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花尽梅飞晚》 第一章:梅落雪山 () 茫茫之雪山浮于天地,无四季之分,唯有山谷那一冬一花开,一春一花谢之梅花,为季节之变透露迹象。寒风凛冽,梅花纷纷起舞,红的,白的,粉的,似霓裳,似彩霞,似光辉下琉璃之梦。偌大的梅林中隐约透着一名少女,近而观之,梅花树下,女子亭亭而立,约莫二八之龄,着宽袖束腰长裙,正红无半分杂色,发如墨绸,肤如凝脂,眸似秋水,额间坠着一滴血玉,形似梅花瓣,两端各为七十二枚寒玉扣所系,环环相扣,别于发间,朱唇轻启,好似在背诵内功心法。此人名唤红芙梅,乃是雪山之魅的唯一弟子。望着那株亲手栽下的骨里红,红芙梅好似回到了那个悲喜参杂的冬季。 十年前,红芙梅被其二娘送至雪国,美名曰送其至雪国调养身子,实则将其送离梅兰苑,因其母君兰夫人甚喜梅花,故寒冬之季,梅兰苑步步寻得梅花影,处处觅得梅花香。过美之物终会招人妒忌,君兰夫人离世不久,梅兰苑便被以平妻身份嫁入红府的风国三公主夺了去。话说这位三公主虽未生于皇室,却最得风国皇帝宠爱,故世人皆认为三公主是皇家遗于民间之珠。红芙梅被送至雪国之时恰逢雪国动乱,护送之人皆被误杀,红芙梅随逃难之人行至雪国之北,数日的颠簸将其变得形容枯槁,身上的干粮早已用尽。年纪相仿的同伴被他人教唆,纷纷向显贵之人乞食,唯有红芙梅不为所动,“爹爹很快便会派人来寻我。”红芙梅总是这般宽慰自己,腹中饥饿之感倒也减了几分。 就在红芙梅即将倒下之时,被一女子伸手扶住,并将其身上所带吃食尽数赠予她。红芙梅感念其恩德,欲将其样貌牢牢记住,只见女子一身白衣,约莫二九芳龄,长发高高束起,手执宝剑,剑柄及剑鞘皆为正红色,近而观之,剑柄处镶嵌着一枚硕大的正红色宝玉。倘若女子身着红衣,不知是何等风姿。白衣女子渐渐走远,红芙梅方将目光收回,瞥见地上遗落一枚正红色宝玉,与白衣女子剑中所镶宝玉极为相似,便提步追去。 红芙梅寻了半个时辰,终见白衣女子自酒楼走出,手执数坛佳酿,渐行渐远,红芙梅迈着步子追去,边跑边喊着:“姑姑,留步,你的宝玉!”白衣女子有所察觉,回顾四周,只见一女童衣裳褴褛,发丝凌乱,眼眸却似秋水般灵动,一手执血玉,一手执方才自己赠送之吃食。白衣女子伸手将血玉接回,问道:“你唤何名,何故至此?”“红芙梅,家住风国,被二娘送至雪国养病。”“你可识得红魍,红魉或是红魑?”红芙梅很是吃惊,白衣女子竟识得自己先祖,却仍如实答道:“回姑姑的话,红魑乃是芙梅先祖,至芙梅已有十七代。”这女童竟是他的后人,白衣女子似乎回到了过去。 那时红阁还未迁至雪城之北雪山之巅,如今的雪国还唤雪城。师兄红魍总跟自己提起他,“你总唤我师兄,不唤二师兄,想必依旧埋怨大师兄,他对你是过于严苛些,也曾对你下过血盟诛杀令。可他终究还是疼爱你的,自从师父将咱们四人从弃婴谷带回血盟,大师兄便如兄长一般照顾我们,那年血盟红花竞放,师父便让我们以红为姓,魑魅魍魉为名,按长幼之序,我本该位于你之上,大师兄却认为女子以魅为名更为妥当,苦劝师父许久方才应允,至于下达诛杀令更是为了保护你,不让你被霜城追杀,他曾说你如同他的亲妹妹一般,也曾在你执行任务之时派人保护你……”那些话语犹在耳旁,却已物是人非。 白衣女子名唤红魅,乃是千年之前血盟第一杀手,因情伤将住所红阁迁至雪山之巅,误食七翼冰蚕,雪山异动,将红阁埋于雪山之下千年之久。不知是何缘故,六年前的冬天,雪山再次异动,红阁现世,红魅亦渐渐苏醒,沉睡千年却似弹指一挥间。“姑姑,何故不语?”红魅被女童打断思绪,那一声姑姑却令红魅轻笑,“若论辈分,我可是你的师叔祖,罢了,既然是大师兄的后人,便带回雪山与我做伴,这般年幼,他日再与她说明身份。”红魅心中这般想着,便说道:“你既拾得血玉,想必与我有缘,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师父,随我去罢!”红芙梅本就觉得白衣女子亲切,听到其这番说辞,便立即行礼,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大师兄,昔日你这般护我,如今你的后人便由我来保护。” 红魅将红芙梅带自客栈梳洗一番,便欲回雪山之巅,瞥见路旁一老妇人贩卖梅花枝,便挑了些许白梅。“姑娘,这株骨里红极是珍贵,何不一同带走,依老身拙见,姑娘与红色更相配。”老妇人说罢便将一花枝送至红魅手中。“多谢好意,白梅足矣。”“师父,可否将红梅赠予徒儿?徒儿家中的院子也栽着好些红梅。”红芙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株骨里红,好似怕其不见了一般,怯生生地问道。“罢了,一并带回!”说罢便付了银子转身离去。 红芙梅随红魅回到红阁,所见之景甚为惊人。阁中不见一丝红色,皆是白茫茫一片,似与雪山融为一体。墙壁由汉白玉所砌,牌匾由寒冰玉所雕,瓦片由水晶玉所筑。坠的是云锦白绸,铺的是雪貂绒毯,盖的是天蚕丝衾,采光的是伏虎夜明珠,对饮的是白玉酒杯,古瓷茶盏。内设石室,深入雪山,形似迷宫。红阁左侧由雪山高处垂下一根玄铁索,通往红阁冰室,乃是红魅二师兄为其观景所筑。非内功上乘之人不可登之,是以红芙梅未见其貌。 十年一晃而过,昔日女童已出落成冰雪少女,额间梅花血玉更是令其愈发灵动,只是不知等待她将是何种命运。 第二章:梅林初遇 () 雪落梅香,何人思量,日落星光,谁来点亮?雪山之夜,寂静而漫长,红芙梅将梅花上的积雪尽数打落后,便跃上梅梢,侧卧于梅花之上,片刻便半没花海之中,望着那镶满天际之星,彼暗彼明,彼远彼近,闪闪烁烁,日间之事又隐隐浮现。 天微微亮,红芙梅便至梅林练剑,梅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红芙梅挥起木剑,一招一式,了然于心,渐渐地,招式尽去,梅林间只余下朦胧的红色飘影,形同鬼魅,分外妖娆。“芙儿,随为师回去用早膳。”红芙梅立即稳住身形,于梅花树下等候。金乌自东而升,光辉透梅花而射,只见一佳人由远及近,白衣胜雪,宛若惊鸿。红芙梅至雪山已有十年之久,红魅那倾世之容竟没有一丝变化。“师父医术高超,许是有驻颜之灵药。”红芙梅这般想着,便疾步向前而去。 “师父,芙儿已将繁花九魅练至第六层。”“这般年纪,有此修为着实不易,看来近日不曾偷懒。”红魅说罢便伸手去摘红芙梅发间的梅花花瓣。“师父,你瞧!雪花伴着金乌一同出现,着实罕见!那株骨里红开得甚是娇艳。”“为师不喜红色,白梅更清雅些。”“师父骗人,若你不喜红色,为何你的陈衣件件着红?为何你的佩剑处处镶红?为何你赠芙儿及笄之礼梅花血玉周身通红……”“够了,这般伶牙俐齿,去将梅花上的积雪尽数打落,否则今日不得用膳。”红魅说罢便运起轻功,踏梅而去。 “为何师父这般动容?”红芙梅百思不得其解,便将手中木剑掷向梅梢,解下系于腰间之舞绫,穿梭于梅林之间。少顷,梅花上的积雪纷纷而落,却未携一片梅花花瓣,令人不得不惊叹少女武艺之精妙。过了半个时辰,红芙梅方觉不妙,“只顾着思索师父何故生气,倒忘了应当雪停后再动手。”正欲收回舞绫,瞥见梅花树下立着一名白衣少年,便运功令舞绫向其袭去。霎时,并无惨叫之声响彻梅林,舞绫被少年稳稳接住。烈焰之下,雪花纷飞,寒梅盛放,白之少年,红之少女,共执舞绫,遥相对望,宛若那留住岁月的水墨丹青,胜过沧海桑田。 红芙梅方才被师父责罚,此时又被少年制住,怒火乍起,疾疾抽回舞绫又向少年别处袭去,反反复复,皆被少年一一避开。“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又破得师父于梅林外围所设机关,需尽快告知师父,不可与之多纠缠。”红芙梅这般想着,便使出繁花九魅,届时,红芙梅周身气流涌动,梅雪汇成空中漩流,舞绫如同一条灵巧赤蛇,欲将少年吞入腹中。白衣少年见此招威力惊人,便拔出宝剑,使出其擅长之招式。 本该是高手对决,刀光剑影,无奈红芙梅腹中饥饿,只使出半招便体力不支,宝剑削着舞绫直至少女额前,离梅花血玉不足二寸。“何故收招,想要送命不成?”少年说罢便收回宝剑。此时红芙梅才得以看清少年之貌。乌发由玉带随意束起,剑眉入鬓,鼻峭唇薄,肌肤若雪,一双墨瞳似寂静之夜,深不可测。君立林间微微笑,春风十里不及你。只可惜少年未露笑颜,不然这林子的梅花怕是会羞得凋谢了去。“你竟将我的舞绫削成两半,待我取来宝剑,再与你一决高下!”红芙梅说罢便跃上梅梢,飞身而去。 红芙梅飞奔至红阁之时,红魅正半卧于水晶玉瓦上饮酒,美人佳酿,羡煞旁人,红芙梅无心赏之,匆匆问道:“师父可否将追红宝剑借予芙儿半日?归来之时即刻归还!”“何故借之,细细道来。”红魅说罢便仰头将壶中之酒一饮而尽,随后跃下屋檐。红芙梅虽心急如焚,却也只得将林中之事一一告知红魅。“既能霎时收住已出之剑,绝非等闲之辈,即便你带上追红剑,也无必胜之算。况且你往返梅林用时不短,那人怎会长留,随他去罢。”红芙梅轻摇红魅衣袖央求道:“师父,芙儿心有不甘,定要将他打得落花流水!”“积雪未清,又染是非,去石室思过半日。”红魅说罢便拂袖而去。 夜幕降临之时,红魅将晚膳送至石室,见红芙梅面色不佳,便细声安慰道:“为师传你武艺,并非让你争强好胜,只是为了让你有自保之力。腥风血雨师父也曾染过,终究不过一场空。用过晚膳便可随欲而行。”“芙儿谨记师父教诲。”红芙梅见师父面带愁容,似是忆起往事,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语。 晚膳过后,红芙梅随意解下一段云锦白绸,便匆匆行至梅林。那被宝剑削成两半的舞绫已不知所踪,梅花依旧抱枝而放,飘雪却不再飞扬,日间之事犹如一帘幽梦,虚虚幻幻,朦朦胧胧。红芙梅不再思之,挥起白绸,于花间飞舞。不知何故,片片梅花却随积雪而落。 红芙梅望着那静谧的星空,心中豁然开朗。“他人之事于我何干,陌路之人何必牵挂,长留雪山,长伴师父,方是我此生之愿。”红芙梅这般想着,便随着那一闪一烁之星儿入了梦。星光下,那隐于梅林间的少年白衣若雪,手执舞绫,眺望花上之人,自言自语道:“我慕容逸何从不欠他人之物,待我将其复原,定来寻你,还之舞绫。”随后便转身离去,直至出了梅林方才运起轻功,飞身而去。 翌日,红芙梅伴着鸟语花香苏醒,拔下梅梢之木剑,于林间挥舞,梅花轻摇,魅影难消。梅林依旧盛世,只是红芙梅隐约记得,骨里红梅之下,少年白衣飘飘,少女红衣似火,共执舞绫,遥相对望,风起花落,一梅一雪,一香一莹,如梦如幻,额间寒玉愈发透亮,血玉散发灼灼之光,噬人心魄。 若论世间最,皆恋少年时,少年未知愁,只是情易系。且看风云千重变,姻缘一线牵。 第三章:冰室之谜 () 飞雪初逃,梅花香夭,花容月貌,终究会老,唯有着缘系牢,不枉浮尘一遭。每每月半之时,红芙梅皆往距雪山五里之远的落英集,采办平日所需之物。行至柳月坡,扁竹兰花开,悠悠风来,鸢尾轻摆,随风而埋,千姿百态。群立有之,半卧有之,翩翩起舞亦有之。“自我入雪山后,师父便不再外出,慕名求医之人,皆由我代为照料。如此色彩缤纷之花,甚是可人,待我折些予师父瞧瞧,晚些时辰再去落英集。”红芙梅这般想着,便兴高采烈地串入花海之中。 待红芙梅揽着五颜六色之花归来,红阁却空无一人。红芙梅很是吃惊,欲再寻一回,瞥见红阁左侧的玄铁索微微晃动,好奇心乍起,便一手揽花,一手执玄铁索,运起轻功,徐徐攀之。半柱香后,一偌大的云台映入眼帘,底部附着少许云梯,镶嵌于雪山壁中,巧设云墙,既不阻观景,又可防险坠。云台及云梯皆由麒麟玉石所筑,云墙则由琉璃寒冰所砌。红芙梅自云梯而上,踏云台而入,烟雾缭绕,愈加深入愈加朦胧,行至三十步,烟雾渐渐少之,与云台处一般无二。 红芙梅瞧见红魅侧坐于正前方,正欲上前,瞥见一公子坐于红魅前方,玉冠束发,风度翩翩,一袭青衣,儒雅至极,手抚长琴,似是弹奏一曲苍山洱海。若那日林中所遇之人似金乌灼灼其华,此人便如明月柔柔之光。无奈其双目紧闭,似是沉睡,愈加温和。其四周被方形寒冰团团围住,与外界隔绝。红芙梅大吃一惊,花儿撒落一地,许是凝神思物过甚,红魅此时方觉察红芙梅踏入冰室,失神片刻便问道:“何故未至落英集?”“芙儿见雪山之外花儿正盛,便折了些许归来,师父,他是何人?”红芙梅说罢便将扁竹兰花悉数拾起。“既被你撞见,便尽数告知于你。”红魅望着那沉睡之人,重温着遥远之岁月。 “千年之前,如今的风霜雨雪四国还唤风霜雨雪四城,江湖上有一门派唤血盟,令人闻风丧胆,我便是血盟四煞之一红魅,你的先祖红魑乃是我的大师兄。那年我虽刚刚及笄,却得以接血盟令,执行最终任务盗取风城至宝《九阵护城图》,事成后便可得噬心蛊解药离开血盟。我至风城之时恰闻老城主为少城主陆奕晨选亲,便扮做雪城莫府小姐莫芷兰潜入城主府。朝夕相处,渐生情愫。我因报陆奕晨替我挡箭之恩,将到手之物归还,故终身不得离开血盟。 之后我因思慕陆奕晨而叛离血盟,至雪山寻找七翼冰蚕,听闻其可解噬心蛊之毒,二师兄红魍见我寻七翼冰蚕不得,恐我久留雪山极寒之地,便将其所得解药赠予我。我得到解药后便去寻陆奕晨,至风城之时恰逢其娶亲,伤心欲绝之际将他所赠芙蕖血玉斩碎,也将昔日之情尽数斩断。如何离去已渐渐忘却,只是隐约记着千千叶林千千叶落。 一年后,我将红阁迁至雪山不久,他便来寻我,并将那日实情告知于我。原来他早已将少城主之位传于其弟陆奕风,因是双生子,相貌无二,故世人大多不知此事。娶亲之日恰逢霜城来袭,送亲队伍及风城内皆埋伏有细作,他与其弟欲将敌人一网打尽,便暗中布局,因陆奕晨善文其弟善武,故他在明其弟在暗,他代其弟着红衣迎亲,其弟便乔装混于侍卫之中,待将外敌诛杀后方调换身份,是以我至风城之时方误会于他。我二人冰释前嫌后,便至千千叶林寻找芙蕖血玉,无奈只寻得残玉两枚,一枚镶于追红剑中,一枚本欲化簪别于发间,后辗转成为你的及笄之礼。他赞我着红装最是妖娆,故我此生便只为他一人着红衣。 寻得血玉后我们便回雪山,他教我抚琴我授他武艺,日子过得潇潇洒洒。无奈好景不长,那日我邀他至冰室观景,偶遇一双七翼冰蚕,不知何故,其一向我袭来,我避之不及竟误将其吞入腹中,他不识冰蚕,视其为毒物,着另一只食入腹中,欲与我共赴黄泉,不离不弃,但期盼西去之前为我再抚琴一曲。届时,雪山异动,我二人双双陷入沉睡。直至十六年前,雪山再次异动,我渐渐苏醒,而他却依旧沉睡。恐其身躯**,我便用千年寒冰将其封于冰室。 醒来之后,我频频下山替人看病,钻研医术,不为济世,只为能令其早日醒来。十年前,我翻阅师父留下之古籍,上边记载:七翼冰蚕,雪山之灵,为寻雪山之尊而生,寻之便绝迹,翼如扇,有七翼之多,食枯蚕者无异于常人,食活蚕者则永生沉睡,食一枯一活蚕者沉睡千年后便苏醒,成为雪山之尊,可永生,可得华年之貌,但永世不可踏出雪山十里之外。 我师弟红魉痴迷天下奇闻,他曾告知于我,血盟历代盟主中有一位出自雪山之巅,医卜星相,无不通晓,他曾为血盟炼制天地玄黄四类噬心蛊,而天字类别噬心蛊的解药正是七翼冰蚕所制。我曾试图下山寻药,刚出雪山十里便剧痛不止,愈加向前愈加疼痛。我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救他不得。” 说罢那伤情之事,红魅便将烈酒一杯一杯灌入腹中,红芙梅由惊化悲,将红魅手中之酒夺去,说道:“师父,芙儿先祖既与血盟有渊源,想必家中尚留蛛丝马迹,芙儿不日便下山为师父寻药!”“不可!此事与你无关,不宜冒险!”“师父之事便是芙儿之事,芙儿心意已决,师父不必再劝。”红芙梅说罢便将花儿送予红魅,转身离去。 一连数日,红芙梅将红阁上下打理妥当,红魅知其去意已决,便在红芙梅离去之前携其至屋檐上饮酒。星光璀璨,水晶玉瓦之上,白衣女子一手执酒杯,一手揽一红衣少女,其额间血玉光彩夺目,映得入梦之人愈加柔和,丝毫不知世间人心险恶。 第四章:梅归红府 () 清明雨盛,微风轻冷,行人归程,马蹄声声,烟雨蒙蒙。红芙梅一袭红衣,携风雨而行,额间梅花血玉微微晃动,背上那尘封已久的追红宝剑,透着莹莹之光,马儿愈跑愈欢,留给雪山一段长长的红影。而梅林之中,飘雪幻雨,梅花尽去,徒留少年陌上玉,手执舞绫无人取。世间擦肩而过之人犹如仲夏之花,似水年华,飘飘扬扬洒洒,转身已是天涯。 历时三旬,红芙梅换了六匹良驹方至红府。门前的古槐树略显颓败迹象,不似当年那般葱郁峭拔,红芙梅却瞧得入了神,恍惚间,一少妇身着浅紫云绣骑装,英姿飒爽,迎面而来,“梅儿,到这儿来,随娘亲去骑射!”红芙梅欲上前接应,少妇却从其身旁经过,未曾停留片刻。红芙梅回过身来,只见少妇俯身抱起一女童,嘘寒问暖一番便渐行渐远。“娘亲,自从你走后,偌大的红府可有梅儿半分立足之地么?若不是师父垂怜,梅儿只怕早已随你而去了,日后梅儿定将穷尽毕生之力为师父寻药。”红芙梅这般想着,便向红府踱步而去。 红芙梅刚至红府门前,一侍卫便伸手拦住其去路,并厉声呵斥道:“大胆!红府岂可擅闯,速速离去!”红芙梅宝剑一挥,侍卫手中长枪应声而断。“即刻知会乔圳来见我!”红芙梅说罢便将追红剑轻倚于侍卫肩上。那侍卫见红芙梅武艺不凡,气势如虹,便怯声道:“女侠稍候片刻,小人立马去请乔管家。”