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小店奇谈》 第1章:开门大囧 二零一二年,六月,骄阳似火。 我站在空荡荡的二楼店铺窗前,望着师父头也不回还带着小跑远去的背影,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被甩了出去。 我叫苏白,今年19岁,是这家位于泉城文东路街尾499号“小苏民俗信息咨询服务部”的掌柜。 在营业执照上,我的经营范围是民俗研究、工艺品、哲学信息和心理咨询,但我实际工作却是给人超度、驱诡、算命和安宅。 至于为啥要叫“民俗信息咨询”这种煞哔兮兮的名字,是因为师父说我们这个行业属于灰色地带,表面上只能卖卖民俗工艺品,而真正“咨询”是免费的。 所谓建国后的妖不许成精,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有人说你能降妖捉诡,那肯定是个厉害的法师!呵呵,对此我只想说“法克”! 按理说,我是师父的闭门弟子,跟着他学艺、游历三年,多少应该有些本事才对。 但实际上,这三年时间师父是鸟毛都没教过我!你们敢信?! 满打满算,除去那些日常耳濡目染,看师父作法时记住的咒文和套路之外,他老人家真正教我的,也无非就是:一印一符,一言一步。 这一印为破阵印,一符乃引火符,一步则是我日常所练天玄操所演化的天玄步。 剩下的一言不是什么妙语箴言,而是一句雷死人不偿命的屁话——打不过就跑,留着小命在,不愁吃不饱! 我所在的这条文东路,算得上是泉城的知名老街,早年间也是车水马龙,热闹过也辉煌过。但随着新城的建设和老城区的改造进程,这里早已不复当年的繁荣。 街面上大部分的店铺都关门倒闭或是充当仓库,仅剩下几家经营惨淡的小本买卖还在苟延残喘。 整条街的黄金位置都是如此,更别提我这鸟不拉屎的街尾了。真可谓是人迹罕至,看起来离闹诡也不远了,不过这跟我的业务范围倒也算是吻合。 开业一周,别说是顾客,我甚至连苍蝇都没瞧见几只。 除了吃喝拉撒,我整日就是对着房间一角,打着瞌睡,胖成了一个圆球的红鹦鹉发呆。 师父说这肥鸟是我师祖的宠物,很是神通,而师祖就是师父的师父,早已过世多年。 师父对这肥鸟十分尊敬,还让我称它为毕大人,千叮万嘱让我不得怠慢。 狗屁毕大人!一只鹦鹉怎么会姓毕?真是笑话! 肥鸟平时相当臭屁,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动不动说自己跟我师祖平辈,还让我给它行什么三叩九拜之礼,恨得我牙根儿痒痒,总有一股把它炖汤的冲动。 所以当师父临走时说要把这肥鸟留给我照顾,我是坚决反对的。 师父无奈,说这是毕大人的意思,并且答应我专门再留下一笔经费,算做照顾毕大人的工资,我这才勉强同意。 这肥鸟我看不惯,却不用担心它的吃饭问题。这货的作息相当规律:白天闷头大睡,只在夜间才飞出去觅食,天亮回来继续睡觉。 另外这家伙还是色诡,只要看见漂亮姑娘就拨不动腿,各种揩油外加黄段子,简直是一副老流氓的做派。 不说肥鸟了,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必须要隆重地介绍一下胖子。 胖子真名叫刘大壮,比我小一岁,身高不过一米七出头儿,体重却生生超过了两百斤。 我们通过网络游戏相识,并迅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在得知我的开店的消息后,原本早已缀学在家,混吃等死的胖子,竟然不远万里从河南老家风尘仆仆地前来投奔我,说是要跟兄弟我一起斩妖除魔、大展宏图。 感动得我是虎躯震颤,差点儿没流下了一滴英雄泪。 据胖子自己吹嘘,他家乃是武术世家,更有家传绝学,堪称七十二绝技正统传人。 对此我是嗤之以鼻,老子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呢,我骄傲了吗?! 不过胖子真有些功夫倒是真的。我就亲眼见过他手断红砖和原地灌篮,别看胖,却灵活异常,这一身硬气功想必是从小就蛰三伏、练五更的结果。 说实话,我内心深处非常羡慕胖子。跟我的悲催身世比起来,胖子简直算得上是完美。 我的老家是山东省沂县下属的,一个名叫李家洼的小村子。它位于偏远、贫困的鲁东南地区,又不通铁路,可谓是穷山恶水。 在苏白这个名字之前,也就是在我十六岁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李小栓。 自打我记事儿起,村里的长舌妇们就一直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野种、私生子。随着我慢慢长大,跟爹娘完全不同的相貌也似乎不断提醒着自己:我不是亲生的。 对此,爹娘并不承认,反而是变本加厉的对我好。他们都是地里刨食的本分农民,家里的条件也不好,待我却奉若掌上明珠,让我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对我好的不止爹娘,还有我舅舅。 我这舅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他跟我娘并不是血亲,却跟我家的来往密切。我从小玩的玩具,穿的新衣裳,再到家里的米面油等等生活用品,多半都是舅舅送来的。 舅舅还是个能人。不但写的一手好毛笔字,还会用土方子给人治病,大到伤筋动骨,小到妇科炎症,那是药到病除,平时给人算个黄道吉日,批个姻缘八字也是不在话下。 大家都对我好,我却不争气。除了个子已经飞窜到了180之外,在县城上完初中后就再也不愿意读书,一心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看着儿子辍学在家,爹娘自然为我着急。舅舅却不急,跟爹娘说我心思太活,跟着他出去学上一门手艺,历练历练也是好事。 就这样,从十六岁那年起,我终于彻底走出了从小生活的村子,开始跟着舅舅到处闯荡。 而舅舅所说的手艺更是吓了我一跳! 他告诉我,自己会降妖驱诡之术,并打算从此开始栽培我,全当是作为传人。另外他还让我改口,以后不能再称他为舅舅,而是改为师父。 我当时的心情,各位可想而知,不但是不信,反而怀疑这老头子是抽了风! 见我不信,舅舅也不着急,从他口中,我听到了自己身世最为离奇也是最扯淡的“船新”版本! 为了方便叙述,舅舅从此改为师父。 据师父所说,我是个孤儿,还是被他从一口小棺材里捡回来的…… 第2章:诡棺藏婴 事情就发生在十六年前的一个冬夜,师父独自一人,在湘西境内的一处荒岭赶路。 月黑风高,四周黑沉沉的,在那方圆百十里,均是荒无人烟的老林子。湘西地界的冬天虽然没有了瘴气,但草木依然茂密得让人心里发毛。 突然,在昏暗的夜色下,一声怪异的啼哭声响起,和着风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得扭曲变形,呜呜咽咽的,就这样在林子里穿梭,诡异莫名。 这时断时续的哭声,将师父引至一片荒坟圈子。 这些坟包都是土建的,十分简陋,甚至连墓碑都没有。大小不一的坟头上茅草丛生,分布得亦是杂乱无章。 零星几个坟头前,歪歪扭扭地插着一块块木牌,上头的字,经过多年风雨的洗礼,像诡画符似的,早已经无法分辨。 再往前走几步,那声音戛然而止。师父环顾四周,只见满地白骨森森,许是林子里的野狗刨出来的,胡乱地堆在一处,泛着幽幽的绿光。 耳中突然响起乌鸦“呱呱”的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也就在这时,那呜咽声再度响起,似乎正是从荒坟堆里传出来的。 一开始听着像是野猫在叫唤,越是走近,就越觉得像是婴孩儿的哭声。 师父心里纳闷,在这荒山野岭里的乱葬岗,哪里来的孩子? 顺着那声音再次找寻,这才发现了一个体积较大的坟包,那坟包上插着一块薄木板,虽然被风雨剥蚀得面目全非,但上头依稀能看清,仅剩的一个“苏”字。 这坟显然也被什么野兽刨过,只苟延残喘地剩下了一小半,即将塌陷的坟包下面,露出了一口朱红色的小棺材。 和那些腐坏的木牌不同,这口棺材,看上去光亮如新,而材质,更是连见多识广的师父都说不清。 不光是材质,这棺材上的雕工也是诡斧神工,绝非出自普通的民间工匠之手。 只见棺盖上雕有一巨兽,生九头,拖长尾,蛇形,九只头分别被风、火、水、雷、土、云、雾、毒的象形图腾围绕,样子极为古怪。 那婴孩的哭声,正是从这口棺材中传出来的。 直到师父伸手去开棺时,才发现其中的蹊跷。 他原以为这棺材的盖子不过是虚掩着的,但细看之下,竟有九根长钉从棺材板上生生穿过,每一根儿都穿过那九头巨兽的头颅,且不偏不倚地钉在眼睛的位置! 这九根钉子,根根长达九寸,坚硬如铁、寒冷如冰,竟是世间少有的“九寸寒铁钉”,俗称“绝命钉”。 有古书云:九九八一蜀道难,九死归一绝命钉。 制作这种“绝命钉”需要稀有的地心金属,以及只产于四川地区神秘湖底的千年寒冰,制作工艺也早已失传,所以世间少有,极其珍贵。 其所说的“绝命”,也并非是针对常人,而是对于各类妖魔诡怪,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师父疑惑不已。这种难得一见,堪称法器的“绝命钉”,怎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还用了足足九根,来钉住一口小棺材? 但师父毕竟是师父,只见他大袖一挥,九根长钉便依次被拔出。 就在钉子被拔出时,朱红色的棺材盖,也在顷刻间被掀开。一阵浓烟夹杂着异香飘散,一个光着腚、带着把儿的男婴,就这样出现在师父眼前…… 这个被师父从棺材中捡回来的孩子,就是我。 师父是个整日忙着捉诡降妖的老光棍,自然是带不了我这嗷嗷待哺的光腚娃娃,又恰巧途径山东,便在一处村落中寻了对没有孩子的夫妻,将我托付给他们。 这对夫妻,就是我的爹娘。 故事讲完,师父一脸的荡气回肠,掏出一张身份证塞给我,上面写着“苏白”。从这一天起,舅舅变成了师父,李小栓就成了苏白。 苏白这个名字是师父起的,他这样给我解释:那坟包前的木牌上,写着一个“苏”字,苏就成了我的姓氏。 至于白,师父说我是从夜色中的棺材里捡回来的,希望我从今往后,能够永远地远离黑暗,生活在白天的阳光下。 不过这些都是陈年的老黄历,师父说了不下百回,每一遍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故事里的师父,一个版本比一个版本英勇无敌,乱坟岗讲得一次比一次恐怖…… 在胖子刚刚来到泉城的那个夏夜,我和他坐在店子楼顶的天台上,望着城市中高耸的楼群,就着晚风喝啤酒。 随着醉意上涌,我将自己出生在棺材里的离奇身世,以及跟着师父这几年闯荡的见闻,添油加醋地讲给他听。 我的讲述把胖子听得如痴如醉,追问我具体会些什么法术,表演给他看看。 对于死胖子的要求,我是心里有苦说不出。 说实话,师父所谓的捉诡在我看来就像是自导自演的行为艺术。 虽然像是对付一般诡怪的《安宅震诡咒》,驱妖的《金光咒》,克制僵尸的《诸天神将咒》、《万急催神咒》,我也能背的滚瓜烂熟,但什么邪物宵小我可是从未见过。 师父对此的解释是——火候未到,天眼未开。 师父说天眼又称“秽眼”,污秽的秽而非聪慧的慧,是指可以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魑魅魍魉,可以看作是修道之人最基本的入行门槛。 我之所以感觉作法时师父是在演戏,其实是因为天眼未开,根本看不见邪祟所致。 就在几天前,师父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说我天眼已开,可以自立门户了,于是就将我带到泉城做了这家小店的掌柜。 所以,我只能用“天机不可泄露”这话来搪塞胖子。 而对于开展业务这件事儿,胖子鲜明的指出,最好的办法就是贴小广告。 我的天!这家伙绝对是个天才!你看看现在城里哪根电线杆子上不写着开锁、办证、假学历这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就在我们相互吹捧,酒酣耳热之际,就听楼下店铺的门被擂的通天响,一个急切的中年大叔声音也一同传来。 “小苏,在不在?出大事儿了!” 第3章:深夜来客 这声音我听着耳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跟胖子下楼一瞧,原来是街对面那家“单县羊汤”的老板——马哥。 要说我们这文东路人少是少,吃饭却不成问题。 我的店铺位于二楼,楼下就是一家兰州牛肉拉面,老板是个回民,名叫买买提,算是我们整条街上生意最“火”的店子。 而在我的店铺斜对面,就是马哥的这家“单县羊汤”了。 马哥四十来岁,是个很热情的人,加上他家的羊汤味道正宗,价格也公道,所以平时我没少光顾,跟他聊的也算投机。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借着走廊里昏黄的灯光,我见此时的马哥大汗淋漓,就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脸色惨白,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一副六神无主的失魂模样,忙问他怎么回事。 马哥的情绪十分激动,攥住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他的儿子马玉宝生病了,这两天持续高烧,烧的人都昏迷了。 马玉宝我知道,这小家伙可是我们文东路上出了名的熊孩子。他今年也不过五岁,但皮却皮出了天际。 记得我有次去喝羊汤,吃着吃着,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哎呦哎呦”的声音。 回头看,好嘛,原来是这皮孩子不知道怎么弄得,竟然把脑袋伸到了店里桌子的桌腿空隙里,卡在那里出不来了,吃痛嗷嗷叫。 这下店里可热闹了,食客们也不吃饭了,讪笑着来围观熊孩子,我也忍不住笑出声。 马玉宝见众人笑他,哭丧着脸吼道:“老子都被卡住了,你们还笑?真不孝顺!” 得,食客们都被弄了个大红脸,一哄而散。 最后还是马哥两口子叫了消防人员来,生生用电锯把那桌子切了,才把这活宝救出来。 听马哥说马玉宝生病了,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小孩子生病了那就该赶快送医院啊,我又不是医生,找我有什么用? 哦,我明白了,想必是住院费用比较高,马哥一时凑不出钱来,过来找我借钱的。 想到这里,我二话不说将口袋里的现金都掏出来塞给他,又动员胖子掏钱。 虽然我也不富裕,但俗说话救急不救穷,街里街坊的,人家有困难,咱说什么都得帮一下。 “哎呀!小苏,你……你给我钱做什么!你没整明白啊!”马哥急的直拍大腿。 他喘着粗气,因为情绪激动,话说得更加的语无伦次,但通过他断断续续的讲述,我和胖子终于大体听明白了。 原本这马玉宝发烧的很奇怪,白天没事儿,就是一到晚上就不行了,体温接近四十度,整个人连眼睛都睁不开,身体阵阵痉挛,很是吓人。 刚开始,马哥两口子并没有太在意。 要知道,马哥算是老来得子,这马玉宝今年才五岁,小朋友体温调节能力不好,间歇性的发烧、高热其实是人体调温的一种正常反应,一般睡一觉就好了。 的确,在白天这马玉宝的确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该疯疯,该皮皮,但一等入了夜,又是如此,高烧不止,身体痉挛。 一连一个多星期,天天如此,马哥俩口子担心了,带着儿子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出人意料,马玉宝的身体十分健康,就连一般同龄小孩子体内常见的炎症都没有。 在很多时候,医院都是心理作用大于实际作用,花钱检查买个安心,说白了跟我们看相也差不了许多。 见儿子没事儿,马哥两口子自然是开心。谁知道当天晚上,马玉宝却烧的更厉害了,不但全身抽搐,还开始说胡话,指天骂地。 这可把马哥两口子吓坏了。连夜送去医院,又一切正常,如此往复,惹得医院值班室的医生都有了怨言,说他们两口子瞎折腾、胡闹。 马玉宝本来是个虎头虎脑的调皮孩子,如今却一天天消瘦下去,马哥两口子一边是心疼孩子,一边心里也在犯嘀咕,心想这孩子难道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孩子生病归生病,生意还是要做。 白天开店,晚上又要照顾生病的马玉宝,马哥两口子疲于奔命,整天连觉都没的睡。 今天晚上,马玉宝又高烧起来,浑身抽搐,说着胡话。 看着孩子这幅可怜的模样,一直隐忍的马哥媳妇终于承受不住,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搂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嚎啕大哭:“宝啊,你可别吓妈妈,妈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可怎么活……宝啊,你究竟想干什么啊宝……” 马哥红着眼睛,蹲在门口抽烟,一支接着一支,压着眼泪不让往外流。 他这到老才得来的儿子就是他的命,平时娇惯的没了边儿,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罪,别无他法。 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马哥媳妇的哭嚎中,马玉宝竟然刷的一下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他的脸色出奇的平静,一直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挂上了一个陌生的笑容,他一字一顿的说到:“我要他的命!” 马哥媳妇的哭嚎哑然而止,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和马哥惊恐的四目相对,脸上都没了人色。 这……这根本不是马玉宝的声音,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女童音! 再看床上的马玉宝,他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眉头紧锁、浑身抽搐的状态,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幻觉,根本不曾发生过。 马哥两口子被彻底吓到了。他们在彼此眼中的身子都在抖,一直抖,停不下来。 在那个瞬间,两人谁也没开口,却用脑电波的交流,确认了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儿子绝不是单纯的生病,而是被脏东西缠住了! 为了开展业务,我到处吹牛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了我这根最近的救命稻草。 店子里那只老机械钟,应景的敲响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虽然隔着一道门,这突兀的钟声还是清晰地传到了走廊上我们的耳朵里。 昏黄的灯光下,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在这种环境下听到这样一个故事,说不惊悚那绝对是假的。 即便我怎么强撑,也阻止不了背后迅速泌出了一层小米汗,将原本的醉意驱散的无影无踪。 人生处处有惊喜,生意绝对会在你想象不到的时候来…… 第4章:掉魂儿 望着一脸绝望的马哥,我强迫自己不表现出恐惧来,暗中深呼吸,脑瓜子里迅速思索着这是怎么回事。 被脏东西缠住了?来索命的?这究竟是诡还是妖?!越想心里越乱,又隐隐觉得不对…… 原本就闷热的空气愈发沉闷起来,很快让我的额头上冒出了汗。 为了掩饰,我开始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又将马哥的讲述前前后后过了三遍,突然醍醐灌顶:白天没事,晚上发烧、抽搐、说胡话,又是小孩子,这……不就是掉魂儿了嘛! 要解释“掉魂儿”是怎么回事,就要先介绍一下所谓的元神以及阴身的概念,也就是民间俗称的“三魂七魄”。 按师父的解释:魂是一种可以离开人体而存在的精神,离开人体后的魂也被称之为残魂(元神);魄则是指依附形体而显现的意识(阴身)。 三魂是指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分别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这里就不挨个再解释了,其实我也不大懂。简单说,魂属于固有意识,魄属于展现形式,或者理解为情绪。 而所谓的“掉魂儿”,就是指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三魂中一魂或者两魂的丢失。 这是掉魂儿,如何招魂呢?招魂也不难,尤其是对小朋友来说。 人小,三魂也属于幼年期,所以即便是脱离身体,也会受到好奇心的驱使,就像是小猫小狗。 只需要用响声或者发亮的物体吸引其重回体内即可,这也就是为什么民间一直都有“喊魂”的说法。 其实这些都是师父教的,他怎么教我怎么听,至于信不信嘛?嘿嘿……这些三魂七魄看不见也摸不着,你要说我信,我还真不信。 但不信归不信,师父招魂那是家常便饭,治好的人不计其数,我即便是只猪,看了三年也学会了,又不是什么高科技。 理清了头绪,我来了精神。悄悄擦掉额头的冷汗,脸上也很快挂上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颇有大师风范地拍拍马哥肩膀,说让他别急,这就是恶诡缠身,要是别人恐怕没什么办法,但你找到我算是找对人了,以我的法力那是分分钟搞定。 有人说你不是说就是掉魂儿嘛,怎么来个恶诡缠身? 废话!掉魂儿这种一般神婆神汉就能搞定的事儿听着多low!我们跟客户说肯定是说的越严重越好,这才能彰显我们的本事! 嘿嘿,这些都是师父教的,行业技巧,行业技巧啊…… 果然,“恶诡缠身”四个字一出口,马哥倒吸冷气,全身那叫一个哆嗦。 但听到我后来这番信心满满的吹嘘,那原本紧绷的身子渐渐松弛了,脸上也显现出一种虔诚的崇拜感,拉着我就要下楼。 我示意他不慌,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待我先回店子取了法器再去不迟。 别说马哥,连胖子也被我弄懵了,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想张嘴问又碍于外人在场不好说,生生噎住。 其实我有狗屁的法器啊,无非就是做个样子,让客户感觉很专业就是了。 打开店门,我一边在装腔作势地掐指碎碎念,一边费尽心思地四处搜寻,考虑该带着什么好。 招魂不是什么高科技,基本上只要有个声响就行。记得在淮南农村,我亲眼看着师父手敲着一只破脸盆都成功过。 但这是我第一单生意,为了把戏演的更像一点儿,我先是把师父留给我作法用的一串五帝钱挂在腰上,这个作为主要道具,制造声响就靠它了,还带上了师父剩下的大半瓶沉香水。 沉香水,并不是指沉香木泡过的水,而是用沉香木为原料焚烧,取其黑色油脂,混于烧沸无根水中搅拌融合后,才可谓沉香水。 沉香水呈黑色、半粘稠,主要用于捉诡,因其对诡魂这种怨气凝结的灵体具有极强的杀伤力,跟招魂却半点儿关系都扯不上,这里我不过是为了装个样子罢了。 趁我找东西的空档,胖子凑上来小声问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行不行,别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跟他咬耳朵,说瞧好吧,妥妥的。 然后故意高声喊道:“二师弟,将三柱高香、香炉、无根水带上,以便师兄我开坛作法……” 为了彰显大师的风范,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g(a)y里g(a)y气。 香炉跟高香胖子是清楚,但是这无根水却让他傻了眼,一脸茫然的看向我。我冲着他向柜子里努嘴儿,这货也是聪明,反手就拿了瓶早被我撕掉标签的纯净瓶装水过来。 一切准备妥当,我和胖子跟着马哥下楼,绕过黑麻麻的街道,直奔他那家“单县羊汤”。 推开店门,我就觉得温度似乎瞬间下降了好几度。原本街道上令人感到闷热的空气,入店后反而让人感觉冷飕飕的,不知道是店里开了空调还是怎么回事儿。 马哥这家店是小本生意,前面临街的是店面,后面就是一间面积不大的简易卧室。走进去,我就看见了一脸憔悴的马哥媳妇,还有躺在床上的马玉宝。 此刻的马玉宝没了平日里那副调皮劲儿,呼吸粗重,全身通红,像是被放进蒸笼的螃蟹。 他身上搭着一条毛巾被,额头上盖着一条湿毛巾。但即便是盖着湿毛巾,我依然能看出其眉宇间竟然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黑气,时隐时现……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与此同时,胸前的木牌也似乎是震动了一下,好像过电。但这种震动十分轻微,说不清是真还是假。 我胸口这块小木牌是师父给的。它用一条粗线拴着,呈暗黄色,颇有些分量,摸上去就像是一块石头。 师父说这是专门给我做的护身符,并让我要符不离身。所以这木牌我从小带到大,就连每次洗澡都不摘下来。 马哥媳妇张了张嘴,貌似想要说什么,被马哥挥手制止,压低声音:“嘘!别影响大师作法……” 嘿嘿,短短半个小时,我就从小苏变成了大师,这感觉真爽! 我观察了一下躺在床上的马玉宝,看不出什么别的异样,无非就是发烧生病的小孩子。 他锁着眉头,牙关紧咬,似乎是体内憋着一口气,全身都被憋得通红。 又回想了一遍看师父招魂的情景,心里愈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这孩子就是掉了魂儿。 我站起身,让胖子拿来纯净……不对!是无根水净手,然后装模作样地搬过一张椅子,将香炉端放在上面,点燃三支高香,拜了三拜。 这烟雾一升腾,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就诡异起来,马哥跟他媳妇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抖。 我心中暗笑他们胆小诡,同时又对自己的这番套路是得意不已。 第5章:见诡 因为是做戏,所以我并没有等三支高香烧完,而是和着烟气,一边开始围着马玉宝的床来回转圈,嘴里念着《净心神咒》,一边将带来的那瓶沉香水洒在床脚四周。 跟着师父学艺三年,这开坛用的《净心神咒》早就被我背的滚瓜烂熟,加上我的临场发挥,那真可谓是抑扬顿挫、落地有声,就连我自己心中都信了三分。 好一番烟雾缭绕中,我感觉演的也差不多了,此时也正好将咒文念罢最后一句,便突然在床前身形站定。 然后刷的一声,把腰间挂着的五帝钱拿于手上,几枚铜钱彼此相叩,发出阵阵并不清脆却刺耳的响声。 我则怒目圆睁,高声叫道:“东有老君,南守太阴,西方如来,听我号令!恶诡消散、百秽不侵,小儿魂灵、速速归身!马玉宝,你回来呀……马玉宝,你回来呀呀……” 我这一嗓子来的突然,音调也古怪,加上我夸张好似奥特曼现身般的肢体动作,绝对称得起是神来之笔。 这诡哭狼嚎一般的叫声,配合着屋里的烟雾缭绕,别说马哥两口子,就连胖子都被我吓得一个激灵。 其实,招魂儿要喊名字并念叨回来是没错的,但前面这段完全是我自己加上的,为的是增强恐怖气氛。 看着众人的反应,我心里那叫一个得意的紧,嘴里更是一声接着一声呼唤着“马玉宝回来呀”,高低起伏,好似野诡哭坟,喊得我自己听上去都发慎。 我边喊边观察着躺在床尚的马玉宝,只见这小家伙的眉头锁的更紧,牙关也咬的咔咔作响。 不错,有效果!我来了精神,更加卖力地喊着马玉宝的名字,并开始再次围着床边来回踱步,就像是个跳大神儿的神婆。 “嘻……嘻嘻嘻……” 突然,我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这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是一阵阴风,擦着我的头皮略过,瞬间就让人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马玉宝,你回来呀……” “马玉宝,你回来呀……” 我……去!!!在那个刹那,我就觉得菊发阵阵发紧、脑袋发懵、小负发涨,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这特码根本不是我的声音啊! 不对!准确来说,是在我的声音里,怎么夹杂了一个女童音?! 更贴切地来说,这清脆的童音,竟然附和着我的声音一起在喊“马玉宝你回来呀”! 我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冻住了,艰难的转过头,马哥两口子的表情虔诚又夹杂着一丝战战兢兢,胖子的神态狐疑,嘴角挂着一丝玩味儿的讪笑。 他们……他们难道都没有听见吗? “嘻嘻……哪里来的江湖骗子,就凭你也想学人家招魂?我看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嘻嘻嘻……” 这虽然清脆却诡气森森的女童音再次响起,如同炸雷一般响彻在我耳边。在我的注视下,床上的马玉宝也陡然出现了惊悚的变化。 只见原本盖在他头上的湿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一边,在其眉心处那团若有似无的淡淡黑气,竟然瞬间开始膨胀,似乎是源源不断地从其额头处涌出…… 这黑气转眼就变成了一大捧,体积足有一只拉杆行李箱大小,如同一座小山压在马玉宝身上,并不断翻滚着,好似一大团黑云,看上去狰狞不已。 轰的一声,我感觉脑袋瓜子差点没炸开。 见诡了!这……这是什么东西?我烤!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诡吧?你妹的……真……真的有诡啊……师父啊……妈妈咪呀! 此时此刻,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这是在我跟着师父三年学艺生涯中从未见过的。 如此突如其来的“惊喜”,简直惊的直逼我心脏的承受力极限,肾上腺素分泌的临界点。 我只感觉眼也花了、嘴也歪了,全身上下都不听使唤了,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这黑气翻滚着,并不在原地停留,而是狰狞的直扑向我的面门而来…… 我离床上的马玉宝,不过半米左右的距离,可谓近在咫尺。在我这手足无措的千钧一发之际,耳边就听“嗖嗖嗖嗖”四声轻响,就好似长鞭甩动的破空之声。 眼前一花,再看时,就见床脚四周,不知道怎的竟然射出了四条触手,呈黑色,看上去十分粘稠,就像是某种油类。 它们两两交错、相连,竟组成了一个字母X的形态,瞬间就变成了类似简易帐篷模样的,半圆形的保护罩,将那团马玉宝身上的黑气囚禁其中。 这黑气来势汹汹,转眼就撞击到了保护罩上,就听滋啦一声响,然后就是“啊”的一声分贝极高的惊呼,那黑气周身剧烈震动,好似被火苗点燃了一样。 那个女童音也再次响起,她的声音依然清脆,此刻却夹杂着惊恐:“沉香水!你……可恶!可恶啊!” 接着,那黑气的气焰锐减,不敢再次与保护罩相撞,而是小心翼翼地在保护罩内飞速游走、转着圈,似乎是想找到出口。 经历了这一折腾,我仿佛才如梦初醒。 原来在刚才那电光石火之际,竟然是我之前洒在床脚处,本想拿来做戏的沉香水起了作用,真可谓是阴差阳错。 我心中后怕的同时,也忍不住深想。 一是没有想到沉香水竟然有这等神奇,远超我的想象;二是师父曾说这沉香水乃捉诡的必备之物,这黑气又如此忌惮沉香水,难道真的就是传说中的诡?! 不管是惊喜还是恐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承受极限,就像跑步时肺部压力一样,超过极限就会挂,但挺过了极限,自然也就轻松了。 虽然我并不能判定这保护罩里的黑气究竟是不是诡,但此刻死马当活马医,发呆总不是办法。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学着印象中师父的样子,将双手交叉,右手在前,握拳于下,左手在后,竖食、中二指掐法诀于上,开始张口念诵《安宅镇诡咒》。 “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电风火,官将吏兵;若闻关名,迅速来临;驱除幽厉,拿捉精灵;安龙镇宅,功在天庭……” 第6章:初战告捷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念诵《安宅镇诡咒》本是出于应急,至于有没有效果心里并没底。 