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九世凤命》 1.第九次落水 “落水,又是落水!还能不能有点儿创意了?” 傍晚,庭院深深的相府内宅之中,传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怒骂。 听到骂声的小丫鬟踉跄着奔进来,扑到床沿上便开始哭:“小姐,小姐你醒了!吓死伴月了呜呜呜……” 床上躺着的女孩子十三四岁年纪,肤色异常苍白,整张脸肿得不成样子,只一双眼睛黑如点漆,亮得过分。 落水的滋味一如既往地难受,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毕竟这都是第九次了,已经很习惯。 她的记忆不全,只知道自己到凡间历劫,要执掌九世凤印才能顺利归位,却并不怎么记得前面八世都是如何过来的。 她只关心当下。 今世这具身体的原主,叫阮青枝,南齐王朝丞相府大小姐,天资鲁钝,在府中并不受宠。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孪生妹妹阮碧筠:容色倾城、聪慧绝伦,人称南齐王朝的一颗明珠,被当朝太后特许可以随时进宫陪伴…… 咦?!阮青枝惊叹了一下。 这一世竟不是一出场就备受瞩目,反而被一个孪生妹妹抢了风头? 正错愕间,床沿上的小丫鬟忽然抬起头来,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眨呀眨呀看着她:“小姐,你醒了,咱们该报仇了吧?” 阮青枝一呆。 小丫鬟立刻就急了:“你不是又要赖账吧?先前你对我发过誓的!你说过只要二小姐再害你一次,你立刻就告诉那位公子,弄死她!” 阮青枝仍在发愣,心道我何时发过那样的誓? 伴月一看她的神情就明白了:“你又不忍心!你又要说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可是小姐,你记不记得你都在她手里死过多少次了?再说那位公子许诺帮你的时限也快到了,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啊喂!” 阮青枝叹口气,学着原主那样柔弱木讷的语气说道:“伴月,当初我救那位公子,并不是为了图报。” 伴月闻言立刻皱起了脸:“可是……” 阮青枝忽然将眼睛一眯,露出一个奸诈的笑:“丫头啊,你家老祖宗有没有教过你,自己的仇要自己报?” 伴月闻言噌地跳了起来:“你肯报仇了?这么说真是二小姐推你下水的?” 阮青枝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小丫头诈了一句。 大意了啊。 她叹口气,瑟瑟缩肩:“我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吗?” 伴月一甩手,转身便要出门:“你还要否认?我看指望你自己报仇是没戏了,还得去求那位公子!” 这时房门咔地一响,一道威严的女声传了进来:“去求哪位公子?” 阮青枝从记忆中搜索出这个声音,整肃神情慢慢地扶枕坐了起来:“母亲。” 仪态雍容的相府女主人金氏走进来,好看的杏眼向伴月一挑,后者便慢吞吞地跪了下去。 金氏站在床边看着阮青枝,眼中掩不住厌恶:“这副鬼样子,还想去见什么公子?还嫌闹的笑话不够多?筠儿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阮青枝愕然,瞪大了眼睛。 金氏对上她的目光,莫名地觉得心里一寒,立时抬脚踹在了伴月的肩上:“你主子干的事,大半都是你挑唆的!相府怎么会有你们这么一对儿下贱无耻的东西!” 伴月被踹得向后滚倒,忙又翻身重新跪好,咬牙道:“夫人,大小姐昨晚在湖里泡了半夜,差点儿人就没了!” “你还有脸说!”金氏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要不是这个丧门星自己跑到湖边去勾三搭四,她能落水?筠儿要不是为了去救她,能被她带累着跌下湖去?昨晚筠儿回来就发起了烧,这会儿额头还烫呢!你这贱蹄子倒敢来我面前说嘴了!我问你:昨晚她们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该不会又是去替这个丧门星传递什么信物去了吧……” 阮青枝始终没能在脑海中拼出昨晚的完整记忆,干脆放弃,看着金氏冷笑起来:“母亲,您与相府有何深仇大恨?” 2.我不是那个女人亲生的吧? “你说什么?”金氏大怒,好看的柳眉挑得高高。 阮青枝靠在枕上,语气悠悠:“若无深仇大恨,为何要口出污言秽语,败坏相府名声?” “你自己做得出来,还怕人说?”金氏扬起巴掌便扇了过来。 阮青枝偏头躲过,眯起眼睛盯着她:“母亲若是执意这样说话,女儿只好把您这些金玉良言传到御史台去了。” 请御史台那帮人斟酌一下,一个连妻子儿女都不能管教的丞相,配不配做百官之首。 家不齐,如何能治国平天下! 御史台风闻奏事、监察百官,凡在朝为官者闻之无不皱眉。金氏果然闭上了嘴。 阮青枝嘲讽地勾起了半边唇角:“拳拳慈母之心,女儿已经感受到了。母亲若无别事,便请回吧。” “你这丧门星——”金氏张嘴又要骂。 阮青枝直直地看着她,神情漠然:“母亲请慎言!御史台不止会弹劾百官,也会弹劾言行失度的命妇,不仁不慈德不配位者会被收回诰封的。” “好,好!你厉害!你们厉害!”金氏脸色气得铁青,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喘了一阵粗气,之后猛然转身甩着袖子咣咣咣咣走了出去,连自己最初的来意都忘了。 听她脚步声走远,伴月扶着床脚站起身,眼泪咕噜一下子就滚了下来:“小姐,怎么办啊?她一定回去告诉二小姐了!” 阮青枝听见她哭嚷,头更疼了:“伴月,你跟我说实话,我不是那个女人亲生的对吧?” 伴月抬袖子擦了擦眼泪:“怎么又问这个?咱们不是都查过了吗?没有破绽啊!” 阮青枝又是一愣。 她不记得查过这件事。大约是因为魂魄残损太厉害的缘故,她的记性比先前更差了。 伴月见她脸色不好,只当她心里难过,便也跟着伤感道:“二小姐是母仪天下的凤命,旁人多巴结她几分也是人之常情。可夫人她……她是当娘的,两个女儿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也能偏心到这个地步!到底是侍妾扶正上来的,出身差了些,为人处世也就不成样子……” 阮青枝只听见一句“二小姐是母仪天下的凤命”,耳朵里立时嗡地一响,后面的话就再也听不见了。 凤命!阮碧筠是凤命! 那她呢?她又是什么? 她再也躺不住,一把掀开被子便要跳起来。 伴月忙伸手按住她,哭道:“小姐别气了,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也不差这一两年。等到明年及笄嫁了人就好了!” 不,那就好不了了。阮青枝在心里说。 凡间历劫,该走哪一条路都是定好了的,半点儿也含糊不得。 一旦有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伴月哭累了才发现主子脸色不对,忙又过来抓住她的手,开始了下一轮的哭:“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这可怎么办?这府里的客卿大夫都是黑了心的,一个也不肯来……” 阮青枝耐住性子听着她的哭诉,总算对这次的事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昨晚仲秋,安国公柳府设宴赏月,有人借故支走了她的丫头,之后她和阮碧筠同时落水。 闻讯而至的睿王凌霄只捞出了阮碧筠,控了水救醒了,亲自抱到王府的马车上送了回来。 直到今天早上,两个丫头从小黑屋子里逃出去找到柳家要人,柳府的家奴才发现水里还泡着一个差不多死透了的她。 被柳家送回来以后,相府之中所有的客卿大夫都还在阮碧筠的菁华院里伺候着,并没有一个人肯到惜芳园来看一眼。 阮文忠和金氏也没有来,只遣人来问责两个丫头,说她们到柳家去大吵大闹,丢了相府的脸。 最后是携云一个人担下了所有的罪责,被打了二十板子,扔到柴房里去了。 阮青枝听到此处便甩手推开伴月,跳下了床。 正要问柴房在哪里,却听见窗棂上咔地一声轻响,紧接着一道人影落在窗台上,像一只巨大的黑猫闪身钻了进来。 3.他死了咱就亏了 伴月惊喜欢呼:“公子?你是来看我们小姐的吗?是来帮我们报仇的吗?” 原来这就是“那位公子”。阮青枝冷眼看着,心里可没有伴月那样雀跃。 看看这一身的血腥气,袍子角上都在往下滴血,这哪里是来替她解决麻烦的?这分明是来给她添麻烦的! 这边儿正嘀咕着,来人已经宾至如归地一头扎进被窝,闭上了眼:“救我!” 阮青枝咬牙跺脚,拎起一只烛台便要往他的头上招呼:“救你?你这登徒子,竟敢往你祖奶奶被窝里钻!我不要闺誉的吗……” 伴月在旁扯扯她的衣角,怯怯地道:“公子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您自己拽到被窝里去的呢,您的闺誉早就没了。” 啥?!阮青枝吓呆了。 那个鲁钝木讷的阮大小姐,竟还做过如此剽悍的事?人才啊! 没等她把这段记忆翻出来,伴月已放开了她的衣袖,转身扑到床前去查看那人的伤势:“小姐,这一次他伤得好像比上次还严重……哎呀骨头都露出来了,胸膛上还插着一截箭头……这是要死了啊!” 原来上次也是受伤了,不是奸情啊。 阮青枝颇觉无趣地叹口气,抬脚走了过去。 那不速之客双目紧闭显然已经不省人事。血从他的身上渗出来,一点点洇湿了被褥。 阮青枝心中气恼,恨不得把此人拎出来扔到井里去。 伴月急急在旁叫道:“小姐小姐快来!再不救就来不及了!他上次答应帮咱们的忙还没兑现,他死了咱就亏了!” 阮青枝想了想,是这个理儿。 此人若是死了,不但上次白救了,而且还要想法子处理尸体,真的很麻烦。 算了,救吧。 阮青枝是懂医的。她是个活了不知几百几千年的老妖怪,什么都会。 屋里治伤的药和纱布都是现成的,匕首也有。她点燃蜡烛把匕首烤了一下,半点儿也没迟疑地捅进了那男人的胸膛——把箭头挖了出来。 之后找到流血最厉害的几处,简单粗暴地止了血,扔下匕首,自去洗手换衣裳。 至于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这些又脏又累的活,当然是交给伴月去办了。 看着伴月将那男人结结实实跟包粽子似的裹了起来,阮青枝便在心里暗忖: 这样的伤,若搁在常人身上怕是要死个十次八次了。此人居然不但没死,还能撑着来向她求救,可见是个毅力过人的。 这种人要么是有深仇大恨在身,要么是有极大的抱负。 这样的一个人,在生死关头最信任的竟是阮大小姐这样一个深闺女子,他二人之间会不会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纠葛? 情债? 啧啧,这是个麻烦啊!不知道现在把人丢掉还来不来得及? 显然,来不及了。 廊下一片脚步声乱乱,竟是她父亲阮丞相的声音轰了进来:“孽障,你如今长了本事了!” 伴月立刻扯被子将那男人盖住,放下了帐子。 阮青枝迈着不太听使唤的双腿艰难转过屏风,将来人当头截住:“都是父亲大人教导得好,女儿感戴在心。” 阮文忠的眉头拧得死紧,眼角几条皱纹张牙舞爪显得凶恶。 但整体上的形象又是个儒雅庄重的文士,这是一种诡异的矛盾。 阮青枝不慌不忙,自己动手点了两盏纱灯摆在正面的条案上,坦然伸手作请:“父亲上坐。” 4.大小姐冤枉啊! 阮文忠站在屏前审视着这个陌生的女儿,神情冷冷:“不是说病得要死了,见了你母亲都没能起身行礼?我看你分明精神好得很!” 阮青枝伸出的手僵住了,泡得浮肿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中却渐渐地凝起了水雾。 “父亲,”她带着哭腔声音颤颤,“父亲这是说哪里话?女儿幼承庭训孝道为先,怎敢对母亲无礼?” 一边说着,一颗泪珠吧嗒掉了下来,小模样儿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阮文忠看了一眼,心中并不怜惜只觉得厌烦。 这时伴月转过屏风,哭着扑了出来:“老爷,大小姐冤枉啊!适才夫人过来,一进门就骂小姐丢脸,责怪小姐不快点死……小姐不敢失礼,起身下床磕头,夫人还不许我们起来!小姐在地上跪得腿都麻了,您看她现在走路都不稳呢!” 小丫头哭得几乎声嘶力竭,加上额角尚有适才磕头留下的红痕,肩上还留着两个清晰的鞋底印…… 阮文忠眉头拧得更紧,心里却已对她的话信了几分。 再看阮青枝,只见她虽在落泪,却仍旧低眉垂袖分毫不曾失态,端的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的风范。 阮文忠冷哼一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无论如何,你惹你母亲生气,便是不孝!” 阮青枝咬咬牙,屈膝跪在了他的面前:“父亲说得是。只是……事关相府存亡,虽然母亲生气,女儿也不敢不犯颜直谏!” 犯颜直谏?不是撒泼顶撞吗?阮文忠眼睛瞪圆。 阮青枝抬头,眼中泪光闪闪:“父亲,昨晚睿王殿下救妹妹回来这件事,不能宣扬!虽然说出来像是一段佳话,但毕竟于妹妹名节有碍啊!御史台那帮人一向鸡蛋里也要挑骨头的……再说如今太子未立,咱们相府若是过早表明了立场,恐怕要见责于皇上……” 阮文忠呼地站了起来。 这个女儿养到十四岁,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开口议论府里的正事。 短短几句话,她提到了御史台,提到了阮碧筠的婚事,提到了立太子,提到了皇帝。 每一句都准确地扎到了他的心上。 如何让那个令他骄傲的女儿顺顺当当应了凤命母仪天下,正是他十四年来心心念念、无时或忘的一件事。 这件事关乎相府存亡,半步也踏错不得。 因此,昨晚那件事可以作为相府与睿王府暗中往来的契机,却绝不能作为碧筠嫁到睿王府的筹码。 如果金氏确实动过那个愚蠢的念头,倒是多亏了眼前这个女儿当头棒喝! 阮文忠心思百转,良久之后一拂衣袖冷然站起:“自作聪明!你能想到的事,我和你母亲会想不到?你竟敢为此同你母亲争执,可见是个目无尊长没心没肝的!自今日起,罚你闭门思过,不得外出!” 阮青枝低头,委委屈屈地应了声是。 阮文忠抬脚要走,到门口却又转了回来,黑脸道:“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你母亲说你私会外男、名节有失,到底是怎么回事?!” 5.女儿活不成了! 伴月大惊,下意识地抬头向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阮文忠瞥见了,脸色一沉,抬脚便往里面走。 “父亲且住!”阮青枝急喊。 阮文忠不理,三步两步转过屏风,抬头便看见帷帐低垂,床头一只香炉里咕嘟咕嘟冒着大股的烟。 “不是还没睡吗,掩着帐子做什么?烧那么重的香又是怎么回事?!”他厉声怒吼。 与此同时屏外却响起了伴月更加尖利的哭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来人救命啊——” 阮文忠脚下一顿,恨恨地放下了伸向床帐的手,转身快步走了出去:“鬼叫什么?” 伴月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爷!小姐、小姐她……她昏过去了!” 此时,原本跪着的阮青枝已经歪在了地上,上翻的白眼衬着惨白的面容,跟死人毫无两样。 阮文忠迟疑了好一会子才走过去蹲下来,伸手在她的人中处狠狠地掐了一把。 阮青枝先发出一声嘶哑的哭音,之后才睁开眼,嚎啕道:“父亲,女儿活不得了!” “怎么,你真做出来了?”阮文忠怒不可遏,抬手对准阮青枝的脸颊便要扇下去。 阮青枝一动不动,泪落纷纷:“女儿自幼便知母亲不喜,因此并不敢时常上前侍奉,以免母亲心烦……谁知母亲竟还是动了杀心……儿命是母亲给的,母亲要杀,女儿无怨言,只是……只是为何要编造谎言败坏女儿的名声,让女儿死了也不得干净?何况还会连累相府和妹妹的前程……母亲便是不疼女儿,难道连妹妹也不疼了吗?” 她哭声嘶哑凄厉,听得阮文忠心里一颤一颤的。 阮青枝一边哭,一边抓住阮文忠的手:“既然母亲不喜,女儿便不能苟活。洁来洁去,也不算糟践了父母给的这条命……女儿死后,请父亲护住相府体面……” “够了!”阮文忠黑着脸甩开了她的手:“你母亲也不过是白问一句,你这里哭哭啼啼撒泼上吊成何体统?你是想要我和你母亲背负逼死亲女的恶名吗!” 阮青枝被他摔到地上,呆了一呆:“父亲是说,女儿不用自尽?” “你若无失德之事,为何自尽?”阮文忠反问。 阮青枝忙翻身跪好连声称谢,眼泪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阮文忠甩袖站了起来,咬着牙骂了一声:“丧门星!碧筠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说罢,他再不停留,大跨步便往外走。 阮青枝爬起来,踉跄着追出了门口:“父亲,你要把我的携云放回来啊!她卖身签的是活契,若是受了大罪死在府里,她父母会告的!” “行了!”阮文忠喉咙里几乎要喷火,“为父让她滚回来就是,你休要在此号丧!” “多谢父亲呀!”阮青枝立刻破涕为笑。 阮文忠走得急,并没有看到身后一主一仆两个小姑娘齐齐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夜幕渐沉,檐下细雨绵绵。 阮青枝甩袖转身:“现在,可以专心去收拾床上那个不知死活的臭男人了!” 6.卖身为奴求收留 话一说完人转过屏风,便看见那个“不知死活的臭男人”正坐在床沿上,双目沉沉地看着她。 阮青枝有些讪讪,搓着手挤出一丝笑:“哟,你醒了啊?命可真硬!” 男人没有回应她的恭维,面色阴沉十分不善:“我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当面叫我‘臭男人’。究竟是谁不知死活?” 伴月缩着肩膀蹭进来,怯怯地解释道:“我家小姐的意思是不知道您是死的还是活的……” 男人充耳不闻,仍旧死死盯着阮青枝。 后者忽然嗤地一笑,之后又有些嫌弃似的撇了撇嘴:“你都二十多——那么老了啊!” 此话一出,刚刚死里逃生还没来得及欢喜的某伤患立刻开始怀疑人生。 他自十二岁便领兵上战场,十六岁起独自镇守边关,如今才二十出头已是南齐赫赫有名的战神,谁提起他不夸一句年少有为! 真的很老了吗? 他愤怒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算了,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明显尚未及笄,确实是比他很差了一些岁数,可她也不能倚小卖小啊! 男人越想越委屈,竟气哼哼地翻身回床上躺下了。 阮青枝目瞪口呆:“喂!你这人要不要脸!既然醒了就赶紧走啊,赖在我床上算怎么回事!” “自然是睡觉。”男人闭上眼睛说得理直气壮。 阮青枝气得冒烟:“给你脸了是吗?这是我的床!你睡这儿我睡哪儿?!” 男人咬牙忍着疼,自己往里面挪了挪,拍拍床沿:“一起吧。你这床挺宽敞的。” 阮青枝看着被褥上那一大片乱七八糟的血迹,嫌弃地皱了皱眉,回头吩咐伴月:“去拿褥子来,我打个地铺!” 褥子很快拿来了。男人忍不住又睁开眼,躺在床上看着阮青枝忙活,心里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 跟上次被她救下的时候相比,这个女孩子反差有点大啊。 而且还擅长做戏。刚才她在阮丞相面前那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 他的脸色沉了沉。 这时携云双手拄着一根木棍,从外面一步一滑地走了进来。进门看见床上躺着个男人,吓得她眼神都直了。 阮青枝讪讪地上前安抚,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把这个臭男人撵走。 正想着,那男人又沉声开口问道:“我刚进来的时候,你们在说‘报仇’?相府出了什么事?你这脸怎么肿成这样?” 伴月忙道:“是我们家二小姐——” “伴月!”阮青枝喝住了她,“我们与这位公子素不相识,家事不必说与他知道!” 伴月闻言只得住口。 那男人却笑道:“不必同我见外。我无姓氏,单名一个‘寒’字。你看,我们这不是认识了嘛!” 阮青枝觉得自己已经几百年没见过这种无赖了。 谁要跟他认识啊! 那男人是真的不见外。他含笑看着阮青枝,又道:“我已经欠了阮小姐两条命了。大恩无以为报,今后愿卖身为奴,为小姐当牛做马,还请小姐收留!” 7.今后你就叫二狗了 “嘿!”阮青枝给他气笑了:“卖身为奴?谁家的奴才睡在主子的床上啊?” 男人咧了咧嘴角,眉梢也翘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那是主子恩宠。” “小姐,他在占你便宜!”伴月立刻警醒道。 阮青枝走过去,不客气地捏了捏男人的脸:“长得还行,做我的奴才勉强够格。不知功夫怎么样?我可不养废物!” “功……夫?”男人瞪大眼睛,语气飘忽意味深长。 阮青枝随手在他胸前的伤口上按了一把,神色淡漠:“你懂我的意思。我的日子不太平,你要做我的奴才,就要尽心尽力护住我的命。” 严格来说,那其实不是奴才,是侍卫。 男人正了正脸色,平静应声:“可以。” “工钱?”阮青枝问。 男人摇头,又勾起了唇角:“不要工钱,只求小姐赐一栖身之所。” 阮青枝就明白了。 这厮根本不是为了报恩。他是被外头仇家逼得太厉害,到她这儿避难来了! 这样也好。各取所需,总比没来由的示好更让人放心。 阮青枝退了半步,验货似的盯着男人审视了一阵,挑剔道:“身板瞧着还凑合,就是伤得太重了,少不得要多花些银钱养着。这样算起来,你可欠我三桩恩情了。” “是,”男人微笑着并不窘迫,“所以今后但凭小姐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即便小姐要奴才去杀了阮夫人和二小姐,奴才也绝无二话。” 阮青枝眉心微蹙,脸色沉沉:“我不会叫你去乱杀人,但你也不要把你在外面惹的那些祸带到我惜芳园来。既做了我的奴才,你的名字、你这张脸,都得给我换掉!今后你就叫二狗了!” 男人的脸色终于又黑了。 携云疑心他要打人,忙上前挡在他和阮青枝之间,打圆场道:“小姐别开公子的玩笑了。‘二狗’这个名字太引人注目,反而不便。既然公子名为‘寒’,两次又都是夜里出现的,不如就唤作‘夜寒’可好?” 阮青枝仿佛有些不满意,看看那男人的脸色,又只得忍下:“罢了,夜寒就夜寒!——还不如二狗好听呢!” 新晋侍卫夜寒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若真叫了“二狗”,以后还能见人不? 大事定下来了,伴月便拉着携云转过屏风去上药,两人嘀嘀咕咕说着话,互相安慰着,气氛有些温馨。 这边阮青枝与夜寒四目相对,却忽然有点儿尴尬。 定了主仆的名分,可就不能再像先前一样没大没小了啊! 夜寒干咳了两声,预备起身让床。 阮青枝捏住鼻子,飞快地摇了摇头:“算了你躺着吧!今晚我和丫头们挤一挤,明天再说!” 夜寒没再跟她客气。 阮青枝帮着重新放下了帐子,又听见他沉沉地问了一句:“你当真不问我的来历?” 阮青枝笑了:“你不过是个被人追杀得走投无路、要靠卖身为奴才能苟全性命的可怜虫罢了。你父母若知道你混成这样,多半也就把你踹出家门了,你还好意思提什么身份来历!” 8.给我打出去! 夜寒被她一句话戳中心窝子,郁闷得一夜都没睡着。 阮青枝也是一夜未眠,以至于第二天早晨走到菁华院门口的时候,她的眼前还是有些发昏。 门槛上一个婆子坐着做针线,见她来了屁股也没抬一下,耷拉着嘴角懒洋洋地道:“夫人在里头呢,大小姐等等吧。” 阮青枝抬脚跨过她一条腿迈进门槛:“母亲也在?那不是正好?我们母女三人许久没有亲亲热热在一处说过话了!” 婆子愣了一下,被她的衣角拂过脸颊才猛然惊醒,跳了起来:“大小姐,您不能进去!” 阮青枝站住了,回头看着她。 婆子与她目光一触,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嘴边的一句训斥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讨好:“大小姐您且稍等,我先进去向夫人报一声,免得她挑您的理儿。” 阮青枝很好说话地答应着,看着她奔了进去。 之后就再也没了任何回音。 阮青枝等得不耐烦,径直抬脚走了进去,穿过一道长长的游廊站到了阮碧筠的门前。 此时里面正嘻嘻哈哈笑闹成一团,不知是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阮青枝在门外略一迟疑,便听见金氏用她从未听过的轻柔欢快的语调说道:“……如今他可是我的毛脚女婿了,我还怕他作甚?有我的宝贝女儿护着我呢!” 原来是在说阮碧筠的婚事。 这正是阮青枝最关心的问题之一。她再不迟疑,抬脚便走了进去,敛衽下拜:“女儿青枝拜见母亲。” 堂中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金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换成狰狞的厉色:“丧门星,你来做什么?你父亲不是说罚你闭门思过?” 几个丫鬟婆子原本是团团围坐在金氏身边的,此时也各自敛了笑容,低头起身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阮青枝没看旁人,也没理会金氏的呵斥。她正死死地盯住了一个人,目光像生了根似的再也移不开。 那是一个跟她一样年纪的女孩子,杏眼长眉、粉面桃腮,抿嘴一笑如春华初绽,明艳动人。 “姐姐来了。”那女孩子开口轻唤,声音温柔婉转。 这就是那个凤命的阮碧筠啊。 虽是孪生姐妹,但两人的面容并不十分肖似。阮青枝冷眼看着这个妹妹,越看越觉得……这确实是一个拥有凤命的女孩子该有的模样。 当然,单凭面相看人也不是每次都准。她还有个更稳妥的办法,只是代价有点大,不知用在这儿会不会太浪费。 阮青枝心里有些犹豫。 身边又是金氏的声音炸响,尖锐刺耳:“薛妈,谁叫你把这个没规矩的东西放进来的?给我打出去!” 阮青枝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时间太久了些,明显是失礼了。 