待乔圳至府门口,便见一女子红衣袭人,手执宝剑,额佩血玉,眉宇间处处可寻昔日君兰夫人之芳容,便询问道:“不知姑娘此番至红府所为何事?”“多年未见,乔叔不识芙梅也在情理之中,先送我至梅兰苑,再去告知父亲,芙梅不愿刚回府便处处受阻,一不留神伤了几个下人的性命可不佳。”红芙梅说罢便提步而去。乔圳本就猜想此女是流落江湖的大小姐,听其说辞愈加确信,便尾随红芙梅而去。 行至梅兰苑,眼前尽是萧条之景。房屋破败,荒草杂生,兰花尽去,就连昔日最繁盛之梅树,也被无情砍伐,只余几株在寒风中摇摆,似是诉说往昔之昌盛。红芙梅环顾苑中之景,心中百感交集。“娘亲,若是你瞧见这满园的残景,该是何等心伤,这株宫粉梅是你的挚爱,却被折断了大半枝叶。梅儿不肖,未能守护好娘亲留下的一切,就连年年在雪山为你点的香火,也未知你能否瞧见。梅儿定让梅兰苑恢复盛景,令娘亲所爱之梅临寒怒放。”红芙梅这般想着,便吩咐乔圳道:“望乔叔告知父亲,令人将梅兰苑修缮一番,芙梅十日后便回府,若是那日再见梅兰苑此番景象,芙梅即刻至外祖母府中入住,此后便姓萧不姓红了。”“修缮期间是否要为大小姐另行安排住处?”“不必!乔叔将我所说之事办妥即可。”红芙梅说罢便转身离去。 行至前院,红芙梅忽见一男童自屋檐跌落,便飞身去接。待二人平安落地,红芙梅欲转身离去之时,却被男童拽住袖子。只见其身着华服,约莫十有二,墨瞳若夜,好似在何处见过一般。“承蒙阿姊相救,清辰感激涕零。不知阿姊是何人,清辰至三皇姑府中游玩从未见过?”“我多年未归,连自家兄弟姊妹尚且不识我,你如何识得。”红芙梅说罢便轻扯衣袖,迈步而去。“阿姊唤何名,现居何处?清辰可否至府中拜访?阿姊!莫走,清辰还未知晓答案!”男童边跑边喊,模样很是滑稽。无奈红芙梅武艺不凡,健步如飞,片刻便不见踪影。 红芙梅自红府而出,便西行而去,骏马飞驰,寒风呼啸,临别之景渐渐浮现眼前。“芙儿,此去山重路远,凶险暗生,师父未能伴你同行,甚为担忧,这把追红宝剑是你师公访铸剑世家为我精心而造,自我出师后便一直带在身边。今日将其赠送予你,望能护你一二。此剑尚有其他用途,待我与你一一道来。陆奕晨与我尚未成亲,日后你称其冰室之人即可。他入雪山之前虽不识武功,却识人擅用,通晓星相机关,经商理学更是无人能及。当年他为寻我行踪,在风霜雨雪四城均设有酒楼、客栈,仅用一年时间,便成为江湖上不可小觑的势力。他曾下令见追红宝剑如见他本人,你执此剑前去,管事之人必会听你号令。恐招泪痕,师父便不送你下山了。”红魅说罢便将追红剑送至红芙梅手中,转身向冰室而去。 红芙梅一路西行,所见之景着实有趣。起初路旁行人众多,道路拥挤,商贩交错成集,中途人迹罕至,处处荒凉,木茂草长,而后愈加往西愈加繁华,行人接踵而至,十五步便见一酒楼,三十步便见一客栈,五十步便见一宅院。红芙梅很是惊奇,便至一酒楼用膳并打听消息。原来风国都城一甫城自古以来便是商贸之城,城西更是商家必访之地。传说千年之前,一少城主为寻红颜舍弃权势地位,于此地设立客栈酒楼觅佳人芳踪,未至一年便令其分行遍布五湖四海。而后觅得佳人,便退隐江湖,由其所设酒楼客栈却历劫千年,经久不衰。是以经商之人便闻风而至,欲至此地取经,故甫城愈加繁荣昌盛,美中不足的是旧主隐退后,群楼便再无主人。红芙梅此时心中了然,便询问道:“敢问这千年之楼位于何处?”小二边倒茶边应道:“沿柳羲街行三百步,遇岔口右行一百步便可见之。”红芙梅听闻便付了银子提步离去。 红芙梅沿柳羲街而行,心中感慨万分,“不知那楼是何模样,竟如此声名远播,令人趋之若鹜。冰室之人这般待我师父,我为其寻药倒也理所应当。”红芙梅这般想着,便疾步向前而去。千年之楼风中立,望断鹊桥故人离,甫城烟云今朝起,凤舞九天醉红衣。 第五章:魅影重楼 () 魅影何踪,楼亭几重?举杯谁共,芙蕖又红。当红芙梅顺着指引至所寻楼前,只见一巍巍云楼鹤立鸡群般庄严而立。大红漆古木门前,一双汉白玉麒麟石像位列两旁,其一佯装假寐,慵懒乖张,其二血口大开,极尽威严。红芙梅明眸微眺,便被木门上方悬挂的方形牌匾吸引,牌身乃是相思玉精雕细琢而成,左刻蔷薇,右雕寒梅,芙蕖在上,君兰下居。正中央朴红玉自行成字,浑然天成,既有小篆的圆匀秀美,又带草书的隽永飘逸,还添几分正楷的字正腔圆,细而辩之,乃是“魅影重楼”四字。 红芙梅将追红剑藏于娟袋之中,欲私下探访一番再表明身份。行至门前十步,便有一青衣少女出门相迎,举止从容,相貌清秀,边引路边解说。少女名唤东菱,乃是魅影重楼的引梦四使之一。红芙梅刚随东菱入内阁,便被远处一高楼吸引,只见那楼纱幔飘飘,红花摇摇,隐隐约约传来琴音袅袅,宛若仙乐,令人欲窥红妆出镜。东菱见红芙梅被一楼阁锁住目光,便解说道:“那楼唤作隽琴阁,乃是魅影重楼特有之物,阁中暂居之人唤琴女,自小习琴,精通琴韵,手握琴谱孤本逾越千年,珍贵无比。琴女之音不为何人而奏,或喜或悲,凭个人喜好。恐听音者以貌取人,赏乐有误,琴女久居隽琴阁不出,偶至楼台观景、祈福,也以轻纱遮面,故世人皆不识琴女之容。琴女每四载换之,入选者正值及笄之年,二九之龄便可自行离去,又可留在魅影重楼任琴师之职。”红芙梅听罢东菱之言,便对冰室之人愈发敬佩,艺高者常有,神秘物难求,愈加神秘,世人愈加趋之若鹜。 红芙梅欲北行而去,却被南行之人流阻挡,只得携东菱至一旁稍候。红芙梅瞧见众人行色匆匆,争先恐后,便轻声问道:“何故如此?”“姑娘不必讶异,此任琴女名唤云烟落,琴音出神入化,可引花开,可招蝶睐。一年前,云烟落继任琴女之时,隽琴阁蔷薇尽放,红花似火,彩蝶飞舞,云烟轻落。风乍起,轻纱飘落,云烟落倾世之容现世,眉黛如画,举止风华,人比花娇,貌惊华韶。一时间,观其容者奔走相告,四海皆闻其名,皆言云烟落琴容并俱,乃是百年难遇的绝代佳人。今日恰逢云烟落至楼台焚香祈福,慕其芳华者皆聚集隽琴阁,望有幸得观其容。”南行之人渐渐稀疏,东菱说罢便引红芙梅北行而去。 红芙梅见魅影重楼亭阁之间相隔甚远,楼宇众多,一日不可尽观,随东菱踏足几处怡人景致后便说道:“我与贵楼管事之人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引见?”“即是如此,姑娘便随我至议事阁稍候,东菱去请从刀剑公子。”半个时辰后,红芙梅正手捧香茶,凝神思索,只见一浊世佳公子迈步而入,举止优雅,浑然天成,谪仙之容,恰似途经山峦丛林时偶遇一股清泉,令人心旷神怡,不由得滋生欣喜之感。“不知姑娘唤刀剑前来所为何事?”从刀剑说罢便望向红芙梅,只觉此女容貌出众,身手不凡,眉宇间倒与那人极其相似。红芙梅将娟袋中的追红剑取出,说道:“公子可识此物?”“果真是她!不枉我费尽心思留在魅影重楼,终于等到你!”从刀剑这般想着,便应道:“追红宝剑,见之如见尊主,魅影之人,无敢不从,重楼之物,皆可掌控。”“若是如此,烦劳公子为我准备一间厢房,自今日起,我需暂居魅影重楼十日之久。”红芙梅说罢便携东菱朝隽琴阁而去。 从刀剑目送红芙梅渐行渐远,昔日种种悄然浮现。那年从刀剑未满舞勺,外出游历,途经落英集,遭人暗算,身上多处剑伤,血流不止。恰逢一名白衣女子携一女童路过,为其治伤并送其至客栈休养,从刀剑即将昏迷之时瞥见女童怀抱一柄赤红宝剑,与其等高,甚为怪异。许多往事已随光阴远去,唯有女童为自己悉心上药之事日愈清晰。从刀剑多方打听,未得伊人芳踪,一日偶至魅影重楼用膳,得见红魅画像,甚为熟悉,画中人手执之剑,更令其永生难忘,故从刀剑便化名留在魅影重楼,等候佳人再次出现。因其才华横溢,极有手段,便一步一步登上魅影重楼最高管事之位。没有人知道从刀剑来自何方,师从何处,只知其学识渊博,武艺高超。好在魅影重楼能人异士众多,世人亦见怪不怪了。 隽琴阁左侧有一楼宇唤寻音阁,内设雅座、厢房,供宾客聆听琴女奏乐而用。此时祈福之礼已过,正是琴女弹奏之时,红芙梅半卧于一号厢房的镂花丝锦贵妃椅之上,倾听天人之音。少时,红芙梅半睡半醒之间,那日梅林所遇之人隐隐浮现,似有何事相告,红芙梅欲靠近些许,那人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红芙梅诧异不已,睡意无。“琴女之音竟有思念之痕,莫不是其有心仪之人,待我改日会会这位误落凡尘的云烟落。”红芙梅这般想着,不久又随琴音渐入梦乡。 时光飞逝,红芙梅至魅影重楼已足九日,翌日便要返回红府。诸多事情还未了解通透,只知晓魅影重楼共有一百二十七座主楼,附属从楼不计其数,散布四海。每座主楼均设有隽琴阁,百兰苑,寻音阁,寒梅苑,芙蕖仙湖,千枫叶林等。“重楼之景千奇百态,不可尽知。一方楼阁尚有诸多秘密,寻药之事愈加迷离。罢了,来日方长,终有了解透彻的一天。”红芙梅这般想着,便着手收拾行囊,欲多备些许所需之物。 红芙梅离去之前好奇心乍起,便至芙蕖仙湖一游,凝望悬挂于寻芳亭内的红魅画像,牵挂之念更甚。“早日寻得灵药,方可回到师父身边。”红芙蕖不再停留,飞身离去。 第六章:金枝玉叶 () 过往如云烟,思之必神伤,当红芙梅被众人簇拥送至梅兰苑时,几欲被这欢歌笑语,其乐融融的假象所迷惑,若非往事历历在目,悲与痛仍烙记于心,红芙梅定会觉得,自己乃是红府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自小锦衣玉食,享尽万般宠爱。 今日的梅兰苑,百花齐放,彩蝶纷飞,红梅、白梅多不胜数,恰逢暮春之际,大有万紫千红之景象。十日便移植了诸多花卉,甚是娇美,红芙梅很是满意。正欲细细观赏,却被纷纷退至两旁,低头行礼的家仆惊扰,回眸一看,只见一中年男子,携一美艳贵妇大步而来,二人衣着华丽,器宇轩昂,红芙梅福了福礼,面无表情地说道:“父亲,二娘。”“这孩子怎会如此见外,唤我母亲便可,君兰姐姐仙逝多年,我理应代替她照顾你。”贵妇说罢便要去拉红芙梅的手,却被红芙梅不露痕迹地躲开了。 “梅儿与父亲多年未见,理应留父亲在梅兰苑叙旧,奈何梅儿今日奔波劳累,着实有些乏了,可否请父亲先行离去,梅儿改日再到书房请罪。”红芙梅说罢便自行向内院走去,留下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逆女,权当我红远山没有这个女儿。”中年男子说罢拂袖而去。“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回到甫城这个大染缸,阻我儿前程,岂可容你在红府安生。”贵妇眯了眯双眼,便向红远山离开的方向小步而去。 “大、大小姐,奴婢阿让是夫人分配给你的贴身丫鬟。”阿让见这位大小姐气势如虹,丝毫不把大将军放在眼里,心中十分惧怕。“你到红府多少时日了,原先在何人院中伺候?”红芙梅半椅红木塌上,玉手托着腮,双眸好似山间的清泉。 “回大小姐的话,阿让日前刚进红府,原在后厨烧火,生性愚笨,不知夫人为何将奴婢调来梅兰苑。”“竟连面上功夫都不做,当真是容我不得,若非你强行嫁入红府,娘亲又怎会郁郁寡欢而终。此仇不报,枉为人子。”红芙梅一边思量一边合上双目。“下去吧!晚膳之前莫要扰我。”“诺。”阿让仿佛得到特赦,匆忙退下。 许是梅兰苑残留着君兰夫人的遗迹,红芙梅安睡了半晌,醒来之时已是夜初。“来人,速去安排晚膳。”“诺,奴婢即可去准备。”阿让从外室匆匆而入,又风行而出。 半个时辰后,食桌上便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菜肴,红芙梅本就饥肠辘辘,顾不上细细辨认菜色,大块朵颐起来。不多时,红芙梅便将食桌上的每碟珍馐尽数尝之。 晚膳过后,管家乔圳又送来四个丫鬟,供红芙梅驱使,因刚入府中不久,未曾命名,红芙梅便将四人唤做芸季、管儿、韵昔、连碧。“日后你们以阿让为首,听候派遣,谨言慎行,下去吧。”“诺。”四人礼毕便一一退去。 更深露重,红府一片安宁之象,但真能心无杂念,安睡了然的又有几人呢? 第七章:夜探红府 () 无尽之夜,红府内院的灯盏统统熄灭,只余下悬挂于府门的两盏大红灯笼,晃荡、晃荡,好似昏昏欲睡一般。 入夜之时,红芙梅便吩咐阿让,夜间所有人不得到内室打扰。是以众人入睡后,红芙梅便悄悄换上夜行装,飞身跃上房檐,奔书房而去。 红芙梅日间并未至红府各院走动,对内院之地形不甚熟悉,只得凭借儿时的记忆,在月夜中摸索。 三刻钟后,红芙梅终于潜入书房,正欲翻看秘要典籍,却被门外的响声惊动,于是匆忙飞身跃上房梁。 待房门打开后,只见一人身着墨色便服,手提一盏白色灯笼,缓缓步入房内,“父亲!他怎会夜半之时踏入书房,莫非此处有什么秘密不成?待我细细观之。”红芙梅一边思索一边收敛气息。 红远山进入书房后,便立即将房门反锁,而后把右前方的书柜推开,紧接着转动暗格中的机关,只见摆放经卷、典籍的柜子慢慢移动,其后的暗门缓缓打开。红远山提着灯笼,片刻便消失在书房内。 “果真有秘密,不枉我深夜探访。不知密室内有没有噬心蛊的解药,倘若这般轻易得之,定要好好庆贺一番。”红芙梅愈想愈心欢,暗暗记下机关移动的方位,一边于黑夜中等候。 半个时辰后,红远山自密室而出,将书房恢复原貌,便提着灯笼离去。待其远离书房,红芙梅即刻跃下房梁,着手重复红远山方才的步骤,只可惜摆放经卷、典籍的柜子纹丝未动。 “兴许是错过了何处细节,又或是机关移动的方位,每次都有所不同,罢了,改日再来探索。”红芙梅这般想着,便悄悄离开书房,向梅兰苑飞身而去。 无奈地形不甚熟悉,红芙梅又在府中转悠了许久,“有人声!此等深夜,竟还有人同我一般,未能安睡于塌。”红芙梅顾不得细想,匆匆隐入假山之后,小心探听。 “此乃少谷主令牌,务必妥善收藏,速回祁连谷调派杀手,供少谷主驱使。”“诺。”二人将信物交接后便各自离去。 红芙梅本欲将护送令牌之人截下,奈何那人对红府甚为熟悉,片刻便不见了踪影。“这般看来,此二人时常出入红府,究竟有何图谋?只怕需要费些时日探查了。”红芙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寻找回梅兰苑的小路。 待红芙梅转回梅兰苑,已是拂晓之时,外室的烛火刚刚点亮,红芙梅从窗户闪回内室,恰好换去夜行装,阿让便扣门请示。“进来吧。”“诺。”…… 崭新的一日便这样开始了,寻药之路愈加扑朔迷离。书房的密室,传送消息的二人,皆需仔细考量。红芙梅将夜间之事暂时忘却,任由阿让为自己换上精美的服饰。 “阿让,莫非今日是何紧要之日,何故如此精心装扮,服饰也这般讲究?”红芙梅觉察阿让为自己更换的服饰,颇显庄重,不由得侧身询问。 “大小姐许是久未归府,竟连夫人的寿辰都忘却了。好在昨日乔管家特意嘱咐阿让,好生为大小姐着装,莫要失了体面。”阿让说罢便为红芙梅系上外衫的珠环玉扣。 “既是她的寿辰,那可得好好表现,莫叫她失望才是!”红芙梅一字一字地吐出此句,好似夜间竹林深处飘来的低吟,让人不寒而栗。 阿让不敢多加思索,为红芙梅更衣完毕后,便退出内室,准备其他寿宴所需之物。 第八章:公主寿宴 () 红芙梅用过早膳后,便独自在红府逛了一圈,只见府内除了处处挂满红色灯笼外,其余各处和往日并无不同。 “作为一朝公主,寿宴竟这般草率,莫非她惹了什么祸事不成?倘若果真如此,乔叔何故嘱咐阿让,为我精心准备服饰、妆容?” 红芙梅思之不及,索性回梅兰苑,向阿让询问道:“阿让,为何今日的寿宴如此简朴,比之寻常人家,尚且不得?” “大小姐竟不知此事,是阿让疏忽了,日前乔管家告知阿让,夫人的寿宴在齐安府操办,所有宴请的宾客,皆往齐安府赴宴。”阿让说罢便将一东海明珠,轻轻放入檀木礼盒之中。 “齐安府是何处宅院,为何我从未听说过?”红芙梅再次询问道。 “齐安府乃是当今天子赐予夫人的府邸,其余公主未曾有之,可见夫人地位尊贵。大小姐,此物是乔管家特意为你准备的贺礼。”阿让说罢便将方才的檀木礼盒,摆放在红芙梅身旁的方桌上。 “乔叔有心了,知我定不会为那人准备寿礼,特意为我操劳。”红芙梅不再多想,对阿让吩咐道:“你带上管儿和连碧,与我一同前往齐安府,芸季、韵昔留守梅兰苑。” 待红芙梅来到齐安府,已是宾客盈门。众人皆不识红芙梅,只觉此女宛若山间的红梅,遗世而独立,孤傲不可近,其眉间的梅形血玉,摄人心魄,令其愈加妖冶绝美。 众人的反应让寿宴的主人慕容淑华极是不满,“梅儿来了,瞧我这记性,竟忘记吩咐下人,为你留座了。你且稍候,来人!为大小姐添座。”“诺。”慕容淑华向身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便慢悠悠地离去了。 红芙梅环顾四周,只见慕容淑华身旁空缺一位,加之左侧尚有几处空位外,其余各处并无虚座。“父亲、乔叔皆不在席位,想必是她故意为之,令我在众人面前出丑。”红芙梅理清思路后,便开始思索化解之法。 “阿姊!可算找到你了,那日不见之后,如隔三秋啊!”稚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何人说话如此滑稽?”红芙梅很是诧异,侧身一看,只见一孩童蹦蹦跳跳而来。 “原来是那日在红府救下的小男童,此等宴会,他竟如此随性而为,想必身份不凡。罢了,且看他有何举动。”