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娘子我这碗粮可甜》 龙门之争 “阿重,你别拦着我,今日她休想出这龙门半步。” 一红衣姑娘怒瞪着明亮的双眸,两颊气的通红,两手一挥幻化出双戟,做出战斗模式。看着旁边一条,恩,是一条,不似鱼的鱼说道。 重渡微微的晃了一下鱼身,表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拦你了,只是并没有人理解。 “就你们两个废物也敢拦我,况且我说的有何不对,连尾巴都没有的残废也想跃过这龙门,你们这白日梦做的也忒轻松了点,还有你,旁九,你不就仗着点姿色勾着龙太子给你撑腰,没有他,你以为你凭什么在这里横行霸道。” 景敏一向与旁九等最是不对付,今时好不容易抓住两人单独出来,看四下无人,便直言不讳,激她出手。 重渡转了一下鱼身,望了望这快要捅破天的龙门。 仔细想了想,她说的也蛮有理的,可问题是她们并非来跃龙门的。讲道理,阿九与她从未拦着她们!况且,阿九若真能仗龙宫的势,那这羌河岂能太平! “明珠,先封阵,今天就给她们个教训。” 旁边一身着白衣轻纱的女子,手持明镜与景敏一道飞向半空。从袖中掏出一四四方方的墨色砚台,将其抛出,两人同时左手掐印,合念“缚阵,困”! 瞬时,砚台四周涌出琉璃般璀璨的光芒,连成金线。由东南西北四方隔断水流形成虚结捆网,由上而下,将阿重与旁九困于阵下。 “我虽不能随意打杀你们,但将你困于此处,还是十分容易。况且此处龙门每三年方开一次,再有一刻钟便会关闭,你就是叫破天也无人会来救你们。这四方台也是我偶然所得,就在你们身上试试其威力,任谁也查不到我这里。至于期间你们要是不小心碰着哪了,或者触发了什么奇怪的阵法。哎呀,那便与我无关了。旁九,你嚣张了这么久,就在这里好好收敛一下你的气焰,我可是期待着看你卑贱讨饶的模样呢,可惜怕是在也见不到了呢!” 景敏看着下方两人窘态,哦,不,应该是一人一鱼的窘态,手指挽了挽鬓下的青丝,掩嘴轻笑道。 “阿敏,勿要同她们废话,我们此了先行拜访龙山西母,有旁人作证便是知道是我们做的,到时也死无对证。”明珠抬手张开五指收回了空中的四方台。 “且此地虽隐蔽,但此阵隐秘气息并不完全,但龙门还有半刻才关,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你我二人合力隐阵便走”说罢,便从空中落下并肩施法。 “握草,你们要不要这么歹毒”旁九撩了撩额前被吹乱的头发,叉着腰指着前方的两位‘小’女子。 又怼道:“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有本事咱们打过一场,你们两个打我一个,且让你们一招。” 然而两人连一丝表示都无,直接施法固阵飞走,一套成!旁九话都未说完,只能对着残影碎碎念。 “阿重,是我连累你了。”旁九边摇头边对着肩膀处的一条无尾鱼感叹,竟没有一丝将要命丧于此的紧张。 “无妨,我习惯了。”重渡的周身泛着银色的光芒,从旁九的左肩闪着光飘到了右肩,观察者周边的阵眼。 “哎,阿重,你终于跟我说话了,我以为你又要不理我了,话说咱们怎么出去啊,我刚刚用双戟偷偷试了一下,发现此阵吸收法力” 旁九拿着手中双戟汲取周边之力又朝阵比划了一下。 “别……” 重渡话音未起,周边磅礴之力便向两人涌来,只能迅速唤出一颗玉珠抵在两人身侧。 “阿重,我是不是又错了”旁九收起法器,默默的望着一条只有两个拳头大小的鱼,头顶着玉珠飘在她身前。 感觉有一丝诡异! 又有一丝想笑,神他娘的想笑! 旁九赶紧收起自己涣散的心思,表示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讪讪的笑道“阿重,你真厉害!” “此阵不能硬破,我方才观到,阵眼有四,东南生门,西北死门,此阵名为四方阴阳阵,你刚才这一戟,阵眼又变换了,罢了,我重新再找找看,你且安静。” 重渡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走之前旁丞相一再交代要时刻看好旁九。 旁九忙捂着嘴,蹲在地上,顺着重渡手指的位置,撅着屁股扭着双脚默默的移到阵角。眼底泛着坚信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看着重渡。像往常一样,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心里表示收到! 并又唤出双戟老实的蹲着,摆出只待重渡吩咐就准备冲锋陷阵的奇异姿势。 重渡见她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只是鱼眼抽了一下。 果然,每次打架闹事皆是如此,人人都道旁九能在羌河肆无忌惮!皆因她有一个手握政权的爹,还有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殊不知自从她被旁九坑上贼船,每次打架扫尾皆是它这条默默无闻的废鱼。 重渡又慢悠悠的飘到阵中央,头顶着玉珠,微晃身体。明明暗暗的阵网由八方成线,汇聚到玉珠中,“西南八步,中枢两步,东南七步,此三处最为薄弱,宜同破。” 旁九瞬间从地上拔起,扔左手戟于西南,右手戟于东南,踱步于中枢两步处两手掐印,口中念道“破”。 刹那之间,阵如网丝般破碎。旁九收起双戟,抱着重渡,趁着龙门半闭之时,掐诀瞬跑。 “哎呀呀,差点就被关到里面!”旁九拍了拍胸口,看着龙口石门,想到要是被关,就是三年! 瞬间感觉劫后余生,浑身都有点发硬,两手更加使劲儿。 “你,你,松手…”重渡在旁九的怀抱感觉一阵阵室息。 “阿重,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旁九赶紧松开双手,重渡趁机飘出来,松了口气。 抬眼看她一副知错就改,满脸我错了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摆了摆身子说“我们先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好” 说完,两道金色的光芒置于两人身下,重渡乘着一戟,旁九乘着一戟,直冲东方,只留下两道浅浅的光亮。 旁府 三界九州于数万年前,便各分其守,各有其王。但妖界因万年前九州大乱,受其波澜,万年无主。 各领域更是自立为王,现妖界共有七殿,数人妖边界处,羌河王城青龙殿主—龙隋业,实力最为蛮横。其文有旁基为丞相,武有钟尘为将,把守羌河边界,遂安万年。 羌河内除却中轴方位青龙殿及各大小城府纵横半壁王城外,其余外族皆在南北两侧凿出洞窟所居。 东南侧,旁府洞穴最是奇特,十洞九窟。所谓十洞九窟,名为门有十洞,内窟为九,若非族人许可进入,则无论从哪个洞口进都将会踏入死窟。 相传是神界宜君上神与旁家老祖关系甚好,便帮忙布下阵法,但究竟如何竟无人所知。 石窟内右侧一小洞府内,重渡此时只有一个感觉,身旁这家伙何时才能停止聒噪。从那日龙门回来至今,旁九就一直缠着她问东问西。 “阿重,你那日是从何处召唤的玉珠,我竟从未见过此物,还有,你怎么知道当时困住我们的阵法是何阵!” 旁九围绕着重渡转着圈,死死地盯着重渡的头顶,像是能从上面盯出个花儿来。 重渡顶着灼灼目光,飘飘然的拱进了石床上的大蚌壳内。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旁九微张的嘴唇,瞬间停滞,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蚌壳。挠了挠脑袋,我说错什么了吗? 阿重这是不想跟我说话的意思吗? 还未想到是何原因,便听到门口稍有异动。 于是“啪”的一声直接跪在石床前,抱起蚌壳,用脸贴在上面传音道:“阿重,你一定要帮我啊,不然我死定了”。 刹那间,声泪俱下“阿重,都是我的错,阿重,都是那两个老娘们害了你,我铁定要去爹爹那里高发她们,竟然想囚害于你我二人,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如此严重的伤。” 边说边抹着眼泪,眯着一只眼睛偷偷望了眼门口那黑色的云靴越走越近,抽了抽鼻涕,“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行了,行了,你这不嫌丢人,我还嫌弃呢!还没追究你私去龙门的责任呢,你还想先去告状,起来,让我先看看阿重。” 旁丞相捋了捋下巴处的那几根胡须,直接拽着旁九的耳朵丢向了一边。 “父亲,不可,阿重一介女子怎可让外男随意看了去,您还是让文歌姑姑来给阿重看吧。” 旁九岂敢让他给阿重看伤,岂不是直接露馅,忙抓住旁丞相腰侧的衣襟,仰头眨着眼,泛着泪光。 旁基怎不知他女儿打的什么鬼主意,道:“疗伤要紧,阿重年龄与你相仿,你不是说过她父母过世,留她一人,于我而言她同你一样,我早已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有何不可,松手。” 早知道当初带阿重回来,就编个其他理由了,旁九内心憋屈,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松开手。 重渡在蚌壳里简直是想装死也不成,直接从缝里飘出来。 温声道:“旁丞相,我已无大碍,小伤而已,已吃过丹药。让您与阿九,过于担心了。” “无事变好,阿重不必如此客气,若不嫌弃,叫我一声旁叔就好。”旁丞相面色温和,细细对着重渡嘱咐道。 转头扒开旁九又抓到的衣衫,冲着腰间爪子的主人道:“旁九,你给我滚回藏书窟,面壁思过,什么时候知道悔过再出来!” “爹爹,偷去龙门是我旁九不对,但是当时真的不是我先挑衅的,都是那两个臭娘们儿,先找的事儿,阿重可以为我作证。”旁九朝着重渡一顿挤眉弄眼。 “谁教你的满口秽言,娘儿们,娘儿们的是你一个小姑娘该讲的吗,赶紧滚,把《清和经》给我抄三百遍,抄不完别出来。” 旁基气的甩了甩衣袖,指着旁九的鼻子又骂道。“还有眼睛在抽抽,再抄一百遍!” 重渡哪还能不明白,这是旁基在暗示她不要求情。 不过此事确实有疑,不能不提“旁叔,有一事,我略有疑问,不知可否解惑?” “讲”旁基又瞪了一眼旁九,说道。 看来气的不轻,重渡摇摇头,“当时我二人刚到龙门不过半刻,就被景敏明珠两人所拦,而她两人所言,皆有故意激怒阿九之意。以她二人身份应当不敢出手伤阿九才是,可两人当时却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砚台,听景敏所讲好像叫四方台,当时我们被困于四方阴阳阵,索性是那四方台应当是有残缺,她们二人不知如何使其威力,才布下生门让我们侥幸逃脱。” 旁基皱了皱眉头,低头思索,喃喃道“四方台,四方台......” “四方阴阳阵,禁地,糟了……”直接闪身便不见踪影。 “阿重,你可真厉害,几句话,就把我爹爹给忽悠走了。”旁九用星星眼望着重渡。 “不要太过高兴,不用多时,就该回来找你问罪了。”重渡看了一眼旁九,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 “那我们赶快逃吧!阿重,你不是想去青龙殿万书阁吗,我带你去,肯定能找到让你化形的办法的。” 旁九抱起蚌壳,便开始收拾洞内一切值钱的东西。 “不用,你家藏书窟也一样。”重渡蚌壳上跳到桌面,看着眼前的人乱忙活。 “要不要这么狠,你忍心看我受罚吗”旁九怒目瞪着重渡,把怀中的蚌壳扔向石床。 “你若能从洞口出去,我且陪你一同私逃,也无妨。”说罢,慢悠悠的又飘进了蚌壳中。 任你随意,我自岿然不动。 “天煞我也,这也行,我那贼老爹果然天生克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在第n次被门口的法阵撞回来之后,旁九趴在地上朝天呐喊。 藏书窟 青龙殿东侧禁地,目之所及,皆是黑暗与灰烬。只剩满目残垣断壁,以及破旧法阵,唯独禁地深处一幽光隐隐。 “阿嚏,哪个小兔崽子又骂我了!”旁基手持一明月大小的夜明珠,打了个喷嚏。 明珠随着旁基身体的颤动在黑暗中的荧光越来越柔和,仿佛要融入黑暗。 “找到了没?” 旁丞相看着身旁的文官,在阵法中来回探查,心里越发不爽。 没道理让他来查看啊,明明他已经上报,按理龙王应当是派钟尘前来!结果让他带人私自探查,绝非有阴谋! 旁边文官看到自家丞相在那脸色变换迅速,心里暗叹,估计又在阴谋论! 只能上前道:“三阵如常,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东方主阵处好似有些许不妥。” 旁基挥了挥手“什么好似,妥就是妥,不妥就是不妥,带我过去。” 文官瞅着自家主子那副样子,只是低头,手指着旁丞相脚下。 “就在此处。” 旁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腿颤了一下,还好稳住了! 默默地移开双脚,点头道:“不错,此处阵眼缺一四方形状的法器,你且先去青龙殿禀告龙王,我稍后到。” “是!” 说完,便躬身两手告礼,悄悄退出这片荧光之地。 “果然如此,最近又要不太平喽,她到底是如何破的四方阴阳阵,奇怪?”旁基看着阵眼的形状喃喃道。 “无妨,待日后自见分晓。”旁基扫了一眼着远处的黑暗,幽幽叹声。 左手一扬,抛出手中的夜明珠化为一方正方台,嵌入阵眼后,便收起了光芒。 “果然,还是夜明珠漂亮。”旁丞相摇头看着四象阵眼处散发着光芒,“啧喷”的感叹道。 “就是可惜了我的明珠,还是先去处理家里的小兔崽子,再去邀功补偿,如此甚好,哈哈!”笑罢,便朝旁府的洞窟飞去。 旁府内,旁九像只无头的苍蝇来回乱撞,“爹爹,马上回来了,阿重,你行行好,救我一命,帮我破阵,如何?” 石床上,重渡躺在蚌壳上,眨着亮晶晶的鱼眼睛,已经静静的看了她好大会儿,才听到她叫自己帮忙。 只能摇了摇鱼脑袋,吐了个泡泡,叹道:“可是,已经晚了。” “什么?”话音还未落下,洞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免崽子,长能耐了啊,还想私逃,五百遍,《清河经》没有五百遍,你别想从藏书窟出来。” 旁基在洞口就听到旁九的声音,直接冲进来揪着她的耳朵,往门外走。 龙景宣重渡内心毫无波澜,也没有丝毫愧疚之心。 虽然早知道门外有异动,然而她没有丝毫想要告诉阿九的欲望。 “爹!我敬爱的爹爹!在您英明神武的光辉照耀之下,我怎敢起任何一丝叛逃之心,我让阿九破阵,是为了找您认错啊!”旁九跪在地上拖着旁丞相的大腿,痛哭流涕。 “我知道,我错了。我认,我自愿去藏书窟领罚,但阿重她是为我才受的伤,我不能如此忘恩负义,至她于不顾,请您让我带上她,我要边抄经书,边照顾她,女儿别无他求,只期盼于此,方能问心无愧,只望爹爹能明白女儿的一片心意啊,呜呜……” “……” 我还能说什么,重渡望着这鬼畜的发展。 “罢了,认错就好,去吧。”旁丞相无奈叹了声气。 旁九拉着旁丞相腿边的白色外袍,擦了擦鼻涕,哽咽道:“谢谢,爹爹。” 说完,便以雷霆之势抓起重渡塞进蚌壳,扛着蚌壳,便溜了…… 只留下旁丞相望着腿边被鼻涕浸染的衣衫,咬着后槽牙。“呵呵”了两声,面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旁氏世代从文,万年前便在羌河青龙门下为政。旁家藏书窟虽不及青龙殿的万书阁浩如烟海,但也有百城之富。 曾有人言,若能学得庞家藏书一半,便能在三界九州来去自如。 但这藏书窟并不好进,非嫡系子孙不得入内。所以这些传闻也就只能以传闻的方式出现,毕竟也未见这些嫡系子孙真有人能学得所归! 旁九扛着蚌壳一路飞奔到藏书窟门前,将挂于胸口的黑色珠子扯了下来,置于门边一钳口处,便听见訇訇石流声。 不多时便看到石门慢慢的从顶层开始由红褐色褪变为黄褐色。 旁九拿出珠子,便把蚌壳抱于胸前走入了石门中。 重渡从蚌缝中望去,入目便是百层阶梯,两侧皆是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的泡泡悬浮在空中。 旁九敲了敲蚌壳,眯着眼睛道:“出来吧。” 重渡幽幽的从缝里飘出来,看着旁九一副要事后算账的样子,无奈道:“我只是条鱼,我想帮忙,奈何无手啊!”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条咸鱼”旁九微微笑了一声。 转瞬又拉下脸“我擦,五百遍啊,五百遍,你知道什么概念吗?我想死,啊啊啊啊……” 我还真不知道,我赌五百遍,旁九这家伙绝对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阿重,重重,我们加快点速度,这么大的藏书窟还怕找不到你化形的方法?哼……” 旁九一副热切的样子,想帮她化形,就怕找不到帮她抄书的人。 重渡在旁边轻轻的飘着,用平静的目光瞧着旁九在那边,一会低头奸笑,一会哼哼的碎碎念了好大一会儿,才问道:“书在哪里?” 旁九这才缓过神,道:“这些泡泡里全都是书,不过要用我们旁家术法方可唤出,你且稍等。” 旁九左手托起手中黑色的珠子,拋在空中,两手五指分开合拢又交叉,瞬间捏诀,轻提右手在空中绘出化形二字。 不多时,眼前的泡泡支离破碎,漏出了两方石台雅座,上面摆放了数千本书。重渡望向石台上快要漫顶的书,看向旁九。 “那你是知道的,我法术,一向不精的,凡是带有化形两字的书全都在里面。”旁九望着书台,内心防线崩溃的一塌糊涂,这他娘的要看多久!然而面上却只能保持着淡定,支支吾吾的说道。 莲花傀儡 重渡无奈,也只能默默飘向石台,从识海中唤出一朵莲花。 旁九怔怔的看着那朵莲花在空中上下窜动,银光一闪便化成了一个小莲人,朝着那百人高的书籍中绕了数圈。 数秒钟便见眼前的书,一列一列整整齐齐的排序分化在地上。 “阿重,你这是哪来的宝贝,能不能,嘿嘿,能不能帮.....” “不能,它只会认字分类。你让它帮你抄写,只是它灵智末开,怕是不行。”重渡看着她灼热的目光,直接打断她未说完的话。 “阿重,我得好阿重~~”句句阿重叫的跌宕起伏。 重渡表示没眼见,实在辣眼睛! “不过此物有傀儡功能,系上此线,你若在旁边书写,它也会作同样的动作,虽不能帮你良多,但至少能帮你分担一半。” 重渡从口中吐出一个泡泡,里面包裹的一根银线,悄然地飘向旁九。 重九拿起银线便阴测测的看向莲花小人:“不要怕,姐姐就只摸摸你”一副变态十足的模样。 面对阿九这番模样,重渡只能转过鱼身。 不想表态,我不看还不成吗? “救命啊,阿重!” 旁九刚把线也系在自己手腕上,就看到,面前这个鬼东西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大喊到。 “勿怕,这只是傀儡术。”重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望向旁九安慰道。 “你这东西真是奇特,话说你从哪来的这么多宝贝啊”旁九皱了皱眉头。 仔细想了想,好像每次阿重都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像是出自羌河。 重渡默了默,道:“应当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吧,我也忘记了。” 旁九也不做它问了,想起第一次遇见阿重时,是她偷偷溜进羌河禁地。 当时满目黑暗,只看见一团荧荧银光在空中飘着,凑近一看,结果是一条没有尾巴的鱼的尸体。 于是就上手一捏,结果就捏出一段莫名其妙的缘分。 旁九一直觉得当初是因为看阿重可怜,一问三不知,不知身份,不知亲友,不知所在,只说隐约记得自己叫重渡。 所以便带她离开禁地,编了个孤女身份留在旁府同她笑傲羌河。 然而事实是,重渡觉得这姑娘老来扰她清修,不如出去静些,就这样被勾上贼船。 青龙偏殿内,一道坚毅的身影,背对着旁基。 “这四方台当真是落入景敏之手?” 龙隋业这万年来能为羌河之主,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蛮横手段,更因为他缜密的心思和步步为营的做事态度。 这四方台这么容易便落入小辈手中,不可不信,但也不可不防! 这背后究竟在算计着什么还未可知。 “千真万确,小女亲眼目睹,景敏明珠二人在龙门用其想诛杀我儿,幸好,两人发挥不出四方台的真正威力。我儿聪慧,侥幸逃脱,但也受伤严重,至今仍在藏书窟内养伤。” 旁基朝着上方青龙王,声情并茂的抹黑了景敏等人一把,没有半分愧疚! “伤我儿不要紧,若哪日,她等拿着四方台为祸羌河,臣更是罪加一等啊!” “行了,等她二人回来,在行发落,禁地如何?” 青龙王看着旁基不留余地的某黑两小辈,额前满是黑线,只能转移话题。 这老狐狸,若他女儿当真受伤,就他护女儿的模样,怕是现在都找人拼命了。 “王上,我已用旁府所能找到最大的夜明珠,将法阵补全了,你看,这……”旁丞相一脸狗腿的看着青龙王。 龙隋业看他邀功的模样,只想“呵呵”他一脸! 这老家伙,究竟是怎么好意思,舔着脸问他要东西! 也算多年老友了,还是得给点面子“旁卿,最近也是辛苦了,那就去宝殿随意挑一件趁手的吧。” 青龙王摆摆手,示意别出现在我眼前了。 “谢王上!”拱手便要退下,无丝毫停顿之意。 可正准备开溜的腿还没迈出两步,便看到一道欣长的身影从身旁侧过,耳边响起一道清冷又带有一丝急切的声音:“旁师,请留步。” 来人身着一件墨色锦衣,如墨的衣袍上荡漾出金色的龙纹,腰间却系着一根绣有一只红色螃蟹的腰带。 旁基只看那只小螃蟹,哪还能不知,来者是何人。 拱手在问:“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龙太子忙上前微扶起旁丞相,如杏般形状的眼睛中,仿若从黑雾中透出了几丝光芒:“旁师,九,九儿,她,她可还好?” 青龙王看着台下的儿子,虽然不想承认,可确实是他的种。一提到心上人,就紧张的连简单的半句话都说不清! 青龙王又睁眼,瞧了瞧,就这蠢模样,不敢相信这真是平日在众人眼中英勇神武,杀气凛凛的龙太子! 没眼看! 实在没眼看! “一切安好,太子,可是有话要带给小女?” 旁基看着太子那通红的耳朵,心里感叹,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只是不能过多言语。 尤其是提起他所喜欢的,更是连简单的几个字都说不清,既容易紧张,又容易害羞。 也幸好旁人也接触不到,平日在众人面前一直保持高冷模式,不然就这模样怎能在羌河竖立威信! “无,无话,有,有……”龙景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把玉簪。 “送九儿,可,可防身用。”说完便直接塞进旁丞相手中,转身走向青龙王身侧。 旁基盯着手中的簪子看了一会,摇了摇头。罢了,小辈们的事,还是不参与为好,随他们吧! 