鬼屋探险吧，据说那里十分偏僻，之前死过人，还只有一条路断了就离不开！” “不去。” “我们来玩通灵板吧，据说这里有一个恐怖的巫师灵魂，我们来召唤它。” “不玩。” “诶，这里是什么长得很丑很恐怖但我非要说它很可爱的娃娃，让我把他捡起来...” “滚！” 总得有这种推动情节的。 但这个电话也不仅仅是为了让观众看了觉得扼腕用的，提到洛杉矶几个字之后，林浩脸上表情开始变换，然后头又开始疼痛，终于是慢慢回想起了中间的片段。 也终于回想起了，这个撞他的司机就是载自己来这边的那个司机。画面切换，到时候补拍孕妇离开时桌上的合影，原来这司机是那个孕妇的父亲。 &er的时候，他胸口佩戴一朵白花，暗示着女儿已经去世。 其实到最后在温子仁的建议下，看起来还是回到了冤有头债有主的这个套路，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其实可能不少人也知道，美国是一个家庭观念非常重的国家。 所以经常会出现父亲为救孩子大灾难之前拼命回家，母亲为女儿不惜各种算计来复仇当然还有... 不要惹那个男人的狗。 否则就会被一路追杀。 所以温子仁是从这个角度看，殊途同归。在他的细节安排下，其实这就让Peter这个华裔的身份更加合理，而不是披着华裔名号内核还是个国人思想的人物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探班 《活埋》拍了大半个月，国内风波逐渐平息，曾黎也从国内过完年飞过来了澳洲。 但她也就呆两天，其实她现在也不闲。虽然戏都在后半年，但是接了话剧磨炼一下自己的演技，好为以后接戏做准备。 曾黎现在接戏，一般般吧。 本来《倚天屠龙记》是王晶花想给她撕的第一个大饼，赵敏的角色，可惜没有拿下；《穿越时空的爱恋》这个三番倒是拿下了，还有一个《男才女貌》的三番，以及《十八岁的天空》终于要开机。 但也就只有最后一个是女主。 算不上好，不过这些情况，或许会随着五月份《百花深处》带来很大改观。 是的，戛纳《百花深处》只说她的话，也是会有一定收益的。因为林浩看过成片了，光是《百花深处》两人出场的那个画面，就拍的曾黎非常美，何况自家女朋友自家戏林浩那是舍得花钱的。 电影里的曾黎，艳光四射。 知道江玉燕这个角色吧？剧里她是多么恶毒的一个人，但因为美所以现在还有很多人洗白，曾黎也许放以后也会有人说一个搬家的配不上这么个美女。 加上摄像从上到下拍的是袅袅婷婷的女人的美，林浩不敢说别的，这部戏上了能不能让观众们喜欢，但至少圈内能看到她。 所以啊，曾黎自个都有点小期待。 当然也就更加珍惜，这段可以自由行动的时间。因为看着林浩那是一步步成名过来，她是深知其中快了与苦恼啊。 等到时候自己走上红毯，拍下照片... 《曾黎艳压红毯，扬我国威》... 好吧，不至于，她不是走这个路线的。 而且她自己倒不觉得她会怎么样，因为主角还是自家男朋友。听他略带得意的语调来讲，这一部他个人觉得高光点没有《站台》的那段戏好，但是整体非常的有。市衫尚三和陈恺歌这边，已经开始运营相关的事宜了。 ... 然而，她来到了林浩这边，男朋友真的是根本没想着《百花深处》的事情。 他这次拍《活埋》目前出来的粗剪版本，其实感觉上还是有很多可以细化的部分。所以原计划大概二月中拍完的，大概会到三月上旬，会补拍一些镜头。 片场外，阳光明媚，这边室内却是黑漆漆的，微弱的灯光下工作人员正在调整各种事情，以便让拍摄条件达到更好。 “我觉得可以，一个月拍确实太短了。”曾黎看着现场这小猫两三只，评价道。她借口来墨尔本见一个华人礼服设计师，顺便探班老同学，也是很合理的嘛。 “一个月其实也不算很短。” 林浩解释道：“国外的电影产业链其实是比较成熟的，就像这边我们有什么需求其实可以直接找到人，像我们这次拍的撞车戏，就是专门找的一个组。” “诶诶，撞车戏，会不会很刺激？”她连忙一脸好奇问道：“你们哪天拍啊？” 林浩黑线： “你不该关心是不是很危险么？” “你都说了专业团队，我还不放心么？”曾黎故作惊讶：“林大明白，不是应该什么都把握清楚了？” 一阵笑闹，林浩也解释了一下，其实就是慢拍快放的那种意思吧，车速不会很快，上面也是威亚吊着绳飞出去。难点在于就是飞得自然不自然，还要保证撞到的是左半边身子，才符合逻辑。 至于拍摄日期，一早就定好了在16号。 曾黎兴奋道：“刚好！我应该可以赶上。” “你想客串？” 她抬起头来，满脸期盼道：“有没有什么角色可以客串的？” “没有。”他嘴里吐出俩字。 “...” 末了看曾黎一脸无语的样子，林浩报复成功，又笑着轻声道：“好了，你可以演里面的一个乘客，在一群人里面露个脸。” ... 于是第二天，也就是2月16日，外景戏开拍。 但曾黎要客串的可不是撞车的那场戏，而是就一个镜头的那种，也就是男主才来时候的一个镜头的背景。至于撞车那一场，车上只有白人老头一个人。 不然怎么把他拖走掩埋呢。 就是曾黎这边这场戏，要不是有一句台词，这种客串其实跟没客串一样，很快就过了。镜头里，一群乘客从右边入境，一路过来过来过来，就到了林浩趴在窗前的场景。 “这里的风景好美。” 车内自然是嘈杂的，有乘客道。 “是的，不过也太偏僻了，我的手机信号都有些不好。”曾黎接，用的是中文。 这是曾黎的一句台词，不过镜头还是牢牢锁定在林浩脸上。他开始有点郁卒又有些皱眉，时而想到了什么又眼前一亮，而后再次郁卒，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 “Cut！” 温子仁从那边抬起头，道：“OK，过了，谢谢你的表演，曾！” “谢谢导演！”她连忙用并不熟练的英文感谢，只是这中式英语吧... 林浩听得直蛋疼，他本来一开始是打算把那个孕妇的角色给曾黎演的，但是都是大学四年出来，她那个英语啊...不说了，林浩有一段时间催她学，但她就是觉得太难了。 而曾黎也不太好意思，但又理直气壮。 咱也不往国外发展，好好做好后方工作不就行了。她看林浩自从拍了《意外边缘》回国之后，就给自己加了一个英文台词课，辛苦的哟...还是算了。 ... 曾黎虽然只有一个镜头，但扫过来还是能看见她比较清楚的脸的。某一天两人公布恋情之后，也许会有人跑回来考古，发现这一幕也就相当于一个彩蛋了。 当晚，曾黎就要回京，话剧团排练时间卡的很紧，春节之后都要给她补课。老实说，林浩是支持曾黎去演话剧的，这就跟充电一样： 活到老学到老。 一些明星整天在剧组拍一些没营养的戏，戏外除了休息就是上综艺之类，就算他想提升也很难。 话剧，算是充电好平台了。 至于曾黎短暂探班...或者查岗离开后，剧组也一路没有什么别的新闻，往前开进。时间很快到了三月，拍摄到了最后一点时间。只是这个时候，林浩和温子仁出现了一些分歧。 第一百六十九章 救赎 一个故事的开头和结尾毋庸置疑都是很重要的。很多人应该看过一些电视剧或者电影，开始很棒，那就比较能一直坚持看下去；那如果结尾也很棒，那就看完会给好评，有后续的话还会期待下一部。 所以结尾的时候， 任何细微的处理都是很重要的。 前面没问题，前面是Peter和母亲就说了最后一句话，手机没信号，一直到最后手机没电，唯一的光源消失。黑暗中只听见绝望的一声吼叫。 然后... 然后开始有想过究竟是该救赎，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这个选择对电影非常重要，甚至决定了整部电影的最后基调。本来是按照原版警方乌龙没有被救上来，结果被一个人否定。 是John，狮门影业的代表。 这也是他和剧组这边提出的唯一要求，也是坚定不变的要求。 &er做的事情确实不合道义，把一个孕妇赶出公司，但是不说什么这是层面的事情，就说他并不是应该负全部的责任——好像把一切都怪在他身上太过了，从给出的背景来看他最多算事情的帮凶。 所以John认为惩罚似乎也有点过了。 当然其实更重要的是涉及到家庭，就不能按照普通恐怖片结尾处理了。毕竟是给西方人看得居多，在场很多人都信教，信这种类似于国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这一套。 在很多家庭恐怖片里，也是最后完成救赎的居多——忙于工作的父亲经此一事回归家庭，母亲放下对孩子的严苛，而孩子也理解了父母这种。 这才是卖钱的片子，毕竟《活埋》也不是那种恐怖血浆片。John代表公司给出的意见就是这样，只是还有一个理由没说的是公司习惯性地留下后手： &er还可以拍续集啊！ 电影公司干涉拍片其实不算少见，何况本身林浩就已经大改了本子，再改一下也无妨，反正他押宝的是《电锯惊魂》，《活埋》买单的是狮门影业这个金主，那就改吧。 不过因为没有具体限制到具体情节，所以拍到最后还是有一个争执：这最后的救赎，是归于Peter母亲，还是警方，或者是那个开车的白人父亲？ ... 拍摄获救这一段地点选在了一个荒野农庄旁边，这里视线没什么遮挡，旁边又是一块花田。澳洲天气一向很好，阳光撒下来从旁边的树梢中，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花田和这一切分外美好。 获救嘛，阳光明媚的环境给观众一点希望。由于临近拍摄结束，剧组租了四台机器，左右两边各一个，前方和上方各一个，多角度同时拍摄他起身的这一场戏。 不过这场戏拍完，却并没有宣布《活埋》杀青，大家庆祝。 John说结尾好像有些不大合理。 其实这件事情，本身从开拍大家都一直在犹豫哪种结局最合理。 警方救援其实算是比较弱的一个提议，因为你知道按照美国片里的套路，即使是出动了那也是最后人都没事了他们才匆匆到场，何况这还是这么个人化的一个电影。 所以还是做一样的处理，敬茶作为辅助，出现但不是最主力。 而一开始讨论到现在是打算归于母亲的，这就让前面必须埋下伏笔：母亲接电话的时候有个镜头，显示她就在Peter所在的那家旅行社。 只是这其中的逻辑吧，就不太走得通，林浩本来以“电影嘛，还是允许里面有一些不合理的。”说服了John。 被埋在地下这么久，母亲通过一些什么事情之后最终找到，应该是很贴合从头到尾的一个救赎感，肯定很感人。 “但如果是那个白人父亲，那就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救赎！”结果就是拍下来本来准备开心收工，John终于还是看完拍摄的片段，再次否定了：“那就是两个人的救赎了，因为这里面需要救赎的可不仅仅是Peter一个人！” John又开始讲述自己的原因，毕竟那边孕妇的父亲是一下子就没有了女儿和肚子里的孩子。 林浩于是也只能无奈道： “但还是那个问题，怎么他就想通了？他能做出把人活埋的举动，然后又在这段时间里原谅了他，逻辑说服能力其实不是那么足。” ... 是的，林浩也其实心里同意两个人的救赎更好，但逻辑不是那么走得通。 世界上不顾一切只为找到你的只有父母，这一点是能让观众感同身受的，而只需要一个镜头观众就能想到母亲一定会这么做；而如果是白人父亲这边，则还需要一段其他的戏码，才让这部戏最后别来的“天降神兵”。 这其实很让人讨厌的。 因为一个人好像被反派抓走，挣扎求救半天，最后反派自己想开了放走了这个人。 都不好搞，林制片和狮门都各执一词相互不太想妥协，僵住了。 直到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对峙的沃纳尔和温子仁提出意见。 夕阳下，大巴上。 空荡荡的车上只有三个人，一个黑人女性敬茶正在柔声安慰一个亚裔的母亲，还有一个开着车沉默不语的白人司机。 嘿，就冲这个就够政治正确的。 敬茶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光线已经昏暗，然后低下头接着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女士，他既然还在给你打电话就说明他还活着，说不定没什么事。我们已经派出了一些人前往寻找打听，一定会有线索的。” “可是我们都找过了，都没有...” 亚裔母亲于是抽泣道： “我想，这也许是报应吧。他以前在公司，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他自己也被开除了还背上了很多债务。我想这次之后他应该懂得了，然后重新开始，可...” 镜头从车前面拍，司机面无表情，但是嘴唇紧紧抿着。然后是里面的固定镜头对着两人，亚裔母亲脸上的泪流不止，女敬茶只能继续安慰道： “你看，他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上帝会原谅他的，他一定没事的...” “但是，被他伤害过的人会原谅他吗？” 前面忽然传来声音。 ... 说完这句话，汽车忽然变缓了速度，好像一切都进入了一个慢放节奏。 汽车里陷入沉默。 “我不知道。” 亚裔母亲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但我愿意为他做所有事情，来弥补他的过错。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知道没有了他我该怎么办...” “不，那不仅仅是他的过错。” 这时候，政治正确的力量就出来了，黑人女敬茶才可以说这些话：“还有他的公司，他的老板，也许你们可以一起向他的老板提起诉讼。你知道，我觉得他肯定手里也有一些证据的。” 末了，她又柔声道： “相信我，他会平安的，他还要为那些人们弥补他犯下的那些错事，为每一个人。” “...” 司机并没有继续接话。 只是忽然又恢复了正常速度，然后又提速，顺着林荫路一直往前走，然后突兀地转了个弯。玻璃窗上滑过斑驳的光影，慢慢后退，女敬茶有些奇怪： “嘿，这不是旅游大巴的路线吧。” “那边有一个地方，也许你们该看看。” 话音方落，镜头从下往上飞起，拍下了下面大片的土地。车稳稳停在花田边，两个小人影一前一后冲出去，一个人影开始停在泥土旁边，但此时已经看不清地上人的动作了。 “呼！咳咳！” 影片最后，再响起两声男人的咳嗽声，已经若有若无的救护车声和警笛声。故事的最后没有出现Peter，但也终于算是完满了两个家庭的故事结尾。 第一百七十章 戛纳又一年 随着结尾的更改，林浩结束了自己在《活埋》里的的戏份；而同样是因为结尾的修改，《活埋》还要拍个几天——刚才那一遍其实更多算是走戏，很多还要细拍，得到三月中下旬才能杀青。 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两个月多，在这种类型的外国电影里，绝逼算精雕细琢的电影了。接着也是差不多的后期，定档，宣传，当然最后一项其实就是林浩和公司磨了很久的。 就像是公司对林浩的本子最后结尾有修改，林浩对狮门那边也提出了一些要求。本来吧，就林浩在海外这个几乎也算是没啥名气的家伙，新片上映是拿不到多少宣传的。 但他也是硬生生磨下来了，毕竟这个本子现在本身设定就很新颖。棺材内一个人表演+慢慢回想起过去+狮门自己觉得改的很不错的一个结尾，那就确实是足以增加不少的竞争力。 当然，包括他自己在内也没把《活埋》当做押宝，《百花深处》才是林浩的押宝。 这是陈导唯二上9分的电影，而且是被改成长片了拍。这也就意味着其实这部电影和《英雄》不一样，是充满未知的。所以林浩拍完《活埋》之后，就全身心投入到戛纳这边的配合运作中去。 基本上周旋于一堆大佬中间，电影圈的，还有商业圈的。 是的，商业合作也不少。 比如曾黎都有设计师给她准备礼服了，怎么可能林浩没有这些服装上的商业合作呢。他现在西装是DiorHomme的赞助，对，就是上次的HediSlimane担任了首席设计师的那家： 虽然没有签给他做模特，但是林浩给人家拍了一些平面，倒也是后续合作慢慢升级。其实大牌给的代言费不一定很高，林浩其实签下来也就三年四百万。 就这，还是品牌方看中他的气质和潜力才拿下的，毕竟是奢侈品代言嘛。而林浩更多看重的是他给自己带来的便利——出席活动什么的，服装都是包了的，还会专门派人来沟通。 ... 忙碌的日子很快，何况本身就没多久。 转眼就到了五月，戛纳那边的入围名单已经出炉，《百花深处》作为国内两部电影之一的大师之作出征第55届影展，本身关注度就不少，何况另一部也和他有关联： 老贾的《任逍遥》。 就是那个说不适合林浩年纪，然后没邀请他演的那部电影。这事都不用多说，媒体都好多次问过这个问题。 但这林浩就没多看，其实拿到提名名单他一眼看到了本次展览最大的对手： 《钢琴师》。 好吧，这一部电影真的很牛。 对方很强，自己也有优势。第一个是接评委名单里除了主席大卫林奇——不是芬奇是林奇——之外，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杨紫琼。 其实并不算意外了，去年《卧虎藏龙》取得那么大的一个成功，足以让她担任这个位置。 评审团里有自己人肯定是有利的。 第二个是陈恺歌在拍完《百花深处》之后开始向商业电影转型，也为他这部电影带来了足够的关注度。 第三个就是题材和质量，本身《百花深处》也不差。 所以国内觉得很有戏，各种报道。 包括演员方面： 冯远征报道就被观众骂，掠过。 曾黎这边，海报意外地先声夺人：林浩牵着曾黎的手，曾黎半回头，远处是冯远正，于是海报上就她漂亮的一塌糊涂。 好嘛，可以的。 虽然角色不咋的，但是人美就够了，曾黎拿着那版海报那是乐呵了整一宿。整张海报清晰的就是她的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角呢。 而即便这样，老实讲，国内关注的也始终是集中在林浩了。林浩关注点在于上次戛纳《站台》未能成功拿下影帝和差一点就好像拿到金棕榈让国内媒体颇为扼腕，这次《百花深处》卷土重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收获。 ... 5月13日，陈导带着《百花深处》剧组奔赴戛纳，全程参加影展。 剧组来了接近二十人，部分是《百花深处》的剧组相关成员，也有这边负责售片的，林浩会跟着去那边市场看看，再有便是一些化妆师经纪人啊什么的。 包括王晶花。 戛纳可能林浩戏份重，但对于曾黎那是绝对的重要。上次没能咬下《射雕英雄传》让她颇为遗憾，你说名气不够也可以理解，那这次绝对就是刷名气的好机会了。 这不，还没到戛纳呢，报纸上这边就已经炒的沸沸扬扬的了。 以曾黎的性格吧，不太好意思。 但林浩很赞同：又不是没作品去蹭红毯，纯炒作，而是确确实实拍了电影女主角去参展，为毛不宣传？ “那不是怕抢你戏么？” “...你要能抢走就好了，现在媒体恨不得拿放大镜看我。”他叹气。 林浩作为国内现在新生代领头人物，只要这次戛纳再来点成绩，绝对稳坐头把交椅。因为内地的青年演员啊，基本上夏雨高开低走，刘晔《蓝宇》拿奖但国内禁播，其余的什么陈昆啊邓超啊还在慢慢混呢，根本拿不出来比较的。 所以这家伙就等着戛纳看能不能飞升了，媒体可不想再错过他一分一毫的消息。 毕竟今年奥斯卡提名的时候，媒体们看见《意外边缘》里的演职员表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再次确认以及后续的林浩在奥斯卡的转播镜头里，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三次沾光林浩露脸，也是让媒体们真的疯了。 换做以前的林浩，那绝壁是要吹上天的。但现在风向不同了... 看样子，人家是有信心拿奖啊！ 这就跟范彬彬不再吹红毯艳压了一样，意味着人家有底子了。于是有些感慨，不知不觉中林浩这个名字，已经从单纯地新人开始往上爬了好远。 ... 法国，戛纳。 事情是这样的：刚下飞机陈导就被一群熟人带走了。除了《百花深处》，他的新片《致命温柔》要谈一谈在法国上映的事情；曾黎则是被王晶花那边的团队带走，可是要好好拍些照片。 于是就只有林浩和冯远正两个人直接到了酒店。等到了酒店，林浩也被提前约了采访，于是冯远正一个人倒是有点苦逼兮兮地。 他也乐得清静，《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播出以后，他在国内可是“人人喊打”，来国外也算真的是放松了。没人知道他是安嘉和，也没人扎他的自行车胎了。 至于林浩，肯定也是全心接受采访。 这种免费且含金量不低的采访机会，剧组是绝对不能放过的——别忘了这位是《百花深处》的投资兼制片人，最近他手里也是有点紧啊。 媒体倒是乐得采访他，甚至今天晚上的一次采访，还把他和贾章柯这对组合拼在了一起采访。于是林浩就莫名其妙地，要和贾章柯来个合体。 采访地点在某个艺术展馆，晚上。 戛纳其实巴掌大块地方，今年又有来自世界各地的3万多名电影界人士、电影爱好者及4000多名记者参加了电影节的活动，这是戛纳国际电影节创办以来参加人数最多的一次。 所以林浩一路过去，真的好多人啊！ 你要真是无名小卒也就罢了，偏偏林浩现在《卧虎藏龙》和《站台》也闯出些名声，倒也时不时有热情影迷上来招呼。下车之后的一小段路，就走了快半小时。 这还是助理和安保陪着的情况下。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热热闹闹。有人认出他的凑过来要签名，当然更多的是被婉拒，林浩也只能上演好莱坞明星常用的“我很爱你们，我要给你们签名但是安保不让”的戏码。 也得亏胡远生体格好，安保又不是吃白饭的，终于是在差五分钟的时候到达了采访地点。 ... 艺术展馆门口，贾章柯站在那看热闹。 “来了来了，大明星来了！” 他还是打扮得那么土气，但也或许就是这种打扮反倒是让他没被注意。看看林浩，虽然不说西装革履吧，但一身收拾那气质也是掩盖不住的，认得不认得人家都凑上来热闹一番。 反正《卧虎藏龙》余威犹在，大家一听这个名字就围上来了。至少贾章柯是这么臭屁认为的，不然咱还是《站台》的导演，影坛新秀呢。 现在国内对他一片看好，什么贾章柯“将成为一代大师，中国电影走向世界的领军人物”，而《任逍遥》主演赵涛则被冠以“最佳女主角奖的有力候选人”。 吹的他自己都快信了。 “这可不是嘛，让大导演久等了。”林浩也笑，自从拍完《站台》参加完戛纳，两人倒也是很有一阵没见面了。 “忙什么呢？听说你最近又出国拍了个电影啊？大家都说，你不会又整出个奥斯卡提名。” “扯，我自己瞎捣鼓的，你呢？” “啧，我打算忽悠一个女演员来演我的新戏。”贾章柯挑眉，但是看起来就很猥琐。 “谁啊？” “朱丽叶·比诺什，我说我很想拍一个1927年的上海，想她来演一位来自欧洲的专门做炸弹的化学家当女主角。浩子，有没有兴趣来我的新戏？” “...感情你还没忽悠完她，又开始忽悠我了。”他感觉巨无语。 “那不是先把你忽悠过来一起么？我给她都吹了一遍，说你是我的男主角第一人选，国内新生代第一人。她也很喜欢你的表演，我跟你说今晚采访结束后，你就跟我去见她。” “跟你一块去忽悠？去你的...” “好的。”贾章柯脸皮厚：“你答应去了就行。” “...我去你大爷的！” “我大爷也在那，只要你去就行。” “...” 林浩站定，贾樟柯脸不红心不跳，他不由得无语：去年还是那个一激就跳脚的家伙，今年就能屈能升了，真是可怕！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朱丽叶·比诺什 艺术展馆内。 真皮沙发上，林浩和贾章柯正在接受采访。只是两人一个像是要去领奖，一个像是才从地里出来。 “没有，确实也是因为这个主演的年龄不合适，所以没有选择继续和林浩合作。” “啊，我没什么，导演说得对。如果演员不是那么合适，也没必要非要上。遗憾是有些遗憾了，不过下一次还是有机会合作的。” “对对对。” 记者于是又唰唰记下几笔，然后翻页，继续问道：“这件事会很远吗？你知道，《站台》在欧洲真的很受欢迎，我想很多人都翘首期盼你们再度合作。” “也许不会很远，目前我有一个本子在邀他。”贾章柯转过头，得意地笑。 记者转向他，林浩只能尴尬：“嗯，如果合适的话，有可能合作。” “能透露一下具体一点的信息吗？” “会是20年代的上海，女演员我们在谈一个我很喜欢的海外女演员。不过还不确定，还在很前期的工作，所以我们一会会去见她。” “噢，那真是太好了，我就提前祝两位合作愉快了！”记者终于是达到目的，有东西写了，终于问出了两个人期待已久的问题：“所以，这次你们两个都带着各自的新作品来到戛纳，能给我们的读者具体介绍一下吗？” ... 能让两位依旧是小有名气的电影人共同接受采访，这次的媒体级别不会低，给的篇幅和版面也不会差。 事实也是，本次来的是《银幕》场刊，给的是头版头条。作为戛纳电影节三大场刊之一，《银幕》电影节开始前一天的头条还是非常有价值的。因为该来的差不多来了，相当于免费造势的最好时期。 在这之后？ 你知道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花钱给自己买版面的，尤其是头版头条，林浩也买过一些不是头版头条的... 当然价格并不算贵，因为能上首页其实本身对画面质量还是有要求的，但能免费上一版两人也没啥意见。不过人家首先感兴趣的是两人之间合作的话题，然后，才是个人电影的宣传。 “是的，和陈凯歌导演合作很愉快。” “不一样，还是很特别的我觉得。这部电影主要的看点其实还蛮多元化，但在里面的主线应该是对传统历史的怀念，以及对以前和现在该如何继承的探讨。” “当然，肯定会很有趣很特别。” 采访里贾章柯其实蛮惊讶的，好像林浩自从开始做制作人以后，更自信更游刃有余了。在谈到《百花深处》的时候也很直接点出，这会是一部传统和现代结合的电影。 尤其是谈到，他希望大家也对现代中国有所了解：“新电影会有现代的画面，也不少。总体还算是怀缅，但我觉得也可以给大家看看我们新的东西。” ... “所以这是一个新的想法？” 出了门，贾章柯道。 林浩大概想了想，然后道：“说实话，国外最多再过几年就会看腻了贫穷落后什么的。我做制作人的话，以后可能更多会投资拍一些新的东西，一些先进的东西，商业片之类。” 之前《寻枪》的导演陆川在柏林电影节上就曾听到过外国观众的质疑：“为什么中国电影都是如此这般，像快餐一样？这个报道其实让林浩一下子想了很多： 这时候的国人电影还在这种程度，也许自己可以推动一下。 “有计划了？” “目前还只有一个想法，还在慢慢推进，可能时机恰当我会花两三年的时间筹备拍一部《2020》，讲2020年的事情...” 贾章柯眨眨眼睛，侧身，满脸懵逼道： “你说什么来着？” “...2020年的事情啊！” “得！”贾章柯又把头偏回去：“2020也就十来年，到时候你这部电影拍出来，一准被人拿出来嘲笑你这部片子。” “那可不一定，到时候被奉为神片也说不好。” “我不信。” “那你就好好等着看吧。” ... 《2020》是林浩挺想拍的一部电影，借鉴了《明日世界》的一些设定。肯定不会拍的和记忆里那么一模一样，但也会像模像样。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只是比较麻烦的这可不是普通的那种拉个剧组就能拍的，涉及到大量建模，特效，还有涉及到大量的演员，还有，很多钱。 如果有个大导演，倒是会很棒。 比如说大卫芬奇啦，克里斯托弗·诺兰啦，当然本届电影节主席大卫林奇也是可以的了...好吧，人家都不会带理他的，他也不会真的傻到现在就去搞这些。 这属于类似于《大宅门》之于赵宝刚，只是希望别那么命运多舛就行了。 两人又从车上下来，此时已是深夜，人比较少了。边走边聊，终于到了一个类似于私人会所一样的地方，有预约才能进。 玻璃墙，里面各种一看就颇具艺术气息的家具摆在那，茶色长桌，高脚水晶杯，桌上摆着青釉花瓶里简单插着白色的荷兰石蒜和紫罗兰，那边摆着一盆像是宫灯百合的什么看不太清。 是的，还没等他看清，就有一位美女侍者过来问：“两位晚上好。” “晚上好。” 林浩就会说一点法语，剩下的交给了翻译。他怀疑这位美女应该认出了自己，因为看见他的时候眼神亮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职业的淡定，引着他们朝里面走到达了房间。 话说这一路过来，林浩还是不明白贾章柯想拍啥玩意，非得见面了再说。而一进去，终于是见到朱丽叶·比诺什本人了。 ... 朱丽叶·比诺什之前就已经在戛纳了。 不过这次来不是有作品，而是她会和让雷诺，吕克贝松一起去支持美国参赛影片《拳击情缘》。 作为炙手可热的电影明星，93年《蓝白红三部曲之蓝》拿到威尼斯影后；96年《英国病人》斩获柏林最佳女主角，奥斯卡女配；00年凭借《浓情巧克力》获奥斯卡影后提名。她现在其国际声望，已经隐隐超过了法国影坛第一女星伊莎贝尔·阿佳妮。 至于林浩第一次看她的作品... 还是《新桥恋人》，富家千金米歇尔与流浪汉亚力斯之间的爱情故事，真有点朱丽叶和罗密欧的意思；然后是《红白蓝三部曲之蓝》，她的手从墙上磨过，直到出血的那一幕很让人记忆深刻；《英国病人》那就是护士和战争的交互，其实更为让人动容。 这是一位戏路很广的演员。 贾章柯进门就和她热情招呼，并不是第一次见面，然后开始慢慢悠悠在翻译的帮助下聊天，反倒是比诺什把他拉入群聊。 “所以这位一定就是《站台》的主演了，我想，我不会忘记你的眼睛，还有随着火车离去的那一幕，简直让我整个人不能呼吸。” “谢谢。”林浩也笑道：“我想我也不会忘记你们在烟花里奔跑的那一幕。” 然后比诺什就有些惊讶，因为这是《新桥恋人》里的一幕，所以她也笑道：“噢，原来你也看过我的电影呢。” OK，加入群聊成功，又是一个电影之夜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红毯与剧本 戛纳，街边。 “好，黎黎，换个姿势来一个！” “太美了，我们再来一张！换个角度！” “完美！” 摄影师拍个不停，旁边助理拿着板子帮忙打光，看起来曾黎派头十足，出尽风头。然而下一秒，曾黎就苦逼兮兮地求饶： “哎哟，花姐，我真的拍不动了。” 已经一上午了，她为了自己的戛纳红毯首秀，提前一个月开始节食。今天早上更是只吃了一点东西，现在在太阳底下晒着也是又累又饿啊！ “那我们先休息十分钟再拍好不好？” 花姐柔声道，亲自给她打伞，于是曾黎得以休息片刻。 说实话，今天这样辛苦算少见。 平时花姐对艺人那是一等一的好。比如曾黎说一旦有陪吃饭才能签的要求，一律拒绝，王晶花就真的这么做了。何况还不止一些，大到签戏的各种条件，小到出太阳遮伞，只要她在你身边那你就绝对的放心。 作为国内第一代经纪人，也是被后来称之为花姐的王晶花，算是国内演艺经纪的行业标准的制定者。以至于林浩有时候都觉得吧，国内以后的明星那么娇惯，其实也跟这个有关。 当然了，艺人也变懒。 而且片方商家都很烦。 然而，到了关键时候，她也有坚持原则：今晚戛纳就开幕，必须再拍一组照片回国发新闻，配合红毯照片一起使用。曾黎现在炒的火热，《百花深处》定在六月六日上映，每一个行程都要按时完成。 毕竟这部戏是林浩主演，换做下一部戏，可就没有她这种随便蹭的机会了。 所以下了飞机她就没见过男朋友，不过确实也是因为林浩现在太有出息了，也忙得很。就昨天晚上和贾章柯一起和一个法国著名女演员谈新片的事情，据说这是人家法国数一数二的女演员，背后的成长不言而喻。 ... 休息时间，顺便闲聊。 花姐于是打听：“黎黎，你问了吗，林浩的新片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角色么？” “还没写好呢。” 曾黎倒是也听林浩说了些：“本子还只是个概念，估计得起码也是一两年，听他的意思还不太想接。”戛纳的这个夏天人潮拥挤，她一边退到路边一边道： “好像说是，题材很大胆。” “真是遗憾...” 贾章柯现在炙手可热，谁都想和他合作。林浩作为和贾章柯算是一起踏上戛纳荣誉舞台的人，这时候倒是开始谨慎了。哦不，其实林浩从一开始对《站台》就有点挑三拣四，后来才演出感情来。 “都习惯了，他也不是第一次拒绝。” 曾黎对这已经麻木了，从拒绝王家卫的《2046》开始，她就知道这种事情自己看了也是白看。而且林浩现在颇有点风生水起的意思，戏约接连不断送上门，还自己开始拍电影，都不用她担心。 至于自己继续蹭热度的事情... 得，她可不是什么没演技的花瓶，有了《百花深处》的底子靠自己也能慢慢起来的。 于是十分钟一过，继续开拍。 曾黎虽然很累但也“cua”地起身，继续干活！ ... 下午，酒店。 女明星准备晚上红毯的装扮，一般都是以数小时，甚至半天来计数的。 男明星在这种事情上就好很多，所以他现在还在那边和陈导一起接受路透社的采访。而曾黎在这边已经开始了一个多小时，光是多变的服装还有各种细节，就足以耗费大量时间。 “宝贝，你真是太美了，爱死你了！” “Jonny，我也觉得很美，但是这个裙摆真的好重啊！” “没关系，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把Steven暂时借给你，让他给你抬裙子。”华裔设计师Jonny Wang，中文名王强... 咳咳，还是不提这个名字，双手合十正一脸欣喜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宝贝，哪有礼服不沉的啊，为了美，拼了！” 对，还是要拼了！ 红毯，始终是属于女明星的舞台。国内现在还好，但自从某冰冰登上戛纳红毯后，基本上每年的红毯国内都会掀起一阵风波。但这在国外是常事，所以曾黎也大概知道这一时刻的重要性。 她叹气：“哎，好吧，不过看样子今晚是吃不了饭了。” “不，你必须保持体力，红毯上绝对是一场硬仗。”Jonny变魔术一样从背后箱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当当当当！看看我为你特备做的汤，怎么样？比你男朋友贴心吧！” “好吧，Jonny，这次我觉得Steven会嫉妒了。” “哈，就让他嫉妒吧。那些家伙，整天只想着他的工作，整天和那帮韩国导演一起，而不是我。噢，我都差点忘了，他有一个朋友，托我带了个剧本给Lucas，我找找看...” “好啊可以...” 人家免费帮她做，虽然也是出于宣传，但总觉得有那么些不好意思。这件事情，也算是帮忙了。 ... 傍晚，戛纳红毯。 不知道自己被吐槽了一天的林浩，终于是从记者的包围中幸存下来，到达现场。 今年真的人太多了！ 而且他才了解到，其实媒体多，也是因为电影多。据说今年要在电影节现身的影片居然多达2281部，光是剧情长片就有939部，来自89个不同的国家。 吓死个人，不愧是三大里面商业化做得最好的电影节。 当然，说到商业化，其实就是这2000多部片子的主要目的多数是来卖片的...emmm，是的，实际上被选为“官方”放映片的只有55部，主竞赛只有22部。 至于卖片，戛纳作为国际知名的电影交易市场，这些都是来寻求海外发行，版权售卖，以及谈合作拉投资的居多。 无数皮条客...哦不，电影商人，选角导演，还有错综复杂的各种人物吧，都在其中穿梭。这些人无处不在，所以他几乎是一上午就收到十几部电影的邀约。 这时候才觉得国内的匮乏。 ... 但上午下午男人们的社交时间已经过去，现在是晚上，迎接大家的是女明星们的争奇斗艳。 红毯上，尖叫和闪光灯是永恒主题。 曾黎笑的乖巧，红唇贝齿在灯光下分外发亮，风姿绰约地像是一朵盛开的红玫瑰。配上背后青色的长裙和古典的设计，却又生出一股隐秘的东方之美出来。 剧组本身也颇热度。 记者们咔嚓咔嚓拍照，《百花深处》这一对俊男美女甚至和陈恺歌平分了镜头和欢呼声。她有些理解那些曾经被林浩吐槽过得女明星： 虽然有些紧张吧，但还是很享受的。 以至于有些迷糊地拍完照握手完，进了会场，才想起来设计师给她的请求。她这才道：“对了，Jonny的男朋友的朋友的后辈...好复杂，总之我替你拿了个剧本。他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 “关于什么的？”林浩转头。 “我记得是...关于韩国一个著名的连环杀人案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杀人回忆 首映礼上，放了伍迪艾伦的新作《好莱坞式结局》。这么多年之后，这位极少出席各类电影节，也拒绝参与任何国际影展的评奖角逐节的天才喜剧作者终于来到戛纳，出席影展。 戛纳也自然投桃报李，开幕片伺候。 于是和这么多人一起观看这部电影的过程中，林浩还听到了关于电影里关于李桉的调侃，看来《卧虎藏龙》是真的火。 不过对于李桉来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他现在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他的商业电影《绿巨人》，据说投资上亿美金。可惜这部大制作电影最后算是扑了，要不是马上一部《断背山》又大获成功，也许他的好莱坞之路也就此艰难甚至断送了。 此外，就没有特别多的惊喜了。 伍迪艾伦在电影里讽刺了自己的老本行，讽刺了好莱坞，顺便还黑了一把法国影评人的审美，但老实说都算不上什么事。 大家礼貌性地鼓掌，走完流程退场之后，曾黎倒是挺兴奋的。毕竟这个戛纳电影节的荣誉殿堂，很多演员可能一辈子也都到不了。 王晶花更是开心。 因为红毯照片发回国内获得了网友不少的好评，顺带也有了更多的合作邀请。娱乐圈的消息流通其实是还算蛮快的，所以这时候来邀请的，其实是圈外，也就是商业圈的代言啊活动啊什么的居多。 这些资源其实有时候比片约更难得。 因为你知道在这个明星片酬还并不是那么吓人的年代，各路明星出去都是靠着这些东西挣钱的。不过说到挣钱，王晶花也想着给曾黎发两首歌曲。 去参加活动，总要有什么东西可以表演的，最好的就是唱歌了。 商演必备。 但凡成名一点的，基本上都发过几首歌用于这方面了。 ... 第二天上午，林浩起床的时候，曾黎她们已经又出门了。 她身上颇有些代言合作要谈，所以一大早就出门跟品牌方谈去了。晚上估摸着也会很晚回来，因为品牌方一般都会在戛纳举办一些活动，到时候有意向的明星们都会主动凑上去捧场。 于是今晚，估计又是盛装出席。 至于林浩今天上午倒是意外地空出来一段时间：约好了的行程对方临时取消，顺便那也就睡懒觉了。 他来到戛纳之后几乎也是马不停蹄各种采访活动开幕式连着来，别说倒时差了，基本上这几天都是生物钟混乱的状态。 而一觉醒来，房间里静悄悄的，倒让他产生了点自己还是不是在戛纳的错觉。起身林浩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坐在房间内的小吧台前准备再继续悠闲下去，就看见自己桌子上摆了个本子。 嗯？啥时候出现的？ 刚起来有些迷糊，然后他才想起来应该是昨天曾黎说的，她化妆师的男朋友的朋友的后辈的本子... 看，我还是记得清楚嘛。 哦不对，还是记错了，是设计师。 其实现在想给林浩送本子的多了去了，国内国外都有，但真的能直接递到他手上的还挺少的。曾黎这边设计师他倒也还熟悉，这次真的非常尽心尽力，出于这些他也得卖个面子看一看。 嗯，韩国连环杀人案么？ 倒还真是韩国人喜欢拍的电影，各种社会的阴暗之处。名字叫《Memories Of Murder》... 杀人记忆... 嗯？《杀人回忆》？ ... 与此同时，一千米外的电影交易市场。 戛纳的电影交易市场是很厉害的，每年有近千家公司涌入，这个数字就不言而喻。 其实很正常，每年暑期档前大家涌过来买片卖片，等到戛纳之后就可以顺利带着这些电影快速上映。今年的戛纳虽然因为总统选举延迟了一周，但依旧是热情不减，人潮汹涌。 十一点这个时候，卖家们基本上早就到位了，但卖家相对来说比较少。 也正常，来这卖的，一般也不是什么大作品。像《百花深处》还没有拍完，就已经卖出去数个小国家的版权，而真正的大头其实也是要剧组看拿不拿奖之后才卖。 这种，才是被整天卖家追着求他卖的。 而这个地方嘛，一般是公司花钱租个展位，有大有小。设施也很简单，你可以想象跟大学毕业时候的招聘会差不多的意思。里面站着些人，挂着自己电影的招牌，寻找着买家。 其中一个展位上有个叫李汉贤，为希杰娱乐公司工作。 这家韩国公司英文名tertai，是一家入股了梦工厂，拥有其在韩国、香港、中国大陆地区的独家发行权的公司。正努力想带着韩国电影走出去——章紫衣拍的《武士》就是北影厂和希杰娱乐拍的。 ... “哎，你说，真的有机会么？” 既然有合作章紫衣，另一位在国际上也是风生水起的亚洲演员自然不能放过。只是人家已经今非昔比，李汉贤有些惴惴。 他们这次来戛纳，虽然主要是负责为了朴赞郁的《我要复仇》寻求海外发行商的部分，但也在为自家电影寻找更多可能性。 “没事，既然新人这么说，那就让他试试看好了。”金木凌坐在桌前，又笑道：“至于行不行...我们需要的就是耐心等待，就像是今天才开幕第二天，人很少，我们需要的就是等待...诶，朴再升呢？” “刚才还在这呢。” 李汉贤探出头去一看，才发现远处朴再升正在热情地跟别人推销还是什么的，不出意料被拒绝。然后又接电话，一脸热情，然后赶紧又跑回来。 “我打赌，应该又是个不靠谱的电话。” 李汉贤摇了摇头，新人第一次来就是不懂。韩国电影在海外那叫一个难，便想到什么有些丧气道：“而且我觉得林浩也不大可能答应，我听说了，他今年...” “林先生约我们见面！” “也就拍了一部...”忽然，两个人一愣，以为听错了，连忙问：“什么？你说什么？” “林先生说，他对这个本子比较感兴趣，他想约明天中午和我们谈谈！”朴再生很兴奋，满脸通红。 “...那还等什么？快快快，把搜集的林浩的资料拿出来再看看！我们要做足准备！” “别忘了礼物！第一次见面！” “还有告诉金先生！” “中午几点？具体地点？还有...” 一群韩国小职员兴奋的有些过头，全然没有被打脸的感觉，一心想着明天的见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百花首映 17日中午，Le Troquet à Soupes餐厅。 林浩拿着手里的一叠整理后的资料，正在翻看。对面是CJ娱乐这边的负责人，金宇彬。当然不是那个89年的，这位是是个大叔了，和那个Steven的小职员朋友。 小职员有些毕恭毕敬，不过负责人表面上倒还是平常心的态度对待林浩。 林浩现在跟着两个五代大导演在国际上已经刷了不少名望，明年会继续跟着张导拍《十面埋伏》，所以其实看到是韩国剧本他第一时间是没有特别多兴趣的。 他也没有往那边发展的计划。 但看到本子后... 《杀人回忆》的导演秦俊昊，可能有人还不太清楚。介绍一下，这位拍的《寄生虫》在第92届奥斯卡金像奖上一举拿下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和最佳国际影片四项大奖。 六提四中。 可以说他这部电影你觉得不够好，觉得不能以奖项论英雄，觉得杂七杂八，但人家能拿下这四项大奖那也是绝对亚洲电影破天荒的了，也绝对有不算低的水准吧？ 或者说，总不至于是吃干饭的吧？ 人家也拿下了金棕榄。 电影届奖项的巅峰至少也能说明什么。 所以面对他早期拍摄，评价非常棒的一部《杀人回忆》，虽然面临语言和文化等重重困难，那也依旧是值得合作的。 ... 不过现在还早，人家还是新人。 林浩其实不急，也完全可以装装X，毕竟你就看看韩国电影目前的发展？体量？还是艺术？ 日本你说黑泽明北野武人家哦，中国你说陈恺歌张一谋人家啊，韩国现在朴赞郁都才拍复仇三部曲第一部呢。 看看在电影市场就知道了。 所以虽然负责人看起来还淡定，但实际上那也是泡菜国人自尊心强，不然都肯定是一上来各种热情接触了。 而即便如此，等林浩快看完的时候，忍不住开始积极推销起来。说的也是中文，这倒是让这几天耳边都是法语英语居多的他，倒也有些舒适。 国人嘛，对说中文的还是不自觉要友善一些。金宇彬竭尽所能地推销这个新人导演和剧本，然后各种承诺投资，番位，还有更进一步的介绍这个案情如何精彩，原有故事如何虚幻离奇，拍成电影肯定能有在两国都会有很好的表现。 是的，人家还是很希望有海外市场的。 毕竟韩国市场目前的情况，他心知肚明。加上这位还和章紫衣不一样，他们仔细研究过林浩的资料，发现他从出道以来就没有拍过烂片。这就非常厉害了，一次两次还行，这么多次... 要么就运气好，要么眼光好。 所以大咖请不来，赌一把未来之星还是可以的。总之越想越美好，不自觉忘了自己要矜持的事情。 ... 半小时后。 大概一阵聊天，金宇彬决定加码刺激一下。他先是再次坐正，清了清嗓子，才一脸认真道：“林先生，如果你愿意来，我们愿意出40万美金的价格请你出演。” 说完，就盯着林浩的脸。 这个价格可以说非常高了，但公司不太缺钱，而且主要是老板决定以投资的角度来给了这个价格。 “嗯。”那边的人没什么反应。 “额，嗯嗯。” 金宇彬立刻黑线，嗯你个头啊！你倒是表个态啊，我给你这么多的价格，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样吧，我个人了解的目前没有问题了。”林浩并没有无视他的表情，很快抬头道：“我目前还是很愿意拍的，十一月份档期也比较合适，接下来的事情，你可以和我的工作室谈一谈。” “好的好的。” 金宇彬于是跟着林浩起身，虽然郁闷没能当场谈下来，但想想能有比较好的意愿也不错了。 而林浩这边也并非故意拿乔，而是他现在身边也没带律师什么的，何况还是要出国拍戏，周围又是爱抱团的泡菜国人。如果不和工作室把事情谈妥了，到时候可就难搞。 金宇彬自然也很快想通。 “这个项目我会亲自盯着，现在起，你也是负责人之一了。”等林浩走后，金宇彬拍了拍朴再升的肩膀。 “呃...啊？”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朴再升如同天降大饼。 “新人，好好干吧，这对你来说非常难得了。” “是！” ... 在戛纳，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合同都在达成，各种电影合作生意都在谈。甭提那些好莱坞或者欧洲文艺大佬，就连贾章柯也是在和朱丽叶·比诺什这种大咖在谈，林浩这件事情完全不值一提。 全球化时代，演员导演也是各国资源相互流通。 可惜不是每次都有这种事情的。 在这之后，他就没碰见啥好片了。林浩也不介意，这才正常嘛！小国小导演小电影公司才盯着他这种新人想赌运气；稍微像样点的，也不会特别重视他；大级别的，倒是也有，更少了。 至于其他方面... 比诺什给他引荐了吕克·贝松和让·雷诺，但其实《站台》的事情，林浩还是有些对当时的主席吕克贝松意难平的。 香港之夜邀请他过去，结果张曼钰和她的法国老公离婚，和梁朝伟一同出席无疑是更吸引记者注意。于是被邀请过去挡抢的林浩也没能帮忙分走目光，尴尬，好在后来晚会上和巩利聊了一阵还算愉快。 也有好事情。 《纽约黑帮》上映，林浩在人群中也跟着看了莱昂纳多，追星成功很兴奋。看着小李子现在还没发胖，但也不是巅峰时期的颜值了。林浩莫名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还有点窃喜于这个，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早就不靠脸了。 ... 5月24日，接近戛纳尾声。 这个时间前后上映的，基本上都是主办方比较看好有机会冲击大奖的电影。昨天上映的《任逍遥》也是如此，只不过林浩和杨紫琼去捧场后，觉得真的有点太糙了——贾章柯找的原生态演员又是这么年轻，真的太难出彩了。 记者们也比较失望的，但还好。 今天才是大家期待满满的一天： 因为24号是《钢琴家》和《百花深处》两部大热主竞赛单元电影首映。 陈恺歌这种级别的导演，自然首映关注度比贾章柯高很多。大厅的外面早早就堵满了排队的人，哪怕是今天下起了倾盆大雨，但依旧是打消不了记者的热情。 但坏天气总是让人心情有些焦躁，加上名额有限，越临近开场记者们就越开始骚动，场面一度失控。 这种情况直到开场前二十分钟，《百花深处》剧组到达现场才好一些。 林浩撑着伞，下车到大厅还要走一段距离，于是他和曾黎走过去拍照的路上也是美成雨中的一道风景。黑色的西装，红色的长裙，擦得很亮的皮鞋和拥有纤细轮廓的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突然有一种风尚大片的错位感。 “人好多...”曾黎小声道。 “还行，莱昂纳多那场才叫多，记者们都跟疯了一样。”已经是三大常客的林浩明显放松很多，一边微笑面对镜头，一边转过去跟女朋友搭话。 “希望有一天，也有那么多人来看我们。” “这是嫌弃我们人少啊。” 陈恺歌于是乐呵呵过来也凑趣。 陈导这些天是真的忙，说实话这么多天大家凑到一起也就见了四五面吧。 “可不敢。” 林浩笑，于是媒体也抓紧时间拍着这和谐的一幕。这一位新晋的女主角在戛纳之前刷足了人气，在海报上的噱头也是让记者们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 等到了合照简单采访完毕，剧组进场，记者进场，毫无意外的爆满。曾黎有些新奇和紧张，林浩也是满怀期待，只有陈导老神在在信心满满。于是光线暗淡，大幕亮起。 《百花深处》开演。 第一百七十五章 100 FLOWERS HIDDEN DEEP 画面还未全亮，声音却已经响起。 咯噔，咯噔。 偏青色的石板路上两个人沿着巷子缓缓而行，红墙，其余的只有风声还有斑驳的树影。然后，配着舒缓的节奏和脚步声，从修长的腿往上慢慢拉，到女人窈窕身姿和男人宽阔背影。 太多想想空间。 但屏幕里的男人女人却只是走着，在另一个时空往前一直走着。直到越走越快，转角，一切喧嚣都出现，回到人间。 片名这时候从上面隐隐出现： “百花深处” 然后又很快消失。 这一招极为高明，已经看见现在有不少人在小本子上记下了些什么，或许也是全篇的记忆点之一。 而更为让外国佬满意的是，这两位的颜值在镜头转过来扫的这一眼，绝了。两个人的爱情故事么...结果很快陈，恺歌就把这群人从旖旎的幻想中打醒。 林浩半眯着眼睛，拿着本子对账的时候，一下子好像让人惋惜美景的破碎。颇有一种惆怅之感，然后就是各种生活琐碎，直到曾黎再次出现。 风好像又停了，周围又慢了下来。 幻想，又来了。 ... “哇！”有人轻呼。 她换上了一身传统意义上外国对中国美女认知的旗袍，袅袅婷婷如烟似雾，从那个街角拐出来的时候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梦幻。 