红芙梅不再思量,于原处等候。 “阿姊,你不记得清辰了,我们之前在红府见过的,你还救了我一命呢!我复姓慕容,排行第七。你和我一同入座吧,我还有好些话想同你说呢?”那孩童说罢便不待红芙梅回答,将其拉到左侧的空位上。 “你的出现,倒是解了我此刻的困境,复姓慕容,莫非……?”红芙梅未能细想,便被众人洪亮的声音打断。 “参见七王爷!”众人正欲行礼,却被慕容清辰挥手拦下,“免礼,我要同阿姊说话,尔等莫要打扰。”“诺。”众人一同回应道,便各自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几日不见,清辰莫不是连姑姑都不认得了吧!”慕容淑华见自己的侄儿,同红芙梅甚是亲近,十分不满,语调比之往日略高了几分。 “瞧我这记性,竟忘记向三皇姑祝寿了,吉弋,快把我的贺礼呈上来,此乃我师父竹引先生的珍藏之物浣兮琴,祝三皇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慕容清辰话音刚落,一行人便抬着一把暗棕色长琴,小心翼翼而来。 “好琴!”慕容淑华右侧一中年女子,不由得发出惊叹之声,“夫人好福气,此等珍贵之物,世间少有。”“霓姬夫人阅琴无数,竟也这般称赞,看来此琴着实不凡,不亏是我的好侄儿。”慕容淑华面露喜色,不再过问红芙梅入席之事。 “夫人,一切所需之物皆准备妥当,将军已自朝中归来,更衣完毕便入席,是否先行开宴?”一侍女向慕容淑华询问道。“不急,还有贵客尚未到来,晚些时候再开宴。”“诺。”侍女得到回复后便自行离去了。 “究竟是何许人也?让众人这般苦苦等候。”许是红芙梅内力深厚,竟将慕容淑华和侍女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罢了,与我有何干。”红芙梅收回思绪,任由慕容清辰在身旁喋喋不休。 第九章:甫城再遇 () 红芙梅刚刚入座不久,红远山便携乔管家匆匆而至。因尚未开宴,并无歌舞可赏,诗书可对。慕容淑华只得吩咐下人,呈上顶好的茶水点心,以供众人享用。 正午时分,红芙梅瞧见右侧的红木扶手椅上,依旧空无一人,正欲寻个缘由,早些离去。 “太子殿下、五王爷到!”只见一行人悠然而至,为首的男子约莫二十有一,举止大方,颇具威严。而后一人较之略微年幼几岁,貌比西子胜三分,墨瞳幽深,似寂静之夜。 “是他!”红芙梅望着那款款而来的身影,好似被人夺去了心魄一般,直到被慕容清辰的叫唤声打断,方才回过神来。 “五哥哥、太子哥哥,快些到这边来,等你们许久了……”还未等慕容清辰说完,众人便齐齐下跪,“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五王爷!” “今日乃是三皇姑的寿辰,尔等不必多礼,平身。”太子慕容烯夜说罢,便转身向慕容淑华祝贺道:“烯夜祝三皇姑福寿康宁,儿孙满堂,此金丝孔雀屏风,乃是我命人寻最好的绣娘,日夜兼程而制,望三皇姑垂青。” 众人见那屏风金光灿灿,所绣之孔雀栩栩如生,无不惊叹太子殿下出手不凡,愈加坚信寿宴的主人恩宠正盛,怠慢不得。 “烯夜如此精心准备,真叫皇姑欣喜万分。皇兄真是多福之人,竟有你这般孝顺长辈的皇子。”慕容淑华见众人流露出羡慕不已的目光,很是受用。 “逸何日前方才回到甫城,未曾准备厚礼,此人参乃是我途经雪国之时,偶然得之,祝三皇姑诸事皆宜,多福多寿。”慕容逸何说罢便让人将贺礼呈上。 “逸何过谦了,此等人参怕是已有千年之龄了。快快入座,皇姑今日很是心欢,定要多饮几杯。”慕容淑华立即吩咐侍女,准备开宴事宜。 “听闻雪国的人参极是珍贵,药效上乘,有市无价,这般大的人参更是见所未见。”众人惊叹之声响彻耳边,此起彼伏。 而后很快被另一种言论之声覆盖,不绝于耳。“五王爷慕容逸何,乃是风国最英俊的王爷,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尊贵无比,尚未迎娶正妃,连侧妃都未曾有之……”“倘若能得五王爷青睐,此生无憾矣……”宴会中的少女们,此时倒像达成了共识,交头接耳,语笑喧哗。 “看来思慕五弟之人,当真不在少数,仅于宴席之中,尚有如此之多,只怕于甫城之内,多不胜数。”“年幼之言,让皇兄见笑了。”二人边说边入席。 “你是何人?何故与皇子同坐一处?”慕容烯夜被所见女子之美貌震惊,本欲询问其来自何方,奈何佳人近在眼前,略显慌乱,词不达意。 “是我拉着阿姊到这边就座的,太子哥哥莫要怪罪哟!好了、好了,宴会即刻便开始了,快些入座吧!按长幼次序,五哥哥,你坐于阿姊旁边。”慕容清辰不顾太子有何反应,推着慕容逸何坐于红芙梅右侧。 从步入宴会开始,慕容逸何便注意到红芙梅的身影,只是不曾表露出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工夫,你既到甫城,那便留下吧。”慕容逸何右侧的嘴角微微上扬,日前的舟车劳顿竟一扫而空。 “承蒙各位汇聚于此,为我夫人祝寿,远山先饮为敬。如有怠慢之处,还望在座各位海涵。”红远山说罢,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让我们一同举杯共饮,祝我朝千秋万代,永享太平。”红远山说罢便率先举杯,众人随之附和。 自慕容逸何入座后,红芙梅便心神恍惚,此时见众人一同举起酒杯,便伸手去拿条案上的杯盏。不料却碰到慕容逸何的指尖,有如触及烛火一般,红芙梅立即将玉手收回,脸颊渐渐发烫。 “这杯方是你的,自己的尚未饮尽,倒惦记起本王的了。”慕容逸何将一酒杯放到红芙梅面前,轻声打趣道。 若非众目睽睽之下,红芙梅定要与身旁之人一决高下,然而此时却只能暗暗憋着一股气,时不时鼓起腮帮子,模样很是讨喜。 第十章:琴艺之斗 () 酒过三巡之后,红远山忽而将红芙梅叫到身旁,向众人引见道:“此乃我先夫人的长女,名唤芙梅,自小流落在外,未曾加以管教,日后若有冒犯之处,望各位看在红某人的面上,多多包涵。” “将军客气了,想当年君兰夫人于风、霜两国的交战中,英勇无畏,立下赫赫战功。单是淮历一战,便让人钦佩不已,当时我军遭遇埋伏,被困凤岐山,君兰夫人率领一批精锐之师,突围而出,瓦解了敌军的包围之势……” 那人一边捋着又长又白的胡子,一边回忆道。 “没错,君兰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为风国的安定屡立奇功,既是她的女儿,我等自当爱护有加。” 一同附和的几人说话铿锵有力,一看便是久战沙场之人。 “原来她竟是君兰夫人的长女,难怪貌若天人,数十年前,君兰夫人萧烟若,乃是风国第一美人。如此佳人,理当入太子府为妃,助我一臂之力。” 慕容烯夜心中已有计策,打算过些时日便入宫,求取赐婚御旨。 “老爷别光顾着引见梅儿,熙儿年初刚刚及笄,也该让她多见见世面了。今日宾朋满座,不如让她们姊妹二人切磋一下琴艺,也好让长辈们多多赐教才是。” 不等红远山应允,慕容淑华便命人将方才的贺礼浣兮琴抬了上来。 “熙儿,为娘今日便将浣兮琴转赠予你,莫要辜负了你七皇表弟的一番美意。你且先行抚琴一曲,让众位叔伯、婶婶鉴赏一二。” 慕容淑华私下里认为,红芙梅自小流落江湖,不谙琴艺,定无胜算。 “熙儿谨记娘亲的教诲。”红熙儿净手焚香后,便开始弹奏,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委婉连绵,又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将思念送至远方。 “熙儿小姐琴艺精湛,乃是我等闺阁女子之楷模……”“这般美妙的琴音,怕是只有魅影重楼的琴女,方能与之媲美。”“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红熙儿琴音刚落,赞誉之言不绝于耳。 “多日不见,熙儿琴艺愈发精进了,为师甚感欣慰。此曲《相思引》乃是我继任琴女之时,隽琴阁掌事传予我的第一首琴曲,弹奏难度极大,熙儿竟能融会贯通,着实不易。” 霓姬夫人见红熙儿琴艺绝妙,深感后继有人,心花怒放。自从背离魅影重楼后,江湖地位每况愈下,霓姬夫人时常忧心忡忡,今日其亲授弟子得到众人追捧,方才觉得心事舒缓,略有所值。 “梅儿,你妹妹自小习琴,已有小成,若你觉得敌之不过,也可自行放弃。”慕容淑华十分得意,很快整个甫城便知红芙梅虚有其表,才艺浅薄。 “今日聆听熙儿琴音,方才想起我已许久未曾抚琴,芙梅自知琴艺浅浅,但也不想扰了诸位叔伯、婶婶的雅兴,只得勉为其难,弹奏一曲《山河令》。”红芙梅说罢,便叫阿让去向宴会上的琴师借琴。 待红芙梅拨动琴弦,琴音好似骏马般驰骋,江河般浩荡。辽阔的疆土上,将士们挥舞着宝剑,将敌人一个、一个斩于马下,无奈敌军人多势众,将士们筋疲力竭,却依旧不忘挥动手中之剑……绝望无助、孤立无援,山河破碎,寒风凛冽…… 众人无一不被琴音感伤,军旅之人更是哀鸣低泣。忽而一声笛音划过天际,好似春风袭来,援军随之而至。 红芙梅抬头一看,只见慕容逸何手握长笛,于天地间傲立,向困境中的自己指引着方向。红芙梅继续弹奏,二人旗鼓相当,默契天成。 援军的加入,让将士们士气高涨,反败为胜。一曲肝肠断,一曲绝处生,众人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平复。 无需多言,胜负已分,红府大小姐红芙梅琴艺非凡,一时间传遍天下。 第十一章:熙儿来访 () 自寿宴之后,红芙梅接连数日,夜探书房,皆无半分收获,内心甚为失落。 日间便时常带着小锄子、小剪子,侍弄花草,于花丛草木中来回穿梭,身形若隐若现。 “梅儿小姐,你是不是又将阿让的剪子,带去修剪枝叶了?阿让和你说过好些次了,做女红的剪子不能拿来剪花枝,为何你总是忘却呢?” 阿让一边说着一边从屋内走出,神色略显无奈,“女红是姑娘家必备的手艺,梅儿小姐的绣工本就差强人意,理应多加研习才是……” 红芙梅方听到阿让的声音,便轻轻挪动脚步,将自己隐藏于繁茂的花丛之中。无奈却被满地的残枝出卖,阿让不多时便来到她的身旁。 二人相视一笑,于百花中追逐打闹,很是欢乐,直至红熙儿在管儿引领下,来到身旁,二人方才停止打闹。 “梅儿姐姐,父亲唤我与你,一同去弘山云韵寺礼佛,父亲与母亲半个时辰前,已乘马车出发,我因梳妆耽误了许久,此时方至梅兰苑寻你。” 红熙儿一身淡粉色长裙,娇小可人,惹人怜爱。声音好似梧桐树上的雀儿,婉转动听。 “去弘山礼佛,为何乔叔没有派人告知于我?”红芙梅与红熙儿相见不过数面,并无丝毫姐妹之谊。 “是我让乔叔不必来的,梅儿姐姐回府之后,恰逢母亲寿宴,府中事物繁多,熙儿未曾到过梅兰苑,探望梅儿姐姐,是以此次前来,邀梅儿姐姐同行。” 未等红芙梅回应,红熙儿便拉着她的手,向苑外而去。红芙梅本欲将红熙儿的手甩开,抬头瞧见其额间的汗珠,便暗暗收回了掌力。 “阿让,带上芸季和连碧,我们一同去弘山,管儿,你和韵昔在梅兰苑打理,务必照料好这些花木。”红芙梅转头对着阿让和管儿说道。 “诺。”二人各自去做自己的差事,红芙梅随着红熙儿缓缓前行。 待所需之物准备妥当,红芙梅和红熙儿各自带上自己的贴身侍女,同乘一辆马车,芸季同红熙儿的另外三个侍女,乘坐另一辆略小的马车。 当红府的马车踏入弘山之后,车内渐渐颠簸起来,激烈之时,竟将阿让晃到红芙梅身旁。“阿让,为何马车如此晃动?” 未等阿让作答,红熙儿便抢先说道:“弘山颇为险峻,悬崖峭壁众多,若非云韵寺卦术灵验,源远流长,也不会香客众多,香火旺盛。” 红熙儿见车内三人静静聆听,便接着说道:“若说灵验的寺庙,骆山的香梓寺与云韵寺齐名,骆山比弘山还近少许,不知父亲为何舍近求远。” 马车颠簸了两个时辰,终于到达云韵寺,红芙梅自小习武,却也略有不适,车内的其他人早已疲惫不堪,刚入寺中便寻找能够小憩的地方。 红芙梅与红熙儿被告知,昨日寺里已为二人准备好两间厢房,便各自带上侍女,朝不同的厢房而去。 “各位施主,请先行用些素斋,再休息片刻,晚些时候再到庙里上香。”一僧人将馒头和粥送到红芙梅房内便转身离开。 因路途劳累,红芙梅同阿让和芸季用过素斋后,便沉沉睡去了。 云韵寺内香火重重,烟雾缭绕,只是香客甚少,不似往日那般络绎不绝。 第十二章:弘山遇险 () 红芙梅小憩醒来之后,见阿让和管儿伏在桌子上,睡得很沉,便独自一人到寺外闲逛。 山风清凉,鸟语花香,红芙梅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僻静的悬崖边上。 因诸多灵药,皆生长于峰峦绝壁之中,是以红芙梅每到一处,都往险境走走,看看有无其所需草药。 红芙梅走到悬崖边上,探着身子往下看,只见一株卷柏生长于峭壁之中,离红芙梅不过十尺之远。 “这般大小的九死还魂草倒是不多见,待我将其带回红府,制成药丸。” 红芙梅正欲将腰间舞绫解下,化作绳索,便于自己攀附石壁而下,采摘卷柏。 嗖嗖!突然一支短箭从远处射来,红芙梅一个侧身,轻盈避开,回眸一看,数十名黑衣人纷纷而至,将红芙梅围困于悬崖边上。 “弟兄们,速速将此女拿下,主人重重有赏!”“诺!”黑衣头目发号施令后,便率领众人向红芙梅逼近。 红芙梅赤手空拳制服数名黑衣人后,便解下赤红舞绫,与敌人交战。 火红的绸缎于黑衣人间穿梭,好似夜间枯草堆中的火苗,一经点燃,便有燎原之势。 激战数十个回合后,红芙梅已渐渐占上风,本欲使出自身绝学《繁花九魅》,将黑衣人尽数打倒。 无奈忽然身无力,使不上半点劲儿。“药效发作了,弟兄们,杀了她!”黑衣人举着大刀,一步一步将红芙梅逼到悬崖边上。 红芙梅深知此时无力应战,纵身跃下悬崖,经过卷柏之时,顺手将其扯下,放入衣袖之中。 耳旁呼啸而过的疾风,将红芙梅的思绪打乱,投掷出的舞绫未能勾到绝壁上的树木。 不多时,红芙梅便落入深潭之中,溅起巨大的水花,从山上落下之时划破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液,迅速将周边的水染成红色。 红芙梅长于雪山,不谙水性,于水中折腾不久,便体力不支,沉入水中,昏迷之前,好似被人拉住手腕,红芙梅无力挣脱,沉沉睡去。 待红芙梅醒来之时,已是次日午时,红芙梅环顾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于,一张铺着丝锦的竹榻之上,四周的墙壁皆是由竹子编制而成。 “这般雅致清流的住所,主人定是极具风骨之人。不知是何高人?” 红芙梅正欲起身走走,便被推门而入的不速之客惊吓,慌忙退回榻上,缩回锦被之中。 只见那人端着药盏,一身纯白之色,墨瞳深邃,似夜似深潭,不是慕容逸何,又是哪个? “是你!为何在此?”红芙梅此时更是慌乱,脸颊渐渐泛起了红晕。 “怎会突然这般暖和,这丝锦定是上佳之物。”红芙梅眼波流转,暗自思索。 慕容逸何看着红芙梅的一举一动,墨瞳愈加狡黠深邃,蓦然微微一笑,“姑娘这般健忘,莫不是想将救命之恩赖掉吧?” 慕容逸何端坐于红芙梅榻前的竹椅上,将昨日之事一一道来。 原来红芙梅落入水中之时,引起的巨响,惊扰了竹楼内看书的慕容逸何。 待其走到湖边,看见于水中挣扎的女子,不加思索便跃入水中,将红芙梅救起…… 红芙梅得知事情原委,本欲不再多问,瞥见自己的服饰与昨日不同,不由得惊呼道:“我的红衣何人换去了,莫非是你……?” 慕容逸何用右手食指,轻轻刮了刮红芙梅的鼻尖,调侃道:“本王可没有替人更衣的习惯,乃是我请谷外的乡妇帮你换的。” “那便好,你可否先行离去,我想再小憩一会儿。”红芙梅轻声细语地说着,一副小女孩儿姿态。 “药还没喝呢!”红芙梅一把端过药盏,将药汁一饮而尽。“好了!”红芙梅说完便将自己藏回丝锦内。 慕容逸何一脸溺宠地看了看红芙梅,转身走出竹楼,到湖边练剑去了。 第十三章:月下游湖 () 不知不觉,红芙梅至竹楼已有数日之久,身上的伤渐渐愈合,气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慕容逸何每日将药盏送至竹楼,待红芙梅饮尽后,便匆匆离去,不知是何缘故。 起初还能透过窗子,见其于湖边练剑,而后接连三日,用药后皆不见慕容逸何身影。 红芙梅很是疑惑,想要询问却不知如何开口,思量许久方才下定决心。 “若你有事儿,大可不必留在竹楼照料我,近日我的身体已渐渐复原。” 红芙梅接过慕容逸何手中的药盏,轻声说道:“我自小长于雪山,不善言辞,你于我的恩情,自当铭记于心,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直言便是。” “既然梅儿急于报恩,喝过药后便好好休息,日沉之时,随我出去走走。”慕容逸何说完便自行离去了。 红芙梅更是疑惑,早知如此,不如不问,“罢了,且看他有何安排。” 待红芙梅醒来之时,霞光透窗而射,晃了红芙梅月牙形的双眼,视线变得迷离。 只见慕容逸何撑着小竹排,自远处而来,白衣飘飘,好似蓬莱岛上的仙人。 本是一幅绝美的画卷,却透着些许违和之感,待红芙梅晃了晃脑袋,视线变得清晰,方才发现端倪。 