青龙王瞅着旁基离去的身影,问道:“此去可查出什么?” “无” 龙景宣已恢复面无表情脸。 “你且先去探查景敏二人,此事先放后。” 青龙王蹙了蹙眉,钟尘那里确实难查出漏洞。 “是” “你且先做休息,明日再去探查。” 青龙王转身看着空荡荡的殿内,内心抓狂!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气煞我也,果然有了媳妇,忘了爹。” 一个一个的都反了天了,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 《羌河志》 藏书窟百丈高台之上,两道红色的身影在石台处奋笔疾书。 只见其中一道红色身影边抄书,边发牢骚:“我爹也真是狠得下心,对待我这么个柔弱娇小的女儿。五百遍啊,我跟小莲我们两个,这段时日,不吃不喝,到现在为止也才抄了两百遍,天妒英才,上天不公啊!” 说完又把,台前抄写过的纸张往空中一撒。 重渡瞟了一眼她的作死行为,也没拦着,继续钻进书中查找化形之法。 其实,重渡一直没有告诉旁九,莲花傀儡虽然未开有灵智,但是傀儡之所以为傀儡,那便可以一分二,二分四,四分…… 且让她安静在抄一段时日,自己这里也只剩下几本未读,到时再告诉她也不迟。 然而,想象总是很美好,但是旁九却从来不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 “阿重啊,你这书看的也忒快了点儿吧,只剩下几本未读,不如,嘿嘿,要不要坐过来谈谈心,赏赏书,喝点小酒?” 重渡虽鱼在书中,但也总感觉四处都是旁九那猥琐的目光,顿时浑身恶寒。 “你还有三百遍,未写吗?” “不急,不急,出去也是无聊,况且,这不是还有小莲吗?” 旁九扔下笔,朝着重渡所在书本的方向,搓了搓手。倒是反应过来,事情有些许不对劲儿,却又不知哪里不对!所以只能劳烦,劳烦阿重喽! 重渡在书中稍作犹豫,也只能无奈的飘了出来。 毫无愧疚感的说道,“我差点给忘了,突然忆起,这傀儡千变万化,好似有衍生功能,不过却是需要认主的,你且将一滴血滴入你腕间银丝。” 旁九低头看向手腕,表情有瞬间挣扎。虽然知道肯定有其他方法,但也没料到如此,她从没想过要占阿重的便宜! 重渡单看着旁九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时之间内心有些复杂。 其实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能暗道:“你带我来藏书窟如此贵地,我也不知作何感谢,只此一件小物送你又有何妨?” 旁九一双丹凤眼此时竟被她瞪的有些溜圆!就这么一件小物也是羌河妖界难寻,就这么轻易的送给自己! 阿重这心果真是大的很啊! 此时也不便在矫情,拱手便道:“阿重,日后若有它事相要,我定当一路相随,两肋插刀,不负重托。” 重渡:“……” 真的只是一件随手的东西,你这么来,我都不怎么好意思接话。 也幸好旁九听不到重渡此刻内心想法,不然,无法想象。 重渡只能硬生生的扯开话题:“认主后,你需要几个傀儡就把银线分成几段即可…… 这边,话音刚落,旁九那里,瞬间就从指尖凝出一滴血,低落在银丝线上,迅速认主。 “咔嚓,咔嚓……” 也就眨眼功夫,旁九这边已经把银线分成了十几段了。 说好的感动呢! 重渡见她还要分银线,竟然对傀儡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怜爱以及愧疚之心。 顶着鱼头,飘到傀儡那边,心疼的说道:“阿九,莫要再分了,最多十六人,再多便无效了!” 旁九看着手中的线,面露可惜“还以为能随便分呢!” 只能低头对着银线道“去吧”,十六条银线,朝着莲花傀儡转了个圈。 瞬间,石台之地满是人头! 看着乌泱泱的一片,重渡一点儿都不想说话,看了看剩下的几本书,就挑了一本最厚的《羌河志》,钻了进去。 旁九这里只能依次发放给傀儡纸笔,带着十六人又进入狂写模式。 重渡在书中散发出自己的灵识,数列字对应着一幅幅画飞快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但此里面所记载的《羌河志》编写内容与日常所听到的羌河言论略有不同。 重渡定定的注视着几行字:“混沌初开,银河渐壮,宜君上神出世,带出卦象有言银殿之主将为祸三界九州,遂与仙帝联手封印界星,镇于四方。银地覆灭万年之际,羌河东方有异,山河银光满溢。时羌河十六万年记。” 东方,羌河东方为禁地,重渡又忍不住想到自己刚刚有神志的时候,便是在禁地。 但是在何时苏醒,却又察觉不到,在那暗无光日的地方也无法算出时间。 便接着向下看: “三界九州初分之时,妖王擎夜一统妖界。原本神妖魔三界与九州互不相干,但于万年前,也就是银地坠落之际,妖界大乱,妖王祭于羌河禁地,后清龙王率众军占领羌河,自立为王。剩余六势力,以海敬,白阜,何南充,三势稍强,其余皆俯首羌河,便是如今四三局势。” 重渡扒来扒去,并没有在里面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这本手记,基本都在记载,妖界内乱史,跟化形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正要合上书之际,突然在尾页,发现几列小字:“自上古神兽苍梧鸟陨落后,九嶷山便自封阵于九州之上,遂木不知所踪。” “遂木”重渡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书中所述之事,轻轻地念出这两字,看来需要找时间重回一趟禁地。 “阿重,阿重,你在里面睡着了吗?” 旁九左手托着腮帮趴在书旁,右手手腕翻转,用食指轻轻地叩着书皮。 重渡听见呼声,便从书里供出了半截鱼身:“你抄写完了?” 旁九看着重渡头顶着书首页,突觉阿重有些呆萌,“噗嗤”一下便笑了出来。 “我都写完好长时间了,看你一直在这里呆着,以为你在书里偷偷睡觉呢” “怎么可能,我方进入书中一会儿。”重渡有些纳闷,不会是旁九在诓她吧“有几时了?” “半月有余。”旁九看着重渡晕晕乎乎的,就执手拿起地上的书。 瞬间明了“此书乃是我家族每任族长所记,上面有我族秘法,偷天换日术,里面时间流速与外不同,外人所看皆是如此。” “原来如此!”重渡点了点鱼头,不在多问。 “哎,你是不知道,那些纸张可让我好些整理,都快累死我了,不过还好有小莲。” 旁九说着,就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皆放入乾坤袋,掏出黑珠便朝着门口走。 “嘿嘿,终于能重见天日了,本小姐这就带你们出去吃香的喝辣的,阿重,跟紧点!” 出逃 青龙殿,如今正当值的旁丞相突然间鼻子有点发痒。 但此时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当众出丑,只能默默了憋回去。 不过这心里总有点毛毛的,总之有种不详的预感! “旁卿,你对这件事怎么看?”青龙王瞅着自家丞相在那发怔,脸色顿时发青。 旁基瞬间拉回自己发散的思绪,这事儿,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自那日,青龙王派太子殿下去缉拿景敏明珠等人,便发现二人早已不知所踪,调查方知两人更是从未出现在青山西母那处。 可不巧的是,就在前几日,两人的尸体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旁府洞窟旁! 事情越变越复杂,才有了今日殿前议事。 “王上,此事定有蹊跷啊。”旁基也是无奈,现下也是满头雾水。 此事当真是无妄之灾,与他有何干系,都是她女儿的锅! 并不想替背呢! 此言一出,殿中人都沉默了片刻。 青龙王瞅了眼旁基,心里顿觉微妙。 我是让你说出看法,没让你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儿! 旁边一身青灰色缎袍的男子,低垂着眼睑,拱手说道:“此事也并非难事,只要请上庞家小女,来这殿前对质上一番,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定能从中获取线索。” 旁基转脸,瞟了一眼钟将军那张凉薄冷峭的侧脸,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枉费这么多年来,在龙王面前多次维护他弑杀的那些脏事,这么多年的交情,当真的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青龙王潦黑眼眸中透着的幽光,又悄悄地隐匿了起来。 左手端正背后,转身,挥了挥衣袖:“尚可,你们下去吧。” “王上……”旁基顿了一下,看向高台上的青龙王,终是闭上了嘴,转身拂袖而去。 钟尘拱手慢慢退出殿门,仍是一副旧模样。 龙景宣望着青龙王的背影,定定的看了会儿,却什么也没问,便去殿外直追旁丞相。 “旁师!”龙景宣伸手拦在旁基身前,“请,勿怪父皇!” 旁丞相看了一下眼前的仍旧带着些少年气息的太子,心里嗤笑了两声,就你小子,还想追我家姑娘,做梦去吧! 你老子都要抓我女儿了,反还向着你爹,滚犊子吧! “旁师,我会,会护着阿九的!” 龙景宣把头扭向一旁,闭眼大声说道,两只耳朵却悄然声息的爬遍了红晕。 旁基看着眼前面色稍显急色的少年,不在多言。 直接道两字:“让开!” 也不想在过多纠缠,直接从旁边绕道而过了。 龙景宣抽回了手,除却耳边氤氳的紅色,迅速的恢复了冷峻的样子。 看着旁丞相的背影,眼眸深了深。 “怎么,被嫌弃了?”青龙王两手背后,满脸的幸灾乐祸,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 “……” “这么简单就被打击了,怪不得追不上人家姑娘!” 青龙王看着自家儿子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就越是想继续抨击, “哎,这姑娘还没影子,就把未来岳丈惹怒了,啧啧……惨啊!” 一脸高深莫测的仰头看天,边摇着头,边叹息。 龙景宣二话不说,从直接从背后掏出一把墨色龙纹长剑,在青龙王末反应过来之前,拎着长剑直接朝他砍了过来。 “你竟敢偷袭你老子,懂不懂尊老?” 青龙王顶着头被斩龙剑劈成中分的发型,怒道。 “格老子的,恼羞成怒对我发什么脾气!!” 看着转眼空荡荡的亭院,只能骂骂咧咧的对着空气继续凶道。 不远处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看完了眼前这场闹剧,也悄悄地隐匿在阴影中。 旁府侧窟中,重渡无聊的在蚌壳上吐着泡泡,看着旁九还在不停的收拾自己的家当。 一路从正窟收拾到了偏窟,确切的来说,重渡也不清楚,这里面到底夹杂着多少他们旁府的公共家产。 反正就你仔细瞧瞧这偏殿里已经是一穷二白,家徒四壁,便能知晓,旁九这乾坤袖中绝对价值不菲! 这厢旁丞相本打算去藏书窟,把那两个丫头叫出来,结果一进书窟,地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书籍,却连跟毛的影子都没见着。 本来就怒极了的旁丞相,此时更是火上浇油,气焰竟是又涨了三丈! 使劲儿咬了一下后槽牙,透过舌尖儿吐出了句:“一个个的,果然都皮痒了!” 未在藏书窟找到旁九,旁基便手持六尺有余的鞭子开始一个石窟一个石窟的搜查。 每过一地,面色便又黑上几分,直到走到旁九的侧窟空荡荡的那是比脸都干净。 旁基的脸色,瞧着简直都能直接蘸着写出字来了,“好啊,跟我玩心眼,是吧!旁九,你可真长本事了!” 说完便甩了一鞭,往中窟走。 刚走到房门口,旁基右眼皮不停的抽动,无端的感觉事情不妙, 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便甩鞭直接抽开房门! 果然,果然如此! 旁基仰天长啸:“旁九,你有本事别让我逮住你,否则,不扒了你的皮!我就不姓旁“。 望向不断从房里溢出的纸张,抚了抚不停在抽搐的心脏! 心头在泣血,我的夜明珠,八百多颗极品的夜明珠啊! 又是提鞭一甩,一封信直接朝面部袭来。 旁基两指飞速的在眼前一闪夹住纸条展开:“爹爹,见字如面,屋内是我抄完的《清河经》,我谨遵爹爹的吩咐,已认真完成。请您认真检查,自从在藏书窟思过,我已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内心深觉忏悔,已无言在面对父亲。所以从今日起,我便离家历练,直到父亲您真正的原谅女儿,我方归家。勿念,您的亲亲女儿!” “呵呵,呵呵……”旁基低着头身体不停颤动,从喉咙里不住的溢出笑声,手中的信纸瞬间灰飞烟灭。 抬起狰狞的面孔,两手掐诀,食指逼出一滴精血,直指眉间,汇出一只金色的双生蝴蝶,停在空中扇了扇翅膀。 “去,把她给我找回来!” 金色的蝴蝶在半空飘出两道旋,直接消逝了身影。 万书阁 行去青龙殿的路上,并未见任何人影。 不过这一路,明明亮亮,重渡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 看了看旁边的阿九,那一会搓手,一会大笑,一会又纠结的模样儿。 不用问也明白,又在幻想之后为非作歹的样子。 “阿九啊,我们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呀!”重渡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哈哈,阿重,不必担心,我们此行先去青龙殿躲上一番。悄悄进去,我爹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的搜查,到时还不是天大地大,任你我逍遥,而且你不是还要去万书阁吗,刚好趁此机会,嘿嘿” 旁九面上一片春色,笑嘻嘻的道。 “可,可……” “诶呀,你放心好了,听我的绝对没错!”旁九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我们在青龙殿,岂不是一旦被发现,直接来个瓮中捉鳖,更容易被抓。 想了想,自己是条鱼,应该是捉不到的。 至于旁九,看她那一副自信直接打断她说话的模样! 呵,不想多管闲事! 旁府,旁基收回双生蝶,双手捂着脸,颤动着,笑了会儿。 便活动了一下手脚,唤出长鞭,轻抚了几下,对着长鞭道“也是时候让你重见天日了!” “旁九啊旁九,你这真是,有活路在前你不走,死路无门你自来啊,青龙殿,哼,你可真是送上门啊!”旁基笑的面目有些狰狞。 宽阔的大殿门前,一道娇小的影子抱着颗硕大的蚌壳。 若有人能看的到,便能发现蚌壳上,有一条圆滚滚的鱼头顶着一把圆镜。 “阿重,你这又是什么宝物?”旁九简直想从下往上抱着重渡,摇着晃一晃,看她身上究竟藏了多少宝贝! “应该叫,叫…,算了,我也忘了,你想叫它什么,便叫什么吧。你且抱紧我,其他人便看不到也听不到我们讲话。” 重渡抬头望了眼宝镜,应该是这个作用吧! 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不过应当是没关系的,点点头确信了一下。“我们快走,先去找万书阁。” 宝镜,我连个名字也不配拥有了吗?? “这种宝物,怎可无名,我看就叫灵隐镜吧,挺适合它的!”旁九盯着镜面,目光发热。 说完便直接抱着蚌壳上的重渡,光明正大的溜进了青龙殿。 之后,重渡就眼睁睁的看着旁九到处作死,走到扫地的侍女旁边,抬脚便朝还挂着几片干枯枝叶的树干踹了踹。 看着落叶打着旋的飘到了刚清扫干净的地面,反复几遍皆是如此。 直到那侍女来来回回张望几下,说了句:“莫非这'河树'成精了?” 重渡终于忍不住“我们先找万书阁吧。” 实在是没眼看,虽然实在不想承认我认识你,但现在暂时还需要你,我忍。 “阿重,你放心,虽然这青龙殿我还不算特别熟悉,但是格局分布我大致还是知道的,小的时候经常随我父亲前来,想来,现在应该变动不大。” 旁九面上一副轻松惬意,表示完全不是问题。 “我信你!” 重渡仰头看着她那自信的模样,也不好出口打击,只能让她带路。 二人话语刚落,便看到殿前一道青色衣袍飘然略过。 两人对视一眼,重渡道:“追过去!” 旁九,听罢,直接召出双戟,迅速朝着那道影子追了过去。 只是那道身形最后经过前方殿门时,便了无踪影了。 “咦,这不是龙景宣的寝殿吗?”旁九疑惑的挠了挠脑袋。 “龙景宣…” “哦,他就是这青龙宫殿太子,小时候我们还是玩伴呢!你可不知道,他小的时候还蛮可爱的,是个小结巴,说两句话就脸红,特害羞。可惜了,现在长大了,冷冰冰的,我每次见他,他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什么好躲的,哎……” 旁九越想越生气,好得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有那么瞧不上我吗! 其实我就顺口重复了一遍名字,你用不着跟我解释这么多,重渡看着旁九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也是无奈。 “刚好,若我没记错,这景殿后就是万书阁了,这青衣人也算是给我们开了个好路。”旁九抱着重渡从景殿侧墙穿了过去。 与此同时,景殿前的石龙柱上,飘下一个青灰色的身影。 那身影望了一下四周,喃喃低语道:“是我多疑了吗?” 音转,身形便悄悄隐没。 万书阁门前,重渡表示这会有点晕! 旁九抱着蚌壳转了一圈又一圈,边转边说道:“我怎么忘了,我家藏书窟都有阵法,这里怎么可能没有!!” 说完,跺了跺脚,又转起来。 “阿九,莫急,你不妨先将我放下,让我来想想。” 我现在非常想吐,真的,重渡'内流满面',我晕圈啊! 旁九立刻定下脚步,抱着蚌壳坐了下来,两眼盯紧重渡,一副希冀的眼神。 重渡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呐喊,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压力有点大!! 只能翻了翻鱼身,看向万书阁,闭着眼睛,散发灵识,绕着整个书阁转了一圈,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有些怀疑但又不敢确定,这个阵法有点熟悉,甚至让人有些亲呢之感! 重渡内心翻起一阵波涛,但是无论怎么细想,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熟悉又陌生…… 等等。 混沌珠,对,是混沌珠的力量。 此阵不可破,若破阵动静绝对不小。 罢了,也不是上好时机,待以后有机会再一探究竟。 “我破不了此阵,阿九,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吧。” 重渡默默的看向旁九,眨眨眼,我也没办法。 “不就是几本破书吗,用的着这么藏着掖着的,阿重,你不用灰心,我肯定能帮你想到办法!” 旁九坐在地上,单手叉腰,指着万书阁三个字,破口大骂。 “可是我们藏去哪里?” 重渡跳到旁九肩膀处,转移了一下话题。 努力不去想旁家藏书窟的阵法也不比此阵差! “哎,我也不知道,咱们随便走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 旁九转身看着这硕大的宫殿,感受到了来自这里的深深恶意! 有异 万书阁在整个青龙殿中,并没有占据主要位置。 反倒若是直接从南门进,直走一门殿,便能直接到达万书阁。 换言之,倘若有人想攻入青龙殿内部,需先破阵,亦或是被人追杀,到可方便直接躲入万书阁内。 果真是个好地方,易守难攻。 不对! 刚刚青衣人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消失,可开弓没有回头路! 若从刚刚的地方经过只有这一条路,若要过此地,必定知晓此地阵法。 除非,除非,他刚刚根本没有离开! “阿重,你有没有闻到一丝血腥味?”旁九抽着鼻子朝着万书阁嗅。 重渡愣了一下,心中迷雾散开,瞬间明了! 刚刚那青衣应当是在追什么人,而被追的人,绝对在万书阁中。 而此人若能进去,应当是身份尊贵之人! 此处又离景殿如此之近,十之八九,就是阿九的小竹马。 此事绝不简单,还是先躲为妙! 可回头看了一下重九,瞬间头疼,她有一种预感,绝对要出事。 “阿重,我闻到了,就在万书阁里,难不成竟然有人在书阁里被罚抄书抄到想自残?” 旁九眼睛发亮,若是如此,里面绝对知己啊! 重渡顿时觉得,脑子真是个好东西,可旁九这脑回路绝对独一无二! 重渡靠在旁九的肩膀上,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说出实情:“里面应当是有人受伤。” “受伤?”旁九低下头想了一下,然后抬头郑重其事的说道:“此地绝不宜久留,我们快跑,说不定凶手还在附近!” 说着,咬着牙抿嘴点点头,表示一下肯定! 我还以为你一本正经思考的样子,是要准备救人! 重渡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瞅着旁九,感情你心里压根不在意是谁受伤! 可惜你不在意我还是要说,未免以后怪我不言:“这么久未出,龙太子有可能在里面晕厥过去了吧!” “什么?那家伙?怎么可能……”旁九也未思考重渡是如何知晓里面是龙景宣,便直接漏出一副急躁的表情。 又开始转圈圈了。 “其实,你也不必去救人,只需引出动静便可,这里是青龙殿应当安全的很。” 重渡总觉得这趟出来把一辈子的圈圈给转完了,眼前的星星又多了几颗,无可奈何道。 “阿重,果然聪明!” 旁九停住脚步,站在阁前,闭上双目:“阿重,准备好,我们马上撤了!” 两手向下一抖,手中握着的半人高的双戟在顶端的刀刃处慢慢褪去了颜色,随后逐渐变换成了斧头的模样。 四周之水如风刃般的涌入斧戟中,旁九悬于空中,拎着两把斧戟便劈向面前的万书阁。 伴随着猛烈的撞击声,夹杂着细小的咔擦一声,璀璨的光芒顺着斧顶炸开。 旁九即刻收回法器,用胳膊夹着蚌壳便朝景殿的方向跑去。 我让你引出动静,但是没让你引出这么大的动静! 重渡趴在旁九的肩膀上望着万书阁最外面的法阵,残留着两块巨大的缺口。 心中暗叹,你怕不是想让别人都知道,你旁九曾到万书阁一游吧! 青龙殿侧殿门内,旁丞相翘着二郎腿,左手托着金银线镶刻的八宝盖碗举到鼻前轻嗅了下。 微微摇着头道:“王上,您这里的雨前名露,果然要比臣府中的任何香茗都要好上百倍啊!” 青龙王扯了一下嘴角,看着他那副闲适的身姿,也不跟他鬼扯:“别废话,这么晚登门拜访,到底何事?” “我女儿在您殿中,劳烦王上交出来吧。” 旁丞相右手轻抚了一下在大腿处置放的红褐色的长鞭,心里嗤笑一声,我这女儿都自投罗网到你这里,我就不信你没派人抓到她! 你抽风别抽到我这来啊,青龙王直接接道:“你女儿在哪,我怎么会知道,我这里又不是旁府,什么人都敢收留!”