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公主的养娃手册》 001 穿越 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啊，南明珠想着。一边幸福的摸了摸平平的小腹，在花园闲适的散着步。 刚来的时候，以为自己的一双儿女一起随着车祸丧生了，简直悲痛欲绝。幸好太医告诉她，腹中已经怀了一对双胞胎。 前世南明珠带着襁褓里的两个孩子，决绝的离开渣男独自生活。为此几乎众叛亲离，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把两个孩子养到七八岁，怎么会舍得下？ 现在穿越成了双十年华的公主不说，还有个与原主只有几夜之缘的，据说极为自律的将军丈夫。简直完美！可惜，失踪了...... 才想着，便被细碎的环佩声打断了思绪。 “殿下，适才翡翠姑姑到了，说是太后娘娘打发她来探望。要传她前来回话吗？”司钗疾步上前禀告。 南明珠微微一笑，“翡翠姑姑来了吗？快请至暖阁，我随后就到。” 说是随后，毕竟孕期才刚满三个月，一步一行皆是规规矩矩。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暖阁。 一身浅蓝宫装的翡翠，急忙起身福了一礼：“公主殿下万安。” 南明珠笑道：“姑姑快快请起，才几日不见，怎得生份了？不知母后近来可好？”说着，伸手扶了下司薇，才安稳的在上首坐下。司茶急忙拿了一个白狐绒的手护，放在了明珠背后靠着。又上了一盏温热的花果茶，这才退下。 翡翠细细的观察着南明珠的一举一动，恭敬的说道“奴婢也是看着公主长大的，怎会生份？只是出宫在外，礼不可废罢了。自月前得知姑爷失踪，公主胎动，娘娘一直心焦不已，寝食难安。不仅让孙太医每日递交殿下的脉案，还在佛前抄经祈福，斋戒茹素，眼见着消瘦了许多。前日听说殿下总算是安胎痊愈了，这才忍到了今日，让奴婢前来宣召。” 南明珠听了这话，颇有些心绪起伏。前世被父母抛弃，亲戚们也只是偶尔在经济上接济她，从未享受过一天母爱。在穿越初，读取前身过往时，还隐隐有些嫉妒，前身从来都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现在这份爱落到自己身上...... 忍了忍泪意：“明珠让母后担心了，明日必会前去请罪。” 翡翠又道：“奴婢临出宫前，娘娘又交待，说是殿下若是觉得稍有不适，也切莫勉强，一切以保重自身为要，稍迟些也不打紧。” 眼泪终究忍不住流了下来，南明珠哑着声音打趣：“哼，我早就闷得烦了。明日朝食就在慈宁宫用了，姑姑可得交待御膳房做点好吃的。可别就用些萝卜豆腐打发我，花样也得多一些，我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三个人用呢！” 翡翠笑道：“殿下放心就是了，奴婢巴不得您能一直住在宫里才好。保证日日换着花样给您做好吃的。” 说着向后退一步福礼：“既如此，奴婢便先回宫复命了，也好让娘娘早些安心。” “司钗替我送送姑姑，姑姑慢走。” 翡翠退至门外，转身离开。 --------------------------------------------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翡翠就进了宫城。 才进慈宁宫，都未来得及收拾一番，便被得了信的圣德太后召去佛堂回话了。 佛堂不大，但布置得古朴精致。佛前的小矮榻上还放着经书蒲团。 “公主殿下看着面色红润，已无大碍。娘娘可安心了。” 已过知命之年，端庄温婉不失威仪。听了翡翠的话，眉宇间的一抹愁色散了许多，顿时面朝佛像双手合十，无比虔诚“阿弥陀佛，感恩我佛慈悲。” 叹了口气，转身到一旁的矮榻上：“也不知这段时日她是怎么过来的，哀家和陛下虽是赏赐未断，但毕竟是孝期，不便上门探望。你坐下，细与哀家说说。” 翡翠便取了一个小几，坐在了矮榻边上“想是这次终究算是经了事，想通了些，公主不仅气色好了许多，气质也变得豁达疏朗了。倒完全不似以前那般温柔精致。” 太后笑道：“你不必说得这样好听，温柔精致？自家的女儿自家知道，从小被宠得软弱娇气。就因为这样，我和先帝迟迟不敢轻易为她定亲，一直拖到十九岁。直到先帝病危，才终于下了圣旨，赐婚下嫁给了二十四岁的镇国公卫慈。谁知道，新婚第七天，先帝就去了，边关异动，镇国公出征......”说着，便带出了回忆的神色：“这些本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新旧交替，有所异动本就是常事。这卫慈哀家也观察了好几年，还请无尘大师相过命，明明是珠联璧合之像......怎么就......早知如此，与其委身下嫁，还不如招驸马。” “娘娘不必如此忧心”翡翠急忙打断，“姑爷吉人必有天向，不过是没有消息而已，边关地广人稀，偶尔失了方向也是有的。想想公主有了身孕，终归是件喜事，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结果太后更是烦恼，“哎......就是有孕了，我才发愁。这世上女子分娩本就是道鬼门关，她头胎就怀了双胎，更是九死一生。我劝她落胎，她还以死相协。”说着，又叹了口气：“哎......若她肯听我的，哪怕卫慈有个万一，她也还是最尊贵的长公主，再嫁就是了。就算卫慈回来了，他们小两口毕竟年轻，再要一个也可以。可现在呢？” 翡翠劝道：“何必这样悲观呢？想想老夫人当年怀着您和国舅爷时，还有娘娘当年怀着陛下和公主时，不也是一样都安安稳稳？这女儿随娘，定会平安顺遂的。” 太后听了一乐：“这倒也是，当初先帝元后去世，我被选入宫，立为继后。可彼时太子已然成年，还比我大两岁，那几年真的是如履薄冰啊。万幸我拼命生下了他们兄妹，这才在后宫立住脚跟。后来，太子被废......咳咳。” 翡翠立刻换了个话题：“现在公主的性子可算立了起来，果然是为母则刚。”说着将公主明日来用朝食的话向太后学了一遍。逗得太后哈哈大笑起来。 002 进宫 次日，天微微亮时南明珠便醒了过来。实在是没有手机电器的日子，也只能早睡早起了。 昨日床前值夜的是玲珑，听到响动，急忙点亮了一盏小琉璃鲸灯。 “玲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晨起的声音总是带着些慵懒。 “卯时初了（5：00），殿下要起了吗？”玲珑一手举灯，一手挽起锦帐的一角。 “起吧。” 说着，玲珑摇了一下床头顶上阁角的铜铃。司钗和司锦闻声，各领了两个小丫鬟推门进来。 几个丫头各司其职，屋内各处的八盏水晶宫灯很快被点亮。 玲珑将千工床前的锦帐全部挽开挂好，一手在南明珠的背部轻托一下，扶她起身梳洗。 说是起身，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躺着罢了。 贵妃塌上，仰面小憩，司钗为南明珠洁面后，取出一小瓶青瓜鲜奶汁，轻轻的舒缓按摩。 两个各有一小丫头细心的为她做着手部护理。 就在明珠差点又眯瞪了的时候，总算做好了早间的皮肤护理。 司锦将挑出来的两套衣物，让小丫头撑开展示，“殿下，这两套都是今春新做的，虽然孝期只能穿棉麻素色，但我想着，稍鲜亮些，太后娘娘看着也能高兴些。不知道您今天想穿哪一件？” 左边的那件是杏黄色拼哑蓝色的齐胸襦裙，虽毫无绣花，但这两个素色搭配得很是清新活泼。 右边是一件月白色掐藏蓝边的宫装，款式繁复，素雅大气。 “穿襦裙吧，见自己的娘亲，肯定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了。” “诺。” 接着，司锦又取出一件雪狐毛的褙子，“再带上这件吧，天气寒凉，上下马车时可以穿一会儿。” 换上襦裙，坐到梳妆台前。司钗为明珠挽了个活泼的凌虚髻，又取了几只与衣裳同色系的精致绢花细心的簪上。花蕊中细碎水晶，与同款的耳坠，相互辉映，摇曳间生动可爱。 看着铜镜中的少女......额......少妇，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虽不是倾城绝色，但也清纯可爱。果真是花一样的年纪啊。也无需其他妆点，青春就是最好的颜色。 “海蓝姑姑起了吗？”明珠边照镜子边问道。 海蓝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南明珠出嫁的时候，就随了她，做了陪嫁嬷嬷。一般与宫里相关的一些事宜，大多都会交于她打理。 “殿下醒来的时候，海蓝管事就去外院安排了。”司钗答道，又请示“不知殿下今天想点了谁跟着伺候呢？” 明珠想了想，“玲珑守了一夜，早点休息。让琳琅跟着就行了。” “诺。” 司钗又道“琳琅虽然武艺高强，但宫里只带一个丫鬟毕竟会有所不便。要不，把奴婢也带上吧？” 虽然心里觉得有些疑惑，但明珠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就这样吧。”说着将一颗香口丸含入口中。 等到一行人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中（6：00）了。 --------------------------------------------------- 慈宁宫里，圣德太后正在梳洗。 “启禀娘娘，明珠公主已进宫门。”早已候在宫门口的小宫女，急急进来禀告。 太后很是欢喜，殿内的气氛又欢腾了几分。“快快吩咐御膳房，让他们今日可要好好的露一手。一会儿皇上下朝，也会过来。碧玺，你先去迎迎明珠。” “诺。” 翡翠一边给太后挽了个朝云髻，两边各配了一朵黄玉珠花。一边取笑道：“这可真真是心尖儿上的宝贝来了，娘娘今日的气色好得，哪怕是最好的胭脂水粉都点不出来呢！” 几个小宫女也跟着逗趣。 --------------------------------------- 这边慈宁宫门口。 “呀！几日不见，碧玺姑姑看着好似年轻了许多？”明珠满含笑意的朝着海蓝问道。 海蓝抿嘴一笑：“可不是吗？大概是近日伙食好，胖得连一丝儿皱纹也没有呢。” 碧玺先见了一礼，才对着海蓝怼了一句：“殿下从小儿就是个甜美美的好姑娘，可娘娘怎么就点了你这么个嘴损的前去伺候？回头我得跟娘娘说说，可得把你换回来才好。”说着，侧身引了明珠一行人进去。“殿下咱们进去吧，娘娘一早就盼着呢。” 她们穿过前院，远远就听见正殿内的一片欢声笑语。推门进去“母后说什么这么开心呢？给女儿也讲讲？” 太后抬头，看着女儿逆光含笑的跨进门来，顿时眼泪就溢了出来。大步迎了上去，扶住女儿的双臂，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说起来，女儿是第一次离开自己身边这样久。三朝回门时见到女儿幸福，还不觉得什么。到国丧时再见女儿，便是她失去父皇伤心欲绝的模样。纵然心痛，但忙于丧仪也只能匆匆一面。往后更是发生诸多不顺，直到今日，已是三月有余。 “母后，你的小外孙可是饿了呢？”明珠故意扶着几无凸出痕迹的小腹，撒娇道。 “噗嗤！”太后刚泛起的心酸，顿时散了许多。一边拉着女儿的手往内屋走去，一边道“你这丫头，我家小外孙还没出来呢，就被你这个娘亲当了嘴馋的借口。等他们生出来了，你岂不天天带着他们来我这骗吃骗喝。” “那可不，谁让你是我娘亲呢？！”明珠一脸的理所当然。 太后嗔笑着点了点明珠，侧身对翡翠等人道：“通知御膳房，可以摆饭了。然后你们三个也许久不见，想必憋了不少悄悄话，也赶紧去聚聚吧。” 翡翠、碧玺、海蓝都笑了起来：“诺。” “母后，今天皇兄不过来吗？” “来啊，大概一会儿下朝就赶过来了。娘这不是怕饿着我的小外孙嘛，咱娘俩就不等他了！” 正说着，就有宫女鱼贯而入，五十来种精美喷香的早点，就被放置在桌上。虽然看着堆成小山，但每一碟也不过茶碗大小。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红糖桂花糕，你尝尝看，这几个月他们有长进了没有？” 看着太后夹给她的桂花糕，明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拒绝了：“母后，儿臣现在正餐不喜甜食。”说着又飞快的将桂花糕塞入口中：“无过，娘亲手压给偶的，硬似好诗一些。”一脸讨好的大嚼着。 太后神色复杂的看着，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与以前判若两人的女儿。半晌，爱怜的给明珠擦了擦嘴角：“你呀，不喜欢吃，别吃就是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母后还能责怪你不成？” 明珠心里长吁一口气，过关了。急忙给太后夹了块肉燕，讨好的道：“母后吃这个，您最喜欢吃的马蹄鱼绒馅的宫廷玉燕。吃吧吃吧，不管女儿怎么变，都永远是娘亲最最贴心的小棉袄。”～(^з^)-☆ (?布姐：??ε???啧啧啧，好肉麻。) 太后咬了口肉燕，笑道：“嗯......是挺贴心的。不过......你是最贴心的小棉袄，那你皇兄呢？” “嘻嘻......皇兄啊......顶多算是个小马褂儿呗，冬天穿太冷，夏天穿太热。穿里边儿太硬，穿外边儿太丑。得，搁那儿放着吧。” 明珠说完，殿内一片笑声，太后更是笑弯了腰。 “是哪个促狭鬼在背后编排朕呢？！”南昭在门外稍听了两句，笑着走了进来：“原来是小珠珠（猪猪？）啊。” 明珠：“略略略。”附赠了个白眼。 南昭失笑。 “阿昭来了，怎么不见皇后？”太后招了招手，指了指左手边的椅子。 南昭的笑容淡了淡：“她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便让她在宫里休息了。” 太后：“这女人怀孕本就辛苦，脾气不好也是有的。你身为丈夫，多担待些。” “皇兄，我也是有喜了。也是脾气大变，不信你问母后。”隔着太后，明珠插话道。 “这还用问么？以前的小猪猪可不会背后编排为兄。” “咋就过不去了捏？皇兄心眼儿忒小了。” “你哪儿学的这怪腔怪调的口音，一点儿公主气质都没了。” “梦里学的，我梦里学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那你现在女红肯定做得很好了？” “我......”明珠顿时憋气。 这时，俏琳琅来解围了：“奴婢们自会把最好的绣活奉上来。哪里用得着我家公主费心去学？” 明珠大喜：“还是我家琳琅细心，我差点儿就被皇兄绕进去了。” “好个护主的小丫头，该赏。” 太后娘娘笑看着兄妹两人斗嘴。 二月寒尽春来，屋内暖意融融。 “皇后娘娘驾到——” 皇上眉头一皱。 只见大腹便便的皇后王氏穿着一身藏青宫装进殿，钗环俭朴，气势逼人。行走间谨慎小心，七八个宫女随侍在旁。 “臣妾听闻明珠皇妹今日归宁，心中不胜欢喜，不请自来，还请皇上、母后不要怪罪。”虽行动不便，但礼数十分周全。 见此，明珠颇有些局促，急忙也起身见礼： “明珠见过皇嫂。” “皇妹不必客气。”王皇后明明笑容得体，却不达眼底。 太后心里十分不喜，只是看在龙裔的份上，还是笑着招呼：“坐下吧，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待皇后安坐，随侍宫女递上自备的银质碗筷。南昭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忍了忍，什么都没说。 “皇后下个月就足月了吧，现在最是容易疲累的时候。平时可得注意保重自个儿，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御膳房。虽是孝期，但也要酌情。”大概是今日儿女贴心，太后这会儿也是格外和颜悦色。 “儿媳省得，平时也是事事谨慎，就算拼死也会保住龙子，母后放心。”一句话噎得太后无语至极。大概自己也发现说错了话，王皇后急忙在皇上开口呵斥前，换了话题。“明珠皇妹现在也已有三个多月身孕，不知饮食上可有不适？” 明珠笑道：“劳皇嫂挂念，这个月每日饮食都赖孙太医费心，直到这两日才安了胎。倒也没什么孕吐反应。” “孙太医不愧是宫里最好的妇科圣手，不知皇妹下个月可否割爱借我几天？” “既是皇嫂看重，明日便请他开始为皇嫂诊平安脉吧。龙子贵重。” ...... 说了两句家常，王皇后便开始了“食不语。” 吃完这顿安静的早餐，太后便对王皇后道：“皇后今日有心了，只是身子要紧，早点回去休息吧。” “臣妾告退。” 明珠看着王皇后消失的背影“呼......”总算走了。 太后笑道：“刚和阿昭顶嘴的伶俐劲儿去哪了？竟被皇后镇住了？” “那是因为不管我和皇兄怎么闹，我都知道皇兄不会怪罪。皇嫂现在身子贵重，若是因我说岔了什么，动了胎气。岂不冤枉？家和万事兴，让她三分又何妨？”明珠辩解道。 家和万事兴，南昭心里默念了一句，对王皇后的不满更重了些。又见手心里宠着长大的妹妹，变得这么懂事，顿时有些愤然：“都怪卫慈那厮......”惊觉失言。 “对！都怪卫慈那厮，娶了我这么一个绝色倾城的好媳妇儿，竟然还心大的去鬼混了这么许久。还害我动了胎气，待他回来，看我不给他好看！”明珠故作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见明珠真的不在意，太后和南昭同时松了口气。 “这才是我女儿的样子嘛，以前糯米团子一样的性格，真让我这个做娘的操碎了心。”太后笑着感叹。 “那我不管，母后该操心的还是得操心，不仅操心我，还得操心我肚子里的这俩。要是偏心皇兄，我定会来闹。”明珠不依。 南昭取笑道：“这还讹上了，你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母后偏心我，那不是应该的？对吧？母后？” 两人又笑闹了一会儿，直到太后答应为明珠肚子里的两个宝贝，亲手绣上一套衣裳才罢休。 “过几日，百日孝期就到了。新君当有新气象，该扫一扫这几个月的沉闷之气了。”太后说道。 （这个世界墨家和儒家分庭抗礼，于是皇家为了平衡「节葬」和「厚葬」，最后就有了守孝百日，修陵无陪葬的制度。） 南昭想了想“上巳节，正是宫里桃花正盛的时候。” “赏花宴是个不错的主意，到时候儿臣就在母后这儿玩儿一整天。”明珠很是高兴，这时候的她完全不可能想到，因为她，赏花宴彻底的歪了。简直歪到天上去了。 聊了好一会儿，太后面上微微带了些疲色。 明珠便起身告退了。 “边关还没有消息吗？” 南昭知道太后问的是什么，抿了抿唇。 “没有......” “哎......” ----------------------------------------------- 宫门外，琳琅突然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句“皇后怎么是这样的人？！” 一直如隐形人一般的司钗呵斥道：“主子们的事，哪里是你能多嘴的！” “她又不是我的主子！”琳琅又顶了一句。 司钗抬手就要扇过去，“我扌...” “算了！算了！”明珠急忙制止，“琳琅，这话就到此为止，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了。要不然，司钗打你也是应当，知道吗？” “诺。” 见车驾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明珠笑道：“今儿个本宫心情极好，你们好好表现，会有特别的礼物哦(′-ω-`)” 倆丫头急忙收拾起心情，十分给面子的前来讨要。 一路欢声笑语往公主府驶去...... 003 佳肴 自进宫后没几日，总算是出了孝期。 作为一个孕早期的妈妈，这几日除了适当的运动，便一直在书房为自己定食谱。 “叶酸、钙、蛋白质、DHA......”明珠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划划。虽以前不会用毛笔，但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还在。稍熟悉一下，就习惯了，当然，字迹不一样就是了，偶尔还会写几个简体。 “叶酸：菠菜、芹菜、大豆、梨、橘子、核桃......”还有啥来着？明珠使劲在回想着。 司茶看了一眼，虽然完全不懂自家公主殿下在干什么。但还是很贴心的，不时换上温度适宜的花果茶。 璎珞则安静的在一旁磨墨。 “司茶，你听说过金枪鱼、沙丁鱼、三文鱼、黄花鱼这些吗？”明珠说到。 司茶：“听说过啊，每年沿海一带都会进贡好多海鱼干，里面就有殿下刚说过的这些。” 璎珞一听，竟也难得的插话：“咦噫......又咸又苦又腥，可难吃了，主子们都不吃，御膳房就都煮给下面的小宫女、太监了。”一脸嫌弃的样子，看起来被荼毒得不行。 “额......直接煮？”明珠愕然，能送到她面前的菜，食材自然是最顶级的，光本味就够好吃了。所以，她都没注意到现在的烹饪手法大多都是蒸煮。“如果，本宫想让他们用冰冻之法，进贡鲜鱼。你们觉得如何？” 司茶想了想，有些为难：“一般沿海一带储冰极少，若想他们进贡鲜海鱼，那所废钱财人力，简直不可计数。想必皇上都不会允的。”璎珞也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冰啊......钱啊......冰可以换钱啊......”明珠口中小声念叨着，心情越发有些好了。 司茶见她在嘀咕，以为主子实在嘴馋，不禁开解道“虽没有海鱼，但前几天庄子上送来了几筐花鲫鱼，现在正养在后厨的水缸里。要不中午我给您炖鱼汤喝？” “不行，最近都吃得太清淡了。中午我想吃红烧的。” “红烧？”司茶有点懵，她从小就跟御膳房的大师傅们学厨艺，没听过这种做法啊？ “是的，这红烧鲫鱼不仅鲜香可口，还有着浓郁的酱香味。啧。”明珠咽了咽口水，正准备向司茶普及她的美食做法... “启禀公主，镇国公太夫人派人前来下帖，说是明日将前来探望。”一个外院的小丫头前来禀告。 这是婆家来人？明珠心情有些复杂，前世在婆家的糟心经历，让她很是惶恐。现在只能不停的心里默念三遍：“我是公主。我是公主。我是公主。” 这才定了定心神，说道：“司茶，你去回话。就说不敢劳太夫人动身，本宫身体已大好，明日上午前去请安。” “诺。” 说来也是庆幸，这是个民风开放，类似魏晋时期的世界。在前几年卫慈的父亲战死后，卫慈的母亲便改嫁到了南方大族。现在镇国公府的正经主子，只有卫慈的弟弟和祖母。 而且，当初虽说是下嫁，但太后和先帝生怕原身受委屈，便在镇国公府的隔壁，建了这片只比国公府稍微小些的公主府。因此，虽与婆家只有一墙之隔，互相见面却还要下帖子。好幸福(*?︶?*).?.:*?。 早春的阳光正好，有点小困。 明珠刚在贵妃椅上打了个小盹儿，醒来便看到司茶守在跟前，一脸急切：“快晌午了，不知殿下今天想吃点什么？” 明珠笑了，司茶痴迷厨艺，这是惦记着之前没说完的红烧鱼呢。“嗯......突然没什么胃口了，你随便做点吧！”不紧不慢的接过司钗递过来的帕子，简单的擦了擦，又用香茶漱了漱口。 “那...做鱼？”司茶问道。 “嗯...也行，炖个鲫鱼汤吧，又香又补。”明珠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红烧鱼，殿下不是想吃红烧鱼吗？”司茶急了。 “是呀，你会做吗？” “我...我我不会...” “噗嗤，”看着脸红的司茶，明珠笑：“走吧，去小厨房，我给你们露一手。” 听说公主殿下要下厨，司钗和司锦很自觉的也跟上了。 一行人到了内厨房，里面只有琥珀在认真的守着一个炉子。炉子里面吊着雪白的高汤。见明珠进来，急忙过来行礼。 这会儿明珠才发现，这内厨房还真的不小，一排五个小锅小灶，正对着整整齐齐的配菜台。虽然目前府里只有明珠这一个主子，这些灶台大多用不上，但看得出来都被司茶和琥珀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明珠满意的开始下命令：“好了琥珀，去收拾条鱼给我吧。” 琥珀急忙去大缸里捞鱼，然后利索的杀鱼、打鳞、挖鳃、剖内脏。不一会儿，一条鱼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不错嘛，不愧是司茶的小徒弟。”明珠夸奖道。 琥珀也不说话，只抿着嘴笑，然后又捞了一条鱼。 明珠看了看配菜：“司茶，没有辣椒吗？” 司茶疑惑的说“有花椒、胡椒、还有小米辣。辣椒是什么？” “小米辣？” “那是前几年苗族土人进贡来的，很辣。我们用得很少，但也不多了。因为他们这几年，部落间一直在打仗。”司茶耐心的解释。 明珠大喜，虽然孕期饮食最好清淡，但能偶尔解解馋也是好的啊。 于是，明珠亲手掌勺做了一条红烧鲫鱼。最后起锅的时候鱼香满屋。 司茶都惊住了，早已拿着筷子跃跃欲试。 明珠先尝了一口，啧，手艺一点儿也没退步。加上纯天然无污染的食材，反而更多了鲜香。 这样做饭才是真的享受，不用准备食材，不用洗碗，收拾厨房。只要安心烹饪美食。 “来，都尝尝。” 司茶、司钗、司锦、琥珀、还有隔壁被香味引来的司薇：“谢公主赏。” 几人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几下就吃完了，这世间的第一盘红烧鲫鱼。 “司茶和琥珀也各自做一条试试吧。”明珠吩咐道。 两人领命各选了一个灶台，很快也各自烧好了一条。 众人上前品尝，司茶的调味略胜一筹，但两人对火候的把握却都还差点。 “不错，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我再教你们做一道芹菜炒肉。” ...... 就这样，明珠将烧、炒、煎、炸、煲各做了一道菜。吃得几个丫头一个个肚子溜圆。 “嗯......我也吃饱了，你们先试着做做看。我去消消食。”说着，明珠便迤迤然的往后花园散步去了。 边走嘴里还边念叨：“猪肝、虾皮、海带、胡萝卜、鸡蛋、牛奶...” 司钗和司锦也跟了上去。 而司茶、司薇和琥珀，则留在厨房继续试做新菜。 走了大约一刻有余，明珠又有些困。大概她的孕期反应就是嗜睡了。 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起来后，明珠溜溜哒哒的就往内厨房去了。 厨房里，早已经是芳香四溢，都不用看，光闻，就已经感觉口舌生津。 心里默念：控制饮食。控制饮食。控制饮食。 这才走了进去，挥挥手免了大家的行礼，道：“试验得怎么样？我们先尝尝？” 司茶、司薇、琥珀急忙将最好的五道菜，都摆了出来。 明珠将每个菜都品尝了一遍：“嗯......不愧都是专业的，这么快就把我这个师傅扔过墙了。” 三人大喜，司茶忙道：“全赖殿下的奇思妙想，靠我们自己的话，这辈子都做不出这样美味的吃食。” 司薇、琥珀：“对对对......” “好了，别客气了，一会儿再好好做两份......三份吧，皇兄和母后那里各一份，镇国公府一份。晚膳前送过去就好。”明珠如是安排着。 “诺。” “至于我自己，就劳司薇做一份清淡安神的药膳吧。” “诺。” --------------------------------------------------- 晚间慈宁宫里，太后和南昭帝正准备传膳。有宫女来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明珠公主府上刚刚送来两盒饭菜，说这是明珠公主新研制出来的菜色，请皇上和太后品尝。” 南昭帝一愣，“两盒？” 宫女回答：“启禀皇上，适才已经验看过，是两盒一模一样的五道菜。” “嗯。送一份给皇后。退下吧。” “诺。” 太后欣慰的道：“这孩子明明知道，阿昭会来慈宁宫用过晚膳后才回宫，却还是送了两份过来。只希望皇后能领了她的情才好。” “算了，随她去吧。”说完，南昭帝突然变得兴致勃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明珠会下厨，可得好好品品。也不知道熟不熟。” “不管做得怎么样，哀家的女儿定是不会差的。”太后立刻断定。 这时，翡翠已经打开食盒，将盘子一一摆了出来。顿时，香味弥漫。 “这菜色好像与往日完全不同，容哀家来尝尝。”太后举著，尝了一口：“嗯，这鲫鱼鲜香可口，微麻微辣，滋味非常啊。” 南昭帝则夹了一口芹菜肉丝：“芹菜清爽脆嫩，肉丝纤细柔韧，咬在一起真是唇齿留香。” “这酸酸甜甜的是什么肉？口感还这么软嫩爽滑？” “这鸡蛋、虾仁、韭菜煎的饼，不仅颜色清新讨喜，香味别致，口感味道竟也如此独特。” “原来这人人厌烦的海鱼干，和芋头煲在一起，味道竟如此鲜美！” ...... 就这样，两人一人一口，很快便将菜肴消灭了大半。 --------------------------------------- 坤宁宫里，皇后的贴身宫女桃红正在训斥宫女：“都说了多少遍了？现在正是最紧要的时候，外来的食物一律不得让皇后娘娘入口。怎么这么没记性？” 说完，气得狠了，使劲在小宫女的胳膊上拧了一把。“还不赶紧提下去，滚！” “诺。”小宫女提着食盒，踉跄的朝着来处跑了。 ---------------------------------------- 镇国公府的大夫人正和卫慈的弟弟-卫恕一起用膳。 也没怎么说话，只是两人脸色乐滋滋的。不不知是为什么。 或是因为美食，亦或是，因为其他？ 004 祖母 辰时早膳过后，明珠便让司钗提着食盒，领着玲珑、琳琅往隔壁镇国公府去了。 门房秦大爷和李嬷嬷从公主府开门时便一直留心，此时见明珠公主一行过来，便立刻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李嬷嬷道：“太夫人一早便吩咐奴婢在此候着，请公主随我来。”转身对秦大爷：“大少奶奶回府，赶紧开正门迎客！” 明珠急忙拦住，似笑非笑的问：“都说是回——府了，迎的哪门子客？” 李嬷嬷忙作势自掌嘴巴：“瞧奴婢这笨嘴，该打！少奶奶您请——” “正门就不必了，走侧门吧。”明珠吩咐。 “诺。” 这高门大户都是一正门两侧门，正门极其开阔厚实，每开一次动静极大。所以，除非是婚丧祭祀等大礼，一般自家人出入都走侧门。当然，“贵客”走正门，也是一种尊敬了。 说起来，这前身也实在不知世故。敬茶当日，太夫人见他们小夫妻新婚燕尔，便免了她每日请安。那之后，她竟真的一次也未曾登门！ 这番门前试探，也真是太夫人用心良苦了。 绕过影壁，只见这国公府内视野开阔，一草一木一石皆呈高大嶙峋之态。屋宇威严，砖坚木实，一雕一琢间遒劲古朴。 偶遇三两奴仆各自忙碌，见公主路过，行过一礼后就都自行其事。 明珠暗笑，若刚才从正门进，估计到内院便会出现“合府来迎”的“盛景”了。然后如何？把她当菩萨贡起来？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西院荣安堂。 进门，不待太夫人起身，明珠便急急上前行礼：“孙媳明珠给祖母请安。” “好！好！好！”太夫人大笑，声音洪亮皓首苍颜，精神矍铄。 只见她身穿一件掐蓝边的月白流光百褶裙，外搭一身满绣银丝牡丹的，藏蓝色流光锻褙子。抛家髻上插着一弯银底点翠的蝠纹梳篦。明明珠光宝气，富贵逼人，却难掩这一身利落潇洒的气质。 “来，明珠坐到这边来，让我仔细看看” 明珠顺从的走上前，靠着太夫人坐在了炕沿上。 今日明珠是一身嫩绿色的半臂襦裙，外罩着一件鹅黄水纹纱。挽着百合髻，发髻两边各缀着一簇新鲜的迎春花，雅致灵动。就这样笑盈盈的任由太夫人打量。 “好！”太夫人不禁又道一声“不愧是我卫家的长孙媳妇！” 明珠抿嘴一笑：“是吧，我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好。”又一脸真诚的看着太夫人：“之前是孙媳不知世故，想岔了路。还望祖母包容。” 太夫人很是意外，想了想，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女人，第一次嫁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心思，此乃人之常情。若你将自己当做这家的人，家人，哪有不互相包容的？” 不待明珠答话，太夫人又道：“今日你来，我本想开解你一番，卫氏男儿多是战死沙场，自然我卫家的女人也应做些心理准备。只是这次，卫慈虽失踪一月有余，但你大可不必太过焦虑。当年，卫慈的祖父在乱军被冲散，失了方向。误入敌营，整整一年才找准时机归来。那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丧礼都给他办了。结果，他回来那天，卫慈的父亲差点吓晕过去......” 明珠见太夫人陷入回忆，也不打断，静静的听着。 “你先是经历了先帝驾崩，后来又是夫婿出征，心里难受，两月闭门不出。后来听说，你因卫慈失踪而动了胎气。我心里很是为你着急，像你这样至情至性的人，就怕你一时过不去坎儿。”太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 “所幸，看你现在的样子，是想通了。他回不回来，日子还是要过。毕竟，马上就是做娘亲的人了啊。开心不开心，都是一辈子。明珠啊，以后你就是祖母的亲孙女儿喽。” 明珠见太夫人如此睿智豁达，心里极是受用：“不说那些了，祖母您看，孙媳今日可是貌美？！选了一早上的衣裳才挑了这件。就怕您老看了不喜。”看那样子，甚是得意。 太夫人越看越喜，便依言又仔细瞧了瞧，一脸宠溺：“明珠今日果然貌美！选的衣裳款式极衬肤色，只是这会儿，好像迎春花失了些精神？” 说着，转头向一旁的李嬷嬷吩咐：“我记得年轻的时候，有一套帝王绿，正配这套衣裳，你去取了来。” 听了这话，明珠一脸财迷：“呀！这不是赚着了？不对！我现在才来，岂不是错过了不少好物件？”故作悔恨的样子“咿呀，真的是亏大了。” 太夫人听了这话大笑：“可不是亏大了？！心疼了吧？！” 这时，李嬷嬷前来递过一个锦盒。 太夫人将锦盒交给明珠。 明珠打开一看，这一套帝王绿首饰，全套二十来件，梳、簪、钉、坠、链、佩、钗、镯......几乎都配全了。而且款式简洁雅致，雕工极其精美。真的，赚大了！ 看到明珠眼睛眯得像猫儿一样，太夫人抬手摘下了明珠头上的迎春花。从锦盒中取了一对蝶钗，将它们分别插在迎春花原来的位置。只见，这对绿蝶，薄如纸，绿如湖。不时还会随风轻揺，灵动非常。 明珠照着一面铜镜，对现在的造型相当满意。“既然收了厚礼，明珠也对祖母表示一下吧。”说着，将锦盒递给司钗，转身从玲珑手上取过食盒。 打开食盒，一股浓郁的奶香味散了开来。一个埋着木炭的保温瓮，正中放着一个梅花银盘，盘中心环着五个蛋挞。 是的，蛋挞。明珠其实并不喜欢吃蛋挞，太甜腻。只是，不得不承，其外酥里嫩的口感，想必会十分能讨得老人欢心。 “祖母尝尝明珠的手艺，这是我今早专门做的小点，不知是否合您的口味。” 果然，太夫人才尝了一口，便赞声不绝“嗯......好吃！不错！” 一连吃了两个，还欲再吃，却被明珠阻了下来。“祖母不能再吃了，这甜腻之物，当适可而止。剩下这三个，留一个您下午吃，留两个给卫恕也尝尝吧。” 太夫人一脸不舍，却还是从善如流的接受了。 李嬷嬷一脸感激的看了看明珠，接过食盒转身对太夫人说“您这也是有孙儿辈管着的人了，可得保重好身体。眼见着曾孙都要来了，以后有得您忙喽。” 太夫人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顿时乐了“是了，是了，我多活几年，带带我的曾孙子。” 明珠也笑“这下可好，有祖母搭手，我可算安心了。每次一想到，竟然会有两个娃娃在肚子里，我是又喜又愁。就担心我这第一次当娘，他们不给面子。” ...... 就这样，祖孙两人说笑了许久，其乐融融。直到明珠露出困意，太夫人便道：“困了吧，你身子要紧，先回去歇会儿。现在咱们家围着你转，你随时都可以来，不必拘礼了。” “祖母这里甚是有趣，明日明珠过来陪您用朝食可好？” 太夫人点点头“也好，早些来，也见见恕儿，明日初一学堂休沐，以后你这长嫂也要多多管教她才是。” 又说了两句，明珠便告辞回府了。 ------------------------------------------------- 小睡了半个时辰，明珠又去了书房。想了几日，这一次很快便拟好了孕期食谱。将所有她能想到的，含有叶酸、钙、DHA、蛋白质的食物都列了上去。 招来了司茶，吩咐“司茶，你看看这些食材，一会儿你再和司薇斟酌一下。从今日起，我的膳食就在这个范围轮换着做吧。最少每七天，这上面的食材都要轮一遍。” 司茶接过食谱看了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公主的书法，但每一次都很让人惊喜。 这一次，司茶却有些高兴不起来，一脸为难：“殿下，这燕窝、鱼翅虽贵，但府里和宫里都有存货，吃上三五个月个月完全没问题。这松茸和蜂王浆虽然稀有，但我们多找找，应该也能收到一些。可是，这新鲜的黄唇鱼和鳕鱼，实在难得。若按这些来，每日恐怕得消耗百贯不止。” 明珠听了这话，虽然有些吃惊，但也觉得可以接受。毕竟，这是一个婴幼儿夭折率达到三成的时代。现在每多打一份基础，以后宝宝存活的机会便多一分。尤其是还不能让胎儿太大，自然就只能保质不保量了。 “没事，先吃着。反正也吃不穷，穷了再说。”明珠心里默算了一下，就不在意了。她那十里红妆的嫁妆可不是说笑的，光压箱底的银票就有十万贯。再加上府里每月正常的开支不过两千贯，都有铺子和庄子上的收入来填，才不多也就平衡了。 司茶见此，也不再劝，便领命退下了。 （现在的物价是这样的：1个大钱可以买1个馒头。10个大钱「铁」=1文钱「铜」，1000文=1贯=1两银，10两银=1两金。所以代入的话，1贯≈RMB1W。奢侈吗？公主哎。） 完成了一大心事，明珠有些无聊。 想到以后经常会去国公府，干什么？聊天？虽然祖母确实很有趣，但话题总有说尽的时候。要不...... 明珠立刻令人唤来了心灵手巧的司钗和司锦，和书房伺候的璎珞一起制作扑克牌。 这是一副中式扑克牌，2-10用的简体数字，JQKA变成了甲乙丙丁，大小王不变。 很快，四人就做好了两副简约版的。才做好，明珠就拉着司钗和司锦，教她们玩起了最简单的跑得快。这一玩儿，就忘了时间，直到司茶来催，才停下去用了午膳。 琥珀则在一边，细心的给另一副扑克牌画图样。2-10好说，她随手用木头雕了黑红梅方四个小章，一会儿就印好了。需要她细心勾勒的是甲乙丙丁和大小王。 到下午，明珠睡过午觉醒来之后发现，不过小半天扑克牌就蔓延到了全府上下。一时有些无语。 005 来信 又是一日好春光，嗯，今日要见小叔子，得打扮得庄重一些。 半晌，选了件藕荷色的袄裙。梳妆打扮了一会儿，便和司钗两人拎着食盒，溜溜哒哒的往国公府去了。 这回，也没人迎接，也不见通传，直接就从侧门进去，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荣安堂。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话说，本来就是回自己家吧？!(^O^)y） 到了荣安堂门口，只见小叔子卫恕伫立门口。“恕，见过嫂嫂。”十三四岁的少年，清秀俊逸，文质彬彬，眸光清正，已有了些大人模样。 “不必多礼，祖母还未起吗？” “未曾，不过应该快了，祖母每日作息都极有规律。” “听说你正在国子监上学，不知课业怎么样？” “启禀嫂嫂，小弟儒家已学到了《大学》，墨家已学到了《经说》，律法学到了《南国商律》、术数学到了《孙子算经》、礼乐学到了《乐记》......” 明珠听着听着眼神已经有些木了，总算对小叔的性格有了些了解。好像，有些呆？ 好一会儿，卫恕才说了句总结陈词：“都学的还好，每次科试都能得到「上中」，嫂嫂不必担心。” “呵呵...是吗...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有不懂的就问...问夫子。” “老夫人请大少奶奶，二少爷进去。”李嬷嬷的声音响起。 明珠急忙往前一步进了内屋。卫恕随后。 “明珠/孙儿，给祖母请安。” “起吧，都没吃呢吧。那咱们就摆饭，边吃边聊。”太夫人起身至餐桌主位，明珠和卫恕分坐两边。 司钗将食盒提了过来：“这是少奶奶一早做的灌汤小笼包。请太夫人、二少爷尝尝。” 三人面前各放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蒸笼，里面 摆着10个极精致小巧的小笼包。当然不可能是明珠的手艺，她只是将做法交给了司茶罢了。成品极其惊艳！ “那老身今天是有口福喽。”太夫人正准备夹起一个直接吃。 明珠急忙阻止：“等等，这灌汤包可不能直接吃......”话没说完，只听见 “哎呀！”卫恕好似有些慢半拍，明珠的阻止都没能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直接就要了一口。立刻被烫得叫了起来，就这样还不知道放下，汤汁顺着筷子烫到了手，他才放下包子。 一番手忙脚乱后，卫恕那里很快收拾停当。 幸好刚刚在屋外耽搁了一会儿，汤汁的温度还不至于搞到把人烫伤。 明珠对卫恕的应变实在有些无语。 “吃这灌汤包是有讲究的，要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吸汤。”明珠细细的演示着“这包子虽然软软地塌在小笼里，但只要你用筷子夹住包子中间的部分，轻轻地一提，包子即由扁变圆。然后将其稳稳地夹到自己的小盘里。咬住包子的边缘，千万不要用力过大，轻轻咬开一个小口即可。将其中的鲜美汤汁一饮而尽，尔后再品尝包子的美味。” 太夫人和卫恕也一起学着明珠的样子，品尝起了面前的美味。 “嗯......口感柔软，鲜香不腻，形似菊花，色香味形都独具特色，尤其是这汤汁鲜美至极！不错！”太夫人大赞。 卫恕则觉得很是好奇：“嫂嫂，不知这汤汁是如何灌进去的？” 明珠觉得有趣：“你猜？” 可惜，卫恕接不住这个「猜不猜」的梗。而是老老实实的猜：“莫非是待包子蒸熟后，再以茅草管将汤汁灌进去？” 明珠大笑，并不回答。 太夫人好似有所得，却也是笑而不语。 “阿恕，你以后想做些什么？”明珠问道。 提起自己的理想，卫恕甚是热情：“小弟以后想外放为官，做一地主官，护一方百姓！”虽然手上还夹着包子，却好似在殿前宣言一般神色。 明珠笑道：“那光靠背律法可不行，不了解世情，可护不住百姓，反而很可能会为害一方。” 卫恕一脸不服。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案子，你试试看怎么样？” 卫恕没有回答，只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明珠便娓娓道来：“有一个很正直的人，他在路上捡了一个钱袋。打开一看，里面有二十五个铜钱。他便在路上大喊「谁丢了二十五文钱的钱袋？」。这时来了一个屠夫和一个篾匠，都说这钱袋是自己刚路过时丢的。请问，该怎么判定钱袋的归属？” 卫恕有些不满：“那人怎么这样蠢？还把多少钱喊出来，若不然，谁知道钱袋里的钱数，就是谁的啊。现在，这可怎么办？” 明珠任由卫恕抱怨，却只是笑着一口包子一口米粥的吃着，并不接话。 一直到朝食用完，卫恕也没有想出答案。“嫂嫂，那你说到底该如何判呢？” “这个不着急，回头你自己去仔细观察，仔细想想，下个休沐你要还想不出，我再告诉你。然后，再出一题。” 太夫人笑着看明珠教导卫恕，也不插话。现在见他们说完，便提议：“今儿春光正好，咱们去后花园看看花儿草儿，再在对弈亭喝茶下棋。” “好。”明珠/卫恕。 这个时日的花园里，早已是绿意盎然。各色花儿朵儿，一副羞答答，欲迎还拒的娇气模样。和公主府同出一源的湖里，零星几簇莲叶，各自选了一处抱团。 对弈亭建在了湖岸边一处凸起的假山上，坐在亭中，左牵花香，右拥湖景。端得一个好去处！ 三人在亭中落座，才饮了盏茶。明珠便取出了叶子牌。（扑克牌？小丫头们说，公主取的这名儿太拗口啦！传着传着名字就变了。） 然后，太夫人和卫恕很快沉迷了进去。 只是没想到，赢得最多的竟然是卫恕！天赋型选手真可怕。 玩儿了没一会儿，明珠有点困了。便把位置让给了司钗。 也不回府，只是靠在一边的贵妃椅上看牌打盹儿。 大概阳光太好，太舒服，竟一不小心睡了个踏实。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大喊声吵醒，是门房秦大爷：“太夫人！太夫人！大少爷来信啦！” “信呢？” 秦大爷将信递了过来“宫里来人，说之前大少爷是故意深入草原，以身诱敌。将敌军引入了一块盆地，然后在上风口点火，敌军损失惨重。” 太夫人急急将信打开。 明珠靠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六个字： 「一切安好，勿念。」 006 上巳 赏花宴还未开始，明珠已经带着太夫人、卫恕一起聚在慈宁宫用早膳了。 早膳后，几人一起闲聊。 “就知道你们今日会早到。”太后正缝制着一件小衣裳。“前日边关得信，我也算是放下了心。知道你们惦记，我也多问了两句。说是立了大功，边关上基本没什么事了。估摸着，清明前后能回京。” 听了这话，顿时心里都轻松了许多。 “反正开宴还有一会儿，咱们玩会儿叶子牌吧。”明珠提议。 “叶子牌？”太后自然不知。于是太夫人取了牌仔细的教给了太后。 “这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了，有好东西都紧着老夫人。我这个娘亲都靠后喽。”太后有些吃醋，故意挤兑了下明珠。 明珠急忙讨好的挤了过去，“这不是您这里用量大，我才刚刚做好吗？” 太后觉得很奇怪：“这小小的纸牌，我要那许多做甚？” “给皇兄啊，他小妾那么多，平时也没啥事儿干。每人一副叶子牌，打发时间呗。我这次带了一箱呢。”明珠懂事的说。 “你倒是机灵，勉强算你过关吧！”太后傲娇了一下下。 “现在四个人了，我教你们一个新玩儿法。咱们玩儿两副牌的升级吧！” 果然，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空，慈宁宫也很快沦陷了。 巳时初，桃花宴要开始了。四人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里的叶子牌，往御花园走去。 到了御花园，已经有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的玩开了。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投壶、蹴鞠、踢毽子......应有尽有。 真是个民风开放的美好时代啊，魏晋时期也不过如此了吧？ “太后娘娘驾到。”有大嗓门的太监通报。 于是，乌泱泱一群人便聚了过来。 “参见太后娘娘。” “平身。” 明珠这才注意到，这里竟聚了有一百多人。 所幸，御花园的这片场地够大，很快大家便按照各自的身份品级分坐两旁。 明珠还是陪着太后坐在一起。 左手第一位便是超品诰命——镇国公府的太夫人（闵氏），下面一排都是武将系统的家眷。 右手第一位也是超品诰命——王太师的夫人，皇后生母（谢氏），下面一排都是文官系统的家眷。 在场七成都是女子，另三成都是未婚男子。所以，基本上这样的宴会，又名——相亲宴。 说是开宴，更像是一场盛大的相亲会场。 先是所有人起立，举起手上的果酒，敬太后。 然后，太后致辞：“春光正媚，桃花正好，即来了，希望各位能尽兴而归。” 接着，第一个环节开始了。 “酒食无趣，这飞花令，大家可有兴趣？”太后问道。 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玩儿，已婚或年幼的不凑合，那未婚适龄的，若有不擅长的，岂不丢人？ 大约有二十来位在这项目上比较自信的，上了中央的表演台。 男女正好一半，错开围坐一圈。 “这第一令便有我来出吧。今日上巳节，从「水」令开始吧。”太后问道。 说完便有反应快的，轻击一下面前的杯盏，「叮」接令了：“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是一位看起来风度十分不羁的小郎君。 这有了开头，后面便越接越快。「叮」「叮」「叮」的接了有三十来句，才慢了下来。 每人面前都有几朵令花，最多的还是当先的那位小郎君，他一人身前就有六七朵。学问如何还未可知，但手真的挺快的。 最后一句念完，整整五息无人接令。这一令便算结束了。 “这是谁家的小郎君？”太后问道。 王夫人答道：“启禀娘娘，此乃礼部尚书的次子-李修缘。” “不错。”太后赞道。“既如此，便由李夫人出第二令吧。” 这出令也是有讲究的，既要与当前情景呼应，又要难易适当。所以，这李夫人便出了一个「桃」字令。 「叮」「叮」话音刚落，便有两人同时接令。是李修缘和一位十分清秀的白衣女子。 李修缘对那女子一笑，抬手示意女子先请。 那女子也不扭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接完抬头看了李修缘一眼，带着丝挑衅。 李修缘也不以为意：“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本以为就此过去，女子却仿佛与他较上了劲。 女：“不知谁家子。看花桃李津。” 李：“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女：“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李：“蒲桃一杯千日醉。无事九转学神仙。” 女：“终日劈桃穰，人在心儿里。” 李：“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女：“桃花洞，瑶台梦，一片春愁谁与共？” ...... 大家见他们二人较劲，便也不再接令，只是看戏。渐渐的，便有那明眼人看出了不对劲。 李修缘到此时也转过了弯来，轻皱了下眉头，但立刻又含笑的示意认输。 女子此时终于有些羞恼，她看得出，李修缘不是赢不了，只是不欲与她纠缠。 转眼五息已过。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子一眼，含笑问道：“这又是谁家的女儿？” 这次接话的又是王夫人：“启禀娘娘，这位是吏部尚书赵大人的千金，闺名白莲。” “嗯...不错。”太后还是这句。 话说，明珠也实在佩服这赵白莲。此时「桃」字的诗词本就不多，她还能找出这么多言情的句子撩帅哥。尤其是最后那句，就差没直接问：“约不？” 真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啊。 最后一令是由赵白莲的母亲赵夫人来出的，她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绿」字。 这一令李修缘和赵白莲，都只是象征性的接了一句。 最后胜出的是一个，看着有些腼腆书生气的男子。 太后照例问了句：“这是谁家的？” 答话的竟是镇国公府的太夫人：“启禀娘娘，这是骠骑大将军，西华郡公张飞虎的幼子-张五锡” 我去，这个小弱受竟然是武将家的？而且看他的气质，和托尼老师有点像啊。 接着，太后给三位表现优异的，发了个优秀奖——每人一套内造的御用文房四宝。 到此，第一个环节「飞花令」正式结束了。台上的选手也各自归位。 大家喝着小果酒，吃着小点心，休息了会儿，第二个环节开始了。 “咱们适才都赏了诗文，这会儿就看看手上功夫吧。”太后说道：“现在台上的布置，大家也都认识吧。这「过三关」，不知有哪些儿郎想来试试？” 台下早已跃跃欲试的二十多人，闻言像下饺子一样，利落的翻身上台，姿势是各自耍帅。 这一局上来的七成都是阳刚十足的男子，就是那七八个女子，也都是英姿飒爽，不让须眉。 第一关叫「射飞花」。所谓射飞花，就是人与靶子距离三十步，在两者正中间撒花。一箭的机会，最后靶子上有花者过关。 这一关刷了刷了一半人。 第二关叫「掷千金」。这一关靶子在五十步开外，在两者中间连续撒一千钱。其中铜铁夹杂在一起。十息时间，不论箭数，取最后靶子上钱最多的七位过关。 到这时，明珠才发现，李修缘竟也参加了。呦呵，文武双全的么？另一个吸引明珠注意的，是一位十分明艳动人的红衣女子。 而且，李修缘时常偷眼看这女子，这是有故事哟！!(^O^)y。明珠的八卦基因在叫嚣。 最后一关叫「赶流星」。所有人在百步外，以最快的速度向同一箭靶射十箭。最后能在箭靶上留下箭支最多者胜。 七十支箭竞争直径不到一尺的箭靶，自然会互相干扰。这一关除非有绝对的力量和准度，否则就得靠心计。出箭干扰他人的箭支就是最好的方法。 十箭，不到五息，所有人都已射出。 最后胜出的是李修缘、红衣女、和一打扮十分狂野的络腮胡子，若不是知道参与者都是二十左右，会以为他至少也有四十多。 太后赞：“不错！这李修缘容貌出众不说，竟还文武双全。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又是谁家的？” 太夫人起身答道：“启禀娘娘，这小姑娘是冠军大将军的独女程君竹——程红衣。这穿骑装的青年是镇军大将军，开国县公秦旭阳的嫡长子——秦怀景。” “嗯......都是好孩子。来啊，赏。”太后给三人颁发了优胜奖——每人一把内造的宝刀。 颁奖时，李修缘抬头看了眼程红衣，而程红衣却与秦怀景相视一笑。 啧啧啧，马上就要有故事啊。此时明珠已经脑补了后续五十集的剧情。 最后开始了最长的一个环节——有情各位来宾，积极踊跃的上台表演节目。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擅长的东西都是适合竞赛的。所以这个环节就是，给一个舞台让大家展示自己。 这个环节是最长最精彩的，有团队的，有个人的。歌、舞、乐、武这四者者是最多的。明珠觉得最有意思的是，有几个有趣的青年上台表演的滑稽戏；程红衣和秦怀景表演的舞剑；李修缘和几个同好上台表演作画，赵白莲自告奋勇抚琴配乐；还有几个爱好木工（墨家的？）的展示了自制的木牛木牛等...... 总之，完全没有清宫戏里那么「作」，更没发生什么「意外」。 由于都很精彩，不好评判，于是太后给所有人都颁发了参与奖——一坛宫廷桃花酿。 很快，到了午时，用过午膳后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一般这个时候，在上午看对眼的男女，都可以有机会稍稍接触了解一下。 当然，这是一般情况。 因为，太后、太夫人、明珠和卫恕四人在一块阴凉的大石上打起了升级。 一开始，是几个好奇的诰命夫人，看了一会儿便学会了。一问，明珠竟带进了许多叶子牌？ 于是，一个传染倆。 很快，御花园竟变成了棋牌活动中心！ 等到散了场，大家才纷纷想起，得，正事儿忘了。 007 外祖 桃花宴之后，明珠反思了一下。 现在自己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社交。前身也没什么朋友。 但人活一世怎么能没有朋友呢？身份再高也不能没有交际 还好，这个时代想找到谈得来的朋友应该比较容易。因为，有很多「社团」。 于是，明珠动员了所有丫鬟去搜集各社团的信息。 最后专门关注了三个社团，一个是「霓裳社」，顾名思义，这就是个时尚圈。上京城里的二代们，七成都在这个社团挂名了。 一个是「千机社」，这是一群机械发烧友的圈子。人不多，但据说入会门槛很高。但，有什么关系？我是公主！ 最后一个叫「奇珍社」，说起来是一个斗宝斗富的社团，其实是个互通有无的商会。举国知名的大商人，都在这个社团里。嗯，我是公主。 但圈子在那里，不是你说想去就去的，这不是说你是公主就行的。最好得有一个人能领着你一起去参与活动，帮助你融入进去。 明珠在认识的人力找了找，最后决定找表姐。 说做就做，立刻便让司钗发帖子，明日去接表姐苏玉灵和侄儿，一起去探望外祖母。 苏玉灵早已嫁给了西华郡公的世子——张大金。据说还是自由恋爱的！ 据说当年，舅舅一心想让娇滴滴的女儿嫁个浊世佳公子。结果有一次，表姐外出，被纨绔张大金调戏。路过的舅舅正好撞见，然后把小流氓一顿好打。然后便是烈女怕缠郎的故事了。 据说，最后还是西华郡公府的太夫人，亲自去和外祖父文国公苏渊渟定下了亲事，最终，让纨绔小流氓张大金顺利抱得美人归。 据说，舅舅曾被气得要死。 据说，远在边关的西华郡公高兴得大宴宾客。 据说...... 反正那应该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了。 现在的苏玉灵表姐，成了西华郡公府上的掌家夫人。 -------------------------------------------------- 次日一早，明珠精心的收拾了一番，并带好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就往文国公府去了。 看到公主的车驾将至，文国公府的人大呼“明珠公主驾到——” 到明珠准备下车时，便有乌泱泱一片人跪在地上。 明珠大汗，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前身的记忆里，这种回外祖家还被大礼相迎的情况，也不曾遇到过。 受礼吧？探望外祖就变成了公主出巡，这么多人看着，岂不是让人笑话？ 不受吧？现在这一地人怎么处理？ 正当她左右为难之际，外祖母身边的刘嬷嬷疾步出门来迎。 “都散了，大家都散了。小小姐归家罢了，弄这么大阵仗，吓唬谁呢？”说了，便请了明珠往内院走。 一路上，刘嬷嬷小声说着：“都是误会了，明珠小姐多担待些。” 明珠一头雾水，但走在路上也不好细问这些私密。 进了主院，还未进门，便听见了一阵呵斥声：“真是看不懂人情世故，远近亲疏！等玉泉媳妇进了门，你早点放手吧！行了，退下吧。” 明珠进门便见一妇人迎面出来，看衣着打扮心里略想了想，便知晓了对方身份。正欲行礼...... “参见明珠公主。”对方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明珠僵住了，莫非我猜错了？ “滚！赶紧给我滚！”里面老夫人隔着珠帘，隐约见此情形，顿时气煞了。“明珠进来。” 明珠听见召唤，急忙绕过那女子，进了内室。 “明珠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因何事生这样大的气？莫非是不喜明珠来探望？”明珠上前关心的道。 老夫人见到自家娇滴滴的外孙女儿，脸色好了许多：“哪里是我不喜你来探望，明明是你这许久不来，恐怕是忘了我这个外祖母了。前儿个我还听王夫人说，说你这个国公夫人在婆家如何如何孝顺。真是嫁出去的女儿......” 明珠心里暗自给皇后和王夫人记了一笔，等着吧。“明珠哪里会忘了外祖母，只是前两个月出了那许多变故，我一时想不开，竟一次也没去给太夫人请安。相公的祖母，我怎能不想着法子哄着？反正我自己的亲外婆总不会和我置气，迟些来定也不会见怪的。有了好东西，我不是常常让人送了来？” 老夫人听了这话很是受用：“还是明珠懂事。自家人，往来自在些，谁会见怪？不像那小户出来的，尽整些没用的。” 明珠听话听音，差不多明白刚才那一出什么情况了：“按舅舅的家世，就算续弦，也不必选小户人家吧？” “还不是那个孽障！”老夫人有些来气：“先是担心后娘磋磨女儿。到心灵出嫁了，他又担心有孩子会家宅不宁。非得找个三十多还无所出的下堂妻！早知如此，我何必给他张罗续弦？” 明珠见老夫人有些激动，急忙安慰：“舅舅又不是个糊涂的，既选了这位舅妈，想必品性定是不会差的，您老定也不是为了让她管家。只要她能在舅舅身边知冷知热，舅舅便也算有了老来伴了。至于掌家......不是有我未来表嫂吗？” 