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樱雨飞扬》 情愫暗生 “叮叮叮...”好平常的上课铃。 班主任走上讲台,“这节课是自习,希望大家遵守课堂纪律,自主学习。”好平常的开场白。“咳咳,但是今天咱们班转来了一个同学,大家以后要好好相处哦。”好平常,哦不,好不平常的叮嘱。 “Who ca es?”反正新同学也掀不起我生活的一点波澜。 从门外走进了一个身形颀长,轮廓分明,面容俊朗的男生。走到讲台前,用一种不羁的姿态站着。清澈的眼睛里射出傲视一切的光芒。微微张开嘴说:“我叫申正扬。”然后瞥向班主任,班主任用手推了推眼镜,向他投出疑惑的眼神。申正扬叹了口气,问:“我的位置在哪儿?”班主任急忙扫视了一眼班里的同学,并说:“坐在那个短头发、大眼睛的女生左边吧。” “短头发、大眼睛?说的是我吗?”周樱如想。 周樱如瞪着明亮的眼眸看着那个像从画报里走出来的男生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然后坐在她的旁边,心里一阵悸动。 “好啦,我不打扰你们了,好好学习。”说完班主任便走了出去。 就在班主任踏出门的那一刻,班上的女生沸腾了. “哇!好帅呀,太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女甲。 “天哪,男神,我要追他。”女乙。 忽然周樱如发现她们开始对她指指点点,用一种极其羡慕甚至是嫉妒的眼神扫射她。 “或许她们在说像我这样长相平凡、身材平坦、成绩平平的‘三平女孩’怎么走了狗屎运,让这样一个大帅哥坐在我的旁边吧。”周樱如自嘲地想。 在周樱如妄自菲薄的时候,有一只熟悉的白皙而又修长的手把她拍回了现实,并直直的向那个男生的方向望着,说:“帅哥...” “什么帅哥啊?就是一个装拽装酷的普通人。”周樱如酸酸地说。 “切,没品味。”周樱如从小到大的好姐妹严湘棋说。 “见色忘友!”周樱如瞪着杏目恨恨的说。 这一天依旧过得很平静,除了多了个不苟言笑的他。 今天严湘棋爸爸来学校接她回家,只剩周樱如一个人走在回家途中,嘴里念叨着:“以前都是我、湘棋和‘小柳树’三个人一起走的,今天还真的好孤单啊,刘数你乱吃什么东西啊!生病了吧,活该!” “啊...”一声惨叫,吓的周樱如一激灵。 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奇心驱使着周樱如走到了声音来源地。 “天啊,申正扬,他,他怎么被一群人堵在这里?”周樱如转过身来,惊讶地想。 “冷静冷静”,周樱如安抚自己。“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再说。” 紧接着那些人用一些污秽不堪的言语攻击他,见他不回话,其中一个竟然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其他人也要上手。 周樱如脑子一热,冲了过去,对他们大喊:“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快走吧。不然的话,等到警察来了,可就不好说了。” 一个似是头目的人开口道:“小丫头,别多管闲事,我们和他有恩怨,就算今天我们放过他,以后也会找他麻烦的。我们走。” 看到他们走远,周樱如才松了一口气。 “申正扬,你没事吧。他们为什么要找你麻烦啊?你和他们有什么恩怨啊?你以后……”周樱如还没有说完,他便把她推到一边,扔给她一句:“不用你管,你走吧。” 申正扬艰难地站起来,用手捂着肚子,腿一瘸一拐地走着。 周樱如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不忍心看着他一个人走。她跟着跑了过来,扶住他那摇摇晃晃的身子。申正扬想挣脱,周樱如便紧紧攥着。几次下来,他便放弃了。 申正扬没回家,去了一个少有人在的地方,很宽阔,很容易让人感到放松。 他呆呆的站着,周樱如便在一旁默默陪伴他,直到她看到申正扬嘴唇微启,好像想说些什么。 周樱如已经做好倾听的万全准备,只等他敞开心扉跟她诉说这一切的缘由。 可是申正扬却…… “我没事,这都是我活该,我罪有应得,我不怪他们。倒是你,乱管什么闲事。出了危险怎么办?” “我,我们不是同学嘛,同学有难,当然要出手相助了。”周樱如慌慌张张地说。 “一天的同学你就这么讲义气?哎,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我才不喜欢你呢?别自恋了。”周樱如脸一阵滚烫,用手摸了摸。 “开玩笑的嘛,干嘛那么认真?难道你真的喜欢我?” “你…我不理你了,哼!”周樱如扭过头不看他。 申正扬扑哧一声,笑了。 周樱如转过来刚想骂他,可看见他阳光般的笑容,竟忘记了生气这一回事,傻傻的望着他,有些出神。他深邃的眸子目光清澈,其中却又藏匿着男孩少有的不羁,长长的睫毛温顺的附在他的眸子上,他的鼻子坚挺,好似从中透露着一种倔强的个性。 申正扬朝她摆了摆手,说:“哎,你傻看什么呢?走了,回家。” 他一把拽过晃神的周樱如,向后面走去。 周樱如忽然想到一件事,还没有跟他讲。 “申正扬,你以后就跟我一起回家吧,你一个人太孤单,咱们还能凑个伴儿,好不好?” “这个…”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樱如打断,“好,就这么定了,快走吧,天该黑了。”周樱如推着他往前走。 不知道是他们走得快,还是没有注意时间的流逝。不一会儿,就到了要岔开路走。 周樱如突然伸出手说:“正扬,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你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况且我们还坐的那么近,以后还要朝夕相处,请多多指教。” 申正扬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说:“谢谢你,我很开心。” 周樱如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他的手好温暖、好柔软、好有安全感。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树叶在微风轻轻抚摸下沙沙作响,温暖的光线透过树叶间隙在地面上形成明亮的光斑。 周樱如脚踏着温暖的大地,飞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 她大喊一声:“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哎呀,谁呀?”周樱如捂着刚刚被弹了的可怜的头哀嚎道。转身一看,却看不见人。她压着无名的怒火转回身去,此时一个熟悉而又“欠揍”的脸近在眼前。 “啊啊啊…刘数,你想吓死我啊?还有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美好的心情破坏了?”周樱如一边揪着他的耳朵一边吼道。 刘数一把搂过她,并挑眉笑道:“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想你个头,你的病好了?哎,不对,我就多余问。这么活蹦乱跳的,可能没好吗?”周樱如没好气地说。 “哎呦哎呦,我们小樱子关心我,我好开心哦!”刘数用一种夸张到不行的语气说道。 一路上,都在打打闹闹的他们。不知道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在要跨进教室门的那一刹那,周樱如突然停下来,把刘数放在她肩膀上的胳膊扯了下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了教室。留下不明所以的“小柳树”在门后傻站着。 一进门周樱如便看见了申正扬,脚下生风似的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正扬,早啊!昨晚睡得好吗?早饭吃了吗?吃的什么呀?…”她兴致勃勃地问道。 申正扬转过头来看她,一双冰冷的眸对上她那热情似火的眼,像是把一盆凉水从她的头上淋过。“周樱如我们并没有很熟。不要叫这么亲近,谢谢。” 周樱如顿时僵在了座位上,兴致也被他的一番话冲散了。现在她就像三丈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周樱如刚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刘数一掌拍在他的课桌上,朝着他说:“这是谁呀?我才没来学校几天呀?班里就多了个新同学,我可要好好认识认识一下。正扬?名字挺正派,就是不知道人正不正派。” 嘭,申正扬也拍桌而起,说:“你还不配知道我的为人。” 班里有些同学女生在底下议论:“班里的两大帅哥要起冲突,哇塞,好刺激。” “刘数通常都不这样对待同学的,今天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周樱如…切……” 周樱如自小与刘数相识,属于发小。刘数人长得帅,性格幽默风趣,成绩即使不学,也是班级前几名,年级中上游。所谓“树大招风”,他自然少不了女该们的青睐。而作为能和他走得近的她,就成为了众矢之的,班内女生攻击的对像。 她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拉着刘数的手臂说:“刘数,你干什么?正扬是我朋友,你好好跟他说话。” “朋友?傻樱子,他可没把你当朋友。你是怎么跟他说话的,他又是怎么回答你的?你听不出来吗?”刘数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说。 “不是的,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这样的,一定是的。”其实她说的十分心虚,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 刘数显然是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没等他开口,周樱如就一把拽过他,向教室门口走去。 正赶上严湘棋从门口进来,笑着说:“刘数你来了?哎,你们去干什么呀?” 周樱如没有停下,她要把刘数带离这个奇怪的氛围。 风轻轻吹过她和刘数的脸庞,一切都那么祥和。可周樱如的内心早已波涛涌起。 “刘数,你不用为我出头的,我可以自己处理好这件事情。况且我和正扬是朋友,我希望你和他也能成为朋友,你这样以后很难相处的。” “你...算了,我多管闲事好了吧。但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和他做朋友的。从小到大,除了我,你什么时候还这么护着一个男生?我吃醋了,我不管,我吃醋了,我吃醋了...”刘数半开玩笑地说。 “刘数,樱如,快要上课了,快点回教室吧!”严湘棋急匆匆跑来告诉他们。 他们三人一起跑回教室,希望回到教室后一切都像没发生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节课突然变成了自习。班主任家里有事,请假了。 “樱如,樱如,你想什么呢?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听咱们班女生议论刘数和新来的申帅哥起冲突了?”严湘棋不合时宜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不是怕她知道,而是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其实谁都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申正扬偶然间看到了在上学途中嬉戏打闹的刘数和周樱如而已。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不速之客” 一天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平时欢快的下课铃在此时却十分刺耳。矛盾的周樱如在作着心理斗争:到底要不要叫正扬一起回家? 见他麻利的收拾好书包就起身要走,她还是没做好抉择。一双手突然把她拽走,然后飞快地离开教室。周樱如还没有发应过来,就见刘数和严湘棋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渐渐的离他们越来越远... 他们跑了很长时间才停下来。停下来后,申正扬也不说话。默默走了很久,十分尴尬。周樱如忍不住了,“正扬,你今天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樱如,你有喜欢的人吗?”他不看她,直接问道。 “什...什么?没有啊,怎么可能?现在是学习的重要时期。我妈说:‘高三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期,把握好高三这一年,高考才能考得好,才能上一个体面的大学。’我家里不像刘数和湘棋他们一样富裕,所以只能自己努力。但我不争气,学习成绩也不像他们两个好。其实,有时候真的挺自卑的。”周樱如心里的小九九在嘀咕,我转移话题转移的挺自然的吧。 “所以呢?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晕,真是太明显了。 “咳,那个,没…应该没有吧。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周樱如不敢正眼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心虚,手心直冒汗。 “那你和刘数是什么关系啊?我看你们,今天早上在上学路上的样子,很亲密。”申正扬说完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我们,我们是朋友啊,很好很好的朋友。从小他就对我特别好,怕我受到别人欺负。所以早上的事,你不要和他计较了好不好?”周樱如眨着会说话的大眼请向他撒娇道。 申正扬突然把双手搭在周樱如的肩膀上,非常严肃地对她说:“樱如,以后我也会保护你,也会对你好,你不再只有刘数那小子一个人了。” 周樱如心跳得很快,仿佛时间都静止在了这一刻一样。她的四肢已经不听使唤了,动不了了。 “樱如,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你能原谅我吗?”他继续道。 “我原谅你,可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周樱如回答道。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能不能对刘数谦让一点?我不希望我的两个朋友是不和的。可以吗?”周樱如小心翼翼地问。 “好!”他答应道。 今天的黄昏和往常的不大一样,周樱如和申正扬的影子被拉的老长老长,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像也有了不一样的升华。 次日。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班又转来一个插班生。”女甲。 “谁呀?”女乙。 “好像是季氏集团的少东家季傅泽。”女甲。 “真的吗?听说他不仅温柔体贴,还是个大帅哥呢!”女丙。 “家里有权有势有钱,怎么突然来我们学校念书了?不会有什么目的吧?”女乙。 听到这里,申正扬心骤得一紧,眼神中透露着紧张。 “咱们学校怎么了?虽然比不上奇越那种贵族学校,也是重点高中,没关系也是进不来的。”女甲。 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欢快的歌儿。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周樱如似乎心情不错。可接下来的事情却把她大好的心情破坏得一点不剩。 忽然有一个身穿牛仔破洞裤,简约白衬衫的男孩骑着他不知道已经达到多少迈的自行车,急速行驶着。 在千钧一发之际,周樱如瞪着她闪亮的眼眸,惊讶地看着一辆失控般的自行车向她撞来。 “咣当!”周樱如毫不意外的被撞翻在地。 而骑车的主人却像没事人一样,起身问道:“你还好吧?”伸出手示意要拉她起来。 周樱如强忍着怒火自己爬了起来,看向他的眼神里迸发着火光,说:“还好吧?你看我像还好的样子吗?” 说完,便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忽地听到后面的男孩向她喊道:“我叫季傅泽,对于给你带来的困扰,深感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非常对不起。” “切,没事,我自认倒霉好了吧,一大早就不顺。”周樱如揉着被撞疼了腿嘟囔道。 申正扬在看见周樱如进入教室后,眼中的紧张逝去,换上了平常的色彩。 “湘棋早,正扬早。哎?刘数跑到哪里去了?”周樱如说。 “樱如,你的腿怎么了?怎么一瘸一拐的?”严湘棋察觉到她的异样急切地问道。 “快别提了,被一个冒失鬼撞了。算了算了,不说这个。” 她向旁边一瞥,偶然看到班里有个女生给申正扬一封信。不对,是情书,因为上面有晃眼的红心。但申正扬看都没看,就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忽然他把手搭在了周樱如的胳膊上,担心地说:“真的没事吗?” 周樱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当她尝试着组织语言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是新来的转学生,季傅泽。请大家多多关照。” 周樱如张大了双眸,惊讶地说:“是他?!” 严湘棋问:“谁呀?” “冒失鬼。”周樱如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口气说。 申正扬抬起头,与季傅泽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老师,我要坐在那位同学的前面,可以吗?”季傅泽用手指着申正扬,睁着纯真无害的大眼看向老师。这时班内女生嘴里的口水都清晰可见,闪闪发亮。就连湘棋也... 季傅泽,面若秋月,儒雅斯文。两弯眉浑如刷漆,温顺的睫毛每刷一下都从他的魅眼中放出光电。再加上他那索吻唇,真是一个妖孽啊! 周樱如心里想:唉,什么嘛?早上撞我的事还没算呢。 老师自然知晓季傅泽的家世,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拒绝!”申正扬大声喊道。 季傅泽也不生气,只是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说:“正扬,很久没见,你还是这样不可一世。不过没关系,我一直都十分包容你。我也相信,你只不过是因为一时冲动才这样说的。”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学习。”老师一脸诌媚地说。 见申正扬没有反应,季傅泽弯下腰,把胳膊放在申正扬的肩上小声又带着威胁的意味对他讲:“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威风凛凛,连走路都带风的申氏集团大少爷了。只要我愿意,你随时都要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学校。你可想好了!” 他冷笑一声,转头就坐到了申正扬的前面。 周樱如不乐意了,“哎,冒失鬼,你没听见他说话吗?他说他拒绝,懂?” 季傅泽微微一笑说:“是你啊,你的腿没事吧?这样吧,作为补偿,今天晚上我送你回家吧。” “我的天啊,季傅泽居然要送周樱如回家。” “我也想被男神送回家。” “她家里那么穷,怎么和季傅泽认识的?也太有手段了吧!” 班里女生一阵躁动。 周樱如气得脸色发白:“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话呢!” “放心吧,他会同意的,不信你问他。”季傅泽说。 周樱如看向申正扬,他面无表情,跟上次生气时一模一样,并且他身上聚集的乌云明显更多,更浓。她还是觉得现在不适合问他,便放弃了。 忽然,刘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猛地拍了一下申正扬,问:“你们以前认识?” 周樱如暗叫一声不好,这个刘数看不清形势吗?现在这个时候他还去惹他,老天保佑,正扬千万不要生气。 奇怪的是,申正扬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向周樱如的方向望去,投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答应的事做到了。 季傅泽开口说:“认识,交情还很深呢!” 刘数闻声望去,“我问你了吗?你是谁呀?最近我们班甚是热闹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有。” 季傅泽一如既往地笑着,温柔似水:“我叫季傅泽,你好。”伸出手来要握手。 刘数没理会他,心想我自然认识你,老爸经常跟我说一些权贵公子哥,并让我找机会认识认识。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季傅泽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也许是昨夜没睡好,也许是学习太累了... 反正周樱如是睡着了,尴尬的是,她那微响的呼声在充满书香的课堂上是那么违和。 一向好脾气的化学老师也皱起了眉头,推着她那不知几千度的厚瓶底的眼镜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同学们纷纷回头,最终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没错,就是周樱如。 申正扬低头偷笑,刚想去叫醒她。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季傅泽拿出一支笔敲了敲周樱如的课桌,“别睡了,醒醒。”见她没反应,清了清嗓子:“着火了,快跑啊!” 周樱如正在梦里和周公下棋呢,这一句话生生给她拽回了现实。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作势向前跑。嘴里还振振有词:“湘棋,刘数,快跑,着火了。快、快...”顿时教室安静得可怕。 然后,所有人不出意外地捧腹大笑起来。 季傅泽回头对申正扬说:“看来你这个心心念念的人也没有把你当回事嘛,着火了都不知道叫你。”说完,嘴角上扬,讽刺的意味十分明显。 申正扬猛地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神。 “别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有无数种办法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包括你心里所想。毕竟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嘛。”申正扬刚想说话,季傅泽又接着说:“是,都是我一厢情愿,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 “小泽,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们家,可是我们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求你,有什么怨恨冲我来,别波及其他人。” “其他人?是她吗?我看她人挺好玩的,我还想好好接触接触呢。”季傅泽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双眼泛光地看着周樱如。 刘数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悄悄地对严湘棋说:“放学后,咱们一定要好好看着樱如,我总感觉季傅泽这个小子对她没安好心。” “你还说申正扬对樱如没安好心呢,成天胡思乱想。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啊?” “不是,这次是真的。我怎么不关心你了?主要是没人敢对你动坏心思,对吧?”刘数对她嘿嘿一笑。 对,可我也想让你这么关心我一下。严湘棋暗暗想着,指甲深深插进手心里。 进入季家 周樱如红着脸,嘴唇紧咬,一双杏目直直地瞪着季傅泽,并且用唇语对他说:“你给我等着!”然后在全班同学和老师的注视下坐了下来。 “好的。”季傅泽耸了耸肩,比了个ok的手势。 下课后。 一阵响彻云霄的责问声直灌季傅泽的耳朵:“季傅泽,对吧?早上你骑车撞我,上课你让我出丑,你这么对我。我碍着你了吗?克星,你绝对是我的克星!” 季傅泽尽数接着,回她一个摄人心魄的微笑。 “人家只不过想叫你起来,可你就是不醒,只能出此下策了。至于早上的事是个意外,我也已经向你表达了我的歉意,难不成叫我以身相许啊?也可以,晚上上我家。”说完抛了个媚眼。 “我呸!臭不要脸。”刘数要冲上去揍他,无奈被严湘棋紧紧抓住。 申正扬忍无可忍,一把抓着季傅泽的衣领走了出去。 “放开!”季傅泽推开申正扬的手,嫌弃地整了整衣领。 “你想干嘛?”申正扬生气地问。 “哟,原形毕露了吧。你本来就是这样不好的人,为什么到了哪里都会有傻女孩喜欢你?念音是这样,屋里那个周樱如也是如此。”季傅泽一改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 申正扬黯淡了眼中的神色,心中的怒气被生生压回,“念音,她现在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觉得她会好吗?她那么相信你,你居然骗她。你的心里不会痛吗?不会难受吗?”季傅泽极其厌恶地看着他。 “我,我可以去看她吗?”申正扬试探着问。 “不可以,她现在不想见你。你也找不到她,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季傅泽便头都不回地走回教室。 申正扬呆呆地立在原地,小声道:“你果然还记恨着我,对不起...” 托季傅泽的福,周樱如被化学老师叫到办公室“会谈”,回来后只见周樱如挂着乌云密布的脸,拖着无奈的身子一步步挪到座位上。 严湘棋马上跑到周樱如面前,问:“樱如,你怎么样,化学老师没说什么吧?” “是,是没说什么,只丢给我一句话,下一次模拟考试考到80分,既往不咎。可这,这比杀了我还困难啊!”周樱如哭丧着脸说。 季傅泽斜过来,“是我的错,我帮你。晚上去我家补习吧,我给你找最好的老师,保证帮你在考试中拿到80分,怎么样?” 周樱如转过头不理他,独自忧愁。 严湘棋悄悄对周樱如说:“我知道你不想理他,可是模拟考试后的家长会怎么办?化学老师虽然脾气好,但是每次家长会她都会向咱们的家长汇报平常的‘战况’。阿姨她对你的期望有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这次没有达到化学老师的要求,她在家长会上当众批评你,阿姨能受得了吗?你就答应季傅泽了吧。” “可是我怕...”周樱如还没说完。 严湘棋又接着说:“你怕什么?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季傅泽只是说说而已,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周樱如自然是知道季傅泽看不上她这样的女孩,可是她怕申正扬生气。申正扬好像曾经和季傅泽认识。 该怎么和他说呢? 她转过头来对季傅泽说:“好,反正这是你欠我的。不过你要让湘棋和我一起去。” “可以。”季傅泽内心泛起一阵得意,心想:申正扬,你等着瞧吧!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女孩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此时的严湘棋心里却翻腾着,她在心里对周樱如说:“樱如,对不起。现在我家里的情况不适合让你去我家补习,我只能这样来帮你,爷爷的事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刘数首先不同意了。“不行,绝对不行。那个季傅泽别看他表面笑盈盈,其实内心十分有城府。他是不会做没有利益可求的事情的,绝对有原因他才会让你去他家的。反正我是不会让樱如跟一个笑面虎待在一起的。” “哎呀,没事。我跟樱如一起去,不会有事的。”严湘棋劝说。 “你肯定没事,但是我担心她。”刘数随口一说。 严湘棋的心顿时沉了下来,自己不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是标准的美人胚子。再加上从小锦衣玉食,气质非比寻常。怎么自己没事,就担心樱如呢?在你刘数的心里,她还是比我重要。 “不然你去我家吧,我也可以给你找老师辅导的。湘棋,湘棋家也行啊。对吧?湘棋。”刘数又说道。 严湘棋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最后只说了句:“我...最近...” 周樱如开口:“不用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从小到大我麻烦你们的事太多太多了,这次就不劳烦你们了。其实我答应他的请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可以找机会跟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捉弄我。我没事,他只是跟我开玩笑。放心吧,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正扬说。” “可是...” “没事了呀!小柳树,你别再啰嗦了。”周樱如捏着刘数的脸说。 “那好吧,这样我去跟那小子说,这事交给我。我保证不跟他起冲突,明天你就放心的去吧,但是只要姓季的那小子敢对你做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柳树妥协道。 离放学还有一节课的时间,刘数主动找到申正扬,说想放学跟他谈谈。申正扬也爽快地答应了。 就这样周樱如怀着惴惴不安的心,跟着季傅泽去了他家。刚到校门口,严湘棋看见他爸爸的车,身子顿了顿,随即丢下一句:“樱如,我得走了。今天不能陪你了,对不起。” 急忙跑着上了车。 周樱如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声音响起,“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还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我又不怕。” 到了季傅泽家,周樱如才知道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大气的欧式风格,全香木的家具,高科技产品遍地,让人感觉在这了呼吸都比别处舒服,格外的香。房子大的都不敢大声说话,怕听到回音,太奢侈了。 “傻看什么呢?过来啊。”季傅泽说。 “哦哦,来了。”周樱如紧跑两步跟上。 只见一个头上掺着几丝白发的慈祥妇人向他们走来,对季傅泽说:“少爷,您让我请的家教老师已经在二楼的房里等着了。” “好,您先带她过去吧。” “周小姐,请跟我来。” 周樱如随着慈祥的妇人走了上去,摸着光滑上面又不知什么图案的楼梯扶手,感觉太震惊了。尽管刘数和湘棋家里也算富绰,但也没这么夸张吧。 走到一间房门前,她停下来对周樱如说:“周小姐,以后您就在这里学习,有什么事叫我。” “怎么称呼您?”周樱如小声询问。 “叫我王姨就好。”王姨笑着说。 “王姨,您就叫我樱如吧,您是我的长辈。” “嗯,这孩子跟念音还真是像,怪不得少爷这么上心。” 周樱如怔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笑了笑,“王姨您别乱说,我们没什么的。对了,你刚才说的念音是谁啊?” “念音啊,念音就是...”王姨刚开口便被季傅泽打断,“王姨,您不用去做事吗?在这里乱讲什么?”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对不起少爷,我多嘴了。”王姨急忙退下。 “你干嘛这么对长辈说话,念音到底是谁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周樱如不满地说。 季傅泽异常严肃地瞪了她一眼,“进去!” 乱七八糟的化学符号,繁多复杂的化学方程式,各种各样的化学定理整整折磨了周樱如两个小时,终于离开了她的脑袋。 课程结束后,周樱如想赶紧回家,不然妈妈会着急的。 在询问了王姨季傅泽的房间后,就独自去找他告别。敲了敲房门,没人回应,于是推门而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书架的书,然后是巨大的床,各具风格的小家具,整个房间充满了一种文艺的气息。 好奇心驱使着周樱如的眼睛,仔细地观看着这里的每一处每一角。她注意到他书桌上有一张合照,令她惊讶的是申正扬也在上面。她拿起那个相片架,咦?他们两个中间的那个女孩是谁啊?好漂亮啊!她是念音吗? 正当周樱如满心疑惑时,门被打开了。季傅泽拿着被切好的水果走到她面前,把手中的端着的水果盘一摔,洒了出去。怒吼:“谁让你乱看我的东西的?” 周樱如一时被季傅泽吼蒙了,随机委屈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来找你,你不在,我才进来的。照片上为什么会有正扬呢?那个女孩又是谁?是念音吗?” 理智恢复的季傅泽又变成了平时那副温柔似水的样子,伸手摸摸周樱如的头,“不该知道的就别问,啊。” 周樱如躲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说:“我也就明说了,我同意来你家接受补习,就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不要再捉弄我,我们还能做朋友。还有你和申正扬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也会弄清楚的。再见,我回家了。” “那你明天还来吗?”季傅泽拉住她的手。 “来,直到你愿意告诉我怎么回事。”然后甩开他的手。 季傅泽望着周樱如远去的身影,又转过头看着洒落的水果,自言自语道:“刚才本来想去给你送水果,现在水果也没吃...”一股失落涌上季傅泽的心头。 回家途中,周樱如在想:他们两个以前一定认识,而且还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也不知道跟那个念音有没有关系?啊,正扬要是知道自己来季家这件事,他会怎么想啊? 交换秘密 夜静如水,明月高挂,屋外一片祥和寂静。但在周樱如的梦里却已是翻江倒海,她梦到正扬不同意她去季家接受补习,还说以后都不会跟她做朋友了,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厌恶。她哭着求他不要这样说,可申正扬却不再看她一眼。可怜的周樱如就那样一直一直哭喊...她闭着眼睛说:“不要不要,不要!”猛地坐了起来,告诉自己是梦啊,不是真的。然后继续睡了过去。早上起床,她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在踏进教室门以前,周樱如偷偷的望了一眼里面。心想:完了完了,湘棋和刘数都没在,怎么办?该怎么和正扬说? 就在这时,屋里的季傅泽转过来对申正扬说:“正扬,昨天我邀请如如去我家做客,她答应了呢,我们一起度过了美好的夜晚。”然后眼神泛着光,好像在回味昨天的事情,注意力却全都在申正扬的表情上。 没想到申正扬把书放下,抬起头来说:“谢谢你帮樱如补习,以后也要麻烦你了,毕竟我现在没有这个能力嘛。”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季傅泽震惊之时发现了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周樱如,然后大声喊道:“如如,进来啊,在门口干什么?” 周樱如听见有人叫她,暗道: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她缓缓的坐到座位上,把身子挪向了申正扬的方向,“正扬,我想跟你说件事。” “说吧。” “我以后可能不会和你一起回家了,我要去他家补化学。”她用手指了指季傅泽。 “嗯,没关系。”申正扬对她宠溺一笑。 “没...没关系?真的吗?” “真的。” 周樱如的心里松一口气,告诉自己梦果然都是反的。 “Good mo i g,eve ybody.”刘数正一扭一扭向教室走来。处在喜悦中的周樱如一把把他拉出教室。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迫不及待地问他:“小柳树,你是怎么把正扬搞定的?” “哼,小爷我一出马,没有什么搞不定的。”周樱如一问他,他还来劲了。 “别卖关子,快说。”周樱如伸手给了他一记爆栗。 “哦,事情是这样的...”刘数终于正常下来。 昨天,刘数先开口:“申正扬,樱如不认识你,我可认识你。自那天见到你后,我就调查了你。你爸爸是申氏集团的董事长申许波,不对,前董事长。不久前,你爸爸因为涉嫌走私、贩卖毒品被警方抓捕,集团股票大跌,公司破产,所有资产被银行冻结。一时之间,你和你母亲都成了丧家之犬。没有人知道你们去了哪里,没想到居然来了这里。” 申正扬听到“走私”“贩卖毒品”“丧家之犬”这些词后脸色大变,攥紧了拳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来到这所学校后,虽然你长得帅,但是没权没势,不敢张扬,沉默少语,只有樱如一个人拿你当朋友。你却还对她端着大少爷的架子,弄得樱如做什么都怕你生气。你说我要是把你的事请告诉她,她会怎么样?”刘数挑眉一笑。 “你别告诉她,求你。”申正扬的语气卑微。 “那这就要看你自己了,这次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季傅泽非要帮樱如辅导化学,樱如答应了,说刚好也有事跟他说。但她最怕你不开心,她一定觉察到了你和季傅泽之间的异常。不管你们两个以前发生过什么,都不要把樱如牵扯进来。”刘数挥挥手,离开了。 这些刘数当然没跟周樱如说,只是随便编了一套说辞来应付过去。 但周樱如相信了,高兴地说:“太够意思了,回头请你吃饭。”刘数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有点酸。 “噢,对了,你知道湘棋今天为什么不来上学了吗?”周樱如心想昨天湘棋急急忙忙地走了,自己也没来得及问她,心里很担心。 “不知道啊,昨天晚上你们还在一起的。你不知道?” “昨天刚出校门,湘棋就被她爸爸接走了,我也不清楚。”周樱如如实回答。 “什么?昨天你一个人去的季家?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湘棋也真是的,不是说好了吗?”刘数气鼓鼓地说。 “没事,也许湘棋有急事呢。” 课上到一半,严湘棋破门而入,“报告!” 班主任关心地问:“你最近总是迟到早退,上课也不专心,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严湘棋结结巴巴地说。 “哦,那进来吧。” 课下刘数单独叫严湘棋出去,大声责问道:“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不是说好陪樱如去季家吗?” 严湘棋眼眶噙泪,满心的委屈顿时爆发出来,“刘数!你...” “刘数,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一点点我?咱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你为什么对我和樱如不一样?我哪点比不上她?这两天爷爷病重,家里很乱。爸爸嘱咐我不能对外说,不然公司会受很大影响,所以才没告诉你们。现在你知道了,你满意了吗?”说完就哭着跑回教室。 刘数心咯噔一下,我是这样的吗? 周樱如看见她泪流满面地跑到座位上,用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湘棋,你没事吧?” “不用你管。”严湘棋使劲甩了一下肩膀狠狠地说。 刘数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对,准备跟她道歉并且好好解释一下。 周樱如看见正进来的刘数,问:“她,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我来解决就好。”刘数解释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到底怎么了?”周樱如急得直跺脚。 严湘棋慢慢抬头,红红的小脸上挂满泪珠,瞪着有些许血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周樱如,就是你,就是因为你。我真后悔当初求爷爷让你爸爸进入严家,我后悔认识你。”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你后悔,后悔...”周樱如表情痛苦,心里一揪一揪的。 刘数没有意料到严湘棋会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一丝考虑地说:“严湘棋,你胡说什么呢?” 申正扬见周樱如面如死灰,一把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细声抚慰:“樱如,你听错了,不是这样的。有我在,有我在。” “正...扬,正扬,我...”这时周樱如的泪水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申正扬用手拍拍她的背。 情绪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周樱如和严湘棋,在老师指着黑板唾沫星子乱飞的时,脑子里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周樱如偷偷瞥了严湘棋一眼,原本那舒服可人的小脸上现在满是陌生。高挺的鼻子仿佛在她与周樱如之间划上了一条线,用来防备。 申正扬看见了全过程,决定放学后带周樱如出去散散心。于是塞了一张纸条给她,上面写着:“樱如,放学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吧。好吗?答应了你就笑一个。”后面带有一个小笑脸。 虽然周樱如现在笑不出来,但为了不让他担心,还是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好,同学们,今天就讲到这里,下课。” 申正扬一下跳起来,一手拉着周樱如,一手拍在季傅泽背上,说:“今天樱如心情不好,就不去补课了。”说完就消失在他面前。 “哎,我还没有同意呢。如如,如如...”季傅泽嘟着嘴说。 刘数瞄了一眼他,“如如,叫的那么恶心。”学着他的腔调调侃道。 严湘棋不想再看见他们,急走两步,离开了教室。 刘数跟上她... 校门口。 “樱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可以和我分享属于你的秘密吗?同样作为交换,我先告诉你我的秘密。” 路边的汽车呼啸而过,鸣笛声连续不断,惊得周樱如脑袋一阵昏眩,她只是呆滞地点了点头,任凭申正扬带着她走。 终于在一栋大楼的底部停下,申正扬整理好情绪,指着这栋楼说:“樱如,你知道吗?这栋楼曾经是我的家。我爸爸是申氏的董事长申许波,他白手起家,吃了很多苦,奋斗了很多年才创立了这家公司。只两个月前,被人揭发检举说他走私、贩卖毒品。开始我和妈妈死都不相信,直到人证、物证俱在时,我爸爸丝毫不辩解,我和妈妈才不得不死心。” 听完了申正扬说的话,周樱如抬起了她那原本没有任何色彩的眼睛,拉起了他的手,紧紧握住。“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不,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从小就盛气凌人,用鼻孔看人。觉得所有人都不配和我做朋友,养成了我现在这种傲慢性格,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吗?知道那些找我麻烦的人是谁吗?带头的是季傅泽的小舅。”申正扬挣开了周樱如的手,向前走了两步继续说道。 “什么?季傅泽的小舅?他为什么…?” “他为什么那么对我?我说过了,是我活该,是我罪有应得。当初,爸爸走私毒品,资金暂时供不上,便哄骗我去找季傅泽帮忙。那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他去求他爸爸入股这个见不得光的项目。于是,曝光时他们家也受到了牵连。而这,都是因为我。” “正扬…” 申正扬不理她,自顾自地说:“我本来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了,可妈妈叫我要坚强,要学会隐忍,这样才不会被人看不起。可是呢?我转学到了一所普通的学校,依然改不了我大少爷的性子,经常会惹出一些事来。而且学校的学习环境也不如原来的学校好,为了我,我妈妈还是厚着脸皮去求季傅泽的爸爸把我转入这所重点高中。到了这里,我不愿与人交流,甚至都不会笑。只有你,在第一天时救了只是一天同学的我。以后每天都关心着我,如一缕阳光照在我灰暗的心上,谢谢你。看见你不开心,我更不开心。看见你难受,我更难受。” “正扬,申正扬,我再告诉你一遍,这都跟你没关系。至于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永远支持你,相信你。”周樱如眼神坚定,语气笃定。 周樱如见他情绪稍微缓和,又开口:“好啦,现在该我了。我和你一样,进入这所学校也是湘棋的爷爷帮忙的。湘棋的爷爷和湘棋是我们全家的贵人,小时候因为我爸爸不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在找工作时特别困难。好不容易成了湘棋爷爷的司机,又因一点小事被炒。我爸爸不甘心,找到了他家。求了很久很久,都不能重新录用他。正巧赶上那天湘棋生日,湘棋见我爸爸这样实在不忍心,便跟她爷爷要了一个愿望…” 忆娃娃亲 严湘棋知道刘数在后面跟着她,所以走得更急了。可是每当她一加速,刘数便也紧紧跟上。几次下来,严湘棋终于忍不住,“刘数,你要干嘛?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该解释的我也解释了,你还跟着我干嘛?” 