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轰”的一声! 青龙王右手三指错落微捏,“糟了,万书阁!” 身形一闪,便不见踪影。 万书阁前,一众人,茫然的望着阵法处缺漏的两个巨洞。 不是很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青龙王看着被破掉的外阵,压着嗓音问道:“人呢?” “回禀,王上,我等一来,便只看到这两个巨……不,此处阵法已被破坏,并未发现任何人影。” 一灰衣奴仆直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 “废物,还不赶紧去查!”青龙王甩了一下衣袖,这介下人真是不行。 旁基这会也随身跟到,看着这两道洞低下头若有所思,拱手说道:“王上,此事有蹊跷,贼人在此弄出这么大动静,却只破坏了阵法边缘,而其……” “万书阁!”青龙王眼神瞬间锐利,明了! “你且先去侧殿候着,我进去查探一番。” “是!”旁丞相低头拱手应道,眼中却又几丝道不明的光泽。 这番一路兵荒马乱,至于两个罪魁祸首…… “阿重,这会儿听我的准没错,龙景宣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我两人就先借他的宫殿一用,想必他也不会介意。” “可行!” 旁九重渡两人抬眼望着门匾上的“景殿”两个大字,相互望了一眼,点点头。 而万书阁中,青龙王看到昏迷在内室墙壁内侧的龙景宣。 便上前直接扶起,并用两指封其胸膛两穴,抬起龙太子的左手,抚脉。 皱起的眉头终于平了下来,“幸好,无事,只是失血过多而已。” 言过,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丹药喂进他口中。 便收手站到内室一侧,背手静待。只是去羌河边界微访一番,就遭此重伤。 钟尘,果然有异! 此番行动,兴许已打草惊蛇,现在只能蛰伏起来,静待时机了。 “钟尘此人绝不可小觑!” 景殿 万书阁内室虽甚为隐蔽,但装扮的倒是颇为简单雅致。 室两侧坐落这两株巨型赤色珊瑚,明明暗暗的光线在其周围跳跃挥动着,仿似生命一般耀眼流动。 中间定着的红木书桌的桌脚刻画的金龙浮雕呈弧线形下坠,最下端则以圆珠做造型立于地面。 只是室内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令这幅画面充斥着些许怪异。 “父王!”龙景宣颤巍巍地睁开双眼,模模糊糊的看到面前立着的背影,开口叫到。 “此去,你如何被发现的?”青龙王转身将目光挪向珊瑚的方向。 “钟将军”龙景宣稍微停顿了下,接着说道:“早有严备。” “果真如此,看来钟尘那里果真有所行动,却不知他究竟所谋何事,你且先勿声张,我们伺机而动。” 青龙王目光更为深远,叹息道:“你先回去养伤,我还要去处理旁九之事。” “父王!”龙景宣眼睛瞬间明亮,看向青龙王。 “你急什么,我都还没到找她人,能怎么处理,先把旁基那老匹夫给打发走,省的看着心烦!” 青龙王看着自家儿子,内心抽痛,真是儿大不由爹啊,衣袍一甩便消失在原地。 景殿之内,重渡有些牙痛,卧榻之侧,岂容她人酣睡! 然这旁九不仅霸占了人家的床铺,还在上面翻来覆去,来回折腾,却无半分羞耻! 当真是,当真是…… “阿重,这景殿不愧是太子的寝殿,这摆设,这用度,比上我家十个有余!”旁九,手指比划了一下,举起重渡就要亲。 眼见要名节不保,重渡直接扭头转了个身。 内心净是吐槽,这就是你睡人家男子床上的理由! 不,我不接受,请你松开你的魔爪! 我不想与你同流合污,我仍旧冰清玉洁! 旁九见此也不闹腾了,翻了个白眼,抓起重渡放到自己怀就中,“姐姐怀里,你总不嫌弃了吧!” 重渡刚想呵呵一两声,便听到门口传来异动。 有人! 抬眼便看到一身墨袍,淡然推门的龙太子。 “他娘的,不是说昏迷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旁九瞪大眼睛看着龙景宣那道欣长的身影越来越近,又跟重渡确定了一下。 “他看不到我们吧?” 重渡看着龙太子直走转个弯便走到桌前,才停住脚步。 坐在一旁椅凳上,面对着床榻的方向,与旁九两两相望了一会儿,随即皱了皱眉头,给自己倒了杯茶。 便接道:“恩,应当是看不到的。” “哈哈,那我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重渡一听深觉不妙,感觉抱着自己的手一紧。 果见,旁九翻身下榻,坐在了龙太子的身旁。 重渡无奈,只能从旁九怀里蹦踏到她脚上,用两鳍抱着旁九的小腿,还是不看为妙。 旁九拖着两边腮帮子,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龙太子。 感叹道:“眼睛还是原来的眼睛,鼻子也还是原来的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可怎么就是没有小时候可爱了呢,阿重,你说一个人怎么变化这么大!” 重渡听了这句话,没搭理她,我又不是你,我也没见过他小时候,你让我怎么夸! 只能在桌下,闭目养神,我看不见,听不见。 因此也错过观察,未看到龙太子那通红的耳垂。 “阿重,我可以摸摸他吗,他会不会有感觉?”旁九给屋内的所有人来了一剂重磅之针。 你什么意思,别吓唬我啊!看着旁九的罪恶之手,赶忙阻止。 “不可……”话音未落。 龙景宣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起身就走向屋外,就是身形有些飘忽。 我感觉我幻听了,重渡现在的神情有遭雷劈。 “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开个玩笑而已,奇怪,龙景宣出去干嘛?”旁九不在意的说道。 呵呵,重渡有一些想爆粗口,但是要忍住,保持君子风范。 “对了,阿重,今晚我们睡在哪里啊,龙景宣回来了,啊啊,我得大床,你我无缘,无缘啊!” 旁九朝着床榻伸出右手,面上满是不舍的表情,哭唧唧的看向重渡。 “先等等,等外面静下来,我们在出去随便找一个门殿歇下。” 看着她的这番作态,重渡觉得是时候重新考虑一下两人之间的友情了。 旁九用手抹了抹脸上压根就不存在的眼泪,两只手半握放在唇边,用崇拜的眼神道:“是,都听阿重的,我先去睡会,阿重到时叫我就好!” 旁九直接提裙,上塌,闭眼,可谓一气呵成,半点都不在给重渡说话的机会。 重渡从她的腿边飘到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地方,也躺下。 我觉得已经没有拯救的意义了,就这样吧,重渡直接略过心里各种吐槽的想法。 闭眼睡觉,世界清静,真好! 不多时,屋内便一片寂静。 “吱呀”,门轻轻的开了条缝,龙景宣侧着身子,静静走到床榻旁,站在那里,静默。 目光灼灼的盯着床上的红衣姑娘,唇边微扯,轻轻笑了下,捂着慌乱跳动的胸口,心里默念了句,好梦! 使便收回目光,走了出去,悄悄掩上了房门。 第二日,清晨。 “阿重,阿重,完了,我怎么睡死了!”摸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还好都在。 重渡看着旁九的作态,心中无语。 现在才知道害怕,昨晚睡那么死,虽昨夜她也…… 恩,休息了一番,但还好今早寅时便醒过来了。 “放心,昨日龙太子未归,你且安心。” “幸好,幸好!”旁九顺了顺胸口舒了口气。 又突然蔫蔫道“阿重,我好想念家里的糕点啊!” “你不是已经过了成长期了吗?” “那不一样,天下为两者不可抛,一朋友,二为美食也,况且满足口腹之欲也是修行中尤为重要的一环!” 重渡看着旁九一说到吃的,浑身都是指点江山的气势,还是装着认真听的样子,点着头看着她讲。 毕竟面子还是要给的! 反正你尽管扯,我随意听。 之后,便是一人在前讲的吐沫横飞,一鱼在旁听的昏昏欲睡。 画面竟莫名和谐…… 芥子篮 总之,龙景宣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诶,阿重,龙景宣回来了。”旁九用指头点了点重渡左晃右晃快要支撑不住的脑袋。 “啊,哦,我们往里面躲一下。”说完便钻到旁九怀里,彻底闭上了眼睛。 只留下旁九和龙景宣两人面面相觑,静默无言。 龙景宣默默收回眼神,执手拿起墙柜上的书,便背脊收紧,直直地坐在桌前看了起来。 只是眼神恍惚不停,书面上的字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却悄悄竖起了耳朵。 “你丫就这么睡了!我跟谁说话啊,我地虾盈糕,我的青饸酥,我的……” 旁九瞅着那条趴在自己怀里的鱼,顿觉人生灰暗! 便无趣的坐在榻上嚷嚷的喊着美食,聊以安慰。 龙景宣两指轻轻的拨动了一下眼前的书页,斜眼偷偷的看了一下旁九。 只是瞬间又收回了视线,耳朵又红了一圈,只是再也集不中丝毫精神,也看不清眼前书上的字迹了。 就这样,两个人,你数着美食,我看着书,默默的呆了大半天。 直到重渡醒来,“你还没数完呢?” 我说怎么在梦里,总感觉有青蛙再呱呱叫,却怎么都抓不到,感情一直在身边呢! “呜呜……,阿重,我越来越饿了,怎么办”旁九撅着嘴,抽着鼻子,嘤嘤嘤道。 重渡下意识的想要安慰一下,她幼小受伤的心灵。 结果,龙景宣那边,突然站起身,凳子随着他的起身,“嘎吱”一声,倒是吓她了一跳! 不过却见他直接拉门便出去了,也不晓得又要去哪里。 “乖,在等几日,等出去了,到时候不是任你逍遥,你想吃什么还不是你说的算。” 重渡用鱼头轻轻的蹭了蹭阿九的脸庞,先安顿下,省的又惹事。 旁九紧抿了下嘴唇,两肩膀也跟着抽动,点头乖乖的“嗯”了一声,也不在作妖。 重渡终是松了一口气,内心百感交集,这比哄媳妇都难! 不对,我也没媳妇!! 总之,我太难了! 龙景宣刚出景殿没多远,就碰到一绿衣侍女路过,便喊停她吩咐道“青饸酥”。 旁边的侍女一脸懵逼,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还未询问,就又听到一句“虾盈糕” 侍女更懵了,只是看了看殿下的脸色,弱弱的问了句:“殿下可是要用膳?请稍作等待,奴这就去食殿。” “嗯。”龙景宣微点了下头,这侍女还是挺识趣的。 侍女脸色一瞬间五彩缤纷,毕竟殿下从不沾染俗事,高冷威严的形象深入人心,可今日竟然连破两例,虽讲话,却食甜点。 有点鬼畜的反差,不过也迅速拱手退下,去了食殿。 龙景宣站在树下脸色黑了黑,却也继续在此等待。 不多时,那侍女便拎着芥子食篮,赶了过来。 正要随殿下一同进入景殿摆放食盘,结果,看见自己殿下冰着一张脸朝她伸手,“给我。” “是”说罢,低头两手举着食篮,递了上去。 不过这也太怪异了,今日种种都透漏着迥异。 侍女盯着龙太子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又赶紧打住跑偏的思想,还是老实干活的好。 随即,便移开了目光。 龙景宣此刻却站在殿门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挥手转身便换了身上的衣服,整了整胸前的衣襟。 便推开了景殿的大门,直接走进屋内桌子前方,将手中的食篮放在桌上,又转身瞟了眼床榻的方向走出了景殿。 重渡抬头打量着龙太子的一系列动作,用鱼头顶了顶旁九:“诶,什么意思啊?” 旁九早在龙景宣刚进门时便嗅到了食物的味道,这会儿也不在装睡了。 直接跑到食篮旁边前前后后嗅到:“就是这个味道,阿重,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味道啊,青饴酥,虾盈糕,我来了!” 满目泪水,两手直接掀开盖子,便要拿。 “停手,小心……”还未说完便见旁九已经左手右手满当,嘴里还塞着两只糕点。 重渡默默的把'小心有诈'四个字憋了回来。 可是,到底什么个情况,应当是碰巧吧,龙景宣不可能知晓她们的存在,重渡对自己的法器还是蛮有信心的。 只能无奈说了句:“你少吃点,小心被看出破绽。” “没事的,没事的,你放心好啦,这是芥子篮,不说无穷尽,但也绝对尚可,这里面的食物直接通向食殿,可以说是,只要食殿一日开,这芥子篮便一日不空。” 旁九笑嘻嘻的解释道。 一时间,重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羌河一众都这么嗜吃吗? 不然怎么连这样的法器都做此用途,不对自己也是羌河的,哎,鱼生迷茫。 只是又默默地漏出你随意,我看着就行的微笑。 也不知道旁九到底吃了多少,吃到了何时? 重渡只是觉得岁月静好,好像又到了该休息的时辰了呢! 可惜不管这景殿如何的岁月静好,食殿那里确实闹翻了天。 “诶,你那边快点做,我这边食材不够了!” “别催了,我这边也是!也不知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金玲姐姐今日有过来帮太子殿下准备食物,好像就是这两种!”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太子殿下难道是遭遇了情伤,用食物的来疗伤!” “怎么可能,太子殿下乃天人之姿,如何能被感情这种俗物所绊倒!” “你们还有空探讨这些问题,帮忙啊,快去备食材!” 而被众人议论纷纷的龙太子,此时却在景殿门口两手紧握,踟蹰不前,思考着到底进是不进? 低头思量了片刻,终是“咳”了一声,便正正衣襟,推门而入。 旁九此时躺在床上打着饱嗝,刚举着手指委屈的对着重渡说道:“阿重,指头痛痛。” 就看见,龙景宣带着一身凉气白衣飘飘的进了门。 瞅了两下,立刻指着刚进门的人对重渡说道:“要不是为了他,我怎么可能会劈了那法阵!” 进门的人愣了一下,瞬间便恢复过来,走向桌边,坐了下了。 重渡瞄了眼她那几根就破了一点皮的手指头,觉得不呵呵两声,都对不起她! 你要是在晚点儿跟我讲,我看这伤口都快愈合了! 被迫吃“粮” 当然,为了保持礼貌,重渡还是对着她的指头吹了吹,温柔的说了句“呼呼”。 龙景宣打开食篮的手顿了顿,却也继续手中的动作,只是眉眼却微微皱了起来。 旁九看着重渡抱着她的手指在那呼呼,瞬间觉得有这么小可爱,真是贴心。 只是看着龙景宣已经在那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心里顿时感觉不平衡,冲着重渡道:“你看他,他还有心情吃东西,我可是为了他,才受伤的!” 重渡内心有句骂人的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压了口气对着她说道:“可他不知道是你”一句话便堵了回去。 “也是!”旁九嘟着嘴,虽不满,但道理却懂。 龙景宣捏紧的筷子终是松了松,却也不再多食。 收了一下桌面,便朝着墙柜边侧的一立柜走了过去,打开了柜门,悄悄多用了几分力,抽出屉柜时。 却又不小心,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带到了地上,于是便顺势捡起了一地药瓶,放在了桌上。 只是拿起食篮,便又出了门。 重渡眼睁睁的看着龙景宣的一系列骚操作,回想了一下这两天龙景宣刚进门时眼神,以及……种种迹象在重渡的脑中炸开! 心中平起一道惊雷,终是想起,自己当时到底是忘了什么了,灵隐镜是有时效的! 有时效的! 怕是龙景宣,早就发现了她们! 至于为什么没有拆穿她们,回想各种画面,哪还能不知道,他这是为了谁! 不过,心也瞬间平静了下来,就跟谁身边还没个姑娘似的,只要旁九在,一切不是问题。 在转头看着旁九,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也不打算点醒她。 晃晃悠悠的飘向桌子的方向,对着旁九道:“还不过来,这里有伤药,在晚点上药,我怕你这伤口就用不上了!” “这不好吧,万一被他发现了怎么办?”旁九扭扭捏捏道。 你吃人家东西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这么谦让! “不用就睡觉吧。”重渡点点头,摆出同意她说法的样子。 “这不好吧,万一他回来了,怎么办” 感觉需要洗洗眼睛,有点辣! “放心吧,他不会回来的,他最近应当是在别殿歇息,估计也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较多吧。” 重渡看着缩在床角的旁九,忽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旁九看她一副肯定的模样,也不多问,直接老实的躺下,相信阿重准没错。 就这样两人又平安度过了一夜。 翌日,重渡是在旁九的呼声中惊醒的,“阿重,阿重,你快醒醒!” 重渡睁开惺忪的鱼眼,歪头看了一下旁九。 “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总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旁九单手拖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我知道你说的有理,可问题是现下灵隐镜还需过渡几日方能重新启用。 重渡直接拒绝道:“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那青衣人在你我隐身状况下,也能稍加感知,而且近日旁丞相进入青龙殿甚是频繁,现下真不是上好时机。” 旁九听到旁丞相三个字,也是歇下了心思。 两人只能相对无言..... 不过倒也没能安静太久。 “哎,哎……” “你能不能不要叹气了。”旁九微微地闭了闭眼睛,深呼了口气,在听下去,鱼头真要变大了。 “我好无聊啊,我感觉我的人生寂寞如雪……”旁九面对墙壁,用食指在上面画着圈圈。 重渡静默的趴在她腿上,决定采取冷暴力,内心却在呼唤着龙太子! 快点来吧,快点来,你家小青梅还是由你转移注意力最好。 也不知是重渡内心的期盼或是怨念太过深厚,竟然真让她给盼来了。 重渡看着门口那道欣长的身影,犹如天神般降临,灼灼的目光盯得龙景宣有些许不适。 重渡用脑袋顶了顶旁九的腰间:“你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 “我想吃的多着呢,可现在身不由己啊,哪里是我说吃什么就吃什么。”旁九也不看是否有人进来,哀声丧气道。 “没事儿,我看此地欧气甚浓,想来定容易心想事成,你想吃什么,尽管大声说出来,我保证过不了多久,你定能心想事成!”重渡盯着龙景宣邪笑了一下,又冲他眨了一下右眼。 “当真?有这么神奇?”虽疑惑,旁九口中却丝毫不怀疑直接喊道:“红烧大虾,凤尾醉虾……”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龙景宣面上虽仍是无任何表情,但耳侧已被红色慢慢晕染。 盯着重渡看了下,又把目光投向了旁九。 重渡看着这幅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不,或许是落花有意却不知的画面,觉得被塞了满嘴狗粮。 呵,一点都不甜! “阿重,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帮你一起许愿。”旁九一脸傻白甜的问着怀里的重渡。 “清蒸螃蟹,只此一道”重渡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 “阿重,你怎可如此残忍!!蟹蟹那么可爱,你怎么能吃蟹蟹!” 旁九边矫情的说着边转过身,却转眼直接看到龙景宣盯着她的目光,甚为明亮,吓了一跳。 龙景宣倒是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开始收拾桌上的药瓶,随后便把门带紧,离开了。 “阿重,为什么我感觉龙景宣能看到我,是我想多了吗?” 旁九心底有些微妙,总觉得事情在朝着自己无法料想的地方发展。 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为何会有这种的预感。 重渡并不想参和他们二人之事,但缘分两字一向不可测,她也做不来拆人缘分之事! 所以,对我们已被发现的事情,选择闭口不言。 真的不是被她刚刚的语气恶寒到了,也绝不是为了什么恶趣味! 真的! “应当是你感觉错了,若被发现,我们岂能安全在此?” 重渡索性直接放下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开口忽悠道。 “也是!” 旁九对重渡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的相信,不,应该是贯彻到底的相信她的法器。 鬼知道她从哪里弄来那么多法器,不过想起每次都是这些法器带她们脱困,旁九便对它们有一些迷之自信! 食殿 但有些缘分确实一言难尽,去往食殿的路上,依旧一袭绿衣的侍女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瑟瑟发抖。 心里狂喊,为什么,为什么又遇到太子殿下,最近有些频繁!! “红烧大虾” 金玲忽然听到一道菜名,揉了揉耳朵,内心有些狐疑,难道又要点菜。 “凤尾醉虾” 看着太子殿下一本正经的报完菜名,金玲赶忙答“是” 便俯身行礼撤退,撒腿奔向食殿。 龙景宣看着金玲未多问,直接明白其吩咐便去食殿,点点头,这介侍女尚可。 在整个青龙殿中,食殿位居西南角,可其规模不小。 万书阁虽有万法却未包罗万象,其他各族也皆有各自独门秘术! 但若说青龙食殿那便是整个妖界也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妖族初诞生时需食血肉方活,同时也利于提高修行,但成长期过后,便不需要在食任何东西。 随着时间的流逝,根据每个族群的天赋优势和族中秘法,各族之间修为差距也会越来越明显。 于数万年前,妖族便不再注重食物口味,众妖所言何需满口腹之欲,修行为重。 但昔日羌河青龙王后却另寻蹊径,用灵草与食物原料相结合烹调而成,虽不能提升修为,但却能强身健体同时满足口腹。 所以便有了但尝一羌河之味,莫不以其为冠矣。 食殿内部有三大隔断,分为三小殿,一殿喂养活物,二殿食厨烹制食物,这第三殿便是取食之地。而此地也是甚为奥妙,这三殿虽互为隔断,却有阵法传送相连。 金玲此时看着眼前布满整个大殿的食牌,伸出右手,随后便有食牌呼应而落至手心。 取过食牌直接施法刻画两道菜肴之名,拿过芥子篮,将食牌放置其中便赶往太子殿下所在之地。 金玲行至之时,抬眼望了下太子殿下,原本那身白袍此时却以换成了稍显贵气的墨色绸缎衣袍,一半未束起的长发与衣袖一同随风而起。 端的是一副朗朗君子皎洁如月的模样,前提是能忽略那张冷淡疏离的脸。 