但自从这咒文第一句出口,那保护罩内的黑气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不再四处乱窜,而是缩成了一团,不停抖动,十分神奇。 虽然它不过是气体形态,但我分明感到它在害怕,甚至是战栗般的颤抖。 果然,原本阴气森森的女童音再次响起,却没了刚才的嚣张:“不要!不要念了!求求你……痛……好痛……我好痛啊……” 我滴个乖乖,竟然有效果! 我心中大喜过望,哪里会听它的,谁知道你是个什么诡啊!所以一鼓作气,将咒文念了一遍又一遍,吐沫横飞、字正腔圆、口若悬河。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紧张,还是念诵的太过投入,我竟然隐隐感觉自己的声音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产生了回响。 再到后来,甚至演化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整座房屋似乎都在我的念诵中起伏、共鸣、震荡。 随着我反复的念诵,那半圆形的保护罩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它们的覆盖范围在缩小。 而伴着保护罩的不断缩小,囚禁其中的黑气体积也越来越小,颜色也越来越淡,最后变得只有乒乓球大小,近乎透明。 那女童的哭嚎声也早已扭曲变了形,好似尖锐的指甲在玻璃上划过,又如阴风过境、诡哭狼嚎,听的人心惊肉跳。 “呯”的一声轻响,缩小到只有拳头大小的保护罩竟毫无预警地炸裂,与此同时,我就感觉胸前一热,那块挂在胸口木牌竟然急速震动起来。 仿佛产生了某种磁力效应,那团淡薄如乒乓球大小的黑气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了我的胸口的木牌里…… 一股阴冷且醇正的凉气瞬间贯穿了我的全身,感觉就像是电流在体内炸开,在说不出的难受里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舒爽。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床上的马玉宝说话了:“妈妈……妈妈……” 那刚才还浑身颤抖,周身通红的小家伙此刻竟然已经撑起了身子,一脸睡意惺忪的揉着眼睛,望向我跟胖子,完全是一副正常小孩的神态,眉宇间的黑气也荡然无存。 马哥的媳妇哇的一下哭出了声,她冲过去抱着马玉宝泪如泉涌:“宝啊,你可把妈妈吓死了……呜呜呜……” 马哥的脸上也是老泪纵横,颤巍巍的望着我,看那意思就快要给我跪下了。 我当时的脸色肯定很难看,整个人都感觉头重脚轻,虚脱了一般。但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告诉他们没事了。 说完眼前一花,就要往后倒,还好被手疾眼快的胖子一把扶住。 摸摸胸口,并没有异样的感觉,刚才经历的一切好似一场梦境。 那粗线拴住的木牌好端端的挂在我的胸前,手感如旧,好似一块石头,只是变得异常冰冷,就像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 我心里不由纳闷,这木牌我从小挂到大,没想到还有吸收黑气的作用?有这么神? 马哥看我的眼神儿变得谦卑起来,有些怯怯地问我该给多少劳务费。我挥挥手,说咱们街里街坊不用急,明天到店里来,咱们再细说。 想了想,又叮嘱他好好观察下马玉宝的情况,那恶诡虽然被我降服,但也保不齐会有反复。 我这么说是行业惯例,为的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把话说死,别万一真的出了岔子没法交代。这些也都是跟着师父学会的套路。 另一方面则是直到现在,我的心里依然七上八下,搞不清那团黑气究竟是跑了,还是被我的木牌吸收了。 心中如此想,嘴上却不能直说。 告别了单县羊汤,在胖子的搀扶下,等我们回到店子,已经是凌晨快三点了。 我感觉整个人都累的发晕,也顾不上跟胖子聊聊刚才的奇遇,倒在床上就闷头大睡。 我这一觉足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才醒过来,感觉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看来高质量的睡眠实在是太重要了。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先是梦到自己在独自走夜路,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这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生的十分较小,皮肤白、眼睛大,睫毛长长的,就像是一只洋娃娃。 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赤着脚。这连衣裙的款式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看上去很复古的样子。 但不清楚怎么回事,这小女孩貌似十分害怕我,见我走过去,她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撒腿就跑,转眼就没了影儿。 我继续往前走,极远处就出现了一个老太太。 这老太太的个子很矮,目测顶多就是一米四出头,身子极瘦,模糊中貌似相貌十分丑陋,五官似乎都有些移位。 她远远的站着,就像是一具雕塑,冷冷的盯着我。那眼神儿中仿佛有浓郁的恨意,冰冷如钢刀,让人不寒而栗。就像跟我有着某种深仇大恨一样,而我却并不认识她…… 起床后,胖子就开始向我抱怨,说为了不打扰我休息,自己早饭和午饭都没吃,现在快饿死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是感觉肚子饿的咕咕叫,就飞速冲到走廊上的公用洗手间洗漱一番,准备下楼吃饭。 我们刚准备走,马哥就敲响了门,他的手里还提着两大份儿热气腾腾的羊汤和六个刚出炉的芝麻烧饼。 嘿!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 看着我跟胖子狼吞虎咽的样子,马哥犹豫了半天,才弱弱地问缠住他儿子的,到底是什么恶诡。 我的嘴里全是烧饼和羊肉,稀的干的都有,但这并不影响我吹牛哔。 我告诉他,那恶诡是个女童,也就五六岁,跟他家的马玉宝差不多大,看他儿子长得俊,准备抓回去配阴婚当老公呢。 我本是信口胡扯,没想到马哥却连声称是,还大赞我法力了得。 他说马玉宝后半夜一直很安生,再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早上问他,小家伙说这几天老是做同一个梦,梦见跟一个漂亮的小妹妹一起玩。 那小妹妹还邀请马玉宝去她家,她说自己的家很远,但是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唯一的条件就是要让马玉宝想清楚,因为一旦去了她家可就永远也不能回来了。 我差点没被烧饼噎住,心说就你家那小魔头还有女诡看得上他?诡都不信啊! 但表面也只好顺坡下驴,频频点头,又将自己吹嘘了一番,说要是一般人哪能降得住这恶诡,也就是本大师我法力无边,才让马玉宝这小家伙逃过一劫。 马哥从兜里掏出一沓人民币,看上去大概是一千块的样子,说是心意让我收下。 我起身去旁边的博古架上取下一个泥娃娃递给他。这博古架上就是我的那些所谓民俗工艺品,如民间剪纸、染的五颜六色的泥娃娃、奇形怪状的卵石等等。 接着又从那叠人民币中抽出了五张,说这就够了,街里街坊的,我就收个作法的成本钱。 我还让他把泥娃娃摆在自家床前,也不用烧香祭拜,必能保佑全家平安无事。 另外,我再三叮嘱他,说对外说这五百块是你买泥娃娃的钱,我的作法跟咨询都是免费的,切记切记。 马哥自然是一通千恩万谢,略去不提。 第7章:天生阴眼 初战告捷。 客观说,这里面有阴差阳错的运气成分,却也让我的信心大增。 虽然到现在我还没搞懂那团黑气究竟是什么,是不是传说中的诡?而它最后又被吸到哪里去了?是我的体内还是胸口的木牌中? 想打电话给师父汇报一下,顺便问问这木牌的情况。我这手机是师父临走前给买的,堪称大手笔,侧滑盖的摩托罗拉里程碑。 谁知师父的手机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不知道又跑到哪里浪去了。 送走了马哥,胖子朝着我结实的小屁股就是一巴掌,直拍的我瞬间就发出了几声销魂的惨叫,各种莫名其妙。 胖子则满脸笑容,说我还以为你小子就是个江湖骗子,没想到你隐藏的这么深,还真有点儿能耐,这么轻松就把那脏东西给收了。 “那是必须的!本大师……”我刚想臭屁几句,却生生卡住了。 不对啊!胖子怎么会知道那是脏东西?难道他能看见吗?! 要知道,在昨夜之前,就连我都一直以为师父所谓的作法是自编自演的行为艺术,因为只能看到他在那里比划来、比划去。 直到昨夜经历的一切,才让我明白师父此言不虚,这世上还真有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 而我之所以能看到那团黑气,想必就是师父说的天眼开了所致。 胖子并不是修道之人,自然不可能有天眼,我昨夜的作法在他看来,应该更像是一种“表演”才合理,其又为何会口出此言呢? 见我神态狐疑,胖子点头,说他的确能看见。我不信,胖子便激动起来,好一通解释,吐沫横飞。 我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胖子所谓的能看见,跟我所见的内容并不一样。 在最初见到躺在床上的马玉宝时,胖子并没有看到其眉心处有什么异样,而是直到我开始作法,那团黑气逐渐变大才看出来。 按他的形容,那东西就像是一团淡黑色的火苗一样,朦朦胧胧。另外,他也听不到我所听到的女童音,包括那沉香水形成的半圆形保护罩也看不出来。 听他的意思,怎么看都像是我双眼所见的山寨版,但仅仅是如此,就已经让我震惊非常了。 这家伙从来没有学过修道之法,难不成他就是传说中那种天生的“阴眼”?! 师父闲暇时曾经跟我讲过,这所谓的阴眼十分罕见,简单来说,就是指出生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人。 说得玄乎一点,就跟那《火影忍者》里的写轮眼也差不多。 有人说了,这世界上每秒钟就出生六个人,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肯定也不少,其实不然。 所谓的阴年阴月还好说,阴日和阴时就难了。 这阴月和阴时并非广义的阴阳之阴,而是要根据奇门、六壬、流年、旺辰和性别的不同,针对个体来判定的。 具体的师父能讲上几个小时,但是我听不懂,也懒得听,仅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而已。 据说这种拥有阴眼之人是修道的绝佳苗子,对于修道这行来说,算是天生的天赋异禀、一点就通。 其实这类人本来就少,更准确来说,是存活的少。 因为自打从娘胎出来,就能看到各种魑魅魍魉,一直在惊吓中度日,体弱多病、三魂出窍、幼年夭折的比比皆是,少有能活到成年的。 所以阴眼这东西,更类似于传说中的概念。 像胖子这样体肥如猪,活蹦乱跳且猥琐十足的,我更是听都没听说过!所以果断是不信! 听我这么说,胖子难得的露出了一抹娇羞,解释说别看自己现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但小时候还真是个体弱多病的瘦猴,小病不断,光手术都做了好几次。 他跟我一样,都出生在村子里,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自己又是独苗,所以父母一直提心吊胆,连他的名字都起成了俗气的“大壮”,就是为了儿子能有个好身体。 愿望归愿望,胖子依然瘦的像猴儿,走路要扶墙,一阵风就能吹跑。 直到他五岁那一年,生了一场大病,病的连门都出不了,只能整天在自家院子里发呆、静养。 这天,村里来了一个破衣烂衫却肥头大耳的胖和尚,只看了胖子一眼,就要闹着要收他为徒。 胖子是家里独苗,身体又不好,父母肯定是不愿意。 胖和尚大笑,说你们不肯让他当我徒弟,难道是想要看他活活病死吗? 胖子父母被和尚的话震慑,当下就认定这家伙是个高人,哭天喊地求他给孩子治病。 胖和尚心生恻隐,但又见胖子父母绝不肯让儿子出家,便长叹一声“时也运也命也”,大手在胖子屁股蛋上一拍,竟生生拍出了一道鲜红的血印子,疼的胖子当场昏死了过去。 说也奇怪,自打这天起,胖子身体竟然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虽然个头没见有多高,身子也是一直横向发展,加上他们家又有习武的传统,一来二去,身体素质倒也远超常人。 我问胖子,你小时候经常能看到这些脏东西吗? 胖子摇头,说五岁之前的事情哪里还记得清,平时上街,偶尔能看到有人身上缠着稀薄的黑气倒是常有,不过他人胖心大,只当眼花。 不管怎么说,胖子也能看到这些东西的说法已成事实。 怪不得当初一听说我开了店,这家伙就屁颠屁颠地过来投奔我,简直比传枭骗人还来得快,原来是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有了胖子的佐证,我更加相信那团黑气应该就是个小诡没错了。看来我的天眼确如师父所说,是真开了。 能看见脏东西,这种事儿可能对于各位读者们来说会兴奋,对我来说却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有高兴,又有那么一点害怕,总之很纠结。 至于那小诡的最终去向,我们讨论的结果更倾向于是被我的木牌所吸收,因为毕竟那黑气最后是钻入了我的胸口。 胖子看着我胸口的木牌,羡慕的直咽口水,说想摸摸。 我想起师父叮嘱过,说这木牌不能离身,所以我也只好“微挺酥凶”让他摸。 谁知胖子刚用手一碰,就杀猪一样的叫了起来,直说这玩意儿带电,自己就像摸到了电门。 我奇怪,让他再摸一下,却依然如此。几次下来,胖子被电的难受,死都不愿意试了。 看来师父给的这块木牌还大有讲究,好像不仅能吸食脏东西,还不能给别人碰。 为了更好的开展业务,我跟胖子专门在电脑前折腾了一下午,设计出了一张宣传广告。 先找到打印社印了个五百张,然后就开始在文东路周边的大街小巷、商务楼和小区,还有井盖跟电线杆上粘贴。 城市里不像农村,成管可不是吃素的。 这小广告又称“城市牛皮癣”,从来都是大力打击的对象,要是被当场抓住,罚款和被批评教育那是自然少不了。 我跟胖子就像是做贼,背着个破背包在城市里四处游荡,只要发现没人,就迅速取出广告贴上一张,贴完拔腿就跑,心跳的厉害,好似自己是被全国通缉的流窜杀人犯。 这些小区的门卫和保安、看门大爷、街道大妈也仿佛生出了火眼金睛,时不时拿着一种防范邪叫组织的眼神儿紧盯着我们,让人大有一眼就能看透你五脏六腑的错觉,只能艰难地与其斗智斗勇。 两天下来,累得我跟胖子是四肢酸软、全身乏力,堪称还没赚到卖白菜的钱,却糙着卖白酚儿的心。 不过好说歹说,这五百张广告算是终于都贴出去了。 第8章:神算子 不知道是不是贴广告起到了作用,还是因为沾了初战告捷的喜气,接下来的这几天虽然没有大活,却也零零星星地有人找上门来看相、算卦。 虽然是小活,但店子总算是正常运营起来了。 我看相、算卦实属业余水平,但跟着师父久了,多少知道些皮毛,说一说也是挺有意思的。 关于看相算命,师父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在我理解来看,就是说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其实是个四维空间,除了常规的三维世界之外,还有一层类似精神或者称为运势的无形空间。 所谓的“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每个人一生的命运基本打出娘胎就已经注定,后期虽然有变数,但这变数是有限的。 也就是说即便你把所有的好运气都运用到极致,也仅仅能提高下限,上限是早就固定好的。 对于算命这种事儿,师父说最好的是不要全信,也不要不信。 根本原因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算的百分之百准确,多少都会有些偏差,所谓人无完人。 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是完全相信,那就成了偏执,成了真正的封建迷信。 而不可不信则是说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俗话讲举头三尺有神明,对于未知的事物,人最好是抱着敬畏之心,才能懂得进退、成就大事。 所以真正厉害的算命大师,即便看破也不会说破。一来是即便说了别人也未必信,二来是泄露了天机。 自古算命这行当之大成者,往往不长命,原因就是因为泄露了太多天机,招来了天谴。 而痴迷于找人算命的人,也有“命越算越薄”的说法,可见一切皆有代价。 之前说过,我们这行在某些方面来讲跟医院的作用差不多,都是花钱买安心。 虽然也不能概括为医生那种望、闻、问、切,但察言观色肯定是少不了的。 通过察言观色,基本上就能把来人的想法、目的了解个八九不离十。 比如说来的这个小伙,个子不高却十分健硕,皮肤黝黑、两鬓流汗,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被洗得发白的灰T恤,一看就是常年在工地上劳作的建筑工人。 他四肢粗壮,右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吊在脖子上,脸上挂着一团懊丧之气。 这类人关心的,一般都是精神、健康之类的困扰。 果然,这小伙说自己是附近新建楼盘的一个卸车工,本来在工地上干活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有天中午正卸着砖,突然脚下一滑,人就摔了。 本来摔一跤也没什么事儿,可偏偏就这么巧,一辆卸完砖的拖拉机刚好从他身边经过,前轮不偏不倚压倒了他右手上,粉碎性骨折。 这按理说应该算是工伤,但工头却欺负他老实,说他是临时工没有签合同,坚决不肯定出医药费。 胳膊拧不过大腿,经过这么一折腾,小伙这个月工钱不但全交了医药费,伤筋动骨一百天,小三个月里还不能干活。 他讲述的垂头丧气,让我给他看看是不是撞到了什么灾星,要是以后再这么倒霉该怎么破解。 你看,本来就是个意外,但他偏要往灾星上面想,我真是不想赚他钱都难。不过也多亏了这些老哥,要是没有他们,我们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我盯着小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表面是在看相,实则是在找说辞。这说辞好找,但是怎么说到他心里去,就是个技术活了。 想了想,我说送你四句诗吧,这四句诗是:男儿空有报国志,怎奈俗事惹纷扰,大难不死福来到,万事需忍抱金条。 我解释说他本来是个有大作为的人,但是无奈吃了文化水平太低的亏。 我这么说是很讨巧的。试想要是好好上学,谁会年纪轻轻就跑到工地搬砖?这是明摆着的,分明是他透露出来的信息,但是由我嘴巴里说出来,就成了我算出来的,效果也就完全不同了。 我接着说他这次受伤并不是撞上了什么灾星,而是命中注定就有此一劫,本来该没命的,但没想到机缘巧合仅仅是受了伤。 此乃吉兆,实属命不该绝、大难不死。此番又找到了我,那更是吉上加吉。 我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块做工粗糙的玉观音递给他,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这块玉观音被我开过光,逢凶化吉、招财进宝。 只要他一直佩戴在身上,而且切记遇事忍耐,发财过上好日子那就是迟早的事儿。 听我这么说,小伙的腰也直了,背也挺了,刚才脸上的懊丧之情一扫而空,捧着那玉观音连声向我道谢,问我该给多少钱。 我摆摆手,说你这个钱我还真不好收。 小伙一愣,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扯,说按理这四句诗收你个两百块意思下就行,但是我看你的相貌,日后那少说也是身价千万的大富豪。 看相有个讲究,就是收钱收少了,影响客人的财运,也就是所谓的“挡财”。 按你日后的身价估算,我至少要收你个五百块才不挡你的财源,但我又怕你不信,嫌我收得多,所以很矛盾。 呵呵,其实这也是看相常用的技巧,就是不要直接要钱,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客人心甘情愿给你掏钱。 小伙黝黑的脸憋得通红,看起来是在做思想斗争,最终咬咬牙,扔下五百块钱,捧着那成本不到五毛钱的玉观音,欢天喜地的走了。 像这种生意,五百块赚到就是实打实的赚到,不可能有什么后遗症。 因为从头到尾,我所说的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 比如我说他有大作为,但因为文化不高,大作为肯定没有了;我让他遇事忍耐,这可以对应到任何人身上都没毛病。 我说他日后千万的身价,但并没有说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资产过千万,只要他还没到咽气闭眼的那一刻,可以说都有希望。 模棱两可,就是我看相算卦的最核心要素,没有之一。 要是遇见双亲生病,问健康问题的那就更简单了。 一句“父在母先亡”,基本解决了所有问题。 首先,父母双亡的不会来找你问这种问题,而双亲只要健在,父在母先亡可以解释出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 第一种:父在,母先亡。父亲健在,母亲先去世;第二种:父在母先,亡。父亲在母亲前面去世。 即便是极端情况,如车祸、意外双双去世,也可以解释为咽气的早晚不同。 如果客人是个刺儿头,非让你详细解释,则可以用天机不可泄露这种套话搪塞,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还有位大姐来算姻缘,抱怨自己一直遇人不淑,男朋友谈一个分一个,楞没有一个超过半年的。 我问她要来生辰八字,佯装掐指计算,实则是在不停观察她。 观察了一会儿,我跟她说你这个八字很明显是个晚婚的命格,真命天子不是不来,而是时候未到。 这都是废话、套话,因为已经结婚生子的女人不会来问姻缘,这样说也能让客人心里安稳,有个盼头儿。 至于为什么她谈恋爱老是要分这个问题,我这样解释。 说她的命比较硬,上辈子是九天之上的天马投胎转世,自由惯了,以至于这一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男人能管得住你。 你要是想早点成婚,务必要收一收心,再这样下去还是没戏。 虽然我说的挺含蓄,但这大姐的老脸还是腾地一下就红了,连连点头,说我算的准。 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是因为这大姐相貌一般,但却生出了一双桃花眼,妆化的极浓,穿着打扮也很时髦,低胸吊带外加短裙高跟儿。 坐在那里大刺刺地晃悠着二郎腿,一对儿桃花眼左顾右盼,这一看就是作风豪放的有故事女人。 她还说遇人不淑,这匹野马究竟跑过了多少片哭泣的“绿色大草原”,估计都数不清…… 第9章:傍晚杀出老太太 这段时间里,单县羊汤的马玉宝一直平安无事。我跟胖子又去看望了小家伙一趟,这熊孩子依然是皮的狗厌猫烦。 见其恢复正常,我也终于放了心。直到一星期后,一位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访,让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是一个闷热的雨后傍晚,肥鸟照例飞出去浪,胖子霸着电脑玩游戏,我则半躺在床上,看一本刚刚买回来的堪舆书。 为什么要看这种书?那是因为我深知自己相术这方面的不足,也就小打小闹还能混过去,要是再不努力提高,翻车那是迟早的事儿。 真是不由让人感叹:书到用时方恨少。想想上学那会儿根本对书本不感冒,如今却好学起来,看来还是环境所迫,时势造英雄。 更可恨的是,我看书还得偷偷看,要是被客户瞅见了,那就有了现学现卖的嫌疑,所以颇有种“临上轿系裤腰”的感觉。 没有敲门声,店门好像是被人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 我这家店子的床铺在房间一角,跟正对门的沙发和办公桌隔着一张摆满了民俗工艺品的博古架,从我当前的位置,看见不来人是谁。 耳中就听胖子的脚步声,然后是热情的招呼。 “哎呦老太太,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快请坐!您是要看相还是要作法事?我们这里开业大酬宾,一律八折……” 见有客人上门,我忙把书塞到枕头下,快步走了出来。等我看清门口站着的来人时,却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是一个个子极矮的老太太,目测只有一米四出头,就像是个小学生。 她身上穿一套麻灰色的无领衣衫,同色宽腿裤,裹着小脚,白袜黑鞋,头发被一块深蓝色粗布包裹,猛看上去好似一鼎奇怪的帽子。 现在是夏天,她的打扮却像是在过冬,浑身上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老太太的相貌让人印象深刻,坦白说就是异常丑陋,五官甚至都移了位。 加上她极瘦,皮肤干涩如松树皮,站在那里好似一座雕塑。双眼却精光四射,寒冷如刀,略过胖子,很快就死死盯住了我。 我心中的惊愕简直无以复加。 这老太太我熟悉,却不是生活里的熟人,而只是在梦里见过一面。 如今她生生出现在我的面前,反而让我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一时有些恍惚,不能确定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让我惊愕的还不仅仅是这些,这老太太的身上竟然缠着层层浓密的黑气,从头顶到脚下,都透出一股子凶神恶煞来,七分像诡三分像人,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她周身的这股子黑气,就跟之前马玉宝身上的完全一致,却比其又浓密了数倍不止,分明就是诡气! 现在是傍晚,未到子夜,即便是再凶的厉诡也不可能出来,这老太太肯定是人,却绝对不是一般人! 我的脑子瞬间有点懵,既紧张又慌乱,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胖子似乎也看出来者不善,或是他的阴眼也察觉到了老太太身上的黑气,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见我们的反应,老太太阴恻恻地笑了,露出一嘴残缺的黄牙。 她张开嘴,嘀嘀咕咕的开始说话,声音就好似破风箱,沙哑莫名。 而她说的,我竟然一时没听懂。 她显然是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自顾自又重复了一遍。 我才醒悟,老太太说的并不是普通话,而像是客家话甚至是某种别的方言,但她为了让我们明白,刻意在往普通话靠拢。 要不是以前跟着师父学艺历练时曾经去过两广,我还真不一定听得懂。 她说的是:“细哥仔,你是哪一门哪一派?” 在客家话和广西当地的方言里,细哥仔的意思就是小伙子。 听老太太问,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儿。不是我不想说,也不是紧张,而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曾问过师父,说咱到底算是那个流派?是佛家?道家?还是什么玄之又玄的绝世密宗? 师父大笑,他说这世上本来就无门无派,所谓门派都是人为或根据需要衍生的,在他看来,又何必多此一举?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无门无派,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三不管的社会闲散人士,连在火车站扎营的骗子团伙和卖花、乞讨的丐帮都不如。 其实按我的性子,要想给自己和师父按个诸如XX无敌、XX盖世、XX神教之类,听上去就霸气侧漏的门庭也不是不行。 但这也就是想想,实际上这些名字怎么看怎么low,还不如无门无派酷一点。再说哪天要是真翻了车,那人可就丢大发了。 见我张口结舌,老太太嘿嘿地笑了:“无门无派的细哥仔,也敢收了我的小诡?呵呵……好大胆呐……” 我脑袋轰的一声,身子也不由抖了抖。 这老太太竟然是为了那小诡的事情而来! 你妹的!我就说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原本还以为只有人才要靠后台、靠关系,没想到诡也有后台,看上去还挺硬。 老太太说我收了她的小诡,小诡怎么会是她的?难道是她养的? 怪不得这家伙身上阴气缭绕,原来是个养诡的!我勒个去,这世上竟然还真有养诡的人?! 虽然养诡也属于修道的偏门,但老话说同行是冤家,这阴气森森的老太太找上门来,恐怕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脑袋里疯狂思索着对策,绞尽脑汁想要化干戈为玉帛,甚至没骨气的想,实在不行就把木牌交给她算了。 毕竟吸了那小诡的是我的木牌,根本不是我。 转念一想,不对啊!我是正她是邪,养诡害人终究是坏事,我这为人民服务的大好青年怎么还不占理了? 烤!所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大不了跟她拼了。 想是这么想,但养诡人三个字听上去太过阴森,同时又被眼前这相貌丑陋的老太太气势所震慑,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胖子也好不到那里去,他脸色惨白,嘴皮子哆嗦,跟着我一起后退…… 第10章:养诡七妹 老太太脸上挂着狞笑,不急不慢地一步步逼近:“嘿嘿……不要怕,既然我那小诡头没了,换成你们两个也凑合,你说是不是啊,细哥仔……” 随着她的逼近,浑身上下的黑气陡然暴涨。 从那瘦小的身体背后,犹如长出一双黑色的翅膀,又像是两只伸展开的诡异触手,逼人的阴气开始向着四周蔓延、缭绕,气温陡降。 这缠绕的黑气中,诡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似有无数凶煞恶灵想要破体而出…… 我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巨手捏住,肾上腺素急速分泌,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嘴巴也开始不听使唤,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只剩粗重的喘息。 老太太越逼越近,身上的黑气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而我和胖子则已经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突然,她的嘴巴猛然张开,伴着扑鼻的恶臭,一道阴风竟从其口中乍然而起,速度奇快,在空中一分为二,直扑我和胖子而来。 我想躲,身体却不停使唤,就像是一截木头,瞬间感觉手腕处一凉,接着又一痛,好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耳边也同时传来了胖子的惨呼…… 我吃痛,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口挂着的木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金光一闪,我胸口处顷刻光芒大盛。 在这昏暗、闷热的下午,在这令人窒息的压力中,这光芒好似一轮红日,大股的光华带着灼热的气浪喷薄而出,瞬间就打破了房间中的沉寂。 那些黑气就像是受到了惊吓,竟慌乱的四下逃窜。老太太也似乎是被这团光芒震慑,向后连退数步,满脸惊愕,愣在当场。