明显这话也是说到了老夫人心坎里：“那也确实，这姜氏虽然性格怯懦糊涂，但也确实心善单纯。掌家差得远了点，照顾你舅舅的饮食起居倒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她正好和你舅舅的爆炸性子合上了。” “说起来，不知表哥给定了哪家姑娘？婚期定下了吗？”明珠问道。 “定了开国县公的嫡长女-秦怀玉。婚期在五月十八。” 明珠一想，咦？大胡子秦怀景的妹妹？觉得十分有趣。 “听说那表嫂武艺高强，性格疏朗。于算术一道也很精通，以后想必也是个掌家的好手。只是，以舅舅的性子，怎么会让表哥娶武将家的女儿？” 老夫人听了这话便大笑：“这说起来也是个趣事儿。你舅舅身为户部尚书，经常去「术数社」寻找人才。结果被女扮男装的秦怀玉，给算计得出了个大糗，回到家才想明白。于是，他铁了心的要你玉泉表哥，去把这秦怀玉求娶回来当媳妇儿。玉泉本不愿意，还想去帮你舅舅找场子。结果，把自己也折了进去......” 就在两人聊得开心的时候，表姐苏心灵到了。 “心灵给祖母请安。”只见，表姐现在珠圆玉润，满含笑意的样子。便知道她现在过得多幸福了。 尤其是她怀里抱着一个乖萌机灵的胖小子，明珠眼馋得不行，一把抢了过来。 “呀，小侄子真漂亮，取名字了么？”明珠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金镶玉极精致的内造拨浪鼓。 “还没呢，到三岁后才取名字，现在有个贱名儿，叫小石头。” 这里孩子的夭折率极高，几乎达到了三成。所以，这里的人一般不会在三岁前给孩子取名字入族谱，据说这样能瞒过阎王爷。 “明珠，来，把我的曾孙孙抱过来，给太婆婆瞧瞧。”老夫人也是欢喜。 明珠和玉灵抱着宝宝一起上了炕上。围坐在炕桌边。外祖母在一旁逗宝宝玩耍，听姐妹俩闲聊。 “说吧，这么许久不找我，这一找，准是有事儿。”苏玉灵边磕着小瓜籽儿边说。 明珠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才嫁人，不熟悉情况嘛？出嫁以前，我出宫基本上都是来这儿。每次都是那么多人跟着，也没进过什么圈子。这不就来找你求教来了吗？” 苏玉灵一想，觉得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便问了：“那你想好要去哪个圈子了吗？。” 明珠便将自己选的三个社团跟自家表姐说了。 “「霓裳社」没问题，我就是元老，后天就有一个聚会，到时候我带你！「千机社」回头让我小叔子——五锡带你去。”苏玉灵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然后又迟疑的说：“至于「奇珍社」我认识的这一圈里，好像没有什么人在里边......要不你考虑一下别的？我还加入了「金石社」和「女红社」，你玉泉表哥是「诗书社」和「礼乐社」，你未来表嫂是「兵法社」和「术数社」......” 明珠见表姐为难，正准备说算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程红衣在「奇珍社」！啧啧啧，独生女儿就是有钱！可惜我跟她不熟。回头我让怀玉引荐我们认识一下。”苏玉灵很高兴。 明珠立马哄道：“表姐最棒啦！” 老夫人见两个小孙女儿聊完了，便把小石头抱到了炕桌上。 明珠立刻上前扶着宝宝站立，却站不了一会儿，就会累得坐下。明珠有些忧心：“小石头有一岁多了吧？怎么还不会独自站立？” 太夫人笑道：“这已经很不错啦！一岁半就能扶着站住，没准儿两岁就能扶着走呢！你没生过宝宝，所以不知道，大多数孩子，都是快两岁才站住的呢。” 这话说得明珠更焦虑了，这里的宝宝这么弱的吗？但又无法表露出来，便勉强的笑着又问了许多关于宝宝的「先进知识」。 三人聊到近午时，表姐要回府有事，明珠便陪老夫人用了午膳才回府。 这次聊天以后，明珠对自己的饮食和作息更加注意了起来。 没想到，这里关于婴儿护理的问题会这么多。 该早做准备，培训人手了，明珠想着。 008 时尚 为了参加「霓裳社」的聚会，明珠提前一天就仔细的做了个全身护理。临睡前还特地做了一个睡眠面膜。 因为根据表姐说得：“在「霓裳社」最快融入进去的方法，不是有多高的身份，而是有自己独特的审美。” 第二天一早，将头发打湿，用陶瓷在发尾烫了个波浪卷，再盘了一个欧式的公主盘发，绕了一圈粉白珍珠交错的流苏碎簪。两颗珍珠耳坠，一边粉色，一边白色。颈间、腕上是和发饰同系列的粉白珠链。 再特地用了最纯天然的脂粉，给自己画了个水润的桃花妆。 穿上一件白锦罩粉纱的坦领半臂襦裙，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绣花。雪白的缎子鞋上，各缀了半颗鸽蛋大小的白色东珠。再用一颗鸡蛋大小，劈了一半的粉色东珠，外嵌白色碎珠的桃花禁步，稍稍掩住了微凸的小腹。 从书房赶来的璎珞，用司钗调出来的玫粉色凤仙花汁，给明珠额间画上了线条流畅的桃花钿。再配上蛋清和明胶，给明珠指尖画上了精致的桃花美甲。 在等指甲晾干的时候，明珠又指挥司钗和司锦两人，换上了一模一样的一套淡绿色装扮。一套银丝掐绿叶花样的首饰，也是显得极为雅致动人。 ----------------------------------------------------- 这次聚会的地方在城外陶庄的桃花海，当然，每个花海的来历，总是有一个动人的故事。这里就不一一介绍了。 到了庄子口，便见到了等在一旁的，郡公府的马车。 明珠便招呼苏玉灵：“表姐，来，上我这里来，我这里宽敞些。”确实很宽敞，公主的六骏车驾，就像一个小房子那么大。精致，豪奢。 苏玉灵也不客气，直接就扶着丫头跳下马车。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张五锡。他们一同上了明珠的马车。 进去一看，便被明珠的衣着打扮惊住了。好美！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张五锡抱拳：“见过明珠公主。” “免礼，都坐下吧。” 苏玉灵和张五锡分坐茶桌两边，一缕桃花茶的芬芳，弥漫整个空间。 但两人的目光均未离开明珠半分，苏玉灵是一脸惊艳，但张五锡却好像在惊艳中带着丝羡慕。 “啧啧啧，乍一看，比那九天仙女下凡尘还要让人惊艳。”说着又摇摇头：“细一看，这副打扮，整个上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这是把举国一整年上贡的粉东珠，都穿到你一人身上了吧？看看这禁步，我从未见过这样大的粉珠，你竟舍得把它劈开。” 明珠得意一笑：“我还有两颗呢，喜欢便送你一颗！” “哟！那我可就不客气啦。也不占你便宜，前儿个我公公从边关送了两斤龙诞香，我匀你一斤。不过，这粉东珠你给我，我也不舍得带，回去我就把它挂床头，每天看一眼。”苏玉灵一脸欢喜。 明珠却很不赞同：“这珍珠不似其他珍宝，它这一世最光彩的时光最多不过六十年。你把它私藏在家里，岂不埋没了？” 苏玉灵一想，有些迟疑：“那倒也是......回头我再想想，得仔细设计一下......” 说话间，很快到了桃花海的入林路口。 明珠等人便一起下车步行。 此时路口各式马车，已经一溜停了好几十辆。 到明珠进入会场的时候，聚会即将要开始了。 “明珠公主驾到——” 顿时，所以的目光转向入口。 “哗——”一片惊呼。 此时的明珠，几乎能让在场的所有人拽紧了心脏。迎着春日晨间的霞光，在一片飞舞的花海间，如同桃花的精灵，显影到了尘世。 心里按下得意，俏皮的道：“大家不必拘礼，本宫今日只是想加入你们一起玩耍，大家可别扫了兴致哦。”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对明珠的一身打扮是好奇不已。 “不知妹妹今日光临，实在有失远迎。”说话的是这次聚会的发起者——和郡王之女，河清县主南晚晴。边说边向明珠走来，：“今天让我和玉灵妹妹，一起来做明珠妹妹的向导吧。” 明珠看着这位堂姐，天生一双笑眼，目光诚挚，好感大增。 接着，围过来一大群人。明珠目测，都是在场身份最高的。 南晚晴见此，笑道：“看来今天的赛花会都不用比了，明珠一人即可拔了所有头筹。” “不不不，可不好因为本宫乱了你们的程序。若不嫌弃，让我也做个裁判可好？”明珠笑道。 见明珠这样平易近人，边上有男子大着胆子说到道：“不知明珠公主可否教教我们，您今日的打扮？也好让我们对你这个裁判心服口服？” “哎呀，这要从何说起？我身上从头到脚的讲究可多了。等我聊完，聚会都该散场了。”明珠推辞着。 “没事儿，没事儿！聚会随时有，这样新奇娇嫩的打扮，实在太适合春天了！我们都想早点知道！” “公主真的美得像仙子一样！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才想出这样灵动的搭配！” “公主给我们说说吧，大家都想听。” ...... 就跟前世狂热的追星族一样，大家纷纷簇拥着明珠。 果然，不论什么时空，大家对美的追求都是一样一样的。 无奈，这霓裳社聚会，很快变成了明珠的美妆讲座。 从烫发的方法、花钿的画法等，到美甲胶配比、护肤的流程...... 明珠一举奠定了，自己在时尚圈的地位。 当然，也交到了几个脾性相合的朋友。 结果，当天原定的的活动流程终究还是耽误了。大家只好一起约定明日。 --------------------------------------------------- 第二天，明珠想着，既然已经融入了圈子。便用不着打扮的太过惊人，否则就脱离群众了。当然，与昨日落差太大也不好。 于是，今日的明珠便只是略点了些脂粉，给自己画了一个极自然的少女裸妆。 还是和昨日一样的公主盘发，换上了祖母送的那套帝王绿首饰。再选了一件湖绿青纱的对襟半臂襦裙。 虽然色沉了些，但配上如雪肌肤，整个人显得清新雅致。 跟出门的玲珑和琳琅则各穿了一件鹅黄掐绿边的交领襦裙。 等一行人到了桃花海，明珠才发现有些失策了。 触目所及的姑娘们七成的打扮，都和自己昨日极其相似。剩下那三成，估计是昨日不在场的和「有独特的审美眼光的」。 一水儿的公主盘发桃花妆，各色的珍珠晃得人眼花。有许多人的珍珠很小，但也会配上各种相似的小珠子。虽然，几乎每个人都各有创新，但都逃不过粉红、粉黄、粉蓝、粉绿......全是粉色系的装扮。 所幸，明珠昨日较好的几位，都不是盲目跟风的。 “红衣，你确定不换个颜色吗？每次见你都穿的大红。美则美矣，看着也会腻的吧？”明珠笑道。 程红衣不以为意，：“有人说我，穿红衣的时候最美。” “哦？「有人」是谁？”南晚晴促狭的问道。 “怀玉的哥哥啊！我订亲了你不知道？”程红衣虽然有些脸红，但还是大方的说到。 “是的，这可是我未来的嫂子哦！”秦怀玉一把揽住红衣，然后又说到：“不过红衣，虽然我对自家哥哥很有信心，但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吧？” 明珠对这话深以为然，程红衣也若有所思。 “五锡，今天表姐既然把你交给我了。你就跟着我们一起玩耍吧。”苏玉灵毕竟是掌家妇，时间不像明珠这样自由。所以就托人将自家小叔子交给了明珠。 张五锡腼腆的点了点头，抬头害羞的冲明珠笑了笑。有点晃眼。 很快，会场的活动就要开始了。 009 商机 每次「霓裳社」的聚会，其实都是上京城各大商家的商品展示会。 虽然没有T台，但基本上性质和巴黎时装周差不多。 因为一会儿南晚晴要前去主持活动，便提前去了后台。 程红衣、秦怀玉、明珠和张五锡就在台下最好的席位上欣赏。 “今天咱们运气好，昨日各大商家本来没这么齐的。只是听说明珠公主您今日要来，一下子就都挤破了头。”没想到，看着腼腆的男孩，竟对这个圈子如数家珍。“这开场歌舞本来是请了「金燕楼」，结果昨天被「红袖招」截了胡。现在登场的是，她们今年准备参加花魁赛的五朵金花......” 明珠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听说我要来，才改的流程？” “是啊，他们都是想着，能得公主夸上一句半句。这就是一举成名的机会啊！公主恐怕还不知道您在民间的名气吧？”张五锡解释道。 明珠想了想，点点头。 秦怀玉笑：“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呢，五锡你怎么这么清楚？” 张五锡一笑，也不回答。只是继续做着解说员的工作。 “现在要上场的是最有名气的十家脂粉店。先上场的是「谢馥春」，他家最出名的是香粉。这次请的是「青莲阁」的小荷姑娘试妆。主要是试他们新推出的玫瑰香粉。” “后面这位是「金燕楼」的怜心姑娘，请她的是面霜最出名的「孔凤春」。试的是莲花霜。” “「百雀羚」的香脂最是滋润，他们请「红袖招」的头牌柔雪姑娘很合适。因为这次不论是桃花妆，还是他们新推出的桃花口脂，都特别适合柔雪姑娘的气质。估计今日以后，柔雪姑娘的身价会大涨起来。” ...... 十位绝色佳人，娉婷袅娜的走下台来，大概是为了让大家看清面上的妆容，她们随着音乐在整个会场中转了一圈。 明珠有留意到，她们停留在自己面前的时间确实要长了那么两秒。巧合的是，这十位姑娘不约而同化的都是桃花妆。 不一会儿，明珠就发现——她好像有些脸盲了！而且，好像最后这家的香水，实在让人头晕。 急忙闭眼休息了会儿，以后绝不用他们家的产品。 张五锡还在介绍：“最后这家「紫圣堂」脂粉色彩极其明艳，听说是经常会使用朱砂一类贵重的色粉。花楼里的姑娘都比较追捧他们家，尤其是这位「青莲阁」的樱花姑娘。只是不知为何，他们的脂粉明明比其他家都要细腻，效用却着实一般。像咱们这样的顶级贵女基本上都不会用。” “咱们？”秦怀玉一愣。 张五锡突然脸色通红。 明珠急忙打岔：“脂粉细腻是因为含有铅粉吧？朱砂做口脂容易中毒吧？额......可能，我是说可能......”见程红衣脸色变得难看，明珠赶紧改口道。 只是大概改口有些迟了，程红衣喜欢穿红衣，自然平时的妆容偏明艳。选了「紫圣堂」的脂粉也不足为奇了。 “怀玉，你的妆好像有些花了，要不你去我的马车上补补吧。”明珠想了想，“反正下一场还有一会儿，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对对对，确实要补补。红衣，一会儿我哥可会来接我，要不你换身衣裳吧，让明珠给你收拾一下。争取把我哥给镇住！” 程红衣听了这话顿时又高兴起来，痛快的说道：“行！” 明珠见此，转身对张五锡道：“那五锡，你在这稍等我们一会儿，我们去去就来。” 张五锡有些渴望，但还是知趣的点了点头。 三人前脚离开，后脚南晚晴便派了丫环来找，说是最后一场要请她们做评委。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张五锡便起身去追明珠三人。 -------------------------------------------------------- 此时，明珠三人带着丫环一同往桃花海外走去。 “明珠，你觉不觉得张五锡好像有些奇怪？好像有些......”秦怀玉在胸前比了个兰花指。 程红衣见此“噗呲”一笑，看着深有同感的样子。 明珠没有笑，而是很认真的说：“看着确实很有趣，但也可能很可怜。世上有些女儿家，投胎时出了变故成了男儿身。怀玉你想想，若有朝一日，你突然变成了男儿。不能戴钗环，不能嫁与心爱的玉泉哥哥。会是怎样境况？” 秦怀玉一愣：“这样的话...确实有些可怜...”程红衣点点头。 谁知，平时大大咧咧的秦怀玉想着想着，竟越想越可怜，眼泪哗哗的掉：“呜呜呜...张五锡实在太可怜了......” 南明珠和程红衣有点傻掉了。什么鬼？姑娘，你到底脑补了些啥？ “额...怀玉啊，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怜...”见秦怀玉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明珠也只好继续安慰：“首先，人家张五锡也不见得就是投错了胎。然后，就算人家是颗女儿心，也不见得就变不回女儿身。” “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能变成女儿身不成？”程红衣好奇的问道。全然不知，身后不远处，张五锡正泪流满面的握紧双手。 明珠解释：“只要张五锡的家人支持，张五锡自己也能放下别人的目光，他完全可以像女儿家一样梳妆打扮，锦绣绫罗。一样可以和我们交朋友，万一遇到不介意的有缘人，一样可以嫁人。收养个孩子，一样可以当母亲。” 秦怀玉还是有些不高兴：“谁家会支持自家的儿郎，做女儿打扮？岂不是会被人笑死？” 明珠笑：“别人家我不知道，但张五锡家确实是有可能的。我听说，当年西华县公夫人连生四个儿子，为了生女儿都魔怔了。就在生张五锡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女儿。结果最后竟然，还是儿子，县公夫人不能接受，便一直将他当女儿养。直到七八岁，他上头的四个兄长还将他当妹妹一样疼爱。最后西华县公为了让他进学，才强行恢复了他的男儿身。估计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男儿身吧？” 程红衣：“那又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不进学了，也不见得就支持他又变回女儿吧？” “呵呵......山人自有妙计。”明珠得意一笑，便将自己想的计策说了出来。 秦怀玉和程红衣相视一笑：“此计甚妙！” 三人说一路说笑着。 张五锡听了若有所思的往回走。 ------------------------------------------------------ 明珠领着秦怀玉和程红衣上了公主车驾。 “哇哦，真的好奢侈！”秦怀玉一下子扑到一旁的抱枕堆里。“不愧是南国第一公主。” 明珠抿嘴一笑，南国的上一代公主，混得好的早成了诰命夫人，混得差的早就去了太庙或者黄泉。 南国的这一代公主，老娘赛高，活下来的，好赖就她这么一根独苗！ 连有一丝和老哥竞争可能的皇子，也都死光了！ 她老娘的战斗力就是这么强！ “玲珑，你给怀玉补补妆。琳琅，你帮红衣先简单清洁一下看看。”明珠吩咐道。 玲珑的手艺比较潮，但怀玉本来也不用补妆，意思一下就可。 琳琅的手艺可是司钗亲手教导出来的，一套清洁做下来，又快又舒服又干净。 卸了妆的红衣，虽然还能算是个美人儿，但真的暗淡了许多。 尤其是细看的时候，皮肤早已被铅粉毒害出了暗斑和干纹。 “啧，比较麻烦，得先排毒再护理。而且还是一个长期的大工程。”明珠有些惋惜。 程红衣看着铜镜里自己的样子，很是愤怒：“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肤质不好，只有他家的脂粉才好遮掩。没曾想......我定要去砸了「紫圣堂」！”说完「啪」的拍下铜镜。 “可不敢砸，这是王太师家的生意，皇后有孕，正是声势最旺的时候......”说着秦怀玉抬头看了明珠一眼。 明珠故作不知，只在一旁调配脂粉：“这是我亲自用珍珠粉调配的粉液，比普通香粉更容易上妆，不用涂得很厚。一会儿你们各拿一盒回去吧。”说着打开了一侧的衣橱，“想必红衣备用的衣物也定是红色，不嫌弃的话，在我这挑一件吧，都是没上过身的。” “绝不嫌弃！”两人看着衣橱里的流光溢彩，眼睛里都泛出了光来。 “只是...太贵重了吧？这是烟霞缎吧？三年才得一匹呢。水流纱更是珍贵，我母亲多年前得了一匹，一直留着说给我做嫁妆。”程红衣手轻抚过一件件衣衫。 “无事，我母后为我存了许多......怀玉喜欢的话也可以挑一件，以后回赠我些好东西就是了。”明珠笑道。 这些虽然珍贵，但也算不得稀世珍宝。真正贵重的，像孔雀绫、翠羽锦、冰蛛缂、雪羚绒、玉藕绡这五种奇珍，明珠自己也是舍不得用的。最好的，明珠打算都留给自己的女儿。 见明珠真的不在意，两人就都挑了一件。只是怀玉的那件流霞锦收了起来，说是等添妆的那日再穿。 红衣则挑了那件烟霞缎，这烟霞缎本是白色，但在阳光的照射下便会有七彩流光溢出。故而被制成了极简约的襦裙款式，这样才能不显得繁杂。 双丫发髻无需再改，只是把红玉头面换成了两朵白绒花，系上一段烟霞缎带。 妆容明珠亲手给她化了一个仙女妆。整体造型，参照了刘天仙版的小龙女。 程红衣又照了照镜子，很是高兴：“看来白色也很是适合我呢。” “你别高兴太早了，你的脸再不处理，很快就遮不住了。”怀玉打击到。 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程红衣变得很是沮丧：“明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的婚期比怀玉还要早一个月，万一怀景哥哥看到我的样子......” 明珠安慰道：“还有一个多月，若小心些，还是有希望恢复的。只是待嫁的时候不便出门吧？我总不能日日派人去你府里。” 见两人都有些不高兴，明珠提议到：“要不我开个美容院吧。等我提前培训好丫头，借你们用上一段时日。你们可以参一股，一起帮忙的话应该能快点。” “我看行。”程红衣附议 “好啊好啊，咱们一起。”秦怀玉附议。 ------------------------------------------------------ 三人收拾好，便一起回了会场。到了位置却发现张五锡不见了。 只留下一小厮传话：“启禀公主，我家公子交待，说是临时有急事要先行离开。实在扫了公主兴致，他日亲自登门请罪。” 明珠虽然奇怪，但也不介意：“他既是有事便自忙去吧。本宫这里无事。” 得了明珠的谅解，小厮又说道：“适才晚晴县主传话，若是公主有空，请公主与她一起做第三场的评委。她在后台等您。” “好的，本宫知道了，稍后便去。退下吧。” 010 自由 就在明珠三人坐下没一会儿，第二场的布匹展示已经快要结束了。今年，没有让人惊艳的商品。 一个小丫头前来：“启禀公主，我家晚晴县主请您三位移步后台，第三场快要开始了。” 到后台一看，已经有好几位二代在等着了。 都是昨日见过的。 六部尚书除了户部，另外五部各有一人在场。 刑部尚书的长子——杨智勇； 兵部尚书的次子——吕轻松； 工部尚书的三子——韦德； 礼部尚书的次子——李修缘； 礼部尚书的长女——赵白莲。 再加上南晚晴和明珠三人，组成了一个九人的评委团。 晚晴说到：“本来我们还请了玉灵的，但她今日没来，百分制，明珠便算二十分吧。” 明珠欣然应允，本当如此。其他人也无异议。 不一会儿，音乐响起，大家依次从后台登上了评委席。 说起来，明珠虽然是独占二十分的权力，却没有按自己的喜好为今天看到的那些饰品打分。只是把前面八人的分数在心里默算了下平均分，按比例打出来罢了。 明珠更多的则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收集信息上。 “这套银掐丝紫晶蝶恋花头面，从整体创意上十分灵动，尤其镂空镶嵌，最大程度的保留了紫晶的通透。只是这里，这里有两处漏了丝痕，不像是「双喜银楼」牵丝大家的手艺。”杨智勇从外表上看，十分高冷。评论饰品的时候，也很严谨肃然。但用这么冷冽的语气，评价一件这么活泼灵动的饰品。总是有些违和。 「双喜银楼」的掌柜脸色十分哀痛，声音哽咽：“公子慧眼。这是牵丝大家最后的作品，他还没有完成，人就走了。最后组装的小师傅，才入行不到二十年，手艺还差两分火候。”台下已是一片叹惜。 杨智勇脸色也沉了两分：“牵丝大家入行五十年有余，盛名三十年。此时离世，你「双喜银楼」的排名，怕是要挪一挪了。两处失误，我打八分。” 最后，大家基本认同杨智勇的点评，最后总分给了八十六分。 「双喜银楼」的掌柜老泪纵横，却依然十分服气的在掌声中离场。 李修缘的眼神不时看向程红衣。赵白莲也随即看了过去，初时好似有些不屑，一会儿又似乎带着愤恨。 明珠仔细一看，得，原来这俩撞衫了。 本来就是春兰秋菊，各有胜场的两位美人儿。这会两人都是一袭白衣，都走了仙女路线。却因着烟霞缎的七彩流光，略压制了赵白莲清溪锦的水光纹。让程红衣的仙气胜了一筹。 心里为赵白莲默哀了三秒。 “人家挺喜欢这套砗磲束冠的，它雕工之所以看起来不够圆润，是为了要依从自然的金丝走向，哪像你说的是手艺不精。我给九分。”说话的是韦德，说完这话还妩媚的朝杨智勇翻了个白眼。 吕轻松含笑看了他一眼：“这套砗磲束冠确实适合你，稍后咱们买下来吧。我也给九分。” 晚晴：“又不是女儿家的首饰，勉强给个八分吧。” ...... 上午最后一场很快结束，最后的前三名依次是「宝凤」、「福来」、「双喜」三家银楼。 下场时，贵女、公子们纷纷与各自感兴趣的商家接触，现场一片纷纷嚷嚷。 接着，明珠见识到了这个时空的自助餐。 只见一溜大帐支了起来，从中源源不断传出各色佳肴。不时有丫头为自己主子选取菜色。 场中有三五好友共坐一几的；有十来人围坐一圈行酒令的；有自带食盒相互交换的；有独坐一旁自斟自饮的...... 这样一副游乐图，让明珠在这个封建王朝里，看到了「自由」......无关于身份阶级，无关于政*制度，是纯精神上的自由。 南晚晴见大家都没什么事情，便说道：“明珠，你们若没有其他事情，也和我们一起用膳吧。” 明珠看了看怀玉和红衣，见她们无所谓的样子，便欣然应下了。 于是一行九人，便在南晚晴的带领下，去了一处较为清静的空地处。那里佳肴美酒都已经摆好了。 “红衣姐姐，今日怎么不穿红衣了？”有意无意，赵白莲竟与程红衣坐到了一处。 “早前不小心打翻了茶水，便随意换了一件。”红衣目不斜视的抿了口茶，说：“换了才发现，原来我穿白衣也挺好看的。” “对哦，姐姐穿白衣确实好看。”说话的是韦德，“这烟霞缎我早就想要了，可惜我娘偏不给，说要留给我妹妹。”委屈的小模样，让明珠有些忍俊不禁。 赵白莲有些咬牙，正欲说话...... “无事，我记得我娘也有一匹，我没有姐妹，回头我要过来送给你。”吕轻松笑着安慰道。 明珠腐女看基，这两个，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雌雄莫辨。啧啧啧......期待后续。 李修缘起身，一脸狂放不羁的潇洒模样：“今日咱们「霓裳社」能得公主赏光，实在不胜荣幸，来，大家敬公主一杯。” 真正的东道主南晚晴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和大家一起起身了。 若不是他眼光总瞄着程红衣，这个B可以打满分。可惜，在场除了赵白莲迷了眼，就没一个傻的。 明珠也端着果汁站了起来，好笑的说：“行，你们干了，我随意。” 大家一愣，都笑着放开了许多。 总得来说，这场酒宴算得上宾主尽欢了。大家现在看着都还不错，就算有迷了眼的，智商和教养也都还在线，这就很好了。 下午是各珠宝原料的拍卖，和受邀的新晋小商家的展示。比较自由。 只是不等开场，明珠就又困了。便留下司钗让她看看有什么奇珍，如果有就拍回去。自己带着司锦先行回府了。 ---------------------------------------------------- 下午醒来，明珠想着最近要做的事情好像挺多的。 “司锦，帮我请下王嬷嬷过来。”王嬷嬷是明珠的陪嫁嬷嬷，十分精于术数经营。现在整个公主府的账目都是她在管着。 “公主万福。”王嬷嬷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看着严肃异常。 明珠温和的说到：“本宫想看看我陪嫁铺子的收益现状如何，最近要收回一间铺子另作他用。” “启禀公主，您现在有十间铺面，其中四间在西市，六间在东市。不知道您需要哪边的？” 明珠一想，又改主意了：“不对，我想要建的是个会所，自然要选一栋宅子才对。” 王嬷嬷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会所，但还是尽职尽责的提供信息：“若是宅院的话，一共有四套。其中东、西市附近各有一套，都是三进。御林街和学堂街各有一套，都是四进。” 明珠听了有些犹豫：“我这两天去看看吧，到时候还请嬷嬷为我详细介绍一下。退下吧。” “诺。” 011 归来 明珠花了两日的时间，看了看自己在城里的宅子。虽然四进的宅子已经不小，位置也不错。但想做成顶级的会所，还是有些不够格。 只能放下此事，只让司钗每日去冠军候府，为程红衣护理，回来后给新买来的小丫头培训。 明珠近日犯困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但还是坚持每日的运动量。也时常去祖母、外祖母、宫里、各位好友家去串门。 孕妇还是保持良好的作息规律和愉快的心情，对宝宝比较好。 三月十五，明珠这日又在镇国公府和太夫人消磨时间。看着太夫人、李嬷嬷和司锦聚在一起做小衣裳。 明珠也兴致勃勃的过去拿起针线，想研究一下。太夫人一把抢了过去：“去去去，怀孕的女人不能动针线，仔细伤了眼睛。” 见明珠百无聊奈的样子，便问：“怎的这样无所事事？前两天不是才听说，你要办个什么美容会所吗？还别说，司钗给我收拾了两次，我这老脸都滑嫩了许多。你早点开起来，祖母带几个老姐妹去给你捧捧场。” “别提了。”明珠有些不高兴：“想找个好宅子，没有合适的。这京里最顶级的宅院谁会卖啊？一般二般的，配不上我的会所。” 太夫人大声取笑：“哈哈哈，不是没人卖，是你买不起吧？” 明珠有些羞恼，确实，若有大富豪听说公主殿下要买宅院，肯定还是会上赶着来的。只是若想不留首尾，至少也得按市价来。估摸着怎么也得几十万贯。 公主的嫁妆固然丰厚，却大多集中在稀世奇珍上。拿去换宅子，明珠定是不甘心的。毕竟宅子还可以买，有些东西可是金钱都换不来的。 “怎的不早和祖母说？你隔壁那套宅院是祖母的陪嫁，本想分家的时候留给卫恕的，你去瞧瞧，若是你能用得着。便当祖母参了一股吧。”太夫人豪气的一挥手。 明珠迟疑：“既是留给卫恕的，还是算了吧。可不能因为财物上的事，让他们兄弟离心。” 太夫人听了这话甚是欣慰，正欲解释...... “嫂子多心了。”只见卫恕正好领着两位好友一起进门。 “孙儿给祖母请安，见过嫂嫂。” “杨智勇/杨智忠见过太夫人，见过明珠公主。” 一番见礼后，卫恕对明珠说到：“好男不吃分家饭，嫂子这是看低卫恕了。” 明珠翻个白眼：“你脑子不好使，祖母定不会给你娶个蠢媳妇儿。不懂别哔哔。” 见卫恕有些羞恼，太夫人急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你嫂子也是为你着想。”又转头对明珠说道：“卫恕现在虚岁也不过十四岁，到他娶妻分家，怎么也得六七年。这么久的时间，再寻摸一间好宅子足够了。祖母别的没有，银两是足够的了。” 明珠听了有些咋舌，果然是江南大族出来的，看着不起眼，这在财物上真不是一般的豪气：“既如此，那明珠便也不客气了。我保证，到卫恕娶妻前，定能让祖母的这个宅院，再生一个更好的出来。” 太夫人笑道：“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 见卫恕还有些生气，明珠也不以为意，笑着对杨智勇说：“今日你们休沐，怎不出去逛逛？本宫听说每逢初一十五街上都格外热闹。” 杨智勇答道：“上旬卫小弟在学里，给我们说了个案子，难倒了我们许多人。上晌我们本来准备去参加「礼乐社」的聚会，路过集市时，看到屠夫在卖肉，在下突然有所得，便拉着卫恕前来求教。失礼之处，请公主见谅。” “哦？那你说说看，本宫看你答得对不对。”明珠饶有兴致。 杨智勇胸有成竹：“我见那屠夫每次收钱的时候，钱上都会沾满油渍。想看那钱袋是屠夫还是篾匠的，只要让钱币入水，看其上是否有油污，便可一目了然。” 明珠笑：“恭喜你，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我们不要奖励，”说话的是杨智忠。“我听卫恕说，只要我们答对了，公主便再出一个题目。” “哦？我说过吗？”明珠故意问道。 卫恕脸有些红了，但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是的，嫂子说过的。” “这样啊，那我便再出一题吧。”明珠也不再逗他：“有一穷苦人家，为了给母亲治病，十七岁的女儿自愿嫁与儒家富户，为其长子冲喜。结果不到十八岁，女子便守了寡。家人不忍，便去富户家，请求让女儿改嫁。但这儒家富户极重贞洁名声，只是不许。碍于律法，小叔子和公公都要求，若想改嫁，需退还聘礼。可是聘礼已经被母亲治病花掉了。请问，你若是县官，怎么判决才能让双方都心服口服呢？” 卫恕一脸自信：“这还不简单，按律女子无嗣守寡，再嫁确实要退还夫家聘礼。我帮她还了就是，这不就皆大欢喜了？” 明珠和太夫人等都大笑起来。 杨智忠看着也比卫恕大不了两岁，此时一脸鄙视：“好男不吃分家饭，你这么做官，多少家财都不够你祸祸的。” 见卫恕脸色难看，杨智勇急忙为自家弟弟找补：“阿忠说得也不对，为官者偶尔接济贫民，算不得错。主要是这么判，富户其实也不会心服。因为他们在乎的不是钱财，而是那女子能否为他们家守住贞洁名声。” 见明珠赞许的点头，卫恕低声说道：“这读死书的儒家实在是死板。” “是啊，读死书确实会变得死板。”明珠若有所指的点了自家小叔子一下。“好了，你们下去好好想想吧。” 赶走了他们，转身又对太夫人说：“祖母，祖母，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宅子吧。” 太夫人笑道：“这会儿着什么急，你先小睡会儿，咱们下午吃过午膳再去吧。” 明珠只好按下心思，听话的在炕上靠着。眯着眼睛看太夫人等做女红，不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 被赶走的三人，又闲聊着往「礼乐社」的聚会处走去。 “这明珠公主真是个有趣的人。”杨智忠赞叹道。 卫恕微笑着：“是的，嫂嫂是个很好的人。” “我差不多知道答案是什么了。”杨智勇想着，不知不觉竟说了说来。 杨智忠/卫恕：“什么？” “阿恕，这既是你嫂子用来考你的，自然要你自己寻找答案才好。”杨智勇看着卫恕。 “那是当然，不过，能给个提示吗？” 杨智勇不答：“阿忠，你说呢？” “那我也不用你告诉我答案，当然，能给个提示最好了。”杨智忠略有些不好意思。 “那好吧，我告诉你们，提示就是：答案就在题目里。” -------------------------------------------------------- 下午，明珠拉着太夫人去看园子，果然十分满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明珠便时常拉着太夫人、程红衣、秦怀玉在一起为自己的产业忙碌。 明珠也为这家私人会所设计了许多设施，身边的四位大丫鬟也里里外外的忙活。 司钗在一面加急请三大银楼打制明珠绘制的各类饰品，一面紧张的给小丫头培训。 司锦则在三大绸缎庄里紧急下单，做会所里的软装和丫头们的制服。 司茶在研究各类养颜药膳和香料。为此她还征用了制香天才——玫瑰。 司薇最忙，她在宫里收集了各类养颜方，其中明珠的老娘贡献最大。 眼见着会所马上就要开张了，这日明珠又约了程红衣和秦怀玉在镇国公府相聚。 两人来的时候，明珠正和太夫人品尝着司茶最新研究出来的抹茶蛋糕。 “咦？”明珠抬头一看，一行进来了四个女子。“你们干啥呢？表姐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 “来给你送钱啊。”苏玉灵说道：“我才知道你们几个在做生意，怎么能少了我？” 看着秦怀玉一脸无奈，明珠明了：“这不是看你忙吗？又看孩子，又要管那一大家子。” 苏玉灵转身拉过一旁，浓妆艳抹的奇葩女子：“我听怀玉念叨说，你们还差一个管事。这是我的小姑子，对咱们圈子里的事儿如数家珍，你看看行不行？” 明珠一愣：“你小姑子？你哪来的小姑子？” 程红衣和秦怀玉都面色古怪的，看着明珠不说话。 苏玉灵也是脑壳疼：“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相公的五妹，张舞惜。” 明珠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呀，这打扮也太......”见张舞惜脸色一变，急忙说：“你这化妆的手艺也太差劲了。司钗，你带舞惜小姐下去重新收拾一下，这也太辣眼睛了。” 张舞惜有些赫然，便随着司钗一起下去了。 见这新晋的小姑子离开，苏玉灵便将缘由娓娓道来：“前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舞惜一大早就开始哭，谁来问都不说。还不吃不喝，急得我婆婆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两日，正好无尘大师在附近化缘，竟见我家府上飘了一股怨气。我婆婆听说了，急忙请了他进来化解。无尘大师一路找到了舞惜的院子。说，这女子的院子里，怎么阳气如此重？我婆婆不明就里，说这是家里幼子的院子，怎么说是女子？无尘大师也觉得奇怪，便要请舞惜出来一见，却也没看出来什么。直到无尘大师离开，舞惜越哭越厉害，后来甚至昏阙了过去。我婆婆吓坏了，大哭着问舞惜到底怎么了。舞惜就告诉她，说前日梦到了投胎时的事。说她本是一女子，感念这家对女儿的期盼，便主动投胎到这一家。谁知道，这家的阳气煞气如此重，竟把一个好好的女儿身变作了男子。想到以后时光漫长，不仅不能为人妻为人母，还要娶妻生子，便心生恐惧。” 明珠越听越傻眼，这不就是......再分别看程红衣和秦怀玉一眼，相互递了个眼色。便明白，那日在「霓裳社」三人说得话，被张五锡听去了。 “后来我婆婆也很是愧疚，说是一早怀胎时便请人算过，确实是个姑娘，怎么生下来就变了呢？还说都怪我公公，一生杀孽太重。最后更说，既然原来就是女儿，那就当个女儿吧，大不了以后不嫁人，也不娶妻就是了。咱们家也不缺她这一口饭食。” 明珠点点头，镇定的说：“好了，我知道了。就当以后咱们多个姐妹了。” 程红衣和秦怀玉也跟着点头。虽然三观有些受创，但还是坚定了立场。 太夫人倒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玉灵还是经的事少了。” 正当几人无语相对的时候，司钗领着张舞惜进来了。 “哇⊙ω⊙”秦怀玉有些被闪到了：“怎么办？怎么办？太抢我风头了。” 张舞惜抿嘴一笑。 明珠仔细看了看，司钗的化妆手法现在比自己还好。只是到底没给男子化过女妆：“挺好，只是棱角还是稍微硬朗了些。”接着，亲手用暗色粉，给他打了些阴影：“现在就差不多了。” 这下，太夫人也有些惊住了：“这是哪家的美人儿，快来给老身瞧瞧。” “舞惜给老夫人请安。”娉娉婷婷的一个福礼，看着比一般女儿家还要显得窈窕。 大家一番打趣后，就开始聊起了正事。 明珠取出一份契约，又拿笔在上面补充了一些：“这是咱们的入股契约，你们看看吧。既然表姐也入股的话，你们三人便每人出两万贯，各占一股。舞惜以管理入股，也占一股。祖母一宅院租金入股，占两股。余下四股归我。你们看怎么样？” “天呐，这副契约要归我。没曾想明珠的字，现在已经自成一派了！”程红衣紧握着契约不撒手。 秦怀玉也抓住一角：“凭什么？我也要！玉泉哥哥最喜欢收集字画。我要送给他！” “你这个见色忘义的。”程红衣 “你敢说你拿去不是送给我哥哥？！”秦怀玉 还是太夫人淡定，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明珠，你一会儿好好的给我写一副。” “我也要！”红衣/怀玉/玉灵/舞惜。 明珠有些黑线：“话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不过是生意而已，我们都没意见，钱我回去就让人送过来。”玉灵不以为意。其他人更是理也不理，只在一旁欣赏那副宋体字的契约。 明珠只能说“不管怎么说，我让璎珞撰抄六份，咱们先把契约签了吧。” 太夫人赞许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丫头们摆上了笔墨纸砚。 明珠提笔写了一副颜体大字「修容会馆」，又写了一副飞白「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转身对司钗说：“将这两副字交给海蓝嬷嬷。让她送去宫里，给母后。再让母后亲笔提一副「修容会馆」，做成牌匾给我送回来。” “好了，我给你们也各留一副吧。”明珠又开始提笔。 「两颗丹心同锦织，一支红杏伴景栽」赠程红衣 「龙烛双辉玉女临，花前月下结同心」赠秦怀玉 「虽道配夫为媳妇，岂非此世作家人」赠苏玉灵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赠张舞惜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赠祖母闵氏 五人得了明珠的祝福，皆是心满意足。 嬉笑一会儿，几人便各自拿着题字和契约，散了。 此时她们还不知道，从这一日起，明珠公主的字千金难求。 -------------------------------------------------- 四月初一，「修容会馆」开张的日子。 一大早，明珠便和太夫人一起盛装打扮，正准备出门。 出得镇国公府正门的时候，迎面一骑黑色骏马急停下来。 两人抬头一看，是卫慈。 012 开业 当卫慈快马加鞭提前归家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回来会看到这样一幕。 印象中怯懦娇气的妻子，此时正一脸自信爽朗的挽着自己最敬爱的祖母。 只见这两人说笑着走出门来，明珠穿着一身白色月光锦罩紫色水流纱的对襟半臂襦裙，梳着大气的飞仙髻，一套银丝镶紫晶的朱雀头面衬得她高贵典雅。嗯......小腹微微凸起，好像有点胖了。 太夫人穿着同款的月光锦襦裙，外罩一件绣银丝朱雀的紫色烟霞缎褙子。用几支银丝镶紫晶的细钗绾起的抛家髻，显得她雍容潇洒，精神极佳。 两人这套姐妹装穿起来，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卫慈顿时被惊艳了。 骑马到门前，却没有见到想象中的情意绵绵或痛哭失声。 “咦？你回来啦？”明珠抬头笑容绽放，如好友重逢。 “阿慈回来啦，怎么不先去宫里复命？”太夫人问道。 “一身风尘，恐对陛下不敬。便先回来沐浴更衣。”卫慈下马解释道。“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我和祖母开了家铺子，今天开张，现在去看看。你自去忙吧，我们先走了。”说完，明珠挽着太夫人就上了马车。 卫慈有点懵，只能郁闷的独自进了府。 -------------------------------------------------- 明珠和太夫人上了马车，相视一眼，各自捂嘴偷笑。 虽然和「修容会馆」只隔了一个公主府，但也还是有两公里距离。 到了会馆两人下车，便有小童前来牵着马车，带着车夫往另一边的停车场去了。 这样，明珠也完全没法估算有多少来客，都来了谁。这个会所，明珠他们准备做成全会员制，今天只有收到邀请函的客人，才有资格进入。而邀请函一共才发了不到五十张，官职正三品以下的，财富千万贯以内的家族，都是收不到邀请的。 一个样貌端正普通的小丫头前来，轻声招呼明珠：“两位夫人请随我来。” 这是明珠一早就定下的规矩，里面挑选的所有丫头和小厮都长相极为普通，非常没有辨识度。培训的时候，对他们的言行也做了严格规定。打扮也都一模一样。若不是经常见面，想分辨他们，只能看胸前的铭牌。 毕竟，皮肤护理是一件较为私密的事情。她可不希望这里变成藏污纳垢之所。 眼前的这个丫头铭牌上写着「迎三七」，她将两人迎进了花厅，倒了茶，便离开了。 花厅很大，被屏风、帷幔等分隔成了一个个相对私密的空间。明珠从缝隙里看到，已经有了来客在其他位置，但她并没有去招呼，这是规矩。 不一会儿，张舞惜走了过来，安静的施了一个福礼。 “红衣他们来了吗？”明珠问道。 张舞惜说道：“还没有，但应该快到了。要不咱们先随便逛逛吧？”三人便一起在外院逛了一会儿。 外院除了花厅用于喝茶交流，其他三十个房间全部挂牌最顶级的奢侈品专卖。其中有「霓裳社」几场活动中的前三名，有江南及沿海最有影响力的十几家奢侈品老字号，一家海外商品寄卖，一家会馆对内的私人订制。 这里的所有销售额，「修容会馆」提三成。就这，招商的时候大家都挤破了头。能在这里面有挂牌资格的，在外面就成了金字招牌。 逛不了两家店，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其他人便先后都来了。 人到齐以后，就一起去了后花园巡视。 此时后花园几乎没什么其他人，这个时间来的客人，要么还在听服务员介绍服务，要么就在各客厅接受护理，要么就是在犹豫办什么级别的会员卡...... 后花园很大，被划分成了四个比较大的区域。一个演艺区，中间是一个较大的舞台。围绕着一圈被花丛、藤蔓隔开的卡座。此时台上是「红袖招」的柔雪姑娘，在独自弹奏一曲十分轻灵的小调。明珠一行人便在台下选了一处位置，品尝果汁小点。 其他三个区域，一个是赏景区，在花园中景色最好的地方，里面收集了无数奇花异草，鲜花常开不败（随时败了，随时换新的）。 一个是湖心区，蜿蜒曲折的回廊，横跨了整个湖面，一边种满莲花，一边清波荡漾。湖心亭极大，中间镂空一圈，做了「曲水流觞」的设计。还有几艘精致的小船停靠在岸边。 最大的区域是运动区，占了整个花园的一半。里面有蹴鞠场、马球场等，还有大型观众席。 里面还包括餐饮、住宿、棋牌室等。总得来说，明珠是冲着顶级修休闲娱乐一条龙去的。 几人听了会儿曲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各自散开去各处巡视了。只留下明珠和太夫人在这，继续闲聊。没办法，开始运营的各处护理场所是不适合孕妇的，毕竟像麝香、藏红花等常用香料，对胎儿很不友好。 ---------------------------------------------- 话说这头，卫慈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热情相拥，心里多少有些闷闷的。只是常年冰山脸，看不出来罢了。稍微洗漱一下，收拾心情进宫面圣。 大殿里，君臣聊了聊边关军情。正事儿说完之后。南昭帝问：“阿慈你看过明珠了吧？” 卫慈恭敬回道：“嗯，臣看过了，明珠公主现在一切都好。” 听了这话，南昭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好？哪里好了？朕娇娇软软的妹妹，被你吓得动了胎气，性情大变。你管这叫好？！” 卫慈一怔，今天看到的明珠确实很不一样。她看起来好像是心里放下了什么一样，放下了什么？别不是，把我给放下了吧？卫慈有点慌...... “你一去就是一个月没有音信，边关报你失踪了。在战场上失踪！你自己说，吓不吓人？大家都以为你回不来了，都劝明珠落胎。只有明珠自己坚持你还活着，坚持要生下两个孩子。你竟然没有看出她的变化？”南昭帝一阵数落。 “什么？你说什么？明珠怀孕了？还怀了两个？”卫慈大惊失色，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忽略了什么。 南昭帝有些得意，这个发小什么都好，就是总没什么表情这点，很让人不爽。“呐，这两封是你的家书，朕怕乱你军心，就帮你拦下来了。一家人，不用谢朕。” 卫慈咬牙接过信，努力将表情掰回来：“要不是你现在当了皇帝，我一定好好和你练练。” 南昭帝一脸鄙视：“什么皇帝？我现在是你大舅哥！你敢碰我一下，我就让母后接明珠回娘家住上两个月！” （布姐：话说，你还敢不敢更有志气一点。说好的要揍晕他呢？） 又觉得自己应该要多嘱咐两句，又唠叨：“听太医说，这头胎就是双胎，对母亲是十分危险的事。你若是个男人，就劝劝我家明珠，过两年再生也没事。我可警告你，你若对明珠不好，我们随时都会把她接回来改嫁的！” 卫慈不理他，直接打开一封信，是太夫人的。里面说了明珠怀孕后的一系列事件，还有一些殷殷叮嘱。看完了，心里很有些感动。 再看明珠的那封信，是一首词： 「叹息阳关柳，青青能几时？春光不可度，绿鬓已成丝。 岁岁愁扳折。依依绾别离。故园有奇树，日夜忆连枝。」 请原谅明珠随手抄了首边塞词，因为现在的她，实在是不知道和卫慈能说些什么。抄首模棱两可的古词，自己领悟去吧。 很明显，卫慈领悟得相当深刻，脑补了一大段妻子的情深义重后，都有些热泪盈眶了。 南昭凑过来：“咦？这是什么字体？明珠这字已经自成一派了？”正欲伸手去抢，眼前一花，再抬头卫慈已经不见了。 “呵......” --------------------------------------------------------- 出宫以后，卫慈正准备回镇国公府，转念想了想，又往公主府去了。 一进门，径直往主院走去。 这时司茶从正屋拿了一盆瓜果往门外走，迎面正好遇到卫慈：“给姑爷请安。” “此时家中并没有主子在，你这瓜果要送往哪里去？”卫慈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这个时空春天的瓜果极为难得，宫里位份稍低的娘娘尚且都分不到。 “启禀姑爷，自我家殿下得知怀孕，便不再使用熏香，每日屋里的芳香都来自鲜花瓜果。我见屋里现在没人在，就想着瓜果这样放坏了可惜，准备拿去冰窖里冷藏着，等公主回来再取出来。” 卫慈这才注意到，屋里整个都变了，以前奢华精致易碎的摆件都不见了，换成了一些灵动有趣的，还多了许多棉布的田园碎花抱枕、桌布、椅靠等。一股清淡怡人的瓜果香若有若无，整个家显得温馨极了。 “嗯，你去吧。等等，你家殿下呢？” 司茶很少见自家姑爷这样微笑，有些奇怪：“ 殿下今日和太夫人去「修容会馆」了，估计要到晚膳时才会回来。” “「修容会馆」？” “是殿下新开的一家铺子，就在咱们公主府隔壁，姑爷要去看看吗？” 卫慈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无事，便道：“嗯......那便去看看吧。” “那请姑爷稍等一下，我让璎珞给您拿一张邀请函，否则被不懂事的小厮拦下来，就不好看了。” 013 体验 进府不一会儿又出府，卫慈突然觉得很闲，也不骑马，便独自一人悠哉游哉的往「修容会馆」走去。 靠近门口时，便有一小厮疾步迎了过来：“这位爷是受邀前来，参加「修容会馆」今日的开业体验的吗？”见卫慈点头：“那请您出示一下邀请函，行吗？” 卫慈突然问道：“没有邀请函，我国公府的腰牌进不去吗？” “实在是抱歉，会馆今天只接待持邀请函的客人。若您的邀请函遗漏或遗失了，可以先来这里登记。稍后我们会请人核实，并补一份邀请函送到您府上。” 卫慈仔细看了眼小厮，见他铭牌上写着「迎廿五」。将邀请函递了出去，小厮松了口气，恭敬的双手接过去，“爷，您里边儿请。” （廿五：完了，感觉像是来找茬的。得通知下去，大家都得谨慎点儿。） 卫慈随着廿五一路走进花厅，“爷，您喝茶。” 接着，廿五左手持册子，右手持笔“我们会馆今日的所有内部消费都是免费赠送的，为了更好的提供服务。我这里有几个问题，如果方便的话，请您如实回答好吗？” 说完，廿五抬头看了眼卫慈，见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能在心里判断了一下，接着问：“请问您平时有对皮肤和头发做过专门的护理吗？” 又看了一眼卫慈，这一次卫慈直接伸手抽走了他手上的册子。只见册页上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第____号客户问卷调查（男）」。其中下划线上已经填了一个记号——「001」。 刚刚廿五问的，就是上面的第一个问题。后面还有一个「??是??否」。一整页全是类似的问题。 卫慈伸手，廿五很机灵的将笔递了过去。 不一会儿，卫慈就填完了问卷。廿五接过册子，看了一会儿：“好的，我们大概了解您的情况，稍后会根据您的情况，为您特别定制专属护理套餐。请问您是需要一个专门安静的贵宾室，还是喜欢稍微热闹点的小厅呢？” 卫慈有心想多了解一些，便说道：“那小厅吧。” “好的，现在男宾区的五人小厅，青竹厅正好还有一个位置。爷请跟我来。” 卫慈一路跟着廿五，注意到，出了花厅往里走到了第二进院子，路口有一个指示牌，分别写着「男宾区」和「女宾区」。两人向「男宾区」的方向走去。 廿五一路介绍到：“像这边最靠近中央的，因为来往人员会比较多，我们便设置成了三个大厅，最多可以提供二十人同时做护理。一般只接待初一十五的大型团队客户。后面依次还有十人的中厅和五人的小厅。再往后就是独立分开的小院，专门给不愿被打扰的客户。” “团队客户？” “是的，平时根据会员卡的级别不同，这里的会员可以携带一到五人不等的同伴。每月只有初一和十五开放预约，可以接待非会员团队。” “会员？” “好了，我们到了，爷请进，稍后我们的技师会详细向您介绍有关会员的事宜。” 一抬头，原来已经到了青竹厅。 “哟，你们看，又来一个。不知道是谁......”说着说着，韦德趴着一转头，正好看到了进门的卫慈。“卫大哥？”一个翻身，原地坐起，吓得他头顶技师一下坐在了地上。 “卫大哥！”吕轻松/杨智勇/杨智忠立刻翻身坐起。 嚯，都是认识的！ “嗯，你们都继续吧。我只是随便来看看。”卫慈随意道。 “噗。”就如同接到命令一般，四人同时直挺挺的躺下了。 正准备给卫慈服务的技师小厮，见此顿时有些头皮发麻：“爷，您好。我是您今天的专属技师零九号。稍后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说完指着一旁那个空的美容床说到：“现在请您像他们一样脱了衣服，扒在床上好吗？” 卫慈抬头看了那四个一眼，十分利索的脱了衣裳。扒在了那个有洞的美容床上，将脸朝下。呵......长期混军旅的大佬，当着男人，别说只是脱上衣，就是脱光了也是常事。 这时，另外四个人的技师，纷纷鄙视的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你看人家多大气，想想你们刚才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技师零九见自己的客户这么配合，不禁长松一口气「廿五刚刚的嘱咐，是不是太多心了？」，然后说道：“由于您刚经过了长时间大活动量的旅程，我们将用军营里专门松经活络的精油，为您开背放松，如果您不受力，可以跟我说一声，我可以轻点。” 零九说的正是旁边几人，现在正面临的情况。 “我说，哎哟，哎哟，你下手轻点儿。”杨智忠。 “哎呀，好疼，人家受不了呢。”韦德。 “听见没，没听见他说疼吗？不知道都轻点吗？”吕轻松。 “嘶——嘶——啊——”杨智勇。 卫慈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转头说：“我没事儿，你尽可以用力。” 零九这时拿着精油，站在床边一边一笑「呵...用力对吧？」，给卫慈抹上熟悉的精油，就开始大开大合的按了起来。 不一会儿，零九头上就开始冒汗了，再一看卫慈，竟然闭上眼开始小憩了。 另外四人见此，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都闭了嘴「也不知道他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我们要安静。」 零九为了做好这一趟服务，也算是拼了，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总算是坚持着做完了整个开背的流程。 他才停下来，卫慈就睁开眼睛赞道：“你很不错，比军营里的军医也不差多少了。” 零九听此一喜，把颤抖着的双手背在了身后：“谢谢您的夸奖，那如果您觉得还行的话，请您记住，我是技师零九号。下次您来，可以直接点我，我将很荣幸再次为您服务。” “好。”卫慈认真的应下了。 “好的，现在请您翻过来仰面躺下，我们将为您做全套的面部和头发护理。” 虽然卫慈不太适应有人在他脸上捣腾，但见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便也按捺了下来。 到卫慈正面躺下，零九才发现，卫慈的的胸前有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疤。顿时有些肃然起敬：“我们这里有祛疤效果的宫廷秘药，爷若需要的话，我这就去给您申请一瓶。此药价值千金，今天全场免费哦。” 卫慈：“不用。” 这时韦德听见了：“有这么好的药吗？我也要一瓶，人家耳朵后面有疤嘛......”可惜，这话说完和没说过一样，毫无回音。 零九见此，也不多说。转身取了配好的护肤品细心的给卫慈做着清洁按摩，清洁完以后又细细的抹上了面膜。然后给他洗发，护发，舒缓头部。 这是其他四人也差不多到了这一步骤，这时吕轻松的技师开口说话了：“之前大家可能对我们的会员制度不太了解。在这里我给大家详细介绍一下： 我们会馆从明天开始实行会员制，也就是说，我们不再接待散客，只接待会员。我们的会员卡分三个等级，一次充值一万贯可以得到一张铜卡，这是我们的基础卡，只要持铜卡就可以进会馆来接受服务。 一次充值十万贯可以得到一张银卡，持银卡每次可以携带两名同伴一起接受服务。并且每次消费九折。 一次充值百万贯可以得到一张金卡，持金卡每次可以携带五名同伴一起接受服务。并且每次消费八折，初一十五的团队预约可以优先。 今天充值会员卡还有开业酬宾，买十送一哦。只要您充值一万贯，可以赠送您一千贯的消费额度哦(′-ω-`)。” 「呼——总算完整的背下来了！」 “嘶——这么贵的吗？感觉铜卡没面子，金卡买不起，银卡舍不得啊——”韦德有点为难：“一次护理，全套是多少钱？” “根据每次护理套餐的不同，价格也不尽相同，但各位爷不用担心，我们都是明码标价的，这是我们的价格表，各位可以看一下。” 于是五人都拿到了，一叠早已准备多时的价格表。 “嗯......”韦德小声的念叨着：“皮肤基础清洁，五百文/次。这个好便宜！青瓜秘药清洁：八百文/次。皮肤芦荟补水，一千二百文/次。蜂胶海藻面膜，两千文/次......” “你别念了，这么多，谁耐烦算啊？”吕轻松又抬头问自己的技师：“你就直接告诉我，我今天这一套做下来花了多少钱？” 只听那技师开始算：“今天给大家体验的，都是相对比较好的产品。先是全身藏红花精油开背...再一个竹炭深层清洁...一个芦荟青瓜补水...一个白醋海盐面膜...一个牛奶泡沫清洁...一个莲花精华面霜......”算了许久，这才总结出来：“您今天的护理消费是两百四十七贯。” 这时韦德说道：“这么说的话，一张铜卡不是都够用一年多了？我们又不是天天来。” 技师说到：“是的，我们这里的消费并不高，不过，您只打算在我们这里做护理吗？” “什么意思？”吕轻松。 “我们会馆可不光只有皮肤护理，还有最顶级的餐饮、住宿、娱乐以及奢侈品。” “「奢侈品」是什么意思？”杨智勇问道。 “奢侈品是指所有最好的，最贵的，一切能提高生活幸福感的物品。所有的，我们只卖最好最贵的。”技师一脸骄傲。 “嘶——明珠公主大手笔呀。”吕轻松转头对韦德说：“要不咱们俩合办一张银卡，以后每次都一起来好了。” 韦德想了想，也觉得这个主意最好不过了：“行。” “卫大哥，打个折呗。”还是杨智勇机灵，四人顿时望向了卫慈。 卫慈：“zZ...zZ...zZ...??” 四人组：“→_→??” 过了好一会儿，零九拍了拍卫慈的肩膀：“爷，您的护理做好了。可以起来了。” 装睡的卫慈立刻「醒来」，正准备起身穿衣服...... “咦？卫大哥回来啦？”张舞惜推门而入。 014 碰撞 “嘭！...”