摇了摇头,强迫自己莫要在多想。快速走到太子殿下身旁说道:“太子殿下,您要的膳食已好。” “衣服,可行?”龙景宣右手整理一下衣襟抬眼问道。 金玲一脸惊悚,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太子殿下莫不是看上我了,怪不得最近这两天用遇到。 难道是他不好意思表达,借着用膳食接近于我! 内心瞬间慌了一圈,只能磕磕绊绊的恭敬道:“太,太子天人之…之姿,奴等不…不敢直视。” 龙景宣嘴角微微抽笑了一下,待会这样回去见阿九应当可行。 便抬手接过了侍女递过来的芥子篮,转身离开。 金玲怔怔的看着太子殿下的背影,内心崩溃,刚刚太子对我笑了! 完了,果真是看上我了! 不行,我要申请调换差事,我不要再这里干了! 太可怕了! 而龙景宣完全不知道,刚刚侍女的心情是如何的波涛汹涌。 反正他的心情完全被空中的急召信所破坏,看着半空慢慢展开的四个个大字“速来侧殿”。 又低头看了下手中的芥子篮,眉眼微皱,却还是闪身消失在了回景殿的路上。 青龙殿侧殿的气氛越来越针锋相对。 “王上,我这就么一个女儿,您把她关哪儿,倒是告诉我一声,最少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啊!”旁基掬着一脸老泪,望着青龙王。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女儿不在我这里,真的不在我这里!”青龙王满脸无奈。 就算我真的把她关了,又能把她怎么样,我还专门拦着你看不成! 转眼又拉下脸“况且,龙门之事还未解决,我倒是怀疑你私藏嫌犯,竟是跑到我这里来要人!” “天地可鉴,臣对王上忠心耿耿,况且小女也是不小心与景敏二人起了争执,但并未参与其它事,怎能算作嫌犯,顶多算是旁观者,不小心入了这四方台缺失之事。” 旁基拱手施礼,满脸无辜道。 “行了,行了,先不谈论此事,我此次召你前来是有关钟尘的事,你近年来与钟尘可有密切联系?”青龙王摆摆手问道。 “回王上,我虽与钟尘相识也有万年之际,但却联系甚微。” 旁基想了想近百年来,除了公务好像确实鲜少与他有所交际,便老实答道。 不过又想起上次在偏殿内钟尘小人之事,如何也要高上一状! “不过这些年来,他虽镇守羌河有功,可手段却太过狠辣,嗜杀成性,臣听说他在边界,但凡遇到不服从命令和安排的,或有异议的都直接解决掉,不留丝毫余地!” “哦,原来如此!”青龙王讶异道,看来以前的旧部下应该被铲除的差不多了,怪不得景宣连探查都如此困难。 不过急召信早已传达,景宣怎么还未到此。 青龙王刚纳闷着,就看到门口一道身影提着芥子篮走了过来。 低头思忖了片刻,便对旁丞相说道:“你且先回去,若有旁九消息,我定然告知于你。” 现在还不是告诉旁基有关钟尘之事的最佳时机。 旁基虽还想说什么,也只能扶手抱礼告退。 却忽然闻到一股醉虾的味道,转身便看到太子殿下拎着芥子篮走了进来,内心满是疑惑,殿下竟然食虾? 不过却未多想,停留片刻,便离开了殿门。 龙景宣与旁基插肩而过,走至殿中直接问道:“父王,何事?” 青龙王瞧着他那副不耐烦的样子,内心无语,关心一下都不行吗? 却还是说了句:“也无事,只是看看你伤好的怎么样,看来伤已完全康复,那便好,你下去吧。” 青龙王又瞥了他一眼,突然看到他手中的食篮,作为老父亲内心还是雀跃了一下。 这是给他带吃的了,不错,孺子可教也。 便语气温和了些,“可都带些了什么吃食?” 龙景宣沉默了一下,说道“红烧大虾,凤尾醉虾” 青龙王面露震惊,他儿子完整的说出了两个菜名,竟然没有结巴! 不过问题是这些菜没有一个是两人所食用过的。 青龙王内心满是狐疑,不对劲儿,绝对有问题! 争执 虽有所怀疑,青龙王却并未多问,又扫了一眼他儿子,最好藏的严实点,别被发现,不然…… 好像也不能怎么样,罢了,随他去吧。 转过身负手而立,站在台基上挥了挥衣袖示意他下去。 龙景宣拎着食篮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加快步伐赶向景殿。 旁府,旁丞相回到府中越想越不对劲儿,双生蝶确实感应到小九就在青龙殿方向,当时万书阁的阵法遭破坏,应当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可若说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这可说不过去,那么大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不行,还需再去探访青龙殿一趟! 景殿内旁九从床榻上翻了下来,也不管身上皱乱的衣裳,伸了个懒腰,直接把重渡搂入怀中走到了桌旁坐了下来。 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慢悠悠的带着节奏性的敲着桌面道:“阿重,我想过了,过不了几日应当便是太子生辰,到时七方聚首羌河,他们定会在青龙大殿中设宴,我们趁此机会悄悄溜走,定无人发现。”说罢,猛的直起腰。 “你可否能瞧着我说话?”重渡被卡在桌缝与旁九的怀中不能动弹,只能奋力的扭着身子试图抵抗。 旁九悄摸摸地往后挪了一下,瞅了眼方能探出头的重渡,即刻打消了继续说话的念头,不敢在多言语。 气氛忽然有些许尴尬,不过也未持续多久,殿门处传来了些许动静,想来应该是龙景宣回来了。 果然,伴随着细微地“咔”声,耀眼的光线顺着越开越大的门缝涌了进来。 旁九还未举起袖子遮挡被刺着的眼睛,却突然被一道墨色的身影隔断。 重渡感觉旁九的怀抱一时有些僵硬,以为她又要做什么,结果却只掸了掸衣袍,歪头冲她感叹了一句:“阿重,你有没有发现龙景宣这衣服换的倒是比我们都勤快!” 重渡看着龙太子略微踉跄了下的步伐,面色无半点波动。 目光划过他手中的芥子篮,压下心底的吐槽之声,反正不是穿给我看的就对了。 于是撑着鱼脸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有没有闻道什么味道?” “嗯……,竟然真的是红烧大虾,阿重,你说会不会太凑巧了吧?” “不是跟你说过这里欧气十足!” “我以为你随便跟我开开玩笑呢!算了,先看看情况。” 旁九搓着小手纠结来纠结去,决定暂时先不想那些问题,食为天,眼睛紧盯着龙太子手中的食篮。 龙景宣走至桌前,侧眸,扫了一眼旁九欢喜的眉眼。 假装镇定的将篮中已变换为菜品的食牌端了出来,摆在桌上之后,便杵在那里停顿了些许片刻。 直到旁九的眉眼稍显急色,才不疾不徐迈出脚步离开殿门。 “阿重,近日被困在这里我都快被憋坏了,还好有美食陪伴也可解其忧,你要来点吗?”说完,又翻了一遍芥子篮。 重渡见她神色之间颇为放纵,问道:“有清蒸螃蟹吗?” “阿重!” 呵,我就知道! 这还没在一起呢,就开始沆瀣一气了。 忽然内心百感交集,若这两人当真在一起,那未来还有自己说话的地方吗? 重渡摇了摇脑袋,还是不要想了。 旁九这厢吃的正欢,蓦地从殿外传来几声喧嚷。 “景宣,关于钟尘我还有些事要找你细聊,我们且先去你殿中商量。” 青龙王在暗处观望了半刻有余,发现他儿子站在殿门口,弯着嘴唇在那傻笑了好大一会儿。 敢发誓,这殿内绝对偷藏了人! 虽说随他去,但作为父亲来看一眼也不为过分。 “父王,不可!”龙景宣这边话音刚落。 远处又飞过来一道褐色的身影,来人并不年轻,但那双眼睛虽厉风霜却和下巴处那几根稀疏的胡须一样随风飘荡,张扬的很。 不是旁基,又能是谁! “你来做什么?”青龙王目光幽幽的盯着旁基,感觉来者不善,语气生硬问道。 “回王上,臣是来找殿下来的!有关小女一事,臣想与殿下询问一番,不知可否进殿详谈?”旁基看着这对父子,内心肯定,他家女儿绝对是被他们给藏起来了。 “不可” “不行,我与我儿还有事要谈,你且明日在来!” 两人异口同声道。 绝对有鬼,旁基内心越发笃定!今日这门一定要进! “王上,事关性命啊,请王上理解!” “还是不行!” “王上……” 旁九在屋内听着外面争吵的声音面如坐针毡,一再询问:“他们发现不了我们吧?” 重渡对于眼下发生的情况,也满是茫然,未料到有如此神发展。埋下头思量片刻。 抬头满目无辜对着旁九道:“灵隐镜暂时失效了。” 旁九耳边如响起一道轰轰闷雷,霎时面如土色,哆嗦的问了句:“什么时候失效的?” “从进景殿开始吧,我原本也是不知晓得。”重渡咳嗽了一声道,终是冒出了一丝愧疚之情。 “现在怎么办?”旁九紧握双拳,用尽全力收敛眼中的怒火,咬着后槽牙问道。 “只能期盼他们不进来,或者我们藏起来?”重渡望了望基本空荡的大殿,面色有些许尴尬。 少间,一股迷之沉默迅速充斥在殿中,两人在桌旁面面相觑。 殿外争吵的人也终于探讨出结果,一同进殿商议,当然这只是青龙王和旁丞相商榷的意见,龙景宣压根没插上话。 在殿门推开的那一刹,旁九抬手对着进来的三人尴尬的招了招手“哈哈,好久不见啊!” “……” “……” “……” 又是一阵沉默。 旁九起身对着龙景宣道:“太子哥哥,您先忙,今日我就先不叨扰了,谢谢太子哥哥的款待。” 又招招手对着三人道:“我先走了,先走了!”边躬着身子,边抱着重渡,从一侧迅速挪动着双脚离开。 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三声。 “且慢” “站住” “勿走” 旁九用手默默的掰回脖颈,一脸恭维的笑道:“哈哈,哈哈,可是有何吩咐?” 镇魂铃 “你为何在此?”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又是两声一同问起,旁九看了看青龙王,又瞅了瞅旁丞相,搅了搅手指头,决定祸水东引,弱弱的回了句:“这您得问太子哥哥!” 青龙王和旁丞相瞬间将头同时转向龙景宣,青龙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而旁丞相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盯着龙景宣,今日定要你给个说法! 龙景宣仍是一副淡漠的面容,表情丝毫未乱,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张口解释,只能无言以对。 殿内又沉寂了片刻…… 重渡见此在旁九怀**了拱,示意快走,旁九瞬间回神儿,赶忙欠身施礼道:“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臣也告退了,王上,今日您先与殿下议事,我明日再来。”旁基躬身便要告退。 旁九见此顷刻慌了神,重渡传音道:“勿慌,走不了。” 果真,青龙王直接叫住两人:“且慢,龙门之事还未解决,小九今日就先留下,明日刚好直接去偏殿。” “王上,此事……” “勿多言,就这样吧。”青龙王直接打断旁基的措辞,安排下去。不在给旁丞相任何讲话的机会,转身就消失在原地。 旁基见此甚是无奈,又是这样,转身怒瞪了旁九一眼,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看罢,化作一缕金光消逝在原地。 不是,你瞪我做什么,我又没惹你,旁九内心无奈,还有,我今日住哪,谁给安排一下? 旁九与龙景宣都站在殿门口两相缄口无言。 旁九尴尬道:“今日多谢你未拆穿我。” “不用。”龙景宣袖中的拳头越握越紧,直接接道。 “那我今日住……”还未说完,龙景宣便快速回答:“这里!”说罢,径直退出殿门,把门咣的一声带上了。 重渡环视了一下近在眼前的大门,想到此刻正抱着自己的阿九,顿然觉得他追不上阿九也是有道理的。 旁九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离鼻尖处只有尺寸距离的殿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静默的走到床榻边,直接瘫坐在上面,缓缓的舒了口气,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重渡的脑袋,猛然抬起手咚的一声,弹了她一脑壳子。 重渡被弹的有些发蒙,恍恍惚惚的看见旁九挑了挑眉头,用似笑非笑目光盯着她,所以,这是事后找麻烦来了! 可我也无奈啊,我也惆怅啊,我当时也无计可施啊!不过,也确实骗了她!只能用真挚的眼神凝望着她:“我有过,我向你赔罪。”干脆了当的从识海深处,散发着濛濛光亮的位置唤出了灵隐镜,“交你处置!” 旁九顿时咋舌,接过灵隐镜,顺便用手擦拭了下镜面,有些不敢置信:“随我处置的意思是以后都让我随便处理吗?” “确是如此!”重渡微微颔首。 旁九抱着灵隐镜直接后仰,横倒在塌上,掩面笑道:“我今晚要跟它睡觉!” 重渡默默地飘到墙角,瞅着她抱着镜子不停憨笑,所以我是给自己送了个敌人,来抢我睡觉的位置!算了,我跟一面镜子计较什么!直接闭上双眸,不在张望。 整个青龙宫殿完全静谧了下来,偶尔有当值的侍卫提着珠灯路过中心方位的青龙大殿,能望到闪烁着的微弱荧光,其他地方皆是一片昏暗寂寥。 侧殿青龙王住处,龙景宣直立在屋顶上,眺望着景殿方位。身旁,青龙王顺着他的视线瞟了眼大致位置,漏出复杂的神情,当真有那么喜欢吗?垂眸思量了须臾,嘱咐道:“明日把钟将军请来,他既然提出要来个当殿对质,那就让他来盘问,且看结果如何!” 龙景宣身形微顿,黑暗中并未能观察得到他略微张开的嘴唇,有些言语终是泯灭在唇角,未说出口。目送着青龙王朝着地面飘然落下,又重新低下头,沉默良久,在殿顶几个来回跳跃,便隐没在这黑暗之中。 破晓,阳光透过羌河中部水层的云光镜更清亮耀眼的直射到羌河底部各个宫府。几缕光芒透过景殿镂空雕刻的窗台,洒到殿内,带着些温暖。 不多时,伴随着殿门被咚咚咚的敲响,门外传来了一声:“太子殿下,您醒来了没?王上请您前去偏殿!”未听到答话,门口的绿衣侍女不停的敲着门。 旁九翻了个身捂着耳朵,把头塞到了枕头下面。重渡也被门外敲门声吵醒,无奈道:“已醒,你且先在外稍等片刻。”说完,飘到旁九脖颈处,冲这她的耳朵,不停念叨:“阿九,阿九,阿九,快起来!” 旁九翻了个身,顺手一楼把重渡压在身下。重渡摆了摆身子,奋力的从她肩膀处拱了出来,看着旁九甚是郁闷,这都叫不醒。 琢磨了半晌,还是决定,拿出镇魂铃放在了旁九的耳边,然后退到了桌边。 所谓镇魂铃,其用有三,镇手染鲜血之灵,镇心有邪念之妖,镇穷凶极恶之魔,若不摧使法力鸣响,也只有清心,震耳的效果,拿来对付旁九甚好! 之后便是…… “天杀的,这是哪个家伙的铃铛?” “阿九,该起了,我们要去偏殿了!”重渡飘过去忽略了旁九那仿佛被蹂躏过的发型,意念一动便收回了镇魂铃。 “阿重,原来是你啊,你从哪弄来的大铃铛,这声音是要响彻云霄吗,我耳朵都要聋了!”旁九食指掏了掏耳朵,又继续说道:“还有,你下次能不能温柔点,你再来这么一下,估计我们只能阴阳两隔了。” 我要是温柔点,怕是今天的阳光你都见不到,谁知道你这一觉要睡得何时?重渡内心满是牢骚,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好了,你先收拾一下,我在此等你。”重渡甩开脑子里纷杂的吐槽声音,直接嘱咐道:“此去估计是询问你我二人为何去龙门之地?与景敏二人因何冲突?你照实回答便可。可若问缘何从四方台阵中逃脱?你且回她二人布下阵法并未完全,并且是生阵即可,记下了没有?” “好了,阿重,不用担心,我都知道!行了,我们走吧!”旁九最见不得,重渡一遍一遍唠叨,不停的交代她事情!立刻低眉颔首,表示明白了。 若重渡此时能听到旁九内心独白,怕是要暴躁了。我这么唠叨是为了谁,千叮咛万嘱咐,还不是以前你每次犯事就没说对过一句话! 当殿对质 从景殿行至偏殿的路程并不复杂,偏殿位于中心轴青龙大殿的北侧,若是一路前行,也只需要直走途径几大门殿,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抵达。 重渡早在出门之前就转移了阵地,此刻正趴浮在旁九的肩膀处观赏着路途景致,感喟鱼生! 金玲在前方带路,此时也是晕晕乎乎的,她好不容易被调离景殿当差。结果今晨又被吩咐,来景殿带人去偏殿问话,当时内心极度崩溃! 可当传话时,从殿内传来一道清透温和的女子声音,颇为诧异!直到殿门开的那瞬间,金玲看到面前的红衣姑娘,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并且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偏殿一向是内臣议事所在,将两人带往偏殿殿门口,金玲便直接退下了。 旁九看着殿门口牌匾上的题字,内心忽地生出了一种悲怆之情! 偷摸地窥了一眼重渡,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底气。收敛了一下发散的思维,昂首挺胸的踏入了殿中。 重渡此时并不知晓旁九内心的起伏变化,打从进入殿内起,就开始观察殿中来人,除却阿九与她,还有四人立于殿内,可有一人却从未见过,便多盯了一会儿。 钟尘感受到从旁九身上传来的视线,猛的抬头,回望了过去,见一条还未化形的无尾鱼正盯着他瞧,皱了皱眉头,又低下了头眸中精光乍现。 殿中的氛围瞬间微妙,旁九察觉到来自肩膀处灼灼目光,微侧下巴偷偷对重渡传音道:“那是钟将军!你收着点目光,不然还以为你看上人家了呢!” 重渡并未理会,却也慢慢地转移了视线,心中满是疑惑,为什么会有种熟悉之感? 在哪见过呢? 又瞅了眼,见他身披着盔甲,挺立在内殿一侧,不言不语。从内而外的散发一种疏离之感,估计是被紧急寻过来的。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 台基上座的青龙王也察觉到了殿内不同寻常的气息,幽幽开口道:“钟将军,人已带到,有什么需要询问的,你尽管问便好了。” 重渡顿感不妙! 旁九瞪着眼睛来回看着上方的几位,眼皮直跳,开玩笑的吧,让这阎罗审问我! 直斜眼冲着旁基的方向拼命眨,期待着旁丞相能开尊口为她说句话。 无奈,旁丞相看着他女儿这幅做派,脸皮忽地有些臊得慌,直接把头转向一边。 上位的青龙王眯了眯眼问道:“小九这是眼睛不舒服吗?” 旁九波浪似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着她那迷糊的样子,重渡压低身子在她肩膀处沉了沉。 旁九像被惊醒一般道:“无事,无事,钟将军尽管问便是。”说完,看向钟尘。 “当时你如何与景敏二人发生冲突?”钟尘并不多话,目光深邃,直直的探向旁九。 “是她二人先拦着我的,我当时也只是想去看看别人是如何跃龙门的,结果她二人直接嘲笑辱骂于我,这我能忍,可是她二人竟然骂阿重是个残废,您说我能忍吗?”旁九瞬间入戏,面漏苦楚,声音哽咽道。 “为何不能忍?” 话音一落,众人看了看卧在旁九肩膀处的重渡,眼神微妙,人家说的好像是实话! 旁九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 转头依旧一副无辜的样子,用手抹了抹硬挤出来的眼泪道:“将军,其实,其实你不知……我实在说不出口,是她二人造谣说我勾引太子殿下,说太子殿下喜欢我,可以污蔑我,但是太子乃羌河表率,如何能被她们随意污蔑了去!” 殿内一片寂静…… 除却钟将军,其余几人全都望向旁九。有人内心感慨,有人内心满是晦涩,其实人家也没说错! “那你们是谁先出手?”钟尘只当这几人是被旁九言语所惊,未想其他,接着问道,目光注视着旁九的表情,不漏一丝一毫。 “当然是我先动手啊,肯定要给她们个教训啊!不过,我实力不够,所以被她们先得手!”旁九一本正经的说着。 你要不要这么理直气壮! 旁基看着他女儿一脸我打不过你,但是我也想要给你教训的模样,内心竟有些羞愧。 钟尘被噎了一下,接着问:“你们是如何出这四方阵的?” “她们压根就不会什么四方阵,乱布下一个小阵,我随便乱砍就出来了!”旁九一脸的骄傲自豪,哂笑了一声。 “好,我明白了!”几缕晦暗之意隐没于钟尘眼中,点头示意了下。 突然又话锋一转“那你知不知道龙门重地,勿经允许岂由你等随便出入?” 旁九瞬间一愣,就是其他人也被这变脸速度给惊着了! 旁基在一边刚想接话,就被青龙王一个眼神止住了。只能拧着眉头,看向钟尘,心中顿觉疑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何一直抓着他女儿不放? “什么?有这等事?怪不得我一回来就被爹爹关了起来,好不容易出来,就被抓到这里问东问西的,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若是如此,我知错!”旁九仰头目露惊呆,满脸无辜道。 阿重果真料事如神,幸好在路上对了一下台词,不然…… 旁丞相见此,也在一旁配合:“都是我教女无方,平时太过宠溺于她,导致她不懂规矩,不过此事我已禀明王上罚过于她了。” 说完,又锤着胸口,不停的叹气摇头,满脸无奈。 钟尘看着眼前的这场戏,哪还能不明白这是下套于他,唇边勾出一分冷笑,眼神讳莫如深,转声道:“只是一面之词,你如何能证明你没有讲半分假话,可有旁观证人?” 这钟尘分明就是在找事,旁丞相,气的胡须抖了抖,指着钟尘道:“景敏二人已然毙命,当时除了阿九两人根本在无旁人,你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旁丞相,凡事当讲究证据,我并无要为难小友之意,可这景敏两人无故死亡在你家府门,且之前与你家小女有过争执,这又如何解释?”钟尘发问道。 绕是旁基平日再能狡辩,在此状况下,竟也无计可施。 归根到底,尸体确实是在他家府门处寻到的! ------题外话------ 看书的小可爱们,女主是重渡,重渡!! 因为是分卷,大概每一卷都有属于它那部分的主角。 不过我的文章是以女主贯穿全文的!! 女主重渡感情线埋得会远一点,在加上第一卷在羌河妖界,处于失忆未化形状态,所以是写旁九,龙景宣感情cp线比较多一些东西。 当然我会尽快找个理由让男主出来跑跑! 我觉得要是在不出来,我的闺女可能就被我写成,大女主路线,一路交友升级,专门看别人谈恋爱了! 我破的! 殿内之气骤然剑拔弩张…… “若是有旁人呢?” 此时突然传来一声细微温和的声音,却让众人紧绷的心情,稍稍的松懈了些。 “你所言何人?”钟尘盯着旁九肩膀处,看着并不引人注意的那条无尾鱼,目光阴冷。 重渡并未及时理会,而是看向一边的旁丞相问道:“不知旁叔可还记得,你曾送我的留影珠?” 旁基虽然纳闷,何时的事,他怎么不记得?却也知道此时绝不能否认,便笑着道:“这么多年了,当时小九带你回来说要与你结为姐妹,我也无他物可送,便把此物赠与你,没想到你还留着,倒真是个重情的好孩子!” 重渡听他的鬼扯一番,嘴角抽了抽,又对着钟尘温文有礼道:“将军,真是不巧,我差点都给忘了,我一般出门都习惯带着留影珠,而且此次走之前丞相就有交代过,也是怕阿九胡闹,就让我注意她的一言一行,我就顺便用留影珠都给记录下来了。” 