原来慕容逸何撑起竹竿的动作十分笨拙,好似初学一般,左右晃动,时不时被溅起的水花打湿衣袖。 红芙梅不由得转过头去,掩面轻笑。“这人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平素里都是端着的。” 待红芙梅回过头看向湖内时,竹排上早已不见慕容逸何的身影,只余下竹竿搭在上面,靠在湖边。 红芙梅正欲走到窗前看看,慕容逸何却推门而入,“为何你总是不经过我的允许,便自行推门而入?如此率性而为,实为不妥!” “于外人而言,本王自当守礼,于你而言,无须多礼。你且自行更衣,两刻钟后,我便回来。” 红芙梅自知此时敌他不过,待慕容逸何关上房门后,便匆匆更换服饰。 当红芙梅跟随慕容逸何来到湖边,天色渐渐变得昏暗,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待慕容逸何将手中的红色灯笼点亮,湖中央便有了异样,一盏一盏的小巧灯儿亮起,色泽各异,竟比双头龙还多。 小小的灯儿将大船点缀得十分迷幻,船上垂着些许帘子,看不清船内的构造,彩船缓缓而来,琴音弥漫。 “为何灯火竟有诸多颜色?我倒是初次遇见。” “那是七彩琉璃灯,是我特意命人为你打造的,烛火与平素无异,只是用七彩琉璃围于火苗四周,故显数色之多。” 二人说话间便看到船上的人儿,往湖里放莲花灯,“今日是你生辰?”“非也!”“今日是我生辰?非也!既非生辰,又非节气,何故如此?” “本王乐意,怎顾其他,随我走便是。”待彩船离湖边十丈远,慕容逸何便右手环着红芙梅的腰,飞身而去。 “湖边不是有竹排么?”“休得再提竹排之事,否则本王即刻松手,让你试一试湖水的冰冷程度。” “不说便不说,若我无伤在身,岂会事事随你意。”红芙梅思索之时,二人已至船上。 “尔等先行离去!”“诺。”接到命令后众人便划着小船离去了。 “既有小船,为何你日沉之时不用,偏要撑竹排?”红芙梅好似忘记了刚刚的警告,转头问道。 “若非安洛说女子更喜竹排,本王岂会这般受挫。”慕容逸何一边想着一边侧坐于圆木椅上。 红芙梅见慕容逸何不回话,知其已有怒意,便不再多问,自行到船头观赏夜色。 此时天边升起了一轮明月,月光皎洁,月影随着湖水轻轻摇曳,水光潋滟,水雾缭绕月影旁。 红芙梅从未见过此等景象,不由得痴痴地望着,额间的梅花血玉在月色下,更显润泽。 “接住!”慕容逸何说罢,将一个绢袋抛向红芙梅。 “这是何物?”“打开看看!”红芙梅将系绢袋的丝绳拉开,只见一只只带着光亮的飞虫逃窜而出,很是轻盈。 “这不是时常在落英集,菜园子附近出现的夜荧,你从何处寻得?”红芙梅一边将夜荧尽数放出,一边询问慕容逸何。 “本王自有法子,这边还有,速来解开绳索。”慕容逸何退到一旁,数十个绢袋出现在船上的暗格处。 红芙梅惊讶不已,匆匆将丝绳部解开,无数只夜荧飞向夜空,令船上愈加透亮。 慕容逸何将袖内的白玉短笛取出,吹奏轻柔舒缓的曲调,为这绝佳的水光之色,增添浅浅诗意。 湖上月莫单,琉璃烛光魅。初逢玉梅满,此时夜荧飞。大抵是有缘,红芙梅与慕容逸何相逢不过数面,却好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十四章:内功尽失 () 风雨欲侵,红芙梅独自一人,于窗前守候,不知为何,自那日月下游湖之后,红芙梅总是时不时留意慕容逸何的去向。 “梅儿小姐,喝药吧。王爷出门前吩咐施儿,时刻注意你的病情,不出五日,他便能赶回来了。” 一个身着淡青色的少女,将药盏送入竹楼,对着红芙梅说道:“算算日子,今日已是归期。” “他何时回来,与我何关,我只是于窗旁,看看雨前的景象罢了。”红芙梅说罢便坐回榻上,将汤药一饮而尽。 施儿掩面轻笑,正欲伸手去接药盏,忽而无数支短箭射向竹楼。 “不好!他们已追踪至此,施儿,你不会武功,暂且伏于榻下,待我前去会会他们。” 红芙梅解下书案边的追红剑,冒着箭雨,冲入黑衣人群之中,转眼间,数名黑衣人接连倒下。 “莫慌!此女日前所中化功散之毒并未化解,只有招式,没有内功,擒下此女,重重有赏!” 黑衣人头目此时的说辞,令众人不再胆怯,纷纷向红芙梅袭来。 起初红芙梅并不相信黑衣头目之言,暗暗运起内功,竟使不出半分内力。 “此人医术定在我之上,其所研制的化功散竟这般厉害,原本以为数日的调理,已然化解,奈何却这般棘手。” 红芙梅与黑衣人战况愈加激烈,此时硕大的雨珠自湖中席卷而来,天边亮起了雷火。 “莫非我今日竟命丧于此,慕容逸何,你救得了我一次,岂能再救我一回。” 红芙梅身上已受多处剑伤,思绪也变得涣散,恍惚间好似回到了雪山,梅香扑鼻,师父红魅正于梅花树下温茶。 “师父!芙儿好疼。”红芙梅欲往幻影而去,却被一黑衣人一掌袭来,打在左肩之上,因力度过猛,红芙梅整个身子直直向后飞去,落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此时慕容逸何披着蓑衣,踏马归来,身旁跟着一名青衣男子。“安洛!杀无赦!”“诺!” 慕容逸何说罢便飞身赶至湖边,纵身跃入湖中。不多时便将红芙梅救起。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之中,慕容逸何抱起红芙梅,自湖中走出,像地狱中复仇而来的罗刹,周身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施儿,速速替梅儿更衣!而后即刻唤我。”“诺!”慕容逸何轻轻将红芙梅放于榻上,便匆匆退出房内。 待施儿为红芙梅更衣完毕后,慕容逸何立即将内力输送至红芙梅体内,令其冰凉的身子渐渐回暖。 原本瑟瑟发抖的红芙梅变得宁静下来,开始陷入昏睡之中。慕容逸何守在红芙梅身旁,半步都不曾离开过。 后来发生的事情红芙梅不得而知,只知道醒来后,再也不曾见过黑衣人的身影。慕容逸何出门之时,竹楼外时常站着一名青衣男子。 “如今我身无内力,怕是要动用魅影重楼的势力了。”红芙梅一边思索,一边轻抚追红宝剑,神情很是落寞。 慕容逸何见红芙梅神色忧伤,误以为其思家心切。“梅儿,十日后,待你伤势好转,我便送你回红府。” “如此甚好。”红芙梅见慕容逸何事务繁多,来回奔走极是不便,加之回红府联络从刀剑更为方便一些,便点头应允。 “你且回去歇息吧,施儿照顾我即可,你已三日不曾安睡,我可不愿见你这般憔悴的模样。” “那我便听梅儿的,莫要忧心,你想要什么物件,与我道来便是,即便你想要沧海之明珠,昆山之美玉,我也为你寻来。” 慕容逸何接过红芙梅手中的追红剑,安置于书案上,替红芙梅捋了捋被褥,转身离去了。 红芙梅望着慕容逸何走出房门,欲言又止。“罢了,日后再同你细细道来。”红芙梅不多时便陷入沉睡之中。 第十五章:落下寒疾 () 明日便是归期,红芙梅喝过药后便早早歇下了,慕容逸何满怀愁绪、辗转反侧,便踏着月光,于湖边踱步。 湖面上波光粼粼,水波荡漾,时不时吹来一阵和煦之风,乃是红芙梅最喜欢的模样。 “此湖清澈,月光皎洁,不如我们称其为月光湖,可好?” “都依梅儿的,梅儿想唤其月光湖便唤月光湖,即便唤流光湖、星光湖、日光湖,皆可!” 红芙梅微微一笑,说道:“倘若雪山也有这样的湖,那便更好了。” “梅儿想一直居住于雪山吗?” “我想和师父在一起,习武、弹琴、赏梅、煮茶……” “那梅儿可曾想过与我在一起……” 不知为何,慕容逸何竟想起了,那日船上与佳人的对话,思绪万千,便轻轻来到红芙梅榻前。 只见伊人安睡祥和,其额前的梅花血玉,被窗外透进的月光照射,泛着微微的光晕,显得睡梦中人十分柔和。 “若非我大仇未报,岂会让你离去,你且在红府静养,假以时日我定会去接你。”慕容逸何转过身来,正欲离去。 忽而榻上之人有了些许动静,慕容逸何误以为红芙梅从熟睡中醒来,欲匆匆跳窗而出,回头瞥见红芙梅竟无故发起抖来,虽依旧睡着,却浑身颤抖。 慕容逸何回到榻前,将红芙梅抱于怀中,运起内功,内力透过右掌掌心,从红芙梅后背传入其体内。 待红芙梅身子回暖,不再冰凉抖动,慕容逸何便小心翼翼,将其放回榻上,盖好丝被,匆忙离去。 “安洛,速速去云起山请药王。倘若他不从,绑来便是!”“诺!安洛即刻出发。” 慕容逸何看着安洛消失在夜色之中,心神依旧无法平静下来,于厅内来回走动,甚是心焦。 “施儿,到梅儿榻前守候,有任何异常,即刻告知于我。”“诺!施儿遵命。” 慕容逸何吩咐完后,便带着随身之剑逆杞剑,于湖边月光下挥舞,好似欲将满腔激愤,挥洒而出。 翌日,红芙梅伴着晨光醒来,见施儿立于榻前,很是诧异,立即坐起身子。 “自第二回落入湖中之后,警觉性大不如前了,竟连施儿何时进入房内都不得而知。” 红芙梅一边想着一边起身,“施儿,这段时日承蒙你照顾,日后若有难处,可到红府寻我。” “梅儿小姐,今日你尚不能离去,王爷有要事出门了,临行前吩咐,让你多留着时日,待他处理完事务,便送你回去。” 施儿说罢便小心留意红芙梅的动向,生怕其闹脾气,影响身体恢复。 客随主便,红芙梅听闻施儿这般说辞,得知今日无法启程,便不再多言,望着窗外的景色,思索接下来的安排。 此时慕容逸何正在赶往云起山的路上,思来想去,慕容逸何还是决定亲自去请药王。 待其吩咐施儿好生照顾梅儿,调派人手守卫竹楼后,便趁着月光出行了。 传闻药王亦洪性情古怪,极难应对,若无要紧之事,轻易不下云起山。 “昨晚替梅儿输送的内力,至多能压制十日,尽快将药王请来,方为上策。” 慕容逸何不再多想,快马加鞭往云起山而去,扬起阵阵尘土。 第十六章:药王二叔 () 慕容逸何赶至云起山时,正当夜幕时分,安洛已将药王亦洪绑至山下。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罢了,得罪便得罪,再想其他法子便是了。” 慕容逸何神色未变,飞身下马,拉着缰绳向安洛走去。 安洛见到慕容逸何,心中满是疑惑,开口问道:“王爷怎么来了,莫不是情况有变?” “亦洪先生,情况紧急,只得暂时委屈先生了。”慕容逸何说罢便回过身来,对安洛吩咐道:“不必多问,即刻返回竹楼。” “你们将我绑去也无用,老夫行医多年,从来都是他人上云起山求医,似这般无理之举,倒是从未见过。你们趁早死心,老夫不会替你们医治任何人。” 慕容逸何眼神示意安洛出发后,便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待慕容逸何和安洛回到竹楼,已是五日之后,“梅儿,过来,让亦洪先生替你诊一下脉。”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伤口都不曾留疤。”红芙梅对着慕容逸何辩论道。 “外伤的确好了,可你身上的寒疾时常复发。”“你如何得知我身上有寒疾,莫非你识医术。” 亦洪见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转过身正要开口,却被红芙梅的样貌惊讶住了。 “你是红家的人,君兰夫人乃是你的母亲!像,实在是太相像了!” “先生认识我母亲,可是她生前的好友?”红芙梅见亦洪识得自己母亲,对其十分尊敬。 “我乃是你二叔,本名红亦山,十六年前与红家恩断义绝,不再往来,而后改名亦洪。” “你真是红家的人?”红芙梅和慕容逸何异口同声地说道,神情满是震惊之色。 “大惊小怪,哼!丫头,过来,我替你把脉。”亦洪看了慕容逸何一眼,拽着红芙梅的衣袖便走。 并且一边走一边对着红芙梅说道:“莫要同刚刚与你说话那人走得太近,此人太过无理,不尊重长辈,二叔在江湖上有许多友人,他们的后辈皆是青年才俊……” “我究竟招惹了何类之人?”慕容逸何十分无奈,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示意施儿前去探听,便回房歇息去了。 “二叔,这是芙梅的房间,稍坐片刻,施儿,去给二叔泡壶茶。” “诺!”施儿端着茶具向厨房而去。 “丫头,你怎会伤得如此之重,寒气入侵,伤及五脏,加之中毒已久,内功尽失,至少要调理半年之久。” 红亦山诊完脉后,十分心伤,对着红芙梅说道:“丫头,你随我回云起山吧!你伤得这般重,留在我身边调理,方是上策。” “二叔好意,芙梅心领了,但是芙梅必须回红府,已经在外逗留好些时日,父亲大人该担心了。” “你父亲那个人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何况你父亲的医术不足以应对你此时的病情。”红亦山试图将红芙梅说服,带回云起山,给自己打理药庄。 “芙梅略识医术,自行调理便可。”红芙梅想到自己要回红府寻药,再次拒绝红亦山的建议。 “医者不自医,丫头,要不你给我当徒儿吧!二叔这身先祖们留下的医术,可不能失传了不是!” 红亦山听闻红芙梅会医术,心中更是欢喜,好似自己后继有人一般。 “不如二叔随我回红府吧!多年不见,父亲必定十分挂念。” “不回!”红亦山将头一甩,采药去了。 “梅儿小姐,药王先生呢?”施儿泡茶回来,见房内只有红芙梅一人,很是疑惑,一边放下茶具一边询问道。 “刚刚离去,至于去何处,我也不得而知。施儿,我要小憩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诺!”施儿离开红芙梅房内后,便去告知慕容逸何方才发生的一切。 第十七章:千年之药 () 经过十来天的药物调理,红芙梅身上的寒疾,略有好转,夜间不再时常复发,只需定时服药便可。 “二叔,近日芙梅便要回红府,在此之前芙梅想要请教二叔一件事,望二叔如实告知。” “何事?二叔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红亦山说完便将手中的龙井一饮而尽。 “二叔可曾听闻过噬心蛊,传言千年之前,有一门派唤作血盟,杀人无形,令人闻风丧胆,噬心蛊乃是血盟的秘药。” 红亦山听闻红芙梅之言,立即起身,将房门紧闭,而后回到竹椅上,侧斜着身子对红芙梅说道:“丫头,你从何处听得这些传闻,切不可与外人提起才是。 噬心蛊与我们红家有着莫大的渊源,千年之前,先祖红魑掌管血盟,威风凛凛,江湖中无人与之匹敌。 垂涎血盟势力的门派,无意中得知有关血盟秘药噬心蛊解药不老不死的秘密,广散传言,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 那时血盟强盛,觊觎噬心蛊解药者未敢轻举妄动,便暗自勾结血盟离善堂堂主少江,里应外合,偷盗噬心蛊解药。 少江离去之前被先祖发现,已身中剧毒的先祖不敌少江,只得启动机关,将少江和噬心蛊解药困于密室之内。 而后先祖红魑命人将密室封锁,并将潜入血盟内部者部斩杀。 自那以后,江湖上凡是谈论起噬心蛊解药之人,皆被秘密暗杀,数年之后,不老不死的传说便不再有人提起。 此乃我们红家最大的秘密,只有历任家主方才知晓,我也是偶然间,从你祖父同你父亲的对话中得知,丫头,你打听这些做甚?” “识医者的好奇心罢了,二叔可知那解药藏于何处,若芙梅有幸一观,实无憾矣。”红芙梅欲从红亦山口中得知更多线索,急切问道。 “二叔不知,你可询问你的父亲,至于他说与不说,那便不可知了。若你有幸得之,借予二叔瞧瞧。” 红亦山对噬心蛊解药也有极大兴趣,碍于面子,不曾向其兄红远山询问过。 红芙梅会心一笑,开口说道:“不如二叔随我回府,咱们叔侄二人齐心协力,必定有所收获。” “容我考虑考虑,药材用得差不得了,我再去山上采点回来。”红亦山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半刻钟后,红芙梅解下书案上的追红剑,正欲前往湖边练剑,瞥见慕容逸何白衣飘飘,身形摇曳,手中的逆杞剑如同有了灵魂一般,随风舞动、轻盈重影。 施儿于一旁抚琴,琴声悠然动听,浅桃色的纱裙衬得施儿温婉清秀、楚楚动人。 好一幅神仙美眷图!红芙梅不知为何,竟觉得胸口堵得慌,欲寻个人大战一场。 趁慕容逸何转身不备,红芙梅挥剑而出,与之交战,不多时,红芙梅便落于下风,步步后退。 红芙梅不服,使出身力气,向慕容逸何袭去,气势汹汹,慕容逸何挥剑一挡,强大的剑气将红芙梅反弹退后。 眼看红芙梅将要倒下,慕容逸何立即飞身来到红芙梅身边,将其扶住。 “不用你扶!哼!”红芙梅用力将慕容逸何推开,匆匆跑回房内,竟连掉落一旁的追红剑也未拾起。 慕容逸何极是困惑,不知如何是好,正欲追去询问,旁边的施儿此时竟低头轻笑。 慕容逸何愈加不解,问道:“施儿,你莫不是知道梅儿何故生气?速速道来!” “王爷,梅儿小姐怕是心中有酸味了,你等她闹完脾气,再去哄哄即可。” 施儿说完便带着琴匆匆离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梅儿小姐醋意正浓,小心为上、小心为上呀!” 慕容逸何听完施儿的解释,豁然开朗,心花怒放,返回湖边练剑去了。 第十八章:阿让习武 () 在红芙梅的一再强求之下,慕容逸何终究还是答应,启程将红芙梅送回红府。 “今日一别,怕是不能时常相见了,望君珍重!” 慕容逸何每每想到这句话,都会往左边的马车望一眼,无奈视线被马车上的帘子阻隔,不见佳人芳容。 