刘数一下冲过去,拉起严湘棋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湘棋,对不起。你听我好好跟你解释。” 出了校门,他一眼便认出了严家的车。打开车门,把严湘棋塞进去,自己也坐进了车里。非常自然地说:“李叔,开车。” 那个叫李叔的人面露难色,“这…小姐,去哪儿?” 严湘棋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去了,开口道:“去该去的地方。” 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车内静的可怕。没有人知道刘数和严湘棋俩个人在想什么。李叔更是一脸疑惑,这俩个孩子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怪不习惯的。 李叔一脚踩在刹车上,像往常一样绕过车去帮小姐开门。没想到被刘数那小子抢了先。李叔看着这俩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暗暗笑了,心想:果然还是长大了呀!刘数伸出一只手,身体微微往下倾斜,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严湘棋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的下了车,往医院里走去。刘数也不恼,赶忙跟上她。 严湘棋在一间病房前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刘数一眼。然后打开了门,俩人先后进去,一股强烈的化学药品味道直灌刘数的鼻腔,呛得他连咳俩声。 护工正在细心地照料着严老爷子,见严湘棋来了,微微弯腰,退下了。严湘棋帮助老爷子坐起来,柔声道:“爷爷,我又来看您了。” “爷爷,我也来看您了。这次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东西。您可不能怪我啊。”刘数保持一贯的风格和语气。 令严湘棋没有想到的是,严老不但不生气,还一脸宠溺地瞧着他们,用那弱弱的气息说:“湘棋,你还是把他给带来了。也好,这样也好。” “爸,您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带了好多补品,对身体特别好。”刘数对这声音十分熟悉,就是湘棋那个豪放率真的妈—徐兰枝。 不过在这里见到刘数她还是愣了一下,疑惑地说:“小数,你怎么在这儿啊?哎呀,湘棋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把爷爷的事情告诉别人吗?”说完看了一眼刘数后,感觉到这么说有些不好。随即便改口说:“小数也不是不可以,嘿嘿。” 严湘棋低头沉默不语。 刘数起身回答:“阿姨,是我觉得湘棋最近的行踪有点反常,怕她有事,所以才偷偷跟着她来到这里。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徐兰枝听到刘数这么说,更加的不自在了。 “咳,兰枝啊,过来。没事的,反正咱们将来都是一家人。”严老帮着徐兰枝找个台阶下。 徐兰枝猛地一下,突然想起来,“对啊,小数和咱家湘棋还有娃娃亲呢!” “湘棋对她爷爷说她的生日愿望就是把我爸爸留下来,继续工作。湘棋那年才七岁,回来后爸爸便对这个善良的小女孩赞不绝口,承诺以后加倍报答她。至于我和湘棋是如何认识的,那是另一回事了。”周樱如说完便陷入了回忆。 严湘棋是罕见的熊猫血,一次意外使她大量失血,陷入昏迷,医院里没有足够的血来支撑手术。正当严家上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周父知道后,马上赶往医院,对他们说:“我…我是熊猫血。”护士把他带去抽血,回来时已不如来时看着精神,嘴唇泛白。可是他还是一直等到手术做完,听见医生说了一句手术顺利才放心回了家。事后严家人要请周樱如全家吃饭以示对周恪的感谢,周恪说:“不用了,湘棋是我们家的小福星,严家更是我们全家的贵人,我做这些是应该的。”可是盛情难却,严湘棋出院后,两家便约在一家酒店里共同吃饭。 等到两家人都到齐后,严老先开口:“老周,真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孙女恐怕就…唉,不说了。湘棋快去谢谢你周叔叔。” 当时周樱如小小的,蜷在椅子里,不说话,不吭声,只见一个粉嫩嫩,公主般的女孩向这边走来,向周恪说:“周叔叔,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呢。” 周恪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樱如,快来看看我常跟你提起的小天使。” 周樱如怯怯地说:“小…小天使,你好。” 严湘棋笑了,说:“樱如,我很喜欢你呢,以后我们做朋友吧。”然后伸出手来。 周樱如握住她的手,呢喃了声:“好。” 饭后,严老又拉着周恪感谢了好几遍。无聊的严湘棋带着周樱如出了包间,伸出食指抵在嘴上,“嘘,我们出去玩。” “不行的,听爸爸说你刚痊愈,不能再乱跑了。”周樱如拒绝了她,但又觉得不太好,缓缓低下了头。 “可是…我好无聊啊,如果我说我长这么大一个朋友都没有,你信吗?”听见她这么说,周樱如抬起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严湘棋看着她,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知道她会有这样反应似的。自顾自地接着说:“因为我的血型特殊,所以围在我身边保护我的人太多太多,都没有人愿意和我玩。就算是有,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被我家的人‘友好’地劝说不要和我走得太近。你以后常来我家找我玩,好不好?我会跟周叔叔说的,你放心。”说完握住她的手,等她的回答。 周樱如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觉得她好可怜,心中不忍,便答应了她:“可以,那你现在不要动,乖乖的,我以后去找你玩。” 娃娃亲?刘数和严湘棋面面相觑… 严老笑着说:“对呀,你忘了?咱家与刘家一向交好,在他们两个出生时,便指腹为婚,定了娃娃亲。” “爸,是有这么回事。”徐兰枝点了点头。 “爷爷,我和刘数还小,现在不适合谈这个。”严湘棋红着脸羞涩地说。 “不小了,都十八了,都是成人了。爷爷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到时候公司人心惶惶,只有对外公布你们两个的关系,才能使公司安稳下来。你懂吗?”说完脸上满是威严。 徐兰枝和严湘棋一起说道:“爸/爷爷!” “咳,那个,爷爷,时候不早了,我和湘棋不打扰您休息了,湘棋,走。”刘数拉着严湘棋离开了病房。 严湘棋一把甩过他的手,说:“你放心,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我会跟爷爷说的,也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公司的问题。” 刘数眉头紧锁,无奈地说:“我…湘棋,你给我一点时间,毕竟我们都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时间?哼,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不知道?直说了吧,是我还是周樱如?”严湘棋耐心磨光,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 “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好吗?”刘数哀求她。 “想?那如果没有周樱如,你会不会遵守娃娃亲这一约定娶我?”见刘数不回答,又接着问:“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像维护在乎她那样对我?”严湘棋情绪激动。 严湘棋一把被刘数拉过,远了病房好多,“你小点声,别惊了爷爷。”然后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刘数妥协道:“一段时间后,我一定给你一个答案,你相信我。” 周樱如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对申正扬说:“行了,很晚了,咱们回去吧。” 申正扬仍有疑惑,“那你和刘数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吧。正扬,谢谢你。和你分享了一些我和湘棋以前的事情后,我很高兴。我也相信我们之间也会像我和湘棋一样,友谊长存的。”周樱如的心情明显好转。 季傅泽放学回家后,王姨便兴冲冲地问:“少爷,周小姐呢?” “没来!周小姐呢?才一天就想她了?王姨你也太随便了吧,万一她对我有什么企图,你还不第一时间就给我卖了呀?”季傅泽不爽地说。 “没有,少爷,周小姐人挺好的,所以我才…对了,少爷,叶小姐今天给家里打电话来着,您看要不要回?” “念音,她有什么事吗?”季傅泽墨色的眸子流转,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季傅泽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就给叶念音回电话,而是拖到了很晚才给她回拨了过去。 “嘟嘟嘟…”听着电话中的声音,季傅泽愈发紧张。 “小泽,是有什么事吗?怎么才回电话啊?”明明是责备,可是以她柔柔的声音说出来,却生不起来气。 “没有,只是一点小事耽搁了一下,不要紧。你有什么事吗?”季傅泽说。 “怎么?没有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叶念音调笑着反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不是的。”季傅泽赶紧否认,言语中夹杂着慌乱,一声比一声急促。 叶念音听出了他的慌张,便不再逗他,开门见山地说:“不过我还真的有事要问你,我听说你从奇越转学了,并且…”她在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清清嗓子接着说,“并且和他转到了一所学校。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呀?自从那件事之后,他被奇越开除,你也转学去了国外。剩我一个人在那里,我无聊,自然想找往日好友叙叙旧了。”季傅泽也不隐瞒,认真地说。 “可是,叔叔同意吗?”叶念音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上的那所学校,就是我爸给找的。虽然不如奇越,但也还不错。怎么?你想他了?据我所知,叶叔叔才是真的不同意呢。”季傅泽转变温顺的态度,带着一丝醋意说。 “我爸他只是一时生气,我会劝他原谅正扬的。经过这么长时间,我也想通了。正扬,一定是有苦衷,才会那样做的,我相信他。过段时间,我会回国的,开心吗?”叶念音带着难掩的欢喜问。 “嗯…”季傅泽攥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开心。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挂了。”季傅泽匆匆挂掉电话。 叶念音心中疑惑,“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我这里是正午啊,他忘了吗?小泽向来都不会主动挂我电话的,这次是怎么回事?” 季傅泽挂完电话,瘫坐在沙发上,心乱如麻。脑子里浮现出叶念音刚才说的话,她相信申正扬,她觉得他是有苦衷的,他会劝她爸爸原谅他。 “你忘了吗?当初他是怎么利用你把他们家的那批货运到你家仓库里,再在法庭上告发你们家的吗?叶念音!你疯了吗?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那么一个人的儿子吗?”季傅泽生气地大吼,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挥到地上。他明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戾气遍布全身,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拜访申母 第二天,季傅泽早早地就去学校等着申正扬,没想到却等到了周樱如。 “季傅泽,我了解到你和正扬之间的一点恩怨,想代他向你解释解释。”周樱如找到他说。 “恩怨?解释?好,我听听你怎么解释。”季傅泽挑起一边嘴角笑着说。 “你别不认真,正扬他爸爸是不对,他不应该利用你和正扬之间的感情来做不正当的事。可正扬他并不知情,他是在无意间害了你和你们家。作为他的朋友,你应该理解他,并不应该迁怒于他,不是吗?”周樱如小心翼翼地问。 季傅泽无奈地摸了摸周樱如的头说:“傻丫头,你不懂。他不仅仅害了我,还有别人。”随即就想转身离开。 “是念音吗?”周樱如见他要走,急忙问道。其实她也早想问了。 季傅泽一怔,“申正扬告诉你了?”他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问。 周樱如摇摇头,“并没有。但是我相信如果念音是正扬的朋友的话,她也一定会原谅他的。” “你相信?你怎么相信?你为什么相信?”季傅泽听到周樱如这么说,控制不住自己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申正扬突然出现在他们两个之间,对季傅泽说:“小泽,这是咱们之间的事,咱们两个自己解决。” “行,我有事跟你说,过来。”季傅泽说。 周樱如想跟过去,申正扬拦住她,示意她自己没关系的。 “申正扬,其实我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瓜葛,但是念音傻,她跟我说她不久就要回国。而回国的目的,我不说你也知道是什么。我只是想要警告你,离念音远一点。以前我会退出,是因为我以为你会对她好,可是你没有。所以你不要再给她希望。”季傅泽挑开了说。 申正扬点头,叹了口气说:“如果这样对你和念音都好,我会的。只希望你能原谅我过去对你造成的伤害。就算回不到从前,我也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季傅泽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然而这些话都被周樱如给偷听到了,她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跟了上去。 但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候后,她却一点都不开心,心里空荡荡的。回到教室后,看见刘数和严湘棋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谁都不理谁,她心里不好受了。 从小就被爸爸要求礼让、尊重、理解严湘棋的周樱如,这一次还是要道歉,尽管她并不知道她哪里做错了。 “湘棋,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周樱如走到严湘棋身边低声下气地说。 “周樱如,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小时候就是如此,一点小磕小绊你都帮我受着。可是呢?最后大家询问的都是你有没有事,可怜的都是你的身体,赞扬的都是你的无私。而我呢?生生被你衬托成了坏人。算了,你不欠我的了,我也不欠你了,你没有再陪在我身边的意义了。”严湘棋把这些年的积怨一倾而泄,心里舒畅的不要不要的,突然觉得当个坏人也没什么不好。 “湘棋,你别这么说,我不知道我做那些会让你感到不舒服,只是单纯的怕你受伤害,你知道吗?我们是朋友啊。”周樱如豆大的眼泪从平时看起清澈无暇的眼睛里掉落,分外惹人疼惜。 “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说的都不算数。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断就断了的。我希望你能冷静地思考一下。”刘数看不下去,开口说。 严湘棋将目光移向了刘数,一字一句地说:“我为什么这样,你心知肚明。” 周樱如向刘数投去询问的目光,等待他告诉她原因。 “我过段时间再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这都不关你的事就行了。”刘数拍了拍周樱如的肩膀,含糊地说。 季傅泽一进教室便看见哭成泪人的周樱如,关心地问:“如如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啦?这两天怎么一直哭啊?对身体不好。” “你少假惺惺的。还有如如这个称呼不是你能叫的。”刘数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柳树昨晚回到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回忆着小时候和周樱如还有严湘棋的种种过往,不知该如何抉择。他心里也不知道到底喜欢谁,他一直都没有正面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严湘棋把话**裸的说开,他觉得他的的面前就像有一个分岔路口,而他不知哪边才是正确的道路。如果他是喜欢周樱如,就和严湘棋说明白,自己也会想办法帮助严家渡过这次危机。如果他是喜欢严湘棋,就不要让她伤心难过,误会自己。 到了学校后,发现严湘棋已经坐在座位上,却连头都不抬一下,刘数心里很不好受。 听到严湘棋那么对周樱如说话,他觉得他是时候尽快做个选择了,不然伤害的是两个女孩。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在此期间,周樱如每天都会像以前一样和严湘棋说着话,给她买一些她喜欢吃的东西,希望能够与她和好如初,尽管她并不买账。晚上去季傅泽家补课,听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与以前不同的是,她抽空去了一次申正扬现在的家。在上次听他说过自己以前的事,就想要去拜访一下他的母亲,因为周樱如觉得这样的母亲最不容易,最伟大。 “正扬,我可以去你家做客吗?周樱如扭捏地说。 申正扬张大了双眸,拧紧了两条极好看的眉毛,疑惑且吃惊地看着她。 周樱如见状,连忙收回刚才的话,“如果你觉得太突然了的话,就当作没听见吧,我就是随便一问。” “不是,当然可以。但是我家不比从前,十分简陋,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欢迎你。”申正扬把心里所顾忌的告诉了她。 周樱如的家庭状况也一般,但在严家和刘家的帮助下,日子还是过得挺体面的。而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背后却有一个可以和贫民窟相比拟的地方,离巷。周樱如只是有所耳闻,但没亲眼见过,没想到申正扬现在竟住在这里。 她跟随着申正扬的脚步,穿梭在狭窄的巷子里。头上都是各种晾晒的衣物,贴身的也有;脚下踩着的是萎蔫的茶叶,丢弃的鸡蛋壳;耳边响着令人烦躁的声音;时不时还会有人在拥挤的楼上向下泼水,不管下面有没有人……终于进入了一栋楼,他们一起走上了一看就有一定年份的楼梯台阶,最后停在了六楼的一扇门前。 “妈,我回来了,我还带了同学回来。”申正扬用与平常不一样的温和语气说。 “儿子,快进来。呦,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啊?快,进来说话。”一个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的中年妇女匆忙打开门,出来迎接他们。 虽然岁月已从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还是能看出来保养得非常好,身材也一点都没有走样。只是由于这段时间日夜操劳,有着淡淡的黑眼圈,显得有些疲惫。简单的服饰,略略打理过的头发,将一个母亲的形象鲜活地表现了出来。 “阿姨,您好。我叫周樱如,是正扬的同学。”周樱如微微弯下身,笑着说。 “樱如啊,进来吧。家里太乱了,不要介意啊。”申正扬的母亲薛梅尴尬地笑了笑,侧了侧身子给他们两个让出进来的空间。 这一进门的场景着实把周樱如吓到了,虽然这里环境不好,但也是楼房。想象中里面应该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她们母子二人过着清苦但幸福的生活……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乱七八糟的衣物随处可见;地板上一道道的黑痕纵横交错,简直像一幅大师肆意描绘的山河水墨画;餐桌上的碗筷还没有收拾;厨房里的垃圾已经从垃圾桶里溢出来了……简直乱到了极点。 由于周樱如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申正扬特别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很乱吧?” 周樱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明显,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是为什么不收拾一下呢?” 薛梅说:“以前都有别人打扫的,现在要我自己收拾,还有点不适应。”申正扬眉头一皱,不高兴地说:“妈…” “没关系没关系。阿姨,我来收拾,我最爱打扫房间了。”周樱如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沙发上的衬衫和裤子。 “那多不好意思啊…啊!什么味道?哎呀,糊了,我的鸡蛋糊了!”薛梅急急忙忙跑向厨房。 申正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周樱如就踏上了打扫房间的征程。把干净的衣服折叠起来放在一旁,穿过的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里。房间里的所有垃圾全部被周樱如放进一个大袋子里,拖着下楼梯去找垃圾箱,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向人打听才知道在很远处有一个专门放垃圾的地方,等到她回到楼上,已经满头大汗。可是看见积满灰尘的柜子和地面,她不得不拿着抹布一角一处的擦…在这期间,申正扬也尝试过帮她一些忙,但都是在她拖着那刚刚才干净一点的地时,一脚把脏水桶踢翻。最后不得不告诉他,他不动就是帮她最大的忙。 不知过了多久,周樱如拖着疲惫的身子瘫倒在硬邦邦的沙发上时,微微眯着眼,好像看见了星星。 这还不算什么,等到她坐到餐桌上,她才是真的崩溃。 “樱如啊,快尝尝阿姨的手艺,都忙了半天了,一定累坏了吧。”薛梅满心期待地看着她说。 周樱如望着桌子上清一色黑色的菜,不如该先夹哪一个。许久张口道:“这…这都是什么菜啊?” 薛梅指着其中一个说:“这是土豆胡萝卜丝,尝尝。”薛梅给周樱如夹了一筷子。 周樱如盯着这一坨已分不清哪些是土豆丝,哪些是胡萝卜丝的菜,实在难以入口。但看见薛梅期待的眼神,终于硬着头皮夹起那些菜放进口中,艰难地嚼了嚼。 “好吃吗?”薛梅等待着她的肯定。 “好吃。”周樱如眼含泪水,却仍微笑着地回答。 临终嘱托 看见周樱如的反应,申正扬实在觉得奇怪。便也尝了一尝,刚一嚼就立马吐了出来。诚实地说:“妈,你的厨艺又退步了,这是‘炭’吗?”他那扭曲的五官证实了他的说辞,继而拍了拍周樱如说:“吐出来,不用勉强。” 周樱如还是把那“炭”吞了下去。 薛梅说:“不会啊,我都是按照隔壁老婆婆教我做的呀。”然后她尝了尝,不出意外地吐了出来。 申正扬没有办法地说:“告诉你多少遍了?隔壁老婆婆是个疯子,你怎么能听她说的话呢?”语气略微带着些责备。 “正扬,行了。阿姨,这样吧,家里还有什么吃的东西吗?我来做,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周樱如结束了她们母子的对话。 夜渐渐来临,周樱如急忙做了几道拿手好菜端上了餐桌。与刚才不同的是,现在桌上的每道菜都散发着香气。在面对他们母子二人眼里的惊叹和佩服时,周樱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他们说:“开动吧。” 一顿饱饭过后,薛梅愈发对周樱如赞不绝口,“樱如啊,你真是太厉害了,还会做饭。以后常来家里做客,顺便教教阿姨怎么做饭。” “好,可以。”周樱如点头笑了笑。 夜色越来越浓,周樱如也要回家了。申正扬说送送她,她也没有拒绝。 路上,周樱如先开口:“阿姨挺可爱的,是吧?” “其实她这样是有原因的,都是之前生活得太好,她可以做她任何想做的事。比如说:打保龄球、高尔夫,下西洋棋之类的。”申正扬越说越小声。 “那叔叔现在还好吗?”周樱如试探着问。 “他?不知道,被法院判了无期徒刑。我从不去看他,我恨他,我也不让我妈去看他。是他把我们害成这样的,他活该受尽所有痛苦。”说到这里他突然很激动。 “可是他毕竟是你爸爸,你…” “行了。樱如,你也累了一天。前面就是你家了,快回去吧。”申正扬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不想听她再说下去了。 周樱如听话的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嘟着嘴说:“那好吧,再见。” 走了一会儿后,周樱如低着头自顾自地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接上继续说:“可是…你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恨他呀。”然后突然抬头瞥见自己家门口,周恪和她妈妈余漫昔正准备出门,看样子还很急。 “爸,妈,你们去哪里啊?”她大喊。 周恪和余漫昔一同看向周樱如,担心地说:“你这孩子怎么才回来?知不知道我们都担心死了?行了,先进屋。” 进屋后,余漫昔看着浑身脏兮兮、满脸疲惫却还不知哪来的满足感的周樱如,严肃地对她说:“我和你爸爸要和你谈一谈。” 沙发上,周恪和余漫昔把周樱如夹在中间,他们两人谁都不发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氛围越来越奇怪。 如坐针毡的周樱如终于忍不住求饶:“你们到底要说什么啊?别不说话啊。” “说,你这些天放学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一天比一天晚回家?今天最过分,你看看都几点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回来还全身臭烘烘的。”余漫昔嫌弃地说。 因为周樱如手机没有电了,所以她也没太注意时间,更别提接电话了。 “我…”周樱如刚想解释。 周恪就打断她:“樱如啊,你别怪你妈说你。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不能在外贪玩。你跟我们说你在同学家做功课,可也不能这么晚啊。这要是在湘棋家也就算了,可我今天问了一下老李,他说他在严家这两天没看到你在那里。说,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没去哪儿呀,真的。倒是你最近挺闲的,一直在家。严爷爷没有工作吗?”周樱如反问周恪道。 给周恪问得一怔,结结巴巴地说:“小孩子,乱打听什么,我明天去上班了。”然后转过头去,不看她。 “我不小了,我都已经十七岁了,是大人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也能为我自己做的事负责。你们放心吧,很晚了,我去睡觉了。你们也快睡吧,晚安。”周樱如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哎,你先洗个澡再睡。”余漫昔追说了句。 周樱如头也没回,将手向后抬起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看见她走进卧室关上了门,余漫昔拍了周恪一下,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孩子有点不对劲?” 周恪瞥了余漫昔一眼,回答道:“什么不对劲?一天天就会胡思乱想。” “真的。”余漫昔不死心地说。 周恪不理她,走开了。 此时在国际机场出现了一个倩影,她就是叶念音。 她这次回国没有告诉季傅泽,想给他一个su p ise。虽然在国外时和她爸爸谈崩了,但她还是要义无反顾的回国,只为了一个人——申正扬。 严湘棋私自把自己的学籍转到了申正扬所在的学校,即使知道季傅泽肯定会反对,也还是这样做了。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包容、理解她的所有行为。她还特意从国外给他买了礼物,哄了哄就没事了。 近日严湘棋的爷爷从他原来所在的病房转为ICU了,严湘棋除了上学的时间,几乎都在病床前照顾爷爷。每当看见爷爷虚弱地在呼吸每一口气,她都会偷偷转过头去抹眼泪。 今天晚上爷爷难得清醒着,想跟严湘棋说几句掏心话。 “湘棋,爷爷恐怕要不行了,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呀。你听爷爷说,爷爷希望你以后能独立自强,能很好地将咱们公司发扬继承下去。我的遗嘱上写我死后名下70%的股份,有45%给你爸爸和妈妈,剩下的25%留给你。以后你也是公司的股东了,要多多为公司着想。还有我走后,给老周安排个其他工作,让他继续在公司工…工作。咳咳咳,,记住了吗?”严老极其轻微地说。 严湘棋强忍着即将掉落的泪水,拼命地点头。 严老看见后嘴角微微提起,满足的笑了,安详的闭上了眼。 嘀… 随着显示屏上一条直线的出现,严湘棋彻底崩溃。一下扑到严老面前,声嘶力竭地喊:“爷爷!你怎么了 ?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啊啊啊…啊啊!”她紧紧地握紧爷爷的手,泣不成声地说:“爷爷,你只是睡着了是不是?你…你不是要离开湘棋对不对?都是湘棋不好,都是湘棋平时不听您的话,你才要吓我,对吗?湘…湘棋以后都听你的,你醒过来好不好?”严湘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用手撑着站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医生,对,医生。我…我叫医生来,爷爷就会醒来了。”她颤抖着摁了病床上的呼叫按钮,“医生,你快来,我爷爷他…” 严湘棋的爸爸严嵘钧和徐兰枝都急急忙忙从公司跑来医院,在手术室外等待最终的结果。 严湘棋傻傻的瘫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仿佛爷爷把她的魂也带走了一样。 不久灯灭了,医生从手术室中出来,用他极其熟悉的口吻说:“很抱歉,抢救无效,请节哀顺变。” 徐兰枝嚎啕大哭起来,“爸,爸你就这么走了,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严嵘钧在旁无言的听着,抱紧了徐兰枝。 只是严湘棋没了动静,安静的可怕。 第二天她没有来学校,请假了。 周樱如在学校没有看见严湘棋,下课便用手碰了一下坐在前面的刘数,问:“小柳树,你知不知道湘棋为什么请假啊?” 刘数意识到可能有不好的事发生,说:“应该有一些私事吧。” “我的天哪,怪不得严湘棋没来。没想到严氏集团的董事长居然去世了,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女甲。 “你看还是独家新闻呢,一定是提前做了公关,但不知被谁泄露了消息…”女乙。 说罢,全班同学都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了今天的热点新闻。 虽然这件事跟季傅泽和申正扬没什么关系,却也凑到周樱如和刘数旁边。 “严爷爷,他…不,这不是真的,一定是新闻乱写的。”周樱如脸色惨白的摇着头,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她低下头一边抽打着自己的头一边说:“我说爸爸最近怎么没去上班,原来是这样。我真傻,真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湘棋一定心里很难受,我还惹她不开心,真是该死。” 刘数拉住她的手,说:“樱如,你冷静一点。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望湘棋,一切都会好的。”他显得十分镇定,好像早就想好怎么对周樱如说。 “今天?今天不行吗?” “今天严家一定乱成一锅粥,咱们还是不要添乱了。”刘数伸手去够周樱如的头。 被申正扬一掌拦下,“我觉得刘数说得对,你先冷静冷静。” 季傅泽在旁看着这一切,不知该如何安慰周樱如。 晚上到了季傅泽的家里,周樱如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老师讲课时,一直在走神,季傅泽见状,便让老师提前回家了,反正以周樱如现在的状态什么也学不进去。 “如如,你能跟我说说你心里的事吗?别老是憋着,我看了怪心疼的。” “季傅泽,我严爷爷他死了。他们说他死了,你知道吗?严爷爷他人那么好,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他…”周樱如望着他十分难过地说。 “我…我能上这所学校是严爷爷帮的忙,我爸爸的工作是严爷爷给的,我能认识湘棋和刘数这两个好朋友都是托严爷爷的福。可是现在告诉我严爷爷死了,季傅泽你说我怎么办啊?” 季傅泽走上前,抱着小小的周樱如,用他那温暖的声音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你需要做的只是坚强。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我一定帮你办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对这个普普通通但又热心肠、重感情、正直坦率的女孩如此上心,她的伤心难过总能左右着他的心情动向。 这时,季傅泽家的大门在外面被人打开了,这不是别人,而是叶念音。王姨察觉到门口有动静,便上前查看。看到是叶小姐,刚要叫少爷下来,被叶念音及时拦了下来。“嘘…别叫他,给他一个惊喜。”叶念音对王姨挑了一下精致的眉。 “他在哪里?” 王姨指了一下二楼的一间房,叶念音点头示意。 叶念音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季傅泽见到她的表情了,她双手背在后面,拿着给他的礼物——季傅泽最喜欢的NO ANALOGOUS品牌限量款的鞋,还是最新款,他肯定喜欢。 她猛地打开门,用清脆透亮的声音喊:“su p ise!” 物是人非 她这一喊把沉浸在悲痛中的周樱如和不明所以的季傅泽吓得不轻。叶念音看见季傅泽正抱着一个女孩,她一下愣住了,手指紧紧攥着手里的袋子。但不久后她就冷静下来了,缓步走到他们面前,说:“抱着呢?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季傅泽立刻松开了手,说:“额,那个。念音,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叶念音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把包里面的钥匙拿出来,说:“你忘了?不是你给的我你家的钥匙,让我想来就来的吗?” 季傅泽尴尬地笑笑,“哦,是有这么回事。” “怎么?我还以为你没有我在的日子里会很孤独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欢了?让我看看是谁能俘获我们季大少的心。”叶念音向周樱如那边望去,看着她微红的眼睛说:“呦,怎么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周樱如擦擦眼泪说:“我没事,谢谢你。”刚才听到季傅泽叫她念音,便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面前的女孩。月眉星眼,唇红齿白,好一张绝色的脸。但身上穿的都是低调的简单样式,不张扬,却也掩盖不了那出众的气质。 “你是念音?”周樱如脱口而出。 “嗯,你认识我?”叶念音笑着说。 “不认识,只是听他说过。”周樱如看了一眼季傅泽。 “那你都听他说过我什么呀?”叶念音饶有兴趣地问。 季傅泽打断她们说:“如如,不早了。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别啊,我们还没说完话呢。”叶念音不乐意地说。 季傅泽一把拉过叶念音,小声地对她说:“我有事跟你单独说。” 在送走周樱如后,叶念音对背对着她的季傅泽说:“人走了,说吧。” “念音,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只是…”季傅泽转过身来解释说。 “朋友。我知道。你不用向我解释的,我其实挺希望你能找到一个你自己喜欢的人,真的。”叶念音用真诚的大眼睛盯着他说。 季傅泽最受不了这种眼神了,“念音,这么多年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你不清楚吗?你何必对我说这样的话。” “小泽,我很早就说过了,我们不可能。我们只能是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叶念音毫不留情地说。 “申正扬现在和你也一样,朋友,仅此而已。”季傅泽嘲讽地笑着说。 叶念音神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看见刚才那个女孩了吗?是,她是某个人的新欢。不过不是我的,是申正扬的。至于我,只是不服申正扬从我的身边抢走了你,才去接近他现在心里面的人,让他尝尝我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可能,你别胡说。”叶念音在国外的时候,也曾想过申正扬会不会喜欢别人。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她相信他和申正扬之间的感情。 “我的念音,你别傻了。这就是真的,你迟早要面对的事实。”季傅泽的语气还是很平淡。 但这足以让叶念音无法承受,叶念音喘着粗气跑了出去。 留下季傅泽一个人在房间里,他第一次和叶念音这么说话,此时心里是五味杂陈。他转头看见桌子上孤零零的袋子,走过去打开一看。唉,果然他的念音还是这样,一点没变。可他现在的心属于谁,自己都不清楚。 王姨看见叶小姐从楼上的房间跑出来,关切地询问:“叶小姐,您怎么了?” 叶念音似是没听见一样从季家大门冲出。 打开车门进入车内,强忍着愤怒对司机说:“开车。” “去…去哪儿啊?小姐。”司机不解地问。 “给我在这个城市里转圈,我不说停不许停!”叶念音终于忍不住,不理智地吼道。 一段时间后,叶念音稍稍平静了下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说:“给我查一下最近跟申正扬走得比较近的,叫,叫如如的女孩。我要她的全部资料,今天晚上发到我邮箱里。”从她的眼中划过一抹恨意。 “转头,去离巷。” “离巷?小姐,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可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住的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太危险了,还是不要去了。” “我要去哪里,还需要你批准吗?”叶念音语气不善的问。 “不敢…” “那还不快点?” 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大都市,喧嚣吵闹的人们无规则地躁动着,当然也包括离巷。与之不同的是,离巷有着独特的躁动方式。 夜晚中,狭窄的过道上回荡着一名女子刺耳的叫声:“快来人啊!抓小偷啊!”忽明忽暗的路灯,似是电压不稳的闪着。在某不得光的暗处有微微弱弱的男女喘息声,至于干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然而这里的人们对这些现象早已司空见惯。 而叶念音绝非不是那些普通有钱人家的小姐,是见识过大世面的。进入离巷,也并未有太大反应。只是心里暗想:正扬怎么住在了这种地方?他是怎么强迫自己接受的?” 早就查过地址的她,站在第六层楼的一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一扇门,她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敲门。曾经那么骄傲的正扬,一定不愿意让自己看见他这样。 在她举棋不定之时,门突然开了,申正扬端着一盆水从屋里出来。叶念音连忙躲在了墙的后面,从墙边伸出一点点头望着申正扬的背影。看见他穿戴的不像从前那样干净整洁,身形也消瘦了不少,眼睛里瞬间冒出大量晶莹的泪珠。她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直到申正扬回去把门关上才离开。 回到车里,叶念音默默念着:“明天,明天我们就能见面了。小泽说的一定不是真的,我相信你,” 申正扬回到屋中后,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说:“感冒了?” 薛梅听见后,笑笑说:“是不是有人在想你啊?是樱如吗?” 申正扬脸一红,佯装生气地说:“妈,你说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是吗?不是我想的这样,那你脸红什么?哎哎哎,儿子,你跟叶家小姐就这么算了?其实妈妈也不是特别喜欢她,但是我觉得樱如那丫头还不错。咱家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她还肯为你到这个地方来,对我也是极为尊敬。你以为呢?”薛梅严肃认真地对申正扬说。 申正扬低下了头,喃喃道:“念音?算了吧,她不会原谅我的。就算她会,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儿子,全都是你爸爸的错。你不要再自责了,好吗?”薛梅抱着申正扬安慰道。 “不,妈妈,我有错。至于樱如,我没有资格去喜欢她。现在的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保护不了她。” “那就是喜欢喽,喜欢就好。对了,妈妈明天去附近的服装厂打工,晚上自己做饭吃啊。” 耶!终于不用吃黑暗料理了!申正扬心里刚刚暗爽,薛梅就加上了一句:“儿子啊,妈妈知道你吃不到我做的饭会想,要不然等妈妈回来给你做宵夜吧。” “什…什么?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要是别再像前段时间一样,三天被辞回家就行了。” 薛梅白了他一眼。 放学后,刘数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严家。 严家现在正准备严老爷子逝去的后事,刘数去的时侯正赶上律师在客厅里宣读遗嘱,徐兰枝婉转地说:“小数啊,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就不便在此听了吧。” 严湘棋毫无生气说:“妈妈,没事,让他在这里吧。” 徐兰枝看了看严嵘钧,他点了点头。 律师拿着一份黑色文件夹,清了清嗓子,“按照遗嘱规定,严宏川先生死后,他名下的70%的股份有35%转到严嵘钧先生的名下,10%的股份转到徐兰枝女士的名下,25%的股份转到严湘棋小姐的名下……” 一些严家旁系的人开始嘈杂起来,“湘棋那么小,就给她那么多的股份,严老爷子还真是疼她。”“没看吗?刘家少爷也在这里,这个时候在,这门亲事算是没跑了吧。”“嘘嘘,快别乱说了…” 刘数当然听到了这些议论,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严叔叔,徐阿姨请节哀。我想严爷爷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们能够坚强,把公司继续发扬光大下去。这样,才不辜负他对你们的期望啊。至于这次公司的公关危机,有什么需要晚辈的地方,晚辈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我就先走了。”说完他向严湘棋的方向注视了好久,才转身离开。 严湘棋却没有正面看他一眼,直到刘数离开才缓缓向门口望去。 一些不安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哎,你们说这刘家少爷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呀?不会只为了看看咱们吧?” “听说老爷子病危期间,他去探望过。说不准这次的新闻就是他透露出去的。” “是呢,现在还假惺惺地来…” “砰!”严湘棋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气,抬手在茶几上重重的拍了下去。 “二叔二婶,三姑三姑父。小辈奉劝你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要随便乱说,会烂石头的。”她眼中冰冷的光向他们射去。 “你…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他们红着脸说。 严嵘钧说:“哎,你们别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再说这事本来就是你们有错在先,还要说什么呢?” “湘棋,别没大没小的。”徐兰枝用手碰了一下严湘棋的肩膀,用教育的口吻说。 严湘棋甩开她的手,“不用你管。”说完径直走回房间。 刘数突然想起好像有东西落在了严家,半途返回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叹了口气离开了。 他在心里对严湘棋说了无数遍对不起。因为经过长久的心理斗争,他总算想明白自己心里喜欢的是谁,显然不是她。