想至此处她又认真看向阮碧筠,却发现这个妹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者不悦,仿佛被她盯着看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所以在性情和仪态上,她也输了。 阮青枝有些泄气,终于收回了目光,很勉强地向阮碧筠扯出一丝笑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问候。 阮碧筠温婉地笑着,阻止了要冲进来的薛婆子:“薛妈下去吧。我正想找姐姐说说话,她肯来看我,我很高兴。” 金氏皱眉,脸色不善:“筠儿,你跟这个丧门星有什么话好说?” 9.你怎么不早点死! “娘!”阮碧筠有些不满似的嗔怪了一声。 金氏绷着的脸立刻就舒展开来,满面怒色都换成了无奈的宠溺:“罢了罢了,总是拿你没法子!——你有话就快说吧,说完了好让她走!” 阮碧筠答应了,向阮青枝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姐姐,昨儿我也病着所以没有去看你,姐姐有没有生我的气?” 阮青枝假装没看见她伸出来的手,尽量保持语气平静地道:“我也是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瞧瞧。” 金氏的声音在旁冷冷地道:“可别!你要是真心对筠儿好,以后离她远点就行了!” 这话里的敌意太过明显,阮青枝忍不住皱了皱眉。 阮碧筠到底还是抓住了她的手,示好似的摇了摇:“姐姐别生娘亲的气。其实娘亲疼你和疼我都是一样的,只是咱们两个人的命数犯冲……” 她絮絮地说着姐妹间亲昵的话,声音柔软如黄莺出谷。 阮青枝却没怎么听进去。她只管低头看着阮碧筠的手,强压住心里那阵突如其来的恨意。 那不是她自己的情绪,却不知是出于这身体原主的记忆,还是出自这一世命数的设定。 由于心绪太乱,阮青枝的脸色难免有些不好看。 这时阮碧筠忽然放开她的手,神色痛苦地按住了眉心。 金氏立刻紧张地跳了起来:“筠儿怎么了?头又痛了吗?我就说你不该见这个丧门星——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最后这半句话当然是对阮青枝说的。 阮青枝木然地向后退了两步,却迟疑着不肯走。 她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问呢。 金氏见她迟疑,怒气更盛,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只茶盏便砸了过来:“你还不滚?定要害死你妹妹才肯罢休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个黑心烂肺的……” 茶盏和各色果子一只一只地砸过来,阮青枝被逼得退无可退,只得靠在门边站定了。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趁人不见掐破指尖飞快地在自己的眉心点了一下,强行将记忆中所剩不多的术法催动了起来。 眉心一点殷红一闪而逝。阮青枝重新睁开眼睛,便看见妹妹阮碧筠周身祥光环绕,隐隐呈现出凤凰的形状。 “果然……”她眼前一黑,脚下不住地发虚。 阮碧筠果真是凤命,再无疑虑。 那她怎么办? 九世轮回,就这样功亏一篑吗? 金氏手中掷出的一只香瓜准确地砸中了阮青枝的眉心。她恍若不觉,盯着阮碧筠怔怔地看了一刻,终于艰难地转身走向门口,失魂落魄一般。 身后金氏的骂声未绝:“狼心狗肺的东西!明知道自己是丧门星的命,偏还要缠着筠儿不放……你怎么不早点死!” 阮青枝对这样的骂声并不在意,只是金氏口中反反复复提到的“丧门星”,终于敲进了她的心里。 这三个字恐怕不是凭空而来。相府是请高人算过她姐妹二人的命途吧? 也即是说,这一世她非但不是凤命,反而命数极其凶恶,甚至已到了与妹妹祥瑞之身相克的地步! 怎么会这样? 阮青枝百思不解,也顾不上金氏的咒骂和丫鬟婆子们的劝慰,只管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 尚未走出大门,却见前面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飞跑进来,口中喊着:“夫人!睿王殿下又来了,老爷正在大门口迎着呢!” 菁华院中霎时忙乱起来,笑容瞬间绽开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睿王,就是前天晚上送阮碧筠回来的那个人。 听伴月说,那是当今皇帝的第四子,文韬武略在几位皇子之中都是拔尖的,被立为太子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会不会就是…… 阮青枝心中怦怦乱跳。眼见丫鬟婆子们簇拥着金氏出门相迎,她不顾旁人的白眼,硬着头皮跟在人群后面追了过去。 10.身子弱,心机可不弱 未到大门口,远远地便已看到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走了进来。 入眼金色光芒刺目,耳边隐隐有龙吟之声。 至此,阮青枝心下最后一分侥幸也没有了。 心脏瞬间揪痛,眼前只觉一阵恍惚,人已糊里糊涂地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丫鬟婆子们齐声惊呼,两个不认识的婢女冲过来扶住她,却没有得到命令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站在原地无措地乱叫。 金氏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甩着袖子厉声骂:“又不是死了,乱嚷什么?还不快拖下去!” 婢女领命忙忙地拖着阮青枝往旁边退让,睿王凌霄已看见了。 他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憎之色,回头问阮文忠道:“这是何人?看着病恹恹的,是特地跑来本王面前表演昏倒的吗?” 阮文忠被他问得脸上通红,忙呵斥婢女:“快拖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下去!” 之后又向凌霄赔笑道:“殿下息怒。这是我另外一个小女,自幼体弱多病不曾见过贵人,故而欢喜失态。” 凌霄低低冷笑了一声,嘲讽道:“身子弱,心机可不弱!” 阮文忠脸上更红,点头哈腰连说:“她不敢,她不敢!” 金氏在旁尖声叫道:“她才敢呢!老爷还不知道吧,适才她假装好心跑去菁华院看筠儿,两个人一拉手,筠儿就头疼得受不住,差点又要昏过去了!” 凌霄闻言脸色一沉,立刻出声叫住了那两个婢女:“把阮大小姐放下来吧!” 两名婢女齐齐松手。 阮青枝才觉得意识清晰了一两分,身子已不受控制地再次摔了下去。 凌霄踩着她的衣角飘然走过,神色漠然:“既然阮大小姐喜欢躺在地上,那就让她躺着,何必扫她的兴!” 阮青枝只觉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听着耳边风声飒飒,昏昏然不知身在何方。 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那一大群人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不远处几个粗使的婆子和小厮悠闲地站着,不时对着她这边指指点点。 阮青枝扶着身下的砖石慢慢地坐了起来,怔忡良久。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命数”是什么。命里注定不属于她的,她闹翻了天也抢不来。 所以凌霄实在多虑了。就算他自己免费送到她面前,她也不会要的。 这叫,知命。 阮青枝在地上坐了小半个时辰才攒足了力气,起身扶着墙角慢慢地挪回了惜芳园。 伴月看见她一身狼狈地回来,跺脚惊呼:“你被人劫色啦?” 阮青枝脚下一踉跄,险些再次跌倒。 幸而那臭丫头还算灵活,立刻冲上来拖着她进了门,一路走一路抱怨:“早知道你这么不中用,我就不该让你自己去!家里那两个伤患又死不了,有什么好照料的……” 正嘀咕着,其中一个伤患已经迎了出来。 是那个夜寒。 他伤得极重,却偏不肯老老实实地躺着,一大早就拄了根木棍在院子里乱走,脸上全无半分血色,惨白惨白的像个鬼一样。 鬼?! 阮青枝一惊,忙又眯起眼睛往他的脸上细看。 却见那人周身死气氤氲,几乎已将他的面目完全遮住。 竟是个—— 死人! 阮青枝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11.小姐你没死啊? 再醒来时便是隔天了。 耳边仍是伴月呜呜咽咽的哭声,听得人心里恍惚,直疑心自己又重活了一世。 阮青枝叹息一声,睁开了眼。 伴月的哭声戛然而止,化作一声惊呼:“呃?小姐你没死啊?!” 阮青枝想敲她,手上却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她知道这是强行动用术法的后果。 用凡人的话说,那是“仙术”,不是肉身凡胎能承受的。所以她这场“病”,恐怕还要拖些日子。 阮青枝认命,开口问道:“府里怎么样了?夜寒没事吧?” 伴月嗤地笑了一声:“你都不问问我和携云怎么样,开口就问夜寒?这么偏心真的好吗?” 夜寒原在廊下坐着,听见动静便直接走了进来:“小姐有何吩咐?是不是可以去杀二小姐了?” 阮青枝没有答话,偏过头去定定地看着他。 此时术法效期已过,再也看不出什么来了。眼前站着的夜寒,就只是一个脸色过于惨白的、挺好看的普通人。 阮青枝在心里叹了一声,黯然道:“阮碧筠不是你我能杀的。而且……命数如此,杀了她也于事无补。” 夜寒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微皱了眉,有些惊诧地看着她。 阮青枝默然良久,又问道:“睿王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夜寒不答。 倒是旁边的伴月噌地跳了起来:“你还问呢!现在满府里都在传说你到睿王爷面前去扮柔弱投怀送抱,被睿王爷下令丢到地上不许管!你都成了府里的笑料了!话说你该不会真的干过那么蠢的事吧?” 阮青枝气得赏了个白眼给她:“你家小姐的眼光那么差吗?” 伴月很想点头,最终忍住了,撇嘴轻声嘀咕一句:“怎么差了?比睿王爷好看的人可不多!” 阮青枝没有理她,仍旧看向夜寒。 后者在眼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后隐去,语气平淡地道:“睿王本人没有再来,但昨日又派管家来送过一次礼,据说是给二小姐的补品。” 阮青枝沉吟片刻,又问:“依你看,他这样做有何目的?” 夜寒眼角的笑意重新显现:“当然是逼阮丞相表态。” 阮青枝点了点头。 同她想的一样。 在柳府的那次相救或许不方便向外宣扬,但这几日两府的往来却一定会传得人尽皆知。 凌霄的这番举动无疑是在向世人宣告,他与阮丞相很是亲近。甚至如果有人消息灵通,就可以打听到事情与相府那个凤命的二小姐有关。 如此一来,阮丞相就会被看作是睿王阵营的人;阮碧筠的“凤命”,也会在世人心中引起可以预见的联想。 除非皇帝心里有别的念头,否则经此一事,睿王离太子宝座无疑又近了一大步。 阮青枝赞了一声“妙”,之后便闭上了眼,不再多问。 夜寒没有问她为什么关心睿王,她也没问夜寒为什么会分析睿王的谋略。二人之间明明并无太多交流,却仿佛惜芳园本来就应该有夜寒这个人,分毫也不觉得突兀。 伴月一头雾水地在旁边看着两人说话,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小姐该不会对夜寒有意思吧? 这可不行啊!堂堂相府大小姐,怎么能配个奴才! 12.司命神君 为了防患于未然,伴月将夜寒的住处安排到了惜芳园最偏远的东南角。 这种小事,阮青枝当然没有留意。此刻她正翻来覆去想着阮碧筠的来历,心里焦灼得厉害。 好容易煎熬到了午夜时分,檐下的灯笼已经灭了,整个相府寂寂然宛如空城。 阮青枝拽着帐子一点点挪下床去,在卧房正中盘腿坐下,抓住胸前贴身戴着的一枚玉坠子,狠狠地扯了下来。 掌心中,指肚大小的一点莹白,温润可喜。 这东西跟了她九世,这还是她第一次将之摘下来,派上用场。 阮青枝将玉坠放在膝上不再细看,右手拿起一柄尖刀攥紧,闭目深吸一口气。 之后,对准自己的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并没有死。 殷红的血顺着刀刃飞快地流下来。阮青枝立刻拿起那枚玉坠子,置于尖刀之下。 鲜血触到玉坠瞬间消失不见,莹白的玉坠子闪烁起微弱的红光。 阮青枝没有停手。血珠不断地顺着刀刃滚下来,一颗一颗落到玉坠子上,消失无踪。 红光越来越盛,映红了青纱的床帐,映红了年久发黄的窗纸。 这一幕若被人看见,阮青枝定然会被认作妖孽。 幸而深夜之中空室无人—— 不对,并非无人! 窗下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道人影,周身白雾缭绕,红光下面目模糊。 阮青枝看见他,忽然便发了狠,扔掉尖刀同时将手里的玉坠子重重地摔了过去:“韩元信,你在搞什么鬼!” 对方接住玉坠,紧走几步奔了过来:“身子怎么这么弱……你用了窥天术?还刺血召我……你是疯了?不要这条命了?” “我要这条命有什么用?”阮青枝坐在地上按住心口,双目赤红盯着他:“你是司命神君,每个人的命数都在你手里,现在你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了一点错……”司命神君神色复杂蹲下来,将红光流转的玉坠子放回她的膝上:“确实很麻烦,我还在想办法。” 阮青枝瞪着他,良久之后怒气散尽,只剩颓丧:“或许,这才是我的劫?前面几百年都是闹着玩的?” 司命神君微微摇头,叹息:“是劫,却又不是劫。” 阮青枝眼前一黑,却不是因为失血,而是差点被他气晕:“都什么时候了,你再玩禅机我打你了!” 司命神君瞬间跳起后退,又讪讪挠头:“不是禅机,是……她煞费苦心扰乱轮回,夺了你的凤命。” “她?”阮青枝大惊,“阮碧筠?你是说,她也……” 司命神君点点头,神情悲悯:“本来这一世,你应当成为阮碧筠。阮青枝是祸国殃民的煞命,你该杀掉她,成就你这一世的第一桩功德。” 然而事实却是她自己成了煞命该死的阮青枝。阮碧筠杀掉她,算功德。 阮青枝感到很绝望。 司命神君无奈道:“这一世,她抢先一步占据了本该属于你的那具身体,然后顺理成章地杀掉了‘你’。——却不想你是这时候才来。” 阮青枝听明白了。 她是为了历劫不得不走这九世轮回,阮碧筠却不是。人家就是为了害她而来的。 “所以,‘她’到底是谁?”她问。 13.替你杀了那个负心郎 司命神君低头,满面羞惭:“不知。” 能让司命神君说一声“不知”可不容易。阮青枝心下沉了沉,适才被尖刀刺伤的位置更疼了。 司命神君叹口气,没什么底气地劝慰道:“你先别泄气……命数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准。” 阮青枝按住心口,嗤地一笑。 司命神君的耳根立刻红了。 他也知道这句话由他说出来简直就是个笑话,可是除了这个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要直接说“你完蛋了收拾收拾准备魂飞魄散吧”? 说真话是会挨打的! 阮青枝很快敛了笑容,神色重归平淡:“你还有没有什么‘天机’可以透露给我的?” 司命神君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他挺好的,你不用太担心。” 阮青枝皱眉:“谁挺好的?阮碧筠?” 司命神君飞快地摇了摇头:“你当我没说。……我回去再帮你想想办法,你自己也先不要放弃,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阮青枝心不在焉地答应着,仍在疑惑那句“他挺好的”。 心里隐隐觉得那个“他”似乎还挺重要,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等她回过神来想多问一句的时候,屋里已没了司命神君的影子。 阮青枝大急,呼地站了起来便要去追。 怎奈尚未站稳便觉眼前一阵发黑,两条腿半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整个人毫无形象地向前扑跌了出去。 前方便是尖锐的桌角。阮青枝无力躲避,只来得及在心里叫一声“完蛋了”。 却神奇地并没有真的完蛋。 察觉到身子被人接住,阮青枝大喜,忙伸手揪住那人衣袖,急道:“你不要走,我还有话……” 抱住她的那人一僵,之后动作忽然粗暴许多,毫不怜香惜玉地拖着她狠狠扔进了床里。 阮青枝疼得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人却亦是大惊,猛扑过来抓住了她的肩:“你受伤了?!” 竟是夜寒的声音。 阮青枝睁开眼,果然看到夜寒半跪在床沿上,伸出禄山之爪要来扯她的衣裳。 “放肆!”她大怒甩手,却没能将他甩开,反把自己摔在了被子上,拽着他一同扑倒。 两个伤患叠在一处齐声呼痛谁也爬不起来,境况无比凄惨。 后来还是夜寒最先挣扎坐起,又锲而不舍地向她胸前伸手。 阮青枝抬手挡住,气急败坏:“登徒子,你做什么!” 夜寒动作停滞,黑脸:“当然是看你的伤!难不成你以为我要看你的胸?你有吗?” 竟然无法辩驳。 阮青枝心中发虚,仍旧抬手挡住伤处:“我的伤不碍事,不用你管!” 夜寒皱眉,之后终于决定放弃,又狐疑地看着她:“大半夜怎么受伤了?遇刺?是你母亲派来的人?” 阮青枝恼怒摇头:“不是!别问了!” 夜寒眯起眼睛看着她,片刻之后恍然大悟:“懂了。情杀!” 阮青枝呆住了。 怎么就情杀了? 夜寒俯身从地上捡起尖刀和那枚红光渐黯的玉坠子,放在了她的枕边:“解决了没有?若没,等我养好伤去替你杀了那个负心郎?” 14.你要跟他私奔? 阮青枝心里正乱着,并没有闲情去理会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 枕边玉坠子上最后一抹红芒消散,却并没有恢复成莹白温润的模样,而是在一瞬间长出千万条细碎的裂纹,之后无声无息地化作齑粉,消失不见了。 案头最后一支蜡烛也刚巧在此时燃尽。烛光跳跃几下啪地熄灭,惜芳园彻底沉入了黑暗。 阮青枝疲惫地闭上眼,叹了一声:“这里没你的事,出去吧。” 黑暗中只觉得手腕一紧,竟是夜寒抓住了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作为你的侍卫,我有责任知道是谁伤了你!” “没有人伤我!”阮青枝焦躁低吼,“伤是我自己刺的,不是什么‘情杀’!给我收起你那该死的好奇心!” 夜寒不依不饶:“可是我先前听到你屋里有男人说话,说什么‘未必没有转机’。——你要做什么?跟他私奔?” 阮青枝觉得头昏得厉害,直疑心自己随时会被此人给气死在当场。 夜寒丝毫不知收敛,一抬腿竟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我是看见你屋里红光大盛,以为起了火才来看一眼,你可别以为我是故意来捉奸的!” “捉你祖宗的奸!”阮青枝气得简直要跳起来,无奈一抬头便觉得头晕目眩,只得又躺回枕上呼呼喘气。 夜寒忙按住了她,小心抚慰:“你别急。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等了半天不见阮青枝接话,他还挺失望似的叹口气,扯个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你实在不想说也就算了。我在这里守着,你安心睡吧。” 阮青枝被他给气得心口疼,哪里还睡得着! 偏偏这个夜寒片刻也不肯闲着,放下帐子又絮絮地道:“要我说你也应该悠着点!才多大点年纪的小丫头,搞这些事情!先前听见外头传闲话我还不信,想不到你竟真的……” “外头传什么闲话?!”阮青枝大惊,黑暗中瞪圆了眼睛。 夜寒一顿,声音瞬间又冷了下来:“还能是什么闲话?说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跟外头的野男人勾勾扯扯!” 阮青枝气得又是一阵发昏。 她还是个小姑娘呐!是哪个黑心烂肺的编造这样的谣言?金氏?阮碧筠? 又或者根本就是命数使然?是命运要她声名狼藉,以便她死了好给阮碧筠铺路? 阮青枝一时理不出头绪,干脆破罐破摔在自己的额头上狠敲一记,睡了过去。 夜寒等半天不见她反驳,气得又捉住了她的手腕:“你真不打算解释一下?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你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睡着了的阮青枝自然没有回答。夜寒在黑暗中坐了一刻,终于不放心又起身来探了探她的额头。 指尖的触感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活气。 不会出大事吧? 夜寒心里乱了一阵,终是没忍住摸到窗边重新点了一支蜡烛,翻箱倒柜找出伤药来,回到床边麻利地解开了阮青枝的衣裳。 上药同时顺便撇撇嘴抱怨一句:“就快及笄了,该长的地方一点儿也没长……” 15.你昨晚在这儿睡的? 次日一早,惜芳园中传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夜寒抬头回身,怒视那个大惊小怪的丫头:“鬼叫什么?” 伴月抱着水盆向后踉跄了两步,惊恐万状:“你你你……你昨晚是在这儿睡的?” 夜寒低头看看自己握了半宿的那只皓白手腕,恋恋不舍地放开了,站起身踢开了凳子:“不错。” 伴月扔下水盆手忙脚乱地掸了掸身上的水珠,气得跳脚:“男女有别你懂不懂!小姐是个姑娘家,留你在惜芳园已经很过分了,你还在她屋里过夜,传出去小姐还怎么做人!” 夜寒懒洋洋活动了一下手脚,神色淡然:“我又不是第一次在这儿过夜。” 伴月闻言跳得更高,拎着手巾便要过来打人。 只是到底没能下去手。 毕竟对方是伤患嘛,虽然死里逃生已经三四天了,脸色还是白得跟个鬼一样。 伴月泄气,皱眉又看床上,却发现半掩的帐子里露出自家小姐的一张脸,竟比夜寒的还要惨白几分。 伴月又是害怕又是担忧,终于大着胆子揪住了夜寒的衣袖:“你们昨晚干什么了?才一宿工夫小姐怎么就成这样了?” 夜寒百口莫辩,冤得差点要当场唱一出六月雪。 这时携云正提着食盒走到廊下,听见动静吓得瞬间扔掉手里拄着的木棍,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小姐怎么了?!” 没人回答她。 携云看见了夜寒,心里咚地一跳,脸立刻就白了:“伴月你刚刚说什么?这……这贼他欺负小姐了?” 伴月跳脚还没跳够呢,听见问话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我不知道啊,我也才刚过来!他什么都不肯说!” 携云嗷地叫了一声,扔下食盒转身抄起门闩便又冲了过来。 这一次夜寒不躲不行了。 卧房狭小,他一个伤患又跑不动,四下一看无处可躲,他干脆反身折回床边,捞起阮青枝挡在了身前。 两个丫头目瞪口呆。 阮青枝经过这一番折腾终于惊醒,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看向两个丫头:“你们干什么?” 两个丫头同时哭出了声:“小姐……” 伴月哭得尤其厉害,往桌上一趴哀哀切切:“都是奴婢不好呜呜呜……奴婢没拦着你引狼入室,让这淫贼有了可乘之机……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阮青枝还在发懵。 夜寒气得抓着她的两肩猛摇,毫不怜香惜玉:“你闹出来的事,你负责解释!” 阮青枝被他摇得头晕眼花,心里更糊涂了:“我闹出什么事了?她们两个哭什么?对了,大清早的你怎么在我房里?” “原来小姐什么都不知道!”伴月哭得更厉害了。 携云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夜寒,你……你这个畜生!小姐病着呢,你怎么下得去手!” 这是越来越解释不清了。 夜寒气得也有些头晕:“她病着,难道我就不是伤患了?我现在这样能干什么?!” 携云被他吼住,打个嗝住了哭。 夜寒松了一口气,粗暴地将阮青枝丢回床上,直起腰来忿忿地道:“真不知道你们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就她那小胸脯比我的还平呢谁稀罕……” “你说什么?!”帐中传出一声尖叫,却是阮青枝本人跳了起来。 16.真有个情郎 可惜她忘了自己是个伤患。 才窜起一半便觉得天旋地转,人已不受控制地大头朝下栽向床底。 夜寒忙抢上前来伸手接住,结结实实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携云伴月两个丫头扑过来帮着把人扶稳,想骂人又不知道该从何骂起。 夜寒重新将阮青枝丢回床中,嫌弃地拂了拂衣袖,回头问伴月道:“看见了没?究竟是谁欺负谁?” 伴月无言以对,同携云一起帮阮青枝重新盖好了被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阮青枝惊魂方定,抬头便看见了这个眼神,气得她胸口又疼了。 对了,胸口! 胸口的伤处已经上药包扎过,她当然能感觉到。 她的视线越过伴月死死盯着夜寒:“作为奴才,你逾矩了!” 夜寒坦坦然一点也不慌:“昨晚你也没反对啊!” 阮青枝瞪着他没有说话,旁边伴月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姐,他还真欺负你了啊?” 夜寒被哭声扰得心烦,破罐破摔地往桌上一坐,揣起了手:“是!我逾矩了!我看你胸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嫁给我?还是杀了我挽回清白?” 伴月的哭声戛然而止。携云手中的门闩又提了起来。 阮青枝的怒气却忽地消了。 什么清白不清白的?一个老妖怪为了胸脯子那么大点事跟个二十来岁的小孩子生气,回头想想怎么那么丢人呢? 