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我胸口激荡的光芒已然消失,木牌上好似有一股微弱的电流还在滋滋涌动,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我与胖子对望一眼,彼此脸上皆是茫然和不解。 老太太的脸上变颜变色,低声嘀咕道:“石门?如今竟然还有石门传人……晦气……” 接着,她身上的黑气渐渐收敛,最终全数不见。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语气从刚才的凶狠变柔和了些。 “细哥仔,你走阳关道,我走独木桥,我们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收了我那小诡头,话说不打不相识,老太婆我就跟你交个朋友,不再追究……” 这老太太的前后态度转变之大、之快,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怦怦乱跳的心脏刚刚平静下来,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吓得又是咯噔一下。 老太太的双眼透过窗户,望向街道对面夜色中的单县羊汤,语气再次变得阴气森森。 “那小崽崽的命我是要定了,若你再强行阻拦,便是公然跟我过不去,哼哼……我七妹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我愕然,实在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于马玉宝如此执着。 但听她此刻语气缓和,心中正义感瞬间爆棚,忍不住追问:“老人家,为什么你非要人家孩子的性命?这可是损阴德的……” 老太太冷哼:“阴德?他家崽崽的命是命,我家崽崽就该死吗?!”说罢不再搭理我们,甩门而去。 我和胖子足足喘息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低头看刚才感觉刺痛的手腕,期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再细看,我这才发现手腕上,貌似是多出了一颗芝麻粒大小的小黑点,胖子也是一样。 我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算什么情况。 胖子别看刚才怂的要死,此刻却跳脚大骂,说这死老太婆练《葵花宝典》,就知道使阴招,竟然用针扎我们。 我摸索着胸口的木牌,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那光芒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这玩意之前是吸黑气,现在竟然还发光了! 而老太太的前后反应差距之大也让人疑惑,刚开始大有致我们于死地的架势,后来却在见到这光芒后颓然收手,让人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胖子心大,说这么简单的事情还不好解释,肯定是你师父给你的木牌是个宝贝,把这死老太太吓住了,知难而退了呗。 我苦笑,说那里是知难而退?人家说的清清楚楚,以前既往不咎,但让我们从此不要管马玉宝的事,这分明是就是威胁好不好。 “崽崽”在客家话里,就是小朋友、小孩子的意思。 听老太太最后那句话,她之所以要马玉宝的命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仇怨,而是要给自家小孩子一条活路,有点类似于治病。 我虽然有些不确定,但大体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这就更让人费解了。 以她的年纪来看,家里的小孩子至少也是孙子辈的,但不管是谁,要是得了重病,就应该去医院治疗才对,关人家马玉宝什么事儿?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躺着也中枪”?!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因为自己有病就要别人的命的。 对此,胖子也是一头雾水。 他撇着大嘴在屋里来回转圈,看的我眼晕,最终憋出这么一句话:烤!这种死变态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我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被刚才的事吓得不轻。 “生活处处有惊喜”这话真该改成“生活处处有惊悚”才对。 短短一个星期,我先是看到了之前从未见过,至今也无法解释的黑气诡物,又在刚才经历了一番养诡老太太的威胁。 这让我几乎从一个伪科学的无神论者瞬间变成了惊弓之鸟,世界观完全被改变,真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心中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师父曾给我说过,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虽然新忠国成立后信奉唯物主义科学,将一切唯心论视为封建谜信,但像我辈修道之人却并不在少数。只是往往都行事低调,未进入大众视野而已。 养小诡、养蛊,甚至是养尸之人至今仍存在于这世上,传承、延续着这上千年的独特神秘文化遗产。 以前,对于师父的说法我根本不信,全当是听故事。如今,当一位真正的养诡人出现我面前,那种对于心灵的冲击和震撼是不言而喻的。 以前让我感到可怕的仅仅是实体的东西,比如一把刀或一支枪,但刚刚经历的一切却让我突然明白了:真正可怕东西的并不是实物,而是你看不见、摸不透的未知世界。 第11章:肥鸟归来 诡,是人死后的灵魂形态。 这种灵魂如何饲养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此刻的我心中想的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尤其是在见识了那养诡老太的恐怖气场之后,这样的经历就算打死我也不想再来第二回。 话是这么说,但马玉宝那孩子我就不管了吗?我又于心不忍。 其实我多想跟漫画里的超级英雄一样,身负各种超能力,斩妖除魔,维护世界和平。 可惜的是我不但没有超能力,甚至连一颗做英雄的大心脏都没有,只能跟着周杰伦一起感叹超人不会飞。 要是跟这老太太硬碰硬地刚一把,会是什么结果? 我不知道,也不敢想。回想起她那张丑陋的,五官移位的脸和周身萦绕的阴邪之气,我是越想越害怕,越怕越恨自己懦弱。 但恨有什么用?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那老太太能轻易要了马玉宝的命,要我和胖子的命估计也不用太费劲儿。 况且她本来就动了杀心,不过是师父给的木牌灵光一闪,让我们险险逃过一劫。再来一次的话,我可不敢担保还会有这样的运气…… 我没了主意,拿起手机播师父的号码,依然被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看我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胖子自然明白我是怎么想的,想说几句提提士气的话,但敌我巨大的实力差距就摆在那里,所以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声长吁短叹。 我们两人彼此无言,躺在床上却都一夜未眠。 黎明时分,我刚涌起的困意被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驱散,肥鸟老毕准时而归。 我和胖子都有心事,自然是懒得搭理它。 谁知这货竟然没有照例飞回它的破笼子睡大觉,而是一圈圈在空中呼扇着翅膀盘旋,边飞还边享受的嗅着,嘴里大叫。 “真香啊,真特码的香!这屋里怎么这么重的阴气?老四、胖子,大人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搞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跟胖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面面相觑,睡意全无。 肥鸟一直叫我老四,那是因为我排行第四。 作为师父的闭门弟子,我上面分别还有两位师兄和一位师姐,只是从未见过。 听师父说他们皆为叱咤一方风云的大人物,我却感觉老头子多半是在吹牛哔。 但肥鸟竟然能察觉到屋里的诡气,这可是我完全没想到的。看来毕竟是师祖的宠物,见过点世面。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对这肥鸟没什么好感,愣了一会儿转身又躺下睡觉。 倒是胖子,就像是心中的情绪找到发泄的对象,添油加醋的将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给肥鸟讲了一通。 也许是因为体型相似的原因,自打胖子来到店里,跟这肥鸟就比较投缘。 他跟师父一样,整天毕大人长,毕大人短,有时候还专门出去买上只烧鸡孝敬它。 没错!这死肥鸟竟然喜欢吃烧鸡!而且还最钟爱德州扒鸡! 我是真开了眼,它可是一只鹦鹉啊!鸡就算不是同类也是老乡了,这这……真是相煎何太急! 对于胖子的献媚,肥鸟自然是受用。对其赞赏有加不说,还私自收他为徒,甚至扬言胖子跟我师父同辈,让我喊胖子为师叔…… 果然,听自己“徒儿”这通如小媳妇般“梨花带雨”的讲述,肥鸟还没听完就炸了,破口大骂,污言秽语简直堪比网络段子手和键盘侠的加强版。 “马勒个巴子的!狗屁养诡人,她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百种妇科病缠身、生活不和谐的老破鞋!鼻子上插葱,装特码哪头象?!大铁棍子捅屁股,装什么大以巴狼?!” “穷山僻壤的老巴子欺负到大人我头上来了,我呸了呸!要不是大人我法力被封,就这熊玩意儿我一跺脚就能整死两火车,三万八千个蛇皮袋子都不够装……” 肥鸟的话,让躺在床上的我差点没笑喷。 可以的!一只鸟的嘴皮子能溜到这种程度,连骂人带自吹同步进行,绝对算得上当之无愧的奇葩一朵。 不过过嘴瘾谁不会啊,我自然是不会弱智到相信它有什么法力的诡话,而是借机给它戴高帽,假惺惺的问它该怎么办,就等着看翻车现场。 肥鸟把眼睛一瞪,聒噪道:“朗朗乾坤自由公道!老四,亏你还是个正宗石门传人,如今竟然连个养小诡的老破鞋都搞不定,简直把你师祖的脸都要丢光了!” “要是这老破鞋再敢来搞什么幺蛾子,上去就给大人我往死里干!怕它个毛啊,烤!” 然后又长叹一声,声音带着唏嘘:“色空兄,你要是看到今日这不肖子孙,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呜呼哀哉……” 看着这肥厮投入的演出,我这个气啊。 说牛皮都被你吹爆了,光说狠话有个鸟用,明显打不过人家还要上,这不是找死吗?!你行你倒是上啊! 等等,什么石门?那养小诡的老太太好像也说过,石门究竟是个神马玩意儿?还有啊,你说的什么……色空兄?这又是谁?! 肥鸟停在我的床头,就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也不知是不是突然抽了羊癫疯,全身都颤抖起来,好似高巢了一般,胸脯起伏,看的我跟胖子直担心它会原地爆炸。 随即这货的声音竟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对着我破口大骂。 “你特码这小王吧犊子是不是在逗我!我烤!石门?你是食门传人你不知道?你特码胸口挂着的食诡牌是你妹的智能手机吗?!煞哔、煞哔你个大煞哔!!!” 食门?食诡牌?!我简直彻底了懵了圈。 不对啊,师父说我们无门无派,怎么成了食门?周星驰的《食神》我倒是看过。 再说“食门”这俩字怎么听起来不像是修道,而更像是厨师啊?!难道我们跟蓝翔技校烹饪班还有合作吗? 胖子见肥鸟急眼了,忙打圆场,说大人你别急,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小白跟我说过好几次,说他师父讲过,自己无门无派,对于食门这个还真不知情。还有他胸口的木牌,究竟又是什么来头? 这死胖子老是叫我小白小白,小白那可是狗的名字好不好! 不过经他一番开解,肥鸟情绪稳定了些,又见我一脸茫然的神情,这才相信我没说假话,不由再次聒噪。 “游远山这个王吧死基老,真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这种事情都不跟你说,这不是存心想害死你吗?!” 游远山是师父的大名,肥鸟叫我为“小王吧犊子”,称我师父为“王吧死基老”,别说,这逻辑关系还挺清晰! 接下来,肥鸟喋喋不休地开始讲述,而其讲述的内容是让我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12章:食门的奥秘 按肥鸟所说,“食门”的全称乃“食诡门”,而食门弟子,则被江湖人称之为“食诡人”。 在每位食诡人胸口,皆悬挂有一块特殊材质的木牌,名为“食诡牌”,其也正食门弟子最显著的标志。 食诡人,顾名思义就是以诡为食物的人。而食诡牌则是食诡人吸收、容纳诡物邪灵的容器。 这听上去,着实有些渗人。 为何要以诡为食呢?这是食门一种独特的修炼法门,即通过不断吞噬诡物灵体来提升自身修为。 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游戏里练级的概念。 跟江湖中影响最深远的佛家、道家,以及其他的修道门派不同,食门一直都是一种另类存在。 因为无论佛、道还是五花八门的各类门派,往往都是以吞吐日精月华的传统方式来修炼,食门却完全不同,通过胸口食诡牌的不断吸收诡物,修炼效率更加“速成”。 食门挑选弟子规矩严苛,故自古以来人数较少,又加上其与养蛊、养尸和降头术的修炼方法相近,为了提高自身修为难免整日跟邪物打交道。 由于这个客观事实,被所谓的“修道名门正派”所不耻,被说成另类,甚至是邪门歪道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还是因为从古至今食门中出过好几位为祸一方的枭雄。 其实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虽然跟一般修道者相比,食诡人因独特的法门成长快速,但毕竟吞食的诡物皆为阴气极重的邪灵。 随着吞食的数量越来越多,能力不断增强的同时,也难免被体内众多的阴邪影响心性,渐渐从善变恶。 食诡人对诡物的要求就像食材,嘴巴越来越刁,胃口也越来越大。 历史上,食诡人为了寻求稀有的阴邪诡物不惜乱杀无辜,甚至现杀现食的事情也出现过不止一次。 这种行为自然加剧了所谓“名门正派”对其的厌恶,声讨、纷争不断。 各朝各代的统治者也为了平息民愤,秦时便将食门定为邪教并昭告天下,各州府的衙门官兵遇之便抓,不论白猫黑猫,不管青红皂白。 多方的打压造成了食门的衰落。 到了明初时,仅存为数不多的食诡人纷纷转入地下,混入乡野、民间,虽然依然传承着食门的独特法门,对外却宣称无门无派,延续至今。 这可能也就是为什么师父不肯告知我真实门派的原因,以及那养诡老太太所发出的感叹。 入食门不易,生存不易。每位食诡人,也绝非像网游里充值了终极VIP的土豪玩家们那么爽。 除了要将平稳心性,日夜抵抗邪灵摧残心智,作为每日必修功课之外,一般修道之人所要经历的历练之苦也同样不少。 这里所说的历练之苦,不是说修道有多么辛苦,而是说修道之人都必要承受的五种命格和三般劫难,俗称五弊三缺。 五弊即:鳏、寡、孤、独、残,三缺则是财、寿、福。 有得必有失,修道乃修的是天地大同之道,哪有参机而不泄的道理? 所以成大道者必然会丧失和承受一些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磨难,或孤独终生、或贫贱、或残疾、或短命等等。 凡是修道之人都懂这个道理,在修道之路上自然也会避免此类事情发生,实属无奈之举。 远了不说,就说我师父那道貌岸然的小老头,就是个典型的“孤”的代表。 他表面上一脸正气,谁知道心里是不是小鹿撞怀,整天憋着想偷看大妈洗澡,想吃嫩草调戏小姑娘呢? 咳咳……这段删了,师父我错了,罪过罪过…… 不但如此,每位食诡人一旦出师,还必要承受七情六欲残缺其一代价。用此缺失来唤醒食诡牌,类似于掌握此法门所要签订的契约。 我的天!别的欲没也就没了,我就怕自己没了艳遇。 玉帝啊佛祖啊无量天尊哈利路亚,千万不要,爹娘可还等着我给老李家传宗接代呢! 而神秘的食门是究竟如何掌握了这样一种独特的,以诡物阴体为食物的法门,我们胸前的食诡牌又是从何而来,其中的说法千奇百怪、纷纭繁多,就连肥鸟也说不清楚。 有传言说,食诡门是浑然天成的神秘派系,其诞生于一切人类文明、信仰,甚至是整个世界形成之前。 还有人称,食诡门第一代掌门人万机天玄子并非是地球人,甚至不在六界三纲之内,用现在的话来解释,那就是外星人。 而我胸口佩戴的这块手感好似石头的食诡牌,也是来自天外的产物。 肥鸟口若悬河,说的是口吐白沫,越扯听着越玄乎。 “你小子可以怕天怕地,但万万不该怕个养诡的老破鞋!食诡人若是怕诡,那还不成了黄鼠狼怕鸡,兔子怕青菜,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辱没祖先啊,辱没祖先!” 按它的说法,不管是什么诡物邪灵,就算是什么修炼了多年的老诡大咖,只要遇到我们食诡人也只有跪舔、跑路的份儿,就像是老鼠怕猫,这乃是一种天然的克制。 由于食诡牌本身就是吸纳诡物的容器,所以一般以灵体存在的邪物皆不能伤我分毫。 而我被那养诡老太吓得半死,主要是因为我刚挂上食诡牌不久,还没有将其唤醒,无法与之共鸣的结果。 好比一把好刀没开刃,一支好枪没上膛。 想唤醒食诡牌,方法单一且简单,就是通过不断的历练,不断地接触这些邪物,食诡牌就会渐渐从沉睡中苏醒,成为食诡人赖以生存的看家法器。 这些本来都是应该由师父教给我的基础知识,谁知老头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只字未提。 肥鸟的话让我将信将疑。昨夜那千钧一发之际,的确是我胸口的木牌灵光乍现,救了我和胖子,如此说来肥鸟的话不虚。 但要说它说的都是真的,这货可是连外星人都吹出来了,简直比我师父还能扯,我能轻易相信这种诡话?! 至于其口中的“色空兄”,则正是我师父的师父,我的师祖任空。 虽然肥鸟给师祖起的这个“昵称”不雅,但也能让人感觉出一丝情深义重来,看来他们的关系并不像是一般主人和宠物那么简单。 第13章:世间百诡 关于那养诡老太太的来头,肥鸟嗤之以鼻,摆谱说自己说了这么久嗓子都哑了,胖子忙屁颠屁颠地给它倒水。 这货足足摆了好一番架子,才继续说这种乡野老巴子的身份有什么好猜的?无非就是民间传承的养诡土法而已,简直不值一提。 它说要是论起养诡之术,全世界公认的大拿就是有“东南亚诡王”之称的,泰国人查帕昝。 查帕昝在泰国是富可敌国的人物,为东南亚养诡术天才,与另一东南亚邪术降头术分庭抗礼。 其不但在养诡方面青出于蓝,有独到之处,还颇有经济头脑。其名下产业更是涉及了诡牌、诡仔、地产以及旅游,还在全球范围内以神秘学名义广收门徒。 尤其是其亲手所制作的诡牌和诡仔(又称古曼童),简直是千金难求,灵验非常,就连泰国皇室都将其待若上宾。 查帕昝有钱有名,却还是个大色诡。虽然他在全球范围内广收门徒,但这基本上都是出于敛财的需求,自己并不亲自授课。 其真正调教的是清一色的十名女子,号称“十绝”。 这十名女子皆是二八芳龄,不仅美艳绝伦且都是处子之身。说是教徒,实则是供其阴乐。 那老太太相貌丑陋,又是一把老骨头了,家里还有小孩,自然跟“东南亚诡王”查帕昝扯不上什么干系,无非就是民间的小打小闹罢了,何足为惧? 听肥鸟这么一说,我的心倒是渐渐平静下来。 本来我就对自己眼看马玉宝有难而不能援手而懊恼,如今分析下来,那老太太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情绪顿时好了不少。 再说想要唤醒胸前的食诡牌,唯一方法就是多多接触这些邪物历练,一石二鸟,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记得师父曾经给我讲过,说诡是寻常的叫法,准确来说应该称之为诡魂才对。 诡魂这种东西其实非常的弱小,靠吸食人气为生,除了极少数个例,大部分最终都会归结于混沌,烟消云散。 人人都怕诡,却不知大部分诡其实更怕人,甚至很多脆弱的小诡儿都是被热闹的人群吓破了胆,白白枉做了诡一回。 就是由于怕人的特性,诡魂往往都会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偏僻的荒村中修炼,刻意避开人群集中的地区。 人有长寿、短命之分,诡也一样。做诡三十载堪称猛,过五十载可称为厉。 师父说,在建国之前,军阀混战的时期,猛诡、厉诡是很多的。究其缘由,除了民不聊生之外,还因为之前多是土葬,诡魂的尸身得以保全,能够守住尸身,修炼便事半功倍。 但随着祖国的建设越来越好,人口越来越多和火葬的实施,即便是重金购买的墓地中也仅仅是供着一捧骨灰,等同于尸身灰飞烟灭,空留魂魄,自然也就成不了气候。 久而久之,这些前朝大拿们也渐渐地销声匿迹,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卧薪尝胆去了。 而出现在城市中的诡魂,无非是些小诡儿。 所谓小诡儿就是刚刚死去的人幻化而成,做人时糊里糊涂,做了诡也经常迷路,与其说是赖在城市中不走,还不如说是找不着道儿了。 以上说的都是“自然”成型的诡魂,养诡人养出的诡就不一样了。 首先,并不是什么诡都可以养的。 养诡人所饲养之诡皆为小诡,所以民间才一直有“养小诡”的说法,实际是指成型后胎死腹中或出生后未满周岁便夭折的婴孩。 这里注意,是小诡而非“小诡儿”,前面提到的“小诡儿”是新变诡魂的意思。 被养诡人饲养的小诡由于都是幼芽初生,所以在情感上与饲主极为亲密,视饲主为“母亲”,忠心不二。 饲主提供的食物特殊,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己的鲜血,第二种则是被特殊挑选的人气。 诡魂本身并不嗜血,但经过了人血饲养后便会很快习惯血液的味道且变得残暴异常。 人血饲养的另一用途,是让饲主和小诡之间产生特殊共鸣,类似于意识流,从而更好支配。 人气则由有自杀、自残、抑郁、厌世倾向,戾气极重的人所产生,长期吸食下小诡成长速度极快。 加上特殊的邪术法门加持、不计后果的催长,一般情况下三年内便可成型,皆为幼童模样。 任何诡魂在初一、十五必遭受极度痛苦的阴风洗涤,也有说法为“罡气压身”,堪称劫难。 渡劫后催生两种极端情绪的诞生,一是愈发凶暴,二是胆怯。 凶暴之诡物憎恨人类,迟早为祸一方;而胆怯的诡物则会能量越来越小,最终归于本就该归属的混沌。 由于被养诡人饲养的小诡在每月初一和十五都会被存放入特定容器中渡劫,从而并不会产生惧怕情绪。 在这种被精心饲养的环境下,心性如同斗犬,不知胆怯,对于饲主的命令言听计从,生死无惧。故比一般的诡魂难对付许多。 不管怎么说,老毕这肥鸟一通喋喋不休之后,它在我和胖子眼中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我甚至有些自责以前对待它不够尊重,完全变成了一副晚辈对前辈的心态。 虽然有肥鸟撑腰,打定了主意要再会上那老太太一回,但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难免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一有时间,我就闭上双眼,虔诚地感应着胸口食诡牌,想早日与其产生共鸣,但不知道是不是火候未到,我始终察觉不到食诡牌的回应,颇为苦恼。 在得知师父除了食诡牌,仅教了我一印一符一言一步之后,肥鸟又是一阵破口大骂,说师父就是老骗子,误人子弟。 不过接着又说这引火符和天玄步对付诡物已然够用,让我大可放心,实在不行多带些沉香水也就没问题了。 我几乎是每天都会给马哥打个电话,但马玉宝那边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越是平静我的心里越是紧张,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先兆。 我琢磨着,这老太太是养诡的,要是对马玉宝下手也肯定是晚上,要是到时候能把肥鸟老毕一起带上,至少心里也有个底。 所以我就厚着脸皮去求这肥厮,问它能不能调整一下生物钟,晚上留在店子里跟我们一起,谁知却被这厮骂了个狗血淋头。 它说我倒是会抱大腿,什么事情都让它干了我还能历练个P啊!羞愧得我是满脸通红,恨得牙根儿痒痒,还一点招儿都没有。 第14章:黑婴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约莫是到了第五天晚上,老毕照例天色擦黑就没了踪影。我跟胖子熬到凌晨一点,见对面没有动静,刚准备睡觉,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让我不由浑身一个激灵。 电话那头的马哥声音带着哭腔,让我们快过去一趟,说马玉宝刚才还好好的睡觉,突然就抽搐起来,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 人命关天,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暗中蛰伏的老太太终于动手了。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拿上,跟胖子一路小跑地出了门。 其实东西也没有什么,除了师父教给我画的引火符之外,还有一大瓶,足足有两升的沉香水。这沉香水是我花了小三百块新买的,质量实属上乘,可谓下了血本。 推开单县羊汤的店门,我就觉得阴风阵阵,比上次是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六月中旬的闷热环境下,简直冻得人直想打哆嗦,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 卧室里,传来了马哥呼喊和他老婆的哭声,待到我们迈步进去,眼前的情景顿时让人不寒而栗…… 在卧室那张双人床两侧,马哥两口子正一左一右坐在床边,急得手足无措,而躺在床(上)的马玉宝则全身赤罗,身体就像是被连上了一根电线,正在激烈的抽搐、颤动…… 从他口中不断流出细密的白色口沫状液体,已然将枕头和胸口浸湿。 这并不是最吓人的。 在马玉宝身上,此刻竟然还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它跟我上次见到的那种时隐时现的黑气完全不同,而已经是实体的形状。 仔细观瞧,这竟然是一个婴孩模样的小男孩,同样浑身赤罗,身形比马玉宝还要小上一圈。 此刻,它正死死压住马玉宝的四肢,张开的大嘴正是对着身(下)马玉宝的眉心,似乎是在不断吸(吮)着什么。 此情此景,将我和胖子吓得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我不知道通过胖子的阴眼所见跟我是否相同,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压(在)马玉宝身上的黑色男婴,猛地转头,一双翻白的,好似死鱼眼的双目瞬间盯上了我们。 这孩子生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却被浓郁的黑气包裹着,脸上除了一双翻白的且没有瞳仁的死鱼眼外,竟然还生出了一张夸张到了极致的大嘴。 准确来说,是这张嘴的面积占比实在是太大了,它宽度几乎从双眼之下一直生长到了下巴上,将原本该鼻子存在的位置完全占据,长度也是惊人地超过了双耳的耳垂,堪称血盆大口! 这巨口中还生长着密密麻麻,参差不齐的白色尖牙,呈现倒刺状,排列的毫无顺序可言,反而更像是某种奇怪的兵刃。 一条尖尖的黑色长舌,就像是蟒蛇的口信,在那些密布的尖牙中来回游曳,大滴的口涎也不停从那巨口中滑落,滴滴答答…… 在屋内白炽灯管的照射下,其口中的白色尖牙和它黑色的长舌相衬,泛着寒光,既恶心又显得狰狞恐怖。黑与白形成了鲜明的色彩对比,给我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 一时之间,竟让人无法判定这是个什么东西。 接着,那黑色男婴怪叫一声,身子横空,张开那张血盆大口冲着我和胖子直扑而来,速度奇快无比。 在这个瞬间,透过灯管散发出的惨白光芒,我这才看清楚,其婴孩般短小的手指上,竟然各生出了五只极不协调的利指,就像是大型猛兽的爪子。 说实话,我当时有点发懵。 但俗话说得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在这种急迫的情形下,自从跟着师父学艺起就天天练习的天玄糙终于发挥了作用。 这天玄糙其实跟学校里军训练的军体拳差不多,动作却更加的搞笑和夸张。 双手和双脚均不能直伸直出,而是要分别向内或者向外划出一个弧度,感觉上有些像是太极,或是模仿动物的五禽戏。 我跟师父四处闯荡这几年,除了在车上可以不练之外,其他无论风雨寒暑,雷打不动的一个小时,绝不例外。 这糙初练时,怎么都感觉别扭,但是日子长了,却发现每天不练上这么一次,浑身都不舒服。 那感觉就像是一股气在体内窜来窜去,又不是嗝也不是屁,排不出来,难受得紧。 所以,在师父临走前将天玄糙演化的“天玄步”指点给我时,我根本不需要消化就能运用自如。 在本能的驱使下,我上身不动,脚下却瞬间踩起早已刻入骨髓的天玄步,同时口中大喊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我身形电转,不退反进,斜刺里窜了出去,弹指间就贴着门口右侧的墙壁闪出了五六步,生生用速度避开了这一击。 我喊的那句“小心”是为了提醒胖子注意,当时的情形我自保都够呛,也是顾不上他。 所以,趁着黑婴扑空的间隙,我还没站定身形就转头侧望,生怕胖子中了招。但这一瞧才发现,我明显是小看了这个家伙。 我跟胖子是一前一后进门,见那黑色男婴朝我们扑来,我又闪身脱险,胖子的反应速度也真是快。 只见他一招缩颈藏头,避开男婴来势汹汹的扑击的同时,竟伸出右手抄起了放在门边的一只小木凳。 紧接着,那肥胖如球的身体猛然反弹,在爆发力十足的起身后,借力将手中的木凳轮出,不偏不倚刚好重重砸在男婴扑空后落脚的墙壁上,整个动作行如流水。 这一木凳也是砸出了十成的力道,就听砰地一声闷响,那墙壁上墙皮震裂、白灰飞溅,竟生生被砸出了一个不浅小坑。 胖子的速度快,那黑色男婴的速度更快。 它见胖子用凳子砸向自己,竟然反向一纵身,离开墙壁的同时,娇小的身子在空中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后空翻。 然后就像是不受地心引力支配一般,身子在空中瞬间急转,好似一只蹬鹰的兔子,速度飞快地再次朝着我扑来。 男婴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这所有的动作几乎是在两秒钟之内就全部完成。 又加上这卧室的面积本来就小,所以直到它前伸的十指利爪距离我的脸不到两米处我才反应过来,耳中甚至听到了那利爪的破空之声。 我现在的位置是在卧室的右侧墙角处,后有墙壁,斜刺里是杀将而来的男婴,往前则是那张靠墙的双人床。 没办法,我只好现学现卖,学着胖子那般缩颈藏头,屁股向下蹲去…… 呼的一声,我只觉头皮一麻,好似一道凛冽的劲风擦着天灵盖呼啸而过,总算是惊险地再次避开。 由于情急之下,我下蹲的力道太猛,加上平日里也不练马步,根基不稳,所以并没有像胖子那般潇洒的再次挺身而起,而是一个身子咧斜,仰面朝天地狼狈倒地。 屁股跟后背都被粗糙的水泥地面硌得生疼。 那男婴却像是一块轻柔的棉花糖,撞击到墙壁后并不停留,而是顺势向下,再次扑向倒地的我…… 第15章:激斗 说时迟那时快,其娇小的身子瞬间就压了上来,它面朝下在上,我面朝上在下,姿势跟刚才床上的马玉宝是一模一样。 别看这男婴的身子娇小,我却感觉它好似一块巨石,瞬间有了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呼吸都艰难起来。 与此同时,左右双肩以及大腿处也传来了一阵阵剧痛,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刺破了。 呼吸艰难加上刺破皮肉的疼痛让我的脑袋一阵发晕,但这刺痛就像是双刃剑,也让我的思维瞬间变得集中起来。 在这种极近的距离下,我更加清楚看到了男婴血盆大口中密密麻麻的白色尖牙和那条恶心的黑色长舌。 伴随着粘稠且带着腥臭的口涎不断下落,滴滴答答洒落在我脸颊上。 