这留影珠是当年刚出禁地时,陪阿九四处玩闹,碰巧遇到一个肥羔羊,便宰了一通,从他身上顺过来的。而此次留影那更是碰巧了,当时只是觉得这龙门之地好像挺有意思的便想记录研究一下。 没想到就是这么巧…… 若你要证据,我这里偏巧就有! 重渡看着钟尘越来越冷的面色,觉得还是先看证据,以防万一。 想罢,便唤出留影珠,脑袋顶了一下身旁细长净白的脖颈,旁九立刻意会,唤过留影珠,五指轻摆,使珠子慢慢漂浮在大殿半空之中,两手交叉,翻转,中间两指合拢掐诀,一缕金光直冲向留影珠。 半空中,那团光珠微晃,一道道光影从珠芯散出,聚成了一副画面,由远及近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幕幕重现,从几人发生争执到两相出手,旁九二人被关入阵,景敏等提出去龙山避祸,旁九破阵而出,画面左运转飞快。 钟尘望着景敏两人布阵的手法,以及旁九随便用戟划了几下便破阵而出的画面,异常顺利,无丝毫阻拦。 总觉得怪怪的,像是少了点什么,真是阵法有误吗? 低头思忖,却也知晓,现下并不能对她二人如何,便不在做声。 旁九见此,抬手召回空中的留影珠,眉眼皆透着得意之色,歪头看向钟尘问道:“可还有疑问?” 钟尘眉间一簇,直言道:“并无。”又侧头对着旁丞相道:“望丞相日后还是家教严些,省的往后在外惹是生非,惹火烧身!” 说罢,居然未施礼抽身就走了。 还有完没完了,旁九咬紧牙关,深深舒了口气,握紧的拳头在裙边微颤。 此刻想杀他的心都有了,我又没惹他,凭什么撒气撒到我这里,什么都能管到我身上! 看着钟尘远去的背影,旁基慢慢将头扭向旁九,上下打量了一圈,陡然冷笑了一番,确实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老子的八百颗极品夜明珠是你想拿就能拿的! 对着台基上的青龙王躬身颔首道:“王上,既然此事已经解决,那我就先带小女回府了。” “等等” “不行” 青龙王看了看自家儿子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还不如一个姑娘主动,也是气从中来,竟是一点都不想替他说话了。 “父亲,我打算在这里在住上几日,请您勿担心我,太子哥哥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等给他过完生辰我在回去。况且我们也许久未见了,我还有许多话要同太子哥哥讲呢!” 这一回去,岂知还会不会有命在出来,鬼才回呢! 旁九抛下重渡,快速跑到龙景宣身旁,拉着他的袖子,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旁丞相嗲声嗲气道。 龙景宣有些招架不及旁九的'卖萌',往一边缩了缩。 重渡“……” 旁基看的眼皮直抽抽,这是羊入虎口,不,应该是虎入羊口!哼,管他谁入谁口,我只要我的夜明珠! “小九,你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如何还能住到外男家中!”旁基苦口婆心道。 “无妨,我这青龙殿什么都不多,就是住处不少,小九若是留下来,我且拨给她一殿。”青龙王在一边儿见缝插针的来了句,为了帮儿子追媳妇儿,他容易吗? 旁家父女俩,乍然听到这么一句,同时转过头盯着青龙王。 “小九就先谢过龙伯父了。”也未搭理旁丞相,直接道谢叩礼,满身喜悦的就要转身离开。 你难道没觉得你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 重渡刚想追着飘过去,就看到旁丞相拦住了阿九,于是悄悄地飘在了一旁的柱子后,默默地看着后续发展…… “能耐了啊,旁九,大了,管不了了,可以,要走可以,把你拿的东西留下!”旁丞相脸上绽放出一个略微邪气的微笑,抽出鞭子直指旁九。 旁九手指头悄摸摸的把身前的鞭子,往下按了按,解释道:“那些夜明珠已经用完了!” “不可能!”旁基咬牙切齿道。 “万书阁前几日的法阵可是出问题了?” “是又如何?” “我破的!” “那又怎样?”想都不想就直接反问道,话音刚落,'我破的'这三个字又在脑中婉转回荡两圈,旁基瞬间暴躁打算在确认一遍“你再说一遍!” “我破的,我用夜明珠加持法器,破了万书阁的外阵,阿重跟我说里面有人受伤,让我破阵引出动静救人。”旁九不仅承认了,又细细解释了一番。 不是,我没说! 我没有! 我没让你破阵! 我只是让你引出动静即可!重渡在柱子后面拼命地摇着脑袋。 旁基面容狰狞了一阵,阴测测的望着旁九道:“全都用完了!” 旁九委屈的指着龙景宣:“我也是为了救他!” 龙景宣,所以我这是站着也中箭吗? 不过,面对未来娘子的指责,一定要认,应该勇于站出来承担,便道:“是如此!” 旁基看着此画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看也罢。转身看着台上的青龙王,拱手道:“王上,您看怎么办?” 其实,也很简单,意思就是你看着我这夜明珠怎么赔偿吧,毕竟也是为了救你儿子! ------题外话------ 求收藏? 八百颗 青龙王瞅着事情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不知为何,心底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过,又细细想了一番,不就是几颗夜明珠,如何能与儿子的幸福相比,大手一挥,直接道:“旁卿,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缺多少你且去宝殿取多少,就让小九安心住在这里便是。” 旁基听到答复后,那张也不算老的脸瞬间笑出了几朵花一般的褶皱,拱起长袖作了个长揖,也不在去看旁九,毫不犹豫的向着宝殿迅速行去! “小九啊,在景殿附近还有一门殿,你且安心先在那里住下!若需要什么尽管说,有什么不知道的,去问景宣就行!”青龙王笑的一脸慈祥,对着旁九嘱咐道。 随即又想起当时万书阁闹出的动静确实不小,便顺便问了下:“你破阵法子倒是不错,知道用夜明珠加持法器,懂得变通,若好好修炼在年轻一辈也算是佼佼者,不过,你这破阵用了多少夜明珠,动静这般大?” “八百颗。” “多少?”青龙王手指有些难以控制地颤抖着,害怕自己听错,便又问了一遍。 这青龙王怎么同她父亲一样,一句话非要她重复两遍,又不是耳背,旁九满腹牢骚,不过当着长辈的面,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又说了一遍:“八百颗极品夜明珠!” 青龙王面色阴郁了几分,回过头瞥了龙景宣一眼,合着,他这是被旁家父女,还有他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给联手坑了! 这个儿子可以选择不要吗? 青龙王艰难的抬起手,摆着衣袖用力的挥了挥,不想在做任何表达。现在脑壳子里,全是旁基在宝殿肆意收刮的画面。总觉得为了这份买卖亏大了! 见此,旁九倒是坦然的很,扯着龙景宣的衣袖径直走出了偏殿,不曾回头望过一眼。 不过,又想起青龙王提到的住所,有些疑惑,还是问了句:“景殿附近可还有什么门殿?” 龙景宣正低着头看着旁九扯着他衣袖的手指,蓦然听到声音,睫毛轻颤了颤,话音在口舌唇间婉转,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连忙将紧张的情绪压了下去,垂眸认真思考了片晌,仔细答到:“跟着我。” 三个字,简单明了,直接解决问题,可旁九听着可就不带劲了。嫌弃地瞥了眼龙景宣,看他仍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不打算吃他这一套,抽身就迈向来时的路。 龙景宣原本平复的心,又紧了起来,她这可是生气了? 提上脚步,急忙追了上去,却也不敢离得过近,一路把握着距离,距三尺而行。 被遗忘在偏殿的重渡,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确定他们不会回来,心底霎时哇凉哇凉的! 太过分了! 当真没有人发现我的存在吗? 果然,没有一个靠谱的! 深吸了口气,靠人不如靠己,我自己飘回去! 青龙王一直不停的给自己灌输,钱财乃身外之物的思想,换一个儿媳还是值得的。 便直接拍了一下额头,突然瞅见柱子旁鬼鬼祟祟的身影。 迟疑道:“小友还未走,可有何事?” 重渡其实颇为冤枉,倒是想走,可未找到时机,本来打算你走之后在离开,这不被你发现了! 顿了顿,也只能说道:“无事,只是不知道回去的路?” 青龙王原想说你怎么不同他们一道,又突然想起,阿九拽着景宣倒是没有丝毫停留。 估计是将她忘下了,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意。 本想让她退下的话也收了回来,提了些许兴致,施法从指尖唤出一银蝶,送入空中,缓缓飞至重渡身边。 青龙王看着两道银色的影子,颇为稀奇,倒是很少见到不会化形的妖了,内心感叹万分却还是微微笑道:“你跟着它走便是!” 在偏殿待的时间并不短,出来时,暮色已至,总之目之所及之处,除却殿内散发的缕缕光芒,其余皆是昏暗。 重渡跟随着银蝶一路飘着,远远望去,倒像是两团荧火之光,在空中漂浮不定,却是引人注目的很,也幸好,这一路并未遇到什么人。 另外一边,脚步虽慢,却也行至到了景殿,旁九颇为疑惑的望着眼前的门殿,有些迷茫,这不还是景殿吗? 却又忽地瞧见,大殿左侧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窄道,便跟着龙景宣闪身进入,又走了大至数米。 抬头便望见了一道银光一闪,在门殿上方的匾额瞬间出没又倏然消失,一个隐字慢慢镌刻而上。 原来隐殿竟是在这里! 旁九压下心底的震动,原来如此,一直都听说青龙有隐,藏娇于殿,今日可算见识了一番! 又猛然一怔,这是藏她于殿? 不,不,只是个传说而已! 当不得真,而且她也是与阿重一道入住,算不得什么藏娇。旁九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好半晌,才从震惊中收回心神,准备踏入,心中又平起一道惊雷! 脑海之中,突起二字,阿重! 旁九仰头目光幽幽的看向远方,内心满是苍凉,我真的把阿重忘在偏殿了!! 心头一转,不行,要立刻,马上,去找她! 刚转过身,便看到两道银光凝聚成一团,在转角暗处,熠熠生辉。 旁九嘴角抽搐了片刻,陡然提唇上扬,咧嘴尬笑道:“嘿嘿,阿重,我们果然心有灵犀,我刚想去接你来着,你这就出现在我面前……” 重渡目光凝聚在身旁的银蝶身上,看着它将自己带到此地后,倏地一下,猛然炸裂,一星一点的粉尘荧光至空中坠落消逝后。 才将视线移开,不冷不热地看向旁九,随口应承了一句,“哦”便与旁九擦肩而过,未管殿门口的两人,竟直接穿门而入! 眼前虽然平静,但龙景宣还是能感觉的到这底下的暗涌流动,未敢多言,目光明亮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旁九。 旁九一脸讨笑的目送着重渡进门之后,瞬间变脸,将目光挪向龙景宣,也无甚心情去问东西,便双手笼袖,躬身道谢:“在此谢过!天色已晚,太子殿下也请回吧!” 在门口稍作踌躇,也提脚准备踏入。 也就五百来颗 隐殿内并未点灯,旁九从殿门外刚进来,就在漆黑一片中目视到一团银光,隐隐涌现。 过了好一会儿,方能模模糊糊地视物,却也不敢有大动静。便从乾坤袖中拿出来一颗夜明珠,举至胸前。 刹那之间,殿中亮堂堂的险些晃了眼睛。 重渡也未必真的是不想搭理于她,于情于理,是自己躲在柱后才未被发现,便也怪不得旁人! 看着旁九身前已然能遮挡她大半个身子的夜明珠,颇为无语。 又细细打量了她一圈,内心虽有些许了然,却又询问了一番:“在殿上时,你不是说这夜明珠已……” 此情此景,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对我爹来说,无论我用多少,结果都是一样的,既如此,我还不如把罪名坐的死死的。”旁九一向如此,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便对重渡直言坦白。 话虽说如此,可你这举手头足之间挥霍了半份家产,轻描淡写的就又昧了这剩下的家产! 你的良心真的不会愧疚吗? 最重要的便是,虽然你说的在理,可是我怎么就是听不惯呢? 压下心中微妙的念头,重渡又问道:“你还剩下多少?” “不多,不多,也就五百来颗!”旁九将手中的夜明珠放置桌上,又仔细瞧了瞧屋内的摆设,倒是和景殿也差不了多少,便不徐不缓道。 你可真是厉害啊! 重渡内心感叹,表面却装作不甚在意:“你这几日可有何打算?” “当然是带你出去潇洒了,不然我要这些东西干嘛!”旁九大手一挥,身上竟隐隐散发出几分的'土豪'之气。 却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忙收回衣袖,绕过一侧的书桌小跑至重渡所在的床榻附近。 紧张的问道:“今日在偏殿,那留影珠是怎么回事?你不会真是我爹派来盯着我的吧,我告诉你啊,夜明珠是不可能还的!打死也不还!” 重渡此时又郁闷了,怎么聊着聊着又聊回去了,照理说应该不是这么发展的。 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解释,只是道:“做戏而已。” 旁九听到这四个字,是确实不知该作何感想,竟是连解释都这么敷衍了吗? 转瞬又一想,“不对啊!为何这留影珠所录的画面并不完整?” “哦,应当是我不小心抹去了了些许留影吧!”重渡义正言辞的说道。 其实,也就是在钟将军质问旁九时,在一边偷偷使了个小手段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旁九心情难以言喻的复杂,这不小心的可真巧啊! 骗谁呢? 不过既然事情已过,便也不想过多追究! 况且这留影珠确实不是她爹所送,左右还是阿重跟她更亲近些,必不会坑她的! 也就不到半晌时间,旁九成功的说服了自己,把这些问题全都抛之脑后。 便开始蛊惑重渡,“不如明日你我去河市逛逛?这些天也辛苦你了,我心疼!” “……” 你能说点儿人话吗? 算了,原本就是妖! 重渡其实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心疼'这三个字,从旁九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 抖了抖有些寒颤的鱼身,重渡觉得还是去梦里好一点,直接从床榻中间滑到了角落,贴着墙壁蜷缩了起来。 好像是好了点儿…… 便闭上了眼睛! 旁九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接当阿重已经答应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开始数剩下的家当。 一时之间,屋内冷清不少。 不过,却也静谧安好…… 龙景宣送完旁九并未直接回到景殿,在银蝶炸裂的那刹那,碎碎荧光落地成尘,便随着细微的风,聚成一股气息,围绕至龙景宣身旁。 也就是在旁九踏入殿门的同时,那银光点点汇成了两字“速回!” 此时,偏殿青龙王只身一人坐在最高上座,也就片刻,龙景宣便闪身出现在殿内。 看着台基上方,不知目向何方的青龙王,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道:“可,有事?” “此次生辰,可有准备?”这次宴辰,并不只是一场简单的筵席,或许也是一次小小地试探! 端看谁能沉得住气! “已有” “那便好,这几日你好好准备就是,其他勿需担心,一切有我!”青龙王边说边顺着台基往下,行至龙景宣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便负手站在殿中,望向殿门外越来越浓的夜色,眼底眸色也随之而深。 见此,龙景宣便从一侧悄悄告退了。 “我把小九安排在隐殿,你可还满意?”青龙王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旁九这丫头,便打趣道。 …… 半天未听人言语,青龙王本以为他这儿子估计是又害羞了,结果转身一看…… 本来带着些打趣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面色越来越沉。 娘的! 又是如此…… 能不能有一次能听他把话讲完!他不要面子的吗? 龙景宣并不晓得偏殿内是何场景? 只是现下,脚步停在了隐殿前方,看着几缕耀眼的强光透过镂刻的窗台,洒满了一地。 心中有些诧异,却不方便敲门询问,便负手站立在门殿外静静地侯着。 “你在做什么?”重渡闭着眼睛在梦中都能感受的到那灼灼的光芒,有些不敢睁眼,怕被吓着,更怕伤了眼睛!! “你怎么醒来了?要是睡不着,那就过来帮我清点一下这里有多少宝贝,我寻思着明日去河市把该拍卖的全都拍卖了,省的占地方!” 旁九看着满地摆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脑壳痛! 重渡稍稍适应了光芒,慢慢睁开了眼睛,往床边滚了一下。 飞快的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决定装死一把! 迅速滚回墙边,合上了眼眸。 随你呼喊! 我要是能应一声,算我输! 面对疾风骤雨,我不慌;面对生死威胁,我亦不怕;可现在让我面对旁九如此不合理的要求…… 我若不睡,怕不是傻子! 五百多颗流光溢彩如明月大小的夜明珠,全他娘的堆在地上,外加上几个同样闪烁着金色光泽的法器以及星星点点的晶石。 这种情况下堆积出来的光芒…… 恐怕能在这种光线底下生存,还能毫无压力的,只有旁九一个吧! 北街早市 翌日,重渡并未从窗缝看到一丝光线挤进来。可旁九却同往日皆不同,早早的醒来,便开始在她耳边聒噪! “外面还昏沉沉的,缘何要出门这般早?”重渡在床上蠕动了一下,真真是体会到了平日旁九的感受! “若能赶的上早市,我的宝贝就可以多换一些晶石,说不定多逛逛还能淘得什么上品法器!这羌河早市,三年也就一次,每次只三个时辰,若是就此错过,那多可惜!快,你快些收拾,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始了!” 旁九坐在那里,手指急躁地开始敲叩桌面。 “你昨日不是还说要去河市拍卖吗?怎的今日想起去早市,这般急?” 重渡有些不解,河市的拍卖场未必不比早市,而且又有场所人员来帮忙哄抬价位。就算剔除回扣,怕也不会少,只是时间慢些罢了! “过几日便是龙景宣的生辰,总归是要送些什么,可河市你应当是知道的,所拍卖的皆是一些羌河之物,便只能去早市碰碰运气了。”旁九也未尝不曾想过,可现在确实缺钱! 几个念头,忽上心头流转,又停滞了一下。 重渡也不在犹豫,确实是个机会! 便直接飘至旁九脖颈旁,道了句:“走吧!” 旁九瞬息之间便收回急躁之情,站起身,抬腿便开殿门,准备出发。 殿门外,守了一宿的的龙景宣一听到动静,便迅速闪身消失在原地。 此时的天并非全黑,只是看起来雾蒙蒙的,一眼望去也未看到任何灯火通明之处。 四周甚为寂静,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几道风过河树的哗哗声。 旁九从隐殿绕过景殿,起身两个跳跃便出了这青龙宫殿。又寻了一高处飞了上去。看着空旷昏暗的路口,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出来,感叹道:“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呵呵…… 你能在走远点吗? 你敢不敢不要站在青龙殿的墙头上讲这句话! 这他娘的,你半个身子还在青龙殿没出来呢! 重渡有一盆狗血不知当泼不当泼,但到底是忍住了,我不回答便是! 未听到重渡接话,旁九便扭头看了看,眼角余光看到了身下位置,脖颈猛的一缩,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只身一闪便消失在了墙头之上。 两人就这样各带想法的上路了…… 而谁也未注意到,刚刚已空的墙头之上又立着一道身影,眺望着飞至早市的那道光芒,弯了一下唇,眸底多了几分欢喜。 羌河北街,晨色虽早,但却已人声鼎沸。 这早市虽三年一次,却尤为重要,声势颇为浩大。这一道北街十里,皆在范围之内。 此刻视野之中所能望到的,只有黄昏未明的街道,所能听到的也只有这沸沸扬扬的讨价声。 倏然之间本来昏暗的的街道好像在一刹那亮了些许,这时旁边有人叫到:“快,快看河空之上!” 在羌河北街上空,连成一片的云光镜,开始逐渐透明,越来越薄弱。 满目金光透过羌河顶部水层,歪歪扭扭的洒在了中层的镜面上,好像是支撑不住似的。 云光镜开始不停颤动,直到听到细微的裂纹声。 重渡举头,看到满目阳光随着镜面炸裂,星星点点的飞向各处,整个羌河瞬间亮堂了起来! 羌河北街在整个羌河极为出名,并不完全是因为早市办于此地,还有一个尤为重要的原因。 便是在此地可看日光浴河的全过程,通过此处云光镜吸收阳光,到破裂再生,在破裂,汲取反哺给其他镜面及羌河各地,使整个羌河的白天黑夜与外界毫无二致。 景幻变化莫测,倒颇有一番震撼人心! 随着天亮,重渡停留在旁九的肩膀之处。望着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街道,此时却熙熙攘攘,竟然生出了一种可叹之情! 想来在藏书窟所看之书上面所述,应当就是现状! 羌河北街向来一路十里,各路势力更是错综复杂的在这里齐聚一堂。 而早市从来都是“三三买卖”!其意不只是三年仅三时,还有一意为: 三个时间段的交易,在第一个时辰内,买卖双方钱物交易; 在第二个时辰,买卖双方则以物物交换; 而这最后一个时辰,便是由羌河的乾坤堂,玄地的定安坊以及金源的雀云阁等三大巨头合作,共同在北街中心的四象观举行拍卖,也是这早市整场下来最为重要的环节。 不过若是想要参与此次竞拍,则先需要交上五万中品晶石作为入门费。不怪乎,旁九这么早便出来,想来也是因为需要多换些晶石使用! “终于又是三年了,我这次好不容易攒够了晶石,定要去四象观见识一下!” “哈哈,你怕不是连你的棺材本都堵上了吧!” “是又如何,好说也是能进去瞧上一眼,总也你这穷鬼瞧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的强!” “你,你……” 重渡正在旁九肩上,刚进入街,就被这争吵声引起了几分注意,便好奇的扭头朝他们看了一眼。 瞅着他们的穿着并不像是所居羌河之流,又看了看这拥挤的潮流。 有些纳闷,此次拍卖为何如此之多羌河外士! 用鱼头戳了戳脚下生风的旁九,询问了一番。 