她很快调整了表情,看着夜寒平静地道:“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比你的还平吧?要不你脱了咱比一比?” 夜寒身子一晃,从桌上摔下去跌了个四脚朝天。 携云伴月两个人已经吓傻了,齐齐张大了嘴巴活像两只等待投喂的小燕。 阮青枝恶趣味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不禁哈哈大笑。 伴月回过神,哇地一声又哭了:“完了!小姐已经被气疯了!” 夜寒扶着桌角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惨白的脸上奇异地现出了几分红晕。 携云气急,瞪着阮青枝跺脚落泪:“你是不是真疯了?好好的姑娘家开这种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声已经坏到了什么地步?” 阮青枝笑声顿停,良久之后笑容重新绽开,眸光却已黯淡:“如今我要个好名声还有什么用?” 怔忡间手背上微微一暖,却是伴月扑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笑:“你真不在乎名声了?那……你上次私会的那个男人要来探望你,你肯不肯见?” “伴月!”携云气得脸色都青了。 伴月侧身往旁边避了避,仍旧看着阮青枝道:“你要是愿意见他,我帮你想想办法?那个人虽说也不像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子弟,但再不济也比个奴才强吧……” 阮青枝还没来得及抒发她对命运无常的感伤,又被这丫头一番话吓得懵掉了。 上次私会过的男人?这么说阮大小姐真有个情郎?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夜寒,却见那小子像根柱子似的杵在桌旁,面无表情看上去有些凶恶。 阮青枝想了一想,看着伴月道:“那我就见见吧。” 17.你吓到我了! 隔了两天,在一个日影暄暄的午后,那位传说中的“情郎”从角门被带了进来。 阮青枝对这样明目张胆的逾矩行为表示惊奇。 伴月解释说,今日是三皇子厉王殿下发丧,全城举哀,相府大部分家丁都出门护送夫人和二小姐参加路祭去了,进出很方便。 阮青枝闻言就放了心,开始认真打量被带到她面前的这个男人。 确切地说应该还算是个少年。十六七岁模样,个头很高肤色很黑眼睛很亮,往跟前一站杀气扑面。 阮青枝呆了一呆,狐疑地看着他:“你这么凶做什么,莫非是来杀我的?” 那少年定定看了她一瞬,忽然一撩衣袍跪了下来:“余家伸冤有望,仲谦谢过阮小姐大恩!” 阮青枝一愣,转头看向伴月。 后者亦是一脸茫然。 阮青枝没法子,只得胡乱笑了笑,抬手虚扶:“快起来,你吓到我了!” 少年余仲谦立刻站起,从怀中取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帕子,双手捧着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定情信物?阮青枝心中警惕。 旁边携云已彻底黑了脸:“你有话只管说话,小姐不会收你的东西!” 余仲谦被她吼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姑娘误会了,不是私相授受……这原是小姐借给我使用的东西,我是来还给小姐的。” 阮青枝闻言松了口气,伴月已上前接过那帕子,展开了。 里面包着一块青碧色寸许见方的玉牌。 阮青枝想不起这东西的来历,只得随口问道:“用过了?” “用过了。”余仲谦垂着头说得飞快,“小姐的话果然没错,栾大人看到这玉牌就肯见我了!我把证据呈上去,他老人家已答应重新核查余家的案子。前天我听说御史台已经在向刑部提调当年的卷宗了,余家上下感激不尽……” 他说着又激动起来,袍子一撩又要下跪。 阮青枝忙出言阻止,让伴月搬椅子来请他坐了,心里总算串起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余仲谦是已故怀化大将军的幼子,偶然在庙会上救下了险些被贼人掳走的阮大小姐,无意间提起父亲当年“泄露军机”之事另有隐情,后者便给了他这块玉牌,建议他去找御史中丞栾大人鸣冤。 这件事不知被什么人看到了,于是坊间就有了阮大小姐与野男人私定终身的传言。 阮青枝实在没料到,那样污秽不堪的传言背后,竟是这样的一桩善缘。 只可惜对这一世的她来说,“善缘”这东西也没有什么用,她自己都只是别人脚下的铺路石呢。 阮青枝兴趣顿失,叹口气靠在了椅背上:“能帮到你就好。余家若真有冤情,将来必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日子,我先提前恭喜余少爷了。” 余仲谦红着脸站了起来:“这都是托小姐的福……” 携云走上前来敛衽行礼,温和而不容拒绝地道:“余少爷的谢意我家小姐已收到了。这里是相府内宅,接见外客不合规矩,奴婢送余少爷出去吧。” 余仲谦连连称是,又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只木盒递了过来:“听说阮小姐病着,我……我母亲寻了两支老参命我带来,请小姐收下。” 携云本能地想开口婉拒,伴月已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自己上前笑道:“有劳余夫人余少爷费心,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18.自己跪下受绑 余仲谦前脚出门,夜寒后脚就撞开门冲了进来:“为什么要收他的东西?” “谁许你在门外偷听的?”阮青枝眯起了眼睛。 夜寒按住胸口清咳一声,冷着脸道:“你说过,我的任务是随时随地护你周全!” 居然很有做奴才的自觉。 但身为奴才是不该对主人指手画脚的。阮青枝神情冷冷:“那就请你好好护我周全,不要管三管四!” 夜寒并未被她吓住,板着脸依然坚持:“你若真想活得长久,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就更不该收!” 阮青枝皱眉不想同他争辩,伴月已摔帕子嚷了起来:“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相府里值钱的药材补品半点儿也没有我们的份,我们不收旁人的东西,小姐的身子什么时候才能……” 一句话尚未说完,外面忽然闹嚷嚷乱了起来。 阮青枝脸色微变,当机立断推了夜寒一把:“你躲进里屋去,不许出声!” 下一瞬,呼啦啦七八个人已经堵住了门口。 为首一人身形高瘦脸长似驴眼小如豆,正是金氏身边最得力的闫婆子。几个虎背熊腰的护院家丁跟在她身后,气势汹汹将脸色煞白的携云扭送进来,踹到了地上。 阮青枝扶着椅背,缓缓地站了起来。 闫婆子昂首挺胸跨进门槛,似笑非笑:“大小姐身子见好了。” 阮青枝迎着她的目光露出笑容:“是。我们年轻人就是皮实嘛。不像闫妈你,几日不见更显老态了。——伴月,闫妈年纪大了,就别搬垫子来叫她磕头了,免得旁人说咱们不尊老,不像是相府的气度。” 伴月笑嘻嘻地应了声“是”。 闫婆子一愣,之后脸色倏地沉了下来,豆大的眼中凶光毕现。 阮青枝丝毫不惧,依旧站着平静地看着她。 片刻之后,闫婆子“嘿”地笑了出来:“几天不见,大小姐这儿的规矩倒大了不少!想要我给你磕头行礼?你还真当自己是多金贵的千金小姐呢?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性!谁家的千金小姐青天白日就把野男人招进府里鬼混的?你有跟我论礼的工夫,不如先想想你自己怎么死吧!” 这一篇话噼里啪啦说出来,听得阮青枝脸色越来越沉。 闫婆子见她被吓住了,神色愈发得意,脖子挺得高高:“夫人早说惜芳园有蹊跷让多盯着,早先底下人还都不敢信,谁知你小小年纪还真做出了这样的腌臜事!现在废话也甭说了,你是自己跪下受绑,还是让小厮们打一顿再说?” 阮青枝扶着伴月的手,缓步走回桌旁坐了下来,再回身时神色已恢复平静:“伴月,闫妈在说什么?我没太听明白——什么是‘野男人’?什么是‘鬼混’?” 伴月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奴婢也不明白。” 阮青枝抬手在她头顶上敲了一记,“不明白你不会去问旁人?我早就跟你们两个说过,你们和我一样都是笨的,不懂的事要多去祖母那边向嬷嬷们请教!” 伴月立刻心领神会,高声应道:“奴婢这就去!” “慢着!”闫婆子脸色一变跨前一步侧身拦住了门口,“谁说你可以出门了?” 19.打死人了 伴月昂首叉腰,理直气壮:“小姐吩咐我出门你没听到啊?闫妈果然年纪大了,耳朵已经不好用了吗?” 闫婆子豆眼一瞪,枯树枝似的巴掌就扇了过来:“我打死你个牙尖嘴利的小贱蹄子!” “啪”地一声脆响过后,捂脸倒下的人却并不是伴月。 伴月站在原地懵了一瞬,之后眼泪唰地下来了:“小姐!” 跌在地上的阮青枝捂着脸,苦笑:“真疼啊。” 伴月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扶她坐起来,满心想挪开她的手看看伤却未能如愿,急得呜呜直哭。 阮青枝向前倾了倾身子,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一会儿你趁乱跑出去找老夫人,就说我被奴才打死了!” 伴月一愣,随后更大声地哇哇哭了起来。 阮青枝猛然从地上跃起,向着闫婆子直扑了过去:“老妖婆!我打死你!” 闫婆子是跟人抓脸扯头发打架惯了的,见人扑过来本能地抓住便打。 一拳砸下去才想起这人是府里的大小姐,她恋恋不舍地收住了第二拳,改为揪住阮青枝的衣领。 阮青枝一个病殃殃的大小姐实在是没什么战斗力的,被人高马大的闫婆子提着像只小羊羔似的蹬腿哇哇叫,袖中叮叮当当甩出几十颗棋子来,黑的白的乱七八糟在地上蹦。 伴月看准机会向外面猛冲了出去。 闫婆子忙喊家丁拦住,携云也在同时哭闹了起来。 众家丁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好容易有几个空出手来想去拦人,却不知怎的要么是被跳起来的棋子砸中膝盖、要么是踩到地上的棋子崴了脚、要么是被跌倒的同伴撞歪出去……竟没有一人能拦住那个边哭便跑的小丫头。 携云终于甩脱了家丁扑过来,也不跟闫婆子打架,只管抱住阮青枝的腰呜呜哭。 这时阮青枝也老实了下来,闫婆子颇有些意犹未尽地放下了她,却见阮青枝跌在地上并不起身,一张小脸雪白雪白的,双目紧闭。 “小姐!”携云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哭得更厉害了。 闫婆子心头一跳,脸上嚣张的冷笑瞬间消散,脚下退了两步,随后又猛然向前扑出,弯腰向阮青枝伸出了手。 携云尖叫着挥手乱打,自己倾身向前严严实实挡住阮青枝,死活不让人靠近。 闫婆子心中发急,忍不住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携云不闪不避任由她打,白皙的脸上瞬间现出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与阮青枝脸上的那个刚好凑一对。 “让开!”闫婆子厉声怒喝。 携云拼命摇头,哭吼:“我不让!小姐已经被你打昏过去,再打就死了!小姐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我还怕你做什么……” 外头一阵脚步声咚咚传来。 闫婆子心中更急,忙扑过来抓住携云的肩膀硬往旁边推。几个家丁也跟着上前帮忙拉扯,堂中霎时乱成一团。 “不许杀小姐!我要见老夫人!小姐要伸冤!”携云扯着嗓子大哭。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廊下,一道高亮的女声破窗传来:“什么人在此撒野!” 20.定情信物 闫婆子一惊,忙堆起笑脸迎了上去:“周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老夫人院里管事的周嬷嬷。她没有理会闫婆子的问话,三步两步闯进门来:“携云,怎么回事?” 闫婆子赔笑正要抢话,携云已大哭道:“闫妈把小姐打死了!” “这相府,还真是反了天了!”这一声厉喝并非出自周嬷嬷之口,而是来自门外。 一个面目威严的老媪手持竹杖,由婢女搀扶着跟在伴月身后缓步而来。 闫婆子噗通跪下,膝行上前:“老夫人,大小姐她与人私通行为不检,老奴是奉夫人的命令来教导她……” “我没有!”阮青枝恰在这时醒了,翻身跪起便哭:“祖母,我没有!” “有没有可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闫婆子回过身来厉声呵斥。 阮青枝似被她吓住,瑟瑟地向后缩了缩,之后又伏地哭道:“我人微言轻,你们就可以随意污蔑我了吗?” 闫婆子闻言又要跳起来骂,被周嬷嬷眼睛一瞪,只得讪讪地重新跪了下去。 阮青枝哭了一阵,重新俯身颤颤地向老夫人行礼:“青枝年幼,听不懂那些乌七八糟的混账话,也不敢乱认罪名,求祖母做主!” 老夫人注目审视她许久,抬脚缓缓走了过去。 闫婆子脸色大变,跪上前来急道:“老夫人,大小姐公然带野男人进府鬼混,好些人都看见了的!” 老夫人皱眉停步,冷冷地看着她。 闫婆子指指身后几个家丁,急道:“他们都亲眼看见了,是一个高高瘦瘦样貌很凶的……” 这时府里的一个客卿大夫终于闻讯赶了过来,周嬷嬷便喝住了闫婆子,命大夫先给阮青枝诊脉。 大夫看见阮青枝的脸色便吃了一吓,再不敢延宕,忙趋上前来一番望闻问切,之后额头上就见了汗。 伴月扑过来扶起阮青枝,哭着问:“到底怎么样?我家小姐只是仲秋那天在冷水里泡了一夜无人医治、今日又被闫婆子打了一顿而已,不至于出大问题吧?” 大夫听见“无人医治”四个字,汗就出得更多了。 老夫人眯起眼睛冷声重复道:“泡冷水?无人医治?” 携云忙将仲秋那晚落水的事详细说了。老夫人向闫婆子瞥了一眼,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 阮青枝低头攥着衣角,怯怯地挤出笑:“祖母不要生气,青枝知道自己的命不好,比不得妹妹,所以不敢给府里添麻烦……” 伴月嘴快,不等她说完已经抢道:“什么不敢添麻烦,咱们没去给你请大夫吗?明明是请了他们不来!老爷夫人非但不管,还不问青红皂白把携云打个半死扔到柴房里去!那晚落水的事分明是个阴谋啊为什么从头至尾都没有人过问!这么多年了,小姐你究竟是真的命不好还是旁人不许你的命好,你还没明白吗……” “伴月!”阮青枝怒声喝住,摇头示意她不许再说。 伴月委委屈屈地住了口,甩手退到一旁去低头垂泪。 老夫人走到堂中主位上坐下来,沉声:“这些年老身不管家事,竟不知府里已经乌烟瘴气到了这个地步!” 闫婆子急得面容扭曲,不住地向门口的家丁使眼色。 老夫人注意到了她,脸色一沉又看向众仆:“你们都亲眼看见大小姐带外男进府了?” 几个家丁你推我搡,好半天才有一个垂着头站了出来:“奴才们只远远看见携云站在角门那里同一个男人说话,并没有听见说的是什么。” “二栓子你!”闫婆子气得脸都青了,见人看过来又硬着头皮道:“……携云是大小姐的贴身使婢,她跟府外的陌生男人说话本来就不合规矩!而且——” 她眼珠一转,看见桌上一只颇为精致的木盒,立刻跳起来抢到了手里:“这是什么?还说没有奸情,定情信物都在这里了!——哟,是老参!这么粗的两支,少说也得值二三百两银子吧?” 21.只是奉命办事 老夫人转头看向阮青枝,语气沉沉:“这是哪里来的?” 阮青枝低头敛衽,垂泪道:“我记得下个月是祖母寿辰,想着惜芳园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所以就卖字画换钱买了这个……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请祖母明鉴。” “你要送这个给我做寿礼?”老夫人很意外。 阮青枝怯怯道:“是。孙女偶然读过几本医书,书上说懒言声微、咳喘多痰是肺脾心肾气虚的缘故,可以人参与五味子、苏子、杏仁等药同用,如补肺汤……祖母那里一定不缺补品,可这是孙女自己赚钱买来的,贵不贵重都是一番心意。” 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又是伤又是病的,倒还有心思惦记着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却转头看向那个客卿大夫:“今后大小姐调养身子的事就交给你了。若是让老身知道你敢怠慢,你就收拾包袱滚出相府吧!” 大夫忙躬身连连应着,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老夫人又握住阮青枝的手叹道:“你是个好孩子。这府里的奴才惯会看人下菜碟,今后你再遇见了不要隐忍,只管到荣萱堂来告诉我,祖母给你做主!” 阮青枝忙擦泪屈膝道谢。 闫婆子瞪圆了眼还想说什么,那边周嬷嬷忽然发威,一脚将她踹回了地上:“你处心积虑败坏大小姐的名声,是何居心?!” 周嬷嬷在荣萱堂向来说一不二,她发怒就等于是老夫人发怒了,旁人再要聒噪那就是自寻死路。 闫婆子终于意识到不妙,忙翻身跪好呈蛤蟆状不住磕头。 老夫人看着阮青枝问:“依你看,这刁奴该如何处置?” 闫婆子闻言又忙向阮青枝磕头,哀哀求告:“大小姐,今日您受委屈了,都怨老奴老眼昏花,满心想着替夫人管好府里、维护相府的门声,一时着急就冤枉了大小姐,求大小姐看在老奴也是好心的份上,替老奴向老夫人求求情吧……” 阮青枝擦干眼泪,抬起头来平平静静地道:“闫妈是母亲身边的人,轮不到我来发落,也轮不到我来求情。——只是我想多问一句:南齐律法容许家奴殴打主人吗?” 伴月在旁高声补充道:“而且是带着一群男仆上门殴打!还差点打死了!” 闫婆子还想辩解说并未下重手,可是阮青枝脸上的巴掌印还在高高地肿着,小脸煞白连一丝血色也没有,要说伤得不重,谁信? 老夫人看看娇怯怯的阮青枝,再看看哑口无言的闫婆子,沉下了脸:“小棠,传话给管家,将这刁奴打二十板子,送到衙门里去吧!” 婢女小棠忙答应着,立刻就要出门传信。 闫婆子吓得直哆嗦,扑过去抱住小棠的腿就喊:“好姑娘你先等等,替我向老夫人求求情啊!这事不是我要办的,是夫人……是夫人说大小姐近来嚣张得厉害,要想法子磋磨她一顿……老奴我只是奉命办事啊!” 伴月闻言气得红了脸:“小姐,果然……” 阮青枝摇摇头,厉声喝道:“胡说!母亲再怎么生我的气,也不会故意无中生有兴风作浪!你自己作恶,还要推到母亲头上,可见确实是刁奴无疑了!祖母,这样心肠歹毒坑害主子的狗东西,府里断断不能容她!” 老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道:“那就从重处罚:先杖责一百,再告诉衙门里,这刁奴殴打大小姐几乎致死,相府要求严办!还有几个从犯,每人打二十板子发卖出府去吧!” 闫婆子嚎啕着瘫倒在地,被周嬷嬷喊人进来毫不客气地拖了出去。 阮青枝再次向老夫人敛衽行礼,乖乖巧巧地道:“多谢祖母为孙女做主。这几年府中奴仆仗势欺人者甚众,还是祖母出手方能镇得住他们,母亲回来想必也会感激惶愧的。” 22.携云不能留了 晚饭时分,惜芳园终于恢复了安静。 阮青枝喝了一碗热乎乎的药粥,闭目斜靠在软榻上让伴月用熟鸡蛋给她滚脸消肿,十分惬意。 伴月却有些忿忿:“挨了那么重的一顿打,才只收拾了一个不中用的老婆子,真憋屈!” 携云自己也剥了一个鸡蛋在脸上揉着,笑眯眯道:“一口不能吃个胖子,如今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屏后一声冷笑,夜寒走了出来:“一巴掌换一条人命,确实很不错了。不过携云,那位余少爷如今在何处?” 携云答道:“他跑得很快,眨眼就没影了。也亏得是这样,不然被家丁抓住可就糟了!” “所以,他就真跑了啊?”夜寒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阮青枝被他这一笑搞得莫名其妙。 余仲谦当然应该跑。不跑怎么办?留在这里等着当场被人给判个“捉奸捉双”吗? 两个丫头也不懂夜寒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当下也不同他多谈,只管忧心起了别的事:“咱们也别高兴得太早,等夫人回来还有饥荒要打呢!” “应该不会吧?”阮青枝懒懒地道,“毕竟闫妈是老夫人处置的,母亲总不至于跟老夫人对着干。” 话音才刚刚落下,就听见外头乱乱的一阵脚步声来了。 夜寒向外看了一眼,笑一声“你高估她了”,之后身影一闪自觉躲回了屏后。 阮青枝什么也没说,顺势往软榻上一躺,闭上眼睛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金氏由阮碧筠搀扶着,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威风凛凛就闯进了门。 携云忙擦泪上前恭迎,伴月便红着眼睛猛摇阮青枝的肩:“小姐!小姐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呀,夫人和二小姐来看你了!” “母亲来了吗?”阮青枝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哑着嗓子哭了出来:“母亲,女儿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 金氏一愣,一肚子兴师问罪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阮碧筠快步走过来,紧紧抓住了阮青枝的手:“姐姐!姐姐你怎么样?我听见人说闫妈打你了?” “筠儿!”阮青枝挣扎了几下没能坐起来,气恼伏枕大哭:“闫妈一定是疯了!她带了那么多人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抓着我就打……要不是祖母和周嬷嬷来得及时,咱们姐妹二人可就要永别了!” “丧门星,你放开你妹妹!”金氏终于找到了开口的契机,尖声吼了出来。 阮青枝吓得一颤慌忙缩手,又同两个丫鬟一起哀哀切切地哭了起来。 阮碧筠回头嗔了一声“娘亲”,之后又重新转向阮青枝,握住了她的手:“姐姐,今日的事,我和母亲都已经听说了,确实是闫妈太不像话……” “筠儿?!”金氏一脸错愕。 阮碧筠向她摇了摇头,看着阮青枝一脸诚恳地道:“虽然闫妈的本意是为了府里的风气和咱们的名声着想,但她把你打成这样毕竟是不对的,姐姐生气惩处她也是应当,母亲并不会怪你。” 金氏在旁边重重地哼了一声:“闫妈服侍我二十多年从未出过错,谁知道今日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阮碧筠让婢女扶金氏坐下,劝道:“不管怎么说,姐姐是府里的大小姐,惩处一个奴才还是有资格的,母亲不要生气了。” 金氏不满地瞪了阮青枝一眼,终于没再多说什么。 阮碧筠便又向阮青枝安抚地笑了笑,柔声道:“母亲对姐姐,也是爱之深责之切。适才来的路上还在同我说,惜芳园连个顶事的下人都没有,实在不成样子,说出去也不好听……今后我院里的钱妈就过来服侍姐姐,好不好?” 阮青枝先前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到这会儿终于眯眼冷笑起来。 这是光明正大往她身边插钉子来了! “不必了,”她漠然地道,“携云伴月两个丫头很顶用,我怎好再抢妹妹的人呢?” 阮碧筠按着她的手,摇了摇头:“姐姐,我把钱妈派给你还有一个缘故——你身边的携云,不能留了。” 23.不许我欺负你一回吗? 携云到外面去提热水回来,刚走到门口恰听见这一句,立时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阮青枝面无表情,缓缓扶枕坐了起来。 阮碧筠哀怜地看着她,眼圈红红:“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携云,可今日的事毕竟是由她而起,若不加以惩处,恐怕难服人心啊。” “携云,进来!”阮青枝向门口唤道。 携云答应一声,放下水壶扶着门槛起身走进来,屈膝跪下:“奴婢不知身犯何罪,请二小姐明白告知。” 阮碧筠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后将阮青枝的手攥得更紧:“这丫头就是自作主张惯了,没了规矩才会铸成大错——身为内宅婢女,光天化日站在角门外面同男子说话,让外人怎么看待咱们相府?姐姐,如今你的名声不太好,大半都是这个丫头给你带坏了!” 携云敢怒而不敢言,急性子的伴月却已忍不住嚷了起来:“我们先前已经向老夫人解释过了,那个人只是药房的伙计!老夫人都没说什么,二小姐您难道比老夫人还高明吗?” “反了反了!”金氏将桌子拍得啪啪响:“一个贱婢敢指着主子的鼻子骂,这还成什么体统?薛妈,把她们两个一起拖出去卖了!” 伴月气得还想嚷,携云忙拽住她的手,强拉着她跪了下来。 阮碧筠叹口气,向阮青枝道:“果然没有嬷嬷教导是不成的,这丫头……唉,姐姐,回头叫薛妈再给你挑几个好的来使唤吧。” 薛婆子听到此处便低头应了声“是”,走到门口招手叫人。 “且慢。”阮青枝终于开口,语气平淡。 阮碧筠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姐姐,你就算再舍不得她们,也要以咱们自己的闺誉为重啊!” 阮青枝甩开她的手,冷笑:“我以为,刚才伴月已经替携云解释清楚了。” “姐姐,这不是解释不解释的事。”阮碧筠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阮青枝依旧坐着,眼睛却看向金氏:“巧了,我正好也没打算为携云解释什么,伴月这丫头实在太多嘴了。” 金氏闻言满意地赞了一声:“你今日倒是难得地说了一句人话!你妹妹是最懂规矩的,她说携云错了就是错了,你们再强词夺理也没有用!” “母亲说得对,”阮青枝闲闲笑着靠回了枕上,“但是我要保下她们。” “你说什么?!”金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阮青枝看着她,平静地重复道:“我说我要保下她们两个。” 阮碧筠好看的杏眼一瞪,面上现出几分厉色,之后又很快隐去,带着几分埋怨叹道:“姐姐,你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她们是我的人,不是你的。”