这家伙周身的气息跟之前被我食诡牌吸收的黑气一致,应该是个小诡没错,但能以近乎实体状态出现的诡,我可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黑婴张开巨嘴,对着我的面门就狠咬下来。 这一口下去,我即便是不死,也肯定要破了相…… 都说人在危急之下会爆发出巨大的潜能量,也有人说贼起飞智。 在这个千钧一发的节骨眼儿,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忍着疼痛抬起双手往上一伸,死死抵住了黑婴短小的脖子,努力不让它的血盆大口落下。 这黑婴别看力大如牛,样子也狰狞恐怖,无奈不过是孩童的身形,四肢比起我来说都要短上不少。 我这双手奋力一抵,竟然将其撑住,一时间也奈何不了我。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我当时的感觉。 我的双手就感觉是掐住了一团极沉的气体,又有些粘稠和灼烧的感觉,就像是托住了一坨被点燃的,油脂形态的东西。 这短短的几秒钟让我赢得了难得的喘息时机,心头一亮,一边奋力抵住黑婴的脖子,一边张口开始急念《安宅镇诡咒》。 极度紧张之下,我的声音带着嘶哑,好似枭鸟夜哭,异常艰难。 原本以为,如此近的距离,此咒语必然会给这黑婴造成创伤。 令我没想到的是,随着我的念诵,这黑婴身上好似起了一团黑雾,空气中也瞬间弥漫起了一股子恶臭,让其在我眼中的形象看上去更加狰狞可怖。 而其压在我双肩和两条大腿处的四肢却猛然间增大了力量,我就觉得被压住骨骼一阵劈啪作响,险些没疼晕过去。 我的力量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双手瞬间一软,软绵绵的落下去,眼中那黑婴口涎飞溅的血盆大口顷刻下落,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 剧烈的疼痛,让我的承受力达到了极限,口中的咒文也哑然而止,转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哀嚎…… “我去你二大爷!” 耳边就听一声爆喝,如同天空炸响的一记惊雷,将我原本即将溃散的思维瞬间拉回了现实。 好像有水流冲刷的触感,与此同时身子也觉得陡然一轻。 再睁眼,在若有似无的阵阵异香中,我貌似被某种粘稠的液体喷了个全身湿透。 这些东西黏糊糊的,带着丝丝暖意,虽并不让人厌恶,却将我的双眼睫毛覆盖,一时一片朦胧。 模糊中,那黑婴发出了一声婴孩啼哭般的惨叫,从我身上一跃而起,倒挂在房顶的天花板上,在身上滴滴拉拉的液体不断下落中,连连后退。 屋内黑气蒸腾,恶臭扑鼻…… 胖子手捧着一只大可乐瓶,瓶中液体已经所剩无几,他护在我身前,气势汹汹地冲着天花板的黑婴叫骂。 “闹球甚!马勒个巴子,老子今天跟你这龟孙儿拼了!” 我瞬间就明白过来,原来是千钧一发之际胖子用我们带来的沉香水偷袭成功,这才让我捡回了一条小命。 此刻,屋里的情景有些凄凉。 虽然刚才这一切发展不过是短短几分钟左右的事情,但从我们进门起就开始的架势和打斗,早已把马哥夫妇吓傻了。 由于他们看不见这黑婴,却能察觉房内涌起的黑烟和闻到阵阵恶臭,哪里还敢上来帮忙,哆哆嗦嗦地搂抱在一起,蜷缩在房角。 那天花板上的黑婴依然保持着脚上头下的倒挂姿势,本来犹如实物的黑色身体,在被沉香水重创后,竟然淡薄了几分。 它这种倒挂的姿态十分诡异,却也不敢再贸然进攻,转动着一双翻白的死鱼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诡点子。 我跟胖子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我挣扎着爬起来,感觉全身就像是脱力了一样,头重脚轻。 胖子则处于一种高度亢奋状态,对着天花板上的黑婴高声叫骂,瞬间从普通话无缝过度到了河南方言。 我明白,这是人在极度紧张下诱发的连锁反应。胖子嘴上骂的凶,可脸色却白的像一张纸,小腿肚子也在抖。 唉……所谓的不怕诡神那都是电视剧,我们都是人,怎么可能不怕呢? 我们跟黑婴就这样对峙着,几秒种后,这黑婴竟然做出了一个大大出乎我们预料的举动。 只见它的身形一晃,佯装要向我们再次发动进攻,没想到却是虚晃一枪,速度飞快的奔向了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马哥,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突入而来的转变让我跟胖子错愕,而原本抖成一团的马哥却也瞬间发生了变化。 我看见他似乎是打了个冷颤,紧接着,浑身便抖动的更加厉害。 随着他的抖动,清晰的双眸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漫起了一层黑雾,整个人也很快被一层若有似无的黑气包裹起来。 接着,马哥突然站起身,先是一把推开了蜷缩在他怀中的老婆。他的动作僵硬,力气却不知道有多大。 他媳妇被其一推之下,竟然像是一片落叶一般飞了出去,跌跌撞撞连退五六步,后脑勺被重重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甚至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儿。 我跟胖子大吃一惊,还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就见马哥转身,右手竟然从身旁的桌上拎起了一把长长的大剪刀。 这剪刀明显是家居常用的东西,做工谈不上精巧,反而显得结实、耐用,锋利的刀片在灯光下泛着刺眼的寒光,映衬出此刻马哥那张呆滞却充满莫名诡异的脸…… 第16章:恶灵附身 马哥怪叫一声,举起手中的剪刀就朝着我们冲上来。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看马哥前后判若两人的反应,难道是被那黑婴上了身?! 上身也叫附体,通俗来说就是思想和身体被邪物宵小控制,行为举止随之变得怪异,和原来完全不同的情况。 在我家乡的方言里,也将上身称为“中邪”,其实本质都是一个意思。 一般来说,最喜欢上身的邪物莫过于诡魂。 这主要是因为诡魂大多为灵体状态,比起实体状态的活人来说,一般诡物都影响力有限、相对脆弱,无法造成真实性的伤害。 师父跟我说过,通常的恶诡害人,无非就只有两种手段。 一是吓,或者说是迷惑;二是上身附体。 第一种方式对付一般人没什么问题,而最多的遇诡事件,也往往就是吓个半死。 但这种蹩脚的吓人伎俩对于开了天眼的修道之人是完全没用的,只能吓唬胆小的普通人。 如果这诡的仇怨很深,比如横死的诡为了报仇,单单吓唬和迷惑也无法解除心头之恨时,就会选择对目标上身。 这种作法的杀伤力更强,在上身后强制目标去刺杀或者自杀,达到报仇的目的。 而且在上身之后,诡从灵体变为了实体,加之思想上的控制,往往会变的力大如牛,有龙象之勇。 不用说是袭击平常人,即便是对于有功夫在身的练家子和修道者也有相当的威胁。 关于上身这种事,原本并不常见。跟着师父学艺的这些年里,我也仅见过被邪物附体后指天骂地的情况,只当是行为艺术。 而对于这种具有攻击性,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诡异情形根本是闻所未闻,可想而知,心中的震撼有多么强烈。 马哥的身高接近一米八,本来就是个中年精壮汉子,此刻的他手持剪刀,神色呆滞,周身黑气缭绕、杀气腾腾。 就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让人看上去就后背发凉,真真比那刚才的黑婴还要恐怖上几分。 我还在害怕的功夫,胖子却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跟来势汹汹的马哥战成了一团。 想必不用我解释,马哥的变化也让胖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虽然如今的我身高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四,但体重却是只有尴尬的一百零八斤,说好听点叫气死女明星,说难听点那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胖子却跟我刚好相反。别看这货平时喜欢吹牛,但从吨位到技术都不可小觑,绝对的重量级别选手,如假包换的练家子。 此刻,只见其肥如圆球的身子竟然变得灵活无比,面对出手狠辣,招招毙命的马哥是辗转腾挪、高接抵挡,丝毫不落下风。 时不时还寻找空隙,将手中仅剩不多的沉香水朝对手泼去。 被黑婴上身的马哥似乎是相当畏惧这沉香水的威力,见胖子将其泼出,便连退数步,小心闪避,生怕再次中招。 无奈的是,在刚才对黑婴造成重创后,这被装在可乐瓶中的沉香水已然不多,几下就被胖子用完。 见天敌已除,马哥没了忌惮,手中的剪刀被其舞的水泼不进、寒光四起。 胖子也不是善茬,就见他身子一侧,避过刺来的剪刀,右手握拳,大喝一声,拳风由内向外翻而出,如同出膛的炮弹,击向马哥胸口。 这拳不偏不倚,正中其左心口。胖子的体重可是足足超了两百斤,加上从小习武,这一发“老炮”的威力可想而知。 但出乎我的预料之外,这一拳虽然打中,却好似击在一块硬石之上,除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外,马哥的身子连动都没动,稳如泰山。 胖子见一招不行,马上借力使力,动作灵活地再次使出一记旋风腿,目标直奔马哥右肋。 马哥的身形如同诡魅,面对胖子势大力沉的一腿不再硬接,而是急速向后撤身避过来袭的同时,左手相迎,反方向将剪刀挥出。 随着寒光一闪,胖子顿时哎呦一声,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大腿上被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大口子,血很快涌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这鲜血的刺激,马哥眼中的黑气更盛,似乎连嘴里都要喷出一股子黑雾。 他杀招迭出,手中的剪刀好似夺命凶器,冲着胖子劈头盖脸的招呼下来。 胖子吃痛,不敢再硬上,只好高接抵挡,小心应付着,明显露了怯。 马哥越战越勇,犹如被恶魔附体一般,将胖子逼得连连败退,一个身形不稳,惨叫连连中,胳膊上也瞬间被那剪刀的刀锋划出了几道深深的口子。 我没有练过功夫,看这场面心里难免发怯。 但眼见胖子危急,也只有咬着后槽牙,随手抓起放在脚边的一个搪瓷痰盂,也顾不上里面有没有屎尿,嘴里呀呀喳喳地叫着,硬着头皮往上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这没练过半天的菜鸟一出场,就受到了重创。 我手举着搪瓷痰盂,本想朝着马哥的脑袋砸去,却被其轻松闪身躲过,左腿弹起,一记窝心脚直踹到了我肚子上。 这一脚的力量实在太大,踹得我直接飞了出去,疼的四肢跪地,感觉腹腔中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受了内伤。 手中的痰盂也脱了手,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不消片刻的功夫,那边厢的胖子已经如同强弩之末,被狂性大发的马哥逼到了墙角处,多处挂彩。 大颗大颗的汗珠出他的额头和鬓角上涌出来,气喘如牛。 就听马哥再次怪吼一声,双手交叉,合力握住手中的剪刀,奋力朝着胖子的眉心处戳去。 被逼在墙角处的胖子退无可退,只能伸出双手,死死攥住马哥的手腕,不让那剪刀落下,一时间呈现出僵持之势。 说是僵持,但当时的情形分外危急。 那大剪刀的剪尖虽一时无法下落,但离胖子的眉心也仅有不足十公分的距离。 此时胖子显然已经体力不支,全身尤其是双臂颤抖的厉害,眼看就要脱力了。 江湖告急,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浑身疼痛,挣扎着再次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过去,死死从一侧抱住马哥的腰,拼命地往后拖。 第17章:观音送子 马哥的身体冰凉,如同一座被水泥浇筑的雕塑,任凭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无法扳动分毫。 见此路不通,我心中焦急,下意识地竟然张开了嘴巴,冲着马哥大腿就是狠狠一口。 马哥吃痛,膝盖猛然抬起,重重顶在我下巴上。我就觉得下巴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再次向后倒去…… 有人肯定会说我使阴招,跟个娘们儿似的用(嘴)咬人。 拜托!我本来就不会打架,这种情况下完全是凭借本能反应。 我要是会什么如来神掌九阳神功还用费这个劲儿吗?那都是电视剧! 我不知道自己倒地的时间有多久,但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冲上去。 这次我可学聪明了,找准机会死死抱住马哥的一条大腿,就像是条八爪鱼般死死缠住,任他如何挣扎都不撒手。 由于马哥的一条腿被我抱住,另一条腿作为支撑也无法发力,想像刚才那样踹飞我是绝无可能。 我本想再次张嘴咬他,但此刻我能明显感觉到上下颚都阵阵发酸,不知道是不是有牙齿被马哥那一膝盖给踢掉了,嘴里也全是咸乎乎的液体,根本就张不开。 就这样,我用尽全身的力量拖着马哥,马哥逼住胖子,胖子背靠墙角死死抵抗,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拉锯之势,谁也讨不到便宜,谁也动不了分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沉默的空气中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我们三个老爷们就这样看似“基情四射”的拉扯着,我忽然心中一亮。 烤!我口袋里不是有带着引火符嘛!这引火符本来就是对付诡物邪灵的绝佳法器,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我一边用左手和双腿死死继续缠住马哥的腿,腾出一只右手来在裤兜里摸索着,艰难地将带来的三张引火符尽数掏了出来。 眼下情况危急,我也顾不得浪费不浪费了,右手擎符,也没管是什么位置,就朝着马哥身上贴去…… 啪的一声闷响,我的右手好像触碰到了一团软趴趴的东西上,疑惑地抬头看,这情形却是尴尬的我头皮发麻。 由于我几乎用整个身体的力量缠住马哥的一条腿,又不管不顾的将符纸向上贴去,这三张引火符不偏不倚,竟然端正地贴到了马哥(胯)下的命根子处! 而就在那三张引火符接触到马哥身体的一瞬间,我猛然发觉原本他犹如水泥浇筑般坚硬的大腿,顷刻就软了下来。 我本来就处于全身紧绷、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说是紧绷,还不如说是僵硬比较准确,他这一松软,我直接感觉到了四肢一空,然后就是阵阵酸痛,甚至要抽起筋来。 马哥嘴里发出了一声分贝极高的,孩童般凄惨的尖叫。 然后整个人竟然一个旱地拔葱,瞬间挣脱了我和胖子,腾空而起,足足跃起了有近两米的高度,咚的一声,脑袋重重撞击在天花板上。 这变故让我和胖子都错愕不已,待到反应过来,马哥已然落到了我们前方的地面上。 他手中的剪刀已经脱手,却依然保持着蹦跳的姿势,每次窜起的高度都超过地面半米以上,脚就像是踩到了烧红的铁板,震的地板咚咚作响。 嘴里也不断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童声尖叫,一时之间看不出是痛苦还是兴奋。而其周身则被一大团淡蓝色的气体包裹,不断蒸腾、翻涌着,就像是变了色的火焰。 我和胖子都被惊呆了。更可笑的是,马哥的胯下命根子上还端正地贴着三张黄符,此刻这三张符纸也已被点燃,正随着他的不断跳动上下起伏,风骚的一哔…… 我记得在电影里,人家贴符都是贴在僵尸额头或者什么邪物后背,贴在命根子上的符我还是头一回瞧见,关键这还是出自我的手笔。 这……怎么看都不大像是捉诡,也不像是保平安,怎么依稀有点观音送子的暧昧味道…… 我拉着气喘如牛的胖子往后退,不敢耽误马哥的“表演”。 马哥跳了足足有五六分钟,身体似乎越来越沉,身上的蓝色火焰也渐渐消退,最终连同命根子上的引火符一起消失不见。 他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而一团若有似无的白色浊气却从其天灵盖上方升起,飘飘忽忽想要往门外窜。 我的胸口一阵电流涌动般的悸动,光华一闪,仿佛瞬间形成了一处巨大的旋涡,将那想溜出门外的白色浊气尽数吸入其中。 随着胸口过电般的反应消失,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响:“我……醒……了!” 我分辨不出这声音是男是女,准确来说,这声音并非是通过耳朵传入我脑中,而像是某种意识流,感觉非常玄妙,如同幻听。 床上的马玉宝悠悠转醒,地上的马哥也捂着脑袋,哎呦哎呦的爬了起来,两人的神色言语都恢复了正常。 原本倒在墙角,我们以为晕过去的马哥媳妇,直到这时才哇的一下哭出了声儿。 原来她早就醒了过来,刚好赶上马哥的“蹦迪”表演,差点没活活再次吓晕过去。 他们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忍不住失声痛哭,尽情宣泄着惊吓过度后的情绪。 我检查了下胖子的伤势,伤的地方有七八处,除了一条在大腿之外,其他都是两条胳膊被划伤,万幸的是伤口都不深。 等马哥一家子哭够了,我思索一番,简要地跟他们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考虑再三,我还是没有将养诡老太的事情如实告知。 对于马哥夫妇这种寻常老百姓,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知道了无非也只会徒增恐慌。 而关于马玉宝为什么会再次被恶诡缠身,我只说这是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容易被邪物入侵所致。 经历了这么一遭,一家人对我们是千恩万谢,自不必提。 马哥的伤势除了大腿上被我咬的那一口留下了血印子,跟脑袋被磕出了一个大包之外再无其他,他揉着脑瓜子,掏出一叠钱让我收下。 我不收,他却说是胖子的医药费,潜台词却十分明显:下次还有事儿的话,你们可得管! 第18章:诡之咒 先给胖子看伤要紧。 我们离开单县羊汤,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晚上营业的社区诊所,给胖子的伤口消毒、打绷带。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等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店子,天色已然大亮。 一夜的紧张,让我和胖子精疲力尽,连衣服都顾不上脱,两人倒在床上,如同两只死狗。 闭上眼睛,我的心中有些后怕。 原本以为那养诡老太太会亲自出马,没想到不过是派来一只更加厉害的小诡,自己始终藏身幕后。对于日后马玉宝还会不会有麻烦,以及昨夜激斗的惨烈,都让我心里没底。 迷迷糊糊中,我梦到了师父。 梦中的师父笑眯眯的对我说,食诡牌已经被我唤醒,这让他终于放了心,真是可喜可贺。 他关于食诡牌的说法跟肥鸟老毕一致,还说我的资质跟八位师兄、师姐不同,所以要因材施教。师父还让我不要联系他,等时候到了他自然会来找我。 说完这些,师父似乎严肃起来,说他已经算出我不久后必有一劫,如果能平安撑过农历新年,那日后必有出息,要是渡不过此劫,则小命休已。 今年是2012年,关于12月21日地球毁灭的玛雅人末日预言全球疯传,师父说的劫难难道跟这寓言有关吗? 我刚想详细问问,就觉得有一只大手在推我:“小白,快醒醒,快醒醒!” 随着这声音的呼唤,我猛然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冰冷,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尤其是右手处,那冰冷刺入骨髓,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睁开眼,晨曦的光从窗外洒进来,看看挂钟,早上六点半,我们竟然整整睡了一天! 胖子一脸焦急地站在我的面前,伸出一条手臂给我看,他肥胖的身躯有些抖,脸色也有些苍白,就像是在打寒颤。 而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臂,让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条肉呼呼、圆滚滚的手臂上,昨天在诊所包扎的纱布已经被扯掉,伤口也开始结痂,但不知道怎么的,这条手臂上此刻竟然缠绕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黑气,就像是一层无形的沙。 尤其是在左手手腕处,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旋涡,无数的黑色气体就像是瞬间拥有了生命,如同蚂蚁般在那旋涡中进进出出,游走于整条手臂上,透出一股子阴气森森的寒意,让人有些头皮发炸。 这气息我太熟悉不过了,是诡气! 下意识地低下头,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一条手臂也是如此,跟胖子情形可谓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的黑气是缠绕在右臂上,而胖子则是左臂。 说起来简单,但当时的情景实在太过诡异,我和胖子四目相对,从彼此脸上皆看出了强烈的恐慌。 我跟胖子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以沾染诡气?难道……我们都已经死了不成?!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吓得我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好在那窗外洒下的阳光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我瞬间安了心,呼……我们还活着。 “马的……是那个可恶的老太婆!”胖子咬着嘴唇,脸上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惊惧的表情糅合在一起:“你忘了?她用针扎我们!肯定是那针上有毒!”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的确,在昨夜,不!准确来说是前夜跟那黑婴小诡的缠斗中,我并没有皮外伤,而胖子虽然伤了七八处,但也都不在手腕上。 如此说来,这黑气应该不是那小诡的杰作,而是突然登门,自称叫做七妹的养诡老太所为。 但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诡气缠在我们胳膊上的?这又是什么邪门的法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用心感受,除了整条右臂感觉冰冷,尤其是手腕位置最盛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试着用另一只手去触碰那些黑气,一碰即散,片刻又再次重新凝聚。 伴随着翅膀扑腾的声音,一个肥硕的黑影从窗外飞进来,是老毕。 肥鸟进来就一阵聒噪:“我烤,真香啊!你们两个懒猪终于睡醒了?睡死你们俩猪头……” 它话还没说完,突然颇为意外地“咦”了一声,接着扇动翅膀飞落至我的床头,二话不说,张开鸟嘴猛吸了一口。 我就感觉空气中似乎产生了一股吸气强劲的气流,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我和胖子手臂上的黑气竟然被老毕尽数吸入了口中,虽然还有稍许残留,但数量已经是少得可怜。 那种冰冷感也瞬间减轻了许多。 我跟胖子大喜,还没来得及给老毕点赞,肥鸟却先开了口:“你们这俩小王八犊子怎么会中了咒术?还是这么强的阴咒?” 听肥鸟这么说,我们哪里敢怠慢,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刚才的分析和它说了一通。 肥鸟点头,说我们猜的没错,这咒别说是诡,即便知道的人世间也不算多,接着冷笑道:“穷乡僻壤的老破鞋,心肠倒是黑,看来说她是民间老巴子还真是低估了她……” 通过老毕的讲述,我跟胖子才知晓,原来我们手臂上的黑气是中了咒。 咒术分为阴阳两极,阳为外咒,广为流传;阴为内咒,鲜有人知。而我们所中的则是一种少见的阴咒,名为诡咒。 老毕说,这诡咒跟民间流传已久的蛊术、南阳降头术相似,而又有本质的不同。 蛊和降头都需要实体作为引子,而诡咒则是依靠于灵体。简单来说,就是用牺牲诡魂性命的方式,将阴气强制植入目标体内。 由于在接触目标的瞬间,灵体已然消散,故我胸前的食诡牌并不能克制。 中诡咒者跟中蛊毒、降头之人也不同,另外两者都是以让目标最终丧命为目的,而诡咒的终极形态则是让目标化为灵体状态,说白了就是由人变成诡,且不自知。 虽然除了初一、十五中咒者会遭受阴风洗涤,浑身疼痛欲裂外,在其他日子并无影响,不过是有些厌食、怕热等小症状,但其本质却比蛊毒和降头更加残忍、凶险。 乃乃的!世间竟然还有此等阴毒的邪法,老子人还没当够,招谁惹谁了就要变成诡?! 第19章:老中医橙人用品 听完肥鸟的话,我跟胖子的心里都凉了半截。 老毕却嘎嘎大笑,说慌什么,它历来以灵体为食,区区一个诡咒算个屁!就刚才它这么一吸,至少能保证我们十天半个月没事,大可放心。 我今天才知道,这肥厮原来也是以诡物灵体为食,跟我胸前的食诡牌可谓品位一致,这样说来,它能成为师祖的宠物也就好理解了。 我瞅着右臂上的黑气,虽然已经几乎无形,但依然觉得别扭,总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便问肥鸟有什么根治之法。 肥鸟有些不耐烦地转着眼珠子:“根治之法也有,但是比较麻烦。一是找下咒之人解除,二就要找中医针灸调养……” 中医针灸?!我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这货是不是在搞笑啊。我虽然书读得不多,但中医还能医诡咒,这说法也没谁了!你怎么不说中医还能维护宇宙和平呢?! 见我和胖子都是这幅便秘的表情,肥鸟照例露出了一副城里人瞧乡巴佬的神色,那眼神儿中全是深深的同情。 然后它长叹一声,说让我们去城东剪雨巷找一家叫老中医的店,里面掌柜名叫佘先生,他跟我师父颇有些交情,报上师父的名号,人家就肯给我们医治。 说罢不再理我俩,飞回破鸟笼睡觉去了。 剪雨巷位于泉城城东,离我们这里不算远。睡了一天,我跟胖子都是饿的饥肠辘辘,跑下楼去先找了个早点摊吃饭。 面对着刚出炉的火烧跟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我却没有了胃口,总觉得心里有事儿,憋得难受。 胖子没心没肺,照例胡吃海塞,外带揶揄我。 硬给自己灌下一碗豆腐脑后,我便拉起胖子结账,两人匆匆赶往剪雨巷。 现在的时间还没到上班的高峰,出租车却没几辆,站在路边半天,出租没等到,公交倒是来了。我俩索性坐上公交,一路晃晃悠悠半个多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 剪雨巷是一条东西走向,不出名的窄街。跟文东路一样,都是属于建国前老城区的遗留产物。 由于时间比较早,除了一家金德利便民早餐外,街上大部分的店面都处于关门状态。 我跟胖子从街头走到街尾看了一个遍,始终也没找到什么中医店,唯一一家药店是西药店,招牌上挂着斗大的“医保刷卡”。 难道是我们记错了,看看路牌,是剪雨巷没错。 没办法,我们只好再次重头到尾地将整条街走了一遍,伊人KTV量贩、王子美发、好一家牛肉粉、红太阳超市、公共厕所……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我烤,这死肥鸟不会是拿我们开涮吧? 太阳升起来,很快把我的汗给逼了出来。我烦躁地在街道上走来走去,心中有一股子无名邪火直冲头顶,恨不得把那只肥鸟烧烤了。 胸口的食诡牌突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我一愣,停步抬起头,面前是一家小小的橙人用品店,又破又旧的,早已褪色的红色招牌,就像是一颗隐秘地生长在街道角落的杂草。 食诡牌似乎是通过精神共鸣,向我的脑海里传达了一个清晰的讯息:进去! 我瞬间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胸口的这位老兄口味挺独特啊,还没吃上饭就开始饱暖思阴欲了? 不过长这么大,虽然我们那小县城里也有不少这种店子,我还真是从来没进去过。 话说回来,别看我今年都十九了,却连女孩的手都没拉过,进去干嘛? “我烤!还真是这里!” 胖子在我身旁伸出一只手,指向那橙人用品店的招牌,脸上的表情既暧昧又古怪。 我茫然,顺着他的手望去,就见橙人用品几个大字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字——老中医。 这……这家店竟然叫“老中医橙人用品”?!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 肥鸟让我们来剪雨巷找老中医,没想到竟然是一家橙人用品店! 我听说过“小隐隐于野”,但从没听说过还能隐于橙人用品店的…… 不过整条剪雨巷都被我们看了两三遍,唯一能跟老中医扯上联系的也就只有这家了。 我犹豫了半天,终于伸出手,去敲橙人用品店那锈迹斑驳的卷帘门。 啪啪啪,店里没有动静,再敲,还是没动静。 正当我忍不住准备用脚开踹时,一个粗声粗气却气势蓬勃的女声率先在店中炸响:“敲敲敲敲你妹啊!死跌死马啦?还特码是赶飞机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首先这人说话太冲,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开骂,再者这声音让人雌雄莫辨,虽然听起来像是个粗女声,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抠脚大汉的气息却扑面而来,完全把我震住了。 “额……”我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还是胖子机灵,抢在我前面说:“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大姐,我们是来找佘先生看病的,麻烦您给开一下门吧……” 店内沉默了几秒钟,接着就是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拖鞋的啪叽声,开锁声。 随着吱吱嘎嘎的卷帘门被缓缓向上拉开,我本能地朝后连退三步…… 我的眼前此刻出现了一位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的彪形……妇女?! 这人看上去四十来岁,身高至少也有个一米八外开,体重目测也要一百八。圆脸壮阔、环眼有神,毛孔粗大、肤似锅底,一脸的横肉,下巴上一层青青的胡子渣,看着都扎人。 毫不夸张的说,此人犹如黑旋风李逵现世,三国猛张飞再生,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熏得我直上头。 要不是她头上套着电影《功夫》里包租婆的同款发卷,以及身上那套紧绷且廉价感十足,让人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被撑裂的粉色蕾丝边睡衣,我还真以为这就是个男人。 更夸张的是,她胸前生着一对足有篮球大小的……巨辱,饱满异常、来回晃动,让我忍不住要把刚吃下的豆腐脑给吐出来…… 妇人双手叉腰,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我和胖子,声音似乎柔和了一些,却依然掷地有声:“你们谁啊?找我什么事儿?” 我被此女的气场震慑,一时张不开嘴。