便听到旁九解释:“这些人,应当有一大数都是来贺太子生辰的,估计提前几日便到了,刚好趁着机会来早市淘上一笔。此事我也并不完全知晓,有些地方确实想不大通,虽说此次是太子生辰,可七方势力从未如此聚齐,往年也都是意思一下,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罢了。” 说着便摇了摇头,又稍做转头低声接道:“不过我听爹爹说,今年包括金源南王,玄地敬王,西碣阜王各方大势力,还有……嗯,我也给忘了,总之全都来了就对了。而且我有预感此次聚首绝不简单,刚好我们在青龙殿倒也方便,到时你我两人也去掺和一下,看其究竟所谓何事?” 重渡眼底有些许了然,不过又看她嘴巴不停,越讲越远,越说越离谱,便将目光移至到街边摊位上。 强迫自己勿要跟着旁九的思维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几个脚步悬空错落之间,大约行至有六七里,才看到左边街道有一处空位。旁九转身便打算占用此地,却不巧刚走一步,便被一华服男子撞到了一边。 “你没长眼睛啊?” 旁九嗤笑一声,我还未开口找事,你就先开始挑事儿了! 这么跋扈? 这可是羌河,你在嚣张能嚣张得过我! 重渡感受着周围的气息越来越冰,也觉得眼前的人过于嚣张了,便抬眼瞅了一下对面之人。 不过,真是有些刺眼啊!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由金丝编织而成的衣袍,上面缠绕着缕缕白色云纹,有风依纹缱绻而过,那些云纹竟像是有生命般流淌起伏,有浅浅光芒竟像是要溢出似的! 由于这相得益彰的功效,重渡现下确实看不大清来人的面容,只能根据身形依稀判断出大概是为少年。 不过面前的这位也绝不简单! 还未想完,便听到身边人开口: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旁九与那少年竟是异口同声,诧异片刻,同时转头嫌弃,嗤了一声!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两人都梗着脖子,话音竟又是同时落下。 重渡瞅着旁九气得圆鼓鼓的眼睛,看来今天遇到对手了! 不过这两位委实是一丘之貉没错了! 对面的少年也没遭遇过如此情况,气的身体发颤,咬着牙用手指着旁九。 又挤出一句:“我告诉你,我乃西碣二王子,就是你们太子殿下在这里也得对我客气几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我这里放肆!” “呦呦呦,怕了你了!狗屁的二王子,你且听好了我……” 旁九气势高涨,刚叉腰要同少年'理论'上一番。 就被重渡撞了一激灵,听到耳边幽幽传来:“想好了再说,他父亲是西碣阜王!你父亲只是个丞相!” 旁九面上表情猛转,立刻勾唇微笑躬身施礼道:“原来是二王子殿下啊,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 又扭头,直抽抽眼睛,示意重渡帮她原个话。 这茬太硬,咱正面刚不过啊! 一旁路人本也就想凑个热闹,结果这姑娘态度变化之快,倒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重渡沉默了会儿,还是配合道:“二王子,还请恕罪!其实,刚刚她也是被您的天人之姿所惊到,想要以此吸引您的注意,不料却用错方式,以致……哎,我相信您能理解!” 您怕是对天人之姿有些误解吧! 路人表示这条鱼也是张口胡话并不见丝毫停顿,怕是不比旁边那变脸迅速的姑娘差多少! 旁九盯着重渡的目光从欣慰切换到震惊,转瞬又转换至泪眼朦胧,一副小女儿姿态的在一旁嘤嘤嘤。 见此,对于旁九内心有何感想,重渡是真的一点都不想了解! 那少年本满腔怒火,却也被这神来转折给整得一头雾水,但并不妨碍他信了这鬼话! 真的信了! 本想着在说教一番,就放过她俩,却不料此时后方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 两人一鱼同时回首,即看到一红衣纱裙女子,面容恬静,一步一步从人群中走来,像踩在人的心口而至。红衣最显明亮张扬,可穿在此人身上确是内敛温柔,皎皎如月,可亮不可得! “何姐姐!你怎么不在栈房先歇息等待着,这里熙来攘往的,撞着了你可怎么办?” 重渡看见前一秒还对她们横眉怒目的少年,一眨眼就上去对来人嘘寒问暖! 总感觉这个画风好熟悉! 若不是确定他是西碣二皇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旁丞相的私生子! “不妨事的,你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红衣女子莞尔一笑,柔声询问。 少年想了想,便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个女子追慕于我而已。” 说罢,又挺了挺胸脯,傲娇的看了一眼红衣女子,那眼神简直恨不得让全妖界的人都知晓! 重渡:“……” 旁九,我他娘想揍死这小子! “你呀!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红衣女子点了点少年的额头,叹息道,“好了,我们赶紧回吧!” “我都说了我长大了,不要在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少年一路跟着红衣女子不停地言语。 正要走出人群,也不知又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跑到旁九面前道:“我是不会喜欢你的!喏,这个赏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扔下一物便离去了。 重渡低头看了看旁九怀中的红色珠子,内心感慨,不愧是王子啊,出手就是不凡,极品辟火珠! 又感觉了下旁九那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不要问为何是感觉,因为她现在正随着她的肩膀颤动! 趁着旁九发飙之前,重渡迅速转移话题:“第一个时辰马上就要结束了,阿九我们需要快些!” 旁九冷笑了一声,满脸阴沉的看了看远处的背影:“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弄死他!” 又朝左侧街道瞅了眼,原本空余的一席之地也被一个不修边幅的大叔占据了,不过这摊位到没什么人! 旁九直接将怀中的辟火珠,在手中轻轻抛了两下。 走到并无人聚集买卖的位置,将辟火珠举到老大叔面前,“怎样?” “极品啊!甚佳!”两眼直冒金光。 “送你!换个位置?”旁九挑眉一笑,两指在半空中转了转珠子。 “可以,可以!我这就给您让位!”那老大叔两手一扒,瞬间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旁九直接将珠子丢给他,转身就要开始摆摊。 重渡看着那老大叔接过辟火珠捧在手心亲了亲,小心翼翼的放进怀中,便一脸激动的走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其实阿九也挺大方的! 不过有个前提,不能是她自己的东西! 北街之内这第一时辰的交易,大多都是一些法器,丹药等东西。但也不妨有人另寻蹊跷,在沿路卖些女子所佩之物,发簪,衣服等,只要足够漂亮,足够吸引视线,也是有人倾故的。 不过,现下时辰对于她们而言过于紧张,确实只能速战速决! ------题外话------ 小可爱们,求收藏 八万,是你的了!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重渡还是懂得的,所以并未让旁九将夜明珠全都摆放出来。只是将一明月大小的夜明珠置放在摊位之中,当做阵摊之宝! 不过这一行为,倒是瞬间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也只是须臾之间,她们就被包围在了人群之中。 “姑娘,你这宝物可卖?” 重渡在来的途中,一直都有观察注意,所以大致价位也泯然于心。 便忽略了旁九的视线,从她眼前跃到了她头顶道:“五万上品晶石起,价高者得!” 周围之人也未必全是要这夜明珠的,还有一部分就是凑个热闹,听完重渡的话,便有几人散去。 “阿重,我们这要价会不会太高?五万上品晶石那可是五百万中品晶石啊!” 旁九在一旁听的有些恍惚,又有些不敢置信,只能传音偷偷询问一番。 “你且等着就是!” 一声清透安定的声音在耳旁荡漾,也另旁九有些急躁的心静了不少,便不再多言。 “喂,你这也太黑心了吧,谁知道你这是真是假!” 眼前一位锦衣男子唰的一下收了扇子,拿着扇尖指向夜明珠,眼底一丝精明划过。 男子两侧也有人帮腔道:“是啊,是啊,你如何证明你这珠子真假!” “不要请离开,只此一颗,价高者得!”重渡只是一瞅,便晓得他们要做什么,不想过多搭理。 一旁人见重渡语气如此强硬,心中了然,也不在议论,直接出价。 “五万一” “五万五” “六万” 一群人不停加价…… 直到一人喊出“八万” 刚刚说话的男子,此时也不在静立,紧握扇柄,目光幽深的盯了一眼重渡,却还是从薄唇中吐出一句:“二十万!” 周围一片静默无声…… 你他娘的能不能有个缓慢的过程! 此时重渡口中却吐出一句:“八万,刚刚谁喊的,就你了。” “……” “……” 你刚不是说价高者得吗?怎可这般随意? 众人一言难尽的看着摊位上姑娘头顶的那条鱼。 “此珠与你有缘,八万,是你的了!”重渡从旁九头顶跳下给她使了个眼色,又飘回肩膀处。 “阿重,不是有人给二十万嘛!”旁九甚是不解,传音问道。 不过还是按照重渡的吩咐,装好递给了右侧的黑衣少年。 那少年倒也是利索,直接给了旁九一个乾坤袋,八万上品晶石不多不少! “你以为这二十万是好拿的,你瞧瞧他的眼神,给的东西我怕有毒,估计手里握不热,就又回去了!” 重渡解释道,是真心觉得他给的东西会有问题,毕竟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旁九顿时觉得像是被一股恶意围绕,顺着灼灼视线的望了回去。 那男子正一脸阴测测盯着她,瞬间打了个寒战! 感觉阿重说的有道理,可是,你现在不是更惹恼了他人! 旁九摇了摇头,总觉得此事绝对还未了结。一直以为自己惹事厉害,阿重倒是一鸣惊人啊! 虽夜明珠已被卖出,但旁人看其他宝贝皆也不错,一一出价便买了回去。 不多时,摊位上便所剩无几,周围人也都慢慢散去。 而刚刚得了夜明珠的黑衣少年倒是还未走,重渡还未问话。 那少年便面无表情的说道:“此珠多谢两位割舍,那锦衣之人,乃是玄地丞相风呈之子风辕,你们且多加小心,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重渡内心也是知晓,不过还是多谢面前之人,犹豫了片刻,便道:“你还需要夜明珠吗?” 旁九险些闪着脖子,阿重这是开启什么奇怪模式吗? 黑衣少年“……” 你他娘不是刚刚说过仅此一颗吗? 我刚刚为什么要给她们提醒? 有种被人坑了的感觉! 这珠子还能退吗? 平复了微微起伏的胸膛,黑衣少年嘴角抽了抽,回道:“多谢姑娘,在下只需此一颗便足矣!” “好吧,那便多谢小友提醒了!”重渡也不在强求,便目送黑衣少年甩袖而去。 随即又扭头问了下“阿九,如今共赚了多少?” “现在差不多已有二十万上品晶石。”旁九颠了颠手中的乾坤袋,都数了好多遍了。 “够用吗?” “嗯……我也不太知晓?”旁九确实不知,毕竟以前从未去过四象观,也未在里面买过任何东西。 “那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这里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重渡从识海中唤出两道符咒,给了旁九一张,便交代道:“在人群中借此将此符咒打入体内。” “阿重~” “这是幻颜符,用过此符,无论旁人修为比你高出再多,也看不到你本来的模样。” 重渡最是见不得旁九叫她的名字,都能叫的跌宕起伏,也知晓她定要询问,便提前解释清楚。 “阿重,不知为何,我总觉的你身上的谜越来越多,你究竟是谁?” 旁九心底慢慢升腾其一种奇怪的感觉。 “难不成你真是哪家的公主?失忆遗落在了我们羌河,就像画本里写的那样?” 重渡尚在自我疑惑中,就被旁九的脑补给冲击到了! 公主? 重渡抽了抽脑袋,你脑洞可真大! 少读点画本吧,说不定智商就可以提高两度! 不过,有些问题,真的尚有存疑,对于以往种种皆是遗忘。可是对于识海中空间里面的东西,为何却如此熟悉? 重渡又晃了晃脑袋,不想罢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对于旁九的猜测,重渡不想发表任何看法,直接催促道:“快点,只剩下不到两刻钟了!” 旁九朝着地面轻手一挥,余下的几件法器皆收入乾坤袖中,便迅速朝着人群挤了进去。 远处两名锦衣男子,互相比了个手势,也追了上去。 可…… “人呢?” “我刚刚明明就在前面,怪哉!这下怎么回去跟主子交代?” “蠢货!继续找啊!” 两人快步冲入人群…… 而此时,一身粉色衣裙的少女抱着一只兔子,顺着人群走至到了一侧卖衣袍的摊位。 “阿重我从未穿过如此恶俗的颜色,为何偏偏是粉色,你瞅瞅人家衣袍的色调,红色它不美吗?” 重渡顺着旁九的视线,看向墙边所挂服饰,嗯……,是挺好看的! 可你如今这张脸,确实…… 做个小可爱不好吗? 穿越即主角 “去那边吧!”重渡再次忽略旁九的问题。 用兔耳朵指着人潮的方向,答非所问道,“那边甚为拥挤,想来应当是有什么宝物!” 旁九还沉浸在粉色跟红色之间,也没考虑重渡是否回答她的问题,便朝着喧嚷的地方走过去。 “这位姐姐,丽质天成形容的应该就是您了!您瞧瞧我这珍珠凝膏,若是您要用了它,保管您肤若凝脂,三界之内在无对手!” 一位衣着奇特的男子,手里拿着方形的罐子,对着另一位,但看着真说不上美的女子谄媚道。 那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听的一脸陶醉,问道:“你说可是真话?” “我保证,绝无假话,不要九九八,只要九十八上品晶石,就可带回家!”只见那男子直接一手起誓,一脸真挚的模样。 接下来,重渡和旁九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大手一挥,直接包了男子摊上所有的珍珠膏。 唤了身边的侍从,给了该男子一个乾坤袋,便施施然带着大批侍从走了。 看的当真是目瞪口呆…… 重渡她们还未曾走到,那男子就已经迅速收摊,换到了对面的位置,掏出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开始叫卖! 这人怕不是个骗子吧! 当旁九抱着重渡路过摊位时,果真! “妹纸,且留步,我观你面像可人,可这衣服却不甚配你,你看我这夜明珠,若你挑些佩于衣裳,定当艳惊四座,今日能碰上,也是你我缘分,我且便宜卖你!” 旁九看着他手里那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要不是我自己就有,我还真信了你的邪了! 哼了一声,不屑于搭理他。 重渡为了保持礼貌,倒是温声的问道:“多少晶石啊?” “不多不多,也就一百颗上品晶石!”又是个送上门的,嘿嘿,果然穿越即主角啊! 萧衍现在已经从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谨慎慌张,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心里暗叹,果然小说诚不欺我,按照上面的套路来,早晚走上'人'生巅峰! 萧衍其实到至今为止,仍不大承认自己是只妖! 旁九:“……”这么大点,你可真敢要啊,不值钱的东西,吹的倒是天花乱坠的! 重渡表情一言难尽,您可真是找错人了呢! 暗忖了片刻,直接反问道:“若是,比你这颗大上几十倍,可要多少?” “怕是你还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吧!若真有如此大的,二十万上品晶石起价!”萧衍失声大笑道。 “就这般大,我十万卖给你,如何?” “……”你怕不是脑壳有病吧! “我十万卖你,你二十万出手,这么好的生意,你不做?”重渡挑了挑兔眉。 “话并非如此,这东西在我手里方可二十万起,在其他地方顶了天也就十多万上品晶石而已,况且你有那么大的夜明珠吗?” 闹了半天,原来是想和他做生意。但想同他合作,端看她有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阿九” 旁九立刻明白其意,便从袖中掏出一个乾坤袋,扔给了萧衍。 萧衍打开瞄了一眼,有那么一瞬间脑子发热,心跳倏然加速,这TMD岂不是要发了! 不过当即又冷静下来了,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便低声说道:“最多七万!” “那还是算了,把东西还给我们!”重渡端着一副兔子模样,不急不躁的回道。 萧衍眼看着她们就要拿回去,咬了咬牙,伸出手拦道:“十万就十万!” 重渡抬眼看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价格给低了,这么轻易就应了? 不过转念一想,现下估计只剩一刻钟了,高速脱手全靠他了。 想明白之后,便又问了句:“你要多少颗?” 萧衍此时总觉得自己有些幻听,“要多少颗”这几个字在脑海里来回晃荡! 这是想要多少颗就要多少颗的吗? 脚下步伐都有些漂浮,努力维持身形,虚虚地问了下:“你有多少颗?” 重渡示意了一下旁九,旁九仔细地算了算,现在差不多已有二十万上品晶石。 若是要去四象观,至少也要准备两百万上品晶石,于是便开口道:“二十颗” 萧衍的心头翻起了一片惊涛骇浪,张着嘴巴,呆呆的愣了片刻,又悄摸摸地掐了一下胳膊。痛的面色狰狞,才缓了过来,忙把旁九和她怀中的兔子拉向里面。 问道:“你可全都要给我?” “嗯”旁九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萧衍有那么一丝犹豫,两百万上品晶石并不是说笑的,也并没有那么容易拿出来!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了这么多家当,全拿出来,到底是有些舍不得! 不过又瞟了一眼乾坤袋,决定还是赌一把! 于是闭上眼睛,狠下心道了句:“好!两百万!” 旁九也没想到朝这里走了一遭,这么快就卖出去了,便欣喜的取回乾坤袋。 又放入十九颗,递给了萧衍,说了句:“以后有机会在合作!” 萧衍拿出乾坤袋,用灼热的目光紧盯着自己递出手的方向。这么多年陪自己不离不弃的只有晶石了,就这么给出去! 心头都在滴血! 两人互换了之后,都各自检查了一番。见也没出什么问题,旁九便抱着重渡转身离开了。 萧衍刚置放好乾坤袋,扭头便看到她们远去的背影。竟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心中却隐隐有种微妙的预感,总觉得这不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合作! 念头一落地,便朝着他们的背影喊到:“妹纸,我叫萧衍,记住了,以后找我买东西只给你们打折哟!” 重渡远远的就见耳后传来一阵呼喊! 不过,打折是什么鬼? 萧衍又是什么鬼? 鬼才会主动送上门儿求坑! 重渡晃了晃耳朵,这听力太好了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 总之,她现在的耳朵充斥着各种嘈杂喧闹声,听的心情都有些烦躁。 于是便压着耳朵,使劲儿地往旁九怀中钻了钻。 “阿重,你莫要在钻了,我马上就要抱不住你了!” 旁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又狠狠地撸了一把重渡的兔头。心里默默感叹,这手感真是不错! 千语楼 “可还有些时辰,眼下要去何处?”重渡抬起头,探查了一下四处。 “千语楼!” 旁九遥望着远处拔地倚天,岿然对立的两道暗影,语气坚定! 随后又慢慢开口道:“对于这北街,'四象可寻万物,千楼可闻世事'之说,阿重,你不好奇吗?” 重渡其实并不是不知晓此事,在藏书窟时,就有在书中看到有关北街之说。 旁九所言,其实正中下怀,她确实好奇! 此行来的目的也是为此! 虽不知能不能在此寻得答案,但不妨一试。 稍作考量之后,便答:“那便走吧。” 只是行进未多步,旁九便忽然停止脚步。 重渡看着眼前本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顷刻间错乱了身形。周围的水汽扭曲成一片,朦胧,模糊,又在一瞬间彻底清明。 看来这第一个时辰的交易已到! 旁九顺手翻了翻腰间的乾坤袋,唉声道:“这早市果然坑啊,晶石上被下了禁制,果然不能在用之交易!” “你又不是方知晓!”重渡瞅着她在那长吁短叹,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第一次来嘛,真不知晓,当初这早市规矩是谁想出来的,怎么交易不是交易,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旁九嘟嘟囔囔的吐槽了一堆,抱着重渡就朝着千语楼方向一路奔去。 多此一举,怕不见得吧! 你不是已经换够了晶石,四象观这不就等着你去送财呢! 重渡摇了摇头,也不在多想,还是先解决到千语楼之事。 当两人匆匆而至,望向对立而屹的阁楼之时,霎时目瞪口哆。 这北街之建筑,独两者高耸挺立仿若溢出羌河,一眼望不到头。但最为奇特之处在于,一观一楼形状颇为怪异,仿若能合! 不对! 一道思绪在重渡心底徘徊不解,相离百步,为何能合? 顺着旁九的肩膀,向后看去,此观雕砌精细,无一丝所凿之迹,其形如一半的山形,而千语楼与其甚为相似,必出一人之手! 相似? 重渡微微蹙眉,两画面在脑海中碰撞,并合,在碰撞,直至化虚为实! 一股难以言喻之情瞬间在心中激荡开来! 是了! 这原本就是一体,但却也不得不佩服此造物之人,竟将一座青山移此,劈开造弄! 如此行事,何等胆大! 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我们进去吧!”重渡收回心神,踢了踢还呆愣着的旁九。 “好,好……” 晕晕乎乎,步履蹒跚地便踏进了赤金色的大门内。 厅阁内,整整一层顶部全都悬浮着金色的光芒,明亮却又温和,但偏偏正是如此,才显怪异! 如此矛盾相结合,却又异为正常! 重渡又探出了头,寻看四周,发现并无一人,正奇怪之时,就听见一道苍老喑哑的声音传来:“来者所谓何事?” “询事!” “所询何事?” “遂木!” “用何交换?” 