阮青枝冷冷地道。 阮碧筠愕然。 阮青枝干脆闭上了眼,漠然地道:“如果我没记错,携云伴月是我八岁那年惜芳园失火之后祖母补给我的丫头,身契是在我手里的。她们犯了错,要打要杀要卖都该由我说了算,轮不到旁人来越俎代庖!” “反了,反了!”金氏拍桌跳了起来,“这个丧门星要造反了!薛妈,给我打死这个不知高低的东西!” 这会儿两个丫头已回过神来,齐齐扑到阮青枝的身前挡住,作出了保护的姿态。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阮碧筠推开要过来动手的薛婆子,哭了出来:“咱们是亲姐妹啊,你说什么‘旁人’!而且我和母亲也都是为了你的名声才不得不如此,没有人要害你啊!” 阮青枝微微冷笑:“我当然知道母亲和妹妹都是好心。既然如此,筠儿,我也是好心——我听说你前几日新拜了一个师傅学琴?那个人仿佛是在教坊做过事的哦,旁人知道了会不会说相府的二小姐跟教坊的姐儿们成了师姐妹?这名声可不好听,不如今儿我做主,替你把那个师傅撵了吧!” 阮碧筠闻言怔怔,金氏已跳脚骂开了:“好你个黑心烂肺的小贱人,红口白牙污蔑你妹妹来了!筠儿要跟谁学琴跟谁学舞,哪里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阮青枝睁开眼,目光灼灼:“既然如此,我的丫鬟卖不卖,哪里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金氏几个箭步冲过来要打,被她目光慑住,莫名地觉得心中一寒,扬起的手就放下了,口中喃喃地又骂了一声“丧门星”。 阮碧筠回过神,唇角一咬,泪珠儿成串地淌了下来:“姐姐,我一心为你好,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咱们孪生姐妹的情分,竟还比不过两个丫头……” 她只管梨花带雨,阮青枝这里完全不为所动,依旧神情冷冷:“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少管我的事,咱们还是好姐妹。” 阮碧筠忽然嗤地笑了一声,将擦泪的帕子往阮青枝的身上一摔:“姐姐学坏了!会欺负我了!” 阮青枝的脸上也立刻露出了笑容:“我自幼就是个蠢的,傻兮兮被你欺负了这么多年,还不许我欺负你一回么?” 阮碧筠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嘟嘴作生气撒娇状:“姐姐如今真是厉害了,我怕了你了!罢了,你的丫头我也不敢惹,你好好留着她们吧!” 阮青枝微笑,看向两个丫头:“还不快谢谢夫人和二小姐不卖之恩!” 伴月伶俐,闻言立刻拉着携云跪下谢恩,气得金氏又要跳脚。 阮碧筠拉住了金氏,回头向阮青枝道:“如今姐姐自己能管得住惜芳园的事,这样也好。有钱妈在这儿教导着,想必携云伴月也不会再犯大错了。——钱妈,今后你就留在这里服侍大小姐,勤谨着些不许偷懒!” 说罢,她向阮青枝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不等回答就拉着脸色青黑的金氏快步走了出去。 跌跌撞撞,竟像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钱妈跪送了那母女二人出门,之后就起身转回来,看着阮青枝冷冷地道:“大小姐近来的所作所为,可不像是个规规矩矩的相府千金!我听说你竟然学那些浮浪子弟,瞒着府里偷偷去外面卖字画赚钱了?” 24.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阮青枝拉过枕头躺回榻上,不慌不忙微微笑着:“是有这么回事。钱妈先坐吧,让携云把惜芳园的事细细地跟您说一说,今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钱婆子并不坐,昂首傲立审视着阮青枝主仆三人,眯眼冷笑:“惜芳园的事,不说我也知道。二小姐派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你们立规矩的!——大小姐,此刻还没到休息的时辰,你这样躺着成何体统!你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吗?” 阮青枝叹口气坐了起来,垂头听训。 钱婆子鄙夷地斜了她一眼,仍旧接着先前的话题道:“在外头那些男人眼里,卖弄才情跟卖弄风情没什么两样,都是秦楼楚馆里的娼妇才干的事!你身为相府大小姐,居然自甘堕落到这个地步,莫非也打算去做娼妇不成?” 伴月听到此处再无可忍,啪地一声摔了手里的鸡毛掸子:“夜寒,还不快把这只乱吠的野狗打出去?她脏了小姐的耳朵了!” “放肆!掌嘴!”钱婆子厉声怒喝。 伴月被她的大嗓门吓得打了个哆嗦,不情愿地住了口,回头看向屏后。 夜寒并没有走出来,钱婆子也不曾注意到这个名字,只管瞪着阮青枝气得发抖:“大小姐,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好丫头?” “都是我不好。”阮青枝站了起来,诚恳道歉:“您先别生气,吃了饭再慢慢训导也不迟。——携云,今日的晚饭送来了没有?” 携云忙笑道:“早送来了呢,我去拿!” 说着果然转身出门,眨眼便提了一只破旧的食盒回来,放在桌上打开了。 三碗烧得发黑的高粱饭、两碟咸菜、一罐熬得稀烂的冷透了的菘菜汤。 携云摆好了筷子,笑着向钱婆子招呼道:“钱妈快来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小姐先前喝了药不用吃饭了,咱们三个正好一人一碗!” 伸手不打笑脸人。钱婆子紧绷着的脸松了几分,人已被伴月推着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携云双手递上筷子,又亲手盛了一碗汤奉给她:“厨房的秦大娘人真好,听说咱们小姐病了,这几天晚饭都有汤呢!从前可没这么好的事儿,钱妈您快尝尝!” 冰凉凉的小碗才接到手里,钱婆子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明显的馊味儿。携云这个没眼色的还不住地推着她的手往她嘴边送,酸臭味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钱婆子终于忍无可忍,反手一挥连汤带碗摔到了地上:“够了!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携云伴月脸上的笑容同时消失了。 阮青枝走过来,神色平淡:“这样的饭菜我吃了十四年了。钱妈的意思是说我不是人吗?” 钱婆子只管低头擦拭自己身上溅到的汤水,并不抬头。 阮青枝在桌旁坐了下来:“自从我记事起,惜芳园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我以为除了携云伴月两个,旁人是不会愿意来陪我的;没想到钱妈你居然肯来,我真高兴。” 钱婆子打了个寒战抬起头来。阮青枝往一碗高粱饭上挑了两根咸菜,递给了她:“钱妈,吃饭吧。” 钱婆子慌忙向后一缩,随后干脆甩手站了起来:“我不吃了!” “钱妈,会习惯的。”阮青枝仍然端着那只碗,仰头看着她。 钱婆子站在原地愣愣半日,忽然“嘿”地冷笑起来:“大小姐,‘下马威’这一套就不要玩了吧?老奴什么没见过!” 阮青枝放下了碗。 钱婆子嫌恶地往桌上瞥了一眼,冷笑道:“偷偷在外面卖字画,有钱买人参讨好老夫人,怎么可能日日吃这种喂猪都嫌馊的饭食!你们分明是故意寒碜我来了!” “不错。”阮青枝扶着椅背站了起来,“我们自己有小灶,已经有几年不吃厨房送来的东西了。但是钱妈,我若不卖字画,就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吃这个。” 钱婆子看着她,冷笑起来:“原来不止是下马威,还顺便向我卖惨来了!大小姐,你打错了算盘!厨房的饭菜不好吃,这是你抛头露面做那些下贱事的理由吗?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懂不懂?何况这些饭菜也足够吃,哪里就饿死你了!” 阮青枝安静地听着她骂,并不反驳。 钱婆子反复擦过沾汤的衣袖仍觉得馊味不散,不免愈发恼怒,半点儿情面也不肯再留:“为人儿女,一粥一饭都是父母恩赐,哪里轮得到你挑三拣四!从今日起不许再开小灶,厨房送来什么就吃什么!伴月,即刻去把灶拆了!携云,把你家小姐先前的字画都找出来撕掉,一张都不许私藏!” 两个丫头神情冷冷,谁也没有动。 钱婆子见状怒气更盛,伸手便来扯伴月的耳朵:“不听我的吩咐是吧?你们想造反吗?” 伴月闪身躲过,回头向着阮青枝瞪眼:“你要忍到什么时候?我忍不了了!” “我也忍不了了。”阮青枝怅怅地叹口气。随后神色一厉,周身气势立变:“关门,放夜寒!” 25.你递个投名状吧 钱婆子一愣,下一瞬就看见那架破旧的樟木屏风后面光影一闪,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手提长剑走了出来。 男人! 钱婆子张大了嘴,心里有一万句话想喊,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那柄长剑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阮青枝拍拍手重新坐了下来:“好了!你们商量一下,这位钱妈该如何安置?” “杀了就是。”夜寒手中长剑往下一压。 钱婆子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啕,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长剑如影随形不离分毫。 携云迟疑着,上前阻止:“深宅内院的,杀了人尸体不好处理吧?” 夜寒面无表情:“不难。” 伴月也道:“夜寒应该常干这种事的。他力气大,夜深人静的时候拖出去往井里一扔,谁能想到是咱们干的?” 夜寒点点头,看向阮青枝等待示下。 阮青枝略一沉吟,皱眉:“我知道咱们可以处理得很干净。但我还是想问问钱妈,愿不愿意活着?” 钱婆子没有答话,身子底下慢慢地流出一股水来。 伴月看见了,嗷地一声蹦出老远:“完了!老太婆尿裤子了!这屋子住不得了!” 携云也忍不住捏着鼻子向后退了两步。 钱婆子已经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出了这么大的丑,她的脸都没有红一点。 夜寒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小姐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钱婆子吓得一抽,本能地答道:“想、想活!” “想活啊?”阮青枝闲闲地笑着,“人人都想活。只可惜这世上蠢人太多,往往一边说着‘想活’,一边偏要做些找死的事。” 这时钱婆子终于醒过神来,忙扑倒在地连连磕头:“老奴错了!大小姐,老奴糊涂油蒙了心才会说前头那些混账话,求大小姐开恩饶了我这条老命,老奴今后一定本本分分服侍大小姐,大小姐让往东绝不往西、大小姐让打狗绝不撵鸡!” 伴月捂着嘴嗤嗤地笑了两声:“这点儿出息!” 夜寒看着阮青枝道:“小姐三思,这种人只怕不可信。” 钱婆子闻言又吓得嚎啕起来:“我可信,我可信的!二小姐一直很器重我,就是因为我办事稳妥嘴巴严……” “那你递个投名状来吧。”阮青枝冷声打断了她的絮叨。 钱婆子呆了一呆。 伴月揣着手转过来,居高临下瞅着她:“怎么,不服?你想活着服侍大小姐,不拿出点诚意来怎么行?” 夜寒甩手撤回长剑,眯起眼睛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剑刃上沾到的血。 钱婆子慌忙磕头:“我说我说!二小姐派我过来,是为了让我每晚在大小姐床头的香炉里下毒……她搞到了一种药,据说不出一个月就能让人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死过去……” 说着,她颤颤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纸包,双手捧着递了出来。 伴月上前接过,看也没看就揣进了怀里。 钱婆子努力地堆起笑,试探着唤了一声“大小姐”。 夜寒拿长剑对着她比划了一下,冷冷地道:“你才只是坦白了你的罪行而已,这应该算不上投名状吧?” 钱婆子忙俯伏称是,之后飞快地说道:“二小姐其实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温顺良善!她脾气很不好,每次不高兴都拿底下服侍的人出气,簪子、烛台、火钳随手就往人身上招呼,身边人对她都是又恨又怕……大小姐若想对付她,可以从丫头们身上下手!”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阮青枝语气悠悠,“筠儿是我的妹妹,我为什么要对付她?” 钱婆子一愣,跪直了身子急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大小姐,您是不知道,夫人和二小姐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着要您的命啊!这些年要不是老夫人暗中照拂着,您就是有一百条命也早交代了!” “这正是我最不懂的地方。”阮青枝死死地盯着她,“我的母亲和妹妹,为什么那么容不下我?我究竟是哪一点不称她们的意?” 钱婆子的脸瞬间僵住了。 阮青枝静静地坐着,看她面容僵硬嘴角抽搐,看她眼珠木然如死鱼。 许久之后,钱婆子哑声说道:“做父母的偏心也是常有的。二小姐是未来的皇后,她若说不喜欢有个姐姐,老爷夫人恐怕也只能迁就……” 夜寒屈指在剑身上弹了一下,冷冷地道:“小姐,这个婆子说话不尽不实,还是杀了吧。” 钱婆子吓得又趴在了地上,失声痛哭:“老奴不敢说谎,这件事老奴是真不知道!” 话未说完夜寒的长剑已抵在了她的颈下,只消稍稍向前一送,这条命就算收割到手了。 钱婆子抖得筛糠一般,目光越来越直,片刻之后竟然咕咚一声向后仰倒,瞪着眼睛昏了过去。 夜寒愕然撤剑。 阮青枝皱了皱眉,走到桌旁端起一碗菘菜汤,对准钱婆子的脸泼了过去。 钱婆子很快醒了,糊里糊涂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茫然看向阮青枝,之后又哭了起来:“大小姐,老奴是真不知道……不知道啊!” 阮青枝转身走回原处坐下,神情温和:“不知道就算了。你把地上收拾了就去歇着吧,明天早上来听携云的吩咐做事。” 钱婆子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千恩万谢地爬了起来。 之后才意识到地上和自己身上俱是一片狼藉,立时臊得她老脸发紫。 携云伴月两人已忍不住笑出了声。 等钱婆子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了退出去,伴月便急急扑过来问:“就这么放过她了?这老货根本没跟咱们一条心,万一她今后在暗中下毒手怎么办?” 阮青枝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笑道:“她吓成那样都不肯胡乱编个谎话糊弄我,可见心性还不错,杀了可惜了。” 伴月气得跺脚:“改天你死在她手里,那时才知道可惜不可惜呢!” 阮青枝摇摇头,苦笑:“伴月,她不是不跟咱们一条心,而是有些秘密死也不能说。” 伴月吓得怔住了。 携云在旁皱眉沉吟许久,终于又抬起了头:“小姐,如今咱们有钱婆子在手,又有二小姐要下毒害咱们的证据,能不能求老夫人做主?” 阮青枝叹口气,深感疲惫:“老夫人做主又能怎么样?阮碧筠可是相府的活凤凰,谁肯得罪她!何况,你怎知道老夫人就一定是跟咱们一条心的?” 夜寒收剑入鞘,神情有些不耐:“直接杀了哪来那么多事!” 阮青枝回头白了他一眼:“相府不是边关战场,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夜寒神色一厉。 在某一个瞬间,阮青枝甚至疑心他会把手中的剑架到她的脖子上。 幸而并没有。他很快放松下来,轻笑一声:“这么心慈手软,我都要疑心你其实是个好人了!” 阮青枝暗暗地松了口气,之后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当然不是好人。好人怎么会救你这种妖魔鬼怪!你这几天昼伏夜出忙成那样,挺累的吧?” 26.你给我滚出府去! 夜寒并不累,只是觉得很烦。 这天夜里,又一道黑影从窗户里钻进来的时候,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骂人的冲动。 来人一进屋就向他扑了过来,急急道:“阿寒,那个女人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了?要不要灭口?” 夜寒坐在光床板上,冷冷地看着他:“某人号称飞檐走壁武林高手,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跑到人家小姑娘那里去听墙脚都能被发现,还有脸说灭口?” 来人嘿嘿一笑并不羞愧:“不是我要去听墙脚呀!是你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赖在人家小姑娘屋里不出来,我总得去盯着点,免得你做出什么糊涂事误了自己性命嘛!” 夜寒被他瘆得打了个哆嗦,慌忙往旁边避让:“你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你滚了我就安全了!” “哟,这是有了美人儿做靠山,就不要兄弟了呀?”男人抬手掩面作怨妇哭泣状,哀哀切切:“你可要想清楚!那个美人儿马上就要成为睿王的大姨子了,她若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没有身份。”夜寒推开他站了起来,“楚维扬,相府的事不许你插手!” 对方怔了一怔,笑容有些僵:“不是吧阿寒?你这是要罩着相府?就为那个……救命恩人?你胸膛里什么时候也长出良心来了?话说,你该不会真看上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 夜寒忍无可忍,随手抓起桌上插蜡烛的粗瓷碗往墙上一摔:“滚!” 楚维扬见势不妙立刻认怂,飞速抱头从窗户里滚出去,之后又把脑袋伸回来喊了一句:“都给你打点好了,后天晚上遇仙楼,别忘了啊!” 夜寒抓起手边的物件就要砸过去,及时反应过来这是他屋里唯一的茶碗,又慌忙缩手,恨恨咒骂。 深秋的夜风吹进来,他这才发现楚维扬那个混蛋根本没给他关窗,心下不免又是一阵气恼。 不是气没有关窗,而是气自己此刻心神恍惚反应迟钝,显然方寸已乱。 这算什么事! 夜寒狠狠甩手转身迈步,却没去关窗,而是快步走出门外,迎着风口三下两下扯开了衣襟,露出伤痕累累的精壮的胸膛。 风吹过来,伤处微凉刺痛,盖过了先前嫩肉生长伤口愈合的麻痒。 夜寒松口气抬起了头,恰看见西北方向现出一抹光影,闪闪烁烁愈来愈亮,很快便映红了一角天空。 那个刁丫头又在搞什么鬼?他心中一躁,双腿已自作主张奔了出去。 到了廊下才发现,那红光并非像上次一样来自阮青枝的卧房,而是出现在惜芳园之外更远的地方。 远处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有人高声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夜寒站在原地略一迟疑,之后又急急加快了脚步。 阮青枝大半夜被敲门声惊醒,气得狠狠咒骂了一句,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就出来了。 待看清门外站着的竟是夜寒,她又忽地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看向他的胸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寒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脸上倏地一烫。 转瞬之后他就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将衣裳拢好:“来得急,疏忽了。” “哦。”阮青枝有些失望似的,移开了目光。 夜寒观察着她的反应,心里不知怎的又有些恍惚,呆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退后两步指指西北方向:“那边似乎是失火了。我看今晚吹的是西风,怕殃及咱们这边,所以来告诉你警醒着些。” 阮青枝拢一拢衣裳走出门外,果然看到西北方向红光漫天,火势竟然不小。 “不太妙啊!”她跺了跺脚,向夜寒急道:“你快去叫携云伴月来,咱们出去看一看!” 夜寒没有动,脸色沉沉看着她:“我建议你不要去。” 这时携云正裹着外袍走过来,远远地便急道:“夜寒说得对,不能去!小姐,府里那些人一有坏事就赖到你头上你忘了吗?今晚你若出现在荣萱堂,旁人肯定会说这场火是因为你这个‘丧门星’才烧起来的,到时候一切后果可都要由咱们承担了!” 阮青枝想了想,失笑:“我倒忘了还有这一茬。罢了,咱不去就是。” 携云闻言稍稍放心,正要说不如先回房去歇着,耳中就听见外面一阵人声喧嚷,夜色中园门被敲得咚咚响。 阮青枝叹气:“我都肯当缩头乌龟了,她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啊!” 携云推了夜寒进屋躲藏,恨恨道:“她这是一边把咱们当出气筒,一边借着咱们掩盖她的粗心疏漏之罪,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阮青枝想了想,补充道:“说不定还要用我这个‘丧门星’的名声掩护放火杀人的真凶。那样就是一举三得了。” 携云的脸色顿时煞白。 这时钱婆子已跑去开了园门。金氏带着几个仆妇气势汹汹而来,进门就吼:“丧门星,果然沾上你就没好事!老夫人白天到你这里来了一趟,当天夜里就出事……你倒还有脸躲起来睡大觉!” 阮青枝靠坐在栏杆上,无奈地看着她:“我这个‘丧门星’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第一个倒霉的应该是母亲大人您才对吧?您比祖母多来了好几趟呢!” “谁要听你强词夺理!”金氏叉腰怒骂,“现在你祖母受了伤又受了惊吓,你不赶着去服侍,还躲在自己屋里事不关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阮青枝被她骂得有点懵:“既然‘沾上我就没好事’,你还让我去服侍祖母,莫非是想害祖母再受一次伤……” “孽畜,住口!”远处传来一声威严的断喝,却是阮文忠带着小厮们赶过来了。 阮青枝看见他,立刻挤出眼泪提起裙角奔了过去:“父亲!父亲您来得正好……母亲说我是丧门星谁沾上我就没好事,所以让我赶紧去服侍祖母!” 后面有个小厮没忍住笑出了声。 阮青枝见状便知道老夫人应当没什么大碍,心里就更踏实了。 这时金氏早已在旁跳着脚骂了起来。阮文忠脸色难看,瞪着钱婆子问:“夫人派你来管教那个孽畜,这就是你管教出来的成果?” 钱婆子咚地一声跪下,叩头道:“老爷,大小姐没有说谎,夫人确实说过那样的话……” 金氏嗷地一声跳起来,撸起袖子便要扑过去撕打,被旁边仆妇死死地抱住了。 钱婆子吓得缩了缩,忙又补充道:“但夫人应当不是那个意思,夫人只是为老太太担忧,希望大小姐过去服侍……” 阮文忠喝住了丢脸的金氏,瞪着阮青枝怒道:“即便你母亲有失言之处,也不是你断章取义煽风点火的理由!如今你祖母那里缺人手,你即刻带你的人过去帮忙!若被我知道你服侍得不好,你就给我滚出相府去!” 27.中毒了 荣萱堂已经不能住人,受伤的老夫人被小厮们抬着搬去了距离不远的春晖院。 此刻最忙乱的那阵儿已经过去了,小棠站在廊下跟一个小厮说话,周嬷嬷手持小扇守在炉边煮药,老夫人神情委顿地靠在软枕上,身边是阮碧筠和她的婢女鸾音在殷勤地服侍着。 看见阮青枝进门,阮碧筠立刻喜形于色:“姐姐你来了!母亲先前还担心,怕你胆子小不肯深夜出门;我却知道你必定惦念祖母,无论多怕都会过来的!” 阮青枝问候过老夫人之后便在床边坐了下来,神色淡然:“我住得偏远没听见动静,若非母亲和父亲各带了五六个人去对我说祖母这里人手不够,我还全然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周嬷嬷手中小扇一停,诧异地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 阮碧筠忙笑道:“这不是人手够不够的问题。周嬷嬷和小棠她们做事都是极周全的,断不至于忙不过来。只是我想,祖母今夜受了惊吓,心里终究不安。这时候咱们做晚辈的就该在身边陪着,不是为帮忙,是为了宽祖母的心。” “还是你想得周全!”阮青枝由衷赞叹。 阮碧筠低头羞涩一笑,伸手递了一把煮熟的栗子过来:“你也来帮着剥几颗吧,祖母很喜欢吃。” 阮青枝没有多话含笑接过。姐妹两人对着头剥栗子,比赛似的抢着喂给老夫人吃,气氛十分温馨融洽。 过了一刻,周嬷嬷过来喂老夫人喝了药,笑道:“二位小姐,不能再喂了。老夫人不比你们年轻人,吃多了会积食的!” 阮青枝闻言便将剩下的几颗栗子放回了桌上。 阮碧筠抬头笑道:“姐姐素来身子弱,不如先到外间软榻上去歇一歇吧,天亮时再来换我便好。” 阮青枝并不谦让立刻站了起来:“也好。你若累了,随时过去叫醒我。” 阮碧筠答应了,含笑起身送她,却听见鸾音在旁边发出一声惊呼:“老夫人!” 众人大惊看向床上时,便发现刚才还挺有精神的老夫人脸色忽然青紫起来,眼睛瞪圆嘴巴张大,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音,双手不住在褥子上乱抓,形貌十分可怖。 阮碧筠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大夫,大夫!”小棠尖叫着冲了出去。 