但他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她们两个说清楚,说得很清楚。 当周樱如哭丧着脸回到家后,周恪说:“女儿,你怎么了?” “爸爸,严爷爷死了。你知道吗?他为什么突然就死了呀?”说完她扑在周恪的怀里。 周恪一副了然的样子,温柔地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缓缓说:“我的乖女儿,爸爸知道你舍不得严爷爷。严家对咱们的恩,咱们无以为报,但生活还是要继续。我会努力工作,你也要振作起来,也要帮助湘棋振作起来。” 大胆告白 生活就是这样,它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生命逝去,就停止前进的步伐。它对我们总是温柔且残酷。 今天严湘棋还是没有来上学,但另一个人却悄悄地潜入了教室。 刘数闲来无事,看着一本正经坐在自己座位上的申正扬,想挑逗他一番。便欠欠地对他说;“哎?申正扬你看,博浩怎么换了这么一个女性化的书包?这骚粉,啧啧。真看不出来呀,他原来是这种人。是不是在你后面呆久了,被你传染了?” 申正扬倒是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只是在回头看见那个背包时慌了神。这不是他送给念音作为生日礼物的包吗?定制的,很难找到一模一样的。难道是她?会是她吗?她回来了?他说不清他现在是什么感受,是开心,是激动,还是无法面对的窘迫? 只是直到上课铃响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他也就不再想这件事,专心上课了。 一节课后,大家纷纷感到疲惫困倦。几乎所有人都趴在了桌子上,申正扬也不例外。刚要趴下,有人就在背后轻轻地拍了他一下。这种感觉,好熟悉。他缓缓回过头,看见叶念音正小托香腮,眨着萌动的眼睛瞧着他。 “念音,你怎么在这里?” “你先别管这个,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叶念音眼含爱意地问。 周樱如隐隐约约地听了个大概,起身揉揉眼睛望向他们。 申正扬察觉到周樱如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说:“好久不见。”然后欲转过身去,被叶念音拦了下来。 “哎,我问你有没有想我。是不是不好意思啊?那你点点头也可以。”她那炽热又充满期冀的目光让申正扬不得不在周樱如面前妥协。 叶念音看见他点头后满意地笑了,甜甜地说:“我也想你。” 等他转过头看向周樱如的时侯,只见她又恢复了刚才趴在桌上的姿势,一股失望涌上心头。 在这个全过程中,季傅泽都在竖着耳朵听,身体却保持一动不动。 周樱如猛地起身,走到刘数旁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刘数艰难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周樱如就回到了座位上。 她回来后,申正扬问:“你对刘数说什么了?” 周樱如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一张嘴还是特别冲地说:“没什么,就是问他一晚上不见想没想我。怎么了?有问题吗?” 申正扬最怕事情变成这样,无力地说:“樱如…” “哎,这不是季大少的小女友吗?叫…周樱如,对吧。原来你也认识我们家正扬啊,还真是有缘。”叶念音极其兴奋地说。 “你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周樱如激动地反驳。 “我没胡说啊,你忘了你们昨天晚上抱在一起的事了?至于你的名字当然是小泽告诉我的了。”她佯装好心地提醒道。 这时全班都沸腾了起来,一瞬间睡意全无,一个个都是坐看好戏的嘴脸。 刘数一下子跳起来,跑到季傅泽跟前,一手把他揪了起来,说:“你个混蛋,说你昨天对她做了什么?说啊!我让你说话!!”然后便一拳抡了过去。 “啊啊啊…”班里女生响起一片尖叫声。 周樱如忙把刘数拉开,解释道:“你别听她胡说,不是这样的。” “我什么都没做,信不信由你。”季傅泽用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冷冷地看着叶念音对刘数说。然后走出了教室,申正扬紧跟着他出去了。叶念音伸手拉住他,却被无情甩开。 叶念音像是被冻在了那里,直到周樱如走到她面前严肃地问:“叶同学,你为什么要对大家说这些?你,有什么目的?” 整理好心情的叶念音无辜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你也没告诉我不让我告诉大家啊,何来目的可言呢?”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别装了。”周樱如是真的生气了。 “装?是你太过敏感了吧。”叶念音仍在嘴硬,但却走近一步,伏在周樱如耳边说:“说你是小泽的女朋友都是在抬举你,别不识好歹。”叶念音终于说出她的心里话。 刘数一下推开叶念音,对她说:“以后说话注意点,别随便污蔑别人。既然季傅泽说他并没有那样做,那就是你这个长着一副善良面孔的女孩在说谎。” 叶念音耸了耸肩,无所谓他怎么说。 “小泽,小泽。”申正扬在季傅泽身后喊,可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申正扬大叫一声:“季傅泽!”终于停住了脚步。 “我相信你和樱如没什么的,我相信你。” 季傅泽自嘲般地笑了笑,转过身对他说:“那还真要让你失望了,我就是那样做了。怎么样?生不生气?” 申正扬身躯一震,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但很快又说道:“不可能,你不是那样的人。小泽,我知道你喜欢念音,从小就一直喜欢。以前我不明白我是否真的喜欢她,只觉得既然你和大家都喜欢,那我也一样。可现在我知道,我对她,只是像妹妹一样。我不和你争,希望你能是那个一直疼她爱她的人。至于樱如,以后你就不要再拿她开玩笑了,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 “你不和我争?那我告诉你,我要和你争。周樱如,我追定了。”季傅泽脱口而出。 申正扬听到他这么说,终于放下他所有的愧疚和忍耐,坚定地说:“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这样最好!” 叶念音看见申正扬回到了教室,便凑到他身边,“正扬,我听说奇越附近开了一家法国餐厅,放学我们一起去吧。”她说完这句话后,内心十分忐忑,怕申正扬会不留情面地拒绝她。 申正扬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叶念音听到他说好后,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把原本就有弧度的眼睛笑得更弯了。 周樱如的心像被用力揪了一下似的,暗暗决定,今天晚上去季家的时候一定要向季傅泽问清楚。这个叶念音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在放学目送申正扬和叶念音离开后,她马上跟紧季傅泽的脚步,跑到了他旁边。但季傅泽显然有点意外,却也没说什么。 刘数大吼一声:“周樱如,你给我过来!” 周樱如被这一声吼叫吓了一跳,怯怯地挪到他面前问:“什…什么事?” 刘数气到极点,句句戳心地说:“你还有没有一点点女生的矜持,还要不要你的脸了?!你知道现在全班都是怎么议论你的吗?你知道吗?你还去他家,你是疯了吗?” 季傅泽见状,想要去劝劝刘数。刚迈开一步,便听见刘数说:“你别过来。我知道你家的势力,我拼爹拼不过你,。但你要是再过来一步,我死也要绊你季家一绊。” 他想了一想,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不要和如如有太近的接触,对她影响不好。于是向后退了几步,转头离开了。 周樱如看见季傅泽走了,着急地想跟上他,被刘数使劲一拽,扑进了他的怀里,刘数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嵌到身体里一样。 周樱如一脸震惊,想要推开他,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怀抱她仿佛能听到刘数那躁动不安的心跳,这种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用力拍着刘数的后背,说:“你放开我,我找季傅泽有事,你别闹了。” 刘数放开抱着她的双臂,咬咬嘴唇带着一丝颤抖说:“我没闹。樱如,我喜欢你。”他用他那炽热的目光直视着周樱如,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我不想你每天晚上都去季家,我自己一个人会胡思乱想,怕他和你之间发生点什么。我也不想你那么在乎申正扬,因为我会羡慕,会难受。这几天我一直都在问我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便是源于喜欢吧。” 周樱如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给弄懵了,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皱了皱眉,“刘数,我…我,我…” “行了,你别说了。我没想让你有什么表示,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喜欢你,希望,希望你会是我的。”说完一向没羞没臊的他居然脸颊微红。 周樱如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这里与奇越之间也有一段距离。在开车的路上,叶念音对对申正扬说:“正扬,法国菜你还是吃那几样吧,我已经把餐厅包了下来,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我现在已经不爱吃它们了,我只喜欢吃豆浆油条、包子馒头了。让你白准备了,真不好意思。”申正扬语气冷淡。 叶念音的笑容僵在脸上,“是吗?申正扬你敢说你一点都不喜欢了,你敢说吗?你看着我!” 申正扬沉默不语。 “申正扬!” “我知道的,你偷偷地打听过我的消息,还问过小泽,对不对?你还喜欢我,你肯定还…”叶念音声音颤抖着说。 “别说了,我现在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你,我高攀不起了。”申正扬眼神决绝。 “不会的,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回到从前的生活。申叔叔的事一笔勾销,我会劝我爸爸的。”叶念音还在努力换回这个局面。 “一笔勾销不了。这是我家欠你的,是我欠你的,会永远成为咱们的隔阂。” 叶念音的泪水倾泻而下,悲痛地说:“不就是把毒品运到我家仓库吗?不就是背上个私藏毒品的罪名吗?现在不都没事了吗?一时的名誉受损又怎么了?现在不都好好的吗,为什么我和你却回不去了呢?”她突然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眼神冰冷地问:“是因为周樱如吗?” “和她没关系。念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今天你是故意那么说的,对吧?我劝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以前的你不会这么做的。停车,我要下去。” 呯!申正扬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留在车上的叶念音紧咬嘴唇,想: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因为刘数的关系,周樱如也没去成季傅泽家,只能由他送自己回家。 到了家门口,周樱如眼睛飘忽不敢直视刘数的眼睛,抬了抬手说:“我到家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刘数眼含笑意,依依不舍地“嗯”了一声,却不挪动一步。 周樱如见他没有走的意思,转身快步跑回了家。 余漫昔看见周樱如慌张的跑进门,问:“你这么着急干嘛?”透过窗户看见站在门外踱步的刘数,又问:“怎么不让小数进来坐坐啊?” 周樱如一听,激灵一下,说:“没什么,他还有事情呢。”随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真是…”余漫昔嗔怪她说。 刘数傻笑着刚想回家,便发现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带着大大的帽子和墨镜的女孩出现在眼前。 撕破脸皮 刘数不禁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想从她身边走过去。 “怎么?不认识我了?”那个女孩开口。刘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体一僵,他知道他躲不过去了。 那个女孩把墨镜一摘,说:“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过得很开心啊?” “对不起,湘棋。我们,还是算了吧。”刘数艰难地说出口。 严湘棋哼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我就知道,我严湘棋算什么东西?她周樱如才是好的。算我瞎了眼当年让她爸爸留下,给了你们认识的机会。我真后悔啊。” 当初,忍受不了孤单的小湘棋常常会黏着周恪把小樱如接到严家和她一起玩。小湘棋把她所有的玩具和好吃的都分享给小樱如,小樱如收周恪的嘱托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小湘棋。久而久之,她们之间变得比亲姐妹还要亲。 某天小刘数的爸爸带着他来严家做客,正巧小樱如也在。小湘棋看见小刘数立刻跑过去喊:“数哥哥,你好久都没来看湘棋了呢。”躲在门后的小樱如是第一次见到小刘数,当小刘数抬眼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缘分便开始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三人便成了最坚固的“铁三角”,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我本来还想听从爷爷的遗愿把周叔叔留下,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辞了他,让他滚出严氏集团。刘数,我告诉你,我得不到你,你也得不到她。她喜欢的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吗?哼呵呵。”严湘棋刚扬起的嘴角很快便落了下去。伸手在身上摸出了手机,“李叔,帮我转告周叔叔一声,明天他不用来公司了,他被解雇了。”挂断电话后,故作潇洒地走了。 刘数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只能看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尴尬的局面,不知道怎么弥补对湘棋的亏欠,不知道怎么缓和她和樱如之间的关系。 严湘棋走到一个拐角,避开刘数的视野后,双腿一软,蹲在了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失声痛哭,细线般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回想着刚才刘数看向周樱如的眼睛里藏不住的爱意,她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冷得结冰。 回到房间的周樱如,呆呆地坐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中发生过的所有事,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她在心里疯狂吐槽:刘数他今天犯什么病?他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明明说好今天要和我一起去严家的,这下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算了算了,反正明天是周六,我一个人去也行。哎呀,好烦呀。然后她一下抓起被子把自己裹进里面,来回滚了几圈,发出几声哀嚎。 “什么?!严氏集团把你给辞了吗?为什么?是不是搞错了呀?”余漫昔的一连串惊呼声把陷入烦恼中的周樱如给生生拽了起来。她掀开被子冲出房门,问:“妈,你在说什么呀,爸爸被辞了吗?” 周恪直直地看着前方,心中有着大大的疑惑和惊讶。刚才老李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他问为什么,而老李只是叹了长长的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周樱如看到爸爸这副样子,便安慰他道:“爸,没事,应该是有什么误会的。明天我去湘棋家问问,肯定是搞错了。严爷爷刚走,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下达这个命令呢?你先别着急。” 这一个晚上周樱如都睡不着,回忆着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自己原本平淡无奇的生活,现在却被搅得一团糟,偏偏她又想不通是为什么。可今晚失眠的不止她一个,刘数在为自己今天一时冲动对周樱如表白又羞又悔。羞的是从他的嘴里怎么说出了那样的话,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悔的是那么突然就表明自己的心意,万一吓到她怎么办,应该好好准备一下,找个合适的时机的。但最纠结的当属严湘棋了,她在思考着她以后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再和周樱如和刘数相处。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大地上时,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本就没睡好的周樱如,早早地起床了。简单洗漱后便出了家门。她一抬头就看见了比她还早起、现在穿戴整齐站在她家附近的刘数,愣了下后,冲他挥了挥手,微笑着问:“刘数,这么巧啊。你这么早来这边,有什么事要做吗?”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刘数看着她温柔地说。 周樱如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刘数用这种语气跟任何人说过话,她怎么觉得比平时那种不正经的说话语调还欠揍呢?在她眼里,“皮”这个字一直是刘数的代名词,这样温柔的他,让周樱如直起鸡皮疙瘩。尴尬地笑了一下后,便接着问他:“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忘了?说好昨天陪你一起去严家的,可是因为那个,我不是跟你那,那什么了嘛,就没去成。所以我想今天陪你去。”这一段话刘数挠头、扶额、咳嗽又结结巴巴地说完了。 周樱如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拨弄了一下紧贴在自己两颊上的头发,说:“行,那咱们走吧。” 一路上他们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周樱如真的受不了现在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 “叮咚。”严家大门的门铃响起,家里面的阿姨打开门一看是刘数和周樱如,说:“噢,是刘少爷和周小姐啊。稍等,我去叫小姐。” 严湘棋正在严老的房间看着自己和爷爷的照片,房门没关,阿姨便敲了一下门说:“小姐,刘少爷和周小姐来了,您…”话还没有说完,严湘棋轻轻抚了一下照片上的爷爷打断她说:“我知道了,下去吧。” 刘数和周樱如低着头坐在严家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严湘棋,严湘棋悄无声息的来到她们面前,开口道:“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 他们两个抬头一齐看向她,周樱如站起身来关心地问:“湘棋,你最近还好吗?严爷爷他…” “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严湘棋没有任何感情地立即答道。 刘数也站起身来,问:“严爷爷的后事料理得怎么样了?公司最近还算稳定吗?……” “不劳你们费心。爷爷生前一向不喜铺张浪费,一切从简,葬礼什么的就不办了。至于公司,除了股票有点起伏,其他的都还可以。”严湘棋来回踱步,他们问什么答什么,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周樱如看着她,心中满是心疼,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自责和无助涌上心头,一层雾气蒙住了她的眼睛 。她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抱住严湘棋。艰难地开口说:“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也要振作起来,好吗?我和刘数会一直陪着你的。” 严湘棋没有推开她,只是淡淡的在她耳边说:“如果我说没有了你,我才会开心,你会怎么办?” 周樱如听她说完这句话,一滴眼泪瞬间掉落下来,缓缓松开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湘棋抬眼看向她,冲她大吼:“我说我要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你们全家都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我们全家?你是说是你辞退的我爸爸吗?是你吗?”周樱如现在已经完全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了。 “对!就是我!是,你爸爸是对我有恩情,但是这么多年我们严家已经都还给他了。我爷爷就已经死了,公司里没有职位安排给他了,让他自己另谋高就吧。从此我们严家和你们周家没有一点关系了,慢走,不送。” 刘数走到周樱如身边一把揽住她,失望地对严湘棋说:“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真的能如此狠心,做的如此绝。严爷爷刚走,你就违背他老人家的遗愿,把周叔叔给辞退了?周叔叔救的可是你的命呀,你就这样报答他吗?” “你少拿我爷爷压我,我爷爷他会理解我的。报答?我们严家给他们周家的恩惠还少吗?难道非要让我用我最喜欢的人去报答她,报答她们家吗?”严湘棋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红红的眼睛加上浓重的黑眼圈,再配上一头凌乱的长发,此时的她活像个疯子。 她伸出手指指向周樱如:“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我也喜欢你啊。如果她没有出现在咱们两个的世界里,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所有人都知道咱们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可你将来不会娶我的,你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到那个时候,我就沦为了所有人的笑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周樱如到现在才总算明白这些日子里来,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原来如此。 “严湘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我喜欢她是我的事,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刘数对不起你,我会补偿你的,也会跟从前一样像对妹妹一样对你好的。”刘数实在不想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够了!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严湘棋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 回到家的周樱如,眼眶红红的,脸上也毫无生气。无论周恪和余漫昔怎么问,她都一言不发。几个小时后,她只说了一句:“爸,最近咱们还是不要再和严家有什么接触了,没有为什么。” 残忍拒绝 经过一个周末后再次回到学校,大家似乎都变了,可他们又都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变了。等到班里所有的同学都陆陆续续,便准备上早自习。因为早自习没有人看管,所以平常这个时间段教室里都是热闹非凡的。可是今天全班的人都很默契的谁也没有出声,大部分原因应该都是由于看见了冰着脸坐在自己座位的严湘棋。毕竟严老去世的新闻大家都是看到了的,在这个当口,谁也不想去招惹这个严家大小姐。于是周一的早自习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 上午的第一节课是化学,经过这段时间在季家的补习,周樱如基本上能轻轻松松地跟上老师的思路,这一节课下来倒也是没什么问题。下课铃响后,化学老师没有立刻就离开教室。而是用手中的课本敲了敲讲桌,清了清嗓说:“对了,同学们,下星期的这个时候,也就是下星期一、二,学校要组织第三次模拟考试。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复习。大家努努力,争取考得好一点。”说完这句话,习惯性的推了推她的厚瓶底眼镜,眼睛溜了溜,停在了周樱如身上,指向她接着说:“尤其是你周樱如,别忘了你向我承诺的哦。”周樱如看着她无奈地笑了一下,点点头,表示她明白。化学老师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下节课是你们班主任的课,具体的让你们班主任跟你们说吧,下课。” 申正扬见化学老师走出教室后,便将身体转向了右边。脸上虽然还是如平日里一般冷峻,声音却柔和了几个度关切地问:“樱如,下周的考试你可以吗?” 周樱如深出一口气:“嗯,应该可以,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也不知道你以前的学习成绩好不好。由于你平时在课堂上既不发言,也不提问,我都看不出来你到底在没在听老师讲课。下周的模拟考试是你转来后第一次的正式考试,好好考,我很期待你的成绩。”说完她报以申正扬一个暖暖的笑容。 可申正扬听完她的话,眸色一暗,回想起自己以前的成绩,说不上有多差,但也算不上好。他的父母把他安排在国内的贵族学校读书,虽然成绩一般,但高中一毕业就打算送他出国留学,成绩差点也没关系的。可事与愿违,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别说出国留学了,能凭他这个成绩考个国内的二本就不错了。说起学习,这是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如果他当时没有安逸于他申家大少爷的身份,努力提升完善自己,也不至于家道中落后变成一个废人。和他有着相同遭遇的人,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东山再起,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以前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现在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周樱如察觉到了申正扬的不对,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问:“正扬,你怎么了?” 申正扬回过神来,“嗯?哦,没什么。” 叶念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一动没动,一句话也没说,旁人看来,并无异样,只是她眼中的嫉妒和怨恨出卖了她。 伴随着上课铃声,班主任也走进教室。铃声毕,班主任已经笔直地站在了讲桌前。康跃,高三(9)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三十四岁,长相请参照标准理科男,头发剃得很短,戴着标配黑色边框眼镜。不过穿着很时尚,显着非常年轻,说二十多岁也有人信。处事圆滑,但很负责。果然向化学老师说的一样,他并未直接上课,而是先说了下周模拟考试的事。 “咳咳,同学们,在上课之前我先跟大家说一件事情。下周一、二我们将迎来高三的第三次模拟考试。大家应该也都清楚,咱们学校会在高三这一年安排近十次模拟考,不分什么上、下学期和期中期末考了,所以每次模拟考试你们都要重视起来,都要把它当做高考一样考。还有最近咱们班新转过来的转学生比较多,这次考试也是你们检测自己的好机会。发现了自己存在的问题,以后也好想办法解决。”康跃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后又扫了扫班里同学,注意到低着头的严湘棋,对她说:“严湘棋同学,老师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还是希望你能尽早走出来,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 严湘棋无力地抬起那颓丧的头,一头棕色的长发也随之从桌面上离开,睁开血红的眼睛,挤出一丝笑容,慢慢地开口:“嗯,老师说得对。” 周樱如和刘数忍住不去看她,没有原因,只是他们不清楚现在该怎么面对她。 叶念音倒是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她,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樱如对申正扬说了那些话,这节数学课申正扬格外积极。虽然一节课下来并没有说几句话,但是对于平时在课堂上沉默的像个透明人一样的他,已经是质的飞跃了。班级里的女生们纷纷看向他,不知道在小声说着什么,就连班主任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不可思议,对于他们的这些反应,申正扬视若无睹。季傅泽和叶念音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以前的他,死也不肯听课,自大地觉得那些头发稀少的老师们讲的东西太弱智,没什么值得听的。尽管聪明如他,成绩也一直不上不下,就像没有打好地基的房子,再想向上搭,又能支撑的了几层楼呢?现实所迫,他申大少爷也要向生活低头。可周樱如的心里却不似他们所想,只是简单地认为申正扬是为了下周的模拟考试才会有此改变。 下课后,周樱如见申正扬上课那么认真,便随便找了一道课上讲解过的题,拿到他面前,笑嘻嘻地问:“正扬,这道题你上课听懂了吗?” 申正扬愣了一下,连眨了两下眼睛,但很快就答道:“嗯。” 周樱如大喜,“那好,你教教我。” 申正扬艰难地拿起笔,在一张洁白的纸上写了起来,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他先是画了一个图,再写了几个公式后,再也写不下去了。 周樱如用期待的眼神盯着他许久,他手中的笔始终挪不动一分。于是她便试探着问:“正…正扬,你到底…额,你是不是忘记了?” 坐在申正扬后面的叶念音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樱如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申正扬,只见申正扬脸上布满了黑线。轻咳一声后,又道:“其。其实刚才你一画图,我好像想起来是怎么做的了。要不我教你吧,不是。要不你先看一下我,我写得对吗?”然后轻轻地把那只几乎要被他折断的笔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把那张纸翻了一面,重新开始写解题过程。 其实,那个图也画错了… 严湘棋摇摇晃晃地坐在椅子上,突感一股暖流从自己鼻子里涌出。伸出手来一抹,一摊殷红的血迹印在她那惨白的手背上。她一声没吭,双手按着桌子撑着身子努力想站起来。这时班里有同学发现了流着鼻血的严湘棋,下意识的尖叫起来,"啊!湘…湘棋,你怎么流血了?" 正在给申正扬讲题的周樱如和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刘数一下子弹起来,看向她。严湘棋脚一软,猛地向一侧倒去。双眼发黑,晕了过去。周樱如首先反应过来,在她倒下之前就把她抱在了怀里。用手捋了捋她的头发,轻微晃了晃她,"湘棋,湘棋,你醒醒,醒醒。" 刘数没有多想,把周樱如怀里的严湘棋接过来,背了起来,对周樱如说:“咱们先送她去医务室看看。” 周樱如吓得不轻,连忙点点头,跟了出去。 申正扬看着匆匆离开的周樱如,又看了一眼写到一半的题,正想跟过去看看他们,却被叶念音拦下,“正扬,那道题我来教你吧。” “不用。” “可是我想教你。”叶念音仍不想放弃,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申正扬不想与她多说什么,却也知道拗不过她,便又重新找了一张纸,放在她的桌上。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也足够让叶念音开心了。拿起笔来,飞快地把解题过程准确地写了出来。然后一点一点,特别细致地向他讲着解题思路。 在整个过程中,申正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心不在焉地听完了。 叶念音看着他的眼神中透着迷茫,便问:“正扬?正扬?你听懂了吗?你要是没听懂,我再给你讲一…” “听懂了,谢谢。”说完便转过身去。 叶念音的笑容僵在脸上,双目死死地盯着他的后背,手下一紧,那张写得满满的纸被她紧紧攥紧手里,攥得指尖泛白也不松开。 申正扬眼睛向后一瞥,却是没有回过头去。既然没有了那个意思,就不要再给她希望。说他一点都不心疼叶念音,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曾经那么多年的感情不能说没就没,但也只局限于给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想让她开心幸福而已。 医务室中。 严湘棋静静地躺在床上,手上扎着针,在吊葡萄糖的药液,脸色稍微红润了些。医生和其他两人略略远离了床,周樱如才小声问:“医生,她怎么样?” “应该就是由于天气比较干燥,她本身呢,情绪又不稳定,气血上逆导致的流鼻血。如果害怕存在其他的问题,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也可以。不过,重点不在于流鼻血。昏倒应该是由于低血糖,她是不是好几天没吃饭了,身子这么虚?还有她脸上的黑眼圈也很重,睡眠也不足。这些天多注意,好好调养调养就没事了。” 周樱如听完心中一阵翻腾,点点头,说:“谢谢医生,我们知道了。” 刘数摸摸她的头,对她说:“好啦,没事就好。你先在这里照看湘棋,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周樱如没回应他。她现在内心中十分煎熬,她明白有些事情她不想面对,就可以永远不面对的。 她走到严湘棋的床边蹲下来,握起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眼底闪着泪光,什么都没说。可她真的想好要怎么做了,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等到刘数回来时,见周樱如神情凝重的坐在一旁,以为她太过于担心严湘棋,才会如此。便放下手中装着零食的袋子,从里面拿了一个小型巧克力蛋糕,撕开包装纸,细心地弄好它,递到她嘴边,说:“樱子别闷闷不乐了,给你吃你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 以前周樱如没注意过刘数跟她说话时的语气里,竟然满是宠溺,可周樱如觉得这宠溺她消受不起。 她冷笑一声,抬手用力地把嘴边的巧克力蛋糕一推,它便飞了出去,继而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没等到呆呆着望着手中只剩包装纸的刘数说话,周樱如冷冷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刘数,我不喜欢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我存在着什么奇怪的想法。如果有,那朋友也没必要做了。” 成全你们 说完这句话后,周樱如站起身来把刘数手中的包装袋也夺过来,丢在地上。 刘数抬眼去看周樱如,瞪着因震惊而微微泛红的眼睛与她视线相交。 周樱如身子颤抖着,眼神越发冷酷。尽管她在看见刘数看向她眼神里有痛苦时,下意识地想躲避他的视线,但她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她必须这么做,没有第二种方法了。 震惊,疑惑,羞愧,痛苦,这几种情绪同时袭向刘数,他迅速转身欲逃离这里。 “站住,你留在这里照顾湘棋,我走。”周樱如在说这句话时,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平静,可字里行间还是夹杂着颤音。 见刘数停住脚步不再动了,周樱如便迈着大步离开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在从他身旁路过时,她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刘数。 天生一副笑脸的刘数,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是真正的痛彻心扉的绝望。他眼前一片雾气,略一眨眼,一滴晶莹透明的泪珠从右眼掉落,正好落在他的嘴唇上。他伸出一小截小舌头舔了一下,喉咙一动。心中一惊:原来他也会流泪,也会难过… 周樱如从医务室出来后,在校园里狂奔着,从眼中不争气掉落的泪也随风飘扬起来。心中不断重复:对不起,刘数。对不起,刘数。对不起… 你和湘棋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两个谁我也不想伤害。我原来以为湘棋变了,变得冷漠无情,无理取闹,忘了咱们曾经的情谊。但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变成这样她也很难受的,她也在煎熬。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很喜欢你,而因为有我的存在,才一直压抑自己的感情,更可恶的是我居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我知道我那么跟你说,你一时之间会接受不了。可我一直把你当成兄弟,从没往那方面想过。就算湘棋不喜欢你,拒绝你也只是时间问题。对不起,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想你因为我和湘棋作对,我也不想你再继续喜欢我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能做的只有成全你们。 等到周樱如回到教室时,她已经用冷水冲洗过了脸,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坐回自己位子。 申正扬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轻轻唤了声:“樱如。” 周樱如特别正常地转过头,问:“嗯,怎么了?” 她这个反应让申正扬本来想说的话一开口变成了:“那个题还没有讲完。” 周樱如以为是什么事呢,一听是这件事,再看着一本正经的申正扬,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申正扬看见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就算是让她开心地笑出来也行啊。 周樱如微微怔了一下,申正扬笑起来的样子可是不常见啊。他嘴角上扬的角度刚刚好,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想到这里,不自觉笑得更大声了,仿佛刚才的事请给她带来的烦恼和痛楚全都一扫而光了。心情大好的她,挑了挑眉,说:“好吧,拿纸来。” 申正扬翻开数学书正要拿出被他平平整整夹在书里的那张写了一半的纸张,叶念音倏地拍桌而起,喘着粗气说:“申正扬,我还在这儿呢。你撩妹都不避着点我吗?那道题我没给你讲吗?你还要她给你讲什么?”课下在班级里的同学都被她这一吼吓了一跳。 申正扬听完她说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手也僵在了那里。 季傅泽都忍着没说话半天了,这几天都不想掺和他们那点破事了。但在听见叶念音的怒吼后,还是习惯性地护着她,说:“申正扬,你别太过分了。” 听见季傅泽说的这一句话后,申正扬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书给合上了。 周樱如长叹一句气,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挠挠头,还是没出声。 不一会儿,班里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了。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叶念音也只好坐下。 严湘棋在迷迷糊糊中醒来,一睁眼便看见坐在身旁的刘数,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刘数正在出神地想些什么,感觉到严湘棋醒来后,立刻扶着她坐了起来。用沙哑的声音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严湘棋看向刘数,发现他眼眶红红的,好似哭过了。还以为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哭的,也不管以前跟他都说过什么了,急切地问:“你…你哭过了?” 刘数苦笑着说:“呵,那么明显吗?” 严湘棋听见他这么说,瞬间慌了心神,忙道:“你别,别,我没事的…” 刘数却没注意听她说什么,自顾自地说:“她不喜欢我,你说得对。甚至连我喜欢她,她都不允许。” 严湘棋还没说完的话噎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原来又是她想多了,他怎么可能为她自己哭呢。他可是从来不哭的呀,要哭也只能是因为一个人、不是她,而是周樱如。尽管自己心中十分难过,可看着眼前的刘数,还是忍不住伸手覆上他的手,盼着能用自己那常年冰冷的手给他传递过去一点暖意。 刘数没有闪躲,沉默地不像平时的他。 “咕噜…”从严湘棋的肚子里传出声响。她收回手来捂住自己的肚子,低下头揉起来。 “我刚才去买了一些吃的,但是只有蛋糕和面包。你先凑合吃点,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刘数见状,把那一袋都推到严湘棋面前。“你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都低血晕倒了,怎么这么胡闹,这么不爱惜自己?” “你是说今晚一起吃饭吗?”严湘棋不是很确定地问。 “嗯,你晚上有事情吗?就算有事情也一起吃吧,我看着你吃。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说完便很自然地抚上了她的脸。 严湘棋张大双眼,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眼皮也有力地连续跳了几下。等到刘数的手从她的脸上离开,她才反应过来,匆忙拨开袋子想要在里面找点东西吃,掩盖她内心的心悸。 当发现里面除了巧克力蛋糕就是香芋面包时,脸上的滚烫顿时消下去了不少。这两样全都是周樱如爱吃的,而自己一向不喜欢巧克力和香芋味的任何东西,那种吃到嘴里甜腻腻的感觉,她接受不来,吃一两口已经是极限了。但以前的确陪着他们两个吃过不少次,可现在她不想再委屈自己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了。于是又把袋子系好,放到一旁。 “怎么不吃?” “哦,我等着吃今天晚上吃的饭呢。”严湘棋笑盈盈地对他说。 “傻瓜,到晚上还很长时间呢,确定不吃点吗?”刘数看见她笑了,心情也好转一些。 严湘棋微眯起眼撒娇似的摇摇头。 周樱如再看到他们两个并肩一起回到教室时,刻意回避了刘数的视线,立刻跑到严湘棋面前,问:“湘棋,你好点了吗?” “离你远了,自然很好。”严湘棋歪着头看向她的眼中有着极其厌恶的神色。 周樱如自知她不会对自己说什么好听的话,很知趣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严湘棋和刘数也各自回了各自的座位。 一只矮矮胖胖、瓶身上印着幼稚小花图案的粉色玻璃水瓶正乖巧地蜷在严湘棋桌子边的一角,她把它拿起来,掌心瞬间被一股暖流包围,还顺着手臂直冲心底。但这并没有让她觉得感动或是温暖,反而烫得她想松手。一阵无名火上涌,她没有任何征兆地用力一脚踹向周樱如的课桌。 周樱如被这一脚踹得不知所措,瞪着圆目,张大了嘴看着她。 严湘棋似乎很满意她的这个反应,于是当着她的面慢慢拧开了瓶盖,将手中的水瓶缓缓倾斜,直至瓶中的热水一滴不剩。 热气悠悠地从地面上升起,把两个人分隔开。