一席锦被，夹着劲风将张舞惜推出门外，当他再进门时，卫慈已经是衣衫齐整。 “哪里来的女子？如此不知羞，竟随意出入男宾区。如此乌烟瘴气！你们会馆都不管吗？！”卫慈怒斥道。 张舞惜急忙解释：“卫大哥！是我啊——西华郡公府的老五，张五锡啊。” 卫慈愣了下，仔细一看，眉头大皱：“你大好男儿，跟这闹得什么玩意儿？还不滚出去换了这身皮！丢人现眼！” “你！......”张舞惜听这话，气得脸色通红，恨不得上前去挠两把！又不敢...“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明珠做主。你就等着吧！” 说着转身含泪摔门而去。 卫慈有些恼，「什么意思？这是想去告状吧？觉得我会怕她？」一转头，四个弱鸡已穿好衣裳站在一边，眼神躲闪。韦德和吕轻松还在一旁咬耳朵。 “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吗？一起去？”冰山卫慈问道。 “回几位爷，现在离午膳时间还早，若还想做其他护理的话，我们这里还有手部护理和足浴、汤浴；也可以去外院买点东西，去棋牌室打麻将、叶子牌、下棋什么的；或去演绎园看看「红袖招」和「梨园春」的表演......”零九尽职尽责的介绍着。 “麻将？”卫慈问道。 “这个我会，”杨智勇积极响应：“这是阿恕教过我们的，很有意思的博弈。要四个人玩儿，我可以教你。” 卫慈看了眼零九，零九很识趣的带着几位往「棋牌室」去了。 说是「棋牌室」，却建立在靠近花园的敞阁，是一片很宽敞的回廊，里面是十数张石桌。这会儿，几乎有一半桌子前都有人，有的码着面前的木制方块；有的手里拿着纸牌；有的拿着拇指大小的小尖帽子......男男女女很是热闹。 几人选了一张桌子，立即便有小厮递过麻将和茶水：“几位爷需要小的搭个脚吗？” “不用，我们都会。你先退下吧。”杨智勇拒绝了。 说完便站到卫慈身后，另外三人开始麻利的码长城。杨智勇则仔细的向卫慈介绍规则...... ---------------------------------------------- 这边，张舞惜一路哭着跑向了「演艺厅」。 明珠一看，柳眉倒竖：“这是怎么了？还有人敢在我的地盘欺负我的人？”一句话就将这件事定了性。 张舞惜也不敢借故挑事，只是实在委屈，便将事由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呵......才回来就闹事，这是想给我个下马威？」明珠小心眼的想着，却还是中肯的劝道：“卫慈今日刚回来，他成天混在军伍，对你的装扮无法接受也是情有可原。倒是你，你既然选了这条路，连这样不带恶意的呵斥都承受不住。趁早换回去算了。稍后原本还想让你主持午宴，正式在咱们这上京城的圈子里重新亮亮相。到时指不定多少闲言碎语，你不会想一直哭到我们开业结束吧？” 张舞惜这会儿有些冷静下来了。开始在那里给自己脑补打气。 “瞧你不男不女的样子，别不是脑子不好？”太夫人突然变得尖刻起来。 张舞惜顿时又泄气了。 “别说，画个妆比咱们还要美三分。这是人妖的优势？”这是明珠。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 “看这不阴不阳的样子，真是晦气。”秦怀玉。 “不知道你如厕的时候，去男厕还是女厕？”程红衣。 “可得离他远点，别教坏了我家儿郎。”苏玉灵。 “不想当男人，进宫割了不是更好？”太夫人。 “真替西华郡公惋惜，有这个儿子真是丢死人了！”程红衣。。 “这就是个妖孽上了身的，该拖去烧死才好。”秦怀玉。 “明珠公主是眼光有问题，还是就好这一口儿？怎么找了这么个玩意儿当管事？”明珠。 “这别是个男女通吃的变态吧？看来这会馆以后得少来了。”苏玉灵。 看着张舞惜低到底的头，又渐渐抬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坚定。太夫人好笑的说：“你听够了没？没听够我们可以编不出来了。赶紧滚去干活儿了！还是事儿太少，闲的！” 听完这话，张舞惜嬉笑着跑了。 几人顿时长出一口气，秦怀玉也是觉得可乐：“第一次说这么刻薄的话，你别说，还真挺刺激！” “哈哈哈”几人大笑。。只有明珠还在那似笑非笑的想着什么...... ---------------------------------------------------- 卫慈很快熟悉了麻将的所有规则，也开始胡了两把。杨智勇见此，便不再多话的又看了两局。再然后，他以吕轻松给韦德「送牌」为由，顺利的将吕轻松挤下了牌桌。 吕轻松也不恼，就站在了韦德身后当军师。 “三饼。卫大哥好像很不喜张舞惜？”韦德试探的问道。 “吃。”卫慈不以为意：“没有，只是觉得好男儿当顶天立地，何必做些女儿家的姿态？” “可是，我娘说，一样米养百样人。他又没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如果我们故意排挤他，这样不好吧？”韦德小心解释：“而且，现在他在明珠公主手底下做事。听说会馆以后都交给他打理，我们刚办的卡，总不能不来吧？要不......我去退了？” “什么排挤他？谁说要排挤他了？”卫慈一脸莫名其妙。 “那你怎么......？” “我只是......一下子没认出来罢了。”卫慈很不喜欢这个话题：“胡了！给钱！” 这时，来了一溜丫头分别到各个桌前禀告：“劳烦各位爷稍停片刻，明珠公主准备了极为美味丰富的午膳，半个时辰后，诚邀各位前往「盛宴厅」品尝。” “反正这一局也结束了，咱们这就去吧。正好提前和明珠她们会和。”卫慈起身。 ------------------------------------------------------------- 此时明珠一行人正在「盛宴厅」，这里已经是十分热闹了，像张大金、秦怀景、卫恕、还有表哥苏玉泉也都已经到了。看到卫慈他们一行人，卫恕大喊一声：“大哥！” 苏玉泉也热情的招呼道：“阿慈回来了？太好了！快跟我们讲讲你在边关的事。听说这次大胜特别惊险曲折......”几番闲聊，男人们顿时融洽起来。 明珠等女子也都含笑陪伴在一旁，也不时聊上几句。卫慈见明珠神色无异，对他也是落落大方，顿时放松下来，看着大家都很投契。 太夫人独坐一旁品茶，见自己乖孙如此天真，不由暗笑「呵......」。 不一会儿，九成客人都已到了。并在一个个丫环小厮的引领下入了席。一共七桌，不过占了整个大厅的一角。 张舞惜站上了「盛宴厅」最前方的舞台上：“各位来宾大家好，在各位的捧场中，我们「修容会馆」正式开业了！一上午的时间，大家对我们会馆，应该有了初步的了解。现在到了大家了解美食的时间，各位请......” 话音刚落，便有一长列丫环整齐的端着托盘，往各个桌上传菜。一时间，佳肴的芳香占满了整个大厅。 “好香......” “好漂亮的菜！从没见过......” “现在可以吃了吗？” ...... 按理说，这是整个上京城最有教养的一批人了。可以依然难抵美食的诱惑，在极小声的窃窃私语。由于说话的人太多，声音又太小，张舞惜只能听见台下一片嗡嗡声，自以为都是在议论自己。 「不怕，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要在意」暗自做了心理建设，又用更加自信大方的状态说到：“自今日起，此处「盛宴厅」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将可以接受一名金卡会员的预约。整厅最多可容一百桌同时用餐，有意者可直接在我处咨询。我是西华郡公第五子——张舞惜。 美食当前，请大家不要客气，吃好喝好。开宴！”一个潇洒转身，昂首阔步走下台。 大家如他所言，分分开始品尝面前的美食。不时发出一声赞叹。 张舞惜自觉大家都被自己强大的气场镇服了，从此不再会被闲言碎语影响，殊不知，大家只是被当前的美食吸引了注意力罢了。 这会儿，大厅里相互交谈的人反而不多了，都在认真品尝面前的美食。尤其是可以旋转的桌子，让大家可以优雅的品尝到所有美味。光这一点，顶级二代中少数有实力的那几人，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吐血拼一张金卡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会场渐渐变得喧嚣了起来...... 这一场开业都是极为成功的，它几乎包揽整个上京城半个月的谈资。在午膳散场以后，大多数人都选择继续体验会馆的其他服务。有的人刚办了卡，准备去呼朋唤友；有的人犹豫会员卡的等级，准备回去商量商量；有人干脆就准备在这住两天...... 明珠又到了每日犯困的时候，便挽着太夫人告辞回府了。卫慈也一路陪伴。 --------------------------------------------------- 明珠和卫慈先把太夫人送回了镇国公府，这才又转回公主府。 到了公主府主院，明珠对司锦吩咐：“司锦，你先领国公爷去客院安顿下来吧。” 卫慈这才发觉不对劲，正准备说些什么... “妾身现在有孕在身，太医吩咐，孕期夫妻不得同房，这段时日只能委屈夫君了。”明珠一脸歉意的表情，转头又落落大方的笑道：“若夫君那里有什么缺的，可让丫头告诉妾身，千万不要与我客气。” 卫慈有点迷，感觉明珠说得甚是有道理，却不知为什么又有点慌......？ “国公爷先去安顿吧，请原谅妾身此时实在有些困顿，便不送了。” 迷迷糊糊中，卫慈就被司锦领到了客院。 015 tiao教 等明珠午睡醒了以后，发现卫慈正守在一边：“国公爷安顿好了吗？你今日归来，想必祖母已安排好了家宴为你接风洗尘。你稍等一会儿，容妾身梳洗一下便随你一起去。” 说着便在司钗司锦的伺候下，不紧不慢的梳洗。也并不要求卫慈回避，落落大方，不以为意。明明没什么不对，但卫慈心理的古怪示警越发强烈。 这种第六感曾在战场上救了卫慈多次，容不得他忽视半分。两人就这么看似和谐，其实刀光剑影的气氛下，明珠插上了最后一只珠钗准备起身时...... “我错了。”卫慈。 “嗯？”不过一息，所有的丫环自觉消失。 既然已经开口，卫慈便也不再犹豫：“是我错了，我不该擅自做主，让你们担心。” 「哼！今日不一下调教好，以后不是麻烦死？」明珠眼神闪过一丝精光，温婉的笑道：“国公爷说笑了，我既嫁给了一个将军，自然早该做好守寡的准备。倒是我修炼不到家，动了胎气，险些铸成大错。还望国公爷见谅才是。” 一阵汗毛倒竖，卫慈顿时感觉遇到了最大的危机，膝盖有些软，但还是稳稳的站住了：“真的是为夫错了，求夫人原谅则个。以后绝不再犯！” 明珠见他真的态度诚恳，便也认真的问了一句：“新婚燕尔，你却在战场如此激进。倒底是为了什么？” 卫慈此时稍缓了口气，老实的答话：“此乃我袭了国公之位后最大的一场战役，身为镇国将军，我若想从此在军中立威立足，自然得胜得让人无话可说才行。” 明珠又问：“你这么急于立功，难不成以后打算如西华郡公一般常驻边关？” “那倒不必，只是若有战机，我自是当仁不让！” 见卫慈一副上赶着要为国捐躯的态度，明珠虽然心中暗自欣赏，却还是一展公主威势，似笑非笑的说：“国公爷果然志向远大，你乃从一品的国公，本宫是正一品的嫡长公主，太夫人也是超一品的诰命了。这样的鲜花着锦，国公爷却还想更进一步。果然不愧是卫家的血脉，对南国真的是忠心耿耿哪。” “扑通”，诛心一箭，正中膝盖：“夫人我错了。” “你哪儿错了？” “为夫于此次大战，膝盖受了极重的暗伤。以后恐难上战场为君分忧了。或许从此只能庸碌于后院，愿夫人切勿嫌弃。” 明珠这次笑意更真了些：“夫君赶紧起来，膝盖既受伤了，就不要久站了。这摔倒了，岂不是会加重伤势？” 卫慈心中后怕，这会儿顺着明珠的搀扶坐到了椅子上。 明珠见他表态了，也诚恳的说道：“你将是两个孩儿的爹了，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守护着他们长大。往后余生，请多关照。” 卫慈见明珠情真意切，温婉柔顺，与刚才大相径庭。心中一时将她与新婚时候的影像重合，那隐约的一丝陌生感已经消失无踪。又想到自己杳无音信给她带来的伤害，顿时十分愧疚，抱拳一礼：“谢谢夫人一语将我点醒。 我与阿昭从小一起长大，纵然兄弟情深，可终究君臣有别。我与其去边关镇守以致路远情薄，还不如留在上京城平淡度日更有威慑力。只要我们君臣间没有隔阂，那么有我在一日，敌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你腹中孩儿，阿昭也都将情况告诉了我。你我虽相处时日不多，但我真心视你为妻子。咱们还年轻，等两年再要孩儿，也无不妥。明珠，往后余生，我不想太过短暂。” 明珠突然警惕：“不行！谁敢动我家宝宝，就是我生死大敌！若是不小心落了胎，我定不会活着！”接着大哭起来，她好怕来个人喂她吃，那颗名叫「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药。 见明珠突然情绪如此激动，卫慈慌了：“不不不，我错了，我再也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可惜，完全没用，明珠的恐慌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听见动静司薇急忙进来，不停安抚明珠的后背：“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国公爷跟我家殿下说了什么？！”司薇一脸不善。 “我只是劝她不要冒险生这一胎，我也是为了她好啊......”卫慈觉得特别无辜。 明珠听了这话更怕了，她的两个宝贝还没来到世上，万一有个什么万一，她真的活不了了：“呜......我告诉你们，谁再敢让我落胎，我立刻就去死！呜......” 司薇不停给明珠按摩安抚，过了许久，明珠边哭边靠在司薇怀里睡着了，睡梦中还偶尔啜泣。 好不容易把明珠搬到塌上。司薇使了个眼色，卫慈便悄悄的跟了出去。 “我家殿下自从上次动了胎气，便对腹中孩儿极其小心在意。一但谁提起「落胎」这个词，殿下就会情绪失控哭闹不止。太医说这是孕期常见的情况，尤其是双胎孕妇，情绪更是不能刺激。怎么皇上没有告诉您吗？”司薇有些奇怪。 「呵...岂止是没说，还故意支使我来踩坑。」卫慈暗自记了一笔：“你给我说说明珠现在的习惯吧。” “其实我家殿下现在比以前要好相处了很多，人情世故也都懂。只要你不提「落胎」，不刺激她，她就会是世上最最亲切的郡主，美丽、善良、大方、聪慧、有才华......”随着司薇进入迷妹模式，卫慈认识了一个几乎完美的明珠。 这一次，明珠不过眯了盏茶的时间就醒了，睡意朦胧中，被司薇吹得有些脸红。“咳咳。” 见明珠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司薇给明珠递了一盏热茶和一方湿帕子，便行礼告退了。 明珠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拿着帕子轻拭眉梢眼角。放下帕子，喝了口温热的花果茶。 卫慈上前一步，揽住了明珠：“以后我家由夫人做主，你说生，那就生。” “噗！”明珠迅速后退一部，耳朵都红了。「实在是......不熟啊。」：“咳咳，那个，你不要靠这么近，我现在有些不习惯。”两人各自靠近一步以后，明珠反而有些拘束。 卫慈只是自责自己离开太久，向一侧退了半步：“嗯......来日方长，我们可以试着彼此习惯。” “好。”明珠对卫慈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卫慈有些呆了。 “我们准备出发吧，不要让祖母他们久等。”明珠说道。 “好。” 016 接风 明珠和卫慈带着玲珑琳琅，像隔壁镇国公府走去：“你出门都不带个小厮吗？” “出征在外，自有亲兵在身边。只是这一次我急着回来，便没让他们跟着。过几日，他们会随着大部队一起回来。”卫慈依旧面无表情。但明珠心里却不知为什么，有些高兴。 进了门，也没谁特意招呼着，就好像只是从同一个府的一个院子，走到另一个院子一样。 两人到了荣安堂，太夫人和卫恕、王嬷嬷早就在炕边上打起了叶子牌。见两人一起进来，太夫人望着他们，指着王嬷嬷笑道：“你们可算来了，这个老婆子打牌打得太差了。赶紧来换个牌搭子。” 王嬷嬷也不恼，笑着收起了面前的铜钱：“不打更好，省得我的养老钱都让你们赢了去。” “哈哈，和我打？祖母一会输了可别哭。”明珠吹着牛开始洗牌。 “给祖母请安。”说着卫慈自动自觉的坐到了明珠身后。 明珠对面是卫恕：“见过大哥。嫂子牌打得好就算了，手气还总是比我们好。要是赢光了我的月钱，你可得补贴着我点儿。” “行！你哥有钱，让你哥多给点。”明珠立刻慷他人之慨。 太夫人取笑道：“哈哈哈，钱不是自己兜里的，可不就慷慨了吗？你嫂子可是个捞钱的耙子，巴不得只进不出。” 明珠一挑眉，一副反以为荣的样子。 卫恕故意挑拨道：“哥，以后你的钱袋子，估计得漏一个大口子。与其让嫂子帮你漏出去，不如都给我算了。” 卫慈斜着看了他一眼：“用不着你担心，回头我把我的钱都给你嫂子。这样再掏我的钱，就得从她自己兜里出去。” 明珠立刻改口：“卫恕你月钱要省着点用，俗话说穷养儿子富养女，男人有钱就变坏。所以，你懂的(￣?￣)。” “哈哈哈”太夫人大笑。 卫恕傻眼了：“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夫纲不振啊！” 卫慈发现，卫恕好像也变了，变得机灵了许多。 几圈下来，卫恕面前的铜子儿越来越少，卫慈也差不多看懂了规则。“阿恕，你再打下去，月钱真就输光了。” 说着，卫慈一手把卫恕拎到了身后，自己坐在了牌桌前。 又打了几把，总算是帮卫恕把面前的铜子儿都输掉了。 正好丫环前来催大家用晚膳，卫慈这才在弟弟怨念的眼神中下了桌。 到了桌前，大家一边品尝着司茶的新菜，一边闲聊。 “明珠，你这慢慢把祖母的嘴养刁了，以后饭都吃不好了可怎么办哪？”太夫人不太含蓄的夸着司茶的手艺。 “司茶我离不开，回头我把琥珀借给祖母几天，让她教教府上的小厨房就是了。”明珠随口道。 “行。不过还是司茶的手艺好些，你记得常送些点心，菜肴过来。”太夫人又要求道。 “好。” “嫂子，上个案子竟然被那个李修缘判了，大家都觉得他判的最好。他说「十七嫁，十八寡，公壮叔大，瓜田李下，嫁与不嫁？」不知道对不对？” 明珠点点头：“没想到，那李修缘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儿，我还以为......算了，那你自己想明白了吗？”「我还以为那个花痴，会的东西都只打算用来泡妞呢」 卫恕：“这当然明白，就是以名声对名声呗。就告诉富户，若不让寡嫂再嫁，别人就难免会说他们惦记儿媳妇和嫂子。”接着又说道：“智勇哥也觉得这种判决精妙，还补充说了，不能因家贫就免了债务。可以在判决的时候，给一个较长的归还彩礼的期限，但绝对不可由官员判决将债务免除。我也觉得他说得对。” 太夫人欣慰的点点头：“阿恕最近大有长进了。这个月月钱祖母给你加倍！” “祖母最好了！么么哒～(^з^)-☆”卫恕矫揉造作的向太夫人倚靠过去，夸张的学着明珠撒娇的样子，逗得太夫人大笑。 明珠没好气的弹了他个脑崩儿：“你这是想跟嫂子争宠是不是？” 卫恕捂着额头笑道：“谁还能争得过嫂子？祖母早就吩咐过了，这个家现在一切都围着嫂子转。”然后转头对自家大哥说：“祖母还说了，谁要让嫂子不高兴了，她就让谁去洗茅厕，洗到嫂子开心为止。” 卫慈大感自己被排挤被针对了，面无表情的对太夫人说：“祖母，我才是亲的。” 太夫人：“呵呵......”(?￣?^￣??) 卫慈：...... o(╥﹏╥)o 「谁能告诉我，不过几个月没回府，怎么就变了天了？」 “嫂子，那下一个案子呢？” 明珠想了想：“张三、李四、王二约了好友赵五，一起在子时登船外出做生意。第二天，赵五的夫人上衙门报案，说她丈夫被害。于是，四人被一起招到衙门问话。 赵夫人说，她丈夫在子时前就带了一百两银子出门了。直到第二天天亮，船夫王二来敲门，在门外问，赵家嫂子，赵五怎么还不出来。这才知道赵五出事了，两人一通沿河寻找，才发现赵五已经被害，身上银两都没了。 王二说，人肯定是张三杀害的，因为他有前科，并且还正好迟了半个时辰才到的。 张三说，人肯定是李四杀的，因为他快到河边的时候正好发现李四鬼鬼祟祟，便跟了过去，发现李四和赵夫人幽会，这才耽误了半个时辰。 李四说，他那天为了和赵夫人约会，一直跟着赵五，直到确定赵五到了河边，才跑去了赵家。直到赵夫人和王二出去找人的时候，才从赵家出来。”说完，明珠喝了口茶：“请问，谁是凶手？” 卫慈已经了然，但卫恕很懵：“嫂子，你能再说一遍么？” “你蠢死算了！”卫慈吐槽。 明珠衡了他一眼，对卫恕说：“不着急，我回头写下来，你可以慢慢想。” 明珠不知道的是，随着她出的题目传播越来越广，国子监还自主印发了一本《明珠公主探案集》作为刑律的编外教材。 等教材印发后，民间关于明珠公主的传说越演越烈...... 总之，在这一顿美其名曰给卫慈举办的接风宴里，卫慈被彻底的无视了。 晚膳后，伴着月光，卫慈和明珠慢慢散步回府。 017 私房 明珠回到自家的卧室，正准备梳洗睡下。便见卫慈抱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进来，明珠心里一慌「他不是想在这里睡下吧？」 “这些是为夫这些年的积蓄，以后就劳夫人来打理了。”卫慈把小箱子放在桌上。 明珠惊诧万分：“你说的是真的啊？！” “嗯。你看看。” 明珠顿时高兴起来，乐呵呵的前去开箱。啧啧啧，开宝箱的感觉，玩儿过游戏的都懂吧？！一整箱全是纸，有银票、房契、地契和出租合约，等等......还有欠条？！这个划重点，回头得记得收账。 点算了好一会儿，整整十七万贯的钱财，五间铺子，三个宅子，还有两个庄子。发了！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的私房，一般花用都是走的国公府的公账，也不太用得上这些。夫人要用的话，可以都拿去用。”卫慈又说：“还有这些年我收集的和宫里赏赐的珍宝，我都放在了国公府那边的院子里。夫人有空可以去看看。” 明珠此时已经极为欣赏这个夫君的懂事了，心中暗想「你多求我一会儿，想睡在这儿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的哦......」，但嘴里还是故作矜持的道：“那妾身就先帮夫君保管了，若夫君什么时候用得上，直接知会一声就好了。”说着，快速关上了小箱子，并去梳妆台取了一把新的小银锁。 -_-||卫慈：“那......既如此，那夫人早点休息吧。”说着竟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明珠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嘴比脑子要快了点。「呸呸呸！怎么？见人长得好又懂事，想财色兼收？矜持！矜持！」“额......明天我们一起用朝食吧？以后你没什么事就一直守着我吧，我现在是孕妇，孕妇需要关爱，要特别的关爱。”明珠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 卫慈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笑了：“好。”说完转身走了。 明珠却在那被定住了，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好看？太...犯规了。 ------------------------------------------------ 次日辰时，卫慈正和明珠一起用朝食，有灌汤包、豆浆、营养粥、小菜......零零总总一桌子。明珠拿了一笼包子放在卫慈面前，喝着豆浆，笑眯眯的盯着看。 卫慈表示从小被人瞩目习惯了，淡定的夹起了小包子咬了一口：“嘶——”。顿时破功，好烫。 “哈哈哈......”明珠大笑「让你装！让你装！」。 卫慈无奈又宠溺的抬了抬眼，明珠心跳慢了半拍。 “一会儿你想干什么？！想出去逛逛吗？我陪你。” 明珠脸上有些微红：“下午吧，一会儿张舞惜要来对账，你陪我去花园走走，然后一起去书房呆会儿吧。” “嗯，好。” “你昨天欺负张舞惜了？”说着，明珠想起了这一茬。 “没有。”卫慈有些不自在，看明珠眯着眼一脸「你竟然撒谎」的表情，只好试图解释：“昨天我还没穿衣服，他一身女装的进来......” “做得好！” “什么？”卫慈迷了。 明珠很是认真看着他：“我是说...你做得好！绝对不能让任何穿女装的人靠近你，男的也不行。更何况你还没穿衣服......”「我都还没看过呢！」 卫慈嘴角微微上翘：(*?︶?*).?.:*?嗯 “还有，也不许对其他人这样笑。”明珠得寸进尺。 “好。” 两人都各有拘束的用完朝食，便准备起身前往后花园。 出门时，卫慈伸手牵住了明珠，明珠只是笑着。「呼...吸...我是孕妇，我要保持心率稳定平和...保持...保持...我去，太难了。」 沉默着相携随意逛了一会儿，两人都不知道逛到了哪里。明珠默算了时辰：“张舞惜差不多该到了，我们去书房等会儿吧。” 两人到书房的时候，张舞惜早已在那和璎珞闲聊了。 “明珠姐。” “怎么到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等了许久吧？”说着明珠放开了卫慈的手坐到了书桌前。 卫慈也对张舞惜的女装和白眼熟视无睹，自顾自的坐到一旁喝茶。 “也没多久，司钗说你每到这个时辰，都会散步运动一会儿，说是对胎儿比较好。我想着反正还早，等等也无妨。” 明珠含笑：“说说昨日的成果吧，看你今天心情不错的样子，应该还不错？” “何止是还不错！”提起这个，张舞惜顿时激动了起来。递过一本账册：“你看看，这是昨天在会馆里充值的名录。每个受邀的客人都留下了。你知道一共收了多少钱了吗？” 明珠接过名录翻了翻，里面记录都很详细，客户的身份充值的金额都一目了然。这是明珠一早就设计好的账目表。“多少？” “整整一百八十九万贯！” “哦？这么说来，是有一张金卡出去了？”明珠挑挑眉。 “是的，是江南大族洛氏的嫡长女——洛千金充的。听说他们最近开始有意在上京发展生意了。” 明珠想了想：“呵...倒是聪明，说起来这洛小姐，和我还算是不出五服的亲戚呢。你以后在生意上稍微关照她一点就是了。”这洛氏是外祖母的娘家，看在外祖母的份儿上，照应一下也不是不行。 “嗯，我知道了。”说着，张舞惜递过了一个匣子：“没想到第一天咱们都赚翻了。” 明珠接过匣子，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这些都是储值进去的，说到底其实都还没有消费出来，这钱就只是暂时给咱们保管的。真正的挑战是从今天才开始的，那些丫头小厮的培训都做好了吧？” “是的，都培训好了，尤其是知道提成的份额以后，一个个拼了命的在背咱们的产品介绍。还互相模拟客户练习。今天检验成果，我相信肯定没问题。”张舞惜一脸自信。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出早操和喊口号吗？怎么辰时没有听到动静？”明珠又问道。 「知道我回忆出那些鸡血口号有多么不容易吗？(;｀O′)o」 张舞惜有些尴尬，“实在是那些口号......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太大声，怕吵到邻居。” “怎么会吵到？这附近的宅院都不是一般人家，辰时皇兄那里都下朝了，哪里还会有未起的人家。”「估计大家都会好奇，谁会每天喊这么中二的口号？」明珠又提出要求：“从明天开始，我要听到他们出操的脚步声，和口号声。你监督一下。” “好的”张舞惜应下了：“快巳时了，会馆马上要到营业时间，我就先告辞了。” “嗯，好，明天见。璎珞你去送一下吧。” 看着张舞惜离开，卫慈上前坐到了明珠对面。“我们现在干什么？” 明珠拿出一叠纸：“你来看看，这些是我为宝宝设计的婴儿用品，你帮我看看还缺些什么？” 两人便凑到一起，低头研究起了图纸。 “你看这是摇铃，作用和拨浪鼓一样，只是更漂亮更悦耳一些。这个是婴儿车和婴儿床，我不想孩子的什么事都扔给奶娘，我想自己带宝宝。”说到这里，明珠看向了卫慈。按照这个时代贵妇的习惯，孩子出生就交给奶娘喂养，娘亲只要偶尔陪伴玩耍就可以了。因为她们生活的重心，一般都要放在丈夫和家族产业身上。 “好，你喜欢就好。” 听了这话，明珠一下放松了起来，“你看这个双人婴儿车，里面有一些机械原理，我希望做到省力、减震、安全。还有，这个婴儿床，我想它能能像这幅图这样变形、开合、摇动。能安静平稳的移动。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到这些。我想找千机社的人看看，可是又不知道找谁。” “没事，我会。” “嗯？” 看了明珠的脸上的惊喜，卫慈微笑：“你不会以为，你的夫君就只会打仗吧？” “哇，你又犯规！” 018 封赏 和卫慈一起做了两天的小推车和婴儿床，明珠发现，自家夫君真是个天才！聊起来才知道，他竟然是「千机会」的社长！这放到原来的世界，怎么说也是个理工科精英了。 见此，明珠画起宝宝用品来更有劲了，于是又画了脚踏车，宝宝餐椅。画着画着，明珠暗忖，是不是该建个游乐园了？ 清明，两人正用用着朝食，耳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口号： “齐心协力，再创佳绩！众志成城，勇攀高峰！” “超越生命，飞越梦想！因为自强，所以成功！” “成功不容易，加倍去努力！销售真心意，客户真大气！” “目标明确，坚定不移！天道酬勤，永续经营！” ...... 现在「修容会馆」每日的营业额就是七、八万贯，那个尝到甜头的丫鬟小厮，每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仅接受了明珠的洗脑，还主动互相洗脑。尤其是明珠还安排每五人一个团队，业绩共享。谁迎宾，谁服务，谁推销，谁后勤，谁不努力，影响了另外四位的业绩，呵呵→_→。 每一个进门的客户，都感觉自己像是他们的神一样。以至于有好几位感觉家里不顺心的客户，还准备长期住到会馆。毕竟，现在会员总数还不过百来位，服务人员就上四百了。虽然家里也有丫鬟小厮，但服务态度完全不一样好吧？！ “明珠现在生意这么大，缴税了吗？”卫慈边吃着肠粉边问道，他好像特别喜欢吃这个。 明珠一脸得意：“还用你说？我专门去找了舅舅（户部尚书），他现在每日安排一个书吏来会馆查账收税。还顺便帮我监督了账目呢。” “专门安排人来？会不会太张扬了？” “哼，每日我都给国库几千贯的税收，谁说闲话，出了闪失谁负责。我昨日还专门让海蓝姑姑去宫里送吃食，顺便传话。我南明珠名下的买卖，绝不偷税漏税！”明珠骄傲。 “这么紧张做什么？！奇珍社的商会里，买卖做得比你大的多了去了，也没见交多少税。”卫慈咬了口汤包，汁水溢出了嘴角。 明珠见了，吞了吞口水，小声道：“前几天我去皇宫溜达，听皇兄和我舅舅闲聊，这几年好像要开始查税。我还出了个发行税票的主意。你可别说出去，我怕到时候会有人想打死我。” 卫慈见明珠一脸「偷偷告诉你，我做了坏事」的表情，忍笑说道：“嗯，小点声。” 闲聊着，用完了朝食，明珠开始帮卫慈装扮了起来。今日他要赶在巳时前，去城门口和帝后百官一起，迎接凯旋的将士归京。卫慈是今天的主角之一，自然要好好收拾一下。 当卫慈穿着深紫色的制式帅袍，走出来时简直...简直...怎么说来着？「惊艳了时光？」明珠想着有些发愣。如果说平时的卫慈是渊渟岳峙，华光内敛，那么现在的镇国将军则是威风凛凛，如利剑出鞘。 见此，明珠想了想，夫君这么招摇，要不要去观礼？还是算了，今天去城门口观礼的人肯定极多，万一磕了碰了就得不偿失了。 “记住，不要太招摇哦。离姑娘们远点儿，万一惹上桃花，你就死定了。”明珠有些愤愤然。 “好(?▽?)。”卫慈嘴角上扬，气质瞬间柔软了。看着正为他擦拭护心镜的妻子，突然低头，薄唇轻碰了碰眉心花钿。 明珠脸瞬间红透了，再抬头，只看见了卫慈离去的背影。“个闷骚。”轻啐一声，这一刻承包了今天一整天的笑意。 --------------------------------------------------- 南昭帝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一旁过来的卫慈：“这么热闹，明珠不打算过来管理吗？” “她说人太多了，担心万一她一时玩儿得不注意，误了大礼就不好了。” “哦？真的？”南昭帝玩味的笑道。 “咳咳，也担心自己身子不好，万一磕碰了再动了胎气。” 南昭抬眼看了一眼身旁，已经八个多月的皇后，若有所指：“有了身子确实要注意些，伤了孩儿就得不偿失了。” 一旁时刻关注南昭动向的皇后立刻接话：“明珠的身子确实是差了些，不像本宫，自怀胎起一直安安稳稳。稍后我赐些药材，明珠该好好补补了。”说完，也没人搭话。 南昭像没听见一般，只在一边和卫慈叙话：“阿慈是这场仗最大的功臣，一会儿就论功行赏了。你有什么想要的，提前跟朕说说？” 卫慈顿了顿，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已打好了腹稿。立刻单膝跪地：“启禀皇上，微臣所求有二，望陛下成全。” 南昭听了，眉头轻皱「真有所求，还两个？别真是功高盖主吧？卫慈，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朕的一番情意。」 接着便听卫慈大声说到：“臣有一幼弟，按镇国公府的家规，到了他结婚时就分家另住。微臣祖母不舍他远离，但实在家资太薄，无力购买附近宅院，求陛下能赏下一座。” 南昭：“哦？只是要一栋宅子？那第二个要求呢？” 这时，卫慈一副悲伤的样子，声音更大了：“第二个要求...陛下有所不知，这次大战，微臣其实已有暗伤在身，虽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今后恐无法领兵。求陛下收回虎符，赐些金银，往后对明珠的孩儿看顾些。求陛下成全。” 南昭帝一听，这次真的有些感动了，但还是配合道：“吾，痛失良将！稍后必将遍寻天下名医，定能让你恢复全盛，继续统帅三军！尔之所求，皆准！” 两人都不善演戏，明珠若在一旁，肯定会尴尬死。不过，也正是如此，不仅是百官，某些别国内奸也纷纷惊疑不定。都怀疑这君臣俩在使什么诡计，不敢轻举妄动。 见镇住了周围人群，南昭帝拉着卫慈到一旁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说人话。” 卫慈恢复成了冰山脸：“我不想打仗了，麻烦。而且以后应该也没什么仗打了。明珠不让我离京，说我马上就是要当爹的人了。我觉得她说得对！” 南昭陌生的看着发小：“你这是被明珠下了迷魂汤了吧？生个孩子就把朕的将军栓住啦？哪个将军没当过爹？你疯了吧？男儿志在四方！” 卫慈抬抬眉：“这话，我会帮你转达给明珠的。” 南昭顿时闭嘴，不再说话。 远处有两千人的部队从官道尽头行进，看着近，想走到城墙跟前，至少还需一个时辰。但此时恢宏广阔的编钟鼓乐已经响起，冗长烦琐的仪式这就开始了。 019 回府 明珠午睡方起，正准备往镇国公府溜达。迎面就见卫慈手持圣旨归来，后面还跟着乌泱泱一群人，抬着锦箱进了内院。明珠认得这些，是宫中赏赐时用的箱子。 “出门的时候还是单人匹马，怎么回来这么大阵势？” 卫慈将圣旨递给明珠，转身指了指身后：“这二十人是我们亲卫队的队长。以后就劳夫人安置了。” “参见公主殿下。”众亲卫。 “快快请起，路途遥远，一路风尘，各位辛苦了。”明珠转身吩咐随亲卫进来的海蓝：“劳烦海蓝姑姑先带他们下去休息吧，明日再做具体安排不迟。” “诺。” 待众人离开，明珠打开圣旨细看，大体内容是给卫恕赐了个安平伯的四品爵位和御林街的一套五进宅院。赐给卫慈百万贯钱和珍宝若干。 “所以说，你这次的功劳，好处全让卫恕得了去。咱们就落了些金银？”见卫慈点了点头，明珠稍微有些高兴卫慈的态度，又有些小懊悔：“早知如此，我何必开着劳什子会馆挣钱？有你这些钱也勉强够用嘛。” “嗯，太过奢靡张扬也是不好。”卫慈委婉的提醒。 “不奢靡？不张扬？谁都知道你有钱，你留着钱想干啥？招兵买马？”明珠不太委婉的怼了回去。这个夫君哪哪都好，就是看不清从兄弟到君臣的形势。突然发现卫慈脸色难看，明珠反应了过来，自己太过尖锐了。 知错就改，立刻上前主动拉着卫慈的手，撒娇哄道：“还是我家亲爱的夫君，舍不得在我们娘仨身上花钱？！我可说好了，想养好咱们，光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可不够。” 看着倚靠在身旁的小娇妻，卫慈就像冰淇淋遇到烈阳，一会儿就甜化了。“只要天上的月亮有卖的，你都可以去买回来。”低头宠溺的说道。 「呼......好险。」明珠暗道。“那夫君先去把这身帅袍换了吧，我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一会儿咱们去陪祖母聊天。” “好。” 目送卫慈离去，明珠努力的自我检讨。「前世之所以强势，都是生活逼迫的，两个孩子的单亲妈妈，不强不行。今生既然开局这么美好，我又何必要当刺猬将爱人推开？以后说话不能再反讽了，要委婉...要温情...要撒娇...」 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疏导，一边安排司钗司锦将珍宝、银票都登记入库。 等安排好了，卫慈也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常服，明珠知机的上前主动牵着他的手。然后给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阿慈，咱们走吧？” 这是卫慈归来以后，第一次听明珠这样唤他，好容易才按捺住心里的那丝悸动，“嗯。好。” --------------------------------------------------------- 镇国公府的后花园里，太夫人远远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相携着向她走来。尤其是明珠还略让了半个身位，这让她的笑意更深了：“明珠今日看着这样高兴，想是得了大赏赐了？” “可不，祖母有所不知道，这次赏赐的珍宝里有一块近两尺高的极品白水晶原柱，这个我可是有大用的！”明珠确实有些高兴。 “哦？有什么大用？是想雕个什么物件儿？你跟祖母说说，没准儿祖母还能再给你一块。”太夫人有些好奇。 明珠一听，这是真有啊，赶紧解释：“不知祖母听过秦镜吗？我总是觉得铜镜用着不太清晰，银镜又需要时常打磨。可是传说中秦镜照人，却能纤毫毕现。这白水晶就是用来做秦镜的。” 太夫人有些不信，但还是说：“行，你先用你那块试试看，真做成了，祖母这里还有一块四尺多的，到时候赏了你。” “一言为定。”明珠有些惊喜，这下连更衣镜都有着落了。 “一言为定。”太夫人又转头对自己的孙子说：“阿慈，听说这次是你主动请赏的？” “嗯。” “阿恕有你们这样的长兄长嫂，是他的福气。以后我去下面和你祖父团聚的时候，也能放心了。”太夫人有些感叹。 “祖母说这些干什么？莫不是，不想带我肚子里的曾孙子孙女了？”明珠故作不满“我可说好了，我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可不会带孩子。” 太夫人失笑：“哎哟，你个小祖宗哎。你可偷不着懒，就算你不会，祖母也能指挥着你带。我年纪大了，可是抱不动的。” 散了会儿步，明珠有些疲意，便和祖母卫慈一起在小亭里休息，喝茶。 不一会儿，司茶给明珠和太夫人各端上来一盏血燕。 “我一把年纪了，哪里还用得着这样精贵的东西。明珠都吃了吧，对孩儿好。” 明珠还未答话，卫慈便开口了：“祖母尽管吃吧，以后每天都有。皇上这次的赏赐实在有些多了。” 太夫人闻弦知意：“那我就算是享受了儿孙辈的孝顺了。”说着，尝了尝：“咦？咸口的？司茶真的很不错，不知许了人没有？” 司茶有些害羞，明珠道：“还没呢，我想着再留两年，给我这四司好好寻个人家。” “可以考虑在阿慈的亲信里挑一下，他们以后估计都是要放出去为官的。能当个官家夫人，若是福运深厚，以后不定能得个什么样的造化。”太夫人提议。 明珠有些心动，但又有些顾虑：“我们觉得好有什么用？我这四个大丫头，像亲姐姐一样照顾我多年。若是强行指给谁，最后糟人嫌弃，过得不好。我岂不是心疼死？还不如低嫁在跟前，本宫眼皮子底下无人敢欺。” “呵呵，嫌弃？那些亲卫们是求之不得呢！她们四个可不是一般的大宫女出身，各自有着绝技传家，有着贵女千金的教养，有着不逊色于一般富户千金的嫁妆，还有你明珠公主当靠山。哪怕将来翅膀硬了，当了封疆大吏，只要这江山没改姓，谁敢欺负你的人？” 太夫人越说，明珠的眼睛越亮：“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得好好拿乔。怎么也要她们四个自己满意才行。”转头对司茶说：“你跟她们三个也好好说说，眼睛擦亮点儿，可着好的挑。有主意了，悄悄告诉我，我给你们掌掌眼。” 司茶脸色通红，但还是大大方方的笑着应下了。“诺。” 一盏血燕也不过只有拳头那么大的一小团，很快两人都用完了。丫环们上前收走碗盘，又换上了瓜果蜜饯。 明珠犹豫了许久，突然开口：“祖母，我想从公主府搬回来住。” 020 催产 其实，这段时日她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从内心讲，再好的婆婆她都不想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只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上辈子亏欠良多。这辈子如果能让他们，多一些亲人的陪伴，在一个温馨和睦的大家庭里长大，能得到祖辈的爱护，常常见到父母尽孝。对孩子的成长会更好吧？ 而且，这个婆婆真的很好很好，对吧？！ 卫慈神色微亮，目光更加柔软了一些，依然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 太夫人却很是惊喜：“当然不嫌弃！祖母我巴不得你能立刻接管候府呢！只要你们回来，我马上就让你掌家！” 明珠赶紧拒绝：“祖母您可千万别，我之所以回来就是想躲懒的。到时候我就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只管花钱享受，其他的什么事儿都有您打理好，这多舒服？没曾想，祖母，您竟然也想撂挑子？我不管，这我们可得先商量好，不然我可不敢回来。我现在是孕妇，您也别和我讲大道理。”明珠一脸我是孕妇我怕谁的表情。 什么鬼？哪个新媳妇进门不是想当家做主的？太夫人简直哭笑不得：“行行行，那就让我这把老骨头替你多照应两年吧。” 明珠得了太夫人的准话，很是高兴。“那我们明天就收拾收拾，开始搬吧。先把我们主院常用的东西搬过来，剩下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儿搬不完，慢慢搬就是了。祖母可要给我分个大院子才行。” “分什么大院子？阿慈就是镇国公府的家主，本来住的就是主院，没有更大的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王嬷嬷前来提醒：“老夫人，二爷快下学了。咱们往回走吧，一会儿该摆饭了。” 见此，三人从善如流的往荣安堂走去。 到了荣安堂门口，正好遇到了下学回来的卫恕。 饭桌上，卫恕先是得知自己领了兄长的功劳赏赐，又听说了兄嫂即将回府一家团圆，顿时又是感动，又是高兴，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餐饭吃得欢声笑语，直到月上柳梢了，明珠夫妻这才告辞离去。 司钗、司锦一前一后的为两人打着灯笼。卫慈揽着明珠，慢慢的走着。 “明珠，谢谢你。”卫慈突然说到。 “谢我什么？” “谢谢你等我，谢谢你照顾祖母和阿恕，谢谢你为我生儿育女，谢谢你提醒我，谢谢你来到我家，谢谢你嫁给我，谢谢，余生有你。”这算是认识卫慈以来，他私下里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明珠抿嘴微笑“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以身相许？”卫慈笑开了。 “怎么又这样笑......”明珠呆呆地嘀咕，转身又挽着卫慈撒娇：“这个不算，我们来点实际的吧？你给我唱个歌吧？” 身旁的小淘气提了一个很丢包袱的要求，卫慈能怎么办呢？只能就范了。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声音轻浅婉转，富有磁性。诗经里的情意，从一字一句里溢了出来。明珠知道，此刻她真的有些心动了，这次，也真的无关于美色。两人越走越慢，真的希望此刻的时间能停滞。这月色、这美人、这歌声...... ---------------------------------------------------- 次日一早，整个公主府都开始动了起来。在一阵阵鸡血口号声中，大件小件的物品都在一件件往镇国公府搬。 用过朝食，明珠对身边的卫慈说：“今日两府都有些吵闹，咱们去宫里躲躲清静吧？听说皇嫂为了震慑六宫，以皇嗣不喜吵闹为由，禁止宫妃去御花园。咱们正好捡个便宜。” 卫慈皱眉：“王皇后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了。” 明珠不以为然：“天若使其亡，必先使其狂。管她呢，让皇兄头疼去吧，咱们看个热闹就是了。” 两人便一番收拾，才出公主府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遇到了皇后仪仗路过，无奈只能在一旁等候。 不一会儿，海蓝姑姑已经打听到了消息。“据说今天一早，皇后便拉着皇上说，昨夜梦到皇子说想念外祖。求着要回太师府省亲。” 明珠柳眉倒竖：“荒唐！怀着八个多月的身孕，昨天惦记着百官朝拜，上城墙。今天又兴师动众，全副仪仗的回太师府。她疯了吧？孩子不要了吗？皇兄竟也由着她？”自从明珠有了孩子之后，尤其见不得孩子受罪。 “皇上也是没办法，眼见着就快到上朝的时辰了。皇后拉着他不放手，他又怕用力会伤到皇嗣，又着急上朝只能同意了。” “真是个贱人！” “这...后宫里的事，背后难说有什么。皇后也不是傻子......” 明珠见海蓝欲言又止，“你想到了什么，直说就是了。” 海蓝犹豫了一下，“民间传言，五月生子克母，五月端午克父克母。皇后既然笃定这一胎生的会是皇子，或许会回娘家想办法提前催产。” 不待明珠开口，卫慈便说：“无稽之谈！而且她凭什么笃定是皇子？” 见自己要说的话都被说完了，明珠反而冷静了下来：“嗯，也或许是咱们想多了也说不定。那日我见皇嫂对腹中孩儿也是极为在意，想必不见得会行险催产。” 此话按下不提。 等了好一会儿，整个仪仗队才完全通过门前。明珠两人便乘马车往宫门去了。 ----------------------------------------------------- 此时的太师府里，王皇后正和亲娘王夫人在叙话。屋里早已摒退了众人，只剩了娘俩。各自问候了几句近况，王皇后亲手给母亲续了盏茶。 “母亲，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和你相商。昨日我回宫后，在莲妃宫里的线人给我传话。说是可能会拿我腹中孩儿的生辰作妖。我根本不信什么五月克母的鬼话，可万一......” 王夫人顿时明了皇后的意思：“万一她在司天台有人，到时候以皇子不利南国，妨克皇上上奏。那么就算你这一胎顺利产下皇子，恐怕也会遭到厌弃，与太子之位无缘。” 这确实是皇后现在最担心的地方，莲妃趁她有孕的时机上位，两人早已是生死大仇，绝不能给她可乘之机了。 皇后有些丧气，“我不想催产，太危险了，万一伤了孩儿，得不偿失。走漏了风声更是大罪。” 王夫人听了，有些怒其不争：“哼！愚蠢！你若再这么心慈手软下去，才真的会害了腹中孩儿！”见皇后有些逆反之态，她又放缓了语气：“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也快临产了，没准儿能刚好早几天发动呢？最近孙太医怎么说？” 皇后更是泄气了：“这孙太医的医术果然是极高明的，难怪太后老想着让他去照看明珠。只是，好得有些太过了。几个太医把脉都说，皇嗣健康无碍，毫无早产的迹象。” “既如此，咱们就得做两手准备了。能早几日发动自然是好，若万一到月底都没动静。说不得就只能催产了。”王夫人又话锋一转：“俗话说福祸相依，催产也未见得全是坏事。操作得好的话，我们一石二鸟，正好借机废了莲妃！” 皇后听了眼前一亮，虽然母性使然，舍不得伤了骨肉。但对莲妃的嫉恨早已深入骨髓，心竟也跟着冷硬了起来。 021 产女 到了慈宁宫，一早得了信的太后很是高兴的准备了好些瓜果点心。小夫妻相携而来，卫慈对明珠的关注溢于眼底。 随意聊了几句，太后对王皇后今日的作为也是一脸不耐。“等着吧，以后有她受的。能在宫里得高位，无一不是趟着血泪爬上去的。唯有她，仗着父辈的余荫直接就是皇后。还这样不惜福，日子不会长的。” 明珠有些忧虑：“我也有些看不上她，可她毕竟怀着我的小侄子呢。再这么作下去可不行。” 太后赞赏的看了眼明珠，却说：“这是你皇兄的麻烦，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大肚婆妹妹操心。”转头又嘱咐卫慈：“我这丫头从小娇生惯养，心地良善，没事就爱操些闲心。阿慈要多担待些。” 卫慈诚恳的说到：“母后放心。明珠很好，得妻如此，小婿定会全心护持她一世无忧。” 太后早已习惯了卫慈的不善言辞，见他这般已很是难得了。便点点头笑道：“好，好孩子。咱们不聊这些了，现在正是茶花最盛的时候，咱们去御花园看看吧。” 此话正合明珠心意，一行人就往御花园逛了过去。 一树树茶花大多种在园中奇石假山林立处，各自开得鲜妍明媚，热闹非常。红黄绿紫，或繁或简，姿态万千。单瓣的，婉约秀美；多瓣的，雍容大气。各自盛开，互相展望。 “这个「黄香」不错，明亮华贵，挺适合我宫里的颜色。翡翠，你剪两枝我们带回去。”太后吩咐道。 明珠见了也有了兴致：“这个「红白叶」两色相间，很有趣味，琳琅，咱们也剪两枝。” 回茶花树下，明珠一边指点琳琅，一边开心的问“阿慈喜欢什么颜色的？” “「玉茗」。”卫慈喜欢的茶花，白色中掩映着浅浅的玉色，极是素雅。“就让它在树上呆着吧。不必剪回家了。” 明珠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卫慈又补充一句：“放在家里还是「红白叶」搭配得更好看，夫人很有眼光。” 这下，明珠就又开心了起来：“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太后见了他们小两口的互动，很是满意的笑了。 这时，转角处来了一行人“臣妾见过太后娘娘，见过明珠公主。” 嘶——好美！只见来人一身雪白坦领半袖襦裙，裙摆处以极浅淡的粉色线，点缀着朵朵雪莲花。腕处披着一缕通透柔软的碧色寒烟纱。倾城髻，羊脂玉莲花簪做工精细灵动，眉间的莲花钿似乎是银箔刻画的，一颦一笑间动人心神。 “原来是莲妃来了，这茶花确实不错，该当多些赏花人才是。”太后淡笑着。 莲妃半服一礼，“臣妾几日前便念着这茶花盛景，直到今日才有机会前来欣赏。能得遇太后娘娘，实在是荣幸之至。”说着，仿佛才见到翡翠手上的「黄香」“娘娘好眼光，这么看来，这「黄香」确是华贵大气。请容许臣妾也剪上两枝，送给皇后娘娘，想来她定会高兴。” 太后娘娘深深看了她一眼，“无事，你在此处剪就是了。”转身对身畔说道：“我们看得也差不多了，去别处逛逛吧。” “臣妾恭送娘娘。”莲妃极为恭敬的深深一礼，直到太后已不见人影方才起身。行动之间，挑不出半点错处。 待离得远了，明珠挽着太后：“「黄香」，黄花，明日黄花，估计皇后收到会气死。这莲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也是个可怜人。”太后感叹着：“在东宫时，她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侍妾，却大不幸，在太子妃之前怀上了子嗣。当初柔弱良善，哪怕怀孕，每日请安也从不敢耽搁。谁知道却在一次请安的时候意外小产了。从此一蹶不振，却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复宠。你说，她是为了什么？” 明珠咀嚼着太后说的话，渐渐回过味来，喃喃嘀咕：“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这事若是放到我身上，皇后一天不死，我都会恨得寝食难安吧？” “不会，我只有你。”卫慈。 明珠给了他个甜甜的白眼。 就这样，赏花，闲聊，打叶子牌......明珠夫妻在宫里消磨了一整天，直到太阳下山才回了镇国公府。 这时候在国公府的主院，也收拾得勉强可以住人了。 -------------------------------------------------- 王皇后得了亲娘的传授，回宫便收到了莲妃送来的两枝「黄香」。顿时气得砸了一地的瓷片，谁知这阵交锋却瞬间传遍了后宫。 皇上知道了，什么也没说，当夜又幸了一个美人。 --------------------------------------------------- 自那日从公主府搬到镇国公府后，明珠每日越发的懒了。但为了能保持足够的运动量，卫慈每日陪着她散散步，做做宝宝用品，做做孕妇瑜伽。 明珠设计的孕妇瑜伽里，夫君也是有配合动作的。每天这样的肢体接触，次次都在挑战着卫慈的自制力。偶尔，明珠发现那个不可描述的小卫慈起身站立了，还会偷偷眼神调戏一下。 「吼吼，大卫慈也会害羞的咩。」明珠最喜欢看卫慈落荒而逃的样子，总是乐此不疲。卫慈只能继续痛并快乐着。 很快到了四月底，明珠的肚子已经不小了。两个人正在书房给小宝宝做积木，带清香的松木方块，被卫慈细心的打磨光华，保证每一个角都是浑圆不扎手。 璎珞前来禀告：“殿下，海蓝姑姑求见。” 明珠抬头：“进来吧。”说完，等在门外的海蓝立刻进来见礼。 “坐着说话。”明珠吩咐。 “启禀殿下，刚才宫里来了消息，皇后娘娘发动了。”海蓝坐在靠近门边的官帽椅上，璎珞也给她端了一盏茶。 明珠扬眉：“她这是催产？还是早产？” 海蓝没有直接回答，“今天皇后娘娘不知怎么来了兴致，请几位宫妃一起在御花园里赏杏花。路过华清池的时候，皇后突然摔倒，边喊痛边指着莲妃方向问是谁动的手推她。这时莲妃身后的静贵人突然站出来，冲皇后叫着「是我又怎样？我今天就要和你这毒妇同归于尽！」。才站起来的皇后，被她一头撞进了华清池。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王皇后竟然身怀武艺！她在水里一掌就将静贵人击沉，虽然两人很快都捞了上来，但静贵人已经没了气息。王皇后受了凉水一激，早产的迹象更是严重了。” 明珠听了一出宫廷大剧，更加感激上苍。幸好这一世是明珠公主，若是王皇后......啧啧啧，不敢想。接着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小侄儿：“既然已经发动了，真希望他能早点出来。平平安安才好。” 可惜事与愿违，第二天一早，明珠和卫慈在用朝食的时候，海蓝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昨日，皇后明明已经阵痛的频率极快了，可那孩子偏偏一整天都不出来。硬是熬到了子时过后，也就是今天，才诞生。是个小公主，皇后娘娘只看了一眼就吐血昏迷，直到现在还没醒。孙太医说，这次皇后大伤元气，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再受孕了。小公主也在娘胎里受了寒，以后的身体需要极为精心的照料才行。” 明珠听了半晌无语，“真是天意莫测，皇嫂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她不想孩子五月出生提前一日催产，可孩子偏偏就要生在五月。她担心皇子五月出生克父母，这下不用担心了，女儿可没有这个说法。太子什么的自然也是别想了。她想借机陷害莲妃，却被人将计就计伤了身子，暴露了武艺。静贵人又是哪来的？为了莲妃命都不要了？” 海蓝叹息：“这后宫里的事，不是恩就是怨，有什么好说的呢？” 022 端午 最近上京城极是热闹，先是「修容会馆」的豪奢，比最大的销金窟都贵。又是出征将士归京，不知激励了多少热血男儿。最后还有前几天不知怎么传出了，王皇后与静贵人不得不说的故事...... 几乎所有茶馆最近都大赚了一笔，没办法，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故事。说书人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一片热闹中，端午节到了。 一早明珠便拉着卫慈兴致勃勃的，安排给两人的亲朋好友送自己做的各种甜咸粽子。再到荣安堂陪太夫人吃朝食。 “祖母，你尝尝我做的鲜肉粽子。”明珠剥了一个粽子递到太夫人面前。 “嗯......好吃，以前吃的粽子都是甜的，阿慈阿恕都不喜欢，你这个好，这个好！”太夫人很是高兴。 卫慈将一个剥好的鲜肉粽递给了明珠，自己也取了一个。 卫恕见大家都开动了，自己也取了一个：“嫂子住过来我都胖了。好吃的太多了。” 明珠笑：“怕胖不知道少吃点？”得了个卫恕的白眼，问道：“阿恕今天有什么事儿没？” “我和智勇哥他们约好了，一会儿去东市汇合。” “那我和你哥就不带你了，祖母，您今天也和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听说赛龙舟很是壮观，我在望江楼顶定了位置视线最好。” 太夫人：“我就不去了，看过不知道多少回，早就看腻了。今天府里要洒雄黄烧艾驱虫，你们中午也别回来了，烟大。就在外面吃了吧。” “嫂子为什么要定望江楼？那里看龙舟有什么意思？要看可以去江堤上的彩棚，那里最近，最是热闹。今天我们都会去。”卫恕边吃边问。 “祖母，你不能再吃了。粽子不好克化，仔细积了食。”明珠抢过太夫人打开的第三个粽子，递过去一碗蔬菜汤。这才回头答了卫恕的话：“彩棚人太多了，我可不敢往前凑。万一有个磕碰，不是就乐极生悲了？” “我可以保护你。”卫慈。 明珠转身哄道：“知道你厉害，但是没必要啊。望江楼清静，我困了还能小睡一会儿。到了彩棚，怕是有不少前来叙话，请礼问安的。可麻烦了。” “好，听你的。” 很快，几人用完朝食，太夫人领了他们进了内室。取出一个画着五毒的小匣子，“来来来，都过来，我给你们打的五色丝线，都戴好。” 太夫人亲手给三人手腕上各系了一条五色丝线。 明珠这才想起“我也给你们准备了！”说着，她从司锦手上也接过一个小匣子，取出一串小粽子模样的香囊，极是别致精巧。 太夫人拿着小香囊爱不释手，一叠声的夸着明珠的奇思妙想。 -------------------------------------------------- 几人一起到了东市，卫恕早一步离开去和伙伴们汇合了。 明珠和卫慈并排着逛街，两人穿着月白配艾绿的情侣装。