周嬷嬷抢上前来,快速在老夫人胸前拍了两下,急问:“您觉得哪里不舒服?是喘不上气吗?还是哪里疼?” 老夫人没有给她任何回应,脸上的青黑色却越来越深了。 这是谁也没料到的变故,就连见多识广的周嬷嬷也慌了。 阮青枝略一思忖快步走上前去:“嬷嬷,来帮我给祖母翻个身,想办法让她把先前喝的药吐出来!” 周嬷嬷下意识地听从了,两个人配合着很费了一番力气才把老夫人翻了过来。 没用催吐,老夫人自己伏在床沿上把药吐了个干干净净,脸色终于正常了些。 周嬷嬷泪下如雨向阮青枝屈膝行了大礼:“亏得大小姐机敏,否则……” 阮青枝伸手拽她起来,急道:“现在还不到说这个的时候!周嬷嬷,府里有牛乳或者羊乳没有?若有就取一些来给祖母喝下去,若没有就用蛋清!一定要快,祖母恐怕是中了毒!” 周嬷嬷踉跄两步站稳,飞快地转身跑出去取来羊乳给老夫人灌了下去。 阮青枝吩咐携云不错眼地盯着老夫人,防她呼吸不畅时无人发现。 周嬷嬷在旁急问:“大小姐,老夫人中的是什么毒?” 阮青枝上前替老夫人诊脉,细细看过眼睑舌苔,无奈道:“单看症状不能确定。你去看看药渣还在不在,一会儿大夫来了说不定也要问。” 周嬷嬷忙又跑着去了。 阮碧筠到此刻才稍稍镇定了几分,忙过来问道:“姐姐竟然懂医术吗?老夫人不会有事吧?” 阮青枝看着她,摇了摇头:“我不懂医术。我只知道,把不好的东西清理干净,人就安全了。” 阮碧筠忧心忡忡看向老夫人:“可是……” 这时周嬷嬷又飞快地跑了回来,脸色煞白脚步踉跄:“大小姐,药渣不见了!” 阮青枝点点头,伸手扶住她:“不见就对了。我先写个药方你去煮药吧,等大夫来了若说不合适,你再听大夫的。” 周嬷嬷忙拉她到桌旁找了纸笔,阮青枝落笔如飞很快写完了,塞给了她。 府里是存得有一些药材的。阮青枝写的甘草、金银花、黄连、防风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现成的就能找到,小厮们很快就送了过来。 周嬷嬷不敢让旁人帮忙,自己亲手洗净了在炉子上熬着,然后才得空问阮青枝道:“大小姐现在看出是什么毒了吗?药渣没找到,会不会有差错?” 阮青枝在老夫人身边坐了下来,摇头道:“有些毒很小剂量就可以起效,单凭颜色气味和碗底剩下的那一点点药汁是看不出什么的。我原本甚至不能确定就是中了毒——但如今药渣离奇消失,已经可以肯定是有人恶意投毒了。” 周嬷嬷猛地站了起来,阮碧筠主仆二人也同时变了脸色。小棠正拽着大夫跑进来,听见这话脚下一软就跌在了地上。 阮青枝起身迎着大夫,三言两语把老夫人的症状说了,又拿了自己写的药方给他看,谦卑地道:“祖母病势危急,我只能赶鸭子上架,开了一张寻常清火解毒的方子,可不可用还要大夫您拿主意。” 大夫没看药方,上前替老夫人诊了脉,冷笑道:“大小姐的本事大得很,自己可以开医馆坐诊了!” 阮青枝闻言立刻冷下脸来:“你若觉得我的方子不好,自己开一张更好的来就是了,看都不看就发脾气是什么道理?同行相争吗?我好歹是相府的千金小姐,你还怕我出门去抢你的生意不成?” 大夫被她训斥得满脸通红,呼哧呼哧喘了好一阵才不情愿地展开了那张药方。 粗粗扫了两眼之后,他迟疑着抬起头来看向阮青枝,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28.把她给我捆起来! 阮碧筠忙走过来,温婉施礼:“秦大夫,大家都是为了祖母,就不要作无谓的争执。姐姐的药方开得虽然不好,却也未曾造成严重的后果,您再重开一张给祖母使用就是了。” 大夫眉头拧得更紧,攥着那张药方许久没有说话。 阮碧筠见状愈发焦急:“到底有何不妥?莫非先前给祖母喝羊乳反而坏了事么?可羊乳也是寻常东西,应该不至于……秦大夫,您一定要帮姐姐想想办法补救,她是真心希望祖母好的!” “不是!”大夫摇摇头没有看她,攥紧药方快步走到阮青枝面前,神情激动:“大小姐开的方子一点问题都没有!用药就不必说了,最难得的是剂量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先师曾说过,对症下药容易,掐准药剂分量却要有几十年诊脉看病的经验才能练出来。大小姐年纪幼小深居闺阁,如何能开出这样无可挑剔的药方?莫非有名师指点?” 阮青枝微微一笑,神色淡然:“闺阁之中哪有什么名师。我只是偶然读过几本医书,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所以这药方是可以给祖母用了?” 大夫满面欢喜连连点头:“可用可用,再好也没有了!有大小姐在,老夫人安全无忧矣!——大小姐于医道一途天赋甚高,不知可有心学医?” 话问出口他自己立刻又意识到不妥,忙收敛了笑容,神色渐渐不安:“是老朽冒昧了,相府千金怎么会学这些营生……” 阮青枝淡淡笑道:“相府千金倒也未必就不能学这些营生。只是相府的大门不好出,否则我就要当场求您收我为徒,以备将来开门问诊抢您的生意了。” 这是玩笑,同时却也是恭维。秦大夫捋着胡须哈哈笑了。 他二人兴趣相投越说越高兴,本打算来当和事佬的阮碧筠却被晾在了一旁,满脸通红十分尴尬,这会儿也无人来安慰她。 不久之后药熬好了,周嬷嬷服侍老夫人喝下,果见老夫人的脸色渐渐好了些,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气息奄奄了。 秦大夫重新上前掐了一遍脉,笑叹道:“幸好救治得及时,照这个药方再喝几次便可痊愈。只是这一遭又是伤又是毒还受了连番惊吓,老夫人怕是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日了。” 阮碧筠定了定神,红着脸走过来行礼致谢,又问道:“我们一直不曾查出祖母中的是什么毒,药不对症没有关系吗?” 秦大夫侧身避开她的礼,笑道:“大小姐熟知药理,这服药开得再合适不过,二小姐就不必多虑了。” 阮碧筠闻言脸色更红,咬着唇角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向阮青枝,低声赞了一句:“姐姐好厉害!” 这时金氏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匆匆而至,尚未进门便嗷嗷地哭了起来:“老夫人,媳妇对不住您啊!媳妇满心想着让孩子们来服侍您,就忘了那个大的是个丧门星……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媳妇怎么活啊……” 老夫人才刚刚清醒了些,听见这番嚎啕又差点气得昏厥过去。 周嬷嬷沉着脸迎到门口,冷声呵斥道:“夫人休要胡言乱语,老夫人好着呢!” 金氏愣住了,张大的嘴巴忘了合上,表情一时十分扭曲。 阮碧筠忙上前迎着,欢喜道:“母亲不要担心,祖母适才是中了毒,大夫已经说没有大碍了!” 金氏回过神忙擦干眼泪快步走进来,瞪着阮青枝厉声呵斥:“都怪你这个丧门星,你一来就没好事!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阮青枝并不辩解果然抬脚就走。周嬷嬷忙上前拦住,哀求道:“大小姐,您再陪陪老夫人吧!这会儿老夫人身上还不好,您不在我们没个主心骨啊!” “什么?!”金氏立刻跳了起来:“你还敢叫她在这儿陪着?老夫人原本好好的,她一来就出事,显见得就是她招来的晦气,你们还不快把她打出去!” “夫人,”周嬷嬷脸色很难看,“若真是大小姐招来的晦气,老奴就该问问您了——春晖院并不缺人伺候,您大半夜把‘丧门星’撵过来是何居心?莫非是故意给老夫人送晦气来的?” 金氏闻言又要跳脚,阮碧筠忙拦住她,急道:“母亲快别乱说话了,不关姐姐的事!祖母是因为中毒才会不适,咱们要怪当然只能怪下毒之人,岂有怪罪姐姐的道理呢?” 金氏到此时才注意到了“中毒”两个字,脸色一变忙低头看向阮碧筠。 后者向她微微摇头,露出笑容:“祖母已经好多了。适才喝了药,药方还是姐姐开的呢!连秦大夫都说,多亏了姐姐救治及时,祖母才能转危为安。” 金氏狐疑地看着阮青枝:“你会解毒?你懂医术?” 阮青枝淡淡道:“略通皮毛而已,称不上一个‘懂’字。” “哈!”金氏忽然用力拍了一下巴掌,“下毒的凶手找到了!周嬷嬷,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周嬷嬷拧紧了眉头。 金氏指着阮青枝,急得跺脚:“凶手就是这个丧门星!周嬷嬷,你想想看,毒要不是她下的,她怎么可能准确地开出解毒的药方来?” 没等周嬷嬷答话,秦大夫已在旁说道:“解毒常用的药物只有那几种,根据病人的症状调整一下剂量就可以了。适才那张解毒药方只能证明大小姐医术精湛,不能代表别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金氏恨恨道,“这个丧门星蠢得像快木头,活了这么大年纪只跟先生念过一年书,字都不一定能认得几个呢,她到哪儿学医术去?” 此话一出,阮碧筠鸾音小棠她们都将狐疑的目光盯在了阮青枝的身上。 阮青枝微微冷笑,不慌不忙:“照母亲的说法,是我给祖母下了毒,又自己开方子把毒给解了?所以我忙活这大半夜是为了什么?” 金氏愤怒地瞪着她,理直气壮:“当然是为了邀宠!你‘救’了老夫人,老夫人念着你的好,自然会多照拂你几分!你百般讨好老夫人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阮青枝想了想,苦笑道:“我竟无言以对。” “无言以对,就给我乖乖认罪!”金氏狠狠地挥了挥手,“薛妈,把她给我捆起来,关到祠堂里去!” 29.请大小姐回去对质 薛婆子应了一声,立刻上前便要动手。 “咳咳……慢着!”床上的老夫人忽然虚弱地开了口。 金氏忙快步走过来,同小棠一起搀扶她起身,口中劝道:“母亲也别太生气了,为一个丧门星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媳妇会处置她的!” 老夫人挣脱了她的手,咳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说大姐儿下毒,有何凭据?” 金氏向阮青枝瞪了一眼,恨恨道:“她不懂医术,能开出那张药方就是凭据!” 老夫人“嘿”地一笑:“你平时就是这样教养儿女、这样打理家事的?” 这是很严厉的训斥了。金氏垂头瑟缩一下,之后却又重新挺起了胸膛,高声道:“母亲不必多虑。媳妇多年来一直是这样教养儿女,所以女儿如今入了睿王殿下的眼,眼见得就能给咱们府里带来天大的荣耀;媳妇这么多年也一直是这样打理家事,所以十余年来相府风平浪静,从没有半点儿偷鸡摸狗乌七八糟的烂事传到外面去!” “你——”老夫人被她一番话堵得心口发闷,伏在枕上咳个不住。 金氏并未上前服侍,仍站在原处继续说道:“……媳妇惭愧,近日听说府里的名声忽然坏了不少,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都是咱们大小姐做出来的混账事!母亲放心,这次媳妇一定好好把她审个明白,绝不能让这个丧门星把咱们整个相府给祸害了!” 老夫人咳喘稍缓,却仍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靠在周嬷嬷的肩上愤怒地瞪眼。 小棠见状便在旁劝道:“老夫人少操些心吧。夫人管教自己的女儿也是天经地义,咱们只管安心等消息就是了。” 阮碧筠不着痕迹地向金氏点了点头,之后低眉垂首走到床前,微微笑了:“祖母放心,下毒害人这么大的事,母亲便是再放肆也不敢草率断案。这件事不止姐姐有嫌疑,今夜出现在春晖院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母亲必定逐一审问,不会只查姐姐一个人的。” “既然是逐一审问,”老夫人咳道,“那就先去审旁人!大姐儿要照顾我,没工夫去看你们抖威风!” 阮碧筠忙低头称是,又道:“孙女本来也正要帮姐姐向母亲解释。姐姐的医术就连秦大夫都赞赏不已,所以那张药方实在证明不了什么,母亲当知道审案不是这样草率的。” 老夫人哼了一声:“你们明白就好!你也累了,去歇着吧。” 阮碧筠忙行礼告退,搀着金氏一同走了出去。 之后秦大夫说是还有几个救火受伤的小厮需要医治,也告辞走了,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携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轻声嘀咕了一句:“既然谁都有嫌疑,为什么不好好审一审二小姐!” 阮青枝没有接她的话,轻移步走到老夫人床边坐了下来:“祖母这会儿好些了吗?天还没亮呢,您再歇一会儿吧。”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 阮青枝神色淡然,小心地扶她重新躺好,之后就坐在床边小凳子上陪着,并不多话。 老夫人反倒有些不安,几次转过脸来看她,欲言又止。 阮青枝笑劝道:“祖母不必多虑,眼下的局势只能代表眼下,您只管安心养好身子,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老夫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满腹担忧终于还是敌不过疲倦,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阮青枝招手叫来周嬷嬷,低声提醒道:“先前那个药,连续三天每两个时辰就要服一次,你记住别忘了。还有,这几日春晖院要加倍小心,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接触到老夫人的饮食,底下的奴才们也该好好查一查。” 周嬷嬷一一答应下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阮青枝笑着向她摆了摆手,打个哈欠伏在了床沿上。 周嬷嬷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下去,招呼小棠一同退到外间,聊天做针线守着药炉。 如此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外面便有小厮匆匆跑来,嚷道:“惜芳园伴月的身上搜出毒药来了,请大小姐回去对质!” 周嬷嬷大惊失色。 阮青枝从内室走出来,低声喝道:“祖母还在休息,谁许你在这里大声喧哗?” 那小厮瞪着她嘿地笑了一声:“大小姐,您有训斥我的工夫,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向夫人解释吧!” “这个不劳你费心!”阮青枝昂然出门,“我自会回去解释清楚。至于你,故意喧哗惊扰老夫人,在这里跪足一个时辰再起身吧!——携云,你留下来守着他!” 30.放开她 惜芳园,阮文忠和金氏都在。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日光下丫鬟婆子小厮团团站了一院子,衬得独自跪在地上的伴月愈显单薄可怜。 阮青枝快步走过去把那丫头拽了起来:“地上凉,老跪着做什么?” “贱婢,你也跪下!”金氏阴沉了脸,向她厉声喝道。 阮青枝小心地扶稳了伴月,之后才回过头来平静道:“下跪并非不可,但今日女儿无罪,不愿受罚。” “哼,无罪?”金氏冷笑,手中攥着一个纸包向她摇了摇:“你说你无罪,那这是什么?” 阮青枝不答,转头看向钱婆子。 后者噗通跪了下来,叩头道:“大小姐,老奴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伴月立刻抬脚踹在了她的肩上,恨恨咬牙:“好你个两面三刀的老虔婆,这时候了还在说谎!这纸包分明是你的,你说是二小姐寻来要毒害大小姐用的!” “住口!”阮文忠厉声怒喝。 伴月甩开阮青枝重新跪了下来,脊背挺直:“老爷,奴婢不敢说谎,这纸包是昨日……” “伴月!”阮青枝高声打断了她的话,“老爷夫人问话要照实回答,不许胡言乱语!筠儿是我妹妹,她怎么会弄毒药来害我?” 伴月愕然抬头。 金氏松了一口气,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你倒还算有担当。——这么说,你是肯认罪了?” “不认罪啊!”阮青枝惊诧地看着她,“我只说那个纸包是我的,何曾说过我要认罪?我认什么罪?” 阮文忠拧紧眉头,神色恼怒:“你祖母夜里中了毒,这会儿你又承认了毒药是你的,铁证如山,你还怎么不认罪?” 金氏叹了口气,一脸痛惜地走上前来:“你这个糊涂孩子啊……说你什么好!你虽犯下弥天大错,幸好又及时拿出药方替老夫人解了毒,也算是良心未泯。如今你老老实实认了罪,我和你父亲会在老夫人面前替你求情的。” “慢着!”阮青枝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跳到一旁:“什么弥天大错?什么良心未泯?我说了我没有罪啊!父亲,我什么时候承认我有毒药了?” 阮文忠沉下脸来怒喝道:“你又要如何狡辩?!” 金氏握紧了手中的纸包,脸色又难看起来:“你刚才不是已经承认了这包毒药是你的?” “不是啊!”阮青枝急得跳脚,“我承认纸包是我的,可我什么时候承认纸包里是毒药了?” 金氏张大了嘴巴。 阮文忠气得有些发昏:“不是毒药是什么?什么东西值得伴月当性命一样护着?” 阮青枝跺脚道:“是红糖啊!我从小到大没吃过一顿饱饭,吃的菜喝的汤都是馊的,饿了十几年到如今早已疾病缠身……我的丫头知道我经常会突然昏倒,要喝一碗红糖水才能恢复过来,所以这两年攒了些银钱之后就时常买红糖带在身上!伴月当然会把它当性命一样护着——那就是我的命啊!” “简直一派胡言!”阮文忠和金氏异口同声。 阮青枝气得眼泪都下来了,劈手从金氏手中夺下那个纸包,打开,看也不看就将里面暗红色的粉末尽数倒进了嘴里。 阮文忠惊愕不已,金氏更是整个儿呆住了。 伴月的眼泪吧嗒吧嗒滴了下来。钱婆子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住后退。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很久,阮文忠最先回过神来,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好一会儿才冷声斥道:“我看你就是故弄玄虚!什么‘从小到大没吃过一顿饱饭’,你是相府嫡女,谁敢饿着你不成?” 阮青枝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冷笑道:“厨房的人敢不敢饿着我,母亲心里最有数了!钱妈,你说是不是?” 钱婆子僵住,瑟瑟地在地上跪了一会儿,终于颤声答道:“厨房的人黑心苛待了大小姐,夫人恐怕是不知道的。” “怎么,竟真有此事?!”金氏大惊失色。 钱婆子叩头道:“事情的确是有的。夫人,厨房给惜芳园送来的饭都是烧糊了的,菜汤是又冷又馊的根本没法入口,连一盘菜也没有只有两碟咸菜头……真比打发叫花子的还不如!” 金氏脸色青黑,暴跳如雷:“岂有此理……她们竟然敢!薛妈,去把厨房老秦家的给我叫过来!” 阮青枝冷声道:“厨房的事我不想听,我只想问问父亲母亲,我给祖母下毒的罪名,证实了吗?” 金氏黑着脸呼哧呼哧喘了一阵,咬牙道:“即便那纸包里不是毒药,你的嫌疑也没有排除!青枝,别怪为娘的不留情面,事关重大,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所以呢?”阮青枝偏过头去看着她,嘲讽地问。 金氏避开她的目光,小心地看向阮文忠:“老爷……” 阮文忠重新冷下脸来,目光沉沉逼视着阮青枝:“婢女怀中藏有红糖,看似合情合理,其实是欲盖弥彰!你想用这种手段让我和你母亲觉得冤屈了你,因愧疚而轻易相信你的清白,却不知真正无辜之人绝不会做出这些不合常理之事!” 阮青枝愣住了。 阮文忠瞪了她一眼,厌恶地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狡诈,以后如何了得!——福儿,即刻把这个孽女带去柴房,严加看管!” 几个小厮答应着,轰地一声围了上来。 阮青枝气急:“你讲不讲理?你说是我投毒,证据呢?你做官的时候也都是只凭猜测办事的吗?” 阮文忠闻言怒气更盛:“你祖母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偏偏你去探望一次她就中毒,这件事本身就是证据!拖下去!” 众小厮齐吼一声逼近过来,为首的福儿冷冷地道:“大小姐,您还是自己乖乖跟我们走去柴房吧,真要等我们动手拖,那可就不好看了!” “我不去!”阮青枝怒瞪着他。 福儿也不客气冷笑一声一个箭步冲过来捉住了她的手臂:“大小姐,得罪了!” 粗鲁的拉扯激起了阮青枝的怒气,她反抓住福儿的手,连掐带咬发狂似的挣扎:“放开我,我没有罪!” 阮文忠在旁厉声喝道:“不必给她留情面!打!狠狠地打!” 几个小厮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原先不敢动手的也开始不客气地拿拳头往阮青枝的肩上背上招呼了过来。 伴月早已被小厮们抢先制住,阮青枝一个人顾得了这边顾不得那边,一时狼狈万分。 眼看便只剩下了束手就擒一条路。 这时,旁边竹丛后面忽然响起一声厉喝:“放开她!” 31.姐姐,我是来帮你的 在场众人齐齐吓得一颤,之后便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手握长剑走了过来。 衣袍当风,飒飒如有金戈之声;一张灰暗的铁质面具遮住他的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锐利如刀。 “放开她。”他盯着阮文忠,冷冷地道。 众小厮早已吓得呆...... 《九世凤命》31.姐姐,我是来帮你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母亲,我要伸冤 伴月大惊失色一跃而起,外面立刻冲进来一个婢女撞在她的身上,两人一齐跌倒,滚在地上发疯似的撕打。 “小姐快跑!”伴月两手扯住那婢女的头发死死地揪着,得空抬头向阮青枝哭喊。 阮青枝已被婆子制住,连站起来都不能,更别提逃跑了。 ...... 《九世凤命》32.母亲,我要伸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话音未落金氏已跳了起来,整个人瞬间窜向供桌,尖声嘶吼如疯妇:“贱人!我杀了你!” 阮青枝神色惊慌连连退避,整个人在供桌上摇摇晃晃惊险万分,却始终没有跌下来。 金氏几次撞到桌角打翻果盘,疼痛加剧了她的愤怒也夺走了她所剩不多的理智,使得她...... 《九世凤命》33.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她还有可能活着回来? 说到姻缘,阮青枝立刻红了脸低头告退,娇怯怯羞答答十足闺门之秀,惹得两位婶娘赞叹不已。 裙边微动莲步轻移转过墙角,端端正正的大家闺秀忽然原地蹦了起来,两脚离地二尺有余,双臂高举毫无形象,落地前还顺手从树上扯了一大把红红的果子,抱在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活像一只偷鸡吃的小狐狸。 ...... 《九世凤命》34.她还有可能活着回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她要吃人了! 见世面的事,当然要去。 接下来的两天,阮青枝绞尽脑汁,为自己这一世的第一次赴宴作足了准备。 衣服来不及做,直接到铺子里去买了成衣,式样虽简单却也不失大方得体。 首饰当然更是非置办不可的。阮青枝掂了掂自己的家底,很鸡贼地把老夫人补贴给她的钱收起...... 《九世凤命》35.她要吃人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丧门星,还我女儿命来! “所以现在我想让她活了。”阮青枝顿了一顿,悠悠说道。 堂中静了一瞬,之后几个小姑娘同时哇地哭了出来,另有几人狼狈地跌坐了下去。 原来先前竟是吓得哭也不敢哭了。 阮青枝故意抬手挥了挥,吓退了几个伸着脖子向这边张望的小姑娘...... 《九世凤命》36.丧门星,还我女儿命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7.我是另外一只鸟 婆子们很快就把阮青枝说的那种水草抱来了,结结实实一大捆,还怕不够用。 阮青枝没好意思笑出来,佯装严肃下令:“取一小把拿去洗净捻碎烘干,加甘草一钱、黄连一钱、黑豆八钱,三碗水煎成一碗就可以了。” 婆子们一一答应着要去照办,阮青枝却又拦住...... 《九世凤命》37.我是另外一只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她这条命值一包毒药钱吗? 阮青枝当然知道危险将至。 她甚至还知道应该怎么躲:利刃来势太快,后退或者侧身躲避都是来不及的,唯一有效的办法是迅速把头偏向车内。如此一来那利刃就会贴着额头擦过去,也许会受伤也许不会,至少性命多半能保得住。 但她做不到。 此刻的局势是,她的大脑...... 《九世凤命》38.她这条命值一包毒药钱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9.你是来告状撒娇的? 夜寒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抹嘴。 还好,面具已经戴上了,嘴角是否有残留药汁应该看不出来。 他有些心虚,慌忙躬身行礼:“老夫人。” 阮老夫人不言不动恍若未闻。 夜寒听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吓人,脸上发烫无法坦然保持沉...... 《九世凤命》39.你是来告状撒娇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阮青枝磨磨蹭蹭,拖了近一个时辰才肯出门。 前厅里等待她的是睿王冰冷的威压、父亲铁青的脸色以及祖母脸上掩不住的担忧。 阮青枝行礼问安不慌不忙,起身之后还好整以暇地向堂中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几个意料之中的人以外,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 ...... 