有点不一样了。 应该是陈导重新剪辑了。 曾黎也就也很兴奋，她其实每次出场都要拍很多次，就是为了一出场就把这些人晃瞎。戏份其实不多，但是现在看来都很出彩，每次出现都像是旖旎的梦一般。 是的，白梦，白日梦。 剧情发展到这里，有人猜测这个女朋友是不是林浩自己的一个幻想，因为她几乎没有和搬家工人交流过。 “对现代的一个美丽的梦么？那最后是不是会破碎...”里昂就是这么一位，他不停地在纸上描写，而电影上平凡和浪漫场景交替，虚幻与真实来回，镜中的倒影，境外的嘈杂，你可以说这绝对是导演随心所欲炫技之作。 但是并不讨厌。 因为里昂非常高兴地发现，两年前那个在火车上给他难以忘怀回眸的演员，撑住了所有表演，并且隐隐的游刃有余。 ... “这个演员是...”有人轻声问。 “《站台》的男主演，拿评委会大奖的那个。当时我记得他的表演呼声也很高，如果你没看过可以去看看，尤其是追火车那一段。”旁边的人丢来大段安利。 “哦，是吗？” “是，他还有一部《苏州河》，不过你肯定还看过他的《卧虎藏龙》...” “《卧虎藏龙》？他是...哇哦，一点都看不出来？” 林浩大概听得到一些英文，心里有一种淡淡地满足。其实就如这个记者说的，导演要想肆无忌惮地挥洒他的设计，那就要演员必须能完成他的设计，而不是让导演去改。 不然就跑那一场，那个长镜头拍那么多次，才让导演满意。但其实这一段非常出彩，快——慢——快的节奏，让林浩的发挥淋漓尽致。 陈恺歌在边上坐着很是欣慰，杨紫琼就纯粹是惊讶了。这种东西真的太难了，朴实但又有点古怪的飘忽，真的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抓住这点感觉得。 正是因为他的这点古怪，让曾黎的“白梦”这个名字，以及她本人，给记者更多幻想。 他是一切事物的背景，或者映射。 而后随着剧情继续展开，就好像是他带领大家游览了一遍这四九城，让整个现场都慢慢沉醉在一种莫名神奇的气氛中。绝对不是映象里那种老旧落后的中国，但也不是欧美的繁华，而是一种莫名的东西。 一群西方人不明觉厉，除了幻想浪漫现实交错，该有别的东西，是什么呢？ 陈导说我来告诉你吧。 这东西叫做文化，叫做底蕴，叫历史。 ... 气氛慢慢起来了。 接着，大屏幕上，第一次出现了冯远正，他小心翼翼地进来，要听相声。 “这台上的，怎么不是徐先生啊？今儿个该是他讲了，我为了来听这一场，你看。” 他撩起裤腿：“我这还摔了一跤了呢。” 然后过了一阵，满脸惶恐：“怎么回事...这，这，这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唉，怎么能这样呢？” “不能这样啊...” 又是一个绝对眼前一亮的人物登场，而随着他的登场，曾黎的画面开始大量减少，更加印证了记者们对她是一个梦幻的猜想： 一个搬家公司的老板，拥有这么华丽服装，又是物质的女子？这种外在美丽和内在不和的矛盾，或许正是这个搬家公司老板精神不正常的幻想？ 嗯，电影在不同的人眼里是不同的。 或许这个美丽的女子是一场梦，又或许就真的只是嫌弃他公司员工罢了，这种虚幻与现实交错的京城，让整个电影变得更加迷醉起来。 所有人都沉醉其中。 ... 《百花深处》真的非常棒，陈导也不愧是巅峰时期的陈导。 老实讲陈导之前说，他做了一点“小修改”，林浩不以为意地忙着《活埋》。但现在看，特么这叫小修改？林浩这个人物到现在终于是点点滴滴立了起来，然后到分手的那一刻瞬间炸裂开来。 更多的不是他的表演。 而是电影这么多分钟的堆叠。 夕阳下，他在漫天的红霞里远望着分手的女友，眼神抓的他自己都心里很紧。 白梦走了。 整个画面不知道第多少次回到了现实，但这一次却更加真实且蜂拥而至：想单干的手下，忙碌的搬家，现代的社会。 直到那个有些神经的冯先生来找他。 “搬家公司吧？” “嗯。” “我们家能帮着搬搬吗？” “行啊，给钱的活都干！”林浩叼着一根烟，手上动作不停。影片第一次提到钱，这种赤裸裸的索求，忽然感觉一下子从浪漫色彩中消散了许多。 “给钱，给钱！” “家住哪啊，您？” “我们家住胡同...”冯远正脸上带着些小孩般的期盼：“百花深处胡同！” ... 影片到最后才出现了百花深处胡同。 从有些滑稽的搬家，到最后在冯先生身上又出来了现实和古典交错，再到他奔向一片黑暗和画面的再起。 其实大家隐隐觉得，可能这两人都疯了。可能冯先生，也有着林浩和白梦一样的故事吧。 只不过有人藏在深处。 有人一直花开。 影片到此，全部结束。 灯光再次亮起，可以看到所有人眼里的回味和迷醉，还有思考。光亮让现场似乎气氛一寂，可很快众人就立刻纷纷起立鼓掌欢呼，特别特别大声。 “太棒了！最好的电影！” “完美！” “啪啪啪！” 掌声如雷，伴随着“bravo！”之类的和听不懂的法语，但里面的情感是热烈的。 观众一开始看的时候，还以为会是沉闷的，但绝对没想到陈导玩了一把绝无仅有的浪漫文化情怀。这是比较好的导演都非常难做到的，只有他对老北京的感触和情怀如此深厚，才能拍出来这一切。 主创们起身回头鞠躬感谢。 曾黎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不过她自己也说不出来是在哭什么。 林浩则是很欣慰，说实话他没有觉得自己有特别的突破，但是就是他当时水平的演技，配上大导演，还有自己和导演都熟悉的剧本——第一次，1+1+1=5吧起码。 他转头看陈导，陈恺歌则依旧是满脸的自信。于是林浩也明白了开场时候的自信所在，因为陈导知道到时候所有人都沉浸在《百花深处》的故事里。 说实话，林浩现在也很自信就算是最后遗憾没有拿到什么，但《百花深处》的质量，绝对不容小觑。他也不再需要用豆瓣九分，来告诉自己这部电影很好。 因为它本来就很棒！ 100 flowers hidden deep。 all the people hidden deep。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两骑绝尘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一名戛纳的记者，而你又没那么幸运能在一天看到《钢琴家》和《百花深处》，那就你绝对是大吹特吹看过的这一部这一部锁定了今年的金棕榈。 但如果你看过了两部，那一定会是身处两难境地，因为它们都太优秀了。 很不巧，我就是其中一位，所以现在我依旧无法告诉你哪一部电影更好，我只能表达一些我自己的观点。” 林浩看着手里的《好莱坞报道者》，倒是惊讶地挑了挑眉。 昨天《钢琴家》和《百花深处》在戛纳闭幕前两天压轴上映，不出所料地引爆全场。三大场刊火力全开，并且难得一致地都几乎在头版上刊登了两部电影的消息，只是有先有后。 《钢琴家》还是占了《法国电影》和《好莱坞报道者》的头条。 前者评论说： “没有绝对的善于恶，也不需要带着意识形态的阶级批判，不玩弄技巧不煽情也充满着太多令人寻味的细节。” 后者说：“令我惊讶的是，他都很克制，几乎是用白描手法在江叔。不带过多的评判，而是真实重现了二战的犹太史，就这一点足以超越绝大多数同类型电影。” ... 而《银幕》的报道则把《百花深处》放在头条后，还各种吹开了： 直言这是中国电影给世界的一个全新突破，满是惊喜。里面令人惊艳的镜头语言和演员令人迷醉的表演，充满着艺术创新和全新的生命力，两者结合出耀眼的光彩。 “从我个人来看，我宣布今年的金棕榈我暂时不做评价，但是陈恺歌已经预定了最佳导演的位置。” 以及更激烈的开炮： “实际上，我对《钢琴家》感到非常失望。因这部电影完全不见创作新意，没有特殊的艺术突破，只是一部小一号的《辛德勒的名单》而已。抱歉罗曼·波兰斯基，恐怕你不太妙了。” “毕竟，众所周知的是执导风格特立创新的评委会主席大卫·林奇，不可能喜欢这类型的电影。” 火力猛烈，踩一捧一。 但其实影评人这边确实更喜欢《百花》多一点，观众则似乎更喜欢《钢琴家》一些，他们觉得因这部电影是本届电影节上最壮观的史诗巨作，比其他的小格局电影都有资格获奖。 以至于这个作者被观众骂了以后，还进一步出言讽刺：放心，像莎朗·斯通这样演员派的评审，肯定喜欢死了《钢琴家》。这部电影完全不用多想就一目了然，又接近好莱坞风格的电影，最让你们喜欢了不是？ 这就是在否定影迷品味了... 自然又是一番风波。 ... 其实对此，昨晚罗曼·波兰斯基的回应恰恰相反：“我想重构童年时的记忆，另外，与真实保持尽量近的距离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我不想拍一部好莱坞电影。” 似乎是被误解了。 就像《百花深处》也有人指出： “莫名其妙不明所以，这部电影让我晕头转向，不知道导演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所以和《百花深处》里面最引人入胜的迷醉感被人批评一样，《钢琴家》其实被人批评的，也是有很多人爱的细节，实在，客观冷静。 但懂的人都懂嘛。 《百花深处》艺术创新确实强。 而且撒钱也大方，毕竟林浩《英雄》终于回款，加上本身就算没收钱影评人也肯定是喜欢他们这种创新风格的电影居多。 换了个对手或许早就败在下风了... 可这是同样优秀的《钢琴家》，背后还是各种势力，所以撒钱影响力终究是有限了。 而好在这是戛纳，注重艺术创新的地方，算是主场优势了。何况评委会主席是喜欢创新的大卫林奇。不然，犹太籍，法国导演，3500万美元投资... 放在奥斯卡妥妥的。 最终这两部电影直接盖过之前的大热《全部或者零》、《与什密特有关》以及《儿子》，两骑绝尘冲击金棕榈，也终于把大家的眼光从《不可撤消》十分钟强奸戏码上扯回来。 所有媒体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 到底现在评委们如何焦灼，金棕榈花落谁家。这两部似乎谁拿走，都不能让大家满意，都有漫天的骂声。 ... 其实昨天放映结束后，评委们就已经基本上炸开锅了。而此演员派别倒没有站在一起，因为杨紫琼和沙朗斯通针锋相对。 “我再说一次，这是一部伟大的作品，绝对是这一次的正确选择。我的意思是，伟大的题材，伟大的人，还有伟大的精神，我们需要这样一部电影来鼓舞人心。” “所以你认为它最大的作用是鼓舞人心咯？”杨紫琼抓住破绽，穷追猛打：“不是艺术突破，不是带领电影进步，这个才是你最看重的么？” “当然不止如此，我只是在讲《钢琴家》有而《百花深处》没有的东西。我们或许能少了《百花深处》，但世界需要《钢琴家》。” “也许吧沙朗，但电影，电影需要《百花深处》。” 两位评委打的火热，导演也是各抒己见。非常之激烈，因为一开始大家就已经心知肚明没有什么缓冲空间。所以到现在大家几乎都是赤膊上阵，为自己背后所代表的剧组说话也好，为自己人争取，或者是什么都行，都各有各的道理。 其中杨紫琼的火力似乎更猛一些。 但这种事情可不是比谁声音大才能决定的，所以大家最后都把目光，转向了大卫林奇。这位导演显然也是犹豫着的... ... 回到现在，林浩在遭遇片商的狂轰滥炸之后，果断把这件苦差事推给了其他人。现在是下午两点，林浩在酒店安静待着。 和女朋友一起躲清净。 毕竟国内的媒体现在也很疯狂。 “再讲讲，我认为这部电影的成功也有很多该归功于年轻演员林浩。毕竟这是以他为视角和主线穿起的电影，无可置疑的是本次最有力的影帝候选人。” 曾黎手里是每日银幕，头上是发型师，正在为她精心佩戴新谈下来合作的珠宝——《百花深处》里，曾黎也吃到红利，她的戏份被弱化了“物质女人”的感觉，甚至被打造成“林浩的一个幻想”这样的设定。 所以嘴里念着林浩的新闻。 实际上，她才是行情涨幅最大的。 电影里就是就是美，就是好看，国内已经吹开了她的美貌，星途一片大好。不说立马来的各种影视合作信息，就说在谈的一个珠宝合作，人家也是立马应下并紧急从英国运来珠宝给她出席闭幕式的时候佩戴，还有专人过来指导造型。 今晚曾黎这一身的珠宝，足足六位数的美金。换做平时她肯定胆战心惊，但今天只是笑道：“陈导应该没问题，你我也觉得没问题，金棕榈...” “好了，你再说下去干脆我们拿完算了。”林浩笑，然后才道：“我也觉得，陈导这个奖跑不了。我自己说不好，就是看金棕榈...” 其实大家都默认陈导来这么一手，基本上是拿奖锁定。但关键就在于是能不能碰到金棕榈，这一点其实大家都没有底。曾黎则是知足常乐： “晚上就知道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她这几天到处看到《百花深处》的报道，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艺术性的追捧，大家对相较写实的《钢琴家》，对《百花深处》更为看好。 所以已经够了，一切就等晚上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戛纳盛宴 26日，晚。 闭幕式红毯甚至比开幕式冷清，当然这也是常态。基本上有奖才能留下来嘛，也不会让她们在红毯上乱窜，自然人就少了。 其实这十二天里，影评人，赞助品牌，观众还有不少蹭热度的明星轮番上位，在台上尽情闪耀也为戛纳拉足了热度。 但等到今天，一切终于又回归电影。 第55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颁奖晚会即将开始。卢米埃戏院，一个接一个的剧组走上红毯，接受镜头的洗礼。 今年的戛纳颁奖礼没有那么多大牌影星加持，但下车的每个人都好像已是成名多年，全都昂首挺胸，言笑晏晏。女演员们长长的晚礼服拖在红毯上，微笑着像周围挥手致意，男演员们也再无开幕时候的惶恐，导演更是挥斥方遒的架势。 因为今晚大家都是胜者。 但媒体还是习惯将剧组分几等。 所以等《百花深处》踏上红毯时，现场于是又是一阵长枪大炮闪光灯的狂风暴雨。 本届戛纳略胜一筹的头号种子，高达3.6分的场刊评分说明了影评人的喜爱，又或许是影评人们对《钢琴家》强大攻势的抗争，还是影评人自认为要引导观众走向？ 毕竟《钢琴家》都没有上3分，就说明所谓的“没有艺术突破”并不是一两个人的认知。 不过场刊评分并不代表一切。 本届电影节，呼声大热的剧组，几乎盖住了《任逍遥》的热度了。贾樟柯都上台的时候有些落差，但他心态放很平，脑子里已经在构思下一部戏该选哪一个剧本了。 ... 红毯上，《百花深处》剧组。 比起开幕式都准时到，市衫尚三直到红毯前十分钟才赶过来和剧组一块走红毯。 他被林浩推过来《百花深处》的工作以后，那是快乐和痛苦兼有。但如果要比较...那还是让这种电影来的更多些吧！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就等颁奖了。” 他满脸的自信，因为这部片子真的太特么受欢迎了，在欧洲这些国家里，他们爱死了这种迷醉的感觉。加上观影的人没到特别多但出来全都是吹捧，场刊3.6评分，基本上出的价格那叫一个高。 市场非常好，意味着钱很多。 钱很多，而他是要从中抽取佣金的，自然也是乐开怀，也就更尽心尽力。 “那最好。” 林浩不遗余力地撒钱终于迎来了回报，他现在《英雄》的前期收益也到账，《百花深处》也卖的非常好，虽然收益其实也有不少要分给陈导等人，但也是大赚。 所以9月份《活埋》上映，赚多少钱好像都不那么紧迫，他手里已经不是很紧了。 但是经济上满足，奖项上也要满足。 林浩反正是很希望自己能拿奖的，他的表演光芒虽然在影片下面不是那么被重视，但绝对是他撑起了这部片子。所以虽然没有特别的介绍，但影评人们预测的时候，竟然有高达四成预测他会是本届影帝。 其余支持最多的，也就二成左右。 还是...很期待的。 ... 八点，颁奖晚会很快准时开始。 主持人站在台上例行巴拉巴拉，这些流程是必要的，台下一群人在台下老神在在，都安静等着颁奖。而导播也知道大家不爱看这些，所以很快，镜头开始扫射台下各路明星。 尤其是好看的女明星。 比如坐在那一排的...白梦？ 曾黎今天身穿一件淡青绿色的晚礼服，束腰收肩，裙摆也不短。走在红毯上很美，进了颁奖晚会却有点行动不便，但也不需要多走动，美就对了。 她头上熠熠生辉的珍珠头饰和耳环，脖子上的项链，都来自MIKIMOTO。这个品牌从今年起开始赞助环球小姐，不差钱，差的是知名度的宣传。 这时候就刚好选择了她。 曾黎今天淡青绿色配上珍珠白，其实颜色很素，但曾黎是那种美的有点热烈的，这下子反倒是中和了。没有开幕式那种冲击性的美，多了几分婉约。 镜头扫到她多停了两秒，绝对是台下的一抹亮色。但在她旁边的这位，倒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有样子。 “想什么呢？” 剧组坐的位置很靠前，曾黎不由悄声提醒道：“这可是颁奖典礼，你可不能睡。” “...我看起来有那么困么？” 林浩颇为尴尬，便稍微挪了挪身子，又喝了一口水，才道：“昨天晚上我四点才回来，五点多就起，能不困么。” “坚持坚持吧。” 她继续劝道：“我昨晚也是三点多才睡。” 《百花深处》大获成功，自然剧组每一个人都被拉去采访造势。就连一向没啥事的冯远正，也被人各种追着访问，都严重睡眠不足。两人于是小聊几句就继续回到现场，等奖项流水一般发下去。 ... 欧洲电影节和国内的其实不太一样，没有那些发奖之前来几个人唱歌跳舞什么的。比如柏林，就是上去一个人，宣布什么什么奖，感言，下去，下一个奖。 戛纳要多点，也不会多很多。 但人家奖多啊！ 上台感言也多啊！ 这就比歌舞表演更是无聊的，林浩就只听了老贾拿奖的感言。《任逍遥》拿了一个什么“文化交流奖”，老贾上台拿这个安慰奖心态倒也还好。 然后一路过来，到了短片金棕榈这个环节，意味着今晚的戏肉开始。 再下一个奖，是最佳剧本奖。 最佳剧本给了保罗·拉瓦尔第的《甜蜜十六岁》，这个带有朴实记录感的阴沉影片，颠覆了人们对家庭这一形式的理解，让人颇为窒息。讲的是孩子努力挽回母亲，挽回家庭，但最终失败的事情。 接着，是最佳导演奖。 主持人在台上开讲： “这一届戛纳出现了很多让我们眼前一亮的作品，这些影片的背后是导演们为止做出的坚持和努力，才让电影有了继续往前发展的动力，让我们首先把掌声送给这些导演们。” “哗哗哗！” 林浩跟着鼓掌，到现在他已经是困意全无。如果这个奖拿了，后面金棕榈就势必获得的机会就弱了一份，还有自己的奖... 说实话，陈导虽然实至名归，但是他肯定是愿意要金棕榈而不是最佳导演吧。两次斩获金棕榈的话，他绝对在国内甚至世界电影史上，都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台上。 颁奖人是个法国导演雷吉斯·瓦尼埃，评委会成员之一，还算果断很快就继续道：“今晚，非常有荣幸让我公布今晚的最佳导演奖。” “得奖的是...” “陈恺歌《百花深处》，恭喜！” ... “啪啪啪！” 全场掌声雷动，顺带欢呼。 这其实在闭幕式上很难，因为来的都是有点东西的剧组们，所以要能得到这么多的掌声和欢呼，只能说明一点——实至名归。 是的，林浩也心悦诚服，这次《百花深处》其实就是陈导高明，把他的表演都拉高了一个层次。转过头看陈导，其实他脸上闪过了很快的一丝遗憾，但马上又带上笑容。 陈恺歌其实是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 所以他上台，先是开玩笑：“谢谢，这个，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个奖，至少我是不虚此行了。” 翻译工作，全场笑了一阵。 “谢谢，谢谢戛纳。”陈恺歌拿着奖杯，开始正式道：“我和戛纳有很深的感情，从87年我带着《孩子王》来到这里，到93年....” 陈导开始讲起自己和戛纳的缘分，到后来自己都颇有些感慨。现在讲这些倒不是别的，万一今晚就这一个奖也不是没可能。 先把能说的说了吧。 讲完下台，大家又鼓掌。 老实说在场的人对陈恺歌拿着个奖都有一种别扭的感觉，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以《百花深处》的导演水平，不拿就奇怪了，但是拿了这个金棕榈就感觉机会吧... 说不好。 可人家流程走很快，马上就到了： 最佳男演员奖。 ... 最佳男演员奖呼声最大的也是来自《百花深处》的林浩，他这次的表演被评价“令人挪不开眼的天才演员，只有他才能表现出导演要呈现的虚幻和现实交替，而不感到错乱”。 还有《儿子们》： 儿子的意外被杀让奥利维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可与杀人凶手重逢，成为试图，弗朗西斯却在奥利维的身上看见了父亲的影子... 这其中表演难度也不低。 所以每个人都盯着台上，直到主席团里的最佳男演员颁奖人起身。 是杨紫琼。 全场顿时出现一小阵嗡嗡声，并且都不自觉忍不住看向《百花深处》，看向林浩，甚至镜头也朝他这里拍了拍。 然后杨紫琼语出惊人。 “事实上，这是一次很艰难的决定。我们做了很长时间的讨论，或者说，甚至是争吵。” 评委会几人略微惊讶，因为吵架这事一般大家都知道但不会明说出来。但杨紫琼没管，只是继续道：“我们有太多优秀的男演员，但是经过我们数小时的讨论后，我们做出了选择。” 大卫林奇在背后看着她，能感受到她的不甘心，但这已经是最妥当的抉择了。他再看下台下，那个年轻演员也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据说这个年轻演员在两年前也是带着一部极其优秀的电影来参加戛纳，最后和大奖失之交臂。 这一次... 杨紫琼打开信封，停了一下： “得奖的是...” 她的目光这次不再看向全场，而是直直过来，用中文道：“林浩，《百花深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只需要一个称号 “获奖的是...林浩，《百花深处》！” 杨紫琼上台众人先是有了猜测，到最后她用中文念出名字，早已经准备好的掌声于是呼啸而至。 但林浩这边却是感觉很奇怪的，就好像自己突然被隔离到了真空中，一切东西都已经远去了。包括兴奋地拍着自己肩膀的市衫尚三，也是微笑的陈导，还有激动地捂住嘴站起来的曾黎。 很莫名其妙，情绪似乎远离他而去，就好像漂浮在空中。 过了很久。 又或许只是几秒，他才觉着一切东西又回来了，开始大喘气。什么叫“屏住呼吸”，今天自己算是体会到了。 “恭喜你！”后面有人大喊。 “谢谢谢谢！”他转头对着众人双手合十鞠了个躬，都忘记用英文回应直接说的中文。然后在他懵逼的时候剧组几人早已拥抱过，他便赶紧上台。 其实这也就十来米吧。 也是平坦的地面，但就在这闪光灯中他却好像有一种步步高升的感觉——换做哪个人来拿到戛纳影帝，走路不飘几下都对不起自己。 而且在这一开始吧，影片是全力朝着金棕榈冲的。公关都是这一方面，所以篇幅上基本上没有提林浩怎么怎么样，而全都是影片怎么怎么样的。 但现在真的拿了... 如果是《站台》的时候拿他会很兴奋，《百花深处》其实他要更多多谢陈导。前者是他人保戏居多，后者是戏保人成分不少。 还有... 大家都知道这两个奖给了，意味着什么。 “你做到了，为你骄傲。” 来不及想太多遍已上台，杨紫琼很是用力地拥抱了他一下，林浩充满感激： “谢谢！” 她肯定毋庸置疑地努力争取了。 从她手里接过奖杯，再拥抱一次，他这才转身走到话筒前。 底下众人齐齐看着他，还有那么些突然地紧张。这是戛纳诞生的第三位华人影帝，也是最年轻的一位，他一路在中国第五代和第六代导演的领头羊之下成长，终于是在今天摸到了高点。 ... “有一点感觉不真实。” 林浩上台还是不自觉想讲一些自己现在的想法：“两年前我和《站台》一起来到戛纳，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真的，有点不真实。” 镜头给到贾章柯，他在台下一脸欣慰。 深呼吸两下，林浩开始正式感言： “然后这一次能拿奖，我最想感谢的是我的导演，陈恺歌导演。他对我要求很严，但也愿意给我很多的空间，他成就了《百花深处》，也成就了我。” 拿到影帝之后，林浩才能厚着脸皮承认：这一次其实他能拿影帝，不小的程度上是陈恺歌的加成。否则即使能拿下，也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但这到底也没什么可耻的，电影本来就是诸多事物的合体，演员和导演的化学反应也是自然发生的事情。 “还要感谢我的女朋友白梦的演员曾黎，她就坐在台下。” 曾黎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直接心中一惊，好在很快这个家伙表面上一本正经地圆了回来：“谢谢曾黎在拍摄的时候，给我们带来这么美丽的风景线。” “感谢我的同学和副总的演员刘晔，没有你可能也没人陪我一路大学成长，也来衬托我，重要的是他拜托我如果拿奖了一定要提到他；感谢...” 金马的时候，刘晔感谢了林浩了的。两人约定，下一个影帝林浩要还回来...于是他巴拉巴拉感谢一堆，掩盖足够之后，这才下台。 “你多吓人？” 曾黎下台就用眼神给他不易察觉的白眼传递了一句话，林浩也只是笑笑，他看得见女朋友眼底的笑意。 ... 不提这个小插曲，接下来依次颁奖。 最佳女演员奖给了卡提·奥廷恩《没有过去的男人》，这部影片虽然有一个狂暴、令人惊骇的开头，但是结尾却成了一部独特、动人心弦的寓言剧。 所以评委会大奖同样给了这位芬兰导演阿齐·考里斯马基的《没有过去的男人》，3.3分的场刊评分实至名归。 评委会特别奖则是一连颁出三个，林权泽《醉画仙》，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糊涂的爱》，还有《神圣的介入》艾里亚·苏雷曼。 再来一个55周年特别奖。 《科伦拜恩的保龄》迈克尔·摩尔 漫长的等待后，不出意外地，《钢琴家》捧走了最佳影片金棕榈大奖。 至此，今晚奖项已全部揭晓。 隐隐有点分白菜的意思，特别是《百花深处》拿了最佳导演和最佳男演员，《钢琴家》拿了最佳影片这件事情让很多人议论纷纷，为戛纳制造了一个后续热度也很高的话题。 戛纳是否与好莱坞合谋？ 是否分猪肉分大奖？ 还有戛纳这些行为是不是会让自己的含金量下跌？ 不知道，但25岁这一年，林浩终于拿到人生中第一个影帝，就是来自三大中知名度最高的戛纳。 这个东西意味着什么... 可能只代表以前的成果，但其实也可以代表着以后更多的期待。身在高点给他带来更多荣耀，但也让他下一步的上升空间更加难以攀登。 ... 颁奖礼大约十一点结束，但剩下的还没完。 先是官方酒会。 这一次他算是真的进入一些大制片人，知名导演和电影公司的视野了。尤其是电影公司的，这些代表人们没有给他什么邀约，而是直接给私人联系方式，这反倒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 然后就是群访，先是官方的，一堆套话，最后是华人媒体群访——今年，华人媒体再一次沸腾，但是人家是意难平的沸腾： 好不容易又一次接近金棕榈，这次是呼声一片大好，结果特么的又落空了！ 好像也是... 他沉浸在个人奖项中，就没有了上次《站台》金棕榈落空的意难平。 看着大家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林浩虽然觉得这结果对他还挺好的，但他也不能说。只能配合着说一些：“真的很遗憾但我觉得中国电影会有更多机会。” 扯淡，以后国内电影就越来越坑爹了，获奖的越来越少。但这么说了，记者采访过他，继续开始下一步的采访： “那你对今晚自己得奖意外吗？” “换个词，惊喜吧。” 自信但还是要稍稍谦虚一下，林浩如此年轻，要知道国人对年轻演员要求反倒比老演员高：“很开心能拿到这个奖，我觉得大家看我一路走来也不会觉得特别意外。” “那你下一部戏目前有打算了吗？” “还在谈，对。” 《杀人回忆》还是先不让人知道了，否则不论是民族自尊心，还是这时候有人把他扣一个“崇洋媚外”的帽子，都不好过。 “听说徐克有意重启《书剑恩仇录》，你会再次参演吗？” “额，这件事情我还不太清楚。”林浩一愣，才道：“目前是还没有接触，如果有消息的话，会告诉大家。” “听说是因为你太贵了，涨价到300万，所以剧方打算转而请黄磊，是真的吗？” “大哥，我才拿个奖，我就算是一瞬间涨价也没这么快的吧？”林浩有些无奈，这些媒体这么问肯定不是不知道，就是挑事。果然，那个乡港记者也是悻悻地收回话筒。 “会和国外导演有更多合作嘛？听说你在好莱坞拍了新片？” “都有吧，我确实拍了一部电影，不过是那边负责发行的。九月份会上，国内同步可能有点难，但我会争取。” “请问...” ... 记者们叽里呱啦，问题是问不完的。 其实结果早已发回国内，观众已经第一时间知道了最大的悬念。所以要想让读者们再看自己的文章，那就必须从这些问题里来。 写出文章的好坏，也是不定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那就是无论怎么写，褚青拿下了戛纳影帝，直接上位到三大电影节这种最高级别。已然成了华语电影史不说浓墨重彩，起码绕不过去，也是绝对能记入历史的人物了。 《南都娱乐》，张雪拿着手里的笔，突然停下来了。 然后把刚才写的东西全部划掉。 因为他发现从今天起，林浩不用在介绍他之前再加上好几个：张一谋御用男演员，陈恺歌男主，《站台》男主或者是《卧虎藏龙》罗小虎之类的了。 他只需要用一个称号： 第55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林浩。 或者再简短点： 戛纳影帝，林浩。 这就够了。 于是他再次下笔：“记我与戛纳影帝林浩的第二次采访...”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荐的剧组 6月1日，消息已然发酵。 “林浩这两年的火爆程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不同于其他演员在影坛十数年沉淀和积累，从1999年10月才上映第一部电影的他，就已经在刚刚过去的戛纳国际电影节上斩获影帝。” “这样力压众多已经成名演员的成绩，不禁让人们心生疑问，到底林浩是个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如此迅速地成功呢？” “其实抛开现有的光环，林浩背后的成长经历也与多数人相仿...” ——《南方周末》张雪。 《百花深处》在戛纳上斩获两项大奖，对于华语电影的影响是长久而深远的，也注定会影响很多后来者。所以等到第一波新闻媒体的狂欢进行一阵后，官方也出来夸了。 热度可不止这些。 后来，报纸上的专访，还有资深电影从业者们也出来评论了。也是夸，不过更多的是更细节和更深处的秘密，当然还有针对《百花深处》的更多东西。 林浩多会玩啊。 先把《百花深处》搞个提前点映，邀请这些人来提前观看。既给他们造就了满满的优越感，又给他们直接地震撼，再加上奖项的加持... 夸啊，不过人家夸得就厉害多了。 好比小白文写一些“XX虎躯一震，周身散发出王八之气，那一干敌人是纳头便拜，认作大哥。”之类的比较直白。 这些文人雅士的，上来就是“我为什么会想夸一夸林浩，不仅仅是因为我看了他电影里的表演，而是其实我之前在评价他的另一部获奖电影的时候就有提到的：他是能演的范围，远超一般人想象。” 看看，就这一句，点出了： 我提前看了电影，我之前就有看好他，我的思想范围和你们不一样。这种话要放现在绝对一帮人再下面回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但现在人家就吃权威这一套。 你有个名头，语气越是牛皮，人家越是相信。总之这一轮下来，《百花深处》被吹得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哦拿奖了很厉害”，而是让普通人心里都被科普了“原来是这么这么厉害”。 这些人的作用啊，就跟后来的“XX带你五分钟看《百花深处》”一样，只不过这种没剧透的故作高深，更显逼格和神秘。 在这些人的吹捧和奖项加持下，国内目前林浩在文艺圈的地位已经疯狂飙升，人人都想搭上他的车——你就看《站台》有林浩拿评委会大奖，这次没了林浩就拿了个安慰奖，所以对比就出来了。 只是这时候把，他们找不到人。 ... 戛纳电影节结束后，林浩并没有在漫天的报道和夸赞中回国，而是选择待在了法国一阵子。 不是别的，《百花深处》谈卖片的事情，那是压倒了这个时候才卖出了最好的价格——谈钱的时候你懒得搞，收钱总要来吧？ 奖已经到了手，钱也要快到啊。 而且基本上乘着这一波热度，大家就直接要上上档，也是各种事情一段一段的。所以他其实这几天也没心思看什么满屏幕的戛纳影帝什么的，先忙这个。 反倒是曾黎那边火急火燎地跑回去： 她现在行情正好，6月6日《百花深处》要上，林浩把她推给何炯上《快乐大本营》做一波宣传。 趁热打铁，还要搞事情。 她们要截胡资源了——以前是以为陈导要把曾黎的电影初印象设定为一个势力的女人，结果现在她演的更多像是个幻想。所以自然立刻调整方向，顺便有些资源就要改，或者... 《穿越时空的爱恋》，王晶花其实眼馋的是女主。 总之人家马不停蹄地就走了。 毕竟回到国内，陈导不需要也不会蹭这波热度，林浩在国外采访不到，她可以随便蹭。就跟...就跟《卧虎藏龙》的时候，只有林浩一个人在国内差不多。 你就看她一下飞机，上来围追堵截的媒体一看：诶？林浩没在，陈导也没在，两个拿奖的都没回来？ 但也不能白来啊。 于是十分钟后，记者们又开始把曾黎围得人山人海——要记住，那些能有钱且有资格去国外采访戛纳的媒体始终是少数。国内一堆没那么多没经费去的媒体，也等着呢！ ... 视线再回到巴黎。 自然不是林浩剧组没走。 贾章柯没走，林浩拿奖了他更进一步忽悠比诺什接戏，到时候会和一起回去；陈导没走，他和法国那边关于《致命温柔》的上映已经基本上好了。 还有人，额，金宇彬没走。 林浩得奖了他们没有高兴，宾馆房间里的他们反倒是一脸郁卒。 “早知道，就再加点钱了。” 金宇彬慢慢抬起头，懊恼道：“谁能知道，他这部电影拿奖了。” “是啊...”朴再生也傻了。 一个刚刷下戛纳影帝的演员，还会再去演一个小导演的电影么？何况林浩自己还说过，如果要准备这部电影，语言问题很大，即使是设定为ABK（Ameribsp;born Korean）也很难。 现在想来这不就是可能后悔么？ 所以公司下命令，火急火燎的，一群人终于约到了他来这边。这一次，那绝对是足够的诚意，还有更跪... 哦不，更贴心的条款。 可是啊... 那天他看见有环球电影公司的人过去了，就足以说明人家的行情... 不行！一定要拿下！ “我出去找他一趟！” ...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一个人，或者说有很多人。新科影帝，之前又有优秀作品产出，但其实最最最让他突出的是可以自带投资这个事情，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个剧组。 埃里克的剧组就是其中一个。 这个剧组有公司投资，但是因为成本很高啊，导演是两个新人，以前做编剧的，所以风险不低，公司希望有其他资金一起共同承担，但是找不到人。 目前就俩困难： 需要资金，需要好演员，会动脑子愿意花时间的那种。 刚好就是这个时候，投资《百花深处》，演绎这样一个迷幻人物获得大奖的戛纳新科影帝林浩进入了众人的视野。项目负责人本来之前也联系了有意向的演员，但是对方给的资金少了点。 还是那句话，前期资金剧组已经用了很多，后期紧巴巴就无疑会降低影片质量，这时候能找到一个自带资金分担风险的也是很好的。 那就试一试。 埃里克很快知道林浩也有兴趣，就是林浩说回去和他工作室进行协调，是真的协调，奈何这边也急啊！ 他站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 终于是站定，认真道：“我们不能失去这次机会，也不能少了这200万。”众人也点头答应，大家都不傻，200万美金真金白银也不是平白得来。 不可能干等着。 所以这边...也是准备再次登门拜访。 “这样，我打算出去一趟，再和他聊聊...” ... 酒店门口，不说摩肩擦踵，起码也是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确实这几天有很多公司找上门。 经纪公司就不说了，CAA直接过来希望与他合作在米国的业务，ICM估计现在就跟当初的王晶花一个感受。 片商也不说了，主要忙这个呢。 电影公司他其实接触的也就环球和派拉蒙这两个好莱坞大厂，多数以欧洲电影这边的公司居多。 至于个人导演编剧什么的也多了去，自从林浩制作人身份出来以后，很多人抱着“既可以获得投资，又可以拿到演员”的心态来推销他们的本子。 比如说接下来这两位。 “好的金先生，这样吧，这部电影我确实有兴趣。你不用太着急，这样，我过两天就回国，在这之前应该可以给你一个比较肯定的答复。”林浩这边送走金宇彬，那边胡远生就看见有两个家伙抱着本子排在后面。 又是上门自荐的吧？ “老板不是说不让个人导演编剧直接去见他么？你告诉他们，本子可以放在旁边的屋子里登记，等回去老板再看。” 翻译简妮佛看了一眼，才道：“噢，不是，他们是新线投资的一个剧组，找演员好像还想拉投资。” “这么...随便的么？” 胡远生虽然不太懂，但是感觉之前环球来的几个都是西装革履的，这俩哥们有点太普通了。 “已经来过一次了，老板很感兴趣。是一个叫...《蝴蝶效应》的剧组。” 第一百八十章 利益 酒店这一层让他给租了下来，所以这里是他的临时办公室。 欧洲基本上谈的差不多了，亚洲基本内定，比如国内这边是通过“过硬”关系给了砸下重金的中影，于是《活埋》国内有望；市衫尚三自然拿走了霓虹的，这没的说；CJ娱乐高价拿走韩国的，为的是《杀人回忆》；港台本来是打算给安乐，后来杨紫琼牵线拿走给了寰宇... 就是北美吧... 基本给的价码和条件实在是不太行，但如果继续这么磨下去也好像也不会太好。 这几天就差不多了吧。 都和那边掰扯了三四天了，如果实在是不行的话，那也不要想太多。说不定市场就是这个价格这个行情。 总的来说，拿奖之后已经够顺利，一个北美不顺也无所谓。制片人林浩表示，欧洲才是海外的大市场。 德国给了康斯坦丁，荷兰给了DFW，瑞典给了SMDS...已经够好一笔了，欧洲是文艺电影的天堂嘛。相对于投资成本，除掉分给导演，交税，然后各种抽成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米国这边在价格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倒是可以看看和那些大公司做个顺水人情什么的，以便以后合作。于是《蝴蝶效应》的导演再次找上门，倒是赶巧了。 “新线愿意给这个条件？” 林浩莫名惊讶，对方给的金额，比一些小公司给的金额都要高不少。你知道大公司给的钱不一定多，因为还附带各种传播等隐藏福利，小公司给钱多那是要撑场面。 “是的，林先生，如果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新片的话。”导演满脸期待，他觉得自己很幸运，汇报上去上级居然很快就送来了传真，明显也是有合作意向嘛。 “那好，我们就好好研究一下。” ... 瞌睡了送枕头，新线本身也不是小公司，何况他本身就是打算接《蝴蝶效应》的。 所以林浩仔细看了新线的这个合同，因为蝴蝶效应的本子在上面，他看了看这次人家大方了居然： 给了林浩票房分成。 不多，百分之五，但意义很重大。 在美国啊，是这样的。中下层的演员跟国内一样，也是拿固定金额的片酬，但这些片酬不会特别多，也不会出现后来国内那种四五线都能发大财的那种。 那为什么后来的国内四五线也拿不少呢？诶，咱们接下来说的都是后来的情况啊。 其实就是国内当红一线也是拿固定片酬，拿的非常多。这一点和米国不一样——米国这边，不少当红一线是拿一定金额的片酬+票房分成。 这其实就把人和电影绑在一起了，电影好坏与自己相关，自然更尽力。 其实如果电影好，这些人拿的片酬更吓人，但一开始拿得少啊！国内吧...提前把电影的演员费用一次性付清，其实就是赌博也差不多，等演完，拍拍屁股走人，钱反正是到手了后续没金钱上的影响。 只是剧组，一开始就资金困难了。 那你要说他扑街多了总有影响吧？ 有，但最多背后的公司再捧一个新的“流量一线”出来——反正国内现在造星其实很快，一年就能爆红好几个，所以赚够本就行了。 才不管什么破坏不破坏市场呢，像美剧那种拿上千万拍一集？倒是可以这么吹啦，实际就是扯淡，拍出来观众一看才知道所有特效都用在宣传片里了。 ... 好吧，回到正题。 本来是个挺好的开头，看得出《蝴蝶效应》剧组还是满诚恳的。然而接下来的投资的文件和发行文件，却直接是让林浩气笑了。 首先这个东西，基本上已经明着说你可以插人，但是关键的事情还是我来。 林浩本来是打算吧，如果投资《蝴蝶效应》，自己肯定是制片人，而且必须掌权的那种。团队，就要从《百花深处》这边和自己请人带过去，再和新线这边对接，起码也是要占据不少主动权的。 结果人家什么意思？ 就跟王家卫要投资一样，你钱来，演员来，我们帮你做其他的就好了，没钱了再找你要，你放心很轻松的。 当我傻呢？ 然后，这说的利润的事情，就是想拐外抹角。虽然还没无耻到说什么“影片净利润的多少多少”，但本身林浩团队如果不插手进去，这些“毛利润和净利润”什么的，不也是他说了算么？ 伪造票房，隐瞒收入，阻拦审计，好莱坞的老套路了。也丝毫不提影碟，其他平台及周边产品的总收入。 最后，各种日期年限也是个问题，类似于这种小问题“小心机”之类也有好几处。 到时候一句“不具备履约资格和条件”“无取得相关资格”“违反米国的相关规定”，直接就能让他要么灰溜溜走人，要么身败名裂。 这特么我都自己当制作人出了一部电影了，你不能因为我这几天很懒，就当我是傻子吧？还是说以前的人都忍了？或者你觉得我没有美国行业内律师来给我看？ 怪不得催这么急，真的是... 扯淡，对于剧本他是喜爱的，但是就像是之前ICM想签他但是要占尽便宜，这种一开始就相当不诚恳的公司就没必要非得贴上去的。 哈，他再看了一眼《百花深处》的买断合同，人家是想以小博大呢。 拒绝，不用多谈。 ... “你倒是心宽，现在一千五百万美金投资的电影也是说推就推。找到问题，再指出来就是了。以前我也遇见你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忍了，只要发现了就没多大损失。” 当天忙到很晚，然后基本上事情处理了很多，基本上就准备回国了。而大晚上林浩自己吃饭的桌上，还有个剧组之外的人，贾章柯。 “万一要是没发现呢？” 这几天林浩难得端着一杯红酒，这么悠闲地坐着，只是道：“我可不想一边拍戏一边还要操心剧组，提心吊胆的。” 国内啊，《卧虎藏龙》投资，要不是跟着江治强，他那个投资？想都别想了，能原封不动还回来就不错了。 而且江治强这边也是因为利益合作，加上最后还是半推半就（无可奈何）地带资进了《英雄》，也没拿到钱，最后是张导的剧组拿钱他才有钱的。 诶，不是人人都是张一谋啊？ 不然你说为什么他要当《百花深处》制片，一边拍戏一边累的要死，不就为了这个？ 所以其实也是有点天真，他现在还不太能跟这些人扳手腕，人家戏弄他也正常。 林浩于是解释了一番，贾章柯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很快又明白。释怀了，何况人家也不缺戏，《杀人回忆》，韩国的一个电影。林浩能看上的剧本，想来也不会太差。 ... “那你卖给环球了？” 贾章柯是知道林浩一开始是打算和环球签的，拉拢关系一下。这会子听到这个，那是东西也不吃了，额...实际上就是不太喜欢这个黑松露冰淇淋的甜点。 林浩还是点点头，道： “嗯，以后或许有合作机会。” 其实环球这边倒还行，普通态度吧，但人家比较特别的是愿意观望一下《活埋》的市场表现，因为林浩和狮门签了对赌并且也主动提及了这件事情。 算是个筹码。 毕竟《百花深处》这边筹码太轻。 很正常，这种讲京城故事的电影，在国内如果没拿奖都未必有多少市场。甚至如果不整这些影评人大面积解读，很多观众都不一定看得懂。 你就把它理解成，美国观众看这其实也差不太多，文化啊什么的，所以倒也不是说让他能赚多少，你也卖不了多少人情。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其实接触下来好莱坞这边就是这样。 或者多数地方都是这样吧，林浩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轻轻放在和贾章柯碰了一下：“尘埃落定了，走吧，准备回国。《百花深处》6月6上，回去就给我去贡献票房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奖杯 戛纳之行结束，回国。 带着《杀人回忆》的剧本，足够的收益，一座影帝奖杯。本以为还算秘密，结果哪怕选的是深夜航班到达，那也是媒体记者们满满当当。 “林浩，这次你在戛纳拿奖有什么感受？” “听说你在海外接拍了多部影片，是打算从此以后就往海外发展了吗？” “林浩这次你的另一部电影《英雄》也会在今年上映，对比你在戛纳拿了影帝，你对《英雄》有什么期待？” 得，还以为差不多消停了，结果还是要采访到正主才算完啊。 刚从通道里走出来，就看见一堆记者呼啦啦啦围上来。虽然赶不上以后的流量明星吧，但这些一看就是报纸啊，网站啊，还有一些杂志和围观群众之类的。丝毫不见任何倦意，每个人眼睛都闪闪发亮。 林浩于是稍稍示意大家安静。 简妮佛才道：“各位媒体记者辛苦了，大晚上还这么等我们，实在是不胜感激。但我们也要配合机场的工作对不对？所以我们家艺人先简单回答三个大家最关心的问题，然后明天我们会开《百花深处》的一个首映礼，在这之前会有一个新闻发布会。这样，在场的大家都可以派一个代表去，好不好？” 还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三个问题也算很快了。 自然媒体也不满足了，但人家承诺了之后，而且这边机场安保也很快过来。林浩这边迅速地上车走人，这时候还没那么疯狂，所以既然都说了明天见，那就明天见了。 ... 6月6日，早上6点。 林浩躺在床上发呆，说好的一觉睡到天亮，结果因为时差的关系睁着眼到了六点。 诶，这时候困了。 没办法啊，也得起床，好在司机开车还可以睡一会，就一路晃着到了东三环。林浩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了，所以直接在这边投资的商业楼这边拿了一层出来做工作室。 工作室其实刚建成还挺松散的。 两个司机没事给公司干事，有事跟着林浩曾黎，后期其实林浩打算从舅舅那调几个人过来做保镖/司机，这俩就放回去百货超市那边。 因为曾黎签了王晶花，林浩部分业务挂靠王晶花，所以目前算是助理兼部分经纪人功能的胡远生，新招聘了生活助理，曾黎那边生活助理也在招聘中。 财务是很重要的，高价请的，不过会再请人，意外这个财务已经忙不过来了；律师一名，但不坐班；宣传策划这边三个人，都是人脉很广的牛人；打杂的六个，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他们在跑。 还有化妆造型师三个，两个跟着林浩一个跟着曾黎。总之还在不断完善，和海外这边接洽目前是新加入了翻译简妮佛，意外发现的人才，但四人团队明显不够。 这其实也就二十多号人了，目测还会继续扩张到三十人差不多。服务两个艺人，那绝对是妥妥的够了。所以这边和剧组对接，再搞新闻发布会什么的，宣传策划这边搞的妥妥的。 中午12点发布会准时开始，就不多扯那些已经说过的话了。记者钱到位，加上早上就开始放映，所以甚至有不少人是看了才来的： 这群人自然是多数水平赶不上大媒体的那一批，有影响力的林浩都在提前观影邀请了，但这边胜在人多。上映再吹一波，也不乏博出位的骂声，但总体来说是好的。 上映首日票房统计到很慢，但至少京城是很火，反馈也很好，不过这时候林浩倒是看见一则有趣的报道。 ... 14日。 “这又是一场自以为是的电影。” 不得不说，这开口就是一股浓浓的优越感感。林浩拿着报纸黑线，原以为首周上映国内票房突破1300万已经非常惊人了——就这种文艺片，也就是配上拿奖配上戛纳拿奖，各种宣传，也才有这种成果。 结果这就跟有些杠精一样： 你跟他提演技，他说收视率；你说收视率，他说豆瓣评分；你说... 这种人本来总有理由去抹黑了，这个年代网上不少“意见大师”，就是爱唱反调，更爱说国内不好。林浩本来没怎么在意，但是有意见好笑的事情。 他继续看这篇评论，重点来了： “...所以也许我们应该把目光放在更遥远的地方，其实很快，吴语森导演的《风语者》就在米国上映了。这部投资1亿1千五百万美金的作品将在米国时间14号上映，巧的是《百花深处》也会在当天上映。” 不巧啊，林浩心想，这可是我给出的建议——虽然多半不是听我说的，但起码我说过了。 “是时候让他见识一下，商业片和文艺片的区别了。我有时候就很奇怪这些年轻人，有一点点成绩就大肆宣扬，自鸣得意，但其实现在国内...” 得，接下来就是吹国外踩国内的。 林浩摇摇头，这部让米高梅赔掉裤子，直接把吴语森赶出好莱坞的电影你也吹？ 嗨，真能舔。 《百花》和《追风者》受众类型很难撞上，先不说票房，你拿这个硬踩也是够了。 ... 起身到客厅，曾黎正站在一个红木柜子面前仔细擦拭着什么。 这个柜子说起来也是醉了，曾黎非要买一个说是以后把这个柜子慢慢装满。现在也就俩，金马男配和戛纳最佳男演员，有什么好擦... 诶？ 柜子前，林浩看着曾黎手里拿着一个水晶杯，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便犹豫地小心翼翼道： “这个...你拿奖啦？” “我倒是想拿呢？” 曾黎抽了抽鼻子，把抹布往柜子边上一放，奖杯怼到他眼前：“这是某些人的奖。” 林浩定睛一看，上面写着： 第二届喜之郎CiCi音乐风云榜内地年度十大金曲，林浩/《最初的梦想》。 “啥？啥？这都是个啥，我好像没去过吧？” 林浩一脸懵逼，曾黎继续没好气道：“还有一个呢，年度最佳编曲，你的《那些花儿》拿的，你都忘了？” “我还真...