重渡观望了四周,终于发现声音竟是从左前方的一片镜面传来,便从旁九身上跳了下来,蹦跶着跳了过去。 对着镜面问道:“可用何物?” 镜面微微颤动,一道黑雾缓缓浮现出来,微微感叹道:“你很聪明!” 随即话音又转:“可来我这里想要问消息的,端看你能拿的出什么,我能看的上眼的东西!” 重渡并不在询问,直接唤出一面薄镜,送入黑雾所在方向,道:“这是阴阳镜,你用此物可通晓阴阳,也能盖去你身上的死气。” “你怎……”黑雾中接晓阴阳镜的手微顿,“罢了,你且行去右侧,有一法阵,但也需按着规矩行事,你那朋友要稍作等待!” “好”重渡给了旁九一个安定静待的眼神,便蹦跶了过去。 直接跳入阵中,顷刻间,八道金光置地而且,“唰”的一声,盘旋于空,停滞数秒便已然失去踪迹! 而此时,重渡盯着房间的三支冥香,冉冉升起几道烟丝,屋内瞬间云雾缭绕。 随及烟雾聚集在一旁的白色的屏风之后,隐约的显现出人形! 隔着屏风,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有关遂木,我只知晓两事!” “我已知晓遂木当年应当是诞于九嶷山,但后来不知所踪!前辈可知晓其他消息?”重渡抱着两只兔爪子问道。 “这也是我知晓的其一,还有一则消息,但至今为止无人为证,便是得遂木便可有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重渡张口重复了一遍,有些找不着东西,这什么跟什么啊! 会跟她的身事有联系吗? 重渡有些想不通,但也不在迫使自己去思考。 用爪子扒了扒脑袋,回道:“谢过前辈!” “可还有何问题?” “我如何出去?” 屏风后的身形微顿,周围的烟雾竟是有些想要涣散!海珏两指急速拈掐,施法稳固了下身形! 我的问题这么不值钱的吗? 要不是看在你给阴阳镜的份上,想要多送你一个消息! 你以为我会让你再问? 努力压下想要吐血的冲动,不能跟小丫头一般见识! 清了清嗓子,道:“你只需出这道门便可!” 重渡并不知晓他心中所想,便是知道了,也确实想不到还有何问题需要问询。 直言:“告辞!” 便毫无负担的转头,蹦蹦跳跳的从门缝中钻了出去! 这一钻便直接来到了,原本的厅阁之中。 重渡直接平地跃到旁九的怀中,询问了一句:“你可有何想要知晓询问的?” “嗯……我想想,好像并没有……”旁九歪着头,抿嘴仔细思考了一阵。 “……” 我就知道! 我究竟为什么又要问一遍了! 果然,你来这里完全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之心! 重渡目光微措,毫不犹豫的就如平时那般,直接转移话题:“现下何时,四象观那边可是已经开始?” “啊啊啊啊……我差点给忘了!我们赶紧出去看看!”旁九搂着重渡,边喊边向外冲! 你看一下乾坤袋不就知晓了吗? 重渡默默无言,内心平静,如今已经习惯了,对此没有任何看法! 四象观 “嗡……” 一道钟声飘浮半空,余音缓缓地在北街散落。 原本拥挤的人潮,刹时安定下来,寂静之中,皆仰头凝望着钟影所归之处! 三方所聚,四象观开! 疾风骤然吹来,本来笼罩在观外的屏障,随着翻滚的波涛乱晃,一阵阵水纹斜飞,由内至外的浸透了覆盖在外的银障,陡然化成水汽,粉碎升腾! “四象观开了!” 人群中一道女声尖锐而起! “旧闻四象开,引万客!果不欺我!” “那是,这堪更是亲眼所见!确实名不虚传!” “李兄,可要和我同入,看看可否遇到机缘?” “那便请!” 眼下四处皆是议论纷纷…… 而一侧旁九伸手拍了拍胸脯,喘了一大口气,方道:“幸好未迟,刚巧赶上了!” 重渡收回目光,戳了戳旁九,见她还未反应,便接道:“时不待人,再不进,门就要关了!” 旁九前脚方额手称庆,这厢就直接重渡一语惊醒,不敢再多废话,慌里慌张的就冲着四象观门飞去! “客官,您这是要哪个位置?” “可还有雅间?” “客官真是不巧,这雅间提早便被订完了!不过……” 只见那人话只落一半,搓了搓手指,眼神儿直直的盯着旁九身上的乾坤袋! 旁九岂能不明白是何意?直接掏出一把晶石全都交于给他! 说道:“带路!” 那侍从瞬间眉开眼笑,低身恭敬道:“客官,里边儿请,小的这就带您去楼上!” 很快行至房间,推开门将两人送进,便举着一块木牌递了过来:“这是您两位的拍号,若遇到喜欢的东西,到时直接对着此牌喊出价格即可!” 重渡直接伸出两只兔爪子,接到木牌抱入怀中,便对着侍从言:“多谢,你先下去吧。” 侍从也不在多留,转身带上门便欣喜的下了楼! “阿九,你可想好要拍什么?” “我也不知,现在还不知道有何拍品,先看着吧,符合眼缘就行!” “……” 好吧,她都不急,我急什么! 重渡也不在过多关心,从旁九怀中跃到桌面,透过半开着窗的缝打量下四周,这位置倒是不错,方便观察各处情况! 果然晶石的力量,无所阻拦! 正探查着,就看到下方人群涌动,看来要开场了! “阿九,你且过来,要开场了!”重渡瞅着旁九不知道在想什么呆愣在桌边,便叫道。 “啊,这么快!”旁九不由自主的转过头走到窗边,同重渡一道向下看去。 厅堂上下而分,自有人进入起,前方之地便断拔而起,后与之相离,在其隔断之处,若不慎踏入那边只能始终徘徊不前,定于此地! 而此时厅堂上方,又缓缓升起一座漆黑的六尺高台,台基甚稳! 可重渡却莫名的从上面感受到一股古朴苍凉之感! 错觉吗? 遽然之间,高台四方暗涌皆起,三道金青银光芒交相辉映,充斥于台基底部。 而高台周围似有流水环绕,婉转绵延片刻以后,底部光团骤然奋起! 剥离落下,黑台周身镌刻出闪烁着青灰的龟蛇,以及刺银的青龙的图案,而顶端却刹那伸出一双合并的金赤羽! 气势无与伦比! 厅堂之中,除了一片欷吁之声,便无其他…… “这第一道拍卖品,金羽摇,极品防御器!” 话音刚落,本来并合在黑台的羽翅在一刹那张开,一根赤金色的簪子漂浮在半空,上缀有串垂珠,微微晃动,甚为明亮! “好漂亮啊!阿重,你快看!”旁九的眼睛瞬间被吸引过去。 当然不止旁九,厅中大多数女性,基本都用着炽热的目光紧盯着看! “此乃万匠林大师所制,仅有两只,其中一只已赠予金源公主,这所余一只便在此,五万上品晶石起拍!” “金源公主?”重渡两爪抱着下巴,眨了眨眼睛。 “就是那个号称是全妖界的梦中情人!小的时候我倒是见过一面,不过现下如何我并不知晓!”旁九随口接道,继续往下看。 “五万五!”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开始叫价! “六万” “六万一” “九万” “我出十万!此生就是见不着金源公主,那拿同样发簪给我婆娘带上也是美事一桩!” “哈哈,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我出十二万!” 竞争颇为激烈…… 直至喊出“十七万上品晶石!”才消停半刻。 “可还有出价的?”片刻安静之后,又是一道声音由上空传来。 “那此物便成交,十七万……” “二十万!”从一侧雅间传出一道略微熟悉的少年嗓音,带着些许气急败坏! 西北方向雅间,一身着金缕衣的少年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越发的急切了! “何姐姐,你莫要在拦我了,就她们如何能配与你共戴同种发簪!” “连华,你且记得,我们此行来这里的目的!”红衣女子面色微严,眼神渐冷。 “可……” “莫要可是了” 不是,我想说的是,我已经叫过价了! 白连华一脸的憋屈,可又不敢继续反驳,在惹得何姐姐生气! “阿九,你不是挺喜欢的,为何不出价?”重渡斜眼瞄了下一脸兴奋的旁九,问道。 “哦,喜欢是喜欢,可我不喜欢同别人一样的东西!尤其是发簪,这么显眼之物!”旁九趴在窗台,歪头对着重渡眨了一下眼睛,会心一笑。 “……” “二十万上品晶石可还有人出价?” 众人耳虽听着,心中却暗骂,这他娘的该怎么出,且不说这个簪器是否值得这个价格?这才第一件拍品就这么离谱,后面怎么让人出价! 堂内表面倒是一片静寂…… “既然如此,那便成交于此!请看第二件!” 话音刚落,眼前羽翼中的赤金簪瞬间挥散消失,一把黑骨柄伞“唰”的一下炸开,八骨削尖而撑锋芒毕露,伞面银丝密集而织,熠熠生辉,飘飘然地落在台上,不带丝毫重力! “是龙骨伞!” “这东西怎么也出现了?羌河不是早禁龙骨了吗?” “这里是四象观,又有谁能管得了那么多!” “老子就算是拿出全部家当,也要拿下它!” “可就算我们拍到,你又打算用至何处,这本就是针对龙族的法器,在这羌河还是莫生事非的好!”人群中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却是一针见血! 屠戮 “不过一把龙骨伞而已,你当谁都是厉泽修吗?” “厉,厉…泽修!” 重渡正环顾着四周,目光倏定在,缩在人群中的灰袍男子身上,倒也不是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他唯唯诺诺结巴重复着的这三个字! 着实令众骇耳惊心,仍觉颤栗! 厉泽修! 若非今日龙骨伞重见天日,怕这个名字早已被遗忘隐藏在尘埃角落之中! 重渡忽地有些庆幸,在旁府藏书窟中,补足了妖界史实,好过一无所知! “这,这是…龙骨!”旁九手指紧紧捏着窗门斜框,瞳孔微微收缩。 重渡看着旁九的神色,心底却在电光石火之间冒出一个疑问,这龙骨伞当真能躲过羌河排查,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四象观? 万年前,妖王陨落之际,妖界大乱。因其种族优势,龙族首当其冲,一统妖界。可当时有多辉煌夺目,之后便有多惊心惨目! 当年黄金龙族最为强盛,可也就在朝夕之间,全部戛然消失。一时之间,群龙无首! 不过只隔数日,便冒出一名叫厉泽修的人物,自称他有黄金龙一族消息,引万龙会聚羌河!可无论是谁都没有料到,此行有去无回! 一人!血洗羌河! 一伞!哀鸿遍野!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可厉泽修一手持伞,所经之地,只是在八骨黄金伞开合瞬息,皆是哀嚎,满地逆鳞! 如水愈深,如火愈热,羌河万里,血染满池! 惨不忍闻! 惨不忍言! 此去竟无一生还! 各种念头在重渡心底交织激荡,厉泽修,可谓一战成名! 龙族肉体本身坚不可摧,便抽其龙骨,拔其逆鳞,制成龙骨伞,以硬抵硬! 此法,何其毒也! 可后来呢? 自此战后,便在无踪迹!究竟所图何事?真的只是为了彰显其本事而已吗? 绝不会如此简单! 而今面前的龙骨伞,虽与书中所述,有些许不同,但仍是能克制龙族之物! 重渡此刻很清楚明晰的感觉到,这羌河,终究是要不太平了! 这龙骨伞,绝对是各方所要争夺之物,至于幕后黑手,怕是不止一方势力!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向上抬价!”虽说并不知晓,羌河到底是不是所生之地,但重渡无法对于将要来临的动乱,保持无动于衷! “我怕此次聚首有异!我们要不要先回去禀告一番!”旁九松了松紧捏着的两手,倒是舒了口气。 “这倒不必,不过一把残缺的法器而已,你且细瞧,伞顶之处缺了一枚鳞形印迹!”重渡支棱其耳朵,冲着高台指去。 “这……” “以不变应万变!”重渡声音逐渐坚定起来。 此物并不可怕,厉泽修之后,就算有人用龙骨伞对战过龙族,却也是损失惨重,最多也就以一敌一! 厉泽修此人才是真正深不可测! 重渡未尝不曾想过,此器一出,七方并乱,可现下别无它法!况且这龙骨伞,也未必没有其他破解之法! “五十万上品晶石起拍,众位起拍吧!”厅中传来一道沧桑的声音,打破了重渡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凝了凝心神,重渡不在思虑过多!眼下只需观察拍卖之人即可! 西南侧! “人呢?”雅间上座,一锦衣男子,手摇轻扇,转瞬又向桌边一击,合扇,在指尖旋转了几圈,挑眉问道。 “我们搜便了北街,皆未找到。望主子,恕罪!”两侍卫见风辕眉间轻佻,衬的面容越加邪气凛然,立刻跪下求饶。 话音刚落,风辕面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那双眸子凝滞了片刻之后,透出半分诡异,摇着扇尖,敲打了两下桌子。 “唰”的一声,打开扇面,两颗带着黑色烟雾的细针直冲跪着的两人,自眉心穿过,刹那之间,烟消云散,地上竟是空无一人,只剩烟尘! “风兄,还是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啊!”白安隔桌坐在风辕一侧,目睹眼前之事,微微笑了一下,只是眸中闪烁的光芒,却无半分怜惜之色,却是藏着些许狠厉。 “大王子说笑了,只是废物,没有必要存在罢了!至于这龙骨伞,我势在必得!稍后若有得罪,还请白兄多加见谅才是!”风辕拱手施礼道。 “哪里,哪里,风兄既然看中,随意即可,我便不参与此事!请!”白安面色如常,直接单手相让木牌,眼底却是藏着几缕阴霾。 风辕听得他表面两三句恭维之话,又看着白安清秀的侧脸,心底嗤笑了一番,这西碣大王子果然是不受宠的东西!一族王子,竟是连个法器都不敢与之相争,做事也是上不得台面!一副小人之气! 随即不在给予丝毫关注,将注意力集中在拍卖会上,开始叫价。 “阿重,已经一百二十万了,可还要加价!”旁九听着价钱越来越离谱,有些拿捏不准主意。 “继续加!” 旁九对于重渡的判断,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笃定与坚信! 还未等旁九报价,重渡已经对着木牌喊到:“两百万上品晶石!” 刚刚的笃定瞬间破碎,这他娘的两百万!是两百万! 旁九刚刚镇定自若的神情,霎时崩溃! “不必担心!” 重渡正安慰着旁九,就听到西南侧包间,轻飘飘的喊到:“两百五十万!” 这声音虽然模糊,却不妨碍重渡,听出来人。 “阿九,刚刚叫价的是西碣二王子!”重渡未在加价,直接对旁九道出实情! “谁?” “西碣二王子。”重渡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嘿嘿,久失远迎啊!阿重我觉得我瞬间有钱了!”空手套白狼谁不会啊! “两百七十万!” “两百八十万!”西北侧,风辕眉头皱起,手指紧握锤了一下桌面,“对面是何人?” 白安摇了摇头,示意不知晓。 “四百万!”旁九接道。 “四百五十万!”白连华在雅间,扯着嘴唇,咬牙切齿道。 “七百万!” 重渡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旁九,你怕不是有些膨胀吧!谁给你的勇气? 若是旁九能听到,必会回一句:你! “何姐姐,对面之人,肯定是故意抬价!”白连华脸上除了愤恨,没有多余的表情波动。 “此次就是为了龙骨伞,不管对面所为何事,此物必须拿下!”说罢,又喊到:“八百万!” “风兄可还要继续?”白安微微侧脸一笑,竟漏出灿烂芳华! “一千万!” 重渡对于旁九的叫价,已经无所谓了,只要玩不脱,你随意! 风辕额头上已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粗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压抑着冒了出来:“一千五百万!” “何姐姐” “不必在叫了,无甚意义!”何若芙皱了下眉,心中有些不解,却也知道拿到此物肯定是个麻烦! “可还有加价?” “……” “那好,此物一千五百万上品晶石成交!恭喜!” 风辕此时上气接不到下气,一下多出了五百万,面皮都有些颤抖! 点绛笔 “阿重,人家也不是故意要把价钱叫这么高的,倒是可惜了二王子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呢!”旁九食指微屈顶着下巴,脑袋向左侧歪了下,微笑又微笑道。 重渡目光划过她眼中的戏谑以及惋惜之色,淡定的接了句:“其实也不是很可惜,若我没猜错,西北侧也是刚相识不久的熟人。” 这可真是见鬼的缘分呢! 话虽未说全,但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心有所感,又默默将视线挪开,移至高台。 “我们先行回去同父王和白伯伯说明状况,继续在此,也是毫无意义!”何若芙掸了掸衣袖,站起身来,哗叹了一口气。 “何姐姐,我们不妨……”白连华冲她交换了个眼神,在一旁乐呵呵的打算撸袖子开干。 “不行,此地不是金源,更不是西碣,万事需小心谨慎!”何若芙并不是不晓得白连华的小心思,可就算出了四象观,能用一千五百万上品晶石的人,可是你想劫就能劫的! 说罢,直接扭头离开,只留下隐现的红色光影。 白连华顿生悲叹,何姐姐总是如此不解人意! 举目望着厅堂下方仍旧热闹依旧,但却有一股悲凉之意骤然袭来:“罢了,也没什么好玩的!走了!”闪身便如流水一般,弥漫消逝在原地。 徒留桌上木牌,也在人去间空期间灰飞烟灭…… 四象雅间,人空牌灭!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件拍品,点绛笔!众位请看!” 一声嗡鸣之声,由天而降,只插高台之上,一股浓浓的寒意,猝然袭来! 重渡听见声音,随意瞟了一眼,怔了片刻! 点绛笔,一笔可定乾坤,一墨可破万法!可此笔用的是精魄,燃的是精血!《羌河志》有言:“早在数万年前,此笔已被镇压在诛仙阵下!” 更何况…… 重渡低头又思忖了片刻,她有一根颇为相似的,不,不一样,完全一样! 这根本不是点绛笔! 重渡又细细用目光临摹了一下,笔上的刻纹。笔身周围迷蒙又清冽,可又越发突出抵挡不住从里面散发出的盎然生机,像是在渴望着什么,又似乎在求助! 对! 是在求救!此法器应当是已被破坏了根基! “不可能!” “此法器不是很早便已经被封了吗?” “传闻此器可破万物,不晓得是真是假?” “你说这点绛笔对上龙骨伞,谁输谁赢?” 一群人,目光灼灼的盯着羽翼之中的墨色玉笔,七嘴八舌道。 “都说这四象观以诚为先,我怕是不见得吧!”重渡从沉思中醒悟过来,对着木牌笑道。 旁九一脸茫然的盯着重渡,点点头,恍惚片刻,又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啊!” “阁下何人,连面都不漏就在此胡言乱语?” “竟是连四象观都敢怀疑!” 伴随着“咣当”一声,打断了厅堂中的议论之声,厅中暗色逐渐深沉,忽而金光破顶,羽翼轻轻一转,在望已不见翼中笔。 众人转向半空,望着昏暝之中,金光忽明,乍现于眼前的虚影,有瞬间慌乱! “小友所言何意?”一股威压如狂风急雨般凝聚而至,充斥在四象观的各个角落。 “我曾读《羌河志》有描述过点绛笔,虽非已消弭在这茫茫天地之间,可自被镇压以后,也只有少数人见过,况且点绛有三,其一纹路若烟,婉转曲折,流云似雾。其二玉笔如墨,但全体通透,状如细箭。其三看之情绪不平,思之所及镜皆随幻!众位细看即可!”重渡忍不住,认真解释了一番。 “哈哈哈哈……” 空中虚影大笑了起来,“小友,好眼力,此笔确实不是点绛笔,但也确实是点绛笔,只是此笔非彼笔!今日与你有缘,此笔赠与你罢!” 随即一道墨影如箭般,急射于重渡所在雅间,竟是直接破窗未留痕迹,霎时出现在重渡眼前! “多谢前辈!”重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直接跳进旁九怀中,传音道:“快走!” 好一招以退为进,借刀杀人! 但这东西既然到了自己手中,岂是那么好拿回去的,重渡眼眸之色愈加深沉。 旁九虽不明白眼前这一幕的发展,却毫不犹豫的听从重渡所吩咐,手诀一起,瞬息之间便隐没了气息,木牌随之消散! 四象观顶层,一黑色华服的中年男子,看着镜面中雅间桌上的木牌散于尘埃,目光一凝,哼了一声:“端看你有没有命拿了,去追!” “究竟是什么情况!” 四象观中乱作一团…… “阿重,有人在追我们!”旁九眉头紧皱。 只是一两句话的功夫竟已经追至眼前! “将点绛笔给我!” 重渡接过墨笔,抱在怀中,用灵识一扫,果然! 随即直接暴力抹除残留的灵识痕迹,看了一眼被追的神色慌乱,胸膛不断起伏的旁九,眼眸微弯道了句:“进人群,打出体内幻颜符!” “是” 不过片刻功夫,旁九已变回一身红衣,抱着重渡走出人群,往后面扫了一眼,问道:“阿重,他们为何要追我们?” “这个!”重渡顶着点绛笔,莞尔笑道。 “完了,完了!我给忘了,太子殿下的生辰礼物!”旁九瞅着点绛笔,注视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此行的目的! 真的玩脱了! “这不就是,刚好省了一大笔晶石,况且此法器针对龙骨伞!”重渡眯了眯眼,将点绛笔对准旁九。 旁九霎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有一瞬间心头夹杂着几丝慌乱与欣喜。慌乱的是有些承受不起重渡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好,欣喜的是有这么一个朋友值得了! “阿重~” “你勿要多言!我并未做什么,你到时送予太子殿下即可!”重渡不想听太过肉麻的话语,直接打断,两鳍悄悄收回玉滴。 一股翠绿的光芒在点绛笔周身环绕数圈,倏然溃散! 应当是补全了!重渡心底微松,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旁九眼底泛着光芒,看着重渡头顶点绛笔,眼波流转,巧笑嫣然,仿若定格在流年当中!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鱼身竟觉绮丽迷蒙,深深的印在了心底! 万年等待 寒夜更深,这银殿数万年来,都是灰黑一色,偶尔有几缕疏落的光点滴落在银河之间,在这静谧之地,却更显冷清旷远。 一抹白色身影从高处殿门滑过飘逝,与流光交错,满目昏暗,倏而锃亮,浑然天成。 重灵走过这千万星辰,望着远处星光下,那个熟悉的背影,只觉得在他身上浸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落寞与孤独,清冷静寞却又蕴藏着极致的深情,让人怔怔入定…… 自万年前,主人离开之后,他每日皆要点亮一颗星辰,真是不知是越思越爱,还是越思越恨! 只是见他每每独自一人在星河等候,就是她这个一向刚强的护殿神兽都不忍纵目! 主人,你可要多久才能回来?重灵终于迟疑的放慢脚步,忽然不知道自己依旧存在的意义? 一万年了,为何每次等来的皆是失望! 重灵终究没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略略摇了摇头,冲着背影喊到:“重司!” 只见被叫到的身影慢慢地转过身,那袭白月衫袍绣着的银尾淡得几近透明,满头墨色的长发斜簪着一支银色玉环,仅是一个身形便引人注目。 眉峰虽锐利,但在他颔首的那刻,收了气势,那双看过来的眼睛像是镶嵌在夜幕当中的寒星与星河同辉,当真是耀眼的很!