周樱如死死的盯着她看,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 倏地她看见严湘棋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失声尖叫:“啊!” 严湘棋松开了手,一声清脆的响,水瓶已经四分五裂,一地的玻璃渣反射着光直刺入周樱如的眼睛里。 申正扬快速起身按住想站起来的刘数,弯下腰在他耳边微愠道:“坐下,好好想想都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 “哎呀,谁的水瓶呀?没有地方放也别堆在我这里啊,不是什么东西都配出现在我的面前的。”严湘棋言下之意是在指谁已经很明确了。如果说以前的她还念及着她们之间的那点情分,那现在就是下定决心要和她一刀两断。 周樱如紧咬着下唇,俯下身想要去捡那些碎玻璃。申正扬拉住了她,说:“我来。”然后绕到她们两个之间,蹲了下来。捡完后,握着满手的玻璃,冷漠地对严湘棋说:“你最好别后悔你现在的所作所为。” 叶念音朝着严湘棋这边喊道:“同学,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咱们三观很合嘛,交个朋友呗。” 严湘棋没理她,转过身去。 周樱如觉得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不过还好,终于撑到了放学。跟申正扬说了一声再见后,又跟在了季傅泽的后面。 季傅泽回头望了她一眼,浅浅地笑了一下。 来到季家后,周樱如熟络地向王姨打着招呼:“王姨好。”然后很随意地上了楼梯,打开二楼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季傅泽看着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笑道:“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呀。” 王姨也语带宠溺地说:“是啊,樱如像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这个性子很招人喜欢啊。” “是,是挺招人喜欢的。”季傅泽捏着下巴点点头,觉得王姨说的很对。 不一会儿,季傅泽也打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周樱如见他进来,疑惑地问:“你怎么来了?”后来想起这是他家,这样问好像不太合适。改道:“你来干什么?”好像这么问更不对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快考试了,我也来听听老师讲课不行吗?”季傅泽答道。 “行,这是你家,你想怎么听都行。” “那不就行了。”季傅泽触触鼻头,拖了张椅子在周樱如旁边坐下了。 刚坐下,周樱如的手机就响了。不好意思地对季傅泽和老师说了句:“不好意思,稍等一下。”就打开门出了房间。她一看是爸爸,赶忙接通了电话。 “爸,怎么了?” “嗯。樱如,放学了吧,今晚叫上小数跟你一起回家吃饭。” 轰然倒塌 “啊?!为…为什么突然叫他来咱家吃饭呀?”周樱如被周恪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只听见电话那头余漫昔断断续续的声音,“哎呀,还不是…是小数给你爸在他们家…公司给你爸安排了个工作嘛。你爸想着让他来家里吃个饭感谢…” 周恪好似对余漫昔嗔怪一声,“就你话多。”随后又说:“樱如啊,没事也可以让小数来家里吃饭的嘛,对不对?” 周樱如听后一扶额头,来回疾步走了几步,压着怒火说:“爸,你怎么又到刘数家的公司去上班了?咱们家离了严家和刘家活不了了吗?我不盼着你能赚多少钱,真的。你只要是靠自己能力赚的钱,多少都行。你把那个工作给辞了吧,咱们从此以后不再靠着任何人生活了,好吗?我真的不希望我要一直靠着别人的施舍过日子!”说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吼了出来。 她挂掉电话回头后,就看见斜靠在门上的季傅泽。 “你有病啊,偷听别人讲话!” 季傅泽向她委屈地眨眨眼,一步一步挪到她面前说:“如如,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听你讲电话的,你不要生气了。” 见他这样,周樱如也不想跟他计较,“走开!”推了他一把,再次进了屋内。 季傅泽没有立刻跟进去,笑了笑走到一旁,偷偷拿起电话… 周樱如郁闷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不时踢着那道路上安静可爱的小石头,嘟囔着:“什么事呀?这都是什么事啊!!”天上挂着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仿佛在跟着她一起说:“什么事呀?这都是…” “我回来了。”周樱如打开门,低头换着拖鞋。视线忽然瞥到地板上一双熟悉的鞋,猛地一惊抬起头。果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刘数,她停下脱鞋的动作,反过来又忙把鞋子穿上,慌张地说:“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就不在家里吃饭了。” 余漫昔跑过去按住她,帮她脱下背上的书包,说:“别胡闹,赶紧过来准备吃饭了。” 原来在周樱如挂完电话后,周恪又单独给刘数打了电话。 放学后刘数带严湘棋去了一家评价非常高的西餐厅,点了许多招牌菜。像肉眼牛扒、鲜虾奶油意面、柠檬烤巴沙鱼配土豆沙拉、法国田螺、槟榔排骨锅、草莓慕斯等等,还要了两杯橙汁。 菜品都上齐后,刘数坐在严湘棋对面看着她说:“湘棋,菜齐了。快吃吧,我看着你吃。” 严湘棋此时眼中有着无穷的柔情,心中有着无尽的蜜意。其实她也只是想要刘数的关心和陪伴呀,尽管他的心中没有她,她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幸福无比。切了一小块牛扒放到嘴中后,越咀嚼越觉得好吃,渐渐地眼角含泪。 “阿数,你也吃。” 刘数看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适,不过下一秒便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哦,好。” 他刚拿起刀叉就听见了手机铃响,就放下刀叉接起了电话。见是周叔叔打过来的,心脏莫名地乱跳起来,浑身透着不自在。 “周叔叔。” 严湘棋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喂,小数啊。你吃了没?叔叔想着邀请你来咱家吃吃个晚饭,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有空有空。只是樱如她…她知道这件事吗?” 刘数的内心从一开始的兴奋期待逐渐变为心虚害怕。 严湘棋的内心从一开始的紧张焦虑逐渐变为冷静绝望。 “知道,当然知道了。那小数今晚记得来哦。” 后来刘数便丢下严湘棋一个人跑来了周家,只不过周樱如不知道这件事,周父周母也不知道这件事。 没有人能切身实地地感受严湘棋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只是一言不发,在这偌大的,温馨的西餐厅里一边流泪一边吃完了所有的东西,最后把自己的那杯橙汁从头浇下,想让自己清醒下来。 相比而言,余漫昔在家做的菜就显得不是那么奢侈豪华了。都是一些家常菜品,不过是比平时吃得丰盛些而已。贵在全都冒着热气,让坐在饭桌前的人感到舒服温暖。 首先开口的是周恪,“来,开吃吧。小数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说着给刘数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他的碗里。 “谢谢叔叔。”虽然这句话是对周恪说的,但眼睛却在不停瞄着周樱如。 而周樱如只顾着吃自己的,埋头扒着米饭。 刘数心中在不断做着斗争,终于鼓起勇气给周樱如夹了一只鸡腿,“樱如,吃这个。” 周樱如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把那只鸡腿给夹了回去。 “我不爱吃鸡腿。” 周恪不自在地清咳两声,余漫昔瞪了周樱如两眼,接着说:“小数,你吃。多吃点。” 刘数冲他们点点头。 周樱如不理他们的对话,更加卖力地吃着碗里的饭。一时吃得太猛,呛到了,开始猛烈咳起来。 刘数瞬间反应过来,伸出手来轻拍她的后背,对她说:“慢点吃,别着急。” 周樱如不管自己脸咳得通红,立刻去推开他的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别…碰我。” 周恪与余漫昔听到女儿说的话后面面相看,不知该说些什么。刘数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 余漫昔向刘数赔着笑脸,捏住周樱如的耳朵向上一拽说:“死丫头,说什么呢?” 周樱如拍着自己的胸脯,等稍微好转了些后,起身对他们说:“我吃好了,先回房间了。你们慢慢吃。”随后便欲走。 周恪把手中的筷子一把拍在餐桌上,生气地说:“周樱如,你给我坐下!我看真是我和你妈给你惯的没样了,客人还没吃完,你就走,你上哪儿走?”周恪是真的动怒了。 “叔叔,没事。你别生樱如的气,她有可能是因为…” 余漫昔想拉着周樱如坐下来,可她偏不。“我就是不想吃了,不行吗?我就是不想跟你们在这儿一起感谢他,再欠他了,不行吗?这么多年了,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非要做别人家门口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吗?我们自己活不下去吗?” 周恪怒从中来,腾地站起身来,用力甩给周樱如一个耳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周樱如捂着那火辣辣的脸,狠狠地瞪着他说:“我看不起你。”然后跑进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 一顿好好的饭,吃到最后竟如此收场。 刘数走前宽慰周父不要生气,对身体不好。让他别把樱如的话放在心上,她不是有意那么说的。周父周母也对刘数表示歉意,本来想开开心心地吃一顿饭,没想到却闹成这样。 周樱如正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打开手机,想跟谁聊聊天,纾解一下内心的苦闷。翻了翻联系人,发现没有什么人可以倾诉的,最后鬼使神差地给申正扬发了一条消息。 “在吗?正扬。” 周樱如盯着手机忐忑地等着他回消息。过了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她嘟起嘴放下了手机,看向天花板。 “叮咚叮!”手机屏幕也随之亮起。 周樱如咻的一下拿起手机翻过身。 “在。” 即使就回了一个字和一个句号,也让周樱如的内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在干嘛?” “在洗碗。” “洗碗还能打字呀?” “先打字再洗碗。” 周樱如看见这句话,捂着嘴笑了起来,心情由阴转为了多云。 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申正扬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暴雨,还是连绵不绝的大暴雨。 申正扬今天放学回到家时,正看见房东大婶把他们的行李扔了出来,母亲正在门口苦苦哀求着她再给几天时间,宽限一下他们。 “滚!没钱交房租就滚出去,爱去哪儿去哪儿。” 薛梅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作势要给她跪下。 申正扬一下冲过去,拽起她。然后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拉着薛梅,用那凌厉的眼神刺向那身材臃肿,浑身散着油腻气息的中年妇女,咬着牙对薛梅说:“妈,我们走。” 薛梅甩开申正扬的手,扑向那个女人,抱着她的大腿说:“大姐,再给我们两天时间。我马上就发工资了,马上就可以交房租了。你再…你再…” 申正扬紧握住拳头,青筋暴起,眉头跳了一下又一下。他在薛梅旁边蹲下,一拳打在地上,痛苦又无能为力地喊了一声:“妈!” “砰砰!”两叠红色的钞票直冲那房东大婶的鼻子砸去,然后哗啦啦地散落到地上。被飞来的不明物砸得头昏脑涨的房东大婶,张口正要骂。看见漫天的钞票,那狭小的眼睛顿时一亮。一脚踹开抱着她大腿的薛梅,趴在地上一张一张地往怀里塞。 申正扬狼狈地把即将倒下的薛梅扶住,抬起头来看着那扑面而来的钱一张张地砸在他脸上,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他的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轰地一下倒塌了。 那个人影冷冷地出声:“拿着钱,给我滚。” 房东大婶正在地上疯狂地捡着钱,听到这句话立刻承迎道:“好嘞好嘞,我滚,马上滚。” 然后叶念音扶着申正扬,申正扬扶着薛梅站了起来。叶念音看着脸色发青的申正扬,问:“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改变现状 由于房东刚刚着急把他们的东西扔出去,房子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让本来就不太整洁的屋子变得更不堪入目。那不是很小的客厅,几乎无处站脚。 薛梅草草地收拾一番后,才有了他们坐下的地方。 一阵静默过后,叶念音将手伸向刚才就一直站在她后面的司机兼保镖,说:“包。” 那男人略微弯腰双手将包递了过去。 叶念音一边在包里翻找些什么一边对薛梅母子说:“我包里的现金刚刚全都给了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疯女人了,不过我还带了银行卡。”叶念音手中动作一顿,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卡,放在她们面前。“喏,找到了。密码是正扬的生日。里面应该还有几万块钱,你们先用着,以后每个月我再给你们打钱吧。” 申正扬将后槽牙咬得咔咔响,双拳握得指尖毫无血色,身体因强忍愤怒而止不住地颤抖。 薛梅瞧着自己儿子这副模样,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把那张卡推回去,委婉地笑着拒绝了她:“念音…叶小姐,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你已经为我们母子二人交了房租,还怎么好意思再要其他的钱呢?” “伯母,您说什么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咱们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跟我还客气什么呀。”叶念音拿起卡把它塞到薛梅手中,紧紧握着她。 申正扬一只手抓着叶念音的手腕把她的手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把那卡塞回她手里。双目猩红地盯着她说:“把你的破卡拿走,剩下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叶念音显然是被此时的申正扬给吓到了,以前他的脸上是不会出现这种骇人的表情的。 “正…正扬?” “天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慢走。”申正扬背过她,下了逐客令。 之后他浑浑噩噩地吃了薛梅做的饭,还是那些难以下咽的菜,申正扬却就着它们吃了整整两大碗。混混沌沌的他正准备洗碗,忽然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打开手机,呆呆地看着周樱如给他发的那条消息许久。鼻尖一酸,竟是这些日子里来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他抽了抽鼻子,眨巴了几下眼睛,那细长浓密的睫毛上就挂满了明亮澄澈的小水滴。等他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后,才给周樱如回了消息。 “别啦,你先洗碗吧。我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嗯。” “那你先忙。对了,记得写作业。还有早点睡。” “嗯。” 周樱如看着他连发的两个“嗯”,心中有一丝不悦。不过也没什么,因为本来正扬也不善言辞。 没想到他最后又发了一句:“有你真好。” 有你真好?!!!有你真好!!!!!有!你!真!好! 周樱如的瞳孔骤缩,手背用力地抹了两下睁得极大的眼睛,发觉不是自己看错后,轻轻摸着绯红的面颊,暗自喃喃道:“有我真好…嘿嘿…有我真好…” 自从叶念音离开后,薛梅就发现自己儿子的状态特别不对。尤其是今天居然没有说自己做的饭难吃,还吃了那么多,太不正常了。她知道今天的事太打击儿子了,让他的自尊心受挫了。自己的脸要不要无所谓,他还年轻,正是要面子的时期。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所以一直想找个机会劝劝他。薛梅扒在厨房的墙边上观察他很久了,发现他居然低声笑起来了。她以为儿子受刺激太重,不放心地问:“儿子,你没事吧?” 申正扬听见薛梅叫自己,敛去笑容,转了过去。不过脸色确实好看了不少。 “有事,我有事。” “没事,没事就好。嗯?!有事?”薛梅却是听都没有听,想当然地认为他肯定会说没事,毕竟那才是他的风格。可他竟然说他有事,还说了两遍。薛梅心里愈发不安,走过去抱住他,抚着他的后脑勺担心地问:“儿子,你别吓妈。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妈扛着。你只管好好学习,剩下的什么都不用管。”说着说着她眼里闪着泪光,但言语中尽是坚毅。 薛梅并不能算是一个要强的女人,甚至还有一点小懦弱,要不怎么在申家没落之后连娘家都不敢回。以前她们薛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而薛梅正是在申正扬的爸爸申许波事业最辉煌的时候认识了他。于是薛家迫不及待地将她嫁了过去。在生意上,两家自是相互帮衬,日子越来越红火。可在申许波走私毒品一事曝光后,薛家也是第一时间宣布与薛梅断绝关系,并放话不会让她再踏进薛家大门一步。薛家这极力想撇清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的行径,不禁让外人叹道:真是世态炎凉,人情淡漠啊!薛梅是薛家的小女儿。按理来说,虽然对外远程断绝关系,但总不至于真的不管不顾吧。她的父母和两个哥哥当真那么狠心,私底下应该会帮衬的吧?但事实就是这样残忍。出事之后,薛梅连她娘家人的面都没有见过,只好独自一个人带着申正扬生活。后来听说尽管薛家对外宣称没有与申许波勾结,完全没有参与过这件事,也难逃被排挤,被敌对的命运。再加上没有了申家的支持,企业也一日一日衰落下去。被赶出家门后,他们母子不知道如今该去哪里?她们就像两片破败的浮萍,飘飘荡荡,不知在什么地方安定下来。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薛梅在这段漂泊的日子里带着申正扬辗转于各个街区的暗巷,楼房的地下室,甚至在天桥下的桥洞里都住过几晚。尽管有一些家庭琐事她还做不好,比如做饭,打扫卫生。可她从未喊苦喊累,从未掉过一滴眼泪,也…从未埋怨过申正扬的父亲。申正扬还小,她想让他继续上学,便匆忙找了个学校让他能接着接受教育。没想到那种学校的学习环境实在太差,两个星期后,申正扬学习没长进多少,还学会了抽烟。薛梅气得两天没睡觉,整日里唉声叹气。申正扬见母亲这样,这才意识到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于是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薛梅面前,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哭着向母亲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抽烟了。薛梅看着他,然后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只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是妈对不起你。”随后申正扬便感到脖颈上一片温润,当时他看不见薛梅的表情,也不清楚她是否真的落泪,也许那一次她真的觉得心中难过了吧…这件事也让她决定她一定要让申正扬上好学校,她也一定要让申正扬接受最好的教育,成为世界上最好的人。 过后,薛梅便不在让申正扬去那所学校上课了。一天,她瞒着申正扬放下身段,厚着脸皮去求季傅泽的父亲季君知。求他看在以前两家关系还不错的面子上,帮申正扬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学校。季君知虽千般万般不愿,但看到薛梅给他跪下的那一刻,眼中的鄙夷和厌恶变成了惊诧和同情。看不下去的他像打发乞丐一样地挥挥手,道:“行行行,就最后在帮你一次,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谢谢,谢谢,谢谢…”薛梅听完季君知的话,除了谢谢什么都不会说了。又觉得这样不够表达自己对她他的感激之情,作势要给他磕头。 季君知身形一顿,随即马上反应了过来。忙拉起她,说:“倒也不必这样。你放心,我会给他找个好学校的。” 回来后,薛梅告诉了申正扬她去求季君知给他找个好学校,季君知答应了。剩下的什么都没多说。 申正扬心中疑惑,觉得季君知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帮助她们母子的。当他知道申许波想拉他下水一起做那种见不得光的生意时,勃然大怒,恶心透了他们一家人。又怎会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呢?但他反复问薛梅,薛梅都是那一模一样的说辞,他也就没再多问。 突然被薛梅抱住安慰的申正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对她说:“妈,不是,我说的有事不是你想的那个有事。你先听我解释。” 薛梅微微怔了下,随后松开了他。 “?” 申正扬双手扶着薛梅的肩膀,特别严肃又认真地跟她说:“妈,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一直照顾我。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可我不想再这样了。是,咱们现在是一无所有。没钱没地位,更不会有人在意咱们的尊严和脸面,任何人都可以随意的来践踏我们。但我受够这种日子了,我想改变这个现状,让咱们两个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你知道吗?当我看到满天的钞票砸在我脸上,看到那个胖女人可怕又善变的嘴脸,看到念音站在我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我时,我的尊严,我的信仰一刹那间就坍塌了下去。也随之突破了我仅剩一层的心里防线。以后你可以不再那么辛苦,让我来撑起这个家。我会好好学习,努力生活,为咱们两个的未来奋斗的。” 薛梅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觉得他开始懂事了,顿时长大了不少。 第二天申正扬特别早就来到了教室,开始复习昨天讲过的知识点和经典习题。由于太入神,所以没注意到很早之前就站在他后面的周樱如。 “正扬真的是有好好努力呢!”周樱如突然开口道。 申正扬被她这猛一出声下了一跳,不过很快平复下来,朝着她浅浅笑了一下,歪着头说:“对呀,也有好好听你的话哦。” 周樱如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脑袋里不断回想着:“也有好好听你的话哦…也有好好听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申正扬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正在搔到她心脏最敏感的地方,控制着她不由自主地心悸。而现在在她的心底就像枯黄的草地被人添了一把火一样,烧得热切。火花直蔓到她的脖颈,耳朵,脸颊… 我相信你 申正扬察觉到她的变化,白皙的脸上也泛起点点红晕。虽然他早已习惯了女生在面对他时那脸红心跳的模样,但因为是他,似乎有种特别的感觉。他没有接着想下去,只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说:“想什么呢?我是说我有好好做作业,也有好好准备下周的模拟考。” 周樱如被他指尖一戳,戳回了所有思绪。她抖了抖额前的刘海,顺了顺两侧的短发,拱拱鼻子,视线飘忽着说:“嗯,我知道,我知道呀。” 申正扬看着她,心中好笑,却忍着没表现出来,只点点头。 在教室后门那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两个,那眼中有嫉恨、仇怨还有疯狂。 申正扬你当真这么狠心,那就不要怪我了。我也不想这样的,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今天的学习任务依旧超级重,课上各科老师都在孜孜不倦地讲解着重点题型,不厌其烦地强调着那些重点、难点、重难点。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气的事这节课老师多压五分钟堂,下节课老师早上五分钟课。这种人神共愤的行为,不禁引得许多同学怨声载道。 尤其是周樱如,从第一节课下课铃响就想去厕所,直到第三节课上数学课她实在忍不住举手:“老师,我想去厕所。” 她急急忙忙地跑进洗手间,嘴里还嘟哝着:“真的是够了,现在都不让下课了吗?是要憋死谁呀?” 等她关上门,在马桶上坐下时,突然感觉到有其他的人走了进来。那个人似乎不像她那么着急,脚步声间隔很久才响一次,声音也不大,甚至有些故意地放轻。她屏气凝神,静静地听着一步步逼近的声响。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愈发不安,握紧了拳头,额头也渗出几颗汗珠。 只听见她隔壁的门被打开,那个人走了进去。 周樱如松了口气,觉得是自己太多疑了。人家只不过是上个厕所,自己跟着紧张什么呢。这个念头刚刚从他头脑中冒出一点苗头,就被从天而降的脏水给浇灭了。 猝然被从头浇到尾的周樱如竟忘了在第一时间尖叫,她抹了一把流到脸上的水,而后站起身来神情恍惚地立了许久。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做。不对,周樱如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现在应该先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而不是在这里空想。意识到这个的周樱如立刻冲了出去,打开了隔壁的门。但除了一只水桶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看见。 晚了,人已经跑了。 那水又凉又脏又臭,引得周樱如不住地想作呕。她身上的校服全都被浸透,从厕所的窗户缝中吹来的风打向她,身体便剧烈地颤栗起来。 这时候,严湘棋从周樱如现在所在的厕所旁边走了出来。看到浑身湿透,周身还散发着些许恶臭的的她后,眼中闪过一丝吃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乜了她一眼,便走开了。 周樱如苦笑一声,也回到了教室。当她拖着身上湿嗒嗒、黏糊糊的自己坐在自己座位上后,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她。大部分的人还连带着捂上了鼻子。 正在上课的康悦停下来问她:“周樱如,你不是去厕所了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周樱如僵硬地站起身来回答:“刚才有人在我头上倒了一桶脏水。” "刚…刚才?刚才可就你和严湘棋去厕所了呀。"有同学在下面小声嘀咕。 “是啊,是啊,难道是她?” “不能吧?她还能干出这事呢?” “怎么不能?你没看她跟周樱如早就不和了吗?昨天还剑拔弩张的,今天再整她也不奇怪。” … 说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 严湘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是我。” 听到严湘棋开口了,说话的人声音弱下去不少,但依然有极个别同学还在说着什么。 站在讲台上的康悦轻咳两声,问:“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那个人。”周樱如照实回答。 “那…那你刚才看见严湘棋了吗?”康悦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犹豫。 周樱如头微微向右移,看了一眼严湘棋,向班主任点点头。 “你看,果然是她。” “啊?真的是她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有什么误会呀,证据确凿,就是她没错。” … 场面再度控制不住。 “我再说一遍,不是我。”这次严湘棋牙都要咬碎了。 “我觉得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大家还是不要轻易下定论了。”刘数开口道。 “对,课下再议。咱们先上课。”康悦觉得这事复杂的很,一时半会儿弄不清楚。 “等会儿,老师,先让她换个衣服再回来上课吧。”申正扬举手道。 “行,行。对,周樱如,你先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康悦这才发觉应该先让她去换个衣服,而不是在这里询问她发生了什么。脸上不免有几分羞愧和自责。 可周樱如看向他们,难以启齿地说:“可我…没带可以换的衣服。” 这该怎么办? “我这里有一套新买的衣服,我没穿过,你先拿去穿吧。”说这句话的人是叶念音,她从课桌里拿出一个袋子,笑眯眯地递给了周樱如。 周樱如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警惕地看着她。 叶念音见她犹豫,以为是她不想白拿别人的东西,便又开口:“没事,你先穿吧,大不了你再给我买套新的。” “你先拿着换上吧,不然真的会生病的。”申正扬劝道。 周樱如这才收下了那个袋子,并轻轻地对叶念音说了声谢谢。她先去了学校的洗浴中心里面洗澡,随着温热的水流一点点地包裹住她,身上的脏污也渐渐冲刷掉,周樱如的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她自然是不相信严湘棋会这么做,但又会是谁呢?平时在学校里她与人相处都是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没有结交过太多朋友,更没有得罪过多少人。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会这么做。 洗完澡后,她打开叶念音给她的那个袋子。里面是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质地柔软,没有太多边饰,朴素淡雅。周樱如穿上后,竟也意外的合身。她很喜欢这件衣服,不得不说她和叶念音的眼光还是非常相似的。 等她收拾好自己准备回教室时,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也上完了,许多同学正在往食堂里赶。周樱如现在没什么胃口,还是回到了教室里面。 申正扬一眼就看见了换好衣服回来的周樱如。她的身材不是那种干瘦型的,是稍微有点肉的那种。但是那些肉有一点调皮,都没有长在该长的地方。略粗的胳膊和大腿甚至显得她有些臃肿。但这件连衣裙的短袖恰恰好好遮挡住了胳膊那里多余的肉,裙摆也刚好停在了她细细的脚腕上方。浅浅的锁骨,纤细的腰身,白嫩的皮肤,略湿的头发配着那红润的脸颊和充满雾气的眼眸。他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便理了理纷乱的心绪,强装镇定地轻轻唤了一声:“樱如,你回来了。”随后班里面没去吃午饭的人都望向了她,心中皆是一惊。周樱如面对着他们直直的、毫不掩饰的目光,不自在地说:“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叶念音双腿交叉,斜靠在课桌上,打量似的看着她道:“不错,你穿起来还挺好看的。” 周樱如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低下头,摆摆手说:“没有没有。” “怎么没有,我也觉得挺好看的。”季傅泽跟着说道。 周樱如头低得更下面了。 申正扬倒是没有对她的穿着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正色道:“樱如,那件事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周樱如这才抬起头来,眉头紧锁,答:“我也不清楚。” 申正扬伸出一口气,看向趴在桌子上的严湘棋,问:“会是她吗?” 还未等刘数开口分辩,严湘棋就坐了起来,愤怒地盯着申正扬和周樱如说:“不是我,你们还要我说几遍呀?” 周樱如眉心舒展,语气平和地对她说:“我知道不是你,我相信你。” 严湘棋心下一颤,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随后周樱如对所有人说:“算了吧,也许只是有人恶作剧呢。我不想追究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你们私下里也不要再讨论这件事了。” 季傅泽托着下巴玩味地看着她,心想:“好像有点能理解为什么申正扬会看上她了。” 尽管今天在学校里过得很不如意,但周樱如依然不想放学回家,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父母。 回到家时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喊一声“我回来了。”,而是蹑手蹑脚地准备躲进自己的房间里。 “樱如。”余漫昔在她背后叫住她。 周樱如没有回头,余漫昔也没有再出声。 于是周樱如迈开一步,想继续前进。 “你爸给工作辞了,你别这样了,行吗?”余漫昔嘶吼道,言语中夹杂着哀求的意味。 周樱如转过身去,低下头,不敢去看她。问:“那…那他现在在哪儿?” “他在房间里。昨天我怎么叫你你都不出来,今天早上连早饭都没吃你就上学去了,在这期间你没跟我们两个说过一句话。你要我们怎么办嘛?我们只能…只能听你的了。”余漫昔带着哭腔说。 “妈,对不起…”周樱如心中酸涩,溢满的泪水快要夺眶而出。 熟人相见 看见女儿这样,余漫昔终于忍不住落泪。她急忙跑过去抱住周樱如,抽噎着说:“不,樱如,爸妈不怪你。” “我只是…只是不想再靠着任何人生活了,严家和刘家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攀上的。尽管咱们家曾经对严家有恩,这么多年他们也都已经还够了,真的还够了。”周樱如趴在余漫昔的肩头啜泣道。 房间里的周恪听着她们母女两个断断续续的哭声,心里堵的厉害。他猛地一下站起,来回疾走几步,后又坐下,周而复始。几次下来,终于打开房门,走到她们面前,心疼地看着面前满脸泪痕的女儿,对她说:“以后,咱们就靠自己,只靠自己生活。好吗?”说完周恪伸手替她拭去仍挂在脸上的泪珠。 “爸!!”周樱如从余漫昔的怀里挣出,直接扑向了周恪。她哭得更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了。 “爸…对…对不起…是女儿不…懂事…让你们难…过了” 申正扬放学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离母亲工作的服装厂很近的工厂,晚上做兼职给仓库里搬货。虽然他现在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但是由于从小娇生惯养,他的身子骨也承受不住。只一晚,下班后便觉腰酸背痛,胳膊都几乎抬不起来。工资是日结的,他手中紧紧攥着经理发的一百块钱,胡乱抹去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夜晚的风吹过了他那粘有汗水的几绺头发,让他燥热的身体和内心感到一丝舒适的凉意。微张着喘着粗气的嘴慢慢提起了弧度,满足地笑了。 他走到了母亲工作的那家服装厂门口,拿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叫她一起回家。在等待母亲出来的那一小段时间里,申正扬无聊地向四处看了看。这里周围一片荒凉,黄沙遍地,废弃物和垃圾随意地堆放在大门口,透过那昏暗不明的黑黄灯光,能隐约看清厂房天台上支起的几个红色的大字,兴盛服装厂。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兴盛月衣厂,服的右半部分和装的上半部分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想来这家工厂的老板也是个没钱的主,招牌都破成这样,还不修缮一下。兴盛?可没从任何地方看出它的兴盛。想到这里,申正扬很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在他听到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后,脸色骤变。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呢?人家再不济,工厂也依旧在运转,手下养着一批像自己和母亲一样生活困顿的工人。而他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怎么还有脸去笑别人?后冷着脸,抬手打了自己两巴掌。过了一会儿他抬眼望向里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黑暗中跑了过来。 看清楚是薛梅后,申正扬向她挥了挥手臂,喊道:“妈,我在这里。” 薛梅一边整理着上衣一边对他说:“走吧,儿子,回家。” 申正扬没动,漆黑的眸子审视似的看着她。头发略显凌乱,脸颊上浮着一抹不正常的红,嘴唇也苍白得厉害,衣服上也有明显被人扯拽的迹象。 薛梅被他看得有些慌乱,忙掩饰道:“哎呀,就是跟别人起了点冲突。动了…动了几下手。” 申正扬听完她的话就想立马冲进工厂,薛梅死死抓住了他。 “儿子,别,别。妈真的没事,咱们回去吧。听话,回去吧。” 虽然暂时拉住了他,但申正扬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薛梅一时情急,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指向那旧得掉了外皮的墙,冲他吼道:“你要是敢进去,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申正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张大的眼中有着痛苦和无助。 他绝望地看着面前的母亲许久,然后颤抖着开口对她说:“妈,我不想你再在这里受罪了。”申正扬拿出了被他攥得皱皱的一百块钱,塞到薛梅手中,哀求地说:“你看,我也可以挣到钱的。以后我多兼几份工,苦我来吃,罪我来受。你就在家里呆着数钱就行了,好不好?” 薛梅知道儿子是真的心疼她,也知道此时此刻的他脆弱得别人一碰就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可能刺激到了他,薛梅轻轻抱住申正扬,安抚道:“妈没有觉得自己苦,也没有觉得自己在遭罪,反而觉得能靠自己的能力赚到钱,是件很幸福的事。妈很笨,很多事情都做不好,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可以做得长久的工作,我不想就这么失去。你能理解我吗?况且你知道心疼妈妈,妈妈也心疼你。你现在正值高三,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阶段,妈妈不希望你为了家里的事情分心。你说你要去做兼职赚点钱,妈妈没有拦着你,因为妈妈知道拦不住你。可做一份工就可以了,再多妈妈真的不允许了。我的宝贝儿子以后可是会有一番大作为呢,怎么可以做这些又脏又累的活儿呢?”说完还用手顺了顺他那因愤恨而炸起的毛发。 不得不说,薛梅安慰人真的很有一套。在她怀里的申正扬呼吸逐渐平缓下来,情绪也平和了许多。 等她们准备一起回家后,没走两步,薛梅便扯了扯申正扬的衣角,不安地问:“儿子,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们?” 听到母亲问他这个问题,申正扬显得很是平静,随口回了句:“对呀,是有人在跟着我们。” 薛梅没有想到申正扬会这么说,吓得她浑身都僵了。她一只手拽着申正扬的衣角,一只手一点点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问:“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申正扬见她这样,才准备跟她好好解释一下。 “妈,不用报警。我知道他是谁,他不会伤害咱们的。也正是因为有了他,我才在你工作的附近找了份兼职。这样咱们两个一起回家,才比较安全。” “啊?”薛梅显然还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问你,你觉得昨天为什么叶念音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因为巧合?刚好碰见?她能因为什么才来到咱们住的那种地方?其实我这段日子里,总觉得有人在偷偷跟着我。一开始我还比较警惕,想甩掉他。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了,冲着后面大喊,叫他出来,别再鬼鬼祟祟地跟着我。可我等了很久,他也没有露面。后来发现他只是这样默默地跟着我,什么也不做,我也就没在多想。可那天叶念音的突然出现,让我想明白了一切。原来是她派人一直在盯着我。” 这下薛梅是听明白了申正扬的话,但她还是不放心。 “你能确定今天的也是念音派的人在跟着我们吗?” 申正扬疑惑地看着她,问:“你什么意思?” 薛梅的身子仍旧忍不住在抖,“我是说要不咱们把他叫出来问问吧,万一不是咱们也好…” “行。”申正扬为了让薛梅安心,决定给他叫出来。 “出来吧,我知道你是谁,不用再躲了。”他像上次一样,向着后面喊道。 可结果也像上次一样,没人回应,更没人站出来。 薛梅颤颤巍巍地躲在申正扬后面,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申正扬略显得有些尴尬。 “如果你不出来,咱们就在这里站一晚上。反正我不走,你也走不了。你出来,我有几句话让你带给念音。” 还是一片寂静,申正扬刚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只见一个魁梧的男人从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男人弯下腰对她们两个鞠了一躬,说:“申少爷,申夫人。” 薛梅定睛一看,认出了他。 “小张,是你。” “是我,夫人。”男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张叔,原来是你。” “是,少…申少爷。”这时,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你现在是在叶家工作?”申正扬问。 “是。” 当时申许波被抓入狱,树倒猢狲散,申氏集团呢员工和申家的仆人们全都不见了踪影。就连眼前的这个男人,张载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是看着申正扬从小长大的,一直是申正扬的贴身保镖,负责他的日常出行和人身安全。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自从他离开申家后,一直对他们母子俩心怀愧疚。可等他想回去找她们时,却不知道她们两个去了哪里。直到叶念音回国后找到他,想要他继续保护申正扬的安全,并承诺给他原来三倍的薪酬,一旦申正阳发生什么事情必须及时通知她。钱不钱的,现在对于张载恒来说,真的不重要。主要是他真的想要弥补一下曾经对他有恩的申家母子,所以便答应了叶念音的请求。 薛梅见到以前的熟人不免想要活络几句,问:“小张,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托夫人的福,挺好的。”张载恒自始至终保持着低头的姿态。 “那你父亲的身体也还好吧?” 张载恒身形一顿,像是没想到薛梅会问起他父亲,“他…在前段时间已经过世了。” 薛梅心中一惊,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夫人不必挂怀,当初要是没有申家,我父亲恐怕早就已经不行了。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薛梅向他微微笑了笑,表情却是庄重了起来。 申正扬却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他表现出同情,认真地对他说:“你以后不用再跟着我了,让叶念音换人吧。” “少爷!!”张载恒抬眼看向他。 申正扬没有看他,拉着薛梅就往前面走。 张载恒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道:少爷,我是有苦衷的。但他又能怎么向少爷解释呢?他终究是离开了申家。在申家最困难的时期,他像那些权势的小人们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申家。就算他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结果都是一样的,少爷是不会听自己解释的。 