啊，你说那个，我都没去直接寄过来的。”林浩大汗，他的歌手事业只是随手而来，又很快消逝。 “话说我才想起你还会写歌啊？” 曾黎忽然来了兴趣，脸色忽然又多云转晴，在林浩一脸警惕的目光中道：“别这么看我啊，我最近也在买歌，索性你帮我写个得了。” “...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早知道你不靠谱。” 曾黎撇撇嘴，从旁边抽出来一叠纸，得意洋洋：“许魏帮我写了，怎么样，不错吧？” ... 许魏已经大好了，林浩回来去看他的时候，人家正在忙着准备自己的专辑叫《时光漫步》。 其实回到京城后，他很快找到了以前摇滚青年的生活，还是老样子。白天就去新签的公司构思专辑，下午或者晚上就去社交，到深夜，好在不再是那种无用社交就对了。 专辑要做，更要人宣传。 也算是投资吧。 当时他还期期艾艾地拿出一首歌，说是专门写给他的，叫《礼物》。听听里面什么“当心中的欢乐，在一瞬间开启；我想有你在身边，与你一起分享” 林浩表示... 不好意思我从20年来的，真的很容易想歪。但实际上也没啥，许魏自己说是想感谢这些日子以来陪着他的朋友们，但第一个想送给林浩。 林浩于是就笑： “感情你还要第二个送给谁呗？” “那我就只送给你。” “可别，送给你媳妇吧，她是真辛苦...” 两人当时一顿叨叨，然后林浩就继续忙着自己电影宣传，工作室和筹备《杀人回忆》之类的事情了。 但是吧... 咱不说这些，曾大妞你是怎么拿到歌了？ ... “哎，人家才好没多久，你可别折腾啊。” 林浩也顺手从下面捞起一个奖杯，哟，第二届音乐风云榜年度杰出新人奖，林浩。 呵，一首半歌拿几年奖，真是红了什么奖都给你来凑热闹。他还记得这个奖杯三月份何炯带回来的，他主持了这个晚会。 说和他一起获得这个奖的是陈冠希，周杰伦，水木年华... 好吧，这也不能提升含金量。 “没有，我哪能自己要？我买的。” “买的？我看看。” 林浩放下那一堆音乐类奖杯，拿起来一看：“向阳花。” “嗯呢，花姐给我买的，商演用。” 林浩抱着胳膊琢磨了半晌，才觉得这首歌应该自己彻底没听过，估摸着真的就是新写了一个卖钱。 曾黎和林浩现在对外也没宣布关系，所以估摸着许魏就当是个生意按照曾黎的形象写了。不知道好坏，但以他的性格问价钱就知道了。 果然一问，价格不高。 ... “...啧，挺贴心啊。” 许魏之前治病其实基本上钱是花了很多的，那时候都是林浩给垫着的，没让袁枫告诉他。但等他清醒了，一准也是不愿意花别人的钱，挣钱是正常的。 但要人给机会，才能生钱。 曾黎大可以找别人。 “说的好像我以前不贴心一样。”女朋友并不买账，但明显心情愉快地开始哼歌。 “知道知道，那我出门一趟啊！去许魏那转转。” “不看剧本了？”曾黎笑：“不是说要死磕到底么，昨晚那么晚才睡。” 林浩嘴硬：“我还在查资料呢，韩国的那个案子太乱了，我在等片方给我个标准版。” 然后，溜了溜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没有期待的朋友 《时光漫步》对于许魏而言，绝对是很关键的一张专辑。 不过对于目前的众人来讲，也并不知道这张专辑究竟会是成功还是失败。所以该写曲子写曲子，该写词写词，该按部就班做什么事情都没问题。没有什么惊天灵感，老实讲，还有那么点谨慎地架势。 没办法，上一张专辑终究是扑了的。 他和公司好说歹说，也是争取了还不错的条件；又该联系的还是联系，该写歌的写歌，从作曲到编曲，再到填词，基本上都是由他自己操刀。 亲力亲为吧。 经历过人生大事，或许感触确实比别人多了些。但有一说一，转眼这时间也来到了六月中旬，到还是差一首绝对炸的歌。 可没办法，歌这个东西，灵感不是想来就来的。总之到时候能上就要上，违约金什么的，也是不好付的。 好在也不是没有满意的歌，如果凑在一起发的话，就算不好也不会太差。他和新公司刚签约，还处在关系不错的时期，这样的专辑也够应付了。 但明显，许巍要的不是应付了事。 而是要一鸣惊人。 ... 6月14日，下午。 一辆黑色s系豪华奔驰，稳稳停在了公司楼下。这家许魏签的公司这时候还叫上海步升（隶属百代EMI，后来百代被金牌大风收购）。 再后来啊，他在百代一呆就是10年。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许魏这时候还刚签合约半年，现在在公司附近和袁枫一起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也算是安下了家。 这时候，他肯定在公司。 “你早点打电话啊，我好在楼下等你。”还没想完呢，许魏就喊着从楼上下来了。 林浩于是也迎上去：“你忙啊，我现在可闲，没事做。我这前脚还顺带，给何炯送了个快递才过来。” 边说着，就看许魏现在下楼的动作，好像就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也绝对想不到半年多之前那个谁和他说话都没多大反应的样子。可能，真的就像医生说的因为自我保护机制，把那段记忆的多数删除了吧。 所以现在许魏乐呵地道： “就你还闲？听说你前阵子都忙了多久了，怎么样，大制片人要不要考虑在采访里多提我几句...” “那就看你今天下午表现如何了。” “好嘞，老板！” 一切于是照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说起来，许魏在《百花》里面的亮相倒是确实没有被多少人认出，许魏把这一切归于他也没有唱《故乡》。 反倒是郭德冈的那一段火了。 本来传统相声也还是比较讲究这个规矩什么的，像这种爹啊妈啊都来了的，那绝对是新鲜事。而传统里面要是出来点新鲜事...可是实在是让年轻人好奇，让老一辈觉得不屑。 生意倒是变好了，但是名声也变坏了，连带着多少人发表一堆“割袍断义”什么的。 但这种事情，似乎也打不倒了。 因为你要先活下来才能谋发展啊，现在看的人多了甭管是骂是夸，至少认识他的人多了。诶，这么多人有钱发了，有更多工作了，还算好事大于坏事吧。 聊着这些，两人一路上楼。 因为是临时来访，一时间众人看见林浩过来都有点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慌乱，再接着，就是继续热情地上来打招呼： “林哥好！” “林老师来了！” ... “去去去，别在这凑趣，该干嘛干嘛。”许魏撵人，继续引着他往里走，边道：“人家很忙的啊。” “还好还好，老许现在比我忙多了。” 林浩笑道。 “他啊，现在可没你忙。”都是一起做音乐的，比起林浩他们自然更愿意吐槽许魏：“他现在整天也就看看书写写字找灵感了。” “是么？” 说着，就到了他的这边小天地。一堆不认识的人正坐在那儿聊天呢，见林浩进来，惊讶之余倒也没有表现特别多的热情。 看这样子，多半是些摇滚老炮了。 “什么东西，还看看书找灵感？”不过林浩也不是来找他们的，就随手往桌上一看：哟呵，玄奘的书。他一下子就乐了，指了指书道： “这怕不是找灵感，是要出家吧？” “嗯，差不多了。”许魏也笑道：“这要再写不出来词，我就真要出家了。曲子都出来几个月了，都写不好。你...给我参考参考？” “我？”林浩笑了：“我早就...” 话说一半，忽然就卡住了。 因为这时候许魏已经拿着吉他，手指在上面拨动。回响在脑海里无数次的熟悉曲调响起，终于还是写出来了啊... ... 房间内林浩表情一滞。 “有想法？” 许魏第一时间就捕捉到林浩眼睛里的动静，倒是很惊喜。老实讲这首歌真的太磨人了，如果是别人的话他可能坚持自己填词，但林浩... 早就说过，要送他一首歌的。 许魏表示现在看来林浩写词合作也不错，便打趣：“别跟我说你金盆洗手了啊，我看你明明很意动。” “觉得蛮好听的，不过歌词这个事情，还是你自己写出来最有感受。” “别啊，你写出来也挺好。” 许魏不禁撇撇嘴，好奇心爆棚：“说说呗，你之前就能写《最初的梦想》，后来没唱了多少人觉得可惜。” 林浩无奈：“我就算有想法，也一时成不了歌词啊。” “那就坐下来写。” 于是许魏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这家伙就坐下来。林浩哭笑不得，说句实话，许魏真的是一直在他人生计划范畴外的人。他和何炯黄磊不一样，更和姜武这些都差太多了。 但或许是第一个认识的，总归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会没事跑过来找许魏。没什么目的，就是来看看，无所事事。 也可能是许魏现在混的不太好... 林浩有些恶趣味地想，所以和他在这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懒了。 开个玩笑，其实是何炯他们都会一直鼓励夸奖林浩，这有时候反倒让他感觉压力。最近准备《杀人回忆》不是很顺利，所以就不太想别人关心自己之后的工作。 许魏不一样，他对林浩没有要求和期待，林浩也对他没有要求和期待。 人，还是很需要这样的一个朋友的。 ... 磨洋工ing，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两个人站在夕阳下，凉风微动，金红色的云霞似缓缓向天边流淌，似乎也带着漫天的暖意渐渐远去。 在夕阳西下之前，许魏伸出手好像要去触碰那抹色彩。两人已经无所事事在阳台上吹风了一下午，按理来说咸鱼时间快结束。林浩准备起身告辞，这时候许魏突然道： “其实我还是记得一些东西的。” “记得什么？”林浩问。 “记得...那段时间你来看过我。”许魏转了转头，脸色带点费解的回忆：“我那时候有说什么吗？记不太清了。” “没有。”林浩于是耸了耸肩，表示：“你那时候的状态不太好，东西记不清也正常。” “还是记得的一些感觉的。” 许魏身高并不高，转过头来看林浩倒还是往上看：“其实这首曲子，我就是回想起那时候，写出来的。” “...” “怎么样，浩子，这好歹也是因为你才产生的。”许魏于是笑，眼里突然泛起来笑意：“我已经写好歌词了。” “扯淡。”林浩不信。 “我是认真的，那时候很多东西我都忘了，但是感觉我还是记得的。” 空气突然有些安静，这时候一阵风吹来，太阳的最后几丝光线已经开始慢慢消散。华灯初上，外边的街上绿灯亮了，有个司机不走于是喇叭也滴滴叭叭响了起来。 “干什么啊！走啊！” 他还听到司机的叫骂声。 一切忽然变得混乱又有些昏黄不定，所以林浩忽然就也不确定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啧，真的写出来了？” 许魏点点头。 “看书还是要有所得嘛，这次看来不用出家了。” 然后又道：“林老板，这首歌就送给你了，只给你第一个人。” 他眨了眨眼睛，示意许魏开始，于是就在这么一个普通的夏日里，这个不起眼的阳台上。仿佛就从那个四合院开始，林浩这还是第一次听许魏就这么轻松地开口唱着：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 第一百八十三章 演讲 林浩直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灵感来了写出来也就是分分钟... 好吧，没那么夸张，一下午的事情。就在这么有些迷幻的一个黄昏，许魏连弹带唱，基本上是大概出来了。之前他就一直在看玄奘的传记，其实灵感多数来自于那，然后一下午汇聚起来。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许魏在纸上急急忙忙写着。看见有一两句想不起来，林浩帮忙“提醒”两句，终于是让他发现林浩说的和他刚才唱的还是有不同： “行啊，浩子，画龙点睛啊！” “怎么不说是我记错了呢。” “能这么记错也挺好的。” 于是人家便笑，拿着吉他开始对谱子进行调整，然后非要拉着林浩说请他吃饭。意思是你不署名也行，至少请吃顿饭吧。 ... 下楼，他就要走过去。 只是现在人不少，许魏就看见林浩一副谨慎的样子，才惊觉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家伙了。脱离了两个人在公司的空间，出了门他就是明星，是公众人物了。 有那么点可惜。 不过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去那家肥肠店的想法，毕竟两人好像，也确实不是能随便往店里一坐的那时候了。 也没去远的地方，在附近的餐馆叫了个包间。点上菜，林浩给服务员签了个名，吃了好几筷子，许魏才道：“觉得怎么样？今天这首，我打算拿来当主打。” “挺好听，可以，我看行。” “给取个名字吧。”许魏这会儿还是兴奋地。 “蓝莲花呗，你肯定都想好了，还问我。”林浩斜斜靠在椅背上。 “啧，知我者林浩也。” ... 许魏写出了新歌，于是开始努力投入到专辑里面去。专辑可不是仅仅歌写出来就行了，还要各种录，各种发行档期跟电影定档一样，还有各种预约的宣传。 总之忙起来了。 林浩就也没去那边再遛弯。他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准备，《杀人回忆》那边的资料也差不多都给他搜集到了。因为不是本国电影的关系，所以林浩需要仔细分析起来。 现在的这个案件在泡菜国还是悬案。 但是之后19年的时候有一个热搜：叫《杀人回忆》的原型凶手被找到到了，也算是对当时的人有些慰藉吧。 此案发生于1986年至1991年，凶手绑架、强奸女性后将其勒毙，有10名女子受害，仅1人幸存。 林浩扮演的是其中一个调查员，叫做苏泰允。 是从米国回来的高级探员，这个米国出生的韩国人，在汉城大学念完书毕业。 而就是这么一个探员，他对另一个调查员的审讯方式极其不满，看到朴警官试图伪造证据将智障儿作为真凶定罪时，当众斥责他，没有证据不能定罪，两人发生了激烈冲突。 这件事本身就是很大关注度的社会案件。 其实说实话，如果外国人出演本国人的历史事件的电影，都会收到很大的关注。虽然不少人表示欢迎，但也有一些人表示反对，所以林浩需要自己还是表现出很好的演技 ... 七月份，林浩去了一趟泡菜国。 给他介绍了这边的出品方Sidus picture，这个公司其实也就是Sidus 延生出来的影像部门。其实泡菜的娱乐产业很发达，一个唱片公司做成功了，很可能就继续开拓新的业务。 当然也见到了正主：秦俊昊。 这个69年出生的导演现在也就三十出头，很年轻，见到林浩很谦虚。 林浩也和他通过翻译聊了一下，发现者这一位对于剧情的铺陈、线索的编排、逻辑的推理都严丝合缝，自己再剧本上发现的一些问题，他都有合理的解释。 这就很棒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看起来这部电影能在后来有这么大的名声，导演的工作肯定也是做得很好的。 他在这边感叹，殊不知对方更是惊了。 因为林浩不是泡菜国人，却对这个事件的很多消息都了解的相当的清楚，而且剧本读的也比较透彻。这可是隔着很多东西的，相信等到9月中开拍的时候，那绝对是不一样。 双方第一次见面，于是就这么算是比较合拍。 此外，林浩七月八月也就基本没有外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毕竟外面风波不少，自己也确实是出国拍摄担任主角的第一次，非英语国家，那得好好处理。 ... 八月末，林浩在准备电影，曾黎现在在拍《穿越时空的爱恋》。 她现在主角截胡成功。 《百花深处》给她带来了肉眼可见的加成，白梦成了她的代表角色。加成有多大呢？你就看现在就算是不用她发通稿，网上就一堆自觉吹捧曾黎美貌的，声势还不算弱。 还有好事者在网上做了个排行，就是96班女生的长相排行什么的。理所当然地，这个人把曾黎排到了第一名，引得众人争议：毕竟章紫衣现在粉丝也是不少的，玉娇龙的美大家也是讨论很久。 总之网上现在也是吵吵嚷嚷的，曾黎现在电影上映正当红，还略胜一筹。 对此，电话那端的曾大妞抽了抽眼角： “得，你就别笑我了。谁像你啊，那个人不也发了96班男生排行么，你一枝独秀呗。” “那可不是，好歹咱正儿八经也是三大影帝。”他终于从刘晔金马影帝的下面冲出来了。按理说他资源一直比刘晔好很多，但人家一部《蓝宇》拿了影帝，林浩就有点尴尴尬尬。 “是是是，你厉害，那你这么厉害想起来过几天该讲什么了吗？。” “...没有。” 林浩有些尴尬：“大不了就讲讲电影发展史什么的。” “也行，我记得你本科毕业就写的那个吧...” ... 两人说的是，林浩要去中戏演讲了，或者交流了吧。 说起来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情。 林浩接到了班主任常莉的电话，那时候他刚起床，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然后突然才反应过来是要给表演班的做一个“来自师哥的交流”，做个开学演讲之类的。 啥，那我说个啥？ “就随便聊聊，你可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可崇拜你了。他们也很希望知道你和张一谋陈恺歌李桉合作的经验，还有一些各种问题吧，分享分享拍戏经验。” “分享你的成功经验啊！”曾黎也道。 好吧，也不是不能分享。首先，你要重生到二十多年前... 第一百八十四章 师哥 七点钟，洗手间。 林浩穿着睡衣漱口，旁边的小录音机还放着“??!??????!（喂！说你们呢！）”，于是他也像模像样地念着： “??!??????!” 一开始林浩本来天真的尽量想用现场原声，但证明台词并不少，他也是自己想太多，后期可能还是要自己一句一句配音。 所以现在目标，是对上口型就对了。 因为你知道泡菜国人说话吧，不是咱们说话的那个语气。可能作为ABK（美国出生的韩国人），还有大学毕业的探员还好：要是演那种比较乡土的角色，那就各种语气什么的不是一天两天的。 也就是设定为ABK了，不和谐的原因都可以解释为： 外国长大嘛。 “啊哟，今天就到这吧。” 林浩看了看时间，道：“哎，好久没起这么早去学校了。” 然后就想起出早功的事情，那时候班上因为出早功停课，他还和张彤吧...呵，说起来都感觉很久很久了，六年前，啧。 “怎么样？今天。” 那边的电话里，曾黎的声音传出来。 “呃，还行，我有稿子，到时候大不了照着念。” “那多没劲，大家不是想看你指点江山的么？讲点你在国外拍电影的，诶，讲你和《意外边缘》剧组去奥斯卡的事情，吓吓他们！”曾黎突然兴奋。 林浩乌拉乌拉漱口完毕，对着镜子细细地打量一番，才道：“可别，我在那都坐在后面打酱油，没啥好讲的。” ... 收拾穿衣服，最后想了想还是不要穿得太正式。穿得太正式了，到时候上台讲得很垃圾，岂不是很囧？还不如就简单穿穿，到时候就当是个人交流。 “你这可是载誉归来锦衣还乡诶！可以穿正式点吧。” “你不也挺好的么。” “得了吧。”曾黎忽然叹气：“那也就是蹭热度居多，你看我拿个大本子都拿不下来。” 曾黎最近还算是顺风顺水，但也有吃亏的——比如之前《天龙八部》，大项目。她本来一开始的那个路线吧，就是想演阿紫。结果张大胡子本来邀请来演阿朱的陈好，非要横插一脚。 这就很尴尬了，人家已经《李卫当官》出名了，换个人是基本上没戏的。但曾大妞《百花深处》火啊，对方又各种犹豫，但最后折腾来去，还是陈好上了。 为此曾黎好一阵郁闷。 当时还需要他帮忙进单位的陈好... 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啊。 林浩摇摇头，不去想那么多，继续道：“阿紫也不是什么好角色，相信我，你这部电视剧肯定也很火。” “谢谢你啊，大预言家。” 曾黎对林浩的各种预言真的是感觉莫名其妙，但目前也就停留在“他运气好”的阶段。 “不用谢，我出门了啊，一会再聊。” ... 8点40分，中戏，教室内。 话说自从小燕子火了，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戏剧学院都火了起来。 还记得当时三试林浩的时候，还说过几年会火，但实在是没想到会火的这么快。所以你说哪怕是说了只限表演系的学生来，那也是人多的一匹。 何况人家学生还不乐意： 都是一个学校的，怎么我们就不行？ 于是闹啊各种，就只能其他系也放了点名额过来。这还是不够，最大阶梯教室里，已经不止是座位上坐满了，更是后面站满了，甚至某些人的怀里还抱着其他人呢。 显然，有人通过各种“关系”进来了。 中戏都是小班教学嘛，这种场景让不少人忽然感慨：嚯哦，咱们学校原来也有这么多人啊。 第三排的张歆艺顿时得意，自己仗着是常莉老师的学生，提前进来占了个好位置：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才是师哥到时候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她默默看了旁边的人。 嗯，都是聪明人... 或者误打误撞的，旁边这个小美女一看就是新生，她不禁起了几分调戏的意思。趁这会工夫，她转过头，冲着这位妹子问道： “同学，你也是新生吗？” “是，我是这一届的新生...” 张歆艺顿时大包大揽，故作兴奋道：“哎呀，我也是，真巧！我是表演系的，你呢？” “额，我也是，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张馨艺大囧：“...哈哈哈，师姐给你开个玩笑。我是01级的话剧影视表演，我叫张歆艺，你呢？” “我叫唐焉，02级的，今年刚入学。” ... 8点50分，教室外。 走廊上，林浩也是有些感慨的，不过还是笑道：“没事没事，不过也是赶巧我明天就飞美国了，也是时间刚好对上。” 常莉于是才道： “你在美国拍了部电影对吧。” 这一届她的得意门生，那肯定是随时关心着他们现在的动向的。 “嗯，小成本的，试试水。” “那也挺好，对你刚才不是说没得讲么？这个就可以讲啊，讲点国外拍戏的，讲点流程都可以。” 林浩点头道：“也行，不过我怕他们觉得无聊。” “都可以，你看着来。” 说话间，两人已快到教室。里面早已全员到齐，那叫一个气氛爆棚啊。 毕竟林浩现在还是热度不低的。 你看学校门口蹲守的记者，看教学楼外大声招呼的校友，再教室里黑压压的人群：那绝对是全员到齐，一个不落。 就知道了。 等这边两人靠近，早就有眼尖的看见了：“师哥好！” “师哥好！” 于是一群人马上开始此起彼伏，甚至呼啦啦起立，搞的林浩只能连声道：“诶诶诶，都别，坐下就是。咱们就是交流一下，别这么正式。” “好！” “师哥辛苦了！”于是拍马屁的几个，搞的林浩哭笑不得：我啥都没做呢，就辛苦了。我要是走上讲台，你们还不得给我鼓掌半小时啊？ ... 还在拍马屁的是少数。 林好站上台，第一次以老师的视角看学生，才发现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嗯，第三排的那个小子在吃东西。 看来自己以前上课的小动作啊... 不说这些，还有几个认识的，拿着名单看了看，对着找人... 右边过去两个的...谷智鑫吧？啧，当时看他的《恰同学少年》还好，《我是特种兵》那绝对是很喜欢他。 白百何...是吧？ 唐焉，嗯，张歆艺这姑娘我熟悉，杨烁？我去，现在还不油呢... 但无论是谁，无论以后怎么样，都亮晶晶地看着。关于林浩吧，戏剧学院一直有他的传说。不止是成绩，更是出道以来一路的导演缘，到现在自己开始做制片人拍戏。 不由得又坐正了点。 指不定，就被师哥邀请去拍戏了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演讲（一） 其实演艺圈校友就是这样，大家一个学校出来，你在新人的时候你的师哥师姐有能力会帮你一把，你有能力了也拉师弟师妹一把。当然这是大多数情况，不是全部啊，演艺圈中高层的话... 但还是要怀抱善意的。 所以林浩拿到戛纳影帝之后，除了商业上的合作，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公开活动邀请他去，他就去了俩。一个是去了六公主的一个节目，谈电影，另一个就是来这了。 台上，林浩大概满足了一下心里的“我知道你们以后会成名，但是你们不知道”的心理，以及“杨烁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那么油，你现在不挺帅的么”的吐槽，他表面上仍是一本正经。 转头看了看班主任，常莉点点头，林浩便开始了： “各位同学上午好，我是林浩。” “师哥好！” 台下爆发出欢呼和掌声，他点点头继续笑道：“嗯，大家不用那么夸张啊。两年多前我还在这读书呢，说起来我也就大不了你们几岁。大家多数也就是八零后，我78年的，勉强也算个同龄人吧。” “大家对我可能熟悉，也可能陌生。我大概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96级表演班的林浩，我们班上有章紫衣...” “哇！” “秦海路...” “哇！” “得，你们等我说完再哇好了。我们还有曾黎，刘晔，张彤...” ... 一番互动引得教室里欢笑连连，哇声一片，稻花香里说丰年。 咳咳，但大家其实都知道，这些“哇”有不少也是给面子的客气，比如那个秦昊他们就不知道是谁。 而要说96班谁现在最红呢？ 那还是林浩。 加上中戏关于他是个学霸的故事，两个顶尖五代和六代导演的加持，戛纳影帝的加冕，到最后真人到自己面前也绝对是众人想象之中的形象... 就是这种感觉！ 年少有为，是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做到的，林浩或许就满足了他们的一个幻想。 不过你要知道幻想始终是幻想，所以有趣的开场之后，林浩不紧不慢从包里拿出几张纸摆在桌上： “好，那咱们这也差不多了。接下来我想给大家讲两个事情，第一个讲我的本科毕业论文，啊，这个我个人认为的中国电影未来的发展；第二个回答大家提问。好，那有谁知道，去年国内票房票房最高的电影？” “我！” 话音方落，底下不少人举手，甚至直接抢答：“《珍珠港》！破亿了！” “回答的很好。”林浩冲着他点点头，继续道：“那去年国产电影最高的是谁？票房多少？” “大腕！票房...” “四千三百万。”有个女声轻声道。 “差不多。”林浩一眼看过去倒是定住，介不是汤唯嘛？ 哎哟我去，还真漏掉不少人。 他轻轻点头，不漏异常，只是拿起粉笔道：“所以大家可能也发现了，这些年来啊，都是好莱坞电影在国内称王称霸。那有没有同学知道，为了抵抗着股冲击，我们现在导演做了什么样的尝试呢？” “拍...大投资的电影。” 又是汤唯，弱弱道。 “...” 林浩一时无语：不是，我的互动环节，咋都被你直接答上来了？那边汤唯也眨巴眨巴眼：因为我是导演系的啊。 ... “这位同学说的很好。” 林浩转过身，不去计较，继续在黑板上唰唰写下十几个字： 大导演、大明星、大投资、大场面。 转过头来，他继续道： “这就是我当时论文里的写的核心几个观点。” “其实好莱坞大片也逃不过这种模式，上亿的投资，大明星有可能会被换成大IP...” “IP是什么？”台下有人举手问。 林浩点头道： “就是知识产权，大家知道最近上映的《蜘蛛侠》吧？其实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们作为动画人物，其实这些演员出演电影，也就是出演动画人物差不多的意思。再加上上亿投资，动不动就很大的场景，所以出现了大片。” “嗡！” 底下响起一阵议论声，这种电影，在国内是前所未见的。 “很快，我可以跟大家剧透一下，《英雄》就是很大场面的电影。”紧接着，林浩又扔出重磅炸弹。 “哇！”这下台下都沸腾了。 本以为他会多说几句，结果人家直接转头：“只要《英雄》成功，加上前面的《卧虎藏龙》。我相信大片时代很快就会来临，而随之而来的可能是国内文艺时代慢慢消退...有什么问题，讲。” “那个...师哥你的《百花深处》不是很成功么？”台下又有人举手。 “...” “《百花深处》拿了那么大的奖，市场也很好，我了解到很多导演其实也有新的文艺片计划。为什么，就消退了呢？”那个提问的女生继续好奇。 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我特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咳咳，这不重要，这算是我的一个不成熟的论文吧。总之其实我们在对抗好莱坞大片的路上，都是师夷长技以制夷的。” 尴尬贵尴尬，林浩还是继续把大导演、大明星、大投资、大场面这四个点分开讲了一遍。可能有些无聊，他看见台下有人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 但也有听的认真地，比如说那几个坐在一起的应该是导演系的吧...和周围的俊男靓女差不少，有点不修边幅的意思。 其实不论是导演也好，演员也好。自己觉得能将一些相关的东西，能给大家一点启示也算够了。所以干货虽然无聊，但万一有人受到启发呢？ 于是三十分钟后，写了好几天的稿纸讲完，林浩才道：“这就是我的论文啦，当然你们也看到，预测的也不是很准，但我觉得大势所趋。” “现在...第二个环节吧，提问。” 林浩看了看台下满是专注的众人，就看见齐刷刷的地举手。这些学生来可能多半不是听你正儿八经讲课的，也不关心你的毕业论文拿了京城十佳，更多是好奇心驱使。 他抿了抿嘴，但我： “这位同学。” 一个男生起立：“学长好，我是来自导演系的张鲁一。学长我想请问一下，那这样的情况下，小导演应该如何生存呢？我的意思是，大片抢走了观众，那小导演怎么生存” “是啊...” 大家其实都想过，大片也就用那么些演员。到最后，其实多数人还是演不到大电影，可能市场没了还更难。 “其实不矛盾。” 林浩抬头：“可能你们是中戏的学生，知道国外的影坛，喜欢看电影，喜欢买碟片。但对于普通的观众来说，他们其实很多人根本都不会走进电影院。” “国产大片就是让大家也都走进电影院，去关注国产电影，这样市场才会一步步增大。而且放心，喜欢大片的人就会喜欢大片，喜欢小众的人也会一直喜欢小众。只是基数扩大了，从100人看到10000人看，同样是百分之五，市场扩大以后看似还是艰难求生，实际上会好很多了。” “嗯...谢谢学长。” “这一位同学。”林浩再点一个。 这男生长得还算和气，但起来以后说的话直接让众人惊掉了下巴。因为他说：“师哥，那按照你的理论，是否我们可以就说，章紫衣就是大导演大制作，不断堆砌累积出来的一个演员呢？” 还是说...你也是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演讲（二） 台下的人明显是有点刺儿的。 问出这句话，可能他不太服气：一个凭着大导演加成，没有多少积累也就几年就迅速上位的女演员，真是运气好吧？ 学校那边人明显紧张了几分，林浩只是开口笑道：“我觉得我和紫衣成名确实都有运气和导演的原因，但肯定不止这些。” 他搭上了自己才让问题不那么棘手。 “不一样，其实我觉得很多人如果有章紫衣的资本，一样可以做到！”男生立即反驳道：“所以其实我觉得运气，比实力更重要。” “话不能这么说。” 林浩也很快否定： “运气很重要，实力和努力也一样重要。如果空有运气没有实力，也没有努力，其实不会成功的。” 他还真没想到对方这么难搞，但是无论这件事是不是这样，绝对至少对于学生们，他不可以说什么娱乐圈红确实靠命。至少不能全是，而且学这个也不能是为了红。 林浩于是话不停道：“也许你们只看到了她成功的时候，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大家可能有一些看过《卧虎藏龙》，知道章紫衣这部戏里很美，很好看，也带给了她和我很多吧？但我就说一件事情，你们就不一定觉得只是美了：章紫衣在拍《卧虎藏龙》的时候，两次，被削去了指甲盖。” 说台下一片吸气。 因为指甲盖这种东西要是裂了都疼到要命，何况削掉，这可是十指连心。 “那时候没有冰，项目进度又很紧，她就出去把手插进雪里几分钟，然后马上继续拍...别睁那么大眼睛，觉得很惊讶对不对？大家可能只是看见了她在学校成绩的一些不足，但是其他地方的努力，是绝对不会少的。” “我承认，我们有些运气，但是不止于此。” ... 男生还要继续，但好像又知道说啥，只能坐下，现场气氛一松。 可你知道青年人，刺儿头不会少的。 还没等林浩喘口气呢，一个女生又站起来了，问道：“我觉得不止于此，她在柏林电影节的时候...” “柏林电影节的时候，是制片人安排的。”林浩脸色一沉，直接打断：“大家现在只是对电影进行探讨，我不希望大家进行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想。” “那如果只是捕风捉影，为什么不让谈？” “那是因为这种东西的基础就不是存在的，比如说我现在要说你是考试作弊上来的，以此为基底我来讨论你的成绩到底应该是几分，合理吗？” “...” 女生一愣，同样只能心有不甘地缓缓坐下。 林浩这次才真想抹汗： 总要说一些身不由己的话，不过不是问我问题么？怎么变成洗白白章紫衣大会了。 好在第三个终于回归正题，但提问让他哭笑不得：“师哥，我想问问，你现在拍一部电影片酬多少钱啊？” “轰！” 台下于是轰然一阵闹腾，明显所有人都是特别感兴趣的。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钱的事情...而林浩也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领导喜欢发言前要指定几个人了。 这家伙，完全不按套路来啊！ ... “片酬的事情，行业里是个秘密，所以不方便透露。” 于是众人扫兴，下一个继续。 这次还是个男生：“那你对你的两部电影被封怎么看。《苏州河》和《站台》都是非常优秀的作品，我觉得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还被封？” “额，这是因为违规参赛，所以被封。” “但是我听说...”那男生回头，看了看老师，还是继续道：“有人说这两部电影能获奖，只是因为这些导演专把我们国家贫穷落后的地方展现给国外，讨好美国...” 边说边抬头，似乎害怕林浩一下子就大发雷霆。结果他还没说完，几个老师就跳起来： “没有的事情，别胡说！” 但台上的人这时候反倒是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可以解答。不过，在这之前我想教大家一件事情，就是我希望大家提问的时候多思考。多用我觉得，而不是有人说。知道为什么吗？” 林浩的声音并不大，但这一句出来，诺大的教室一下子变得安静，教室直接从议论纷纷到落针可闻。 没人回答，他继续道： “《苏州河》和《站台》，是我拍的，不是你听说的那个人拍的对吧？” “...你，你拍的。” 那个男生终于支支吾吾答了。 “好，他也应该没参与过这两个剧组吧？” “没，应该没有。” “那我觉得你对这种事情，他也只是自己的分析。你应该有自己的观点，所以教大家一个事情，凡事不要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看电影，然后思考。” “...好。” 人云亦云，或许有时候跟方方的“我有一个朋友说...”一样，是虚假的。 ... 林浩其实不生气，但台下有几个学生倒是一脸怒气。 《苏州河》可能还好，但《站台》那可是荣登《时代》十佳电影第一名，拿下戛纳评审团大奖的，就被这么解读？ 你这真不爱国！ 然而台上的人并不打算批判，只是道：“那我们说回问题本身，其实我很能理解，国家现在发展很快，我们不止是有不发达的一面，还有现代的一面。但我们给国际上输出最多，很多外国人偏向看的也就是国内落后的状况。” “但这是源于他们的偏见，也绝对不是我们拍电影的目的，或者说，刻意所为。” 林浩叹了口气： “电影里本身最珍贵的其实是表达的东西，《苏州河》拍的是娄烨从小成长地方的爱情故事，《站台》拍的也是贾章柯成长地方的...时代故事。其实我们更多的是内在表达，其余的算是顺带，包括背景，包括拿奖。” “那...为什么不拍一些现代化背景的表达呢？我觉得《百花深处》就很好。” 又有一个女生举手。 “很好，那就要说回偏见。” 林浩到这，终于还是要说一点残酷的东西：“第一，可能擅长拍这些现代的导演没有那么出色；第二，可能他们出色，但是不被看见。因为国外的偏见，所以擅长拍比较落后地区的电影的国内导演被看见了，被选中了。” ... 这种东西... 其实分析起来是个市场行为，但说起来就无非是：国内市场太小，而国外市场选择了这种类型的导演。 很多人其实也能想到了。 一直安静了有一两分钟把，一个女生弱弱提问：“那...那怎么办？我们国家的电影，居然要靠外国人来选择？” 林浩才缓缓叹气，道： “所以这就说回来我一开始讲的，我们要发展国内电影市场，让我们导演能拍自己看了开心的电影，他们才有活路，才能继续拍。” 犹豫了一会，他又继续道： “但还有一个精神层面的，就是之前说的为什么我们要拍大片？要冲奖？其实也有大家对自己国家的电影信心也不是那么足吧，市场也确实不好，大家也普遍希望得到外界认可。” “...” “这都没有问题，其实...哎，总之这是一个民族自信心的事情。” 林浩转头，指了指黑板： “等我们以后电影市场多了，好电影多了，其实我们也就不用拘泥于奖项。我说奖项当然是个好东西，但希望大家也要有自信，文化自信，那就够了。” “...会有那么一天么？” 林浩语气平缓，但又坚定道：“当然。 第一百八十七章 演讲（三） 林浩某种意义上，算是剧透了一些未来。 这些自然是他稿子上没有的。 因为临场被迫回答同学们的问题，但是他又不想发表太多个人观点。毕竟自己的观点未必正确，所以说了部分个人观点，林浩就讲了一些未来本身就会出现的状况。 哎，还是不太了解学生啊。 以为现在的中戏学生们都跟以后一样，不说人精，起码在成名的前辈眼下也是乖宝宝一样。所以这次讲演他至少表面上会收获一些小的吹捧啊，然后请教成功经验啊，交流拍摄的东西啊。 没想到这些学生要么比他想的更愤怒，要么比他关心的更高级。 还真是。 林浩只想着这是他的个人演讲，结果这帮学生却是一副要通过他来谈论这个电影届的意思。 老实讲他讲完都有那么点后悔，对自己来说是已知的未来，对不知情者来说他说的确实太夸张越界了。但这也没办法，他作为今天的主讲人，只能被迫跟着学生们上高度，不可能怂了逃离吧？ 太有损形象了。 好在林浩讲这事，也不算是没谱。 因为现在啊，国内正按照他说的那个方向改革呢。 ... 说到国内的电影放映改革，确实02年是个重要时间点。从2002年起，中国的电影产业进行了全面的市场化改革。 首先就是开始推行院线制改革，发行方改为直接向院线发行影片，压缩这个层次，让流程更为顺畅。 随后，电影制作、发行、放映全链条向市场开放。这就意味着，更多的机会，更广阔的天地，和更好的可能性。 加上接着《电影制片、发行、放映经营资格准入暂行规定》出台，投资主体多元化，民营资本的注入，让中国电影焕发新的生机和活力。 最后，中国加入WTO之后，国内经济是真的起飞。所以大家才有更多的精神需求，才有市场顺应时代的发展。所以林浩讲的这些，也不会说太离奇。 不过无所谓了。 因为讲完这么宏大的一个话题，学生们终于是老实了下来。开始关心起林浩的一些个人经验的问题，也就是林浩自己想的。 台下，唐焉举手问道： “师哥，想问一下你是怎么做出《站台》里那一段表演的？还有《百花深处》，我也觉得很棒。” ... 唐焉，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她是中戏的，因为她有一个不那么好的称号，叫“中戏之耻”...这句话是建立在所谓“北电出明星，中戏出演员”的基础上的。 其实未必公平，学的没那么好的也不止她一个，比她差的也肯定不少。 只是她比较出名吧。 林浩眨了眨眼，笑道： “《站台》的事情，算是灵光乍现，我根据导演的剧本想到了这一点，情绪需要这么爆出来然后回收。至于《百花深处》...更多的是平时积累和配合导演吧，这个不能三眼两语说清楚。” “那，那有什么方法么？” 唐焉于是又追问：“就是，师哥你平时是怎么练习表演的，可以学学么？” 练习表演？ 林浩想了想，道：“你是刚入学吧，这些老师到时候都会教你，我也是这么学过来的。不过你要说一些小窍门，我也是可以讲，但是首先一个——我不建议你还没练好基本功就尝试，所以大三之前，按部就班学习，好不好？” “好。” “那行，我分享一个我的练习方法。就是现在不能用表情，就保持平常的表情，演一段弄丢了孩子的哭戏。” “额...” 唐焉一下子傻了，这个... 哭戏最重要的不就是各种哭么，表情各种难过的那种，不用脸怎么演？而且如果板着脸演，会很影响体验吧？ 绝对会让表演反倒扣分。 然而林浩针对的根本就不是她，接着，他朝着众人道：“有哪位大三大四同学愿意上来尝试一下？” “师哥，我！” ... 第一个举手的人，无疑是很有勇气的。 “很好，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李光洁。” 全场人都盯着他，他也有点小紧张。林浩瞄了眼他，觉得中戏真的是出了太多人才，自己都没认全：“好，你到抬上来，准备一下好了就开始吧。” 随后，又道： “不要紧张，只是个尝试而已。” 然而人家怎么可能不紧张，举手的时候是觉得机会难得，但实际上去做还是很难。 李光洁先是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轻轻蹲了下来。直接把脸埋进了怀里，这一招让台下的人眼前一亮，然后，他整个人开始小幅度地颤抖。 “呜...呜。” 现场很安静，他发出几声抽泣和呜咽的声音，肩膀微微耸动，然后伸胳膊稍稍动了一下好像在擦泪。任谁都知道，他现在这段是在哭，而且也避开了表情的减分。 “很好。”林浩点点头：“其实这就是我现在做的一个练习，就是减掉一个大部分，用其他部分来表现这一段戏。因为，有的时候我们被人物限制，比如他就是一个不爱动弹的人，他脸就是有面瘫的病，或者说，导演就想要一个背影来表现。” “这时候，可能就需要我们就只用表情，只用声音，只用身体，拆开来演。” 李光洁点点头，又问： “那师哥，这种练习，是加强我们的弱项对吧？” “是的，你可以去掉你最强的表现部分，来练习你弱的。比如你台词差，你就只用台词来表达这一段情绪，慢慢练习。” “但这也并不是终点啊，我给大家说一下。” 林浩顿了顿，强调道： “我的经验是，拆分，只是考验你每一部分能不能表现出来，把每一部分的边界画出让你的表演不再模糊，有助于你针对性提高。但后面更重要的，是要结合。你先拆开每一部分，都能表现出来，再结合起来，还能表现得非常自如，那就很好了，这就是我在《百花深处》里的一点心得了。” 一句话： 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又是山。 ... “没事，你一个戛纳影帝，讲表演的事情绰绰有余，何况你还反复强调你的这些只是个人经验。所以不会误导的，放心吧。” “可搞了半天，我就讲了一点表演的东西。” 上午11点，回去的路上，林浩讲了刚才的事情。本来他以为会是表演交流大会，也可能会有很多好奇地问题，但这些在今天真的只占一小部分。 “现在的学生啊...” 曾黎也颇为感慨，殊不知这俩其实也就毕业两年：“听你说起来，个个都像党昊。” 党昊，当时就是班上的活跃分子，各种质疑各种愤青。 “诶，说起来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没考国话是吧？后来去了北舞我记得？” “又给辞了。” “怎么了？” 还能怎么？不就是一如既往地愤青么。 跑去北舞依旧是个刺儿头，没分到宿舍就自己去操场搭个帐篷；因为不满学校的一些制度，就把北舞的校训拆了两个字；最后因为这个，辞职了。 “...所以你可能觉得自己给那些学生讲大道理，是有点无聊。但是这如果能让他们在社会上少吃点亏，也挺好的，毕竟这个圈子不可能不同人情世故的。” “...也是。”林浩点点头。 “好了，不说这个，我刚看了《百花》终于全球破2.5亿了，终于啊！” ... 曾黎振奋精神，可能是因为6月份的大事情，大家都没那么关注的《百花》，国内票房默默地刷下一千万，两千万，三千万，差不多停在三千六百万的数字上。 全球来看，虽然国外也是买断基本上，但名声可以拿到。 这部电影在欧洲票房很好。 好几个国家，比如英国德国都破了250万美金，法国更是破了500万，加上还有北美和霓虹的，按照1美金8块多来算，全球票房截止7月就已经破了两亿软妹币了，现在终于冲上2.5亿软妹币。 林浩也开心了那么一小会，但还是撇撇嘴：“在美国还是很惨啊，我到时候宣传，依旧要扯《卧虎藏龙》的旗号，不过感觉对恐怖电影观众没啥用。” “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也是。” ... 九月，林浩到达米国，为《活埋》做宣传。 这个电影长远来看对他的意义不比《卧虎藏龙》低，所以，他的宣传计划上，该跑的都安排上了。 这时候是米国的淡季。 因为911的事情全国的情绪都不是很好。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林浩这边才能获得比较好的排片，就是宣传要谨慎一点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宣传 米国，华盛顿。 六点，酒店房间里的灯忽然亮起，意味着主人已经起床。窗外正是半明半暗的光景，倒也看不清外面的景色，隐隐约约有一种还是在国内的感觉。 洗手间，林浩又是照例打开了MP3，听起了《杀人回忆》的台词。 这玩意很快就会在国内大范围流行起来，一大堆熟悉的歌也要出来了，不过林浩现在里面就全是台词的东西。这要让中学生看到，肯定是说他暴殄天物。 一人一只耳机，裹在袖子里，和女同学听歌不香么？ 咳咳。 很快，他洗漱完毕出来。门口，胡远生已经把早餐从侍者那边接过来安排好，见他出来便道：“老板，劳伦斯四点钟的时候走了，他说一切都安排好了。” “嗯。” 劳伦斯是他签的CAA的经纪人，不过其实以他现在的地位，CAA给中国艺人的合约非常简单，对于签约艺人的要求也非常松散。 很少负责艺人的宣传和其他经纪事务，只是会给签约艺人提供一些海外资源，创造一些合作机会，选择权也掌握在艺人自己手中。所以做完正常事务之后，劳伦斯也会去忙她手里的其他艺人： 她们可不会给林浩提供什么保姆服务。 但也正是这不太被重视的合约，反倒是让林浩觉得很自由，所以才签了下来。 ... 今天又是宣传的一天，林浩坐下看着粥和蔬菜沙拉，三明治之类，摇摇头叹气。 但没多说，只是问道：“费城那边第二站取消了吧？” “取消了。” “那就好，现在那边不太安全。” 昨天温子仁因为去那边出了点状况，所以今天他都还只能自己一个人出行程。 林浩拿起来叉子，又把那一堆酱汁推开。不情不愿地叉起三明治开始吃。他现在要为了角色要瘦一点，所以饮食也真的算是不丰盛。 “今天上午的安排你再给我报一遍。”他问。 “八点一十，我们有一个电台的早间晨报宣传。早上11点，在大地影院那边，我们在3号厅点映《活埋》，发动的主要是附近的高中生。然后下午3点，有一个和当地电影协会的碰面，晚上有一个慈善舞会。” “...下午和晚上的行程可以取消么？” “...” 胡远生直直地看着他，林浩也只能无奈叹气。自然是不能了，无论是这些和当地电影协会的接触，还是慈善舞会，其实都比早上的活动要重要。 狮门安排这些，其实就是为电影多争取当地的相关支持。 不用他多费心，但是这“拜山头”一样的事情，还是真的挺蛋疼的。因为你也不能得罪人，而很多地方总是会有傻子的，这就很蛋疼。 ... 男艺人有一点好，就是妆发不需要很久，何况不露脸。 所以早上八点一十的电台宣传，这时候起床吃饭，再坐车慢慢过去也是很方便的。 不同于国内电台日益衰退的情况，其实米国的电台是非常成熟的。就不说林浩这种在米国还算新人的家伙，很多已经成名多年的大明星都会上电台进行各种活动。 电台也会对一些东西产生影响，比如billboard榜单，电台就是很重要的考虑项。 哪怕到了18年，报告显示在米国百分之七十几的成年人有智能手机，接近八十的成年人拥有台式机或笔记本电脑，超过一般的人拥有平板电脑。但在米国18岁以上的人口中，每周仍有2.285亿的人群通过AM/FM收听广播，而电视的用户是2.165亿，智能手机的APP/WEB用户是2.038亿。 这个惊人的数据背后，意味着说明广播依然是米国触达最广泛的媒介。 只不过吧...就跟电视一样，广播也是分节目分平台的，这次来的是一个叫华盛顿早间娱乐新闻的电台节目，名气一般般，但是平台还不错。 这其实意味着如果有好的新闻，其实它也是有机会收听率上升的。 ... 七点半，林浩这边准时到场。 主播叫做詹姆斯，很常见的名字。而这边电台的屋子里，设备很是齐全且崭新，看这样子价值也不算便宜，看得出还是很想做一些东西的。 “早上好，林浩，很高兴见到你！” “早上好，詹姆斯，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林浩舍弃了Lucas那个英文名，觉得拗口就拗口吧，用英文名好像也并不能让大家记住，反倒泯然于众，还不如就用中文。 哪怕外国人发音并不标准，老是念成一声。 “所以我们先来对一下稿子好吗？我准备了一些稿件，还有一些问题，这边你可以先看一下，有什么东西我们可以沟通。” “好的，没问题。” 就像一本书要有故事大纲一样，采访其实也是要有一个框架的，何况人家还多了个时间限制。 在这个基础上，才好发挥。 “电影的创作背景...有趣的故事...”林浩看着：“都是些常规问题，可以的。” 詹姆斯也在一边笑道：“嗯，基本上都是这样。你就负责回答就好了，调节气氛什么的，我可以来。” 林浩点头：“好的。” 詹姆斯也很满意，他最怕的就是那种临场自己发挥的艺人。有的时候就很尴尬，让收听率瞬间跳水，这一天的节目就白费了。 ... 八点一到，詹姆斯顿时精神了。 他早已坐好位置，等到广告过后，热情洋溢的声音就想起：“嘿，各位好吗？