胖子却生怕她误会,连忙解释:“大姐您好,我们是来找佘先生的,嗯……他在吗?” “哇哈哈哈哈……”妇人仰天大笑,直笑得天地震颤:“我就是佘先生!” 第20章:佘先生 我的眼泪点差没流下来,心中一股溜之大吉的直觉正在不断升腾,生怕这位“大汉”从背后摸出俩铜锤来给我一锤砸飞。 “我师父是游远山……前辈您好……” 妇人脸上神色动容,横肉被挤成了一堆:“哦,游老弟的徒弟,那不是外人!来来来,进来说话!”说罢大手一挥,让我们进去。 说实话,我跟胖子都有点想跑,但人家这么说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进屋后,我才发现这家店远比我想象中的面积要大,目测有二十来个平方。同样被分成两间,跟一般临街铺面的结构差不多,半工半住。 屋内倒是收拾的还算干净,两排靠墙的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堆放着让人看上去就脸红各类器具,之丰富简直叹为观止。 但是我可不敢细看,坐在沙发上跟胖子俩是目不斜视,有种进了魔窟的错觉。心里也不由在想,这位妇人明明是个女的,为什么要叫佘先生? 佘先生倒是客气,给我们倒了两杯水,说自己刚刚起床,要梳洗一番,不然不好待客,让我们稍等一会儿。 看着那杯口、杯身处泛黄的污迹,我们自然是不敢喝,对这位佘先生所谓的医术更是心里没底,却也不敢说。 约莫过了有十五分钟,里屋的门帘一挑,佘先生再次回到了我们视野中。 原本看她还只是让人害怕,此刻看过去,简直是要将我和胖子当场吓晕…… 只见此刻的她已经换上了一件低胸长裙,同样是紧身款,肚子上的赘肉被勒成了一层一层,好似一条壮硕的黑毛虫,又像是为祸一方的山大王。 脸上更是浓妆艳抹,紫色的眼影配上大红色的口红,伴随着如同农药般刺鼻的香水味,三分像人,七分像诡…… 佘先生丝毫不介意我跟胖子一副寒毛直竖的样子,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我们来巧了,她是明天一早的飞机要飞往南方,三五个月都不见得回来。 而整个泉城能医诡咒者只她一家,别无他人。 听佘先生这么说,我和胖子皆是心中一惊。 我们并没有告知她中了诡咒,她却自己瞧了出来,看来还真是位不可貌相的高人。 求人办事,自然要恭维人家,为了治病,我和胖子马上开始了溜须拍马模式,又不知道恭维人家什么好,只好随着她的话,问这么急着去南方,是不是出了什么妖邪作祟? 我这话一出口,佘先生的大黑圆盘子脸竟然一红,嘿嘿了两声,说我们想多了,她不过是去见个网友。 见网友?!! 我听得是瞬间三观炸裂,心中滋味那可谓是百转千回,既惊讶于这位大姐紧跟时代潮流,又不由替那位南方的网友老哥捏着一把汗。 胖子见气氛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说佘先生是前辈高人,这中医竟然还能治疗邪门咒术,我们以前是闻所未闻,这其中的原理能否讨教一下? 佘先生这才恢复了常态,跟我们说,中医学自古就以阴阳五行作为基础,将人看成是气、形、神的统一体。 由于其核心是阴阳学,故中医治病其实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常见诊阳脉,阳脉于腕,治疗一般的头疼脑热、疑难杂症等疾病;而另一种则是诊阴脉,阴脉于踝,用于解咒、蛊惑、降头等阴毒邪术。 自古以来,诊阳脉大成者耳熟能详如华佗、扁鹊、孙思邈等等数不胜数。 而诊阴脉之大成者也不再少数,只是由于历朝历代皆打压,将其看做为民间巫术,故渐渐衰落,到如今懂阴脉之人更是寥寥无几了。 说到此处,佘先生话锋一转,问我和胖子中了这诡咒有多久了? 在得知仅仅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佘先生大为惊奇。说虽然我们所中的诡咒此刻看来十分淡薄,但从蔓延趋势而言,已然发展到了整条手臂。 这种状态至少也要有几个月的时间才能达到,要在短短的一星期内,甚至是一夜之间就能进展到如此程度,那下咒之人必然是得到了某种密宗法门,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我跟胖子听她这么说,心里难免紧张,忙问她能不能根治。 佘先生朗声大笑,说有她在自然可治,不过是要费些功夫,我们也要吃些苦头罢了。 我们当即表示:只要不变成诡就行,治病哪能不吃苦? 佘先生点头,让我们将沙发靠背放倒,脱下鞋,平躺在上面。 然后伸出两手,指尖分别放在我跟胖子的右脚踝和左脚踝上,同时替我们两人把阴脉。 出人意料的是,这佘先生看似粗糙的大手,指尖却十分轻柔,触感上就像是一团丝线,轻灵、柔软。 她的指尖在胖子的脚踝上仅仅停留了半分钟就离开,而在我的脚踝上却停留了五六分钟之久,脸上一副古怪的神情,连声称奇,问我叫什么名字,又是游远山的第几弟子。 我如实告知,说自己叫苏白,排行老四。佘先生若有所思地点头,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她拉开身旁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木盒子,打开。 我好奇地往里瞧,只见这木盒中装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透明丝线。 它们每条大概有十厘米的长短,被整整齐齐地放在盒子里,猛一看就像是人的白头发。 “此乃我家传的法器,名曰封阴针……”佘先生解释:“一会儿可能有点痛,你们如果害怕还是闭上眼睛好些……” 这种时候,我跟胖子自然是要装大以巴狼,纷纷表示自己不怕,前辈尽管医治就是。 佘先生咧嘴一乐,说那你们可看好了,接着从木盒中捏起一小撮丝线,将手轻轻一挥…… 没有一丝声响,令人震惊的事情却发生了。 只见那一小撮,足有百十条的透明丝线,竟然在其手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生长,慢慢变长。 佘先生闭上了眼睛,双手掌心相对,那些丝线便以直立、悬空状态停留在其双手掌心处,她的嘴里不知道正在念着什么咒语,语速奇快,就像是机关枪,双手也在空中有节奏感的缓缓摆动着。 随着她的念诵和双手的摆动,那些丝线就像是拥有了生命,开始不断扭曲着,仿佛变成了一条条诡异的、透明且恶心的长条形虫子,生长的速度愈发快,上下两端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拉得越来越细、越来越长,转眼就到了一米有余…… 第21章:阴针灵蟒 眼前这些诡异的蠕动的透明丝线,把我和胖子都吓得不轻。 只听那佘先生突然大喝一声“去”!那些长长的丝线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速度飞快的射向胖子,几乎是在瞬间就刺入了他的身体…… “啊……哎……这……哎呦……呵……呼呼……” 胖子的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悲喜莫名的呻吟,他肥胖如球的身子此刻从头顶到脚底皆被那些一米余长的丝线刺入,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怪异的刺猬。 这些丝线不再扭动,而是被绷得笔直,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呈现出一种自然的弧度,垂向地板。胖子的脸色惨白,脸上肌肉阵阵抽动,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惊恐。 看着胖子这幅尊荣,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七上八下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边厢的佘先生可不闲着,她如法炮制,早已又将一小撮丝线悬空于双掌掌心,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催其生长……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耳中就听一声“去”! 余音未了,顿时就感觉全身一热,从头到脚就像是被无数支细针刺入了肌肤,瞬间有种万箭穿心之感。 由于这些细针上带着一股微弱的热流,又是同时刺入身体,所以带来的触感并不是痛,而是热、麻和涨。 它们刺入的相当深,让我感觉简直是刺入了五脏六腑中。 一股热流开始在我体内凝聚,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我充分感觉到,就在自己体内的下丹田和右臂处,竟然也形成了两股寒流,它们就像是惧怕体内的热流一般,开始来来回回地四处闪躲,跟那热流捉迷藏。 这种冷热交汇游走的感觉无法形容,我只能用一连串的“啊……哎……这……哎呦……呵……呼呼……”来宣泄。 在这体内跌宕起伏的刺激中,我的眼皮发沉,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却根本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体内昏天暗地的争斗终于接近了尾声。 我感觉两股寒流合二为一,并被那股热流驱动,开始从五脏六腑中往外涌,顺着皮肤往外流。 全身也越来越热,就像是泡温泉,每个毛孔都无比的轻松、舒适,让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睁开眼,全身上下,原本被刺入的那些长长的透明丝线竟然全数变了色。 它们依然保持着垂向地面的弧度,却好似变成了某种吸管类的东西,其中有大量黑色、粘稠如同油脂般的异物,正从我的身体里缓缓被抽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气,泛着淡淡的臭味儿,让人胃中恶心。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有十五分钟,那些丝线的颜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并且逐一从我身体上脱落,变回了原来的长度,散落一地。 而那些被抽出的黑色油脂状物体则在我身下的地板上渐渐凝聚,最终竟变成了一个人形的形状。 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这分明就是个婴孩。 他的身子娇小而瘦弱,背部高高隆起,就像是一只伸懒腰的小猫,匍匐在地面上,又像是正在虔诚的膜拜着什么。 胖子跟我这边的情形完全一样,同样有团孩童形状的黑雾匍匐在其身下的地板之上。 森森的阴气,从这两具小小的身体里荡漾起来,这是两只小诡! 我们的身体被又痛又热又舒适的折腾了半天,地面上又突然出现了两只小诡,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 我突然想起了肥鸟的话:所谓诡咒,是诡物以牺牲自己灵体的方式,强行植入目标体内。 这么说来,佘先生是用那些封阴针将我和胖子体内,已经死掉的小诡逼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问,就听佘先生悠悠地说道:“苏白,看好你的牌子,可千万别把我这小宝贝儿吃掉哦……” 抬起头,眼前的情景瞬间把我吓了个三魂缈缈七魄茫茫! 只见端坐在我们面前的佘先生不知在什么时候,周身已然被一大团雾气包裹。 这雾气不是黑色,反而呈现出一种近似于白的灰,若有似无,让人感觉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之前说了,她穿着一件低胸的长裙,而此刻,在其丰满得不能再丰满的胸口辱沟处,竟然突兀地探出了一条黑色的大蛇! 这条黑蛇足足有我手臂粗细,栩栩如生,口吐一条黑色的长信,周身漆黑如墨的鳞片呈三角形,在身躯的不断扭动下,堪称一条巨蟒! 我和胖子都被吓傻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身体本能地绷紧,想要往后缩。 我胸口的食诡牌则轻轻震动了一下,一个声音也在我脑海中响起。 “哼!就凭我?” 这一声带着揶揄和嘲弄,似乎是在回应着刚才佘先生的话。 而这一次我才真切的听清,这声音分明就是个女声,还是那种小萝莉的声音。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让我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抛开这条诡异的黑蛇是什么玩意不讲,刚才那声音是我胸口食诡牌发出来的吗?怎么会是一个小姑娘? 呃……虽然师傅和肥鸟都没有说过这食诡牌一定的男的,但我毕竟是个老爷们,突然发觉自己胸口挂着个小姑娘,多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那条黑蛇的速度奇快,转眼就扭动着身躯游走到了地面上,而尾部却依然不见,似乎是就生长在佘先生胸口一般。 落地后,它根本不做停留,身子射出的同时张开大口,一口就将我身(下)的小诡吞了口中…… 那小诡虽然是孩童形状,身材娇小,但对于这只有手臂粗细的黑蛇来说,还是显得大了许多。 被吞入后,在它的颈部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大包,甚至将那些鳞片都撑到了扭曲,看上去触目惊心。 那黑蛇却像是十分享受,吐着长长的黑信子,似乎正在回味。与此同时,我们对面的佘先生也发出了一阵甜美的娇呼。 我陡然发觉,她的声线竟变得细腻而柔美,一点儿也没有刚才好似大汉般的粗声粗气。 再看佘先生,其周身的灰色雾气愈发浓重,在这浓郁的雾气中,她的相貌竟然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改变。 魁梧的身子貌似开始了大幅度的缩水,原本的大圆盘子脸渐渐缩小,很快变成了只有巴掌大的西瓜子形状;粗糙的毛孔变得细腻,双颊绯红;黝黑的皮肤也似乎变得白皙、透亮,成输女性的韵味儿十足。 唯一不变的,是其胸口那一对巨辱,依然令人叹为观止,在此刻双球中间那扭动的、黑色蛇身的映衬下,更是显得诡异莫名,令人头皮发麻…… 第22章:吃不饱的小臭屁 在我的极度震惊下,那黑蛇仅停留了片刻,随着食物被消化,扭动身躯又朝着胖子身(下)的小诡游弋而去,转眼再次将其吞入腹中,这才满意地原路返回,渐渐缩回佘先生那丰蛮的双辱里。 由于与它的距离极近,我看的真切。 这黑蛇虽然栩栩如生,看上去与真蛇无异,但其身上却也缠绕着浓郁的灰色浊气,只不过这些浊气并不散发,而是被凝结成了完全实体的状态,因浓密而呈现出一种另类的黑色。 换句话来说,这黑蛇绝非是真实存在的个体,而是跟诡魂一般的灵体! 我的冷汗流了下来。 原来佘先生的治疗诡咒的方式,竟然是以灵体吞噬灵体的形式完成! 这在令人匪夷所思的同时,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残忍,让人莫名的心里别扭。 望着手臂上已经完全消失的诡气,这个想法在心头涌起的刹那,我不由暗笑自己。毕竟说坚决要治病的人是自己,如今病好了,又要苛责形式不雅,我们还真难伺候。 随着黑蛇和佘先生周身的雾气一同消失,佘先生又恢复了之前“彪形大汉”的相貌。 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尬笑了两声,粗声粗气地说:“哎,这两小诡还挺麻烦,累得我够呛,哈哈……” 我跟胖子自然是对人家千恩万谢,又舔着脸想打听那可以吞诡黑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佘先生却三缄其口,只说不过是家传的手艺,上不了台面,不提也罢。 人家这么说,我们肯定不好再问,诸多的疑惑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我询问该给多少医药费,佘先生大手一挥,说她跟我师父是至交,说什么医药费那就见外了,以后她要是有事我们愿意帮忙就行。 然后她又从货架上取出两包花花绿绿的药粉,说这是黑蚁粉,从今天起连续七天于子时服用,能加速身体被阴气侵袭后的恢复。 佘先生一脸猥琐地冲着我们眨眼睛:“这玩意对于蓝人来说,可是大补哦……嘿嘿……” 看着包装上被粗糙印刷的诸如“各种你懂的”之类的宣传语,羞臊的我和胖子是面红耳赤,和佘先生互留联系方式后就连忙告辞,狼狈而逃。 此后七天,我和胖子都按时在子时服药,诡咒也再无发作,算是彻底治愈了。而马玉宝那边,则出人意料的风平浪静。 对此,肥鸟的解释是,下诡咒者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实属损人不利己的邪门妖术。 想那老破鞋是费尽了心思,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被我的食诡牌吸去两个精心炼制的小诡后,想必是元气大伤,活活气死了也说不定。 相书上说:饲阴之人,其貌必异。 饲阴就是指养诡、养阴物灵体的人,而这个异就是异于常人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要么极美,要么极丑。 佘先生虽是中医,但和那养诡老太在本质上相同,都算得上是饲阴之人。 她们会不会是因为饲养着阴物,所以才有这等夸张的外型我不得而知,自然也不能问。 这个想法直到多年后,我和胖子在江南某地再次偶遇佘先生后也得到了证实,但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治愈了诡咒后,接下来的十来天里,日子过得有些索然无味。 辛辛苦苦张贴广告还是有一定效果,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来看相。看的人多了,加上我又不断偷偷暗自研读相书,知识渐渐丰富,也越发口若悬河,有时候就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但看相毕竟都是小活儿,勉强混个温饱,赚不来大钱。 自从知道了胸口食诡牌中是位小姑娘,我没少通过意识与其交流,一半是为了拉近距离,另一半也是好奇。 但气人的是,这小丫头脾气还不小,跟肥鸟一样爱摆臭架子,对我爱答不理的。 她整天都在喊饿,说我虐待幼女,还老说自己倒霉,摊上了我这么个没用的主儿,想要飞升看来是没戏了。 到了后来,更是直接改口叫我小废物。 我去!她这迷之自信我也是醉了,心说就你一个破木头牌子也能飞升成仙?你当神仙是用身份证排队领取的?何况你这臭丫头片子连身份证都没! 我要是小废物,你就是小臭屁! 至于她一直喊饿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人家跟你混,你连饭都不管是怎么都说不过去。 但她是以诡物灵体为食,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不是每天两碗刀削面就能打发的。 我也总不能为了给她弄口吃的,天天赶夜路去找诡吧!老子难道不怕吗?! 最后实在没有法子了,我只好去求肥鸟帮忙。 它虽然无法跟我食诡牌里的小臭屁直接交流,但毕竟口味相同,都以灵体为食,要是每天愿意给我带个“外卖”回来,也多少能解燃眉之急。 谁知这货的头摇的就像是拨浪鼓,连说自己最近都瘦成这样儿了,我还要在它身上割肉,免谈免谈! 我又抛出德州扒鸡的诱饵,提出以扒鸡来换。这肥厮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说扒鸡只能换情报,我愿意就换,不愿意滚蛋! 在狠吃了我两只扒鸡后,肥鸟打着饱嗝,告诉我医院的太平间和火葬场都是阴气极盛之地,虽然这里的阴气其实跟我们常说诡气的并不相同。 对于诡物来说,本能地眷顾着自己的尸身,但对于太平间和火葬场这种阴阳气息交汇之地却有种天然的惧怕,不敢久留。 所以,此处的阴气并不是以灵体诡魂形式存在,而是人在生死瞬间体内形成的一股子浊气。 这股子浊气对于我食诡牌里的小臭屁来说虽然算不上大餐,但也聊胜于无。 在几次与小诡和养诡老太的遭遇战中,我已然见识到了小臭屁的威力,故为了避免她关键时刻罢工,只能整天抽空就往火葬场跟太平间跑,好让她混个水饱。 这两个地方的人都比较少,刚开始还没人注意,但后来去的次数多了,保安和工作人员都开始重点盯防我,搞得我像是什么布法分子要搞破坏一样。 而我又解释不清楚,解释了估计更糟,怕是会被人关到精神病院去。 所以,我只能整天在这两处的围墙外瞎溜达,隔三差五才敢露一次面。 刚刚从贴广告和街道大妈的斗争中解脱出来,又生生掉入了跟保安周旋的泥潭,呜呜……我的人生简直堪称悲剧。 第23章:五字箴言 老话说,将心比心。 肥鸟说每个食诡人的食诡牌就像是玉,需要时日慢慢养。 虽然我唤醒小臭屁的时间并不长,但挡不住我七八岁开始就一直将其挂在胸口,不曾离身。这种十几年如一的羁绊,灵与肉的滋养和共鸣是潜移默化的。 渐渐地,小臭屁也知道了我的不易,对我的态度也慢慢缓和。 虽然她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嘴里也依然喊我为小废物,但平日里跟我交流却多了。随着她情绪的转变,对我受益也渐渐显现出来。 这天,我又在火葬场周围溜达了一圈。 晚上回来,照例躺在床上看买回来的相书,这小丫头在食诡牌里不老实,一会儿震一下一会儿又震一下,搞得我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小废物,你整天看这些破书有什么用?”小臭屁悠悠地开口,听上去像在打着诡主意:“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教你些真本事吧,嘿嘿……怎么样?” 我简直哭笑不得。这丫头片子虽然是有些本事,但怎么说也不过是个木牌罢了,你见过有人拜木牌子为师的吗?再说她又能教我什么? “哎!你还敢瞧不起人,本姑娘会的妙法可多了!” 我的回答让小臭屁不乐意了,说现在就要教我个护身立命的妙语箴言,好好打打我这张小白脸。 箴言?我的菊发不由一紧。小臭屁说的妙语箴言不会跟师父说的一样吧?! 之前说了,师父也曾教过我一句箴言,与其说是箴言,还不如说是顺口溜之类的屁话一句才准确。这种箴言,我花上两块钱,随便找个天桥说书的就能来上几十段儿。 小臭屁嘿嘿直乐,说你师父那是逗你玩儿的,她这箴言可不一样,共分为五个字。 这五字箴言可不得了,小臭屁说这五字是世间万物形成的根本,乃三世诸佛、千古众神所修之无上法门,佛如如来,道若三清皆是依靠此诚谛之言而成正果。 此箴言用来清元、定神易如反掌,如果使用得当,甚至每个字都可以成为一种单独的咒术使用,辟除一切邪物。 箴言是什么? 箴言又称斥语,乃是高人所留后世,千古传承浓缩精华的妙语。 按师父的说法,箴言对修道者来说,可以稳定心神、领悟大道;而对于邪物宵小来说,则更有震慑、劝退的妙用。 在我的印象里,也只是听过道家常说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这是九字的箴言,而五字箴言又是什么诡?光从数量上看就少了快一半,能厉害? 小臭屁对此嗤之以鼻,骂我简直是个白痴,那道家九字箴言的读法为: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根本不是我所谓的那九字,实在是道听途说、贻笑大方。 而她这五字箴言比道家九字高明的多,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怎么样啊?小废物,规规矩矩喊我一声师父,我就教你!” 我虽然不是什么江湖名门大派的传人,师父也怎么看都不靠谱,但尊师重道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既然已经拜在师父门下了,又怎能为了这么点儿好处就改换门庭?听这丫头说的这么热闹,我心里发痒是真的,但嘴上却断然拒绝。 “哎呦,还真是个犟种!” 食诡牌里的小臭屁跟我心意相通,我怎么想的她自然知道,在又挖苦了我好一番之后,才不情愿地说:“好吧好吧,你只要喊我一声小美女,本姑娘就教你!” 这个是可以的!嘿嘿,别说小美女,我喊你大帅哥都行! 我扔了书,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清了清嗓子,非常正式地喊了一句:“小美女!” “我去!大半夜思春啊你?”正在电脑前玩游戏的胖子一脸懵地看着我,但激战正酣的他显然是没有时间来烦我。 小臭屁倒是对我的话很受用,她满意的“嗯”了一声,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瞬间凌乱。 “小废物,那你说说我哪里美?” 呃……我…… 从小到大,我的心思都在玩上面,接触的女生不算少,但不是发小就是同学,到现在甚至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 我不了解女孩子,自然也就想不到她们的套路竟然这么深,所以当场就卡了壳,说不出一句话。 “哼!完了吧?根本就是骗人的!骗子!大骗子!” 我这一脑袋的大黑线啊。心说这怪我吗?你特码就是一块木牌好不好!又不是真人!一块木牌美在哪里?换你你也不知道啊!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些年看网络学到的词汇一股脑儿地搬出来。 比如什么妖艳动人、魔诡身材、风情万种之类的,谁知刚说没两句就被小臭屁喊停,并骂我是小流忙、老射狼! 见她不吃这一套,我便开始走清纯唯美路线,称她巧夺天工、美轮美奂、清水芙蓉、小家碧玉…… 一番费劲脑汁的吹捧下来,总算是蒙混过了关,小臭屁告诉我,这五字箴言分别是:阿、嗡、吽、唵、嘎。 她让我将这五字写在纸上,并将每一字所表达的意思和其中内涵一一告知。 我默默将这五字记在心中,在床(上)盘腿打坐,闭上眼睛开始体会、默诵。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默想了几遍之后,还当真觉得内心无比平静,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微波不惊的湖水,游离于余尘世之外,十分神奇。 当我开始默诵这五字箴言,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我感觉自己仿佛又变成了一座大钟,纹丝不动,天地万物却如同浮萍、流云,宣泄不止,匆匆而逝。 每当我在心里默念出一个字,这身体的大钟似乎就被敲响,发出震耳欲聋之响,直直冲向天际而去,响彻云霄夜空。 更奇妙的是,我竟然发现体内出现了一股股气,正在身体各处不断流淌,好似溪流。这种感觉在我每天练习一小时的天玄糙中也有体现,却不如此刻明显。 睁开眼,我顿时感觉自己耳清目明。视力似乎是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耳朵也听到无数细小微弱的声音。 毫不夸张的说,我的视线甚至可以穿过面前这座摆满工艺品的博古架,直直瞧见窗外街道上的情景,而对于树叶飘落和街面纷飞的塑料袋种种极轻微的声响,也能声声入耳。 这……就五字箴言带来的能力吗? 第24章:仙无身、邪有形 这天早上,我跟胖子才刚刚吃罢早饭,正准备去一起下副本,店铺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肤色黝黑,穿着一身浅蓝色安保服的中年大叔,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时间刚过早上八点钟,面对这么早就上门的顾客,让我颇感意外,而看来人的架势,貌似是个大活儿。 还没来得及开口,胖子就机灵地迎了上去,只见他满脸堆笑,跟朵快开败了的菊花似的:“哎呦,老爷子!这大热天儿,您怎么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他上前虚扶着老大爷,边说边煞有其事地拍着胸脯,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 老大爷和那名搀扶着他的中年大叔明显地一愣,他俩好奇地打量着我和胖子,以及店铺里的摆设。 想必是有些失望,我这间店铺中的布局,根本没有任何玄妙可言,接待他们的也不是得道高僧,更不是眉髯皆白的老道,而是俩愣头青。 老头有些疑惑地问胖子:“小伙子,你是这儿管事的?” 说着他瞅了瞅墙壁上挂着的“馗王伏魔图”,不知道是害怕,亦或是不适,忙移开了目光。 这图是我在淘宝上买来充面子的,价格美丽,九块九包邮。 “那是……不不不!”胖子把想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忙把我拉了过来,开始一如既往的推销,只吹得悬河泻水、唾沫横飞。 “老爷子!这位面容清秀、文质彬彬的大好青年,就是咱们店铺的掌柜。姓苏名白,高人之徒,您老别看他瘦,但他浑身上下全是肌肉!你瞧瞧这身板……” 边说着,边用力拍了我两下,只拍得我差点咳血:“看相算卦、降魔除妖,那更是不在话下……” 老头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我,好像我是菜市场中,一颗清秀的大白菜。 胖子殷勤地搀着老头坐下,端茶倒水地在一旁侍候着,身手灵活的简直碾压了日式女仆。 通过老人和大叔的叙述,我们才弄明白。 原来这老大爷姓候,就住在离此处不远的天诚小区,这位陪同他一起过来的中年大叔,则是天诚小区物业的保安队长。 他们来到这里原因,更是再简单不过——小区闹诡了! 这事儿,还要从侯大爷的小孙子开始说起。 天诚小区是个老小区,从开盘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年。 侯大爷的独生子工作很忙,照顾孙子的事儿,自然就落到了侯大爷这当爷爷的头上。 都说隔辈亲,侯大爷对孙子,那就是要星星绝不给月亮,自己省吃俭用了一辈子,对待孙子却绝不省着。吃穿用都放开了,只管挑最好的,就连玩具也全部拣最贵的买。 这天下午,他刚刚给小孙子买来一只智能玩具狗,谁知小孙子欢喜了一下午,到了第二天早上,玩具就不见了。 起初侯大爷并不在意,以为小孩子玩性重,丢三落四,肯定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眼见着小孙子又哭又闹不肯吃饭,这当爷爷的是心疼得不得了。第二天,侯大爷起了个大早,带着小孙子去了趟超市,又买来一只一模一样的玩具狗。 谁知道,过了一夜,这玩具竟再次消失了…… 不但玩具丢了,侯大爷又发现,自己老伴首饰盒中的金项链和戒指,竟也不翼而飞。 侯大爷老伴去世的早,全靠这点遗留的物件做个念想,这可不得了,分明就是家里遭了贼! 侯大爷将家中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大门门锁好好的,窗户也是利利索索,根本没有任何撬过的痕迹。 侯大爷年轻时是个公务员,算是见过些世面,他并没有盲目地报警,而是先去小区保安室调看了监控录像。那天正好是保安队长值班,就是这位陪同侯大爷一起来的中年大叔。 两人发现,在夜间的监控画面上,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这黑影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孩儿,它从地下室的入口钻出来,走动的速度特别快,蹦蹦跳跳地来到了侯大爷所住的楼道门前,竟然生生地从关着的门缝中钻了进去,在监控画面上消失了…… 这段监控,吓得侯大爷一夜没睡。 凌晨起夜时,他又发现门外和家里原本干净的木地板上,竟有一串黑乎乎的小脚印! 侯大爷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人到了这把年纪,对于诡神之说却有了种不得不信的感觉。 听到这儿,我的心头就是一颤,食诡牌里的小臭屁也仿佛心电感应般的微微震动了一下。 一般来说,诡魂都是灵体状态存在的,没有开过天眼的人根本看不见。 但他们却说有一团小孩儿状的黑雾出现在监控录像上,甚至还在家中留下了一串脚印,这分明就已经是实体或者半实体了。 虽说之前对付的黑婴和佘先生那条灵蟒也几乎呈现实体状态,但一是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二是即便如此寻常人也不可能见到,马哥两口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除了饲阴之人专门喂养的小诡,一般诡魂要想修炼成肉眼能见的实体,已经算是不小的成就。