行至城门下,慕容逸何拉住缰绳,跃身下马,径直走到马车内。 “梅儿,这个琳琅白玉佩小巧玲珑,乍一看像小女儿家之物,我戴着极是不便,你替我收着吧!” 慕容逸何说完便解下,腰带上系着的玉佩,送至红芙梅手中。 看着掌心卧着的纯白玉佩,做工精巧、晶莹剔透,红芙梅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收下还是奉还,举棋不定。 “只是暂时存放,日后还要寻你讨回来的。”慕容逸何忧心红芙梅不愿收下,只得随口一言,免却她的顾虑。 “那我便暂且收着,你何时想要取回,告知于我即可。”红芙梅说完便将玉佩放入衣袖内。 慕容逸何见红芙梅收下自己所赠之物,十分欢喜,跃下马车,继续护送红芙梅入城。 待红芙梅回到红府,乔管家心欢至极,向慕容逸何行完礼后,便匆匆告知红远山去了。 因慕容逸何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将红芙梅送至梅兰苑后便自行离开了。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将军派出去的人回来都说没有你的消息,阿让害怕极了!你没事儿吧?可有何处受伤……” 阿让看见红芙梅归来,喜极而泣,围着红芙梅询问不停,管儿、芸季、韵昔、连碧听到声响,立即从房内走出,向红芙梅行礼问候。 红芙梅受不得众人这般嘘寒问暖的模样,便声称自己舟车劳顿、腹中饥饿,吩咐她们先去准备膳食,而后回房去了。 阿让安排完其余四人的任务后,便将厨房内的糕点送至红芙梅房中。 “小姐,可否教阿让习武?阿让想要练就一身好武艺,守护在小姐身边。” 阿让说完便将糕点放在桌上,接着双膝跪地,小心翼翼等候红芙梅的回答。 “阿让,你当真要学,以你现在的年纪,怕是要吃很多苦头。” 红芙梅见阿让身材弱小,怕其坚持不得,故将习武不易之处提前告知于她。 “阿让必定勤奋好学,不畏艰难,不叫小姐失望,可否给阿让一次机会?” 阿让抬头看着红芙梅,神色透着一股十分坚定的力量,令红芙梅为之动容。 “既然如此,那便从明日开始吧!我要小憩片刻,你先下去吧。” “诺!阿让谢过小姐,必定力以赴。”阿让说完便退出房内。 翌日,阿让一清早便忙上忙下,将手头上的事务安排妥当,随后去向红芙梅请教去了。 “阿让,莫不是早膳都不让我享用了吧!习武之事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学成,莫要心急才是。” 红芙梅一脸无奈,睡意无,本欲多睡一会儿,奈何阿让如此积极求学。 待红芙梅用过早膳,便在院子里教阿让习武,原以为是件很轻松的事儿,谁知阿让动作十分笨拙,一个招式教了无数遍。 “莫不是一时心软答应了她,也无须这般劳累,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红芙梅万般无奈,只得重新演练方才的招式,端茶经过的管儿看到这样有趣的画面,偷笑了许久。 红芙梅一个眼神示意,管儿便收敛笑容,匆匆离去了。 第十九章:红府少爷 () 繁花满园,彩蝶纷飞,红芙梅正于骨里红梅下荡秋千,阿让在一旁练剑。梅香扑鼻,红芙梅嘴角微微上扬,像极了古画中的小仙娥。 因每每教阿让习武都劳心劳力,甚是乏累,故红芙梅日前命人在骨里红梅下,安置了一个藤木秋千,每次给阿让演练完招式后,便坐在秋千上休息。 “清辰,你拽我到家中荒废的院子做什么?我私自回家,应当先去拜见父亲母亲才是。” 红芙梅闻声望去,只见慕容清辰拉着一个孩童的衣袖,匆匆步入梅兰苑,那孩童年纪与他一般大小,朝气蓬勃,已有几分俊俏的模样。 “书院修缮,先生让我们各自回家休假,又不是你自己偷偷跑回来的,你如此心急做甚!你的父亲母亲时常在家中,随时可见,我倒不常入你家门,当然是以我为先了。” 俊小童听完慕容清辰的话,立即反驳道:“你不常入我家门,邻街的人家都误以为你是我家的孩子,就属你来得最勤了。” “好了好了,本王时常来你家是你家的荣幸,别人请我去我还不去呢!阿姊!阿姊!清辰看你来了!” 事实胜于雄辩,慕容清辰不再与其多言,转身笑呵呵地向红芙梅飞奔而去。 “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梅兰苑?”俊小童追着慕容清辰而来,看到一位美若天仙的姐姐,不由得开口问到。 “红羿儒,这是你大姐姐,刚回红府不久,上回先生带你出去历练,令你未能赶回为你母亲祝寿,亦错过了与你大姐姐相见的时机。” 未等红芙梅回答,慕容清辰便抢着开口,而后得意洋洋地看着红羿儒,好似自己知晓很多秘密一般。 “可我未曾听说过我还有一个姐姐,母亲从未对我提起过。”红羿儒依旧不相信慕容清辰的说辞。 “信与不信又何妨,今日我住在这里,他日住在何方,尚未可知,你可当我从未出现过。” 红芙梅双眸虚望着正前方,目空无一物,漫不经心地说着,如同所说之事与自身无半点关系。 听闻红芙梅的说辞,红羿儒反倒没有了主张,只得客套地说道:“我一会儿便去问母亲,若你真是我家姐姐,羿儒自当以姐姐之礼待之。” “我可不管你如何打算,反正这个姐姐我甚是喜欢。你若有怠慢,她便是我一个人的姐姐了。” 慕容清辰说完便转过身来,对着红芙梅说道:“”阿姊,那盒藕粉桂花糖糕凝结如胶、色如红玉,极是美味,清辰带回来给你尝尝。” 不等身后的随从递上食盒,慕容清辰便匆匆小跑过去,拿到食盒后又飞快地跑回来。 “香蜜可口,甜而不腻,的确不错,我收下了,日后不必特意给我带吃食,舟车劳顿,甚是不便。” 红芙梅吃了一块糖糕,便唤管儿收了起来,继续指导阿让武艺去了。 慕容清辰见红芙梅教阿让武功,也想跟着学,便不停地围着红芙梅转悠。 红羿儒见没有人搭理自己,顿觉十分无趣,于是便撅着小嘴,离开梅兰苑,向父亲母亲请安去了。 第二十章:二叔回府 () 早膳过后,红芙梅于院中抚琴,琴音似山中的清泉,悦耳清脆、欢快无比。 阿让照旧在一旁练剑,忽而梅兰苑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阿让,过去看看,因何事喧哗!”红芙梅琴音不断,玉指飞快地在琴弦上拨动。 “诺!”阿让立即收回手中的木剑,提步欲往苑外而去。 “丫头!快让替二叔准备一间上房,我已将药庄内外的事务安排妥当,自今日起暂住梅兰苑。” 红亦山背着包袱,提着药箱,匆匆步入院中,径直朝红芙梅而来,而后坐于旁边的石凳之上。 “阿让,带上管儿和韵昔,将梅兰苑侧西边,靠近竹林那间厢房,重新打扫一遍,给二叔居住。” “诺!”阿让接过红亦山背上的包袱,正欲将药箱一并带走,却被红亦山挥手拦下,阿让不再耽搁,匆匆至内院寻管儿和韵昔去了。 “丫头,过来!二叔先替你把一下脉。”红亦山说完便打开药箱,将诊脉所需之物放于石桌之上。 “二叔不必如此担忧,芙梅今日病情已有好转,多亏了二叔日前替我研制的药丸。二叔可曾用过早膳,芙梅这就命人去准备。” 红芙梅正欲转身往内院而去,却被红亦山开口拦下了。 “把脉要紧,二叔用过早膳了,先前为你准备药丸,是担心你苑中的侍女不懂药理,从今日起,部换成汤药,二叔亲自煎制。” “二叔煎的药极苦,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红芙梅极是不情愿,一边想着如何应对,一边慢悠悠地坐于石凳前侧,并将右手置于脉枕之上。 “尚且稳定,不过以你这恢复的速度,怕是会砸了二叔的招牌,怕是要下点猛药了。”红亦山把完脉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当真是我的亲二叔么?这般心狠!莫不是将对父亲的怨气投到我这边来了吧。”红芙梅愁容满面,暗自将心中的疑问压下。 “二叔回府之时可曾遇见父亲?你多年未归家,想必他见着你,应当是十分欢喜的……” “我与他无话可说,若非他弃我们而去,风国怎会如今时这般,四面受敌、时有战乱。” 未等红芙梅说完,红亦山便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丝丝怒意。 “丫头,命人准备午膳,二叔忽觉腹中饥饿,想吃东坡肘子和蜜制脆皮鸭。” “二叔不是用过早膳了吗?怎会这般想吃东西?”红芙梅本想打趣一下,却被红亦山接下来的话吓住,不敢再多言了。 “丫头,二叔忽然想起来有一味草药,对你的寒疾极有帮助,只是味道苦了一些,不打紧的,良药苦口利于病。二叔药箱里恰好有这味药,这就替你煎去。” 红亦山说完便要起身离去,被红芙梅一把拽住袖子,拉回石凳之上。 “二叔!二叔!咱们还是先用午膳吧。芙梅立即命人去做东坡肘子和蜜制脆皮鸭。芙梅的侍女芸季厨艺着实不错。二叔,你先静坐着片刻,芙梅去去就回。” 红芙梅说完便如同得了特赦一般,提着轻盈的裙摆,匆匆离开,寻芸季去了。 红亦山看着满园盛景,好似看见多年前,这里曾住着一位惊才艳艳的女子。可惜佳人早逝,再美的事物都难逃岁月的变迁。 第二十一章:熙儿下毒 () 红芙梅吩咐芸季,着手准备午膳后,便离开厨房,慢条斯理地往院中而去。 行至“之”字形九曲回廊转角处,忽而被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只见红熙儿手中端着药盏,前前后后晃动了好几下,方才定住身形。 “小姐,都说了让柒儿端着药盏便好,你非得自己端着,你乃是千金之躯,此等琐事,万万不是你该经手的。” 红熙儿身后的侍女立即上前,一边念叨,一边伸手去接红熙儿手中之物,却被红熙儿侧身避开了。 “这是我亲手为姐姐熬的药,马虎不得,还是我自己端着吧。” 红芙梅看着二人你来我往,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存在,正欲径直离去,却因红熙儿的惊呼声停下了。 “熙儿鲁莽,无意中撞到姐姐而不自知,只顾着与柒儿说话,未留意姐姐是否受伤,熙儿向姐姐陪个不是。” 红熙儿说完便要向红芙梅行礼,被红芙梅伸手拦下了。 “不必了!你无缘无故到我梅兰苑做甚?你我虽同为红府小姐,却不是一母所出,自小也未曾一同长大,算不上姐妹情深。” “姐姐这是哪里话,父亲念你幼小离家,恐你疏远家中兄弟姐妹,特意吩咐熙儿多多至梅兰苑走动。 熙儿听闻今日有一郎中提着药箱,匆匆至梅兰苑,料想姐姐必定身体不是,特意用上好的人参,为姐姐熬了滋补之药。” 红熙儿说完便将药盏端到红芙梅面前,红芙梅看着眼前的汤药,正欲伸手去接,忽而红熙儿后退两步,避开了红芙梅的玉手。 “汤药有些凉了,熙儿重新去熬一份。午膳过后再给姐姐送过来。” 红熙儿不待红芙梅做出回应,说完便匆匆端着药盏离开了,柒儿楞了一下,提步向红熙儿追去。 “这二人着实奇怪,大白日无事可做,到我这梅兰苑做戏不成?” 红芙梅百思不得其解,索性飞檐走壁,偷偷跟在后头,看看二人有何意图。 红熙儿离开梅兰苑后,来到一个僻静之处,将汤药倒入花丛中,而后将药盏交给柒儿。 红芙梅伏在房檐上,侧着身子贴近瓦片,偷听二人的对话。 “柒儿,虽然母亲总说她会阻碍我的前程,可是她终归是我的姐姐,我不能这般对待她,父亲派人寻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她归来,我怎能下毒害她呢?” “小姐心善,柒儿岂会不知,可是夫人那边你如何交代呢?夫人一向视大小姐为眼中钉、肉中刺,不会轻易罢休的,你夹在中间,岂不为难。” “如今我也没了主张,走一步算一步吧,柒儿,你去药房再拿一支人参,我们再熬一份补药,给姐姐送去。” 二人说完便一前一后离开了,红芙梅停留一刻钟后,便跳下房檐,向梅兰苑而去。 “师父总说人心莫测,果不其然,谁能料到慕容淑华如此心狠之人,竟也养育出心地善良的女儿。 罢了,思量这般多做甚,回去看看芸季是否准备好午膳,二叔该等着急了。” 红芙梅不再多想,匆忙回到梅兰苑院中,只见红亦山正在吃石桌上的糕点,颇有几分狼吞虎咽的模样。 “二叔,随芙梅去前厅用膳吧!这个时辰,芸季也该备好膳食了。” “丫头,就等你这句话了。二叔,着实有些饿了,吃了几天的干粮,可得沾点荤腥了。” 红亦山说完便紧紧跟着红芙梅后边,生怕落了后,吃不着心心念念的东坡肘子。 第二十二章:兄弟相见 () 待红芙梅和红亦山来到前厅,芸季已经将丰盛的菜肴部摆在桌上,连碧在一旁协助芸季,处理午膳后续的事务。 “丫头,你屋里的侍女手艺上佳呀!这些备好的菜肴色香皆俱,味道必定也是顶好的,难怪数日不见,你便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红亦山说完便立即坐下,拿起手边的白玉瓷筷子,去夹圆碟上的东坡肘子。 “二叔谬赞了,这般夸赞芸季,怕是会令她的小尾巴翘到天上去的。你说对吧?连碧。” 红芙梅一边说着,一边轻笑地看了看芸季,而后转头对着连碧说道。 “小姐说的极是,芸季向来对自己的厨艺甚是满意,声称偌大的红府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咧!呵呵呵呵……” 连碧随声附和着,银铃般的笑声缓缓流出,令人顿觉心情舒畅。 而后连碧扶着袖子,将一双白玉瓷筷子递到红芙梅手中。 “小姐小姐!将军来了!”阿让匆匆步入前厅,走到红芙梅面前,还未停住脚步,红远山便带着乔管家,大步而来。 “听闻你身体不适,请了郎中,病情如何?是否需要请御医……” 红远山还未说完,抬头一看,侧坐于桌后,双手捧着一个大肘子的人,不正是自己多年前离家而去的兄弟吗! 原来红亦山用筷子夹不起东坡肘子,极是焦虑,索性直接用手去抓,无奈却被突如其来的红远山撞见,场面顿时有了些许尴尬之感。 “你怎会出现在梅兰苑,莫非独自离家不够爽快,想要将我女儿拐去不成,再者,你不是说此生不再踏入红府半步吗?” 不知为何,红远山看着红亦山两鬓斑白,饱经风霜的模样,竟生了几分没来由的气儿,言语间变得严厉起来,颇有几分长兄之势。 “只是暂住罢了,又非长住,你这般动怒做甚?若非看在我宝贝侄女的份上,你以为我乐意回来吗? 这段时日,你姑且把我看成一介郎中即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相互避开,省得闹心。 丫头,用过午膳,随二叔出去逛逛,清一清体内的浊气,日日待在红府,对你的身体极是不利。” 红芙梅见二人一见面便争锋相对,本欲躲于一旁,免遭池鱼之祸,却不想红亦山言辞一转,将众人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 “父亲,是芙梅极力央求二叔,回府替芙梅治伤,若令父亲不快,芙梅甘愿受罚,望父亲莫要为难二叔。” “丫头都这般说了,你速速离去吧!别杵在这儿,打扰我和丫头用膳。” 红亦山咬了一大口东坡肘子,装作没瞧见红远山脸上的怒容,轻飘飘地说道。 “这是我的府邸,我乐意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用不着你多言。” 红远山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待红亦山更为亲近,胸口似有一股浓浓的怒火,言语间又带着些许酸味。 “父亲是否用过午膳,不然坐下一块用膳?”红芙梅刚说完便后悔不已,无奈话已说出口,只得吩咐阿让再添一副碗筷。 于是,这顿极不和谐的午膳,红芙梅只得在煎熬中度过,二人争先恐后,让红芙梅为其布菜,几欲大动肝火,拍案而起了。 红芙梅很是无奈,只得盼着午膳快快结束,不再受这夹板之罪。 第二十三章:偶遇刀剑 () 用过午膳之后,红远山便回书房处理公务,离去之时吩咐乔管家,到账房支取了一大笔银子,送至梅兰苑,供红芙梅随意使用。 是以红远山离去之后,红亦山便拽着红芙梅至街上闲逛,看看有无自身所需之物。 “二叔,你需要挑选日常所需之物,自行决定便可,非要拽上我做甚?我仍有许多事情尚未处理妥当呢。 阿让练功不俱天赋,仍需多加练习才是,她跟着我跑出来溜达,可是会耽误不少进程的。” 红芙梅说完便拉着阿让往回走,被红亦山张开双手挡住了去路。 “丫头丫头,你就陪二叔逛逛吧!一个人瞎逛,着实无聊,功夫也不是一两日便能练好的,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二叔还不指望着你给我付账嘛!那日二叔出门走得急,身上可没带多少银两。呵呵……” “二叔需要银子,早说便是,何须绕这般多弯子,罢了,都到街口了,一同逛逛再回去吧。” 红芙梅正欲转身,回到出门时的方向,忽而一个身影飘过,将红亦山一掌推倒在地。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散掉了,你是何人?与我有何恩怨?” “二叔!你没事儿吧?阿让,快快同我一起,将二叔扶起来。” “诺!”阿让说完便跟着红芙梅一同上前,一左一右将红亦山慢慢搀扶起来。 “刀剑路过此处,误以为这位先生,欲为难二位姑娘,一时心急,误伤了先生,望先生莫要怪罪。 