第二天早上,申正扬起床后,便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自己的肉体分离开来了。这浑身酸麻的感觉,他根本支配不了自己的这具身体任意活动。才搬了一晚上的货就变成这样了吗?以后可怎么办呀? 当申正扬正拖着沉重的步伐马上就要走进教室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极其惨烈的尖叫声。 “啊!!这是…是血吗?!” 血色诅咒 申正扬闻声想要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便更用力地挪着步子。 “樱如,你到底得罪谁了,他要这么整你呀?” 听到这句话后,申正扬也顾不上全身的酸痛,飞快地跑了进去。周樱如的座位旁围了一小圈的人,他看不清具体的情况。等他拨开人群,挤到前面时,只见周樱如的课桌和椅子上全都被泼满了红色的粘稠液体。不仅如此,它还散发着不用刻意就能闻到的腥臭味。他抬眼望向周樱如,却发现她异常的镇定,仿佛发生什么事都再也掀不起她内心的半点涟漪。 一阵静谧后,从人群中传来一个怯弱的女声:“这…应该不是人血吧?” 随后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了她,提醒她不要再说话。 周樱如深出一口气,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来,一边擦着课桌上那看着骇人的液体一边说:“不是人血,应该是鸡血或狗血之类的动物的血。”申正扬也拿出纸巾蹲了下来,替她擦拭椅子上的血。擦着擦着,周樱如的手蓦地一滞。 “字!桌子上有字!”一人惊呼道。 申正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发现椅子上也被人写了字。 “你算什么东西?”后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去死吧!!”旁边配了一个诡异的骷髅头。 字是用红色的记号笔写的,比对桌子上的和椅子上的字迹能明显看出是一人所写。 “是谁对周樱如有如此深的怨恨呢?居然诅咒她去死!” “和昨天那个人是一伙的吗?还是就是同一个人?” “昨天?不会又是她吧?” “我看八成就是她,昨天半夜偷偷溜进教室干这种事,今天才早早来到教室里睡觉。” …… 严湘棋就这样忍着怒火听她们给自己编排着那自认为完美无缺的剧本,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气得她整个人都要炸了。她站起身来瞪着那些看热闹的人,讥讽道:“是吗?你们谁亲眼看到我昨天来学校里面了?又有谁亲眼瞧见我干那种事了?站出来,让我看看都有谁?”严湘棋眼中的火焰烧得愈加猛烈。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见没有人回应,她便走到她们面前捏住她们的下巴,迫使她们抬起头和自己对视,然后一个一个的问:“你?你?还是你呀?!” 过了一会儿,严湘棋垂下眉睫,又耐心地问了一遍:“没有人看到过吗?” 这次还是没人回应她,接着便冲她们发泄了出来,“没有人看到,你们就随便污蔑我吗?谁给你们的胆子?啊?我严湘棋是讨厌她,是永远都不想再看见她,但…”说到这里严湘棋眼中闪烁,心中念道: 但我从没有想过要她死呀。 可她不会说出来的。停顿片刻,又道:“我如果真的想对她做些什么,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我严湘棋向来行的正、做的端。你们怎么想我,我也不在乎,但这并不代表着你们就可以当着我的面一次又一次的侮辱我!”严湘棋身形倏地一滞,心中一阵痛楚涌上,也斜着眼睛问:“还是,欺负我严家现在不如以前了?” 那些刚才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们听到严湘棋这么问,纷纷感到骨寒毛竖,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期间周樱如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扶额摇了摇头。因为她心里清楚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况且她不想把这件事弄大,只想私下里自己解决这件事。 可是由于那血迹实在是太粘稠,怎么弄也弄不干净,在向班主任申请换桌椅时,还是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康跃知道了这件事竟出奇的生气,破天荒的在他的数学课上冲他们发了火。 “今天早上的事是谁做的?马上就要考试了,你们还有闲心搞这种恶作剧?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会了,考什么都没问题吗?”康跃扯着嗓子向他们吼道。 看着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他心中更加郁结,一边在讲台上走来走去一边看着他们说:“我等着看你们下周考试都给我考成什么样,谁的分数低于咱们班的平均分,就等着我在下周家长会上和你们的家长友好地交谈吧。” 一提到家长会,下面的同学们便开始躁动起来。 “安静!” 康跃深出一口气。 “如果你们不想被我在家长会上点名批评,不想你们的家长被我叫到办公室里单独谈话的话,这两天就给我老实点。还有今天早上的事,我一定会严查的。一旦发现是谁在搞鬼,定不会轻饶。我会上报年级,交于学校处理。要真的是咱们班的人,我希望你能主动找我认错,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课下康跃把周樱如叫到了办公室。 “那个…樱如啊,这件事学校一定会查的。但就是…就是…”康跃先是挠挠头,后又紧张地搓着手。 周樱如见他结结巴巴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便对他说:“没关系,老师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其实你这件事按理说很好弄清楚,因为毕竟咱们学校的监控设施还是很完善的。可在我们查看监控录像时,却发现居然没有近两天的监控视频。学校正在努力寻找原因,但这样一来,想要找到恶作剧的那个人就难办了。” 周樱如听后点点头,便离开了。 回到教室后,还没等申正扬开口,季傅泽就把头转了过来,笑着问她:“如如,老师找你说什么了?” 周樱如看见他这副笑脸就烦,没好气的说:“没说什么。” “可是看你这样子不像没说什么的呀。”季傅泽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说了没说什么了。”周樱如态度依然强硬。 季傅泽叫她还是如此,便向她撒起娇来,用极其欠揍的语调说:“如如,你就告诉我吧。你告诉我又不会死,但是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会死的。好不好嘛?嗯?” “……” 周樱如和申正扬明显被他恶心住了,坐在季傅泽旁边偷偷听着他们对话的刘数也紧握着拳头,努力压制着自己想打人的冲动。现在只有叶念音脸上的表情最为复杂,她看着面前对着周樱如耍宝卖萌的季傅泽,不知自己该不该笑。如果非要她扬起嘴角笑的话,那一定比哭还难看。 过了一会儿,周樱如实在受不了他了。 “哎呀哎呀,停!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得逞后的季傅泽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笑得更光辉灿烂了。 “早告诉我不就完了,非要本少爷出卖色相。” “你…算了,我不跟傻子一般计较。” 听到周樱如说他是傻子,季傅泽顿时不乐意了,张口想要反驳什么。 “哎哎哎,你再说一句话,我就不告诉你了。”周樱如瞬间把季傅泽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季傅泽恹恹地看了她一眼,只能作罢。 周樱如把班主任跟自己说的话简单地跟他叙述了一遍。 季傅泽半眯着眼晴,作思考状,喁喁道:“还有这种事?” 周樱如了口气说:“管它呢?反正我压根也没想把事情闹大,要是真的在监控里面抓到了这个人,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呢?我觉得无论那个人是谁,他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我只想找到他,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我们之间存在着误会的话,好好跟他解释一下,叫他以后不要再这么做就行了。没必要像老师说的那样,我自己私下处理就好。” “那你打算怎么找那个人?”申正扬这个人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直切要点地问。 周樱如拢了拢脸颊两侧的头发,道:“我还没有想好。” 季傅泽倒是眼前一亮,兴奋地对她说:“不如咱们今晚在这里蹲守他,怎么样?” “嗯?你是说我们…” 周樱如话还没说完,就被申正扬给打断了。 “可是你怎么就知道他今天晚上还会来呢?” “如果那天往如如身上倒脏水的人和昨天晚上搞恶作剧的人是同一个人,那么他一定还会有下一个动作。而泼血和写诅咒语这种方式,往往需要重复多次做,才会达到他预想的效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那个人还会再来。”季傅泽分析道。 “到这都只是你的猜测。万一…” 这次轮到申正扬被人打断了。 “万一什么万一,也没说要你陪着,您有事忙您的去。万一他又来了呢?万一要是抓到他了呢?”季傅泽对他没什么客气话可讲。 申正扬的脸一下子黑了起来。 “季傅泽,你说什么呢?正扬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就事论事,你干嘛这个态度?”周樱如责问道。 季傅泽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好,那咱们今晚就在这里等他。”申正扬突然说道。 兼职少做一两天没关系,如今先解决樱如的事才是最主要的。更何况自己全身的肌肉都还处于酸麻的状态,歇息一下也好。 一旁的叶念音开口道:“我能和你们一起吗?我还挺想知道是谁这么无聊呢。” 她见申正扬和季傅泽都没说话,便把目光投向了周樱如。 周樱如其实是不想让她一起的,可想到那天是她给了自己换洗的衣服,帮她摆脱了那个窘况,便拒绝不了。 “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 “真的吗?太好了,这么刺激的事情一定很好玩。”叶念音喜上眉梢,激动地说。 周樱如尴尬地笑笑。 刺激吗?一点都不刺激。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就不觉得好玩了。 一直趴在桌子上的严湘棋,竖着耳朵悄悄听着他们对话好久了。这时她直起腰来,冲他们那边说:“我也和你们一起!” ?!! 当面指认 严湘棋的这句话让周樱如他们都震惊了,全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片刻过后,严湘棋察觉到他们眼神中的疑问,解释道:“你们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等抓到了那个人后,也好还自己一个清白。” 我只是因为不想一抬头就看见周樱如,才下课就趴在桌子上装睡的,毕竟…毕竟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没想到这都能被那些多嘴多舌的人拿来做文章,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在搞鬼,害我无缘无故遭人猜忌。 周樱如听完她说的话后,诚心诚意地对她说:“湘棋,其实你不必这样。就算抓不到那个人,我也知道这些都不是你做的。不过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弄清楚真相,我还是很开心。” 严湘棋低下头,不敢去看周樱如的眼睛,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她的脸在一寸一寸地涨红,最后仰起憋得通红的脸说了句:“随你怎么想。” “我!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刘数将手高高举起转过身看向周樱如喊道。但在视线相交的那一刻,他的声音却陡然降低,手臂也跟着落了下来。 其实他的心里是没底的,他害怕,他害怕周樱如会干脆利落地回绝他。自从那天周樱如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心意后,刘数就把自己的这份感情给深藏了起来,不许任何人窥见,也不许任何人触碰。尽管他的心已经被周樱如那些冰冷的话语刺得千疮百孔了,他还是想用他仅剩下的那点热忱去温暖她,保护她。 只希望能靠得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刘数低下头不着痕迹地瞄了周樱如一眼,想看看她脸上的表情。 周樱如的神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冲他礼貌性的一笑,道:“可以。” 刘数猛地抬起了头,眼睛中有着藏不住的欢喜,不过他还是使劲忍住想要疯狂扬起的嘴角。 尽管他在很努力地抑制自己内心的狂喜,可周樱如也不傻,自然看得出来自己的这句可以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看见刘数这个样子,周樱如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垂下眼帘,心中默默道: 刘数,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时,季傅泽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那好,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唔…” 周樱如赶忙跑近他身旁捂住他的嘴,又气又好笑地说:“你这么大声,大家都知道我们今天晚上要做什么了。你是不是傻呀?” 季傅泽睁大双眼对上她那嫌弃至极的眼神,不自主地眨了眨眼,心中满是刚才周樱如温热的掌心与自己冰冷的嘴唇相触那一瞬间的悸动。随着她掌心的温度慢慢传递给了季傅泽,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们两个相接触的部位也变得越来越烫。 周樱如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立马松开了手。后不自然地轻咳两声,说:“说你傻你还不乐意听。” 见她松开了手,季傅泽片刻便调整好了状态,又咧起嘴来朝她笑了起来。 最后他们六个人约好今天晚上十点在学校大门口会合。 “这都已经十点十分了,她叶大小姐还来不来了?”严湘棋不耐烦地问。 季傅泽一边给叶念音打着电话一边对她说:“别着急,她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再等等。” 严湘棋白了他一眼,学着他的话阴阳怪气地说:“也没说要她陪着,她有事忙她的呗。干嘛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 当初她第一眼看见申正扬的时候,觉得这个人很亲切。虽然他浑身都透着一种生人勿扰的气息,但严湘棋对此并不反感。那种感觉说不好,好像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一样。可她又不能一见面就抓着人家对他说,这位妹妹,你长得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不得被他当成神经病呀!所以她只是非常俗的盯着他说了句,帅哥。早上听到季傅泽那么跟申正扬说话,她的心里十分地不爽,终于让她找到机会怼回去了。 季傅泽听到这熟悉的话语,不好意思的瞥了申正扬一眼,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他四下里观望着,心情愈发烦躁,“念音这是在干嘛?为什么还不接电话?” 突然一辆银白色的跑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然后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下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只见叶念音不紧不慢地从车上走了出来。她转头对那个男人说:“你先回去吧,等我给你打电话再来接我。” 叶念音身穿一件宝蓝色的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精美的高跟鞋,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披在她的脑后。中分能很好的修饰脸型,将她那本就很小的脸衬得更加精致了。她好像还画了淡淡的妆,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五官显得更加的立体了。 严湘棋白眼翻上天,无奈地对她说:“大姐,咱们是去抓人的,不是去走T台的。你穿这么隆重,谁看呀?再说了不是约好十点在这里会合吗?这都几点了,你才来?” “那真是对不起了。”叶念音笑着说,可脸上却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周樱如用手肘戳了戳站在她旁边的申正扬,特别小声地问他:“刚才那辆跑车是兰博基尼吗?好酷啊!不过一定很贵…” 申正扬垂下眸来看着她,点点头说:“是,是很贵。” 闻言,周樱如撅起嘴来想了想说:“那…看看就好,能看看也挺好。” 季傅泽看着眼前的叶念音,心中奇怪的很。念音从来都不是那种分不清场合的人,为什么这次穿成这样就来了?还有刚才那辆车…嗯?!难道她是想… “念音,刚才打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呢?遇到了什么事吗?”季傅泽问。 “哦,手机静音了,没有接到。” “人齐了,咱们赶快进去吧。”刘数说道。 伴着皎洁的月光,他们一行人偷偷地溜进了学校里。走了一会儿后,周樱如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对他们说:“等一下,咱们六个人在一起,实在是太显眼了。要不然咱们分成两路,三个人三个人的,比较好隐蔽。对吧?” 没有人吭声。 周樱如很是困惑,问:“嗯?怎么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说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好,那就跟我一队的盯着教室前门,另一队的去盯着后门。” 没有人动。 “那…我跟…” 周樱如一开始的设想是这样的,她自己,严湘棋,刘数一组;申正扬,季傅泽,叶念音一组。且不说她现在与严湘棋、刘数的关系有多尴尬,就看季傅泽那时时刻刻都想给申正扬打一顿的劲儿,也断不能给他俩分在一个队里。那湘棋肯定想和刘数在一个队里,那让他们三个谁去跟他们组队呢?季傅泽?不不不,刘数一向看他不顺眼。申正扬?也不行,正扬肯定是想跟我在一队的。叶念音?从刚才也能看得出来,湘棋并不喜欢她。 …… 啊啊啊!!太难了!这道题我不会解呀!! 思索良久,她终于想到了一个最为合适的分法。 “那就女生一队,男生一队。女生盯前门,男生盯后门。这样行了吧?” 虽然他们对这种分法还是很不满意,但仔细一想,也只能这样了。他们三个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走去了后门那里。 周樱如见他们三个磨磨蹭蹭的,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叫他们走快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他们不知道大概过了多长时间,只知道他们的心情由最开始的紧张变为平静最后竟变成了厌烦和困倦。 “这个人还来不来了呀?我眼睛都看酸了。”严湘棋抱怨道。 “你再坚持坚持,也许他一会儿就来了。”叶念音宽慰她说。 周樱如心疼她,便对她说:“湘棋,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们盯着就…” 突然走廊里传出了些许细微的声响,他们六人刚松开的那条弦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全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来搜寻那声音的来源。 咣当…咣当,这好像是水桶里的水在摇晃中撞击桶壁的声音。啊!没错!就是他!他又来了!不过却听不见这个人的脚步声,他似乎把声音压得特别低,以至于仔细听都听不到这个声音。单单只能听到咣当的声音,这情境确实有点诡异,不禁让他们六人感到毛骨悚然。 那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手中提着一只水桶,停在了前门。他四下张望着,正欲进去… 后门。 “我们要不要现在上去把他抓住?”季傅泽问他们两个。 “先别轻举妄动,等他进了教室后再说。”刘数回道。 申正扬也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刘数的看法。 而前门那里。 “就是他,居然还敢来?看我不抓住你好好审问一番。”严湘棋摩拳擦掌,说完便冲了过去。 叶念音想要拦住她,刚一迈步,一声清脆的高跟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便如**一般蔓延开来。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暗道不好,立即冲向那个黑衣人。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那黑衣人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桶拔腿就跑,离他最近的严湘棋被他一下推开。由于盯着前门的都是女生,男生都在后门,所以那黑衣人很快便与他们拉开了距离。眼看着黑衣人就要跑下楼梯了,叶念音急中生智,脱下高跟鞋,用力扔向了他。 当啷! 那黑衣人一下被砸倒在地。 这可真是成也高跟鞋,败也高跟鞋呀! 他们迅速跑到他面前,架起了他,揭下了他的斗篷。 ?!是个女生! 他们六人几乎同时脱口:“你是谁?” ?!! “你们有谁认识她吗?”刘数问。 其余五人都没有说话。 刘数便转向那个女生恶狠狠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女生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了,面对刘数的盘问,她一直重复地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严湘棋看她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什么,便对刘数说:“算了,先别问她了,她现在应该也说不清楚什么。还是等她情绪稳定之后,再慢慢问吧。” 就在这时,那个女生突然指向严湘棋,大声说道:“就是她,是她指使我干的。我只是替她做事,不关我的事呀…” 什么?! 真假难辨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根本不认识你好吗?!”严湘棋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向她喊道。 “小妹妹,撒谎可是不对的呦。你还是乖乖说出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做的比较好。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的。”叶念音用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冲她狞笑着说。 那个女孩的身体明显比原来抖得更厉害了,她脸色越发的白了,她艰难地张了张口,颤声说道:“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她,是她让我这么做的,是她逼我的…她逼我的…” 严湘棋浑身的怒火都被她点燃了,一把推过叶念音,抢到她面前,揪着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你少血口喷人,是谁叫你污蔑我的?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刘数连忙把她们两个拉开,并冷着脸对那个女生说: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如果你只是被我们抓住后想随便咬我们其中一人的话,大可不必。你只要把你这么做的原因跟我们讲清楚,我们不会为难你。” 那个女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后眼神飘忽着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是呀,把你知道的全都讲清楚,我们不会为难你。”叶念音悠悠地飘来一句话。 那女生好像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般,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瞬间又激动了起来。大喊道:“是她,是她和我说她恨周樱如,恨她抢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让我想办法弄她,那些恶毒的办法都是她教我的。她说只要我帮她,事后会给我一笔钱作为报酬,所以我才这么做的。” 叶念音的心脏一缩,在看到她是在指控严湘棋时才放松了下来。 “你!!”严湘棋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想上前却无奈被刘数死死抓着动弹不得。 “我问你,那天樱如被泼了一身的脏水,是不是你干的?”申正扬阴鸷着脸问。 那个女生被他的气场给吓到了,怯怯地点了点头,后又急着解释道:“虽然…虽然是我干的,但是我是…是被逼的啊…也不能怪我啊”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被逼的,那我问你,我逼你什么了?”虽然被拽着,但严湘棋越听她说的话越觉得好笑,便远远地问她。 “一…一开始我确实是财迷心窍,但是后来我听说你们班主任大发雷霆,非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还要上报年级和学校。我就慌了,我就不想再继续干了,可她不让,非叫我再做两天,说什么连续三天才能起作用…”她刚开始说的时候,声音还不算特别小,后来就越来越小,显得特别心虚。 她说完这句话后,所有人却都看向了季傅泽。 季傅泽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十分委屈地说:“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又不是我让她做的。这只能说明我和那个人想到一起去了,太聪明了也遭人怀疑啊?” “那你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不怕被查出来了?”申正扬又接着问她。 “她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听她的话,不但钱拿不到手,还会到年级主任那里告发我。我…我没办法,只能这样做了。” “那你现在当着我们的面揭发她,就不怕拿不到钱,不怕她不承认?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相信你说的话?”申正扬觉得这件事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况且疑点实在是太多,有很多地方说不通。 “是…是你们刚才说的,只要我把真相告诉你们,你们就不会为难我的。我什么都说了,你们会放过我的吧?”她试探着问。 如果不是严湘棋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这么做过,都要相信她的那套说辞了。可是她真的!真的!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呀!!她气极反笑,“哇,为了让我背这个锅,你和你背后的那个人真的是煞费苦心啊!我自己都差点被你说服了,在想是不是我真的那么做过让我自己给忘了呀?哼哼,不过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干嘛今天跟她们一起来抓你呀?方便她们当面审问吗?” 那个女生显然没有想到严湘棋会这么问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了。只是磕磕巴巴地说:“你…你有可能…”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胡说下去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选择要不要跟我们说实话。如果你把真相说出来,我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是你要是再乱说一句,我一定会把你交给学校处理的,到时候事情就不是那么好解决了。”周樱如终于听不去了,强忍着愤怒说。 周樱如虽然不是那种绝顶聪明的那种人,但她也不傻。她只是心思单纯,不想也不屑于去猜测和揣度别人。即使那个女生说的多天花乱坠、毫无破绽,她也能感觉出来其中的不对劲。她不信湘棋会做这样的事,她更不愿意看到湘棋被冤枉。她拿出手机直接就朝她的正脸咔嚓一照,然后把手机放到她眼前,说:“你到底说不说实话?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再给你一分钟。你要是还嘴硬的话,这张照片明天就会出现在年级主任办公桌上。” 听完周樱如说完的话后,那个女生好像还释然了一般,叹了口气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她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你就那么相信她吗?她当初让我这么做的时候,那个样子当真是恨极了你,巴不得你去死呢!” 周樱如听完她的话后,抬着的手无力地坠落下来,眼中全是痛苦,向她大声吼道:“你胡说,你胡说!” “我没胡说,这都是事实。你不能因为你接受不了,就否定它的真实性。你以为你认识的严湘棋还是你原来认识的那个严湘棋吗?不,你错了,她早就已经变了。她恨你,恨你抢走了刘数,恨你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爱情。她恨你恨到了骨子里,她一直都在想做什么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只有你死了,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刘数才会回过头来看她一眼,才会记起原来还有一个叫严湘棋的人在默默的爱着他。”那个女生的语气里全是嘲讽,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阵巨响在周樱如耳边炸开,震得她头脑昏胀、双目眩晕。 周樱如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她的话给逼疯了,她拼命地摇着头,嘶吼道:“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你在骗我!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信,我不信!”然后本能地跑了出去。 “樱如!” “如如!” 申正扬和季傅泽同时喊出声,后相视一眼,一起追了出去。 “既然人抓到了,我就回去了。你们…你们之间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解决比较好。”叶念音说。 现在只剩下哑口无言的刘数和严湘棋了,不对,还有那个女生。 她看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想悄悄地溜走。刚一抬腿,就听见刘数冷冷的声音响起:“这件事没完,我迟早会调查出真相的。到那个时候,你和你背后的那个人就完了。” “我…”她还想再说些什么。 “滚!!!”严湘棋冲她怒吼一声。 她只能作罢,悻悻的走了。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刘数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严湘棋闭上了眼,沉默好半天,才回道:“是,我是这么想的,她说的没错。” 刘数颤抖着把抓着严湘棋的那只手慢慢松开,看向她的眼中笼罩着一种特别复杂的情感,有不解,有惊讶,有…失望。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话,那我告诉你,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就算她死了,我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严湘棋的心好像被谁狠狠插上了一刀,疼得她眼前发黑。她望着刘数决绝的背影,蹲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另一边申正扬和季傅泽也追上了周樱如,可周樱如不让他们两个靠近她,只是背对着他们。 “如如,你别难过,我们在呢。”季傅泽安慰她说。 “樱如,你先冷静一会儿,那个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申正扬也对她说道。 周樱如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从眼眶中掉下来,故作坚强地对他们说:“我知道,我明白,你们让我自己好好想一想。”继而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如如,我叫我司机送你吧。”季傅泽还是有点担心她。 “不用,不远,不用麻烦了。” 她都已经这么说了,季傅泽也没再坚持,回头想给司机打电话接他回家。只见申正扬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离周樱如几米远的地方默默的跟着她。他便也不想回家了,赌气似的也在周樱如的后面跟着她。心想:这么好的表明心意的机会,不能让申正扬一个人占了啊。 可惜啊,周樱如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女生说的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两个人的存在。 知道看见周樱如进了家门后,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申正扬看都没有看季傅泽一眼,转身就想走。被季傅泽喊住:“等会儿,我告诉你,你想独自守护她,没门!” 申正扬用关爱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后,丢下两个字便走了。 “幼稚!” 这可把季傅泽气的不轻,跳起来冲他喊:“你才幼稚,你们全家都幼稚!” 明日。 班里面都在讨论昨天晚上抓到的那个黑衣人,其实不仅仅是班里面,整个学校都传遍了。 “听说那个搞恶作剧的人是隔壁班的张倩。” “谁?张倩?就是那个特别马蚤的那个女的?” “啊,就是那个小女表子啊。我只知道她名声不好,没想到品行还这么不端正。” … 今早周樱如思虑一番,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康跃。于是学校里便决定一定要严肃处理这件事,给同学们做个表率,用以警戒他们以后不要做类似这种的事情。 知道了这件事的周樱如还在担心会不会给严湘棋牵扯进去,不过一个上午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异常,看样子那个女生应该是没把严湘棋供出去。 不过这就更奇怪了,为什么在我们几个面前就供出严湘棋,到了学校面前又突然不指认了呢? 不再逃避 今天下午康跃再来上课的时候,脸色非常的不好。他先是看了一眼周樱如,随后又向严湘棋的方向望去,叹了口气说:“关于咱们班恶作剧的事,学校已经有了处理结果。就在大门口的公告牌上贴着呢,想知道的同学下课后可以去看看。不过我还是建议大家给精力放在学习上,毕竟过两天就要考试了。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议论了,已经过去了。好,现在把卷子拿出来,我们接着讲第二十七题…” 课后,大家都急急忙忙地跑到公告牌那里,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学校到底是怎么处理那件事的。人越来越多,周樱如挤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前面。她呆呆地看着那张处分单上的字,愣了半天,突然觉得自己也许…不应该这么做的。 高三(10)班张倩同学恶意整蛊同学,其行为带有谩骂诅咒的意味,在被发现时不及时承认自己的错误,还想栽赃嫁祸给其他同学,影响极坏,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经校领导研究决定给予张倩同学勒令退学处分。 希望其他同学能引以为戒, 认真学习,严格遵守学校各项规章制度。 违纪学生请于一周内到校领导办公室签字。 特此说明。 “什么?!这就被勒令退学了?学校也太狠了吧?!”一个同学惊讶地说。 “虽然她是有错,但也不能一次机会都不给,直接就退学呀?咱们这个学校虽然比不上奇越,可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啊,一般人没点背景和渠道能上吗?”另一个同学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对了,我还听说最近张倩家里出了点变故。他们家的公司因为不合理投资,资金周转不开,正忙得焦头烂额呢,闹不好有可能破产呢。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学校上了?”还有一个同学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声音,嗤笑一声,问:“你们几个这么为她鸣不平,难道她跟你们…好过?” 刚才那几个男生听见有人这么问,脸顿时红了起来,气愤地说:“我…我们只是就事论事,你不要胡说八道!” 周樱如听着他们嘈杂的对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不想这样的,她根本没想到那个女生会因为这件事退学。 等到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教室,坐到了座位上时,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件事。她趴在桌子上静静思考着,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解决好这件事的,没想到还是把它交给了学校处理,导致了那个女生被开除。不对啊,一开始她不是这样想的啊!她越想越烦,越想越烦! 申正扬好像发现了她的不对一般,轻轻地在她的背上拍了两下,安慰道:“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周樱如抬起头看着他,用略带一点哭腔的声音对他说:“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别想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申正扬抬起手来在她那柔顺的短发上揉了几把,想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严湘棋和刘数对于学校最后到底会怎么处理那个女生丝毫没有兴趣,他们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好像觉得这件事是多么的不值一提一样。 放学后跟往常一样,周樱如跟着季傅泽去了季家,申正扬再一次到那个工厂做兼职去了。而刘数在看到严湘棋被严家的车接走后,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康老师,今天谢谢你。” 康跃在电话的那头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随后说道:“没什么谢不谢的,你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又能怎么办呢?况且我也相信湘棋同学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所以你不用谢我。” 刘数淡淡笑了一下,说:“是,不过我答应你们的事还是会办到的。” 原来昨天晚上刘数回到家后,只是烦闷了一小会儿,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觉得这件事实在是蹊跷得厉害,让他不得不从内心里畏惧那个女生背后真正的布局者。那个人的目的绝对不简单,他不仅仅只是为了恶作剧,他还想要樱如和湘棋之间的关系彻底决裂。那个女生对樱如说的那些话,就好像是湘棋本人会说出来的话一样,那个幕后人对樱如、湘棋包括他自己都十分的熟悉。虽然想要知道我们三个之间的事并不是很难,稍微调查一下就可以,但他为什么这么做呢?他费尽心机地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尽管刘数心里清楚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严湘棋,可在那个女生将那些话**裸、血淋淋地摆在明面上说出来时,他看见了严湘棋眼中的不可置信,仿佛在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刘数读懂了她的内心后,抓着她的手就已经凉透了。那种寒意很快便爬遍了他的全身,他不自觉地将手紧了又紧。因为如果他不抓稳的话,也许下一秒就会站不稳,瘫倒在地。 此时那个幕后者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严湘棋,他和樱如十多年的朋友,竟然真的想要周樱如去死!刘数一直觉得湘棋只是一时胡闹,就算以后她们两个再也做不成朋友,至少也不会变成敌人。没想到她真的,真的能够如此狠心。刘数像被别人紧紧扼住了喉咙似的,他忍着痛艰难又故作绝情地对她说了那些残忍的话,迈着沉重的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只是想让严湘棋知道,如果她是为了自己才这么想的,那他就要断了她的这个念头。他有义务守护住那个单纯善良的湘棋,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渐渐变成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人。 想通了一切的刘数,开始着手解决这件事的后续工作。他先是问候了一下学校的校长,并不露痕迹地表达了刘氏想要帮学校翻新的意愿,还约好了有空一起吃饭把这件事敲定。接着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跟那些校领导随便寒暄了寒暄。最后打通了9班班主任康跃的电话,刘数恭敬地开口: “康老师,我想求你件事。” 康跃在接到刘数的电话时,就很疑惑。听到他说有事求自己后,就更奇怪了,他有什么事还需要求自己呢?不过还是平静地问:“哦?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知道那个搞恶作剧的人是谁了,明天你们应该也会知道了。不过不管那个人说什么,你们都不要信,只要记住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就对了。至于怎么处理她,就看老师你和学校的意思了。你放心,我已经跟学校的领导们说好了,一切都听你的,你不用顾忌什么。” 康跃好像听懂了什么,微微有些怒意,问:“你的意思是不论事实是什么样的,都算在那个人的身上吗?” 刘数像是知道他肯定会这么问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说:“康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事情肯定是她做的没错,只是她有可能会说一些跟事实不符的话。为了减轻学校接着调查的负担,就麻烦你尽早做个决断了。况且我听说师母的病好像不能再拖了吧,正好我知道哪里有合适师母的肾源,不过联系方式我记不太清了。嗯…我想不想得起来可全在你一念之间啊。” “你!你…行,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康跃生气地把电话给挂了。 做完这一切后,刘数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一边捏着自己的眉心一边想: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调查你,威胁你的。我也有苦衷啊,也是迫不得已啊。 今天刘数听见周樱如在为张倩被学校开除而自责的时候,他心里是那么的难受。他也没想到康跃居然直接就把她开除了,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让他这么做的,也不能改变什么了。