《九世凤命》40.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去吧。”凌霄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抬手捏起一根细细的枝条,仰头观赏。 阮青枝半点儿也没迟疑,提起裙角就向山谷深处钻了进去,脚步那叫一个快。 身后,凌霄啪地一声折断了手中的树枝:“蠢货。” 细碎的...... 《九世凤命》41.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你怎么还有脸出来? 夜寒瞬间背转身去变戏法似的飞速戴上了面具,然后蹲下来示意阮青枝从他背上下去。 阮青枝却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拖着哭腔向阮文忠嚷道:“爹!我能不能不下来?我脚疼!” 阮文忠呼地站了起来,带起一阵风:“你还有脸脚疼!” ...... 《九世凤命》42.你怎么还有脸出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睿王丢脸丢到家了 随着这一声喊,一大片异样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阮青枝本能地想跑,伴月却惊呼道:“小姐,那是聚墨斋的宋掌柜!” 说话时宋掌柜已抱着肚子颠颠地跑了过来,在仿佛静止的大街上笑得一脸灿烂:“阮大小姐,咱们聚墨斋等了您十多天了!这个...... 《九世凤命》43.睿王丢脸丢到家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夫人回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呀地一响,夜寒带着一阵风走了进来:“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阮青枝躺在软榻上仰头向他笑,“就是觉得好久没看见你了。” 伴月起身给夜寒让出一只凳子,笑道:“...... 《九世凤命》44.夫人回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相府长女不孝不悌 阮青枝站定了,转过身来看着她。 阮碧筠低头敛衽向她走过来,脚步轻缓神色哀戚:“姐姐,母亲受了这样一番大难,如今终于平安回府,你就不上前安慰两句吗?” 她身后跟着的除了鸾音凤鸣两个丫头,还有一个穿得十分素净的女人,举手投足中规中矩,浑身...... 《九世凤命》45.相府长女不孝不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陈年旧事,何妨一查 九月初五的早晨,风雨交加。 在惜芳园窝了两天只折腾出了两幅画作、不得不多写几幅字来充数的阮青枝穿上了夹袄,裹得严严实实出门登车。 伴月收起了伞挨着她身边坐下,撇嘴抱怨:“怎么偏偏赶上了这样的天!那位老夫人肯出门才怪呢!” ...... 《九世凤命》46.陈年旧事,何妨一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7.你只配嫁个奴才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疑问。 宋掌柜呆呆站了半天,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朱师傅,您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咱就把画挂起来吧?” 品鉴师傅苦恼地揪了揪胡子:“掌柜的,有问题啊!这定价……怕...... 《九世凤命》47.你只配嫁个奴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8.改朝换代可不容易 “我怎么就只配嫁个奴才了?”回到惜芳园之后,阮青枝依旧为这句话耿耿于怀:“我是比她丑还是比她笨啊?” 夜寒面无表情地道:“你不是天定凤命。” “但我也不是什么见鬼的煞命对吧?...... 《九世凤命》48.改朝换代可不容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9.你跟他煮熟饭了? 从春晖院出来,夜幕已沉沉。 才停了小半天的秋雨又唰唰地下了起来,地上没来得及清扫的落叶又厚了一层。 阮碧筠扶着金氏走在前面,相互倚靠着絮絮地低声交谈了一路,一直走到岔路口才停了下来,回头问阮青枝道:“姐姐,前面往惜芳园去的那段路上没有灯,你要不要...... 《九世凤命》49.你跟他煮熟饭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0.请母亲悬梁自尽吧 雨声果然可以助眠。 阮青枝这一夜睡得格外安心,直到一声尖叫惊醒了整个相府。 窗外夜色尚浓。 “这么早啊?”阮青枝咕哝一声爬起来,飞快地披衣下床奔了出去。 携云伴月两个小丫头一边系衣带一边跑了出来,惊魂未...... 《九世凤命》50.请母亲悬梁自尽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1.咱们没有娘了 “我不信!娘亲怎么可能自尽!!报官,快去报官!!!”阮碧筠蓬头垢面跪扑在春喜院的门槛上,声嘶力竭哭吼。 周围丫鬟婆子们乱成一团,有人腿脚发软哆哆嗦嗦蹭过去把梁上的金氏放了下来,探探鼻息,接着便嚎啕出声:“没气了!苦命的夫人啊—...... 《九世凤命》51.咱们没有娘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2.夜寒,我信了你的邪! 话音落下人也已转过了月亮门,依旧是一袭黑袍身形挺拔,一张乌沉沉的铁质面具遮住了整张脸,令人望而生畏。 阮青枝迎上两步,看着他皱了皱眉:“谁让你回来的?” “小姐,”夜寒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差事办完了...... 《九世凤命》52.夜寒,我信了你的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3.凶猛的丧家之犬 身后很快有马蹄声追了上来。 阮青枝心里憋着一股气,也不知是因为好胜心或者是因为别的,总之就是隐隐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被人追上。 所以马鞭子越抽越急,胯下的马撒开四蹄飞奔,直如风驰电掣。 为了防止撞到人,阮青枝刻意避开了人多的大道,专挑偏僻的小巷走...... 《九世凤命》53.凶猛的丧家之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4.姐姐你又犯病了吗? 阮青枝心里还没反应过来,身影已动。 左臂抬起狠狠一撞,右手顺势狠拍下去,用了十成的力道。 对方在被迫松手的同时,手背上瞬间便肿起了一片。 一声脆响一声惨呼同时传开,周围顿时起了一片尖叫。 阮青枝手上没停,再次高高扬起,对准那张...... 《九世凤命》54.姐姐你又犯病了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5.你可知罪? 最后阿豹阿虎当然被带走了。 相府之中的喧闹并没有停下来。 守灵本来就是要彻夜不眠的,何况今晚又有这么多谈资:被当众掌掴颜面尽失的妇人,被衙门抓走的暗卫,那对命数迥异、性情也迥异的姐妹花,以及……金夫人之死的真相。 ...... 《九世凤命》55.你可知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6.我才是天定凤命! 太后原本一直耷拉着的眼皮一点点绷紧了,眼角抽搐,目光有些茫然。 阮青枝的声音还在继续:“……也是,太后如此圣明,知道这些隐事并不奇怪。只是民女不明白,这一次太后为什么又说我有罪呢?上一次我有罪是因为没有做到‘亲亲相隐...... 《九世凤命》56.我才是天定凤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7.咱们家终于要造反了吗? 阮青枝平安无事回到相府,像一片柳絮飘落在湖面,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并没有人在盼她回来,小厮们当然也不会因为她回来而奔走相告。 巧了,恰好阮青枝也不愿意见到相府的任何人,趁此机会干脆绕过了前院的灵堂,带着携云直奔惜芳园。 刚刚死里逃生,必须要回...... 《九世凤命》57.咱们家终于要造反了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姐姐也是爱画之人 这世上有很多道理,说不清或者不必说的,就说是天经地义。 比如,太后她老人家是最讲究吉利的,可是重阳节菊花宴这样的大日子,正在办丧事的相府仍旧可以派女儿来参加。 因为天定凤命的祥瑞可以盖过一切不祥,这也是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可以进宫的相府马车不...... 《九世凤命》58.姐姐也是爱画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9.栖梧老怪! 好啊。 两个字落下,御花园顿时如油锅沸腾。 所以,阮家这个丫头果然是疯的吧?她知不知道栖梧老怪是谁?她又知不知道她自己是谁? 这世道,简直乱了套了! 此时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都被惊吓得不轻,各种怪叫从每一个角落里传出来。 ...... 《九世凤命》59.栖梧老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0.睿王大功一件 随着皇帝一声“传”,园中众人立刻停下了原先的话题,齐站起来分列道旁恭迎。 如此一来,“栖梧老怪”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不管先前有多震撼多崇敬,此刻都必须收拾心情,把所有的热忱用在睿王立功凯旋这件大事上。 阮碧筠心...... 《九世凤命》60.睿王大功一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1.他选择活的 这一嗓子比刚才王优哭得更加响亮,吓得正在走神的阮青枝着实地跳了起来。 回头就看见凌霄呈蛤蟆状跪伏在地上,额头咚咚砸地:“三哥啊,三哥!自从五年前你离京驻守边关,我是天天等、日日盼,做梦都盼着边境安稳,好求父皇召你回京过几年安稳日子……...... 《九世凤命》61.他选择活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2.烧了灵堂 “我怎么看?” 夜寒微微偏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你先告诉我,好好的怎么又说到睿王身上去了?他又在谋害谁了?” 阮青枝靠在枕上眉眼弯弯,仿佛在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 ...... 《九世凤命》62.烧了灵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3.异象 之后一夜无事。 四更时分又被人闹了起来,换上孝服打着白幡,徒步出城送金氏下了葬,也没出什么意外。 就是阮碧筠一路上无精打采的,不知是因为没睡醒还是因为心事太重。 回府之后天色已经大亮。 灵堂昨晚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撤起来倒...... 《九世凤命》63.异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4.拿下这个妖孽! 阮文忠原本正准备来捉阮青枝,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这句话,吓得他立刻就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什么臭水?!” 小厮看见他,像见了救星似的大哭:“老爷,那些新开的酒坛子里都是臭水啊!好几桌客人都给熏吐了!二老爷他们查看过酒坛子,封泥都好好的,根本...... 《九世凤命》64.拿下这个妖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5.筠儿,我回来了 真相已经昭然若揭,在场的众人都有些脸红。 三夫人李氏堆起笑脸走出来,拉住了阮青枝的手:“好了好了,知道我们大姑娘受委屈了!三婶刚才是被蛇吓懵了才没站出来维护你,你可不许记仇啊!” 她这个台阶铺得极好,当下立刻便有一大片人跟着附和,都说...... 《九世凤命》65.筠儿,我回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6.我娶阮大小姐 这声音才起,阮碧筠已经奔了出去,软软的声音带着哭腔:“殿下!” 众人立时恍然。 睿王殿下来了啊。 这样一来,阮大小姐岂不是要倒霉了? 顿时许多人看向阮青枝的目光就带了担忧和同情,但也有人生出了别的念头。 ...... 《九世凤命》66.我娶阮大小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7.原来你是舍不得我 晋王当然并没有喝高。他那种身份的人,从出生那天开始就被剥夺了恣意妄为的权利。 所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必然有其缘由和目的。 这一点阮青枝知道,旁人当然也知道。 “所以,那些人不可能不多想。”回到惜芳园以后,夜寒冷静地提醒道。 ...... 《九世凤命》67.原来你是舍不得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8.夜寒的金屋藏娇 携云伴月两个人同时张大了嘴巴。 为首的黑衣人僵了一下,慢慢地伸手扯下脸上的黑巾,果然露出了夜寒的脸。 伴月嗷地叫了一嗓子,跳了起来:“好你个夜寒!枉我家小姐把你当好人,你竟然被二小姐给收买了来抓我们!说!她给了你多少钱!” ...... 《九世凤命》68.夜寒的金屋藏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9.私定终身了 没等携云说完,阮青枝已看见了。 她立时脸色一沉,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向外面掷了出去。 茶碗被人轻松接住,紧接着眼前只见人影一闪,转瞬之间便有人攀上窗口一跃而入。 外面路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携云伴月更是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要知道这...... 《九世凤命》69.私定终身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0.不要你那张老脸了? 伴月越说越急,几乎要哭出来了。 夜寒平静地听完,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这样啊,那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伴月大惊,“你果然跟二小姐是……” ...... 《九世凤命》70.不要你那张老脸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1.两个都娶了就是 夜寒嗷地一声跳了起来,撞上车顶又是一声大叫,手忙脚乱在车里跌撞了一阵,最后捂着额头缩在了角落里。 阮青枝看着他,温柔地安抚:“你别激动啊。我就是随口问问,既不打你又不打她们,你急成这样做什么?” “没有‘她们...... 《九世凤命》71.两个都娶了就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2.我不要老妖怪,我要小姑娘 两天之后。 夜寒刚刚带着阮青枝在陌城安置下来,立刻就有手下人送来了京城的消息。 他展开书信扫了一眼,忙向阮青枝招手:“是京兆衙门传来的,一起来看!” 阮青枝站在窗前看着街上的行人,头也没回:“我懒得看字。你...... 《九世凤命》72.我不要老妖怪,我要小姑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3.凌老三你病得不轻 阮青枝是说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的。 携云伴月两个人拦了半天没拦住,好歹按着她重新穿好了衣裳,披散的头发勉强用一根缎带绑了起来,回头拿斗篷的工夫人已经冲了出去。 别说携云伴月没回过神来,站在楚维扬房间门口的阮青枝自己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怎...... 《九世凤命》73.凌老三你病得不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4.梦鸾公子 阮青枝艰难地抬起了头,再开口声音已变得喑哑:“你……说什么?” 黑布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剩下的一半也被夜色遮掩,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 对面那人看着这张脸,却仿佛能看到那双桃花眼中泪光闪闪,塞满了伤心、愤懑、绝望。 ...... 《九世凤命》74.梦鸾公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5.万死难辞其咎 楚维扬很快就扑闪着袍子从客栈中奔了出来,边跑边叫:“怎么就回来了?竖着回来的还是横着回来的?一个人回来的还是两个人回来的?穿着衣裳回来的还是……” 一大篇乱七八糟的话还没喊完,阮青枝已走到门口跟他打了个照面。 ...... 《九世凤命》75.万死难辞其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6.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伴月怔了一下,忽然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向床边扑了过去:“小姐!小姐醒了!携云,小姐醒了——” 携云将掌中匕首狠狠地往秦素儿的肩上一插,坐倒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夜寒早在伴月喊出第一声“小姐...... 《九世凤命》76.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7.阮大小姐驯夫有术 一刻钟后楚维扬被放了进来,开口便道:“秦素儿与春月班已经多年不联系,只知道现在这个班主也与北燕关系匪浅,此外就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来了。” 夜寒招呼他坐下,神情并不意外:“想来也是如此。新月班如今进京了吗?” 楚维...... 《九世凤命》77.阮大小姐驯夫有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8.请一尊阮二小姐回家 乳母? 若非夜寒提起,阮青枝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所以,他是希望能在阳城找到那个乳母的家人,来查问当年的真相吗? 这真是一件费力而且似乎并没有太大意义的事。 阮青枝本想说“不必查了”,忽想起自己或许还...... 《九世凤命》78.请一尊阮二小姐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9.她还真好意思! 是不是好天气不由人定,但这阳城之中的气氛确实是与往日不同了。 次日阮青枝这一伙人都起得很晚,下楼用早膳的时候就听见客栈中议论纷纷,三桌人倒有两桌在说真假凤凰的事。 阳城的消息当然并不闭塞。客商往来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消息传递,虽然比阮青枝这一行人的第一手消息来得...... 《九世凤命》79.她还真好意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0.不是你病了,是我病了 光影闪处,一声叹息飘进门来:“不用打听了!” “春妮姐姐!”阮青枝急急站了起来,“为什么不用打听了?你……知道?” “是,我知道。”闯...... 《九世凤命》80.不是你病了,是我病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1.给个交代吧 夜寒二话没说,立刻揽住她的腰一跃而起。 阮青枝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听得一片乱乱的吵嚷,再站稳时就发现脚下已经是客栈的门楼了。 “夜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实诚?”阮青枝哭笑不得,“我说‘站得高一点’,你也...... 《九世凤命》81.给个交代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2.老天爷,你这是造孽啊! 京城,睿王府。 凌霄照例与几个幕僚在书房内围炉而坐,各自交换着今日收到的消息,气氛颇有些沉闷。 待凌霄将手中的书信阅完,有人便开口说道:“这个时辰,阳城那边的消息应该快要传回来了。不管是不是他们……” ...... 《九世凤命》82.老天爷,你这是造孽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3.凌老三你人面兽心 城门口发生混乱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来归客栈。 那会儿阮青枝刚醒,正赖在被窝里不肯起身,就听见隔壁乱糟糟的许多脚步声来来去去,中间还夹杂着楚维扬的尖叫怒骂。 伴月自告奋勇要去打听,阮青枝已跳下床,披件衣裳直接出门冲进了隔壁房间。 夜寒看见她...... 《九世凤命》83.凌老三你人面兽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4.阮大小姐的小媳妇 大街上早已经乱了。 原本还在强忍焦躁说说笑笑、假装生活一切如旧的阳城百姓,此刻再也维持不住从容的假象,同时起身抱头鼠窜。 像一群塌了窝的兔子。 阮青枝亲眼看见有三四桌食客没付账就跑了,这会儿也没有人去管,因为馄饨摊的摊主和伙计也跑了。灶上锅底...... 《九世凤命》84.阮大小姐的小媳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5.烧死我吧,我是妖孽! 麻烦来得比预料中的还要快。 第二天一早,终于被夜寒允许出门的阮青枝刚刚走下楼,迎面就撞上了客栈伙计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阮大小姐!”伙计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称呼,顿了一顿才又粗声粗气地道:“您要是没旁的事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吧...... 《九世凤命》85.烧死我吧,我是妖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6.有位王爷陪葬 楼下大堂里十来个病人整整齐齐地码着,连捆绳子的手法都一样,好像生怕人看不出是批量生产的。 阮青枝直接给气笑了。 夜寒跟出来看见,脸色霎时阴了下来:“他竟然敢!” “他当然敢。”阮青枝靠在栏杆上一...... 《九世凤命》86.有位王爷陪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7.太后,您救救我姐姐吧! 虽然朝廷已经在尽力掩盖,但阳城爆发烂疮瘟疫的消息还是在一夜之间迅速地传遍了京城。 这个消息,勾起了京城人心中埋藏已久的一些很糟糕的记忆。 十几年前,瘟疫流行在北方,与京城相距尚有七八百里,当时已吓得百姓夜不安寐,朝廷甚至认真考虑过迁都。 而现...... 《九世凤命》87.太后,您救救我姐姐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8.因为我也担心你啊 事实证明,阳城的百姓还是很能撑的。 来归客栈的第一批病人已经撑过了第四天,有二十多个人都出现了皮肤大片溃烂、高烧不退的症状,但一个都没有死。 后来再送来的人渐渐地由愤怒到麻木,终于不再狂吼乱叫故意跟阮青枝过不去了。 当然,也有可能不只是因为麻...... 《九世凤命》88.因为我也担心你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9.我能治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愤怒的正义使者们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怒火顿时腾起万丈。 人群中尖锐的女声穿透夜幕:“烧死她!那妖孽蛊惑人心的手段厉害,不要被她骗了!烧死她!” “烧死她!烧死她!”