我是你们的老朋友詹姆斯，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除了天气会有点热，据说中午会差不多到22度。” “还在上班路上或者已经到公司的你，今天心情如何呢？” “让我们先以一首歌开场吧，这首歌的名字叫做《fly》，来自罗曼三兄弟这个新人组合。”詹姆斯一脸自信，推荐着他精挑细选新人组合的歌曲：“...这是一首R&B风格的歌曲，祝大家有美好的一天！” 话音刚落，罗曼三兄弟的歌声就响起来了。 额...真还行，但估计最后也没出来。 詹姆斯这边也继续和林浩再次交待：“等一会我会讲一些电影的事情，大概八点十分会介绍你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 看得出，詹姆斯应该不是收了钱推荐这个新人组合的作品，但为啥不火呢？是因为太传统，没有特色么，一个典型的白人电台主播... 正想着，一首歌的时间却是很快的。 不多时，詹姆斯又道：“好了各位，接下来就是我们今天的特别节目了。是的，今天又有剧组来我们这里了，这次来的可是很厉害的剧组。主演是来自《卧虎藏龙》的男主演，他带来的是将在13号上映《活埋》！林浩，给大家问声好！” “大家早上好，我是林浩。” 第一百八十九章 点映 詹姆斯是个正统+有些无聊的主播。 谁都看得出他想主持得娱乐化一点，想让直播间高潮迭起，结果说出来的东西还是差点意思。 额，你懂我的意思吧？ 就是娱乐节目的主持人要会抛梗接梗，活跃气氛制造关注点，或者你自己不会来一个搭档帮你做也行。类似于蔡康永和小S，一个负责拉主key，一个负责搞笑，这其实也是不少电台节目男女搭配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位没有，所以有些尴尬。 而且在问完林浩一个技术问题之后，詹姆斯变得更感兴趣了，一脸惊讶道：“是吗？那我明白了，原来拍摄情况这么特殊...所以也许可以谈谈你们的机位布置？” “额...”林浩额头黑线。 不是大哥？你真的要继续聊这个吗？你是《走近科学》的主持人吧...非要刨根问底，还问什么机位，你确定观众喜欢听这些？ 林浩觉得自己之前碰到的那个白人DJ已经够无聊了，没想到这边还有个更无聊的。 老实说林浩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但实在是再次听到詹姆斯尴尬的笑话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持续吐槽：怪不得收听率上不去，在你的控场下，能上去么？ 他就像是个...新闻主播，对！ 还是时事新闻的那种。 ... 具体怎么给形容呢... 就是那种如果让他去念早间新闻：“今天早上6点左右发生了一起案件，布鲁斯韦恩在哥谭市制造了三起爆炸事件。你知道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地方，这么多年来第一起犯罪事件果然是由韦恩这种反派...” 就他念这种东西，大家都不会觉得异常，因为语气正经也一板一眼。 可惜了，这是娱乐节目。 林浩宣传这一周多吧，见过黑人DJ时不时脏话和下三路的，见过白人DJ主持主持着唱rap的，也见过拉丁DJ说着说着变成西语他在旁边一脸懵逼的，就是没见过这个说着一本正经的自以为好笑的。 告诉我，你一定是有什么背景吧？ 我宁愿和那个黑人DJ一起聊。 他这个人挺好的，除了他要拉我加入帮派，一起多人运动和为了纪念友谊要去一起纹身这些事情... 诶，别以为我没看见啊！早就看见你纹身图纸都在那摆着已经设计好了！ 你就是借口吧？ ... 上午八点四十。 大地影院门口的速食店。 “Man，you konw（你知道），他们这些书呆子就是这么无聊。”穿着人字拖，花花绿绿的椰子树夏威夷风的花裤衩，花衬衣，身高一米九几，浑身肌肉且短发的拉丁裔奥利...不是给，是温。 奥利温，没那么哲学。 “嘿，奥利温，他是我哥哥！”他怀里靠着的白人妹子顿时不乐意了，露出“生气”的样子捏了他一把，然后往一边走开。 里昂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因为她捏的地方吧，有那么点“巧妙”，然后他就看见奥利温脸上浮现不可描述的笑意。怕是...她生气也是假的吧。 “甜心，我只是说一些人而已。” 说着，奥利温又转头看着里昂无奈地表情，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笑了，道： “我会在电影开场前回来的。” 起身，留下一脸黑线的里昂和一脸认真的克莱文。 ... “拜托...他怎么随时发情？” 里昂转过头，看见克莱文又在听着什么，不由得吐槽：“你又在听那个无聊的广播？” “嘿嘿嘿！注意你的话！” 克莱文立刻反驳：“以及我哥哥的电台节目真的非常有趣，而且有营养！你看，他现在就在为大家解析了拍摄《活埋》的机位镜头，这在其他那些电台绝对听不到。还有他能请来我最喜欢的知名影星林浩，也真是太棒了！” “什么？谁？” 你又喜欢新的电影明星了...还有谁要听你哥的解析镜头啊！配上你哥那老掉牙的笑话，我的天啊，又是一场灾难吧... “林浩！戛纳影帝！《卧虎藏龙》！” “是吗，那不是jet lee主演的么...这个没听说过。”里昂懵逼。 克莱文也无语，只能叹气： “...总之，我哥的节目会越做越好，会成为市内最特别，最有营养的节目！”说完，就继续沉浸在那个里昂听一次睡着一次的节目中了。 ... 倍感无聊的大学生里昂，蛋疼地继续在速食店点了些吃的，等着电影开场。 而今天的电影，由克莱文请客；带上球队好友，睡遍啦啦队，也成为女生心中最想睡的奥利温；以及他目前的女朋友杰西卡... 哈，姑且这么叫吧。 加上...表面上不屑一顾，其实很喜欢这种电影，但又胆子小不敢去电影院看的里昂。 《活埋》！听听这名字！ 他喜欢这种阴暗压抑的海报：一个男人躺在棺材内，鼻子上面很近就是木板，只有手机的冷光照着他的脸。狭窄幽闭又压抑的感觉，瞬间就出来了。 而且这一部据说没有特别恐怖的东西，点映口碑据说也很好，这次还是有人一起... “你在想什么？”旁边忽然传来声音。 “啊！啊，没什么。” “我看你脸上很害怕的样子。”克莱文撇撇嘴，然后忽然又一脸兴奋道：“不等这俩了，快九点了，记得我们的计划么？” 等一下！我的天，我才想起来！ 奥利温这个家伙！ 他于是有些傻眼，但最后还是一脸丧气地走到门口，抖抖嗖嗖地举起来手里的“克莱文亲自制作才有诚意”的海报。 其实追星的白人男性并不算少见的，但少见的是，举着一个傻X兮兮地牌子，上面手写着歪歪扭扭的中文： 未来巨星林浩。 哎，谁能想到拿着这么穷酸且羞耻的招牌的人，其实是个老板的儿子呢？ 就你这招牌，人家会理你才怪呢。 ... 9点20分，前往市中心的马路上，一辆白色沃尔沃稳稳地朝前方行进。被人心心念念相见的家伙，此刻满脸蛋疼。 “...我觉得我宁愿去费城，也不愿意再来这里了。不，我也不想见这个家伙了。”逃出生天的林浩叹气。 “怕是不行。” 莱恩残酷地打断了林浩的幻想。 这位狮门的代表满脸同情又直击要害地表示：“他是这边议员的侄子，知名商人的孩子，之前靠着这些关系我们多拿下了一部分院线资源。所以你不但下午和晚上要见到他，你还要和他好好交谈...” 放弃吧孩子。 只要是来这边的小明星，基本上都会来这个节目的，不然你以为人家靠什么撑着呢？人家为什么说“又”呢？ “...” “不止如此，他们家三兄弟里还有一个很喜欢你的。所以，一会你要去的电影院门口，他的弟弟克莱文已经在那等着了，白色衬衫牛仔裤，咖啡色棒球帽，举着中文牌子‘未来巨星林浩’的就是他了。” 说完，莱恩眨眨眼，贴心提示：“记得不要特别明显，但要多和他互动哦。” ... 影院的地点在市中心，车在街对面的时候，林浩就看见电影院门口的门口，站着几乎和白人数打成平手的亚裔。 等他的车打了个弯，然后转到对面下车。 “啊！！！” 一群女生就尖叫着扑过来，安保及时从后车下来，配合影院的安保，好不容易...好吧，还是蛮容易拦下来了。 嗯，不错，这种十八线明星的架势还是很足的。 “大家好，我是林浩，很感谢大家来支持我的电影。”华盛顿不是个小城市，来的人其实真的也不算少。但多数还是比较冷静，都慢慢过来。 “我们爱你！” “...谢谢。” 十八线明星林浩继续配合着签名合照什么的，然后“不经意间”地“眼睛一亮”，不自觉用美剧里夸张的语调：“嗨！手写的中文牌子，噢，你一定很用心吧？” 里昂内心吐槽： 是很蛋疼吧，这些明星总要表现自己亲民，实际上礼物收到了就扔掉吧... 然而人家并不在意，各种兴奋互动。 看着这俩人互动，里昂只是叹气。 ... 等走完这个形式，他就看见奥利温回来了，但是旁边杰西卡不见了：“她呢？” “...她身体不太舒服，回去了。” “...OK，所以去看电影？” 奥利温瞟了一眼那边被人群围住的家伙，摇头叹气：“真无聊，嘿，你不会喜欢这种电影吧？一点血浆都没有，不吓人，没意思，我还是喜欢那种。” “是...啊，但是为了克莱文就去吧。这种无聊的电影，进去我们就睡觉好了，肯定睡得很好。” “好主意！” 奥利温提了提裤子：“据说还是这个男主角编剧的，能有多少意思？” “就是，克莱文还说我们看过他的电影就一定会喜欢他的。什么第一批粉丝，哈...”里昂边说边想，哪怕听说了点映成绩很好，但一部电影就喜欢上？ 太夸张了。 第一百九十章 Peter的故事 灯光关闭之后，电影院陷入了一片黑暗。 观众也归于安静，等待着画面亮起，只是这次似乎等待的时间格外地长。 “呼...” 渐渐地，黑暗中似乎响起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不过要不是伴随着接下来出现白色的字体显示着导演，制作人，发行方等信息，克莱文几乎还以为是放映员自己睡着了，忘记放电影。 “滋~滋~” 突兀响起的震动声，让镜头左方有光线亮起。伴随着细碎的呻吟，画面缓缓右移，原来是手机从一个人胸口亮起。借着微弱的光线，里昂看见这个人的下巴轮廓。 手机滑落。 摔在旁边，屏幕的光照亮了半边脸。 接下来的画面让在场几乎是所有人，呼吸跟着一滞：因为照出来的，那几乎是贴着脸的一块板子。 就在不足5厘米的上方。 镜头也迅速拉远，就看见一个人躺在狭窄逼仄的棺材内，往上是黑暗，往下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幽闭恐惧的感觉袭来。 屏幕上也终于浮现片名两个大字： 活埋。 ... 奥利温本来打算睡觉的。 因为这种悬疑电影在这之前一般都会有“主角作死”“驾车野外”“美满家庭”之类的环节开头，然后等到一二十分钟之后才陷入危机，那时候如果尖叫声大可能他会起来看看。 但这部电影是个例外。 开场这两个镜头，就好像直接把本片最大的卖点丢在他的脸上，紧张感淋漓尽致。 哪怕这部电影没有任何配乐。 而且如果男主不动作，电影就没有声音，本来很适合睡觉。但感觉就是开场就把神经绷住了——开场丢炸弹的么？除非真的能一直抓住注意力，否则这部电影绝对会后续很无聊的。 “这...就直接来了？” 里昂表示非常窒息，这种电影场景和演员的表演代入感很足，让他都不太舒服。 “是啊，不过如果是这样，后面可能无聊吧。”奥利温道。 “嗯。” 里昂点了点头，但下一秒就屏幕上的画面吸引，因为主角就已经漏出庐山真面目。 和在电影院门口见到的那个光鲜亮丽的家伙不同，他此刻满脸灰土，脸上是深深浅浅的划痕和血迹，下巴边上还有一些青青紫紫的部分。 一句话说，狼狈。 灯光映着他半边脸的神情有些扭曲，隔着屏幕变得越来越痛苦。镜头越拉越近，屏幕突然又是一黑，一切又陷入黑暗。 直到旁边再次响起“叮咚”一声，屏幕亮起，已经怼到屏幕上的大脸上，眼睛忽然睁开，男人大口喘气： “呼！呼！呼！” “呼！呼！呼！” 里昂也大口喘气，特么的，这黑暗中再亮起，突然一张脸怼脸上不吓死个人？ ... 男主角记得自己叫Peter，但他不知道自己具体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凭感觉判断他摔下被车撞了之类，现在躺在棺材里。左手被撞了动不了，左腿也是，感觉骨折了，还有肋骨... 这一切，都是他喃喃自语出来的。 不过这时候Peter的手开始颤抖，显然阵痛开始随着他的动作袭来。然后他又突然停住了，手机的光清楚地照着他的脸，接着观众就看着男主再次翻开自己的通信录。 搜索： 报警电话。 没有。 医院电话。 也没有。 他忘掉了自己是谁，而不仅仅是这些，包括报警电话什么的，他都忘掉了。这样的设定，让一切都变得似乎难以继续。 手机在这时候屏幕暗下。 整部影片也陷入一片迷雾之中。 电影大厅也被黑暗淹没，仿佛他们也置身于棺材之中。里昂有些紧张地抓紧了一旁的扶手，却发现说着要睡觉的奥利温，满脸兴奋。 ... 《活埋》有很多黑暗的镜头画面，不是为了撑市场，是确实有利于影片表达。事实证明确实有效，每次黑暗来袭，都让克莱文感觉自己也深处男主一样的密室里，幽暗静谧又压抑。 好在过了半响，黑暗中终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屏幕再次亮起。 &er主动使用手机，他现在还算镇静，给母亲打电话没接，寻找父亲的备注却没有，也就继续给别人打电话。 他先给名字排在第一的Alisa打电话。 结果是个空号。 第二个有人接，是个男人的声音，对他并不客气，直接警告Peter会在给他工作机会，别打电话了。 他气得直接手往下一放，却不想这一次倒着的木刺却直接插进他的手臂。这诺大的影厅响起惨叫连连，狭小的棺材里也并没有任何人回应。 奥利温还能捏了捏自己的腿，Peter只能忍住，因为他现在只能有一只手动作。 ... 男人于是继续挨个给电话里的人打电话，一个个名字他都如此陌生，但共同点都是他们都没有相信Peter。 几个镜头越来越短，节奏越来越快，他的神情也越来越焦急。而对面却都要么不信，嘲讽，说我很忙，总之各种拒绝。 语气里，似乎都认为他在玩笑： 你都打电话过来找我了，调理如此清晰，还不知道报警电话？ 镜头越切越快，直到手机再次“叮咚”一声，原来手机电量已经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了，而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了。 这让现场的三人不由得有些愤怒： 面对一个生命发出的求救，居然如此漠视？ &er已经渐渐回想起他到大学期间的记忆了。画面是第一视角，但从周围的人的态度看得出他比较活泼，有领导力。 他也有些贪财之类，但不该如此。 ... 发展到这，故事似乎终于补全。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是要反思的时候，剧情来了一个大逆转。因为在再次播出电话之后，这一次遇到了他的同事。 Jone是影片中第一个相信Peter的人。 然而，他却是直接拒绝了男人的求助，并且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大开嘲讽，说当时开除他之后他有多难受，直到Peter自己忍不住挂断电话。 且头疼欲裂。 最近的一段记忆终于想起来了。 他工作了，他沉迷于金钱，他被上司交代之后，就用手段开除员工不赔钱，上司则给他提拔。于是慢慢上升，终于是变成了上司手里的一把好刀子 直到最后的画面... 他眼前摆着一封被辞退的文件。 对面的，是另一个年轻，但比他面向更为狠辣的新人。对方得意地看着他，一如他当时得意地看着被自己辞退的那些人。 ... 画面一转，黑暗中的Peter默默流泪，哽咽着忏悔。 祈祷上帝原谅。 其实这一段林浩是很犹豫的，但是他还是同意修改并认真演了。然后就发现果然作为华裔的温子仁还是了解外国的人文的，当Peter真诚悔过祈祷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旁边的气氛好了很多。 可能这就是西方宗教文化吧。 就跟国外电影有人觉得没救的时候会自杀，国内的人是很难理解地——而且这种经常伴随着几秒钟之后，就有人来营救了这种情节，就更难理解了。 但总之随着Peter母亲打来电话和电话突然没信号的时候，他还听见了几声惊呼。显然，已经有不少人至少没那么希望Peter死了。 在电影开始一个小时一十分钟的时候，他也终于想起了最近几天的记忆，所有记忆复原。新的故事再次出现，把这一切串联起来。 成长经历，同学，工作伙伴，下属，还有那个被开除的女儿的父亲... 就在一切清楚的时候，画面突然一亮。 ... 夕阳下，镜头拉到在公路上行驶的的旅游大巴上。 空荡荡的车上只有三个人，一个黑人女性敬茶，一个亚裔的母亲，和一个开着车沉默不语的白人司机。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没有那些阴暗的事情了。上升到了两个家庭的救赎：随着缓缓升高的镜头，男人的咳嗽，似有若无的鸣笛声... 画面最后变成了远景，一个空镜，仿佛所有东西都变得渺小。又或许，带着悠长的思考。 “真遗憾，要是换个结尾会更好。” 奥利温轻声道。 里昂缓缓点头，也松开了抓着的扶手：“我觉得这个结尾很好，生活是希望。” “是，编剧已经算很不错的了。我喜欢，完全就是我没见过的，他下次有电影...诶，编剧叫什么来着？” “好像就是...男主演。” 里昂转头，灯光也在这时候亮起：“克莱文，是他写的吧？你在做什么？” 克莱文手指飞快：“是他写的，至于我在做什么...我现在有足够的信心，把它推荐给我所有的朋友了。” “...确实很棒。” “看到了么？我就说我哥哥的眼光不错，你应该多听听他的电台节目...” “哇哦，今天天气不错！”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就是好莱坞 “经过漫长的口碑发酵，口碑颇佳的小成本惊悚电影《活埋》将要在明日上映。在此之前，艾米将给你在今日解锁更多信息...” “...所以我很喜欢《活埋》故事节奏的拿捏。据我所知，这是一位新人导演的作品。而男主演也许你会很出乎意料，他正是来自《卧虎藏龙》的罗小虎扮演者，林浩。” “我会给它八分，这是一部很有意思的电影。反转和发展...” “《活埋》这部电影的剧情可能是最大亮点，但也不止于此。我在影院的最大观影感受，其实就是演员特别棒。因为这部电影没有任何配乐，灯光也多数情况下只有一部手机，所以演员要单凭个人演技将大家带入角色的话，我给男主演的表演4星半。” “我的好朋友带我去看的吧，但我真的要说：克莱文，我很喜欢这部电影，谢谢你的推荐！” ... 也许是《活埋》把两个出色的惊悚悬疑电影改编在一起，所以真的足够优秀；也许是上映的时间没有特别多的竞争对手，狮门公关给力；又或许就真的是像克莱文这样的观众，都觉得它的形式前所未见。 总之，《活埋》上映当天，林浩在不少报纸上看到了它的报道。媒体对这部口碑发酵已久的电影还是支持的，多数都是赞美。 其实狮门没有投那么多钱在宣传上，有不少小报的影评人算是自发推荐多一点。 狮门主要争取的，是院线排片。 这一点，可比报纸宣传花钱多了：报纸上最多是个未知数，而影院其实就意味着一切啊！ 好在狮门也算给力了，拿下了1500多所影院——虽然《活埋》成本不高，但是这种电影有种先天优势：那些午夜场，9点以后的场次别的影片不喜欢，但对于恐怖悬疑片来说，却是它的受众最爱去看的时间点！ 因此上映当天，《活埋》就收获了高达255万美元的首日票房。周六报收400万，周日天跌幅很小，287万，以大约900万的成绩稳居首周末票房第三名。 同时期上映的《哈啦大发师》全员黑人演员的喜剧，受众虽然不少和他们不冲突，以2000万斩获第一。 已经票房破亿的《我的盛大希腊婚礼》威力不减，以1100万美元保住第二位。 第三的《活埋》考虑到成本和受众，税收及杂费，再刨去不高不低的宣传费用... 已经赚翻了。 何况有机构给出的票房预测，《活埋》的北美票房能有3000万，全球票房能有4~5千万美元。 震惊欧美影坛...好吧也不至于。 但确实这时候的欧美惊悚电影市场并不景气，这类影片大多数都拍不出什么深度，除了血浆和残肢断臂就没什么了。但是他们似乎在《活埋》和林浩身上，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东方的思考么... 所以林浩认为又是普通的一天的时候，他从楼上下来，就看见楼下来了一堆人。这群人都捧着本子，带着美女，甚至有人拿了现金，是真的现金！ ... “早上好，林先生。” “...早上好。” 没见识过的林浩，看着那个哥们拦住他打招呼，然后打开那个黑色的箱子。一捆捆本杰明·富兰克林，戴着墨镜的哥们一脸炫酷： “如果你愿意给我们拍戏，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林浩有些蒙，这还不算最夸张的。 有家还算不小的公司，就喊着要给他量身打造剧组。林浩没有理他，结果这个负责人硬是在门口等了他四个小时，然后终于等到林浩下楼的时候，他一点抱怨都没有。 追着林浩，想要拉拢他。 在被拒绝后，死皮赖脸缠着他。 那态度啊，根本就不像一个电影公司的中层，比推销理财产品的人都坚韧，夸张点讲可以说孙子一样。 那还有吗？还有！ 这次合作的狮门公司了，新任负责人讨好林浩的程度也差不了太多了。 真哒！ 当时林浩和狮门谈的时候不是磨了很久，最后是拍完才签了合约么？为此，狮门签的对赌协议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要少赚很多钱...所以公司换了个人，态度也是各种热情。 就连CAA的劳伦斯也周六连夜就飞回了洛杉矶，赶到这边附近的酒店。 至于为啥？ “因为我最亲爱的客户林先生，也许会需要我稍微帮忙他一下。” 捧着咖啡送上来的劳伦斯，直接打脸了林浩所谓“CAA可没什么保姆服务”的说法。一切都是你咖位不够... 不对，带给他们的利益不够的原因。 ... 周一晚九点，林浩和温子仁去了狮门准备的一个小的庆功会。 狮门现在追的很紧，主要是免得林浩远走高飞，搭上了其他电影届大佬。所以负责人布鲁斯对林浩，那是换着花样求合作。 各种攻势之下也算是，终于敲定。 好莱坞啊，真是金钱社会，一切看数据说话。 “是啊，这就是事实。” 相对林浩备受追捧，他这个导演其实都不算回事。林浩被追捧是他集主演、制片、编剧于一身，而他作为一个小导演，基本上是陪衬。 要不是林浩带着他，早被人一脚踹开了。温子仁看着他这些天电影票房大卖，情绪却低落，其实也就是小导演的现状吧。 然后他就听见旁边的人说： “放心吧，我下一部电影，我还是找你。” “...！！” “没错，还是找你。”林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等着你和沃纳尔的新剧本呢，所以不得提前讨好一下导演？” “可是...” 然后他随手从边上端过来两杯香槟：“好了，如果哪一天你也有这种机会，就像现在一样支持我就好了。亚裔要在好莱坞混，太难了。” “...是太难了。”温子仁觉得有点懵懵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本来前天他也是被一堆人簇拥着的，结果前天狮门宣布新片计划《活埋2》，导演不是他。 于是前天下午，这群人就没了！ 谈好的合作，都跑了！ 打电话给那几个老板，人家不接的，昨天去公司找人人家前台打过去电话说不认识。 而就在今晚，一切再次反转。 林浩在庆功酒会上宣布将会继续和狮门合作新片，不是《活埋》的续集，该系列会交由之前宣布的人主演，他会做一个制片...额，挂名的那种。新片会继续和导演温子仁合作，继续出任主演+编剧和制片人角色。 当晚，那几个公司老板就纷纷赶来了聚会。温子仁问他你上次怎么不接电话啊？有事实在不好意思，詹姆斯我自罚三杯，有人没借口的就直接说：说其实我也没办法，这就是好莱坞的生存方式，好莱坞的竞争就是这么个生存法则。 ... 温子仁或许还在直面好莱坞的冲击中，林浩倒是没有特别意外。 和《狮门》敲定了意向，其实就没啥可留的了。只是这场庆功宴他是绝对的主角，他一走整个宴会起码凉一半，所以只能慢慢应付完一阵，就进去躲个清净。 他也快要去韩国拍戏了。 结果这次刚进来休息一下，然后就看见劳伦斯带着一个人过来：“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著名导演詹姆斯·曼高德。” 要不你说人家会生存呢？ 跟着国内员工一起改口叫老板。 “你好，詹姆斯·曼高德导演，我是林浩，很高兴见到你。”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劳伦斯在这次宴会中穿花蝴蝶一般给他拉拢介绍：而这一位是意外之喜。 人家自己来的，临时来的。 “我也是。” 曼高德笑了笑，他看了这位的表演很欣赏，也觉得新戏很合适，便主动上门。所以他没摆架子，这次也是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我手里有一部新戏想请你出演。” “噢，太好了，请问是什么戏呢？” 林浩并不意外，实际上，他还收到了不少邀约。詹姆斯·曼高德这位导演，老实讲他也不太知道。 “简单说，这是一个发生在旅馆的故事，暴风雨让他们和外界隔断，一切都陷入未知。” 末了，又道：“但是如果你要看具体剧本的话，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安静地房间，签订一份保密合约。” 林浩转头看看劳伦斯，她瞬间会意：“好的，曼高德导演，这边请。” 第一百九十二章 庆功宴 其实林浩这次的拍摄，对于更多人来说看到的是特别惊人的票房数据，但对于不少导演和制片人来说是看到了他的表演。 反应最快的资本第一时间找上门，而这些真正认真选角的电影人其实来的要慢一些。 因为要判断，要分析，还要调整。 所以等到曼高德上门的时候，其实这速度已经算是非常快了。他不会因为你现在票房大卖而来找你，而是因为你在表演风格、思维逻辑、业务水平等各方面满足自己的电影的需求的时候，才会过来。 这更相当于是业内一种认可。 当然了，这种认可其实你要说没有包含票房的加成？也不至于，起码就是人家能通过你的电影看到你了，你才有这个机会吧。 詹姆斯·曼高德，这个前两部电影合作了安吉丽娜·朱莉和休·杰克曼的导演，这时候把目光转向了林浩。按照他一般的拍摄吧，是不会用不是自己写的剧本，也不会给自己找一个还算新人的男主出演，但这次是她的老婆兼监制凯茜·康拉德也推荐了。 她认为这个故事更适合拍成那种小规模的独立制作电影。 嗯，剧本名字叫《Identity》。 需要一个能演绎好故事的人，还要加个便宜，最好要是能给票房带来点加成就很不错了。 诶，林浩的入选，这时候就恰逢其会了。他目前表现出来的潜力，对于整个小制作的圈子里吸引力不差。何况他还不止一个身份，合作起来说不定可以相互激发。 总之曼高德的意思就是差不多这样了。 至于《Identity》的具体剧本内容... 林浩后面看过才知道为什么不能剧透了——如果看过《明星大侦探》有一集《恐怖童谣》，其实就是那样的意思，人格分裂。但很多人在不知道这个的时候，完全可以推理，但知道之后，更多就是震惊了。 ... 凌晨1点，庆功宴接近尾声。 而就在这一千万庆功宴还没结束的时候，票房实时信息显示《活埋》已经破了1100万，全球票房破1200万。 形势一片大好，宴会众人也各有收获。 温子仁和沃纳尔还算比较早就走了，因为他们被那些老板邀请过去谈点东西。虽然温子仁因为之前的事情非常不爽，但也不是小孩了。何况这几天的事情，还是先被林浩敲打了一番： 拍《活埋》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温子仁对电影掌控欲非常强，林浩的本子林浩的制片，他都敢改制片人的本子并且坚持。 所以林浩不得不先晾了他一阵，这也让温子仁心态上至少不是那么激动。但你要说改变他的坚持... 林浩可能也是想太多了。 布鲁斯今晚最大赢家，一堆人来恭喜。 劳伦斯继续公关继续联络，今晚她拿到了三个还不错的机会，都是戏份不算少的中等制作配角。 好莱坞的电影华裔的角色其实很少。 一般如果出现更多是因为郑智正确，或者扮演丑角之类，这是好莱坞心照不宣的秘密。但还是有曲线迂回的余地，就是票房，这让剧组会愿意花时间给你改一改这个配角的剧本。 虽然林浩现在不是靠的自己本身抗票房吧，但是也好歹算有了个商业电影敲门砖。 总之也算有门吧。 不过要劳伦斯老实说，她觉得林浩都不一定要，因为这些角色都不是那么出彩，有点刻板化、标签化的工具人这种意思。 而劳伦斯也很蛋疼，因为你的客户现在大热，你要不给他拿下点后续资源人家指不定就要换经纪人了。这是她职业生涯里还不容易遇见的机会，绝对是要全力以赴的。 目前的情况的话... Damnit！还是不够！ 她望向二楼的窗户，依旧亮着，也算是舒缓了一下情绪。幸好今天来了个不速之客，主动找上门来和林浩谈电影，而他也很有兴趣。 不然，今天这个酒会她基本上还是要交白卷的。 ... 凌晨两点，屋子的灯才熄灭。 看了看剧本，林浩才知道这个《Identity》就是《致命ID》嘛！惊了，这种结构的剧本演绎出来一定非常又意思，而且细微。 而曼高德也惊了，这个演员的心思细腻，理解也非常快速。剧本超出了林浩的期待，林浩也超出了曼高德的期待。 两个人的交流，开始不至于单一角色上的交流，而是整体，剧本上的东西。越聊越high，因为你知道导演其实很愿意要那种能把整部电影吃透的演员，所以他会有更多的反应。 角色对周围一切的反应。 不是说导演就一定能完全掌握电影，其实有的导演希望演员按部就班，有的导演希望演员也能给他惊喜，何况这个剧本也不是导演自己写的，就更需要这种演员了。 显然林浩就是那种，头脑风暴型的演员。 一拍即合。 最终，林浩这边和团队商量调整之后，直接签下了这个剧本。就是时间有点赶，预计会在11月底开拍，这也是《杀人回忆》差不多结束的时间。 跟一般的电影不同，《致命ID》哪怕他看过，但也需要更多的理解。而就在谈到这个的时候，曼高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问题，你和我见过的那些蠢蛋演员不一样！我相信你可以的，所以，我们可以按照一定的时间来有序地沟通你的情况。” 遇见合适的演员，其实还是蛮开心的。 林浩反倒是有点亚历山大，他其实是属于要事先准备蛮久的演员。所以意味着他在拍摄《杀人回忆》的后期，就要开始准备了。 毕竟这戏和《英雄》的宣传会有些撞档，所以林浩中间这一段空挡，怕也是要用来宣传了。 ... 商谈结束，各自收获散场。 林浩出来的时候，拿到了劳伦斯今晚收获的东西。 他看了几眼都不是熟悉的名字，便先留作后续观察，就回到酒店。《活埋》能有这个票房成绩，其实也在他意料之外吧，只能说自己毕竟不专业。 林浩倒也没有说一下子就要那么劳模，什么都去。他今年马上《杀人回忆》和《致命ID》已经把档期填的满满的，明年已经预定好了狮门的合作和《十面埋伏》，所以这些片子倒也不是那么所谓。 也看看吧，万一有收获呢。 这些啊，现在可以交给他的经纪人帮忙筛选了。送上门来的剧本，国外可比国内多多了。至于林浩嘛，还是准备去拍戏吧。 泡菜那边听闻林浩《活埋》大爆，也是各种打电话恭喜。但末了就是问上几句，意思是能来吗？要实在不行，导演也可以先拍别的戏份。 蛋疼啊！ 有奖项和有票房是两回事，但如果你两样都有，这就绝对是1+1大于2了。 结果这边回复也很爽快，拍摄计划不用变，本身宣传完了就该来拍戏了。林浩作为一个演员吧，经营其他方面的事业也是可以的，但最后还是要回归表演本身。 说起来真的有一阵子没演戏了啊，想想...从拍完活埋，三月份，到现在差不多半年了。 这么一想起来还有点小兴奋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杀人回忆开拍 “嗯，她那边应该也知道我确实很难抽出时间。” “现在米国那边票房那么好我都没时间去宣传，这边就更没时间了，要拍戏嘛。” “知道，鲁豫有约嘛，很出名，很早就开始敲我的档期了。” “真的吗？我不信！” 酒店房间里，林浩刚和曾黎通完电话。 女朋友今天这则日常交流，聊着聊着，就聊到说最近两人都特别忙。林浩《活埋》这边宣传的时候就不说了，现在无缝进组《杀人回忆》；曾黎这边也是剧组+《西施眼》9月27日上映，也马上要跑一波宣传。 之后？ 进组《男才女貌》，马上接着《十八岁的天空》，不比林浩少。 她属于事情刚好就堆到一块那种。 然后曾黎就感觉不太适应呀，说自己现在有好多活动都推了。林浩说慢慢习惯吧，鲁豫有约好早就开始敲我的档期了，也没去。 为啥呀？ 林浩说，俺实在没时间啊，俺这边那个鲨银回忆快开拍了，走不开啊。 曾黎说，啊，酱婶啊，但是今天那边好像说可以来韩国录影诶？ 林浩一边吃着kimci一边说真的吗？ 我不信。 哦，你问kimci是什么？辣白菜啦，入乡随俗，也得吃吃这些东西啦。 ... 话说国内早就有很多人来邀请他上节目了，访谈类节目的话李静戴军的《超级访问》，鲁豫的《鲁豫有约》，戛纳回来还有《杨澜访谈录》这些大牌的都邀请过他。 但有时候是时间不方便。 有时候是外边的气氛不太对，02年5月底拿奖，六七八月份都沉默在那个不能说的事情；有时候是人不在，九月份林浩出国宣传了。 到现在，林浩拿下戛纳影帝，结果人家了解他就在一个六公主那边特别正式的电影访谈，还有一个中戏不外传的小众演讲。普通观众的好奇心早就爆了，非常希望有个节目了解一下他。 这时候国内还是很流行这种“背后的故事”一类。明星上去，主持人引导他们诉说自己多不容易，表面光鲜，然后大众心里得到慰藉“啊，原来他们也不幸福”。 遂心情大好。 国内艺人现在也不会像以后年轻艺人那种，主持人放个悲情音乐：“你一路走来，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没有啊，我挺开心的！很顺利啊！”“你是不是...”“没有！”然后整段垮掉。 咳咳，但话说回来。 人现在没有这种机会采访到林浩。 所以几个访谈都在追他的档期，尤其是《鲁豫有约》。几乎是，接连不断的，通过各种关系朝他发出邀约。 ... 啧，这节目组态度至少是第一名！ 他摇摇头，来了他也没时间准备采访，只能跟工作室沟通一下国内安排：《百花深处》今年毫无疑问入选今年金鸡奖最佳故事片、最佳编剧、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摄影、最佳美术还有让曾黎惊喜万分的最佳女配角一共7项。 所以肯定到时候要回国的。 至此，林浩最终还是点头，道：“反正到时候肯定要回国，就安排在那时候吧。” “好的，老板。” 林浩点了点头，挂断电话把最后一夹辣白菜吃掉，然后拿起杯子咕噜咕噜简单漱了个口。这泡菜看起来就辣，吃起来还好，但也是让他这个北京人额头上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 “林先生，请问您这边还需要餐食吗？” 门外传来敲门声和询问声，相对于国内，韩国的礼仪甚至更甚。所以连带着翻译，都不自觉礼貌用语很多。 “可以了，我收拾一会就出去了。” “好的林先生，有什么别的需要随时叫我。” “嗯好，谢谢。” 剧组给他配备了四个翻译，分别是剧组两个，酒店一个，还有出行一个。加上林浩这边自己请了一个，不得不说，派头真的是起来了。 ... 出门，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纷纷问好。 别看他们也不算小公司，旗下的电影导演之类也是慢慢在国内声名鹊起，但还真不敢在林浩面前拿大。 戛纳的时候，就已经那样了，何况现在。因为实际上大家都明白，一个新人导演能用一个戛纳影帝当男主，还有啥说的？人家如果要演戏份更多的朴斗满，也得双手奉上。 就更别说什么加戏，改角色之类的。 伺候好就对了。 毕竟一路担惊受怕的，就是觉得万一人家不来演了。而事实却是林浩不仅准时来了，来了也就没有说一会这一会那的，直接就投入到剧组的工作中，根本说要改剧本什么的。 所以除了为了ABK这个身份的修改，其余他也依旧是和原来剧本那样。而事实上秦俊昊那边本来以为林浩万一要给自己改一个美式的，嫉恶如仇的敬茶，救世主一样的人物，他就死命不答应。 结果，嗯？么有。 导演这就兴奋起来了，毕竟谁不想和好演员合作？ ... “林先生，早上好！” “晚上好。”林浩点点头，从旁边走过。 “怪不得能这么年轻就成为影帝...” “是啊，就这个工作态度。” 身后的人窃窃私语。 泡菜那边的人其实就是这样，你全面碾压他的时候，他就一点风浪都不敢起，而且会不自觉地崇拜吹捧。所以这种架势不是装起来的，不然也不会学这几句中文问好。 等到林浩走到外面的时候，已经全员到齐了。他看看表，才七点半不到，约定时间是八点开始。一群人纷纷过来给他问好，然后隔着翻译聊天也是颇为尴尬地。 好在大家也只需要客气客气，八点半，一群人到了大厅。 开机仪式即将开始。 自从林浩在米国砍下破亿软妹币票房之后，他在国内的声望不敢说如日中天，但至少可以说炙手可热了。因此现场来的国内媒体并不少——林浩已经好几个月没露面了。 所以肯定来啊，只要稍微有点能力。 毕竟，韩国也不是美国，签证容易，来往花费也不那么多。加上眼看着人家就要一飞冲天的架势，开始全球开花了... 那还不抓紧机会？ 说不定以后啊，进场采访都要争取资格了。 ... 当韩国这边的工作人员进大厅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因为本来就只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地方吧，硬生生来了两百多人。 “啪啪啪！” 随着林浩的一露面，整个现场于是鼓起掌来。好像在说：终于逮到你了！ 而他也很痛快： “嗯，确实是因为剧本比较有意思的关系。” “是的，明年上半年还会和狮门合作一部新片。” “暂时还没有。” “...” 两小时过去，剧组已经一路直接到了拍摄地点。所有演员都已经一切就绪，秦俊昊也终于是用英文喊着：“3，2，1，a！” 青灰色的天空阴阴沉沉的，被车压出来的小道上，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坦田野。 一个男人挎着个包，穿着有些邋遢，瘦，皮肤焦黄，长发，然后左顾右盼地走着。镜头慢慢拉到一旁的稻草人，然后飘远。 “cut！” 于是《杀人回忆》第一场戏结束，算是顺利开拍。 第一百九十四章 程度 开拍第一天，有不少场景的镜头都很短。 所以拍完剧组立刻就要转场到下一个地方，继续进行拍摄。就这样几小时过去，天气依旧是阴冷的。要换做国内，这绝对不是啥好征兆，但对于秦俊昊来说，他觉得这样的天气正是他想要的。 他更觉得： 这样的演员，更是他想要的。 导演往后视镜看去，林浩正捧着剧本，跟着旁边的翻译小声念着接下来的台词。时不时地，在翻译的帮助下，他也会主动和宋康昊沟通两句。 “呼，呼。” 秦俊昊不自觉深呼吸两下，嘴角不自觉上扬——在他身后，坐着一个大钟奖最佳男主角，一个戛纳影帝，都是他的男主角。 何德何能啊？ 在遇到好演员之前，秦俊昊一直觉得演员如果能完美达成自己想要的就已经很棒了。结果事实证明如果仅仅只是如此，宋康昊可能差不多，但请一个戛纳影帝来就浪费了。 ... 就刚才那场戏举例子，林浩跟在女人后头的那个。 这场戏讲的是迷路的苏泰允走到了大路上，看见前面有个女人便想找个人问问路怎么走。但是因为案件的关系，女人被吓到，然后一路引发乌龙的事情。 重点提女人两次回头的看林浩的时候，他的表现。第一次，他先是左顾右盼，然后摸了摸耳朵眼神里带点疑惑。 妙的是第二次。 林浩已经来到了女人的正后方，肩膀特放松，走路也慢吞吞的，整个人身体就出来一股漫无目的的意思。 突然这一回头，两人对上了眼。他一愣，然后边用手虚虚指着个什么方向。 然后才开口。 这妙就妙在，全程观看了林浩表现的观众可以很直观地看到他是迷路了。但是女人回头的时候他给出的即兴反应，却又让“女人觉得他是个坏人”这件事情合理了一些。 看得出他没有特别琢磨这场戏，很随意，但就是这种“随便一演”的意思就出了功底。完全就不需要导演多余的镜头设计，人家甚至能演得更多。 秦俊昊干脆把那些虚的东西都删了。 直接来个虚化镜头，把苏泰允这段模糊掉，以此强调女人脸上的表情。更好地表现电影，也不会妨碍大家理解角色。 一开始秦俊昊还担心朴斗满角色很饱满，苏泰允原本的设定里差了些，结果人家直接补起来了。 你就说棒不棒？ ... 下午3点，室内。 “A！” 林浩仍然穿着那套土不拉几的衣服，一手按着自己的背包带，跟着宋康昊进了门。然后上下打量着，这灰扑扑的屋内。 跟所有韩剧的一样，这里的警局并不大，一群人桌子都很拥挤，在这么点空间内办公。时不时响起的电话声，谈话声，算不上安静。 “快把照片冲出来，嗯？” 穿着土黄色外套格子衬衣的宋康昊快步往左转，从兜里掏出来相机，递给一个女演员。 林浩往跟着往里走，他步子很慢，一步一步的感觉，但很稳。打量着这个警局，接下来这就是他要工作的地方了，一时间心里有些感慨。 “哦，局长？”宋康昊道。 “什么事？” “这儿有个家伙，从...从汉城来。” 然而宋康昊并不管林浩初来乍到的思绪，因为他只是个乡下敬茶。 他拍了拍林浩的肩膀，就冲着自己的局长介绍这个新人。两人之间很随意，好像局长也就只是个普通同事，这在阶级这种事情很严肃的韩国，并不寻常。 ... “噢！很高兴见到你，我才接到电话，他们说有一个国外了留学回来过探员。那你英语一定很好吧...”局长热情地一只手握着他，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臂。 “...” 林浩只是笑笑，脸色上却没有相应的回应。也许对警局里的东西都有些失望，整个人满满地有点垮下来，显得有些疏远的感觉。 局长并没有察觉，或者说，并不在意。 因为这会才注意到林浩的脸，便摘下眼镜，仔细一看： “但是...你的脸...” 林浩也跟着局长的动作伸了伸手，想说什么。此时嘴唇上的疼痛瞬间就提醒了他，这是刚才打架留下的，局长看到了。 但林浩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眼睛避开了局长，目光从下面转过来看向宋康昊。 宋康昊躲开了。 他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握了握自己的背包带，继续一言不发。 “发生了什么事？” “不，没什么...你需要一张新的办公桌。”宋康昊打断了局长的关心，脸上浮现讪笑和一点心虚。就要安排这个新人过去。 局长于是也注意力被转移： “噢，我在那边有阳光的地方准备了一张办公桌。”整个警局里都是灰扑扑的阴冷色，可见那边的地方是多么珍贵的意思。 “我想...我喜欢那边的角落。” 然而新人却指了指那个最暗，最墙角的地方。这是他进了办公室开口的第一句话。 “OK!OK!你随便！哈哈哈哈。” 局长乐呵，林浩因为这韩式英语口音轻轻皱了皱眉。 “乔警官，打个招呼吧？” 局长继续给他介绍同事：“从汉城来的，徐泰...允，高级警官。在国外留过...” “在国外出生。” “啊？” 林浩转过头来，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生动的颜色，所以他郑重其事地对着所有人道：“我在美国出生，不是留学。” “Cut！” ... 第一天于是就这么在拍摄中过去了，但毕竟还在磨合中，所以还有很多地方今天下来双方各种调整。 林浩下了戏，主要讨论的就是： 苏泰允的疏离应该多一些，还是少一些？ 按照剧本设定，他在来这边之前，是个ABK，然后再到这边的汉城大学，再到这边的敬茶局。因此引出的东西，其实就是苏泰允的人生好像一直在下坠。 八九十年代的韩国，和八九十年代的美国，这个落差。 汉城和镇上的落差呢？ 这样子的经历，一定会在人物上有具体的性格展现。 秦俊昊觉得不要那么冷漠比较好，毕竟是敬茶，所以心里面肯定还是有东西的。林浩却认为，肯定要冷漠点。 你看苏泰允一开始甚至有点木讷，对自己的事情不是那么关心。第一次开口本来应该是沟通的开始，结果他的要求其实就是要远离众人。 所以苏泰允不应该一开始就还比较好相处，而是一个外表看起来也还能过得去，内心却是有自己想法，觉得自己更高人一等的感觉。 他虽然在一路下坠，但是他还是不会立刻觉得自己就和他们是一伙的了。何况这人还不分青红皂白，一开始把自己揍了一顿。 ... 两人就这么争辩，谁也说服不了谁。 其实这就是一开始设定人物的时候，没有朴斗满设定的那么丰满。秦俊昊就很愁啊，这个角色其实带有服务性质，所以现在就很尴尬。 如果要改掉这件事情，可能意味着更多的调整。老实讲这就是请大牌演员的一个弊端，就是他觉得不行的时候他提出意见，你导演可能也不能压住他。 回到屋子的秦俊昊也是有点无奈和生气，也就是全是自己人，要是林浩还有外援的话... 其实不需要，都已经够头疼了。 边惆怅，工作还是要做，就边看今天拍的片子。 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回头强调自己是在米国长大的时候，那个眼神，那个信念，还有那个心里面扑腾出来的东西... 秦俊昊瞬间就犹豫了： 原来的剧本是没有ABK的设定的，是为了林浩出演改的。那现在既然设定出来苏泰允是美国出生的背景，那确实是不是真的也要都跟着，把程度调整一下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镜头与主角 酒店，休息室。 众所周知，如果主演和导演起了一些争执，其实这部电影是比较难搞的。 就好像周杰在拍《还珠》时候的事情，不是说那个和林心如颇有争议，而且现在看起来周杰更占理的事情，是他觉得有的地方要坚持自己的表演，就被NG了好多遍。 所以林浩回去也有好好反省，觉得要想个折中方案。结果他这边想了好多，晚上被叫过来，导演就变成了： “额...我说的有道理？” “是，其实我拿到剧本的时候也和你差不多，甚至可能我还有一些以前剧本的潜意识。这里是我理解不到位，向你道歉。” 秦俊昊剧本这个ABK改的部分是沈成宝帮忙改的。因为他忙着组建剧组之类的，所以这一部分就交给了沈成宝。 思索再三，事实说话。 林浩摆摆手：“这倒没什么，本身都是为了电影照相。” 想了想，他还是问道：“这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吧？不是资方让你这么说的吧？” 林浩自己肯定不是百分百正确，何况人家也是导演和编剧，非常有话语权。所以争辩是必要的，而如果资方要秦俊昊不和他争论，也未必是对电影好的事情... 秦俊昊也终于笑了出来，心情不自觉因为这个就没那么蛋疼了：“这倒没有，你看我用翻译都要和你争论，就说明我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 其实这就很好了，不怕拍摄有问题，就怕不沟通不让步。《杀人回忆》这个剧本写得很好，但确实是因为林浩的介入，ABK的这个身份让他多了一些可能性。 这对于林浩来说是好的，容错空间更大。毕竟他前前后后也就准备这么些时间，要真的就演出一个韩国人挑不出毛病的，那就太难做到了。 但现在吧，随着争辩，一切都在严丝合缝地贴合逻辑。 其实这种剧本，导演和演员心里有数，拍起来很顺利的。因为里面最大的卖点其实是剧情，所以导演没有那么死磕。 林浩演好自己的就行啦。 秦俊昊这边，也是认认真真拍片，珍稀每个时间。 除此之外，就来了一次剧组探班，也没有狗仔什么的。因为韩国的媒体产业，要等到05年韩国政府放开媒体的注册条件以后，三个人就能注册一个媒体，那时候才起来的。 所以林浩在这边拍戏以来，除了偶尔室外戏有正常的围观群众和留学生来远远围观，其余的都还好。 而林浩在拍戏之余其实也很少出去闲逛啊，吃东西什么的。这倒不是别的，第一忙，第二剧组开拍一周的时候，宋康昊请他吃八爪鱼给林浩留下了阴影... 就那个头切掉，然后淋上酱油还是什么的，八爪鱼还在里面动呢。这对人家来说太正常，对林浩来说感觉，真的有点不知道说啥。 ... 拍摄仍在继续，角色愈发清晰。 朴斗满和苏泰允这一胖一瘦，其实就已经是鲜明的对比。 然而影片里不止如此，高三都念了四年的朴斗满办事粗暴，在限期破案的压力下出于各种原因把一个傻子锁定为凶手。甚至为了这个，伪造证据，殴打嫌疑人，还把他带到山上，威胁要把他埋了。 一切的一切，充斥着野蛮和蒙昧，但又在当时的时代背景和周遭环境下得以了解。 而另一边，看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苏泰允没有参与，但也没有阻止，就默默地走了。 他开始自己画图，分析。 作为一个大学毕业的ABK，回来也是在汉城工作，见到的都始终是那个高度的人。所以其实他不相信这些“泥腿子”探员的观点，更懒得和朴斗满搅在一起——有句话叫什么？ 不与傻比论长短，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这其实也是后面很多细节的伏笔。 比如第一天来的时候前所长他很疏离，因为前所长阻止他办案，就默默地不再分享东西。他坚持自己的看法，坚持科学推理，坚持学校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也在遇见后面所长和自己一个观点，那终于开始滔滔不绝。 所以说得不客气一点，这个角色有点脸谱化。有点属于对毕业大学生，对那些专业人士的想象。其实说白了是为了和朴斗满这个有血有肉的家伙设立一个对立面： 科学和蒙昧，冷静和冲动，城里和乡下，这一切冲突的事物其实推动着两者往前。因此苏泰允的人物动机和设定，都难免有不合理的。 好在，林浩肯定是有点东西的。 ... 夜，片场。 这时候剧情已经进行到苏泰允在田野里发现了受害者，并且分析道：“他杀人的手法相当专业，也很彻底彻底，优美。” 显然不可能是傻子所为。 因此几个人前去傻子家的烤肉店吃饭喝酒的时候，朴斗满给他买了一双鞋子。 今天的故事就从这里拍起。 主演们高速拍摄，所以这几天剧组都连轴转。