要修炼成型,其首要条件便是尸身要保存完好,在现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 难道这黑影不是诡,而是什么别的脏东西? 等等,他们说那团黑雾像是个小孩子,莫非是堕胎的死婴吗?现在实行火葬,能保存尸身完好掩埋的,想必也只有堕胎而死的婴孩了。 我不动声色,继续听他们往下说。 考虑再三,侯大爷还是报了警。 但奇怪的是,当警方重新调看监控录像时,那个模糊的黑影,竟然消失了。画面清晰,完全没有任何异常。而留在家中地板上的黑脚印,也在天亮后消失无踪,毫无痕迹。 在接受了一顿“报假警是违法行为”的批评教育之后,侯大爷和保安队长作为唯二的“目击证人”,心里更是怕的要命。 所谓病急乱投医,通过一张贴在小区电线杆子上,早已残破不堪的广告,他们这才找上门来。 对于这起灵异事件,我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道这感觉是从何而来…… 第25章:菜鸟出山 想了想,我问侯大爷监控录像上那黑影出现的时间,被告知约是在凌晨两点左右。 按时间来说,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是丑时,子时已过,刚好是阴气最重的时段,魑魅魍魉也多喜欢在此时现身。 从这家伙偷玩具的心性和在监控录像中留下的影像来看,应该是只死婴化成的小诡儿没错! 由于尸身保存完好,它现在应该是属于半实体半灵体状态,这从那些脚印和监控录像中的残影不久便消失就能看出来。 但离这里和天诚小区最近的医院也有三四公里,一个堕胎的死婴,按理说不可能跑出这么远的距离才对。 胖子一头雾水地看着我,压低声音问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能不能降得住? 我将刚才的一番分析说给他听,在得知这是只死婴化作的小诡儿后,胖子马上一把揪住侯大爷的手,笑得满脸肉褶子挤成一团:“老爷子!您老这单生意我们接了,妥妥给你解决好,保管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听胖子这么说,侯大爷跟着激动起来,“两位……小师父,你们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胖子夸张地四下看了看,竖起两支手指放在唇边,开始危言耸听:“老爷子,这可是一只厉诡,煞气很重!日子久了,说不定要闹出人命!”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侯大爷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嘴中不住地念佛,保安队长的脸上,也跟着变颜变色。 “两位小师父,你俩确定能收了这……厉诡?!” 胖子再次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为人民服务嘛!” 说着他调转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老虎头形状的香包,又来到桌前,翻开收据本,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然后刷一声撕下,一起递过去。 “本店大酬宾,中华千年非物质文化遗产,瑞虎镇宅标本兼治套餐,原价五万,现四折,仅需两万元!不过,您得先预付一万的定金,现金、微信、支付宝均可,另外这个价格不含税,不提供发票哦……” 我去……两万?!我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虽然我们这个行当收费不低,但胖子说的这价码也是高的离谱了! 但俗话说看人下菜碟,从这侯大爷是公务员和其穿着打扮来看,家境那应该算是殷实。 我愣愣地看着挤眉弄眼、连说带比划的胖子,才发现这家伙绝对是个销售奇才! 面对不菲的收费,侯大爷和保安大叔面露难色,他们小声商议了一番后,那保安大叔一咬牙,掏出手机给胖子转账。 看着一万元定金到账,胖子激动得两眼放光,又不便显露,一张胖脸都生生憋成了猪肝色,承诺今夜就去天诚小区捉诡。 我本来还有点顾虑,担心自己的功力和那小诡儿的道行,但见这一笔“巨款”几句话就到了手,也不免心潮澎湃,自信心瞬间爆棚,把什么危险都抛到了脑后。 如果不算之前激斗小诡的那两场遭遇战,此次是我真正独挑大梁,出山捉诡,自然是要做足功课。 跟侯大爷和王队长约好晚上行动的时间后,我便开始准备。 先将两张早就画好的引火符贴身带着,还有几张常用的符纸,最底下一张,则是师父留给我压箱底儿的保命符。此符据说是凝聚了师父的大半功力,危难之时用于保命。 除此之外,我还把满满一瓶沉香水塞进背包,这玩意的确好用,留作不时之需。 其他像什么用于克制诡物的童子尿我倒是不用准备,这东西一来味道太大,再者我跟胖子随时都有新鲜出炉的,嘿嘿。 沉香水之前已经说过,不再赘述,而关于符,在这里解释一下。 所谓符,亦称符字、墨箓、丹书,是用朱砂、鸡血(亦有用狗血)画在长条黄表纸上的意行字,作镇压、驱赶邪物宵小之用,也有祈福、度化等功效。 符没有具体尺寸,画法、规格、产生的效果也因画符者而异。 对于一般人来说,即便掌握了画符的方法,符文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功效,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天眼未开,不入修道门楣所致。 修道之人画符,乃是以自身道行灌注、暂存于符文中,按需使用。 一张符,画法与道行强弱各自占半,按常理说,道行越深所画符文威力就越强。 也传有旷世奇人,道行浅薄却精于画符之妙,所画符文功效非同凡响,但此等天才世间少有,百年难寻,故不论也罢。 临行前,胖子贱兮兮地凑到我身边一阵猛嗅,并问我是不是喷香水了,身上咋烟熏火燎的。 接着,他又盯着我左右手腕处系着的两个小瓷瓶,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娘炮,戴手镯? 我冲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说这小瓶中装的是檀香粉,是结印所用的道具。他说的什么烟熏火燎的香气,恐怕是檀香放久后的味道。 直到此刻,我和胖子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日后的发展,大大地出乎了我们的预料。 而胖子那句随口瞎编的“厉诡”之言,竟然一语成谶,险些就要了我俩的性命…… 这天,说黑可就黑了。 入夜后,我、胖子还有王队长,就是那个陪着侯大爷来找我们的保安队长,一起在安排好的房间内早早埋伏下。 另外,王队长又从保安队里,挑了两名胆子最大的保安,何二和东子。据说这二人都是胆大如斗,左手能伏狮,右手能擒虎。 闲谈中,我才知道这王队长原本是部队上的一名班长,身体素质了得,退伍后就转行当了保安队长。他不怕贼和小混混,却对这诡怪之事甚是惊恐。 对此,王队长解释说,当初他们部队在云南拉练时就经历过灵异事件,但详细的却又不肯讲,想必是部队上有着某些规定,不能对外人提及,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何二年纪刚到二十,是个又瘦又小的机灵诡,深讨王队长欢心。而那个叫东子的保安则是个身高一米九多,体壮如牛的彪形大汉,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但实则性格憨厚,相对内向。 第26章:夜伏天诚 天诚小区并不大,并呈“引”字形分布,地下室和地下车位被单独分割开来,方便进出、管理。 现在的房地产行业太火,新闻和坊间巷尾都是“丈母娘抬高房价”的笑谈,城市里自然是寸土寸金。但即便如此,天诚小区的布局还是太少见、太另类了。 早在跟胖子一起来贴小广告时,我就感觉这个天诚小区的格局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有种莫名的怪异。 我、胖子、何二和东子埋伏的位置,是天诚小区八号楼二单元二楼的一间配电室,这个位置,正在地下车库出口的前方。 地下车库出口,也就是监控录像中那小诡儿出现的地方,视野一目了然。 王队长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先出去了。 至于那位侯大爷,因为年纪太大,显然不适宜参加此次行动,故在家中搂着小孙子继续忐忑不安、瑟瑟发抖。 也许是因为经历过了两次捉诡事件的洗礼,对于这次行动,胖子十分激动。 他先是大肆抱怨王队长提供的晚餐太过节俭,仅仅是两桶红烧牛肉面,这哪里是招待大师们该有的伙食? 接着又开始跟何二和东子吹牛,直把我吹得,那可真叫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就在这时,王队长搬着两个脸盆推门进来,一盆烤串,一盆“花毛”,胖子口若悬河的嘴巴瞬间就闭上了,挂起了口水。 “时间还早着,大家吃点宵夜,精神精神。” 王队长说着,又从一旁杂物室里,搬出先前准备好的啤酒,众人一阵欢呼后,开始大快朵颐。 酒壮怂人胆,果然不假。 几瓶啤酒下肚,胆子越来越肥,嘴也跟着多了起来。何二说他从小就喜欢一个人看恐怖片,国内外,只要你能说得出名的恐怖片,没有他没看过的。 东子不屑地摇头,憨声憨气地说:“你那都是假的。” 接着他便开始大肆吹嘘,据他自己所说,他曾在深山老林子里走过夜路,替他三舅公家的二大爷守过灵…… 东子的故事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在演独角戏,但被他讲得活灵活现、绘声绘色,倒比那《山海经》还要带劲儿。 胖子重重地放下酒瓶子:“兄弟,你那都不算什么,我十五岁就跟人打赌,在坟地里过夜。我骄傲了吗?对不对!真正……真正胆子大的人,从来……从来都不说自己胆子大!你们看我……我什么时候说过?” 何二惊叹:“真的假的?” 胖子伸着一根食指,歪着嘴在眼前摆了摆手,舌头有些飘:“这……这都……不算事儿……” 胖子的饭量不小,酒量却不大行,基本属于两瓶啤酒就要倒的垃圾水平。我怕这二师弟喝多误事,连忙把酒瓶抢了过来。 后来,我问过胖子,是否真的在坟地里睡过。他嘿嘿直笑,连声说,咱俩什么身份?能让那俩个小保安比下去? 吹牛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凌晨两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酒意上涌的王队长、何二和东子都开始昏昏欲睡,眼神儿迷离,原本兴奋异常的胖子也渐渐没了声响,跟大伙一起打起了瞌睡。 我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翻了翻背包中的黄历:五月十三,宜败猎、捕捉、结网、取渔、祭祀;忌嫁娶、开市、安葬、启攒、行丧,没有明显的犯冲迹象,然后瞪着两只眼睛,观察着窗外的一草一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在我的视野里,在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地下车库口出,冒出了一个小男孩! 这孩子最多不过三四岁的样子,体型十分娇小,周身却缠绕着一团浓郁的浊气。这团气偏褐色,却又有些浑浊,呈现出模糊的土黄。 他的速度飞快,在那团浊气的包裹中,正一蹦一跳地向前走过来。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东西身上的气息是诡气没错,但又不是养诡老太所养,曾跟我和胖子交过手的小诡那么纯粹。 嗅动鼻子,我竟隐约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地,淡淡的腐烂味道,这……是尸臭! 按照我之前的推测,如果这小诡儿是在医院堕胎的死婴,那尸臭的味道绝对传不了这么远。 既然我闻到了尸臭,那就说明,这家伙的尸身,一定就在不远处,很可能就藏在天诚小区里! 一时之间,我的脑子有点乱。 死婴尸体出现在医院里并不奇怪,毕竟这个时代堕胎不算新鲜事儿,而出现在小区里就不一样了,很有可能是一起杀人命案! 再说除了养诡人饲养的小诡外,诡魂这种东西的相貌,全部是按照死亡瞬间的样子来的,这孩子的年纪,显然早已不是婴孩,就是说他死亡时已经有三四岁了,又是死在小区里,这不是一起幼儿谋杀案是什么?! 烤!我心中暗骂。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出门右转是政(府)啊,这是刑事案件,理应由我人民公安负责,我就是一捉诡的,完全超出了业务范畴有木有!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诡魂经过修炼,先化为半灵体半实体状态,然后和人一样不断增加年纪,并以十比一的比例让诡身生长。 这种情况极其少见,除了必须要守住自己的尸身之外,且要求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在现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师父说过,诡魂如果能守着自己的尸身修炼到半实体的状态,那便不再属于诡物的范畴,而是尸!老尸! 但它们又不像僵尸那样,有着诸多限制,可以说更像是两者结合的产物。这光听上去就够让人头皮发麻的…… 但话说回来,定金我们都收了,怎么可能不出点力?哪怕是走形式也要装一下,好好的一大单要是就这么黄了,我也不甘心。 索性一咬牙,决定先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再说。 想到此处,我赶忙一记如来神掌拍在胖子背后,看着他挂着口水的懵笔样儿,一手做出噤声的手势,一手指向窗外。 王队长和何二、东子也被惊醒了,他们和胖子一起向着窗外看去。 这一看可不打紧,众人原本朦胧的睡意瞬间就被驱散,五脏六腑里都凭空地生出一股诡异来…… 第27章:提着心吊着胆 夜色中,整个天诚小区早已寂静无声。 几乎是每家每户的灯光都熄灭了,一座座黑黝黝的大楼像是沉默的巨人,将身子隐没在幽暗里,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为了隐蔽,我们房间内并没有开灯,透过打开的窗户,众人的目力所及之处,是一排排昏暗惨白的路灯。 这些路灯不知是因电压不稳,还是供电不足,照射出的白光似乎是在跳动,将眼前整个画面仿佛映成了一副黑白照片,显得更加阴沉。 除我和胖子之外,王队长三人并没有开过天眼,自然也无法像我们一样看的真切。即便如此,在微光下,他们还是看见一团像是浓雾状的东西,正飘忽忽地移动着。 这团浓雾若有似无,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从其走动的姿态和形状来说,明显就是一个小孩子。 那东西并不是直线向前行走,而是以极快的速度,一会儿飘到花坛里,一会儿又出现在喷泉边,似是一名淘气的顽童。 随着它的蹦蹦跳跳,所到之处,那些散发着惨白光芒的路灯,竟然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交错声后,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了…… 王队长的声音打着颤,舌(头)似乎开始不听使唤:“就是这个……就……就是这个……” 何二和东子更是如临大敌,纷纷掏出警棍,紧紧地攥在手中,东子甚至还将警棍拿反了。 先前牛皮吹破天的胖子,现在跟死猪一样哆嗦着,整个人靠在我身上不说,手还死死掐着我的胳膊。 这鸟人的体重对于我来说不亚于泰山压顶,差点把我这杨柳小腰都要压折了。 “你个死胖子,抓着我胳膊干嘛?”我一边强装镇定地沉声道,一边使劲儿将自己的胳膊从胖子怀里拔出来。 胖子的脸色苍白,小声嘀咕着:“小白,这……这怎么不一样啊……” 胖子没头没脑的这句话,让我的心头一沉。那空气中淡淡的腐臭,似乎也更明显了。 我当然明白他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连胖子都看出来了,这东西虽然带着诡气,却根本就跟我们以前遇到的诡不同。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直到此刻它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心里依然没有定论。 而对于“尸”这种生平从未见过的邪物,我也仅仅是听师父提过,还当做笑话。 要是真撞上,以我这渣渣的道行,究竟能不能降服这半实体半灵体的玩意,说实话我心里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不光胖子害怕,我也怕,怕的厉害。 但想想又觉得不对,我实在想不通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区,既不是荒山野村也不是什么千年古墓,怎么就会凭空出现一具还是小孩子形态的老尸?这根本也说不通。 我试着与食诡牌里的小臭屁沟通,但她丝毫没有反应,这让我的心里更加忐忑。 “苏大师,依你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厉诡?”灵异当前,王队长瞬间没了主心骨,嗓子眼儿就像是塞进了一坨棉花,音调飘忽。 我本就没底,经他这么一问,又不好将担忧全盘托出,便只能硬着头皮应付说这厉诡有些道行,不好对付。 “诡?真……真有诡?!”东子惊呼了一声,何二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这货双脚腾空挂在东子身上,犹如猿猴爬树,梗着脖子否定道,“笑……笑话!这……这怎么可能?” 他嘴上说着笑话,脸上的表情却快要哭了出来,加上两人这怪异的poss,满满的基情瞬间四射…… 胖子脸上的肌肉一直不自觉地抽搐着,完全不复白天接单时的神勇,紧张地看着我,张了半天嘴巴,最终还是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我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喉头干涩。这东西才刚刚露头,四个鸟人就都吓成了这幅熊样,这车如此开下去必翻无疑。 没办法,我只好稳定军心,让他们不要怕,说这脏东西即便有些道行,也拿咱们五个老爷们没治。 每个男人身上都有三团阳火,咱五个就是三五一十五,十五团火足够把这破玩意烧个灰飞烟灭了!怕个球! 我一通恨铁不成钢貌似起到了些效果,除了东子之外,其余三人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身子也不再抖了。 烤!当领(导)还真特码累啊! 说话间,窗外的这团浓雾离我们越来越近,众人屏息凝气,不敢再吱声。 随着它的接近,室内的温度陡然下降,尤其是东子,立马浑身又抖得跟筛糠似的。 也就在这时,那东西竟然猛地转过脸,向窗口望进来…… 不算胖子那山寨版,众人中只有我开了天眼,在他们的眼中,无非是这团浓雾扭动了一下,我却清晰地看到了这东西一双猩红的双眼,死气沉沉的眸子里罩着一层煞气。 四目相对,我的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充盈着怨毒之感,只觉浑身每个毛孔都变得冰凉,整个人就像是被冻住了。 万幸,这东西和我对视了两秒后,转过身,继续朝着小区楼群深处飘去。 王队长转头问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强忍着心中的寒意,吩咐大家尾随着它,看看它到底要去哪里。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这话真没错,此时此刻,我甚至有点羡慕王队长他们那肉眼凡胎了。 何二貌似缓过了劲儿,而人高马大的东子却还在抖,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配电室里的桌子腿死活不肯走,如同一尊散了架的泥佛。 我也懒得理他,带领着胖子、王队长和何二下楼,从兜中掏出三张藏气符,分别交给他们,嘱咐贴(身)装好。 这藏气符是师父教我画引火符时顺带学的,画法比较简单,说是可以隔绝人气,不被邪物察觉,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们在后蹑手蹑脚地跟着那团浓雾,又不敢跟得太近。 林立的楼群在夜色中耸立着,伸手不见五指,连一声虫鸣都没有。 除了我的动作还算正常之外,其余三人的脚步都有些踉跄,或许在他们眼中,踉跄的应该是我才对。 那浓雾蹦蹦跳跳,直直向着一号楼飘去,在三单元门口轻车熟路地钻了进去,如似诡异的幽灵。 这一号楼三单元的五零一室,正是那侯大爷的家没错。 第28章:尾行 我们并没有上楼,而是迅速藏进了单元门对面的花坛后,八只眼珠子紧张地隔着玻璃窗,盯着一片漆黑的三单元楼道。 楼道里的感应灯一盏盏被点亮,悄无声息,一楼、二楼、三楼、四楼、五楼…… 在微弱昏黄的灯光下,水泥楼梯上出现了一行黑乎乎的小脚印,看得人心惊肉跳。 几分钟后,楼道内的感应灯又亮了,先是五楼、四、三、二、一…… 那团浓雾又从门缝里挤了出来,怀中依稀抱着一只红红绿绿的玩具枪,接着,它一蹦一跳地朝原路,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空气中腐烂的味道也愈来愈浓。 在刚才的几分钟里,我心里已然生出一计。 这诡东西从地下车库钻出来,现在又要返回,想必它那尸身十有八九是藏匿在地下车库中。 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要去看上个究竟,要真是一起命案,那就抓紧报警,不淌这浑水;要不是命案的话,知道了诡尸所在,趁着白天来处理掉,事情也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同时避免了硬碰硬,可谓一举两得。 打定主意,我挥手示意众人跟上,自己则一马当先地跟在那浓雾身后。 伴随着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而后又亮起来,果然,只见那团浓雾飘飘忽忽,不一会儿就一头钻进了地下车库的入口,很快没了踪影……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胸口的食诡牌,小臭屁依然没有反应,就像是睡着了。 小臭屁能吸食灵体状态的诡物我知道,但对这半实体,不知道什么来头的玩意到底有没有作用,我却并不能确定。也就是说,关键时刻要是她罢了工,我是一点儿招儿都没有。 但既然都走到了这里,往回退无疑等于毁了我大师的名号,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挪。 我的脚,才刚刚踏进地下室的入口,一股凛冽的冷风就扑面而至,让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现在正值七月闷热的夏夜,虽说是地下室,气温应该比地面上略低,却也不至于冷到如此程度。 我能感觉到,在这冷风之中,更多夹杂着的,是一股森森的煞气和刺鼻的尸臭! 我们面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斜入地下,在地下室的墙壁上,亮着一排昏黄的感应灯。 此刻,这原本好端端的灯光却和路灯一样,伴随着那团浓雾的跳动而熄灭,转而又重新亮起,显得异常恐怖。 我一边领着众人远远地跟着,一边小声地向王队长询问,这里的地下室分为几层? 王队长搓着手,小声说道,“一共有四层,地下一层是储藏室,二层、三层、四层都是地下车库。”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地下整整四层,想必那地基就挖的更深。都说接地气好,但地气接的太深太多,也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了。 我们跟随着那团浓雾一路向下,从一层走到了地下二层,又是第三层,越走越深。 温度越来越低,加上地下室潮气大,那股煞气和空气中的尸臭也愈发的浓重,凝结在胸口,憋得人喘不上气来,并合着胃中烤串和啤酒的余味一股脑儿地翻搅着,直冲喉头,几欲呕出。 长相、身材都好似猿猴的何二,脸上早失了人色,只顾着发抖,连句整话也不会说了,死死抓着王队长的胳膊,除了点头摇头,只剩下眼珠子会动,不知道是冷还是怕。 我让他回地面去等着,他摇头,非要跟着不可。我知道,他那是不敢自己走回去。 等进入地下四层时,气温便降得更低,让我们的呼吸都有了白气。 胖子也开始跟何二一样,浑身都打起了哆嗦。 我见他一直搓手哈气,便小声鼓励他,“胖子,想想咱那一万的余款,坚持就是胜利!” 这鼓励明显有了效果,一提到钱,胖子转眼就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他把脖子一梗,在我耳边发狠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别人媳妇抓不住流氓……” 他这一句“舍不得别人媳妇抓不住流氓”,让我差点没笑出声儿来。 这死胖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倒是对未来媳妇护的紧,真堪称是未雨绸缪。 刚准备调侃他两句,却见这货竟然双颊绯红、鼻孔扩张、呼吸急促,整张胖脸定格在了一副欲仙欲死的销魂模样上。 我烤!不是吧?这货……不是要打喷嚏吧? 拜托!我们现在可是在跟踪尾行,还是跟踪着一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诡东西,不是演讲或者庆功宴啊大哥!你这一喷嚏打出去,不被人发现也得被诡听见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马步向前,没有使出左勾拳,而是顺势伸出右手手掌堵向胖子肥不留丢的猪唇,动作行云流水,心中默念着:亲爱的刘大壮同志,我的胖爷,您老千万别……千万…… “阿……阿……阿茄耶…………” 此刻,我的手掌离胖子的臭嘴仅剩半公分的距离,差之毫厘,但依然无法阻挡他口中这一惊雷般的喷嚏喷出,电光石火之间就把我喷了个满手满脸梨花带雨,吓的王队长、何二呆如木鸡。 强大的声浪波,甚至震得前后左右六、七辆车同时报警,黄色信号灯闪成一片…… 黏糊糊且刺激味道十足,呈飞溅状液体,开始顺着我的脸颊和手掌流下来,从触感上来说,其中至少有两坨青鼻涕! 我滴个天…… 小伙子你可以的,阿嚏就阿嚏,你丫竟然喷出了转声变调儿,还特码是延——长——音!!!! 前面那团蹦蹦跳跳的浓雾瞬间就停下来,只见它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子,两只猩红的眸子带着煞气,向着背后的我们望过来…… 在这个瞬间,我也顾不得满手满脸的黏糊液体,右手手掌猛地一推胖子,左手顺势拉住面如死灰的王队长,连带着死人一般的何二,四人连滚带爬,险险躲进一辆依然在不断鸣响警报的SUV后。 SUV侧面的空间并不小,但耐不住我们是四个大男人,摩肩接踵地挤在一处,皆是感觉彼此身躯冰凉、面色苍白。 我的心,跳的厉害。满脑子都在想着一个相同的问题:它发现我们了吗? 一阵孩童的笑声,从前方传来,天真、清脆、无邪、美好,但在此刻我们听来,却无异于夺命的锁链,伴着阵阵阴风和凉意。 它,来了! 第29章:捉迷藏 没有脚步声,我却分明感觉到身边的阴气越来越重,温度再次陡降,如同坠入了冰窟。 这刺骨的寒意反而让我冷静下来,连忙冲着胖子等三人打着手势,让他们藏到车下面去。 三人这才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往一旁的车底盘下钻。 王队长和何二钻进了一辆小轿车的下面,胖子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跟我一起,往SUV底盘下钻。 这是一辆大型SUV,以我苗条的身材,三四个藏在下面也不成问题,却为了胖子这一身的肥膘。 他好不容易拼尽老命钻了进去,肚子却生生卡住底盘,动弹不得,似乎气都喘不上来了。更重要的是,由于他被卡住,手脚不能动弹,竟完全将车下的空间填满了,让我无处可躲。 时间,好像突然停滞了。 脆生生的轻笑声再次响起,墙壁上,那一盏接着一盏熄灭的感应灯逐一熄灭,就像是一枚枚催命符,由远及近,渐渐到来。 距离我们最近的一盏灯,终于也暗了下去,黑暗降临…… 在这片死一般的寂静黑暗里,阴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我的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耳朵也似乎听见了“滴答、滴答”的水珠滴落声,不知道是不是幻听。 与此同时,浓烈的尸臭几乎将我熏的晕了过去,我捂住嘴巴,强忍着胃部的翻腾,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恨不能就此绝气而去。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这个危急的时刻,胸口的食诡牌猛然震动起来,一股意识流直冲我的脑海,是小臭屁的声音,她在念诵。 “阿、嗡、吽、唵、嘎……” 我心头一震,这五字箴言好似天降的甘露,让我瞬间如醍醐灌顶,忙跟着小臭屁一同在心里默念。 随着我的一遍又一遍的念诵,那些恐惧和紧张感就像是潮水渐渐退去,僵硬的身体慢慢舒展,整个人都快速冷静下来,只感觉耳清目明、心如止水。 再次睁开眼,我惊讶的发现,即便是在眼前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却依然可以透过厚重的车身,看到那团由远而近的浓雾,清晰度甚至比在光亮中还要好。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一种现在很流行的红外线热感应成像。说是我看到的,不如说是感应到的更确切一些。 通过这种感应,我甚至可以对那诡东西的下一步行动能做出提前的预判,非常玄妙。 那东西慢悠悠地来到了我们藏身的车前,速度突然加快了,并一遍遍地开始围着胖子藏身其下的SUV绕圈。 我屏息凝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后背贴着车身,战战兢兢地开始跟这诡东西捉迷藏,它进我退,它找我藏…… 虽然有五字箴言和视力提升的加持,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和刺鼻的欲昏的尸臭中,跟一团阴气森森浓雾捉迷藏,说不害怕和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人在这种持续惊恐、紧张的状态下,整个身体都会产生一连串的痉挛式连锁反应。 首先是肾上腺激素分泌加速,渐渐到达极限的临界点,小腿和脚趾开始抽筋,膀胱也会不受控制地收缩。 如果这个状态继续保持下去,约括肌会慢慢变得松弛、乏力,最终导致尿液溢出,就是俗称的:吓尿了。 我拼命坚持着。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小哥哥我这一世英名不会就这么交代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就在我双腿发紧,身下浊流即将喷发之际,那团浓雾似乎终于放弃了搜索,身子一转,蹦蹦跳跳的继续往前走去。 随着它的离去,我们旁边的感应灯,也终于再次亮了起来。 随着光明重降,我的魂儿一下子就回来了。 温度回升,身子开始放松,原本心头的惊恐逐渐消散,尿意也渐渐消退,算是慢慢活了过来。 我心中不由连着将这货妹夫的二叔公三姥爷四舅母全全诅咒了个遍!真真好险啊…… 看一眼车下趴着的另外三人,只见他们皆是死死闭着眼睛,肢体僵硬的就像是三具僵尸,但好在气息尚存,看起来没有大碍。 我边小心翼翼地示意他们出来,边不放心地偷眼观瞧,只见那蹦蹦跳跳向前走的诡东西后背,竟然贴着一张黄符,再细看,竟是一张“封身符”!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在我贴身带着的符文中的确有“封身符”没错,但这符文我从未拿出来,又怎么会贴到那诡东西后背上? 我低下头,只见一叠符纸凌乱地铺在车底下,这才恍然大悟。 想必是刚才时间紧迫,在跟那东西捉迷藏时这些符纸洒落出来,又碰巧被刚才带起的阵阵阴风掀动,无意间贴到了它后背上,真可谓是阴差阳错! 