一身打扮别出心裁，却应情应景。明珠五官顶多能算得上清秀，大着肚子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好身段。只是那一身如雪的肌肤和明亮有神的眼睛，硬是给人一种风华绝世的美感。如此，和俊美无双的卫慈站在一处，真的是一对神仙眷侣，再般配不过了。 前面司钗司锦领路，玲珑琳琅随后，明暗处各有四个亲卫保护，唯恐明珠受了冲撞。 路人见这阵势也不觉得奇怪，京城，可是一个扁担倒下来，都能砸到三个贵人的地方！一般熟人看见这阵势，也都知趣的不会上前打扰。 难得出来逛街，明珠准备开启扫货模式，转身便进了「锦绣绸缎庄」。掌柜的一见，急忙跑了过来，五体投地：“小的参见明珠公主！” 能在这条街上立足的掌柜，哪个不是眼明心亮的？全上京城惹不起的那些人，谁敢不牢牢记在心头？ 明珠一抬手，玲珑上前吩咐道：“都传下去，今天明珠公主出来逛街，无意扰民，尔等都不必行大礼了。把自家最好的货物都准备上就好。” 不待她说完，明珠已经坐进了一旁，一扇屏风隔出来转为贵客准备的茶室。 掌柜的立刻去安排取货，一个小伙计站在门口守着，也不再接待别的客人。 不一会儿，掌柜的抱过来一叠布样。 “司锦，你过去看看。如果有什么难得又珍贵的，就买了。”明珠吩咐，这些她不太懂，就都交给司锦了。 司锦依言上前仔细查看：“这里现在只有烟霞缎不错，但咱们库房里已经不少了，殿下你看还要买吗？” 明珠说：“买，买了放着。”转身又吩咐掌柜的：“你比照着这个烟霞缎的级别，再往上的，不管多少，你只要有货，直接就往国公府送，找司锦就行。本宫都收了。” 掌柜的大喜。“小的叩谢公主。” 明珠又道：“现在你把这条街上所有的绸缎庄都通知了，我也不耐烦走，让他们把最好的布样都送到这里来。” 不一会儿，得了消息的掌柜们，以最快的速度陆续带着布样前来。街上的其他店家，得了消息也各自紧急布置着。 明珠看着各大商家送来的样品，还真就遇到几种感兴趣的。 明珠拿起一块布样：“这个帆布是谁家的？” “启禀公主，这是我们「惠民布庄」今年新制的。还未命名，能得公主一声「凡布」，小的叩谢公主。”出来的瘦小掌柜，看打扮差了其他掌柜许多。 明珠有些好奇：“「布庄」？东市也有「布庄」？房租能挣得回来吗？” 这小掌柜也是无奈：“公主有所不知，我家东家是礼部尚书李大人，老爷一心想开一家「惠民布庄」，尽可能少挣百姓的钱。可他实在不通庶务，硬要将店开在平民根本不来的东市。若不是自家的房屋不必付租金，这家店根本维持不下去。今年初老爷又吩咐我们研制一种厚实耐磨的布，好让做苦力的人能穿得久一点。等我们研制出来，才发现这布既费工又费线，一匹布的成本比普通棉布高三倍。你说，能买得起这布的人家，谁会靠做苦力挣钱呢？不做苦力，谁会愿意穿这着这又厚又硬的布？” 明珠听了，对那位李尚书倒是有了个印象。很少见这么蠢善的人了。难怪放在礼部这个清水衙门，若放他出去牧民一方，估计会闹不少笑话。“这布，每匹你们可得三分利，我要一万匹。色板稍后我会让司锦送过去，你们照着染就是了。退下吧。” “诺。” 掌柜们见还有大单可做，赶紧又吩咐将自家有特色的布也取了来。 随后，除了司锦选的布，明珠又挑了两样感兴趣的。一种是「镂空纱」有点像蕾丝，准备以后给女儿做小公主裙。一种是「砖布」，就是和砖一样厚的羊毛毡，感觉当游戏房的地毯很合适。 选完了，临走时，又跟大家说了一下「缎带」这个概念，让大家研究好了，各自可以把样品送到司锦处。 接着，大家又往对面的「双喜」银楼走去。这一次，掌柜的早已恭候多时。 023 打架 “有没有极品原石，都取出来看看。所有饰品，至少要千工以上的。若自信作品有奇思，也可以拿出来看看。”明珠一句话，在场的银楼掌柜走了三成。 「双喜」银楼也有贵宾室，百年老字号的底蕴可不是吹出来的。听完明珠这话，掌柜的转身去了地下库房。 不到一盏茶功夫，司钗和琳琅在那边收了不少极品。等收到差不多了，「双喜」银楼的掌柜才端着托盘走了过去。双方聊了几句，司钗面露为难，便带着掌柜的走到明珠跟前。“殿下，这里有块原石奴婢不敢做主，还需请您示下。”说着将托盘举到明珠跟前。 明珠有些好奇，司钗自小就开始学的珠宝鉴赏，还有她无法做主的宝石？想着便看向了掌柜的。 “启禀公主，前日小的家中有事，便让不成器的小儿子看店，那天正好来了位西洋人卖宝石。小儿疏忽，将这块金刚石当做蓝水晶收了下来，吃了大亏。说起来这金刚石各方面都比水晶要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难以打磨。故而原石价格比蓝水晶低了太多。但，若真的打磨成器......至今为止，还没有成套的金刚石头面......” 明珠伸手举起这块巴掌大的湖蓝色的钻石，将它放在斜射进来的一缕阳光下，顿时整个屋里的人如置身海洋。“这是......海洋之心？” “蓝水晶固然通透，但这金刚石的净度，火彩，又岂是它能比的？本宫差不多知道你们为何犹豫了，金刚石我见得多了，但色彩品质这样好的，确实世间难寻。”明珠真的被这光彩迷住了「我的女儿，你及笄那日的礼物为娘可为你准备了。」 “听说牵丝大家的徒弟火候还差一点，这块石头就交给他来打磨吧。十年磨一剑，成了他就是下一代牵丝大家，败了，呵......”明珠抬头看了眼掌柜的，转而又说：“过几天司钗会给你们送图纸，十万贯我也会先给你们。我希望十五年后，我腹中孩儿的及笄礼，能风华动京师。” 周围一片哗然，掌柜的震惊的看向明珠，什么样的图纸要打磨十五年？而且，孩子都还没生出来呢，就准备及笄礼？习惯了现在的难产率和夭折率的掌柜，完全无法明珠的做法。但也不敢多问，只能五体投地：“这一单，小的替「双喜」楼接下了。” 不待明珠再开口，街上传来一阵喧闹声。 “快看！快看！前面有人打起来啦！” “快走，快走，前面有热闹看！” ...... 明珠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去凑热闹。卫慈见了，吩咐道：“李铁头，你去看看。” “诺。”一个光头亲卫走出来，向着事发地小跑过去。 这一去，就去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半个小时），此时人群都开始散了，李铁头这才回来。 卫慈有些不满，“看什么这么久？你是不是光顾着看热闹了？” 看起来是说中了，这李铁头一手摸着大光头，憨憨笑着：“那个......这个案情它有些复杂......” 明珠有些忍俊不禁：“怎么个复杂法？你来给我们八一八。” 「八一八？」话虽然没听懂，但李铁头很好的领会了精神，将刚听到的八卦说了出来： “前面打架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少爷-李修缘，和冠军侯家的小姐-程红衣。听围观的群众说，程红衣逛街遇到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正被青莲阁的老鸨强买。程红衣见义勇为赶走了老鸨，回过头正准备买下那个姑娘的时候，李修缘也见到了那个姑娘，夸了一句「冰雪姿，花月貌」，便先掏出了银子。 程红衣听了，说李修缘是「见色起意」，便与他争执了起来。 李修缘其实也只是临时起意，见程红衣来争，便欲把银子收回去。谁知道，那个姑娘一把抓住银子，还说「自然是谁先出银子就卖给谁，这位公子对奴家的大恩大德，奴家非以身相许无以为报。」” 明珠听得一个光头憨货，不仅兴奋得手舞足蹈的讲八卦，还嗲声嗲气的模仿女子的声音姿态。顿时大笑，周围的人也凑着热闹叫好。 李铁头见此，更是被鼓励到了，“你们是不知道啊，那程红衣听了这话顿时气得不行立刻呵斥「既如此，刚刚那老鸨给了银子，你怎不跟她走？我好心替你解围，你还这般不自重！」那姑娘听了，被羞得泪水盈盈。 说起来，李修缘也是个怜香惜玉的，还帮着那位姑娘分说「你何必说这样重的话？我出这银子也不过是怜悯这姑娘的身世，以身相许是万万不必的。不知我做了什么让你这样误解我的为人？」 接着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大概就是程红衣被那姑娘驳了面子，硬是要将她买回去调教，李修缘担心那姑娘被程红衣报复，便也要买了，就这样两个人打了起来。我过去看的时候，两人还打得半斤八两，过不了一会儿，程红衣就有些气力不支。开国县公的嫡子秦怀景好像一直就在人群里，见程红衣落了下风，上去只一掌，就把李修缘打晕了。那会儿程红衣又不想要那个姑娘了，就派人把那个姑娘和李修缘一起送去了李尚书府上。我这才回来复命。” 卫慈似笑非笑：“所以，你是把热闹都看完了才回来的？”李铁头就装傻，只在那憨笑。 明珠突然想起：“没记错的话，红衣说四月份就会成婚的，怎么没收到消息？” “程红衣的父亲-冠军侯在军里临时有事，推迟了回京的日子。估计这几日才会回来，故，推迟了独女的婚期。开国县公府上得了信，就决定先办女儿秦怀玉和你表哥苏玉泉的婚事。将嫡子秦怀景和程红衣的婚事，就干脆和冠军侯商量推迟了两个月。”卫慈对这些军中将领的消息，一向格外关注。 “这样啊，那估计这两日要去给怀玉添妆了。”明珠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没什么八卦可聊。了结了银楼里的事，就和卫慈一起往望江楼去了。 024 诗会 到了望江楼，明珠定的是四楼，是一个半露台，半茶室的格局。从露台处远看，正好可以看见整个划龙舟的赛场。 现在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明珠和卫慈便在露台上用了午膳。 此时正值芒种时节，正午的阳光开始有了些炙热。几人准备在茶室盘点上午的收获，可是不一会儿，明珠觉得疲累了。整个上午虽然没怎么运动，但也没有好好休息。 司钗见此，忙取了靠枕放在背阳的胡床（木沙发）上。明珠躺下却迟迟无法入睡。楼下不知在举行什么聚会，人声鼎沸就算了，还不时鼓乐喧天，声振屋瓦。 卫慈见娇妻辗转难眠，眉头一皱：“李铁头、张六柱，你们下去三楼清场！” “诺。” “等等，”明珠急忙制止：“大过节的，何必扫人兴致？玲珑，你下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诺。” 不一会儿，玲珑上来复命：“启禀殿下，楼下是「诗词社」的聚会。他们刚刚在玩击鼓传花，曲水流觞，木箭射锣，这些游戏都有些吵闹。” 明珠想了想，走到一旁案几边，写了一副上联：「日光端午，清明水底见重阳。」递给玲珑，“你将这个拿给他们，让他们安静半个时辰，醒了，我会下去看看。” 此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明珠公主在楼上，正是群情激奋的时候。见玲珑下来，纷纷迎了过来。 “玲珑姑娘，公主殿下会下来吗？” 玲珑笑着将一张纸递给了离她最近的人：“我们公主此时正在用膳，听闻大家都才气过人，故而先出了一副上联，算与大家略做交流。请各位才子才女们先静静心，午膳之后公主或会下来与大家共饮。” （布姐翻译：公主要休息1个小时，你们都去想想这个下联吧，没事儿别吵吵。古时「一餐饭」=1小时） 等玲珑回到四楼，三楼已经彻底安静了。 这一次，明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明明街上还有不少叫卖声，却不知为何反而睡得格外踏实。 到明珠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卫慈守在一旁，目光柔和。“醒了？先喝杯水。” 明珠抿了一口卫慈递上来的茶盏，轻甜，是花梨茶。“楼下什么动静了？” 司钗边为她梳洗，边回答：“想来是秦世子下手太轻，那李修缘的心也真大，不仅跑来参加诗会，还把那个葬父的姑娘也带上了。那姑娘也是个厉害的，刚和赵白莲对了一场，丝毫不落下风。” “哦？怎么回事儿？”明珠饶有兴致的问道。 “李修缘到场的时候，他们在街上打架的缘由早就在「诗词社」传开了，赵白莲一见李修缘就说「想来必定是个绝色佳人儿，才值当你和红衣打上一场。我现在正好少个贴身丫环，不知李公子可愿割爱？」，没想到的是，那个葬父的姑娘竟然跟来了，她听了赵白莲的话直接就顶了回去「公子于怜雪有大恩，这辈子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承蒙小姐错爱，奴婢万万不敢另投他主。」赵白莲听了被堵得不行，就说「你这会儿不去好好安葬你的父亲，一身孝，还上这里来招摇什么？」那怜雪说「我父生前乃墨家出身，崇尚节葬，公子昏迷时，我就已将一切安排妥当。现在我最重要的事就是伺候好公子，就不劳小姐费心了。」” 说到这儿，司钗一笑：“那赵白莲也就看着厉害，毕竟是儒家教养出来的，哪里真的能说得了什么重话。竟一时被那怜雪堵住了，到这会儿，大家才发现，这怜雪容貌虽不及赵白莲，但那种娇柔的气质着实勾人。当时就得了好几位公子的赞美。” “呵，「怜雪」......墨家......”明珠虽不喜欢赵白莲这种矫情，可站在女人的立场上，怜雪这种绿茶更是让人厌恶。“走吧，夫君，咱们也去见识见识这位「冰雪姿，花月貌」的绝世佳人儿。” “你最美。”卫慈细心牵着明珠，一步步扶着她下楼。对孕妇来说，下楼梯比上楼梯要危险的多。 “参见明珠公主，参见镇国公。” 明珠公主站在阶梯上环视一眼，今天几乎所有人都会做些端午节应景的打扮，惟有一女子浑身雪白。想必就是那怜雪了“各位不必多礼，今日正逢佳节，随意就好。” 大家纷纷起身，都真的随意散开了。这是明珠才看清那怜雪的容貌，啧，那李修缘的文采确实不错。确实是「冰雪姿，花月貌」，尤其是那双眼睛泪意盈盈，站立不语，凭添三分怜意。 “想必这就是红衣看上的小丫头吧，确实姿容过人呢。”明珠走向了主位，和卫慈左右并列而坐。 “怜雪见过明珠公主。”这稳稳的一礼，毫无差处。 “嗯，果然不错。这礼仪教养看着如同贵女一般。”明珠含笑大赞。 怜雪大喜，正欲道谢自谦。 明珠转头又对李修缘说：“只是李公子，这姑娘感恩，你也应该体恤些才是。毕竟是孝期中的姑娘，你带她来这酒肉喧嚣之地。未免对先人大不敬，也损伤了这姑娘卖身葬父的孝心。” “请公主殿下恕罪，此事并非公子之过，都是奴婢报恩心切，主动要求跟在公子身边伺候。求公主降罪。”怜雪急忙跪下。 明珠笑：“知恩图报你何罪之有？想必红衣知道自己救的姑娘这样懂得感恩，也会觉得欣慰。”说完，又转头对着李修缘：“虽说你家尚书府家底深厚，可让孝期中的丫头穿绸缎，多少有些不合适。想当初父皇去世时，本宫虽已是怀有身孕，但依然安于家中守孝，每日哀思祈福，节衣简食不曾出门见过外人。” 不待怜雪自辩，李修缘已是一身冷汗：“是在下思虑不周，这就将怜雪送到庄子上为其父守孝。” 明珠点了点头：“虽然她父亲是墨家后学，但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李尚书极是崇尚儒家。怜雪既然已经卖身至你家，自应守主家的规矩-守孝三年。可看怜雪的样子也有十八九了吧？你要上点心，早些为她定下亲事，莫误了她的终身。” 李修缘立刻道：“还是公主思虑周全，我这就安排下去。”说着便吩咐身边的小厮将怜雪带下去交给管家，全然不顾怜雪此时惨白的脸色。 在场长着眼睛的都知道，这是公主殿下在为好友出头。纷纷表示：“世人都知晓明珠公主仁孝，怜雪得您夸赞实乃大福之人。”接着就是一顿啪啪响的马P。 赵白莲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明珠，「哇，公主好腻害！好腻害！」(?▽?) 明珠给她回了个鄙视的眼神「你以为我是你吗？个战五渣。」(﹁“﹁) “好啦，走了这穿孝服的姑娘，大家可以肆意些了。”明珠问道：“不知我出的上联可有人对上来了？” “「日光端午，清明水底见重阳」，这一联不仅是联中有画，而且还嵌入了三个节气。实在绝妙至极！”新晋迷妹赵白莲又有些遗憾：“只是我们想了许久，实在是无人能得出下联。不知公主自己心中是否有合适的下联，或者，此乃绝对？” 明珠很满意，就是让你们答不出才好“并非绝对，不过，你们若想知道下联......那稍后你们便以「龙舟」为题作诗，你们自选出最好的送上来，若我觉得满意，便将这一副对联送出来。” 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大呼：“龙舟赛要开始啦！” 025 龙舟 听到这一声喊，人群尽都拥到了窗前。明珠也不去占他们的位置，而是起身回到了四楼的露台。 只见江岸边的彩棚周边都是红飞翠舞，锣鼓喧天。彩棚中间搭有一高台，不一会儿，有一略显佝偻的华服老者登台。口中正念诵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到具体，但声音洪亮有情。 “这是在念祭文，祭屈子的。”卫慈见明珠一直在凝神细听，便贴心的解释。明珠抬头给了个大大的笑脸。 随着一声悠扬的大喝，彩棚中密集的向江中投掷了一些色彩艳丽的小东西。这次不用卫慈解释，明珠也猜得到。应该是粽子、江米、香囊什么的。 待投掷结束，锣鼓声更激烈了，这一波热闹都集中在江中龙舟的起点处。 一条长长的红绸带前，停着七艘色彩极为鲜艳，形状各有夸张的龙舟。每艘龙舟上都有二十个两两并排的光膀子水手，舟首有一大汉端坐在一方尺余的花鼓前。各方队伍，都在喊着抑扬顿挫的动员号子。 “公主殿下，楼下龙舟博彩，您要下注吗？”只见一小厮拖着一七彩托盘上来。 “行，那凑个趣儿。红色喜庆，就它了。”说着明珠将一片金叶子放进了红色托盘。“你们呢，有兴趣的可以一起玩儿一下。” 卫慈对此没什么兴趣。 四个丫头倒是商量着各自投了一个色，都是一颗银豆子。司钗说着：“我们可说好了啊，谁赢了谁一会儿，就去「知味观」买十个大福。” “我投青色，五十两，青色的头领我认识，他们今年准能赢。”说话的是李铁头，同伴有一个亲卫跟了一个银豆子。 玲珑听了这话，急忙把自己的银豆子挪到了青色位置。“信你的！”琳琅手慢了一步。 “我投蓝色，五十两，蓝色的头领我也认识，我觉得他们今年能赢。”张六柱好像更笃定了一些，也有一个亲卫跟了颗银豆子。 琳琅正好投的也是蓝色。 小厮离开后，不一会儿，「咚！」一声响锣，七艘龙舟一齐极速前进。 “这些队伍都是哪里来的？”明珠问道。 “这些都是码头上的苦力队伍，他们来比赛不仅是为了彩头，更是为了向台下的行商展示力量。每年的头名总是能比别的队伍接到更多的活计。”卫慈也曾动过心思，想鼓励这些壮汉入伍。可惜，「好男不当兵」的观念太难动摇了。 彩棚里博彩的人众多，各自为看好的龙舟队加油喝彩。江上龙舟一开始各不相让，龙舟号子的节奏也越来越快。到后半段赛程的时候，各色龙舟便拉开了些距离。 果然，第一的位置一直在青蓝两色队伍间变幻，只见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终于蓝队以领先青队半个龙头的距离，获得了此次比赛的头名。 “耶！”三位投中的幸运者一齐欢呼。 小厮也及时上来兑奖，张六柱严肃的脸上笑开了花。五十两变一百两，对他们来说虽不算什么，但有个好彩头谁不高兴呢？琳琅和那个亲卫也都各自欢喜。 “那琳琅，你去买大福吧。也让殿下尝尝。”司钗笑着吩咐。 “不用，不用，我去买，谁让我赚得多呢？「知味居」是吧？你们等着。”说着，张六柱冲卫慈施了半礼，得了允许，就转身下楼了。 “轻点，你轻点儿我买，我买还不行吗？”只见角落里，玲珑一手叉腰，一手拧住李铁头的耳朵。李铁头也不敢用力挣扎，只是一叠声的告饶。 「咦？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有奸情！」明珠他们只在一旁看热闹，也无人去拉架。 “你这个臭光头，都是因为你才害得本姑娘输钱！”完全忘了之前她虽然没选青色，但也没选蓝色的事实。一直到李铁头承诺，下次发月钱给她买「谢馥春」的胭脂，玲珑这才得意洋洋的撒手。 「姑娘，你得意什么？难道没看见那个光头在偷笑吗？」几人一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玲珑。 张六柱果然比李铁头靠谱多了，不一会儿就提了几包点心上来。除了大福，还有「知味居」最有名的绿茶酥。 司钗将点心都打开，将大福和绿茶酥各装了一盘送到了主子面前。 明珠见胖乎乎的大福晶莹可爱，忍不住拈起一块咬了一口。「嗯，好瓷，好瓷」这一口爽滑软糯，红豆沙满溢香甜。又一口，吃完了。明珠咽了咽口水，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再拿一块。 卫慈看到妻子这嘴馋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便取了一块大福，宠溺的递到了明珠嘴边。 明珠心里做着艰难的斗争，但还是拒绝了：“算了，不能再吃了。”用力将头转向一边，正好看到几个丫头在大口咬着大福，便又咽着口水把头转了回来。 前世明珠孕后期时就有妊娠期高血糖，渣男忙着打游戏，她只能每天自己拿着采血针扎手指，测血糖。每一餐按克计算自己的饮食热量，有的时候半夜还会饿醒。这样都坚持下来了。 而现在，没有血糖仪，明珠只需要注意，每日尽量少糖少盐少油脂就好。只是，不论是高血糖，还是胎儿过大，对现在的她来说很有可能就是要命的事情。忍忍吧。 卫慈有些心疼，但想想还是把点心放下了，现在多忍着点，分娩时的存活率能更高一些。 明珠不愿看几人吃好吃的，便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楼下的诗词递上来了吗？” “递上来了，”司锦将两张纸递过来：“他们觉得这两首不分胜负，想请公主定夺。” 明珠接过来看，一首字迹娟秀飘逸，上写着：「摇扬杏花风，迟日淡阴双阙。丝管缓随檀板，看舞腰回雪。 龙舟闲舣画桥边，须趁好花折。频劝酒杯宜满，正清歌初阕。」 明珠有些无语“这个赵白莲，又整这个幺蛾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看上李修缘了么？就不能矜持一点？” 扔到一边，又打开了另一首：「共骇群龙水上游，不知原是木兰舟。云旗猎猎翻青汉，雷鼓嘈嘈殷碧流。」 明珠将这张纸递向身旁，卫慈接过看了起来，只见纸上字迹不羁中透着凌厉：“这首不错，有些气势。” “那就这首吧。”明珠让玲珑将事先写好的那副对联送了下去。 玲珑咽下口里的点心，拿着对联就下楼了。 楼下众人早已等候多时，见了玲珑纷纷围了过来。 “我家公主觉得李公子的龙舟诗更胜一筹。这是赢家的彩头，公子收好。” 对此结果，大家其实早有所料，毕竟不是瞎的都看得出来，诗的意境比词要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之所以递上去，不过看在赵白莲的面子上罢了。 此时大家此时大家争相打开对联：「日光端午，清明水底见重阳；夜气大寒，霜障屋檐成小雪。」 “妙啊，公主殿下实乃南国第一才女也。” 接着大家争相吹捧，半真半假的将这才女的名声传了出去。 兴起而至，兴尽而归。 明珠一行人赶在晚膳前回了府，进门时，门房递过来一张帖子。 五月初八，秦怀玉添妆，请明珠过府一叙。 「哎，又要随礼了。先整条秋裤吧。」 026 抽筋 端午的次日上午，明珠和卫慈又在书房消磨时间。卫慈手捧兵书看得津津有味，明珠手握一只炭笔在那里写写画画。 一叠白纸上，画着一套极其繁复华美的钻石首饰。明珠从中取出项链的那张图纸，图纸的一角画着最中心的那个钻石的三视图。明珠此时正在计算切割角度。 当然，这是最最普通的圆形「十二心十二箭」，只要计算一些平均角度就行了。像前世那些什么「梨形切割」、「玫瑰切割」。明珠连更考虑都不带考虑的，孙子才会呢！ 卫慈有些好奇，凑到明珠身边看她在用阿拉伯数字计算。“这是什么？”脑袋搭在明珠肩膀上，略有些呆萌。 明珠看他突然像个好奇宝宝的样子，心都化了“这是我以前跟一个西洋人学的计算方法，你要学吗？不仅可以运用在你做的机械上，听说还有利于排兵布阵哦。” 果然，卫慈听了很是有兴趣，就这样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耳鬓厮磨，很是融洽。 “呀！动了！宝宝动了！”明珠大喜，从胎儿满五个月还迟迟不动，明珠就一直忧虑，这会儿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卫慈听了，心里突然有根弦动了一下，大睁着眼盯着明珠的肚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无表情。 明珠暗笑，温柔的牵着卫慈的手，将他抚在自己的肚子上。“不要紧张，你用心听听？”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姿势过了许久，里面的小家伙总算又动了一下。卫慈的手一颤，瞳孔迅速收缩。这是他和孩子第一次血脉相连的对话，感觉奇妙极了！ 时光在这一刻很是缱绻温柔，两人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等着，等着小奇妙再一次的到来。 “启禀殿下，司珍房将公主要求的水晶片送过来了。”司钗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明珠一愣，想起来了，这是她之前一直想要的玻璃镜的镜面。 “我记得府里有会镀银的匠奴，你去召过来” “诺。” 明珠让卫慈打开锦盒，将水晶片分别平放在画稿上，从不同的方向看，线条都没有一丝折射改变。“啧，不愧是司珍房的手艺。” 水晶片都只有半公分厚，一整根水晶柱只分出了两尺高一尺宽的，两片椭圆三片矩形，和两片巴掌大小的正圆形。为了做这些，耗尽司珍房所有人力，耗时一个月，耗损率达到了八成，惊动了整个后宫。也只有这样宠闺女的太后，才能容得下她这样作。 “参见明珠公主。” 司钗在一旁解释：“这三个是我们府上镀银手艺最好的工匠，虽比不上司珍房，但也差不太多。” 接着明珠便细细的和工匠交待了镀银的要求，“你们先下去拿这块小的试试吧，大概多久能做好？” “启禀公主，不出错的话，最迟一个时辰。” “这么快啊？”明珠没想到这么快，转身将另一片正圆小片递给司钗。“这样的话，司钗，你赶紧去司珍房，让他们照着这个，做一个珐琅彩鸾凤和鸣的镜托。加急，我最迟明日日暮时分就要。” “诺。”说着，司钗便接过水晶片，将它装回锦盒，疾步向外走去。 “你们也去吧，尽快。”明珠对还在原地的工匠说道。 “诺。” 书房再次安静下来，明珠回到书桌前继续画首饰图样。可卫慈却无法静下心来继续看兵书了。看到愈渐丰腴的妻子，这一切恍如梦境。现在想起在战场的一切，竟有些后怕。难怪人都说「温柔乡，英雄冢」，若以后还有机会上战场，恐怕很难像以前一样随时准备牺牲了吧？毕竟，是要当爹爹的人了。 “你不好好看你的书，这样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明珠脸越来越红，有些画不下去了，只能没好气的说。 “你好看。”卫慈反而上前一步，向明珠抱了过去。本来想抱着腰，但抚着圆圆的肚子，向上...向上... 明珠心跳越来越快，突然，“啊！”的一声，明珠脸色惨白的靠到卫慈身上，抽筋了！ 卫慈脸色一变⊙_⊙：“怎么了？！怎么了？！司薇！司薇！快来！快点！” 明珠想安抚卫慈，可实在是疼得厉害。卫慈想把明珠抱到一边的胡床上，“别......别动我，等等...先等等。”卫慈顿时身体一僵，动也不敢动，任由明珠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虽然不过一息时间，但明珠和卫慈都觉得格外漫长。 司薇提着药箱，冲了进来。明珠这会儿差不多已经缓过劲儿了。 “怎么这么久？”卫慈难得这样动气。 司薇脸色一白，她已经跑得很快了。 “你别冲司薇吼，只是抽筋罢了，今天是第一次，后面还有很多次。你要总这样可不行。”说着，明珠扶着卫慈一瘸一拐的走向一边的胡床。 “很多次？”卫慈眉头紧皱。 “是啊，只是一般孕妇开始的时间可能迟一些。我是双胎，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抽筋得早了些也正常。” 卫慈还是紧紧抿唇，一脸严肃。明珠靠着他伸出一条腿，脚趾有些胖乎，大概是开始水肿了。 司薇上前给她推拿抽筋的部位，不一会儿，痛感便几乎没有了。 “司薇好手艺，不愧是在太医院里混出来的。”明珠赞道。 司薇却是有些忧虑，“现在还是早点召了孙太医来吧，奴婢手艺到底还是差了火候。若每日给您推拿的是孙太医，您至少能消了水肿。虽然不能根治抽筋，但肯定能缓解许多。”手上动作不停，还更是用心了。 “再迟几日吧。”明珠见卫慈一脸的不赞同，只能解释：“皇嫂才出了月子，再缓几天吧，省得她多想。” 大概刚才精神消耗有些大，此时舒缓下来，明珠又开始昏昏欲睡了。屋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动作更轻了。 明珠打了个盹儿，醒来的时候见卫慈还保持着她睡前的姿势。有些歉意的捏了他的胳膊，转身问侍立在一旁的司薇“你怎么还在这儿？”平时无事的时候，司薇都会在药房忙活。 “孙太医来之前，还是让奴婢随时跟着吧。这样也放心些。”司薇看了眼卫慈。 明珠失笑：“不必这样紧张，刘太医不是每天都会来把平安脉吗？药房离这里也就几步路。你们这样，我都会跟着紧张起来的。”又安抚的拍了拍卫慈的手，接过司茶递上来的一盏温水一口喝了。 “行......吧，不过您以后也不能像今日这样，保持一个姿势这么久了。每坐一刻钟左右，都要起来走动一下，站一会儿。随时保持筋络通畅，这样抽筋会少一些。”司薇认真的嘱咐着。 “嗯...这些我知道的，你放心。” 看着周围一圈怀疑的眼神，明珠有些悻悻然。 「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是的，你有。」 027镜子 “你们几个臭丫头，还敢取笑主子了。通通给配个瘸子麻子瘌痢子！”明珠笑骂。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几个因为担心她而赶过来的丫头纷纷不依。 “我们是无所谓的，反正殿下愿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说话的是才从宫里回来的司钗，“只是啊，那李铁头怕是要急得不行了。” “哈哈哈”丫头们一阵挤眉弄眼的哄笑。 “你，你们笑什么呢？”玲珑脸羞的通红“我和那个臭光头才没什么呢？” “呀？！”司钗夸张的故作惊讶“我说李铁头，跟你有什么关系？” 玲珑恼羞成怒，就要去抓司钗。一个追一个躲，屋里抱成一团。 感受着欢快的氛围，卫慈的脸色也勉强缓和下来。 “启禀公主，刚刚工匠送了镜子过来。”司锦从门外拿了一个锦盒进来。 明珠接过，几个丫头都围了过来。“哇⊙ω⊙”只见镜中的人影，纤毫毕现，颜色清楚明亮。 明珠举起镜子，凑到卫慈的脸旁边，摆了个自拍的姿势“咔！”，然后才乐滋滋的把镜子递给丫头们传看。 卫慈现在对明珠的奇葩动作，都是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见怪不怪了。 “司钗，你去让他们把剩下的也都镀上银。做好了送到「司珍房」单独交给韩尚宫，告诉她是送长辈的，请她亲手做上镜托，这个月十八日前做成就好。最小的那个，就说是本宫赏她的。”明珠吩咐道。 “诺。” -------------------------------------------------------------- 次日晚膳前，明珠和卫慈正准备去荣安堂。 “启禀公主，「司珍房」的镜托送来了，这就安排人下去，装上镜面吗？” “海蓝姑姑？怎么这些许小事还劳您亲自跑一趟？下面的小丫头现在这么不知事吗？”明珠有些惊讶，她除了和宫里相关的事，很少使唤海蓝。 海蓝不在意的笑道：“殿下多虑了，奴婢本来就有事前来回禀，这镜托只是顺路带过来罢了。” “哦？什么事？” “殿下上个月让奴婢安排人去江苏采办白水晶，现在人回来了。三十万贯全部花出去，东海最大、品质最好的原石，我们全部带回来了。一共有十几车，不知公主后面有什么安排？” 明珠沉吟两秒：“一事不劳二主，有劳姑姑再拿三十万贯，将京城打磨手艺最好的工匠全部雇来打磨镜面，先不要管镀银，将所有的水晶全部打磨完为止。” 海蓝很是高兴：“殿下果然目光长远，等大家知道镜子之后，水晶肯定就会涨价。镜子自然更是水涨船高，尤其是您还把工匠都拢走了。这一次肯定赚大了！” 明珠一愣：“赚？谁说我要赚钱了？这些我都是打算自用的。现在「修容会馆」每天的收益我都很难花完，若还继续赚那么多钱，岂不是招惹是非？”现在「修容会馆」成了整个京城最顶级的会所，外地来的豪商手上没有一张会馆的银卡，都不好意思出去和人谈生意！ 海蓝消化了一会儿，又换了个方向问：“可是这么多镜子咱们也用不完啊？如果用来送礼倒也不错，又大方又便宜。” “也不是都做成镜子。”明珠耐心的解释。海蓝不是一般的嬷嬷，她对明珠像女儿一样。明珠对她也总能更多些耐心。“我打算把主院、荣安堂、慈宁宫和乾清宫的窗户，全都换成水晶的。这些估计还有些不够，就先紧着各处主屋、主殿的。” 海蓝倒抽一口冷气，「好奢侈」。 “姑姑先去吧，以后你就知道的。” “诺。”海蓝有些不解，但还是领命退下了。 --------------------------------------------------------- 五月初八，到了给秦怀玉添妆的日子。 一大早，明珠就梳妆打扮往开国县公府上去。 “乖，你今天好好呆在家里，我午膳前就会回来。”没办法，这是独属于闺蜜的日子，禁止带家属。 卫慈只能在门口看着明珠远去的背影很久很久......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回到主院，突然不知道干什么了，自从上次封赏之后，皇上也不再提让他出征的话了。明珠说得对，地位够高的时候，离朝政越远越安全。这样，对大家都好。 算了，去书房吧。拿起上次未看完的兵书，思绪不自觉的就飘远了...... 「明珠坐的马车去开国县公府，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堵车。 堵车的话，明珠就会久坐，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抽筋。 今天去的人可能会有点多，也不知道明珠会不会磕着碰着。 时人爱熏香，明珠从来只用瓜果香，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 想着想着，卫慈差点就打算跟过去了。好在理智尚存，知道自己万一去了，会让人笑话明珠。 （布姐：直男啊，不会有人笑话的，只会羡慕死的。） 而且，有司薇她们跟着，自己去了也没什么用。 一本兵书在手上拿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最后，卫慈还是决定先去「育婴房」干活。 这个「育婴房」就在主卧的隔壁，整个都是靠明珠、卫慈和几个大丫鬟亲手布置成的。 房间的地面上铺着厚实的「砖布」，等临近预产期的时候会再加上一层「羚羊绒」。墙上沿着窗台往下的位置粘着厚厚的棉布毡，米黄色的底，上面是用布拼的，胖胖的大头十二生肖。（Q版？）卫慈觉得虽然画得很奇怪，但看起来格外的可爱逗趣。 此时，卫慈拿出一个小锤子，准备把毛毛虫爬行甬道组装起来。 S形的甬道，分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部分，色彩是用鱼胶将绸缎拼铺上去的，极其艳丽光滑。每一节都是用直径三尺的梧桐主干整雕而成的，整个厚度只有五公分的样子。在每一节两边各有一个盘子大的镂空。 卫慈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甬道的每一节拼装在一起。根据明珠的形容，这个甬道是为了让宝宝锻炼爬行的。所以出口和入口都要放在显眼的地方。 相同的木楔子，从不同的角度契合在一起，得到的形状结果都不一样。这对一般人来说，很难弄得明白，却是卫慈极为喜欢和擅长的。 一个上午的时光，就这样在敲敲打打中慢慢过去了。 028 添妆 此时秦怀玉的几个好友早就已经来了，为了等明珠，就凑了一桌麻将消磨时间。 让人意外的是赵白莲也在麻将桌上，自从端午那日过后，她便成了明珠的小迷妹，今日为了能接近偶像，特意来给泛泛之交的秦怀玉添妆。 只见程红衣、苏玉灵、南晚晴和赵白莲在桌子上奋战，主人秦怀玉坐在南晚晴身后出谋划策。 “刚刚说了，不让你打七万，你怎么不听呢？并不是听牌听得越多就越容易赢的，你看你听的这些牌，桌面上都已经打出来四张了。你上哪里胡牌？” “哎呀，我的怀玉姐姐，你是她们派过来的间谍吧？你把我的牌都说出来了！”南晚晴抱怨道。?(?????)? “就算我不说，你也没法赢了，你要听的牌，他们都打完了啊！”怀玉给了她个鄙视的眼神。 “切，我不管，反正你别做这个狗头军师就是了，我自己能打。”(?????????) “......” 明珠进门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感觉有些无语「唉，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想象中偎红倚翠的画风都歪成什么样了？」 “明珠你来啦！”秦怀玉正好看见明珠走了进来，赶紧跟大家说道，“哎呀，散场了！散场了！既然最后一位贵客都已经到了，现在你们赶紧都把添妆的礼物拿出来吧，我早就急着看呢！” “礼物？！什么礼物？！我就是来凑个热闹，玩儿一下的，谁这么不要脸皮还直接开口跟人要礼物？笑死个人了。”ε?(?>?<)?з明珠夸张的取笑。 “对呀？什么礼物？我们来玩儿还得带东西吗？”程红衣也是一脸惊讶，大家也纷纷凑趣儿，表示都没有礼物。 谁知秦怀玉一点儿都不以为意，反而得意的说道：“哼，哪有来参加人家的添妆，反而还不给礼物的？真的是不知道谁不要脸皮了。” 这边几人打趣着，丫鬟早已上前把桌上的麻将都收了起来，重新换上了茶水点心。 开玩笑归开玩笑，几人也都很识趣的将自己带来的锦盒都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最先拿出来的是赵白莲礼物，很符合她的气质，一副前朝画家石丘的「喜上眉梢图」。应情应景，中规中矩。 程红衣送的是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匕首，大概寓意应该是「若夫君不听话，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苏玉灵送了一根红宝石的凤头钗，看款式特别适合新嫁娘。 南婉晴送的是内造的一对掐丝镶祖母绿的金镯子，精致华贵。 最后到了明珠，几人一齐都看向了她。 “你们可准备好了，可别被我准备的稀世奇珍闪花了眼！” 几人纷纷表示不信，明珠得意地将锦盒拿了出来。 退后两步走到窗前，正好看见了一缕阳光直射在桌子上，她将锦盒放到有阳光照射的地方，“大家过来看一下吧！” 几人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走到了桌子前。 随着明珠将锦盒打开，一缕明亮的阳光射在众人眼前。 “哇！！！”(⊙o⊙) 众人一阵惊呼，从未见过这样清晰的镜子！ 秦怀玉更是一脸惊喜，但转而又迟疑的推迟：“怎敢收你这样贵重的宝物？你还是拿回去换一件吧。”说着一脸狐疑地看向明珠：“莫不是你压根就不想送礼，所以才送了一个至宝，好让我给你退回去，然后你就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赖掉了？” 明珠有些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不过是面镜子，哪里称得上至宝了？以后这种东西，我多的是！”说着将镜子递了过去，“你们仔细看看，这不过是白水晶打磨而成的，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来说，算不上是特别贵重，不过，若是等到你晒嫁妆的时候，应该还是会很有面子的哟！” 几人听了半信半疑的，将镜子拿了过去细看下来，果然有如明珠足所说，镜面是白水晶打磨的，底下有一层镀银 秦怀玉见此笑着打趣：“好吧，既然如此，我便不再介意你的礼物太轻了。” 明珠没好气的就想上前掐一把，秦怀玉赶紧往一旁溜开。碍于肚子，明珠只好暂且放过她。 苏玉灵手里拿着镜子，照个不停：“回去我就去订制一块。前儿张舞惜给会馆寻了两位苏州师傅过来，那手艺绝对是顶级的。” “还是等怀玉出嫁以后，我给你们每人送一块吧。等你们自己做好，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明珠别有深意的说到。 几人没听明白，只是都欢喜的道好。 “明珠，你这肚子才五个多月便这般大了，往后可千万不敢进补啊。”苏玉灵一脸忧虑，想当初她怀小石头七八个月的肚子，也不过才这样大。 “怀双胎就是如此，既得了超过别人一倍的好处，自然得承受远超他人的苦楚。”明珠安慰自家表姐：“从知晓怀孕开始，我每日饮食坐卧都是格外注意。玉灵姐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另外四个待字闺中的黄花丫头：“......” 明珠见话说到这儿了，便又歉意的对几位好友说道：“只是，你们也看见了，往后肚子越来越大，我也不方便外出走动了。怀玉和红衣的婚礼，我到时估计也无法参加了，希望你们见谅。”一左一右的牵起两人的手， 怀玉一脸无所谓，大手一挥：“无所谓，人不到，礼到了就行。” 程红衣郑重其事的接了句：“这样说的话，咱们人到了的，是不是就不用随礼了？” “想的美！”秦怀玉斜睨了一眼，“礼随少了都不让你进门。” 一边的赵白莲见几人在那儿嬉闹，有些羡慕。 平时习惯了交际时，大家互相炫耀打机锋，没想到她们私下里这么随意。看起来赵白莲精明过人的样子，其实在她那个圈子里，她时常都是吃亏的存在。尤其是每当遇到王皇后的妹妹王涟漪的时候，明明两人一直都是姐俩好的样子。偏偏最后总是赵白莲莫名其妙的吃亏。 “小莲，你呢？”请原谅，在双方友好的时候，明珠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叫她白莲。在她心里，这朵花早就被玩儿坏了。 “啊？！”赵白莲一惊：“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你想什么呢？”秦怀玉有些不满，“明珠刚刚说请咱们没事的时候，多去国公府找她玩耍。问你一般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一起去。” “我......我也可以去吗？”真的有些受宠若惊，赵白莲心都快了两拍。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明珠教训怜雪以后，她就格外相亲近明珠。（布姐：大概和小动物偶尔会期待强者的护佑一样？） “当然。”明珠很干脆的应了。现在她对赵白莲的印象大为改观，一直混在宅斗圈子里，还能活得这么单蠢，可见，她就不是混那个圈子的料！ “嗯ヽ(○^?^)??我会经常去寻你的。”赵白莲顿时觉得，今天来得对极了！ 028 交锋 “司钗，把这一些图样送到「双喜」银楼去吧！” “诺。” 端午过后，本来以为只要几天的功夫，就能把海洋之心的图样画出来。结果修修改改，竟画了有十几天。 海南姑姑走了进来：“启禀殿下，司珍房的韩尚宫刚刚把五面镜子都送过来了，不知道公主有什么安排？” “送两面到荣安堂，再送两面到慈宁宫，最后剩下的一面...嗯...给王皇后送去吧！” “诺”。 ------------------------------------------------- 慈宁宫里太后正在和皇上一起闲话家常，这时，翡翠前来通报：“启禀太后、皇上。国公府的海蓝奉公主的命令前来送礼，要请她进来说话吗？” “让她进来吧！”太后转身又对南昭说到：“这个明珠，不知道又往这里送些什么。既然嫁作人妇，成天往娘家送东西，这像怎么回事儿啊？”嘴里说着责怪的话，却一脸的得意骄傲。 皇帝也十分知趣的说：“这也是皇妹的一片孝心。也就是母后教的好，若是别人家，谁会像她这样懂事孝顺，出嫁了也时刻记着娘亲？” 听了这话，太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海蓝见过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海蓝又来啦，这一次明珠送的是什么？” “启禀太后，之前明珠公主让人把白水晶打磨成了镜子，一共才制成了五块，刚做好便让奴婢给您送了两块过来。” “哦？打开来看看。” 海蓝伸手将一个锦盒打开，只见这个锦盒里放着的，是一个极尽奢华的矩形镜子。她将镜子举了起来，两尺大的镜子，算是不小，基本上可以照到太后的半个身子。太后和皇上凑在一起，往前一看一齐惊叹。 “果然明珠的心思就是聪明，这么多年来，白水晶一直都不受贵女的喜爱，偏偏到了她这里，却做出了如此精美清晰的镜子。这下白水晶的价格估计会大涨。”南召地一脸的欣赏，暗自决定一会儿就让内务府，趁着消息还没传开，赶紧去江苏采购白水晶。 海蓝听了这话，叹息的回道：“我家殿下说了，她说皇上赐的金银早已足够，家里花用无需再靠经商所得。殿下将钱都拿去买了白水晶，准备好好改造一下慈宁宫和乾清宫。让太后和皇上能住得更舒适一些。” “还是明珠有孝心”说着太后瞄了儿子一眼：“只是，不知如果太过奢华，朝臣是否又会闲言碎语。” 南昭也格外高兴，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在母后心里躺了枪。听了这话，一脸的不以为意，“哼，卫慈的功劳都是他一刀一枪，用命拼杀出来的。而明珠的金银也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正经买卖赚出来的。既没有喝百姓的血，又没有吃百姓的肉。更不存在丝毫的贪赃枉法，他们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连明珠用的脂粉银子，嫁妆银子都想惦记。这样的朝臣活着也没什么用处了。 太后也不接话，只是看着这镜子十分满意，照了又照翡翠也在一边上凑了一眼呀也是跟着一声惊叹，真的明珠公主真的巧思！》 “既然明珠用得着这些白水晶，那我私库里的那些也都给了她吧。”说着转身吩咐翡翠稍后你将私库里面的白水晶收拾收拾给明珠府上送去 “诺。” “胡大伴。”皇上也转身向身边的人吩咐道：“嗯，把内务府里藏的那些白水晶也送给明珠吧！嗯，等等，还是先送一半吧！” 太后听了自己儿子这话也不禁失笑，「唉...没办法，谁让他的老婆太多了呢？」 嗯，如果都送了，剩下那一半吵着要镜子，这可如何是好？就算是天子也会担心有后院失火之忧 太后见没事了，转身对海蓝说：“镜子我收到了，你反正回复了也没什么事，就留在这儿跟翡翠叙叙旧吧！用完午膳再回去也不迟。” 海南听了只能婉拒，“我家殿下还吩咐往坤宁宫送一面镜子，还有差事没有办完就先不在这里闲聊了，等过几日，估计还会进来，到时再聊也不迟。” “好了”看了南昭一眼，“唉，明珠也是有心。” 见这边私聊，海蓝恭敬的告了退，便往坤宁宫出去。 此时，坤宁宫里皇后正坐在主位上接受后妃的请安，反正每天都是和后妃战斗，说话间都是刀光剑影。 而莲妃，皇上早就免了莲妃前来请安，只是自从皇后出了月子，莲妃不知道安的哪门子心，每天风雨无阻的，按时前来请安，但基本上每一次总能把皇后气的半死， 你“姐姐今日看着脸色真的是好了许多，脸上的妊娠斑都好像少了一半呢，不知道用的是哪里的脂粉，脸上看着连鱼尾纹都少了许多。”莲妃看似一脸关注的，将皇后娘娘脸上的一点点缺点无限的放大了 果然，皇后听了这话，简直都气炸了。 “启禀娘娘，镇国公府的海蓝奉明珠公主命，前来拜见娘娘。” 一声通传打断了主殿内的剑拔弩张，王皇后定了定神：“传吧。” “奴婢海蓝，参见皇后娘娘。”海蓝施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宫礼，对于周边的莲妃等人似没见到一般。 皇后嘴角瞬间溢出了笑意：“快快请起，不知皇妹差你来所谓何事？” “启禀娘娘，我家殿下前日寻人，做了几面极为清晰的水晶镜子。想着娘娘您刚出月子，定需要梳妆见客，故而令我先送到您这里来。”海蓝恭敬道。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一字一顿笑着说：“明珠有心了，镜子我收下了，你回去复命吧。” “诺。” 莲妃见了皇后的表情，心里暗笑。待海蓝才出门，莲妃又欲上前和皇后说话。 “你们现在很闲吗？既已经请了安，都退下吧。”皇后开口逐客。 莲妃仿佛没听到一般：“妹妹还从未听说过水晶制的镜子呢？姐姐可否打开让妹妹开开眼？”看皇后一脸不耐的样子，紧跟着又说道：“别不是明珠公主是与姐姐逗着玩儿的吧？既如此，那便算了。” “打开给她们看看吧。”皇后吩咐道。 小宫女这才上前将锦盒打开，“呀！”暗自惊叹一声，将镜子扶立了起来。 皇后上前一步往镜中一瞧，顿时被吸引住了。 莲妃也走上前赞道：“这世间竟有如此明镜？”心里羡慕，却故意凑到皇后的脸旁一起对着镜子：“哟，这仔细一看，姐姐你以后可得爱惜自己个。看看这张脸，啧啧啧，明珠公主真的是有心了。想必她也早已听说了姐姐如今的模样，才送的这镜子吧？” 皇后第一次如此直观的，从镜中看到自己和莲妃的差距，一时间嫉恨交加，满脸通红。 “啪！”一挥手，镜子落地，碎了！ 此时，海蓝都还未出坤宁宫的院门，便从太后的线人那里得了消息，转身又回到了主殿。冲过通传，直奔王皇后跟前，边弯腰捡起破碎的镜子边说道：“想是我家公主为皇后娘娘您准备的礼物不讨您喜欢。稍后我会禀报公主知晓，或许皇后娘娘您喜欢别的也不一定。” 皇后这是也已经反应了过来，瞪了莲妃一眼，正要解释...... “那是，小姑给嫂嫂的礼物，总是需要称心如意才好。姐姐和明珠是一家人，哪里在乎这些小事？”莲妃又开口打断。 海蓝此时已经懒得管她们的勾心斗角，随意施了一礼，转身便走了。 皇后一见，又是气得不行。 ----------------------------------------------------- 慈宁宫里，南昭正欲辞别太后出门。翡翠急急的走了过来，三言两语见过坤宁宫的是非禀告了。 南昭大怒。 太后似笑非笑的说道：“都怪明珠事先没有打探好她这个嫂嫂的喜好。罚她以后不许私自给皇后送礼了，想尽心，还得来问皇上允了才行。” “诺。” “皇后现在出了月子，碎东西的中气那么足，想必也用不着孙太医了，便着孙太医去国公府候命吧！” “诺。” “莲妃现在既然这么闲，便抽出点时间，为哀家抄写经文祈福吧。也不多，就抄一遍《太上感应篇》吧。” “诺”。 皇上有些咋舌：“那个母后啊，抄《太上感应篇》是不是罚得太重了？要不换一个？” 太后不理。 030 闲话 明珠坐在小花园的躺椅上，静静地听着海蓝回禀今天进宫的见闻。 “这「太上感应篇」乃是记述道家学说中，一些信众因果报应的事迹。千百年来，现在已经有了一整个书架那么多的内容。”海蓝如此解释道。 明珠暗笑，莲妃这一次真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短时间内估计很难再出来兴风作浪。 “本来还想去宫里催一催孙太医的，这下可好，不用催，孙太医自己就回来了。”果然，自家亲娘绝对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金手指了。 说完接过海蓝拿回来的锦盒，打开一看，果然不愧是韩尚宫的手艺。镜子边框不仅做的美观奢华，而且还极大地起到了保护镜子的作用。这么大的镜子，从桌子上跌下来竟然只裂了一条缝。， “镜框就留下来吧，等下一批的镜子打磨好了，就取一片一模一样的安在上面。至于这个碎了的镜面，你们拿去分了吧？这么大的镜子，可以做十七八个手把镜子，算是给一、二等丫头们的赏了。”说着，明珠突然来了兴致。让丫头们取来纸笔，在上面画了十二个图案： 「?司钗??司锦??司茶??司薇??玲珑??琳琅??琥珀??璎珞??玫瑰??琉璃??珊瑚??瑾瑜」 “瞧，刚好十二个图案。送到司珍房仔细的做了。算是我对几个丫头的心意吧。”明珠真心实意的说道。 丫头们虽然看不懂图案的寓意，但仍然十分感动。纷纷向明珠道谢。 “剩下的就磨成一个大些的，就送给海蓝姑姑你吧。”明珠又画了一个?舵盘图案，这个寓意倒是很明显。 海蓝很自然的接过图纸，含笑的道：“殿下有心了。”没有什么感动，只是从小对这个姑娘掏心掏肺的习惯了。赏赐多点少点，海蓝并不在意。 见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明珠笑着将锦盒递给了海蓝：“姑姑还是送到司珍房吧。既是我的心意，总要尽善尽美才好。” “诺。” 又过了几日，天气越来越热，明珠的肚子也越来越大。这会儿已经搬到了湖心中的阁楼上了。一来，这里比较凉爽。二来，主院正在为安装水晶窗户做准备，施工的地方较多。 明珠百无聊奈的看着卫慈：“要不，阿慈你还是去找皇兄领个司职吧。你见天儿围着我转，我都被宠的娇气了。” 卫慈面无表情的说到：“没事，等孩子满月以后我再去，已经和阿昭说好了。” 明珠正欲仔细询问...... “启禀殿下，白莲小姐到了。” 卫慈有些不满，只能捏了捏明珠的小手，先离开去别的地方玩儿了，明珠无嘴偷笑， 不一会儿，赵白年很快就到了，自从秦怀玉天庄以后，这是他第一次登门拜访 两人寒暄了两句之后，赵白莲向明珠分享了她的喜悦——李修缘的父亲家终于向她家提亲了！ 看着赵白脸一脸娇羞喜悦的样子，明珠心情复杂，不知从何说起。 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明珠真的十分不看好他们这一段姻缘。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才好，只能笑着先问道“你看起来很喜欢他，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喜欢呢？” 赵白莲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含羞带怯的跟她细细的解释：“他文武双全，君子如玉，对女子都十分的尊重温和，最重要的是，他和我家一样，都是出自书香门第，门当户对。以后我们肯定会很谈得来。” 明珠摇摇头，含蓄的劝导：“你确定你说的这些都是优点，而不是缺点吗？” 赵白莲疑惑的看着她。 “有能力，长的好，还对每个姑娘都是怜香惜玉。这说明他的身边会有扯不完的桃花债。还记得上次的那个怜雪姑娘吗？那那个段数的普通姑娘，你都吃不住。如果下一次来了一个大户人家的怜雨、怜月，你自己觉得能应付的过来吗？至于你说的门当户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爹是一个有品无权的的礼部尚书，你爹是手握大权的吏部尚书，他只是继室生的嫡次子，而你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到底哪里门当户对了？明明就是他高攀了。” 刚开始赵白莲听了明珠的话，还有些惶恐，担心起了婚后的日子。听到后来的门户之见，反而又为心上人打抱不平：“那只是他爹爹的能力不足才只能呆在礼部，论品级一样就好了呀，只要李修缘自己有能力，以后我们还是会过的很好的。” 明珠见赵白莲一脸的憧憬，便知道她心里已经铁了心的想下嫁给李修缘，也不再多劝。赵白莲很识趣的换了一个话题， 知道明珠近日一直呆在家里，赵白莲便谈起了京城里最流行的一些八卦趣事。毕竟，她待着的那个圈子，基本上早就已经是京城八卦的搬运处了。 “哎呀，不说这些了，你知道最近皇后娘娘争宠的事吗？简直比画本子还精彩！”赵白莲瞬间就是八卦之神附体的状态。 明珠配合的捧哏：“什么事儿？这么有意思？” “之前大家都说皇后娘娘生了皇女之后伤了身子，很难再有孕呢。近日，皇后娘娘出了月子之后不知道怎么了，时常利用皇女的身体不适来争宠，听说是为了想及早的再怀一胎，稳固地位。” 明珠听了皱皱眉头，她想起了前世的一些宫斗文，「王皇后总不至于为了争宠，而真的试图伤害自己孩子的身体吧！」然而，她不想看到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赵白莲又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有一日，莲妃娘娘突然带着皇上，闯进了坤宁宫。正好碰见了皇后娘娘，正在往皇长女的身上泼水，莲妃顿时抱着黄章女就了。皇上立刻斥责皇后歹毒，王皇后解释说，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她只是想给女儿降降温，这个理由竟然真的把事情糊弄过去了。只是后来，皇后怀疑自己宫里有内线，便寻着由头发落了好些人。 明珠听了这件事，感到十分的气愤。 所幸后来赵白莲说了一句：“谁知也正因为这事儿，皇长女因祸得福，被太后娘娘带到膝下抚养， 明珠这才放下心来，又对这个侄女儿感到无比的怜惜， 心里暗想着，「我一定要做世界上最好的母亲，绝不会像她这样！」 031 绝密 明珠近来心情越发焦虑，既是因为夏天燥热，也因为肚子越来越大，脾气越发的难以控制。 “阿慈，你知道天花吗？”明珠很是忧虑的问道。 卫慈见妻子现在的样子，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若说不知道，这便是在欺骗。哪次天花都至少得死成千上万的人，隔两年就会听闻一地的噩耗。若说知道，看明珠现在的样子，又担心更加增添她的忧虑。 见卫慈半晌不作声，明珠心里大概也明白了。 “天花......小牛痘......洁净......培养病毒......”明珠嘴里滴滴咕咕的，一直在想着，到底该怎么做呢？要抓紧了，如果还不准备好天花疫苗，等宝宝出生了，随时都会遇到生命危险。该怎么做？ 想着，明珠拿起了笔，尽可能的翻阅记忆中关于天花疫苗的只言片语。 「从小牛身上取得牛痘......将牛痘放在洁净的培养皿中......尽可能培养出干净的天花病毒......然后将微量的天花病毒植入人体内......最后战胜病毒产生抗体」 “让海蓝去宫里，把太医院院正-李甘草请来吧。顺便去跟皇兄说一声，我借李甘草用几个月。” 过了约一个时辰，明珠又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李太医已经前来待命。“微臣参见明珠公主。” 明珠将天花疫苗的提取，和接种方法交给了李太医：“起吧，这个你先看看，或许有用，你先......你先找一些孩童先试用一下吧！”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等稳定了，我的孩儿也需要用的。”「不要怪我自私，我也没有选择......」 李太医接过纸张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如获至宝：“不知公主此法从何处得来？简直匪夷所思。据微臣所学，完全无法辩证此法的效用。” “我不知道具体的做法，曾经听一西洋人告诉我的。不过，我曾经亲眼见过一个用了此法的孩童，完全不会感染天花。”