无数人齐声...... 《九世凤命》89.我能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0.给你当一辈子奴才又如何 阮青枝是被夜寒抱回来归客栈的。据说是因为腿麻了,走不动。 一进门,楚维扬立刻迎了上来,笑呵呵:“凌老三你今天很霸气呀!可惜这霸气来得晚了些,你要是早肯这样,咱们哪里用得着受这几天的窝囊气!” “现在这样效果最好。...... 《九世凤命》90.给你当一辈子奴才又如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1.烂摊子一个请接收 今天早上,忽然有很多人发病?那可不是个好消息。 阮青枝立刻披衣起身出门,果然看到楼下闹嚷嚷的吵成一片,许多大嗓门的人在大堂里狂吼乱叫。 “她说她在城里撒了药粉预防瘟疫,如今生病的人却反倒越来越多了,让我们怎么信她!” ...... 《九世凤命》91.烂摊子一个请接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2.药王娘娘 京城,睿王府。 热烘烘的暖阁之中,气氛因为一个锦袍老者的到来而更加欢悦。 凌霄亲自站起相迎,笑容满面:“郑太医来了,佳音至矣!” 锦袍老者郑太医哈哈一笑,躬身行礼:“殿下的东风已经吹了这么多天,若是还吹不出...... 《九世凤命》92.药王娘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3.破城,失火 携云伴月闻讯冲进来,得到的却是一场空欢喜。 阮青枝还是原来的样子,两个丫头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让她再动一下。 到最后,就连夜寒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是眼花了、看错了、想得魔怔了才觉得阮青枝动了。 这个结论真是……加倍的残忍。 ...... 《九世凤命》93.破城,失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4.阮家可以换一个大小姐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连老大夫揪了揪胡子,显得有些不安。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清秀的女子面容,笑了笑:“就是这个时候我才敢来。她身边的丫头都不在吧?” “不在,”连老大夫叹了一声,...... 《九世凤命》94.阮家可以换一个大小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5.先下手为强 好凶。 阮青枝不敢再乱动,只好努力瞪大眼睛表现自己的无辜。 但是没用。夜寒看出了她的意图,干脆闭上眼睛不肯受她的蛊惑。 如此僵持许久,阮青枝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将夜寒的上下嘴唇捏在了一起,轻声抱怨:“嘴巴噘这么高!栓驴吗?” ...... 《九世凤命》95.先下手为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6.孽障!你自己看! 京城。 朝堂一如既往吵吵嚷嚷惹人厌烦,睿王凌霄的心情格外糟糕。 今天,整个朝堂仿佛都在针对他。 先是张俭那帮人声称找到了他谋害厉王的新证据,然后是户部翻出了他挪用二十万两赈灾粮款的旧账,再后来……居然是他的父皇在质...... 《九世凤命》96.孽障!你自己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7.我就是看上凌寒了 有这句话,凌霄就知道这奏章的内容多半不妙了。 但他仍然没想到竟是这种程度的“不妙”。 祝衡并不知道阳城的瘟疫是人为散播,也未必能想到中间这个时间差有问题。所以凌霄原本以为这份奏章应该是请功的,或者最多是骄矜地表达一下对阳城百姓的歉意,...... 《九世凤命》97.我就是看上凌寒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8.我不是牝鸡,我是凤凰! 一问一答,气氛瞬间轻松愉快起来,仿佛刚才的愤怒、失望、心寒以及危险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眼前呈现的就是父子之间看似针锋相对实则暗藏温馨的日常问答,谁管你是真是假。 皇帝眯起眼睛,缓缓地露出笑容,看向阮青枝:“你要做朕的儿媳妇?” ...... 《九世凤命》98.我不是牝鸡,我是凤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9.你就是在杀她 出宫已是日落时分。 阮青枝正说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却见宫门外正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角落里站着。虽然宫墙挡住了北面的寒风,他的脸色依然有些发青,显然在此受冻已久。 阮青枝想也没想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奔到近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略觉尴尬。 ...... 《九世凤命》99.你就是在杀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0.本王忽然不瞎了 阮碧筠站在箱子旁边怵了很久。 到后来就连刘氏和褚娇娘也开始凑趣,你一言我一语催她快些打开。 毕竟是亲姐姐特地从阳城带回来的“心意”嘛,她若执意拒收,那就只能翻脸了。 翻脸是不可能翻脸的,要翻也只能阮青枝翻。她阮碧筠温柔...... 《九世凤命》100.本王忽然不瞎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1.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自信? 这当然是欺负人,但更欺负人的事还在后头。 第二天,阮青枝看到前来传旨的队伍里有两名太医,就知道皇帝又要欺负她了。 皇帝欺负人是不会太明显的,所以传旨太监一开始表现得十分恭敬,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说了一车子的好话,直把个阮青枝夸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 《九世凤命》101.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自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2.你的脸就是我的脸 “说什么呢?”阮青枝皱眉,“动不动就做掉这个做掉那个,你们当土匪那时候的习惯还没改过来是不是?” “我们没……”程虎委屈坏了。 他没当土匪啊!当土匪的是王副将...... 《九世凤命》102.你的脸就是我的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3.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看上去,这是一座戏园子。 白天的戏园里并没有什么人,进门只看见空荡荡的一片椅子,实在没有半点儿观赏的价值。 夜寒攥紧了阮青枝的手,笑容很勉强,有点儿小心翼翼的意味:“青枝,你还记得……春月班吗?” ...... 《九世凤命》103.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4.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回府的时候忽然又起了北风。夜寒见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干脆就将阮青枝裹在斗篷里抱着下了车,穿过角门溜回惜芳园。 一进门却见宫里来的那两个嬷嬷在堂上坐着,阮碧筠也在。 两下里一照面,堂中三人俱是大惊。 曹嬷嬷惊怒地站了起来,颤声喝问:“...... 《九世凤命》104.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5.他的聘礼 夜寒为了力证自己“不瞎”,第二天就托媒人到相府来下了聘。 当然,聘的是相府大小姐阮青枝,不是别的什么人。 那时阮青枝正在自己院里跟两个教礼仪的嬷嬷喝茶吃点心,听见程虎报来这个消息,吓得她立时跳了起来:“下聘?下什么聘?他请...... 《九世凤命》105.他的聘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6.相爷被坑了 爆竹噼里啪啦在相府门口炸响,喜讯瞬间传开。 死而复生的厉王殿下与神医济世的阮大小姐,正是如今京城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这两人喜结连理,那必定是要满城同贺的。 后续的发展果然如阮文忠所预料的一样:越来越多的百姓聚到了相府门口,猜测着、议论着,欢喜得像过节一样。 ...... 《九世凤命》106.相爷被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7.为了我们的婚事吗? 老夫人那边的事,阮青枝并不知道。阮文忠做的那些小动作,什么放炮仗撒铜钱又打骂小厮之类的,她也一概没有放在心上。 她没有那么多闲情去操心别人的喜怒哀乐。在惜芳园专注地学了三天礼仪之后,宫宴的日子就到了。 这一次,阮青枝是毫无争议的绝对主角,阮碧筠再也没有了跟她...... 《九世凤命》107.为了我们的婚事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8.难道厉王要倒插门吗? 福安殿上,盛席华筵,歌舞升平。 这场宫宴,说是为厉王和新册封的青阳郡主所设,但两位主角迟迟没有出场。皇帝没提,旁人也就没问,推杯换盏问候寒暄各有各的热闹,人人都很忙。 趁着歌舞间隙,晋王凌霜手持酒盏,笑吟吟走到了阮碧筠的面前:“二小姐。” ...... 《九世凤命》108.难道厉王要倒插门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9.天地有灵,当不负我 此话一出,殿中又静了下来。 光华寺的智音大师,京中无人不知。此刻在殿中坐着的这些人,上个月大都曾经被邀请进宫,为的就是亲眼见证智音大师指证真假凤凰。 如今阮大小姐立下大功被封作郡主,二小姐却屡屡受挫丢人现眼,这对凤凰谁真谁假似乎已经没有了验证的必要。 ...... 《九世凤命》109.天地有灵,当不负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0.他要逼宫篡位? 宫宴结束时,天色已近傍晚。 阮青枝牵着夜寒的衣袖走得踉踉跄跄,被冷风一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果真还是喝高了。 耳边很不清静。身后好些官员簇拥,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尽是好话。阮青枝胡乱支应着,心中欢喜无限。 今后她不是妖孽了。 阮碧筠那...... 《九世凤命》110.他要逼宫篡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1.抛妻弃子丧尽天良 次日阮青枝醒来的时候迷迷瞪瞪,只觉得眼前帐子在转、房梁在转,那张恨不得怼到她眼睛里来的大脸也在转。 这可真是太惊悚了。 阮青枝一巴掌拍了过去,然后才看清是夜寒捂住了半边脸,委屈兮兮地看着她。 “啊,哈哈,是你啊!”阮青...... 《九世凤命》111.抛妻弃子丧尽天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2.本王比三弟如何呢? 阮青枝自认不是大夫,“上门问诊”这种事,她是不爱干的。 不料庆王府的人居然极有韧劲儿,一下午时间竟送了三张帖子过来,闹得她实在找不出理由来拒绝,只得勉勉强强地应下了。 于是当天傍晚,阮青枝就万般无奈地坐上了去庆王府的马车。 ...... 《九世凤命》112.本王比三弟如何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3.皆大欢喜的事 眼前身边一片寒光刺目。 阮青枝的尖刀下一瞬就可以刺穿凌云的脖子,但她自己也许会同时被他的侍卫们捅成筛子。 侍卫们当然也有可能放弃进攻折回去搭救凌云,如此一来阮青枝的尖刀多半会落空,但相应地她自己也就不会受伤。 生死一瞬间,阮青枝设想过无数种可...... 《九世凤命》113.皆大欢喜的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4.我的脸没那么大 相府欺负人的手段非常古老而有效:拒之门外。 正门、侧门都关得严严实实,任凭侍卫们拍得山响,里面始终半点儿声息也无,好像守门的小厮都死了似的。 明明这才一更天。 阮青枝被拍门的声音吵得头疼,皱眉道:“别叫了,不开就算了。” ...... 《九世凤命》.我的脸没那么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5.两个人都嫁给他 阮青枝心里只觉得烦,始终不愿搭理。 伴月只得在门外死命拦住,破口大骂:“二小姐,如今您虽不是凤命了,好歹也还是个千金小姐,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没脸没皮了呢?” 千金小姐是不屑同婢女争执的。阮碧筠抬手抓住门环,杏眼瞪圆:“贱婢...... 《九世凤命》115.两个人都嫁给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6.当殿验伤 庆王府突然出事的消息,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因当然是,不信。 庆王妃生病这件事是有人知道的,有太医院的医案在,说是病死了也未为不可。 但,庆王殉情,追随王妃去了? 开什么玩笑?历来只有丈夫死后妻子自尽追随于地下,谁听说过丈...... 《九世凤命》116.当殿验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7.我不活了! 偏殿的门关上以后,先前的惊呼议论指责全都停了下来,殿中鸦雀不闻。只有那个婢女牙关打颤的声音不受控制,咯咯哒哒响得人心焦。 夜寒跪坐在地上,双拳攥紧,紧张地看着偏殿的方向。 他的右手腕有意无意地贴着腰间的一枚铜扣,感受着那冰凉的硬度,借以寻得一丝心安。 ...... 《九世凤命》117.我不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8.现在退婚还来得及吗? 当殿宣读了圣旨之后,早朝就散了。 皇帝刚走,殿中群臣立刻涌到夜寒面前,争先恐后说“恭喜”。 夜寒将阮青枝护在身后,神色依旧淡漠:“理所当然的事,实在不必道喜。如今庆王府一案不明不白,本王与二哥还要去帮忙料理后事,就不陪诸位...... 《九世凤命》118.现在退婚还来得及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9.殿下把自己卖了换的银子 皇家办丧事也实在麻烦得很,夜寒一直在忙。 阮青枝送走了栾中丞之后百无聊赖,干脆乘马车出了庆王府,自己到聚墨斋去蹲了一下午。 顺便动了动手腕赚了万把两银子,收获阿谀之词无数,美滋滋。 傍晚时分夜寒骑马匆匆赶来,就看见栖梧老怪她老人家一脚踩着凳子...... 《九世凤命》119.殿下把自己卖了换的银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0.我害怕 对面那间牢房里忽然射出一道寒光。 夜寒立刻回身拔剑去挡,却还是迟了一步。那道寒光直奔庆王妃而去,准确地刺穿了她的喉咙。 庆王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渐渐地目光发直,随后整个人顺着铁栏慢慢地滑了下去。 夜寒快步奔到对面那间牢房门口,手中长剑掷出,...... 《九世凤命》120.我害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1.相府的戏里戏外 次日一早,伴月提了热水在廊下来来回回转了不知多少圈,就是不肯进来。 阮青枝忍无可忍,自己起身去打开了门:“你在搞什么鬼?一大早推磨呢?” 伴月红着脸凑过来,站在门口向内探头探脑:“我可以进了?殿下也起床了吗?” ...... 《九世凤命》121.相府的戏里戏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2.青阳郡主无人敢娶 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午饭过后,陆续开始有客上门。婢女小厮们都忙碌了起来,老夫人也不能再专心听戏,干脆叫人搬来了软榻,舒舒服服地半躺着同那些女客们说笑。 程虎果然召来了十多名将士,都扮作寻常家奴守在戏楼外、梅林中,随时警惕以防有人作乱。 ...... 《九世凤命》122.青阳郡主无人敢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3.我栾玉棠,回来了 出大事了!满堂宾客呼啦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片惊呼之中却夹杂了几声更为凄厉的尖叫。 原来,在刚刚惊恐地站起来的这些夫人小姐之中,又有几个根本没来得及站稳,才一起身就摇摇晃晃地跌了下去。 摔在地上的、打翻了杯盏的、撞伤了额头的,各有各...... 《九世凤命》123.我栾玉棠,回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4.你早就知道? 阮青枝察觉到了场中的躁动,想了一想,起身跃到台上:“今日这件事,是我阮家对不住诸位亲朋。大家一番好意为我贺喜而来,阮家却招待不周害得诸位受了连累,还要目睹这样一幕家丑,青枝实在惶愧无地。” 既然是亲朋,自然不能闹到太僵。话说到这份上,好些人已经转了脸...... 《九世凤命》124.你早就知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5.你再不来,我都要改嫁了! “报不成,”阮青枝冷冷地道,“我能救。” 栾玉棠差点气死过去,死命挣扎:“你能救,你能救!你怎么那么大本事呢!放着世上那么多好人你不救,偏要救阮文忠这个王八蛋?” 阮青枝要来银针,坐在地...... 《九世凤命》125.你再不来,我都要改嫁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6.保阮家五年平安 “这个时辰才回来?”阮青枝看了看天色。 原来三人只顾说话,谁也没有留意时间,至此时才发现廊下已经昏暗,几乎看不清人脸了。 林平匆匆奔了进来,禀道:“郡主,二小姐今日一直在南大街上摆摊卖画,并没有见什么特别的人,也没发生意外...... 《九世凤命》126.保阮家五年平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7.青阳郡主莫不是金刚 大理寺的案子还要慢慢审,相府这边阮碧筠第二天果然又带着丫鬟小厮们抬着桌案炉子笔墨纸砚在墨香居门口摆起了书画摊。 第二天的生意比前一天更加惨淡。 猎奇的看客消失了,出于怜悯买画的人也不来了,旁边围着的尽是些只看热闹不花钱的闲汉,对书画没什么见地,嘴却一刻也不肯...... 《九世凤命》127.青阳郡主莫不是金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8.别问,问就是遇见了山贼 自从进了腊月,京城的雪一场接着一场。路上积雪难行,好些原打算回乡祭祖的人家都取消了行程。 青阳郡主的马车偏在这时候慢悠悠地驶出了相府。路上有人问起缘故,车夫便说阳城药王节将至,郡主与厉王殿下盛情难却,不能不去。 这个消息传到宫中,皇帝气得差点摔了盖碗:...... 《九世凤命》128.别问,问就是遇见了山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9.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阳城药王节如期而至,原本满口答应要来的青阳郡主却并没有出现。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据说青阳郡主原本是来了的,只是在路上遇到了山贼,厉王殿下受了重伤,不得不在留仙镇的客栈中耽搁了下来。 于是阳城百姓义愤汹汹,开始自发组织起来,要去捉山贼为厉王殿下报仇。 ...... 《九世凤命》129.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0.脚踏两条船的人往往死得很惨 夜寒欺负人的手段,阮青枝没有太多机会见识到,阮碧筠却已经早早地知道了。 这么冷的天,金栗园外竟然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一见阮碧筠出门立刻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阮碧筠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转身逃回门内,不料金栗园的小厮看也没看她一眼,“哐啷...... 《九世凤命》130.脚踏两条船的人往往死得很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1.你是不是想让我当寡妇? 阮碧筠此番算是受了大委屈,次日一大早就被百姓堵门闹着要求退钱,吵嚷嚷乱哄哄连掉眼泪的工夫也没有。 而与此同时,阮青枝已跟夜寒一起被召进了宫里,身边一堆小宫女小太监伺候着,在偏殿等候早朝结束。 这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明明进宫时早朝尚未开始,皇帝...... 《九世凤命》131.你是不是想让我当寡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2.我还从未见过逼宫造反 从宫里出来已是未时末了。一大早就被召进宫、什么东西也没得吃的阮青枝心情很不好。 这会儿赶着回府开饭也等不及,夜寒打算带她去缙禧楼吃,阮青枝却执意吩咐马车改道去了南大街。 墨香居对面有一家炸豆腐果的据说挺不错,虽然不能当饭吃,但可以当戏看。 不...... 《九世凤命》132.我还从未见过逼宫造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3.寸步不离守着你 夜寒吓得一颤,火速松手退出二尺开外。 阮青枝反倒有些发愣,皱起了眉头狐疑地看着他:“你跑什么呀?我又不吃人!” 夜寒战战兢兢,保持着随时可以起身逃跑的姿势,警惕道:“你不要乱说话!小姑娘家家,什么饭不饭的!” ...... 《九世凤命》133.寸步不离守着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4.我决定欺负你了 但不管时间排得多满,三天仍旧只是三天,一刻也不会延长。 三天后,供给西北军的军粮棉衣终于拖拖拉拉地装上车送了出去。夜寒亲自送了车队出城,之后很快召集起在京城的部属,连同王优率领的那三十多名部众也从金吾卫除籍归队,随即出京开赴西北。 阮青枝没有去送,只在夜寒换...... 《九世凤命》134.我决定欺负你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5.登高必跌重 阮青枝当然知道“记在心里、引以为戒”是什么意思,但她不在乎。 不就是记仇嘛!她虽然记性不好,但是记仇也挺擅长。 皇帝和太后也知道楚太医的意思,但谁也没有说破,不约而同地决定了维持表面的祥和,遣退了太医们,只留下阮青枝说话。 ...... 《九世凤命》135.登高必跌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6.冒充一个死人做什么? 那是一张寻常的信笺,纸张粗糙,字迹潦草。 那潦草的字迹,却是阮青枝似曾相识的。 “慎之兄:今日朝堂接密报,汝城瘟疫失控,陛下大怒,恐推罪于你我。望兄及早谋之。阮。” 阮。 世上姓阮的不少。可是京城阮氏从...... 《九世凤命》136.冒充一个死人做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7.狼子野心,深藏不露 夜寒在同一个瞬间意识到了危险。 多年战场厮杀练就的敏锐直觉告诉他,危险在身后,躲闪已经来不及。 那就不躲。 夜寒没有收势后退,而是强行敛起了身体本能的警觉防御,将全副精神集中在了手中的这把剑上。 长剑带着他全身的力气狠狠刺下,...... 《九世凤命》137.狼子野心,深藏不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8.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门口那人哈哈一笑走进来,长袖垂垂一派风流俊逸,正是晋王凌霜。 他站在阮青枝面前,笑得如往昔一般和善:“郡主这话算是谬赞了。我若果真‘深藏不露’,你又怎会如此波澜不惊?我的‘狼子野心’,早在你意料之中才对吧?” ...... 《九世凤命》138.