其实这“封身符”算是一种常见的作法符文,一般用来对付僵尸。封尸封尸,简单来说,就是贴上这张符之后,就无法钻入地下,只能在地面上行动且动作迟缓。 在一般情况下,这“封身符”对于以灵体形式存在的邪物是没有用处的,只能用于实体目标。 但我们眼前的这团浓雾已经是半实体状态,“封身符”对于它来说有没有用,我还真不知道。 听到我的招呼,面如死灰的王队长和何二艰难地从车下爬出,何二的保安服裤子湿了一大片,显然是吓尿了。我自知是五十笑百,也不说破,装没看见。 我们三人一起将快被压死的胖子拖出来,继续蹑手蹑脚地尾随着那团浓雾往前走。 胖子眼睛尖,一眼就看出来那浓雾背后贴着的黄符,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尴尬,只能借机装哔,故作神秘地说是本大师所为,天机不可泄露也。 跟着跟着,那团浓雾就来到了地下四层车库的尽头,前方是一堵水泥墙,再无他路。只见那东西站在墙前,一动不动。 我连忙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隐蔽,众人会意,纷纷藏身在几辆车子之后,观察着它的举动。 一阵奶声奶气的歌声,就这样突兀地在我们耳边响起。这分明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却夹杂着某种让人说不出的诡异: 月亮光光,孥来望娘。娘看见:“心头肉”,爹爹看见:“百花香”,哥哥看见:“亲姐妹”,嫂嫂看见:“嬲家娘”…… 在灯光昏黄,阴风阵阵的地下车库里,刚才是笑声,现在又突然听到一阵诡异歌声,那是种什么感觉? 我顿时就凌乱了,这……这算什么?超级女声吗?!这些不说,关键是……这歌是谁唱的?是那团浓雾? 别人没有天眼看不见,我又怎会不知?那浓雾中包裹的分明是个小男孩,而这声音是女童声,这根本就说不通! 难道……难道说这团浓雾就是传说中的雌雄诡?! 第30章:雌雄诡、棺中棺 冷汗,顺着我的鬓角流下来,就连菊花都跟着一紧,尾椎骨泛起一阵阵凉意。 什么是雌雄诡? 按照师父的说法,就是诡中极少有的异数存在,指的是一种双胞胎死后化作的灵体。 这种双胞胎并非一般常见双胞胎类型,不但是龙凤胎,还必须是天生同时胎死腹中的异变连体婴! 雌雄两个怨念共享同一诡身,极其罕见。 跟着师父行走江湖的这几年,他没少在我耳边念叨:凡雌雄者,连也;死胎、必厉。 就是说只要是雌雄诡,哪怕是刚刚化为灵体的,哪怕一点儿道行都没有,都算是厉诡,强大非常!怪不得这诡东西已经修炼到了半实体状态且看上去有三四岁的年纪,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猛! 像这种难得一见的大拿,怎么会被我这二半吊子碰见,实在是比中了五百万福彩的概率都要小,人品衰到爆炸…… 哪里有什么命案啊,完全就是自己想多了。但这雌雄诡本就极其少有,又怎么会被人埋在天诚小区的地下车库呢? 试着联系食诡牌里的小臭屁,想让其确认一下,她却没了声响,让人隐隐有些担心。 我顾不上多想,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浓雾,心中暗自祈祷是听错了,将男童听成了女童声。却听那歌声幽幽地唱了两遍之后,浓雾竟然一头钻入了墙中,瞬间没了踪影。 我烤,你开玩笑吧!我心中大骇,惊愕之感无以复加。 即便是雌雄诡,只要是实体或半实体状态,在后背被贴上“封身符”之后也绝无可能再钻入地下或者墙体,又怎会凭空消失不见? 是这堵墙有问题? 来不及细想,我探身从车后钻出,急急地来到那堵墙前,伸手便去摸那墙面。 众人肯定不知我此刻心中震撼、惊恐万千,他们不明所以,但眼见那团人形浓雾消失,我这主心骨又走了,自然是胆战心惊地跟了出来,一起来到了墙壁前。 我伸手在墙面上摸了两下,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这墙体虽然看起来和其他的墙面并无二致,手感却大有不同。接着,我开始尝试用手轻轻敲击墙面,没想到坚固的墙体,竟然发出了“咚咚咚”的闷响声,声音极大。 空的?!!!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怔怔地转过身,这才猛然发觉这面前的地下四层,貌似和其他三层并不一样。 地下的一二三层,都是呈正方形格局,而此刻我们身在的地下车库四层,竟然硬生生地被这面前的墙体切去了一大块儿,变成了一个长方形,且一头略宽,一头略窄。 这……不就是一口棺材吗! 怪不得自打进入天诚小区,无论是楼盘分布还是地下室,都让我感到似曾相识。 尤其是这地下四层,其形状明显就是一口棺材,而整个天诚小区的布局,又分明和墓穴的结构一模一样! 现代楼盘的布局千奇百怪,偶尔遇见设计成这样的墓穴结构也不足为奇,只是不太吉利罢了。但在原本四四方方的地下室内,被莫名其妙地切出一个棺材的造型,这就有些诡异了。 地上为阳,地下为阴,在阳界怎么折腾都不要紧,要是在阴界乱搞,那必然出事! 而按照一般墓穴的结构,在最底层必然是存棺处,而在这存棺处的尽头,竟然不是水泥的墙,而是一块薄薄的泡沫夹板!打上腻子和刷白后掩人耳目! 如果我猜的没错,在这块泡沫夹板后必然有一棺椁。结合地上的墓穴式建筑布局,这在风水格局中,形成了一个标准的、代表大凶的“棺中棺”! 双膝一阵酥软,我差点儿没跪下,心里瞬间就好像涌进了一万匹风骚奔腾的草拟马。 这特码都什么黑心开发商,这特码都什么小区啊! 师父曾给我讲过这“棺中棺”,说其是自古以来公认的养尸布局。无论是南洋的降头师,还是各国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邪门歪道,都曾大肆使用此法。 由于“棺中棺”布局精妙,阴气极重,故是养尸、炼骸的绝佳之所,其培育的尸骸道行甚大,若经年头累积,甚至能修炼出邪魔外种,足以毁天灭地…… 时间紧迫,我焦急地问王队长:“这天诚小区在打地基的时候,可曾挖掘出过墓穴?” “墓穴?”王队长挠着后脑勺,好像被我问愣了,但见我脸上神色剧变,忙说。 “噢噢……我想起来了,听说当初还真挖到了一处古墓,由于这古墓只是在小区的边缘,开发商又不想延误工期,所以就直接将墓地炸了,然后封住了事。不过……不过当时有人传言,说这古墓也奇怪了,封了好几次,竟然不是墙倒就是水泥不干,足足花了近一个月时间才搞定……” “你怎么不早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封住古墓,不过是掩人耳目地竖了一面泡沫板!”我气得直拍大腿。 我一边说着,边示意大家赶紧走:“这是‘棺中棺’,也就是为什么刚才那浓雾能钻入墙里的原因,这里面的东西恐怕都不是雌雄诡那么简单!我们绝不是对手……” 脑袋里乱的厉害,我也顾不上他们听不听得懂,带头拔腿就往后跑。 乃乃的!钱可以不赚,命只有一条,师父说得好,留住小命在,不愁吃不饱! 众人纷纷随我后撤,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何二却呆愣原地不动,他手指着那墙面,瞪大了眼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在那儿连连失声尖叫,声音凄厉,堪比杀猪。 我循声转头望去,只一眼,就被吓了个三魂缈缈七魄茫茫。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灰褐色的浊气,就已经从这墙壁四面八方的缝隙中潺潺涌出,就像是潮水一般,转眼就向上拢去,不断往天花板和墙面连接的墙角处凝聚。 这气体翻滚着,不消片刻,一个披着长发,硕大的骷髅头,竟然从那团浊气中探了出来,恶臭扑鼻。 接着,那怪物整个身子也快速地钻出,浓密的灰褐色浊气层层缠绕其身,半悬挂在墙角上,昂起头,居高临下,阴邪地盯着我们…… 第31章:邪魔尸童 空气瞬间就凝结了。 众人只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只见这长发怪物全身上下的骨头,全部突兀地支棱着,就像是一具活动的骷髅标本。 它虽然是手脚并用地悬挂、蜷缩在墙角上,身长又超过两米,但分明却是个人形。 那骷髅头,森森白骨上包裹着一层灰褐色老皮,千疮百孔,就像是受了强烈核辐射一般,哪里还有半分人的模样。 长长垂下的头发上沾着不知道什么粘稠的液体,如似黑油,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阵阵的腥臭和腐烂味道扑鼻而来,浓郁地令人作呕。 无数的黑色尸蟞和大坨大坨的白色肥蛆,在它全身那裸露的白骨上和破布般的灰褐色老皮中钻来钻去、肆意扭动,不时有数只从空洞的鼻孔中或长发里滑落下来,摔在地面上,化作一滩滩爆汁的烂肉。 而在这怪物的胯骨两侧,竟然还诡异地挂着两具婴孩的骨骸! 这两具小小的骨骸并不完整,就像是被硬生生掰成两半,皆被穿透了头盖骨,好似一对儿诡异的风铃,无风自动、张牙舞爪,不时张嘴发出吃吃地笑声,男童女童声线混杂,任由那些大拇指肚粗细的黑色尸蟞在其口中进进出出…… 这造型!这特码……是什么玩意儿?! 胸口的食诡牌震动起来,小臭屁的声音涌入脑海:“这是邪魔尸童!小废物,快跑!会没命的!” 尸童?上古三大邪物之一的尸童?!!我一阵晕眩。 虽然之前就料到这大凶的棺中棺格局中邪物必然不凡,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传说中才有的尸童! 要知道,这东西都快能赶上二郎神和孙悟空了,不是说好的神话传说吗?你妹啊! 尸童,又名母子老尸,是跟诡妖、旱魃(不化骨)齐名的上古三大邪物,乃一种横跨诡、尸两界,老大级别的存在。这不仅是师父说过,甚至在很多古书上都有记载。 尸童本身属罕见厉诡,是含冤而死的母亲和腹中未出世胎儿的混合灵体。 在某种极端情况下,尸身如果保存完好,加上所埋之地阴气重,尸身便可吸收风水灵气,百年便可修炼为老尸。 再修百年,厉诡冤魂、老尸尸身便能合二为一,化作邪物尸童。 成形后再修百年,尸童子便可脱离母体自行活动,尸童母修满五百年,即可不惧阳光,不畏水火,为害一方,堪称邪魔。 而我们面前这只,还是个千年难遇,一尸童母带着两个修成雌雄诡的尸童子。尼玛……带一个兵就够没天理了,你这天生带俩兵是不是太没人性了啊大姐! 跟刚才那只半实体的雌雄诡尸童子不同,这只尸童母显然已经道行超越了三百年,早已成了实体的状态,让胖子、王队长跟何二都看了个真真切切。 也难怪何二会失声尖叫,遇见这种邪物不害怕,恐怕连诡都不信。 “啧啧……食门弟子?这顿宵夜真真不错……” 那尸童母颌骨上下颤动着,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诡诈、阴邪、雌雄难辨,击得人耳鼓阵阵轰鸣,转眼又有数只肥蛆从其空洞的嘴中滑落,落在众人身后,依然不断发出女人般嚎叫的何二脚边。 这些圆滚滚的白色蛆虫不知以什么为食,一只只身材肥硕到要炸裂开来,落在地上化作爆汁的肉泥,无数腥臭、绿白相间浓汁飞溅,瞬间将何二的皮鞋、裤腿溅满。 紧接着,这些飞溅状的汁液竟然开始蠕动、扭曲,很快变成了一只只体态小上一圈的蛆虫幼崽,密密麻麻,开始顺着鞋子和裤腿往上爬。 何二可算停止了尖叫,他手忙脚乱拍打着涌上来的蛆虫,就像是一只被蜜蜂叮咬的刺猬,谁知越拍数量就越多,就像潮水,很快爬到了他脸上。 王队长本想去帮忙,但看此情景如此瘆人,最终还是没有上去。 何二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身子一弯,哇的一声呕吐起来,粘稠的食物残渣合着胃液被大口喷出,带着一股莫名的酸臭,跟空气中缠绕的腥臭、尸臭混合在一起。 随着呕吐物的喷出,原本那些不断往他身上爬动的肥蛆,竟然纷纷停止了移动,纷纷兴奋地从何二身上落下来,一扭一扭地向着那堆呕吐物聚拢,很快混为一体,似在大口吸吮,变成粘稠的一大滩…… 这种场景,恶心的我都忍不住要吐了。 虽然这尸童母知道我们食门的名号,但我此刻却没心思跟它攀关系。 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师父他老人家,在这种大咖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他早就告诉过我,遇到此等邪物的办法只有一个:跑! 想小哥哥我是何等尊师重道之人,自然是谨记师父教诲,一股英雄气概瞬间充盈了全身,大喝一声“跑”,拔腿就闪。 要论起逃跑来,胖子若是敢称第二,估计没人是第一。 只见这鸟人反应极快,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两只猪蹄子一劲儿捯饬,竟然生生跑到了我前面。 而随着我刚才那声大喝,王队长似乎也如梦方醒,一把拉住跪地呕吐的何二后领子,拖着他跑起来,紧跟着我和胖子。 众人踉踉跄跄,何二因为受到的惊吓过度,嘴中不断发出杀猪般的哭嚎。这哭嚎撞击在四周的墙壁上折返回来,跟众人粗重的喘息声混合,听得人是心惊肉跳。 身后则是阴风阵阵、恶臭扑鼻,那尸童母阴森恐怖的桀桀怪笑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地面似乎都在颤抖,就像是地震要发生的前兆,让人脚下发软,脑袋发懵…… 胖子边跑边问我,这长发骷髅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烤!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哪还有心思给他详细解释,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符纸塞给他,让他只管跑,千万别回头,若是前路受阻只管把符纸丢出,拼上一拼。 我话音未落,整间地下车库四层,仿佛瞬间发生了扭曲,地面变得凹凸不平,好端端的前方道路,竟突兀地生出一堵石墙来…… 第32章:疲于奔命、符印显威 我知道这是幻术,忙冲着胖子大喊:“胖子,丢符!” 胖子不敢怠慢,抓起刚才那叠符纸,用力向前面的墙壁丢出。 就见五六道符光闪动,堵在面前的墙壁顷刻消失,众人皆大喜,马不停蹄,继续朝前狂奔,我的心里却有种悲喜交加的感觉。 喜的是这符名为“障目散”,师父临走只给我留下了一张,剩下的几张都是我照猫画虎自己画的,没想到还会有作用。 悲的是我本意是让胖子一张一张的丢,没想到这傻货竟然一把全丢了! 一边跑,我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回想,目前身上符纸只剩师父留下的保命符、一张封身符和两张引火符,仅引火符尚可用于进攻。 背包中有沉香水备用,我手腕上还有用于结印的檀香粉。 但是我的手印自打学会后还没有实战过,根本没有百分百灵验的把握,即便往好里想,这些东西能不能支撑到我们逃出生天,心中也是没底。 在通过那堵石墙后,我们又是马不停蹄的一路狂奔,已经跑上了地下车库三层。 而背后的阴风丝毫不见减弱,腥臭之气也愈发刺鼻,直熏得人脑袋发昏,骨骼摩擦的啪pa声还在耳后,显然那只尸童母仍在穷追不舍,并且已近在咫尺。 “嘿嘿嘿……到嘴边的肉,再挣扎也是没用的……” 那尸童母桀桀怪笑着,诡异的童谣也再次响起,奶声奶气的男女童声混杂,和这怪笑声交织在一起,听得我头皮发炸。 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又一堵石墙凭空出现,横在我们当前,堵住了去路。 这石墙看上去厚重坚固,下抵水泥地面,上通天花板,两端更是延伸至左右墙壁,犹如万里长城,将我们前进的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跑在最前面的胖子大惊失色,他手中已然没有了符纸,被逼的生生一个急刹车,差点跟后面的我撞了个满怀。 乃乃的!虽然我此刻心中懊悔平日里没多将功夫用在结印上,但危急关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也得试一试。 何谓结印? 结印又称结手印,即以二手十指曲折、屈伸做万般变化。 估计大家最为熟悉的,就是日本漫画《火影忍者》中的各类忍术结印手法了,可谓深入人心。 必须要说明的是,我也喜欢这部漫画,但结印却绝非起源于日本,跟忍术也没半毛钱关系,是如假包换的madeina。 结印本不分门派,文学、影视作品却喜欢影射和乱用,莫名地将其区分:比如佛家的“金刚伏魔印”、道家的“五雷斩诡印”,藏教密宗里的“浊火鼎”等等这些。 很多人都跟着漩涡鸣人一起练影分身印法,却连个屁都没憋出来。这道理很简单,手法对错先不说,最主要的问题是缺少涂香的环节。 想要成功结印,除了手法正确并充分理解此印的含义和作用之外,涂香也是非常必备的环节。 香料一般以檀香居多,檀香味道清雅,具有一定的凝气安神效果,也就是我前文中提到的,拴在手腕处的两个小瓶了。 师父告诉我,结印的效果和手法各有不同,因人而异,在形式上有单手(诀)和双手两种,类别又有通印和本命印(又称王印)之分。 至于什么是通印和本命印,这个后面还会讲到,这里只提一嘴。 想到此处,我便强迫自己沉下心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将师父所教“破阵印”的结印手法细细回想。 如此这般心中快速默想三遍后,双手同时向下急速一甩,左、右手腕处的瓷瓶木塞登时被甩开,瓶中的檀香粉均匀洒落,涂满双手,淡雅檀香四溢,令人精神都为之一振,畅快不少。 接着,我左手掐中指第二关节,右手掐小指三关节,双手交叉翻转后再回翻,迅速做出四般变化,结破阵印。 也许是因为过于慌乱,这印并未结成,我不理,再结,还是不成,再结……谢天谢地,终于成了! 我长吁一口气,双手呈最终结印姿态,面朝那墙壁,口吐真言曰“破!” 轰隆一声闷响,只见那墙壁竟被我的破阵印轰出一个不规则圆形洞口,虽然洞口并不算很大,但钻进哪怕是胖子这种身材的人,也没有太大问题。 背后阴风逼近,我来不及多想,忙先将胖子推进洞里,然后是王队长和终于恢复了神智的何二,自己则殿后,鱼贯从洞中钻出,继续发足狂奔。 耳中,响起了那尸童母暴躁的怒吼声,这怪物显然没有料到我还有这种本事,暴怒起来,在身后穷追不舍。 胖子依然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张望,不知道是在看那逼近的尸童母还是在看我。 他的眼神中有一丝疑惑,又有一丝崇拜,似乎是在说,你小子竟然还有这一手,看不出来啊! 烤!什么时候了,这基佬还有心思跟我来确认过眼神,遇到对的人?! 说实话,刚才那一记破阵印竟然被我结成了,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不可否认,这也的确让我信心大增,别的不说,再给老子来上几堵墙,老子是不怕了! 而至于这尸童母,没错,我的确是打不过你这几百年的怪物,但大姐你也不要赶尽杀绝好不啦?世界和平不好吗?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啊! 一路跌跌撞撞,我们终于爬上了地下二层。 眼见长征过半、胜利在望,我却突然感觉脚下一滑,好似踩在一块烂泥上,还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向前摔了出去,来了个姿势标准,如同教科书般的狗啃泥。 泥到是没啃到,我就觉得鼻子撞在一个貌似是球的硬物之上,险些给我砸出鼻血来。 痛……好痛!我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捂着鼻子,再定睛看时,我去!!! 脚下原来好端端的水泥地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处黑黝黝的,像是烂泥塘模样的地方。 一双双白骨森森骷髅手臂密密麻麻从泥塘中伸出,就像是一株株健硕的植物,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有一双竟然还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右脚,正在使劲儿地往下拖去…… 第33章:引火烧尸、童子现身 在我的面前也多出了一具只剩下上半身的半截骷髅,它的体态娇小,双臂正缠住我的脖颈,空洞的眼窝,抖动着下颌骨一张一合,正朝我的嘴巴啃下来。 原来刚才差点撞断我鼻子的,就是这货光溜溜像皮球的骷髅头! 烤!我那心中的火儿一下子就窜起来了! 从体态来看,这骷髅本应该是个娇弱的女人,但我可不管你生前是不是个大美女,现在是什么环境?你就要来索我的初吻? 法克! 怒火中烧下,我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取下背后背的单肩背包,对准这索吻的,臭不要脸的流忙女骷髅头就狠砸 《小店奇谈》第33章:引火烧尸、童子现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章:杀出个黎明 回头望去,那只原本苦苦追赶我们的尸童母,不见了。 我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想必那尸童母在不断施展幻术又被我们纷纷破掉之后,深知法术收效甚微,而自己身形相对庞大,速度也不占优势,就将自身道行强行灌入尸童子体内,让其化为实体状态的两只,利用速度优势,简单粗暴地围剿我们。 真不愧是修炼了几百年的上古邪物,好生聪明,又是何其歹毒! 众人显然也是看见了实体状态的这两只尸童子,被两者狰狞的面孔吓得止步不前,求救似的向我望过来。 “这玩意速度快,不要 《小店奇谈》第34章:杀出个黎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章:尸毒 “这怪物还未修满五百年,阳光、水火还都是天敌,我们安全了……” 我在胖子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只觉得身子就像是块浮萍,摇摇晃晃。 低头看,那左臂手肘处被咬伤的伤口没有流血,却皮肉外翻,留下了一排排类似圆形排列,如同图腾般密密麻麻的暗青色齿痕,深可见骨,缠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触目惊心,又痛又痒。 在得知阳光下安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王队长颓然瘫坐在地面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颤抖。人在后怕的时候,这是种典型的本能反应。 而仅穿着大红色三角裤,骚气侧 《小店奇谈》第35章:尸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章:南行八十七峰山 胖子说的一点儿没错。 所谓是死马当活马医,肥鸟虽然偶尔靠谱,但关键时刻掉链子、开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佘先生毕竟是跟师父称兄道弟的老江湖,相比之下那要比肥鸟厚道得多。 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和胖子还是决定马上出发,去城东剪雨巷去找佘先生帮忙。 一路无话。 在佘先生的老中医橙人用品店门口,我跟胖子足足敲了半小时门,依然没有人回应,这才想起,佘先生上次好像说过要去见一位网友,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好在我们跟佘先生有交换手机号码,忙打电话过去。 《小店奇谈》第36章:南行八十七峰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章:清风观 不过细想,这神话故事说的倒也不是全错。 我看着车窗外,泉城是典型的南高北低地势,一路南行,窗外山峦起伏,人迹罕至,幽林密布、暗草丛生,倒也的确算得上是阴气缭绕之地,但有没有传说里的那么神就两说了。 不管是道观还是庙宇,往往会选址在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之地,其主要原因是无非是为了香火繁盛、美名远播,毕竟吃饭才是个重中之重的大事。 还有一类,就是选在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就像一座里程碑,提醒着世人们不要忘记。这所七峰山上的清风观,看起来就应该属于后者。 上午九点 《小店奇谈》第37章:清风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章:老道相空 自古以来,道家最精于炼丹术,而炼丹需要成本和精力,这我理解。讲道理,我也没有想过不劳而获,白白得人恩惠,给上一点儿辛苦费或者香火钱都没问题。 但你一颗药丸卖十万块,就算我跟胖子现在就去大街上卖屁股也赚不来这么多钱!烤!要是我师父在,我还用千辛万苦跑这么远,觍着脸来求你们?我呸! 想到此处,我心中火起,也不跟那黑胡道士废话,拉起胖子就走。 比起我这直来直去的脾气(其实就是没钱穷哔),胖子明显圆滑很多,他推开我的手,脸上又笑出了一堆肉褶子,央求那黑胡道士。 《小店奇谈》第38章:老道相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章:身陷囹圄 再睁开眼,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脑袋发胀,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部涌去,双耳也嗡嗡作响,身子好像是被一条条麻绳死死捆住,呼吸也变得困难。 映入我眼帘的,竟然是一颗古树的盘根错节的树根和黑亮如漆的树皮,而天地万物似乎都倒了过来。 我本能地挣扎着抬起头,往上看,这才发现了不远处的胖子,他紧闭着双眼,和我一样,他也被头朝下脚朝上的捆住,倒挂在这颗巨大的、不知品种的树上,而捆住我们的也根本不是什么麻绳,而是一根根又细又韧的枝条! 这是怎么个情况?我有点缓不过劲儿来。 《小店奇谈》第39章:身陷囹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章:千年妖丹 想来这群道士选择十五开坛作法,又用我和胖子来当活祭,恐怕就是为了这颗难得一见的妖丹了。 你妹夫啊!你们要妖丹我不反对,把我们兄弟当活祭是什么诡啊?!我们就是来要颗药丸,打酱油的路人好不好啊喂!! 这个想法刚刚在我心头涌起,就觉得体内阵阵痉挛,那感觉简直莫名其妙,就像是五脏六腑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八爪鱼,挥舞着触手,不住乱窜乱爬一样,说不清是难受还是别扭。 大敌当前,我也顾不上体内这不合时宜的小傲娇了,想到这叫相空的臭老道竟然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偷偷给我和胖子下药的事, 《小店奇谈》第40章:千年妖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章:嘴爆初体验 难道是拉肚子还没好利索? 我心里正在纳闷,就听身后传来了阵阵惊呼,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再回头看,那颗跟巨网缠斗的夜明珠竟然不知在何时已经挣脱了魔掌,竟然好似一颗流星,直直地从空中向着我和胖子这边的方向坠了下来…… 说是流星,这货的速度可是比流星快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刺眼的光芒就突兀而至直扑我的面门,根本不给人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因为惊愕,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张开。等反应过来,就觉得喉咙一沉,似有一半软半硬的发光之 《小店奇谈》第41章:嘴爆初体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2章:砸店 听出是我的声音后,侯大爷倒是很热情,一个劲儿地向我道谢,并详细说明了情况。 原来再得知地下四层古墓暴露后,小区开发商的反应速度极快。 当天中午,浩浩荡荡的工程队就开始了挖掘,并在第二天,就是我和胖子忙着跑厕所的那天,就将古墓拆除,那棺椁中的残骨也被按要求当场焚烧。 虽然开发商反应迅速,但这个挖掘工程还是不小,惊动了泉城当地新闻媒体,一时之间围观群众数量也是众多。 在焚烧过程中,出现了两件怪事。 一是青天白日恶臭熏天,惨嚎之声不绝于耳,那残骨也 《小店奇谈》第42章:砸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章:十万车马费 龙文宇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胖子的反应则是吓了我一跳。 只见这货直接从我身边的沙发上蹦了起来,差点掀翻了面前的小茶几,浑身肥膘乱颤,对着我手忙脚乱的比划着,好似是踩到了电门上,又像是在跳霹雳舞。 我错愕地看着他,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套路。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有礼貌,听我没有回应也不急,耐心地等待着。 足足愣了两三秒,我才回道:“哦,你好。” 见我回复,电话那头这才继续往下说:“苏大师,家母最近身体不好,怕是…… 《小店奇谈》第43章:十万车马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章:龙氏庄园、风水宝地 我跟胖子也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心中难免激动,面子上却在硬撑,怕失了“高人”身份。 倒是这肥鸟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端着架子,派头十足,甚至还提出要自己单独坐一辆,以便在路上休息。 弄得提笼子的司机一愣一愣的,连称其为神鸟,言听计从,就差没倒头叩拜了。 上车没多久,我就又接到了龙文宇打来的电话。 他在电话中表示了歉意,说本来应该亲自来迎接我们的,但他母亲的病情反复,身边实在离不开人,还望谅解。 虽然我不了解有钱人的生活,但想必他这种富豪,家 《小店奇谈》第44章:龙氏庄园、风水宝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章:龙文宇、傲慢小姐 类似于龙氏庄园的这类大宅,因有藏风聚水之势,在这种地方修炼的妖、诡整日受环境影响,性格、行为往往都比较善良、平和。 他们知道所处环境来之不易,又念及此地居民的恩惠,所以在一般情况下,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反而经常会帮助人类,是典型的“良妖善诡”。 下了车,在七八名高大威猛的保镖簇拥下,一位身穿银灰色西裤和白色短袖衬衫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冲着我们伸出了手。 “苏大师、刘大师一路辛苦,我就是龙文宇。” 这人的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岁上下,肤色白皙,鼻梁上挂着 《小店奇谈》第45章:龙文宇、傲慢小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章:妖入宅门、诡藏百家 龙文宇在前引路,带我们走进豪宅侧厅。刚一进门,我的下巴就差点砸到了脚面上,口水也几乎流了出来。 这是一间足有三百平的大厅。 正方形的硕大空间里,精装大理石的地面,两座小型室内喷泉,圆形的星辰穹顶,角落极具欧洲风情的罗马柱,处处透出一股穷奢极欲的调调。 墙面上则挂着大幅抽象派艺术画家的画作,至于是谁的什么作品……呃!原谅我吧。 我连“抽象派画家”这个词儿都是从历史课本上才瞥到的,反正看着很乱、很抽象,最重要的是看起来就很贵。 十几名身穿统一白色 《小店奇谈》第46章:妖入宅门、诡藏百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章:传奇家族、江浙古俗 在龙文宇留学归国后,已近七旬的冯老太太才正式宣布退休,将集团公司交到了儿子手上,开始安享晚年。 龙文宇也就正式成为了万龙集团的第四代掌门人。