好处就是晚上不用拍大夜，因为主演们很少出现NG个不停地情况，一般是群演... 秦俊昊想着，然后喊下： “A！” 镜头里，一盘新鲜的牛肉，似乎还带着些血水，就被淋在了烤得炙热的铁板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牛肉的肌理分明，红白相间，切得薄厚适度，被一双筷子搅开。 “至今还没有一个目击者...” 所长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一脸颓丧地坐着并没有多大食欲。桌上摆着用来卷肉的紫苏叶子，打开的罐头，喝得已经几乎空瓶了的酒和集团放着的餐巾纸，预示着饭局已经进行了一阵。 ... 因为案件进展不顺利，似乎桌面上也分成了三个阵营。 压力最大的所长，有点放弃把主导权交给苏警官的朴斗满和曹警官，还有继续有点置身几人外的苏泰允。 “要一些嫩腰肉吗？” 老板又过来，小心翼翼问道。 “行了，我们够了。” 话虽这么说，宋康昊看了两眼还是随手把牛肉端了过来。再看看脚底，问道：“光昊去哪了？我怎么没看到他？”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 宋康昊于是拿出东西：“我给光昊买了点东西，一会你给他。” “这是什么？” 宋康昊看了他一眼，故作不在意道：“哦，上次看了一眼他的运动鞋，闻起来很臭，我为他难过。我想，我得给他买双新的，所以我买了双Nike的。” 韩国人说英语也是有些奇怪，但他还是特别强调了Nike两个字，因为这对于这里来说已经是名牌了。 老板受宠若惊：“您不必如此费心...” “彭！” 结果话还没说完，光昊就从旁边的柜子里摔了出来，一脸懵逼地摔了个七荤八素。老板赶紧责备道：“那个混蛋，他总是睡在最奇怪的地方！” “光昊，来...” 宋康昊说着，给了光昊一巴掌：“你的鞋子尺寸是250mm对么？” ... 林浩直皱眉，看得出这种表示所谓亲近的陋习他是鄙视不以，但又一闪而逝。反倒是让人拿过来鞋子，道：“这是NIIKE，N，I，C，E.” “NIIKE，谁在意啊？” 宋康昊瞟了他一眼，然后无视。 镜头继续从左边拍，但终于是漏出林浩侧脸了。他看着几人强调了品牌不对的事情后，看着众人没有一个人理自己，在意这件事情... 忽然就感觉索然无味。 林浩迅速就转了个身换了个姿势，不看这里的所有人。似乎这样就能避开这一切，不与他们为伍。然后念叨着： “如果你给他买鞋，就得买正牌货...” 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几人兴奋地在手忙脚乱着些什么，欢庆着什么。 他眼睛里开始浮现出一丝鄙视，和一丝嘲讽。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情绪外露，因为他知道朴警官和曹警官只是为了补偿自己的愧疚心而已，并不是纯粹地属于关心别人怎么样。 “我打你是因为我关心你...”那边两人开始洗脑。 然后... 秦俊昊就张着嘴，看着林浩在镜头主角不是他，只有一个侧脸的情况下，第一次奉献出了无声又炸裂级别的表演： 林浩嘴角紧抿着，然后又砸吧砸吧嘴，舔了一下。 突然就笑了一下。 这笑的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又顺其自然，特别冲突，带着些不明所以的迷思，但好像你觉得他又本该如此。 直到有些干裂的嘴唇和湿润的舌头轻轻那么一舔，好像竟然和谐了下来。刚才那剑拔弩张，甚至孤傲的东西，突然山崩一样塌下。 似乎是终于平息了什么。 苏泰允的眼神望着朴警官和曹警官，居高临下，辗转，从激烈到平淡，再到最后一切都已经消失在了眼眶。 然后他低下头。 把这根烟细细密密地摁在烟灰缸里，熄灭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蛋疼的秦俊昊 秦俊昊在洗脸。 虽然早上已经洗过，但这会子他还是要再洗一次，因为出汗。 那为什么出汗呢？ 自然不是因为太热，而是开拍这一个月以来，林浩的表演太...好了。比他预期的要高了一个层次，也比同组演员要好上一个层次。 好吧，他开拍之前就从没想过这个情况，以至于这一切真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秦俊昊有点措手不及。 一个99年出道的新人，拍了几部戏，就拿了个戛纳影帝。他也看了那部电影，演员固然厉害，但也有导演加成的部分。 所以秦俊昊是绝对不会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演员，能在戏里把年长他许多的本国的影帝压制得死死的。因为宋康昊是角色本身出彩，林浩是自身出彩。 “阿西吧！” 想到这个，秦俊昊把毛巾在脸上胡乱揉搓了几下，又放回水里，冰凉的感觉让他似乎好受了一些。 他写本子的时候，朴斗满是他花了大心思，而苏泰允是有欠缺的。所以在画分镜什么的之类的时候，多数是以朴斗满为主体——哪怕现在签的是林浩一番男主。 但人家是真有本事。 镜头拍到他，他就算不那么用力演，也非常自然地特别抓人。 如果要用力表现的话... 那天看到那个镜头，他整个人就是一股控制不住的颤栗和兴奋感，直往眼眶那里刺，激得他眼睛都直了： 他应该是这样！他就是这样！ ... 所以很郁闷，这件事情其实类似于《烈日灼心》里面段一宏本是配角却被演得压了邓朝，而这两人的表演，甚至显得郭涛这个影帝都只能被单纯看做“石头爸爸”。 就是这种感觉。 秦俊昊对着镜子，思考自己是不是把朴斗满描绘得太丰满，限制得太死，反倒是不如有些地方可以自由发挥的林浩来得好？ “砰砰砰！” “谁啊？” “导演，是我！”助理拿着本子：“林先生想找你确认一下，他明天的戏份都安排在了上午吧？” 他于是把毛巾挂上去，打开门点头道：“是。” “好的，导演。” “等一下！” 助理抱着本子就要走，又被秦俊昊叫住。就看见导演想了想，才挥挥手道：“没什么，你去吧！就告诉他剧组这边不用担心，也预祝他拿奖...不，你告诉他我觉得他一定会拿奖。” 也没必要和演员沟通这个了。 其实想明白了也就是：人家真的没有真的说我就是刻意要压制你的演员，人家是正常发挥，都能把人物演活了。 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情无法解决... 蛋疼啊！ 同组演员拿不出同水准表演，真的非常可惜啊！这两个角色应该是势均力敌的，现在弱了一些，也只能用镜头多关爱下了。 ... 林浩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经让导演觉得郁闷了。事实是他其实演这个的时候，还真的让他自己郁闷呢。因为这个角色吧，本身就不是用力地角色，连情绪外泄在前期都很少。 所以要抓住机会，就好好做。 哪怕你镜头只拍到我半张脸，我也会奉献诚意满满的表演。 但你要说表演多让自己惊喜？ 真的...不至于。 目前他的角色绝对是没有超过《站台》和《百花深处》的，只不过是秦俊昊可能自己作为新人导演没有切身体验过这种感觉吧。 因此这算是认真准备后的正常水平。 还是那句话：没用过好演员罢了。 “那就先这样？” 对导演想法不知情的林浩，现在正在和工作室打电话，因为现在已经是10月20号了，明天上午拍完，他就要回国去参加金鸡奖。 “那老板，采访这边安排...” 负责联系媒体的田浩然问道。 “没事，你们把好关就行了，我没什么不好问的。” “那《活埋》那边的事情...” “那个，我一会看吧。” ... 明天就要出发，剧组的事情要先暂停一下。林浩也终于从拍戏中抽身出来，忙一忙别的事情了，这两天要处理太多事了。 首先是《活埋》那边要查看一下这部电影带来的后续资源。它在北美第二首票房逆跌达到1000万后，第三周收800万，第四周收入500万，第五周200万。到现在，已经突破3500万美金大关，全球票房已经破了5500万大关。 口碑之下，倒是跌得比较慢，但后续的余温也差不多了。因为狮门终于突破3500万美金，也就撤销了对北美院线方面的地公关，让出排片。 果然，这一周，票房断崖式暴跌。 但已经够了，林浩现在已经收到很多海外资源了。 然后就是今年的金鸡。 陈恺歌的《百花深处》和《和你在一起》都入围了多项奖项。而金鸡和金马不同，本身就是偏向内地的，就是喜欢把奖项给一些比较有郑智元素的电影颇为让人吐槽... 至少现在还是这样，所以林浩虽然期待，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曾黎则是满满的开心，最佳女配角提名是她和袁泉两个人，96班二分之一谁拿都可以。 但你要说私心的话... 袁泉99年参演首部电影《春天的狂想》就已经拿了金鸡最佳女配了，所以万一呢？咳咳，曾黎觉得自己的角色虽然少了点内涵，有点片面，但说不定呢？ 最后还说就是《鲁豫有约》的事情。 本来就请了林浩一个人，但女朋友那天晚上打电话过来，说《鲁豫有约》请她们去做惊喜嘉宾。 得，这还惊喜个啥？ 估计到时候去金鸡的两位，曾黎和袁泉，就是惊喜嘉宾了。 ... 10月17日，林浩回国。 直接去了江苏无锡。 今天这次采访是凤凰卫视专门租了个地方，布置了一个展厅，派头十足。 不过也是因为林浩真的是所谓的“节目首秀”吧，他除了参加一些央视的节目，真的别的什么节目都没有参加过。偏偏报纸上，又是这几年满城风雨的人物。 所以这个架势，不算浮夸。 一路过去到了那边，第一眼见到陈鲁豫，他第一印象是：这个头好大...真的好大，人也很瘦，厌食症这个事情... 第二印象是： 沈凌模仿的还是蛮像的，他在《百变大咖秀》里模仿的都好像还蛮像... 好吧，身材还差了些。 友好问候之后，他便最后一次查看了访问的一些问题。林浩因为家庭的关系，小时候的事情自然是不敢说，说了他母亲那边的关系也不可能让你播出来，所以就从大学开始说起吧。 刚好96班嘛，有得聊，何况林浩本身就有太多让人好奇的了。就冲着这些个东西，报名的人那叫一个多啊。 现场都不用导演组的人多次沟通，都纷纷表示放心吧，我们很捧场的！ ... 上午10点，节目正式开录。 节目组尽量还原了凤凰台摄影棚的布景，鲁豫今天穿了一身桃红，俏皮又有些喜庆，正常走到台前，她的脸色有一点期待： “其实我看得出大家都很兴奋，很期待今天的嘉宾。我也一样，因为他这些年接受过无数次新闻采访，但这样的深度访谈他个人的，还是第一次。” “从张一谋的《我的父亲母亲》到陈恺歌的《百花深处》，相信大家都很好奇他这些年的转变。” “那...接下来就掌声有请今天的嘉宾！” “啪啪啪！” 现场一群人兴奋鼓掌，有几个人还挥舞着手里的灯牌，看得出对即将出场的嘉宾充满期待。 而等林浩自己出来的时候，鲁豫已经做好了准备：“介绍一下今天的嘉宾，演员，歌手，制片人林浩。” 第一百九十七章 鲁豫有约 “哈喽大家好，我是林浩。” “啊！！！” 现场观众热情满满，主持人也很高兴。因为现在《鲁豫有约》还开始没多久，所以能请来这么有分量的嘉宾，她也很满意。 观众和粉丝在这个年代还没那么疯狂，所以追星粉丝叫也就尖叫几句。两人各自落座，先是一阵寒暄，类似于“欢迎光临”“天气不错”之类。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鲁豫开口便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林浩你这是第一次接受这种央视以外的节目邀请，对吗？” “额，应该是的。”林浩道。 “感觉怎么样？” “还行。”林浩黑线，你都还没采访我我有啥感觉，只能勉强回答道：“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蛮开心的。” 鲁豫最擅长的其实就是尬聊，所以她依然很顺畅：“是吗？说起来你为什么都不太接受节目邀请呢？” “之前没人邀请，现在比较缺时间。” 林浩尽说大实话。 “真的吗？” 还好她下一句没接我不信，而是道：“对，好像确实是。听说你最近在韩国拍戏，感觉怎么样？我看了一篇报道，说是导演非常欣赏你。” “还好，就是语言不大方便。至于导演那边...夸奖我现在也是挺烦恼的。” “为什么呢？” “就很容易让我看不清我自己。” 林浩说起这件事去，有些郁闷：“尤其是我最近这一阵拍戏吧，也就是自从拿了戛纳和最近票房的一点成绩之后，就很少有人说我不好了。甚至说，基本上都是捧着我，但我知道我自己还是有不足的。” “哦...那是个问题。” 鲁豫有些楞，她本来就是随便尬聊几句然后进入正题，没想到人家直接就这么深刻。 “那你现在是怎么办的呢？” “倒也没有特别做什么，但我想我会少听一些夸奖。反正我挺怕哪一天大家夸着夸着，我自己都信了。” ... 也许是林浩上来就这么坦诚，把她吓到，以至于很快鲁豫就把话题转移到安全节奏。首先就是第一个提纲里的问题，也就是96班的事情。 “大家知道你们96班现在可厉害了，你，章紫衣，袁泉，曾黎，刘晔，还有好多好多。你能给我们说说，你们当时班上是什么样的啊？为什么大家都会这么成功呢？” “还好，就跟大家一样。” 林浩回忆了一下，道：“就可能班主任教我们比较好吧，会希望我们学习表演，是更多的为了艺术而不是其他。加上可能是机会比较好，刚好在这时候有导演需要我们这个年纪的演员。” “那当初张一谋导演是怎么选上你的呢？刘晔也很不错啊，为什么不选他呢？” “这个...我也真没那么清楚。” 林浩再次黑线，这问题问的。他只道：“不过我觉得可能张导当时比较满意的是我比同龄人心理要成熟一些，而父亲这个角色相对需要一个沉稳一些的演员。” “是吧，我也觉得是，听说你还因为这个角色拒绝了《还珠》剧组诶！” “那个并不是，只是一个试镜的机会，其实...” 如此这般。 林浩聊得很开，他现在上《鲁豫有约》其实是要宣传《英雄》，所以自然希望看点多一点。 但一旦涉及到“张导和陈导的比较”“《卧虎藏龙》番位之争”“同学章紫衣和刘晔和娄烨合作”之类的事情，他又开始嘻嘻哈哈打官腔。这种东西只是圈内关心的，他也没必要说。 所以看这个采访倒是可以了解到林浩很多作为普通人的一面，光鲜亮丽的部分？ 用林浩的话说，他最近接受的称赞太多了，就不多聊这些了。 夸奖听多了，只会觉得空洞。 ... “噢，所以你当时写《最初的梦想》也是对自己的激励，才偶然写出来的？” “嗯，差不多。” 录制进行一个多小时后，也聊得差不多。从上学趣事，成长经历，到拍《卧虎藏龙》《百花深处》，还聊到了《站台》。浅尝辄止的是电影内容，聊得比较多的是拍摄时候的趣事这样子。 鲁豫还尽量把话题往贾章柯，章紫衣，还有导演身上引，然后又聊了聊《活埋》。这部戏在国内其实也就属于“能上映能看到但票房你就别想多少了”的类型，但也不妨碍知道海外多火的鲁豫一阵夸。 最后，聊到了他短暂的歌手生涯。 “那个...也还是有很多高小松的功劳，他帮忙编了曲子。” “哦呵呵呵呵，是吗？我不信！” 林浩于是感觉录制圆满，继续谦虚道：“这个确实是了，如果要说辛苦一点的话，可能是录制的时候。你知道我唱那个高音，也是比较费力的。” “哇！你好厉害，我不行...” 然后就在这样的氛围里，鲁豫也还算是记得把控着时间，该那几位出场了——这就要说起其实林浩的稿子在写的时候，就有一个难题，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特别失落的时候。 谈话节目一般都要上点感情戏的。 通常是过往的苦难... 一路这么顺，强行煽情不好吧？ 所以最后节目组的设计，就是请他的朋友来。导演在下面举牌提示，两人再聊了能有五六分钟后，鲁豫突然一副想起什么的样子，道：“说起来，你这次来录节目，你的一些朋友也来了，你猜猜是谁？” ... 还有谁？曾黎，袁泉啊！ 林浩虽然心里面清楚，但还是故作疑惑状猜测道：“嗯...何炯？”态度之恳切，你必须相信他是一个好演员。 鲁豫用手撑着头，思考状： “嗯...你多猜几个看看，猜满五个吧。” “那个...黄磊？高小松？刘晔？章紫衣？曾黎？” “有猜到的了，再猜猜看！” “再猜啊...袁泉？梅婷？管虎？姜武？许魏？” 现场观众也是有些惊讶，本以为林浩是个在圈里自己一飞冲天的独行侠，没想到也还算交游广阔啊！ 那是... 一个何炅，就是娱乐圈半壁江山了。 台上鲁豫神神秘秘的样子，不多谈，直接道：“那好，接下来我们一起看看来的都是谁。林浩，我给你这么多机会，要是你都有没猜着的，我就看看你怎么解释...” 林浩信心满满，想说我早就有线报了。 然后，他就看见后面出来一堆人... 曾黎，袁泉不说，刘晔也还好了，章紫衣直接让林浩直接表示问号，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情...还有秦昊，牛青峰和党昊胡静... 这特么？96班是都这么闲的吗？一来来八个人，我猜了11个名额... 这叫什么事？ ... 几乎所有谈话类节目，发展成熟以后都会有采访嘉宾朋友的环节。以前大家比较闲的时候，还时不时抽时间出来现场，后面就多半变成视频送祝福的形式。 这不仅是了解嘉宾的更多面，更是为节目带来额外的热度。甚至有的时候送祝福的嘉宾有个大明星，大流量。 比如没有降温之前的鹿晗... 好像现在也还行吧，如果是他来送祝福，那标题可能就是“XXX讲述大学往事，好友鹿晗送上祝福。” 但一般现场也就来个两三个。 你特么一下子来8个？中戏96班一共就多少人，你这是要给我凑两桌麻将，还个个都不通知我？ 今天的副标题已经定了“96班聚首”吧？ “好啊你们！真的一个都不通知我！” “通知你了，就看不到你现在的表情了。”党昊第一个冲上来和林浩拥抱，然后众人依次上前，包括连章紫衣好像都收起了她的姿态，只是作为普通同学出场。 人群中他对视了一眼曾黎，曾大妞也无奈摇头： 其实这就是毕业之后的同学会一样，虽然情谊还是在的，但也只有同学有混的出息的了，才能一呼百应。何况，大家本就都在这样的娱乐圈。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同学和新戏 老实讲，96班之前聚会就不算少的。只是随着一个个都闯出了名号，基本上都忙了起来。所以你想想大家有多久没聚一聚了，好嘛，也快一年了。 “欢迎，欢迎！” 鲁豫在一边看见这个效果，也很满意。 其实她们一开始请的时候，本身就想着请一些不太忙或者不太红的同学嘛。 这就发了邀请，本以为两个就行了。结果秦昊，党昊这俩也就算了，牛青峰，胡静也都承认来。 来就来嘛，但了解到宿舍就差个刘晔？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节目组试着联系一下，结果刘晔上个月底刚拍完《紫蝴蝶》，也有空！ 不仅如此，过了不到一天吧，刘晔也打电话来说章紫衣拍完《紫蝴蝶》，她也来... 以至于节目组都懵逼了，党昊秦昊这俩大家都清楚，胡静牛青峰你说也可以理解，刘晔和章紫衣？ “哎哟，可以可以，谢谢谢谢。啊，各位今天来帮我捧场，晚饭我请大家啊！”那边，一群人寒暄可得好一会，林浩这时候终于才是下了定语。 导演组也是兴奋。 债多了不愁，嘉宾本身就超员了，干脆继续向后续出来消息的袁泉和曾黎发邀请，也来了。 不然你说呢？沙发这么大。 一群老同学聚在一起，他们彼此太熟悉了，随便就能聊几句大学时期的往事。再加上鲁豫虽然吐槽她有时候尬吧，但人家毕竟是知名主持，只需稍稍点播一点节奏就很棒，所以更是给后半段录制增加太多乐趣了。 ... 有这么多老同学打底，说话都要抢着来呢。 但谁也抢不过咋咋呼呼的党昊： “那可不是，记得我们军训的那会，国旗班你知道吧？那时候我们第一届，浩子第一个就被看上了，你知道，扛旗的那个，走最中间。” “是吗？哎呀真好。” 鲁豫此时并不知道，接下来她说话都要开始抢了。 “当然啊。”牛青峰也插嘴：“诶，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选班长了，我们军训期间去吃饭要喝酒...” “哇你们军训喝酒啊！” “咳咳，没喝成，就是林浩说的现在军训，喝酒万一误事呢。我给你说，我说都不好使，得他说了。到头来，我是苦活累活都干，人家有什么好事还都得找他。” “那我得说两句。” 胡静这时候终于也插话了：“人家也干活啊！当时晔子不也是被选进去了么，天天加练，都是林浩帮忙的。” “你还记得啊...”刘晔郁闷。 章紫衣稳坐C位，这时候也道：“你就帮他吧，说起来，我记得咱们三试的时候，你是和林浩一起来的吧？” 话就开始越来越密，一呼百应的。 节目组是又开心又痛苦，开心的是，一聊大家一起回忆很快就多了很多新鲜内容，也热闹；痛苦的是，质量都这么高，到时候两期真的感觉打不住。 这家伙，难搞啊！ 但终于还是从大学开始到大学结束，重新聊了一边，精彩纷呈互揭老底。鲁豫真的笑的哟，林浩好几次怀疑那细细的脖子撑不住她的脑袋。 最后录完，准备的后续问题都没问。 袁泉就说了七八句，曾黎和秦昊甚至全场就说了两三句话。 当然了，大家也默契地没有提自己的事情，来捧场就好好替林浩的《英雄》打气。虽然这家伙最近好像各方面都起飞，但是投资如此巨大的《英雄》，这个三番尤其有意义。 前提是...口碑好。 但《英雄》也搞了点映，就在上月月底，口碑有点...一言难尽。 ... 下午四点，西新饭店。 “诶，来咯，我给你们说上次我来这边吃了这个螺，那叫一个难忘，叫什么来着？” “这是我们的招牌汤丝螺，很好吃的。”服务员也是激动，以及他第一次才发现，啊，原来这人来过我们这，还是个明星？ 而现在着屋子里一圈的明星同学，刚才《鲁豫有约》并没有聊爽，现在等到服务员出去了，还是叽叽喳喳： “真的没那么好？会不会改一改啊。” “估计不会了。”林浩摇摇头：“拍的时候我就提了，难了。” “那也差不到很多，毕竟是张导的片子。” “就是就是。” “诶，黎黎，你最近怎么样啊，我听说...” 下了节目那就不止是围绕着林浩聊天了，班上的同学现在也才出来两年，还都没有到说什么以后那种“十年同学会”好几个人围着舔的架势。 但...也有那么点有意无意吧。 上次林浩《百花深处》请了宿舍的人，大家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想法的。不过都还脸皮薄，不好意思说，除了... ... 林浩正在跟秦昊聊天。 他才是那个比党昊还要过得蛋疼地，听他说今年就推掉了8部戏。林浩毕业之前就跟他聊过，现在还是一样：“我说，你真的先演着。演着人家才知道你还继续再做这个，才知道你的水平，不能就不演啊！” “我知道，只是实在是水平太差了。我和你们不一样，外形条件啊什么的...” 秦昊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也叹气：“现在想起来一开始还是有些不错的剧组，我当时其实也可以接的。” “你啊，这就跟找工作似的。一开始觉得不符合自己想象，结果后来才发现，应届毕业生的春招那一阵，可能才是工作机会最好的时候。” 林浩嘴不停，嗦螺丝让他吃的开心。 最近在泡菜演敬茶，和戏里的人物一样的吃食，嘴里都没啥味了都。泡菜这个泡菜那个，那天拍烤肉店都算打牙祭了。 结果聊了一会，就感觉到章紫衣碰了碰他，林浩转身： “怎么了？” “听说你有一部新戏立项了，怎么样，有没有让我们毛遂自荐的机会？”章紫衣拨了拨筷子，笑道。 “什么戏啊？”党昊还一脸懵，但班上很多人倒是都知道了的样子。 “我看了采访了，说是个灾难片吧。” 林浩跟曾黎对视一眼，道：“嗯，是。”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我的机会，我好久没拍戏了。”党昊于是乐颠颠凑上来，他心思最单纯，所以其实别人只要起一个头，他就会傻乎乎往前冲。 “...有。” ... 一瞬间，桌面上的人几乎都眼睛闪闪发光。这个在2002年，大家在国内还在挣扎的时候，如果能去国外露脸？ 想想一句台词的范彬彬吧。 真的，而且也就林浩这种能和狮门进行一个扳手腕，自己当制片人的才有机会。一脸兴奋，于是党昊继续开问： “啥！啥！是个啥！” “咿，你是王宝强么？” 林浩却不以为意，看了看：“啥还不能说，总之到时候二月份左右吧我会试镜。先说好啊，基本上都跟晔子在《百花深处》的差不多...” “能露脸就成！到时候，也可以说我是拍了国际大片了。” “就是就是...” 林浩也笑，他本身就需要一些配角这倒无所谓，互相帮...好吧，提携一下同学吧。不过章紫衣先是有点失望又继续喊着吃菜。这么快就放弃... 怕也是知道一点内幕，一会要找自己私聊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金鸡百花 如果林浩第一次当制片的《百花深处》基本上大家都认为是挂名，陈凯歌有绝对的主动权；第二部《活埋》都不知道他选角，就算知道也多半不看好；第三部，那就绝对是众人蜂拥而至了。 谁都想搭上他这班快速上升的列车。 毕竟以后的话，可能就很难攀附上去了。比如你知道比如李连杰，现在一般他的熟人也不会说就找他要角色这些吧？当然首先肯定有他不是制片的原因，但其实也有两者相差层次过大。 而目前来看，林浩这边还没有到特别特别大...或者属于有点大，但可以搏一搏的程度。 那再说回来新电影的事情。 《活埋》挣了大钱之后，林浩继续求稳制作中小成本的电影——本来环球那边也有让他去当编剧和主演，尝试上千万美金制作的。但失去了制片的身份和权利，加上高额成本，林浩自忖还是不行。 所以还是五百万美金以下的成本，在演员选择上依旧会是便宜的来，而据说场景也会取在亚洲。介于国内的政策和林浩最近的合作，极有可能取在韩国。 章紫衣应该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吧。 之前有一位过期的巅峰期二线女演员联系他，问题就出在片酬上，也是没谈拢的。 但...真以为狮门那么好心？ 让别人来狙它的新项目，就放出那么多新消息？ 想太多了，这部电影根本不是什么灾难片，也并不是在韩国拍摄。林浩拿出的，是一部当年在剧本库吃灰多年，但现在应该还没写出来的《逃出绝命镇》。 ... 无锡宾馆外的咖啡店里，章紫衣约在这里见面，倒是并不出意外。 她其实02年到目前也就拍了一部《紫蝴蝶》。各方面的原因吧，这对于上升期的演员来说是很蛋疼的。 她需要更多资源。 “如果合适的话，我可以零片酬出演。以我们之前一起合作的经历，完全可以把《卧虎藏龙》拿出来说说，后面《英雄》也是...” “...” 林浩当然不排斥两人继续合作，但现在基本上是谈商业了。不过这一次吧...林浩想了想，还是道：“如果你要试试的话，我建议你也是尝试配角。” 《逃出绝命镇》这部电影，说白了就是黑人的意淫。 在这部电影里，它票房之所以高就是因为黑人长期受到压迫之后，多年沉积的被害妄想症让他们看这部电影有着不仅仅是故事，还有故事之外的文化背景的代入感。 所以林浩把这个本子写出来自己演，在主角已经换成黄种人的情况下，本身代入感就已经弱了，女主必须是白人。 其他人种没戏。 像他们班同学如果去客串露个脸还行，但电影全篇其实会在各种地方暗示黑人白人这种事情，毕竟要为了票房考虑。 人种+奥斯卡的最佳原创剧本。 好牌就要打到最大化。 所以在亚洲拍？韩国？ 都是扯淡的消息，章紫衣这边也只能说，扑了个空。两人并没有聊出个所以然来，第二天林浩还是正常参加金鸡奖。 收拾收拾心情，《鲁豫有约》和同学聚会，连带着后面的电影也只是小插曲，他回国主要是来参加金鸡奖的。 ... 22日晚，无锡。 《百花深处》主演除了冯远正全员到齐...好吧，其实也就是曾黎林浩。 刘晔那个缺心眼的，还想着一起来给林浩捧场，被他轰走了——你好歹是个影帝，现在还来给我做配角，真是把自己份也弄得太掉了。 一路到了现场。 44组嘉宾，乘坐别克车过来，过来就被那二十多个金鸡百花的雕塑给震惊到了。能有七八米吧？ 然后走近一看，塑料的。 好吧，要真是石头的，那就真的奇了怪了 走上红毯，也就是所谓的星光大道。因为陈恺歌和陈红一组先走了，所以这边两个小萝卜丁挨个登场，两旁还有粉丝欢呼，曾黎就忍不住往边上看。 她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有那么点怯场的意思其实。很快，就把红毯主持之一文清给看来了。 “林浩，曾黎，还有刘晔，晚上好啊！”文清先开口握手，她是02年的春晚主持人，所以这倒也是小场面。 “晚上好。” 两人都应声回应，这边文清继续道：“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百花深处》的男女主演了。两位这一次都有提名，感觉怎么样？” “挺开心的，也很荣幸有这个提名。” 曾黎很官方。 林浩因为资历的原因，虽然首次来但还比较自在，便道：“我也很开心，就是冯哥这一次没有提名，也是有些遗憾。” 冯远正这一次没有拿到提名，本来建议是给他报最佳男配角那就有机会，但是人家拒绝了。 “确实很遗憾，我看了冯先生的表演，也很优秀。可能，是他另一个角色太深入人心了吧！” 众人笑，《百花》上映期间就有人因为冯远正不去看这部电影的。 一顿尬聊，最后文清问道：“那我们都知道你在海外拿了影帝，想知道今晚你觉得自己有没有机会也拿一个影帝呢？” “额，这个看缘分。” “那我是支持你的，加油啊！林浩曾黎，希望你们都有好的收获！” “谢谢！” ... 红毯主持那是很忙的，哪怕你再红，下一车的嘉宾来了，文清还是立马提了提裙子，转身闪人。 待进到礼堂，两人才算一松。 这金鸡可不比其他颁奖礼，说实话这是比较严肃的场合。上头多少人关注着，央视转播着，意味着你其实也得小心谨慎一点。 而礼堂开幕更是如此。 就这个大家可能不清楚，以前金鸡百花的规则不一样。所以今晚是第25届大众电影百花奖、第22届中国电影金鸡奖、“太湖杯”第11届金鸡百花电影节闭幕式都在一个地方举行。 一起办了。 李咏主持的，还算好，但基本上也是各种你知道的：咱国家好，咱领导好，咱过得幸福，咱产业发展大力改革后取得了什么什么成就之类的。伴随着中途的歌舞表演，也是那种国家队出场，欢唱祝福歌曲的那种... 好容易过去，百花奖先颁发。 众所周知，百花奖是观众投票，所以基本上没有悬念地，最佳故事片直接三朵花：《大腕》、《二十五个孩子一个爹》、《法官妈妈》。 得，行吧。 最佳男配角给了英达的《大腕》，最佳女配角给了袁立的《绝对情感》。 最佳男演员给了葛优的《大腕》，由他爸葛存壮给颁奖，最佳女主角给了迅哥儿的《烟雨红颜》。 然后，金鸡奖这才开始。 第二百章 拿奖 八点四十，无锡市人民大会堂。 《百花深处》剧组坐在第二排，基本上是最前面。旁边挨着的，是《和你在一起》剧组，也是陈导的剧组。再加上第一排就是各种市里还有上头的领导，所以这一块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镜头照顾得最频繁的区域，那叫来回扫射啊... 哒哒哒哒！ 两人不得不保持微笑，端正仪态，等到歌舞表演的时候才可以放松那么一点。但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所以林浩就呆坐着出神。 “想什么呢？”旁边曾黎小声问道。 “没什么，我想剧本的事情呢，明天下午，我又要继续开始拍了。”今晚领奖，连夜林浩就要飞回去《杀人回忆》剧组，然后明天下午就要开拍。 “那...你说我们今晚能不能拿奖啊？”最后，曾黎还是问出来了。男朋友这么没心没肺，都不想想自己今晚能不能拿奖么？ 哦，你戛纳已经拿了，打扰了。 “...” 这边林浩一听就头大，但还是坚定地说：“我觉得你还是蛮有机会的，因为袁泉毕竟拿过一次了。” “呃，我觉得好难，我的角色局限性很强，没有那么全面。”曾黎轻轻摇头，道：“我看了泉儿的角色了，我觉得她很可能再拿一次。” 是啊，确实这一届说不好，甚至袁泉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这种话绝对不能从我嘴里说出来就对了，女朋友就是要一路支持嘛。 何况曾黎其实是被美貌压制了演技： 《百花深处》里，曾黎出场的身段形体，还细微的表情，可圈可点的。没人夸她演技只是因为她面对的是林浩和冯远正的对比啊！你就想想能在这两个家伙的夹攻下，还能成功演绎好一个“梦”，也真的不可圈可点。 所以林浩依旧满脸坚定： “这都说不好呢，各种因素吧。而且你演白梦也真的不差，不然怎么会被提名？” “嗯...” ... 两人聊了两三分钟，很快这一首歌曲又完毕。终于是金鸡奖的技术类大奖完毕，正戏开始，今晚的第一个演员奖最佳女配角。 入围就俩，袁泉和曾黎。 镜头给到了两人，曾黎满脸笑意实则紧张，袁泉则是依旧一脸淡定。 真的，林浩突然就觉得好像从上学的时候就是那样，袁泉性子里好像很难有特别急躁的那一面。你就仔细看曾黎那是死死地盯着李咏手里的卡片，袁泉则是一脸放松。 用她之前采访的话说： “能入围就已经很高兴了，黎黎和我谁拿都不错。” 或许这就是拿过的人的底气吧。 而由于并不是什么大奖项，所以李咏并没有多铺垫，道：“今年入围我们最佳女配角的，是两位优秀的演员。第一位是来自《百花深处》的曾黎，她在电影里饰演如梦似幻的白梦，广受好评。” “第二位是来自《美丽的大脚》的袁泉，质朴感人的表演，让夏雨这个角色活灵活现。” “两位都很优秀，所以我们来看看获得第22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配角的就是...” 李咏拆开信封，直接道： “恭喜，《美丽的大脚》，袁泉！” “啪啪啪！” 台下于是鼓掌，袁泉起身鞠躬感谢。林浩默默在下面握了握女朋友的手，然后两人默契地跟着一起鼓掌。看得出脸上失落也是有一些的，林皓打算晚上... “...以及，《百花深处》，曾黎！” ... 得！一下子掌声都有点稀疏，显然是被搞的傻了。 不是，这双黄蛋下的，总共就提名俩... 不过曾黎可管不了那么多，她听见自己的名字，是在并没有希望的时候。所以脸上先是一愣，脑瓜子嗡嗡地响，然后不自觉就捂住嘴。类似于，马斯纯在周冻雨之后，听见自己也拿了影后吧。 所以直到林浩给她大声鼓掌，陈恺歌拍拍她肩膀，她才赶紧上台。 边上台，边就哭了起来。 然后她又想努力不要哭，要笑，这种喜极而泣的举动，其实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憋笑，但台下林浩却心里默默地很感动。 大家也只是看到了她的美，王晶花也是往这边打造。但曾大妞看起来佛系，实则也是希望能有演技认可的。 曾黎有些激动，他完全懂。 “加油！” 他对着台上无声地喊了一句。 而台上的曾大妞却只顾着抹眼泪，李咏也安慰调侃了一句，便让袁泉先来：“让我们欢迎袁泉，这是你第二次拿最佳女配角奖了吧？再次获得这个奖项，有什么感受呢？” “很感激，也谢谢金鸡能再次给我这个奖。” “我还要感谢《美丽的大脚》剧组，谢谢杨亚洲导演和倪萍姐...” “最后我也要恭喜一下我的同学，曾黎。别哭啦，这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是的，那我们接下来就欢迎曾黎！” ... 曾黎这时候已经情绪平静下来了。 再次被袁泉提到，不自觉解释道：“我没哭了...哎哦，这下我被好多人看见我哭了...”想到全国都在看，不禁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哈哈哈！” 台下顿时有不少人就笑出了声，曾黎好像还是在梦游的状态。但也就是这样吧，反倒成了目前的晚会最有趣的一幕。现场气氛，也终于在领导的笑声里一松。 台上，曾黎赶紧平静下情绪。 道：“谢谢，谢谢大家。我其实很想要这个奖，我也很感谢陈导，谢谢剧组里的演员，林浩，谢谢冯远正，谢谢为这部电影付出努力的工作人员们。” “嗯，我还要谢谢我的家人朋友，一路支持我，从来不抱怨。” 曾黎在台上直直地盯着林浩，引得他眼皮直跳。好在她很快又冷静下来，继续按部就班的把自己准备的获奖感言讲完。 林浩于是松了口气： 他现在当然不怕曝光恋情了，但曾黎要是被爆出来，可能影响还是不小。 还是先谨慎一阵子好了。 ... 最佳女配角双黄蛋，至少现在大家皆大欢喜。而接下来最佳男配角给了王志文的《和你在一起》后... 双黄蛋继续下起来！ 最佳导演给了杨亚洲的《美丽的大脚》和陈凯歌《和你在一起》；最佳女演员给了陶红《生活秀》和倪萍《美丽的大脚》。 这种操作... 以至于林浩感觉头皮发紧： 不会最佳男主角也来个双黄蛋吧？ 真的，金鸡组委会最为人诟病的就是双黄蛋这件事情。虽然演员也觉得高兴，但是无疑这个含金量，在本身就比较偏低的情况下，又稀释了一半... 不过你还没拿呢，就想这个。 林浩转头看了一眼，陈导安静坐着，曾黎还在摆弄着奖杯傻笑。明显女朋友今天都高兴懵了，他也只能叹叹气。 “...也是我们新生代很优秀的年轻演员，林浩！那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是谁获得了今天的奖项呢？” 台上李咏也终于开始了最佳男主角的最后流程，打开信封，眼神一飘。 完犊子，难不成又是两个？ “获得最佳男演员的是...林浩《百花深处》！” ... “啪啪啪啪！” 全场这一次掌声雷动，所有灯光和镜头都聚拢以了过来。目光中心的林浩其实发现自己还比较平静，因为他在等着看有没有双黄蛋... “没有了！赶紧上去啦！” 曾黎这时候回神过来了，一眼就看穿林浩在想什么，赶紧道。 “啪啪啪！” 还好在场掌声没有断。 林浩也是赶紧起身出来，他走得很快，上台，在众望所归中双手接过了自己第一座三金影帝奖杯。这时候站在台上，相比于戛纳时候的头脑放空，现在其实是更多的感慨： “谢谢，谢谢大家。其实我一开始在拍《百花深处》的时候，和陈导商量剧本之类的，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能演好，电影是不是能拍好。但陈导给我说，林浩你一定可以，因为就是看到了你我才决定把这部电影拍出来，拍成长片。” “谢谢陈导，我们创造了一个本不存在的可能，并且获得了一个如此美好的结果。” 林浩说完，再看了一下台下，道： “谢谢金鸡能给我这个奖，我以后也会更努力为大家带来更多作品，更多更优秀的，华语作品。谢谢大家！” 鞠躬，退场。 至此，林浩国外国内二封影帝。 继续势不可挡地向上冲去。 第二百零一章 拍摄继续 林浩感觉自己是第一次认识曾黎，因为现在的她和平时大相径庭，好像自己的女朋友换了个人一样... 咦？ 怎么有点怪怪的刺激感？ 咳咳，好吧，倒也没什么，就是喝醉了唱歌——金鸡奖之后，三个同学都拿了奖，很兴奋嘛。于是先和各自的剧组庆祝了一下，然后又出来自己聚会... 就是这一次吧，曾黎难得的喝多了就开始唱歌，而且热情地号召袁泉一起来：“艾维巴蒂嗨起来！动词打次！咚咚哒次！” “我说嘿，你说嘿！嘿！嘿！哇哦！” “噢噢噢，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得奖的兴奋让今晚本来是大家好好吃个饭聊聊天，变成在这个包厢里面K歌了。 两个已经拿过奖的于是傻眼... 从没见过这样的曾黎。 还好她就是唱歌了，也就没有别的了。不过林浩担心万一哪天她真拿了个最佳女演员什么的，不得当场在颁奖典礼上K歌给自己鼓气： “亲爱滴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 哈哈，不过也还蛮可爱的，老是看见曾黎懂事沉稳的样子，这样反倒多了点鲜活气息。当晚，林浩还是正常跟着女朋友飞回京城后，又不得不马不停蹄飞到韩国，继续进行《杀人回忆》的拍摄。 ... 回国的几天经历过于精彩，以至于林浩在飞机上睡了个死去活来。等到下飞机的时候，发现自己躺着的旁边流了不少口水，有些尴尬。 咳咳，还好这头等舱里的乘客不多，应该也不至于偷拍吧？ 胡远生应该也没睡呢。 这事倒也是让他下了飞机神清气爽，戴着墨镜就往外赶。从中国到韩国，气氛大不同。国内已经算是讨论度不算低，韩国这边自然就是一两篇报道过去。 所以机场也不存在有记者什么的，正常就出机场走了。 到了剧组，这边的人蛮高兴的。 无论是林浩的《百花深处》拿下戛纳影帝和金鸡影帝，还是《活埋》商业票房大好，对于《杀人回忆》现在来说都是百利而五一害的，更有利于韩国电影走出去。 所以等林浩回来之后，剧组还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庆功聚会。林浩有些蛋疼，但还是应付了一下，就继续处理拍摄和拍摄以外，这几天耽搁的事情。 ... 拍摄部分的话... 其实这部电影拍到现在，已经拍过了猥琐男部分，拍过了朴新圭部分，影片随着发现光昊是目击证人而走向高潮。 也就是到了这里，才出现了林浩颇为摩拳擦掌的部分。光昊的死，跟苏泰允有过交集的女学生的死，还有最后对峙以及DNA检测报告。 这一段其实是狂风骤雨一样来的，但你得表演不能就这么狂风骤雨地来——上一个镜头还是这样，下一个镜头发生了这种事情，情绪一下就变了。 这可能是这个事件带来的，观众也能理解，但是如果中间加上一些衔接，然后每件事情中情绪等各方面一直在递进，那就是与普通演员不同的部分了。 那拍摄之外呢，事情也不是很多。 主要就是CAA那边最近主动联系他的高层，大力建议他更换合同，以获取更好的合作，加强深度。 但林浩深知这样约束也不少。 在他没多少资格谈判的时候，还是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才能把重生优势最大发挥出来。 不然真要和CAA签了美国艺人的合约，一准被他的著名的“打包服务”给包圆了。就好比可能《逃出绝命镇》会有真的二线女星出演，但其余很多东西也失去了把控。 所以他不想。 而另外一个人，更不想。 ... 24日，下午6点。 “林先生，劳伦斯女士找您。” 酒店里，林浩的门被敲响，翻译在外面道。也算是跟了这么长时间，一些习惯也算摸得清楚，所以翻译并未因为她是林浩的经纪人直接带过来。 有这个特权的，只有胡远生一个人。 “进来吧！” 于是金发妹劳伦斯拿着几个文件夹就过来了，她刚从米国飞过来，到了地方一路过来酒店，放下行李整理收拾好才过来。很会察言观色的她知道林浩不是吃苦肉计这一套的，专业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也是丝毫不提奔波，而且她也是拿钱办事，所以只道：“下午好林先生，这是我们和狮门沟通的合同。我们沟通到现在，已经是我能拿到的最好条件了。” “嗯好，我看看。” 林浩起身给她倒了杯水，示意劳伦斯一旁坐下，然后拿起这一堆合同开始看： 这第一次是没人看好他，第二次布鲁斯可不傻。所以像之前的超过1000万，1500万，2000万，3000万和5000万这种逐级分成的对赌协议，这边是不可能签了。 资本逐利，这么对你不就是因为你能给他赚大钱么？ 林浩倒也不是死缠着不放。 这种事情确实只能是头一次能搞到电影公司，好在他也不是那么缺钱。加上这次狮门也还算良心地给了编剧和演员的票房分成，到现在经过劳伦斯的再次争取，又多了百分之2.对赌协议也还在，不过没那么诱人了。 也还行吧。 看到这里，林浩抬头：“做得好，劳伦斯！” “我的荣幸！” 劳伦斯也满脸堆笑，看起来自己很好地完成了第一个任务。林浩应该暂时不会签新合约，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培养两人之间的利益链接了。 ... 林浩下午拍完戏，这会子再来看合同，也是有点累。好在他现在有律师，所以大概看完重点就直接传过去给律师仔细逐条对比查看，那之后，才差不多是最后的合约完全确定。 而下午收工并不代表一天的工作结束，晚上8点，剧组开车来到了拍摄地。 一座铁路桥的下面。 每天晚上8点30和9点的时候，会有一趟火车路过，剧组要抓紧时间拍这个镜头。 这让他想到了《站台》。 不过《杀人回忆》还是比《站台》有本事多了：光昊撞车的那个镜头，人家是专门有联系到相关部门拍摄的。 林浩他们的《站台》，嗨，说是偷拍都差不多。能联系到的，也就是那个司机，还是拖了多少关系和花钱的。 一时间有些感慨，不过确实已经不是当初啦。而时间也不等人，灯光就位，演员就位，导演继续回归正常节奏： “3，2，1，a！” 光昊跌跌撞撞从桥洞下冲出来，朴斗满和苏泰允紧随其后。《杀人回忆》，继续拍摄。 第二百零二章 NG 光昊作为一个智商有缺陷的人，在那个年代的韩国其实是尤为可悲的。 无论是朴斗满一开始的逼供的暴力，还是朴斗满之后心怀歉意但表达亲近也是用扇他巴掌的方式，都足以证明他的人生充满了悲剧。 而这一切，最大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他是个傻子。 傻子嘛。 他说的话，告的状，受的委屈就只有在被需要的时候才成立。 “轰隆轰隆轰隆...” 火车从桥上驶过，红白色的车皮光线明亮，显示出一点现代气息。 而在桥洞之下，这些人看不见的地方，光昊正手忙脚乱地跑着。他之前在店里，用一根带着铁锈钉子的木棒，一下子扎到乔警官的腿上，然后惊觉之后开始往外逃窜。 “光昊！” 林浩和宋康昊在他背后穷追不舍，但呼喊的声音似乎都被火车声压制住了。 两位探员也是心情莫名。 他们或许在想，光昊打人也是有缘有的吧？今天乔警官被上司训了，看见新闻心情不好直接砸了烤肉店的电视接着打人，店里乱作一团的时候光昊出手了。 而且虽然傻，但他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又或许，他也知道乔警官砸了自己家的电视，破坏了烤肉店，所以才这么激动；还是，他只是想从乔警官手里，救下来被乔警官打的那个人？ 还或许什么都没想。 不得而知，只是一路追赶。 ... “对...对不起！” 一路追赶，光昊手忙脚乱地爬上了电线杆。那种上面带有一根根钢筋，方便电工上去维修的那种。 “你怎么了？我们不是来抓你的！” 相比故事开始，苏泰允的声音竟然也变得特别大声，且激动。 “下来。” 倒是朴斗满的声音或许是因为跑步气喘吁吁，又或许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的改变，他开始变得平和。 “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光昊抱着电线杆，死死不松手。 宋康昊扒拉开了满脸激动的林浩，稍稍侧身仰起头，努力挤出一张和善且友好的笑脸，哄道：“我们会忘了刚才发生的这一切的，因为如果突然打起来，这种事情难以避免的。” 于是这时候林浩像是也反应过来似的，开始努力也跟着挤出笑脸。但似乎又因为他太激动，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几乎有点肌肉抽搐的架势。 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嘴巴却努力要咧出一个笑，以至于笑得比哭还难看。和旁边真的笑出来的宋康昊形成强烈对比。 “下来吧？嗯？” 说着，宋康昊一手按住想要爬上去的林浩。他知道苏泰允现在脑子想清楚了，但是还是下意识要主动出击。 ... 双方在一上一下对峙。 光昊的回答在夜空里飘荡： “如果我下来了，你们会杀了我么？” “香淑很漂亮...” “那些？我已经告诉你了...在树林的时候已经告诉你了...” “是的，在这，火车道旁的稻田里。” 宋康昊于是问出了关键的一个问题：“你看见凶手的脸了吗？” “是的。” “真的？” “闪电，卡啦！”时间似乎回到那一个晚上，大雨倾盆。“总是睡在奇怪的地方”的光昊，睡在稻草堆里。天上一道闪电划过，他在稻草堆里看见了那个嫌疑人的脸。 那个，正在作案的凶手。 “从这里，我看见了一切.”他终于下地，指引着二人过来。 “你看见了他的脸？” “三次。” “你记得他长什么样？” “很英俊，比我强。”光昊有些气馁。 宋康昊从兜里摸出来照片，真相似乎即将大白：“是这张脸嘛？看一看照片。” 照片上，是朴兴圭的脸。 光昊的眼睛一会睁大一会缩小，发出“嗬嗬”的声音，却答非所问地冒出一句：“你知道那火多热吗？” “看照片！” 宋康昊终于也忍不住了，接近真相的时候，却答非所问。 “好热啊！”光昊说着，眼神开始慌乱，拿着哨子吹了起来：“呼！！！” 宋康昊不由得大急：“振作起来！” 不要再变回傻子了！ 然后... “啪！” ... 扇巴掌其实某种意义上，算是演员多多少少会用到的。因此，还衍生出了各种扇地又大声又逼真的假动作，在各种节目上表演。 但是这一声“啪！”，又快又狠。 声音不大，但是是狠狠地抽了上去。贴着肉，实打实的那种。 是林浩。 他头发杂乱，脖子往前伸，手里抢过来的照片狠狠地往前怼着，几乎贴到了光昊的鼻子。似乎要强调什么，他眼角的肌肉都在条条分明地在鼓动着。 却又带着分明的几分祈求： “来！靠近点看！” 他全身的肌肉已经紧绷，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只要他说是，只要他说是！那个家伙，就绝对跑不掉了！一定是他，终于可以抓住他了！ “...” 然而光昊张了张嘴，却猛然卡壳，努力想说些什么，脸却被憋得通红，慢慢浮现起慌乱。 “cut！” ... 这节奏一下子就乱掉了，秦俊昊捂了捂脸，但再抬头已经是一片鼓励之色道：“没事没事，我们再来一条！” “抱歉，我太紧张了。” 朴努植也连忙应道。 菩萨知道他有多难过？ 特么的，两个大佬对着我的脸那么凶狠地逼迫我，我又不是真的傻子，能不蒙？而且这场戏感觉林浩输出强度高了很多，还靠的这么近，他也就一米六几，林浩这居高临下的... 好像整个阴霾，笼罩了上来。 “没事，来要不休息一下？” “不用了导演。” 朴努植深呼吸了几口气，被两位主演压戏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林浩或许说的真的是对的，韩国的电影产业，中下层人员还有很大素质提高。 但是... 这话绝对不应该由别的国家的演员来说！也绝对不该在我身上反映！ “a！” 于是一切再来，林浩眼睛瞪得老大。 他嘴不自觉张开，全然没了一开始淡定冷静的样子，甚至连当初最鄙视的所谓“表示亲近也不能扇耳光”这种事情，到了如今... 可他还是急切又压迫地吼道： “来！靠近点看！” 