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9.南齐没有凤凰 然后,阮青枝就被凌霜关起来了。 照凌霜的说法,他本来是打算谈完了事情就客客气气把她送回去的,但她辜负了他的好意,所以他就只能留下她了。 但阮青枝知道不是这样的。 从他开始算计她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敌人。所以她此刻的处境并不是咎由自取,她不能责...... 《九世凤命》139.南齐没有凤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0.陪你去给三哥收尸 一股北风袭来,旁边古树上夜猫子凄厉地叫了一声,哗啦啦飞走了。 凌傲打了个寒颤,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阮青枝不说话。夜风刮得她满头青丝乱舞,没披斗篷没戴兜帽窄瘦的肩膀愈显得伶仃,脖子比凌傲的手腕也粗不了多少。 凌傲移...... 《九世凤命》140.陪你去给三哥收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1.大约是个压寨夫人 人间,北风裹挟着雪粒啪啪砸向那些已经饱受摧残的枯草,半空中枯枝败叶残雪乱飞,将士们身处其中四肢僵硬脸颊生疼辨不清东西南北,与身在地狱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但,人间有光。 那是山坡上贼匪们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在寒风里明明灭灭,宛如鬼火。 ...... 《九世凤命》141.大约是个压寨夫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2.是女土匪 没等阮青枝从惊吓之中回过神,四周的喊杀声已经震天地响了起来。 阮青枝胆战心惊地伏在山坡上窥探,眼前只见剑影刀光混杂成一片,人影交错,一时竟看不过来。 粗粗看上去总有一两千人,这还只是一角。远处那片山谷里喊杀声似乎更密。 这到底是怎样规模的一场...... 《九世凤命》142.是女土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3.没救了,截掉吧! 这是冻了几天?弄成这样,这岂止是不要手了,这是不要命了!军医张口就想骂人。 但眼前这个女孩子骂不得。 军医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气得两眼通红,甩手站了起来:“没救了,截掉吧!” 先前差点哭傻了的阮青枝偏偏这时候醒过神来,脱...... 《九世凤命》143.没救了,截掉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4.新来的姐妹? 活着,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愿望,却也并不容易实现。 战事到第二天午后才结束。侥幸未死的土匪们将兵器扔到地上,一排一排地跪在林子里,投降乞命。 楚维扬很为难,手提着长枪走来走去,絮絮叨叨:“饶命?饶命是不成的呀!陛下说了,土匪就是土匪,全是喂不熟的...... 《九世凤命》144.新来的姐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5.你不是女人 外面,这片山地、这附近的镇子和村落都已被西北军接管,但曾经住在这里的百姓再也回不来了。 小舟吴林他们带人巡查的时候,看见那些空荡荡的鸡笼、猪圈,看见那些被“土匪”糟践得不成样子的房屋院落,一路都在忍不住骂娘。 回到镇子里下马卸鞍之后,...... 《九世凤命》145.你不是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6.我要殿下纳我为妾 前方两人丝毫未停。 柳五娘只好加快脚步追上来,拦到前面再说一遍:“厉王殿下,我有个秘密……” 夜寒站定了,看着她:“本王对待不堪用的降将,通常都是杀之而后快。你若不想死,就更加不要来本王面前闲逛...... 《九世凤命》146.我要殿下纳我为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7.接管姐姐的婚事 这个新年,京城的气氛不太对。 先是相府报了青阳郡主失踪,皇帝大发雷霆狠狠责罚了太医院,在京中挖地三尺大肆寻人。 然后是晋王在年终的最后一次大朝会上拿出了安国公昔年在外带兵时与敌国皇子交好的证据,证实了十年前害得南齐损失了三座城池的那次惨败另有隐情,震惊朝野。 ...... 《九世凤命》147.接管姐姐的婚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8.我媳妇是天仙下凡 北方,重镇韩城附近,与杞县相似的一片深山里。 一场战事刚刚结束,将士们驾轻就熟地打扫战场医治伤员收编土匪,干得热火朝天。 阮青枝晃着腿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热闹,觉得颇为无聊:“才二十多天就打了三场了,每次都是一样的套路,真没趣!” ...... 《九世凤命》148.我媳妇是天仙下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9.没有感情的小仙女 “哼,我为什么要跟你一个赝品说话!”余仲谦梗着脖子,一脸傲气。 阮青枝气得提了剑就要砍,夜寒拦住了她:“不必费力,让将士们去审就好。” 西北军拷问俘虏的手段,阮青枝是见过的。 不致命不致残甚至可...... 《九世凤命》149.没有感情的小仙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0.青阳郡主可不是跳梁小丑 正月将要结束的时候,天气转暖,好消息接踵而至。 最大的喜讯当然是皇帝龙体无恙,并在二月二亲农赐宴之后连发三道诏书,盛赞太子凌霜仁孝忠厚,钦定二月十六惊蛰那日传位。 传位之后,太上皇将移居安和园颐养天年。新帝登基便即亲政,一切政务无论大小,太上皇皆不再过问。 ...... 《九世凤命》150.青阳郡主可不是跳梁小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1.她,不是你的 刺客是什么人,阮青枝和夜寒自然都是知道的。 北地山匪,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环环相扣每一步都是为了让夜寒有来无回,这段不算短的归程当然不会被放过。 早知道。很习惯。不生气。 唯一稍稍有些意外的是,今日遇上的这一批比先前的格外厉害些。一场遭遇战打...... 《九世凤命》151.她,不是你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2.随本王闯宫! 开门!开门!开门! 城内的呼声还在继续。 阮青枝仿佛又回到了前些日子剿匪的战场,听着将士们齐声喊杀、听着马蹄声响听着脚步踏踏、听着兵刃蹡蹡如疾风骤雨席卷天地。 是了,那是千军万马如潮而至的声音! 阮青枝忙回头看向夜寒。果然他已...... 《九世凤命》152.随本王闯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3.父皇不配为君 殿中,坐着的是皇帝,站着的是西北军一行人,跪着的是福安殿所有的宫女太监们。 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有个老臣按捺不住,悄悄拽了拽一个年轻官员的袍子,问:“里面怎么不说话?” 那年轻人品阶低,回头躬身恭恭敬敬地答道:...... 《九世凤命》153.父皇不配为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4.如果你不是朕的儿子呢? 事实上皇帝很清楚夜寒已经用不着带三万人进京。 他要造反,用此刻殿中这三十多人便足够了。 皇帝心中有些恍惚,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十几年煞费苦心地防备着这个狼崽子,竟全然都是白费工夫。 他一直在防备凌寒肖想江山帝座,所以不许他同朝中官员来往、不许他学...... 《九世凤命》154.如果你不是朕的儿子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5.请厉王主持大局 惊雷炸响。 皇帝坐着没有动,殿中站着的好些老臣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没有谁会认为厉王在此刻提起那场瘟疫只是为了闲聊。 “瘟疫”那件旧事与刚才的话题放在一起说,只有一种可能。 殿中好些人吓得眼前发黑,即便能...... 《九世凤命》155.请厉王主持大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6.下诏退位吧 满朝文武恭请“主持大局”,那就不是逼宫篡位,而是临危受命当仁不让。 夜寒没有推辞,他本就是为这个来的。 “请父皇下诏退位吧。”他直截了当地道。 皇帝神情呆呆的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旁边小太监...... 《九世凤命》156.下诏退位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7.今天是个好日子 西北军一向是令出必行,想都不用想的。 但朝中文臣们可没有这样的习惯,尤其其中还有一部分心存犹疑的,更是恨不得当面跟夜寒反着来,当然不会执行他的命令。 于是那一句话喊出之后,西北军三十多人迅速奔向门口,后面跟着的是朝中武将们,最后面才是磨磨蹭蹭的文臣。 ...... 《九世凤命》157.今天是个好日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8.棺木供不应求 阮青枝直接从角门进了惜芳园。 原以为可以好好泡个澡睡一觉洗去这两个月的疲乏,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见灯火通明,竟是老夫人在里面等着她。 阮青枝只得耐着性子上前行礼,还没站起来又被携云伴月两个丫头扑到身上搂着哭,压了个半半昏。 好容易哭够了笑够了,...... 《九世凤命》158.棺木供不应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9.姐姐,咱们和好吧 昨晚全城一大半的百姓都在宫城外面蹲着,后来又发生了爆炸,全城惶惶不安,有心思听戏才怪了。 别说三家戏班子,她就算连找三十家,只怕也找不出一家唱的。 所以,阮素英到底去哪儿了? “昨天晚上忽然闹着要去听戏”这件事本身就不...... 《九世凤命》159.姐姐,咱们和好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0.我没死过,想试试 阮青枝这一觉睡得很沉。 以至于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身子沉重得好像绑了两块至少二十斤的大石头。 等等! 第二天早晨?! 阮青枝抬头看了看天色:是早晨无疑。 但她分明记得睡下的时候是上午,所以这一觉睡了...... 《九世凤命》160.我没死过,想试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1.大姐,您哪位啊? 栾玉棠和阮素英被吓了一跳,也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的脚下却还好。只是放眼看看四周遍布这种黑乎乎的东西,任谁也会觉得头皮发紧。 阮青枝蹦了两下以为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那些蚂蚁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一有机会就顺着她的裙角甚至鞋帮往上爬,防不胜防。 ...... 《九世凤命》161.大姐,您哪位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2.本王下得了手 虽然相府在办丧事,但阮青枝一行人回来的时候还是惊动了全府上下。 老夫人亲自带着儿孙们跪迎出来,诚惶诚恐。 栾玉棠过门不入一个人骑马走了,跟他同乘一骑回来的阮素英顿时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却顾不上回答任何人的问题,先被褚娇娘抱着哭了个天昏地暗。 ...... 《九世凤命》162.本王下得了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3.大小姐的前程,悬了 一朝遭逢巨变,宫中必定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可是阮青枝既没有来得及向夜寒打听,也没有顾得上替他担心。夜寒走后没多久,她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中间仿佛有人来给她喂药,又隐隐听到伴月的哭声,还有许多脚步声在床前来来回回,阮青枝一直没有醒。 再睁眼...... 《九世凤命》163.大小姐的前程,悬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4.没有相府了 奄奄一息的老夫人被小厮们抬着赶过来,刚好听见这一句,立时气得两眼翻白,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阮青枝瞥了一眼,没有上前去迎,倒是二老爷三老爷迎了上去,跪着哭,口口声声说什么大哥走得惨,怎么着也得请和尚道士来多念几天经,断不能这么快就下葬了。 老夫人缓过气来,没理...... 《九世凤命》164.没有相府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5.我的骊珠最是重情 次日,新帝登基,昭告天下。 京中惶惶不安的人心迅速被安抚了下去。如相府这般出现过各种争端各种内斗的人家,也如相府这般迅速地将争端遏制在了极小的范围之内,没有让外人看了笑话。 天下还不曾大乱,该有的秩序还是要有。 阮青枝让人给春晖院送去了一剂安...... 《九世凤命》165.我的骊珠最是重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6.凌老三,你媳妇欺负我! 天亮后携云伴月照例来伺候阮青枝梳洗。看见一对鹦鹉死在檐下,两人同时吓得尖叫失声。 林安林平听见动静忙跑过来,顿时也惊得面面相觑。 死两只鸟倒不是多大的事,但这两只鹦鹉翅膀张开、羽毛直立,显然死前经历过极惨烈的战斗……或者惊吓。 ...... 《九世凤命》166.凌老三,你媳妇欺负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7.她还要见你最后一面呢 “皇帝”也许未必是个好差事,但极少有人会觉得腻。即便腻了,也不会选择把自己涂得跟个灶王爷似的出来当侍卫。 夜寒没有回答这种可笑的问题,阮青枝也没打算等他回答。 她只需要顺着夜寒的视线跟着看一圈,很快就看出了门道:“人群里面...... 《九世凤命》167.她还要见你最后一面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8.万事俱备只待新帝驾崩 一路有快马传信,夜寒被送回宫中的时候,七八个太医已经在养居殿候着了。 伤势不容乐观。 虽然阮青枝那一撞帮他保住了心脏,但箭头没入太深,单是流血就足够要掉人大半条命了。 何况还有肺叶的损伤。 更何况上次剿匪时受的伤还有个底子在,...... 《九世凤命》168.万事俱备只待新帝驾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9.考虑迁都吧 然而不管天下百姓怎么提心吊胆翘首以盼,南齐的天迟迟没有塌。 气氛就像冬天刮南风时候的天气,一天到晚乌沉沉地阴着,谁都觉得它应当是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雪,它却偏偏不肯利利索索地来,只悬在头顶上惹人焦躁。 如此一直到了三月初,终于有传言说—— ...... 《九世凤命》169.考虑迁都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0.‘他’是谁? 除奸佞、选贤臣、开恩科,朝廷的事飞速地回归了正轨。 新帝箭伤痊愈龙体康健的消息飞快地传遍了全城,同时传开的还有西北军南下平叛、永宁侯叛军被困盛公山必败无疑的喜讯。 满城欢腾。 众百姓借着三月三的由头,游园踏青逛庙会好好地热闹了一番,一来是庆祝...... 《九世凤命》170.‘他’是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1.神仙就可以随便抢人媳妇吗? 夜寒呆住了。 阮青枝心惊胆战,试探着扯了扯他的衣袖。 没反应。 “夜寒……”她怯怯地唤。 夜寒忽然拂袖起身,望门便走。 阮青枝急坏了,忙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又...... 《九世凤命》171.神仙就可以随便抢人媳妇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2.都是好日子 过午之后携云伴月果然进宫来了,同时带进来的还有堆得满满当当的三辆马车。 阮青枝看得很懵,揪住伴月急问:“你们是把房子拆了给我带来了吗?” “哪能啊?”伴月跟她一样气急,“他们催得太仓促了,好些重要的...... 《九世凤命》172.都是好日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3.你就不要我了? 事实证明阮青枝想错了。 太后没顾得上教训她,直接就冲着夜寒来了。多年母仪天下的威严在,虽是素衣银钗,依旧气势十足:“你父皇五七大祭,你迟迟不至,是何道理!” 夜寒站定,看着她,微微躬身:“母后身子大好了。” ...... 《九世凤命》173.你就不要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4.你有病,我吃药 事实上夜寒并没有工夫去琢磨些有的没的。 五七大祭的规矩很繁琐,从下午到半夜,他一直不曾得闲。 晚膳后阮青枝自己回了养居殿,抹骨牌掷骰子玩闹到几个小宫女都偷偷打哈欠,她仍不肯去睡觉。 还是携云看不过打发了几个小宫女自去休息,又强按着意犹未尽的阮...... 《九世凤命》174.你有病,我吃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5.搬出去,离他远一点! 阮青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往旁边伸了伸手什么也没摸到,她便知道坏了事了。 果然,下一刻再睁眼,床边已多了一道看不清面容的人影。 阮青枝往床里缩了缩,戒备。 这一次来人却没有像从前一样动手动脚,而是僵直地坐在床边,对着她:...... 《九世凤命》175.搬出去,离他远一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6.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底下人退出去之后,夜寒将阮青枝抱回床中放下,回头向殿门看了一眼,心有余悸。 阮青枝拽着他的衣袖扯了扯,眼圈忽地又红了:“你去上朝,怎么不叫醒我啊?害得我又做噩梦了……” “对不住,”...... 《九世凤命》176.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7.送去掖庭 事情结束以后,夜寒看着怀里软绵绵的小姑娘,再次发懵。 他很想问她“验货结果如何”,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换成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这句话才问出口,他又忍不住往自己的脑门上敲了一记。 ...... 《九世凤命》177.送去掖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8.我有你就足够了 媳妇发脾气闹出走也是常有的事。夜寒虽未见过,却也是听人说过的,知道一会儿她自己消了气就回来了,因此一开始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不太妙了。 他没有办法像那些“过来人”说的一样,若无其事该做什么做什么等她自己回来。 ...... 《九世凤命》178.我有你就足够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9.青阳郡主逐出宫去 即便全天下都是敌人也无妨,他们有彼此就够了。 第二日早起上朝的夜寒神清气爽,觉得自己毫无疑问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就连前面二十年所承受的种种不公种种冷遇,如今看来也都是为了今日的福气所作的一个小小的铺垫罢了。 阮青枝自是不肯早起的。这一次夜寒吸取了昨日的教训...... 《九世凤命》179.青阳郡主逐出宫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0.软禁 此时殿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满朝文武同时看见一道寒光从太后袖中射出,穿过青阳郡主的胸膛,然后骤然折返,从窗口逃走了。 窗纸上留下了一个烧糊的窟窿。青阳郡主的身上……什么都没有留下,但人倒下去了。 夜寒目眦尽裂。 ...... 《九世凤命》180.软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1.夫君 在宫中朝中一片反对声中,仲秋节如期而至。 百姓是不知内情的,听闻新帝与青阳郡主大婚,市井民间老早就已经在殷殷地盼着,连个阖家团圆的仲秋节都要排到后面去了。 不用等朝廷安排,民间家家户户都尽己所能扎了许多灯笼,门前、廊下、树上,到处红艳艳一片,极是热闹。 ...... 《九世凤命》181.夫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2.我的青枝在何处? 骊珠曾经以为司霖一直是狠的。 想来他亦是道家一流,视世间万物尽是虚妄,不放在心上也是情有可原。 直到她看见他为了那个妾侍拼上了性命、拼上了一切,全不顾那位上神的颜面,亦不顾那被镇压的邪祟失去束缚之后可能会给瑶台仙境带来灭顶之灾。 后来呢? ...... 《九世凤命》182.我的青枝在何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3.我不要你了 即便来日方长,夜寒也舍不得跟阮青枝“慢慢来”。 大婚的新房设在长春宫,夜寒一进门就把宫女太监们全都打发了出去,谁说话也不听。 阮青枝糊里糊涂被他放到大红的帐子里,呆坐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怎么没人了?新房里不是还安排得有...... 《九世凤命》183.我不要你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4.我跟你走 阮青枝不知道自己在梦里跑了多久,只知道双腿渐渐发软发颤,干哑的喉咙里却已经发不出嘶吼。 心中像窝着一团火。 她不敢想象,若是因为她醒来得迟了,导致夜寒死在司霖的手上,那时她该何以自处。 去找司霖拼命吗? 即使她能赢得了司霖,即...... 《九世凤命》184.我跟你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5.凡人挺好的 寝殿瞬间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与方才一样,连廊下的灯光也照不进来。 空气仿佛墨汁凝滞。 当啷一声响,夜寒丢下了手中的剑,扑向阮青枝。 身后却响起了司霖的笑声,虽然有气无力,却显得十分愉快:“骊珠啊骊珠,你没有想到吧?你愿意燃烧魂魄来救...... 《九世凤命》185.凡人挺好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6.神仙也救不得了(大结局) 夜寒看着窗台的方向,许久没有说话。 阮青枝转过身来,道:“走了!” 之后又弯腰为他搭脉:“你这不是外伤,太医来了只怕也没法子。明儿我给你开一副调养的药慢慢喝着吧,总要过一两个月才能好。这期间你若觉得头疼得厉害就叫人多替你按...... 《九世凤命》186.神仙也救不得了(大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7.一则小小的番外 数十年后的某一天,“药王居”的后院中一派繁忙。 洗药、切药、晒药,过水、翻炒、烘干,分工明确有条不紊,与任何一家药铺都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说硬要说有特异之处,那大约是这院子里炮制药材的小工年纪都偏大些:有几个分拣药材的老妇已经连牙齿都...... 《九世凤命》187.一则小小的番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