明珠绞尽脑汁的解释： “谁都知道，得过天花的人，就不会的再次感染天花。此法便是从小牛身上取一些比人身上弱许多的天花毒，然后让身体健康的人感染上。这样，被感染的人很容易就可以经历一次天花毒的洗礼。以后就安全了。” 听了明珠的解释，李太医恍然大悟，手捋着胡须感叹：“如此说来，这天花毒的克星，竟然是比它更弱一些的天花毒。这世间万物的奇妙，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啊。”说完，他便仿佛得到了心爱的玩具，转身就走。 “等等，”明珠又叫住了李太医，接着迟疑的说道，“若是有孩童，因此......因此......唉，尽量给他家里多点抚恤吧！从我这里走账即可。” 李太医明白了明珠的意思，赞赏的点了点头，又转身走了。 “李太医慢走，”这一次叫住他的是卫慈，只见他眼神锐利的紧盯李太医：“这方子，你稍后自去跟皇上禀明，我希望除了我们三人和皇上，再没有第五人知晓。如果最后方子泄露了，这可是诛族的大罪！诛谁的族，想必你应该知晓。” “扑通！”李太医双膝一软，顿时冷汗直流。 “今天你和皇上禀告以后，明天你便启程去边关吧。让守将配合你的试验，我南国的孩童都无比珍贵，先用胡人的崽子试试。等试得差不多了，再回中原找平民的孩童试试。”卫慈此时的语气格外冷漠。 “诺。” 看着李太医走远，这次无人再唤他回来。 明珠心里感到很是恐慌，自从做了这个决定，她知道自己今生罪孽深重了。但是没有办法，她实在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儿，受到哪怕一点点的危险。只能在心里暗自默念着“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报应，就都报应在我身上吧，只希望我的孩儿能够安稳地长大才好。”竟不知不觉念出了声。 卫慈常年练武耳力惊人，听到明珠这话，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劝慰道：“你找到的这个方法，不仅仅可以用在咱们的孩子身上。如果真的成功，那简直是造福万世的功德，又怎么会有报应呢？若有，那也一定是福报。” 明珠听了他的安慰，勉强地笑了笑。卫慈首先是国家的军人，其次才是她的丈夫。若己方免疫了天花病毒。那离用天花病毒作为武器的日子就不会远了。那时候，终会枯骨成山吧？ 心里感觉慌慌的，只有捂住自己的肚子，抚摸着孩子们的心跳，才能够给她更多的力量，让她心里安定下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天气越来越热明珠白天几乎不再出门，只有早晚时分才会去后花园散散步。 秦怀玉的婚礼早就过去了，据说程红衣的婚礼会在八月初，估计也是赶不上了。 这会儿明珠躺在躺在屋里的竹床上，屋里四处都放了冰盆，为此，在他身边轻轻地打着扇子。 明珠开始苦夏了。进入伏天以后，她常会感到十分难受，极不舒服，心烦意乱，情绪急躁，头昏头重，无精打采，浑身没劲，胃口不开。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妊娠反应，时常呕吐，失眠。 短短月余，明珠便暴瘦了下来。消瘦的身体，抱着一个极不协调的大肚子，形容可怖，简直吓坏了一家人。 前来诊脉的太医、知名的月嫂、厨子，络绎不绝。 明珠开始苦夏了。进入伏天以后，她常会感到十分难受，极不舒服，心烦意乱，情绪急躁，头昏头重，无精打采，浑身没劲，胃口不开。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妊娠反应，时常呕吐，失眠。 --------------------------- 短短月余，明珠便暴瘦了下来。消瘦的身体，抱着一个极不协调的大肚子，形容可怖，简直吓坏了一家人。 前来诊脉的太医、知名的月嫂、厨子，络绎不绝。明珠开始苦夏了。进入伏天以后，她常会感到十分难受，极不舒服，心烦意乱，情绪急躁，头昏头重，无精打采，浑身没劲，胃口不开。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妊娠反应，时常呕吐，失眠。 短短月余，明珠便暴瘦了下来。消瘦的身体，抱着一个极不协调的大肚子，形容可怖，简直吓坏了一家人。 前来诊脉的太医、知名的月嫂、厨子，络绎不绝。 032 七夕 七夕是情人节，但更多的是女儿节。 明珠和卫慈用过朝食之后，突然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司钗和司薇在药房，调今天应景的凤仙花汁和脂粉。璎珞和玫瑰一起从书房往外搬书，摊开晒的书册几乎占了院子的一半。院子的另一半已经被晒出来的衣裳棉被占得差不多了，司锦和珊瑚还在往外搬。琉璃和瑾瑜在绣房准备晚上乞巧用的器具。后花园到处都是乱窜的丫头，她们忙着找前一日放喜蛛的锦盒。厨房司茶和琥珀在做巧果、花瓜、五子羹...... 只有玲珑和琳琅这会儿在跟前伺候。 明珠百无聊奈的摊在廊下的躺椅上，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她不管做什么都是在给丫头们添乱。就连卫慈都在一旁整理自己的战甲帅袍。「哎......无聊啊......无聊啊......无聊啊......」 总算，无聊的时候并不是太久。海蓝从院门匆匆走了进来：“启禀殿下，刚刚宫里传话，今天宫里举行七夕宴，晚上还有拜月仪式。太后问您是否想去消散消散。” 明珠眼前一亮，但不过一瞬便又暗淡了下去，摸了摸自己超大的肚子：“算了，虽然现在只有七个多月，但还是随时可能发动。就不去添乱了。” 海蓝也不知如何安慰是好。这是琳琅突然提议道：“要不奴婢替您去看看吧？等明天回来讲给您听。” 明珠无甚兴趣，但看琳琅一脸跃跃欲试的期待表情，还是点了点头：“这样，你和玲珑一起，去账房支一百两，替我好好玩玩儿。姑姑也一起吧，也去找翡翠姑姑她们玩玩儿。” 琳琅开心得都快跳起来了，玲珑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但也还是有些高兴。 三人离去不久，司钗捧着刚调制好的各色凤仙花汁，走了过来。 “殿下您看，我在凤仙花汁里加了些杜英花粉，调出了极淡的粉色。再加上这些深浅不同的花汁，咱们可以勾勒的花色就更多了。”说着，有些疑惑的问道：“玲珑琳琅呢？怎么不在您身边伺候。” 明珠看着这些花汁鲜亮的颜色，很是开心，总算可以开始干些七夕节该干的事儿了。“哦，听海蓝姑姑说宫里今天特别好玩儿，就派她们俩替我去看看了。”明珠担心司钗责怪琳琅，便没提她主动要求这一茬了。 “什么？！”果然，司钗马上就要跳脚了。 明珠扬了扬眉，司钗只能把气憋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她一直神思不属，为明珠染指甲时也频频出错。 “哎呀，今天毕竟是个节日，你对琳琅也太严格了些。知道的她是你徒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女儿呢。再说，你也就大她四五岁，别把自己整成了个操闲心的老婆子了。”明珠规劝道。 “不是的......”司钗欲言又止，“算了，随她去了。只是若日后她哪里做得不好，殿下您可别怪我没教好就是了。” 见明珠点头，司钗这才稍微定下心来。 下午明珠在廊下打盹儿醒了，发现府里的丫头们竟都聚到了她的院子里。正疑惑间，太夫人也带着一窝蜂的丫鬟婆子拥了进来。 “今儿个丫头们要投针验巧，我想着你现在定是无趣得紧。便让她们到这里来，咱们娘俩给她们当个评判看看。”不待明珠起身，太夫人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可不敢弯腰！走，咱们坐这边儿。” 说着便扶着明珠一起，坐到院中唯一的一颗腊梅树的树荫下。那里早已摆好了五子点心，各色花瓜。院子里的书册衣被也都早已收拾停当。 一张桌案摆在了两人面前，正在阳光直射处。接着在案上摆了拳头大小的满满一碗清水，案前三尺处拉了一根红蓝色的彩绸。 太夫人说道：“这就行了，你们谁先来？” 司锦上前，“我来吧。”说着她站在彩绸前，将一根比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绣花针轻轻一掷。 “哇！”周围一片喝彩。 只见那绣花针稳稳的浮在小碗的水面上，阳光只在水面折射了一缕如烟霞般的波光。 太夫人很是赞赏，问向一旁的明珠：“明珠你说，她巧不巧？” 明珠骄傲的一仰头，“当然巧，您也不看看她是谁的丫头。”(^0^)/ 太夫人虚点了一下明珠的额头，“你呀你，连这都不忘了往自己脸上贴金。”明珠抿嘴偷笑。 有了带头了，接着丫头们接连上前挑战。却不想，大多时候笑话频出。 国公府里的丫头，除了少数一二等里会针线的，其他大多粗手大脚。有的将针扔到桌案底下；有的直接一根大针沉到了碗底；有着还把水溅到了碗外面......稍好一些的，勉强能让针浮于水面，也是波光荡漾。文艺一点形容，就是：「成云物花头鸟兽影」。反正勉强也能算是乞得巧了。 期间明珠多次起身，没办法，孕妇越是接近孕期，越是会频繁如厕。而且，来回走动走动，也可以避免抽筋。 这一活动直到日暮时分方才结束，大家也没有挪位置，就近在主院用的晚膳。 晚膳过后，李嬷嬷端来了一盘豆芽。 太夫人指着托盘，“这是种生求子，虽说你这一胎龙凤胎的可能性极大，但求一求，求个平安顺产也是好的。” 明珠点点头，自从穿越以后，她再也不提什么封建迷信了。对神灵，还是敬畏一点好。虔诚的取过托盘上的红蓝锦线，将各种豆芽一缕缕的摆放整齐束在一起，双手放回托盘。 王嬷嬷将豆芽摆到院中早就准备好的香案上，香案上没有神位只有一香炉上插了三炷香。 明珠身子不便，便让主院的四个大丫头替她拜织女魁星。 看着简略的仪式结束，太夫人说到道：“可以看喜蛛应巧了，我们也一起看看大家结的蛛网吧？”见明珠脸色一白，太夫人又说：“先把蜘蛛都放生了再拿进来吧。” 明珠有些感激太夫人的关爱，这才安心的参加这个节目。没办法，对这类昆虫的恐惧，绝对没有因时空的改变而减轻丝毫。 “午间投针验巧的时候，司锦得了头筹，这会儿，也让司锦先来吧。”太夫人吩咐。 司锦将她的锦盒打开，尴尬的送到了太夫人的面前。明珠凑过去一看，里面根本就没有蛛网。若不是还有一根孤零零的蛛丝挂在那，这锦盒就跟没用过一样。“呀，这喜蛛也知道，它织不出司锦的巧，所以，它这是弃权了吧？” 太夫人哈哈大笑：“果真是自家的丫头，就剩一根巧蛛丝，你也能替她找补回来。” 司锦有些羞，但还是大方的回应：“奴婢就是这么巧，我家殿下，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哟哟哟，这司锦的脸皮，差一点儿就能赶上明珠了。很有前途嘛。”太夫人取笑道。 院子里顿时笑声一片。 这一次，明珠发现，越是粗手粗脚的丫头，锦盒里的蛛网越是完整。倒也是奇了。 一直到月上中天，明珠靠在那儿，竟说笑着就睡着了，这时大家才静悄悄的散了。 卫慈轻轻的将明珠抱到内室的床上，摒退了众丫头，在床边躺下睡了。 从明珠开始抽筋那日起，卫慈便回到主卧室了。明珠也没有拒绝，就这样，两人默契的依偎在了一起。 033 琳琅 大概是织女保佑，明珠醒来的时候竟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虽然还是腰酸背痛，但能安睡一整夜真的太难得了。这是最近几个月，唯一的一次安稳觉。 感觉明珠已经醒了，卫慈这才动了动当了一晚抱枕的身子。 很快，外面守着的司锦走进来，服侍明珠穿衣打扮，好一会儿到梳妆的时候，明珠才反应过来：“咦？怎么是你？司钗呢？ 屋里顿时一静，明珠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些不对。 “司钗在院子里跪着呢。”司锦轻轻说道。 明珠一愣，她屋里的这四个大丫环都是从小便跟随她的，情分自然与一般丫环不同。什么事情竟严重到要跪到院子里请罪？ “你们都退下吧，让司钗进来说话。”明珠吩咐道。 “诺。”不一会儿，丫环们就都退了出去，屋里只有明珠和卫慈两人。 司钗进来的时候，明珠吃了一惊。只见司钗还是穿着昨日的衣裳，眼睛通红，脸色惨们白。她一进门“扑通”一声，便跪到了明珠面前，泪流不止。 “先说说吧。”明珠问道。 “昨夜殿下刚入睡时，宫里便传来消息，琳琅为了救架，被刺客刺伤了。”司钗忍着哽咽，将事情大略说了，利落得仿佛流泪的不是她一般。 明珠听了深吸一口气：“那皇兄和琳琅现在怎么样？” “在御花园举行拜月仪式的时候，皇上突然到场。就在大家参见皇上的时候，人群中有一内侍暴起刺架。琳琅当时离圣上最近，便替皇上将这一刀挡下了。刺客已被乱箭射杀，皇上安然无恙。天亮前，宫里传来最新消息，琳琅被刺的地方离了心脏半分。只要休息两个月，便可恢复。” 明珠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展开？难道主角竟然不是我？或者，这个副本是个典型的宫斗文副本，因为我的咸鱼体质，主角光环转移了？ 定了定神，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故作疑惑的问道：“既然这样，咱们应该高兴才对吧？琳琅这次舍身救架，往大了说是为国为民。往小了说，这次的功劳她以后的荣华富贵也都有着落了。你现在这副样子，为了哪班？” 司钗这会儿终于大哭起来：“琳琅......琳琅她三年前便有了心仪皇上的迹象。数次见机，想接近皇上都被奴婢劝阻了，这一次，有心人想想就能猜到，整个御花园怎么偏偏就是她这个奴婢离皇上最近。若这次琳琅的应对稍有差池，殿下您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想想也能理解了，琳琅虽是二等丫环，但因为跟着司钗，也能算是贴身伺候的。妹妹的贴身丫环和自家兄长滚了床单，虽然现在民风开放，但难免会有好事之徒胡乱猜测。人说近墨者黑，什么样的丫环就有什么样的主子......之后指不定会延伸出多么离奇的故事，而且肯定都是些桃色花边。 明珠心里也有些乱，别的不说，就算是现代，女人的名声有这样的瑕疵，都够糟心的了。但她还是安慰着司钗：“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琳琅，她会好好应对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论结果如何，这和你也没有多大干系。” 好不容易劝回了司钗，明珠有些头疼，心里也是各种胡思乱想。一上午的时间，都已经在脑海里模拟了好几部宫斗剧。 快到午膳的时候，海蓝前来报告最新的消息。“琳琅醒了，皇上对她十分感激。还亲口问她有什么愿望。琳琅说，今日此举全靠公主的言传身教。若说愿望，她只希望能早点回到公主身边伺候。皇上对她的忠诚大加赞赏，估计一会儿就会有宫里的赏赐送过来呢。” 明珠听了，顿时放下了心。还好，还是个有良心的好姑娘。估计以后也不会走心狠手辣的路线了。 主院的一侧，是海蓝和十多个近身丫环们住的小院。司钗和司锦一个房间，此刻司钗也同时得到了消息，心里瞬间一松，便立刻昏睡了过去。司锦摇了摇头，替她盖上了被子，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其实她们四司早就心里有了数，只是司钗在琳琅身上花了太多心思，有些关心则乱了。 午膳过后，宫里的赏赐便抬入了府，随之而来的还有最新消息「琳琅死活要求回国公府养伤，还言外来女子在宫里留宿多有不便，若因此伤了公主的名声，她情愿一死了之。」 到了日暮时分，皇上赐了郡主仪架，终于将琳琅送回了府。 明珠亲自去了玲珑琳琅的房间，摒退了众人，屋里仅剩她和琳琅两人。 “你不是琳琅。”明珠紧盯着琳琅的眼神，很是肯定的诈道。 琳琅心里一急，眼泪顿时下来了。天知道，她放弃了留在皇上身边的机会，需要多么大的毅力。若殿下还是不能理解，她往后还如何有颜面活在这世上？“殿下，奴婢对皇上有情，却从有过任何奢望。有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想靠近一点儿，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但请殿下一定要相信，我永远都是您的琳琅！绝不会做任何有损您的事情。否则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心里一松，呼——还好，不是穿的，这就好解决了。明珠笑着安慰她：“这点儿事，也值当你们一个两个这么如临大敌的。其实，你若早点跟我说，我早就解决了。” 琳琅“咯噔”一下，心口顿时疼痛难忍。 明珠吓了一跳，急忙握住琳琅的手：“你呀，现在什么都别想，给我安心的把身子养好。放心，你毕竟救了我皇兄一命，我总能让你称心如意就是了。”最后一句，明珠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第二日，关于这么一个忠义丫环的事迹，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三日，听说镇国公府有感于琳琅的忠义，决定收她为义女。 “与其靠救架，挟恩入宫，里外难看。不如先落下个忠义的名声，本宫再给你个好出身，等年后，让你正经以秀女的身份重新入宫。”明珠这样对琳琅交待道。 034 中秋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经历了琳琅的事以后，明珠仿佛受到了洗礼。 「是的，我不会是这个时代的主角，因为我选择的发展方向既不是称霸天下的女帝，也不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只是普通的为人母，为人女，为人妻。」 所有身体上的不良反应一扫而空，每日神采奕奕的安排自己的产房。周围的亲人也啧啧称奇，欢欣喜悦。 八月已起了秋风，空气干燥，温度适宜。 主院的一干房屋，都换上了明亮的水晶窗。最近这段时日，好友们来访都对这里的奢华舒适十分喜欢。可惜，此时大块的高品质白水晶已经十分难得了，更何况，打磨水晶的顶级工匠此时也大多腾不出手来。只能看着明珠的房子眼馋，顺便再抱怨几句她吃独食。 卫慈这些日子一直在卫恕的西院里，为明珠试制酒精。实在是酒精的气味对孕妇十分不友好，以至于卫慈每日回房前，都得先沐浴更衣确定没有气味才能上那个床。所幸，已经颇有些成效，准备了好好些出来。 明珠的丫头们，除了琳琅搬到了荣安堂，其他几人都被明珠支使得团团转。 为了尽可能的确定产房的洁净，进产房的门口，加了一个消毒隔间。产房的四壁和地面全部上了洁白的石膏。生产前，地面上都铺着白棉布，直到生产时才会掀开。 产房里新做的门窗、产床、婴儿床、器具柜等都不做刷漆和雕花。边边角角也都打磨得圆滑光洁。 器具柜里不仅有数套新制的纯银助产器具，还有早就经过了初次水煮消毒的纱布和棉花。 专门有一个小药柜，用来放参片、止血粉、培元丹等紧急用药。 十多盏白水晶的鲸油灯，陈列在产房靠墙的一边。里面的鲸油几乎耗尽了宫里的库存。 产房的隔壁有一个专门的开水间，用来烧水熬药，给器具消毒。 另外还准备了四套纯银助产器具，尤其是助产钳，早就开始安排府里的稳婆，在京城最近的新生儿身上开始使用。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是好的，这让明珠安心了许多。 最近主院的所有人，都被要求每日热水洗浴，酒精消毒。就连孙太医，也被明珠安排的妥妥的。 就这样，在整个主院的如临大敌中，八月中秋到了。 一早，明珠对司钗说道：“最近折腾了也有大半个月了，劳烦大家也跟着一起辛苦。今日中秋，让大家也稍微放松一下吧。”说着明珠想了想，“不过还是不能随意进出主院，让丫头们把手上的活儿都停了吧。今天我和你们大家一起扎花灯，晚上我们一起开宴，赏灯赏月。告诉她们，花灯扎得最好的有赏。” 得了这吩咐，屋子里的丫头们顿时都欢快了许多。没一会儿，就大部分散了出去。 挺着大肚子的明珠，在卫慈的搀扶下，艰难的走动着。这是她的坚持，谁劝也没用。 走了一会儿，明珠感觉有些乏力了，就自觉的停下。身后的丫环们赶紧给她放下靠椅、抱枕、小几、瓜果零食。 明珠极为放松的靠在一旁，嘴里吃着一块块切得刚好大小的甜瓜。 “司钗，你听过月影灯吗？”明珠问道。 此时司钗正坐在一旁，认真的给一盏莲花灯勾勒上金边。 “听过，「月影灯，孤心寒，树上叶，落有声。月影灯，衣身寒，帐篷外，风有声。」对吧？据说点亮的时候，会有佳人在月光中翩翩起舞。”司钗认真的回答到。 “是吗？”明珠有些向往，其实她刚刚问的月影灯，只是前世曾经流行过一阵子的，点亮似一颗月球一样的明灯。没曾想，司钗真的知道，而且竟有这么神奇的灯。“那你会做吗？能买得到吗？” “我不会做。”司钗回答，“但是宫里的灯匠应该是会做的，因为我见过他们做的会动的奔月灯。应该差不了太多。” 明珠有些疑惑，因为她找了找她的「记忆」：“可是我从来都没见过月影灯，既然它这么有名，为什么灯匠不做一些呢？” 司钗放下手中的工具，看着明珠“因为它不吉利，月影灯又称作「孤灯」，与月影灯有关的传说中，持灯人多没有好下场。所以，咱们做些别的灯吧？” 明珠听了，急忙收拾心神，打消了看月影灯的念头。“那咱们做一盏明月灯吧。”说着，她便指挥起司钗了。 于是司钗便给明珠做了三盏明月灯，也就是明珠前世见过的月影灯。 很快，月上柳梢头了。主院里各处陆续点满了花灯。明珠看着新做的三盏明月灯，在众花灯中尤其不起眼。它们的光芒有些暗淡，就仿如明月在湖水中的倒影。 明珠兴致勃勃的在明月灯上提好词，（布姐：就不水字数了，各位自取便是。）“海蓝姑姑，劳烦您将这盏明月灯送进宫给母后吧。” “诺。” 院子中央，摆着香案，四司在代替明珠主持祭月仪式。 不一会儿，主院里热闹了起来，主子丫环们欢聚一堂。太夫人，卫恕也都到场饮宴。 大家为了照顾明珠，此时桌子上都摆的桂花茶。以茶当酒，院子里的喜悦气氛也丝毫不减半分。 吵吵嚷嚷的，主子们开始评选最巧的花灯。这一选就选了七八盏出来，也不纠结谁是最好了。各自都领了赏赐，皆大欢喜。 除了明珠，每人都分到了一只珍贵的大闸蟹。空气中缠绕着桂花、菊花、大闸蟹、姜醋的香味。 明珠使劲的咽着口水，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在此团圆佳节，丫头们都拿出本事来吧，就在这里表演节目，表演得好的各个有赏！” 话才说完，院子里立刻又有了一阵躁动。一时大家都在踊跃参加。 跳舞的、唱曲儿的、舞剑的、弹琴的......都能获得许多欢呼声，自然也都领到了赏赐。其中最惊艳的是瑾瑜和琉璃花踢毽子，平时她们俩总是不声不响的在绣房，没曾想，还藏了这么一手绝活儿！两个键子在两人之间如穿花蝴蝶，精准灵动，让人目不暇接。 就在人人有赏，气氛最火热的时候，明珠笑着缓缓起身：“大家先散了吧，司薇，过来，先扶我去洗浴吧。” 院中瞬时一静。 035 分娩 不到一刻钟，主院立刻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明珠的第二次宫缩才结束。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两次宫缩间距约半个小时，还有时间。」 这会儿，洗浴室里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司钗上前带明珠仔细的洗漱了一番。 刚从浴室出来，明珠就看到产房外乌泱泱的一群人。 先让孙太医前来把脉，确定以及的确已经开始发动了，也确定了没有其他异常。 “祖母，虽然发动了，但是还早着呢。您明日卯时后再来，也不会耽误您看曾孙儿的。还有阿恕，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明珠镇定的劝说着，然后有对十一个丫环、四个稳婆、孙太医、海蓝这群人说道：“卫慈留下陪我，司薇和琥珀值夜，其他所有人都回去安稳的先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再做好一切准备，到产房门前候命，到时都要保持好精神。中间若有不对，我自会叫卫慈前去叫你们。” 卫慈此时一脸严肃：“你们都退下吧，两个时辰后，谁若出现失误，呵呵，心里都好好掂量掂量。”说着又转身：“祖母、阿恕你们也先回吧。” “诺。”众人赶紧各自回房休息。 太夫人和卫恕对视了一眼，虽然很是担心，但还是依言离开了。这种关键时刻，可万万不能再去添乱了。 卫慈正准备上前扶明珠进产房，却被琥珀伸手挡开了。“爷，您还没有洗漱更衣消毒，暂时还不能进产房。” 这边说着，明珠柔柔的看了卫慈一眼，便在司薇的搀扶下进了产房。 等卫慈收拾妥当，进了产房时，明珠已经过了第三次宫缩，还吃完了一碗鸡丝粥。 看着明珠此时的平静安然，卫慈也略微放松了些。“你先睡一会儿吧，我会一直守着你，你别害怕。” “嗯。”明珠今日好像格外的温柔，。 司薇和琥珀退到一旁，安静的守着。 不一会儿，卫慈脸色一白，低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明珠又一次开始宫缩了，虽然她的表情一直努力维持放松，但卫慈却从她肌肉极轻微紧绷的颤抖中，察觉到了疼痛的剧烈程度。这是卫慈初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明珠的痛苦。 这一刻，卫慈浑身都僵硬了，突然站起身来：“快！让他们快进来！明珠好痛！” 司薇却伸手拦了一把：“爷，你先坐下吧，没事的。” “你胡说什么？怎么会没事？她现在很痛！”卫慈极压抑的咆哮。 “还早呢，从现在开始，我家殿下会越来越痛，次数也会越来越频繁。”司薇其实也很紧张，但她前些时日跟着稳婆，也已经见识过不少产妇分娩了，勉强也能保持镇定。又莫名的对卫慈有些不耐：“若爷你现在就受不了，还是趁早先出去吧。免得后面还影响到我家殿下。” 卫慈恨恨的盯着这个明珠的陪嫁大宫女，半晌无语，坐了回去。 司薇一副爱谁谁的焦虑模样，也坐了回去。 明珠哪里还有心思去安慰他们两个，此刻她既要忍受剧烈的疼痛，还要不停的强迫暗示自己，「放松...放松...平缓呼吸...放松肌肉...」 不过一息时间，「呼——又过了一关。」明珠就真的开始打盹儿。 这一个时辰中，明珠断断续续的熬着，竟开始有些适应了。不时的还在卫慈和司薇的搀扶下，走动几步再躺回床上。 休息了一个时辰的那些人，也都来到了主院。却也都只是在产房外，安静的做着准备。 平时极少言语的珊瑚和瑾瑜，搬出了一台七弦琴，轻轻的拨动着和缓的曲调。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出血了，你看看她是不是出血了？”卫慈「不计前嫌」的赶紧问司薇。 司薇听了一惊，赶紧上前查看：“呼——没事，只是羊水破了，再等等吧。” 说着，和琥珀上前抬起明珠，取了垫子将其下身垫高了些。便又坐回了原位。 就这样折折腾腾的，就熬到了破晓。“司薇，让她们准备一下进来吧。”明珠吩咐道，转而又对卫慈说到：“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先出去吧。” 卫慈简直怔住了：“我为什么要出去？我可以陪你一起！” 可惜，明珠并不领情。虽说自己爱人在这种时刻，守护一旁确实听起来很美好。但她听说过太多丈夫，因观看分娩过程，而产生心理阴影甚至抑郁症的。还是不去招这个麻烦吧。 “乖，你先出去吧，生产时要绝对专心，你在会让我分心的。” 卫慈无法，只能走了出去，僵硬的站在院子的最中间。 接着，四位稳婆、孙太医、司钗司锦鱼贯而入。 很幸运，这是一个艳阳天，先前准备的鲸灯大概是用不上了。明亮的阳光透过宽大的水晶窗和水雾纱，照得产房明亮极了。 明珠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有些高兴。 此时，司钗和司锦配合着，将床铺靠脚的那头，拉开组装。顿时，这张看起来像普通的单人床铺，立刻变身为一张可以支棱起大腿的产床。 “殿下，不要急，已经开了三指。看胎位还是挺正的。”一个有名的小手稳婆一通捣鼓后，向明珠报讯。 明珠心里有数。“嗯，是挺好。还记得之前告诉你们怎么用产钳的吗？” 小手稳婆欢喜的说道：“公主殿下制作的此物，简直是造福万家了！” 明珠虚弱的笑了笑，疼痛越来越剧烈，如非必要，明珠连半分力气都要省着用了。 一股如撕裂般的疼痛，突然传来。“啊！——”纵然明珠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但此时还是忍不住惨叫出声。 卫慈听了，差点就要冲进去了。但孙太医一把将他牢牢抓住。 明珠这样疼了足足一个时辰，孩子却依然不肯出来。“记住，你们一定要记住，万一真生不下来，就用会阴侧切。” 产婆们面面相觑，明珠又开始疼了。 随着过程的焦灼，明珠明显的感觉到体力快要流失殆尽了，哪怕已经服用了固元丹和参片，也渐渐快脱力了。 “切吧，我已经快没有力气了。”明珠虚弱的吩咐道。 结果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安静，没人敢动刀。明珠慌了神：“怎么都不说话？切啊，我让你切啊！！” 卫慈僵在外面快成雕塑了，听了这话，差点就要手持宝剑冲进去了。 结果，产房内传来一阵欢呼： “出来了！” 036 龙凤 这一觉，明珠睡得很沉，被涨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日出时分了。凭感觉，两个孩子已经吃过初乳了。明珠略有些安心，昨天仅来得及看一眼，便昏睡了过去。后面的一切虽早已安排好，但到底没有亲自经手。 卫慈感觉到身旁的妻子醒了，急忙起身：“你还好吗？” 微微亮的天光，从窗外透了进来，让两人都能看见彼此温暖的模样。 “嗯......宝宝呢？现在醒了吗？”明珠轻声问道。 卫慈说：“你等一下，我去看看。” 明珠皱了皱眉，因为为此去了外间，这并不是一开始的安排。 不一会儿，司钗和司锦各抱了一个宝宝走了进来。 两个宝宝终于到了母亲的怀里，大大的眼珠子溜溜的。明珠什么都没说，很虎的就把两个小家伙一起喂上了。 （那一抹雪白......卫慈眼睛都看的直了，素了太久，太久没见着荤腥儿了。） 这俩，从吃了初乳之后，一直都是司薇用小匙喂的乳母的奶。现在终于能抱着母亲了，那还不得一顿猛吸。 明珠这才含笑的细细观察着，出生不到一天的宝宝，皮肤有些微红，看着眼睛有些凸起，还没长开。从外观上，更看不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弟弟。不过至少都已经有了些眉清目秀的模样。双胞胎宝宝刚出生时也注定比单胎宝宝要瘦弱许多。所幸，孙太医说了，他们都很健康。看起来也没有黄疸之忧。 “宝宝怎么会在外间？不是说了，把婴儿床放在我们床边吗？” 司钗抬头看了眼卫慈。 卫慈解释道：“孩子吵闹，实在会影响您的休息。而且，他们随时需要人在身边喂夜奶，来来往往毕竟有所不便。”他在的时候，从来不让人在床边值夜。 “那...”「你可以自己住出去呀...」明珠差点脱口而出，又及时止住。若这样说，就太不知好歹了。“那好吧，你说得对。” 虽然没按照明珠的意思来，但也没有丝毫影响她心里的喜悦幸福。转而又喜滋滋的看着自家的心肝儿宝贝。 司钗问道：“殿下，宫里来送赏赐的人问宝宝洗三的章程。” 明珠想了想，转向卫慈“李太医那边......还要多久。” 卫慈：“前几天边关那边试验得差不多了，等中原的这边也弄好了，大概两个月吧。” 卫慈没说的是，南昭为了让李太医既要加速试验又要保密。一开始就把试验的地方从草原，改成了能进不能出的倭奴岛。当地的所有倭奴都在为医学事业做奉献。因为人手和试验品充足，进度一直很快。到现在为止才死了百来人。 明珠眼帘低垂，「再稳稳吧......」“给宫里回话，就说洗三、满月都都不大办了。百日的话......再看吧。” “诺。”司钗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也无意听懂。转而笑着说道：“殿下，给两位小主子取个乳名吧。” 明珠温柔的说道：“我早就想好了，女儿叫卫安宁，儿子叫卫宜宁。祖母说了，他们都是「宁」字辈的。” “现在取大名？不是说到三岁以后才取吗？”司钗有些试探的问道：“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吉利啊？” 这是一个因为婴儿夭折率而引起的习俗，后来渐渐演变成了取贱名骗阎王的鬼话。而明珠自己心里固执的相信，自己的孩子，绝对，绝对会长命百岁！！ “没事的，现在就取吧。”温柔中带着坚定。 卫慈自己从小见惯了生死杀戮，对这些鬼神之说自是无所谓，只是：“「宁」字不是应该放中间吗？” “那你的大名是卫心兹吗？阿恕是不是叫卫心如？”明珠有些促狭的问道。 卫慈一滞，他倒是从来没朝这方面想过。 明珠又补充道：“而且，卫家反正就只剩下咱们这一支了，总不至于这都弄错辈分吧？” 卫慈似乎还想争取些什么，想了想，说道：“那也该有个小名吧？别人都有。” 「别人都有」明珠听了这个词，有些偷笑。「不错哟，这么快就进入父亲的状态，开始下意识为孩子争取攀比了。」“女儿叫阿娇，儿子叫阿宝吧。怎么样？” 卫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越来越顺着明珠了：“嗯......挺好。” 两人说话间，宝宝们又睡着了，这个阶段的宝宝，只要健康，大多都是除了吃就是睡，轻易不会被吵醒。当然，也就不会有一些未婚男女想象中那么「好玩儿」了，连互动也几乎没有。 将两个宝宝放到床里边，司钗知趣的退了出去，卫慈也起身更衣了。 等卫慈穿得整齐，梳洗完毕。 司钗带着瑾瑜，手里端着脸盆、毛巾、洗护用品等，前来替明珠各种护理。 卫慈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只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尤其是对着那些瓶瓶罐罐，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司钗给明珠的床上放上炕几，司茶和琥珀端着两人的朝食，一样样的摆放在炕几上。 这是卫慈第一次坐在床边用餐，很有些不习惯。明珠却在大快朵颐，真的，太难了。从怀孕初期到现在，真的有些馋了，什么都要注意，什么都不敢多吃。现在虽然还是要注意饮食，但终究吃饱吃好是没问题的。 卫慈更是不习惯了，第一次见明珠这样豪放的吃饭，比他在军中时也不遑多让了。虽然依然优雅，但下筷子的频率，委实有些高。转而又有些心疼了，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卫家留后啊。 等明珠吃完饭抬头的时候，就是迎上了卫慈这样一种疼惜的目光。顿时有些汗毛倒竖，什么鬼？发生了什么？ 在卫慈的示意下，琥珀快手快脚的将床上收拾利索，和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明珠只是怔了那么一小会儿，便开始没心没肺的享受起了，难得酒不足但饭饱的时光。两只美眸，又开始打架了。也不打算下床走动，拉起薄被，倚在两个小宝贝身边。又睡起了回笼觉，这一次，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自己独自一人带着孩子的时候...... 眼泪一直流......一直流......牙齿咬得越来越紧。 “明珠，明珠，快醒醒，醒醒。”卫慈焦急的将明珠从噩梦中咬醒。 明珠泪眼朦胧的一把抱住了卫慈，痛哭失声。 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愿此生能一直有你「们」......” 037 洗三 阿娇和阿宝两天时间里，都变得十分白嫩了。洗三这天，两个小娃娃穿着一模一样的，大红羚羊绒的胖鲤鱼形状的哈衣，。唯一的区别是一个胸前绣着小喵，一个胸前绣着小脑斧。这是明珠设计好的许多衣物之一，虽然看着很薄，但极为柔软保暖。在这个初秋时节，也看着格外玉雪可爱。 这天，辰时刚过，宫里就送来了大小两箱宝宝的衣物。大箱子是司制房精心制作的，每一件都格外精致柔软，里外的线头都丝毫不现。小箱子则是太后娘娘亲手所制，虽不及司制房的工艺精湛，但一针一线的心意还是一目了然。 文国公府、开国县公府等亲朋好友也陆续各自送了洗三礼来。 这边，太夫人也带着李嬷嬷，抱着一个小箱子走进了明珠房里。 “见过太夫人。” 明珠听见门外的见礼声，抬头甜甜的笑道：“祖母，您来啦。”说着，抱起阿娇“看看，这是曾祖母哦，要记得哦。”小阿娇的眼睛还睁得不算开，雾蒙蒙的随着太夫人的身影移动。 太夫人看了，稀罕的不得了。“哎哟哟，这是小阿娇吧？”伸手抱过宝宝，笑得见眉不见眼。 卫慈此时抱着小阿宝，和太夫人见礼之后，就呆萌的坐在了一边。 太夫人看了他一眼，又一手抱过了小阿宝。一左一右的逗起了两个小宝宝。 “呀呀，两个小主子可真俊。”李嬷嬷将抱着的小箱子放到了明珠面前的炕桌上。 此时，明珠脸上的血色还没有恢复，大家都不让她下床，一番好意，她也只能依着了。 “来，明珠你坐到床里边去。阿慈你让开些。”太夫人抱着两个宝宝起身。 明珠和卫慈都有些莫名其妙。 “虽说咱们不大办洗三朝，但该有的意头还是要有的。今天咱们也不请什么收生姥姥了，就让李嬷嬷当上一回了。”说着，见明珠还有些疑虑，便又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事先都问过孙太医了。现在天凉，就不真的洗了。用的东西也用你那个酒精泡过了。没事的。” 明珠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太紧张了，还是祖母想得周全。忘祖母莫要笑话。” 太夫人洒脱极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怎么紧张都不为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在两人说话时，李嬷嬷和司钗把炕桌搬开，在床上摆了一个里面垫着蓬松棉蒲团的大铜盆。盆边上摆了鲜花、簪子、秤砣......许许多多一大滩，乱七八糟的零碎物品。原来那个小箱子里装得都是这些东西。 接着，李嬷嬷和司钗各抱了一个宝宝，将他们相倚靠着放到盆里。然后，又各自拧了一条沾着艾水的热毛巾，象征性的擦拭着宝宝的各个部位。 “先洗头，无忧愁；后洗腰，一代更比一代高；洗洗手，做魁首；洗洗脚，容貌学问样样好......”李嬷嬷念的词很是押韵。 司钗则稍微有些忙乱的跟着她的节奏擦拭相应部位。 等擦洗完，李嬷嬷点燃了一个姜片艾团，给宝宝的各个部位灸上。“李太医说，这样做以后宝宝老了，都不会得老寒腿。” 明珠听了，看得越发的认真了。 大概是被略香暖辛辣的气味熏的，宝宝们很快就又睡着了。 等这一步完成，太夫人这才上前添盆，每当她往盆里添一样东西。李嬷嬷都会跟着念上一句吉祥话。 “花儿朵儿，长成一个美人儿； 升儿斗儿，量不尽的文武艺呢； 秤砣锁头，一辈子样样不愁； 金子银子，花不完的铜钱子； 花生莲子，贺今朝连生贵子； ......” 不一会儿外面的小物件儿，都围绕着小宝宝放进了盆里，只剩下了一根大葱。 最后，李嬷嬷拿起大葱，轻轻的敲打着：“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清清白白地。” 打完将大葱递给了卫慈，“请爷出去把它扔到屋顶上吧。” 卫慈接过大葱，转身走了出去。 到此，简版的洗三朝仪式就算是完成了。明珠上前轻轻的，准备将两个宝宝抱出来，一顿：“听说洗三要「响盆」才算吉利，我要不要先把他们弄醒，再抱出来？”这个时候的宝宝若是被吵醒，那哭声，简直，不能更响了。 太夫人和李嬷嬷相视一笑：“哪有这样的？当然是不哭更好了！你看，过年的时候摔碎了盘子，大家也都会恭喜，说是「岁岁平安」。那你见过故意摔盘子求平安的吗？” 明珠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便又将宝宝抱到床的里侧，让他们安稳的睡着了。 明珠也回到床边与太夫人说话，两人在炕桌两边相对而坐。 “咦？阿慈扔个葱要这么久吗？莫不是手软？”说完这话，明珠脸一红，暗啐了自己一口。 “启禀殿下，刚才外院有圣旨到了。爷便出去接旨了，大概一会儿就回了。”司钗回道。 明珠有些不以为然的抱怨：“皇兄在想什么呢？送个洗三礼，还专门发个圣旨这么正式？” 太夫人这边正欣赏着司制房送过来的小衣裳，随口说道：“兴许有别的事也不一定呢。” 果然，要不了一会儿，卫慈一手拎着圣旨走了进来。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太夫人和明珠都能察觉出有些不对。 “怎么了？一脸不高兴？圣旨上说什么了？”明珠有些奇怪，难不成皇兄还会在这样的日子里给她添堵不成？ “无事，皇上说我休假的时间已经太久了，让我领了个司职。”卫慈温和的解释。 “他让你干什么？” “说是禁军统领吧，上次皇上遇刺，一直没有合适的新统领。” “好哇！”明珠有些兴奋，转眼又从自家夫君的面瘫脸上读出了控诉，忙解释道：“你看，你总不能一直在家无所事事吧？这样可不能给宝宝当好榜样。而且，这个职位多好的。位置关键，又适合你发挥，一般情况下权力却不大。多省心啊。” 这么一说，卫慈果然高兴了些，“只是，从今以后我就不能日日这么陪着你和孩子了。” “你是统领，时间相对还是比较灵活的。而且，你只要每天工作的时候想，家里有妻儿老小在等着你，是不是就能感觉特别温暖？” 卫慈含笑的点了点头，明珠有些看呆了。 “咳咳，咳咳，这里还有人呢。”太夫人取笑道。 顿时，屋里欢声一片。 038 百日 新生的宝宝，简直都是一天一个样。不过一个月的功夫，阿娇和阿宝的身量渐渐已经和一般单胎宝宝差不离了。 海蓝姑姑从自己小主子出生后，也不爱在自己的院子里拾花弄草了。每日不见一回宝宝，心里都没着没落的。明珠也由着她，知道她不时还会进宫将消息传给太后。 满月的时候，除了剃胎发，还是只自家人在主院吃了顿饭，热闹了一下而已。 不过，各亲朋还是送了许多满月礼来，府里也准备了红鸡蛋、米酒等满月回礼。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还好，屋子里着这暖炕，还有遮风不遮阳的水晶窗。明珠先前一早将主卧和旁边的育婴房打通，无事便会带着宝宝在那里玩耍。 虽然前些日子，疫苗的试点结果已经出来了——死亡率不足万分之一。南昭也决定全国大范围的开始免费普及疫苗了。但明珠还想再等等，等死亡率再低一些的时候。 于是，两个孩子的百日便也决定从简了。 冬月廿七，冬至日，也正好是宝宝们的百日。 这天，卫慈也正好休沐。上午，他们这一小家子在育婴房一起聊天、玩耍、小憩。屋外寒风刺骨，屋内温暖如春。 卫慈：「还是不用值班，呆在家里的日子好啊。」 不久太夫人、李嬷嬷也过来看宝宝。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卫琳琅也跟着一起来了。 “祖母。”明珠甜甜的笑着。 “琳琅给殿下请安，给国公爷请安。”琳琅正要屈膝，明珠一把扶住。 “怎么这样客气？认亲的那日不是说了吗？你尽管叫阿慈大哥，叫我大嫂就是了。你现在伤口痊愈了吗？”明珠关切的问道，自琳琅搬出主院后，这是第一次见到她。 琳琅这会一直提着的心，才放松下来，“这是我亲手为两个孩子做的一套衣裳。大嫂若不嫌弃，请收下吧。” 明珠心里一动，却故作欢喜的说道：“哎呀，这衣裳我们今日收了也是应当，可不会跟你客气的。”说着伸手接过锦盒，直接便打开来。只见锦盒里整整齐齐放着两套大红色的小衣裳，料子虽不是最顶级的，但里头的的针线都是极细密齐整的。 这是一套很传统喜庆的百岁衣，虎头帽和虎头鞋最是精致费工夫。据明珠估算，至少得花上两个月没日没夜，才能做得出来。 算算时间，差不多从琳琅伤势稍好一些，便开始做了。真是有心了。按风俗，孩子百岁这天，作为姑姑的本就应该为自家侄儿侄女，送一件亲手做的百岁衣。 「琳琅有这份心思，有这么厉害的执行力。后宫也该当有她一席之地啊。」明珠心里感叹着。 “啧啧啧，这样精细的女红，琳琅有心了。我就在这替两个孩子谢谢他们的姑姑了。” 这话真的说进了琳琅心坎儿里了，「这段时日的辛苦没有白费。」只这样想着，琳琅的笑容更是深切了几分。 几人聊了没几句，两个小宝宝便先后醒了过来。 “呜哇，呜哇。(;｀O′)o嗷呜”阿娇在母亲的怀里迅速止住了哭声。可这时，阿宝已经被吵醒了。他也不哭闹，看见姐姐在吃奶就安静的等着，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卫慈看了，拿出一个小拨浪鼓，叮咚叮咚的逗着他。太夫人他们也围了过来。 这会儿的两个宝宝，虽然都还在襁褓里，但性格上已经有了些微不同的表现了。 姐姐阿娇爱笑、爱争宠，弟弟阿宝就更安静乖巧些。 这边阿娇还吃着呢，平常吃饱了都还想再来一口，这会儿看到好多人在逗着阿宝玩耍，顿时不依了。“啊！啊！”眼睛等着鲜艳漂亮的拨浪鼓。 明珠不理她的期盼，只一手将她竖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嗝儿——”打完这声奶嗝儿，明珠这才将阿娇放下，开始抱起阿宝。 这回，换阿娇成众人的中心。琳琅看起来很会逗宝宝，“么么么，咪喵！”将手捂住自己的脸，然后突然打开一下。宝宝版的躲猫猫，逗得阿娇“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边阿宝安静的吃着奶，不一会儿，阿宝的力气越来越大，明珠都感觉到疼痛了，这才发现原来是奶水没了！ 无法，只能让司茶将冻在窗口上乳娘的母乳，热一热端了半盅到明珠面前。 阿宝吃了奶，乖乖的躺在旁边看着妹妹笑闹着。卫慈又取了一个七彩摇铃，对着他从左到右慢慢摇晃，这是在吸引宝宝的视线。 只见阿宝看着好像特别喜欢这个摇铃，肉乎乎的小手伸啊伸，只想抓住它。 可能是想得到这个摇铃的欲望太强烈了，抓啊抓的，竟然翻了一个身。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了过来。 “哇，娘亲的小阿宝会翻身啦！好棒哦，mua”明珠弯腰亲了一口，都得阿宝也笑出了声。 “啊！啊！”一看，阿娇也趴在那儿了。原来，阿娇见大家又都看向了弟弟，心里一急，顿时也翻了过来。 “mua，mua，阿娇也好棒哟！么么哒。” “咯咯咯”阿娇有些高兴了，便觉得翻身好像很有意思哦，便试着开始翻来翻去。 倒是小阿宝，翻了那一次后，就懒得再翻了。 太夫人等人见了啧啧称奇，“阿慈小的时候五个多月翻的身，就这还把你祖父高兴得几天合不拢嘴。一般总要到六个多月呢。你这三个多月就翻身了，啧啧啧......” 「三翻六坐，不是正常操作吗？」不过明珠大概也知道，这估计是因为不缺钙的原因。自从知道家里的油灯用的是鲸油之后，明珠便使人去沿海收集鱼肝油。并从出生起，每日给两宝各吃一滴。「宁可少量，不可多量。」的喂养原则，是因为明珠担心，超量会隐起其他微量元素失衡。现在看来，效果果然还不错。 大人们此时的兴致更高了，卫慈拿着刚刚的摇铃逗着阿宝，希望他能想姐姐一样，在那里欢快的滚来滚去。 可惜，这会儿阿宝好像不太给面子。对玩具丝毫没有兴趣了。 039 接种 跟着太夫人和李嬷嬷走出主院后，琳琅迟疑着，越走越慢，终于向太夫人告了声罪：“祖母，琳琅有些话想和司钗姐说说，我稍迟些再回，行吗？” 太夫人了然，上前牵起琳琅的手，安慰的拍了拍。笑着说道：“让小福跟着吧，多待上一会儿也不打紧，晚膳前回来就好。” 琳琅感激的施了一礼，便转身领着自己的贴身丫环小福，疾步走回了主院。 太夫人看着琳琅稍有些踉跄的背影远去，感叹到：“是个懂得感恩的，但愿以后别忘了初心才好。” “这世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咱们也操不来这许多闲心。”李嬷嬷说着又发愁：“奴婢现在只愁我家这个福丫头，都长这么胖了，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哦？！” 王小福是李嬷嬷的女儿，今年已经十五了。明明是管事嬷嬷的女儿，拿着一等丫头的月银，却迟迟不见人上门提亲。只因为她长得实在太胖了，简直一个顶俩，这才一直无人问津。 太夫人笑着说道：“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前儿个不是说庄子上的李老头，托了门房老秦向你家提亲了吗？我记得他那两个儿子人品可都不错。” “我呸！”李嬷嬷听了这话，顿时气得不行，一张老脸羞臊得通红：“他哪里是替儿子求娶小福？他是惦记上老娘了！”撒完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急忙向太夫人请罪：“呸呸呸，奴婢实在是被那蠢货气糊涂了。这才口不择言，求夫人恕罪。” 这时太夫人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这李老头自家不怎么样，眼光倒是极好。”见李嬷嬷实在羞得不行，这才不再取笑。两个人就这么闲聊着，一路散步走回了荣安堂。 话说这头，琳琅回到主院，正好遇见了前来给两位小主子弹琴的珊瑚。 “珊瑚，你知道司钗姐现在在哪儿吗？” 珊瑚别有意味的看了琳琅一眼，“刚她说身体有些不适，这会儿应该回屋了吧。” 得了答案，琳琅也顾不得和珊瑚叙旧，直奔司钗的小屋子。 在门口，听到屋里隐约传来的啜泣声。琳琅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 司钗听见响动，急忙抹了眼泪回头查看。抬头正好看见了琳琅，她红色眼睛冷笑道：“原来是大小姐到了，不知道来此有什么吩咐？” 琳琅回头向小福使了个颜色，让她守在门外。 琳琅进屋反手将门关上。 “事无不可对人言，大小姐这是做什么？”司钗眼帘低垂，双手紧紧的握住。 琳琅听了这话，顿时难过不已，双膝往地上一跪。 司钗惊住了，“你这是做什么？” 琳琅此时眼泪也是流个不停：“司钗姐，你就原谅我吧......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我真的不想你难过的......” 司钗真的心痛了，“原谅？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是吗？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琳琅，你就再听姐最后一次。不要进宫，真的，不要进那个吃人的地方。殿下心善，只要有合适的，我们都可以做官夫人。你何必放着前程远大的正妻不做，偏偏拼命要跑回那个囚笼一样的地方做小妾呢？” 琳琅也不说话，只哭泣着，一味的摇头。 司钗见此，长叹一声。蹲下抱着琳琅，大声痛哭：“傻丫头啊，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疼爱着，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啊！！”。 最终，两人谁也没有说服得了谁。 ------------------------------------------------- 又过了十几天，明珠没有听到什么坏消息。于是便决定让李太医前来为两个宝宝接种天花疫苗。 明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紧张的将宝宝们抱到育婴室。 阿宝是男子汉，明珠决定让他先来。 只见李太医将一把新制的小银刀取了出来，在一旁的鲸油灯上烤了烤。 明珠急忙建议，先用酒精泡泡。李太医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一旁的司薇将她自备的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瓷罐。伸手接过银刀，将其刀刃放在瓷罐里泡着。 然后，司薇轻轻的将阿宝的上衣脱了一半，露出了右胳膊。 阿宝有些都好奇的看着，司薇用镊子夹住棉花，蘸了酒精仔细的给他将胳膊仔细擦拭了两遍。这才取出银刀将其交给了李太医。 李太医见两人都无意向他解释刚才的动作，只能继续刚才的操作。 只见他将箱子里密封的天花毒，取出来。 一手快速用刀尖将阿宝的胳膊扎了个小口子，一手同时将天花毒抹进了伤口处。 司薇立刻上前用纱布将伤口缠了两圈。 这一操作，两人都进行得很快。阿宝这才发现刚才发生了些什么。 只见他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嘴儿一瘪。明珠急忙拿出小拨浪鼓，重新将他逗笑。 到了阿娇这，只见相同的操作刚一结束。“呜啊——”一声大嚎。 可怜的阿娇顿时哭得昏天黑地，阿宝见姐姐哭了，顿时也加入了进去。 李太医见一屋子的手忙脚乱，也完全没有什么心里波动。实在是，最近一阵子，他见过的这种情况太多了。随口告辞了一声，便走出了屋子......” 这一下午，整个主院都在经历着真正的鬼哭狼嚎。直到晚上卫慈回来，两个小家伙才渐渐累得睡着了。 晚间，宝宝们发烧了。明珠很焦虑，就算在李太医的嘱咐下，知道这是正常情况。也难以让她真正的安心。一整晚，她都在拧着毛巾给宝宝们降温。实在困了，就打个盹儿。 这种情况，一直存在了三天。宝宝的温度这才彻底降了下来。 明珠心里这么一松，直接便睡了一天一夜。 所幸，家里还有着丫头们给她带孩子。等她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依然井井有条。 总算是放下了最大的心事，明珠近些时候开始兴致勃勃的筹备着出门事宜。 最近的节日，大概只有小年了。届时明珠准备带着两个宝宝，进宫去炫耀一番。 顺便也让他们见见自己的腹黑老娘，他们的外祖母。 040 小年1 小年这日一早，明珠就将阿娇阿宝收拾得乖巧可爱。就带着丫环们一起往宫里去了。 卫慈今日轮班，知道妻儿们今日进宫，便早早的等在了宫门口。遥望见国公府的马车由远及近，不自觉间，唇角便带起了笑意。旁边站岗的御林卫皆是惊叹，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却在相互之间打着眉眼官司。 甲：「咱们统领今天怎么了？鬼上身了？」 乙：「莫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丙：「满朝上下哪个大人物够资格？」 丁：「别乱猜了，没看见是镇国公府的马车？来得肯定是明珠公主！」 甲：「那他们真的是鹣鲽情深呢！」 乙：「没准儿是咱们公主殿下御夫有方呢？」 丙：「好啊你，你敢说我们统领惧内？！」 ...... 如果这几个御林卫，随时都有这种默契。南国光靠情报系统，就能平定边疆了。可惜，他们的所有技能点，都点在八卦树上了。 卫慈此时绝对不会知道，此刻正是他八卦周边的起点。 随着马车停下，明珠掀起车帘，皱眉轻嗔：“在风口上站了多久了？仔细染了风寒，我可不管你。” 卫慈见明珠傲娇的模样，不由得笑开了：“你织的这个保暖内衣，效果很好。你看他们几个，穿成个粽子还缩着脖子呢。我一点儿也不冷。” 甲/乙/丙/丁：...... 明珠一瞧，还真是。在一群背景板中，确实显得卫慈格外挺拔出众。顿时满意了，抿嘴笑着：“午膳你记得先别用了，到时母后会遣宫人请你。” “好。”声音清越和暖。 看着马车开始行驶进宫城，卫慈许久才敛了笑意。站岗的几位没有姓名的御林卫，立刻变得整齐肃然。 ------------------------------------------------- 到了慈宁宫，依然是翡翠早早的出门来迎。 很快进了正殿，司茶司薇各抱着一个小团子，随着明珠一起给太后行礼。“明珠给母后请安，祝母后福寿安康。” 太后早已不耐，急急就接过了两个小外孙，放到了一片游戏区。“赶紧把我的小宝贝们放下来暖暖。” 明珠这才发现，主殿的里间，平时大家围桌聚会对弈喝茶的一片约四十平左右的区域。现在全部用棉垫铺成了类似榻榻米的上面铺满了羚羊绒。还错落分布着布老虎、蹴鞠、铃铛、拨浪鼓等等色彩艳丽的玩具。 到明珠也坐到这片区域时，才隐约看到，棉垫里竟然还分布着铜管，铜管一直延伸到旁边的耳房。难怪一进门，明明没有看到炭盆，却依然温暖如春。想必耳房那里，一直在往铜管里灌热水吧？ 太后把阿娇阿宝放在榻上，去了包裹着的襁褓。两个圆乎乎的小团子就滚了出来。 看到这两个娃娃，太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只见两个娃娃现在都穿着白色兔毛的连帽哈衣，长长的兔耳朵，短尾巴。真的，瞬间就把太后萌翻了。 两个宝宝刚刚在马车上，已经吃饱喝足睡好了，这会儿精神头正好。但被解放以后，阿宝还是等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保持着落地姿势一动不动。倒是阿娇，一直伸手跩着兔子耳朵，“啊！啊！”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明珠看了，急忙上前把两个孩子的帽子摘了。 太后倒是看着两个帽子有些留恋的样子，但也没说什么，帽子虽然可爱，她更担心宝宝热坏了。拿着一个七色蹴鞠，摇一摇，叮当当的响：“阿娇，阿娇，你看外婆这里好不好啊？” 饶是明珠家底丰厚，也被自家老娘感动到了：“母后真好，还专门为阿娇阿宝做了这么多。” 太后边逗两个宝宝抓玩具，边说道：“昨天才做好，本来想着阿娇阿宝玩过以后，可以让小草也玩玩的。” 明珠这才想起，慈宁宫里还有一个孩子。只是听太后的意思，是出了什么变故？这么想着，便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太后摇摇头，“这王氏，自从失了宠之后，越发的胡闹了。现在隔两天就思女成疾一次，前朝的王太师竟也朝阿昭施压。我便算了，等过了年就给她送回去吧。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了。” 这时，一宫人进来：“启禀太后，小草公主醒了。” “抱进来吧。”太后又转头对着明珠：“你听听，你听听。一国公主，竟给她取这么个乳名。我真是......” 明珠急忙劝道：“各自的儿女，各自心疼。想必皇嫂也知道错了。母后你也不必动气。” “要不是我不想干涉阿昭的事儿，她这样的草包，我早就不知道捏死多少次了！” 很少见自家母后这么孩子气的时候，明珠很有些乐呵。 当小草被抱过来的时候，明珠吃了一惊。按理说，小草比阿娇大三个多月，这会儿身量应该也大许多才是。可事实上，放在一起，竟是差不多大，而且相较还少了三分灵动。 明珠看了，心里有些微酸。 阿娇看到身边多了个陌生的小人儿，噗噗滚了两圈，滚到了小姐姐的身边，还伸手戳了戳。小草感觉到了被触犯，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推了推，发现力气不够就算了。 阿娇觉得有趣就继续的欺负她，一会儿滚过来捏捏手手，一会儿滚过去捏捏脚脚。大人们说话时，她滚来滚去的，负责带动气氛。