隐隐间，他好像变成了一开始迫切想要伪造证据破案的朴斗满。 “...” “cut！” “a！” “cut！” ... 一共拍了十条。 秦俊昊最后放弃了那个镜头的直拍，只是单独给到朴努植特写。就这样拍了一条，才算OK。 其实这也不算意外了，就是今晚折腾了快大半个小时也确实很磨人。秦俊昊其实很知道林浩演戏好，和他对戏的演员一不小心就被他带入了节奏，甚至显露出自己真正的情绪。 其实这有时候是好事。 演员能带对手入戏嘛，而且剧本也是按照有理有据来写的，人正常的反应也是相通的，所以只要不是忘了台词几次NG下来反倒是效果更好。 可光昊不一样： 他是个傻子啊！朴努植不是个傻子啊！这就很难。 “放心了，没事的。” 车上，林浩伸了个懒腰。虽然听懂还需要翻译，但是朴努植可以听到他的语气来理解：“你的角色难度很大，刚才我看你看照片那一段，演得已经很好了，没事的。” “谢谢，谢谢。” “没关系的，明天再拍，咱们今晚只剩一点点了。” “好的。” 莫名其妙的，他心里就松了口气。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这就就跟课堂上老师说你做不出来没关系，认真努力了就行。你一下子，就轻松了一样。 所以大家都清楚，那些夸奖，并不只是拍马屁。 不过越是这样，他就越期待之后剧本上的故事了。呐，该怎么找个理由留在剧组，等着观赏一下后续他的表演呢... 第二百零三章 尾声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划分到“祖上是韩国”，以及对方正准备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林浩，还是继续着自己剧组的日常。 包括认真演戏，包括继续角色分析。 也包括，和秦俊昊日常争论。 所以哪怕《杀人游戏》拍摄已经进入尾声，拍完他一下场，依旧是迎着导演上去，开始继续讨论可以调整的细节。朴努植见状，不由得走过来问宋康昊道：“他们还在争什么呀，不是都快拍完了么？” 宋康昊摇摇头： “拿到剧本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在说苏泰允会主动要求去美国拿检测报告，因为他是ABK，而且他有多希望想第一时间知道消息，而苏泰允需要一些冲动的地方，放这里正好。” “噢。” “然后就改了一下，但现导演似乎是觉得留下来这一段如果是别人劝说不太符合苏泰允的性格，应该是改成自己的原因。” “...” 朴努植眨了眨眼，真想来一句，这有什么区别么！ 要不是因为人家顶着诺大的名头以及前不久才压了自己的戏，他一准说这是在浪费时间。宋康昊读懂了他的眼神，也是解释道：“还是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 “细微，细节汇聚成的结果。” 宋康昊其实心中隐隐有些答案，他是和林浩对戏最多的人，便道：“实际上，导演希望我能做到的是情绪反应和变化，在很多地方给出暗示。” “是么...” “是啊。” 如果说非要有一个林浩最大的区别于自己的表演方法，那就是：“但只有他做到了，他很在意事情的某些细节，无论是表演还是剧情，因为他自己补全了剧本里苏泰允的故事。所以我才发现他其实人物活动范围，比我说不定都还要窄。” “那真是...他就这么认真么？” “不然呢？不过...我现在也差不多了。” ... 不这么认真不行啊。 或者说，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林浩他自己语言不通，拍摄地点也是个小城，所以整天在剧组里研究的也是戏码。包括现在，林浩也是同意了秦俊昊关于“最终说服苏泰允还是自己”的戏码。 “action！” “等等...那么，如果精子里的DNA被确定与朴新圭的吻合，游戏就结束了，不是吗？”突然出现的指向性证据，让局长一时间有些昏头。 “是的，那会是相当有利的证据。” 法医也一样强调了一声，但很快又低下头，略微可惜道：“问题是，在韩国还没有这样的技术来进行测试。” 林浩抬眼。 “必须送到美国去，没有别的办法。” “...” “一旦测试结束，结果会公布...” “我们，还得等从美国来的公文？”旁边声音响起，林浩在右下角，有些低沉地开口。 “对。” “...那，让我亲自送过去，现在！” 他说完这一句，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开始激动起来：“我现在就可以坐上下午3点的车七点到汉城，然后坐9点20的航班飞到首尔转机到洛杉矶会是明天下午五点四十如果不晚点的话，那里我熟悉，然后...” 说着说着，他情不自禁开始手舞足蹈，越说越激动，脸上还不自觉浮现出笑容来。最近难得的，也是他这个人很难得的笑容。 局长叹了一口气，却只能打断他： “冷静点，这并不会节约多少时间，而且结果也不会改变。留下来吧，这里需要你。” “但是我...” “让他去吧，局长！” 这时候，宋康昊开口了：“监视的事情，我们其他人来就够了。” ...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但似乎好像是二比一。 “可是...不！” 局长这时候忽然坚决起来：“结果马上就要出现了，我不想让这时候再有任何意外。”折腾了如此之久的案件眼看就要告破，他容不得任何闪失，不能失去苏泰允。 终于，是发动了自己的职权 “你还没注意到么？局长？” 直到这个时候，宋康昊才轻声开口。 “什么？” “泰允他...已经想过这件事情很多次了。” 旁边的人忽然动作一顿，身子一僵，像是卡壳一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镜头里这时候转过来瞧了眼，等到林浩眼神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添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每一个时间，每一个车次。局长啊，泰允毕竟是美国出生长大的人，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吧？”宋康昊说着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泰允啊，你就去吧，这边我们这么多人监视他就够了。” 末了，又开玩笑一般： “如果我这都做不到，那我也别干了。” 节奏这种东西，一般是要演员很有能力带起来的。《杀人回忆》里，朴斗满是绝对主角，但是很多时候是林浩带了很多节奏。 这一次秦俊昊终于在监视器前激动了，因为特么的拍到最后，宋康昊终于情绪出来了！ 节奏也出来了！ 终于我们大韩民族的演员... “噗！” 然而这时候，他却听见轻轻地一声笑，带着几分嘲讽。 可就是一个字的笑声，便之前的一切好像都化作泡影。你才意识到刚才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有沉默不语，好像，并不是因为几人的劝说。 他最终还是苏泰允，只是抬起眼来，笑道：“没有了，只是刚好有一张旅游线路图。呐，局长说得对，也不该去，我就先出去了！”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蹩脚理由，他就急匆匆的，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 晚上10点，月光如水。 进入十一月份，天气也愈发寒冷起来。宾馆外的街道上空荡荡的，早就没了人影。 都呆在屋子里呢。 “这就是角色给观众的一个留白。” 林浩拿过来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桌上今天的栗子，便随手拿起来单手剥壳：“我当然知道在我的设定中，苏泰允在美国的生活，为什么会回来，以及为什么那么想回去却不回去。” “但是给观众一点想象空间会更好一些，不是每个谜团都要解开的。导演其实好几个地方，都有这样的留白。” “好吧！哎，涨姿势了。” 曾黎挥挥手示意助理开车，然后又换了个舒服地姿势，往着中山公园那边走。 “你快拍完了吧？再过两周我《十八岁的天空》要开机了。” “嗯，下周就回来，等我拍完...铁路上的那场戏就杀青了。” 第二百零四章 真假关系户 隧道口，大雨倾盆而下。 “你嘲笑我们，不是吗？你个杂种！” 林浩拿着文件，一边拆着一边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终于真相要揭开，还是说真相终于被证明。 “轰！” 又是一阵雷声，雨下的更大了。 雨水倾泻而下，铺天盖地地冲击着这阴冷的一切，也让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只是重复念叨着一句话： “你在嘲笑我们...” 那种一切终于将你抓住了的激动，兴奋感，冲破胸膛的感觉一直喷发，让他不觉得感觉到任何寒冷。 直到林浩打开文件夹，呼吸一滞。 “...” 然后他的脸开始颤抖，雨水在他脸上肆意纵横，划过一道道沟壑。宋康昊在这时候已经拷住了朴新圭，见状不由问道： “怎么了？” 镜头于是缓缓扫过报告页，上面的英文他无比熟悉：“由于嫌犯朴新圭的DNA与受害者身上的精子不匹配，不能断定嫌犯是凶手。” 他人整个愣住了，然后止不住地，泪水就下来了，只是喃喃着： “弄错了...” “这个公文是个谎言，我不需要...” 他抬眼，眼神里的黑暗，粗糙，却让人浑身战栗。冷静理智，相信科学的徐泰允站在黑与白的分界线上，双手颤抖，两眼通红。 只是沉默地不语。 “真的不是你吗？” 一样难以置信的宋康昊捡起掉下来的报告，也是完全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压抑久了理智是最癫狂，在宋康昊震惊的时候，他的肩膀上伸过来一支手枪，对着朴新圭。 “啪！” ... 凶手必须是朴新圭，也只能是朴新圭。 现在，只需一声枪响一切都会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苏泰允就是这么想的。然而朴斗满“啪”地一手打上去，压住了拿枪的手，慢慢按下。 雨还在下。 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宋康昊看着朴新圭，眼神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也喃喃道： “看着我的眼睛...” 朴新圭嘴唇蠕动，眼神紧紧看着宋康昊，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妈的，我不知道...你每天早上也起床吗？” “滚！” 宋康昊眼神彻底放开：“滚吧！笨蛋！” “杂种...” 朴新圭眼神颤抖，整个人也瑟瑟发抖，眼眶里却慢慢浮起水光，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但突然地一声火车响，让宋康昊直接推开朴新圭到对面，抱着林浩站摔在了另一边。 火车呼啸而过。 掉在地上的鉴定文件，被碾压的粉碎。 粉碎。 这一趟车似乎好长，然而等火车过去，对面已经没有了朴新圭的身影。 “嘭！” 几乎是下意识地，这个被现实打击得无法自拔的年轻警官再次获得了借口，跌跌撞撞冲过去对着正在隧洞里走着的朴新圭一枪。 宋康昊扑了过去，抓住他的手。 “嘭嘭！” 又是两枪，朴新圭跌倒在地，但下一秒，他又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继续走进洞里，陷入黑暗中。 只需要一枪命中，苏泰允就会被黑暗隧道吞噬。 但一枪都未命中，他也坠入了黑暗。 整个身子软倒，在朴斗满的搀扶和呼喊中，苏泰允失去了意识。多么嘲讽啊，两人的位置，如今调了个头。 ... 《杀人回忆》正式杀青。 电影的最后一段已经提前拍好，而拍摄的时间上来讲这最后的一段镜头里，林浩少有的没用什么技巧，返璞归真地用纯粹的情绪表演。 而宋康昊就如同秦俊昊说的一样，拍到最后他状态来了，感觉来了。因此也是到最后，两人的表演终于到了高度的和谐。 有点可惜了，这状态来的有点晚。 不过有遗憾也算好的吧，秦俊昊笑着说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就应该会好很多了。 林浩笑着也说是。 而他淋了几乎是大半天雨，但也是回酒店休息一晚之后，赶回国内。 《英雄》那边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就是林浩终于和《致命ID》那边协调好，可以参加12月14日的全球首映。 这下妥了，《英雄》剧组也开心了。 现在两个男主，一个李连杰，一个林浩。虽然两人的影响力那是差了太多，但是林浩这一年几乎是坐火箭一样发展，若不是电影在现在受众远不如电视，他可能会更火。 但好处是... 李连杰支使不动，林浩是自己人啊！ 于是乎，刚凭借北美路演的助力让《活埋》在北美刷下了3500万票房的林浩，不分三七二十一被征调过来国内进行《英雄》路演，也算是助力一下吧。 因为《英雄》的点映口碑不算好。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最后的结果是李连杰的结局是这样？大老远去刺杀，最后自寻死路么...加上还有一些抄袭罗生门，和国外差远了之类的声音，张一谋因为这些很不高兴。 而相反的是，林浩在里面的表现还有不少好评，他和张曼钰的演绎让这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动人地呈现在荧幕上。 “这可能是继《卧虎藏龙》之后，又一位大导演用老牌演员捧新人。” 有娱乐报道如此评论。 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吧，林浩几乎是无缝开始宣传了。 ... 11月19日，北京，林浩工作室。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招牌，人员还是缺，因为公司的性质就决定了招人必须谨慎。但比之前好，田媛就是公司新招进来的前台，来公司两周不到，却已经有了很直观地感受： 就是有钱！ 当时看到这高处同行业不少的薪资，就已经心动不已，等到了地方一看，嚯哦，厉害了。 宽敞明亮的大厅是开放式结构，这种玻璃做墙的装修分割方法在现在还算崭新，但配合着各种高大上设施，还配备了健身房，午睡区，餐饮区之类的。 比之前的工作环境好了太多了，还有各种隐性福利，比如节假日小礼物这种，很能温暖人心。 于是自然每天上班也开心。 就是累了点，基本上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员来访。这些人主要有毛遂自荐的导演编剧类，揣着支票的制片投资人类，邀请商演节目的老板类，还有千奇百怪的杂类。 杂类，其实就有很多种人了。这些人有追星少女，有娱乐八卦记者，也有各行各业千奇百怪的人。 多数目的就一个，见林浩和曾黎。 可工作室就这俩艺人，基本都没在公司，所以不管这些人怎么样都是不可能见到他们的。但这种人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处理起来这个，还是需要一些技巧和威慑的。 这不，今天又来一个。 ... “抱歉先生，您这边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们是不能安排您进去的。”田媛不担心强闯。工作室一般关着玻璃门，门口有两个高大的保安守着，安全性还是很高的。 “那个妹子，我真不是坏人，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推荐的！管虎，知道吗？曾黎也演了他的戏。” “知道的。” 田媛心累，现在都转变方向不说认识林浩，而是通过其他弯弯绕绕的关系。所以不知道真假，没接到通知，她一律： “但是先生我这边没有预约，也没有老板的电话，还得请您联系一下您的朋友，给老板打个电话。不然，我这也真的是很难办啊！” “...我打了，他在拍戏吧，没接！” “不好意思，那可以请问下一位你是...” “...我是管虎导演推荐来的。” 于是这俩“管虎关系户”面面相觑，前面那个人真的不相信，这个猥琐男也是管虎推荐的？这么巧，撞上了，那我会不会被揭穿... “那个...老板上午好！”田媛正说着，突然余光瞥到进门的人。 “林浩！” 前一个人一脸兴奋，反正要被揭穿了，直接上了：“请问你不参与《英雄》后续宣传是也对电影不看好吗！”不说话就是默认，说了就可以继续骚扰有的写，实在不行被赶出去还可以说自己被林浩打了！ 稳赚不赔！ 林浩却脸色莫名，看向另一个人： “黄勃？” “诶是的哥，是我。” 然后又回过神来，根本不理会被保安直接拖出去的家伙，接着道：“管虎叫你来的吧，进来吧。” 第二百零五章 新的合同 这个叫黄勃来干嘛？ 田媛默默猜测：应该不会是工作室签新人了，因为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本身就没有齐全的情况下，并没有听说招艺人的事情。 那就应该是管虎介绍过来工作？ 需要熟人介绍过来工作的... 应该是生活助理了。 这边，一群人走着。 “所以，你就从上一个公司解约了？” 真的没想到，国内居然有这么恶心的公司，活生生把这些逆来顺受，怀揣一丝梦想的的底层演员们逼的抗议，出走，甚至转行改做其他行业。 林浩重生前后也是在影视行业老手了，也算见识了很多，更是深知资本的厉害。所以一旦有大股资金注入这个行业，让他们外行人说了算的话： 他们会毁掉电影，因为资方会塞帮他挣钱的傀儡进来，不管辣鸡与否；他们会毁掉动漫，因为外行指导内行只会让一切艰难；到现在，他们终于吸血到最底层的地方来了。 为爱发电？恕不奉陪。 “是啊，这个也没有什么办法。” 当然，也不是所有老板如此，黄勃就觉得这个演艺圈的新老板身上或许有点不成熟，但态度还算平和。他目前不太清楚这是装的还是... 但就算现在是装的也好，能一直装也不错。 瞧瞧，多低的要求。 黄勃也在混迹江湖多年，就因为前面公司试运营的两个项目成了，现在就要一坨shi塞进嘴里还说着冠冕堂皇的“很重视演员”“但你要看未来大势所趋”“明天”。 相比之下，林浩工作室就简单了。 很直观的底薪，很直观的奖金和福利。虽然也没有到那么多，但黄勃看上的肯定不是钱...至少不单纯是钱。但只要你明码标价，我们还是公平合作，那是好是坏我都愿意一试。 ... 一路进了工作室。 黄勃私下打量，午餐区，健身房，休息室...咖啡机，DVD，甚至还有个小型的KTV。 “这都是员工福利。” 赶来的人事主管梁康如是道。 OK，这条件，呆在公司的员工真的有福了。林浩自然不可能上来就陪着他，所以这边人事主管这边也还不错了。他给黄勃介绍了一下公司的具体待遇，福利，工作内容，各种要求等等。 第一印象，对不少东西要求很严格。 第二，都还在可接受范围内，起码在遵守合约的情况下，自由度很高。林浩给他的第一印象也不错，感觉相处好了也是好的。 而另一边，梁康也打量着黄勃。 他算是最早进工作室的，之前给张一谋做了几年的事情，这是他第二个老板。老谋子把他派过来以后操心了很多事情，招人挖人，各种杂项，但工作室招生活助理招来的这个人... 也是第一次遇见的类型。 品性还算不错，圆滑但对内并不世故，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事实上，这种人也算是在圈内混了几年，一个无名小卒能让管虎推荐给林浩，更适合去做外联。 但...看得出他志不在此。 要不是林浩亲口钦点，这个人也不会有机会过来。所以其实有时候，他真觉着是不是林浩需要一个人来衬托他的帅气？毕竟这一位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去。 奇了怪了。 难不成...是曾黎的主意？ 是了，曾黎也合作过管虎，可能就是管住男朋友的手段吧。林浩现在这么出名，难免担心，甚至这可能是林浩主动要求的。因为团队里很多都是男生... ... 工作室不算小，要介绍的也不算短，但也是有个尽头。这边黄勃没有遇见特别不能忍受的，都是满口答应，所以目前来看这位负责人对自己还比较满意。 很难得，他以为光凭自己的长相就... 难不成管虎面子这么大？ 但听管虎说起来，他也绝对不是圈子里的重心。这个小圈子，目前是黄磊，林浩，姜武为中心，其余的人慢慢聚拢，管虎属于比较早就进来的。 也还行，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厉害吧？ 如今的林浩，早就成了机遇与潜力的代表。几乎是不要出大错的话，一飞冲天。而就看今天门口的人，那绝对也都是各个有料的。所以猜一猜，找他的肯定不止管虎一个人。 上午，11点。 办公室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玻璃和窗帘，洒下斑驳的光影，依稀有楼下汽车的鸣笛声和匆匆路过的脚步声。 “进！” “老板，这位是今天来...” “黄勃是吧？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 “好的老板。” 门被轻轻带上，桌边的人继续一边写字一边开着语音聊天。这位年轻的演员私下穿得也很正常，干干净净地，黄勃第一反应是这么好看真的不是化妆出来的... ... “不好意思，接了个电话。” “没事没事，老板您太客气了。” 电话结束，林浩和黄勃开聊了一阵。大概是林浩问了一些问题，比如以前经验，比如什么时候可以到岗，比如闲聊了些管虎最近咋样之类。 然后点头道：“梁康已经都给你说清楚了吧？你还有什么问题问我么？” “额，那个老板...” 黄勃其实从头到尾关心的就一个：“我其实也没别的，就是想着我一开始提的那个。合同结束之后，能不能给我推荐几个合适的表演机会？” “这个都已经写进合同了，你看一下吧，这是新的合同。”林浩看了一下左边，大概翻了翻，抽出来一个合同。 “啊...好！” 黄勃不可能自恋到人家一开始就想要自己了，虽然管虎对自己的推荐也还不错。那就是人家办事效率高？自己表现比较让人满意？还是... 总之打开来看，然后就傻眼... 人家在什么年限内，什么投资，什么番位之类的都写的清清楚楚。比自己提的要求更进一步，也是傻眼... “那个老板...” “哦，我看了你的戏了。差点意思但也还行，可以跟着我顺便看看大家的表演，最后看你到底如何。到时候，工作室也该签艺人了...” “嗯，好！” 黄勃感觉自己真的是一步步遇到的都超出预期，一把拿过来合同，唰唰唰签字：“那，老板这签字好了！” 这特么才是应该有的画饼方式！ 而不是新领导说的，免费表演，靠有人请自己商演赚钱！底层演员哪来的商演，上头不做人，你画饼也要给人正常吃饭啊！ ... 黄勃抱着合同心满意足的走了，林浩也在办公室里心满意足。 “这就捡了一个演员了...” 也算有点意思了，后期自己早晚是要签艺人自己轻松点，不过该给的要给才是长久之道，只想着压榨迟早完犊子。 而且黄勃啊这可是... 自己不擅长的喜剧，不适合的外形，角色。以后可以推荐一下，至于现在嘛...《英雄》路演下来，他已经充分做好被骂的准备，以及让影评人挽救口碑的安排了。 第二百零六章 SAG和AFTRA 就像是林浩发现自己越来越忙，没时间处理生活琐事，就要快点找个生活助理一样；《英雄》这边口碑注定不太妙，注定这个充满争议的结局是要被骂的。 其实大家反对的的想法跟林浩的建议一样，英雄不能死于强权。 严格来讲，林浩看完完整剧本，自己投入去演，也知道《英雄》是有自己的逻辑的，只是这个逻辑不符合大家的期待。 如果是以后，或许会改一改吧。 就像《活埋》改了最后的大结局，业内人士评价败笔，业外觉得好结局good，想看《活埋2》。所以其实这种事情，市场和导演的表达，不一定都能重合。 ... 已经是9点多，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在还算通畅的道路上，安静地行驶着。 “这倒没什么，我觉得票房和口碑不一定会是成正比。”林浩笑着，转头道。 “那也必须小心，你要知道多少人现在就想拉你下来！”车上曾黎连忙劝住男朋友，继续道：“你应该有应对的措施吧，我是说，公司那边危机公关的部分也组建好了。” “嗯。” 林浩叹了口气，他其实也准备建议张导做一下相关准备，但上次通话导演就是属于“说不得”的状态。 “那就好。” 曾黎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不上不下的位置，让她深刻知道这一行业里的黑暗面。 包括自己有时候，都可能团队下场搞事情。所以了解完这个后，她也是轻松了，转而道： “那...晚上没事吧？” “当然，有事也得没事。” 林浩精神一振，不自觉加快了车速。 ... 深夜，家宅。 卧室里的两个人都有点累，白天要工作，晚上要双人运动，总体下来痛并快乐着。 屋子里很静，落针可闻，让呼吸都有点显得明显起来。这是属于两个人长时间分开过后的温存时光，小别胜新婚的意思，充分发挥。 然后过了这么几分钟，曾黎突然道： “诶，听说你找了个生活助理？” “是，本来早就想要招的。结果现在才找到一个，不过感觉这次可能赶不上签证下来，也不一定过。” “哦。” “怎么了？”林浩听女朋友语气有点失落，很快反应过来，便道：“你也跟着去吧，反正拍完暂时没什么事情。” “嗨，你还以为我和你一样啊？” 曾黎叹了口气，道：“花姐说我本来就在上升的时候，现在要抓紧工作。这段时间拍戏太多了，商业的事情也拖着，我那边代言的就有好多个活动，还有一些商演不挣钱白不挣...” “额...”林浩尴尬。 然后人家话题一转，又道：“你过去好好拍呗，这个导演很大牌的。你现在发展这么好，我就负责挣钱，你负责拍戏呗...” “哟！” 林浩笑了：“小富婆现在有底气了？” “那当然！我劝你现在最好讨好一下我，因为本姑娘赚钱水平和方法，可比你多多了。”曾黎掰着手指头，挨个数着自己现在商演广告的数量和总价格，最后得出结论： 这方面本姑娘完胜！ 《活埋》收益什么的...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嗯...”林浩深思状：“哎，看来这潜规则，也是不得不做了。老板为了留住当红艺人，不惜以身相许，哎，真是...” “呸！不要...脸...” ... 以上，便是林浩这段时间的日常了。 转眼到了快出发的日子，黄勃的事情果然没搞定。不过林浩本身签下他就不在于此，所以倒也轻松。一路到了米国，林浩进组之前还有一件事情。 加入演员工会。 之前早就有联系，这次算是到了现场各种看合同，填写文件，拍照等等环节，很细化，基本林浩也是谨慎地都让人看了。然后才签下合同，缴纳三千多美金的入会费，成为正式一员。 以后，按照他的年收入水平，应该就是每年缴纳会费是最高一档： 年入50万到100万，会费是116 +20万x1.85%+年收入x0.25%，即5066到6316美元。超过100万美元之后，也就停在了6316美元这个数字。 麻烦，每年续费价格不便宜，可在美国，可其实在米国基本所有演员都会加入演员工会。 这原因很简单： 归功于演员工会为自己旗下演员的权益争取做得努力，也是绝对不会出现黄勃老公司的状况的。 ... 事无巨细。 大到工会给自己的会员制定了最低收入标准，所以制片连工会的群演都不能压价：请非公会9块，工会可能就要15；设定每天工作时间，所以不会一天拍到累死；加班要经过同意并且由加班费之类 小到对你的剧组工作饮食环境，甚至每天吃几次都有努力争取，所以不至于饿着拍和没地方吃饭；还会关注你在剧组的住宿情况，你的隐私保护；甚至还会对弱势演员群体有所照顾。 只要你在电影的任何一个环节遭受了不公平对待，邮政局，工会立刻出面且必要时候采取法律手段。甚至，还为演员提供医疗保险以及退休金等相关服务。 这些保险除了基础保险之外，还包括在牙科，眼科等等。 前者大家可知道在国外有多贵吧？ 当然，工会这么好，为什么林浩之前没加入呢？ 因为是有门槛的啊！ 还记得林浩试镜《意外边缘》的时候，有些曾经出名的童星加过这种组织么？其实就是有门槛，还不算低。 当然，出演了《活埋》的林浩无疑是拥有了绝对的资格，这次只是带着相关的证件等东西过来办。 他也很知道，演员工会的允诺不一定真的就是他说的那么完美和光明正大。 但至少，有人保护，而不是求助无门。 再被那些制片人欺压的时候，有的申诉。额...不过我自己好像也是制片人啊？ ... 下午三点。 这时候SAG（美国演员工会）和AFTRA（美国电视与广播艺人联合会）还没合并，所以林浩又跑去了AFTRA办了相关的事宜。其实他有些不是那么符合条件，但人家很快就接纳了。 林浩也是想着，美剧有机会也可以尝试。所以至此，林浩正式办完了相关程序。 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 就是去见见，温子仁了 第二百零七章 两部电影 11月27日，《致命ID》开拍前一天，林浩在新买的房子里见到了温子仁。 温子仁瘦了。 本身就有点不修边幅的导演，这一瘦就显得整个人像个猴子，配上那有些杀马特的长发，随意但颜色鲜亮的挑染，还有一件廉价的T恤。基本上就像是06、07年的乡村非主流，农业重金属。 不过这还没到03年，彩铃才在国内兴起，但刀郎也已经写了《2002年的第一场雪》了吧？这么说来，温子仁现在的杀马特风也算是走在时尚前列？ 好吧，还是别了... 这样的时尚，消受不起。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狮门这边宣布了他将会继续指导林浩主演的《逃出绝命镇》后，当晚一切就回来了嘛。但前两天的遭遇，让温子仁不得不很快清醒了。 都是扯的，这种东西如果没有自己的不可取代性，只是当个导演，那以后哪拍电影再成功也会被踢开的！ 有谁会有两个《活埋》？ 还好，他是温子仁，可能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含义，但总之人家给了他第二次机会。在两周的社交和联系之后，温子仁基本上事情搞定，就把自己关上门来，准备两件事情： 一个当然是重中之重的《逃出绝命镇》，这是人家给他的第二次机会，要知道感激；另一个，则是他终于和沃纳尔想出个名头的，《电锯惊魂》。 ... 午后，难得出了太阳。 洛杉矶这个大城市，其实很多地方没有大城市高楼林立的感觉。也许是市区过大吧，总之穿过两条街道，往这边看过来的一个偏僻水吧，这之后并没有多少人。 就是在这里，温子仁一顿唠： “...所以我想清楚了，自己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我也不可能总是依赖你，你也有自己难以做决定的时候。” 林浩坐在吧台边，点点头道： “确实，但不要急吧，慢慢来。这次的事情对你来说是一个打击，但也算是给你一个提醒。” 《活埋》后一天，面对好莱坞伸来的无数橄榄枝，温子仁一度有点迷失。 这点迷失很快被打散大半。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前段时间他本想赶快和沃纳尔赶工完《电锯惊魂》，然后赶紧证明给大家看——不过这个事情当时被他自己很快也否决了。 “其实我太想证明自己了。” 温子仁摇了摇杯子，里面的清亮液体随之晃动，露出醉人的绯红色。《电锯惊魂》当时是全权签给林浩的，人家只要拍了，到时候就多半成功了。 “那也不至于，我又不是莱昂纳多。” 林浩撇撇嘴，道：“我只是个靠这剧本好，运气好，出了点小名的演员。下一部戏如果本子不好，也拍不好，票房照样不好。你我都得完蛋，所以你要拿赶工的本子给我，我也不干。” “那也不至于...你现在也算是有一定影响力了。”温子仁讪笑，3500万的北美票房，5500万的全球票房，《活埋》一战成名，成的除了电影就是林浩了。 ... 说回《电锯惊魂》。 这部电影，温子仁向他详细描述过，就是一个年轻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锁在地下室——当时温子仁就是一愣，然后赶紧说这不是《活埋》的梗，但好吧无所谓了。 而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还锁着另外一个不知所措的人——劳伦斯医生。 好吧！ 真的不是借鉴《活埋2》！ 林浩说了，《活埋2》就是几个人被困在一个密闭空间逃生的事情... 总之地上还有个拿手枪的死人，而遗留在屋内的自动播放的录音磁带响了，磁带命令劳伦斯必须在八小时内杀掉亚当，否则两个人都会送命，并且劳伦斯的妻子艾莉森和女儿也会被杀死。 嗯，总算是有不同了。 “嗨，不用那么紧张，我相信这是你自己想的，这是有点相似。”林浩笑：“而且《活埋2》几天前就拍完了，就是因为这个概念被很多公司都拿来用了。你的重点不在于设定，而在于别的。” 《活埋》的卖点，主要是压迫感，小空间，其实密室这个元素还是很弱的，第二部才强调。（顺便这部挂名林浩监制，只是大概写了一小部分剧本的电影，12月份就要上映了，这流水线...） “我知道，我只是给你大概说一下。我现在正在想血浆的事情...”温子仁也懂。 《电锯惊魂》的卖点是嗜血、残忍的血浆片，其实完全是不同的事情。 ... 无论怎么样，今天《电锯》的事情依旧是没戏，而且也不是重点。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会《逃出绝命镇》的事情。 这个本子，目前多数前期准备都正在进行中，跟《活埋》一样由温子仁负责，林浩决定。狮门好几次想干预，被温子仁用林浩顶过去了。林浩倒也无所谓人家这个借势的行为，反正都给他提前报备了。 而这个本子温子仁也是很看好的。 就是虽然可能说创意没有《活埋》那么厉害，但是也还不错，更难得的是对米国这边人性的把控。 就从林浩强调这部电影一定要链接道黑人群体这方面来讲，那就是绝对的认知提升了一个档次。其实就是白人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关于“被害妄想症”的危机感，而且要是敢拍黑人策划谋取白人身体？ 完犊子了，郑智正确足够让你电影被喷死。 而且，电影也完蛋。 毕竟“黑人必死”也是做好事死的。 所以现在这样的设定，反倒是很符合米国的现状。他很开心有这样的本子拍，多数前期都还顺利，唯独就是演员一下子增加太多了——这个剧本涉及到一大批演员。 这一批配角要选出来都不算好搞，就更别提那女主角了。即使是人设不好，那人家也不是奔着这些去的，票房才是真理。 为此，他已经在家里，酒店还有聚会上，碰见好多自己邀约的女演员了。毕竟其实好莱坞除了上层演员，中下层收入不高，谁都想往上爬。 ... “没必要那么头疼，就是普通演员，演技足够就行了。”林浩对米国这边影坛并不了解，所以要让他选？ 并不知道。 他甚至听到自己的新片居然还有林赛罗韩的经纪人过来问，只是狮子大开口的价格和她的演技... 不说了，其实本来要是她价格低一点或者演技好，也都可以试试。毕竟她04年《mean girl》之后，肯定也不是这个价格了。 但《逃出绝命镇》还是小成本电影。 这也就意味着不少如同林赛罗韩的知名女星，听到片酬安排后基本上败退。 “那倒也是不至于吧...” 温子仁嘀咕，以《活埋》和林浩现在的热度，绝对是可以很方便地找到一大片还不错的三四线女演员的。 “但她们不会带来那么多票房上的东西，而且也不算多便宜，这部戏也没需要那么好的演技。” 林浩摇头。 刚加入演员工会，觉得自己的利益被保障。转眼，又化身制片人，觉得演员一个个怎么都这么贵？ 哇塞，完全用不起... 所以他就采取了和日后温子仁一样的策略：好莱坞有很多不出名的演员演技也不错的，用他们，对影片成本更低，掌控权更好，不靠演员拉动票房的恐怖片其实就没必要那么争取大明星了。 第二百零八章 哦吼哦耶 抱有和林浩一致想法的，其实不止是他一人。他下一部电影的导演，詹姆斯·曼高德之所以能看得上林浩，其实也就是因为他的物美价廉的片酬能带来的利益——《活埋》达到3500万这个票房，已经绝对不是单纯地恐怖片范畴了。 已经走入很多普通米国人的生活。 这部电影现在在IMDb上跌下8分，就是因为走入了大众的圈子，不少人直呼看不懂。所以让他被更多人认识的时候，也会让有人喷无聊，说片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木刺扎进手臂而已。 但好在在惊悚恐怖类电影迷的心里，依旧是高分神作。无论是新鲜的设定，充满张力的表演，还是层层递进的悬念。 除了那个结尾。 “噢，拜托，为什么你们都说那个结尾啊！”林浩坐在桌前，一脸无奈。 “那是因为本身就不够好啊！”有人笑 这里是《致命ID》所在剧组的包下的酒店，休息室也就是临时讨论室里。 而这里坐着的本片演员雷·利奥塔，阿曼达·皮特，普路特·文斯，瑞贝卡·莫妮等等，在和林浩聊了一阵后，都基本上一致地把矛头对准了《活埋》最后的结尾。 大家都认为如果前面都是逻辑严密，后面这个获救就有点太理想主义和刻意了。本来看着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最后来了一个美国式的母亲拯救一切，爱情感化两个家庭这种事情，一下子... 就差了点意思。 大家看起来对它的怨念都很深。 也都知道，这可能是票房的妥协，但没人管。接着调侃：“看！看起来我们还是有其他共同点的。”一群人于是笑，给之前的气氛缓和了一下。 至于气氛为什么紧张... 是因为他们来的都比林浩早，性格各不相同。导演让他们讨论剧本这几天吵得厉害，之前唯一认同的，就是表示看这个本子时自己自认为能解决问题，实际上却是越看越震惊和不解。 ... 震惊是第一次读以为以为自己猜到了凶手，结果却大不同。 不解是因为电影的结局写的“tobecontinued”也就是未完待续。所以，意味着影片中出现的，可能不是电影结局。 凶手也可能是假的... 这特么就让人困惑了。 所以吵起来，就是因为这个。一群人都是讲逻辑的演员，不解开谜题，就觉得自己可能难以支撑角色。所以林浩带来的新话题，让大家放松一下，笑了一阵。 “不过认真的，林浩你有想到结局是怎么样的吗？”在这个之后，饰演帕瑞斯的阿曼达拿着个杯子，趿拉着拖鞋的走到林浩身边，问道。 “额，老实说，我也没有头绪。” 然后林浩内心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大结局了，其实凶手就是... 他！ 可别，他可不想剧透一时爽。悬疑片其实最后的大结局，尤其是凶手被人揭露，那就很不爽了。这就像看柯南的第一页，上面有人圈了个圈，写了：“这就是凶手！” 坑爹啊！ 排除那些喜欢先看结果的家伙们，林浩决定不做那个剧透的人。 “看，我就说吧。” 阿曼达突然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导演不会给任何一个演员剧透的，还是说...”她突然转头，狠狠地盯着他道：“你在骗我们！” “...你认为我知道？” “bingo！” 阿曼达打了个响指，道：“不过我刚才看你眼睛里没有心虚，应该不是假的。。” “拜托阿曼达，你以为一位出色的演员，演技会瞒不过你的眼睛么？” “导演好！制片好！” 门口传来声音，制片人凯茜·康拉德和导演詹姆斯·曼高德一齐现身，意味着《致命ID》剧组终于全员到齐。 ... 《致命ID》，一部号称如果这辈子只能看一部关于这个内容的烧脑犯罪电影。作为一部烧脑的经典之作，解读起来困难是肯定的。 而林浩其实也没有说实话。 这群演员因为最后结局的未定提出了种种猜想，导演也的确没有告诉林浩真的结局，但他给林浩多说了一点东西。 “我希望他们处在这种困惑中表演，不知道真相，就好像电影里的主角们不知道真相一样。”詹姆斯曾经如是说道，一度让林浩觉得很蛋疼。 他知道导演对这部电影倾注了多少心力，但这样折腾这群演员也够蛋疼的。 不过这些想法可不敢让导演知道。 “各位晚上好啊，相信大家已经相互认识了。” 凯茜笑道：“不过还是介绍一下，林浩，饰演爱德华·达科塔，也是我们剧组最后一个到的成员。” “嗨，各位，很高兴见到大家。” 林浩又起身打一遍招呼。 “所以，今天晚上大家的讨论如何？”詹姆斯问道。 “啥都没有。” 利奥塔觉得自己活到快五十岁，依旧是搞不懂导演最后埋藏的谜题。实际上，他们已经在一起讨论了快一周了，依旧不知道。 或许猜到了？ 他隐隐想到，只是导演不说而已。 结果下一秒，詹姆斯就得意道：“好，我接下这个本子是有理由的，你们都没有猜中。那我们按照计划，明天就开拍！” ... 晚上11点。 导演安排布置好了各种事宜，大家正式散会。一群人齐刷刷从屋子里出来，都各自看着手里的资料，三三两两地回了房间。 林浩走在最后面。 因为他今天才来，所以被导演单独留下来，多交代了不少事情。以至于可能比别人，多了差不多十分钟。 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径直回去，而是上楼右转。 401，402... “如果你是在找我的房间的话，我想应该是这里。” 前方传来声音，一个金色头发的身影从门口出现：“但是很尴尬的是，我要告诉你这家旅店隔音并不好，所以，哦吼。” 阿曼达摇了摇头，她显然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家伙。 “...噢，那太好了。” 结果林浩反倒是松了口气：“实际上，我是有事情找你。” “什么事情？” “我想找你谈谈我新电影有一个女主角...” “请进！” “...我认为我们还是在外面谈比较好，这对我们彼此的声誉...” “我刚才只是开玩笑。”阿曼达笑的一脸灿烂：“实际上酒店隔音很好，我可不想被人听到合同的事情。所以，哦也！” “...我想的是，也许我们可以到大厅的角落谈，也不担心别的。” “噢，噢那更好了。” 第二百零九章 雨夜 阿曼达有些尴尬。 老实讲她刚才觉得自己失态了，但她又默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那就是对于可能太多好莱坞的演员来说，都是难以拒绝这个邀请的诱惑的。 是的，今晚在场每一个人都试图表现出：我不在意，我就当你是一个演员的架势，但那更多是表面动作。 说实话，她觉得这时候说不定就有人已经等在了门口听脚步声，然后假装偶然出来遇见。因为他不是单纯地一个演员，还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制片。 “我这里的角色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涉及到一些保密的东西，但是...” 其实一个戛纳影帝最多让大家觉得有些好奇，但这份好奇不足，反倒是作为制片人的事情让大家觉得兴奋。 所以大厅里，阿曼达稍稍撩了撩头发，为自己成功开脱后，其实还有点对自己魅力的挫败感： 姐这么主动都没兴趣？ “...所以，这一个角色我觉得会比较适合你，是因为今天你看我的那个眼神很有戏...” 哎，可惜自己刚才还在想，如果这个男演员想要凭借自己的名气占老娘便宜，门都没有呢！ 结果人家来这么一句话，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地点头。 “...哈喽？我是说，你愿意吗？” “啊！啊！当然愿意。” 林浩满脸问号，但还是继续道：“那就好，12月14号的时候，麻烦你按照这个地址去找一下一个叫詹姆斯温导演，再去狮门那边找一下布鲁斯·罗尔，就说你是我推荐来的《逃出绝命镇》的女主演员，他们会和你继续谈一些东西。” 一顿叨叨，终于结束了谈话。 额，林浩打死不会想到，刚才这个女演员在想自己的魅力和自己的坚持之类的事情...完全走神了。 真是蛋疼啊！ ... 至于提到12月14号的事情，当然是林浩配合《英雄》的宣传，其余都会一直呆在拍摄地点。 詹姆斯不希望在拍《致命ID》的过程中受到任何干扰，便把剧组搞的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更好地培养演员的感受，也是为了能更好地进行拍摄。 至于林浩回去的三天，导演也不会闲着——会拍一些空境。 这部电影里有大量的空境，无论是交代故事背景，引发情节，还是过渡转场这种简单功能，还是更高级的衬托环境，调整节奏，甚至揭示人物心理和升华感情之类，空境都是很有必要的。 这样一来，才给林浩空出了时间。 但这一切的一切也同样意味着，原先安排在最开始的空境拍摄时间，没了。 11月29日，剧组开机拍摄。 天气晴朗，但寒风微凛。 有些泥泞的荒野小路上，四周空旷，歪歪扭扭开过来好些车。有大巴车，有货车，有保姆车，还有最重要的洒水车，一辆接着一辆排成一个车队。这倒是和荒野这个事情不符合，毕竟也说了，荒野嘛。 有什么东西？ 诶，前面就正好，还有一个酒店你说神奇不神奇？这个特别偏远的酒店，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那。 一排低矮的楼房，就这么一小片，出现在这个地方显得不大合理。实际上，这个酒店更多可能说叫motel，而不是hotel。 motel，汽车旅馆，就是带有汽车停车位的旅馆，更多是提供给那些中途开车需要休息的人。这才会出现在荒野，符合逻辑。 ... 林浩坐在保姆车里，感觉还是蛮爽的。 其实这边拍戏就一点好——演员福利不错，这个保姆车就是剧组提供的，你也可以理解为一个一应俱全的房车。如果说空凋大床是还不错的话，那满冰箱的吃食，小型的微波炉，对面的电视，还有杂七杂八的各种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在这里拍摄了...” 下了车，林浩喃喃自语道。 因为四周都还蛮荒凉的关系，这地方还真的有点那种西部鬼片的感觉。 “嗯，我的计划是，40天里拍完。” 詹姆斯也从后面下车，听到他这句话点了点头，道：“你们只需要按照要求好好拍摄就好了。” “了解。” 林浩也点点头，不多说。 因为《致命ID》和他拍的其他电影不一样，其实算是一部还比较商业的电影。所以在这部戏里钻研演技什么的，不存在的，演绎故事才是重点。换句话说，只要剧情把握好了，就不存在多大NG的余地。 ... 当晚，拍摄开始。 林浩是第一次演这种群戏比较多的，所以其实第一幕拍的并不是他。 是拉里，约翰·哈克斯饰演的角色。 梳着油头喝着酒，还看着电视。在这个大雨的夜里，被突然闯入的夫妇俩给惊讶到。 而詹姆斯的拍摄是很有趣的，他希望一开始的故事给人冲击，然后再倒推回去。 所以为什么这个大雨天会有一个男人抱着受伤的女人？时间往前推，男人叫约克，一个新手司机，带着一家人驾车在雨夜突然汽车爆胎，赶紧按照教练教的把车停下来。 有惊无险。 下车查看，是因为一只高跟鞋扎的。 为什么高跟鞋会突兀地出现在路上？时间往前推，巴黎斯，拉斯维加斯来的妓女，开着敞篷车过来的时候试图反手拿东西，结果箱子被风掀开一堆东西被吹了出去，就包括一只高跟鞋。 然后再回到上一个时刻，约克换着备胎，妻子和儿子玩着游戏，忽然被一辆车撞翻倒地。 为什么会出现一辆车撞人？ 时间往前推，艾德，一个为女演员开私家车的司机；卡罗琳，是个过气却不想承认的女明星。 导演计划是每一次暂停，都会代表一个时间人物的切换，所以光描述起来就很复杂。不过再复杂，故事也终于从这里进入林浩的部分。 ... 洒水车哗啦啦，喷着两人的车。 “Action！” 雨夜，荒野。 “嗨，哈里，我该从何说起？” 车在马路上平稳行驶着，卡洛琳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拍着膝盖道：“我一气之下走出片场，好吗？我知道他们会说我违约...不过他们也没按合约来。他们让我住连锁酒店...” “滴！滴！” 话还没说完，伴随着两声提示音，手机没了电。 “噢！上帝！额，我的袋子里有备用电池。”卡洛琳无奈到。 中央后视镜上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抱歉？” “你旁边的袋子里有备用电池。” 林浩转头，微微露出侧脸，很快瞟了一眼然后继续看着前方：“哪一个袋子？” “路易威登的那一个手提袋。” 于是他转过头开始往里面找了两三秒，中间的拉链拉开，一只手伸进去翻动半天似乎是没有： “我好像没有看到...” 正在补妆的卡洛琳忽然爆发：“用你特么的眼睛好好看看！在侧袋里，好好找啊！” “...” 司机对此并无意见，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他在抬眼看的时候，没想到这深夜大雨的荒郊野外，竟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上帝！不！” “嘭！”视野在雨天的夜晚本身就很差，如此短的距离，高速，以至于刹车在雨夜并不能这么快停下。 一切于是发生就在一瞬间。 “cut！前面没问题，再撞一遍！” 刚才人形模具没有撞好，毕竟不是真人，所以看起来怪怪的。 “嘭！” “嘭！” “嘭！” 连撞四次之后，林浩的第一组镜头，终于完成。 第二百一十章 冷水拍戏 一个司机，给过气女明星开车撞了人，会有什么反应？ 在《致命ID》里，接下来的剧情是他没有慌乱，立刻就要下车查看。哪怕是被女明星阻止了，说后果很严重，也是毫不犹豫。甚至最后过去查看了回来砸了汽车玻璃抢了电话，试图报警求救这件事情... 好像不太合理。 是不是有点觉得，觉得这个角色是不是太沉稳，太伟光正了？自己撞了人一点都不慌，还马上愿意承担责任，还各种积极地去做。 毕竟前面，约克一家爆胎都差点吓死。 而这里爱德华的表情确实没有“心虚”“慌乱”“逃离”的情绪，而是一闪而过的惊愕和之后的坚定。 为什么爱德华反倒没事？