刘数现在好想给周樱如打一个电话,问问她还好吗。可他有点不敢,他怕周樱如不接自己的电话。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鼓起勇气打了过去。 “樱如,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你和湘棋你们两个…”周樱如弱弱地说。 刘数听见周樱如的声音后,异常兴奋,赶忙回道:“我们,我们两个也挺好。我们两个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哦,那就行。还有什么事吗?” “啊?啊!没,没什么事了。那你今天晚上早点回家,好好休息。”刘数知道周樱如还是很排斥自己,但她能接自己的电话也足够让他开心了。 “谁呀?刘数吗?”季傅泽看着情绪不高的周樱如说。 “嗯,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再继续跟刘数接触了?”周樱如问他。 “是不应该。”季傅泽很利索地回答了她。 周樱如眼中刚刚亮起的光又瞬间暗了下去。 季傅泽瞥她一眼,又说:“我喜欢你,当然是不希望你跟他接触了,但是要是抛开这个来说的话,我就不这么想了。严湘棋喜欢刘数,可刘数不喜欢她。刘数喜欢你,可你又不喜欢他。说到底就是一厢情愿的事,感情这东西又不能勉强。既然刘数都能很自然地跟严湘棋相处,你为什么不能也像刘数一样跟他相处呢?或许你在想,只要严湘棋得偿所愿,他们两个能够在一起,你可以退出他们的生活,一辈子不再打扰他们。可是你有想过你这么做,刘数会有多痛苦吗?你只考虑到了严湘棋,可他们两个并不是两情相悦,刘数跟她在一起是不会快乐的。还有你觉得你这么做,严湘棋就会感激你吗?不会的,只会适得其反。她会觉得你是在可怜她,在施舍她,她只会越来越讨厌你,你明白吗?” 周樱如似懂非懂地看着季傅泽,她觉得面前这个平日里没个正形的男孩,其实什么都懂,有些事情看得比谁都透彻。仔细想想刚才他说的也有道理,也许是她自己的解决方法有误,才会让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不能再逃避了,她要重新思考一下他们三个之间究竟要怎么相处了。 情根深种 第二十一章 刚刚做完兼职和妈妈一起回到家的申正扬鞋还没来得及换,就收到了周樱如发来的简讯。 正扬,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想一下我和刘数还有湘棋之间的关系啊? 对于周樱如这一句没来由的话,申正扬却是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回了她一句:是该好好想一想。 周樱如盯着他回过来的信息看了好久,然后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正当她思索着到底应该怎么做时,手机屏幕上又蹦出来一条申正扬发过来的消息。 不管最后结果是怎样,你都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就像轻柔的微风吹过暗自涌动的海面一样,申正扬发过来的这两句话一下抚平了周樱如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时会因为申正扬对她说几句看似撩拨的话而心猿意马,有时又会因为他说了几句安慰鼓励自己的话马上就变得坚强起来,好像她的情绪全都系在申正扬一个人身上一般。她会因为申正扬的难过而难过,也会因为申正扬的喜悦而喜悦。渐渐的,申正扬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她对他的感情,不是像对严湘棋或刘数那样的。她说不好,所以她从不去想,也羞于去想。她只知道自己在乎他,想对他好。 过了一会儿,周樱如拿起手机给严湘棋和刘数都发了一条消息,上面写着: 明天中午我想和你谈谈。 刘数接到周樱如这条消息后,什么情绪都开始往外跳,他既开心又害怕。他其实早就想找机会跟周樱如谈一谈了,可是又怕她会说一些他无法接受的话,这种纠结已经快要把刘数逼疯了。既然她主动约了自己明天中午谈话,也不失为一种解脱吧。和他比起来,严湘棋就显得平静许多。只是看了一眼,内心没什么波动。 第二天中午,周樱如将他们两人约到了校园里的小茶馆里。由于考试在即,这个时间同学们不是在教室里复习就是趴在桌子上休息,所以在这个茶馆里的人特别少,这也方便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对话。 刘数和严湘棋在看到对方时,都略微愣了一下,后又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周樱如先是拿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后看着他们两个人说:“我今天叫你们两个出来,是想跟你们说我想通了。我非常在乎咱们三个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所以不管你们现在对我跟以前比有什么变化,我都会一如既往的像从前一样对你们。当然,我更希望你们也能够正视咱们三个现在的关系,然后共同努力寻找出合适的相处模式。不管在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你们两个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说完这些话后,她感觉舒畅了不少。一直压在自己心里那股浊气也终于给排解了出去,真爽! 刘数一脸诧异,他没有听错吧?!周樱如现在居然说要共同努力寻找适合他们三个人的相处模式?前几天她还要跟自己保持距离呢,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这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是有机会的?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吓了他自己一跳,那种劫后重生的雀跃淹没了他,此时此刻的他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严湘棋抬眼嘲讽地看了她一下,随后低下头拿起茶杯,轻笑一声说:“共同努力?合适的相处模式?最重要的朋友?周樱如,过了一个晚上你是不是傻了呀?咱们三个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你明白吗?” 周樱如听到她这么说,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因为严湘棋这个反应是她意料之中的。她用那坚定有神的眼眸盯着他们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咱们都已经长大了,有些情感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可就是因为长大了,才要用大人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如果我们仅仅只是因为那变了质的友情,从此便形同陌路,那岂不是太幼稚了吗?” “幼稚?对,我就是幼稚!不幼稚怎么会做给人下诅的事呢?”严湘棋瞪着血红的双眼怒吼道。 刘数猛地一惊,连忙看向严湘棋,地说:“湘棋,你胡说什么呢?” 严湘棋扯出一张极难看的笑脸,五官扭曲着说:“胡说?我没胡说呀。我认了,那件事就是我干的,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我就是想让你死。这样,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刘数觉得面前的严湘棋已经可怕得瘆人,可周樱如却冲她淡然地笑了起来。 她伸出手来握住严湘棋那如寒霜一般冰冷的双手,然后紧紧攥住。明亮的眸子直刺进严湘棋的心底,开口说:“湘棋,你真的不用这样。不管是谁说你想要我死,我都不会相信,当然也包括你自己。” 严湘棋闻言身躯一震,瞬间僵住了,可手上传来的滚烫也逐渐使她受不住了。她想把手抽回,奈何周樱如死死攥着不松开,强迫自己看向她。 严湘棋从小就畏冷,总是浑身冰凉的。尤其是手,在冬天握住后就像抓着冰棒一样。周樱如则与她完全相反,身子一直是暖烘烘的。也许是她火气太盛,在同一气候下,穿衣方面老是比别人少穿一件,却也从来没因为着凉生过病,刘数和严湘棋都特别羡慕她这一点。每年天气一转凉,湘棋就容易生病,所以周樱如一直随身携带感冒药和消炎药给她备着。只要严湘棋身子稍微抖一点,周樱如就立马给她暖手… 往事一幕幕地从严湘棋的眼前闪过,其中的水汽也蔓延开来。她紧绷着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手上的力气也渐渐小了。逐渐变暖的双手似乎贪恋那熟悉的温度,拼命地吸允着从周樱如掌心中传过来的热腾腾的气息。周樱如像是感觉到了严湘棋身体上的变化,会心一笑。不笑不打紧,这一笑让严湘棋猛地反应过来,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将手抽了回去。 “你…听不懂人话是吗?我说过了,我们回不到过去了。”严湘棋站了起来,愤怒地看着周樱如说,说完便跑了出去。 周樱如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因为她知道虽然严湘棋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很希望他们三个能够和好如初的。确认了这一点,是比任何事情都更值得开心的。 看着周樱如明媚的笑脸,刘数陷入了回忆当中。 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周樱如时,是在严家。那天正巧刘数的爸爸来找严嵘钧谈合作投资的事情,所以就顺便把刘数一起带了过去。 两家是世交,逢年过节都有走动,平日里也亲近得很。再加上徐兰枝和刘数的母亲脾性相投,兴趣爱好相似,那简直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更加凑巧的是,两个人还在差不多的时间段里怀上了孕。两家一喜,便讲说不能辜负了上天的这番美意,不如就指腹为婚,定个娃娃亲吧。本来是当个乐子随便说说,谁知道到时候生出来的到底是男是女呢?没想到天公作美,竟然真的就是一男一女。其实这样也好,毕竟两家的地位和威望都旗鼓相当,若将来真的结成亲家,那也称得上是门当户对了。不过他们这两家人都十分的开明,很有默契地没跟他们两个当事人提起过娃娃亲的事。毕竟不是旧社会,娃娃亲?则未免太老土了些。他们怕他们两个知道了过后,觉得被束缚,反而更不愿意亲近了。于是他们总是找一些机会让刘数和严湘棋两个人多接触接触,借机培养一下感情。 这些事是刘数听说自己和严湘棋有娃娃亲后,询问父母得知的。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动情的只有严湘棋一人,而刘数却在看见周樱如的第一眼起,就已情根深种。 “湘棋,那个小女孩是谁呀?”小刘数一抬头就看见了躲在门后的小樱如。 小湘棋往后望去,看见在一旁躲藏着的小樱如后,奶奶地笑着回答:“哦,她呀。她是我的朋友,叫樱如。” 小刘数点了点头,继而一步步地向她走去。 本来还侧歪着头偷偷看他们的小樱如,见他们向自己这边走来,心中慌张不已,马上就跑开了。 “哎,她怎么了跑了呀?”小刘数感到非常地疑惑,难道是自己给她吓跑了?自己这么帅怎么会把小女孩给吓跑呢?不行,我一定要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跑。怀着这个念头,他的脚步更加地快了。 “哎呀,数哥哥,你走慢一点。”小湘棋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可小刘数的速度并没有减慢,气喘吁吁地对她说:“湘棋,你叫她停下来。她…怎么这么能跑?” 小湘棋停了下来,向前面喊道:“樱如…樱如!你跑什么呀?数哥哥又不吃人,你过来,你过来!数哥哥人很好的,我介绍你们认识。” 听到小湘棋的话后小樱如不再跑了,但是也没有靠近他们,还是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小湘棋见她不过来,撅起粉嘟嘟的嘴唇,委屈地说:“我好累呀,不要再让我们追你了,好吗?你过来,好不好?” 那撒娇的样子,正击中小樱如心底的软处。她磨磨蹭蹭地挪到了他们身边,低着头艰难地开口:“你,你好。” 感谢帮助 “你好?哪有低着头跟别人问好的?”小刘数很努力地向下看,想透过小樱如垂下的刘海瞧见她的眼睛。 小樱如在听到小刘数说的话后,头低得愈发地深了。 “哎呀,抬起头来。我长得又不吓人,你怕什么?”小刘数试图强行掰起她的头。 …… 小刘数叫她还是不肯看自己,明显没有什么耐心了。便直接拽起小樱如背在后面的手,一把握住说:“我叫刘数,也是湘棋妹妹的朋友。我人很好的,你不用害怕。” 小樱如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抬起了头,然后两双纯洁无瑕的眼睛便毫无防备地撞在了一起。 直到很多年后,刘数回想起来他当初看见的那个眼神,心中还是会悸动不已。其实周樱如的五官不是那么的出众,只能说拼合起来整体看,让人觉得很舒服。但要单拿出来挑的话,就只有她那一双眼眸算得上是美人级别的吧。她心思单纯,想什么都会写在脸上,而那最能表达情感的眼睛就变得极为引人注目。不管是她高兴时还是难过时,她眼中流转的微波,总能将人轻而易举地带进她的情绪当中。使人沉溺在其中,产生心灵上的共鸣。而刘数看到的是周樱如受到惊吓不知所措时的眼神,她那明亮的瞳仁中闪着一丝警惕的光,旁边还沾有身体由于应激反应流出的眼泪。刘数说不清楚他们两个视线交叉的一瞬间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腾地升起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还有…欺负人后衍生出来的另类快感。 今后几乎在他们三个相处的每一天里,刘数基本上都会有意无意地欺负周樱如一下。当然,不是真的欺负。而是做一些特别幼稚的事惹她生气,想看她的反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看见什么,也许是那个眼神?可令他失望的是,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看见过周樱如的那个眼神了。 周樱如这个人比较慢热,对于不认识的人或者不熟的人都是不愿意多接触的。她从来不对他们笑,表情总是管理的特别好。也从来不主动跟他们说一句话,对于实在躲不过的人,只是礼貌性的问好,剩下便无其他了。可在她熟悉的人面前,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疯疯癫癫,大大咧咧,对待朋友总是有无尽的热情和耐心。心中还藏不住事情,知道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跑来告诉刘数和严湘棋。还有…还有…还有好多事情。总之,活泼可爱这四个字用来形容周樱如最合适不过了。由于这两个周樱如反差实在太大,刘数不止一次的吐槽过她。 “我当初第一次见你时,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谁叫你用第一印象评定人的呀?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像我这样多重面孔的人吗?小柳树啊,你还是嫩呀,翠翠的。多修炼修炼再出来闯荡社会吧,我怕外界的黑暗会把你这嫩绿的枝条给折断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不是后来申正扬的出现,刘数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周樱如。 “刘数!刘数!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迷?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周樱如在刘数面前晃着手问。 那些往事伴随着周樱如几声急促的叫喊四下散开,刘数从回忆中退了出来。 “哦,没想什么。” 周樱如见刘数这个样子,以为他被自己说的话给弄懵了,忙解释道:“刘数,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让湘棋开心,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以为我远离了你,对咱们三个人都好,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季傅泽说得对,你和湘棋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应该为了其中一个就去伤害另一个。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太重了些,你…能原谅我吧?” 刘数没想到周樱如竟然会向自己道歉,他瞬间变得羞愧难当。明明是自己非要喜欢人家,给人家带来了困扰,怎么好意思让她求得自己的原谅呢?他一下抓住周樱如的手,激动地说:“不,樱如。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向我道歉。” 周樱如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说:“可…那些话都是真的,我真的…不喜欢你。” 刘数慌张地眨了几下眼睛,问:“就算是这样,那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吧?让我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好吗?” “可是…” “没有可是!樱如,对于我喜欢你这件事,你不用有任何的负担,这都是我自愿的。别让我离开你,我不能没有你。”刘数立刻打断了她,然后对她说自己一直想对她说的深埋在心里的话。说到最后,一颗滚烫的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 这一刻,周樱如从刘数的表情中读出了深情二字。看着他眼里还闪烁着的泪光,周樱如怔住了。 作为刘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刘数的生活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因为他什么都有,他对任何的事、物包括人都是以一种淡然的态度去看待的。大悲大喜这类的情绪,在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到。以至于这么多年,周樱如从来没有见过刘数流过一滴眼泪。现在即使她有再多的话想要对刘数说,也张不开口了。 也许是因为周樱如在今天中午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去,她感觉这一下午的课都特别简单,轻轻松松就熬到了放学。周樱如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先是快速地站起来对严湘棋说了句:“湘棋,下周见,回去好好复习哦。”虽然结果肯定是严湘棋没理她自顾自的走了,但周樱如也不在意。后又跟申正扬和刘数说了再见就跟着季傅泽去了季家。 “王姨,我来帮你吧。”一进到季家周樱如就看见了正在搬花瓶的王姨。 “哎呦哎呦,不用不用,王姨可以的。”王姨连忙拒绝。 “没事,王姨。这个花瓶这个大,咱们两个一起搬才安全。况且又不是很重,嘿嘿。”周樱如冲着王姨傻笑一声,然后帮着一起把花瓶放到了应该放的位置。 季傅泽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后走近酸酸地说:“王姨王姨,我怎么感觉你跟王姨比我跟王姨还亲呀?” 周樱如闻言看向他,一手搂过王姨的肩,挑眉得意地说:“当然了,我这么好,王姨最喜欢我了。干嘛要跟你亲呀?你又不好。” “哎呀,好啊!如如,你敢说我不好。我哪里不好?你说清楚!”季傅泽撸了撸袖子,伸出手来做出要敲打周樱如的动作。 周樱如一下子就躲开了,但季傅泽没有罢休,还是一边喊一边挥舞着手臂要教训她。周樱如立刻躲到了王姨的后面,接着大声说:“你看你这个样子,哪里好了?王姨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呢,对吧,王姨?” 王姨冲着她宠溺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好哇你!你还说!你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季傅泽绕过王姨想要碰到周樱如。 周樱如一边尖叫着一边跑开了,季傅泽就在后面追。过了好久,跑得气喘吁吁的季傅泽停了下来。俯下身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说:“我不追了…不追了…你也太能跑了吧,我…我认输。” “嘿嘿,追不上我吧。”周樱如骄傲地抬起头俯视他说。 “没想到你腿不长,跑的倒挺快。”季傅泽故意逗她。 周樱如听后果然小脸一红,气鼓鼓地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腿不长,跑的倒挺快。”季傅泽刻意拉长了声调。 “你!”周樱如嗖的一下就要朝季傅泽的方向扑过去,被王姨拦在了半截。 “好啦好啦。樱如,少爷,不要闹了,不要让楼上的老师等的太久了。” 这句话倒是给周樱如提了个醒,她来这里是补习功课的,又不是来和季傅泽玩闹的。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上楼去了。” “切,谁愿意跟你计较似的,我也上楼听课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补习,关于化学方面的知识,周樱如不敢说掌握得差不多,但也绝对是够应付下周的模拟考试的了。季傅泽请的家教老师十分的专业,讲解细致,拓展广泛。对待学生有足够的耐心,能够引导学生自己去找寻解题的思路。更重要的是,讲题不死板,非常的有意思。周樱如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老师的教学模式,可她终究不能一直赖在季家享受着这种专业人士的教导。 当初她来到季家接受季傅泽的帮助,表面上是因为季傅泽恶作剧导致周樱如被化学老师要求了分数过意不去才同意的,其实这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知道申正扬和季傅泽之间存在的渊源。而下周就要模拟考了,以后也没有理由再来到季家补习了吧。 “季傅泽,我…以后就不用再来你家补课了。我觉得下周的考试,我可以达到老师的要求的。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帮助,我才能够进步得如此快。” 嗯?季傅泽突然听到周樱如说这个,有点疑惑。转念又一想,对呀,当初她来这里就是为了下周的考试。马上就要考试了,她也没有必要再来这里了。 “咳咳,没什么,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你不用谢我。”季傅泽说完摸了一下鼻头,接着说:“那个,其实以后你也可以来这里学习的。化学学得差不多了,我再帮你请其他学科的家教老师,也行的。” 周樱如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行的,怎么能一直麻烦你呢?这些日子我已经挺不好意思的了。” “不麻烦不麻烦…” “少爷,邵先生来了,说想要见你。”王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小舅?他怎么来了?如如,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下去看看。” 小舅?!那岂不是那次带头围堵申正扬的人?! 被发现了 “小舅,你怎么来了?有事吗?”季傅泽平淡如水的声音响起。 “嘿!小泽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季傅泽的小舅一听他这么说立刻皱起了眉头吼道。 这个男人名叫邵武,是季傅泽的小舅,季傅泽母亲邵媛最小的弟弟。邵媛,她原本只是一个出生在普通人家的女孩,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年少轻狂离家出走的季君知。邵媛见到季君知时,他浑身脏兮兮的,穿的衣服也已经破烂不堪了,所以一开始邵媛并不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当季君知抬起头扯着邵媛的衣角喊饿时,她的同情心瞬间就泛滥了起来。邵媛心想看在他生得俊俏,又很是可怜的份上,我就把他带回家,再给他煮一碗面吧。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季君知居然厚着脸皮赖在她租的小小的出租屋里好几天。邵媛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这么便宜的地方安顿了下来。她现在连吃穿都是问题,生活过得特别拮据。虽然她家里也不是那么困难,但她是老大,后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所以邵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伸手向家里要一分钱的。自从收留了他之后,邵媛就更揭不开锅了。何况…何况他还那么能吃。到了第五天,季君知正坐在桌子前狠狠咬着那自己刚刚买来的面包时,她终于忍不住了,试探着问:“那个,你没有家吗?为什么…还不回去呀?” 季君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向她眨了眨,用带着哭腔的语气回答:“你,在赶我吗?可我…不想回家。” 邵媛见他这个样子顿时怒气上涌,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无奈地说:“弟弟,你为什么不想回家呀?你…你再不回家,姐姐就要吃不起饭了!” “他们老是强迫我做一些我不喜欢做的事,我在那个家里一点都不快乐…”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他的脸颊汩汩流了下来,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手背上。 这一下邵媛猛地清醒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过激了。她缓缓走到他面前,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解释道:“对不起啊,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 突然季君知抱住了她的腰,然后把头深深埋在她怀里蹭了蹭,抽泣道:“姐姐,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是我,是我要说对不起…呜呜” 邵媛像石化了一般不知所措,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后来她便认了,想着既然自己当初决定要把他领回家,就要负起责任,好好照顾他。想通之后就拿起电话拨通了个号码,“喂,张哥,是我邵媛。那个…最近手头有点紧,您看您能借我点钱吗?我,我十天后就还您,我保证!嗯,肯定的。哎,谢谢您谢谢您…” 季君知躲在一旁听见了邵媛的这通电话,垂下眼眸走开了。 第二天邵媛很开心地出门了,临走前对季君知说:“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回来姐姐给你买好吃的,给你改善改善伙食。”这两天尽让他跟着自己吃了好多垃圾食品,等有了钱,给他做点有营养的吃。 等到她拎着一大袋的蔬菜和肉回家时,却发现家里竟然没人。 “弟弟?弟弟?你在厕所吗?”邵媛用力敲了敲厕所的门。 没人回应她,她便自己打开了门。 嗯?!没人!弟弟去哪儿了?他一个人能去哪儿呢?邵媛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慌张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得她难受。慌乱之中,她发现了杯子下压着的纸条。上面写着: 姐姐,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有你陪伴的日子里我感到非常的快乐和幸福。说实话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舍不得你,可我也清楚再继续麻烦你了。我回家了,但我会回来找你的,一定会的。你不要忘了我,记住我叫季君知。 “季君知?是个好名字,我记住了。”邵媛自言自语地说。 她盯着这张纸条许久之后,伸手抹了抹眼眶里快要溢出的泪水,笑了起来,说:“其实…姐姐也舍不得你…” 自那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邵媛都没有再见到过季君知。 季君知失踪的期间,季家的人找他都快要找疯了。可一迈进家门面对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关切询问下,季君知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你们以后连我的婚姻大事都要干涉吗?那如果我同意按照你们给我规划好的人生路线走,我能不能自己决定我将来要娶的那个人?” 显然他们都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给问懵了,最后还是季君知的爷爷先反应过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季君知当时是十八岁,才刚参加完高考。因为他从小就爱好画画,所以在填报志愿时想填写国内最有名的艺术大学。可没想到的是,家里的人竟然偷偷把他的志愿改成了某名牌大学的金融管理专业。他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一气之下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家。 “我只想知道我到底可不可以自己选择我的结婚对象?”季君知异常坚定地又问了一遍。 季老爷子轻咳几声,道:“这个嘛?如果你能乖乖的去上那个大学,毕业之后可以学着接管公司,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季君知眼前一亮,立刻回道。 在季君知上大学的这四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个温柔善良的大姐姐,可他不敢去找她。因为一旦让家里的人发现,一定会百般刁难她,并且让她从此以后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决定不能!所以他大学一毕业就抓紧去公司报了到,然后便马不停蹄地去找邵媛。 当季君知出现在邵媛面前时,还没等邵媛认出他是谁,季君知就一把抱住了她。他向她诉说了自己这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他有多么煎熬,多么痛苦,多么想念她。 季家的人知道了季君知想要娶的人是一个比他大五岁的一个普通女孩后,也多少表现出不满意的意思,可也没拗过季君知非她不娶的那股劲,只能任他去了。 其实邵媛在这四年里也经历了不少的事。他最小的弟弟邵武嗜赌成性,在外面借了不少了钱,还惹到了黑社会的人,把家里的那点钱全都败光了,邵媛的父母因为他都气得生了大病躺在医院。这几年邵媛为了照顾他们,一直忙上忙下,空闲时间还要出去工作赚钱供还在上学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最让她头疼的是,她还要时刻提防那些催债的人找她麻烦。季君知的出现,无疑是她生命里的一道光,给她已经毫无生机的生活带来了希望。 婚后他们两人过得很幸福,季君知也理所应当的承担起了照顾邵媛的父母和供她的弟弟妹妹上学的义务。当然还有替邵武擦屁股,还那些烂债…不过邵武还不算那么的混蛋,季傅泽出生后,他这个当小舅的一直很喜欢他的这个小外甥。有的时候甚至会为了给他买一双喜欢的球鞋,硬忍着不抽烟不喝酒不去赌,也要剩下钱买给他。因此在面对他时,季傅泽总是狠不下心来。 季傅泽紧闭上双眼,扶额深深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啐,量你也不敢。”邵武大步跨到了沙发前,展开双臂一下倒在了上面。然后把腿伸直交叉搭在茶几上,“小泽,其实小舅今天来呢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想跟你借点钱。哎,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手气有多旺,就昨天…昨天输了。但不要紧,只要再给我一点钱,我马上就能把那些输掉钱捞回来!嘿嘿,你看,能支援小舅点…嗯?”说着向季傅泽做了个要钱的手势。 “小舅,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去赌了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这张卡里有十万块钱,密码是妈妈的生日…” 话还没有说完邵武就伸手去拿那张卡,季傅泽一下将卡缩回,“等一下,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了,输完了就没有了。妈妈要是知道我又给你钱让你去赌的话,一定会不高兴的。” 邵武一下抢过那张卡,贱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小兔崽子,真啰嗦。哎,对了,上次你说从法国给我带了一瓶好酒,拿出来让我瞅瞅呗。小舅好久都没喝过那些洋酒了,有点馋。” 季傅泽笑了一下,说:“好,你等着,我去楼上给你拿。” “哎哎哎,我跟你一起上去。” ?!刚才听到是季傅泽的小舅来了后,抑制不住自己出来偷听的周樱如听到他要上楼后瞬间慌了,怎么办?怎么办?他要上来了! 哦,对!先回屋里,先躲回屋里! “啊!!” “怎么了?是我吓到你了吗?我要去方便一下,你要回屋吗?”在屋里的家教老师猛地一开门给周樱如吓了一跳。 季傅泽听到周樱如的尖叫,急忙跑到她面前,问:“如如,怎么了?没事吧?” “我…我没事,我没事的。”周樱如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 邵武越看面前的这个丫头越觉得眼熟,伸手抬起她的脑袋,“嗯?你不是那天多管闲事的臭丫头吗?怎么在这里?”他不知道为什么周樱如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 “多管闲事?小舅,你见过她?”季傅泽一头雾水瞧着他们两个。 幸好幸好 “没有没有!你认错人了!”周樱如忙否认道,后又低下了头。 “什么认错人了?你抬起头来我仔细看看。”邵武不依不饶地说。 周樱如这次死死地低着头,就是不肯抬起来。 季傅泽突然正色道:“如如,小舅,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听到这句话后,邵武便一五一十地跟季傅泽说了他找人去教训申正扬的事。 “那个小畜生,打他都算是轻的。看他爹做的那些缺德事…” “够了!谁让你擅自找人去教训他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呀?!”季傅泽见周樱如那越来越黑的脸,心中火气上涌,冲着邵武大声吼道。 邵武被季傅泽这一吼给弄傻了,半天没缓过来。 “如如,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我不知道我小舅他…”季傅泽一把抓住周樱如的手,急迫地想要告诉她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向她解释个屁啊!你刚才怎么跟你小舅说话的?!你什么态度呀?老子他妈要不是为了你,犯得上去找他一个高中生的麻烦吗?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接受不了你那个好朋友好兄弟利用你,窝在家里好几天不出来,我至于火大去砸了他们家吗?呸!我就应该让他们滚的再远一点,最好让你这辈子都看不到他们,真是恶心死我了。”等邵武缓过劲来后,用比季傅泽刚才声音大几倍的音量喊了回去。 “你!”季傅泽没想到邵武当初居然还去砸了申正扬他们家。 “你少打着为了他好的名义,小泽他从来都没有让你去做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周樱如猛然开口,咬着牙对邵武说道。 “你个臭丫头片子,说什么呢你!”邵武伸出手撸了撸袖子向她靠近了些凶狠地说。 季傅泽一下把周樱如护在了身后,强忍着怒气对他说:“小舅,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请你来家里坐。” 邵武瞪着溜圆的眼睛看向他,在意识到季傅泽可能真的生气了后,愤然离去。 季傅泽望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说了句:“小舅,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跟你那样说话。” 邵武没有回头,顿下脚步,冷哼一声走了。 季傅泽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周樱如说:“如如…” “你不用说了,我相信你,我知道那件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周樱如明亮真诚的眼神直射进季傅泽的内心深处,看得他渗出丝丝的心虚。 “那就好。”季傅泽轻轻笑了笑,然后情不自禁摸了一下她肉嘟嘟的脸蛋。 对季傅泽的这个动作,周樱如有些许不自在,转过头撇嘴说:“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没干嘛呀,只不过刚才听见你叫我小泽,有点小开心而已。”季傅泽立马追着到她面前说。 “啊?什么?哦,那个啊,叫小泽怎么了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当然值得开心了!这可是你第一次叫我小泽!你平时都直呼我的大名的,季傅泽季傅泽的…显得特别生分。”说着说着竟然还委屈了起来。 周樱如可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哎哎哎,行了行了。你要是喜欢我这样叫你,我以后都这样叫你好了。” “真的吗?!太好了!”季傅泽大喜道。 周樱如实在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他好歹也是个大少爷吧,怎么在她面前跟个小孩子一样。 “哦,对了,现在也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吧。今天就到这里吧。”季傅泽正经了起来。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个,其实我还可以请其他科目的家教老师的…” “小泽,真的不用麻烦了…” “以后你还会来我家吗?”季傅泽试探着问。 “这…当然会了,那就看你欢不欢迎了。”周樱如锤了季傅泽胸口一下笑着说。 “欢迎欢迎,那你一定要来玩哦。你要是不来,王姨会想你的。” 周樱如有点嫌季傅泽啰嗦,便向他保证,“嗯,为了王姨,我也一定会来的。”后又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说了句:“谢谢。” 周樱如走后很长时间,季傅泽都没有动过地方。他扬起一边嘴角想: 将来你一定还会回到这里的。 “少爷,少爷…” “怎么了?王姨。”季傅泽听到王姨在叫他。 “周小姐已经走了很久了,您不必如此挂念她,她不是说了以后还会再来的吗?” 季傅泽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望着她离去的地方站了许久了。 “是,是啊。”他微微一笑。 “少爷和周小姐的感情真的很好呢,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少爷像今天这样跟别人闹过笑过。”季傅泽听后脸上的笑更加的灿烂了,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王姨便又道:“连跟念音在一起都没有过…” 季傅泽的笑容瞬间僵住了,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神情变得十分恐怖,扭曲着五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吗?跟念音在一起都、没、有、过、吗?” 王姨察觉到他的异常后,那慈祥亲切的笑顿时消失不见,替代的是慌张和无措。她立即弯下腰,把头埋在胸前,哆哆嗦嗦地说:“对不起,少爷,是我多嘴了。” 看她这样,季傅泽轻笑了两声,后又恢复了正常。他温柔的扶起了王姨,然后用那能安抚人心神的嗓音说:“王姨,没关系。您知道我的逆鳞是什么的,所以您只要不再随意拿她来和别人比较,我是不会生气的。您说,对吗?” “对,对,您说得对。”王姨连忙毕恭毕敬地答道。 季傅泽听后满意的走开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他先是拨了一个电话。 “喂,给我查查我小舅在申家没被查封之前对申正扬母子都做过什么。” 挂断电话后,他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薄唇微抿,他眼眸中透出的寒光仿佛能直戳人心。 我当然知道你和我小舅见过面了,不然你怎么能够认识申正扬呢?话又说回来,你要是不认识申正扬,那么你对于我来说也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想到这里,季傅泽怔了一怔,后又不知抱着一种什么心态继续想:幸好幸好,你认识了申正扬。否则…我就不会认识你了。 回到家的周樱如对于今天碰见季傅泽小舅的事,怎么想怎么心里不好受。算了,还是跟正扬说一下这件事吧,她拿出手机给申正扬发了一条消息。 正扬,在干嘛? 等了一会儿后,他回了一句: 正要准备复习。 哦,我想跟你说件事。 ? 我今天碰见季傅泽的小舅了。 不一会儿,申正扬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周樱如刚一接通就传来一串问号:“樱如你没事吧?他为难你了吗?有没有找你麻烦?” “没有。我是在季家遇到他的,季傅泽也在。” 话筒那边沉默了几秒,说:“那…那他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嗯,我没事。就是…他小舅对你的意见好像还是很大。” “正常,毕竟是我对不起季家,他对我有看法也是正常现象。” “可我知道当初那件事你并不知情,你不是故意要利用季傅泽的。季傅泽…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总之,你们之间存在着误会。” “那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了?有误会就是要解开嘛。你们这样,真的很难受的。你们之间为什么不尝试沟通一下呢?也许说开了,就能冰释前嫌了呢。” “让他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不管我不管。等有时间了,我一定要让你们重归于好。还有季傅泽小舅对你的偏见,我也会想办法转变的,你放心好了。” 申正扬听着周樱如这要大干一场的架势,脑海中不禁浮现她拍着胸脯向他保证的画面,嘴角略微扬了扬。 周樱如听电话那边没有声音了,问:“正扬,你在听吗?” “在。” “嗯,在听就行。对了,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在很早之前季傅泽的小舅就找过你的麻烦呀?”周樱如越问声音越小。 “额…” 虽然申正扬就犹豫了这一秒,但是周樱如立刻就说到:“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那…就先这样吧,挂了。” 嘟嘟嘟… 申正扬看周樱如匆忙挂掉了电话,无奈的笑了一下,自嘲道:“呵…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当时,申许波只是暂时被抓了起来,法院还没有正式审判,自然也还没有查封申家的财产,申正扬母子也坚决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和父亲会做出这种事。可没过几天,就有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汉闯进家里,一顿狂砸,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正当他们茫然无知之时,季傅泽的小舅邵武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我呸,你这个小杂碎,还有你这个臭娘们,现在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心安理得地过着你们的小日子?我姐夫可被你们坑惨了。自己做那些缺德事也就算了,还想把我姐夫也拉下水,你们存的是什么心哪?!啊?”邵武一进门就一通乱骂。 申正扬被他骂的莫名其妙,心中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邵武,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做什么缺德事了?拉谁下水了?你说清楚!” “哎呦,你爸因为什么被抓,你心里不清楚吗?” “你放屁!我爸爸才不会做那样的事呢!