哎呀呀，现在还只会翻身的她，好着急啊。 阿宝看了一眼，便也滚了一圈。刚好伸手能拿到那个布老虎。小草看起来也很想要，“啊！啊！”了两声。 明珠这才注意到，小草竟然还不会翻身！“母后，小草怎么现在还不会翻身？” 太后笑了：“这才是正常的啊，你以为人人都能像阿娇阿宝一样吗？” 「果然，从胎里就开始补充微量元素，绝对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了。」明珠恍然，转而又得意的说到：“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太后笑着，虚点了点她的额头。转身就继续带着翡翠碧玺逗宝宝了。 明珠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失宠了？正这样想着。 “皇上吉祥。！” 041 小年2 南昭走进慈宁宫的时候，正好看见大家屋里其乐融融的样子。 “皇兄，你来啦。快过来看看你的两个小外甥！”明珠回头招呼着。 近半年都没有见过明珠了，南昭先仔细的打量了自家妹妹一番。明珠今天穿着一身漂亮的米黄色烟霞缎襦裙，白色线满绣富贵牡丹的雪缎褙子。最打眼的还是这件续着兔毛边的披肩，是从未见过的别致款式。身上点缀着几件配套的东珠首饰，珠光璀璨，想必是今年的新珠。 明珠这会儿巧笑嫣然，面色红润。盈盈而立，姿态窈窕。南昭担心了这许久时日，此时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明珠好像是胖了，”说着也不管明珠撅嘴加白眼的丑样子，直接就走到了三个小宝贝那里。 阿娇今天第一次见这么多陌生人，不仅不害怕，反而更加兴奋的起来。小小的团子趴在榻上，欢快的朝周围东张西望。 咦？明珠发现阿阿娇好像是在学爬了，太有意思了！她胳膊肘撑起身体，两只脚像小青蛙一样折在身体两边。身子整个在那里一前一后的晃动，然而位置却还是一直原地不动。阿娇也不急，还在那里「咯咯咯」的笑着。就这样一直在那里晃动着，过了好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阿宝见姐姐坐起来了，自己打算也要坐着才好。伸手就在姐姐身上借了一把力，坐了起来，结果阿娇就这样被扯倒了。阿胶还是不生气，就原地抓着阿宝的布老虎在那里抱着咬耳朵。 这也是南昭第一次见阿娇和阿宝两个宝贝，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还不觉得，见了阿娇和阿宝，再看自家的小草，越发觉得可怜起来。心里对王皇后的不满又重了三分。 “还是明珠会养孩子，”果然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南昭虽然平时并不经常见到小草，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怎么会不惦记呢？ 太后见南昭柠檬精附体了，便很随意粗糙的开解了一下：“现在大多数孩子都是七八个月不会翻身，这也算是正常的。只是明珠的这两个宝贝确确实实是天资纵人，哪里是寻常孩子能比的？” 南召一听，心里更是堵得慌，「都怪那个王氏，若不是她......哼！难道朕的孩子也能算是寻常孩子吗？」 “哪个做母亲的不疼孩子？估计皇嫂也不是故意的，孩子还小，慢慢精心养养自然就好了。”明珠说了两句，急忙又转移了话题。“来，皇兄，你来抱抱我家阿宝，这小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小脑袋里面想些什么，也不像阿娇那么爱玩，还懒得动弹，也不知道随了谁了。” （布姐：你猜......(?￣?^￣??)） 南昭突然被塞了个软绵绵的宝宝，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他平时哪里还抱过小孩子？结果真上手抱了之后，没一会儿竟舍不得放下了。但是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来，小草，让父皇抱一会儿。”说着，就要就伸手抱小草。 太后急忙指点：“不能这样抱，小草还不会翻身，你抱着她的时候，这个手要这样，这个手要把它的脖子托住......”边说边手把手的教着。 明珠心想，「唉，过两天把鱼肝油也给她送上一瓶吧，这一看就是缺钙了。」转身又抱起了阿娇，心里得意着。 南昭得了指点，总算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小草。他自己细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虽不如阿娇，看着那么活泼健康，但一双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也是灵动有神，眉眼间还有着三分和自己相似的模样。 “果然，真的，我女儿长得也还是挺好看的！”这么一说，南昭越想越觉得美滋滋的。 明珠看着阿娇心里甚有同感，但又叹息了一声：“我一想到我这么可爱水灵的宝贝女儿，以后要嫁到别人家，心里呀......唉......这滋味就不说了。” 这话说的，南召脸色立刻就别扭了起来，连太后也是神色复杂。 明珠马上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救：“哎呀，以后啊，我得像母后一样把自己的女儿就嫁在自己跟前儿，选一个像阿慈一样好拿捏的女婿，这样女儿的小日子岂不是可以过的和我现在一样好？” 这么一说，顿时把南昭和太后都逗得笑了起来。 “阿慈今儿个当班吧？！一会儿让他过来跟我们一起用膳，我可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亏他还是我的大将军呢？就这样被自己媳妇给拿捏住了。” 明珠：“我早就让他中午把肚子留着，好来蹭你一顿好的。” “那必然得是好的，”太后高兴极了，“真的难得，按照民间风俗今天是应该吃团年饭的。真好，咱们今天也团团圆圆的吃上一顿。 明珠听了这话，有些迟疑：“那请皇嫂过来吧？” 南昭听了：“哼，她可没把咱们当做一家人！” “皇后娘娘驾到。” 几人听到外界的通传，顿时都不作声了。 太后眉头一皱，欲言又止，“让她进来吧！” “诺。” “儿媳给母后请安，母后福寿安康，参见皇上。”王皇后此时看着憔悴了许多，但是宫廷礼仪还是丝毫不差。 “明珠见过皇嫂。”明珠规规矩矩施了一礼。 “你来做什么？”南昭这话问得毫不客气， 王皇后听了这话，看起来甚是委屈，“臣妾已有许久未曾见过明珠了，先前和明珠闹了些误会，一直想当面请罪，今日听得明珠进攻来了。我也只能不请自来。”转头又当着皇上的面，对明珠低眉顺眼：“之前有些误会，只是些小事，只希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听了这话，明珠心里顿时有些膈应，「之前送镜子一事，早已过了这么久，若是真的有心赔礼，早干什么去了？这会儿倒要拿它做由头到这里来，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这么想着，便转过头去，不想搭理她， 王皇后笑容快维持不下去了，转头便向自己的女儿看去：“我的小草，长的这么大了吗？都怪为娘不好，竟让你现在这么瘦。」说着伸手将小草抱了起来，小草像布娃娃一样，头直往后软， 南昭急忙扶了一把，接住自己的女儿。 “皇嫂，你抱着她的时候，要注意托住她的脖子，要不然对她骨头不好。” “那你抱着怎么没事儿？王皇后顿时不满，觉得明珠是有意为难。 明珠无语，「两个孩子有什么不同，你自己心里竟然没有N数吗？」 042 小年3 南昭此刻的忍耐力，已经到了临界点。“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皇后心里一抖，但还是抱着小草抬头迎了上去：“前几个月，我初为人母，确实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可是，我这段时日也花了不少心思学着做一个母亲，我身为皇后，自然有资格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 明珠心里暗自点了点头，「知错就改，坚持亲自带孩子，也不算无可救药了。」 谁知，王皇后话音一转：“而且，小草在慈宁宫也没见养得多好。到底还是亲生母亲会更尽心一些。”说着还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阿娇。 太后听了这话，顿时气个仰倒。“赶紧抱走！立刻抱走！一刻也别在我的慈宁宫多待。滚！赶紧滚！”天知道，小草刚抱过来的时候，正病得不轻。为了照顾她，太后好几个日夜的守在一旁。 明珠赶紧放下阿娇，上前安抚太后，让她先靠在床围边闭目养神。 王皇后得了这话，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施了一礼，咬牙直接抱着小草走了。 “砰！”南昭狠狠将一个茶盏掷到地上，“好！他王家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明珠急忙看了一眼自家的两个小宝贝，果然，两个小家伙都有点呆住了。立刻上前将他们一左一右的抱起，语气欢快的说到：“呀呀呀，舅舅在表演什么呢？勇敢的小宝贝们有没有吓到呀？”边说边恶狠狠的向自家兄长使眼色。 南昭有点尴尬的假笑：“嘿嘿嘿，舅舅假装的呢？快看，这里有个小铃铛。”抓着榻上的一对金铃铛，讨好的逗着两个宝宝。 阿娇阿宝见警报解除，立刻就又变得欢快起来。 “阿昭，对付王太师的势力，你到底还是要沉得住气才行。现在你们夫妻连面上情都没有了，岂不是糟人猜忌？”太后闭着眼睛，语气透着丝疲惫。 南昭轻“嗯”了一声，就当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明珠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在一边和阿娇阿宝玩耍。 不一会儿，两个娃娃都玩儿累了，便自在原地睡着了。 太后便和自己的两个儿女在一旁，轻声的闲话家常。 “明珠，你看我这慈宁宫，现在比往年要明亮温暖得多。全赖有这水晶做的窗户了。”太后满意的夸奖着。 南昭也很是赞同：“确实，我那里也是。现在批阅奏章，也不必大白天还要点灯了。”又有些担忧：“只是你这么大消耗，手头上的金银再多，也很难再维持了吧？要不，我从我的私库补贴你点儿？” 明珠翻了个白眼儿：“你那个私库能有几个钱？如果现在换成玻...水晶，没准儿都不够你一个院子里使的。” 南昭翻个白眼：“你这么大口气，镇国公府别不是被你搬空了？” 明珠夸张的表示了一下惊讶：“看不起谁呢？我花的可都是我自己挣的，关镇国公府什么事儿？”说完之后，便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现在日入几万贯的是事情都说了一遍，其中还包括了最近的几笔投资。 南昭帝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才能。可是你现在的消耗也太多了吧？我听说你不仅用数十万贯，给阿娇准备及笄礼。还委托商会给你寻海鱼，调料和各种奇珍异宝。简直就是金银如流水。你就不打算为阿娇阿宝留点什么？” 明珠总算等到了这番话。立刻调出了腹稿：“留了啊！我虽然散了财，但也为阿娇阿宝积了德。” “哦？怎么说？生活奢靡竟还是件积德的事不成？”南昭抬了抬眉。 “当然！”明珠抬头挺胸，神色凛然：“首先，我会馆里的财富都来自于富贵人家，从不挣贫苦百姓一丝一缕。然后我将这些钱花了出去，却不像一般商人囤积物资操纵物价。就比如我大量买水晶原石，首先受益的就是无数的矿工。然后运输，受益的是无数苦力。最后打磨，受益的是无数工匠。此类种种，虽不是劫富，但肯定济贫了。这难道不算积德？” 好半天，南昭憋了一句：“歪理。” 倒是太后若有所思：“歪理也是理啊......”转头对着南昭瞪了一眼，“既然是明珠自己凭本事挣来的，自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怎么？那些好东西你用着烫手打算还回去？！” “额......我这不是怕以后到了阿娇阿宝这，就花没了吗？”「还回去？开什么玩笑？」 明珠笑道：“不会的，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吗？” 难得他们三人团聚在一起，这一聊便聊到了中午。太后使人去唤了卫慈前来一起用午膳。 这时，阿娇阿宝先后醒了，自顾自的就在榻上玩儿了起来。阿娇总是将布老虎打在阿宝的脸上，阿宝也不管，翻身换个方向自己玩儿。 南昭觉得有趣，就上前抱起了阿宝。明珠正说着话，这才发现团子们醒了。见了南昭的动作，急忙阻止：“哎......等下，”话音未落，一泡热乎的童子尿就湿了皇袍。 空气突然安静，南昭和阿宝正大眼瞪着小眼。最终，南昭败在了阿宝的无辜小眼神儿下。只能灰溜溜的放下阿宝，去后殿换衣裳了。 司茶司薇则上前各抱了一个小主子，喂奶换衣裳。 过不了一会儿，卫慈和南昭先后到了慈宁宫。太后便开始传膳。 阿娇阿宝闻到香味，都有点不淡定了，“啊！啊！啊！”叫个不停。 司茶立刻从随身带的小盒中拿出来一块小米饼。 阿娇阿宝拿到米饼，顿时就显得格外高兴了，咯吱咯吱开始像小老鼠一样的吃着。 太后见了，很是惊异：“这么早就长牙了吗？” 明珠得意的比了个二：“是的，长了两颗。” 饭桌上，大家其乐融融。 “阿慈，来，吃一块炖脊骨，补一补，男人的腰杆就硬了，”南昭主动夹了菜给卫慈。 卫慈淡定的给南昭也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来来，多吃点，看酸不酸？” 043 除夕 用过午膳后，卫慈就又去轮值了。南昭也回了乾清宫。 明珠和宝宝们则在慈宁宫陪了太后一个下午，费尽了心思，才让太后从王皇后带来的不快中走了出来。 “若不是担心误了阿昭在前朝的大事，像王氏这样的，我早就整死了。真是可怜了我的小草了。”太后有些不忿。 明珠把阿娇递到太后怀里，笑着说道：“皇兄的妃子会越来越多，我还担心你以后记不全孙儿辈的名字呢。倒是阿娇阿宝这两个外孙稀罕得多，母后该多惦记惦记才是。” 到日暮时分，明珠估摸着卫慈该下班了，便告别了太后，往宫门外去了。 -------------------------------------------- 太后一直目送明珠离开视线，笑容渐渐化为落寞。 “娘娘不必忧心，小草公主的身子此时已经没有大碍。皇后虽荒唐自私，但有一句话说得对。毕竟是亲生的，多少还是会用些心思照看的。”说话的是碧玺。 太后叹息道：“但愿如此吧。” --------------------------------------------- 明珠到了宫门，卫慈果然已经换了一身米色便衣等着了。 马车稍停了片刻，卫慈上车，这一家人便一齐回了镇国公府了。 进了正院，便感受到了与宫里大相径庭的热闹氛围。 今年毕竟国丧，虽然从简了，但第一年依然不能大肆操办。故而没有丝毫过年的喜庆气息。往年的大宴，今年也取消了。 镇国公府此时，里里外外一尘不染。太夫人一早，便带着大家，送灶神，打扫庭院。「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这会儿，每个门上的红对联，水晶窗上的红窗花，每个屋檐下的红灯笼，这些无不透着新年新气象。 两人略做梳洗，一家子边往荣安堂去了。 晚间大家便在那里用膳了。 --------------------------------------------------- 过了几日，到了除夕了。 一大早，明珠就带着阿娇阿宝在荣安堂的大炕上玩耍。炕烧得很热，屋里的人都穿得不多玩儿起来也不累赘。 现在俩宝宝可让人操心了，他们虽然还没掌握往前爬的技能。但都已经意外学会退着爬了，实在让人很是担心，担心她俩退到炕下了。万幸这辈子有丫环们守着，让明珠放心的同时，可以安心的忙她的事业了——打麻将 此时，明珠应该自豪了，是她提前了N多年发明了麻将这一国粹。要知道，前世的除夕夜，打麻将已经渐渐成为一种习俗了。人说，不打麻将的除夕夜，是没有灵魂的。 现在明珠就深刻的感受到了，一种灵魂出窍玄妙。赢钱啦！ 一直玩儿到了月上柳梢头，卫慈才披风戴雪的回到了家。今天虽然是休沐日，但对于御林军来说，越是这样的日子，越要提高警惕。 “胡！卫恕，你又放炮了！祖母，你看我今天财运好旺的哟。”卫慈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明珠大杀四方的样子。 卫恕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在看到卫慈的那一刻，顿时如同见到了救世主。“哥，你回来啦！”先快速吧自己面前的牌打乱，又回头对下家的李嬷嬷吩咐道：“嬷嬷，通知厨房摆团圆宴吧！” “不急，你先把账结了吧。”卫慈都头一盆冷水，将卫恕浇醒了。 卫恕犹豫不舍的，将荷包里的最后一角银子取了出来。“给，嫂子，你这样以后就没人跟你玩儿了。” 明珠也不以为意，一把抢过卫恕手上的银子。“入袋为安。” 各自结清了欠款，太夫人洒脱的一挥手：“走！吃年夜饭了！” 几人围着一个圆桌，连阿娇阿宝也都有各自的位置——两个高度正好的宝宝餐椅。 桌上是：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这些都有没有。 有的是太夫人最喜欢的东坡肘子，只是明珠只需她吃两口。有卫恕最爱的红烧肉，卫慈最爱的红烧鲤鱼等，都是明珠新「研究出来的」菜式。 两小家伙此时才长了两个小乳牙，这会儿被桌子上的香气馋的嗷嗷叫。 司茶将一块橘红色的米饼递给了两个宝贝。只见阿宝拿着小米饼在那里细嚼慢咽。阿娇则三下两除二的将自己手上的吃完。又颤巍巍的伸手将阿宝手上的小米饼。 阿宝自然不肯，两个人开始了拉锯战。眼见阿宝将要不敌，他一口将米饼快速塞进了嘴里。 “呜啊！呜哇！”阿娇立刻开嚎，直到司茶又给了一块，她这才又开心了起来。 大人都笑成一团。 年夜饭的主题永远逃不开饺子，这一次自然还是一样的，几人都吃到了「吉利」。甚至因为「吉利」太多，以至于明珠吃饺子的时候格外小心，担心一不小心磕到牙。显然，盛饺子的人分配得很用心。也有那么点儿闹心。 很快饺子都吃完，到了接灶神的时候了。 接灶，表示灶神自天上返回。民间将新的灶神像安置于灶的神龛上，并敬以酒果点心。这里的习俗是男子不进厨房的，所以，今天接灶神的只有太夫人和明珠两人了。明珠跟着太夫人完成了一溜的仪式，每一步骤都极为用心。自从穿越以后，明珠都对天地多了许多敬畏之心。 完成仪式回来以后，明珠把阿娇阿宝放回了炕上睡觉。 大人们各拿着一个冻梨，又开始码起了长城。 最纯正的是冻秋梨，在北方有一种梨叫秋梨，这种梨刚摘下来的时候又酸又涩，于是人们就把这种梨采摘下来直接放在树下，盖上一层树叶，经过冰冻之后的秋梨酸甜可口，果汁充足。冻梨在吃之前要放在水里解冻，年夜饭后吃这种梨能解酒、解油腻。 明珠穿越前是个典型的南方姑娘，第一次吃冻梨，格外喜欢。冰冰凉凉的，头脑也愈发清楚，这一夜，明珠成了最大的赢家。 大家坚持过了几度瞌睡，总算到了子时。卫慈去院子里点燃了爆竹堆。这个时候的爆竹，还是真的竹子。只是里面塞着一些极为粗糙的火药。 噼里啪啦，京城一片欢腾。 穿越来的第一个新年啊。 044 新春 初一晨曦初绽，明珠睡眼朦胧中，感觉被某人骚扰了，突然一个激灵，原地坐起。 卫慈无辜的说到：“该起床去给祖母拜年了，怎么叫你都不起，我只能帮你了。” 明珠无语，只能乖乖起床了。 说实话，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卫慈又不是个太监，自然会有某些需求。明珠也不是圣女，干柴烈火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每次情动的时候，明珠总会下意识的有一丝迟疑。而卫慈又太......有风度了。每次都会被明珠的迟疑成功劝阻。 殊不知，每次卫慈停下以后，明珠都会懊恼不已。若不是理智尚存，恨不得立刻化身为狼反推回去！这么极品的男人，尽然放在嘴边不吃。脑子瓦特了！ 待两人都穿戴整齐，司茶司薇分别抱着阿娇阿宝进了屋。 明珠突然想起：“给两个宝宝换个乳母吧，换个刚生过孩子不久的。现在的这两个，多给些银子放回去吧。以后每三个月左右换一次吧。” “诺。” 不记得听谁说过，母乳超过六个月以后，营养就没那么高了。虽然要加辅食了，但明珠还是决定，让宝宝一直吃到三岁以后再换成羊奶。前世是没那个条件。既然现在有钱，自然可以任性一些了。 等明珠他们到了荣安堂以后，正好遇到琳琅从荣安堂出来。 大概是没料到明珠会来得这样早，琳琅稍有些恍惚，又定神施了一礼：“琳琅见过兄嫂，祝兄嫂新的一年万事顺意。也祝阿娇阿宝平安健康。” “妹妹快起。”明珠急忙上前扶起：“怎么走得这样早？昨日你就没来，可是有哪里不顺心意的地方？” 琳琅柔顺的笑道：“嫂嫂误会了。我只是近两日觉得有些不适，祖母也请了太医来瞧。说是要静养。我本也不喜欢出门热闹，故而想安静的在院子里修养些时日。还望兄嫂不要怪罪才是。” “怎会怪罪，既是自家人，当然是怎么顺心怎么过就好。哪有那么多的说道。行吧，那你就早些回院子吧。这冰天雪地，我们女儿家可不能待得久了。”明珠关切的拍了拍琳琅的手。 看着琳琅施礼离开，明珠卫慈又继续往荣安堂主屋走了。 从始至终，卫慈都没和琳琅搭过一句话。在他心里，准确的说，在这整个府里，除了明珠和司钗，没有谁真的把琳琅当做自家人。不过面上情罢了。 琳琅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找借口，识趣的不枉他们跟前凑。 到了进了主屋，明珠夫妻恭敬的跪在了太夫人面前：“孙儿/孙媳，给祖母拜年了，祝祖母福寿安康。” “好好好，好孩子这是你们的红包，都拿好。”只见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将四个红包都交到了明珠手上。 卫慈心里默念，「我才是亲生的，我才是亲生的，我才是亲生的。」 明珠掂了掂重量，心里很是开心。「这么轻飘飘的，那肯定就是银票了！」 喜滋滋的拿到银票以后，明珠回头亲手将宝宝们放到了太夫人的炕上。 只见阿娇下地就开始了学爬的大业，她本想让太夫人抱抱。结果越急越往后退，一直退到了里墙的炕沿。见大家都离她很远，顿时急得“啊！啊！”大叫。 太夫人笑着伸手将她抱了过来。没一会儿，阿娇阿宝两人先后开始扯压岁钱。花钱是两个紫铜制的花钱，现在被像饰品一样挂在了他们腰间。 卫恕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脸困倦的黑眼圈——昨晚实在睡得太晚了。但是精神上的兴奋很快占据了上风。 一番见礼之后，今天的早膳——罗汉斋已经摆了上来 此时桌上除了鲜香浓郁的罗汉斋，还有宫里赐下的白灼菜心和嫩丝瓜。这些都是从温泉上庄上种出来的。宫里位份稍低一点的妃子，那是见都没见过。 今天是斋日，全家人都不沾一点荤腥。所幸现在府里的厨子，技艺越来越高，哪怕是全素宴，也能做得好吃无比。 吃完了的剩菜被丫环们分食了。一些垃圾，也都堆积在屋内一角。今日是不能“扫”地的，要聚财。 往年，初一宫里是要举行祭天的。今年取消了。 于是他们又开始麻将了。卫慈则去上班，为了明日能空出时间来，他今天得一直值班到子时。 --------------------------------------------- 初二女婿上门，卫慈和明珠上午进宫拜年，下午又去了文国公府。 初三烧门神纸，晚上的时候把年节时的松柏枝，及节期所挂门神门笺等一并焚化。 初四，镇国公府迎来了大批前来拜年的亲朋好友。家里的所有主子们都在接待自己的朋友们。 这会儿，阿娇阿宝的育婴房里，来了好几位客人。 苏玉灵挺着个大肚子，带着自家的大宝——小石头。在此闲聊。 小石头才学会走路不久，此时到了育婴房简直高兴得不要不要的。有这么多没见过的玩具，还有弟弟妹妹。没一会儿就不要大人招呼了，小家伙们自顾自的就玩儿上了。 秦怀玉、程红衣、赵白莲也都来凑热闹，尤其是秦怀玉和程红衣，见到阿娇阿宝，简直亲的不得了。 “想要的话，你们就加紧生一个呗。何必在这儿眼馋我家的？”明珠一句打趣的话，说得秦怀玉小脸通红。 倒是程红衣大气的回了一句：“这种事儿看缘分的，哪里是说生就能生的？我现在就是想沾沾你的福气，要也能早点生一个就好了。” 看得出，秦怀玉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对程红衣的话还是挺赞同的。“但是我也不指望能一次生俩，要能像玉灵姐一样，一个接一个就好了。” 苏玉灵笑道：“行啊，你都安排上了，指定能行。” 几人笑着打趣。 明珠见赵白莲只微笑着倾听，并不插话。便问道：“小莲，你呢？怎么最近没听到你的好消息？” 谁知赵白莲脸色一变。 “啪！”程红衣一拍桌子，正欲说话...... “你别一惊一乍的，回头吓到宝宝了！”明珠瞪了一眼。 程红衣立刻压低了嗓子：“都怪那个李修缘，真不是个东西！明明是他爹主动向赵家提的亲。他却悔婚和王太师家的王涟漪好上了！” 赵白莲苦笑道：“这也怪不得他。” 045 计划 苏玉灵见几人都不说话，便开口将这段缘由说了出来：“中秋那日，王涟漪陪同王夫人去相国寺上香祈福。回城的路上遇到了刺客伏击。就在王夫人即将中箭的时候，正巧李修缘路过，便一剑挡开了利箭。带着护卫帮王夫人击退了刺客。 大概王涟漪就在那时对李修缘一见倾心了，回到太师府，就说李修缘救了她母亲一命。恩重如山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没想到王太师竟然也没有反对，反而去逼李家退亲。” 程红衣此时气得不行：“我真的是见了鬼了，这是报恩吗？这简直是报仇好吧？！王涟漪就不说了，这贱人用手段抢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了。可那李家竟然真的就屈服了！亏我之前还高看了李修缘一眼，我呸！等着吧，会有报应的！” 明珠一点儿也不为赵白莲生气，反而还有些高兴：“这是好事儿啊！你们为什么生气？能在结婚前就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总好过结婚后才看清楚好吧？！” “问题是，有人愣是装看不清啊......”秦怀玉幽幽的说道。 面对着好友们恨铁不成钢的目光，赵白莲略有些底气不足：“并不是李公子自己要退亲的啊，是他爹被权势所逼，才不得已......” 明珠气道：“礼部尚书虽说权利不大，但终究品级摆在在那儿。王太师手再长，也伸不到他那儿去！” 明珠才说完，赵白莲便摇了摇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是有缘无份。你们也别再与我提这个人了。”尾音终究带了些哽咽。 “对，不提了，不提了。”程红衣急忙开口：“上京城的好男儿可不少，别的不说，我觉得那个杨智勇就不错。人长得英武不说，文武双全，还不像那个谁那么爱嘚瑟。” 明珠听了，也点了点头，觉得甚好。 “好啊你，看我回头不跟我哥说。你竟然觉得别的男人也很好？”秦怀玉一脸促狭。 程红衣翻了个不太优雅的白眼。 还是苏玉灵持重一些：“我觉得还是缓两年吧，虽说咱们这一层次的，都知道错在李家。可难免王涟漪又出什么幺蛾子，等他们先成亲吧。小莲下一次可得要看仔细了。” “我娘也是这么说的，”赵白莲心有戚戚然：“她还一直说，都怪爹爹当初答应得太仓促了。” 这边正聊着天呢，突然宝宝们那边出状况了。 “娘......娘亲......”是小石头。 几人急忙上前查看，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小石头第一次见这么多新奇有趣的玩具，尤其是那一套过家家的小家伙事儿。里面有一个仿真度极高的木头苹果，小石头就拿了放进了自己背着的一个小包包里。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阿宝还好，阿娇可不是个善茬。这么大的宝宝还没有学会分享，所以让小石头玩她的玩具，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容忍了。现在他竟然还想拿走？ 一着急，阿娇突然就爬了过去。一口就咬住了小石头的手指。 说来也奇怪，已经两岁大的小石头，只要稍微用点力。应该自己就能把手指拿出来。可他竟然毫不挣扎的任由阿娇把他咬哭。 明珠急忙上前抱开了阿娇，阿娇还不依不饶的想往小石头的脸上伸手。“阿娇乖乖哟，哥哥不会拿走你的小苹果的。阿娇好棒呢，这么快就学会爬了呢！来，让娘亲亲。mua～” 那边苏玉灵则一脸严肃的教训小石头：“你怎么敢随意拿妹妹的东西？快放回去！”小石头哭得更大声了。 阿娇得了妈妈的夸奖，高兴得“咯咯咯”的笑了，手舞足蹈的表演爬爬。阿宝有些急了，平时不动，这会儿想赶上妹妹可就困难了。 就在这时，司钗又拿进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木苹果。“把这个送给小石头吧，不哭了啊。”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苏玉灵长呼一口气：“还是司钗贴心。”转头又虚点了明珠一下，“你这丫头，亏你还是表姨呢！既然还有一个，怎的也不说？” 明珠有些不好意思，当初做这些玩具的时候，因为是两个孩子，就把所有的都做了两份。只是后来觉得没必要，孩子们还是一起玩耍更好，于是就把一份收起来了。时间长了，就忘了。 “你的这些玩具真的都好有意思，咱们会馆也会卖吗？”程红衣她们三个这会儿都注意到了房间里的玩具。虽然都还没有孩子，但却也都被玩具吸引了。 只见她们三个各拿了一个关节人偶，在换衣裳打扮。这是由明珠设计，卫慈专门去请人制作的。巴掌大的人偶，各个关机都可以活动，可以摆成各种动作。 大得夸张的圆脑袋，Q版可爱的五官，黑色锦线做的头发。让她们三人爱不释手。 “暂时不卖。”明珠警惕道：“难道你们还想抢阿娇的玩具不成？” 秦怀玉抓紧了她手上的那个娃娃，“为什么不卖？到时候买的人肯定很多。” “气质不搭啊，”明珠解释道：“而且，我有一个大计划，我想做一个专门的母婴商场。” “咦？那咱们可以入股吗？”程红衣眼睛一亮，实在是会馆的甜头太大了。 明珠揺了摇头：“这里有许多工艺需要司珍房的顶级大家才能做，所以我准备把公主府做成旗舰店，和我母后合股。” 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你们可以加盟。你们可以自己在别的地方开店，我给你们提供产品和服务。”接着，明珠详细的将加盟店的模式仔细的告诉了她们。 几人纷纷表示感兴趣，明珠却没有一下子就接受：“等我的旗舰店建好了，你们再加盟吧，那个时候，各方面都会成熟一些。” “好吧，不过你的动作可要快一点哦。”几人纷纷说到。 虽然这个时候的人偶玩具有许多，但像这么精巧的，大家还是第一次见。更何况还有一屋子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益智玩具。 几人都乐此不疲的玩儿了起来，这一天，阿娇阿宝还有小石头都高兴得不得了。 到了下晌散场的时候，小石头死活不肯回去，最后明珠让司钗给他打包了一箱玩具，这才勉强答应跟着自家娘亲回家。气得苏玉灵直骂小没良心的。 明珠将她们送到大门口，程红衣方才想起：“明儿开市，街上肯定极热闹。怀景哥定了望江楼的位置，明天咱们一起去看开市吧？” 明珠很是心动，已经好久没有去外面走走了：“行，那就在望江楼明天见吧！可以带家属吧？” 程红衣手一挥，“可以可以，都去都去，人越多越好！你们明天想带谁，就都带过来吧！” 直到几人都应了下来，这才各自回了府。 046 开市 初五辰时刚过，明珠便领着四司，带着阿娇阿宝往东市去了。 这一次去东市，感觉很是不同。挽起马车的窗帘往外看。路上行人不多，各个商铺都关着门，门上都挂着各种喜气图样的门帘。整条街的氛围介乎于繁华和萧条之间，很是违和。 马车到了望江楼以后，只见这酒楼的正门紧闭，只开了一道一人宽的小侧门。明珠觉得很是有趣。 侧门外的小二见了贵客临门，急忙上前：“小的参见明珠公主。” 司钗问道：“秦家人到了吗？” “回禀姑娘，秦世子和夫人刚到了，特地吩咐小的在这里恭候殿下。各位请随我来。”小儿伸手虚引，便领着明珠一行人上了四楼。 进了望江楼，才发现里面已有不少客人在等待着什么。低调的从楼梯往上走，很快就见到了程红衣和秦怀景两人。 “明珠，你来啦！”程红衣热情的招呼过来，秦怀景也随着妻子的目光，向明珠点头招呼。 “咦？不是说要带家属么？你家卫慈呢？” 明珠笑道：“阿娇阿宝也是家属啊，来宝贝儿们，叫姨姨。”抱过阿宝递到程红衣手上，自己就抱着阿娇逗乐。不到五个月的宝宝当然还不会说话。但这并不影响程红衣的喜爱羡慕，生疏的抱着阿宝给秦怀景看。 “阿慈上午当值，大概到中午的时候会来。今天什么时候开市？我看街上商铺都还没开门呢。”明珠问道。 见自家妻子忙着逗阿宝，秦怀景便给明珠解释道：“开市拜财神的吉时是巳时，估计也快了。” 说着，朋友们陆续都来了，这是明珠的好友圈子聚得最齐的一次。大概是一个冬天过得，都累坏了。越是大家族，遇到年节琐事越多。也就镇国公府的人口简单，才让明珠能这样逍遥。 苏玉灵和张大金、张舞惜带着小石头来了，秦怀玉和苏玉泉，南晚晴和赵白莲，也都是踩着前后脚到的。 几人一阵寒暄后，都奔着阿娇阿宝去了。一个个都抢着想抱抱，亲近一下。 “舞惜，今天会馆开市，你不用去坐镇吗？”明珠有些疑惑。她现在除了每月看下账目，已经很少过问会馆的经营了。 谈起自己的事业，张舞惜的脸上仿佛有光：“今天我可能要在这里谈个大买卖！昨日，我收到请柬，京城商会的会长邀请我来上开市第一柱财神香。一会儿我估计就要过去了。” “什么涵义？”明珠一时没转过弯来。 “借公主殿下的光，我估计要加入京城商会了。而且，我听说今年「奇珍社」的聚会，他们有意想在我们会馆举办。如果做得好的话，他们马上就会给咱们会馆一个开门红了！” 明珠也有些高兴，但不是因为什么大买卖，而是因为自己认可的朋友，终于找到了实现自己价值的地方。 快到巳时的时候，有小厮上来找张舞惜下去。大家便都知道仪式快开始了，纷纷打开了靠街边的窗户。 早春的寒风依然凛冽，但还是被众人的热情冲淡了许多。 ----------------------------------------------- 如果说「修容会馆」是明珠为张舞惜营造的世外桃源，那么今天，便是张舞惜第一次真正自己面对外界。 有了那么一瞬间的紧张，转眼便抬头挺胸的走向街头。 京城商会会长谢清风，是江南谢氏嫡子，亦是谢氏推出来在京城的代言人。今年不过二十四岁，却早已在商海沉浮近十年，凭自己的能力终于坐到了这个位置。 这是他第三次主持开市了，早听说今年出了个商业奇女子，背靠明珠公主这颗大树，搅动风云，日进斗金。今天总算可以见到了了。 只见张舞惜仰首阔步的走向人群，环佩玎珰，气势惊人。 一瞬间，谢清风仿佛感觉烈烈寒风都静止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明明身姿娇柔，容貌清秀，却能显出一副飒爽英武的气质。一见，倾心。 “来人可是舞惜姑娘？”谢清风眼眸灿若星辰，温文一笑，拱手施礼。 张舞惜顿时心生好感，同样拱手施礼：“在下张舞惜，见过谢会长了。” ----------------------------------------------- 从望江楼这里，能一览整条街道。众人从窗户远远能看到，张舞惜与谢清风见礼之后，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街头的爆竹声响起，一尊半人高一丈见方的财神神龛被四人抬了起来。谢清风递了一柱香给张舞惜。 张舞惜接过长香，认真的将香双手举国头顶，对着财神像鞠了一躬，然后将香插进了神龛前的香炉。 这一动作就像一个信号，接着所有商会的成员在谢清风的带领下，给财神上了香后，各自分散向路两旁。 神龛向前走，后面跟着一个直径有一丈多的元宝形状的功德箱。在后面就是舞龙舞狮了。 队伍每过一家店铺，店铺立刻就会店门大开，爆竹声响。每过一段距离，队伍便会停一停。就会有两边商铺的掌柜前来上香，给功德箱里扔钱。 很快，队伍到了望江楼下停住了。噼里啪啦，鼓乐齐鸣，人声鼎沸，好一副繁华热闹的景象。 就在楼下的掌柜们上完香后，秦怀景取了一锭金子，一抬手便扔到了功德箱。 眼观六路的持珠人，见了这道金光，利索的将龙珠挽了个花，大声吆喝一声：“谢——爷的赏——”声音悠扬洪亮。 话音刚落，整条龙仿佛活了一样，只见，鼓乐节奏飞起。金龙追逐宝珠，飞腾跳跃，时而飞上云端，时而入海破浪。 “好壮观哪，”明珠惊叹着扔下一锭银子。 秦怀景抬抬眼：“这才九节龙，你可见过夜间的火龙，那才叫壮观。” 只见两边不时有金银扔进功德箱。气氛更加热烈了，很快舞狮也进场了，武士装扮的巫师，手握旋转绣球，配以京锣、鼓钹、逗引瑞狮。狮子在“狮子郎“的引导下，表演腾翻、扑跌、跳跃、登高、朝拜等技巧，并有走梅花桩、窜桌子、踩滚球等高难度动作。 整个东市一片欢腾叫好。 047 准备 “你看，后面这些都是京城梨园的名角儿。每年开市，他们都会出来。”苏玉灵给明珠仔细介绍着。 这些名角儿和明珠想象中的，只有青衣小生什么的不一样。这里面不仅仅只有京剧的生旦净末丑，还有许多地方戏曲的影子。每个角儿都站在两人抬的滑杆上，架势稳健，显见下盘功夫都极强了。 “那是八仙过海的扮相，看着是黄梅戏的样子。应该是「春梅班」的。那些画三国京剧脸谱的，应该是「四九班」的。抱琵琶唱曲儿的，是最近才来京城的昆曲儿大家——金牡丹。据说就因为她，现在京城里正流行昆曲呢。......” 耳边听着苏玉灵的介绍，明珠不错眼的看着下方的热闹。 大概也是为了蹭热度，紧跟着名角儿出场的，是一些经常在路边出现的卖艺党。有踩高跷的、划彩船的、喷火的、变戏法儿的、跳圈儿的、耍猴儿的......这一批次出来的，得到的叫好声反而比前面的名角儿更多。估计也有那么点儿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意思。 在后面就是花魁专场了，这个架势可就大了，四个花魁，四大名楼一家一个。每个花魁都在一个几十人抬着的大平台正中间表演，四周环绕着的美女也是春兰秋菊各有胜场。平台上装饰着各色绢花，帷幔，如女子香闺一般。这一路走过，鼓乐声中隐隐传出丝竹声，爆竹烟火中也透着脂粉香。 如果说，前面的大场面让明珠受到了一番民俗洗礼。那么，后面出现的这批人顿时就让明珠出戏了。 这绝对是来蹭红毯的！一群彪形大汉，穿着不太合身的锦衣华服，各举着一根近三丈长的竹竿。每根竹竿上都挂着条幅，条幅上写着： 「新样靓妆，艳溢香融，唯谢馥春最红」 「色洒妆台粉，莲香孔凤春」 「若无半点脂粉艳，百雀羚里唤新颜」 「巧夺天工技艺高，宝凤点翠领风骚」 「分金断玉不足夸，福来雕刻顶呱呱」 「雪鬓抹额，玉佩簪缨，双喜牵丝翻新」 ...... 真的，绝对不要低估任何一个成功商人，不论哪个时代的！你听，大家现在都在议论这些条幅。这广告，受众相当广泛啊。 咦？！那个最大的条幅...... 「珠玑罗绮，美容养颜，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凡人莫入，不尽奢华。——修容会馆」 我去，什么鬼？！大家的条幅都不到一尺宽，为什么我家这一个足足有两尺？别的商家难道不会抗议吗？ 就在明珠一脸懵圈的时候，张舞惜回来了。 “怎么样？以前开市的时候，是没有这些条幅的。这一次是我给商会出的这个主意，所以他们特意让我们的条幅最宽，写的字最多！”张舞惜一脸的得意洋洋。 明珠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似不似洒？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打广告？简直LOW爆了好伐？” 虽然明珠话里的词汇很陌生，但张舞惜还是很神奇的接收到了脑电波，很为自己抱不平：“为什么？商会里的大商人都说这是个很绝妙的主意。” “对别人来说当然是啊，但咱们不一样！”明珠深呼吸一口气，“你看，咱们是只做会员生意的，就算是发展新会员，也只接受老带新。那么你在这么多普通人展现我们会馆，有什么意义呢？我们需要的不是和这些商家在一起获得曝光度，而是必须高高在上！保持神秘感，保持优越感，这才是人们对成为会员趋之若鹜的动力。” 张舞惜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做了无用功，有些懊恼。但明珠的解释，又好像给她打开了新的大门。 明珠见张舞惜好像已经懂了，便随口说了一句：“不过是塑造品牌档次，筛选客户罢了。时间长了，自然就懂了。”然后又跟她讲了讲自己的那个大计划。 “看你把会馆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当了，你抽空了帮我监工吧。我准备把公主府前面的各院子改造一下，打造成一个母婴商场。后花园则保留下来建成一个幼儿园，等阿娇阿宝他们三岁以后，去那里上学。” 张舞惜一愣，倒不是对明珠的计划有什么疑问，而是“三岁就上学？是不是太早了？” 在这里，就算一般家境很优渥的人家，启蒙得早，也是在四岁以后，入学的话，一般都得等到七岁。 明珠心里却早就有了成算：“我早就让人在京城，乃至周边的几个城市搜寻记录，和我阿娇阿宝差不多大的孩子。等过两年，我会在里面选三十个最有潜力的孩子，资助他们到这里来学习。 倒不是真的想让阿娇阿宝两人学什么，而是想先让他们多多学习接触优秀的人，开发他们的情商。这对以后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虽然得了明珠的耐心解释，但张舞惜身为一个不健全的女人，还是很难理解明珠的育儿论。“好......吧，如果我有时间，我会过去帮你看着的。” 开始的活动确实很容易让人沉入其中，跟着一起欢喜热闹。 感觉上，时间好像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不知不觉中，整个东市的店铺都已经全部打开。街道上的人群也慢慢开始变得拥挤。 很快就要午时了。卫慈将将在午膳开始前，赶到了望江楼。 “阿慈。”明珠抬头巧笑嫣然。 不待卫慈走到跟前，秦怀景、苏玉泉、张大金一起迎了过去：“卫大哥。” 张大金看起来和卫慈差不多年纪，但还是一副见到偶像的崇拜表情：“卫大哥，你现在是禁军统领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去禁军，您的当一员小旗？” 卫慈伸手貌似随意的在张大金胳膊上捏了捏：“还行，你迟些来报道吧。” 听了这话，身边的这几位纷纷表示想要加入，卫慈虽面容严肃威严，但也不拒人千里。随意说了几句，便抬脚走向了明珠。 “明珠，等急了吧？”这一问，笑得如冰雪消融。 等到卫慈熟练的抱起了阿娇阿宝以后，周围的眼球更是落了一地。这就是我们一直崇拜的的冷血将军吗？ 048 晴日 初八是一个很晴朗的日子，虽然整个世界依然是银装素裹，但是，暖日当空抵消了许多寒气。 卫慈难得在今日得了一天空闲，就打算在家好好陪伴妻儿。 明珠对卫慈的工作很是理解，就好像前世在T安门站岗执勤的军人一样。越是节假日就越没有时间休息，明珠莫名生出一种军嫂的荣誉感。 夫妻俩这一日难得的，睡到了辰时才起。穿着舒服的情侣便装，用朝食之后，他们便分别抱着阿娇阿宝去了育婴室。 暖暖的阳光，透过水晶窗照的育婴室格外的明亮，一家人光脚踩在软软的的羚羊绒上，整个房间都溢着舒适和愉悦。 虽然阿娇现在也可以勉强匍匐前进，但是大概发育还没有到那个份上，爬着多少还是很有些累的。因此两人一般都是用最省事的的移动方式——滚来滚去。今天明珠给两个宝宝穿着亮黄色加菲猫的毛绒哈衣，胖乎乎的两只小猫咪在地上滚动着，可爱极了。 这是卫慈第一次随明珠，一起给宝宝做亲子活动。明珠准备教卫慈，怎么给两个孩子做「抚触」和「被动操」。 “来，我们先帮两个宝宝给躺平了，然后帮他们脱掉外衣。”明珠的面前是阿娇，卫慈的面前是阿宝。卫慈笨拙的解着宝宝小腿间的纽扣。“你不用担心他们着凉，室温现在差不多了。而且一会儿他们就会热起来了。” “首先，把这个婴儿油抹在手上。我们从头开始这样，手从宝宝的额间朝两边按摩抚触......”明珠仔细的讲解着，卫慈则略显笨拙而又细心的同步学着。 “你不用这样轻柔，稍微用点力度也没有关系。这会增加宝宝的安全感。”明珠见卫慈格外小心的样子好笑的说道。 卫慈也确实不敢用力，阿宝的皮肤这么娇嫩，真的很担心稍微用力就会捏疼了他。故而「抚触」几乎被他做成了「抚摸」。 “好了，「抚触」基本就是这样了，接下来我们来做「被动操」吧......” 芬芳的瓜果香弥漫着整个房间，或许是因为今日的时光格外缓慢，温度格外适宜。让明珠许多年以后想起此时此刻，都会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幸福感。 --------------------------------------------- 初九也是一个大晴天，卫慈已经当值去了。明珠觉得天气仿佛好似冷了两度。 依然是在育婴室，明珠和丫头们说着闲话，海南也在。她格外喜欢和阿娇阿宝在一起，只是因为时常需要往宫里走动，这才没有做两人的乳嬷嬷。 “最近莲妃不仅自己得宠，还抬举了一个宫女给皇上侍寝。这宫女也是争气。侍寝没有几回，就被皇上封了个英贵人。奴婢昨儿个陪太后娘娘在御花园赏花，还看了这个贵人一眼。我原想，着像莲妃那样的人，若要固宠，必会选一个气质柔弱婉转的姑娘。没成想，这位英贵人看着尽是英姿飒爽，颇有男儿气，听说还武艺高强呢。”海南随口说着宫中的八卦。 这倒也提起了明珠的兴致，自己的生活固然是平淡安心一点好，但若能偶尔听听别人的曲折离奇，那也是人生中一大乐事。“想着英姿飒爽，大概比较好生养？我可早就听说莲妃无法孕育子嗣了。”明珠猜测。 海蓝一拍大腿：“确实是，听说他们家前几代经常生双胞胎呢。” “那这么说的话，她武艺高强。大概也是因为莲妃当初无意间，注意到了王皇后的武艺吧？”明珠心里的脉络大概清晰了一些。 “然后呢？然后呢？姑姑详细给我说说呗。”明珠抱着海蓝的大腿撒着娇。“王皇后估计是要气疯了。” “可不嘛，皇上近日夜夜宿在英贵人那里，那莲妃也不争风吃醋一副宽容贤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正宫娘娘呢？， 明珠翻了翻白眼，这莲妃很明显就是已经黑化得再也转不回来了。「相比王皇后至少把皇兄放在了心上，这莲妃没准儿现在连皇兄也一并恨上了。看来得抽空去提醒提醒我家母后了，一个从爱情中清醒过来的女人，那可是相当恐怖的」 “姑姑若是有空，便去琳琅那里转转吧！”明珠若有所指的说了句。 海澜听了这话，心里有数了：“诺。稍后奴婢便去给琳琅讲讲这宫里，历年来的辛密和琐事。多知道一分，以后也多安全一分。不过殿下也不必太过上心，毕竟太后娘娘还在宫里呢。她既是你的人，有什么事儿太后稍微支持一下，琳琅便会安稳如山，若她实在心大了，想争上一争，太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意义见。毕竟太后娘娘也是从这些事中走过来的，只要双方不触及皇嗣，像这些事情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后宫时日漫长，不争点什么，斗点什么，日子可怎么熬呢？” “姑姑把这句话也跟琳琅都说说吧，只要一日没有下决心进宫，就还有反悔的余地。” “唉，他们跟了像你这样的主子，真的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海蓝笑着夸赞着。 “启禀公主，张舞惜小姐到了。” 自从张舞惜穿上了女装，明珠便吩咐手下的丫鬟们以后便以「小姐」相称，故而张舞惜尤其喜欢往她这里来消遣。 “不是请你帮忙建造的母婴商场吗？今日怎的有空到我这里来闲逛？”明珠有些疑惑。 “这几日有西洋来的外商客户，送过来了一些各种颜色的海螺，我觉得很是有趣，就送过来过来拿给阿娇阿宝玩吧！”张舞惜取出了各色的海螺，果然都很精致漂亮。 大概是知道自己今生做不了母亲，所以对孩子尤其的热情。“最近京城里，白水晶的价格飞涨，你确定不打算把咱们库房里的那些白水晶销售掉一些吗？” “库房里的白水晶是多，但是以后要用到的地方更多，还是不要卖掉了。”明珠心里有许多打算，只是暂时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张舞惜有些遗憾：“那真是可惜了，眼见者能大挣一笔的买卖就这样做不成了。” 听了这话，明珠促狭的说了一句：“我们现在钱都多的是，只是没地方花钱罢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把我的要求做的更好吧？， “既然你不打算把那些白水晶卖了，那么我们就把母婴商场的所有窗户都换成水晶的吧。” 明珠笑着说道，然后又突然想起：“要不从挥修容会馆的账上，花一笔钱从我这里买一些白水晶吧，把修容会馆的窗户也换成水晶的。” 张舞惜顿时有些高兴，说：“那真的是太好了！” “你可别忘了，可是按现在的市价哦。”明珠财迷的说道。 张舞惜：“连你这个当大老板的都不心疼钱，我有什么好心疼的？若会馆都装上了水晶窗，以后只会进账越来越多。” 049 元宵节 镇国公府的元宵节是从下午开始的。 卫慈今天白天当值，夫妻俩早就已经约好。今天上元夜准备过上一回二人世界。因为这个约定，明珠一整天都是笑着的。「今天，是不是得开吃了？」 从午膳过后，合府都都开始忙碌了起来。主院里，司钗司锦在指挥着小丫头们在挂花灯。璎珞一早就准备了诸多的谜语，正在每个花灯下挂着。 最忙的要数司茶了，她一边指挥着琥珀摇元宵，一边手上不停的雕刻着水萝卜。 明珠看着小厨房里的一大筐水萝卜，好奇的问道：“司茶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启禀公主，这是上元夜的风俗。一般若是家中头年添了孩儿，就要准备着别人来家里偷灯了。”司茶笑着说道。 明珠拿起一个水萝卜雕刻的灯笼，只见这灯笼看着简洁通透，又精致小巧。每一个都不到拳头大小，说道：“这灯这么小，又不能点灯油。只是偷个吉利的意思吗？” 司茶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吧，不过这灯主要是用来吃的。一会儿我打算用糖水浸一浸，给那些求子的女子一个好兆头。满京城都知道明珠公主生的龙凤胎，估计想来咱们家偷灯的女子不会少。” 明珠觉得很是有意思，又四处逛了一会儿。一会儿帮着这个扎花灯，一会儿帮着那个剪花纸。过了约一个时辰，明珠估摸着阿娇阿宝午睡要醒了，便溜达着回到了育婴室。 今天大家都在忙活，育婴室里只有司薇在两个婴儿床中间打络子。这个房间里不能动剪刀，针线，不能侍弄草药。能让司薇独自一人打发时间的事情，好像也只有打络子了。 明珠悄悄的走了过去，司薇抬头看了一眼，也不起身说话。只是略带歉意的笑着弯了弯腰。明珠上前也取了一根大红锦线，打了一个中国结递给了司薇，瞪着大眼睛满含期待的等待夸奖。 结果司薇只是笑，且并不是赞赏的笑。接着，她从线堆底下抓了几根络子递给了明珠。 明珠接过来一看，顿时无语。只见这些络子一个个都精美异常，有鸡蛋大的小金鱼、有两指宽的一双绣花鞋、有连枝带叶的攒心梅花、有编出了福字花纹的香囊...... 突然觉得，中国结什么的，真的是弱爆了。 不一会儿，婴儿床里想起了摇铃儿的声音，这是阿娇醒了。 这一世带宝宝，明珠感觉简直是从地狱难度一下子调成了开挂模式。 阿娇阿宝从来都没有起床气，大概是身边从不离人，一直被温柔以待的原因。他们也从来没有什么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真的再幸福不过了。 刚起床，明珠熟练的给阿娇把了尿。阿宝也醒了。 给两人收拾好，又喂了奶，拍了嗝。明珠将两个宝宝穿得厚厚实实的，放进了卫慈亲手做的双人婴儿车里。今天阳光正好，很适合带宝宝外出。 自从年后，只要是天气允许，明珠都会尽量每天带宝宝出来亲近自然。 很快，府里热闹喜庆的气氛就感染了阿娇阿宝。只见两人开心的手舞足蹈，不停摇晃着手里的摇铃儿。 明珠取了一盏绣球灯，在阿娇面前逗趣：“看这里，这是灯灯，灯灯。”阿娇伸手够啊够，一直够不着，急得“啊！啊！”的叫唤。 结果，明珠到底也没有将花灯交给她。毕竟是纸做的，让阿娇一抓就坏了。转而又拿着这盏灯去逗阿宝。 阿娇懵了，这简直是从未遇到的事！一直以来，只要是用来逗她的玩具，最后都会给她，这一次竟然没给？ “哇——”o(╥﹏╥)o大哭 明珠这才注意到阿娇的态度，又将花灯从阿宝面前拿到阿娇面前。阿宝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了别的地方。 而阿娇则含着眼泪在使劲的够着花灯。 明珠皱了皱眉，这样可不好，「看来，挫折教育要从现在开始了。」这般想着，明珠轻轻握着阿娇的小手温柔的说道：“阿娇宝宝最乖了，这个花灯是纸做的呢。轻轻一抓就会坏了。我们要把它放回去了哦。” 很明显，这么复杂的话阿娇并不能听懂。看着娘亲将花灯拿得远了，阿娇又开始大哭了。 这一次明珠只是温柔的哼着歌，给阿娇擦眼泪。却不再将花灯拿回来。 哭了一小会儿，阿娇见眼泪也没有什么用，便又在明珠的逗弄下笑了起来。 孩儿的脸，六月的天。推着小车到了腊梅树下，明珠摘了几朵腊梅放在了两个宝宝的手上。 这个时候，满树的腊梅正放着清冽的香气。 这种腊梅花是黄色半透明的，花瓣形状尖锐锦簇，花香清冽却又浓郁。一直不为大众和读书人所喜，明珠却是最喜欢这一树花。不为什么，就是喜欢。 树上挂了七盏用白水晶边角料打磨拼接而成的，拳头大的球形灯。灯下挂着谜语纸牌，随风摇曳，宛若风铃。 晚膳前，卫慈回来了，一大家子又一起聚到了荣安堂。卫恕不在，他一早就出去和同窗们游玩了。对于这些，太夫人管束的并不严格，只要大是大非上不出错，卫恕每日都是放养的状态。 今晚的主食是元宵，这是很容易积食的食物。但是，他们还是每人都吃了一碗。就连阿娇阿宝，也每人分了一颗黑芝麻馅儿的，由司茶司薇夹碎了喂给他们吃。 两个宝宝吧唧嘴，这是他们第一次吃甜食。这味道，简直太奇妙了！嗷呜，再来咬一口！ “晚上我和阿慈约好了一起看花灯，祖母也一起吗？”明珠假意的问道。「千万要拒绝啊，我的二人世界啊。」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太夫人忍笑。 嘎？明珠笑容僵了僵，这不是真的吧？！ “只是，晚上我还要领着丫环们财迷。没什么时间，下次吧。”太夫人一个人大喘气。 明珠心里做了回过山车：“对对，下次祖母可一定要一起去。今天我们先去探探路。”...... 这时节，天黑得早。吃完晚膳回主院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 一直到了戌时，卫慈和明珠才乔装着，从侧门出了府。 050 上元夜 明珠和卫慈走出镇国公府的时候，他们所在的桂花坊，早已是人流如织。这在平时是很少见到的景象。 所谓「桂花坊」，实际上，在以前是叫「贵华坊」的。因为在这里所居住的，都是京城最顶级的达官显贵。只是几十年前有一日，先帝来镇国公府探望卫慈的祖父——老镇国公的时候，听老公爷说觉得「贵华坊」之名太过张扬。离百姓民情过于遥远，以致于平民都情愿绕路也不肯从此地经过。便下令将此地改名「桂花坊」。 后来，为了体恤上意，坊间的住户都在自家道旁种上了桂花树。从此，「桂花坊」之名便真的名副其实了。每到秋季，此坊的金桂飘香也算是京城的一大胜景。 今夜有如此多的百姓前来，只因为这条街坊挂出来的花灯，乃是全京城质量最高的。除了宫里组织的灯会，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了。而今年，宫里并没有举行灯会。 司茶带着丫头们将她一下午雕的水萝卜灯都搬了出来，一一摆到了侧门道旁的小桌上。路过明珠边上的时候，招呼也没打一个就走开了。很是识趣。 明珠和卫慈徒步往东市走去，路过「修容会馆」的时候，看到外面有好几辆豪华马车，在等待停靠。张舞惜一早就邀请明珠和他一起参加今晚「奇珍社」的聚会，但被明珠很干脆的拒绝了。派了司钗和司锦去替她看看。 难得的两人世界，可不愿被俗事打扰。 走出桂花坊的牌坊，转角就到了东市。抬眼间，便是一种豁然开朗，灯火阑珊的惊艳。 不同于适才坊间花灯的精致华贵，错落有致。东市的花灯大多都是纸灯，做工参差不齐。但数目极多，百十步间便有三四个花灯摊位列于街道两旁。 各大商铺更是恨不得自家门脸全街最亮，各种猜谜活动也是应接不暇。 小夫妻俩相视一笑，便如普通夫妻一般溶进了这万家灯火。 和开市时有组织的社戏不一样，这会儿街上各处分散着民间把戏。凌乱热闹，人声鼎沸。 “阿慈，你今天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你想去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卫慈面不改色的说着情话。 「哎哟喂，土味情话这么甜的咩？！真香！」 明珠抬头望天，抿嘴一笑：“行，那你跟紧了哦，可别把媳妇儿走丢了。” “不会。” 明珠瞬间开启了逛吃逛吃的模式。 “这个鲤鱼灯挺好看的，我们买了吧。”明珠一眼看中了一个格外有趣的红鲤鱼纸灯。 “老板，这灯多少钱？”明珠兴致勃勃的问。 “叫小娘子知道，这灯原价六十文。若贤夫妇能猜对这上面的灯谜，便只要十文即可。”卖灯的老者急忙放下手中的篾条上前答话。 明珠抬眼看了眼灯谜：“不猜，有钱。”说着伸手取了花灯便走。 卫慈扔了一钱银角子，也不等找零，抬脚跟着媳妇儿走了。 逛了一会儿。 “好香啊！”「这里竟然有孜然？」明珠寻着味儿就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树荫底下。 原来是一个胡人在卖烤肉，难怪被排挤到这样不起眼的地方。 “这个烤肉多少钱一串？” 见来了生意，这胡人用很蹩脚的汉语说道：“小梁子，介个世文钱一圈儿。” 虽然有点儿吃力，但还能听懂。明珠：“那来十串吧。你这个孜然香料哪里来的？还有多少？” ...... 胡人瞪着眼，好像没听懂的样子。 卫慈上前：“@#%&*......” 胡人激动的回答：“&%*#@......” 两人交谈完，卫慈跟明珠解释道：“他是西戎人，这个孜然是他从丝绸之路上带过来的，一共有五十斤。除了他这里，并没有看到其他同伴带这个过来。” 明珠回答道：“那就都买了吧。顺便帮我问问他会不会种植这个，如果会的话，连人也一起买了吧。” “好。”说着，卫慈往后打了个首饰，从暗处走来一人便开始和这西戎人交涉。 明珠便取了烤好的肉串和卫慈继续开始逛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还会说西戎话。” 卫慈接过明珠递过来的五个肉串：“出征在外，经常要和这些人打交道。次数多了，各地方言都会一些。” 两人很快将十个肉串都吃完了，果然，孜然和烤羊肉真的是绝配。 “阿慈，前面围了好多人，里面耍的把事肯定好看。我们也去看看吧。”听着好像是一对兄妹卖艺的，不时能扬起一片叫好声。 “好。”卫慈抬手把一彪形大汉推挤开，就要护着明珠上前。被推开的人自然有气，正准备上前理论，便被身后的人阻住。 那位同伴和他打了阵眉眼官司，抬手暗指了一下卫慈的腰间。那大汉随之看了过去，便脸色青白。 明珠疑惑的低头，原来卫慈腰间还挂着禁卫统领的金腰牌。那大汉或许不知道腰牌的具体意义，但黄金总是认识的。 见周围的人开始往这边看，明珠很有些尴尬，便嗔怪道：“说好是微服出来与民同乐的，你怎么能这么霸道无理？赶紧与人赔礼。” 谁知她刚说完这话，周围的人顿时齐齐向后退开。那大汉更是拉着同伴转身便走。 明珠此时方知自己失言，也赶紧拉了卫慈离开。 快步走了好远，明珠才停下脚步：“呼，好尴尬，我竟也做出在平民面前秀优越感的事了。” 卫慈手上一用力，将明珠拉得近了些，也不松手，就这样慢慢走着。“在军伍中的时候，只要够强，能打，便没有需要排队的地方。回到京城，就更没有需要排队的地方了。所以，除非尊长或君王，我甚少让于人。” 明珠知道，卫慈是在解释刚才的失礼是因为习惯使然。其实明珠自己刚才也有些言语不适，便想揭过这段不提。于是，她促狭的抬杠：“难道你以前上朝的时候，也和百官争抢不成？” “从小我大多是在军营打磨，在京城时，同龄者也无人可与我争锋。而自我袭爵以后，便开始守孝。出了孝之后不久，就开始准备与你完婚。再就是国丧，出征......以前的父皇或现在的阿昭若有事，是直接召我入宫即可。我现在的司职也无需上朝。” 说完这些顿了顿，又补充：“像祭天、国丧、出征、凯旋......这些我自然也是需要守序的，不过都有礼部郎官在一旁随时关注，只要跟着走动便可。” 明珠安静的听着：“能跟我多说说你以前的事儿吗？” “你想从哪里开始听起？” “那......看你想告诉我哪些，都可以。” ...... 这大概是成婚以来，卫慈和明珠第一次这样交心。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金明池畔。 051 争执 “好美。” 只见波光粼粼的的金明池上，飘着星罗棋布的暖红色莲花灯，与天空中的圆月星辰交相辉映。 岸边一对对青年男女，或漫步私语，或嬉闹欢笑。 “阿慈，我们也去放灯吧。”明珠回眸，灿然一笑。 “好。”话音刚落，就见妻子已经提着衣裙，向卖莲灯的小摊跑了过去。卫慈忙快步跟上。 买了一对莲灯，明珠递了一盏给卫慈。两人选了岸边一块半入水的大石，点燃了莲灯。 明珠率先手捧莲灯，闭幕默念：「愿亲友皆能平安顺遂，岁月静好。」将灯缓缓放入水中。 “娘子许的什么愿？” 明珠有些羞意，卫慈很少这样唤她。“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到你了。” 卫慈伸手便将灯也放入了水里。 明珠笑问：“我家夫君难道就没有什么愿望吗？” “有，但是已经被我家娘子许过了。我就不劳烦第二遍了。”卫慈起身牵着明珠沿河畔慢慢走着。 明珠：“你又知道我许得什么愿？” 卫慈：“知道。” 明珠：“那你说说看？” 卫慈：“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明珠：“......” 前方迎来了一列龙灯队伍，停在了金明桥头。 只见这群舞灯的大汉身穿黄色对襟衣，灯笼裤，腰扎红色绸带，头裹黄布，高举舞龙杆，虎虎生风地舞动着。 这条在夜晚飞舞的龙灯全身都被金银线细细的描绘过了，翻腾间金光闪耀。硕大昂扬的七彩龙头，追逐着龙珠，龙须飘动，威风凛凛。 待龙灯队伍退开，走百病的大队伍开始过桥了。 明珠和卫慈也一齐并入了队伍，往河对岸的鳌山走去。 --------------------------------------- 此时「修容会馆」里，正进行到了拍卖奇珍的程序。 “现在我们拍卖的是，两广商会提供的三尺红珊瑚一株。起拍价是五万贯。有意者，可上台品鉴。” 谢清风看着台上知性柔美的张舞惜，心里五味杂陈。 他自开市那日过后，便与身边人打探这位美人。却原来，满京城都知道他是男扮女装，唯有自己一心扑在商会中不曾注意到这些小道消息。 还自以为能遇到如此难得的奇女子，真是，可惜了。 司钗司锦携手上台，围着这株红珊瑚仔细打量。 “这株珊瑚分枝粗大，色泽血红均匀。唯有底部参杂了两条白纹，算是一株小极品了。”司钗赞道。 司锦说道：“听说韩尚宫今年三十五了，打算自请出宫。殿下有意请她来府里和海蓝姑姑做伴。到时这株珊瑚可以交给她打发时间呢。” 司钗有些犹豫：“只是不知道该出多少银钱拿下才好？只要咱们开口，想必无人敢争。出得多了不划算，出得少了怕人说咱们仗势欺人。” 司锦倒是觉得没什么好犹豫的：“比照着市价高上半成即可，咱们现在也不缺钱。不必落人口实。” “行，那就十万贯好了。” 两人议定，便下台回到座位上继续品茶。 过了一会儿，拍卖开始，司钗直接就报了十万贯的价。果然，无人跟拍。 台上的张舞惜也不多话，直接就上了下一件拍品。 “下面这件拍品是由「宝来」银楼选送的十八件点翠赤金头面一套。此头面是由「宝来」这一代点翠大家亲手所制。起拍价三万贯。有意者，可上台品鉴。” “你说咱们要上去吗？看着工艺还不错的样子。”司锦问道。 司钗喝了口茶：“殿下说，点翠工艺有伤天和。把那些老点翠首饰爱惜着用就好了，不必再进新的。多造杀孽。” 她俩虽不欲起身，但场上大多数女子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左后方那桌，程红衣拉着秦怀景撒娇：“怀景哥，这个首饰好漂亮的样子，我们去看看吧。” “好，你若喜欢的话，咱们就拍下来。”秦怀景看着妻子笑道。 “那......会不会太贵了？”程红衣目光闪烁的低头蹭了蹭身旁的粗胳膊。 秦怀景失笑：“走吧，反正娘子你家底丰厚，我的私库也都交与了你。只要你别让相公我缺衣少食，什么都可以依你。” 看着好友上台，赵白莲坐在一旁如坐针毡，生无可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在这么好的日子。白白被她拉来受这种折磨？是鳌山不好看了？还是猜谜不好玩了？」 ------------------------------------ 赵白莲不知道的是，此时鳌山前，猜谜擂台边的明珠正在想：「幸好今天小莲没有来这边啊。」 十多米高的鳌头前，有个半人高的擂台。台下比肩接踵，人声鼎沸。台上此时正有两队正在做最后的比拼。 巧合的是，这两队人明珠都认识。一队为首的是南晚晴，后面跟着赵白莲的庶妹赵红渠。一队是王涟漪，身后站着的是李修缘。两队间的气氛尤为激烈。 “现在剩下最后一道谜题，哪队先答上来，哪队赢。”擂台正中的中年人，将手上的最后一个竹筒打开，展开谜语：“青梅竹马两无猜。打《前出师表》一句。” 众人思考了许久，南晚晴笑了：“呀，这个谜语还真是应情应景了。青梅竹马两无猜，结果却是「亲小人」。”说着，转头便对主持之人说道：“是「亲小人」对吧？” 那中年人立刻高声喊道：“今年擂主已出。彩头「琉璃鸳鸯灯」归晚晴郡主所有！” 王涟漪恨恨的看着南晚晴接过了花灯。 一旁的李修缘颇有风度的含笑拱手一礼：“晚晴郡主有急智，在下甘拜下风。” 王涟漪听了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一把拽过李修缘：“我们走！” 李修缘毫无防备的被拽了个踉跄。神色间的无奈憋屈一闪而逝。 “哎？别急着走哇！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个要靠抢相公，才能嫁得出去的千金小姐长什么模样？”南晚晴不依不饶的将花灯举到王涟漪的脸边。 在青绿灯影下的王涟漪显得格外狰狞：“南，晚，晴。你别太过分了！” “呵！”南晚晴走到擂台边，一抬手， “砰！” 琉璃灯落到台下，碎了！ 052 ??? 明珠「哇！原来晚晴的男友力这么强的吗？」(′??ω??｀) 台上南晚晴直视着王涟漪：“看着你长得也不算太丑，至于这么饥渴吗？用下作手段抢来的男人，还好意思领出来这么招摇？” 台下的百姓都伸长了脖子，这一片变得很是安静，难得能听到京城顶级贵女这么劲爆的八卦。谁敢吵闹，周围的眼神能杀死人。 王涟漪见对方还是这么咄咄逼人，顿时气急反笑：“呵，被退婚的又不是你晚晴郡主，怎么你反倒比正主还激动？莫不是...你也对修缘求而不得？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你好好说就是了，没准儿，我就让给你了呢？！”「想坏了我的名声？一盆污水，大家都别想好！」 南晚晴还没说什么呢，一旁被拽住走不了的李修缘爆发了。一把甩开了王涟漪的手：“够了！你逼我家退亲本就是忘恩负义！你还想怎么样？！王涟漪，你王家也不是一手遮天的！”说完转身便走。 王涟漪不防这一着，顿时恼怒不已，回头看着李修缘的背影：“若你家真敢退了我王家的亲，我还真就敬了你的风骨！” 李修缘头也不回的向人群外走去。 “哟！这是狗咬狗了？要我说，你也就敢欺负欺负红渠这庶女出身的小姑娘。”南晚晴回头夸了一句旁边容貌坚毅的小姑娘：“你很不错，知道为自家的长姐抱不平，是个有良心的！”说着挽着小姑娘也向台下走去。 王涟漪一直在原地定定的，脸色不停变幻，直到人群将要散去。她便也领着丫头离开了。 “明珠？明珠？”卫慈见身旁的妻子还在发愣，有些无奈：“你在想什么呢？” “啊？”明珠回过神来，呵呵的笑着。「我会告诉你，我正在脑补事件的前半段剧情么？」 卫慈有些疑惑：“我看你刚才很是激动的样子，本以为你会上台......” “场上我军局势大好，像我这样的战略性武器，还是不要轻易出手的好。”明珠摇了摇头。 卫慈对这样的比喻感到很是有趣：“晚晴郡主就在那边，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不，”明珠看着卫慈：“今晚，我只属于你。”说完顿时脸红到了耳朵根儿。「嘶，好酸......」 卫慈牵着明珠继续随着人群散步，若不是看到了他耳垂通红，明珠甚至以为刚刚的话他并没有听到。 京城的小贩素质都挺高，摆摊都在差役制定的地方。既美观，有不影响行人。 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大家准备过金明桥往回走的时候，又有一卖身葬父的，挡在了路的正中间。 大多数人心里骂了句晦气，便绕道走开了。但也有少数圣母的善男信女，在一旁感叹怜悯。 “怎么卖身葬父的姑娘都这么好看吗？”明珠赞道，除了都很貌美，这姑娘的整体气质，与上一个卖身葬父的怜雪姑娘如简直出一辙。楚楚动人，盈盈似水。 “真是个可怜的丫头，要不夫君咱们把她买回去吧？”明珠有意问道。 卫慈刚直的回答：“这姑娘买回去也做不得活，还是算了。” “怎么会做不得活？既穷到卖身葬父的地步了，还哪有不做活的？” 卫慈以为自家媳妇儿真的不懂，就仔细的解释道：“你看她的手，干净得一丝老茧都没有。而且她若真有孝心，完全可以去找有官牒的人牙子。签活契，做些缝补浆洗的活儿。虽然卖身银两不多，但简单埋葬其父也是绰绰有余，也不用入贱籍。像现在这样令先人曝尸在外，不过是因为不愿做粗活，仗着有几分姿色博取同情，想待价而沽罢了。” 明珠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我男人还是比较有脑子的。」“原来是这样啊，那咱们走吧。” 殊不知那葬父的姑娘盯着卫慈已经许久了，见他们此时要走。也装不下去了，“公子，可怜可怜奴家吧！”说着起身便往卫慈身上扑。那叫一个梨花带雨，那叫一个弱柳扶风。 吓得卫慈急忙闪到了一边。“扑通！”一个大马趴把姑娘摔懵了。 “哈哈哈。”周围一些同样了解其中关节的闲人，哄然大笑。 明珠也强忍住笑意，拉着卫慈混入人群，绕路离开了。 此时，上元夜已进入尾声，虽然今夜的花灯会彻夜明亮，但游玩的人群也都散了。 漫步回了桂花坊，此时已接近子时，坊间又开始恢复了静谧的模样。 十指紧握，两人一起沉默的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远远的，明珠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了过来。 看着像是张舞惜和一气宇轩昂的男子。两人正聊得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来人。 “舞惜。”明珠主动招呼道。 突然遇到熟人，纵然是很要好的闺蜜，张舞惜也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被捉奸的尬然。“咳咳，明珠。” 倒是旁边的男子很是镇定，拱手一礼：“想必是镇国公贤伉俪，在下是京城商会的谢清风。二位有礼。” 明珠笑着点头回礼：“原来是谢会长，只听舞惜常与我们说，谢会长如何如何了得。如今有缘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名不虚传啊。” “公主缪赞了。”谢清风又一礼：“说起来，在下比之舞惜小姐相差甚远，万万当不得人中龙凤之称。” “谢会长不必自谦，舞惜虽好，但往后她的生意，可少不得谢会长照顾一二。劳烦谢会长了。” 两边寒暄了几句，毕竟夜深了，也不便多聊。约了有空再在会馆相聚，便各自回家了。 明珠和卫慈回到主院后，先去看了看阿娇阿宝的睡姿。这才转身往主卧走去。 两人梳洗罢，躺在床上。 明珠问道：“阿慈，你说谢清风是不是喜欢上我们家舞惜了？” “不是。”卫慈一个侧身迫近了明珠面前：“而且，我才是「你家」的，张舞惜不是。”语气微酸，明明看着高冷的模样，却又透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明珠斜瞄卫慈，娇「啐」了一个，又说道：“我觉得是，喜欢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就像......你这样。”说着，一双玉臂攀上了卫慈的脖颈。 卫慈欺身而上。 053 掌家 明珠醒来的时候，将近巳时（9：00）。 昨夜见到了卫慈格外凶猛的一面，不愧是大将军，体力果然强劲。大概是久旱逢甘霖，早上起来身上竟也不觉得酸痛。 “早间怎么也不喊我？”明珠慵懒的在司锦的服侍下穿衣。感觉困意还没散去。 “爷出门前特意嘱咐的，说是昨夜游玩得太晚，让殿下今日多睡些。”司钗在一边准备着洗漱用品，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家主子说道。 明珠感觉有些脸颊发烫，上前取了帕子洗漱。 司锦见了，瞪了司钗一眼，回头对明珠说道：“司茶在炉子温着您喜欢吃的鸡丝碧梗粥和红豆大福。不过可不能多吃，否则积了食中午可就吃不下饭了。” “嗯，知道了。”明珠乖巧的应了。“我的两个小宝贝呢？” “半个时辰前，太夫人来了，现在正陪着阿娇阿宝在育婴室玩耍呢。”司锦说得云淡风清，明珠听得满脸通红。 “啊，我竟然在祖母面前这么失礼吗？”「天啦，太尴尬了。」 司锦：“我们本来是要进来通传的，只是太夫人不让，也说让你今日多睡会儿。” 明珠听得有些羞，有些慌。「听这话，莫不是祖母知道些什么？应该不会吧？毕竟是孙子房里的事儿。」这么想着明珠又镇定了。 「我这是怎么了？上辈子和婆家斗智斗勇，什么尴尬事儿没见识过？日子过的好了，人就自己变矫情了？」 明珠开始慢条斯理的梳妆打扮，心里一会儿想着昨夜的风景，一会儿念着怎么和祖母解释迟起，一会儿回忆起前世今生......杂七杂八的。 等明珠收拾妥当，用了朝食，便去了隔壁的育婴室。 只见屋里太夫人童心未泯的和阿娇阿宝玩儿着「看不见我」的游戏。两手遮住脸，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太祖母在哪里呀？”然后突然将手放开：“呀，原来太祖母在这里呀！” 满屋子都是阿娇阿宝“咯咯咯”的笑声。 “祖母早安。” “来啦，来，坐这里。今儿祖母来了个大早，是特意找你说事儿的。咱们娘俩好好聊聊。”太夫人笑着招呼。 明珠依言席地靠坐在太夫人身边：“祖母有什么事儿吩咐一声就是，哪里还累得您专门来一趟？” 太夫人立刻接住了话茬：“这可是你说的。” 明珠心里一突假笑了两声。「不好！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太夫人接着说：“别人家的媳妇过门，哪个不是在家费心吧啦的争权夺利。偏偏你是个不长进的。先前说好，我暂时先替你管着。可你现在应该也腾出手了，咱们又不是什么大家族，包括阿娇阿宝，统共也才六个人，也没多少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接手呢？” 明珠立刻感觉到了一种考试前的危机，脑袋里拼命的想着办法。「孙子才想管家呢！现在有钱有闲，没有任何烦心事，每日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多好啊。而且老人家太闲了容易生病，对，我得为祖母的身体着想！必须得拖下去！」 “回祖母的话，我这刚和母后皇兄合计了个生意呢，最近会稍微有些事务要忙。就是之前的公主府嘛，毕竟空着也是无用。而且眼见着又是一春，上巳节以后就是宫里采选的日子。琳琅的事儿，到时候也要劳您多操心。我现在毕竟成了她的嫂子，也不好太过插手。可都仰赖着祖母您呢。” 太夫人听了她的说辞，哪还不知道这是在躲懒。有理有据的推辞，也不好强驳了她的意思。 但到底也不想就这么无功而返：“既如此，我也不催你。但你怎么也得给我个大概的日子吧？毕竟是嫡长孙媳妇，放到大族那可是要做宗妇的！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多想。” 明珠想了想，有些败退了，便商量着说道：“孙媳到底还需要些时日适应。要不您看这样。今年等咱们彻底送了琳琅，然后给阿娇阿宝大办一场周岁宴。这些大事，孙媳实在不敢伸手。等两个宝宝过了周岁，孙媳必不敢再这般辛苦祖母了。” 说完，明珠还使出并不太熟练的撒娇大法。摇着太夫人的胳膊，身子拧成了个老麻花，脸上笑成了个百多斤的胖子。 太夫人见此，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行啦行啦，都依你便是。多大个人了？还做这小孩子的样子来，你看，阿娇都笑话你了！” 阿娇确实在笑，不过是被李嬷嬷逗的。 明珠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嬷嬷怎会把小福给了琳琅做贴身丫环？宫里采选的时候，琳琅是可以带一个丫环进宫的。还是给她早些另指一个丫头吧，早些熟悉了，琳琅在宫里也能有个伴儿。” 李嬷嬷想了想，便应下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逗了逗两个宝宝。在阿娇阿宝要睡觉的时候，太夫人便称有事，回了荣安堂。 “我看琳琅还是很亲近那个小福的，殿下怎不干脆由她去算了？”司钗对自家的徒弟虽恨铁不成钢，但还是随时关注着。 明珠：“实在是这王小福的身份其实不是咱们家的丫环。准确点来说，她也是个小姐出身。” “啊？！怎么会？！奴婢看她除了特别胖，其他的和府里的家生子并无不同啊？而且，她不是李嬷嬷的女儿吗？”司钗奇怪的问道。 明珠耐心的解释：“李嬷嬷也不是贱籍啊！原本，王小福的父亲是老国公的亲卫，战死沙场的时候，身上还有官职和功勋的。后来，李嬷嬷母女俩被族人迫害，便来到国公府寻求庇护。母亲收留了她们，还帮她们夺回了家产。李嬷嬷为了报恩，便随侍在祖母身边直到今日。所以，纵然王小福很胖，很像家生子，但我们府里，以后还是会按「表小姐」的规格，备齐嫁妆，送她出嫁的。” 司钗这才明了。 “启禀殿下，张舞惜小姐刚派人送了请柬。请您下午前往「修容会馆」，有事相商。” “嗯，知道了。告诉她，我下午会去的。” “诺。” 054 八卦 又过了两日，司茶研究透了孜然的用法，明珠便发了帖子召唤小伙伴们来玩儿，顺便BBQ。 这日，明珠在后花园里用棕垫在草地上铺了一片游乐区。棕垫上铺着厚实的地毯。育婴室的玩具也都搬了过来。四周围了一圈打磨光滑浑圆的桃木栅栏，可随时拆卸组装的那种。 苏玉灵来得最早，一人带了俩宝宝，一个是小石头，一个更小些乳名叫红豆，是她二叔子的女儿正是会爬不会走的阶段。 加上阿娇阿宝，四个娃娃在游乐区玩耍。又是一个早春的好天气，阳光很是温暖柔和。丫头们在一旁的草地上布置着烧烤用什。 明珠和苏玉灵坐在栅栏边上瞧着小宝宝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苏玉灵手臂搭在栅栏上，侧头轻轻靠着：“上元夜，祖母去宫里见着小草了。”（注：苏玉灵的祖母=明珠的外祖母=文国公夫人洛氏） 明珠挪了挪背后的靠枕，头微微往后靠着。阳光照在脸上，舒服得眼睛眯着。好似没有听到苏玉灵在说什么。 但苏玉灵也并没有想听到什么回答，自顾自的说着：“祖母说，小草和红豆差不多大，生辰隔了没两天。现在红豆都将将会爬了，小草却还不会翻身。就连哭声都小小的，弱弱的。要是还不精心着，怕是养不大了。” “皇嫂就没有做些什么吗？毕竟是她亲生的女儿，总不至于不上心吧？”明珠闭着眼睛说道。 “若什么都没做，恐怕都不至如此。怕是怕就是做得太多了。”苏玉灵有些感叹：“自开年以后这些天，她遍寻名医，各种用药。折腾的动静极大，可小草是越来越虚弱了......” 明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她能做的，也不会比苏玉灵多多少。 气压低了没一会儿，其他好友也陆续来了。 “晚晴，好久不见！说起来，还没祝贺你荣升郡主呢！”明珠笑着起身。年前，南晚晴的父亲和郡王被升为和亲王。 “不过都是父辈余荫，我有什么好祝贺的。”晚晴不以为意的说道。 秦怀玉和程红衣则好奇的去看那些烧烤器具。 接着，赵白莲领着赵红渠走了过来。明珠上前就牵起赵红渠的手，调笑了一句：“这个妹妹我见过。”可惜无人接梗。 反倒是赵白莲好奇的问道：“你们之前见过吗？我还奇怪呢，怎么帖子上还点了红渠的名字。原来你们认识？”一脸怀疑的看着赵红渠。「你竟然骗我？」 赵红渠也是有点懵圈：“没有哇，若我和明珠公主接触过，必会印象深刻的。” 秦怀玉和程红衣都有些看不上庶女，相互看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明珠笑：“说起来，你确实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呀。上元夜那日......”接着明珠将那日的所见所闻和大家分享了。 “没想到晚晴这么够义气！”程红衣大大咧咧的一把搂住了晚晴的肩膀。好友们也纷纷大赞，赵白莲更是紧紧握着庶妹的手感动不已。 连秦怀玉也对着赵红渠说了一句：“你这个妹妹确实不错。” 这会儿的晚晴却有些羞窘，半低着头，脸红得不行。全无那日打抱不平的威风。 “这个我到是已经听说过了，不仅仅如此，我还知道后续。你们想听吗？”苏玉灵得意的说到，果真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见目的已经达到，八卦王苏玉灵开始分享自己的小道消息：“听说那日李修缘回府就要求李尚书退婚。可李尚书那个人，你们也是知道的。古板固执还怕死，反倒是当天就把李修缘打了一顿。还把她赶到到庄子上闭门思过。” 大家一阵幸灾乐祸，反倒是赵白莲若有所思。“庄子？不知李尚书家在京城有几个庄子？” “好像就一个吧？还是尚书夫人陪嫁过去的。”苏玉灵想了想，迟疑的回道。 经过这么一提醒，明珠也回过味来：“说起来，若是去庄子上，没准儿，还有一场好戏呢。我没记错的话，当初那个怜雪，不就是发配到那儿了吗？说不得，王涟漪这一下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白莲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们在聊什么呢？”张舞惜来了，身后还带了个两人抬的大箱子。 “没啥，就是随便聊聊最近的热闹。你这带的什么呢？这么大一箱子？”明珠探头问道。 “这是司钗司锦前日替你拍下的珍宝。那天她们搬不动就放我那儿了。”张舞惜指挥人将箱子放下。 “司钗，过来，把这箱子收一下。”明珠喊了一声。 此时，一边三个烤架的烧烤炭火都已经点好了。司茶也开始在一个烤架上烤起了羊肉。 不过一会会儿孜然的香味都飘了出来。 “好香啊，这是什么香料？”程红衣咽了咽口水。 其她几个矜持的姑娘们，也不约而同的围到了烤架前。眼巴巴的盯着司茶的手。 “这是西域来的香料-孜然，我碰巧遇到了就都买了过来。”明珠得意的说到。 等司茶将第一波烤肉，分给姑娘们每人两串。大家更是赞不绝口：“好吃，感觉以后再也没法吃别的烤肉了。” “明珠，我不管，你得分我点带回去。我拿东西和你换。”苏玉灵最先开口。 两小串烤肉吃不了几口，姑娘们更是想吃了。“对对对，我也要！怀景哥哥定会喜欢！” 秦怀玉对着程红衣翻了个白眼，程红衣嗔笑的瞪了回去。 张舞惜的角度与大家都不同：“若留些在会馆，等香味飘出来，那些富豪老饕还不得馋哭了？” “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虽然不多，但也有半斤。怎么也够吃上个把月了。剩下的，我还要留一些做种子。所以就这么多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高兴起来。剩下的，就是静静等着司茶继续烤肉了。 “有什么好等的？旁边还有位置，大家不准备自己上手试试吗？”明珠说完，便先大家一步去取了些自己喜欢的烧烤食材。 054 悠闲 都是这个时代精英教养下的贵女，自然不会出现完全不懂厨艺的情况。烤肉的味道虽不比司茶的，却也都在水准线以上。 “好香，烤肉吃过不少，但以后若没有了这味孜然香料。我以后恐怕不会在吃了。”程红衣津津有味的吃着。 “味道确实很好，但本来也不宜多吃。炙烤这种烹饪方式，容易上火。到时候脸上长疙瘩了，看你们家夫君嫌不嫌弃。”苏玉灵一副驭夫有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赵白莲姐妹俩和南晚晴都迟疑了起来，待字闺中的姑娘对容貌总是格外在意些。 让人意外的是，最在意这一点的竟然是张舞惜。她听说可能会影响容貌，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男子的皮肤天然比女子粗糙，上妆自然就更难一些。若还长了疙瘩，那就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秦怀玉也在美食和美丽之间，艰难的做着斗争。一咬牙又取了一串，咬了一口。颇有些外强中干的说：“玉泉哥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呢！” 程红衣倒是真不在意：“回头让大夫开一副下火凉茶就好。现在不吃，拿回去的半斤香料铁定不够吃。” 苏玉灵立刻一副过来人的口气：“那也要注意些才好，女子不能多用凉物，万一宫寒了，可是影响子嗣的。” 明珠笑道：“吃顿烤肉罢了，哪里有那么严重？以前又不是没吃过。若担心脸上长疙瘩，回头我让司薇配一份绿豆祛火面膜给你们先用着。用不着吃药喝苦茶。” 听了这话，大家都放心吃喝了起来。虽然依旧优雅端方，但速度肉眼可见的快了许多。 唯有张舞惜克制着，依然不在动面前的食物：“这孜然配着烤肉，确实是美味。明珠若是手上香料不是太紧张，可否允上半斤，给会馆的金卡会员一些回馈？” 明珠别有深意的看了张舞惜一眼：“我没记错的话，现在会馆的金卡只有卖出去两张吧？其中一张好像是......上元夜那日遇到的谢清风会长？” 张舞惜脸色僵了僵：“是的，另一张是洛氏的洛千金。” 明珠本欲再试探两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行，那你再拿半斤。”又转向苏玉灵的方向问道：“说起来，这位洛千金，好像也算是咱们的亲戚？” 苏玉灵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算是」啊？！本来就是好吧？！” 然后又细细的说起这位洛氏名媛：“她是祖母兄长的嫡长孙女，说起来，大概比谢清风都还要厉害一筹。她从小就天资过人，十二岁就跟着父亲开始插手自家产业。今年十九了，已经是默认的下一届江南商会的会长。现在江南商会想在京城落个脚，便派了她来打前站。” 张舞惜也跟着补充：“自会馆开业至今，她时常和权贵大富之家交流饮宴。和她们的夫人也都十分谈得来，为人处事极其老练。她一人在会馆的消费，就占了所有营业额的两成。” 明珠倒吸一口气，「这才是真正的主角应该有的人设啊！我实在太拖后腿了！」又好奇的问道：“这简直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配得上她？” 苏玉灵叹息：“说来这也是她这次来京的原因之一。整个江南竟无一男儿入得了她的眼，她二叔这次和她来京半年了，却始终寻不到合适的人家。前几日，还寻到祖母府这里，说是让洛千金来府上住一段时日？” “啊？为什么？她又不是没有自己的亲祖母。”秦怀玉撅嘴，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隐隐有些排斥。常去会馆，这个洛千金她也见过，端得容貌倾城。自家夫君有这么个表妹，她也是闹心得不行。 苏玉灵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千金表妹和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和我哥跟她也早就处得如亲姊妹一般。你这样说，祖母听了还不难过？” 秦怀玉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明珠急忙替她解围：“听你们这么说，这必然是个心有丘壑的姑娘。算起来，她和谢清风岂不正好般配？一样的天资，一样的环境，想必会有不少共同语言。” 张舞惜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这两人不仅没有成为朋友。反而成了敌人。京城商会对江南商会向京城发展的事情，特别的警惕。谢会长对洛千金完全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心，「明珠：这你也能知道？」还对她在京城的商铺处处打压。有几次大商人摆酒宴请他们两人，他们也是含沙射影，相互争锋。这样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同时请她们两个了。” “那是惺惺相惜，相爱相杀喽？”明珠有些好奇，但她更好奇的是，张舞惜提起谢清风的表情竟然毫无异色。「难道是我看错了？」 张舞惜在此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这样的人，倒真想结交一番。这样吧，过几日就是二月二了。咱们以会馆的名义，在我京郊外的庄子里举行游春会。邀请消费最高的一些会员一同前来，办得隆重一点。”明珠斟酌着说道。 “好哇！”张舞惜高兴的赞同道：“这样肯定能增加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会员的凝聚力？！”明珠试着理解了一下。 “对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张舞惜斩钉截铁的。 “那行，稍后我们两个一起参谋参谋。” 见两人谈完，赵白莲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最近城里开始传明珠改造公主府的事情了。而且穿得越来越离谱。我也很好奇，公主府到底会改成什么样？” 明珠和张舞惜相视一笑：“这可是个大工程。约莫着二月底能基本完工。到时候我带你们先看看去。” 这话说得几人更是好奇不已，可明珠和张舞惜却硬是不肯透漏一丝风声。 这些样，几人闲聊着，吃着、喝着、和宝宝们玩耍着。过了一个相当悠闲快乐的一天。 056 耳洞 二月二青龙节，一般是百姓祭祀龙神祈盼风调雨顺的日子。基本上与权贵之家的主子没有什么大关系，嗯......还是有的，因为这一天休沐。 故而，明珠选择这一日举办会馆的游春会，应该是非常合适的。 “阿慈真的不能去吗？！”明珠毫无形象的挂在已经穿戴好的卫慈身上。“听说今日可多好玩儿的呢。” 司钗和司锦明目张胆的捂嘴偷笑。 卫慈急忙伸手搂住她，无奈的说道：“怎不早和我讲？昨日两个副统领都是夜间轮值，今日实在无法得空。” 明珠嘟囔：“自生宝宝之后，我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我还以为我说过了呢。”转头瞪了旁边俩丫头一眼：“你们也不提醒我！” “好了，乖，你自己先去玩耍。下晌我换岗以后前去接你。”说完轻轻在明珠额头上碰了一下。 没办法，明珠只好放卫慈离开。转过头看到两个丫头正满脸通红的东张西望，没好气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和谁眉来眼去的，还不好好讨好我，看我不多留你们两年。” 司钗边伺候明珠梳洗，边伶俐的说道：“我可巴不得能多留两年呢。玫瑰虽然天赋好，但还是多带带她，才好让她接我的位置。殿下若是没了我，哪里能习惯得了？” 明珠嘲讽道：“到底是心里有人了，你是打算嫁了就在家相夫教子，再不见我了呗。亏咱们还是一起长大的呢！” 司钗突的脸色一变。 司锦忙替她找补：“殿下可别这么说，那王家小子每日跟着公爷回来，就抽空的献殷勤。司钗就因为他不是镇国公府的家生子，迟迟不肯点头。你再说下去，没准儿真的就黄了。” “可不就黄了？！往后大家谁都别再提这一茬了。我以后定要嫁在殿下身边儿的。”司钗脸色极不好看。 明珠听了斜瞄一眼：“浑说什么呢？谁让你们嫁家生子了？配得上你们的家生子可不够你们分的。最好都嫁出去，放了籍去做个有靠山的当家奶奶。”转头又说了司锦：“什么王家小子？人家可是寄居的客人！现在还进了禁军，以后有了我们爷的提拔，前程远大！要叫公子！” “诺。”得了明珠的一通教训，两人忙敛了神色认真的为明珠梳妆打扮。 今日明珠穿着一身明制的青色绣湖底鲤鱼膝襕马面裙，外罩着半透的绣白线水波纹的月白纱衫裙。梳着灵动的随云髻。再点缀一只精巧的红鲤鱼步摇。 “殿下这身衣裳可真是好看，奴婢从未见过这样的款式。都不敢相信这是我亲手做出来的。”司锦花了一个冬天才制了这么一套衣裳，现在才看到它真正上身时的样子。 明珠在更衣镜前也甚是满意，「幸好不是清穿，在这里可以相对自由的选择自己喜欢的款式衣裳，而不被视作异类。」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道：“就算你做得再好，我也是不会夸你的。让你别做，你偏偏要做。府里又不是没有针线上人，你逞什么能？自己的嫁衣还让琉璃帮着你绣，想什么呢？！” 司锦听着明珠的口是心非，也不戳穿，只是在那抿着嘴笑。 反倒是旁边的琉璃帮着自家师傅辩解：“司锦姐姐是信得过奴婢，想要锻炼奴婢呢。这样顶顶要紧的东西，我定不会出差错的！” 几人说笑吵闹着，就出门往城外举办游春会的庄子上去了...... 明珠不知道的是，在她们一行人才出门不久。太夫人领着李嬷嬷和司茶司薇，将阿娇阿宝抱到了只用过一次的产房里面。 胖乎乎的两个小宝宝还觉得格外的新奇有趣，丝毫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着出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先被收拾的是阿宝。 司茶将怀里的阿宝放在房中间的床上，司薇则在一旁准备了热水毛巾和米粉。 只见李嬷嬷举起了剃刀，是的，青龙节也是剃头的日子。 正准备下刀的时候，太夫人阻止了：“先等等，还是先把阿娇抱出去吧，省得一会儿一起哭了。” 等司茶将阿娇抱了出去，李嬷嬷立刻开始给阿宝剃头。 呆萌的阿宝突然感觉到锋利坚硬的刀刃从头皮刮过，一阵紧张。正准备开哭的时候，「咚咚咚」这是小拨浪鼓的声音，立刻被分散了注意力。“阿宝阿宝，看这里，看这里。”司薇温柔的喊道。 然并卵，阿宝不过一瞬间的分神，立刻就开始大哭的开始挣扎。「呜哇！——」 司薇只能放下拨浪鼓和太夫人协作着将阿宝按住。 好在李嬷嬷不愧是将门虎女，一把剃刀也能使得利索漂亮。不过一息，阿宝就得了一个程亮的小光头。当然，按习俗囟门处还留了一小撮。（囟门，mìn mén含义:婴儿头顶骨未合缝的地方） 阿宝经了这一招，眼泪汪汪的就被司薇抱了回去。 到阿娇了，这更是一个大工程。 经过比阿宝更加剧烈的哭闹挣扎之后，她也被分配了一个相同的发型。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不，这只是刚刚开始。 因为阿娇要穿耳洞了！这就是太夫人不让明珠带着孩子们一起游春的真正原因。而不是什么担心孩子太小受凉什么的。 这会儿司薇已经安置好阿宝，又匆匆赶了过来。 她取了一罐酒精给了李嬷嬷，自己又仔细的用酒精给阿娇的耳垂擦洗。完全贯彻了明珠的消毒理念。 只见李嬷嬷用酒精洗过银针和双手以后，开始用左手两指微微用力的磨搓阿娇的耳垂。 阿娇的哭声越来越大，李嬷嬷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到感觉着耳垂已经通红开始发烫的时候，李嬷嬷用右手举起银针，快狠准的扎进了耳垂正中央。 阿娇「啊！——」又扬起一声，司薇已经心疼得眼眶通红。 可是这还没完，因为还有一个...... 等两边的耳洞都扎好，放好茶叶棍之后，阿娇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才消停下来，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此时司薇司茶早已经都是眼泪汪汪的了。 司茶轻轻抱着阿娇回到了育婴房。 司薇边收拾器具便轻声说道：“还是太夫人英明，幸好是趁殿下不在的时候做的这些。若是殿下当面，岂不是要心疼死？” 057 游春1 二月初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所谓游春，大家也不过是找个社交理由罢了。尤其是这游春会还是明珠公主做东，受邀的客人来了九成。剩下的也是实在脱不开身，又舍不得机会，故而都将参会的名额赠予子侄至亲。 举办游春会的庄子算不得十分美景，但胜在开阔。 明珠一行人到场的时候，见到眼前的景象微微一愣。乌泱泱的一片，至少有两三百人的样子。 “参加明珠公主。” 明珠见人群有向此处围拢的趋势，急忙高声说道：“今日主要是游赏春色，大家不必多礼。” 说完便在丫环们的簇拥下，向庄子主院走去。身后的人群开始纷纷议论着明珠今日的穿衣打扮，赞叹声此起彼伏。 早已得了消息的张舞惜迎面过来，也是第一眼见了明珠的打扮：“明珠，你今日这一身打扮比去年「霓裳社」聚会那次，还要更惊艳三分。恐怕从今日起，又是人人争相效仿了。” 明珠微微一笑，却先说起了正事：“不是说只有百来人吗？怎么这里人这么多？” 张舞惜一愣，无奈的说道：“姐姐啊，在场的谁不是在家里前呼后拥的？你若让他们独身一人进场，没准儿到时候，有的人连饭都不会吃了。” 明珠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句：“那怎么才这么点儿人？” “若由着他们随便带人，这里轻易就会聚集上千人不止了，那可就是犯忌讳的事了。所以我们一开始就在请柬上面标明了，铜卡可另带1人，银卡可另带2人，金卡可另带八人。而且他们的马车我们统一都停道了临近的庄子。”张舞惜细致的解释着。 “这样啊......”明珠感叹的脱口而出：“唉，我幸好还有你。”「呀，渣女之备胎警告！」说完这话，明珠暗自感到好笑，没想到自己也会说出这么经典的绿茶B常用词。 忙又画蛇添足的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幸好还有你把这些打理的井井有条。我们几个都没你细致。”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张舞惜也有些懵了「为什么要特意这么解释？难道还有别的意思？」。一种蜜汁尴尬蔓延了出来。 这时，远处的人群有些涌动，张舞惜稍微抬头一看：“瞧，那位是就洛千金了。” 明珠一眼看了过去，好美！真的，当一种美真的到了惊心动魄的时候，那一瞬间除了这两个字，你什么都想不出来。 女子有千万种，什么如兰如菊，什么如火如冰，什么红妆武装......但凡是形容女子貌美的，多与气质谈吐相关。 但洛千金的美是真的纯粹，哪怕她是个蜡像，你都会觉得世间颜色有十分，她独取七分。「这，才是真?女主啊」 然而让人诧异的是，围住洛千金与她搭话的人里竟无一男子！全是同龄的姑娘们！ 过了好一会儿，洛千金才脱离人群。笑意盈盈的走向了明珠：“见过明珠公主”。 “快快收了你的法术，千金表姐可别逗我了。你唤我明珠就好了。”明珠急忙阻了她的大礼，开玩笑，若真让她拜了下去，外祖母那儿没准儿就会责怪了。 接着话锋一转，意味不明的说道：“之前一直对千金表姐神往不已，今日一见，果然与传闻之中不差半分呢。” 洛千金一愣，有些拿不准意思，但依然神色不动，笑着说道：“明珠妹妹缪赞了。” 明珠心里检讨着「怎么突然化身柠檬精了？竟会对一古代女子产生嫉妒？」 “明珠还没告诉我，你这身衣裳可是你自己设计的？洛姑娘可也是极善制衣的，你们可以探讨一下呢。”张舞惜知机的递了个梯子。 明珠此时也收起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接过了张舞惜的话茬，聊了起来。 无非是一些女儿家关于衣裳首饰的话题，在两人彼此有意交好的情况下，倒也其乐融融。 过不了一会儿，庄子的入口处又开始了喧哗声。明珠三人也好奇的向那边走了过去。 这才进门的客人简直是惊到明珠了。 当前走过来的是一身短打的李修缘和满身绫罗的怜雪。 真的是奇了，这「短打」乃是穷苦人家为了方便干活而演化出来的衣裳。这李修缘怎么说也是知名士子，怎么会做如此打扮？ 正想着呢，就有一声好奇：“李兄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呢？要插秧去吗？”说话的是韦德。 李修缘无奈自嘲的说道：“我家的那个爹把我赶出来了。他现在要我这样体会民间疾苦，我有什么办法？” 又一人问道：“这体会民间疾苦，还给你安排这样美貌动人的丫头跟着吗？啧啧啧。” 怜雪有些羞怯的样子，李修缘忙一手牵着她向前走去。 又是一片哗然，在场的谁不知道他和王涟漪的婚事？！李修缘现在这般，简直就是一巴掌打在太师府的正脸上。 “李修缘，你在干什么！！”果然，王涟漪到了。 明珠他们几个也不聊天了，都在专心致志看着热闹。 “这是哪里来的小野蹄子？”说完，「啪」抬手对着怜雪来了一记耳光。 怜雪挨了打，却怎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站在李修缘身后。 「咦？不错嘛，这是段位上升了啊。」明珠想着「这简直就是顾二叔和曼娘当面呀！」 “你这个疯女人想干嘛？”果然，王涟漪的第二巴掌没能落下来。 李修缘一把抓住王涟漪举起的手臂，一用力，将她狠狠的推倒在地。 「那王涟漪又是谁呢？小六？开玩笑，顶多也就是个艳红罢了。请过假的明珠大脑随意发散着。 地上的王涟漪脸色奇差，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大声咒骂，一手指着怜雪说道：“真真是个下三滥的贱人！”又一手指着李修缘：“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竟然婚前养外室？你们李家的门风真的让你败尽了！！你等着吧，看李尚书不打断你的狗腿！” 058 游春2 “真热闹啊......” “咦？来得这么巧？”明珠看着身旁走过来的赵白莲。 “是啊，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赵白莲看着远处的那一出闹剧：“还是你说得对，对女人温柔的男人不一定就是好的。” “但李修缘这个人本身其实很不错的。” 明珠和赵白莲惊愕的看着来人，是许久不见的杨智勇。 “不是听说你和杨尚书去西北公干了吗？这是结案了？”明珠关切的问道。 年关将近的时候，西北那边传来密奏。说是发现了一处经年的YIN祠，周围已经有不少妇女被害，殃及地域约有一县之地。「注：YIN祠，你懂的，意思就是告诉妇女，这里求子很灵，然后你去“求”，必能球上。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说不准此地同一时期出生的孩子，都是兄弟姐妹。」 此案一发，立刻惊动了中枢，南昭帝连夜召集刑部、三司的大佬密议。次日一早，杨尚书便手持密令出城。 所幸，此事未曾广泛传播，当地也还没有爆发出来，避免了民心动荡。 “是啊，幸不辱命。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人心之恶。”杨智勇感叹的说道。 这让一旁的杨智忠很是不满：“哥，你们这次到底是去办的什么案子？既然都结案了，怎么还要保密呀？给我说说呗。” 杨智勇无奈的摇了摇头，岂止是不能说。朝廷里还专门外派信得过的官媒去当地任职二十年，就是要暗地里控制婚书的发放，避免以后的人伦惨剧发生。 “这李修缘确实算不得坏，只是情商实在太低了，性格也优柔寡断，轻易就被人左右。真是白瞎了他一身文武双全的本事了。若不醒悟，以后难成大事。”明珠打断了杨智忠的追问，点评起了身处热闹中心的当事人。 虽然热闹好看，但张舞惜还是去前面当起了和事佬。毕竟，若是两边贵人真的动手互殴，他们做主家的脸上也不好看。「可惜了。」 “姐，我就说你眼光不好吧？！以后还是让父亲母亲好好为你参谋吧！”自上元以后，赵红渠和赵白莲这对姐妹开始形影不离。 “嗯，你说得对。”经此一事，赵白莲也彻底认清了自己。还是母亲说得对，自己越不聪明就越要交对人。 聚集看热闹的人群散开以后，蹴鞠场那边已经开始玩儿了起来。 明珠一行人去了主看台，那里早已摆上了茶点香茗。几人依次席坐在案几前，说笑闲聊。 场上零零散散的人群在各自颠球，互传。虽然看着玩儿得很热闹，但都只是热身罢了。 周边也没什么看热闹的人，因为远些的马球场此时还在比赛。都去看马球了。 明珠不爱看那个，实在是马球场的草太费了，早就被踩光了。现在这天气去那里玩耍，洒了水都是泥，不洒水都是灰。而且马多味道冲。 “算了，以后聚会还是在咱们会馆吧，这里确实差了些。”明珠对张舞惜说道。 “也还好吧？虽然没有什么胜景，但这周边茶花、杏花、迎春花、桃花、梅花、瑞香花......都有一些，还是颇有野趣的。我适才还看到秦世子、谢会长和你表哥，他们拿了弓箭去后山打猎。大概，午时的食材会多许多。”张舞惜抿了口香茶，取了帕子轻拭了拭嘴角。 明珠吃了一块大福，嗯，口感还是这么饱满软糯。喝口茶缓缓，又拿了一块，这次没有急着吃细细观察了起来：“这是「知味居」的大福吧？点心背面还印着着「知味居」三个字。怎么不用我们自己的厨子？咱们会馆做的奶油蛋糕也很好啊？！而且还漂亮。”说着就有些为自家厨子打抱不平了。 张舞惜笑着解释：“咱们毕竟是做生意的，这有生意上门，总不能拒之门外吧？这次聚会的所有吃食都是「知味居」提供的，免费。而且全场比赛玩乐的彩头是「宝来」银楼提供的，也免费。” 「赞助商？！我去！」明珠好奇的问道：“那咱们这次聚会，岂不是花不了几个钱？” 张舞惜鄙视的看了眼明珠：“花钱？！倒赚十万贯！要不然我凭什么用他们的东西？！” 明珠怪异的看了张舞惜说了一句：“百因必有果，”「难道这也是个穿的？不仅有赞助商，还有冠名费？」 张舞惜一头雾水的看了眼明珠：“什么？” “没什么，”明珠忙摇了摇头，转移话题“你看球场上是不是吵起来了？！” 因为距离太远，只看到球场中间围了一大群人。 张舞惜便打发了小厮跑过去探看。 在等消息的时候，明珠看了眼在坐的几人。 只见杨智勇和杨智忠正站在看台的围栏边往远处看，不时地还交流几句。 右首依次坐着赵白莲姐妹和洛千金。只见赵白莲此时正隔着赵红渠，一脸叹服的和洛千金兴奋的小声聊着什么。赵红渠满脸的无奈。 明珠暗自叹息，其实这赵白莲本质上和李修缘差不多。虽然琴棋书画什么的无一不精，人品也不坏。但情商和智商真的是暗伤，以后万一高嫁，肯定要受不少罪的。 这些念头也不过一闪而过，明珠又看向了场上：“中间地上趴着的，又是那个怜雪吧？” 不是她视力好，而是正常在蹴鞠场上玩耍的，都是穿着颜色略深的骑装。 而会在那里穿着又不耐脏，又不方便的白色襦裙，还特能招事儿的女人。明珠也实在想不出别人了。 果然，不一会儿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了：“启禀公主，适才李修缘公子换了骑装，带着丫环到场上蹴鞠。正好被秦世子夫人瞧见了，讥讽了两句。大概是李公子心情不太好，便和秦夫人争执了起来。现在他们约定要赛场上定胜负，赌那丫环的身契。大约稍后就会来请殿下做公证了。” 说得简洁清楚，明珠也基本上脑补出了具体情况。也不知道那李修缘最近走了什么霉运。刚和王涟漪过了一场，现在又和程红衣杠上了。 说话间，远处的人群便簇拥着两方当事人，向主看台走来。 059 游春3 “参见明珠公主。” “都免礼吧，”明珠走下看台，“大概的事情，适才也听下人们说了。不过是些小口角罢了，在赛场上论胜负，也算是应景又不伤和气了。” 程红衣/李修缘：“请公主为证。” “好，”明珠点点头，眸光一闪，看向了怜雪：“赌注就是这个丫头吗？” 程红衣/李修缘：“是。” “扑通！”怜雪腿一软，便跪了下去。这次是真的恐惧，上次就是这位公主，笑语晏晏的随口就把她扔庄子上。若不是李家有三年孝期的规矩，这会儿自己早就被嫁给泥腿子了。这一次，等待自己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命运。 “若是打平呢？” 李修缘傲然说道：“那也算她赢！” 程红衣咬咬唇，自知武艺比之略有不及，便翻了个白眼默认了。 “行，把这丫头放这儿吧。你们有盏茶的时间准备，稍后以鼓声为令。去吧。” “诺。” 待人群散去，明珠扫了眼孤零零跪在那儿发抖的怜雪。什么也没说，重又上了看台。 又与张舞惜扯了会儿闲篇儿，一盏茶很快就过去。随着一阵待命鼓令，两队立刻在球场上就位。 也是有意思，不知道双方都是这么选的队友，一男队一女队，泾渭分明。 随着裁判将蹴鞠高高抛起，两队一齐动了起来。 “要离近些看吗？这里太远了些，连场上具体的声音都听不到。”张舞惜建议道。 主看台搭得有一人多高，事先极宽阔，能看到好几个游乐区。但真正说能看得多清楚，那也不可能。毕竟这会儿还没有望远镜。 明珠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若感兴趣自去看看也好。”实在是前世就对足球这一运动无感，或许它更有趣，但明珠还是情愿看来来去去的乒乓球。至于理由，呵呵。 听了明珠的话，除了张舞惜其他几人都饶有兴致的下了看台往近处去了。那里靠近场边也有一些座椅和桌案。只是特别容易被误伤罢了。 “你怎么不去？！我有司钗司锦陪着，也不会没意思。” 张舞惜笑了笑：“我从小就对这些跑来跑去的玩意儿不感兴趣，倒不如踢毽子、投壶。” 明珠默然，真?投错胎了。 只见场上此时倒真的挺有趣，明明女子队体力更弱势一些，但偏偏在压着男队打。 张舞惜摇了摇头：“京里很少遇见女队和男队赛蹴鞠，毕竟男女有别。今天这两队的队员，分明都是碍于程红衣和李修缘的情面，不得不上场。尤其是男子，为了维系君子风度，既不敢抢，又不敢让。束手束脚，反被女子压住了。这回，李修缘失策了。” 明珠还看到，像是大家都知道，这场是程红衣和李修缘之间的比斗，故而频频传球给他们二位。甚至有队员明明自己就在网下，却还是一脚将球传了出去。 在这样的局势下，纵然李修缘个人武艺强了许多，双方比分还是前后追平。 就在大家将要打出真火时，计时香已经到了尾声。 可就在香灭的瞬间，李修缘又进一球。 得，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论。 明珠轻锤了两下额头，便又往台下走去。 人群又拥着两队往这边走来，谁也没去注意还跪在那儿的“赌注”。只吵吵嚷嚷的争论着输赢，双方各执一词。 程红衣声音最大：“最后一球明明就是香灭之后进的，当然不能算！” 李修缘斜睨了一眼，“香灭的那一瞬，你又没看见。怎么还能这般理直气壮？！” 程红衣：“我......” “好了好了，别吵了。”明珠笑着打断了争执。 程红衣/李修缘：“请公主殿下裁决。” 明珠狡黠的一笑：“这最后一球嘛......自然是......算！” “啊？！”程红衣万万没想到，闺蜜竟然翻了船。 李修缘则将满脸的惊愕化作叹服：“公主殿下英明。” 明珠回头看了一眼，早已瘫软在地的怜雪。「怎么样？意不意外？刺不刺激？」“你把这丫头领走吧。” 说完顿了顿，又嘱咐：“估摸着这姑娘孝期言行不当，沾了些晦气，这才特别容易招惹是非。以后这种场合，还是莫要带出来的好。” “诺。”李修缘恭敬的施了一礼，接着便领了逃过一劫的怜雪退下了。他想着「公主殿下说得确实有道理。」 等人群散去，只有相熟的一群人留了下来。 不等程红衣说话，明珠便招呼大家：“走，先上去说吧。” 等上了看台，众人落座，十六个位置顿时便满了近八成。程红衣便再也忍不住了：“明珠，你刚才为何帮那个李修缘？” 听了好友的诘问，明珠毫不在意。习惯了，上辈子还经常和闺蜜吵架打架呢，但关键时刻不离不弃的还真就只有那么几个朋友。 “你急什么？若你赢了，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怜雪？还能下手杀了她不成？”明珠抿了口茶。 程红衣越想越恼：“最烦那个装腔作势的样子了。若是落我手上，我必会好好让她做几年重活儿，好好磨磨她！” 明珠：“果然还是红衣你心地善良，对看不惯的人，还好心帮她脱离火坑磨性子。只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小莲妹妹，大概会不高兴了。” “嗯？！”程红衣一下子卡壳了。「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要帮那个怜雪了？这和赵白莲有什么关系？」 赵白莲此时倒是没什么表情，她虽然不聪明，但对情敌的动向还是很在意的。所以明珠说得确实没错。 在场的人也多已明了，只是见程红衣还是不懂，明珠叹息。「幸好嫁对了人，否则，就这智商和急性子......」：“你们谁跟她讲讲吧，看她这样，我头疼得不行。” “我来跟红衣姐姐说说吧，若有不对的地方。明珠再帮我补充一下？”说话的是韦德，说完见明珠点头，还先用标准的兰花指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又用帕子沾了沾唇角，很是优雅的样子。 这才开口说道：“那个怜雪什么样？咱们都知道。正经人家谁愿意用这样的丫头，领回去也是麻烦。所以，留在李修缘身边不是更好？回头给王涟漪添堵，咱们正好看热闹。也算是间接给白莲妹妹出气了。” 程红衣恍然大悟，抬头看向明珠。 明珠不置可否，有些事，她并不方便直说。 这时，外出狩猎的那些人回来了。 060 游春4 早春时节的太阳特别温柔，照射到看台上，如同给照片打上了一层柔光。 出去狩猎的爷们儿归来，和明珠招呼一声以后，纷纷各自去和自家媳妇儿说小话了。 吕轻松和韦德俩围着几只活物在小声嘀咕，离他们最近的杨智勇兄弟俩都没法儿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程红衣软语撒娇：“怀景哥，刚刚那个李修缘又欺负我了。” 秦怀景宠溺的说道：“没事儿，下次遇到了，我帮你打他。” 张大金狗腿的凑到自家媳妇儿身边：“媳妇儿，我抓了两只活兔子。等回去你拿给咱儿子玩儿。” 苏玉灵嘴角微微翘起，傲娇的说道：“果然还是儿子重要些，也没看你给我打点儿什么。” 张大金有点出汗了：“......” 秦怀玉轻轻给苏玉泉擦着脸上的尘土：“没受伤吧？” “没有，都没遇到什么大猎物。”苏玉泉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三分。 “舞惜小姐，刚才在途中捡了只雏鹰，翅膀这儿受伤了。我这人手粗，你看看吧？”谢清风将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雀儿托在手心。 张舞惜有心拒绝，看着又有些不忍。只好取了一方丝帕垫在手上，双手接过了小雏鹰。 ...... 在场的单身狗们和明珠，此时都变得有些安静，坐在位置上就好像一颗颗用来给画布配色的柠檬。 这些安静的柠檬和看台上此时的吵吵嚷嚷，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咳咳，”明珠看不下去了：“现在也快午时了，那边估摸着要开宴了。你们该去换衣裳的去换衣裳，猎物就送到后厨去吧。” 才说完没一会儿，看台上就空了大半。又只剩下了张舞惜、洛千金这些人面面相觑。 明珠此时心中暗自想着，下次有什么聚会，非得拖着卫慈不可！实在是，太TM酸了。 “算了，咱们这些孤家寡人就先去逛逛吧。等他们好了，再一起去用膳。”明珠说着就和其他人一起，跟着张舞惜出去真正的游春了。 一行人沿着小道往庄子景致好的地方漫步。一路上不时遇见聚在一起玩耍的人群。 或投壶、或踢毽子、或木射、或击剑、或角觝（jiǎo dǐ义：相扑）......这些竞技活动每每都会有许多人围观喝彩。 也有安静一些的，或吟诗作赋、或琴棋书画、或翻花绳儿、或抹石子儿、或谈猫论狗......三三两两的都选在一些相对僻静的地儿。 这片场地上虽无亭台楼宇，但多得是山石草木。天上飞的是纸鸢木鸟、山雀家鹦，地上行的是盛世繁华、人间烟火。 “春日莫惜光阴费，醉里能令万事轻。须信人生行乐耳，此身何用绊浮名。”只怪春光正好，只怪斯情斯景。明珠一首前人诗脱口而出。 “好！！”身后几个捧哏的瞬间找准了包袱，开始一顿无脑吹。 明珠此时却有些尴尬，好容易躲过了上元夜的《青玉案》，却在一首不知名的野诗上崴了脚。 身后的几人倒也不是故意拍马，只是一群人闲逛，总得扯出点儿什么话题才能聊的开嘛。尤其是才刚刚都经过了狗粮的洗礼，心中的阴影才刚散去。 明珠一想，得，也别我一个人酸了：“闲着也是闲着，大家都来两首。不行也表演个节目，乐呵乐呵。” “我看行，我先。”杨智忠早就想这么干了，“我最擅吹口哨了，看我吹给你们听听。” 明珠见他这么积极，笑着说道：“行，你吹吧。” 不愧是最擅长的技能，清越的口哨声宛转悠扬，活泼轻灵的小调正如此刻调皮温柔的春风。 “咳咳，”杨智勇不自然的打断了弟弟的表演：“那个......你先吹着......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就要跑。 又停下：“那个，咳，厕轩在哪儿？” 张舞惜笑着伸手一指：“那儿，转角就是了。” 杨智勇一拱手，转身往所指之处疾步走去。 “咯咯咯”身后传来一阵轻笑。 