我请三位到魅影重楼用膳,略备薄酒,以弥补今日之过,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从刀剑说完便弯腰低头,双手做揖,等候对方答复。 “念你本是一片好心,虽行为过于莽撞,但看在你请咱们用膳的份上,便不与你多加计较了。” 红亦山原本打算斥责一番,听闻对方要请自己到魅影重楼用膳,顿时心中一片欢喜。 魅影重楼的厨子可是天下顶好的厨子,食材乃是天下顶好的食材,亭台楼阁,琴音缭绕,景致怡人,更是不必说了。 红芙梅曾与从刀剑有过约定,不可在他人面前,公开自己与魅影重楼的渊源,故从刀剑只得装作与红芙梅不相识的模样。 “二叔,咱们不是刚刚用过午膳吗?魅影重楼又这般远,还是不去了吧!” 红芙梅知晓红亦山对美食情有独钟,故意说话打趣,以还他逼自己喝了极苦之药的不快。 “还不是因为你那不知进退的父亲,非要从中掺和,午膳我才吃了五分饱,便提不起食欲了。 丫头,这事可要怪到你的头上,谁让你非要留他在梅兰苑用膳呢。” 红芙梅有苦难言,若能选择,只怕任何人都不愿,同那二人一同用膳吧。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让公子破费了,劳烦公子前面引路吧。” “姑娘这边请,隽匿,即刻去将我们的马车拉过来。”从刀剑对着身旁的蓝衣侍从吩咐道。 “诺!公子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蓝衣侍从说完便离开了。 红芙梅正愁今日寻不到好的借口,遛去魅影重楼,调派人手,至梅兰苑护卫。 不曾想发生了这样一场闹剧,歪打正着,让自己有了去魅影重楼的充足理由。 红芙梅心中欢喜,立于从刀剑左侧,脸上流露出醉人的笑容。却被不远处马车上的人看见,顿时怒火中烧。 只是那辆马车匆匆而过,红芙梅不曾发现端倪,依旧笑靥如花,醉了芳华。 第二十四章:用膳风波 () 待红芙梅一行人坐着马车,来到魅影重楼的大门前,从刀剑便先行站上车梯,走下马车,至一旁等候。 红亦山紧随其后,跳下马车,左顾右盼,许是因为第一次来到魅影重楼,眉宇间满是新奇之色。 阿让替红芙梅稍稍补了补妆容,调了调头饰,捋了捋衣袖、裙角,便小心扶着红芙梅,缓缓走下马车。 “丫头,你何时也变得这般端着了。瞧你迈的那小碎步子,扭扭捏捏,跟个柔弱的千金小姐似的。 你自小可不是长在深宅大院里头的,莫要学你那迂腐的父亲,大半辈子谨言慎行,事事藏着掖着。 咱们江湖中人,做事应当雷厉风行才是,走路慢悠悠的,着实让人看着焦急……” 红亦山说着便要扑过来,拽红芙梅的袖子,被阿让伸手挡在其面前。 并出声制止道:“先生休得无礼!我家小姐自雪山归来,行为乖张随性,阿让规劝了许久,方才有所改善。 先生这般纵容,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先生乃是小姐的长辈,应当以身作则,处处为小姐着想才是……” 红亦山万万没想到,阿让不说话则已,一说便喋喋不休,急忙用眼神示意红芙梅。 好似在说:“丫头,二叔知道你为何这般端着了,这般唠叨,何人能得消受。快管管你家的小侍女吧!二叔受不了。” 红芙梅看着红亦山吃瘪的样子,满是同情之感,却又觉得十分有趣。 回想自己也曾遭遇过类似的场景,便开口说道:“阿让,我有些饿了,咱们去用膳吧!” “诺!小姐。”阿让说完便退回红芙梅身后,水灵灵的眸子却时不时看向红亦山,防止他轻举妄动。 “魅影重楼楼宇众多,敢问姑娘想到何处用膳?”从刀剑形态谦和,对着红芙梅询问道。 “听闻隽琴阁有琴女坐镇,琴音悦耳,耐人寻味,其内却不设雅间,是魅影重楼为数不多,宾客不能踏足之地。 寻音阁离隽琴阁最近,亦可听音赏乐。二叔,不如我们去寻音阁用膳可好?” “如此甚好!若是能再来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就更妙了!丫头,只可惜你有伤在身,不能与我一同畅饮。” 从刀剑听闻红芙梅身上有伤,剑眉微蹙,与隽匿耳语一番,便带着红芙梅一行人往寻音阁而去。 只见道路两旁景致怡人,花香扑鼻,蜂蝶纷飞,待众人来到寻音阁,膳食已准备妥当。 “哎呀!我的红玉月牙簪子不见了,莫不是落在方才的马车上了吧!公子,可否派人带阿让过去查看一番?” 红芙梅说完便对从刀剑使了一个眼色,从刀剑立即会意,对着正在寻音阁待命的东菱,暗暗打了一个手势。 随后吩咐道:“东菱,你带阿让姑娘到我的马车上,里里外外仔细盘查一遍。” “诺!东菱即刻去办,阿让姑娘,请随东菱往这边走,我们从小路过去。” “小姐切莫着急,阿让定会将红玉月牙簪子寻回。”阿让说完便跟着东菱匆匆离去了。 而后红芙梅用膳期间,趁红亦山专注于美味佳肴之时,故意松开自己手中的茶盏,将茶水倒在衣袖之上,茶盏跌落于地,顿时碎成了两半。 身旁端坐的二人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吓,纷纷看向红芙梅,留意其是否因此而受伤。 “莫要惊慌,芙梅并未受伤,不知公子这边可有女子换洗衣物,芙梅衣袖湿透,极是不适,可否将衣物借予我一日,改日便奉还。” “隔壁隽琴阁琴女云烟落姑娘,服饰衣物颇多,刀剑可替姑娘借之,姑娘请随我来。” “二叔,你且先行用膳,芙梅去去就回。”红芙梅说完便甩了甩衣袖上的茶水,等候红亦山答复。 “丫头,你去吧!不必管我。快快换去身上的湿衣,莫要着凉才是。” “先生稍候,有何需求,派人告知于我便是,知儿,好生照顾先生。” 从刀剑对着身旁的杏衣侍女吩咐道,而后便带着红芙梅匆匆离去了。 红亦山看着眼前的二人离开后,不再有所顾忌,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第二十五章:烟落误会 () 从刀剑带着红芙梅,步入裸耳竹林小径之中,忽而转过身来,对着红芙梅说道:“梅儿姑娘,私下里可否将刀剑唤作沐风? 尊主创立魅影重楼之时,曾明令历任最高管事之人,寻到追红剑的主人后,可决定自身去留。 沐风与你说这些话,并非想要此时离去,只是告知梅儿姑娘,沐风欲成为你的挚友,而非下属罢了。” “成为我的挚友?可是芙梅从未有过挚友,自小到大,从红府到雪山,再从雪山回到红府,芙梅身边只有长辈和病人。 不曾有人说过,想要成为我的挚友。你何故要成为我的挚友呢?于你而言,有何益处?” 红芙梅疑惑不解,索性将心中的疑问悉数说出,胜过自己私下揣度。 “不妨试一试!沐风对梅儿姑娘并无恶意,只是觉得梅儿姑娘十分亲切罢了。” 从刀剑并未将二人自小相识的事情,直接告知于红芙梅,而是希望她能够自己慢慢回想起来。 “梅儿姑娘一时难以接受,倒也情有可原,我会用事实印证,沐风乃是真心实意,成为你的挚友。”从刀剑说完便转身继续前行,红芙梅停留片刻,亦提步跟上从刀剑的步伐。 竹叶间隙投落的日光,打在从刀剑的脸颊之上,将从刀剑俊俏的轮廓,显现得更为分明。 无奈其眼眸微落,暗露几分神伤之色,令人顿生垂怜之感。 从刀剑本欲询问红芙梅,有无意中之人,无奈思来想去,迟迟不能开口。 只得退而求之,先一步步成为她信任之人,打消其顾虑,再另行谋之。 待红芙梅随着从刀剑来到隽琴阁,便被满园的蔷薇,牢牢锁住目光。 焰火蔷薇,色泽浓烈而香盛,于纱幔间微微晃动、摇摆,极是魅惑。 “不知师父可曾见过这般妖冶的花束,想必她悄然见之,亦是心喜至极,若能带之回雪山,倒不负甫城之行。” 红芙梅暗自思索,却被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之声,打断了思绪。 “刀剑哥哥,今日怎会得闲到我隽琴阁,落儿令人熬了雪耳莲子羹,我唤隽羽盛一盏过来,让刀剑哥哥尝尝。” 只见一白衣女子款款而来,轻纱遮面,身姿窈窕,体态轻盈,腰间系着些许荧光色的小铃铛。 待其走到从刀剑面前,便自行解下其脸上的面纱,如花胜月的姣好面容,随着轻纱的滑落,画卷般地显露于前。 好一个绝美佳人云烟落!若非见过师父红魅的倾世之颜,只怕红芙梅也要为此娇花之容拍案叫绝。 “烟落,日前你曾命绣娘,裁制数身云锦留仙裙,可有未曾穿过的,取来让梅儿姑娘换上。” 从刀剑话音落下,云烟落方才留意到红芙梅的身影,回眸望去,眼波流转,满是惊异之色。 “世间竟有比落儿还要貌美之人!这般艳丽似骄阳的红衣,亦夺不去她半分妖娆之色。 刀剑哥哥待她这般好,亲自为其讨要衣裙,莫不是看上了她的绝世美貌。” 云烟落心中平添几分醋意,翘着小嘴,谎称道:“那日量制的留仙裙,落儿悉数穿过了。 这位姑娘若是想要穿戴,落儿未曾穿过的服饰衣物,刀剑哥哥,你让她到别处寻去吧!哼!” 从刀剑与云烟落相识已久,对其脾气秉性甚是了解,知其话中有假。 便立即出言提醒道:“烟落!休得无礼!你可知梅儿姑娘的身份,她可是手握追红宝剑之人!” “追红宝剑,见之如见尊主,魅影之人,无敢不从,重楼之物,皆可掌控。” 云烟落听闻从刀剑之言,回想起初入魅影重楼之时,管事之人重复多次的训言,以及违令者的下场。 心中极是惶恐,立即下跪求饶道:“梅儿姑娘,落儿知错了,万万不该出言不逊,隐瞒实情,望梅儿姑娘饶过落儿一回。” “念你是初犯,且饶过你一回,面壁三日,不得出闺阁一步,日后留意自身言行,切不可大意。” 红芙梅深知此时正是立威之时,不可心软,虽对云烟落无礼之事并不在意,却不得不罚。 “诺!多谢梅儿姑娘不杀之恩,落儿即刻去取,未曾穿过的服饰衣物。 让梅儿姑娘更换,而后回房面壁思过,好生反省。” 云烟落说完便在红芙梅的示意下,缓缓起身回房挑选服饰衣物去了。 “师父!我们何时方能再相见,芙儿有些贪恋红阁之内闲适、快活的日子了。” 红芙梅望着那似火如焰的红蔷薇,陷入沉思,宛若即将绝尘而去的仙子。 从刀剑望着红芙梅孤傲的身影,满是怜惜,却不得上前问候,只得将右拳暗暗收紧,守护在佳人身旁。 第二十六章:调派护卫 () 待红芙梅换上烟青色广袖留仙裙,自房内走出,绰约多姿,步步生莲。 从刀剑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无意中闯入了江南水乡的亭台楼阁,邂逅了一名温婉恬静的女子。 “烦劳公子替我挑选一位内功深厚的侍女,随我至红府,供我调配,日前我曾受过内伤,短期内实难复原。” “梅儿姑娘,当真不愿唤我沐风吗?”从刀剑依旧执着于红芙梅对自己的称呼。 “罢了,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随他去吧。” 红芙梅思索片刻,便改口道:“沐风,魅影重楼内可有武艺超群,未曾在世人面前显露过真容的女子?” 从刀剑见红芙梅应允了自己的请求,内心欢喜至极,好似尝了蜜饯一般甜腻。 于是浅浅一笑道:“隽沁乃是魅影重楼一等一的暗卫,曾出色完成过多次暗杀任务,是我贴身护卫—隽匿的妹妹。 沐风寻个合适的时机,将她送至红府,不知梅儿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那我便先行回寻音阁了,耽搁太久,只怕容易露出破绽。”红芙梅说完便欲转身离开隽琴阁。 “梅儿,这块月牙紫玉佩乃是我的随身之物,魅影重楼内部紧要之人都曾见过,你且带在身上,行事号令会方便许多。” 从刀剑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浅紫色的玉佩交到红芙梅手中。 “那我暂且替你收着,待我回雪山之时,再将玉佩交还于你。” 红芙梅将玉佩收入衣袖,转身往寻音阁而去。 “丫头!你可算回来了。快尝尝这道玉竹焖鸡,滑而不腻,极是爽口。” 红亦山见红芙梅更衣归来,将一盘自己觉得极其美味的菜肴移到她面前。 “果真如二叔之言,肉质鲜嫩多汁,笋片爽口香脆。”红芙梅说完便开始品尝下一道菜肴。 待红芙梅将食桌上珍馐悉数尝之,东菱方才带着阿让匆匆归来。 “小姐!小姐!阿让替你将红玉月牙簪子寻回来了,果真如你所料,掉落在我们方才乘坐的马车上了。 小姐,你的服饰怎么更换了?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哪里受伤?”阿让说完便欲上前查看。 “无碍,只是打翻了茶水,弄湿了衣袖罢了。阿让,先替我把红玉月牙簪子插上吧!” “诺。”阿让听闻红芙梅的说辞,不再慌乱,照着红芙梅的吩咐行事。 “我说阿让小姑娘,凡事先看清楚,再做打算,少说话,多做事不是,像你这般唠唠叨叨的,着实让人受不了。” 红亦山先前被阿让说教了许久,此时碰到合适的时机,便忍不住大声调侃道。 “与你有何相干!无须你多言,哼!”阿让见众人看着自己,脸蛋红扑扑的,甚是讨喜。 “好了,二叔,休要再同阿让拌嘴,咱们去挑选一些你房中需要添置的物件,便早些回红府吧。” 红芙梅说完便侧身对着从刀剑说道:“承蒙公子盛情款待,荣幸之至。 多有打扰,芙梅在此先行谢过了,日后若有能够帮得上公子的地方,直言便是。” “梅儿姑娘不必这般客气,本是刀剑有错在先,理应向各位赔罪。 自今日起,诸位便是我的朋友了,欢迎随时到魅影重楼做客。” 红芙梅与从刀剑客套一番,便带着红亦山和阿让,离开寻音阁,往集市而去。 第二十七章:逸何吃醋 () 第二十八章:初表真心 () 第二十九章:其乐融融 () 第三十章:隽沁入府 () 第三十一章:阿让挑衅 () 第三十二章:红府失窃 () 第三十三章:关心则乱 () 第三十四章:冰释前嫌 () 红芙梅看着慕容逸何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头,不知何故,心底竟有丝丝失落之感。 “丫头,最是无情帝王家,宫墙之内,数不完的薄命红颜,道不尽的阴谋诡计,你好自为之吧!” 红亦山忧心红芙梅对慕容逸何用情至深,不得不出言提醒。 “芙梅明白,二叔,我们一同去看看父亲吧。这般时辰,想必已经醒了。” “不去。他的生死,与我无关,十多年前,我同他早已恩断义绝。” “那你今日何必救他,见他中毒,那般急切地唤我喂他药丸,已然将对他的兄弟之情尽数表露,人生短暂,望二叔切莫再自欺欺人了。” 红芙梅说完便先行离去,红亦山愣神片刻,亦走在红芙梅身后。 待二人来到红远山房门口,房内站立的众人,将红远山所卧之榻团团围住,言语间尽是询问病情、忧心关切之词。 “父亲,身体可曾好些了?”红芙梅一边说着,一边步入房内。 红熙儿听到红芙梅的声音,缓缓退至一旁,为红芙梅让出位置。 而后说道:“听闻姐姐识医,快替父亲瞧瞧身体是否已无碍。” “梅儿同老二留下,其余人先退下吧。”红远山用极其虚弱的语气对着众人说道。 “老爷,还是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慕容淑华不愿离去,对红远山恳求道。 “不必!”红远山一时激动,竟开始咳嗽起来,久久不曾停下。 “母亲,有姐姐在,不必忧心,听从父亲的吩咐便是了。”红熙儿说完便上前扶着慕容淑华离去。 众人见慕容淑华迈出房门后,也跟着一同离去了。 “二弟,听闻我这条老命,是你救回来的,为兄深感惭愧,你离家前,时常与你争论,你离家后,不曾过问你的行踪。 作为兄长,未尽其责,羞愧难当,如今我们都老了,不如握手言和,给晚辈们打个样也是极好的。二弟,你意下如何?” 红远山对着红亦山说道,神色中透着几分期许。 “若不是你冥顽不灵,我才懒得与你争论。往昔种种,便叫他随风去吧,日后不提便是。” 红远山见红亦山松了口,心中欢喜了几分,便对着红芙梅说道:“梅儿,今日你便在此做个见证,日后,我与你二叔再争论不休,你可出言喝止。” “父亲说笑了,小辈岂可对长辈无礼,你的嘱托,女儿实难从命。” “那便改为出言提醒,这般便不违礼数,梅儿,你看如何?”红远山见红芙梅不答应,便匆匆改了说辞。 “既然父亲这般坚持,女儿只得听命行事,父亲,不知我们红府可曾得罪何人,为何有人行刺与你?” “我早年征战沙场,杀敌无数,有寻仇之人不足为奇,着实不知是何人刺杀于我。” 红远山说着说着,语气渐渐变得微弱起来,神色间已是困意浓浓,到底是中毒后醒来,身体略微羸弱。 “父亲,你好些休养,我与二叔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红芙梅见红远山满脸倦容,不忍心继续询问,将其被褥盖好后,便与红亦山一同离去了。 第三十五章:雨国公主 () 待红芙梅回到梅兰苑,恰巧看见慕容清辰于院中荡秋千,红羿儒侧坐于一旁,神色略微有些不悦。 “往昔你至红府,必定直奔我的住处—牧霁轩,而今你至红府,撒腿就往梅兰苑跑,当真叫人心凉。” “牧霁轩有何草木,有何花卉,本王了如指掌,有何可逛的? 你我二人于书院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已无相见的必要。 阿姊倒是不常见之,当以她为先,先至梅兰苑也是理所应当。 再者,你这般生气,莫不是因为,阿姊待我比待你亲近些,你吃醋了吧?” 