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啊!呸!我姐夫都查到了。前些日子你让小泽劝我姐夫入股的那个项目,就是为了给贩卖毒品提供资金!” “什么?!”申正扬听到邵武说的这句话后,瞳孔猛地缩小了一倍。 “小泽知道这件事后,现在都不肯出房间,不肯跟任何人说话。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因为你!”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会信的,你一定是在骗我!”申正扬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了。 再次拜访 “小崽子,别再装了,你装给谁看呀?你敢说这件事你一无所知吗?”邵武大声质问道。 “我敢!”申正扬颤抖着身子,用因为极愤怒而变得血红的眼睛瞪着他喊。后又颤巍巍地向前走了几步,低下了头,“我…当时爸爸只告诉我说,说只是资金一时周转不开,想让我说服季家帮忙投一点钱进来…他还说,这个项目一定会赚钱,两家一起赚钱才好嘛…” “放他娘的屁!这黑钱他也赚?!再说了有能耐他自己干呀,祸害别人算什么东西?”邵武一把抓住了申正扬的头发,把他的头仰了过来,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后推开了他。 申正扬被他这一扯再加上一推,整个身子都向前扎去,扑倒在地。 薛梅赶紧上前扶起了他,胸膛不断起伏着,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对邵武说:“邵武,你别太过分了。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都还没有定论,你别在这里撒泼。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家滚出去。滚!!” 邵武一时之间被她的气势给吓住了,呆愣了一会儿后,轻蔑地瞟了她们母子一眼,招呼人离开了。 薛梅见邵武的背影消失在她眼前后,紧绷的肩膀才放松了下来。她轻柔地抚了抚申正扬的头发,吐了口气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啊。” 申正扬慢慢地抬起了沉重的头颅,挣扎着想找回自己脑海里的清明,不料眼中的泪水却早已决堤。他哽咽着问薛梅:“妈,你说爸爸…他,他真的会做那样的事吗?” 薛梅慌乱地擦着申正扬脸上的泪水,坚定地告诉他说:“不会的,不会的。你要相信爸爸,他不会做那种事的,他不会的…” 这次过后,邵武倒是没有再来找过他们麻烦。不过申许波在法庭上供出了季家和叶家,宣判结果正式生效后,邵武再一次出现在了她们母子面前。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们之间的心境都变了。 那时候,法院没收申许波名下的所有财产这项决议已经生效了,法院的工作人员来到了申家别墅正在准备贴封条。 薛梅和申正扬刚刚一脚迈出了别墅的大门,身上还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嘲讽。 “哎呦呵,这是谁呀?这不是申夫人和申少爷吗?背着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干嘛呀?出远门?” 听到这话后,薛梅和申正扬顿时僵在了原地。 邵武见他俩不搭话,便状似贴心地将他们俩身上的包袱都卸了下来,用那怎么听怎么别扭的声调接着说:“这些繁杂的东西交给下人们就好了,怎么还亲自上手拿着呢?哎?下人们呢?哎呀!那些人都是谁呀?怎么手里面还拿着白条条?他们要干嘛呢?你们说。”他那夸张的动作和神态看起来是那么的滑稽,可是说到最后他脸上那扭曲的笑容却那么的恐怖,让人一下子就感到浑身战栗。 申正扬实在受不了他那火辣辣、看人直往别人肉里盯的那种眼神,艰难地开口道:“邵叔叔,我们今天就从这里搬走了,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吧…” 嘭!啪嗒! 邵武几脚就把他们所有的行李包踢的老高,踹的老远。 “怎么样?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啊?”邵武那震耳欲聋的声音穿进了申正扬和薛梅的耳里。 申正扬差一点把嘴唇咬出血,一个闪身扑到邵武面前,揪着他的领子怒吼道:“邵武,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就算我爸爸做错了,他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你到底还在不满意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们麻烦?” 邵武一把拽开了申正扬揪着自己领子的手,伸腿一脚把他踹开了好远,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肮脏的人都敢碰老子我?你这小崽子活的不耐烦了吧?!” 邵武这一脚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省,他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的,再加上在道上混,为了装面子,练就成一身的肌肉块。转头看申正扬,竟然生生地被他踹吐血了。 申正扬此时的理智已经完全丧失了,他也顾不得什么打得过打不过了,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就爬了起来,再一次向邵武扑了过去。 薛梅大喊一声:“不要啊,儿子!”紧接着就抱住了接近发狂状态的申正扬。 “哎呀,你小子,看样子还要跟我一决高下啊。你来呀,你看我不打得你爬都爬不起来。”邵武看着申正扬嗤笑了一声。 显然邵武又成功地刺激到了申正扬,因为薛梅能感觉得到申正扬挣脱她怀抱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她赶忙央求道:“邵武,哦,不,邵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母子俩吧。虽然不知道我们哪里得罪了你,但那肯定都是我们的错。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停停停,别说得好像我无缘无故欺负你们似的,没有原因我才懒得搭理你们这两只丧家之犬呢。要怪就怪你儿子伤了我小外甥的心,还害得他跟自己的父亲吵架。我邵武这一辈子也没什么特别在乎的,非要说的话,就只有我这一个小外甥很宝贝。其实呢,我今天来这里不单单只是为了找你们的麻烦,我要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离开这座城市,滚的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尤其是小泽,不要再让小泽见到你们。” “凭什么?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算什么东西?你这样做小泽知道吗?”申正扬扯着嗓子嚷道。 “凭他亲口对我说再也不想见到你,他恨你。这样够吗?”邵武平静的声音响起。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巨大的雷从申正扬的头顶轰的一声劈了下来。他朝着邵武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喊:“你骗我!你在骗我!小泽他不可能这么说的!他一定会相信我!他一定知道我对这件事是不知情的!我…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听到申正扬说要见季傅泽时,邵武一下子暴走了,逼到他面前用手狠狠地捏住了他的下巴。 “你他妈的要是敢这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刺激他,你看老子会不会弄死你,你看老子敢不敢!” 到现在,申正扬眼里的最后一点光也泯灭掉了。他只呆呆地望着前方,不断重复着:“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薛梅惊恐地望着邵武,用力地扒着他捏着申正扬的那只手。 邵武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而后立刻在衣服上擦了擦,吐了口吐沫在地上。说:“真晦气。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过后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没有离开这里,我可就要对你儿子不客气了!”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对于邵武,申正扬有一段时间是恨他的,恨到骨子里的那种。可是他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没用。在面对邵武的威胁恐吓下,他束手无策,只能妥协。他甚至真的不敢去找季傅泽解释,他怕他真的恨自己,真的不会原谅自己了。 在现在这座城市安顿下来后,申正扬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过着平淡乏味的生活。对于重新过上他以前生活的念头,他想都没想过。以至于他在翔宇三中,也就是现在上的这所学校见到季傅泽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当季傅泽说要坐到自己前面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喊出了“我拒绝”三个字。后来季傅泽跟他说的所有话他全都没有听进去,他只知道要努力地压制着翻涌的内心,和用那高傲冷漠的外表伪装着自己。 后来慢慢的,他也开始尝试着跟季傅泽搭一两句话。虽然季傅泽没有说不理他,但那话里话外也都是在说“我不屑于跟你这种人做朋友”、“看见你这种人就恶心”等等。申正扬真的没有勇气再去跟季傅泽去解释什么,一是他那可怜的高高在上的自尊和脸面不允许,二是本来这件事就是自己做的不对,解释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叮铃! 申正扬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是周樱如发来的一条消息。 正扬,明天周末阿姨在家吗?我想去看看她。 申正扬淡淡地笑了笑,回道:“在。你来吧。” 周樱如收到申正扬秒回的消息开心得蹦了起来,对着手机猛亲了几大口,一边转圈圈一边激动地说:“太好了,太好了!” 第二天周樱如起的比平时还早了一个小时,对着自己的那张脸捣鼓了半天,换了好几套衣服才满意地出了门。 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周樱如,此时此刻正紧张的站在申正扬家的门口。她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敲了敲门。 咚咚!咚咚! 申正扬听见敲门声,以为是隔壁的老婆婆又一大早来找妈妈帮忙的,所以什么也没多想就打开了门。 当他以蓬头垢面,穿着睡衣,嘴里叼着牙刷,满下巴泡沫,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牙杯的形象站在周樱如面前时,他们两人同时睁大了他们的双眼。 过了几秒后,申正扬反应过来,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刚才…哎呀,换衣服。对,快点换衣服…”申正扬把嘴里的牙刷拿了出来,一手攥着牙刷,一手举着牙杯来回快走了几步。最后用攥着牙刷的那只手锤了一下自己的头,跑进了卧室。 被关在门外的周樱如,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慢慢的一抹红晕晕染在了她的脸颊上。 呃,刚才那样也好帅呀!天哪,那种慵懒颓废风在他的身上,看起来竟然不让人觉得讨厌。 ??? 周樱如使劲摇了摇头,抬起双手在自己脸上拍了拍。 周樱如,你有点出息好吗?怎么能刚一见到他就犯花痴呢? 尴尬场面 第二十六章 “哎呀,我怎么跑卧室里面来了?应该先洗漱的呀!”申正扬刚刚跑进卧室,就发觉自己手里还拿着牙刷和牙杯,随后立即返回了洗手间。 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薛梅听到有人敲门后,便问道:“儿子,是谁呀?是隔壁的老婆婆吗?她有什么事吗?你怎么没让她进来啊?” 此时的申正扬已经没有什么时间跟她解释那么多了,只快速回了一句:“是樱如,昨天她问我周末你在不在家,今天要来咱们家看看你。” 胡乱的洗漱后,申正扬就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把自己的睡衣上衣脱了下来。 昨天晚上跟周樱如打完电话后,申正扬就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想把下周模拟考试那几个板块圈画过的重点题型练习一下。奈何那些烦人的往事总是在他的脑海里喧嚣,等他静下心来学习都已经半夜了。于是他就匆匆洗漱完上床睡觉了,完全把周樱如明天要来自己家做客这件事情给忘了。 换好衣服后,他就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再一次打开了门。 周樱如看着他这明显收拾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调笑着问:“这次我可以进去了吧?” 申正扬轻轻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一层薄汗,略微喘着气说:“当然可以,请进。” “樱如来了啊,好长时间不见,阿姨都想你了。正扬这孩子真是的,你今天要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薛梅把已经做好的早饭摆放在桌子上,和蔼地看着她说,“对了,樱如啊,吃过早饭了吗?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额,吃…吃过了。谢谢阿姨。”周樱如回想起今天早上自己急急忙忙地跑出家门,一口东西都没吃的情形,脸微微有些发烫。 “哎呦,吃过了也再吃一点嘛。正好今天阿姨多做了些,你来尝尝阿姨的手艺有没有进步。”薛梅拉过她坐了下来,满眼放光地看着周樱如,期待着她能和他们母子一起享用这“美味”的早餐。 周樱如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看着面前这些卖相还不错的饭菜,点了点头。 申正扬看着周樱如脸上那勉强的笑容,走到她们面前,拍了拍周樱如的肩膀,说:“如果你实在不想吃,就算了,不用不好意思拒绝她。” 听到自己儿子的这句话后,薛梅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屈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是在逼她吃我做的饭吗?” “不不不,他不是这个意思,阿姨你误会了。”周樱如急忙向薛梅解释道。 “我没有不想吃的意思,也没想着要拒绝。真的,你看这些菜看着就很有食欲呀,比上次的那些好多了。阿姨一定在这段时间里努力提升过自己的厨艺了,我也想看看阿姨究竟进步了多少呢。”周樱如转头对申正扬真诚地说。 她都这么说了,申正扬也不好再继续劝下去了,只最后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便也坐了下来。 周樱如觉得申正扬最后看向她的那个眼神有些瘆人,就仿佛在说我救不了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薛梅听到周樱如这么说当然是欣喜若狂的,赶忙给她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后又给她夹了一大块炒鸡蛋和几根油亮亮的青菜。 “樱如,快尝尝。”薛梅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周樱如低下头,心里暗暗的考量着:额,这次的菜,单看长相倒是还不错。不说让人看起来就很有食欲,但比起上次来还是正常许多的。嗯,闻起来也不赖。或许这次的吃起来真的跟上次的不一样的呢?管它呢,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就试试呗。反正…反正也吃不死人。 可是一想起上次吃到嘴里的那个味道,就…呕…呕呕呕… 纠结中,周樱如颤颤巍巍的拿起了筷子,把那块黄澄澄的鸡蛋塞进了嘴里,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快速咀嚼了起来。刚…刚第二下,一股恶心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这…这也太腥了吧!那想立刻呕吐的冲动控制着她的身体,包…包括她的灵魂。 申正扬见状,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到周樱如面前,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只手接在她嘴巴下面,带着点责备说:“快吐出来。” 周樱如愣了两秒,没有动。 申正扬瞬间急了,眉毛都拧到了一起,命令道:“快点!” 周樱如这才听话地把那见鬼一样的东西吐了出来。她偷偷瞥了一眼申正扬,看见他那臭到极致的脸色,有点后悔刚才自己没有听他的话马上吐出来。其实周樱如不是没听到,只是觉得她要是吐出来,阿姨肯定特别难过,就想忍着看看能不能给咽下去。可…可申正扬明显真的生气了。 “樱…樱如,你没事吧?这个鸡蛋不…好吃吗?”薛梅张大眼睛看着她有些心虚地问。 “妈,好不好吃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申正扬特别无奈地对她说。 “阿姨,这个确实有点…不是那么的好吃。” 周樱如冲着薛梅尴尬的一笑。 申正扬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摇摇头道:“你是不知道啊,我妈最近一直苦练她的厨艺,特别努力。还真别说,确实有进步。她现在做的菜啊,表面上看起来跟普通的菜没有什么区别,甚至闻起来还特别香,就是一放到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 周樱如听他说完,强忍着笑意,默默的想:能做到这样,那也算是阿姨的本事吧。 不过她还是有疑惑,于是不假思索地问了出来:“那你们平时吃饭都怎么解决啊?” 话音刚落,申正扬和薛梅同时以一种不解的眼神看向了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平时吃饭就吃这些,做都做了,不吃浪费了。”申正扬盛了一碗白粥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周樱如看见申正扬那淡定的神色,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了。 “嘿嘿,樱如,不好意思了,阿姨的厨艺还是很糟糕。你要是吃不下去,就别吃了。中午阿姨上外边给你买点好吃的饭菜,再好好招待招待你。”薛梅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没有,不用麻烦。这些可以的,我吃什么都可以的。”说完周樱如便端起那碗粥扒了起来。 申正扬抬手想要阻止她,不过周樱如都已经快要灌进去了半碗了,他便放弃了。 我去!怎么能有人把粥煮得这么生熟分明的,有的米硬的都硌牙,有的米却根本不用咀嚼就碎了。她是把一半的米用凉水泡了泡,一半的米煮成米糊糊,然后一掺就端上来了吗?还有那油亮亮的青菜,为什么我尝出了酸的味道?就算是不新鲜的菜炒出来也不是这个味道啊?吃起来像是那种放了几天几夜的剩菜和臭肉汤混合搅拌后的感觉,再形容得形象一点,就像…像喂猪的泔水桶里的菜叶的味道! 呕!呕…呕呕…不行,不能吐!坚决不能吐!既然正扬都能吃的进去,我也一定可以! 终于把碗里的粥都喝干净了,周樱如擦了擦嘴,冲着申正扬笑了笑,眼睛都笑弯了。 申正扬看向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周樱如这一行为可给薛梅乐坏了,忙说道:“哎,樱如,慢点吃,吃完这里还有呢。怎么样?这次的吃起来比上次的好一点吗?” 周樱如很想说实话,但怕说出来会伤害到她,便委婉地回道:“确实比上次的有进步,色香方面都已经非常好了,就是在味道方面还有一点小小的瑕疵。不过!不过这都是小问题。等中午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做饭,看看你在哪些地方做的不对,我给你纠正过来,也许就会好很多了。” “是吗?那太好了!樱如,阿姨真是太喜欢你了,以后常来家里玩啊。”薛梅高兴地说。 吃完早饭后,周樱如先是帮忙收拾了餐桌,刷了碗筷,后又把家里的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这才歇了下来。 “哎呦,樱如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又帮着阿姨干了这么多的活儿,快,快歇一会儿,别累着了。”薛梅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周樱如满意,那眼神跟看未来儿媳妇的眼神一模一样。 “没事,阿姨,我不累。我在家也都这么干的,没什么的。” 申正扬看自己母亲那丝毫不掩饰的眼神,脸稍稍微微有些发烫,轻咳一声,说:“樱如,你是来我家做客的,不用做这些的。” “哎呀,真的没事,别说这个了。你昨天说你准备复习,复习的怎么样了?” “只练习了数学的几个重点题型的大题。” “哦哦,语文和英语的基础知识也多看看,老师说有几个必考的一定要记牢。” 薛梅看着他们两个专注的样子,眼角的笑意更深了,说:“对,你们多讨论讨论学习,下周一不是要考试了吗?好好复习一下。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一聊到学习,他们两个的话就没有停过。临近中午,薛梅才打断了他们。 “好了,休息一下吧。那个家里的菜没有多少了,我准备去菜市场买点,你们两个要陪我一起去吗?” “好啊,我们陪你一起。”周樱如说道。 “儿子,你去吗?”薛梅挑眉问他。 申正扬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说:“嗯,走吧。” “不对,今天你怎么肯陪我一起去买菜了?平时我求你陪我去一次,你都不去。今天怎么肯赏脸了?啊?”薛梅故意不怀好意的笑着问。 申正扬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忙说道:“哪有?到底还去不去了?快走快走。”他推着薛梅往门口走去。 “知道了,知道了,说你几句还不好意思了。” 周樱如听懂了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后,低下头羞涩地跟着他们身后。 当他们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叶念音,全都傻了。 “正扬,这么巧啊,我刚要敲门,门就开了…”叶念音从一开始的兴奋到看见周樱如时的惊讶再到最后的冷漠只用了几秒钟,声音也逐渐变小直到消失… 买菜风波 “你…你怎么来了?”申正扬明显对于叶念音的突然造访显得有些不满意,偏了偏身,想要挡住站在后面的周樱如。 这么刻意的动作叶念音当然察觉到了,不过对此她并不想多说什么。只在重新整理好自己的笑容后,语气平和地开口道:“正扬,你和阿姨这是要去哪里啊?” 申正扬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起来,叶念音脸上的笑也渐渐下沉,眼看着就要挂不住了。 这时薛梅连忙接下了她的话:“叶小姐,我们正要去菜市场买菜呢。真不巧,赶上你来。你看…你要不先到家里坐坐,等我们回来再…” “不用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在这附近逛逛呢。”叶念音打断了她。 申正扬皱着眉死死地盯着叶念音,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周樱如在后面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捋了捋两侧的头发,把它掖在了耳后。后拍了一下申正扬的背,清了清嗓子说:“正扬,那咱们走吧。” “哦,樱如也在啊,我才注意到。那好,咱们姐妹俩先走吧。”叶念音一副仿佛刚刚才瞧见她的样子,伸手便把她从屋里拉了出来。 这话也太假了吧!不过周樱如也没那个心思去拆穿她。 按理说如果只是他们几个走在大街上,还是挺正常的吧。但是问题是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色西服,戴着墨镜,不苟言笑的彪形大汉,这样一来在人群中就显着比较扎眼了。面对时不时就向他们这个方向投来的好奇、猜疑的目光,几人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走着走着,申正扬就忍不了了,问道:“你走哪儿都随身带着保镖吗?你能不能不要让他再跟着我们了?” 他的语气很冲,让薛梅和周樱如听着都抖了两下。 叶念音想了想,觉得这样确实不是很好,便朝身后的人说了句:“那你先回去吧。” 等到叶念音的保镖走后,申正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盯着她的脸正色道:“对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叶念音脸色如常,说:“是。怎么了吗?” 申正扬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平静地承认了这件事,仿佛她这么做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谁让你这么做的?谁允许你这么做了?”申正扬逼近她,沉下声音质问道。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叶念音抬眸与他视线交接,“我知道邵武有的时候还会找你麻烦,我想保护你。” 放屁!申正扬心里清楚得很,她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时时刻刻监视他,能知道他任何时候的动向。 “省省吧,我自己可以保护好我自己,不劳你费心。”申正扬后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漠然地说。 叶念音没再说话,深深握紧了拳头。 虽然申正扬这么说,但他最了解叶念音,他知道她不会这么乖地听自己说的话的。所以他又在后面加了句:“就算你非要这么做,那个人也绝对不可能是他,你换人吧。我恶心他,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他。” 薛梅本想这一次出门一定会是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气氛竟然如此的压抑沉闷。叶念音一步也不离地跟在申正扬身后,问这问那,讲东讲西,滔滔不绝,申正扬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正脸瞧过她。周樱如则在一旁陪着薛梅挑选着菜,不过薛梅看得出来,周樱如的心思没完全在这些菜上,她的眼神偶尔会飘到申正扬和叶念音的身上。 “樱如啊,你是不是心情不是很好啊?”薛梅把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啊?”周樱如猛地回过了神,反应了会儿,“没,没有,我很好啊。” 薛梅瞧着她叹了口气,说:“你不用太在意,我儿子他和叶家小姐没可能的。” 嗐,这一下被揭穿心事的感觉真不好。 “不…不是,我没有…” “不用解释,”薛梅了然地笑笑,“我明白的。” 哎呀,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了,难道我表现的很明显吗?可为什么他看不出来呢… 薛梅大概能猜到现在周樱如的心里在想什么,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为了能够尽早回家,薛梅利落的将要买的食材快速购买完毕并装入了袋子中,装了满满三大袋。 周樱如一手提起一个袋子,随后便想要再拎起第三个袋子。 薛梅赶紧把那第三只袋子拎了起来,说道:“这个我来就行了。” “阿姨,我来帮你拎吧。”接着叶念音就想要接过薛梅手里的袋子。 薛梅下意识一躲,忙说道:“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叶念音也不恼,笑了笑,转头对周樱如说:“樱如,这些我来拿吧,。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说完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其中的一个袋子。 “不,没关系的,不麻烦。”周樱如后退了一步。 可叶念音明显没有撒手的意思,就在她们两个反复拉扯的时候,申正扬伸手拉开了她们,接过了周樱如手中的两个袋子,转身向前走去。 “那好,”薛梅说,“咱们回家吧。” 叶念音很有礼貌地冲她一笑,后快步跟上了申正扬。 周樱如看了看薛梅,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说:“走吧。” 回去的路上,申正扬和叶念音走在前面,周樱如和薛梅走在后边,而叶念音依旧在津津有味地跟申正扬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周樱如低下头,不去看他们。 薛梅拍了拍她的后背,冲她会心一笑。 “当当,终于到家了。”薛梅打开门,走进屋子,“孩子们,说吧,今天中午想吃什么,阿姨给你们做呀。” “我想吃…”叶念音闻言高兴地说。 “随便。”申正扬丢下一句。 这时叶念音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缓了好半天才接着说:“其实阿姨做的我都爱吃,做什么都行。” “那就好,那就好。”薛梅点了点头,后去问周樱如,“樱如你呢?想吃什么?” “我也都可以。倒是阿姨你,你想学做什么菜呢?说好了下次再来要教你做饭的,不如就从这顿饭开始吧。你说呢?” “好啊,好啊,那就从这顿饭开始吧。”薛梅顿时喜上眉梢。 “开饭了,快来快来。”薛梅喊道。 当申正扬坐到餐桌上,看到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时,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等到确定这确实不是自己的幻觉后,他脱口而出一句:“你们是叫外卖了吗?” 薛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什么呀?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伸手弹了一下他的头。 在刚刚过去的做饭的这一个多小时里,周樱如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绝望。为什么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厨艺到了薛梅这里就变得无计可施了呢?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耐心和精力都在刚才消耗殆尽了,心力交瘁的自己此时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已经把自己能说的、能讲的、能教的都悉数献出了,没有一点保留了。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难呢?为什么就教不会呢?为什么会手抖呢?紧张?紧张什么?有什么可紧张的?她是不是装的?肯定是装的,对,一定是这样。可是她那样子不像装的呀,有装得这么像的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苍天啊,我太难了!!教她做饭,一定是我的一道天劫,教会了她我就可以飞升到仙界成为仙人了!!! 可是尽管她的心里已经翻腾得海浪滔天,在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勉强牵动了下嘴角说:“对,我和阿姨忙了半天呢。” 其实这一桌子的菜几乎全是周樱如做的,准确来说,是她在薛梅做毁了的情况下,又重新做了一份端了上来的。经过层层选拔,只留下了薛梅亲手做的两道菜。一道是酸菜鱼,另一道是可乐鸡翅。一个确实又酸又菜又多余,一个也确实挺“可乐”的。事已至此,周樱如除了替他们祈福,也不能再帮他们什么了。吃不吃得到,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啊,有可乐鸡翅耶,我最喜欢吃这个了。”叶念音拿起筷子就朝着可乐鸡翅夹了过去。 妈呀!中奖了!她点儿这么好的吗?! 周樱如扶额,默默为她祈祷。 薛梅此刻却兴奋得要命,她没想到这次自己做的这个菜会这么成功,竟然一下就被叶念音从中挑了出来。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叶念音的身上,当她把鸡翅放进嘴里后,周樱如替她捏了一把汗。 一,二,三! “呕!呸呸呸!!我的天,这是什么呀?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叶念音嚼了两下,立刻吐了出来。 果然! “啊?还是不好吃吗?”薛梅皱了皱眉,又指向了她做的那道酸菜鱼,“那…那你再尝尝这个鱼?” 晕!叶念音曾经一定是得罪过薛梅,不然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不知道为什么叶念音居然真的听了她的话,鬼事神差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嘴中。只一下,就咀嚼了一下,叶念音的脸跟吃了翔一样难看。 自己吃的这是…这是翔吧?翔都没有它难吃好不好啦?!叶念音内心怒吼。 她张了张嘴,用那麻木的舌头使劲向外推了一下那块鱼肉,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水,我想喝水…” 模拟考试 水?哦,水!周樱如闻声立马弹了起来接了杯水递给了她。 接过杯子的叶念音,简直是一刻都没有停地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她漱了漱口后想把嘴里的水吐出去,却不知道要吐到哪里,便鼓着嘴瞪着眼睛冲他们哼哼了两声。 由于她嘴里含着水,所以薛梅和申正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想要说什么,但周樱如却是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洗手间在那里,”周樱如指了指,“快去!” 叶念音感谢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快步跑了过去。 “果然,还是不好吃…”薛梅翻了翻鸡翅,又戳了戳那条鱼,然后沮丧地放下了筷子。 周樱如见她这样,连忙安慰道:“不是,不是这样的,还是比上次要好的,进步很多的…” 为什么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越没底气呢?安微人这样安慰有用吗?都没人信吧? 可是薛梅信了…她信了! “是吗?”薛梅语气里全是惊喜。 “是。”周樱如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这一个字对于薛梅来说,就是最大的鼓舞啊。于是她又开心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鸡翅放进自己嘴里尝了尝。 “这…你确定做的比上次的要好吗?”薛梅对自己的厨艺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在她尝了味道后又摇摇摆摆、大有要熄灭的意思。 “确定,”周樱如也夹了一块鸡翅塞进嘴里,机械地嚼了嚼,“真的,有进步。” 呕!不,我要忍住,我要笑,我要装作很好吃的样子! 申正扬看着她,勾了勾嘴角,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叶念音从洗手间挪了出来,对,就是挪了出来。 “你…还好吗?”周樱如问她。 “应该还活着…”叶念音有气无力地说。 “要不你再尝尝别的菜,鱼香肉丝爱吃吗?”周樱如看她这样,实在是有点同情她。其实除了那两道菜,剩下的味道都可以的。谁叫她这么倒霉,偏偏选了薛梅做的呢。 一听到要让她吃别的菜,她立即惊恐地摇了摇头。 “那,香菇油菜吃吗?笋尖炒肉呢?要不你喝点汤吧,排骨汤,很鲜的…” 叶念音依旧摇头。 “真的…” “樱如,给我盛点吧。”申正扬说。 周樱如接过他的碗,给他盛了几勺递了回去。 他闻了闻,喝了一口下去,看着周樱如说:“嗯,好喝。” 周樱如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叶念音皱了皱眉,盯着那排骨汤出神。 “哦,念音你要尝尝吗?真的很好喝的。”周樱如注意到她。 叶念音稍微有点动摇,刚要点头,就听见薛梅的声音。 “对,你快尝尝这汤。” 轰!那股恶心的感觉又瞬间涌了上来,她猛地捂住嘴,又跑进了洗手间。 唉,完了,给她留下阴影了。 “别管她了,咱们自己吃吧。”申正扬说。 后来这顿饭叶念音没再吃一口,无论周樱如怎么说,她都不肯再冒险。 饭后周樱如帮着薛梅刷完碗,便问申正扬:“正扬,下午你打算干什么呀?” “做题。” “哦,”周樱如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叶念音,“那我就先回家了,我也回家复习去了。” 申正扬站了起来,“你要回去吗?我们可以一起复习的…”说完他想起还在自己身边的叶念音,就低下了头。 周樱如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了,笑着说:“不用了,我的那些卷子什么的都在家呢,还是回家吧。” “那好吧。”申正扬抬头看着她。 “樱如要走啊,再呆一会呗。那么着急干什么?阿姨都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你看这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做饭,又是刷碗的,可累坏了你了。”薛梅拽着她的胳膊。 周樱如握住她的手,“别客气,阿姨,都是小事,不累的。不过我真的要回去了,下周一就要考试了,我的复习资料都在家里呢。等我有空再来好不好?” “好吧,那你有空再来啊。回到家给正扬来个消息,记得啊。” “好的,拜拜。” “拜拜。”薛梅不舍地把她送了出去。 在这期间,申正扬的眼睛一直都没离开过周樱如。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在快要吃晚饭时,叶念音提议:“正扬,要不我请你和阿姨去吃日料吧。那家日料特别正宗,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不必了,在家随便吃点就行。”申正扬拒绝道。 “你先别着急拒绝我啊,要是阿姨想去呢?”叶念音嘟着嘴说。 “那个…正扬说得对。就在家里吃吧,不用破费了。”薛梅跟着说了一句。 听到薛梅这么说,叶念音立马装作生气的样子,跑到她身边,一边抓着她的胳膊一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撒娇:“嗯~阿姨,你怎么对我这么客气?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我只是觉得我今天在这里都呆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帮你们做点什么呢?音儿心里过意不去,就想请你们吃个饭,谈不上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好不好嘛?嗯~~嗯…” “知道呆的时间长了,就抓紧时间回家吧。”申正扬不咸不淡地对她说。 叶念音顿了一下,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接着蹭着薛梅嗲嗲地说:“阿姨,你最好了。音儿知道你肯定不会辜负音儿的好意的,对不对?阿姨~” 薛梅被她磨的实在是不忍心拒绝了,试探着出声:“要不,咱们就跟她出去吃吧?” 申正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叶念音,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叶念音得逞后,炫耀地冲着他发射了一个甜甜的笑。 YES!终于可以不用吃薛梅做的饭了,太好了!那味道真是想想都…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回味了,容易反胃。 由于中午叶念音什么都没有吃,所以晚上就吃的比平时多了点。等到申正扬和薛梅都已经吃完好久后,她才放下了筷子。 “好啦,咱们回去吧。”叶念音起身想要走。 薛梅也紧跟着站了起来,申正扬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我们就先走了,谢谢你的款待。” “不客气。”叶念音下意识应了句。在反应过来申正扬说这句话要表达的意思后,用力握了握拳头,说:“那…那我送你们回去吧。这么晚了…” “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回去。”申正扬一下站了起来,拉着薛梅就往外走去。 “明天…我明天…”叶念音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明天不要再来了。” 叶念音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平复住濒临崩溃的情绪。 第二天叶念音果然没有来,申正扬很安静地度过了这个周日。 终于,万众瞩目的周一来临了。 “今天就要举行我们进入高三以来的第三次模拟考试了,不过你们也不用紧张,我相信大家都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来应对了。其实啊,只要平时跟着任课老师的上课思路听,都可以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的……这次的试卷不是特别难,你们放心,都是老师上课强调过的知识……不过啊,最重要的还是要诚信考试,一定要杜绝作弊。这也是对你们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的一次检验……”康跃每次考试前,都会絮絮叨叨地跟他们嘱咐一大堆的事情,不过每次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没什么变化。“好了,有事的都先去一趟厕所吧,马上就要开考了,第一科考语文。” “哪次不是第一科考语文啊?这个也要次次说呀?” “对呀对呀,好啰嗦啊。对了,你们都复习了吗?我周末打了两天的游戏,一眼书都没看。” “哎,我也是我也是。怎么办?这次完了,完了…” “博浩,你复习了吗?考试的时候给我看看呗,就…就把身子往左边靠一靠就行……好嘞好嘞,谢谢浩哥!” 叶念音听着周围嘈杂聒噪的声音,皱了皱眉,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学校果然比奇越差远了,真low。 季傅泽伸手把耳朵一堵,趴在了桌子上。 考试正式开始。 教室里的所有人瞬间都埋下了头,奋笔疾书。考场上什么其他的声音都没有,剩下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沙沙的声音还有…申正扬躁动不安的心跳声。 怎么办?这两天把时间全都用在了钻研数学题和理综题上,忘了翻看一下平时练习和考试出错的字词,还有文言文里的固定搭配和一些固定词语了。那些固定的答题模板,答题句式也都没记住,现在让他生套他都不会套。算了算了,还是看一下作文吧,果然是议论文。可是写议论文需要运用大量的例子,必要时还要借用优秀片段或句子。例子一个不知道就算了,优秀片段和句子他也一句想不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申正扬的心情愈发焦虑,拿着笔的手都忍不住的抖,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薄汗。不过好在最后他凑凑合合,瞎编乱造地写完了试卷,勉强交了上去。 中场休息二十分钟,下场考试考数学。 数学卷子发下来后,申正扬先把卷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感觉除了有两道大题他没把握全做对之外,剩下的好像都还可以,不算太难。 可是在他做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把这套卷子想的太简单了。这其中还有很多他没在复习时做过的类型题,都特别分散,不知道后一半的试卷还有没有…虽然分值不算大,但是多多少少加一起也有二十分了。 时间到。 我去,我还没做完!本来就有那么多的题不会做,我居然还没有做完?!! 申正扬把笔摔到课桌上,手肘抵在桌面上,双手扯着自己的头发。 考试结束 考完数学后,也就到了正午的时间了。周樱如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完,起身拿着一本英语词汇小册子就要回家,察觉到旁边状态好像不太对的申正扬后,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歪着头问:“正扬,你不回家吃饭吗?” 