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这句话放在母亲身上也同样起效。 在美国拿到了经济学和管理学双硕士学位的龙文宇,就这样开始了在商界的大展手脚。 无论是常规的并购还是染指新领域,他都显示出了与年纪完全不符的老成和精明,将万龙集团的产值和效益、影响力都推向了最顶点,直到今日。 而这冯老太太则正是此次事件的受害人,曾经叱 《小店奇谈》第47章:传奇家族、江浙古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章:太公显灵 此刻的龙府上下,真可谓是经声入耳、菜香扑鼻、烟气缭绕、美酒芬芳、如似幻境。 龙家的全体老老小小一共几十口人,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只朔大的镶金香炉前,各个表情庄重。 人群前端放着一把黄花梨质地的太师椅,一位器宇不凡、满头白丝,身穿青色丝绸玲珑褂,脚踏青色丝绒阮罗鞋的老太太正正襟危坐其上,手持念珠,表情肃穆。 此人正是龙文宇的母亲——冯老太太。 她带着龙家众人,恭敬地冲着香炉拜了三拜,原本进行到此时,“请太公”的仪式也就算彻底结束了。 谁料想原本好 《小店奇谈》第48章:太公显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9章:江湖骗子、古怪病症 打了安定、手脚被固定住,躺在医用担架床尚的老太太虽然不再抽自己大嘴巴了,但却并不“安定”。 她那张嘴就没闲过,简直是开讲了一段快板书,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是啥时候练就了如此好的口才,那是“吃葡淘不吐葡淘皮儿不吃葡淘倒吐葡淘皮儿”。 从龙氏家族的第四代开始,接着是第三代、第二代,甚至是第一代之前的先人们不论男女老少、是猫是狗都统统骂了一个遍。 很多名字,龙文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这骂还不仅仅是形式上的,细致到根枝末节,大到如坑蒙拐骗、空手套狼、强买强卖,小到 《小店奇谈》第49章:江湖骗子、古怪病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0章:白狐披肩 龙文宇打了个电话,告知我们他母亲已经醒来,带着我和胖子走出餐厅,走向旁边的主栋别墅。 这栋别墅的装修比起刚才的一楼餐厅是有过之无不及,室内同样是欧式的建筑结构,空间感强烈,全屋地中海双色风格的家装尽显奢华,无一不在展示着主人不凡的品位。 上了二楼,龙文宇推开卧室的门,就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身穿睡衣,倚靠在床上。 床边竖立着多台仪器,貌似是用来测量心跳血压的,几名身着粉色护士服的护士,在其身边忙碌着。 这老太太手持念珠,房内檀香阵阵,十分清雅,和奢侈 《小店奇谈》第50章:白狐披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章:粗蜡、火盆、黑狗血 那时候可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没有大规模狐狸养殖也没有淘宝,这件现在看来平常的皮草,在当年那可是不得了的奢侈品。 问起来,婆婆说是有一年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暴风雪下了整整七天七夜,雪停后,庄园中扫雪的下人竟然从积雪中扫出来一只白色的大狐狸。 这狐狸浑身白毛,双眼赤红,却直挺挺地躺在雪地里,明显是死去多时了。 婆婆也是个吃斋念佛的主儿,但这狐狸分明已经死了,又喜欢的紧,便命裁缝将其做成一件披肩,以供御寒。 老太太声音打着颤。 “我哪里知道这是位修 《小店奇谈》第51章:粗蜡、火盆、黑狗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章:小狐狸驾到 龙文宇有些犹豫,但见我一脸淡定的样子,话又说得坚决,只好不情愿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在我念完清心咒后,躺在床上的冯老太太一直在昏睡,鼻息均匀。我将卧室内所有的灯光打开,和胖子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等待着那妖物自投罗网。 胖子有些紧张,小声问我这白狐的后人是不是个厉害的妖怪?我拍了拍背包中的黑狗血,又在他耳边轻声将计划交代了一番。 说来奇怪,就在一个月前,在第一次遇到小诡时,我还怕的要死。而现在我非但不怕,甚至心里还隐隐有了一丝好奇。 就像是喜欢看恐怖片的人 《小店奇谈》第52章:小狐狸驾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章:一哭二闹妖上吊 只见这小姐姐身材高挑、肤白胜雪,长发被染成了当下流行的杏红色,一对桃花美目流盼,犹似波光荡漾,粉腮带笑、脸如开莲。 那前凸后翘的魔诡身材更是令人咋舌,胸口的一团丰满呼之欲出。 身后翘臀弧度销魂,修长的大长腿又白又直,细嫩的肌肤上泛着一层炫目的、让人想犯罪的光泽,多则太肥,少则太瘦。 她全身上下均散发出勾魂摄魄的诱或力,女性独有的体(香)混合着热辣的荷尔蒙激荡在空气中,如梦似幻。 这样一位绝色青春美少女,简直是瞬间就把人撩的心旌摇曳,不敢逼视…… 《小店奇谈》第53章:一哭二闹妖上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4章:不良妖女·胡小野 你还是个宝宝?小姐,你都一百多岁了,零头都比我和胖子加起来还大,装傻卖萌很可耻有木有! 话是这么说,面对着这位梨花带雨的美少女,我却瞬间乱了阵脚,心里那是一百个怜香惜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丫头楚楚可怜。 妖物的年龄肯定是人类没法比的,在狐妖中,一百多岁的年纪,还真就差不多是人类十六七岁的样子,算是个小萝莉,说自己是宝宝也能说的过去。 我的心软了,用遥控器调小了火盆的火焰,问她还闹不闹。 小狐妹子早就哭成了个大花脸,见我问她,赌气别过头,不理我,娇柔的双肩 《小店奇谈》第54章:不良妖女·胡小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5章:美艳妇人、八尾妖狐 小狐妹子挂掉的爸比已经是五百多岁,且练出了内丹的资深狐妖,还是在几十年之前的事儿,由此推断这丫头的老妈也绝对不是一般妖物,极可能是个道行高深的狠角色。 以我现在的道行,遇到修炼出内丹级别的妖物,除了扑街还是扑街,那千年妖树就是例子。不用说我,就连相空臭老道都没招儿。 刺耳的尖叫声中,我的身子阵阵发紧,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约莫过了五六分钟,狐鸣声终于停了,我和胖子的脑袋均是被震的晕乎乎的。 还来不及喘息,就只觉一大股如排山倒海之势的森森妖气便从窗口涌进来,狂风暴雨 《小店奇谈》第55章:美艳妇人、八尾妖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6章:一场好戏 听妇人这么说,胡小野同学可不乐意了:“麻麻,您怎么能答应?杀父之仇不可解!快吃了他们!” 她躲在母亲身后,冲着我们龇牙咧嘴,就像是只发怒的小野猫。 “菩提无树,明镜非台,看破因果,了却红尘,方可成就大道……小野,你还悟不到吗?” 妇人叹息着:“要是再由着你任性下去,真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多出多少仇家!” 胡小野果然老实了,只是脸上还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撅着红嫩的小嘴儿,恨恨地瞪着我们,眼神如刀。 “让我进去,我要去看伯母!我早就说他们俩是骗子 《小店奇谈》第56章:一场好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7章:流火凝神珠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自然是要顺杆爬,得便宜再买个乖、抖个机灵,忙甜着脸开始胡诌。 “前辈您说的不错,我师祖他老人家老是提起您,还让我多多向您学习,好好学习,天天上网……不……是天天向上!” 妇人噗嗤一乐,顿时让我觉得自己刚才这番话很没水平,她笑嗔道。 “我那任空道友仙逝足有三十余载,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这孩子胡闹的本事,跟我家小野还真是一个路子……” 我被当场拆穿,老脸一红,只能尴尬的讪笑。胖子跟妇人身后的胡小野,则是一脸鄙视的神情。 《小店奇谈》第57章:流火凝神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8章:小萝莉与羊皮卷 我和胖子在龙氏庄园一待就是大半个月,那叫胡小野的小狐妹子一直没有再来捣乱。 冯老太太的身体也是一天天见好,恢复成了以往的硬朗和红光满面。 更神的是,她那原本满头的白发,竟渐渐生出了青丝,好似返老还童,正应了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龙文宇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对我和胖子那更是毕恭毕敬,好吃好喝好伺候,待若上宾。 经过这段日子里的数次交谈,我对龙文宇的为人处世也是大为钦佩。 这位兄台虽然是富可敌国的大富豪,但丝毫没有架子,对于我们这种修道之 《小店奇谈》第58章:小萝莉与羊皮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9章:严师出呆徒 这是什么?我问小臭屁。 小臭屁捧着那羊皮卷研究了半天,说她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件古物。 肥鸟更是莫名其妙,说这东西它从未见过。 问它这木笼子是从哪里来的,它回答说是我师祖任空给它做的,不过是几根破木头而已。 胖子一听说羊皮卷是古物,马上眼睛冒了光,一把抢过来收进背包,说这东西没准儿值大钱,还是让他保管比较好。 这货肯定是上辈子的穷死诡投胎,爱财如命的熊样儿我也是见识了不止一次两次了,所以懒得理他。 小臭屁刚刚幻化成人形,能维持的时间 《小店奇谈》第59章:严师出呆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0章:再遇妖道 老蒋说,所谓赶尸术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叫法,让人误以为是用什么秘法使死去的尸体行走,其实根本不是。 真正的赶尸术实乃养尸,就是将死尸通过特别手段先变为僵尸,然后再驱赶着僵尸行走,直至目的地后安葬。 虽然我对于赶尸术并不了解,但也觉得老蒋说的比较靠谱。 毕竟养尸本身就是一门秘法,和蛊术、降头术一样,早已秘而不宣地存在了上千年。 只是受当下社会价值观的影响,渐渐被淡忘,甚至还被批判为封建迷信,好似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正听得入神,却听前方一声大喝:“ 《小店奇谈》第60章:再遇妖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1章:左轮手枪、萝莉救驾 见胖子掏出手枪,那为首的黑胡道士便不再理会地上昏死的老蒋,悄悄将手探入怀中,似要摸飞刀,故技重施。 胖子何等机灵,马上将枪口对准了他,口中喊道:“别动!黑胡子基佬,说的就是你,敢乱动老子先一枪蹦死你!” 黑胡道士果然不动了,只是目光依然凶狠,冷冷地盯着胖子。 胖子又将枪口指向制住我的白脸道士,吼道:“闹球甚类!快放人啊!” 白脸道士有些犹豫,看向黑胡道士。 只听那黑胡道士恶狠狠地盯着胖子,一字一顿说道:“大家不要慌,左轮只有六发子弹,我们八个 《小店奇谈》第61章:左轮手枪、萝莉救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2章:入洞求生 他的话,让我不由后背发寒,心想这帮道士果然是想要我的性命,杀人灭口。 怕归怕,但嘴上却还硬:“你杀了我又有什么好处?那妖丹不还是变不回来?” 黑胡道士哈哈大笑,目光变得凶狠。 “杀死你以后,在将你的尸身投入炼丹炉,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万魂丹便重见天日,而你,不过是它的又一个祭品罢了……” 我艹!这特码是什么邪门妖法,还有如此的阴毒的炼丹手法吗?! 我的菊发一阵发紧,哪还敢跟这帮孙子废话,拉起胖子就往身后的石洞里跑。 头顶只听轰隆一声炸 《小店奇谈》第62章:入洞求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章:无底之潭 离我们不远的洞内一角有处水潭,不大,潭面直径约三四米,水质翠绿,散发着阵阵寒气。 这潭看似静却波光荡漾,在微光中粼粼而反射于洞顶和洞壁的钟乳、石笋之上,似梦似幻,恍如仙境。 我学过初中地理,知道这种溶洞内喀斯特地貌形成的水潭,往往都是水流极为复杂,又深不见底,和那些洞壁上的洞孔一样,不知道通向哪里,俗称无底潭。 虽然看上去十分清澈,但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感觉这水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就像是水下大鱼,或是什么水产的那种味道。 经过了一番折腾,我和胖子早都 《小店奇谈》第63章:无底之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4章:不明巨怪、夺命盛宴 我烤,这怪物身上还有毒性?真真是吓死宝宝了! 更夸张的是,虽然此怪物凶猛,但我却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妖气,换句话来说,这东西根本就不是妖物,而是某种变异的产物,属于动物物种。 小哥哥我空有一身本领,那也是驱妖捉诡才能用上的,面对这种变异生物,我可是一点儿招儿都没有,所谓杀伤力还不如一条狗! 我问小臭屁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小臭屁说她也不清楚,还直说这东西太恶心了,简直比癞蛤蟆还讨厌。 原本下洞而来的八名臭道士,在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迅速减员了一半,仅剩 《小店奇谈》第64章:不明巨怪、夺命盛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5章:无路可逃 我晕……这孙子竟然逃了! 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所谓不要命,都特码是假的! 我心中大喜,想着这群怪物记仇,肯定是要追入洞中誓死不休。我们则可借机攀上那从巨龙乳石洞内垂下的麻绳脱身,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美得冒泡。 没想到,那三只怪物却并不去追,而是围拢在一起,喉咙里姑姑作响了一番后,竟然转身开始啃食那些地面上剩余的死尸。 我那巴掌小脸儿,瞬间啪啪啪被拍了个肿…… 哥们,我这可就要批评你们了!半途而废非君子也,你们仨怎么 《小店奇谈》第65章:无路可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6章:转机 火苗跳动的噼啪声响起,空气被灼烧后的刺鼻味道也很快涌入了鼻孔。 眼睛一晃,火光闪烁,只见胖子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捡起了一只地上遗落的火把,他将其擎在手中,来回冲着那三只怪物挥舞。 “来啊,马丹,胖爷我烧死你们仨龟孙儿!” 这火把是那群臭道士带下来的,由简易的粗树枝和油布绑成,三支中两把已然熄灭,这是仅存的一支。 面对胖子手中燃烧的火把,那三只怪物一顿,身子竟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退。 我恍然大悟,这怪物非诡非妖,而是动物,不管它的习性到底是水生、 《小店奇谈》第66章:转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7章:火兽毕方、肥鸟真身 我懊悔不已,要早知道自己的力量这么大,就应该把这货往石笋尖上扔,给它来个万箭穿心才痛快。 刚这么想着,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就瘫倒下去。 双臂之上的那股力量也迅速消失,就像是过电,双手每处关节都在咔咔作响,莫名的酸疼,骨头都像是要裂开了。 我心中又惊又怕,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只胖乎乎的大手将我拉起来,是胖子。 艰难站起,我和胖子面面相觑,彼此的脸上早已失了人色,额头鬓角全是汗水,唯有感动和惺惺相惜之色溢于言表,真可谓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小店奇谈》第67章:火兽毕方、肥鸟真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章:逃离魔窟 肥鸟的喷火表演太过刺激,让我和胖子深受感动的同时,对它的印象也大为改观,再不敢怀疑其是上古神兽毕方,只是道行被封的事实。 眼下,虽然这食人怪物已经被烧成一堆灰白渣滓,我和胖子又都口渴难耐,但谁也不敢去那潭中取水喝,诡知道那里面会不会还藏着一只或是一群呢? 此处是险地,我们自然也不敢久留。 我拉了拉那根从巨龙钟乳洞口放下来的麻绳,它上面应该是被系在岩石或是什么坚固的东西上,十分结实。 我将身上的T恤脱下撕开,做成一个简易的背带,把昏迷不醒的肥鸟小心装进去 《小店奇谈》第68章:逃离魔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章:弱肉强食 当夜,我就和胖子向龙文宇告辞。 我们本就是来逃难的,但现在龙氏庄园的位置已然暴露,再说人家龙文宇跟这件事儿没有关系,我们留在此处岂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龙文宇再三挽留,说我们可以放心,他这里不用说是几个道士,就算是黑社会和军方都不敢轻易踏足,绝对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 我苦笑。 他这种大富豪有的是钱,人脉又广,自然是不怕真刀真枪的干,但这群道士是江湖中的邪门歪道,心狠手辣不说,还个个有些妖法。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久而久之必然吃亏。 见 《小店奇谈》第69章:弱肉强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奇卷纵界录 想到这里,我也不顾身处的环境是否合适,在心中连念几遍五字箴言,只感觉心如止水,整个身子都慢慢放松。 然后便开始按照小臭屁教给我的法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用心感受起体内的真气流动来。 这辆卧铺车是上下两层的床位,人不少,几乎坐满了。我静坐在下铺用功,而上铺的胖子早就发出了鼻鼾声。 我们对面是两个女人,下铺坐着一个长相清纯,看似是学生模样的小姐姐,白衬衣牛仔裤,扎着马尾,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书。 现在是八月底,估计是大学要开始返 《小店奇谈》第70章:奇卷纵界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章:少年心事、富二代 想到这里,我顿时没了兴趣,感觉自己空欢喜了一场,将羊皮卷重新塞回背包里。 车子行驶进了休息区,我跟胖子下车上厕所,又买来几个面包填饱了肚子后,回到车上开始睡觉。 我昏昏沉沉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看窗外,才发现此刻已经接近黎明时分了。 极远处的地平线上,天空和大地融为一体,裹着淡淡的迷蒙,苍穹之上的几颗残星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拼命地散发着即将消失的微光。 耳边响起了死气沉沉的电脑女声播报: 亲爱的乘客们,经过了十六个小时的温馨旅途,我们已经 《小店奇谈》第71章:少年心事、富二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章:亲密和谐、富贵人家 我们刚进屋,一个妇人就从房间里迎出来。 只见这妇人约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个子不高却肤色白皙、双眼有神、身材圆润。她脸上化着淡妆,烫着卷发,身穿一件合体的浅黄色天鹅绒旗袍。 耳环、项链、手镯、戒指一个不少,这些首饰想必都是钻石的,随着她的走动闪闪晃人耳目,周身上下都给人珠光宝气之感,典型的富太太打扮。 胖子快步跑上前去,拉住妇人的手,亲热地喊老妈。 妇人更是一把将胖子搂在怀中,先是狠狠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嘴里宝贝长、宝贝短地喊着,还捧起胖子那张比脸盆小不 《小店奇谈》第72章:亲密和谐、富贵人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章:铁公鸡的诡宅 我不解,像胖子老爸这种人的朋友,想必都是有钱人,婚房闹诡卖掉再买一处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 胖子老爸笑,说他这位姓孟的朋友本是个十分大方的主儿,但谁知独生女儿偏偏像了妈妈,家里有钱却极为节俭,连张纸巾都不肯随便浪费。 刚刚到手的房子就折价卖掉,是怎么都不愿意。 再说这房子几经道士、和尚作法,闹诡的事情已经传开,转手至少要亏上个几十万,换谁也是觉得肉疼。 “你是说孟伯伯家的兰姐?那我们可不接这单生意!” 胖子的头摇的就像是拨浪鼓,直拆他老爸的台 《小店奇谈》第73章:铁公鸡的诡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章:浴室哭声 我心里想笑。 的确,只要遇到怪事儿,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见诡了”! 据孟玉兰说,这栋别墅哪里都好,就是别墅的浴室,温度总是特别低,就像是个地窖一样。而且每当她洗浴时,总是能听见一阵阵呜呜的哭声! 那绝不是成年人的哭泣声,更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的哭喊,这哭声充满了委屈,又透出一丝丝诡异的味道…… 开始孟玉兰并不在意,以为是窗外别家的孩子闹腾,但这哭声却越来越响亮,即便是关上窗户都听得真真切切。 她开始顺着声音寻找,发现那哭声竟是从浴室的地漏里传出 《小店奇谈》第74章:浴室哭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5章:精怪 特别需要注意的是,这种幻觉是发生在紧张感和恐惧感产生后,而非之前。 孟玉兰和周杰则不同,他们感到阴冷都是在进入浴室时,而非遭到惊吓后,换句话来说,是在他们进入浴室的刹那,就已经产生了这种寒冷的幻觉。 其次,如果是诡吓人,一般说不会套路这么多,花样迭出,而且周杰也提到,在他看见窗外女诡时,孟玉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根本就没有停电发生。 也就是说,当时身处浴室中的周杰产生了幻觉,而在客厅的孟玉兰则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由此可以推断,这种幻觉仅存在于浴室里。 这玩 《小店奇谈》第75章:精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6章:幻境陷阱 送走小两口后,我和胖子都很高兴。毕竟又有一笔收入进账,赚钱谁能不高兴呢? 但常言说的好:莫装哔,逢装必遭雷劈!此番行动,比起前几次的惊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差点就让我们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在阴沟里翻船。 第二天早上,孟玉兰就给我打来电话,语气兴奋地告诉我,昨晚放在浴室地漏旁的肉不见了,与我料想的分毫不差。 挂上电话,我和胖子开始筹备,准备入夜后去那小别墅中探上一探。 至于为什么要在晚上采取行动,其一为了等待“精怪散”发挥作用,其二精怪这东西虽然不是妖、诡,但 《小店奇谈》第76章:幻境陷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7章:林村 幻境图?! 一时之间,小臭屁的话让我反应不过来,更不知道这所谓的“幻境图”是个什么诡。 小臭屁却不再解释,口中急速开始念诵起一段我从未听过的咒文:“灵宝天尊,侍卫吾真,弟子魂魄,五藏玄明,青龙白虎,对仗分明,朱雀玄武,保我身形……” 在她的念诵下,脚下的地面愈发猛烈地震动起来,就像是两股力量正在不断角力、抗衡着,让人心中越来越紧张。 情况不妙,我刚想开口提醒胖子快跑,谁知嘴还没张开,就觉得身子猛然一沉…… 脚下的地面仿佛变成了一片泥潭,如此同 《小店奇谈》第77章:林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8章:夜半不点灯 虽然这里是幻境,不能按常理来分析,但还是让人有些感觉摸不到头脑。 我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胖子在背后拍了一下,又是被他吓得不轻:“小白,你快看……”胖子的声音忽然一颤:“街上……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我不明所以,扭头看去,也不由心头一惊。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村子里竟然冒出了密密麻麻地人群,不知道是村民还是什么。而在我们刚才进村之前,这里分明一片宁静,除了风声,连诡影都不见一个!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走动的动作十分怪异,就像是一群跛子,不约而同地走向同 《小店奇谈》第78章:夜半不点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村长之死 这都什么跟什么?简直漏洞百出! 如来那是佛教,太上真人就是太上老君,是如假包换的道教,教派都不同,还怎么做师兄弟? 还有,都徒不言师讳了,还说自己的师父是太上真人,这真是傻透气儿了!你非要扯上孙猴子也就罢了,又蹦出一神奇女侠,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好在这叫陶伯的老头貌似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被胖子一番云里雾里活活给绕晕了,他颤巍巍开口,那语气中全然都是卑微。 “哎呀……小老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两位大仙大驾光临,我们林村有救了……有救了……” 《小店奇谈》第79章:村长之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0章:真凶现身 这是一张“封身符”,我本以为,这要这张符纸丢中,那这家伙就变成了瓮中之鳖。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符纸虽然丢中了目标,被端正地贴在陶伯后背上,符光却并没有出现,就像是变成了一张毫无任何法力的黄纸。 陶伯的手臂,陡然向后伸出,就像摸前胸一样,扭曲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竟轻松地将背后贴的“封身符”扯了下来。 在吱嘎吱嘎的声响中,他缓缓转过了身,三下两下就把那张符撕成了碎片,皱纹堆垒的脸上露出了狞笑。 “嘿嘿……我并没有骗你们啊,这个村子里的确只有两个人…… 《小店奇谈》第80章:真凶现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了不起的小臭屁 虽然知道并没有作用,我却依然下意识地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引火符,恨恨地向着那堵住村口去路,由横梁组成的木墙丢去。 由于紧张,我的动作有些僵硬,那丢出的符纸划过灯台的火苗,被唰的一声点燃,带着火光,砸在木墙之上……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眼前就见符光大闪,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断木横飞,那木墙竟然被生生地炸出一个大洞。 我大喜过望的同时,心中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虽然这符纸在幻境中并没有直接的作用,但是制造这幻境的木头精天生怕火,只要沾上火,符纸的作用就 《小店奇谈》第81章:了不起的小臭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2章:破阵、封字诀 “小白,你也太坑了!” 胖子一边闪躲一边抱怨:“还说这家伙是什么木头精,这分明就是只大虫子好不好?!” 我被胖子的话噎住,顿时无言以对,心中又隐约觉得不应该。 按理来说,虫得道必成妖孽,妖虽也怕火,但却是善魅惑而非幻。 魅术和幻术看上去貌似差不多,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法门,就好比佛家讲成正果为佛,而道家研究炼丹修仙一样。 这东西可以运用幻境图制造幻境,不管横看竖看也不像是妖孽。 还有我之前已经看过的,孟玉兰夫妇家的布局分明是个驱诡克 《小店奇谈》第82章:破阵、封字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3章:魔种反噬、胖爷暴走 制作法器桃木剑的过程,后文中还会详细讲到,在这里暂时不提。 从这桃木怪虫尾部的封字诀来看,无疑当初是某位高人想要将其炼化为法器,却意外遭到反噬,命丧其口。 当时的情景想必十分凶险,难免一场恶战,生死交际,双方也肯定都是拼死相搏。 结果那高人虽将桃木怪虫斩为两截,造成了其尾部的断口,却依然没有逃脱惨死的命运。 法器反噬这种事情,并非是百利而无害。 虽然在反噬后,施咒者的全部能力都会被邪物继承,但出于本能,施咒者往往在死前瞬间会设下一道最后的封印 《小店奇谈》第83章:魔种反噬、胖爷暴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4章:九魄桃木桩 周围的画面又清晰起来,那间熟悉的浴室出现在我们眼前。 明亮的灯光下,出现在洗手池梳妆镜中的两人,衣服整洁,脸庞白皙,就连身上的疲惫感都一扫而光,俨然两个意气风发的大好青年模样。 看来幻境的确是幻境,对现实生活而言,不过就像是一场梦。 我将那截已变成暗黄色的木头捡起来,也算是好向客户交差。胖子这才想起来问我,街上那些数量众多的木偶人,和这木头上栓的黄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把封字诀以及法器反噬和为什么他可以克制怪虫的事情讲了一通,听的胖子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