可他嘴角却带着清清浅浅的笑意,煞是温柔,眉眼间淡然自若的态度也让人能瞬间安静下来。 可重灵知晓这一切都是表象而已!若非当年他只身一人血洗神殿,救出她,怕是连一个等待主人的机会都没有! “你来了” 仅三个字,重灵却也短暂地恍了一下心神,耳里听得见那声调是如何的冰冷深沉,没有半分起伏。 嘴上却接道:“我想去魔界一趟,或许能找到主人的一些线索!” “她为何如此狠心?”重司并未直接回答,伸手指着银河当中飘荡着的殿令问道。 “为何?”重灵默默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抬首看着近在眼前的殿令,轻轻叹了句:“大概是因为她相信你吧!” 若非相信你,如何能将自己的性命完全托付与你!这殿令乃是重渡鱼尾所化,汲取了她全部法力!令在人在,银殿之内,无所不从! “相信?我宁愿不要她的相信!一万年了,她可曾回来看过一眼,她明明说过只要我长大了她就回来,明明答应我会回来的!会回来的!”重司突然探出手,收回了殿令,紧紧地攥在手心当中。 直至听到殿令被捏的吱吱作响,才又将头深深地低下去,将它贴到胸前紧捂,身躯不停地颤抖,委屈道:“我明明已经长大了!我都可以幻成人形了!” 重灵叹了口气,多少年没见他如当年那堪孩子心气了!不过重灵确实不清楚也不明白,主人为何让他死守银殿! 过了半晌,重灵才解释道:“主人自有她的道理!” “你去吧!”重司并未对自己的失态而感到懊恼,直接定了定神色便回道。 一万年都已经等了,何必在乎在历经年! 既然让我死守银殿,那我便是死也要守着! 无论骗我与否,我且等着就是! 哪怕在等个上万年! 重司走在银河之中,伸出右手,五指微张,蓦地紧缩。刹那之间,星星点点在银殿之外跳跃,挣扎,倏而熄灭。只剩下一道白衣盛雪的影子,自昏暗中缓缓走来,恍若新生! 羌河青龙隐殿,重渡喘了口气,猛的抬起头来,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又好像忘记了什么,竟是心头一凛,一股从未有过的落寞之情刹然袭来! 可脑中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重渡摇了摇脑袋,有些空的很,便偏头细细询问了旁九一番:“此行早市,我们可有遗忘了什么东西?” “没有啊!”刚就单手托着粉腮,翻了翻乾坤袖,摇摇头道。 “没有吗?”重渡喃喃道,又是晃了晃脑袋,按耐住自己慌乱的心绪,强迫自己莫要多想。 便怔怔神色又问道:“离太子生辰还剩下几日?” “还剩下三日!阿重,可有何事?” “没什么,只是未曾想过,时间过得如此之快!”重渡叹息一声。 旁九听罢,起身,推开雕刻着镂空花纹的窗台,往外望了望,浓重的墨色在外面晕染开来。旁九想,这样的日子虽快,却挺有意思的!回过头来,认真的看了眼重渡,并未多言! 时间在两人之间默默地流淌,旁九忽然一笑,打岔道:“是啊,我还希望在快点儿,到时候好好的闹一下太子殿下的生辰呢!” 重渡也会心一笑,说道:“那就在耐心等待几日!” “好!”旁九坚定道,随及又挠了挠头,欢欣雀跃地拉着重渡上了床榻:“好了好了,睡觉了!” 青龙偏殿。 “今日龙骨伞现于四象观!你可有什么消息?”青龙王凝了凝眉头,负手站在高台,有些诧异龙骨伞在羌河内重见天日,这是示威吗? 旁基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我这边仅查到,龙骨伞被玄地风家风辕拍到,可却不知谁是其主!可还需继续探查?” “不必了!”青龙王闭了闭眼睛,他已经知道这龙骨伞出自何处了!虽然缺乏铁证,但是旁证倒是极多的! 钟尘!你到底有何图谋? 当年黄金龙族被灭之后,厉泽修便带着八骨黄金伞一同消失。只剩下青龙一族,侥幸存活! 直至万年前,又有一人带着这么一把相似的龙骨伞在战青龙,可却被钟尘一眼窥出端倪,甚至已不仅是端倪,出手便直接封其印迹,束之高阁!此伞也就在世事变迁之中渐渐散落,被人遗忘!而钟尘也因此扬名于羌河! 青龙王思来想去也还是无任何头绪,最后直接摆摆手对旁基道:“你先下去吧!” 旁基的脑子还有些蒙,只觉得一团乱麻在撞,这到底什么情况? 实在不对劲! 但瞧着青龙王严肃的表情,却也不敢违抗,老实的躬身悄悄退下。 尘,遵命! 羌河,东北边缘。 钟尘一身青衣随风轻拂,不着痕迹的立于渌水亭旁,仰头望着如蛛丝般裂纹破碎的屏障,呼吸突然哽住,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看着触手可及的熟悉之息,眉目却是温柔了许多,嘴角还隐约带着些许笑意,缓缓躬身,对着虚空道了句:“魔主,尘不负重托!” 屏障前方流动的空气瞬间凝滞,又颤动了片刻,一道清朗的声音传出:“哎呀,万年未见了,阿尘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我。” 一缕微风动作缓慢,时不时的停顿一下,一道身形置于其中越来越清晰,直至随风而落,站在钟尘眼前。 厉泽修扒了扒额前的碎发,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钟尘道:“龙骨伞被谁拿到了?” 钟尘抬首看了一眼厉泽修,只见他面容昳丽,不笑则冷艳十足,一笑便分外妖娆,可那双眼睛偏偏澄澈不已,摄人心魂,勾魂夺魄。只看本人,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明艳俊朗的少年会是那个只身屠戮万龙,令人毛骨悚然的刽子手。 也是,当年老魔王逝世,魔界被三子争位之事搅得腥风血雨,不得安宁。谁都没有料想到,反而是看着一向孱弱,与世无争,从未显山漏水的厉泽修以暴制暴,直接采取强硬手段镇压。 尽管厉泽修最后的胜出靠的是卑劣,血腥以及阴鸷,这一路弑兄弑弟,埋骨千里,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一个好的优胜者。就算在此之后,也提出凡有不服者,无论是谁,但请一战,胜者为王!虽是张扬,却也心有城府!也令人不得不佩服! 早已经了解其人,又何必想其他的呢?钟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玄地风家。” “哦?”厉泽修音调随眉梢一挑,“看来这妖界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太平!既然风家愿意出头,你且在呆一段时日,帮一把风家!” 钟尘神情微怔,又迅速定了定神,不解道:“为何要多此一举?” 厉泽修瞥见钟尘疑惑的眼神,面色有些不大自然,迅速在心底组织了一下语言,清了清嗓音道:“还不是宜君那死女人,她说若是妖界越乱,禁地结界破坏的可能性就越大,到时各地相通,我们方能一统三界九州。” 听了这个解释,钟尘并未相信,目光如炬的盯着厉泽修环视了一圈,毫不掩饰面上的不信任。 厉泽修实在是被他的眼神所灼,抬手无奈道:“好了,我说实话,还不行吗?宜君说,只要我们破了结界,就答应跟我在一起。” 钟尘听了微微愕然,僵硬地身体施了施礼,收起内心杂乱的心思道:“能忠于魔主,是臣之幸事!尘,遵命!” 厉泽修本也就是为了宜君的吩咐,才来看看钟尘,却不想总被他约束苛管着,本想转头就走,却听到这么一句,回头看了一眼,便又收回目光,凌空而起,只留下一句:“我信你。”就消失在屏障结界以及一片昏暗之中。 钟尘盯着虚空久久不能回神…… 青龙隐殿,旁九紧紧地抱着重渡睡的昏天黑地…… “你就一定要去吗?我们一直待在这里不好吗?”重渡站在一片虚幻当中,总觉得这嗓音有些熟悉,便探头寻觅着声音的主人。 还未寻到,便又听到一道清冷柔和的女声娓娓传来,“乖,听话,现在我唯一能信的只有你了!” 重渡看过去,却也不知该怎么去形容,那是一个素净且仙贵的女子,她身着一袭月白色轻纱长裙,裙边萦绕着丝丝银光,头上并无半点颜色装扮,只是额间坠着一颗银色水滴,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细看其淡眉如秋水,增之一分则长,减之一分则短。清雅异常,气若幽兰。 却见她对着一片混沌之影耐心解释道。 “我陪你去!”那道影子有些急切,慌乱的动辄混沌之气。 “不行,阿四,我将殿令交予你,便是让你守好银殿,便是死,也要守着!”那女子坚定道。 “好!我应你,可你什么时候回来?”那团混沌之气依着那道白色身影蹭了两下,颇为委屈。 “很快!” 重渡还未细听,便感觉周遭一片黑暗,怎么都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口。心中一阵悸动,还有些抽搐之感,刚要唤出清心铃,就被一道呼唤惊醒,迅速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梦! 可为何…… 转头,便看到旁九在床榻一侧呼唤着:“阿重!” 重渡轻轻一探识海中的某个隐秘的角落,有些疑惑与不解,此梦究竟与她有何干系?重渡并非没有感觉,自羌河苏醒识海中多出的东西,但是理智足以使她看清晰现实的状况,她如今并不知晓以往种种,包括识海中的这一道陌生印记,也不知是敌是友,只能尽力不去触碰。 既然无法把握,甚至是无法逃离,那就迎面而上,直面困难,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重渡的心念随着视线倏然一定,禁地,万书阁,看来是非去不可了!想罢,便释然一笑,对着旁九道:“我要去禁地一趟,你帮我去太子那里探一下有关万书阁之事。” “啊!要我自己一个人去找龙景轩啊!”旁九有些迟疑,这莫名其妙的,又没什么理由的去找龙景轩,她有些心慌。 重渡望着她那心荡神驰的模样,也知晓此事有些不妥,但是暂时确实也无其他法子,只能先委屈一下阿九了,便睁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旁九。 “好了,好了,败给你了,我去就是!”旁九回忆了一下这一路两人一起经历种种,又看着重渡一脸希冀的模样,只能低声应道,竟是生出一种视死如归的豪情。 “去吧!”重渡也不多言,目露柔光,抬眼便目送旁九。 “我真走了!”旁九本想悄悄离开,听着这一点都不含糊,颇为舍得的话,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又一步三回头,重复了一遍,期待着重渡能挽留一句。 却未能听到任何想要听的,只能无可奈何的慢慢踱步出殿门。 三离阵 未过半晌,重渡抬眸看了看周遭,有些出神,又把视线放远了些,望向远方东侧一片狼藉! 这禁地,还是一如既往地寂寥,重渡心里哀叹道。只希望阿九这次能够靠谱点! 正想着,又向前走了些步子,收回自己落在远处的目光,停下来,稳住了身形。 有人刚来过禁地! 重渡心头一凛,看了看这微微被动过手脚的阵法,有些惊骇! 到底是谁?为何要动这四象阵? 重渡定定的看着阵法,有些许时刻,四象阴阳阵,克火,明水! 可如今这四象阵不说主阵,缺失阵眼,这一旁的辅阵也已然成为了一面筛子,漏出去的是千千百百的明火! 阵上弥漫着氤氲的烟雾,隐约能瞧见几丝明明亮亮,不自觉的吸引着人向前查看! 此阵! 不,此阵是活阵! 重渡缓缓闭上眼睛,引出灵识,悄悄上前查探着。 刹那之间,重渡分出去的灵识被阵法汲取殆尽。阵法如活过来一般,流动,翻涌,又停滞! 重渡恍惚之间听到一声:“过来,快过来,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心情,忽然有些低沉。 这是…… 这是蛊惑! 重渡赶忙收紧心神,斩断了与灵识的联系,差点就中招了! 三离阵! 怎么会? 所谓三离,离魂,囚魄,湮灭!但凡被指引蛊惑者,魂魄皆被囚于阵中,终生终世不得善终,直至榨取最后一丝价值,方能魂飞魄散,就此消逝于三界九州之中! 弃尔求魂,顺尔失魄! 只要及时斩断与之干系即可得生! 重渡眼睁睁的看着那几缕灵识,如飞灰一样被三离阵摄取融化,有些许咋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重渡一时之间有些无法理解,为何这四象阵能直接转化为三离阵?低头沉默了许久,一双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 是了! 四方台,缺失的四方台若能弥补上,在加以炼化,别说是换阵,就算是重新布上大阵也未尝不可! 当年重渡刚刚苏醒之时,便是在这禁地,四象阵当中,只是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若说谁对此阵最熟悉,莫过于重渡也! 调整好心态,神情恢复至平静,重渡也不在纠结此阵是谁设下,嗤笑一声。 管它牛鬼蛇神! 解了便是! 重渡略略回想四象阵的纹路走向,虽不能详细的拼凑每个路向,但是零零碎碎的也能拼凑完整。闭上双眸,细细斟酌了一番,无数次的设想模拟,一遍又一遍地修正,精益求精,来来回回! 不敢有一刻松懈,直至一道一道,重渡终于拼凑完整,攫住其中关键,方稍稍停歇。 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沉默,重渡低下头,心头有些诧异,实在不知晓此时该哭还是该笑,“扶阴抑阳!”口中默默地念叨着这四个字。 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此时彻底的松懈了下来,此阵根本就是个幌阵,只是将阴气引出,看似在指引路人,摄取其魂,实际根本就无此威力! 可究竟是何人如此无聊? 当真是恶作剧吗,重渡无从可知! 重渡驻守在阵旁,歇下深想的心思,解决当下之事最为要紧! 对付此虚阵,镇魂铃即可! 重渡想了想,直接唤出铃铛,将其扔置于阵上,琉璃金光乍现,一股金色光圈刹然弹起,骤然飞扑于阵中,阵中一片翻腾,“咣当”一声,一道道裂纹自西向东一路攀爬散落。 又是一道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镇魂铃破地而起,摇摇晃晃地飞到重渡身边。 重渡听着也些不对劲,忍不住侧头,瞅了瞅镇魂铃,面色有那么一瞬间僵硬了起来,这黑黢黢的东西是啥? 镇魂铃不晓得是不是有些委屈,飞到重渡眼前又是晃了晃,叮咚作响,重渡双鳍抱了抱耳朵,侧过了头,有些不忍直视。 心中纳闷,这是什么情况? 尽管有些嫌弃,重渡还是默默地收起了镇魂铃,只不过将它暂时放置在了另带的乾坤袋中! 重渡又向前飘了飘,看着漆黑的洞口,将灵识小心翼翼地探了下去,表情有一瞬间愕然,随即染了些许愧疚。 差点忘了,下面是明火! 只不过,为何这明火竟是又大了几分? 重渡避开明火向深处继续探了几丈,唇角又是抽搐了片刻。 怎么还是明火? 错了! 一开始就错了! 重渡心头微震,脸色彻底的沉了下去,扶阳抑阴,好一招祸水东引! 不过引出这明火究竟用作何用? 根本无解! 重渡神色凝重的看着四象阵,神情恍惚,煞是不解,为何,究竟是为何? 阴阳四象阵,四方台,三离阵,明火…… 重渡重头仔细梳理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处,条条分析。 这禁地所设阵法是为何?此阵是何时所设?设下阵法的是谁?这些皆无所知,可此阵下的封印的明火却是一开始便存在的! 难道此人破阵只为放出明火? 明火? 不! 破阵! 破阵为重! 明火封印在其表层,一直都保护着此阵法!若有人想要破除此阵,必须要先引明火,随着时日增多,方会慢慢流失,直至消逝! 怕是此人一早便冲着破阵去的,只是此阵埋在地下,颇为固执! 屈指算来,这阵法也尚存了万年之际!这么多年,重渡在暗处也算见证了他们对此阵的重视。基本每隔数载,他们都会来此地修修补补。未料到,如今她被人坑了一把,这一下就差点破了此阵! 确实罪过! 也幸好提前发现,若是任由其在暗中溃散,待到被察觉之时,怕也是来不及抵抗! 况且,这里也算是她的半个家了!重渡低头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补阵! 重渡直直向阵中飘去,周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一阵微热的风吹过,阵中明火在其中仓皇逃窜,辗转翻腾,终于凝固,模糊不清地褪去模样,四周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重渡睁开眼睛,感受了一下这片黑暗,忽然涌上来一种莫名的感觉,有些事虽令人费解,但是也不能急于求成,或许只需静静地等待时机,总有一天答案会破土而出! 看来禁地无需在探! 新袍 也不知晓旁九那里如何了,重渡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迷蒙之境,一缕忧思竟又是从心底无由升起,挥之不去。 重渡注视着这一幕,刻意压抑下那已经溢出的不安,缓缓垂下双眸,对于阿九办事,她心中还是有那么一分期待的。 倒也不在继续停留,起身掐诀便隐了虚影。 与此同时,旁九凝着一双泪眼,满是无辜的湿漉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趴在半掩着的檀红镂刻花窗上,一边拿着手绢擦了擦并未湿润的眼角,一边抽泣着望着远处,倒真是宛若伊人,颇有一番我见犹怜之色,只是不知这番作态是做给何人? 直至重渡慢悠悠地飘了回来,出现至她的眼底,旁九脸上的敷衍之泣终于消失,取而代之地满是嚎啕,硬生生地将重渡的注意力全都转移集中至她身上! 夹缝中又偷偷瞧了一眼,旁九哀怨道:“太过分了!” 眼见着重渡并未接茬,旁九又是愁绪顿生,咋滴,出去一趟人都瞧不见了! 索性直接将窗户彻底支开,又是咳嗽了两声,单手撑着窗框跳了出来,可怜巴巴地盯着重渡大声道了句:“我怎么就这么可怜,你们怎么忍心如此对我!” 重渡看着她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用问也晓得,事情妥妥没有办成! 当然,为了保持两人的表面情意,不管她现在如何嚣张,还是收敛气息,耐心问了句:“可是被谁欺负了?” 旁九皱了皱鼻子,气愤道:“还不是龙景宣!今晨,我刚把生辰礼物递给他,想着借机询问一两句,可门槛都没进一下,他就直接把我关门外了!重点是连一句谢谢都未说!” “他的良心不会痛吗?世上怎能有如此不可理喻之人?”旁九捂住胸口气喘道。 重渡稍稍回想了一下之前与龙景宣的数次见面,忽然明白了阿九此时的感受,毕竟,你我确实都不是第一次被鼻朝大门! 强忍住有些发笑的心思,重渡面上一派正经之色,愣是让人瞧不出半点端倪,望着旁九委婉安慰道:“习惯就好!” 旁九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绿,一口老血哽在咽喉,上不来也下不去,竟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反驳。 这是能随随便便就习惯的了的吗? 一时之间,旁九觉得就是找个坑把自己埋了,也比在上门找抽的感觉好! 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影,旁九尽量让脸色显得自然些,又低声提议道:“若是偷偷摸摸地进入万书阁,总归有些不妥,我怕到时被发现,我爹也保不了我们!” 重渡低头考量了片刻,并不是不明白阿九所明之事,只是,若不能私自进入,那便只有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地进? 重渡遥遥看了一眼万书阁方向,叹了一口气,看来此事,任重而道远啊! 心里盘算了一番,便随着旁九一同踏入殿门,不在继续琢磨,走一步算一步吧! 可…… 桌上的东西,你可否能解释一番?重渡刚踏入殿内,就瞧见这桌上的衣袍,便盯着旁九,给了一个疑惑眼神。 旁九在一边嘿嘿一笑,又打量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解释道:“这……这不是龙景宣吩咐刚给送来了参加生辰宴的衣服嘛!”边说着,边上手迅速收拾着。 重渡只是转念一想,便醒悟了过来。 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旁九,内心不由感叹起来,双标的挺厉害的嘛! 难道不是吗? 这才短短几个时辰而已,衣服都准备好了! 重渡又悠闲地向前飘了几步,绕着桌子转了几圈,意味深长地扭头面朝旁九笑了一声:“颜色倒是蛮衬你的,可要试试这新袍如何?” “你想要干什么?”旁九吓得直接往旁边一跳,抱紧双臂,一副像是要被强迫的表情。 重渡见状一笑,慢条斯理道:“非常人,非常事,也需非常对待!阿九,此去非你不可!” “不会吧,你当真让我色诱?”旁九瞧着她满脸的不怀好意,竟是莫名冒出了这个奇怪的想法,也同重渡所想不谋而合! “我并没有如此言语,但……” “不,我受之有愧!”旁九在原地急躁地踏了几步,面容有些许扭曲,颤抖着声音道。 这都什么事啊! “我从未希望你能为我两肋插刀,但也期盼我们若遇难事能同舟共济,共渡难关!”能打感情牌,感觉真心不错!重渡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这贼船我是上,还是不上? 旁九一时间真想要暂时性耳鸣,当做没有听到,犹豫再三,咬了咬牙关,他娘的,不就是穿个裙子在龙景宣面前跑一圈问个问题吗? 有什么可怕的! 也就这么一瞬间,旁九直接做好了决定,气势如虹地抱头痛哭道:“阿重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咱能忘了两肋插刀吗?” 我真的怕! 重渡扯了扯嘴角,淡定温和地吐出几个字字:“怕是不能哟!” “好!我穿!”旁九转而双拳直捶桌面,傲然挺立,豪情道,“说好的两肋插刀,怎么可能中途退出!我穿!” 转眼又期期艾艾道:“阿重,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莫怂,我信你一人即可!”重渡听着,不由地眯起眼睛,又是鼓励了一番。 旁九抬头又看了重渡几眼,确定了没有后退的余地,站在那里又磨磨唧唧了一会儿,最后实在磨不过,长叹了口气,便拿起了衣服,进了内间。 重渡一向知道,旁九从来都是一个格外耀眼的人!就算站在一群人当中,也总能最快的找到那团夺目的光芒。 可如今眼前…… 重渡从未想过阿九竟有如此幽情妩媚的一刻,一身红衣明媚张扬,眉峰微挑艳过新月,那双丹凤眼看似婉转,柔情似水,却又夹杂着傲气明澈。裙边绣着的金丝向上争相迷离,任泼满纱裙,如带着火焰一般,高高下下,慢慢舒展,夺人眼球。 重渡看着旁九穿着新裙,缓缓踱步而来,竟是不由自主的看呆了些。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