申正扬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他烦乱的思绪回道:“不了,今天就在食堂里随便吃点就行。” 翔宇三中里没有建学生的宿舍楼,只有教职工的。因为这里的学生大多都是本地的,所以他们全都是走读生。按理说中午也应该让他们都回家去吃饭,可是大部分的学生中午都不想回去。尤其是高三的学生,都想着吃完饭就赶紧回教室里学习。再加上单独给几十个教职工做饭也是做,加上学生后还是一样做,学校就把以前那个小的教职工食堂重新修建扩大成了现在这个混合大食堂。 “那我跟你一起吧,正好我有点想念食堂饭菜的味道了。”周樱如把手中的小册子放回到桌子上。 看他这副样子,难道是没考好?可是这几天我看他都在很用功地复习啊? 申正扬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然后问她:“你中午不回家,你爸妈…” “哎呀,没事,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就行了。”周樱如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抢在他前面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拽起申正扬,一边推他一边催促着,“走啦走啦,我饿了,咱们快去吃饭吧。” “樱如,你今天中午要在学校里吃呀?”刘数转过身,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脱口而出。 周樱如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说:“嗯,你要一起吗?” 刘数很想回答好哇,可是今天早上妈妈特意叮嘱过自己中午早点回家吃饭,爸爸马上就要去国外出一个月的差,临走之前再一起吃顿饭。 “哦,我…我回家吃,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刘数笑着说。 “那,我们先走了。”周樱如看着他,指了指门口。 “嗯,”刘数点点头,后在周樱如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那,他又叫住了她,“樱如!” “嗯?”周樱如又回过头来看着他。 “你多…多吃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 周樱如被刘数这莫名其妙的操作,弄得满头雾水。最后只好点点头,说了句好的,你也是,就带着申正扬仓皇而逃。 严湘棋看着刘数那一副小媳妇的表情,心里一阵不舒服,使劲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愤然而去。 其实刘数也很鄙视自己现在这个娘兮兮的样子,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不就是表白了吗?不就是表白失败了吗?至于吗?刘数,你怎么这么怂啊?啊,呸!刘数,你给我正常点,别跟个扭扭捏捏的大姑娘似的,行吗?行不行?你…你再这样我都看不起你了!我,我刘数向来拿得起放得下。爷长这么帅,哪个小姑娘不为之倾倒啊?别看她现在看不上你,以后有她后悔的那天。再者说了,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欢啊。终有一天她会发现小爷的好,终有一天她会接受我的! “哎呦我的天,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奇怪怪的?刚才说话的人是他吗?”周樱如自言自语道。 “是他。”申正扬说。 “啊?啊。”周樱如咳嗽一声,“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一点不适应…” 申正扬停了下来看着她,没说话。 “嗐,没什么,就是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周樱如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于是向前一步背对着他,两只手交叉在胸前,食指和大拇指不断揉搓着,“我…我们两个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就像好哥们儿一样,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那种。有什么事从来都不憋着,也没有任何秘密,我觉得特别舒服。他对我,一直都很好。就是有时候会特别幼稚,喜欢捉弄我一下什么的。可是最近他好像…” “他好像发现他喜欢你,所以对你的态度就发生变化了。”申正扬淡淡的声音响起。 周樱如的身躯一震,迅速转过身看着他。 “你…”她的声音颤抖。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说这句话时,申正扬的表情什么丝毫变化,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 “不…不是的!我跟他只是…”她感觉她的后背都急出冷汗来了。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你只把他当成兄弟,对吧?” 周樱如愣了很久,想到刘数这段日子的变化,猛然觉得心头一酸,最后低下头,用微若蚊呐的声音挤出一个字:“对。” 申正扬看着眼前这个像犯了错的小猫一样耷拉着脑袋的周樱如,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发,“他喜欢你是他的事,你没有义务去回应他,不要自责。” 周樱如抬起略红的眼睛,说:“嗯。” “那我们去吃饭吧。” 等他们两个打完饭坐下之后,周樱如想起他刚才的样子好像是前两门的考试考得不是很如意。 “正扬,上午那两科…你考得怎么样?”周樱如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刻意“还可以吗?” 申正扬一听她提起考试的事,刚拿起的筷子便落了下去。 “一塌糊涂。” “啊?”周樱如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不,不会的。也许考得还不错呢,只是你自己没感觉而已。” 申正扬重新拿起筷子,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希望吧。” 哎呀,我就不应该问他这个问题。明明看出来他有可能没考好了,还傻傻地去问,笨死你算了。万一…万一影响到他后两科的考试怎么办?老师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让讨论考完了的科目,要把重心放在还没有考的科目上,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那个…你别太在意…” “你放心,”申正扬投给她一个眼神,“不会影响到后两科的发挥的。” “奥奥,那就好那就好…”周樱如表面上冲他礼貌一笑,内心里却蹦出一个小小的自己委屈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怎么每次他都能猜到我想要跟他说什么,每次都打断我…每次都这样!哼! “樱如,你怎么了?”申正扬看着盘子里快要被她戳烂的西红柿询问道。 “嗯?哦,哦。”周樱如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没…没什么。” “那就快吃吧,早点吃完早点回教室准备下一科的考试。” “好,好。” 下午的考试开始了,先是英语,最后是理综。 试卷发到手后,申正扬把这张英语卷子大致浏览了一遍,发现它的难度一般,心里便松了一口气。虽然前两天的复习重点没放在英语上,但是这种难度放在经常出国旅游、从小受到父母熏陶的申正扬身上,就显得很小case了。于是他调整好心态,胸有成竹地答了起来。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多分钟,申正扬放下了笔。他粗略的算了算,不出意外的话,得个130分还是没问题的。 铃声响起,中间休息二十分钟。 “我去,这次英语也太难了吧?就那听力,略略略略略,嘟噜嘟噜嘟,什么玩意儿就co ve satio two了?” “是啊,那语速也太快了,我都跟不上。” “哎,浩哥,刚才考试时我戳你叫你往旁边挪一挪,让我看看你选择题答题卡,你怎么没动静?都该收卷了,你才侧了侧身子,我都没来得及抄完…” “这次的试卷有点难度,我那个时候还没有写完,答题卡是检查后才给你看的。你抄别人的答案,还挺难伺候。”王博浩斜了他后桌一眼。 那个人一听他这么说了,知道惹他不高兴了,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浩哥你别生气。您大人有大量,消消气,下科理综还要仰仗您呢。我不催您了,您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再给小弟看几眼。不着急不着急…” 周樱如听着周围同学杂乱的讨论声,咽了咽口水,回想着刚才自己在试卷上写的答案摇了摇头。这次的英语确实难度加大了不少,能拿到90分就不错了。 最后一科考试到来了。 大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面对这最后一道关卡,他们的眼底有光,手中有力,连运笔间都带着必胜的气势。时间过半,申正扬觉得这张理综卷应该是最能让他感到欣慰的卷子了。因为有好几道大题都是他刚刚弄懂的类型,所谓换汤不换药,解题思路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由于他以前落下的细小知识点太多,在短时间内无法全部掌握,所以最后的得分不会太高。但是这也足够了,至少代表前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 而此时此刻的周樱如,心境却与他大不相同。其实这次考试她最在乎的也就是理综卷里的化学成绩了,毕竟化学老师对她是有所要求的,她不得不重视起来。可当她做到一半时发现,这套卷子里的题为什么在她眼里都变得如此简单了呢?尤其是化学题,有些她甚至一眼就能想到答案。课下补习果然还是有效果的,这次不用担心在家长会上被点名批评了。 “好,时间到,收卷。” 刚才还鸦雀无声的教室瞬间变得人声鼎沸起来。 “安静。”康跃在教室的后门喊了一声,“大家听我说,今天晚上呢,就不给同学们留硬性的作业了。刚考完试,一是让大家放松放松,二是你们肯定都通过这次考试发现了自己各方面存在的不足,所以给你们留时间回去自己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把这些不足给改正,怎么才能做得更好。那就放学吧,回去注意安全。” “老师再见。” …… “樱如,我们一起回家吧。”刘数拉着严湘棋对周樱如说。 正式追求 周樱如先是怔了下,然后看了看刘数,又看了看被他拉在后面的严湘棋,随即开心的笑了起来。 “好啊,我们本来就是一起回家的呀。” 听她说完,刘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猛地点点头肯定:“嗯,对,对!” 严湘棋转过头不屑的冷哼一声,挣脱开刘数的手走开了。 “湘棋…”周樱如立刻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她,却抓了个空。 “哎,湘棋你怎么走了?”刘数冲着她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声,可他的身子却没有挪动半分,也没有一点想要去追她的意思。 “刘数,你…” “别说!别让我去追她!”刘数一下抱住了周樱如,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紧的让周樱如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直到她不舒服的咳嗽两声后,刘数才松了松手臂,颤抖着声音说:“我…我不想去追她…可是如果是你让我去追,我就不得不去…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推开我?我…就想陪你一会儿…可以吗?”刘数微眯着双眼,睫毛上略带着点水汽,深深地埋在她的肩窝里。 目睹了这一切的申正扬,闭上眼慢慢吐出一口气走到他们面前,把他们分开了来。 “樱如,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到家给我发个消息。”申正扬看都没看刘数一眼,对着周樱如说。 “嗯,好的。”周樱如低下头不敢看他。 回家的路上,刘数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会时不时的深情凝望她几眼,然后转过去自己偷偷的傻笑。 他这样,弄得周樱如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哪哪都难受,两侧的头发被她掖到耳后又放下的,走路都差点顺拐。 “咳咳,那个…刘数,其实我刚才没有想说让你去追湘棋。我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不可以勉强的,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会逼你。而且你也没必要因为我想要你做什么,就强迫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我会尊重你的感情,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真的…不喜欢你…”周樱如停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的。但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别人吧。你只要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就…”刘数无所谓地说,说着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该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刘数其实很不想问出这个问题,因为他害怕听到他不能接受的答案。 “啊?”周樱如大叫了一声,她的瞳孔骤缩,心跳也跳漏了一拍。紧接着马上向前走了两步,“没有,怎么会,不可能!”她的声音起码要比平时要大上一倍。 周樱如的反应着实奇怪,虽然她否认了这个问题,可是任谁都能看出心虚来,刘数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是谁?是…申正扬吗?”刘数从牙缝里挤出那个他不想说出的名字。 不,不会的。他们才认识多长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樱如不会喜欢上他的,怎么会呢?只要她没有喜欢的人,我就还有机会。我可以让她慢慢喜欢上我,不着急,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对,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万一她真的喜欢上了别人,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我…我…快,快点否认啊,快点! “不,不是,不是他!”周樱如的声音比刚才的还要大上一些,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都快要从她的喉咙里蹦出来了。 紧张什么?我不喜欢他的吧,我不喜欢吧,我不喜欢…吧… 呼! 不是他,不是他就好。 等会儿,不是他?那是有了?只不过是别人,不是他?! “难道是季傅泽?”刘数刚落下来的心又瞬间提了上来。 “不是不是,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周樱如转过身来看着他,长叹一口气,“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哪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啊?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然后考个理想的大学,以后可以好好孝敬我的父母。至于你说的那些,我暂时还没有考虑。” 刘数微眯着眼睛,不太相信地问她:“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刘数绽开了笑容,又一次上前抱住了她,“那就好,那你就还有喜欢上我的可能,对吗?”他的语气里全是庆幸,仔细听起来还带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小欢喜。 周樱如的第一反应是拍了拍他的后背,后才轻轻推开了他,“我不敢保证我以后会怎么想,但我现在只把你当成我的兄弟,你明白吗?以前咱们打打闹闹,搂搂抱抱,这都没什么。但是既然你想要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这类的身体接触还是少一点为好,毕竟我拿你当兄弟,你却对我有非分之想。为了以后的相处,我们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吧。如果以后真的如你所说,那一切都顺其自然。你说呢?” “好,那我从明天开始正式追你,你不许烦我。”刘数站直了身子,严肃地说。 “前面就是我家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刘数点点头。 “我回来了。”周樱如换好鞋子,把书包放到茶几上,就瘫在了沙发里。 一脸生无可恋的她,抬着头眼睛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樱如回来了呀,考试考的怎么样啊?”余漫昔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周樱如没有动,机械地回答:“还可以吧。” “我的宝贝女儿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啊?怎么了?跟爸爸说说。”周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旁边。 周樱如起身挺了挺腰,扯扯嘴角,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考了一天的试,有点累而已。” “那你转过去,爸爸给你捏捏肩。”周恪扶着周樱如的肩膀把她转了过去,一边捏一边说,“这肌肉是绷得太紧了,爸爸给你好好捏一捏。” “嗯。”周樱如闭着眼睛,含糊地应了一声。 唉,原本是想跟刘数说清楚自己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好兄弟、好哥们儿的。没想到稀里糊涂地变成这个样子了,已经完全与她想象中的结果背离了啊。哎呦,这,这不是把他们之间搞得越来越复杂了吗? 当时他问我是不是喜欢正扬,我第一反应就是否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之间不是很好的朋友吗?很纯粹的。况且他应该是喜欢叶念音的…现在故意疏远她,是因为曾经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觉得对不起她。我怎么能喜欢他呢?那不是给他添麻烦吗? 还有还有,刘数后来抱住自己问,有没有喜欢上他的可能性。我只是本能地想回避这个问题,又不想他一次又一次地抱自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后来自己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没过脑子,莫名其妙就从嘴里冒了出去。现在想想,我都说了什么狗/屁/话啊?我真想穿过去抽自己几巴掌! 可是谁让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呢,但,但我真的不喜欢他啊。虽然我还不是很清楚喜欢究竟是什么感觉,但绝对不是我对刘数那样。太烦了,怎么会有喜欢那么复杂的事呢?就单纯的做朋友不行吗?整那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啥用没有,烦心事一堆。 “爸爸再给你揉揉头,考试费不少脑筋吧?”周恪双手按在她的太阳穴那里轻轻揉搓着,“对了,跟你说件让你高兴的事。你爸爸我找到工作了,在一家上市公司做经理。”他的语气里满是得意。 周樱如睁开眼睛,抓住他的手,转过身来惊喜地说:“真的?太好了!” 周恪挑了下眉,把头一仰,自得地说:“当然是真的了。本来我是去应聘总经理司机的,后来人家说司机已经招满了。我都准备走了,他们看了看我的简历说,最近有一个部门的经理刚刚离职,正好空出来一个职位,问我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那我一下就同意了,这能不同意吗?”他用没被抓着的那只手摸了摸下巴,“嗐,终于有人发现了我潜在的才能了,我终于遇上了自己的伯乐,哈哈哈。” “行了行了,别嘚瑟了,就这么个事,你爸下午回家都跟我说了几十遍了,我耳朵都出茧子了。”余曼昔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快来吃饭吧。” “哇,这么丰盛啊!”周樱如惊呼道。 “那是自然,你爸爸找到工作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了。” “嗯,说得对。”周樱如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顿晚饭在一片欢声笑语里度过了,周樱如想帮妈妈刷碗,被余漫昔从厨房赶了出来。 “你都累了一天了,快回屋休息吧。不用你帮妈妈干,妈妈自己来就行。” 周樱如拧不过她,只好作罢。 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周樱如进入了放空状态。 我去!正扬是不是说让我回到家给他发个消息来着? 她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在书包里疯狂寻找自己的手机。 打开手机,里面有12条短信,5个未接电话。 完了。 因为上课手机要静音,还有就是周樱如比较懒,下了课也懒得换回正常模式,所以她的手机都是自己可以联系得上别人,但别人基本上联系不上她。别人发来的消息看不看得见看缘分,别人打来的电话接不接得着看运气。 正当周樱如把文字编辑好,准备发送时,申正扬的电话打了过来。 周樱如一秒都没用就接了电话,清了清嗓子,说:“正扬。”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接通了,愣了两秒后说:“樱如,到家了吗?” 得知成绩 “到家了,到了…”周樱如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就好。”申正扬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却也不想挂掉电话。 两人在电话中沉默了好长时间,后来还是周樱如先开口说,“我,我回到家后忘记告诉你了,还有因为我…我手机静音,没接到你的电话,也没看到你给我发的短信…对不起啊…” “奥,没事。刘数你们两个…”申正扬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啊?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干啊,他就是送我回家,然后就走了。”周樱如不明白她在紧张个什么劲。 “哦,没事,没事没事…其实我也没有太在意…”申正扬意识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后,眼睛瞬间瞪大了,赶忙改口,“不,不是,那…你到家了就好。我就先挂了,你早点休息吧。”我绝对不是因为害怕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会发生些什么,才这样的。 呵呵。是啊,5个未接,12条短信,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紧张呢。谁信啊?也不知道是谁干活都干不下去了,一直盯着手机看。 “喂!小申,小申!发什么呆呢?快干活啊,还想不想早点回家吃饭了?”一个比申正扬大两三岁的男生冲他喊道。 “哦,知道了。”申正扬应了声,然后动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周樱如就看见了站在自己家门前的刘数,长叹一口气,走到他面前,问:“你来了多久了?” “没多长时间,就天没亮之前吧。”刘数实话实说。 “什…什么?天没亮之前你就来了呀?你来这么早干什么?”仔细看刘数的脸上确实有些倦色,他那淡淡的黑眼圈和眼睛里的血丝也能看出来,昨天晚上肯定没怎么休息好。不过总体来看,就他这精神状态,用红光满面和容光焕发来形容都不为过。 其实昨天晚上刘数压根就没睡,翻来覆去地想周樱如对他说的那些话,想着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在最短的时间里喜欢上自己。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停了,然后再继续想,继续笑,反反复复…最后实在是睡不着,就早早的去了周樱如的家门口等着她。 “我兴奋,睡不着。”刘数满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跟前几天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对了,咱们要不要去严家找湘棋一起去学校啊?”周樱如走了几步后问。 “你想和她一起去吗?”刘数认真地问她。 她点了点头。 “好,咱们去找她。”刘数拉着她快速向前走,目视前方,“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因为自从严爷爷去世之后,湘棋的上下学都是有专人接送的。前两天我陪着她,也是和她一起坐车去学校的。咱们快点,兴许她还没有从家里出来,能赶得上。” 车子就在严家院子里停着,司机看到严湘棋从房子里出来后,立马打开车门,等待她上车。 严湘棋刚刚迈进去一只脚,还没有坐下,就听见刘数大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湘棋!” 严湘棋一下车就看见了刘数,还有周樱如。 “呦,这是哪阵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即使她表面上还是笑眼盈盈的,可这话里的语气却酸得不能再明显了。 周樱如见到她后有些退却,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我…我们…” “我们是来找你和我们一起去学校的,”见严湘棋没有反应,刘数又补了一句,“像从前一样。” “哈哈哈,你们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严湘棋走近他们,使劲地鼓了鼓掌,抬眼盯着周樱如看,“怎么?你还嫌我严湘棋不够丢人啊,还是觉得我严家还有你看得上的东西?有的话,尽管开口,我都给你,包你满意。对了,关于你父亲工作的事,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尊重我爷爷的意思,不然明天让他来公司…” 周樱如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攥着,力气大的指尖都泛白了。 “不用,”她的声音颤抖,“我爸爸已经找到工作了,谢谢你的好意。”然后转身走了。 “樱如。”刘数头都不回的追了过去。 良久,他们两个的身影都消失在了严湘棋的眼前,她才放松下来自己紧绷着的身体。猛地一下,略感不适应,一阵头昏目眩,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明明看到了他们心里很开心,可偏偏要摆出一张臭脸来;明明想要弥补自己一时冲动做的错事,可偏偏要恶语相向,咄咄逼人;明明自己比谁都更想回到从前,可偏偏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也许是因为昨天刚刚考完了试,所以大家今天早上的状态都很好。毕竟无论考的是好是坏,都已经成为定局了。 “哎哎哎,浩哥,可以啊。我昨天晚上回家查了查咱们这次考试卷子的答案,你这选择填空的正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啊。佩服佩服,小弟实在是佩服。” 王博浩摆了摆手,忍住嘴角上扬的笑,说:“别,别这样,低调低调。” “浩哥,你就别谦虚了。要按我说啊,这回考试你最次也能拿个班里第二。刘数那小子每次都是第一,这都没悬念的事。但我看这次严湘棋要想保住她第二的宝座,有点难。” “是啊是啊,她不是因为…那个事请假了好几天吗?我觉得肯定受影响了…” “我也觉得。” …… “浩哥浩哥,你这万年老三的称号终于要拿掉了吗?行啊你。”他后桌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博浩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早已经美滋滋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考试后的几天里,每节课上当然都是优先订正卷子了。 周樱如每上完一节课,就要整理十几道的错题。然后一遍一遍地算自己差不多会得的分数。 刘数呢,先是简单算了算自己的分数,接下来就转过身来教周樱如她还是不太懂的题。 严湘棋反反复复地算了好几次自己的分数,最后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就这一瞬间就被王博浩给捕捉到了,心中狂喜:稳了! 季傅泽则是看了几眼老师发下来的答案就不再关心这件事了,上课的时候就发发呆,偶尔眯一小会儿什么的。 叶念音都不屑于听这些老师的“激情讲解”,考完试的当天晚上就把所有的卷子按照答案对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就把卷子放一边了。课上实在没有意思,她就盯着申正扬放空。 而咱们被盯的主人公—申正扬在这几天老师们脸红脖子粗、粉笔末乱飞的“激情讲解”中,却慌了神。 除了英语的分数在他预想之中,剩下的三科都扑街了。 语文就那十几道的选择题,他居然错了超过一半。真可谓是考得闹心,蒙得心碎呀。那可真是排除了A和D,在B和C中二选一还能选错啊。哎,你选B,答案就是C;你选C,答案就是B。漂亮!一点毛病没有!再说大题,那写的是一个得分点都没占上啊,完美的避开了所有能得分的地方。还揣摩出题人的意图,我看他是想让我死!也是绝了!作文,作文!写得怎么样呢?这么说吧,三岁小孩每天晚上听的那个故事书啥水平,他写的这个就是啥水平的。好像玩呢!闹呐? 数学卷子本来就没做完,要是前边写了的题都没什么问题的话,分数也不会太难看。可没想到的是,那些他原本拿不准的题倒是没错几个,简单的题却因为马虎丢了不少分,就是那种带个公式就出答案的简单题。哎呦,他是猪吗?选择题第一题都没选对? 这次的理综卷没出什么高难度的题型为难他们,更多的是考察对基础知识的掌握。但就是因为这样,那些细小的填空1分、2分地减,最后剩下的分数少得可怜。 原先想如果幸运的话,平均分超过全班的还是有希望的,现在看来,悬。 申正扬低下头,双手抱住,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结局。努力过了,没有遗憾就好。下次继续努力。 叶念音看他低着头已经好长时间了,忍不住用笔戳了戳他,小声问:“正扬,你怎么了?不会睡着了吧?醒醒。” 申正扬不想理她,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申正扬以为她放弃了,没想到叶念音戳得更有劲了,她稍稍提高了点音量,说:“醒醒,醒醒啊,正扬,正扬…” 一下,两下,三下… “你烦不烦啊?我没睡!”申正扬转过身一脸不耐烦地说。 顿时周围人的目光都被他的这一句话给吸引了过来。 叶念音一下怔住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下课铃响起。 “好,那咱们这节课就上到这里。课下把错题整理整理…” “申正扬,你发什么疯?”季傅泽明显生气了。 叶念音眨了眨眼,还是满脸的不知所措。 申正扬用力抿了抿嘴,说:“对不起,念音,我不该那样对你讲话的。我心情有点不好…” “啪啪啪,”康跃靠在后门拍了拍手,“都看我这里,由于最后一节课不是我的课,所以占用大家几分钟课下时间说一件事。咱们这次的考试成绩呢,已经出来了,一会儿我会贴到后边的这个公告牌上。放学后,大家可以自行查看。还有我想说的是这次考试咱们班的成绩有了质的飞跃,给了我很大的惊喜,我很满意。不过你们也不要骄傲,有些同学的成绩还是后退了,回去之后好好想一下原因是什么,争取下次能够赶上来。最后的最后,我要提醒你们的是别忘了星期五的家长会,也就是明天下午2点要举行的家长会。每个人的家长都要来哦,记得告诉他们。” “啊?天哪!” “不会吧?这么快就要公开处刑了吗?” “完蛋了…” 康跃无奈地看着他们摇摇头,转身走了,没走两步又回来了,扒着门框说:“对了,你们别忘了我上周说的平均分的事。谁的平均分要是低于班级的平均分,做好明天被我点名的准备。”说完偷偷笑了笑,“别抱侥幸心理,这次可跟平时不一样,也许会给你们个'大惊喜'。”惊吓还差不多,哈哈哈。 教室里又响起一片鬼哭狼嚎。 最后一节课是化学,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康跃静悄悄地从后门溜进了教室,把成绩单贴到了墙上。 虽然大家都没有回头去看他,但他撕胶带的声音还是被每位同学都听进了耳朵里的。 康跃走后,剩下的半节课是那样的漫长,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到底考了多少分,还有明天到底会不会被点名。 叮叮叮! “下课。” 这两个字就好像打开了所有人的开关一样,他们一下子全都涌入到了公告牌前,你推我搡,吵吵嚷嚷。 “什么?第一是季傅泽?!” “第二是叶念音?!” 明目张胆 什么?!! “别挤…别挤啊” “让我看看我是第几名,让我看看我到底考了多少分啊…哎呀…你别踩我脚啊…” “疼!谁踩我了?别再挤了…” “我说前边的看完了自己的成绩赶紧让开啊!别挡着别人啊!还有好多人没看到呢…” 王博浩快速地挤到了前面,猛地一扑,因不敢相信而瞪大的两只眼睛差点都贴成绩单上去了。 第一…季傅泽 第二…叶念音 第三刘数… 第四…第四是自己…呼… “看完了就起开,在前面傻站着干嘛呀!” 突然不知道谁的手伸了过来,王博浩踉踉跄跄的被推到了一边。 原本以为终于可以逃脱万年老三的称号了,没想到现在连第三都保不住了。王博浩用力的锤了一下墙,双手抱头慢慢蹲了下来。 刘数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即便释然了。 申正扬听到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了。小泽和念音他们两个的功课一向很好,好到是那种别人羡慕的程度。虽然他们这种出身的人成绩出色一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无非就是能让家里省点心呗。像他以前那样,就算学习不好,将来去公司当个总经理玩玩、继承家业也是没问题的,没有谁敢在背后说三道四。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跟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需要比他们优秀一千倍、一万倍,才有可能将来和他们在同一个高度交谈,可…就他现在这样,还差的远呢。 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叶念音,冲嘴里还在打着哈欠,正伸懒腰的季傅泽说:“唉,这次还是一如既往的考不过你啊。”话语虽然酸酸的,但是在语气上却听不出半点责备之意,反倒像是在打趣他。 季傅泽温柔地看着她,“念音,你早说啊,早说我就让你十道题了。”说完笑了几声,又道:“不过,只让你十道哦,多了我怕你真的会超过我。” “自大狂。”叶念音被他逗得也笑了起来。 周樱如挤啊挤,挤啊挤,终于挤到了最前排。 “让一下,让一下,让我看一眼…” 申,正,扬… 周樱如把手指放到名字那一栏里缓缓下滑,一个一个地找。 啊!找到了! 31名??!哎呀!怎么才31名呢?班里一共才58名同学。这…这都已经是中下游了吧? 这可怎么办呢? “哎哎哎…别推我…我还没看完呢…” 在推推搡搡中,周樱如可算是看到了自己的名次和分数,太不容易了。 第19名,501分。 这个成绩是周樱如从来都没有过的,她想都没想到这次考试自己居然上了500分。要是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自己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哎?我怎么没在前面看见湘棋的名字?刚才在找正扬时好像在中间…不对啊,湘棋怎么可能会排这么后面啊?一定是看错了!我再去瞧瞧… “借过借过…” !!!23?不是吧?周樱如用力晃了晃头,使劲揉了几下眼睛狠狠盯着这个数字。 怎么会这样啊? 周樱如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刘数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摸摸她的头,轻声问:“怎么了?这次考得不理想啊?” 周樱如用余光扫了下旁边看不出情绪的严湘棋,下意识里想要避开他的动作,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没…还可以。” “那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呀?”说完又伸手去摸她的头。 这次周樱如在他还没有碰到自己时,身体忽的一抖,阵仗特别大地躲开了。由于她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这一躲就牵动起了全身的器官。她双腿猛一抬,膝盖咚的一声就磕到了桌子。 刘数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嘶…”周樱如抱歉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感觉从膝盖处传来的疼痛正横冲直撞地向她的大脑袭来。 这下,刘数也不再去想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一脸担心地问:“没事吧?很疼吗?”然后就低下身想去查看她的膝盖到底怎么样了。 周樱如忙按住他,“没事,我没事。” 一直在旁边不声不响的严湘棋终于看不下去了,长吁一口气,拿上书包就要走。 周樱如见状,站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湘棋,我…” 严湘棋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她的手,斜了一眼说:“放手,别碰我。”后急忙跑出了教室。 她这一甩,周樱如差点没站稳,幸好有刘数在后面扶了她一下,这才不至于摔倒。 可周樱如显然不领情,推了他一把,拿起书包就走了。 申正扬看见周樱如走了,自己也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在出教室门口之前顺便看了眼自己的成绩。 果然,糟糕透了。 “正扬,晚上有空吗?”叶念音把手搭在申正扬的肩膀,“可以…和我一起吃个饭吗?” “没空。” “哎,正扬你别走啊!你…” 叶念音刚想追过去,就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季傅泽给拦住了。 “念音,我有空,我陪你去吃饭吧。” 叶念音好像都没有听到他的这句话似的,思索半天反问他:“小泽,你有没有看出来正扬今天的脸色很不好,死气沉沉的,瞧着怪吓人的。怎么了吗?他为什么会这样呀?你知道吗?” “可能是考试没考好吧。”季傅泽随口一说。 “啊?”叶念音倒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不开心,“不能吧?他的成绩一直不太理想,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在意啊?再说了,他不是一向觉得学校的教的东西都是没有用的,学不学没什么差别,学了还浪费时间吗?” “是啊,可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的他有可能就不这么想了呢?你没发现考完试后他的心情一直不好吗?尤其是出成绩的今天,异常的烦躁。” 叶念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点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那我从明天开始就帮助他好好学习,这样一来我跟他接触的时间还多了起来。”说着说着嘴角就扬了起来,突然她转过头来佩服地看着季傅泽,拍了拍他的前胸,“可以啊你,我都没想到他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不开心。谢了啊,改天请你吃饭,今天我就先回家了,拜拜。” 季傅泽把手放在被她拍过的地方,想要抓住那一瞬的温存。 叶念音啊叶念音,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头看看我啊?我就在你的身后,没有离开过半步。只要你一回头,就能拥抱完整的、只有你的我。可是你的眼神,从来都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过哪怕一秒… 周樱如追出校门口时,正好看见严湘棋坐上车扬长而去。 “樱如,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刘数喘着气不解地问她。 “刘数!我还想问问你想干什么呢?你刚才那是在做什么呢?你能不能也去关心一下湘棋,抽空去问问她考得怎么样?严爷爷刚走,你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她这次考成什么样吧。可你呢,这几天你跟她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了吧。再看看你对我,都殷勤成什么样了?傻子都能看出来吧!她就在旁边,你让她怎么想?自从我跟你们说了那番话后,你就变成这样了…我,我都有点后悔了,你知道吗?”周樱如的眼睛通红,冲着刘数歇斯底里。 刘数被她吼得不知所措,只能把她抱在怀里,一下下地抚着后背安慰道:“你…别哭啊…我最看不得你哭了…” 周樱如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没有任何感情地在他耳边说了句:“我不想要你明目张胆的偏爱,你好好想想吧…”然后推开他,转身走了。 刘数现在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也知道她生气的原因了,可是他还是不明白。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给她明目张胆的偏爱吗? 难道这也错了吗? 严家,晚饭期间。 “湘棋啊,你们这次的考试成绩出来了没有啊?”徐兰枝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问。 听到这个问题,严湘棋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平静地回答道:“出来了。” “是吗?考得…还行吗?”徐兰枝放下筷子。 “考得超级烂,退步非常大。具体分数和排名我没看,特别糟糕就对了。”严湘棋也放下了筷子,“明天下午两点家长会记得来。” 徐兰枝了然地看了一眼严嵘钧,他们知道爷爷的去世对湘棋打击非常大,也都清楚这次的考试肯定会受影响。 “棋棋,爸爸知道了。你快吃饭吧,明天我会按时到的。”严嵘钧说。 徐兰枝打断他,“等一下,明天我去给湘棋开家长会吧,你就别去了。” 严嵘钧挑了下眉,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想逗逗她,便问:“你不是说以后都不参加这种场合了吗?再说了,以前的家长会你怎么不说去啊?这次你怎么想去了?” “你管我?啊,就你是家长,我不是啊?我又想去了,不行啊?”徐兰枝知道严嵘钧想借机调侃她,那我就偏偏不如你愿。 “别了,往常都是我去,这你忽然不让我去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别看徐兰枝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是在教育孩子这方面却特别的严格,要求特别高。严嵘钧就不一样了,他主张自主学习,快乐学习。提倡在快乐中收获知识,不赞成强迫孩子被动学习。这么多年,他们两个没少因为这个事情吵架。 那时严湘棋由于刚刚升初一,有些贪玩,期中考试掉出了班里前十名。开完家长会回家后,徐兰枝大发脾气,指着她批评了好长时间,可给严嵘钧和严宏川他们俩心疼坏了。最后还不解气,又让她罚站了两个小时。 严嵘钧不忍心想替女儿求求情,没想到徐兰枝的火气更大了,冲他嚷嚷起来了。严嵘钧也上来脾气了,回了她两句嘴。这下完了,徐兰枝说以后女儿学习的事她不管了,谁爱管谁管;往后这家长会,谁爱开谁开。 这不,以后的家长会就变成严嵘钧去开了。还别说,从这之后严湘棋的成绩再也没有后退过,总是前三名,徐兰枝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徐兰枝的脸都憋红了,“哎呀,你放心吧,湘棋都这么大了,我还能像从前那样对她啊?”后又委屈地嘟嘟囔囔:“你都给女儿开那么多次了,让我一次又能怎么样呢?我也想弥补一下自己的错误…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