仅仅因为他是老司机么，可每年那么多肇事逃逸的也不少，他难道就没有一刻动摇？还是说，导演需要一个制式化的角色？ 诶，出场戏就设定下了许多的问号。 这里其实不合理的地方，后面就解释了——原来他是过去是个敬茶。敬茶嘛，有自己的准则，很正面，也不会因为这些普通人会吓到手足无措的事情而慌乱。所以这个逻辑啊，后面才抽丝剥茧般地顺利起来。 现在算是个伏笔吧，接下来林浩要拍的就是这部分。所以你说演员们没解读完剧本为啥烦心呢，就是因为这个环环相扣。 ... 已经是凌晨1点。 托冬天的福，夜晚很长，剧组很早就开拍了。到现在，就剩这最后一部分了。 但是拍完刚才的撞车戏，没有继续，而是暂停休息了一会——今天晚上拍了一些约克一家的撞车戏，所以热水暂时用完了，刚才用的就是冷水。 冬天人淋雨拍戏，如果是冷水？ 就算演员愿意，演员工会愿意，那身体也绝壁是抗不了两天。所以这边先等着洒水机把水加热成温水，再开拍下一幕。 见怪不怪了。 其实拍摄的时候，真正演耗费的时间没那么多，道具场景布置是最花时间的。刚才撞车四遍，每一次要把模型人丢上去，前期各种准备就是好些时间。 而趁着这会的功夫，詹姆斯又拍了几组公路的空境备用。随后又等了十几分钟，这台早就已经开始加热的车终于达到适宜温度，剧组这边通知开始。 林浩继续回到车上就位，洒水车继续喷洒。 “Action！” 刚才撞到的人，直接从车窗上面咕噜咕噜滚过去，然后摔在了后面。然后，隐隐有个男人凄厉的声音哭喊道：“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哗哗哗...” 雨依旧很大，敲打着玻璃窗，留下一道道水痕。司机开门要出去，女明星连忙阻止他：“不，你傻啊！如果你帮了他，那就脱不了关系了！” 拍摄，就从这里开始。 ... 这个雨夜很黑，荒郊野外也没有监控录像，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也不会有人发现... 应该不会被发现。 此时，镜头焦点完全集中在卡洛琳的脸上。她整个脸上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暴躁，反倒是一脸认真的样子。 顶上的光线熄灭，车内一切陷入冷色之中，卡洛琳抓着他的外套拉下了一些，露出白色的衬衫，显然十分用力。 “...”司机看了他一眼。 换做是个别人，都似乎会被卡洛琳的好言相劝和循循善诱，在撞车的心慌意乱中被说服。然而那是别人，爱德华却并没有被说服，任她如何分析诱导，看了她一眼便只是冷着脸道： “这就是我的错，放开我！” 挣脱，开门，出去。 此刻，镜头移到外面，他快步来到被撞的女人旁边。大雨倾盆而下，只有汽车的红色尾灯，和那一点高处的灯光，照亮了下面公路上孤零零的两个人。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约克依旧惶恐着，重复着这一句话，显然已经六神无主。见到有人来，就忍不住抓着他继续问道。 “让我看看她！”爱德华于是也大声吼道。 “汽车在驾驶过程中...” 对方似乎是来帮忙的，约克已经不够用的神经于是只能用力下意识地，边做着压胸的人工呼吸动作，边慌了神地背诵着交通规则。 司机翻看着伤口，镜头特写着两人。 “涉及任何交通事故，应该在十天内...” 约克无意识地继续喃喃，故事也就这么开始了。 ... 林浩拍摄的第一晚，就这么完结。 但，不是那么顺利。 等到剧组收拾完毕之后，林浩回到了motel边上的一个小酒店里。或者说，剧组临时由厂房宿舍改成的小酒店里洗了个热水澡，才感觉身上的寒意去了一些。 好半天，他回到另一边，感觉把这辈子的雨都给淋了。 这事儿没辙，因为饰演约克的演员这一段戏是很难的，上来就演这种大戏：妻子被车撞，自己无能为力到慌了神的状态。 就这么拍了五六遍吧？ “累死个人...” 他还从来没在这种特殊的场景下拍戏，大雨淋在身上，可不是淋浴。一开始还好，拍到第三遍的时候就水已经有点冷了，第五遍的时候基本上冷完了。 劳伦斯冲上去和导演强烈交涉，约克夫妇演员的经纪人不敢得罪导演，但也满脸希望。 不过林浩最后还是坚持完成了。 还好屋子里地暖给力，林浩拿着手机回了个电话：“喂？” “拍这么晚？” 曾大妞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满是惊讶。因为这时候的点，已经是国内下午四点多了，意味着他们拍到了凌晨四点多。 林浩于是摇头无奈：“没办法，NG太多长了。” “谁啊？” “这还用问？肯定不是我啊！” ... 白天睡觉晚上拍戏，拍的就是雨夜，所以倒也不是真的多担心。 这种拍戏方式唯一麻烦的，就是小演员的拍摄时间。你知道儿童进剧组在米国有多么麻烦，要给他请家庭教师，要照顾他的休息时间，要保证他的心理健康之类... 不过也没啥，在米国，那些孩子都不读书把他送进剧组拍戏的童星家长们... 可也不是那么在意这些。 总之没什么新鲜事，林浩也就讲了这个，反倒是曾黎那边问了：“诶，你给党昊他们怎么安排的啊？你有时间么。” “安排了啊，我让黄勃说了，12月14号，《英雄》首映他们来捧场。捧场完了，我就和狮门的代表一起试镜他们。”林浩撇撇嘴，喝喝水。 曾黎于是失笑：“可得了吧你，这些小角色不都得你说了算？” “不不不，事情可不是这样的。” 他走到窗前，没有了“人工雨”，荒野的星星还是很多的。一大片，真的很美：“曾大妞，学着点吧。我不是说别的什么东西，但你要看这事我要把他们弄去米国拍戏也挺麻烦的，管理起来也是。” “再说，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也是机会难得。我说句不多心的话...其实紫衣咱们也看见了，所以我现在这么轻松地表现着给了他们角色，就怕有谁下一步要台词，我这种性格你懂，怕是到时候不好看咯。” “咱们要维持好同学关系，这些利益啊也要最好远离。哪天如果不是紫衣当着那么多人，其实我根本就不会提这些事情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昼伏夜出 一个漆黑的夜晚，一场瓢泼的大雨，一片偏僻的野外，一座孤独的旅馆，一场有计划且持续不断的谋杀。 这样的故事背景里，其实如果只是单纯的谋杀案，那柯南一定就会挑出来一一锁定排除，然后大喊一句：“真実はいつも一つ！”真相只有一个！ 然而这里没有柯南。 所以当洗衣机滚筒里那颗狰狞的人头出现的时候，恐怖故事就开始了。也就是在这时候，司机才点出自己曾经是敬茶的事情。 司机在这边把这个消息告诉众人，加上犯人逃跑的事情，一下子各种东西都涌上来了让一群人慌乱地大吵。 接下来主要就分两条线： 第一条是，司机和敬茶觉得下这么大雨他一定跑不远，所以分头去找，让大家待在屋里。 第二条是，基妮冲出去要离开，路易斯阻止，一路纠缠到房间基尼坦白她没有怀孕，从而引发一阵矛盾。基尼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路易斯在外面各种锤门。过一会发现没声音了，出来查看却发现一个举着匕首的影子... 基尼又哭又闹地翻窗逃离，出来后果然被众人发现路易斯已经死了。而那边，自以为自己跑远了逃出的罪犯，发现自己又转了一圈回来。 事情到了这，其实就已经有不少不对劲了。如果只是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一定觉得自己已经锁定了好几个杀人凶手。 但又好像... 都不能完全解释？ ... 剧组，洒水车依旧哗啦啦人工降雨。但好在今天不淋太多，因为今天拍的有不少在室内。 林浩等在屋内，他最近这一段时间拍戏很多时候醒来的时候都在下午，然后吃完饭很快天就黑了，拍戏就都是黑夜，都是下雨。 怎么说，在米国，过起了中国时间？ 生物钟什么的，都有些颠倒了。也许好处就是回国的时候，不用倒时差。 “感觉我再这么下去，我都快成蝙蝠侠了。”片场，林浩看着饰演路易斯的演员威廉姆旁边，化妆师正在补妆，就调侃道：“不过还好，你终于要拍完回去了。” “是的，太棒了。” 威廉姆也笑了笑，确实这种昼伏夜出的生活，一天两天，甚至一两周都还行，再长就蛋疼了。 话说这不是荒郊野外么，就算你白天出门那也是周围荒无人烟的，没什么事做。风景倒也是不错了，就是前方这开阔的大荒野，偶尔有几辆车路过。 开始几天，看蓝蓝的天空上白云飘也是美的，手痒的林浩拿出相机重操旧业，给大家拍了好些照片。结果过了一阵，大家新鲜劲也过了，拍戏也累，就天天睡觉。而到了现在杀青成为了让人羡慕的事情： 继女演员杀青后，又杀青一个。 尸体最后都会消失，所以也不用留下来继续扮演尸体了。 “不过你们也还好。” 末了，威廉姆又对着那边道：“再坚持一阵，林先生要去参加他的电影首映礼，你们也可以休息一下。” 布莱特正在门口围观，闻言也笑： “是，还好有这件事情。不然真的，感觉真的憋死了。” “是啊，我已经收拾好了。到时候我们打算在附近开一个阳光烤肉趴，放松一下！不过拍完回去我就得美黑了，现在的皮肤啊...”约翰也道，他是是真心高兴，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天天晚上起来工作，皮肤感觉都白了一圈。 所以一群因为放假安排兴高采烈的演员们讨论一阵，等到这边收拾完毕，这才纷纷散场。 ... 屋子里，一切准备就绪。 林浩已经习惯披着带水的外套，实际上，他在里面还穿了一件塑料雨衣防止水渗进去，所以还好。 但阿曼达就有些惨，虽然也可以穿雨衣，但是女生的头发是湿的就很蛋疼，而且胸口这一块还要亮出来。用她的话说，湿湿的头发拍戏真的很不舒服。 但拍戏就是这样，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很快场记就喊道： “Action！” 就见看见阿曼达偷偷摸进房间，翻找，然后从衣柜里面找出了一沓钱装进了自己的包里，正准备出门... “你在做什么？” 安静的屋子里忽然闪现人影。 “啊！！啊！！！” 于是她被突然出现的人和声音吓了个失魂落魄，然后怒道：“王八蛋！” “我问你问题，你在这做什么？” 林浩并不理会女人的脏话，继续道。 “拿我的东西，你来干什么？”安曼达把包挎在自己肩膀上，看林浩没立刻做声，便抢先一步开口嗤笑道： “怎么？我不能问么？” 林浩摇摇头，沉声回答道：“两个人遇害了，我来拍照取证...” 对于这个说法，阿曼达直接打断了他：“才怪，你只是个司机，你到底想干嘛？你想赢一枚英勇司机奖章吗？” “不。”林浩轻轻摇头。 眼看这一步似乎是进攻成功，心里有鬼的阿曼达再进一步，咄咄逼人道：“你已经不再工作岗位上了，不必逞英雄。这外面有一个活着的，真正的敬茶...” “你是说那个让杀人犯跑掉的那个？” 林浩也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才发现，他是真的在关心这个东西。安曼达于是就被镇住了，好一会，才悄声道：“你很复杂，爱德华。” “不，并不是。” “我觉得有。” “cut！你们要调整一下情绪，我想要更多...” ... 在这还算温和的感情戏之后，司机从受害者路易斯身上找到了9号房卡。 而9号，其实是女明星入住的房子。 话说女明星花钱让旅店老板给了最好的8号房，却入住了9号房，最后拿到10号房房卡第一个死掉。也是够讽刺的。 但依据这个，司机和警察还在对这件事情有些迷惑的时候，帕瑞斯却第一时间想到了是不是一个倒计时？ 而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司机叫住鬼鬼祟祟的旅店老板，而敬茶却发现屋子里自己的犯人死去，又在他的脚边找到了8号房的钥匙。接连而来的剧情也并不轻松，一下子就变得快节奏起来，因为死亡接踵而至。 意外被撞开的冰箱里，倒出来已经被冰冻住的原老板。假老板拉里被发现后开车逃跑，结果行车路上的小男孩站在那傻傻不动，眼看着就要被撞到。 “拉里！” “给我让开，我什么都没做！” 拉里开车狂奔，两个人不得不闪开。 “提姆西！提姆西！” 父亲约克冲过去试图挽救孩子，大雨中车快速驶过，孩子确实没事了，父亲却被一下子撞到墙上，死去。 “啊！！！” 女人的尖叫，总是在这个场合不可或缺的，而男人们则迟来一步跑来。 这前前后后几分钟的时间里，三个死亡出现在眼前。林浩看着这一切，默默地捂住头，大雨已经将他的脸淋了个湿透。 “cut！”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十二月风云 2002年12月，其实这个月对于华语电影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对于内地，大片时代将由《英雄》拉开，这部投资高达3000万美金的电影，由李连杰领衔的一众当红明星制作而成，章紫衣都只能在里面来一个五番。 虽然之前点映这个事情争议颇多，但全球首映礼仍旧是各方关注。无他，看过点映的影评人注定是极少数，而和观众之前跑的那些见面会啊，是放的《英雄·缘起》纪录片，大家管中窥豹跟着评论未知全貌啊。 至于为什么放纪录片，就是防盗版。 这个年代，盗版资源如果流出...那对大投资电影是毁灭性的打击。《百花深处》那也是小型的，签约的点映。 再加上也就两百多张票媒体票，到场一千人，大家伙抢得要死。因为错过了这次首映，就要等到差不多快一周后号全国上映的时候，才有报道了。 那时候再来？黄花菜都凉了。 ... 不过不提这个，在飞机上，胡远生却给林浩报道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什么？票房不错啊？” “是啊。”胡远生点点头：“12号上映的，声势特别浩大，而且反应似乎也很不错。本来我们这边公关还蛮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出来一批捧《无间道》踩《英雄》的。” “他们宣传很正常，怕是遇见《英雄》也确实会踩一把。或者说...国内不就这个风气么？” 林浩撇撇嘴。 国内新生代女演员还算好的，男演员那真的是从港台新生代里面真的艰难杀出重围。这里面各方面原因都有，但总之吧，现在这个年代踩国内，踩张一谋甚至都成为一种电影届的”郑智正确“。 反倒是陈恺歌，《百花深处》给他加持不少。前段时间，也被拿出来当枪踩《英雄》，工作室紧急公关压下去了。陈导那边自然也不屑于这种事情，而且人家《致命温柔》扑了正在准备大招呢... 和林浩沟通了一下。 嗯，应该就是《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了。 ... 胡远生给林浩汇报了一些数据，林浩看着就突然觉得市场有多重要。 上映两天，乡港票房接近500万，并“以256万港元的票房成绩打破今年香港电影单日票房纪录”。 这个数字让林浩一愣一愣的，本来他已经做好面对大数字的准备了。结果一看，这个数字...这部由寰亚投资四千万，动用了四个影帝的《无间道》口碑爆棚，但是市场体量还是太小了。 所以港片失去大明星，内地市场，必然扑街。 不过现在的情况嘛，大家一水的吹，说这一周肯定冲着1500万去了。这可是港片日益衰落的时代难得的佳作，不同于国内还算慢慢发展起来了，乡港那边真的是各种衰败啊！ 突然有一天，《无间道》出来了，高质量高水平，以至于乡港媒体狂吹，路人狂捧。 有点类似于《战狼2》时期，或者更多一点。因为《战狼2》说实话，还有不少不喜欢个人英雄主义，不喜欢这种类型电影的没怎么支持，《无间道》这可是那么多明星一起来“挽救乡港电影”。 乡港电影曾经很辉煌对吧？ 东方好莱坞呢。 于是，有关报道很快从《无间道：香港首日票房报收红盘》到《无间道：香港电影新起之道》，再到《无间道——第二个结局大公开：只在粤语版本出现》。 那又说回来了，这事为啥会传到这边呢？ 那是因为《英雄》为了保证票房，音像制品要到明年3月才能上市，而这个时机出现的报道踩一捧一，其实就是为了让《无间道》以10元和12元的低价倾销音像制品。 额，真是乱拳袭来啊！ 但你说一千道一万，其实林浩并不在意是因为：真的，在这时候内地并没有这么大的轰动。所有人的目光，喜欢的不喜欢的，始终是看向《英雄》的。 ... 12月14日，《英雄》首映之前就已经刷足了姿态了。 比如章紫衣在乡港宣传《武士》首映的时候，都不忘参加《英雄》造型漫画大赛颁奖仪式，为电影造势。 比如林浩身在米国好莱坞拍戏，都请假回国为《英雄》做宣传。 再比如今天的首映放在人（防河蟹）民大会堂这件事情，就已经很吊了。代表着已经是收到上级十足的重视，才会有这个机会。 这样的前期宣传，广东省，还没上映就已经预售了200万——“北京、上海、广东等票房大户地区已开始全面发放预售票了，而且预售情况喜人。据不完全统计，截至昨日止，预售票房已超过450万元。” 而且海外音像版权就卖出了1200万美元，是美元哦！国内音像制品版权卖出1789万元的历史最高价，国内广告及小说、邮票、漫画版权转让等收入远超过1000万元... 邮票懂么？二十多个人物的邮票，卖50块钱一套，销量挺好的。 至于票房方面，新画面已经和全国各大院线签订合同，这一合同的签订使《英雄》至少有了6000万元的保底票房收入... 所以你说林浩看见《无间道》数字有些楞呢，因为无论怎么样，这个时代真正的票房巨兽，来了。 一路就这样，上午9点，林浩顺利到达酒店。张一谋，李连杰，张曼钰，江治强，杜可风，赵小丁，张伟平... 哎哟，这一个个熟人，真的林浩感觉一下子又有点回到过去的意思。他这一年，02年基本都在国外折腾，这下子见到大家，忽然又觉得要多多回来。 不过张导和他意见不同，他觉得林浩既然能有本事冲出去，那就继续冲着试试看，多少人想出去都出去不了。 ... 上午10点，众人已经开始完完全全忙碌起来了。这次所有人对林浩都热情几分，一年多之前，被质疑为“张一谋强捧”的林浩此时早已今非昔比。 理所当然地，他甚至有些超过张曼钰，成了这次关照的重点。 当然这不是说别的啊，已经二十四岁的林浩如今已经发展到一个非常好的地步，02年国外包括正在拍的，一共拍了三部电影；斩获戛纳影帝，金鸡影帝；制作并主演的《活埋》全球票房超5500万美元，也就是破4亿。 诶，重点就是票房了。 说实话啊，某些意义上，他还被更进一步看重。因为海外《英雄》卖版权的时候，《活埋》上映了，又多售出去一百余万美金，这就是生产力！ 好在林浩还是和大家态度都温和，没有闯进好莱坞的傲气；但身上又多出了一点，高人一筹的气息，这两种气质混合在一起，一下子让他有了一点成熟的魅力。 类似于... 三十岁左右的有为青年，有钱有权，容颜也都还不错的阶段。所以化妆期间吧，少不了有想借机过来套近乎的人。 这些就没辙了： 因为这次的特殊原因，所以来套近乎的，都还是颇有身份的。林浩这一年啊，低调得很，现在被逮到了也是觉得机会难得吧。 ... 中午12点，一行人准时到达大会堂。 嗯...林浩读大学的时候，去听音乐会的时候去过一次。就各种没得说，就是有点觉得欣赏一会古典音乐还好，听久了还是觉得emmm，可能还是我比较俗气，比较喜欢流行。 各种严格的安检过后，下午1点半才开始首映，所以剧组一行人都先行去化妆间休息。 可不敢提前露面。 这在场可是有上百家权威媒体，现场要不是因为首映地方的特殊啊，那绝对是人山人海。而因为特殊嘛，所以大家都提前至少一个小时分散进场。 来的人也不多，都在这边了。 陈小东，和田惠美，杜可风这些都因为省出名额，都没有进场；等林浩这边过去的时候，也就几个人在，主持人正在和大家沟通：林浩一看，真是... 鲁豫啊！ 天涯何处不相逢？ 而看见林浩入场，众人过来一一打招呼，林浩也和大家打招呼：酒店的时候太忙了，所以也没怎么碰面。 当然，主要也就是和陈道明碰过面。 他们拍戏的时候没碰到过。 “师兄好，我是林浩。上次拍戏没见着，一直想着有没有机会见见师兄呢。”林浩上前问好。 这位是女朋友的偶像，之前拍《西施眼》的时候，陈道明就是影片顾问，曾黎可好一阵兴奋呢。但是吧...真没见过。 陈道明也是给面子： “之前就听说过你好几次，这一次终于见着了。” 林浩一愣，这还是第一个大佬对他说的类似于“慕名已久”，呸，不要脸，总之也算不错的事情。两人便坐在一起开聊，顺便等着首映礼开始。 第二百一十三章 《英雄》首映 陈道明其实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林浩从第一眼就看出了。林浩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李连杰说话都热情了几分，但陈道明只是那种：看小孩，看后辈，看着下面这些人的感觉。 有点像是个高学历的教授那种。 也确实。 某种意义上，无论他被怎么批判“演什么都是一个样”，至少在这一个样的方面他是教授了。所以林浩倒也不介意人家这种看法，毕竟人家有能力有阅历，是比你这种后面起来的小孩好很多。 而且人家已经立住了。 当然，这种姿态也不妨碍陈道明对后辈的欣赏，两人何况还是出自同一个学校。遇见一个学校出来的，师哥师姐这么一喊，人立刻就亲近几分。 就是这聊天吧... “确实有，不过师哥我想的是，我其实有点担心。这一年多我基本上都在海外电影和商业电影上打转，可能确实是走出去的路多了，但有点担心自己的表演...” “那你觉得，你最近的戏比之前差了吗？” “好像也没有，就是我觉得...” “那就行了。”陈道明挥挥手，康熙的影子顿时浮现，《向天再借五百年》的配乐响起：“朕觉得你不要多想，是什么就是说明了，知道吗？小林子？” 咳咳，倒还真没这么说，但林浩也只能应道： “...是的，师哥。” 不过师哥你这么想也真是心宽，而且确实可能这样会少接受一些意见啊。 ... 下午1点，《英雄》首映开始前半小时。一群主创亮相大会堂，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台上，还是有些小紧张的。 好在五个演员加一个导演站在上面时间也没多少，就下去了。诶，人家关心的可不是你这个，领导来都是给你面子，冲的不是你个人而是背后的电影行业。 话说这2002年是中国入世的第一年，就是加入WTO嘛。所以按照协议，中国今年进口外国电影配额由原来的10部增加到20部，中国电影面临的竞争压力也增加了一倍。 大事情，刚好《英雄》就接了第一招。 所以这台上啊，鲁豫就主持，然后领导也讲话，对这件事情表示了充分地信心，并且已经取得了更好的成绩巴拉巴拉。 林浩在下面听得还是很感慨的，其实他来自2020年，很知道美国文化席卷全球到什么程度。就19年，你看全球大多数国家票房冠军都是《复联4》，而中日韩三国都各自有《哪吒》《天气之子》和《极限职业》。 所以你看，国产电影乱象是有的，压力是有的，但大家也抗住了压力努力发展了一波。 可能大家现在不尽然是满意的，市场有时候又被肆意妄为的各种乱象干扰。但这事咱不说，起码不合理的咱该骂骂，该夸的时候，还是应该要有的。 大片时代，起码抗住了进口片的冲击。 ... 诶？是不是自己坐在这里面，不自觉就变得伟光正了？ 还是因为《英雄》和自己利益相关？ 林浩突然有些蛋疼。 但他没表现出来，而是在镜头下端端正正，安安静静。和大家一起看了《英雄》的首映。 林浩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成片... 至少是现在的第一次。 你还别说，自己吊着威亚在湖面上下翻飞，拍的时候真的是要命：那么冷的天气，威亚又不好控制。那时候经常一不小心半条腿都进水，冷死。 现在镜头上，气质十足。 好像当时拍这个还差点扭到腰？ 然后李连杰真的感觉人物其实被框住了，自己确实也可以比较活动范围大一点，张曼钰的湖边戏也应该没穿帮。 不过全篇印象最深的，除了他和张曼钰的那段最后对决，他倒是还觉得如月和飞雪对决的那一段真的超级美。漫天的红叶，红衣，然后两个美丽的女人。 不过这些都是有代价的，据说当时不能破坏景区，所以叶子其实都是从外面运过去的...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其实每一幕都是回忆。而电影看了，上台按照准备好的台本发言，然后和领导们握手。大家然后才在一片和谐的掌声中结束此次首映...才怪。 四点钟，还有采访。 ... 这采访直到下午四点多，这边才安排好，采访也慢慢开始。 台下那是多少家媒体，长枪短炮对着众人就是一顿乱拍，噼里啪啦。而台上，李连杰和张一谋坐中间，旁边各自是张曼钰和林浩，然后才是陈道明和章紫衣。 主持人简单讲了一些，采访就开始。 张导其实信心很足的，加上刚才一些认可吧，就道：“...我不能说这是顶级的电影，就像李连杰所说我们这么多人联合起来辛苦了半年，我们用自己的诚意和心血来为大家奉献这样一部电影，我们完成了一部新片，这是最重要的。” 李连杰也夸女演员：“尽管她们不是专业的武打演员，但他们表现的非常出色，其实每个香港演员都拍过一些武打片，她们在电影中都尽力了。” 林浩则表示：“其实为了这部戏我很早就开始练习了，所以能呈现这样的效果我也很开心。我觉得中国电影需要大家的支持和鼓励，第一次嘛，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而后，剧组也直面了一些质疑： 比如面对有人质疑大规模宣传是炒作，张导说：“我并不认为这是炒作，我们应该习惯这样的宣传，如果每年我们电影界会有5-10个这样的情况我觉得电影就不会低迷。” 是啊，以后的电影，就是靠营销宣传，哪怕进了里面看了是《盗墓公寓》，营销取胜啊！ 这就算炒作了，那之后... ... 采访其实大家还算比较收着，大多数的媒体对影片的画面和色彩的冲击力赞叹不已，对影片的质疑主要体现在影片的故事上。 这一点嘛，张导自有他的想法。 不过出来就有个记者，报道说自己看的时候睡着了...林浩和剧组众人吃完晚饭回到房间，看着网上头版头条也是蛋疼。 屋子里没开灯，今天拜访他的人太多，他不想被打扰就关灯装睡。但看见这个消息也是有点睡不着的，拿着电话就发了个短信，不过反馈回来： 多数媒体不愿意吹。 也是，这件事情可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 林浩倒不是觉得《英雄》非要来一个票房口碑双丰收，但这是张导真正意义上第一部商业大片，也是国内反抗进口大片的第一次尝试，他其实还真的希望大家能宽容一点。 但... 随缘吧，睡觉睡觉，他明天啊，还要和狮门来的人去“试镜”同学呢。 第两百一十四章 上价值这种事情 “保镖专程送拷贝《英雄》，零点蓉城牛气上映。” “组图：《英雄》零点首映市民顶风冒雪看大片。” “剧组撞人事件再起波澜车祸伤者想看《英雄》。” 事实证明，砸下重金宣传这一套对于任何时代，任何电影都是管用的。《英雄》这边，首映之前基本上所向披靡，好的坏的都是等着一睹为快。 而且保密工作那叫做的一个严格。 就像新闻里说的，只有到上映当天，这个拷贝才会送到影院。而且上头为了表示支持，直接禁了网上搜索“英雄”这个词条——这时候你要百度，至少这一段时间是么得消息的。 一直到12月19号深夜，也就是20号凌晨，《英雄》正式上映，大家好奇心已经爆棚。对于现在还没有观看零点场习惯的观众来说，原本以为在这样飘着大雪的深夜里观众不会很多，但几家地处繁华地段的影院上座率非常高，几乎满座。 于是临时买票的人就有点傻： 咋还真这么多？外面骂张一谋都这样了，还这么多人... 而这群人中，就包括党昊他们第一时间来支持： 俩同学都在戏里呢。 老实说，也就是因为他们需要买一点偏僻影院的票。不然啊，也得一早就去先把票买了。 而才到电影院门口，就看见一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刘晔，显得特别神秘，围着围巾戴着帽子，站在黑暗处招手：“这边！” ... “哎！”党昊赶紧过去，才看见那边还蹲着俩黑乎乎的影子。一看：哟，刘晔的小女朋友谢那，还有秦昊，都在呢。 “大忙人，姗姗来迟啊！” 谢那也不是第一次见党昊了，何况她还是自来熟，上来就开个玩笑。 “抱歉抱歉，出门的时候总觉得门没锁。我公交坐了两站之后，又回去检查了一下。” “那门锁了么？”刘晔道。 “锁了呗。” “白跑一趟你这是，我说你啊，得改改你这毛病。要么你就找一女朋友，帮你看看。”刘晔得意：“是不是，pipi？” “别秀恩爱啊，我给你说我们这种单身人士情绪不好啊！是不是小秦，咱俩一起，不理他们。” “诶诶诶，别走啊，对了你们前几天去试镜怎么样啊？”刘晔赶紧跟上，今天下起了大雪，路上有点滑，这么一跑还真有点怕。 “当然是手到擒来了，不过那边外国公司的也是够严格，那合同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主角呢...” 刘晔愣了愣：“浩子不是在么？” “他在也不好说吧，自己出去能带着我们一下就不错了。难不成，你还真给他难做啊？” “...”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真不懂，我只是懒得懂而已。”党昊在刘晔惊讶的目光里，潇洒地抹了抹鼻子：“走吧！今天咱高兴，请客！” 哎，被社会毒打了一顿丢了工作，好歹也是要懂一些了。 ... 一群人一顿闲聊，上楼买票。 党昊这种人果然最近在关注易拉克，刘晔关注《无间道》和《英雄》，谢那跟着关注金鹰节，而秦昊...啥也没关注。 这里观众其实也不算少，就是厅有点小，几十个座位吧。大家等着电影开始了，默默地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长空，飞雪，残剑，这三名赵国刺客十年来谋刺我王，令我王一日不得安睡。怎料今日，却被我大秦壮士一举击破，从此我王，可以高枕无忧了！” “臣等恭贺我王，天降壮士，减除刺客！”一片肃穆暗沉的黑里，周围是一片密密麻麻秦军，这规模这吼声，一下子就让人觉得吓人。 这得多少群演？ “大王令，召壮士！” 李连杰于是也着黑色衣服，缓步上前。 屏幕上给了个远景，不少人“哇”了起来。因为这密密麻麻的立在道路两侧的秦军，少说也有几千人。 而沿着台阶拾级而上，似乎人都变得渺小起来。连带着进了宽广空旷的大殿，观众都啧啧称奇。因为这个规模这个架势，是从未见过的壮阔。 于是有人议论： “真不愧是投资两亿多的电影！” “何止，我跟你说，那还是有好多补贴下来，实际上只会更高。不过你说，这画面阴沉沉的，也不太好看啊。” “但还是看得清的。” “是哦，后面应该也会有大场面吧？荆轲刺秦王么，还是万军从中取首级？” “不知道，但是叫英雄，应该还是会蛮有趣的。” “哼，无知。就拍到这里，我已经找出两处不符合史实的部分了！” ... 老谋子取名字其实真的很喜欢取大名字，但又经常因为这些被喷。就比如说《长城》这个名字，如果一个商业点的，可能都还会少被喷点：不过也说不定，因为林浩的亲身经验，有些人总会找理由喷的。 例如他现在，主要被喷“崇洋媚外”。 好在这时候，观众还没那么多ETC。 而在这个黑色故事里，无名与长空在棋馆的一场打斗。看得出力量感十足，但紧张的打斗节奏配上老者盲弹的古琴，时不时还来个慢动作和人物特写，刘晔他们看了充满东方的写意，但是... 好像大家更喜欢看刀刀到肉。 再到红色的故事，激烈又焦灼。 一开始，李连杰对陈道明一本正经地说：“经我调查，长空和飞雪曾经有过一夜之情。”就让大家觉得好笑。 但正当林浩和张曼钰出场的时候，飘然又坚定的风骨，恰到好处。他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感觉，不太远，但你会相信是无名主动向他求字；也不太近，但说过了的，就是说过了的。 于是看如月飞雪为他矛盾，再看满天飞羽射向书馆，再到赵国的书生和残剑的沉静写字...直到众人觉得有些激荡的时候，林浩的竹杖被一箭射断。 空气似乎都为之暂停了那么一秒钟。 “啪！” 然后他又临空抓住一只箭，继续书写。 音乐继续！鼓点继续！ “好！”电影院甚至有两个男生低低地吼出一声，而没人责怪他们。 这种有点装逼到极点的耍帅动作，包括前面的姿态，真的要做出来让人信服，是很难的。万幸的是，看过无数起点装X文出来的林浩，很好地把住了这个劲儿。 不讨人厌，甚至令人心向往之。 ... 全场不少观众此时都已经全然被带入其中，这么一个出场就人物饱满鲜明的角色，还有两大美女为他争风吃醋的。加上这激荡的剧情，爽文般的快感，还有那么些带入感... 就，大家很难带入李连杰，也不觉得刚才爽。但就在飞雪和无名飞出，张曼钰和李连杰在漫天飞羽中为残剑挡箭的时候，那种感觉啊，就特么装X装的油而不腻的感觉... 说起来，就像是像是嗓子里塞了团火，烧得脑仁发疼，但又有一股上头的热血像潮水一样颤栗地浮上来。 音乐愈发舒缓，残剑双手握着红色的巨型毛笔，开始写字。 “太...太...”有人两眼发直。 “我特么也想这样！”有人满心羡慕。 “就是啊，外面是千军万马，但是我要写字，那所有东西都挡不住我要写字这个事情！” “对！张曼钰和李连杰都要为我挡箭！” 旁边有人也跟着道。 这股气势磅礴又有些写意的画面，集中到矛盾重心林浩的身上，挥洒自如又浑然天成，仿佛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就这... “没的说了。” 刘晔躺在椅子上，党昊唉声叹气：“用那小子的话说，装逼，还是你最在行。” ... 影片到这，一片大好。 然而，就随着无名有些狗血的挑衅，和两人之间的情感戏... 说实话吧，林浩和章紫衣的床戏让全场沸腾起哄，但剧情吧，也就真的开始有点尴尬起来。就是故事有些单薄，事情有些不可信。 倒是章紫衣和张曼钰的打戏，美极了。 接着影片开始第三个故事，一片蓝色。 故事里，秦王的版本残剑飞雪是光明磊落、气宇非凡，长空更是天下第一。所以长空不可能败，飞雪不可能和他一夜情，而残剑和飞雪更不可能反目成仇。 这一切，都是为了刺杀秦王。 而这从这一段开始，刘晔他们就明显开始更感兴趣，而观众则有点兴致缺缺了。 因为大家想看的是激荡的色彩，宏大的场面，还有曲折的剧情。结果张导先告诉你一个故事，然后说诶不对，这其实是这样的，哦，那可能是这样的，咿，还会是... 啥？ 观众不是人均看过罗生门，但是有不少都觉得不太喜欢。画面的优美程度和特技创造出的震撼效果不言而喻，但后续张一谋的价值上升似乎不被买账。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算了。 谢那觉得最看不懂的部分来了：秦王和无名要摊牌了，然后开始各种吧啦吧啦——如果她知道一个形容词，就是有些中二，比如忽然秦王和残剑开始心意相通了... ... 就这，她还可以算了。 但当影片尾声，秦始皇在即将被刺杀的关头，说：“那便是不杀，便是和平...” “吁！”台下一片嘘声。 被教科书上的秦王已经概念深刻的观众，顿时特么感觉到“暴秦”你给我说和平？ 无名接着飞身而起，结果没有杀秦王？ 这个里面她不好细说，但是就自己来讲是不爽的。谢那觉得自己平时就和他们很有差距，但是就这个吧，和她想的英雄不一样？ 连带着最后一段残剑飞雪的感情戏，台下都没有多少认真看的意思了。观众面面相觑...哪怕最后那个“万箭齐发”射向无名的画面够震撼。因为末了，来个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修建了万里长城，护国护民... 这个上价值的过程，似乎是有点蛋疼啊？ 刘晔自己解读，这部电影传达也许就是为了天下和平，放弃刺杀秦王。但也要刺，忠义两全这样子。然后，都被大势左右，无人是英雄？ 但是吧但是吧但是吧... 确实有点憋着。 有人可不憋着，出了电影院刘晔就看见了崭新的标题：“《英雄》雪夜首映叫座不叫好，林浩也救不了。” 得，电话！ “喂？”那边居然很快接了。 “喂浩子，我看完首映了，你...看看国内新闻吧，你好像，被当枪使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票房纪录 老实说，林浩还真没担心过这种新闻，毕竟大家都不傻。他更关心的是，《英雄》的风评有没有因为自己的加入而好转一些。 按照刘晔带有有色眼光的分析来看，自己在里面演的还是不错，人物形象算是挺丰富，而且动机什么的也都很清晰。其余的演员，也多数时候都很好。 “...” 这个多数时候就很妙，林浩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和娜娜一起的么？我都听见她笑声了。”魔音入耳啊... “是啊浩哥！我们一起的，还有秦昊党昊，哇这么多昊。不过你的电影好好看！我们都好喜欢！”谢那再傻，也不可能这时候来一句我没看懂。 “那就好，谢谢你们支持啊，回国了请你们吃饭！” “行，那浩子我就先挂了！” “嗯。” 挂掉电话，现在按照米国时间是下午两点，林好还有点困意。不过随着刘晔打电话过来，朋友们也是陆陆续续来消息了。多数都是短信，而且都是恭喜他票房的事情。 虽然像刘晔这种直接来电话的憨憨，还是少数。但这几天其实剧组在国内狂轰滥炸地宣传，只要是和电影沾边的，基本上没人是不关心这部电影的。 何况林浩的朋友年纪也都不大，熬夜看电影不是事，所以你比如说何炯，就是录完节目去看的。 而熬夜的记者们报道也很快。 打开电脑看新闻，电脑上实时新闻，也算是占据了很多版面。夸的不少，也有比较刺眼一点的标题： “《英雄》无用武之地？——《三联生活周刊》。” “鱼和熊掌的千古烦恼：我们今天如何看《英雄》——《南方网》” “6万元食宿费至今没还上，《英雄》用广告抵债——《时代商报》” 林浩点开第一个《三联生活周刊》的评论看，里面第一句就写着：“不是艺术片，而是商业片；不是奖项，而是市场；不是好莱坞，而是华人；不是华人圈，而是全球。” ...还真总觉得到位，张导的口吻。 再看自己相关的： 额，好像还真没有，就一个电影的宣传“《英雄》北京风雪夜零点首映看残剑飞雪情爱纠葛”勉强算吧。 ... 与新闻相反的是，论坛很热闹。 因为其实《英雄》这部片子，算是很多人第一次在大屏幕上和林浩相见。 要知道现在的电影票价可不算便宜，很多人没有看过《卧虎藏龙》，也没有看过《百花深处》。怎么说，这次《英雄》多数冲着“张艺谋第一次武侠片”来看，他就又很多新观众来看了你的电影。 一看就觉得，还真不错。 但也可能是林浩红衣的那一段戏，箭雨中写字太过出彩，以至于但凡报道里提到他就是这一段，但凡提到张曼钰和章紫衣就是比武那一段，但凡提到李连杰和陈道明... 就是大场面，也有点负面了。 这个评价目前来说还是好坏参半，各抒己见吧。 所以你可以在里面看见有人回帖： “我去看《英雄》了，你们一定要去看林浩的那段戏，很爽。看完就出来，后面的就不用看了。” “狗屁！我告诉你后面才精彩，好多个故事，分不清真假！” “同意！我就是看完了后面的部分，后面我在电影院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忽然，我看见前面的大屏幕上出现一个阴影...” “楼上左转莲蓬鬼话！来错板块了！” “我觉得差了点意思，林浩和张曼钰，最后那一段戏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你想到年纪吧...” “曼玉给他演戏还委屈了？真是好大的脸。” “好大的场面，中国电影有希望了...” “笑死，人家林浩都已经在美国拍戏了，几亿的全球票房，还这么年轻。跟他配戏不错了，以后都没机会了吧？告诉你人家现在在好莱坞，大公司，还管你？” “泼了染缸了，真是，感觉动不动就一个颜色。” “就他？先拿几个奖看看吧，真当自己什么回事了。要不是一路靠着几个大导演，屁都不是。” “贾章柯是大导演？娄烨是大导演？看看你们二十四岁的时候，还在拍什么吧！” “不要吵，不是讨论电影的么？莫名其妙...” 得，后面就是莫名其妙开始的骂战了。 ... 21日，中午。 张伟平，江志强，张一谋，张曼钰，章紫衣...大家之前从14号北京，16号上海，这么一路跑完宣传，而这一刻终于是要见真章了——国内票房现在统计比较慢，但再慢这时候也应该出来了。 之前虽然也知道了一些数据，但是总体还是要一份报道才靠谱。所以现在屋子里很安静，所有人都有点紧张。 “来了！” 有人看了眼窗外，不自觉喊了一下。就看见制片主任张震燕拿着一张单子，满脸红光地跑过来。 “呼...” 张一谋自己都有点大喘气，这是他的转型之作，能不在意么？ 虽然昨天收到的反馈，北京地区新影联院线破了150万，星美院线破了50万，就这加起来就已经破了200万。去年票房冠军，《大腕》前三天都只有205万，成功几乎是必然，但是吧... 《英雄》可绝对不止于此。 “出来了！” 张震燕推门进来，显然，是好消息。 不过她选择不说，而是把这张单子给了张导，张导看完，也默默地给了下一个人。 就这么一个一个地在这些人里传递。 眼睁睁就看着，这群跺跺脚都能在电影圈里有回声的大佬们，一个个眼睛瞪大双手紧紧拿着，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也是，第一次她看的时候也难以置信。 这个数字，绝对就是难以想象。而且20号是周五啊！今天周六！这个数字，必将再创高峰！ ... 美国，洛杉矶。 “轰隆隆！” 天空又劈出一道闪电，雷声中，劳瑞斯的脸被照的雪白。面对被砸晕的敬茶醒来，枪杀拉里一事，她已经惊惶不已，但就是找不到爱德华。 “啊！爱德！” 正当她在雨中狂奔的时候，转身就看见爱德华，于是便要拉着他跑远：“我们要离开这里！我们要离开这！” “帕瑞斯...”知道了真相的爱德华百感交集：“留下来。” “他追来了...不，你想做什么？” 林浩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待对方稍微平复，才继续慢慢把嘴贴近她的耳朵道道：“帕瑞斯，听我说，留下来，一切都会没事的。” “cut！” 两人于是一松，都赶紧各自跑过去喝热水，然后又要赶紧过来继续。 刚才，又一个人领了盒饭，电影也越来越接近尾声。拍摄任务很紧，再过一会他们就又要上场。 不过在这之前... “浩哥，你的电话！” “喂？嗯，方便。出来了啊，多少？1200万？” “是！”工作室那边全是激动：“我们破纪录了！今天比昨天还好！《英雄》破亿肯定没问题，不，甚至更多！” “早就说了。”林浩看着远方，似乎目光能穿越回去，一睹庆功会的盛况：“国产电影啊，大片时代啊，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下无敌 盗版，在这个年代依旧是很大的问题。 电影票贵啊！ 这也算是电影产业在国内发展的难题。 普通情况下，《英雄》一张票少说也是十几块，这一点在现在看起来都算是不便宜：有票补的时候，19.9，或者9.9买票都很正常。而如果是盗版碟，可能5块钱吧，还能反复观看。 嘿，这时候你可别说什么观看体验之类。国内也就是从3D的《阿凡达》席卷全球的时候，才说起观影体验这一回事，才会说因为3D去电影院。 《英雄》之前为了防盗下了那么大本钱，自然是为此大为光火。 尤其是上面还写了什么： “中国电影盗版制片公司协助拍摄”。 哎哟这挑衅的。 不过现在国家因为制度没有更新那么快，所以对盗版的打击还是没那么厉害。影片也看得出，就是带着DV机之类去电影院偷录的。 这事上头也很在意，于是四天之后，第一个盗版的人落网。最后没收了电脑一台、摄像机一台，罚款人民币1万元。 可既然说了第一个，那就肯定是不止一个。好在各方强力出手，盗版这东西，只要愿意管，生存空间也未见得那么大。所以似乎并没有影响的： 三天过后，《英雄》票房报收5000万。 四天破6000万。 之前制片人张伟平说《英雄》国内的票房会超过1亿元，被网上各种狂喷，结果完全就是把所有人的下巴惊掉。1200万的首日已经让人惊了，现在的情况平均都能有1500万... 要不是因为《英雄》母带由于连续超负荷洗映，已被损坏，无法再洗了，恐怕还能再冲一冲。 但即使如此，上映6天，《英雄》已经破了7800万。哪怕是观众评论依旧议论纷纷，但票房在眼前，几乎所有媒体都转变了风向，顾不上嘴巴边还带着汤汤水水，直接道跟着喊道： 《英雄》天下无敌！ ... 虽然从20年来的林浩对这个票房不是很那么意外，也手握《活埋》全球如此高的票房，但《英雄》也许是给他国内商业价值上了好几个台阶的作品。 而且真的是票房说话。 林浩本以为《英雄》被骂会很多，但事实证明这个6天就超越去年《大腕》4300万的票房巨兽，让媒体瞬间自打脸，谁都不得不夸一声： 因为张导说了，这就是商业片。 emmm，虽然他不是这么做的。 而演员嘛，也算是随着成长了。话说林浩也算出道四年了，奖也拿了，但国内行情始终一般。可能是按资排辈嘛，给的片酬真的都不会高到哪里去，也可能是是因为本身投资大的就少： 这次就不一样了。 《英雄》证明了国内可以扛得起大投资大制作，因为现在国内已经票房奔着2亿去了。 大家一看，诶！真的有戏！是不是可以多一点制作成本？ 而《英雄》里面，林浩最出彩——最初的张一谋热度过后影片开始看质量说话，除了宏大的画面，里面被提及最多的，就是林浩在屋子里装X，哦不，写字的那一段。 你知道国内现在很多人还停留在《流星花园》里面的那种低等级装X吧？所以不要怀疑他们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就类似于第一次看见斗破苍穹： 萧炎一身黑衣，出场，原来他已经晋升了斗宗。冷笑一声，说道： “这里，就交给我了！” 以后的观众或许觉得腻了，但当初《斗破苍穹》有多热血澎湃就不说。 所以国内来讲，还是蛮瞩目的，后续主动找上门来的制片们，终于愿意给他开高价了，也终于打破了一些的圈子——冯大炮和他开始联系了，辗转打来电话问了个好，说有机会合作。 可惜暂时没辙： 林浩明年的档期已经占了不少了。 他这边倒也是愿意接，但是要接一些有助于自己提升的片子。 ... 因为12月很快过去，2003年正式降临了。而这一年他算是商业上，事业版图上快速发展，但演技上... 不能说没有进步，这段时间里他算是把得来的东西开始慢慢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表演方法。 但你要说有什么大的触动？ 没有。 就，最近的三部电影他都有点信手拈来，导演也十分满意，但就是和自己碰撞不出什么火花。 他演《站台》的时候是百般不愿去的，去了却感觉自己在新生。而《百花深处》的时候，略有收获，但是就还好。 到了如今几部，总感觉自己没提升，也是十分郁闷。所以如果真的是要接的话，希望接一点让自己提升的，国内国外都可以。所以今年他除了适当休息之外，也要选选看有没有什么今年明年可以拍的。 毕竟他可以整一些商业片出来，但是文艺片这些很靠导演的，还是难搞。 但这市场吧... 不管了，先随遇而安一下。因为《致命ID》的拍摄，他感觉自己已经有蛮一阵子没有见过太阳了，快成蝙蝠了。 拍完这一部，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下。 ... “碰！碰！咔哒，咔哒。” 大门前，就像是所有男主角一样，假敬茶连开两枪。司机胸口绽放出两朵血花，但还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就是不倒地，而假敬茶的手枪也没子弹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司机走过来，用枪实实地堵着他的胸口，发出闷声地： “嘭！嘭！” 闪电中，假敬茶缓缓坐下倒地。 而司机也跌跌撞撞地往后走了两步，倒在了漫天大雨里。 “爱德！爱德！” 迟到的女主角帕瑞斯哭喊着跑过来，看见了地上的人，赶紧查看了伤势：“OK，我要带你去医院，我要送你到医院，你知道吗？撑着点，我送你上车...” 大雨落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她只是努力道：“手搭住我的肩，抓紧了爱德！你和我一起，1，2，3！” 她努力向上撑着，但撑不动，就像是扶完全使不上力的醉汉，死沉死沉的。 “让我扶你起来，你要用力！” 司机却没有说话，反倒是露出一点点笑容。像是解脱，像是欣慰，又或许更为五味杂陈。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你去了哪？”帕瑞斯满脸狼狈，声音哽咽：“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你...” 司机轻轻开口：“我看见你在柳橙园...” 声音渐低，然后，结束了。 “轰隆！” “你去了哪...” 闪电再次照耀一切，但一切都已经结束。帕瑞斯可能永远也不知道，爱德华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了。 ... 屋内，詹姆斯从监视器前起身。 “不用。” 他伸手拒绝了助手撑起的雨伞，走出屋外，走进雨中。 屋外，洒水车制造的大雨还在下，却已经有些凉了。就在这个地上，两位演员一个躺着一个趴着。他抬头，雨水扑面撒下来，真的很有些冷。 很难想象，这一位在商业上有着如此成绩的演员，拿着不多的片酬仍是如此敬业。这孩子... 詹姆斯看了看他，两个演员也莫名其妙，就看见导演终于拍拍手道：“cut！恭喜你，林浩，你的戏份杀青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顾长卫 “谢天谢地！杀青了，不然我都抑郁了！” 大厅里，林浩先是跟阿曼达击了个掌，然后才感慨。因为《致命ID》的拍摄时间都在大晚上，所以拍久了多多少少演员甚至工作人员，都有点心理上的压力之类。 前后也拍了一个多月，终于解脱。 “是啊，不过我也不远了。” 阿曼达笑，她也只剩最后一段戏。最多，两三天拍完吧，就是詹姆斯给这部戏设计了好几个结尾，就是那个所谓的“to be ue”。 末了，阿曼达又问道： “那你的电影怎么样？” “你还关心这个？我还以为，最近你只关心碧昂丝抢了布兰妮的百事可乐代言呢。”林浩又笑。 “嘿嘿嘿！她们两个能比？我告诉你，布兰妮现在已经3700万张的唱片销量成为全球唱片最畅销的少女歌手，而且她的合约只是两年到期不是被抢了。