红芙梅略微走近些,便清晰地听到二人争论之声,只觉有些好笑,并未打算停下步伐,径直往内院而去。 “阿姊,阿姊,清辰看你来了。”慕容清辰无意间瞥见红芙梅的身影,便立即跳下秋千,向红芙梅飞奔而来。 “罢了,躲是躲不掉了,慕容逸何今日走得这般匆忙,定是宫中发生了紧要之事,待我问问小清辰,或许他知道一二。” 红芙梅一边想着,一边回过头来,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今日怎会有空过来看我,你五皇兄午膳后匆匆离去,许是宫中有大事发生,你还是回去瞧瞧发生了何事。” 红芙梅欲从慕容清辰口中探出,关于慕容逸何离去的原因,便佯装劝说慕容清辰回宫。 “雨国皇帝欲同我朝联姻,巩固两国关系,雨国七公主在使团的护送下,于今日入关,抵达甫城。 父皇下令让五哥哥前去迎接,想必是将五哥哥当做联姻首选之人。 我年纪尚小,此事必然不会落在我身上,故回不回宫并无区别,父皇此时亦无心关注我的去向。” 慕容清辰唯恐红芙梅让他离开,将事情盘托出,并着重点明自己回不回宫皆可。 “雨国七公主,何许人也?你可曾听说过?”红芙梅此时提起了兴趣,想要一探究竟。 “传闻雨国七公主—萧若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貌若天仙,乃是雨国第一美女。 她的诸位哥哥对她宠爱有加,便是天上之明月,雪山之狐仙,只要她想要拥有,她的哥哥们都会为她去寻来。” 慕容清辰滔滔不绝地说着,好似为红芙梅解惑是一件极其开心的事情。 “这般看来,若是萧若鸢相中你五哥哥,岂不是再无更改的可能了?” “依清辰之见,确是如此。阿姊,若你对五哥哥有意,清辰即刻去同父皇说,咱们先下手为强,让雨国公主无机可乘!” 慕容清辰愈说愈激动,好似就等红芙梅一声令下,他便冲向皇宫,替红芙梅抢亲一般。 “小小年纪,怎知情为何物,此事切莫再提,同红羿儒温书去吧。” 红芙梅说完便匆匆往内院而去,留下慕容清辰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红羿儒见红芙梅走后,便向慕容清辰缓缓走来。 “你说阿姊对五哥哥有无思慕之情,若是没有,为何她对五哥哥的事如此上心,若是有,为何不听我的建议?” “我与她只见过数回,怎知她心中所想,咱们还是回去练字吧,或是作画亦可!” 红羿儒说完便拽着慕容清辰,往自己的住所—牧霁轩而去。 “小姐,为何这般匆忙?”正于内院学习泡茶的沁儿,见红芙梅匆匆而来,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无事,有些乏了,小憩一会儿,没有我的命令,切莫打扰。”红芙梅说完便步入房内,而后将房门关上。 “午休时辰已过颇久,小姐为何还要小憩?罢了,见到阿让再问问发生了何事。” 沁儿这般想着,便不再思索红芙梅所遇之事,继续将心思投注于茶道之上。 第三十六章:雾里看花 () 红芙梅反手关上房门,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背靠房门,缓缓而下。 脑海里不断闪现着,那日与慕容逸何在雪山打斗的场景。 “莫非当真对他有意么?不会的,不会的,寻药之事尚未完成,师父还在雪山等我,怎可顾及其他! 可是,心为何如此之痛,仅仅只是听闻,他会与其他女子成婚而已。 红芙梅啊!红芙梅,你不是自诩无欲无求,穷毕生之力悬壶济世,甘愿长留于雪山吗?” 红芙梅思绪不宁,忽而变得十分烦躁,将腰间的琳琅白玉佩一扯,扔出窗外。 “哎哟!是谁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在梅兰苑偷袭老夫。” 红亦山自红远山房中出来后,便叫红芙梅先回梅兰苑,打算独自一人去书房看看。 无奈因红府失窃一事,书房被慕容淑华派重兵把守,不得进之,只好先回梅兰苑同红芙梅商量对策。 路过走廊之时,被一不明之物砸中脑袋,下意识地去接住,竟是一块周身通透的白玉佩。 “瞧着成色,定能卖个好价钱,丫头!二叔拾得一个宝贝。” 红亦山拿着玉佩,绕过走廊,正准备推门而入,被沁儿出言叫住。 “先生,小姐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请先生晚膳后再过来吧。” 沁儿说完后便匆匆跑回来,在红亦山前作揖,看似行礼,实则拦住红亦山的去路。 “我找你家小姐有急事,耽搁不得,你快些让开,我有事同你家小姐商量。” “没有小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先生,请回吧。” “你这小姑娘怎会这般倔呢?这性子也不知是不是随了你家主子。方才我拾得一枚玉佩,拿予你家小姐瞧瞧。” “这是小姐的玉佩,多谢先生送还。等小姐醒来,沁儿便交到小姐手中。” 沁儿一把夺过红亦山手中的玉佩,而后慢悠悠地说着,着实把红亦山气着了。 “那是我拾到的,快快还予老夫,不然定叫你家小姐治你的罪。” “先生再不离去,休怪沁儿无礼。”沁儿说完便摆出了动武的姿势。 “沁儿,你继续研习茶道,二叔,寻我何事?”红芙梅一边说着,一边将房门打开。 “诺。小姐,这是你的玉佩。”沁儿说完便将玉佩交到红芙梅手中,而后看了红亦山一眼,转身离去了。 “丫头,这真是你的玉佩?既是你的,何故将它丢之窗外?” “这是慕容逸何的玉佩,二叔若是喜欢,便拿去吧。” 红芙梅将玉佩递给红亦山,待红亦山伸手欲拿之,却又匆匆将玉佩收回,放入衣袖之中。 “罢了,还是物归原主吧!改日再去配饰铺子,挑一枚玉佩送予二叔。”红芙梅说完便转身步入房内。 “丫头,你不会当真看上那个小子了吧?你这般反复无常,可是他令你不痛快了?” 红亦山一边走入房内,一边开口询问道。 “不知。许是近日府中不太安宁,故而忧虑。二叔,你去书房可有别的发现?” “未曾进入书房,你二娘派了重兵把守,不准任何人靠近。” “又是她从中作梗,看来此事只能从父亲处入手了,着急不得。 二叔,日后你同父亲谈话时,多多留着关于书房之事,看看有无噬心蛊解药的线索,有劳二叔了。”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丫头,那小子送你玉佩时可曾说过什么话?” 红芙梅听闻红亦山的问话,忽而咳嗽不止,红亦山极是吃惊,立即伸手为她把脉。 “丫头,你的寒疾复发了,快将此护心药丸服下。有些事,琢磨不透就先行放至一旁。 切莫再忧心了,对你的病情不利呀!玉佩无心人有情,唉! 我回西院替你重新配一副药,你先至榻上歇息一会儿吧。” 红亦山说完走出房内,同迎面而来的阿让说了红芙梅的病情,便匆匆回西院配药去了。 第三十七章:龙舟赛事 () 正值端午,红府的食桌上,早已摆满了形态不一的粽子,糯香袭人。 多日的调养,红远山的伤势已渐渐痊愈,而他却对于书房失窃之物,只字不提,着实令人费解。 府中的下人如同商议好一样,不再谈论失窃之事,好似此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姐姐,太子表哥派人送来帖子,邀我们一同去城南的拂玺江,观看龙舟赛。” 红熙儿一身柳叶广袖束身白裙,宛若楼台水榭中走出的闺院女子,款款而来,口中所吐之音,清脆悦耳,像极了溪涧间流动的清泉。 “我喜静,这般热闹的场面,兴趣乏乏,不知妹妹可否帮我推掉。” 红芙梅并未回头,一把剪掉蜀葵上的病叶及残花,悠悠地说道。 “姐姐有所不知,此乃皇贴,推辞不得,待姐姐梳妆更衣完毕,便与我一同出门,我先至牧霁轩,将此事同羿弟说道说道。” 红熙儿说完便带着柒儿,往牧霁轩而去。 “小姐,既是推辞不得,阿让便为你挑选一件真真好看的衣裳,保证小姐穿上,艳冠群芳。” 阿让说完便不待红芙梅答复,欣欣然至内院,挑选衣物去了。 “红白青黄弄浅深,旌分幢列自成阴。但疑承露惊殊色,谁识倾阳无二心。 沁儿,好生照料这株蜀葵,待我出门后,你留于府中打探书房失窃之事。” “诺。”沁儿待红芙梅转身离去,方将蜀葵移回院中,安置于藤木千秋右侧的花架之上。 待红府的马车来到拂玺江,两岸早已人山人海,独留一处空旷之地,设有亭子和观景台,寻常人家不得踏入。 “梅儿表妹和熙儿表妹到了,随本宫一同去看龙舟赛,今年的水手,较之去年更为壮实,想必竞争愈加激烈些。” 太子慕容烯夜见红芙梅走下马车,便立即过来叙话,邀佳人入席。 “往年太子表哥总是十分忙碌,今儿怎么会这般得闲,照拂我等。莫不是因为姐姐的缘故,让我等沾了光。” 红熙儿与慕容烯夜往来次数颇多,不由得开口调侃道。 “熙儿表妹莫要打趣,平日我待你如何,旁人有目共睹,岂会厚此薄彼,不过梅儿表妹归来不久,理应多多照拂才是。” 慕容烯夜虽同红熙儿交谈,但注意力始终停留在红芙梅身上,时刻关注她的动向。 此时另一辆马车的红远山和红羿儒,匆匆走下马车,向慕容烯夜行礼。 而后慕容淑华缓缓走下马车,与慕容烯夜寒暄一番,便一同往观景台去了。 待红芙梅一行人来到观景台,慕容逸何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显得极为扎眼。 慕容逸何右侧,站着一名身着浅青色留仙裙的女子,面若桃花,容貌出众。 扶栏而立,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令人不由得多瞧上两眼。 那女子时不时看向慕容逸何,娇羞难掩,只怕早已芳心暗许于他。 红芙梅紧紧地握住衣袖的琳琅白玉佩,几欲将玉佩折断。 “阿姊,我在这儿,快来呀!”慕容逸何身后的慕容清辰一看见红芙梅,虽相隔甚远,却立即高声呼喊,引得众人纷纷看向红芙梅所在之处。 红芙梅收回望向慕容逸何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走向慕容清辰,丝毫不理会众人打量的目光。 “听闻红府大小姐琴艺超群,绝色之容,今日一见,果然天人之姿,不知道哪家公子有幸得此佳人,此生必无憾矣!” 退于两旁的众人,时不时传来议论之语,位于后边总想探着身子向前,一睹佳人芳容。 慕容逸何看见红芙梅款款而来,正欲上前接应,红芙梅却好像没看见他一般,径直往慕容清辰而去。 “五王爷,她是你何人?”萧若鸢觉察慕容逸何神色有异,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表妹。”慕容逸何看见迎面走来的慕容烯夜,幽幽地说道。 “原来,只是表妹罢了!”红芙梅听到慕容逸何的回答,立即加快了步伐。 龙舟赛不多时便开始了,所有人的目光,皆投注于龙舟之上,只有慕容逸何和红芙梅各怀心事,无心观赏。 赛事结束后,红芙梅便谎称身体不适,先行离去了,慕容逸何欲追上前去,同红芙梅说话,却被萧若鸢缠住,未能如愿。 即便追上又何如,此时的红芙梅,并不待见慕容逸何,不过多些争辩罢了。 世间的真情,本不是轻易得之,惜缘惜缘,得之幸矣,失之命矣! 第三十八章:佳人有约 () 龙舟赛后,红芙梅许久不曾出门,终日于院中抚琴,教导阿让武功。 红亦山见红芙梅时常郁结于心,闷闷不乐,恐其寒疾复发,便想尽法子,将红芙梅带至魅影重楼赏乐。 红芙梅经不住红亦山软磨硬泡,只得带上阿让和沁儿,与红亦山一同乘马车出行,前往魅影重楼。 端午已过,气候渐渐回暖,路上的行人换下了厚重的外袍,步伐亦轻快了少许。 “小姐,咱们许久未至城西,不知那边是何景象,今日可得好好逛逛。” 阿让一脸欢快地说着,好似刚飞出笼子的云雀,恨不得转上两个圈子。 “就你脚力足,上回可把老夫累得掉了二两肉,此番绝不与你瞎逛,老夫于寻音阁吃酒赏乐,待你们回去之时,至寻音阁捎上老夫即可。” 坐于车夫旁的红亦山掀开帘子,对着阿让说道,那神色好似在显示,与阿让上街采办是件十分累人的差事。 “先生说的哪里话,上回采办你院中的物件时,单是同一个铺子,你老人家就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若说脚力足,阿让真是自叹不如。” 每次红亦山与阿让一同出行,总要拌上几句嘴,红芙梅早已见怪不怪,完不予理会,任由他们说去了。 待他们来到寻音阁,还未至厢房就坐,一青衣侍女便过来相邀,说是雨国公主仰慕红府大小姐琴音,特请红芙梅至芙蕖仙湖的游船上一叙。 红芙梅对此等场合极是不喜,本欲推辞,却被红亦山抢先一步应允。 “好说好说,姑娘前面带路便是。”红亦山说完便小声对红芙梅说道:“听闻雨国七公主国色天香,乃是一等一的美人,咱们一同去瞧瞧。” 红芙梅很是无奈,但红亦山已然应下,不能出尔反尔,红芙梅只得迈着小步,往芙蕖仙湖而去。 待红芙梅一行人来到湖边,便被湖中的景象迷了眼睛,漫无边际的荷叶层层交错,形态各异,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镶嵌其中,探出机灵的脑袋,绽放开的荷花好似水中的仙子,摇曳生姿。 芙蕖仙湖左侧停靠着诸多船只,大小各异,供游湖之人自行租借。 青衣侍女将红芙梅等人请上乌篷小舟,往湖中央而去,一刻钟后便来到了雨国公主—萧若鸢所在的游船。 “早就听闻红府大小姐才貌过人,那日一见,已是惊叹,而后又闻梅儿小姐琴艺了得,本公主偶得一古琴,愿与梅儿小姐一同鉴赏,请。” 萧若鸢见红芙梅踏上游船,便亲自相迎,仿佛见到自己的闺中密友一般,极是熟络地挽起红芙梅的右手。 红芙梅欲将右手抽回,瞧见四周来往船只颇多,众目睽睽之下,倒也不好落了萧若鸢的面子,只得忍着不适,随她而去,待到船内,再将右手抽离。 萧若鸢与红芙梅一同走入船舱,便令人奉上香茶,各自入座,并命人去取方才提到的古琴。 未曾想,一炷香后,取琴之人仍未归来,萧若鸢自称前去查看,带着自己所有的侍女离席而去,留下红芙梅等人面面相觑,疑惑重重。 “二叔此行,可有所得,这般美貌,可是切合心中所绘?” 红芙梅一边品着茶,一边细声向红亦山询问道。 “美则美矣!心思过多,倒少了几分高洁,多了几分世俗之气,咱们早些离去吧。” “若非先生好奇之心作祟,咱们何至于到此处受冷落,午膳时分将至,小姐病弱之身,极是饿不得,若是病情加重,可如何是好?” 阿让心疼红芙梅等候许久,不由得向红亦山埋怨道。 “窈窕淑女,难敛芳容,闻名遐迩,二叔趋之若鹜亦是人之常情,且看她有何意图。” 红芙梅说罢便悠然品着茶,面容上无半分怒色,红亦山与阿让见红芙梅如此,便不再多言,静静等候。 第三十九章:牢狱之灾 () 自萧若鸢离去之后,红芙梅等人于船舱厅内等候多时,却依旧无人露面。 红亦山觉得事有蹊跷,正欲唤红芙梅一同离去,却忽觉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不多时四人便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 红芙梅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牢狱之中,阿让与沁儿于一旁守护,眼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丫头!你可算醒了,咱们被人算计了。方才狱卒说你蓄意伤人,于众目睽睽之下,将雨国公主推入水中,至今还未醒来。 此等行为不仅枉顾礼法,还对两国之间的友好往来形成恶劣的影响,咱们这回怕是不好脱身了。 听闻雨国的使者一将消息传回雨国,萧若鸢的哥哥们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到风国,将你生吞活剥呢!” 关于隔壁牢房的红亦山,一边急切地来回走动,一边给红芙梅讲解当下的形势。 “二叔莫慌,我们并未做任何伤人之事,即便萧若鸢的哥哥们再厉害,咱们何惧于他们。说到底,咱们才是风国的子民,不是吗?” 红芙梅深知此时不宜自乱阵脚,便先出言稳住红亦山的情绪,再想其他法子脱身。 “梅儿姑娘!刀剑听闻姑娘深陷囹圄,特来看看能否帮上一二。若有用得上刀剑的地方,梅儿姑娘但说无妨。” 从刀剑一听闻红芙梅入狱,便买通狱卒过来探望,深怕红芙梅受审讯之刑。 “从公子有心了,若得公子相助,芙梅心中便多了几分安心。不过此时还得从长计议,烦劳公子密切关注萧若鸢的动向,及时告知于我。” “梅儿姑娘放心,刀剑自当竭尽力,护你周,牢狱之中我已打点过,狱卒们定不会为难于你,我即刻去将此时查清,还你清白。” 从刀剑说完瞥了沁儿一眼,便欲转身离去,却因红芙梅的一句问话停下脚步。 “你为何不问我,是否真的将萧若鸢推入湖中?” “自是因为信你,再者,即便真的做了,又如何,护你,便是我的信仰。” 从刀剑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知为何,那身姿竟添了几分伟岸。 “丫头!这小子莫不是也对你有意?依我看,他倒是比另一个对你上心些,那小子在你入狱后,可不曾露过面,此时,怕是在照顾那个落水之人呢!” 红亦山料想是因为慕容逸何的缘故,才让自己和红芙梅受了这无妄之灾,不由得对慕容逸何多了几分埋怨。 “二叔,你且好好休息,容我想想应对之策,事发突然,想必留有破绽,既有从刀剑公子相助,想来只是虚惊一场。” 红芙梅听了红亦山的说辞,心里有了几分惆怅,但此时乃非常之期,倒也顾不得伤感,只想着早日洗清冤屈,回红府继续寻找噬心蛊的解药。 “姐姐,二叔。熙儿命人准备些饭菜及日用之物,你们先用着,不够我再命人送来。” 红熙儿带着侍女柒儿匆匆而来,俏丽的面容上尽是担忧之色。 “无事。有劳妹妹费心了,我与你并不熟络,未曾想过落难之时,你会过来看我。” 红芙梅此时不愿再客套,只想把心中的话,不带任何虚假地说出,若是红熙儿受不住,早些离去也是极好的,毕竟牢狱之中,本不是一个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熙儿虽与姐姐相处之日甚少,但咱们终究是一家人,父亲已经在想法子,相信姐姐很快便能出来了。” 红熙儿并未将红芙梅的话放在心上,伸手接过柒儿手中的饭盒子,随着狱卒走入牢房内,而后将吃食交到红芙梅身后的阿让手中。 “你的手怎么了?”红芙梅瞥见红熙儿手心红肿,拽过来一看,竟有血痕。 “日前摔了一跤,磕在石头上罢了,姐姐,先用膳吧。凉了可就不大合胃口了。” 红熙儿目光闪躲,迅速将手抽回,不愿红芙梅再留意自己手上的伤口。 “柒儿,你来说,你家小姐手上的伤从何而来。若是有半句谎话,待我出去,定叫父亲好好罚你。” “回大小姐的话,是夫人命人打的,夫人不让小姐至狱中探望,小姐劝了两句,便被处罚了,今日夫人入宫赴宴,小姐便偷偷过来了……” “柒儿!此事休得再提,姐姐,熙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红熙儿说完便要离去,被红芙梅一把抓住手腕,“值得吗?你我终究不是一母所出,大可不必如此。” “姐姐,若有一日,我母亲做了伤你之事,熙儿只求姐姐能留她一命。” 红熙儿轻轻拉开红芙梅的手,带着柒儿匆匆离去了。 红芙梅看着红熙儿留下的吃食,搭配极有讲究,尚有余温,且色香诱人,却久久不能入筷。 “日后的事谁能知晓,即便我能容她,她又如何能容得下我,熙儿,怕是令你失望了。” 红芙梅放下筷子,将所有吃食分给红亦山、阿让和沁儿,并声称自己乃带病之身,不喜油腻。 沁儿怕红芙梅身体吃不消,向狱卒要了一些白粥和素菜,许是因从刀剑打点过的缘故,狱卒送过来的食盒子竟是出自魅影重楼。 “若不是这破旧的牢门提醒着,我当真以为自己出门游乐呢?” 红芙梅不由得打趣道,令牢中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或许事态并未如想象般严峻,四人心中多了几分希翼。 第四十章:二十杖刑 () 红芙梅入狱三日后,坊间传言萧若鸢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已无性命之忧。 次日,萧若鸢被刑部侍郎聂云摄传唤于公堂之上,与红芙梅等人当面对质。 因萧若鸢身份尊贵,又遭落水之罪,身体欠安,是以聂云摄便命人为其准备了,带有绫锦蒲团的扶手软椅,供萧若鸢使用。 “红芙梅,你蓄意杀人,趁七公主不备,将其推入水中,欲伤其性命,你可知罪?” 聂云摄将右手边的惊堂木重重一拍,极具威严地说道。 “回大人的话,民女不知,那日民女及我二叔等人,受邀至七公主的游船上探讨琴艺。 七公主声称偶得一绝佳古琴,命人去取之,谁曾想取琴之人迟迟未归,七公主便带走了所有侍女,前去查看,独留我等在厅内品茶。 约莫一刻钟后,我们四人忽觉头晕目眩,不多时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发现身处牢狱之中。 至于大人所说的蓄意伤人,民女着实不知,望大人明查。” 红芙梅不卑不亢,平静地将自己日前,于芙蕖仙湖所经历的事,悉数说出。 “七公主,你对红芙梅所说之事可有异议?” 聂云摄听完红芙梅的说辞,便将目光转向萧若鸢,轻言询问道。 “本公主听闻红府大小姐—红芙梅琴艺举世无双,极是仰慕,便命侍女付惜前去相邀。 待红芙梅到来后便携她至厅内品茶畅谈,她说芙蕖仙湖特有的芙蕖—翠盖华章,花色白中泛黄,外层瓣边红紫色并有绿晕,最是艳丽。 便带上我一同前往船头观赏,谁知本公主沉醉于赏花之时,红芙梅忽而将本公主推入湖中,险些丧命。 本公主受父皇委托,千里迢迢和亲而来,本欲为两国之交尽绵薄之力,谁承想却遭人暗算。 若是贵国不愿联姻,只需拟一道文书,本公主回去便是,何必受此祸事。” 萧若鸢说着便靠着软椅右侧的扶手,俯首掩面拭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你说谎,我们家小姐未曾与你到过船头赏花,何时将你推入湖中,分明是你恶意使计,陷害我家小姐!” 阿让见萧若鸢故作一副可怜姿态,博取同情,让众人对红芙梅产生误解。 令自己极其愤慨,恨不得上前与之拼命。若非沁儿拦着,只怕阿让早已扑到萧若鸢身上。 “大胆刁奴,公堂之上,岂可容你放肆,来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聂云摄再次将惊堂木一拍,下令对阿让用刑,以此威慑堂下之人。 “大人,阿让乃是我的侍女,红芙梅管教无方,愿代其受罚。” 红芙梅深知,此时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际,皮肉之苦在所难免,追根究底,阿让也是被自己所累,替她受杖责也是理所应当。 “丫头,以你现在的身体,杖责二十岂不是会要了你的小命,不可,不可呀!” 红亦山听闻红芙梅欲代阿让受罚,担心红芙梅寒疾复发,便极力阻止。 “小姐,沁儿有内功护体,不如让沁儿受这二十杖刑,再想别的法子洗清冤屈。” 沁儿轻声对着红芙梅说道,一旁的阿让自责不已,忽而张开双手,将红芙梅护在身后。 “小姐,都是阿让的错,不该如此鲁莽,阿让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让他们伤你分毫。” “好一个主仆情深啊!聂大人,本公主早前听闻,贵国皇帝陛下治国严谨,威震天下,未曾想贵国的公堂竟这般随意,刑罚这般儿戏。 既然红芙梅愿意领罚,成她便是,何必任由他们在公堂之上如此喧闹。” 萧若鸢咄咄逼人,句句话语都将眼前所见之事,引于风国的国法之上。 “红芙梅管教无方,放纵手下之人,枉顾刑法,不罚之不足以正朝纲,来人!即刻将她身旁的两个侍女拉开,用刑!” 侍卫一接到聂云摄的命令,便立即上前,用扁棍将阿让和沁儿架到一旁,对红芙梅用刑。 沁儿见红芙梅受刑,欲出手反抗,却瞥见红芙梅做了一个手势,制止她动手。 “小姐!小姐!住手!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吧!何故要伤我家小姐!” “丫头!你这身子骨如何受得了这般刑法,都怨二叔不该应允她们的邀约,害你至此,二叔悔恨至极呀!” 阿让和红亦山见那沉重的扁棍,一下一下地落在红芙梅身上,心疼不已。 约莫受了十一丈,红芙梅便晕过去了,但是丈刑并未停止,依旧一丈接着一丈打在红芙梅的背上。 “都给本王住手!” 慕容逸何一袭白衣胜雪,玉冠束发,本是谪仙之姿,却被周身的肃杀之气笼罩,令人望而生畏,唯恐避之不及。 行刑的侍卫未能及时收住手,扁棍正要落下,便被慕容逸何一掌拍出一丈远。 “七公主好手段,此乃日前约定的雪貂,本王亲自前往穷弩山费力捕捉,没想到却是七公主的调虎离山之计,人我带走了,七公主好自为之!” 慕容逸何将衣袖中的纯白雪貂,飞速扔向萧若鸢,众人本以为七公主会因此而受伤,不料雪貂却被萧若鸢稳稳接住。 非武艺高强者不能为之,此时的萧若鸢已无半分柔弱之态,若是红芙梅内功仍在,将她打落水中,倒有些许胜算,而今确是万万不能的,孰是孰非,已见分晓。 慕容逸何将雪貂抛出后,便抱起昏迷中的红芙梅,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聂云摄迫于慕容逸何身上的煞气,不敢出言阻拦,眼睁睁地看着慕容逸何带走了红芙梅。 “无趣。”萧若鸢见事已至此,未能将红芙梅除去,便抱着雪貂,带着随行侍女离去了。 “聂大人,放人吧!此案已然了结,红府大小姐带病之身,并未伤人之余力,乃是误会一场。” 安洛看了看泪眼婆娑的阿让,满是怒意地对聂云摄说道。 “此案证据不足,不予立案,即刻放人!” 聂云摄下达命令后便匆匆退去,一场荒唐的闹剧也就这般结束了。 第四十一章:危在旦夕 () 慕容逸何将红芙梅带回梅兰苑后,紧随其后的红亦山,立即飞奔回西院,寻来银针为红芙梅医治。 无奈严酷的杖刑,触发了红芙梅身上的寒疾,新伤旧患同时发作,导致红芙梅高烧不退,即便红亦山医术了得,依旧无能为力。 “丫头!叫你不要逞强,非是不听,二叔虽行医多年,却也束手无策呀!” 红亦山说完便瘫坐于檀木椅上,心中百感交集,泪流不止,只恨自己空有一身医术,却连最疼爱的亲侄女也救不了。 “安洛,即刻去太医院,将稍有名望的御医,统统给本王带过来!” 慕容逸何见红亦山如此颓废,亦乱了分寸,明知太医院的御医不可轻易出宫,且他们的医术及不上眼前的药王半分,却依旧想要试上一试。 “诺。”安洛从未见过慕容逸何这般失态,接到命令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太医院。 “小姐!都怨阿让,你可万万不能有事啊!小姐!你快起来吧!阿让立即唤韵昔,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芙蓉云仙露,好不好?” 此时的阿让跪在地上,悲痛欲绝,只盼着红芙梅能够醒来,依旧是那般风华绝代的模样。 芸季、韵昔、管儿、连碧四人一同守护在红芙梅睡榻旁,一刻也不愿离去,虽难过不已,却不似阿让那般哭泣。 沁儿将梅兰苑的情形告知乔管家,并秘密传信回魅影重楼,求助从刀剑寻访名医后,便匆匆回到梅兰苑,期盼红芙梅病情已然好转。 “阿让,莫要哭了,生死由命,岂是你一人之力可为之。” 红芙梅方从昏睡中醒来,见阿让跪在地上泪流不止,便出言安慰道。 众人见红芙梅醒来,皆探着身子,唯恐红芙梅看不见自己,寻之不得。 “二叔,若芙梅真有什么不测,阿让等人便拜托二叔,代为照料了,二叔,你先带她们出去吧!” 红芙梅说完便咳嗽不止,红亦山恐其再受刺激,便带着众人离去了。 待房内只余下红芙梅和慕容逸何两人,慕容逸何便坐于榻上,将红芙梅轻轻扶起,靠于自己怀中。 此时的红芙梅高烧已退,周身冰冷似骨,神色带着几分恍惚,慕容逸何不由得将锦被捂紧了一些。 “那日,梅花香盛,雪花纷飞,我因受罚而心绪欠佳,你虽隐于花海之中,却依旧被我逮个正着。 你于骨里红梅之下,缓缓向我走来,那时我便想,这般俊俏的公子,雪山倒是不多见的,不如就扣下吧。 未曾想,你的武艺高深莫测,打斗之中,舞绫因你而毁,我气之不过,便回红阁借用追红宝剑,却被师父惩罚,于红阁面壁思过。 待我回梅林之时,你已然离去,此后,我便对你思之、念之。 我自倾心于你,却不能表露半分,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的使命尚未完成,怎可分心。 此乃你赠予我保管的琳琅白玉佩,今日便退还于你,望你早日寻得有缘之人。 我走后,请务必将我送回雪山,封于冰室,若你得空,也可至雪山走动走动。 梅花开尽之时,初见即是初恋,我不看山河故里,不念碧水云天,唯见你眸光似月,若皎若洁,掠取潋滟池中影,去你眉间三分凝。 世上的好儿郎这般多,我却独独瞧上了你,铭记于心。” 红芙梅气息奄奄,艰难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倾泄于红芙梅身上的落日余晖渐渐退去,额间的芙蕖血玉亦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红芙梅只觉眼皮子愈发重了,即便手中的琳琅白玉佩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寻找。 “醒醒!本王何时说过,准你离开,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 慕容逸何此时好似惊弓之鸟,唯恐自己稍不留神,红芙梅便悄然离去。 红芙梅苍白的面容上,唇角略微扬起,“未曾想,冷酷无情、雷利风行的五王爷,竟是这般幼稚。呵!真真想回过头看看,你此时的模样。” 只可惜红芙梅还未睁开双眸,便又一次昏睡了过去,慕容逸何误以为红芙梅已经故去,那似幽夜之墨瞳,黯然失色,终是滴落了一枚硕大的泪珠子。 众人见房内没了动静,便开始偷偷哭泣,因红芙梅不喜喧哗,故众人只得掩面低泣,唯恐哭声过重,惊扰了红芙梅的英魂。 一时间,梅兰苑内一片哀伤之气,竟连庭院中那株,红芙梅精心照料过的蜀葵,也蔫了少许。 第四十二章:救命灵药 () 红远山听闻红芙梅危在旦夕,便立即去了一趟书房,而后匆匆赶至梅兰苑。 “莫非我来晚了。”红远山见阿让等人于房外哭泣,便加快了步伐。 “快将此药丸给梅儿服下。”待红远山来到红芙梅睡榻旁,探得红芙梅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便立即将衣袖的中红棕色药瓶递给慕容逸何。 此时的慕容逸何顾不得询问药从何来,抱着最后一丝希翼将药丸倒出,一股奇异的药香扑面而来,乌豆一般大小的药丸,与平素所见之药丸光泽相差甚远,隐约透着一丝淡绿色的荧光。 慕容逸何并未仔细查看,匆匆将药丸喂入红芙梅口中,一刻钟后,红芙梅冰凉的身子渐渐回暖,本以为病情已然好转,红芙梅却忽而再次发起高烧。 红亦山开了一副退烧的方子,留下一瓶金疮药,吩咐韵昔前去煎药,命阿让替红芙梅处理后背的伤口,自己则回西院,翻看医书古籍去了。 “五王爷今日于公堂之上救下小女,红某感激不尽,本应设宴款待,然而小女伤势严重,一时难以醒来,不如五王爷先行回府,若是小女熬过此劫,红某再登门道谢。” 红远山见慕容逸何久久不曾离去,恐对红芙梅清誉有所影响,便婉言相劝,希望慕容逸何早些离去。 “红将军客气了,本王今夜留宿将军府,守在梅儿身边,等候她醒来。 红将军切莫忧虑,待梅儿伤势痊愈,本王自会亲自上门提亲。阿让,你且过来,替梅儿上药,本王去去便回。” 慕容逸何说完不待红远山应允,将怀中的红芙梅轻轻靠在阿让身上,而后顾不上处理衣物上沾染的血迹,匆匆离开红芙梅房中,不知去往何处。 红远山见慕容逸何言尽于此,倒也无可奈何,此时亦不是争辩的时机,吩咐阿让等人好生照顾红芙梅后,便带着乔管家离去了。 阿让唤连碧关上房门,同沁儿一起将红芙梅衣裳褪去,后背上狰狞的伤口,令阿让好不容易止住的泪珠,再次滚落,一滴接着一滴,落在自己手背上。 “阿让,还是让我替小姐上药吧。”沁儿乃是一名暗卫,再狰狞的伤口对她而言,不过尔尔。 沁儿替红芙梅上完药后,便寻了一个借口,将阿让和连碧支了出去。 而后沁儿转动妆奁后的机关,紫檀木柜缓缓移开,从刀剑带着一名背着药箱的老者,从暗门中走出。 此密道乃是红芙梅与从刀剑商议后,为方便红芙梅往返魅影重楼及偷偷出行而设,未曾想此时竟派上了用场。 老者替红芙梅把过脉后,将一个葫芦状药瓶递给了沁儿,郑重地说道:“此乃老夫精心配制的护心丸,共十枚,三日一服,用完即止。” 沁儿点了点头,倒了一枚药丸喂给红芙梅后,便将药瓶收入衣袖之中。 “公子放心,病人已无性命之忧,休养月余便可痊愈。” 老者虽不知红芙梅身份,但从刀剑动用魅影重楼唯一的一枚朱雀令牌,将自己从药营调离,料想红芙梅必定是魅影重楼中极其重要之人。 “沁儿,何故将房门锁上?”阿让归来后见房门紧闭,推之而不得入,便出言询问道。 “不好,阿让归来的时辰提前了,公子,如何是好?” 沁儿尚武,思虑不,未料到阿让忽然回来,一时间竟无法子应对,只得询问从刀剑。 只见从刀剑不慌不忙地回到密道内,抱出一只黑而有赤的玄猫,丢向书案上的白瓷,哐当一声,白瓷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而后从刀剑向老者做了一个手势,二人便悄然离去了。 沁儿将暗门归位后,便将房门半开,探出一个脑袋,对着阿让说道:“有只小玄猫潜入小姐房内,你若无紧要之事,且稍候片刻,待我将其抓住,再开门予你。” 沁儿说完便将房门关上,抓住玄猫后,再将房门打开,阿让瞧见地上碎了一地的白瓷片,便对沁儿所说之言深信不疑,自行收拾去了。 慕容逸何乘着夜色归来,胸前依旧血迹斑斑,阿让等人见慕容逸何煞气重重,不敢惹怒于他,便只得任其守护于红芙梅身旁。 翌日,红芙梅从昏迷中醒来,见满屋子的人围着自己端详,便开口说了一句:“你们乃是何人?何故在我房内?” 众人只觉晴天霹雳,难以置信,一个接着一个让红芙梅辨别自己的身份,唯恐红芙梅忘却了自己。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