真命天女那个组合，迟早解散，碧昂丝...” “OK，好的，我劝你谨言慎行！小心被碧神局抓走...” “那是什么？” “额，没什么。你不是问我的电影么？” 为了谨防被碧神局抓走，林浩只能强行转移话题，聊了一会《英雄》的事情。阿曼达问他《英雄》什么时候在米国上，林浩摇摇头：米拉麦克斯买走了，但如果没记错是04年才上的？ 估计还久吧。 ... 1月20日，京城。 林浩回国，曾黎拍完《十八岁的天空》，终于是赶上过年之前结束工作。 “哎哟，不行，我要吃这个。” 客厅里，曾黎夹着一块牛肉往铁板上烤。林浩也不知道从哪端出来一个烤肉酱，反正闻起来怪香的，就往上面刷：“要吃就吃呗，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激动不行啊。” 曾黎一边放肉，一边扭头回了一句：“我真的，为了减肥我多久都没吃肉了。” “哪里肥？我觉得挺好的。” 林浩笑嘻嘻拍马屁。 曾黎其实就是骨架比较大，但实际上真的不胖。 “这马屁拍的，一点都不真诚。”曾黎嘴巴上不承认，脸上还是笑开：“哎呀，反正我今年要大开吃戒。上半年，我反正都跟花姐说好了，我不接戏了！” “啧，不接戏你也要宣传吧？” 林浩掰着手指头：“三月份，《穿越时空的爱恋》，四月份，《男才女貌》，还有你的品牌代言活动，你也休息不了。” “你就不能让我幻想一下么？” 曾大妞顿时气氛低沉，表示你这个男人真的不懂气氛，我们女明星就不能拥有美好的美食生活？ “那你就想想吧。” “嘿，你这...” “你都算好的了，过年胖三斤可以有，起码要三月份才出来。我马上《英雄》去柏林，然后拍戏，是不是觉得平衡了些...” “...好像还真是。” 幸福什么的，都是对比出来的。 ... 半小时后，烤肉没吃多少，紫苏叶被用了大半。曾大妞虽然表示要大吃一顿，实际上还是很节制的。 吃了一些，就主动放下筷子。 她虽然不是易胖体质，但过年回家真的要小心长胖。看着林浩左右翻转烤肉，从鲜红到粉红，只能转移话题道：“诶，黄老师那边结婚，你打算送多少？” “他们？01年就打算结，02年又说是什么盲春寡妇年，今年我看也够呛。” “不是说五月份么？等你拍完《逃出绝命镇》。”曾黎奇道。 林浩也惊讶：“时间出来了？诶，我怎么不知道？莉姐给你说的？” 曾黎点点头：“嗯，莉姐说到时候你和我都要去当伴郎伴娘啊。” “...我最怕这种事情了，麻烦。” “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曾大妞得意：“你还能去不成？” “...”林浩憋屈：“好像还真不行。” 于是开始围绕这个讨论，什么礼金，礼物，还有时间安排的。但如果林浩这段时间在国内，就会发现一件事... 非典型性肺炎... 今年五月的事情啊... “叮铃铃玲玲！” “喂。” 曾黎看了看号码，拿起一张纸巾抹了抹嘴，才道：“诶，顾老师！” ... 是顾长卫。 之前和曾黎合作《百花深处》的时候，就对她赞赏有加。 那第一个镜头就是顾长卫掌镜，不过现在他好像暂时没有当摄像，忙自己的戏去了，好像叫《青衣》。 是一个电视剧的电影版，好像吧？ “小黎啊，最近忙吗？” 那头的声音问道。 曾黎拨弄着桌上的苹果，不自觉有些莫名紧张：“还行吧，怎么了顾老师？” 这话问的，难不成是有戏？ 说是说想休息，但如果真的是有好本子的话，她还是想演的。 “我手里有个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来看看，是电影，你是女主演，我觉得你很适合。”顾长卫最近拿下了个本子，挺好的：“不知道你也没有时间聊聊？” 片方希望请大明星，剧组联系过章紫衣，但是她的时间很紧张，这时候顾长卫就赶紧联系了和他合作过的曾黎。 《百花深处》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姑娘戏好，就是没有特别大的发挥空间。这部戏女主虽然和《百花》气质有差，但又要有名气，又要戏好，那就曾黎还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有时间的顾老师。” 曾黎不自觉有点激动，《百花深处》虽好，始终是有点花瓶特色的配角。电影方面，她接触了很多，都有点刻板化。所以面对邀请她道： “那您看我们约在...” “有点急，就明天中午吧，鼓楼那边的长安书店。行么？小黎。” “可以的顾老师。” 挂断电话，林浩打听：“什么事啊？” “有个本子...找我的！” 曾黎忽然兴奋起来：“电影女主角！我终于有机会啦！” ... 21日，中午，书店里，曾黎和顾长卫以及本书的编剧李强见了面。 “好久不见啊小黎，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谢谢顾老师。” 几人都废话不多，直接干正事。顾长卫的本子，叫《孔雀》。 桌上摆的剧本不算薄，字数很多，厚厚一沓。据说是对面这位编剧李强的真实生活体验，2000年就写好，打磨至今被顾老师看上。 投资1500万。 吓死个人，这种投资的电影，百花深处都没上千万。 “一个小城市的街道.傍晚.外.夏. 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烟雾之中。大街小巷都燃烧着六六粉，熏赶蚊蝇。城市里正在进行爱国卫生运动，标语横幅横挂在路两边。 市民们日常地下班、赶路、吃饭。这只不过是这个城市夏季生活的普遍场景，就像某个起雾的一天。” 这是第一场，上来就很有感觉。 曾黎安静地看着剧本，姐姐二十出头，虽看起来清瘦文静，内心却刚烈执拗；哥哥二十三四岁，因小时得病落下轻微脑疾，父母对他的关爱皆多一层；弟弟十七八岁，敏感、忧郁，内心世界过于丰富，因为某件事被父亲赶出家门后，开始在外面找寻属于自己的生活，然而所获只是时间将其改造得面目全非。 ...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等着曾黎看完。而等曾黎看完，已经是黄昏，似乎整个人也跟着淡然起来。 她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接到女主角电影。 只是在男朋友面前，始终不好意思，觉得不够好就宁愿接电视剧。 但是这一次... “顾老师，我很喜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接这部电影。” 第二百一十八章 孔雀 已经是晚上9点多。 “做人应当收则收，当敛则敛。” 林浩靠在沙发上，看着中央台播放着的《天下粮仓》。只是屋子里亮着灯，电视里演着戏，林浩稍微有那么点蛋疼。概因女朋友回来，就直奔房间开始看剧本。 起初他没有多在意。 只当是顾长卫给了她《孔雀》这个剧本，兴奋嘛。《孔雀》这部戏，林浩看《演员请就位》里杨迪演的那个都颇有些感触，何况是曾黎自己看剧本自己演。 想来是遇到好本子了激动，就像她之前准备《西施眼》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她不是女主角，这次是一番女主。 第一部一番，是不错。 但是吧... 下一秒，卧室门打开。 “哎，你说，我要不要以后晚上就吃粗粮算了。剧本上说高卫红面孔清秀，也可以说是清淡，人淡如菊，有一种清教徒式的气质。”曾黎从里面出来，果不其然拿着剧本，又过来问问题了。 她的脸可以美艳，可以飒爽，甚至还可以可爱。但是就和这种人淡如菊吧...有点差距。曾黎觉得，要不是自己名气还不错，制片方想要知名演员来演这个1500万投资的戏，可能不一定能轮上自己。 “你正常处理就行。” 林浩回过头，女朋友一回来就自己奔进卧室，有问题才出来：“上大学的时候，张导能看上你演《我的父亲母亲》，就说明你演清淡纯洁也可以啊！” “我这不是...没尝试过么。” “你这才拿到本子不到半天吧？你就想一蹴而就啊？慢慢来吧你，或者你先陪我看看电视，一会在想。” “嗯...好。” ... 两人一起看电视，林浩看的还算有兴致，就是不能快进快退倍速播放有点蛋疼。而这边曾大妞人是来了，心却没在。 没看多一会，她就又把剧本捡起来，继续琢磨。 “不急...不是四月五月才开拍么？” “提前准备。”女朋友把头从剧本里探出来，道：“我难得有好本子找我，还不得抓紧了。诶，贾导前段时间说写了个新本子叫《世界》，他有找你吧？” “你听他扯淡，只是有个概念罢了。” “也好，今年拍两部也够了。” “要多拍也得有人找我啊。”林浩无聊地打了个呵欠，道：“现在找我的基本上都差了点意思，商业片我最近又拍太多了。想要好本子，没有啊...” “让大家帮你推荐一下吧，你现在应该还不错。李桉导演...”曾黎说到一半，就停下，也有点不确定林浩在海外市场。 你说好吧，也没什么大制作大IP找他。 你说不好吧，也是好多公司联系，好多人蹭热度，就不说国内了，国外连李桉谈新片《绿巨人》的时候都cue到他。 这边，林浩耸了耸肩： “我和李导属于相互吹捧的架势，我帮他捧场罢了。我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实际上也就是自导自演自编剧大家才愿意投资看看。” 不过李桉《绿巨人》扑了，完全的低谷期。这时候就要准备《断背山》了啊... 哇瑟，这部神片如果找自己，自己能像拒绝《蓝宇》那么潇洒？额，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他现在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的尴尬地方是不可能有戏的。 “好吧。” 曾黎并不知道男朋友脑子里迅速脑补出一堆未来的东西，靠在他肩膀上只能安慰：“不急，指不定很快就来了。” “嗯。” “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 “就是顾长红吧...诶，诶你别走啊！最后一个问题了！”曾黎伸手，却拽不住一个衣角。林浩迅速起身逃进卧室，一路火花带闪电，咯噔一声关门关的特斩钉截铁。 ... 闲着在家的日子里，林浩第一次见识了女朋友火力全开的情况。 她以前基本上就是“啊好，花姐安排”，然后角色也都是大美女类型，充分发挥特长。小玩子都算是她很突破的一点了，但现在又要演这种类型... 林浩是觉得吧，有些担心。 可能曾黎自己更担心所以才这么努力。 说起来《孔雀》这部电影，筹备起来其实真不需要多久。前期调整就调整了一个，就是剧本太长了。为了压缩到常规片长，顾长卫和编剧作了减法，剧情集中到兄妹三人的成长故事上。 不然拍出来时间太长。 要知道所有初次拍戏的导演，基本上剪下自己的第一部电影都会有四五个小时，还贼陶醉觉得一刀都不能多剪了。 还好这个顾长卫也不是没见识，跟着大导演拍那么多呢。所以人家提前做减法，而且招募来的演员也都定下了，确实如果是过审了很快就可以拍。 于是这部电影，就这么正常运行下去。 很快，一周之后，新年到来。 曾黎和林浩第一次一起过年，本以为会有什么新鲜之处，但好像也没有。两人现在都出名，只能让各自的助理去帮忙采购了年货，自己在家布置了一番，然后年三十折腾了一桌。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 可能就是心里面感觉还是很熨贴的。 今年春节很早，是1月31日。 曾黎过完除夕，初一就回家了，还是得回家里报道。现在她和林浩的关系妈妈已经知晓，但女儿如今的年纪也不用她多操心，便顺其自然。 而林浩春节期间，则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他反应再慢，也反应过来非典的事情了。 也不多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说了也没人信。就是老老实实地，自己小心一点戴口罩，多待在家里，不过现在还不算危险。 之后这件事情对京城学生的影响？ 相信经历过这些的京城学生，都印象深刻吧。 ... 2月初，新年伊始，《英雄》剧组票房国内已经达到了2.4亿。带着如此前所未有的辉煌成绩，和后续的争议，众人再次踏上征途。 李连杰、张曼钰、林浩，章紫衣。 柏林电影节。 不过还好，这次张一谋本身就没打算在柏林呆多久。他自知这部戏的优势在哪里，所以如果没事的话，剧组估计会很快就撤离就对了。 毕竟来也就是给电影节捧场。 6号开幕，7号英雄首映，基本上代表着官方至少是不看好《英雄》拿奖就对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紧密和疏远 欧洲的天气，似乎比京城要寒冷许多。 机场到酒店的路上，来往的车辆都在降了速。因为车内的乘客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天空中大片的雪花落下，层层叠叠，有一种蛮梦幻的感觉。 老实讲，这种雪景在京城都很少见。 但车里并不冷，有空调。所以雪花碰见窗户就很快融化，最后汇聚成一道湿漉漉的痕迹从窗户上滑下。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不同于第一次《我的父亲母亲》来柏林的谨小慎微的配角，如今的林浩倒是怡然自得地听歌顺便休息。 倒是一旁的黄勃，没见过世面地瞪大眼睛，似乎想看看这路上的欧洲景色和国内有什么不同，然后感慨： “好大的雪啊...” 林浩睁眼，喝了一口水，笑：“一会到了酒店，你不会还要去打雪仗吧？” “老板你这话说的...” 黄勃瞄了一眼林浩，便故作正派道：“这个酒店那么多积雪，需要有人清理一下。我只不过是随手做点好人好事，为我们国家增光添彩罢了。” 老铁们我这么做对吗？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美得你，回去别说是跟我来的。” 两人于是笑。 黄勃比起来胡远生，真的热闹太多了。有时候林浩和胡远生在一个屋子里，都不说话也是有点闷。现在带着这么个助理过来，倒也算给行程带来点乐趣。 ... 而虽然在路上笑得开心，但到了酒店黄勃还是第一个冲下去搬行李——老板对你再平易近人，和你说的再开开心心，你要是因此就不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那绝对就是作死的节奏。 在其位谋其职。 林浩出行基本上都是高级酒店，会有人帮忙运，自己还要抢着去拿才能拿到。然后黄勃一路折腾，收拾上楼，继续收拾。屋子里，胡远生则是给林浩汇报着各项事宜。 “马上有官方和两家媒体的专访，然后《卡拉是条狗》剧组这边也会和我们碰面，晚上10点会有一个晚宴，主要是...” 每次来电影节，必不可少的就是和媒体先通气，然后就是和国内碰面，还会有不少的晚宴。 话说电影节晚宴真是太多了。 第一次来柏林的时候，章紫衣就跟着张一谋去各种晚宴。这种晚宴一般都是有声望的电影人举办的，可能是给自己的电影造势，可能是拉拢其他人，也可能纯粹就是商业性质，私人聚会这些是比较少的。 比如林浩吧，还没开始就接到了好多封邮件邀请，多数是商业的。 小白电影人要想进一些比较高端的宴会，基本上是没戏的——如果有机会进的话，那就是通过买票。三位数到四位数不等，这些人往往是最活跃的。 比如《苏州河》的时候，娄烨他们就是如此。甚至于为了接触到更多卖片的机会，他们还做过偷偷溜进去的事情。 而出了名的，像《英雄》剧组基本上都不算小咖，就属于被邀请一类的。 主办方，尤其是那些商业一点的主办方邀请，甚至通过一些利益关系请他们来，就作为主打放出去消息。这样你在宴会里绝对是被吹捧的对象，但是这种宴会极少会有对你有帮助的人，都是想抱你大腿的。 而今晚这个宴会，也是商业的。 不过是品牌方的商业的：Dior举办的，林浩最近声势大涨，有机会成为支线Dior Homme的全球形象大使。 老实讲，时尚方面的资源他在国内也算走到前列了。毕竟这时候的国内，还算是西方很少接触的土壤，也就是林浩走出去了才有这个待遇。 ... 晚上10点，一番忙碌之后林浩如约而至品牌方的晚宴。 基本上奢侈品牌的晚宴，出现的人和电影圈交集没那么多。但林浩从车上下来，仍是收获了不少欢呼和口哨，似乎也是有不少人知道他的样子。 嗯，也不意外。 他也算有点名气了，人家才愿意直接给他一个支线的全球。所以进去之后，简妮佛和劳伦斯这俩一个陪着林浩，一个继续社交，一直到晚上凌晨十二点多散场。 接触了一些Dior的高层。 还行吧，林浩形象气质都很好。 加上Hedi Slimane的支持，拿下这条支线的全球形象大使应该是稳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四月份左右他就应该会拍摄一组宣传广告。到时候会铺陈到全球，也算是给他带来一些曝光量。 “又下雪了...” 出了门吹来一阵风，林浩穿着并不厚，毕竟是来晚宴的不可能穿个羽绒服，更别说花棉袄军大衣什么的，自然感到一阵寒意。 “老板，衣服。” 简妮佛还算及时跟上，不过要是黄勃在，都一早拿着衣服等着了。 “哎哟，早知道多带两件。” 林浩伸了个懒腰，一路飞过来基本上没有休息的，就是连续五个行程，也真是累了。倒是这寒风一吹，让他精神了点，便上车回酒店。 ... 2月6日，第53届柏林电影节开幕。 这一次主竞赛单元国内入围的有两部电影，一个是《英雄》不用多说，另一个叫《盲井》。 《盲井》其实人气不高。 在国内的时候只在一间酒吧内试映过，没什么名气。但导演李杨是旅居德国的中国年轻新锐导演，身处德国非常知晓欧洲人的艺术喜好，倒也是信心满满。但国内媒体这时候基本上没有关注过他的，有也是一句话带过。 因为关注点可并不只主竞赛单元。 巩利的新片《周渔的火车》欧洲首映，“香港之夜”移师柏林，《天下无双》《无间道》和杜琪峰新作《PTU》将被安排在“Forum of New ema”单元中放映。 甚至讲述成龙身世的传记片《龙的深处》和陈可辛的《三更之回家》将出现在“Panora ema”单元中播放，都是报道的热点。 这些就是媒体追逐热度了... 就好像张一谋已经反复强调《英雄》不是来冲奖的，大家依旧把电影节焦点关注在这，搞的部分喜欢电影的影迷反倒不开心。而林浩则是还好，他对媒体已经免疫，开开心心欣赏着开幕片《芝加哥》，并不在意这些杂事。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 电影节来多了，也就还好了。 如果自己没戏，其实更多感觉自己更多像是配合各种商业行程。包括这次《英雄》的发行商要求，Dior的代言邀请，还有各种社交，其实感觉和电影的链接有时候不那么清晰了... 又或许这本身就也是电影的一部分。 自己以前只是管中窥豹，现在自己了解接触更多，其实反倒是和电影更紧密了。 第二百二十章 选片人 2月7日，柏林。 展映厅门口人潮拥挤。 昨天晚上柏林下起了大雪，却仍阻拦不了观众排长队买《英雄》的首映票，所以不出意外的1000多张首映的票直接售罄。 而安德森作为一名电影节记者，自然获得了官方赠票，免去了排队之苦。但他和普通观众不一样的是，人家排队辛苦欣赏电影开心，他是不用排队，欣赏电影的时候很忙： 要写明天的报道 而且，他还不出意料地在这里看见了很多同行——大家都知道今天的首映非常重要，所以意味着明天自己继续更加别出心裁。 头疼啊！ 可电影节前期你懂的，重量级的片子总会是有限的。所以安排《英雄》这种级别的片子在7号，一方面是配合人家宣传安排，一方面也是保持电影节热度。 大家也就一窝蜂来了。 但可惜，没有人理会他的苦恼。 很快，时间也到了2点50，《英雄》剧组众人悉数登场。 ... 相比于开幕式红毯，今天除了两名女星继续争奇斗艳之外，两名男星明显放松很多。一个身着黑色，另一个也是简单的亮银色西装，似乎是某品牌新品。 安德森便拿着相机咔咔对着... 男演员拍。 拜托，李连杰诶，昨天都没露面诶！还不抓紧时间拍？指不定人家一会放完电影，直接溜了。 而剧组这边动作也快，在现场发表了简单地讲话，然后留了两分钟给大家拍照咔咔咔，以方便那边不能进入场内观看的媒体们有得交代。 之后，便是入场看电影了。 这一看，就是一个半小时。 而整部电影看下来，对于很多记者来说，观影还算愉快。一如既往地“张一谋”式电影，就是投资大了些，内容复杂了些，但你要说商业娱乐性什么的... 好像也没有。 安德森笔记满满，但他写的和一旁韩国记者写的差了很多。文化差异嘛，可能东亚这边还好一点，西方这边就算了。 所以安德森总结出《英雄》的主题是——和平反战。而现在整个媒体界都在反战：伊拉克，大家懂得，何况新主席Dieter Kosslick去年上任之后就大搞政治牌，今年也一样。 这真是赶上了，安德森感叹。 那明天就结合和平写一篇... 然而就在这时候，旁边有人发声了： “太失望了。” 安德森扭头惊讶看向旁边，其实，在他一边的可不是什么韩国记者。人家是一个影评人，奋笔疾书的，就是一堆批判的内容。 ... 记者们某种意义上也和新主席一样： 想搞个大新闻。 嗯，你这么说，将来是要负责任的，你明白吗？ 怕了怕了。 但总归记者关心的是，这部电影的主创团队：这星光熠熠的演员和导演阵容；投资大小：3000万美元的投资可以说是中国前所未有的一个投资，大家都很关心这个；还有话题性之类： 诶，贴合和平主题，有的写了。 至于其他方面，他未见得多专业。 所以就跟不了解中国文化的普通观众一样，这画面！这打斗！这明星！还有这波澜壮阔，风景宜人的画面，那个超级美的湖水... “哎，失望啊...” 然后他就听见一边的人又和同伴如是说：“这个故事真的是太过于苍白了，要不是演员的演绎，我真是难以想象会如何糟糕。而且根据我了解的来说，这个历史...” “确实有一些问题。” “那我们先回去查查...” “抱歉，无疑听到你们的对话，但是你们觉得这部电影有一些问题么？” “不止是有问题，是有很多问题。” 两个人一愣，奇道：“你能听懂韩语？” “当然。”安德森看着他，眼珠一转，立刻抬头道：“事实上，我是银幕的记者。不知道两位有没有时间，接受一下我的采访...” ... 2月8日，场刊出分。 《英雄》还算不错。 但报道上面观众虽然反馈不错，影评人对这部电影却是意见颇多。这也就让《英雄》的业内呼声渐弱，冲奖希望更低，但似乎制片方并不在意。 额，张伟平其实都没处理这些事。 拿奖什么的，并不抱特别大希望，票房好就对了。因为剧组现在已经到了巴黎宣传法国首映，之后也不会再回到柏林，而是直飞香港筹备下一部片子： “如果要获大奖的话，我们再考虑让张一谋飞回柏林一趟，单项奖就让剧组的一个人代领算了。” 瞧瞧，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他甚至手里拿的报纸，都不是关于这个的，而是看的是国内的一个趣事： 大陆内地的媒体最近选出了一个内地电影人权力榜，张艺谋凭着《英雄》在内地打破票房纪录，以及入围柏林影展的声势，和林浩《百花深处》票房惊人，《活埋》海外走红，以及《百花深处》斩获戛纳金鸡影帝并列第一。 第三是姜文，他作为资深电影人，《天地英雄》拿下70万美金片酬，那可是轰动一时的内地片酬第一。 第四名是今年凭着《周渔的火车》参加柏林影展的巩利，这也不用说。 而第五名则是赵薇，虽然去年拍戏不多，大家都懂得...军旗事件，打人事件对她影响很大，但偏偏她的群众盘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今年还会有很多新戏。 第六就是章紫衣，《英雄》后，又接演了《紫蝴蝶》和《2046》。 这么一个剧组，前六就包了一半，还两个第一都在里面，媒体追着也不是开玩笑的。而这感情好，《十面埋伏》的时候，剧组的关注也不会少了。 诶对了，说起来巴黎首映后， 林浩就不见人影了... ... “Ay& Ay house A hole inside my&...” 街角，卢克尽情地对着他唯一的观众唱了好半天，只因为对方爽快的给了自己50欧元。真是个好人啊，懂得欣赏我的音乐...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年轻人，二十多岁，穿着得体但是有点百无聊赖...这，是不是某个音乐公司的星探？有可能，不然怎么有闲心坐在这。 那我要好好表现，安德森精神一振： 终于是有人要发掘我了么？ 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可以solo出道，就像迈克尔杰克逊；也可以组合，到时候公司随便给我组个东城男孩，前街男孩，或者麦克不学摇滚都行... 想多了。 林浩坐在这边的唯一原因就是：找个清净，这个卖唱的家伙邋邋遢遢的，周围没什么人靠近，算是给了自己一点空间。 他在等人。 等谁呢？ 戛纳电影节的选片人了，来早了进不去餐厅，也不想尝试能不能刷脸，就老老实实外面等着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推荐人 林浩亲自来法国接触的，不是什么区域的电影代表，也不是下面的小成员，而是戛纳电影节艺术总监，选片委员会主席： 蒂埃里·弗雷莫。 弗雷莫先生今年42岁，01年就任此职位，02年和林浩在电影节后的宴会上见面，相谈甚欢，03年林浩带着电影主动上门找他。 而这部电影不出意外的，是《杀人回忆》。 这个举动还算是不多见的。 因为自从吉尔斯·雅各布接手戛纳电影节之后，就不再是由各国相关部门挑选年度佳作送审，而是改为自主选择影片。 所以一般弗雷莫其实并不是坐在原地等着大家送过来，大多数时候，他每年都要飞往世界各地去看大量影片。用他自己的话说，平均“每天看5部、6部甚至最多一次看了12部影片”。 而这，是平时工作日的时候。 每个周末他要看25盘录像带，一部电影通常时间又是一个半小时左右，又不能像是看足球赛那样就看进球瞬间。 电影要复杂的多，有些电影你很需要看一阵子才能懂，而不是跳着看。毕竟来参展的都是些艺术电影，这种电影你哪怕是跳了一点，很可能后面就会出现缺失。 林浩觉得，弗雷莫一定很需要2.0倍速播放功能。以及啊，他自己也猜测可能看到一些觉得不行的，后面看一段还是不行就直接弃了吧... ... 那，林浩这边亲自把《杀人回忆》送过来，一方面是约定好了有这个时间，主办方很喜欢这些业内知名成员推荐，因为这样找到好片比大海捞针机会要高一些；另一个，就是不出意料的话，他今年会是三度造访戛纳。 戛纳希望和他建立进一步的联系。 是的，出于以下两个理由。 首先第一个，就是经济方面。 是的，这一届柏林电影节有多穷大家都看到了，满大街都是些好莱坞电影的广告，就这一点就被骂死。而戛纳就是不缺钱，甚至办一届电影节要赚多少钱，以至于后来出现太多了奇葩传闻。 所以戛纳要保持电影的独立，外交，政治甚至业务上的独立很早就有，最重要也是三大共同面对的一个就是经济独立：柏林穷，威尼斯更穷，只有戛纳实现了财务自由。它通过电影市场，电视台，以及赞助商。 那这个和林浩有什么关系呢？ 就要说到他背后的代言商了，这是第一个，更重要的是以他目前在中国的关注度，会给戛纳带来大量中国媒体，还有关注度，最终汇聚成热度。 赞助商品牌也就获得了热度。 要想维持这些赞助商的支援，戛纳就必须保持高热度。所以拉拢一下各国的未来之星，吸引媒体，顺便日后回馈戛纳，一直是电影节愿意做的事情。 这就扯到第二个了，就是保证帮助新生代电影人诞生和挖掘。 戛纳最出名的新人单元要数一种关注单元吧？主要关注国际新影人作品。此外还有金摄像机大奖，电影基石等等这些等等，算是为未来产出新的能源的投资。 出于这两点，对方和自己都愿意进一步接触。 这对演员来说不多见。 额，或许他现在确实也不止一个演员身份了。 ... 其实等人也没有很久，十来分钟吧，蒂埃里·弗雷莫就到了。蛮有气质的，戴着个黑框眼镜，穿的也还算正式。 相比之下，林浩《英雄》首映之后穿着羽绒服加绒裤也有点蛋疼，不过人家也不介意，双方也都默契地没有多提，直接进入正式聊天环节。 “所以，这是怎样的一部作品？” “如果是从内容上来讲，是关于韩国多年前的一桩尚未破解的连环杀人案，两位敬茶协力办案的事情；如果是从内容上来讲，这并非是一部寻找真相的电影。” “哦？” 弗雷莫一听，来了兴趣，因为《Memories Of Murder》这个名字会让人觉得有些无聊。 因为西方这种电影吧，murder见多了，要不是有人推荐，这个电影一般也不会让他这种级别的电影人来审片：电影节的电影，可真不是他一个人看的完的，戛纳每年报名是数以千计呢。 那如果是东方的murder，倒还是不错。 “那你觉得自己在电影里的表现如何？和《百花深处》比起来。” 他这话说的就有点扎心，林浩道：“如果就整体而言，我是为这个故事服务的。所以是关于故事，而不是像我上一部电影那样，以我为串联，所以我觉得故事精彩，我也不错。” “聪明的回答。” 弗雷莫笑了，这小子滴水不漏啊。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要分个高下，点点头就道：“OK，所以，还有什么补充？” “有，这些是一些，关于韩国那个时代的一些历史资料。” ... 之前就说过，《英雄》在东西方看来，因为文化差异所以其实理解困难。 那《杀人回忆》也一样，甚至韩国历史更不为人知。把韩国军政府独裁时期的时代记忆，隐藏在一个连锁杀人故事背后，这是电影成功的重要部分之一。 文化差异，也就是林浩想弥补的。 这一页纸就是亲自来的重要目的之一。 弗雷莫点点头，收好拷贝和那一页纸，然后聊了聊电影，聊了聊创作，又聊了聊他的最近安排。 “三月份会有一部电影开拍，大概到四月中旬这样子，然后宣传一下我的新电影《致命ID》，之后...下半年会有一部新片。”林浩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周围，才道。 “詹姆斯·曼高德？我知道他。” “是的，这也是一个好故事。”林浩看了看弗雷莫，也不避讳，笑道：“我们拍这一部戏拍了一个多月，多数在黑夜拍的，搞的我都快抑郁了。” 弗雷莫于是也调侃： “是，我知道，他一向很认真。” “以及很精彩，我觉得故事是蛮不错的。” “和《杀人回忆》比呢？你更喜欢哪一个？” “额...” 林浩被他突然来的一下给问住，这一次他思考了更久，弗雷莫也没有打断她他，半响，林浩才皱着眉头道：“《杀人回忆》，更多，更全面，更广，看完其实可以回看很多遍寻找新的东西，是一个我觉得有资格进入主竞赛的电影。” ... “酷，那这就是我所有的问题了。” 弗雷莫满意点头，然后说了一句：“顺便问一下，今年的电影节评委会开始选人了。所以，你有什么推荐或者建议的人么？我们需要一个中国电影人，最好。” “...” 我我我！ 林浩内心疯狂呼喊，但深知人家不邀请自己也是有原因的，嗯，一定是因为我要参赛...所以还是含着泪憋出来一个比他苦逼了很多的名字：“姜文吧，他是演员、导演、编剧，也是戛纳的熟人了。最近在国内也遇到了一些困难，所以...我会推荐他。” 第二百二十二章 魁北克与同学 22日，魁北克省。 《逃出绝命镇》剧组。 休息的日子总是清闲的，当林浩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一束温润的白光从窗户外照进来，让他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冬天里的太阳啊，算的上珍贵。 不过这架势，这热度...可不是清晨的太阳了。 “哎哟...几点了...” 伸出手拿起桌旁的手机，手机屏幕上除了显示剩下四格电之外，清晰地显示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林浩一下子就有些清醒了，似乎是早上8点的闹钟并没有闹醒自己。 好吧，看起来是也没有人敢来房间叫自己，所以就睡到现在。 “你醒啦？” “卧槽！”旁边忽然发出声音，吓了林浩一跳，转头一看是手机里的声音：“我的天，你不会昨晚一直没挂吧？” “...我再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曾黎面前，摆着一杯牛奶一个夹了培根和鸡蛋的三明治，还有蔬菜沙拉和《孔雀》剧本，声音也是很无奈：“差不多十分钟前我给你打电话，你接了，然后就又睡着了。” 林浩感觉自己最近是太累了，可以休息的时候就每天都睡到天昏地暗：“我接了吗...我真不记得了。” “...” 事实上，他八点钟的闹钟只是个幌子，曾黎深知林浩最近为了《逃出绝命镇》各种辛苦，眼看着要开机了好不容易能休息。于是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只庆幸大家选的时间刚好： “怎么样？没忘记下午要去接人吧？” “！！！” ... 虽然大早上就有点囧，不过算不得什么大事。起床，林浩日常听着曾黎唠叨不要太辛苦。但事实是林浩一出门，他就进入了工作狂状态，尤其是如今当制片越来越熟练... 所以经常熬夜做事，全靠闹钟。 起床，他把冰箱打开，拿出来一包涪陵榨菜，然后是牛奶，麦片，想了想又拿出来一个酱猪肘子。小镇上没有华人超市，还是剧组每周采购的时候去帮他从旁边的城市买来的。 早上吃肉...还蛮爽的。 “我觉得回来以后，你应该就学会做早餐了。”曾黎听着那边叮叮当当的声响，颇感欣慰。林大少爷出国之后，更多时候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中午晚饭什么的还是那个叫黄勃的助理安排。 “我本来就会做啊，只是在家懒得做而已。” “...你开心就好。” 曾大妞继续黑线，然后又拉回话题：“怎么样，下午4点的飞机到魁北克市，你一会出门来得及么？我听你说这地方，还挺偏的，要是近一点就好了。” “来得及，路还是很好的。” 林浩则看了看窗外，又喝了口牛奶泡麦片，嘴里含糊不清地吐槽：“就这地方，我们找这边政府也是沟通了好久才有这么一个地方拍摄，条件差了点，也只能将就了。” 也不是什么大剧组，林浩也不是多出名，但拍摄的场地又涉及到一整个镇子。所以政府愿意出面协调，但也只是辅助劝说居民同意他们来这拍摄。 好不容易找到的，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听温子仁说，之前的那些地方反对的理由千奇百怪，最多的是怕拍一个恐怖片大家不敢来了。 ...他们专门挑人少冷清的小镇，就是为了营造影片氛围。本身就没什么外来客，你这还怕别人不来这是？ 不过这也是人家的自由... 后果就是一个家庭不同意，他们就得去找下一个，好不容易才做工作找到了这么些。 ... 挂断电话，早餐...午餐吃的是没什么胃口，因为他要去接同学了。 《逃出绝命镇》几个同学过来客串： 党昊，牛青峰，秦昊。 嗯，果不其然女同学最后还是没有来。都说说起来露个脸不错，真要只露个脸，或许是觉得来一趟也麻烦吧。 “笃笃笃！” 有人敲门。 “进！” 他再喝一口吃根榨菜，这种奇妙的组合，配合上切片猪肘子勉强吃了个饱。 “老板早上好。” 开门，是黄勃赶紧过来：“哎呀，老板你应该叫我的啊，这些事情是应该我来做的！” “我自己随便弄了，一会要去接人。” “啊，好嘞老板。” 黄勃听闻此言，忽然有些兴奋，他这十多天实在是太无聊了：如果是在柏林和巴黎还算繁华的话，在这边加拿大的小镇里实在是苦逼死了。周围都是外国人，语言不通，镇子还那么小，也没什么娱乐... 无聊惨了，真的！ 就你走在街上吧，如果下点小雨，你就几乎怀疑这个镇上都没什么人，安静地可怕。 以前啊，还听到些什么国外自由，皿煮，生活水平高...来了这，吃的都是些啥？玩的啥都没有，简直寂寞到崩溃。 好山好水好无聊，要不是现在身不由己他早回去了，甚至都有点想辞职回去。毕竟就俩三中国人，胡远生那个性子受得了，黄勃可不行。这下好了，来了三个中国人，林浩让他负责。 嘿！来劲！ ...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哦不，小车车，这种路永远不会堵车...蜿蜒的公路上，剧组的车载着林浩，黄勃还有劳伦斯等人往魁北克市开去。 而劳伦斯，正在给林浩讲一些职业规划的事情：“所以，我现在有一些建议...” 这是林浩主动要求的。 黄种人混好莱坞？出来的少之又少。 华裔就更少了。 李连杰算一个，陈龙算一个，杨紫琼算一个...但多数都没有闯成功，哪怕后来李彬彬接了《变形金刚》，还有票房成功的《巨齿鲨》，大甜甜甚至打造了《景田电影宇宙》... 但都不算成功。 你就比如发哥，人家演技真的不错吧，可在好莱坞就是混的惨。要不是凭借《卧虎藏龙》回了一波血，怕是直接凉凉...但也差不太多，他最近接的《防弹武僧》马上要出了，5200万投资，扑得惨烈。 配合吴语森的《风语者》... 米高梅啊米高梅，真的是离扑街越来越近了。 不说这个，你要在米国混，肯定也是不好走的。林浩算是另辟蹊径恐怖片+制片人出位，但并不意味着他脑子里就一直有那么多恐怖故事，而且都能票房成功。所以最近一直在听建议，03年他还可以稍微野蛮生长，04年就必须 这些天，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感觉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角色 一路到了机场，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劳伦斯的建议还是林浩留在车上，等人下飞机直接过来，而不是自己进里面接：“就走几步出来了，也不差这一点了。” 因为其实这事挺麻烦的，明星如果公然出现在机场这事可大可小，但大起来就有点麻烦。 毕竟你说现在林浩吧... 《活埋》在枫叶国其实票房也不错，甚至表现甚佳，因为加拿大的电影院都属于美国的院线嘛，所以最终的北美票房器是是是包含加拿大在内的。 一个小剧组，能打出林浩的名号就让人想到恐怖片，想到不让剧组进小镇拍... 还是说明他现在有点名气了。 而且最近上映的《活埋2》换了主演，但票房也还不错。 这部电影剧本和制作人还是林浩，不过挂名居多，剧本写的也是个大纲——大意是一群人被关进了密闭空间，慢慢揭露众人表里不一的身份，以及伴随着死亡和消失的剧情。剧情还好，逻辑肯定是有硬伤。 但不影响观众的热情。 上映以来，一路高歌猛进破了1800万，预计最终北美2200万，预估全球3000万往上。而《活埋2》成本仅仅300万，扣掉宣发等等，也算是再次成功。 但考虑到这次的大规模宣传，肯定是差了《活埋1》一个级别的。所以狮门放缓了《活埋3》的事情，更专注与林浩这边，以及他的之后电影安排... 林浩则乘机，给他们谈了自己另一个剧本的事情。 ... 车上，林浩刷着手机。 如今的手机已经可以上网了，就是速度比较慢。但是考虑到现在还是《动感地带，我的地盘听我的》这个年代，还是挺好的了。 就是加国这个信号吧... 好怀念高速时代。 “真的？以后都能在手机上玩电脑游戏？”沃纳尔对林浩的说法一脸惊奇，前一秒还在说网烂，后一秒就说过个十来年手机可以当电脑用了。 “当然，我觉得很多东西只要敢想。” 林浩点点头。 两人正在谈的，就是新剧本的事情。 林浩一直都还蛮想拍自己的原创剧本《2020》，他可一直没忘呢。就是这种本子自己搭个草台班子出来肯定不行，涉及到大量特效和大场面。所以投资也不会小，还有各种导演啊，演员啊，保密啊，宣传啊什么的，得有合作方。 可惜，前阵子和狮门谈的不咋的。 作为唯一和自己目前合作密切的电影公司，目前他们内部评估后也不敢做这事情。更别说什么拿自己全资的钱拍，这个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赚的电影，还是保险一点好。而且... 这钱，林浩都承受不住的。 “我觉得会很精彩！” 沃纳尔也是听说过这个项目，就今天林浩给他透露一些电影里的设想，他会觉得很精彩。 “但也只是剧本，你知道还有很多问题。”说着，林浩放下手机，感叹了一句：“我只能负责描述出这个世界，能不能拍出来达到我的标准是一个问题，而故事是否卖座更是一个问题。” 如今投资是个大问题。 但时间不等人，过两年如果实在不行，他就拍一些取景不大的电影，不拍太多室外了。毕竟这种电影，筹备都是以年来计数的。 “我看行，老板你现在的发展状况，要不了两年就会有人愿意拍。”黄勃插嘴道。 “哎，但愿吧。” 林浩摸了摸鼻子，但如果能拍出真正的2020谁又会想拍小场景呢？能成为《星际穿越》，谁又会想成为别人呢？作为重生者肯定是能保证后来能成为经典，但当下拍出来这东西不确定性不低： 虽然自己有能力了拍的话不至于成为《上海堡垒》，但也说不定拍不出个花儿。 “浩子！” 然后就在几人讨论的时候，听见外面的热情呼喊声音，不用说，党昊来了。 ... 同学在海外相见，似乎比在国内还要热情一些。话说同学上了车，大家也就没再聊这些。那是因为这算个秘密，而林浩不久前已经签了沃纳尔了，所以他可以跟沃纳尔聊点。 但其余的就算是温子仁他也没聊过。 毕竟温子仁比他还是有主意许多，对于签到工作室这件事情，还在各种调整。中国的合约，和米国这边，还是很多差的。像CAA都是两年一签，国内？ 如果要重点培养你，给你大投资，七八年都是绝对的良心，一般都是十年十几年起步的。林浩虽然不至于那样吧，但是这种合约对于国外的人还是比较难接受的。 所以自然不和公司以外的人谈， 只是和同学热情拥抱聊聊别的。 “你别说啊，这米国的剧组设施就是好。你看这车，多豪华，还有床可以睡，还有冰箱，电脑？电视！”党昊上来以后，参观一番越发感慨。 林浩黑线：“这是我的车所以才这么高级，你要换做米国普通演员，也都一样。” “是么？怎么个一样法？” 牛青峰有些不解不解。 “其实米国中下层演员也都比较一般的。”林浩起身，招呼大家坐在桌前，道：“好莱坞有很多中层演员，他们的收入还不错，但是很缺乏机会。有可能他们有需要的时候会演一些大片的重要配角，但收费最多也就几万美金几个月。” “至于下层...好莱坞有太多追梦的年轻人了，别说是给钱拍戏，就算是不给钱，很多人也是愿意拍的。你只要是个导演拿着个本子，还不错，就会有机会找到免费工人，甚至倒贴。” “倒贴...你是指？”党昊眼睛发亮。 “你就别想了，就你这样，怎么装都不像是个导演了。” “我怎么就不像了！” 就见党昊在车上走了几步，作出一副趾高气扬鼻孔看人的样子，特生动。 “哈哈哈哈！” 看着同学久违的耍宝，大家忍不住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林浩其实知道，老同学心里都憋着股劲呢。 ... 《逃出绝命镇》给三个同学安排的角色，秦昊没有台词但是戏份还行，牛青峰露脸有台词，党昊露脸有台词，都是根据他们个性来的。 其实他们三个都算是下功夫琢磨了的。 试镜那一天，考的题目都是走路。 秦昊演的一个加油站商店的电员，左腿右腿迈得缓慢，走了几步然后停下。 他的姿态很懒散，眼神上下飘忽然后似乎看到了目的，接着就伸手从货架上取来东西，然后递给乘客开始算账。 党昊则是演一个抢东西的贼。 他走路就有点歪歪扭扭，但是又因为瘦，所以感觉随时要歪向一边倒下去。东张西望的，时不时还低头，似乎是旁边有人路过，但是整个人绷着的，好像随时就要抢了东西往前窜。有些浮躁，看得出下了功夫，但差了实战经验。 牛青峰的水平则居于中间。 演的是一个哑巴，有些神经质，有些难度。这个角色秦昊其实很想演，但是没有经验表现并不好，就还是给了牛青峰。 而后天就要开拍，车上几位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哑巴 林浩饰演的人物皮特...对，又是皮特。 狮门审过林浩的剧本之后，又是做了一些修改。鉴于上次惊人票房的功劳，林浩在变动不大的情况下也就不多说，本身商业片就要迎合市场，于是他这个人物就又延续了《活埋》的设定。 这样一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活埋》的续作，甚至林浩怀疑《活埋》这个系列可能要靠边站。 好吧，不多想。 《逃出》里，你可以更多了解这个皮特。从上一部作品，大家对皮特的过往有一些了解。一个年轻人，出身普通单身母亲长大，各种原因让他的一路走来十分艰辛。但在利益的诱惑下，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还好，最后他得到了救赎，然后和潘然悔悟做起了志愿者。 有一天，他的发小，一个叫罗德的黑人，他的母亲告诉他罗德说自己去了女朋友家之后一直没有回来。这很奇怪，因为皮特知道罗德说过这件事情，但说好最多四五天就会回来。 刚好皮特的女朋友，就说她的父母也是这个小镇的，也许可以一起去调查些什么，顺便，见见父母。 ... 皮特所服务的志愿者团体，面向对象是备受种族歧视的少数族裔，所以他的白人女友露丝是很少见的。漂亮聪明，交往两三个月也是时候可以去见见父母了。 于是一番周折，两人就一起前往女朋友所在的小镇，寻找发小的踪迹。背景衔接铺垫结束，而故事就此开始。 这些同学们的配角中，出场最早的就是牛青峰了。而他扮演的哑巴，更带有一种神秘色彩的预兆，扮演一些美剧里常见的“指引人”之类的作用，用于烘托气氛。 或者说，同学三人基本上都是气氛组。 哑巴名叫汤姆，一个在人群中呼喊能有十七八个回头的名字，并不少见。他沉默寡言，本来无家可归，后来被慈善组织收留做起了一些杂工，但依旧不与人亲近。 直到皮特的女朋友进来，他总被发现时不时盯着露丝。虽然这事让大家有些疙瘩，可也没说什么，直到两人离去时，他挣扎着要阻拦。 ... “a！” “哎哟哎哟，今天真的好冷！” “就是，啊，真希望今天能在家休息。” 小镇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寒冷冻得林浩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 阿曼达饰演的露丝从一旁出来，轻声笑着说：“我们还有家可以休息，但还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那这种天气我们更应该出去对不对？皮特？” 她今天很美，整个人白到发光，在一群黑人和黄种人中，金发和白皮肤蓝眼睛格外显眼。 有一点，天使的意思。 “宝贝，你总是这么贴心，我错了。”林浩于是凑过去，吻了吻她的长发，周围众人发出羡慕和起哄的声音。 “再一个！再一个！再一个！” “OK！到此为止好吧，大家赶快抓紧时间工作，我们还有很多要忙！” “吁...” 众人发出嘘声，但还是很快笑着散去，一切都充满着快活和希望。直到人群散开，露出了在边上的牛青峰，也就是那歌叫汤姆的哑巴。 ... 牛青峰的眼睛有些直直地看着这边。 他穿着洗的发白的衬衫，用一种微不可察的声音道： “white（白人）。” 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画的有些苍老的皮肤让他显得有些猥琐，可一开口，语气里的笃定让这一切似乎又变得模糊，即使声音不大也似乎并不是那种想象中的语气。 “看什么看！” 但很快，就又愤愤不平的人过来，毕竟总又不是那么冷静的，所以一个黑人很快跑来：“去做好你的工作，我们很忙。而且如果你想要女朋友的话...” “嘿克里斯！” 于是他的男友从镜头这边揽住他，阻止了他说话，才转过头笑道：“汤姆，别介意，我们今天要出去，你好好打扫一下，谢谢了。” 日常政治正确。 “克里斯关下门！”远处，林浩搂着女友在门口喊道：“我们要准备出去了！” “知道了！” “bsp;job！（做得好！）” ... 监视器前。 “啊，终于...居然这么顺利！” 温子仁惊讶。 因为这是一段长镜头，介绍一个整体状况，所以参与到的演员很多，基本上每个人都有固定的走位。一旦任何一个人走错，很可能就要重来。 而且那个林浩的同学... 也很厉害，短短两秒的特写镜头很快被闯入的群演打破，可他表现的就很到位。所以如此这般加上走戏，大家也就拍了一个上午，差不多四小时的时间，就拍完了。 开心！ 温子仁感叹：剧组基本上有露脸的都是正儿八经的演员，贵点有贵的道理——这次不是自己投资，林浩对演员方面就大方。 于是快乐收工，吃午饭。 这个“慈善机构”的取景地其实就是教堂附近的一个公会的底盘，不宽也不窄，不过肯定没有那么多地方，于是大家把食堂设在了空地上。吃完午饭，收拾场地，大家急匆匆赶往下一个场景： 罗德的母亲家。 他家在公园附近，外面蛮多常绿的松树之类，地上的枯黄而稀疏，又下了场雪显得有些湿漉漉的。空气干净而清冷，带着些泥土的腥气。 莫名的，和罗德女朋友那个小镇相似。 （废话，可不就是一个地方么。） ... “演员准备！都好了吗，注意安全啊！” “3，2，1，a！” “皮特！” 开车走在路上，忽然听见有人叫他，林浩立刻停了车。定睛一看，是罗德的母亲。 典型的黑人女人，身材肥胖，个子不高，但神情并没有以前的那么欢乐反倒有些不安。 “嘿！Susan，下午好！” “下午好皮特，露丝我的小美人...oh，sh*t！奈特，过来把你弟弟带上去！”还没说完，里面又跑出来一个小孩，她连忙又叫奈特下来，才转过来问： “皮特，你们最近和罗德联系了吗？” “没有，怎么了？” 林浩摇头，露出一副不可说的调侃模样：“他不是和女朋友一起回那叫...” “绿森镇。” 背后，阿曼达低着头提醒道。 “哦对！他怎么了？” “他最近没有一个电话回来，打过去也没人接。” Susan面带担忧：“你知道他又不是阿莎那个bitc...总之他很乖的，所以我想让你帮忙打听下一下，他是不是和女朋友那边出了点别的问题，或者你们有什么别的联系方式？” 林浩挠挠头：“好的，没问题Susan。” 但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镜头往左拉，远方忽然出现一个模糊人影，举着双手挥舞着。 似乎是... 汤姆。 ... 远处，党昊换了衣服奋力挥舞双手。 天知道，他在戏里第一个镜头就是做替身，还是做牛青峰的替身，这家伙做起来动作没有他好。 虽然是对自己的认可吧... 但做个不露脸的替身，啧，总感觉不是开了个好头啊。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