杨智忠有些不好意思：“算了，我还是不吹了，你们先来吧。” 有了这个小片段，大家顿时开心了许多，相互间也开始说笑起来。果然，看人出糗确实能让自己身心愉悦。 张舞惜笑着问明珠：“你刚才那首诗可有名字？” 明珠想了想：“就叫「醉春风」吧。” 一群人说说笑笑间，一阵淡淡的孜然的香味飘了过来。 “走吧，大概是已经开宴了。”张舞惜领着大家换了个方向。 下风口的不远处，十个烤架依次排开。当头的是一只大大的烤全羊，一个胡人在认真的给羊身上刷着油。看着像是才搬上烤架，这样看来午膳的时候是吃不上了。 明珠他们到的时候，宴会场地人不是很多。只见十多个空桌子被屏风隔开，明珠往主桌走去。 很快，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到齐了。根本不用人叫，烧烤一开始，大家闻着味儿就来了。 之前各自去更衣的，这会儿也都到了主桌。 还好，一张桌子只能坐十来个人，明珠便顺理成章的把所有夫妻档安排到了旁边一桌。这让主桌的气氛立刻就好了很多。 今天的主打菜色当然是烧烤，随着一盘盘炙烤出来的各种食材端上桌。整个宴会场都飘着浓郁的孜然香，惊叹声此起彼伏。 洛千金吃了一串烤萝卜之后，便开始向张舞惜打听：“不知道这味香料叫什么名字？！我们家在京城有一家酒楼，若你有多余的香料，我可以高价收购。” 张舞惜委婉的告诉她，原料不足。要等到来年才能知道种植结果。洛千金只好先留下尾巴，不再提起。 这会儿的烧烤不过是开胃菜，主菜还是修容会馆的一些招牌菜。 在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张舞惜告诉大家，真正的盛宴在夜间。 是的，他会在夜间准备了篝火晚会。今夜会一直玩乐到子时，庄子上也准备好了足够的客房安置这百多号客户。大家对此都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还是不要了，我实在不放心阿娇阿宝。”明珠则有些遗憾的说道。其实还是想看看的，传说中的篝火晚会哎。 可惜，这么久没有看到自己的两个宝贝，就已经想得不行了。明珠此时若知道，这会儿两个宝宝都已经受了“天大的委屈”，估计早就往家里奔了。 又和好友们游玩了一下午，卫慈就背着黄昏的云霞，骑马而来。 “娘子回家了。” 明珠回头冲大家得意一笑：“我先回了，祝你们玩儿得开心哦。” 转身将手伸向了卫慈，轻轻一借力，便侧身坐到了自家夫君怀里。 剩下的单身狗们，看着这个叛徒已经迎着夕阳离去的背影。又开始沉默了。 061 入宫 一整天没见到两个心肝宝贝儿了，明珠才进府就往育婴室跑去。 “啊！——啊！——”才见到娘亲的阿娇阿宝一齐向明珠伸手。 容不得明珠发愣，赶紧上前一左一右的抱起他俩。冲一旁照顾他们的司茶司薇问道：“怎么这么凉就开始剃头了？”「还留两撮这么土的发型。」 司薇笑着解释：“这是青龙节的习俗啊，是独占鳌头的意思。” 明珠仍有些不高兴，自己竟然错过了宝宝的一次成长事件。早知道就不把游春会办在今日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司薇很有些无奈：“因为还要打耳洞啊，若你在家，今日看着定是要哭的。所以太夫人便让我们别告诉你，殿下别生气了。” 明珠这才发现，阿娇已经打上了耳朵眼儿，两边各插了一根茶叶梗子。一时更是心疼气闷得不行，一天的好心情顿时都散了：“你们到底听谁的？若是觉得太夫人那儿好，自去荣安堂伺候就是了！” 这话说得重，司茶司薇齐齐哭着跪了下来。也不辩解，只在那儿哭：“奴婢知错。” 明珠话说出口，也知道过分了。心情烦躁，面子又一时下不来。僵持了好一会儿，卫慈走了进来。 刚才在门外已经问明了情况，见屋里这么个情况，也不劝解。走上前从明珠手上接过了阿娇，左右细看：“从出生起，阿娇就比阿宝壮。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哥哥。现在只打了两个丁点儿小的耳朵眼儿，就娇俏了三分。” 明珠这会儿也差不多缓过来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哪还不知道她们俩的心思。无非是不忍自己看了心疼，到时候还不忍下手罢了。 明珠勉强的提了提嘴角，将阿宝放下任他自己玩耍：“你们起来吧，以后不要再这样自做主张了。” “诺。”得了主子的谅解，屋子里的气氛稍稍松了许多。 “把阿娇给我。”明珠拉着卫慈和自己一起席地坐在柔软的厚榻上，伸手将阿娇重新抱到了怀里。 动作极其轻柔将阿娇的额头靠着自己的脸颊蹭蹭，捏着鸡蛋大的小手爪，轻轻摇动。 虽然亲眼看到孩子受罪，自己会心疼。但一想到孩子受罪的时候母亲不在身边，就更是难过得眼泪直往下掉。 古代扎耳洞可不是用气压枪，瞬间就过去了，而是用针生扎出来的啊。也不知阿娇那会儿疼成什么样儿，哭成什么样儿。 尤其是回想起了前世，两个孩子断奶的时候。别的妈妈都是把孩子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儿一放，过一周时间再去接自然就断了。明珠呢，只能生断。看着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着，两个小手拼命的在自己胸前扒拉。几日几夜的煎熬，熬得自己心都变硬了...... 司茶司薇见主子无声流泪，哪里还不知道是自己先前想差了。顿时也都红了眼眶，自责不已。 卫慈一手用力搂住明珠，一手接过司薇递过来的帕子，为明珠拭泪。 好在，明珠很快就收拾好心情，「何必再想那些呢？今生这样美满。」“该去荣安堂用膳了吧？你们去给我打盆热水来，我们收拾收拾就去吧。” “诺。” ...... ------------------------------------ 自二月起，太夫人就开始有些忙碌。因为今年要准备采女入宫。 这个时代的皇帝还都比较靠谱，并没有前世那些大张旗鼓的选秀什么的。 一般每年三月份，由民间贫苦人家自己报名入宫当宫女。选中了之后，每个月还有假期和月钱。到了二十五岁以后，每年都可以申领遣散费出宫。若到了中年还不想离开，也可以自愿选择自梳成为嬷嬷。也有机会学技能，可以成为女官之类的。当然，别的前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选采女就不一样了，这是进门就已经属于皇帝的女人。虽然不必如宫女一般干活，却也没有机会可以离开。 采女一般由五品以上官员的家族，自己选择自愿进宫的女子。然后由女眷递牌子，请见后宫内有品级的妃嫔，由她们引荐筛选。其中各路人马的明争暗斗，也是复杂的一匹。 最后筛出来的这一批人，统一会在三月三这日进宫。混在其他受邀的女眷中，参与最后的评比。 然后由皇后将选中的名单交给礼部，最后由礼部安排她们培训入宫。 其他落选的，除了自家和宫里接洽的嫔妃，也不会被别人知道落选。之后也不影响自由婚配。 琳琅自然不用经过那些挑来捡去，不论是看在她的出身，还是救架有功。一切流程都只是走个过场，被选入宫是板上钉钉了。区别只是进宫后的品级，到底会有多高。 这会儿府里为她忙碌的是进宫的嫁妆和陪嫁等一应事务。 荣安堂里，太夫人手持嫁妆单子。和琳琅讲着她的打算：“按规矩，新进的七品采女可以陪一台嫁妆。但不论从哪儿看，你今年必定是头一份儿的，我估计差不多能得封个五品美人。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封号。那你就可以陪进四抬嫁妆。” 琳琅在一边认真的听着，也不羞怯，也不张扬。让人看不清心中所想。 “我给你准备的衣裳首饰，是比照着妃位去的。不论你有多大的造化，都不会寒酸半点。” “谢祖母厚赐。”琳琅真心实意的说道。 太夫人点了点头，继续说着：“这些还是小项，虽占的箱子多，也不过是在上层掩人耳目罢了。真正贵重的，我都给你压在箱底。我现在告诉你，你要认真记在心里。” 说完抬头，见琳琅听得认真，这才接着说：“后宫无法打理产业，但花钱打点的地方甚多，所以我给你准备了十万两银子，换成了千两一张的银票一百张。秘制的雪痕霜两盒、凝神香二十支、解毒丸二十丸、醒神露两瓶......” “海蓝这段时间时常来看你，这是明珠对你的惦记。她说了什么，你也应该时刻都记在心里。想必你也应该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琳琅点了点头，心情激荡得跪了下来：“谢......”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夫人一手拎了起来。 “不必说谢，新年祭祖时，你已入了卫家族谱。说是干亲，其实是嗣子女，已经是休戚与共了。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琳琅听了，感动更甚。这些秘药都是在宫中能救命的东西，每年产出都极少。没成想，太夫人手上竟存了这么多，现在还都给了她。这样精心的打算，哪怕对亲生的孙女儿也不能更好了。 062 小福 “现在的问题是，你需要带一个贴心的丫头在身边。宫里不比其他，若没个信得过的帮着你，可能没两天你就会被别人钻了空子。”太夫人有些发愁：“之前给你找了许多，都没有跟你相互投契的。现在时间紧了，你可要好好留意了。若实在找不到，就只能在家生子里挑一个了。” 琳琅也是无法，默契和忠诚既是要讲缘分，也要讲陪伴经营。这一时半会儿的，真的很难找了：“真的不能选小福吗？” 太夫人摇头：“小福是良籍，还是忠烈之后。虽现在寄住在我家，但她兄长是个有前程的。李嬷嬷最近在京城找宅子，准备给他们兄妹说亲了。怎么可能陪你入宫，一去十年？我是开不了这个口的。” 既如此，琳琅也是无法。 又过了几日，太夫人早间起床梳洗，李嬷嬷一如往常的给太夫人盘发。 “夫人就算是有这许多白发了，还是这么柔顺浓密。”李嬷嬷手上的动作轻柔顺畅。 太夫人笑着问道：“给孩子们找的宅子看好了吗？” “看好了，就在旁边的清华坊，一个三进的院落。我跟着你也习惯了，离得近些也方便看顾着。”李嬷嬷手拿着一根蓝染银福纹流苏大钗比划了一下，不太满意，又换了一弯银丝镶紫玉的蝶恋花拢梳。 “还是你知我心意。”太夫人也很满意今天的打扮：“下面你是不是该寻媒婆找人家，给孩子们相看相看了？” 李嬷嬷听了这话情绪就很是有些焦虑，犹豫了一会儿才和太夫人说道：“小福说，她想跟着琳琅小姐进宫。” “糊涂！”听了这话，太夫人顿时生气。“你去，去把小福带进来，我要好好问问！” 李嬷嬷早知会有此一着，便让候在院中的女儿进了房里。 “小福给太夫人请安。”王小福进门便恭恭敬敬的给太夫人磕了个头。 “你们都出去吧。”太夫人讲屋里伺候的丫头们都赶了出去。 待屋里只剩李嬷嬷王小福和太夫人三人时。 李嬷嬷对跪在地上的女儿说道：“现在你见到太夫人了，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王小福认认真真的又嗑了一头：“我想陪琳琅姐姐入宫，请太夫人成全。” 太夫人脸色一变：“这段时间我都时常听到海蓝给琳琅讲宫中秘闻，”说着又压低声音：“你难道不知道那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么？” 小福坦然的与太夫人对视：“我知道，可是我现在这么胖，也寻不到什么好亲事。就算有，也都是看在我娘亲背靠着太夫人您，我兄长进了禁军。没有一个是冲我这个人来的。与其随便嫁了，还可能受婆家的气，还不如进宫好好学着处事，好好调养身体。等二十五岁出宫，没准儿还有别的机缘。” “这些是不是琳琅教你的？”太夫人怒喝。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偏心迁怒，琳琅虽从法理上来说，已经是她嫡亲的孙女儿。但毕竟王小福才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姑娘。 王小福连忙丫头：“琳琅小姐现在并不知道我现在的打算。我是真心想进宫走一着的。” 太夫人见她真的已经铁了心，一时不知道如何才好，只能一板脸，朝李嬷嬷瞪过去「这是你自己亲生的，你自己赶紧想办法！」 李嬷嬷回了她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能劝的，我在家里都劝过了，就是劝不动，才带到你面前来的啊！」 太夫人定了定神，双手揉着太阳穴，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办法，然后一一被自己否决。 看着自己面前的胖丫头，心里十分懊悔。王小福出生不久，父亲就战死沙场，李嬷嬷便带着她投奔了镇国公府。从小她就长得玉雪可爱，性格也是善良讨喜。这让一直都以无女儿为憾事的太夫人，对她格外的怜爱。 因为毕竟不是自家孩子，所以不能那么包办一切的疼宠。太夫人便经常变着花样的给她投喂好吃的。小福又是个很是惜福的实诚孩子，每次都会很是欢喜的都吃完。 于是，王小福便从小到大就没瘦过。而这胖嘟嘟的身材，小时候看着是可爱，长大了便成了痴肥。 如今，太夫人已经悔之晚矣，只能叹口气：“哎......既然你自己决定了，你娘也认了，那我自然也不能拦着你了。”说着，又开始嘱咐：“这后宫的险恶都在身边，都在笑里。你执意要去，我也只能为你多做准备了。你一个贴身的大宫女，别的也带不进去。我只能私下里也给你十万贯傍身，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王小福此时已经是泪水涟涟：“让太夫人伤心了。” 太夫人摇头，牵起了她一双白如萝卜的胖瘦：“但庆幸的是，你毕竟不是琳琅，只是宫女。若你什么时候累了，厌了，就给我递话。我拼下这张老脸也要提前把你捞回来。” -------------------------------------- 终于到了二月底，海蓝给明珠带来宫里的噩耗。 “启禀公主，刚才宫里传话，小草公主......没了。”听了这话，明珠浑身发冷，只有紧紧抱住阿娇阿宝，这才能感受到一点温暖。 “听说是皇上正在莲妃处就寝，皇后又想引起皇上的注意。便拿小草公主做伐，请了皇上去看。 等皇上去了以后，见小草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这才急忙请了太医，太医那会儿也束手无策了。 就这样，皇上眼睁睁看着孩子离开这个世界。 皇上深受打击，皇后悔不当初。 请问殿下，我们要进宫看看么？” 明珠摇了摇头，我们就不去添乱了。 -------------------------------------- 坤宁宫里，王皇后正跟来探亲的王夫人密谈。 “不行！”王皇后一拍桌子，家里竟然想让王涟漪也进宫。她自然不愿。 王夫人虎口婆心的劝着，见王皇后还是执意不肯，便也暂且讲此时放着。 而宫外的王涟漪，总算通过家长的施压，以为可以在三月后嫁进李家。 就在这各种消息乱飞的时候，眼看着又一年上巳节就要到了。 063 变故 未满周岁的孩子夭折，在这个世界时间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生在皇宫的孩子。 所以，除了关系紧要的人，这件事看起来没有给周围带来任何水花——上巳节的桃花宴如期举行。 和去年不同，明珠一家整整齐齐的去了慈宁宫，这是给琳琅造势，也是对各方势力的警告。 明珠和卫慈一左一右挽着太夫人进主殿的时候，太后含着笑意和太夫人打着招呼：“多日不见，老夫人睡眠可好了些？” 太夫人：“多谢娘娘挂念，幸得您赐下的那几支安神香，近日已是大好了。” 众人：“见过母后/太后娘娘。” 太后点头示意，边领了众人入座，边和太夫人寒暄：“既是有用，一会儿你再带些回去。” 一直到众人落座，明珠都在细细观察着自家娘亲。温柔的笑容和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了眼角的悲伤。 自小草夭折的第二日，明珠就带着阿娇阿宝进宫陪伴了太后两日。还是太后气色好多了，亲自开口，才把她们赶回了府。 这会儿看着，娘亲还是伤了心了。小草来世上一周，竟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明珠也不管两位长辈在那儿客气，直接抱着阿娇阿宝凑了过去。“母后，来抱抱我的小阿娇，让她蹭点儿福气。” 两人被打断了话茬，也不恼，一起逗着两个宝宝。 卫慈卫恕在那自顾自的喝茶聊天，也不觉得被冷落。 倒是琳琅有些紧张，虽说从小就对太后很熟悉了，但何时像这样坐下喝茶过？ 太后是何等敏锐，即刻就发现了琳琅的不自在，笑着说道：“琳琅果然长大了，自你救了皇上以后，哀家还不曾当面谢过你。” 琳琅顿时寒毛倒竖，起身跪下：“奴婢不敢。” 明珠有些莫名。 太后笑得更是和蔼，责怪道：“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做什么？现在既已是主子了，怎么还自称奴婢？这习惯得改改了。” 琳琅忙起身站直，努力扯出了些笑意：“叫娘娘笑话了，臣女以后必当努力练习礼仪。” 明珠见母亲对琳琅这样和气，很是高兴：“母后，以后琳琅进了宫，您多少看顾着点儿。她是个傻的，可别被人利用了才好。” “她可不傻。”太后看了一眼琳琅，宠溺的对明珠说道：“就凭她的出身，就足够挡下大部分的明刀暗箭了。你就放心吧！” 眼看快到巳时了，太后便准备起身领明珠他们去御花园参加桃花宴。身后的碧玺突然说道：“娘娘昨夜在佛堂抄了半夜的经书，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可不要太劳累了才是。” 太后脸色一板，有些不高兴的斥道：“要你多嘴？！” 可惜，碧玺的脸色变也未变。 明珠灵机一动，急忙说道：“哎呀，母后今天不能劳累吗？！那太好了！” 这一下，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纷纷传达着不赞同的意思。 明珠却一手将阿宝也塞到了太后娘娘的怀里：“给母后，你反正也不能劳累，干脆留在这儿帮我看着这两个小魔王吧！也让女儿能安心痛快的玩儿上一天。” 太后娘娘失笑，若不想带着孩子，放在家里就是了，自有丫环嬷嬷细心照看。这会儿这般霸道不客气，明显就是找理由不让她出门了。 可是这会儿她也不想拂了女儿的孝心，便笑着说道：“行吧，你去吧，好好玩儿去。阿娇阿宝两个你放心，母后必帮你好好看着。” 等众人到了御花园以后，大家都分散开来。卫慈卫恕往自己相熟的圈子里去了。太后领着琳琅往一品诰命夫人的小圈子走去。 明珠这会儿也看到了秦怀玉和自家舅母姜氏。便径直走了过去：“见过舅母。” 姜氏正欲谄笑着上前，便听到了身边秦怀玉的两声轻咳。立时端庄的点点头，僵硬的说道：“明珠是来找怀玉说话的吧？那你们去吧，我正好要去寻你外祖母，一会儿开宴时记得回来。” 秦怀玉恭敬的施了一礼，这才上前拉着明珠离开了。 待走远了些，明珠低声笑道：“人家是婆婆调教儿媳妇1，你倒好，调教起婆婆来了。” 秦怀玉一脸无奈的开始倒起了苦水：“你是不知道，我一开始掌家的时候，她有多难缠。这是悄悄对你说的，我不知道多少次庆幸，幸好她不是你表哥的亲娘。如果是，我这会儿估计得哭死。现在这还是祖母教训了很多次，她才勉强收了些阿谀小气的样子。” 听了这话，明珠也不好说什么。便低声和她聊起了八卦：“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没有？” 秦怀玉想了想，说道：“好像听说会馆里，前两天张舞惜劝韦德和她一样穿女装。韦德不愿意，说了几句难听的，两个人就此吵了起来。最后韦德竟然哭着跑回去了！” 明珠笑着想「果然没有秋秋群的世界是冷漠的啊，有些特殊人群，想找到能有共同语言的人，真的太难了」ì 又过了一会儿，有内侍来报：“宴会快要开始了。” 明珠便和秦怀玉一起走向了宴会的场地。到了以后各自分开去找自家长辈了。 明珠扫视了一圈，几年比去年来的人多了近3倍。也不知道谁是来采选的，谁是来混淆视听的。 今年的宴会是由莲妃带人组织的，整体看着中规中矩。 最开始和去年一样，先是文比，只是上去的多是一些生面孔。等决出了第一以后，照例是询问和赏赐。想必这些都是来参加采选的。 等第一份彩头发下来后，莲妃趁着气氛正好，起身与大家邀酒：“今日良辰美景，又得好词好句。当值得一贺，请大家与我一同满饮此杯” 只见大家要纷纷落座的时候，莲妃下首的一位妃嫔“哎哟——呕”一声。 莲妃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吗？快请太医。” 然后任那妃嫔怎么解释，莲妃执意请来了孙太医。 明珠和卫慈对视一眼。 果然，孙太医把过脉，宣布道：“恭喜英贵人，您有喜了。” 064 纷乱 英贵人有喜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看着主位上莲妃做作的惊喜欢呼：“妹妹大喜！来人，速去乾清宫报喜！” 明珠心里十分怜悯，想必她曾经也是一个单纯深情的女子。否则也不会被人害得失去孩儿，不得生育。现在竟被逼得特意找别的女人，给自家夫君生儿育女。脸上笑得有多甜，想必心里就有多苦吧？ 细想了想莲妃数次针对王皇后的手段，又不得不佩服。几乎每一次用的都是正儿八经的阳谋，每一次出手都能精准的刺中王皇后的性格缺陷。不愧是蛰伏了数年之久的复仇，又狠又准，还不伤及无辜。 明珠环视了一圈场中众人的脸色，所有人都是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但难免有一些演技不过关的，比如那些有意进宫的姑娘们。 还有实在情绪强烈到掩饰不住的，比如王皇后的母亲和妹妹...... -------------------------------------- 「砰！」一套绝品建盏瞬间碎了五件。 王皇后面目狰狞握着手中的碎片：“贱人！！”因为憎恨，苍白的脸上染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蔺红，去，帮我母亲和妹妹请来，立刻！马上！”「啪」又扫下了花几上的汝窑梅瓶。 待王夫人和王涟漪进了王皇后屋里的时候，殿内早已经是一片狼藉。 王涟漪惊道：“姐姐！” 王夫人见自家女儿此时形容憔悴的伏在床头，急忙上前将其一把搂住：“娘都知道，娘都知道！可是清澜啊，你既是一国之母，就应该早做好后宫佳丽三千的准备。此时这些细枝末节，根本就动摇不了你的位置。你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早日生下嫡子才是啊！” 王皇后许久不曾听到母亲唤她闺名，一时心绪起伏，紧咬着牙关才不曾掉下泪来：“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是又如何能强求的来？小草才走，太医又说我的身子一年半载不能受孕。可若真的等那么久，岂不是让莲妃那个贱人一直得意下去？！” 王夫人心痛如绞，为了解女儿此时之危只得旧事重提：“你就是性子太过刚烈，整个后宫皆是敌人，孤立无援。娘怎么都放心不下！反正年年有新人，你与其让外人得了好处，钻了空子，何不培植自家亲人，也好为你固宠？！” 王皇后早已被近日一系列的打击伤了心，此时听了母亲的话，抬头正好看到自家妹妹关切担心的眼神。犹豫了一瞬，只得垂下眼帘微微点头：“既如此，那便由母亲看着安排吧，只愿妹妹进了宫能早日得子。” 王涟漪听了姐姐的话，懵了一圈才反应过来，顿时就炸了毛：“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定了亲的，凭什么还要给人做妾？！” “你给我闭嘴！”王夫人脸上欣慰的表情还没散开，便被自家的小女儿气个够呛：“凭什么？！凭什么你从小锦衣玉食？凭什么你这样的脾气，在外面还能被人处处追捧？我告诉你！就因为你背靠着王家！现在你姐姐的一身荣辱与家族休戚相关，难道你就不该回报吗？” 王涟漪尖利冷笑的喊道：“原来我以前得到的好，竟都成了你们今日打算卖了我的筹码吗？！那我成什么了？” “你小点声！”王夫人忍住气压低了声线：“你想想，今上英明神武，俊美无双。难道配不得你吗？？而且，若你能早日替你姐姐孕下皇子，未来你们姐妹分别成为东西宫皇太后，也不是不可能。” 王涟漪觉得有些讽刺：“所以，我不仅要与人为妾，就连生下的孩子也要记到姐姐的名下？！” 王皇后本就心气不顺，此时见妹妹一脸的抗拒，更是烦躁不已。「若不是迫在眉睫，你以为我愿意姐妹共侍一夫吗？」只是又想到，若是不能让妹妹心甘情愿的进宫帮她，强来恐怕还会弄巧成拙。 心里略想过一遍，便挤了些眼泪，拉过妹妹的手哀求道：“涟漪，从小姐姐有什么好的都是第一个到想你，也不曾求过你什么，你就帮帮姐一回。好不好？！我发誓，以后的一切尊荣都与你共享。” 王涟漪终究硬不下心来，只能颓然的说道：“既如此，那我只能还了你们的养育之恩了。只是，从此以后，我与王家两不相欠。” 王夫人听了这话，顿时长吁一口气。既然同意了，那一切都好办了。至于小女儿说的狠话，她并未放在心上。以后多的是机会，慢慢弥补就是了。 ------------------------------------------------------- 桃花宴上，莲妃虽叫破了英贵人的身孕，却并不继续高调了。中规中矩的继续让台下有意争风的菇凉们上台，进行各种才艺展示。就连王夫人和王涟漪提前离席，莲妃也故作不知。 明珠好奇的低声和身边的卫慈说着小话：“这莲妃怎么就这么熄了心思？？不是应该乘胜追击吗？” 卫慈笑着解释：“因为她聪明啊，她想必是知道，只要王太师一日不倒，王皇后的位子就不容动摇。与其张扬太过，还不如安安心心保住英贵人肚中的孩子。孩子越好，王皇后就越难过。” 明珠这才明了。 过了一会儿，南昭帝来了，一扫之前的郁色，满含笑意的坐到了莲妃的左手边。“爱妃辛苦了。” 莲妃含羞带怯的一笑，又大度的说：“臣妾不幸苦，英妹妹才辛苦呢，她明明身怀有孕，却还是陪我一齐来此。刚才我劝她回宫休息休息，可她偏偏不肯。皇上，你可要替我好好说说她！！” 南昭帝看着英贵人，温声说道：“你既已有孕，总要当心谢才好。” 英贵人洒脱一笑：“不过两个月的身子，哪有那么娇贵？！太医也说，要多出门走走，我才走了一圈就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南昭帝见妃嫔们之间的气氛很是融洽，便由得他们了。再一回想玩皇后当日的趾高气扬兴师动众，脸上便带出了几分。 一直在旁察言观色的莲妃，心情也稍微明朗了些。 065 闹剧 自家兄长一来，明珠真切的感觉到了在场许多女子眼中的灼灼烈焰。 本来展现才艺的姑娘一个个都是端庄大方，要多老实有多老实，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容易得到各妃嫔的好感。 可是现在，每一个上场的姑娘一个个简直用尽了浑身解数，只愿博君王一回顾。 有娇俏可人的，一手花式蹴鞠玩儿得满堂喝彩；有美艳动人的，一曲胡璇舞看得众人面红耳赤；有清冷优雅的，七弦琴弹奏的古曲竟引得飞鸟盘旋；有诚心献丑的，被自己舞的鞭子缠住脖子摔到了观众桌上...... 看得明珠等不把采选放在心上的吃瓜群众大呼过瘾。 而在场本准备挑三拣四的妃嫔甲乙丙，一个个脸色则越发的难看。 莲妃却不吃醋，反而很是高兴的样子，当即取出了名册，一一和南昭帝仔细探讨。 而南昭帝虽然此时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英贵人身上，却抵不住英贵人自己也在一旁大度的协助莲妃为皇上挑选新人，遂渐渐的也将心思转到了台上的表演。 这一举动顿时让有心进宫的新人大生好感。 今年的桃花宴比去年盛大了许多，出来某些心里有事儿的，前来与宴的人都感到十分尽兴。 下午，日近西山散场后，南昭帝温柔的对莲妃说道：“最近宫中一干事宜，全赖爱妃打理得仅仅有条，爱妃辛苦了。” 莲妃作感动状：“能为皇后分忧是臣妾的福分，只是还是希望姐姐的身体能早日好起来。倒不是嫌琐事辛苦，只是英妹妹怀着身子，臣妾想全心照顾。” 南昭帝怜惜的说道：“爱妃有心了，英贵人本就在你宫里，以后她的孩儿也和你的孩儿一样。” 英贵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虽然因为恩情投靠在莲妃一方，可若是因此将孩子记在莲妃名下，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谁知莲妃却摇了摇头，强自笑着把话给说开了：“那倒是不必了，陛下的孩子还是让她亲娘守着吧。我若有心抢夺，岂不是坏了我们姐妹的情谊？” 英贵人真的被感动到了，南昭帝却暗自叹息。 “陛下选的这些女子，臣妾也觉得极好，要不今日便将册子给了礼部吧，他们也好早作准备。”莲妃立刻将话题带了过去。 南昭帝心里有些古怪：“爱妃竟不觉得吃醋？” 莲妃垂下眼帘：“臣妾往后的一切都全赖陛下的垂怜，自然只能全心为陛下您着想，只希望您以后不要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才好。” “哈哈哈哈，你放心。”南昭帝大笑：“既如此，你便将名册送去吧。” 莲妃心下高兴，却又作迟疑状：“这采女入宫需要皇后首肯用印，可是近几日姐姐心情着实不好......” 南昭帝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凤印不是交于你暂理后宫了吗？那你就帮她用印好了，不用管她！” “诺。” 快到晚膳时，南昭帝才这才想起，今天明珠一家也在宫里。决定也去慈宁宫混一顿晚餐。 还未进门，便听到明珠兴致勃勃的在跟太后说着今日御花园的趣闻：“......您是没看到，我就没见过那样好玩儿的姑娘，明明不擅长鞭子，还非得上场表演。这姑娘谁家的来着？”(σ′▽‵)′▽‵)σ “工部尚书家的庶女韦婉。”司钗认真的给主子拾遗补缺。 “对对对，韦婉，多有意思的名字啊......” 南昭帝进屋和众人一番见礼，便也参与进了其乐融融的闲聊了。 时间过得很快，用完膳后，明珠一家便准备告退回家了。 看着自家兄长一表人才的样子，（布姐：明珠，你确定要这么形容一个皇帝吗？）明珠终于忍不住将他拉到一边：“皇兄，按理说妹妹不该对你后宫的事说什么。像王皇后，我知道你心里有别的打算。可是那个莲妃，很明显是已经黑化了啊？你感觉不到吗？” 南昭听了这话，虽然对黑化这个词很陌生，但还是理解了意思。他黯然的说道：“本就是我愧对于她，她心里有怨也是应该的。” 明珠有些不懂：“你既然都明白她有怨气，怎么还敢让她协理六宫？你就不怕...” “不会的，”南昭打断了妹妹的话：“莲妃虽然有怨气，而且也用了很多手段。但都是为了报复皇后，从不伤及无辜。皇后若真的有什么，那也是她自作孽的报应。莲妃纵然做了一些暗地里的事，但她本性终究还是善的......” 明珠哑然。「我还能说什么，貌似你说的都是对的。」“原来你不傻呀？！” 南昭无语的看着明珠「到底谁傻？」：“以后我的事，你还是少操心吧。我怕你脑子会转坏了。” ----------------------------------------------- 桃花宴第二天，明珠正在育婴室教阿娇阿宝喊娘亲：“来，宝贝，看这里，看这里，喊娘，娘......” 阿娇被自家娘亲举得两人平视对方，觉得很是有趣：“咯咯咯。”大笑起来，还加上了手舞足蹈。 明珠也不气馁，继续重复着：“宝贝，给个面子呗，叫，叫娘亲。” 可惜，阿娇依然没有给面子，只在那儿欢快的踢腾她的小脚丫子。 直到明珠的手有些累了，将她平放回榻上。就在这时阿娇嘴里蹦出一个音节：“狼。” 呀，明珠那叫一个高兴，又开始新一轮的教育。 就这样母子三人玩儿了一上午，阿娇阿宝终于勉强都说了两次“狼”。 下午，张舞惜前来拜访。 明珠很是好奇：“你不忙着镇守会馆，也不忙着帮我监督着公主府的改建。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然而什么话都浇不灭张舞惜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你听说了吗？今天上午，王涟漪把李修缘给蹬了！” “嗯？”明珠好奇，王涟漪不是对李修缘志在必得吗？ “我听说，今天一早王夫人就上门退婚，要取回王涟漪的庚贴。李修缘他母亲自然不肯，便问退婚的理由。王夫人就说要送王涟漪入宫，难道李家还想跟皇上抢女人不成？” 066 竣工 明珠一手抱着阿娇，一手摇着拨浪鼓，斜睨这张舞惜：“说得好像你亲眼看到似的，人家这么私密的事儿，还能让你知道。” 张舞惜见被拆穿了，也不以为意，“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全是我杜撰的，现在满京城都传遍了，我就是跟你学一嘴儿。”边说着，边取了一个小摇铃儿逗阿宝。 “满京城都传遍了？！”明珠都被惊住了，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一般谁不是捂着藏着？上次李家去赵家退亲，也是尽量只在小范围流传，事后还得用各种手段迷惑视听。现在怎么......“实际上怎么回事儿，你说说看？” 张舞惜见明珠来了兴趣，立刻喝了口茶，好整以暇的开始了八卦：“刚刚说的那些就是现在平民里流传开的一个说法，现在是越穿越离谱，就差被编成话本儿了。 其实也怪王家太托大了，退亲这么大的事儿都不亲自上门，而是随便指派了一个媒婆就拿着庚贴上门了。当时见她的是李修缘的母亲，大概这个媒婆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得李夫人当场就让人把她打了出去。 那个媒婆也是个混不吝的，仗着王太师家的势，就在李府大门口撒泼嚷嚷开了。至于说了些什么，据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说。她还真就说出了和皇上抢女人这样的话。” 明珠已经不怎么该怎么说好了，这种极品竟然还能给太师府这种层级的人说媒，也是奇了。“想必过不了今日，这个媒婆就该病逝了吧？” 张舞惜接着说：“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正在她撒泼的时候，李尚书正好回府。问及事情的经过，李尚书立刻就说「哪里来的大胆贼人？！竟敢假借王太师之名行骗！」 那媒婆自然就开始辩解，说什么王涟漪已经过了今年的采选，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配得上的。李尚书当时就气笑了，说「我礼部刚刚才收到今年通过采选的姑娘名册，其中若是有王家女。我会不知道？！」媒婆听了这话无言以对，撒腿就跑。 这会儿围观的人都当是遇到骗子了，却也有几个闲汉无聊，一路追着那媒婆看热闹。结果就追到了太师府，大家亲眼看着那媒婆通报之后被请了进去。这才知道，竟然真是太师府派去李府退亲的。” 明珠摇了摇头：“不管是真是假，大概马上就都会说是假的了。也不知道这王家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这么一来，小莲倒是应该能好过一些。” ----------------------------------------------- 王皇后此时得了娘家传话，急忙去传莲妃前来问话。 看着春风得意的莲妃款款而来，恭敬的施了一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王皇后紧握茶盏的手，青筋暴起。但还是强压下怒意：“莲妃，皇上虽说让你协理六宫，但你也要看得清自己的身份才是，凤印就算在你手上，也不是一个妾能私用得起的！” 莲妃见皇后不给她免礼，也这么在乎，自己就站直了身子：“姐姐这是从何说起？皇上只是体恤姐姐的失女之痛，这才让妹妹替姐姐操劳暂时保管凤印。妹妹从未敢有任何妄想之念。” “哦？！那你把今年的采选名册给本宫瞧瞧？！” 莲妃歉意的说道：“娘娘恕罪，采选的名册上午已经送到礼部去了。” 那眼角闪过的一丝笑意，瞬间激怒了王皇后「砰」茶盏落地：“大胆！贱婢！还敢说不敢妄想？！私用凤印可是大罪！来人！......” 不待她说完，莲妃便大声喊冤：“姐姐冤枉啊！实在是名册上的姑娘，都陛下亲自允了的。而且也是陛下让臣妾自用了凤印，送去礼部的。请姐姐息怒！” 王皇后听了这话更是怒不可遏，但还是尚有一丝理智：“好，好，算你狠！那你现在送话去礼部，再加一个名字。” 莲妃急忙跪下：“娘娘，臣妾不敢，今年的名册已有定数。若再去增减，便是篡改凤诏。杀头之罪，臣妾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听完这话，王皇后最后一根弦也崩断了，抄起小几上的茶壶就朝莲妃砸了过去—— “住手！” 「砰！」 南昭帝正好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英贵人。 -------------------------------------------- “现在民间都怎么说？有没什么有趣点儿的？”明珠好奇的问道。 说起这个，张舞惜比说事实还要兴致高昂：“哎呀妈呀，你是不知道。有说咱们皇上容颜盖世，王太师女儿一见倾心，这才抛弃未婚夫非君不嫁的；有说李修缘为娶王氏女才抛弃未婚妻，两人是一对儿痴男怨女，却被王太师棒打鸳鸯，被皇上横刀夺爱的；还有说李尚书为了攀附权贵，低三下四让嫡子倒插门，结果人家还不稀罕的...... 最最能编的那些说书的，还编出了王小姐自小与李公子两小无猜，马上准备双双私奔的事儿。离谱的是，竟然还有许多妇人支持他们的。” 「真是一个言论自由的时代啊。」 明珠取了一个靠枕，微微垫着阿娇的背，让她坐着：“也不知道这李修缘到底是倒了什么霉了。你今天来我这儿，不会就是为了聊些不相干的八卦消息吧？” 张舞惜见明珠不打算再聊这些，便开始说起了正事儿：“一半一半吧，这两天公主府的改造马上就要收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其实明珠画的母婴商场的图纸要不了这么久，主要是公主府后花园准备用来建幼儿园的设施，一直删删改改了很多次。从滑梯的角度、跷跷板的长度、沙坑的深度、......到水池围栏的款式和密度、假山的位置和高度，无一不需要无比的精细。事关孩子的安全，这可不是说笑的。 明珠想了想问道：“之前让你帮我找的那些漆匠画匠都找齐了吗？” 张舞惜回到：“找是找齐了，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找那些刚学不久的学徒工呢？我们想找漆、画大家也不是什么问题，何必退而求其次？！” “并不是退而求其次，只是用不着做得多好而已。我想把整个公主府的所有建筑外墙，地面往上一丈的高度都粉白，画上漆画。给孩子们看的，有趣就好，不用太高明的画工。”明珠顿了顿，还是说：“算了，你明天把他们召集到公主府，我亲自过去给他们讲讲吧。” 066 商城 明珠和张舞惜去公主府验收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了。 “今天上午王太师家把昨日那个媒婆送到京兆府了，听说一路送还一路跟人说「这媒婆竟然打着李尚书家的幌子，上太师府退亲」。”张舞惜和明珠一路晃晃悠悠的从镇国公府出来，往隔壁的公主府走去。 “哦？这媒婆竟然还活着？！运气不错啊！若是这届京兆尹能判她个流放千里，没准儿就真的有机会活命了。”明珠微微扬眉，这八卦有些出乎意料啊。 张舞惜笑道：“京兆尹闵守方是闵家的旁支，说起来和你家还有些沾着亲呢。听说京兆尹是个容易得罪人的衙门，这闵大人竟然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这也太神奇了吧？吏部每三年一考评，上评就能或者升官或者换到其他位置攒资历，下评的就会调到一个相对差些的衙门。就算年年正好中评，礼部也应该会考虑「小山头」的问题，让其挪动一下。在一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这是除了皇帝和太监这两个职位，从未听说过的事情。 “主要是这个位置没人抢，而闵大人又尤其适合，这才一直坐到花甲之年。就和你说的一样，这个媒婆被流放千里了。如果后面没人去追究的话，她算是捡回一条命了。”张舞惜对这位京兆尹尤为钦佩，成天和各路权贵后台打交道。既能做到从不昧着良心，也从不把人得罪死。该英明时英明，该糊涂时糊涂。这可绝不是一句八面玲珑所能形容得了的。 明珠心里暗暗留意了一下这位远亲，开口说道：“这么说来，京城的流言应该能稍稍平息一点。” 张舞惜却觉得奇怪：“可是这样一来，王涟漪和李修缘的亲事怕是退不了。王家整的这一出到底图个什么呢？总不会是怕女儿以后受人欺负，就提前给亲家一个下马威吧？！” 明珠也搞不懂，干脆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干脆让消息再飞一会儿呗。没准儿还会有后续呢？！额，肯定还会有后续的。”在这个娱乐贫瘠的世界，八卦花边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调节剂。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公主府，府门前候着一位身穿绿色官服的面目极为普通的官员甲。 “小臣官员甲参见明珠公主。” （和隔壁凌然家不一样，布姐并不歧视龙套，而是真的取名废，请各路咸鱼读者支援） 明珠微微抬手：“免礼。” “这是工部的官员甲，全权负责此次公主府的改建。一会儿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张舞惜介绍道。 “嗯，我们进去看看吧。”明珠对面前这个略显卑微的六品官员完全无感，也丝毫没有什么公器私用的别扭，毕竟，这是一个「家天下」的时代。 进门绕过影壁，明珠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阵恍惚。 迎面见到的就是一个青砖广场。整个公主府原有的皇家园林，全部被青砖铺平了。所有的奇花异草、大小树木，多数都被分别送去了国公府和会馆。现在触目所及的就是，空旷的小广场上，整齐规律的分布着花坛、高低长椅。就连花坛里的小树都被修剪的近乎一样。 张舞惜喃喃道：“虽然每一次来都看着有些别扭不习惯，但我每一次又都会都觉得，也还挺美的。”这就是规律之美。 和修容会馆讲究私密性不同，一个商场的商铺最重要的是「敞亮」。因此，明珠将所有商铺靠门一面的墙大半都打掉，尽可能的换成拼接水晶面的。为了更好的采光，每间店铺屋顶上都开了水晶窗户天窗。再加上这个时代工匠奇思妙想的设计，整个商场给她的第一映象就两个字——「通透」。 明珠之前一直担心自己的图纸会变得洋不洋土不土的，现在总算放下心了：“很好，不知道现在水晶还够不够？” 官员甲急忙上前回到；“启禀公主，现在水晶尽够了。修容会馆还有半个库房那么多。” 第一进和第二进的房间最多，全部都被明珠改做了商铺。最靠两端的房间则被改造成了，水台贴着雪白瓷片，蹲坑可冲水的净房。 第三进是明珠特意用心设计的妇幼保健院。主要是将她当初的产房里的一应物什，再结合这个时代的医馆综合设计出来的。当时培训出来的稳婆都会被派到这里驻守。坐堂大夫已经请了孙太医的女儿和徒子徒孙。 这个「妇幼保健院」自然不会和商场那样，一片通透。而是很人性化的注意到洁净和隐私问题。所有房间分别改建成了「药房」、「诊室」、「病房」等。病房和诊室分别又分了儿科、妇科、内科、外科。 在明珠的设想里，这个医院不仅仅是为了治病救人。更是为了培养一些经验丰富的人手，来给阿娇将来做陪嫁。 第四进院落被改成了稍大一些孩子们的游乐场。其中一半是一个大大的沙坑冒险「过五关」，大概和前世的那些「XX向前冲」一样。用木头绳索造出了好几种关卡，专门给那些多动症儿童一个发泄玩耍的渠道。 另一边则是简单些做了，滑梯、跷跷板、秋千等。稍小一些的孩子，若是喜欢也可以玩儿个开心。 很快到了第五进，这是明珠最最重视的一处。为了等阿娇阿宝三岁的时候，可以和同龄人一起玩耍长大。所以，这个幼儿园要格外注意。 好几个大房间都被改造成了铺着软软地毯的教室、贴着白瓷的厨房。 “参见明珠公主。” 呀，明珠才被吓了一跳。 张舞惜在一旁介绍到：“这些都是你吩咐找来的漆匠和画匠。” 明珠细细打量着：“你们随我来，”说着就将他们引到一面空墙边，右手比划高度啊：“在这么高的墙上，希望你们能画一些孩子们能够喜欢的图案。所有人也都可以看看。” 示意司钗将一摞图纸交给画师们的面前，这些图纸上：“这便是一些我想的图样，画得有些丑了，希望能给大家一些启发。” 068 画匠 这些画作大多都是明珠口述璎珞执笔，因而只是大体有些像前世的可达鸭、贝虎、米老鼠......不过还是保持了「敲萌可爱」的宗旨。 画匠们纷纷传阅，互相之间小声议论着。这时，一位身穿蓝色士子服的少年越众而出：“启禀殿下，小民见这些图中的动物都有两个共同点，一个是神态拟人，一个是憨态可掬。不知这是否是这次壁画的要点之处？！” 明珠赞许的点点头：“不错，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若是你有所得的话，可去一旁试着画出来看看。” 蓝衣少年拱手一礼，便朝一旁早已准备妥当的书案走去。明珠也有些好奇，便准备也走过去看看，她这一动，乌泱泱的一群人便都围了过去。 只见这少年手持一支兼毫小笔，饱沾了写墨汁，略一思忖，便开始了执笔挥毫。 和想象中那种「大笔一挥，便跃然纸上」的感觉完全相反。这少年一点一点的工笔，画起来很耗了些时间。不过大家都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并有任何不耐烦的样子。（至少看起来是） 慢慢的，一直扑蝶小猫变得鲜活了起来。直到最后点上了灵动的眼睛，整个神态都活灵活现。明明没有什么很突出的特征，却能给人一种「哦，这是一只很调皮的幼猫，在逗一只惊慌失措的小蝴蝶。」 这么看着明珠便有些惊叹了：“你怎么会想到用「工笔画」呢？我以为你们会选择「单线平涂」或「白描」。”之前的卡通图样，璎珞都是用的「单线平涂」。毕竟简笔画就是这样，先画轮廓再涂颜色。而这副小猫扑蝶很明显已经超出了「简笔画」的概念了。 听了明珠的问话，少年斟酌着回答：“嗯......在下以为画之道在意不在形，在意又在形。只要能画出所需要表达的意境，那使用自己觉得更适合传达的画法当然更好一些。” 明珠听了个大概，开始纠结了起来。从审美上来说，很明显这只小猫吊打了之前所有的卡通画，不用的话实在可惜。可是从这些画即将面临的受众来看，好像又应该坚持用更适合孩子们的简笔。 就在两难的时候，蓝衣少年从卡通图样中抽出了一张比较特别的画：“敢请教殿下，其他几图样虽然有些夸张，但在下都能看出是什么动物。只是这一张的四只粉色动物不大能分辨出来，是......猪吗？” 看到那四只吹风机猪头，明珠抽了抽嘴角，这是这堆图纸中唯一一张自己亲手画的。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她自己也很难理解，明明这么丑的四只猪，怎么那些小孩儿偏偏就那么喜欢呢？上辈子强迫着自己，陪孩子将那上百集看了N遍，都快看吐了。 “嗯，是的。”明珠见少年一脸嫌弃的准备说话，急忙打断了对方：“虽然你画的这副画确实非常讨喜，以后我也会需要多一些这样的画作当做绣样。但还是不太适合画在幼儿园的墙壁上。” 这话一说出来，明珠心里便有了些思路：“首先，我们选的画作它不能太复杂。最好可以让尽可能小的孩子，有概率大体临摹出来。这可以增加他们的成就感。所以不是工笔不好，而是它不符合我们受众群体的需要。然后我们最好能让表情更夸张拟人一些，这样可以让孩子们更容易感受到画作所传达给他们的情绪和涵义。” “既然此处为幼童启蒙之所，在下建议，可以在这里画上「二十四孝图」。孝乃百善之首，可以让孩子们在人生之初感受到孝义之重。”这时说话的是一穿着棕色儒士服的中年人。 明珠仅回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转头去了书案前。心里暗自给张舞惜记了一笔，回头让她多去和谢清风扯扯淡。虽说只要初入门不久的画匠，那也是因为他们的观念还未定型，更容易接受新的画风。像这种已经酸臭到不行的儒家人，明珠一直是不搭理的。更何况是一位人都到中年了，还勉强呆在画匠行列里的人。「二十四孝图」个P呀。 好似听到了明珠的心声，张舞惜上前一步轻声解释道：“本来请的是他的庶子，一个小小年纪便很有灵气的孩子。不过据说那孩子生病了，他便替了过来。” 大约又是一出渣爹欲攀附权贵，然后坑害打压庶子的故事。明珠仅皱了皱眉，却也不打算和这人说什么。终究不过是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狗血桥段。 取过少年刚刚画了蝴蝶的笔，就着笔上余下的紫色颜料，又蘸了些水。在宣纸上点了一小一大两个相连的浅紫色圆点。在连接处向下一点的位置，画了两个椭圆的小翅膀。又取了那只用来勾勒的小笔，沾点墨汁，仔细的给小的那个圆画上了一个简易的呆萌表情。（详细参照的是水墨动画《小鸡彩虹》中的胖小紫。） “呐，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要不你们现在试试看？”明珠让出了位置，身后的画匠们争先恐后的画着自己理解卡通画。 过了一会儿，还不到那个少年画猫的时间，一群人便纷纷放下笔表示画完了。 司钗将将画好的那摞画纸整理了起来，送到了一旁吃着茶点的明珠。明珠一张张的翻阅着，下面站着的画匠们都紧张得差点把手揣断。这一次大家所用的技法都是单线平图和白描。 “咦？这副树是谁画的？”明珠有些惊讶，在大家都画动物的时候，这有一张画竟然给一颗树画上了五官表情。很是有些创意。 “启禀公主，是在下。”出列的竟然还是那位蓝衣少年。 明珠鼓励的对少年点了点头，这才听到他说道：“既然生灵可以拟人，我便将他们都当妖怪了。我想着树妖不也是妖怪的一种吗？” 这个角度来看，倒也很是新奇。明珠有心想打趣一番，但想着又不是很熟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呆愣了片刻，突然展演一笑：“呀，说了这么久，我都忘了问你的名字了。你叫什么？” “回禀公主，在下名叫陆任嘉。” 069 慧芳 梅雨季节很是让人烦闷，连日的阴雨让家里变得潮湿，还不便出门。 一开始还有些赏雨的兴致，可半个月来每日这么断断续续的下着雨。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尤其是想到那日，才让路任嘉领着画匠们开始准备着手画壁画，结果第二天就出师不利，被天气所阻。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画好了。除了等，真的别无他法。 明珠命人将木炭粉用细麻布袋子装好，在育婴房里铺了半尺厚用来防湿气。然后再铺上厚棉垫和羚羊绒，这才保证了阿娇阿宝的活动空间。 这里的环境大概是整个府里最舒适的，因而家里人总喜欢聚集在这里。这会儿，明珠、太夫人和李嬷嬷正在斗地主。司茶司薇在和阿娇阿宝玩耍。司钗司锦在打络子。 还好，三间屋子打通成一间，连家具都没摆两件的空旷房间。再多来十几个人都不会觉得紧凑。 “启禀殿下，海蓝求见。” “快请。” 海蓝见过礼以后，明珠放下手上的叶子牌，抬头笑道：“姑姑近日不是一直在忙着给琳琅补课么？可有成果了？” 海蓝略有些头疼，但当着自家人也有什么就说什么了：“琳琅这孩子性情倒是还好，可未免太笨拙了些。反倒是小福每次都能举一反三，天资聪慧。幸好有她跟着去，否则，琳琅恐怕都活不过三集。” 对此明珠其实心里早就有数了，若琳琅聪明的话，早就该主动跟自家主子表明心迹。她也不至于现在府里落得这么一个尴尬境地。“各人又各人的缘法吧，她既选了这条路，最后到底是得偿所愿，还是竹篮打水，就全凭她自己了。你这会儿来，可是有事？” 得知了明珠的态度，海蓝心里便有了底。大约就是把该教的都教了，最后学成什么样就不必较真了的意思。此处略过不提，海蓝又说了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启禀公主，司珍房的韩尚宫今日正式出宫了。奴婢在宫中时与她关系极好，便想请她与我同住一院，不知可否？” 明珠听了这个消息，也是感到高兴。韩尚宫如今不过三十有余，制作器物的手艺便已远远超过了各大银楼的大师傅。对她，明珠很是敬佩：“这等小事哪里需要你特特来与我请示？你先去助韩尚宫安顿下来，需要什么尽管支取。等安顿好了，再让她来寻我。总要让你们都开心满意才好。去吧！” 海蓝出门以后，觉得打牌也没什么意思。这都玩儿了几天了，腻得不行。 透过水晶窗往外看，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阴阴沉沉的天空。明珠双手托腮：“祖母，你说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我都烦死了。” 太夫人此时正笑着和李嬷嬷说小话，听了明珠的抱怨说道：“你之所以烦，并不是因为下雨，而是因为闲得。刚刚李嬷嬷还跟我说，头两年干旱，京郊庄子为了体谅佃农，减租都减得都毫无进项了。难得今春雨水这么丰沛，庄子上这些日子各家各户都喜气洋洋。都道今年必定是一个丰收的年景了。你还觉得闷吗？” 明珠听了这话一惊：“头两年干旱？！” 太夫人笑着点头：“是啊，所以今春的雨水要更加珍惜才是。怎么能觉得烦呢？” 明珠没注意这些，心里暗自默念「到底是什么呢？是两年旱一年蝗，还是三年旱一年蝗？」明珠拼命想着小时候在村子里听说的话，又怎么都记不真切。又问太夫人：“这两年干旱的地方很多吗？我怎么从没看到有什么流民啊之类的？” 太夫人失笑：“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大多数地方都只是减产了而已，只有少少的几处颗粒无收。这些地方不是免税了，就是当地开仓了。虽然那些农民又苦了许多，但也总不至于流离失所。” 明珠点头笑着，一副受教了的模样：“这样的话，那我不讨厌下雨好了。今年肯定丰收的。”说是这么说，可是心上的一丝阴霾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算了，先不想了，明珠将座位让给了司锦，让她替自己陪太夫人斗地主。然后去和司茶司薇一起逗宝宝了。 果然，宝宝的笑声是一帖专治心病的万能药。没一会儿，明珠就在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中被治愈了。 过了不一会儿，海蓝领着韩尚宫来了：“奴婢参见明珠公主殿下。” “快快请起。”明珠看了眼韩尚宫端庄得体的样子，十分满意：“韩尚宫安顿好了吗？我这宫外自然比不得宫里的环境好，若有什么不便的地方，但愿韩尚宫莫要失望才好。” 韩尚宫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但又很快压了下去，端庄得体的和明珠说道：“奴婢既然已经出了宫，便不再是什么尚宫了。若殿下不介意，以后唤我慧芳即可。好容易出了宫，自然怎么都是好的，能得殿下青眼，自是更无什么不好了。” 听得韩尚宫的客气之言，明珠也不甚在意。 这话大约也是半真半假了。宫中能放天赋这么高且正值盛年的制器尚宫出宫，还是因为太后亲自发了话的。否则她至少也要等到，年老体衰没什么价值的时候了。所以恩情欢喜固然是有，但毕竟还不太熟悉，也只能抱着小心客气了。 “那我便喊你慧芳姑姑吧，这样也亲切些。” 慧芳急忙弯腰行礼：“万万不可，奴婢何德何能当殿下一声姑姑？” 明珠笑道：“这也是比照着海蓝姑姑呀，你本也是我十分敬佩的长辈呢。慧芳姑姑您幼时因家贫被送入宫，全凭一己之力精研技艺，一步步走到了尚宫之位。这本就是世间女子难以企及的高度。最关键的是，还能有魄力在巅峰之时抓紧机会急流勇退。若女子都能如慧芳姑姑你一般，这个世界哪里还有男人们什么事儿？” 慧芳第一次听人当面这么直白的夸赞，尤其是这夸赞出自当朝最尊贵的公主之口。一时都没能控制住神情，露出了小女儿家一般的羞涩之态。 明珠想着，到底是一心钻研技艺之人，纵然在后宫中经受了些打磨，到底还是不失真性情。 070 心动 “慧芳姑姑既然受了我家供奉，便安心住下吧。每日无事和海蓝姑姑消遣就好。”明珠故意说道。 话音刚落，慧芳便开口说道：“殿下，奴婢今年才三十有余，哪里就到了悠闲养老的地步了。真要这样岂不是笑死人了？而且海蓝不也在府里领了司职？还请殿下万万莫要特殊对待才好。” 殊不知明珠此时正等着这话呢，这会儿虽然心里暗喜，但还是故作犹豫的说道：“想是慧芳姑姑一时闲下来也不习惯......这样吧，我的首饰都由司钗在打理，她那儿应该还有一些我收藏的极品宝石原石。若姑姑觉得无趣，便自去选一些练练手吧。” 慧芳听了这话，立刻高兴了起来。对这门手艺若不是真心喜欢，又怎么会练到这般程度？尤其是听公主殿下的意思，还可以由自己随意设计制作。这在宫里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谢殿下成全！”这一礼慧芳施得更是真心实意了。 “以后这里也是你家，在府里平时尽可以自在些。你今日才来，我也不留你了。让海蓝领你四处看看，多了解了解。以后天长日久，你自会知道了。” 慧芳和海蓝一齐施了一礼：“奴婢告退。” “去吧。” 待她们出门，明珠叮嘱司钗：“那些原石你尽可以由着慧芳自行设计制作，你只要做好出入的登记即可。每制好一件，你都拿给我看看。毕竟是制器大家，出了作品也应该给些谢礼心意才是。” “诺。”司钗领命。 明珠转身准备继续和阿娇阿宝玩耍的时候，发现胖阿娇已经爬远了。这会儿正坐在那，举着一个小竖笛朝她喊着：“狼——狼——” 明珠听得一头黑线，这口音是纠正不过来了吗？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阿娇想听娘亲吹笛子了吗？”伸手接过阿娇手上的竖笛，“来，听娘给你吹《小星星》。”没办法，就会两首：《小星星》和《两只脑斧》。 不过阿娇一点也不嫌弃，嘴里啊呀呀的哼唧着，小胖身子也跟着简单的旋律左右摇晃。只是有时角度太大，会晃悠翻了。 等短短的一曲结束，阿娇还会指着竖笛“狼——狼——”让后明珠又接了一首《两只脑斧》。 另外一处，在墙边坐着的阿宝，同样是听着笛声，却根本不给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在那里玩积木，搭高高。他对面的司茶也在搭积木，不一会儿就搭出了一个整齐漂亮的高塔。 明明呆萌可爱却一脸严肃的阿宝看了看对面的作品，又看了看自己的一坨乱七八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摇摇晃晃的扶着墙站了起来，看着像是准备走路。结果，一只脚刚刚抬起便往一边歪倒。摔下去的时候，手还不小心碰倒了司茶的高塔...... 司茶看着无辜的小阿宝趴在地上，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她对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真的很想上去抱着亲一口，可惜明珠一早就嘱咐过，不能亲宝宝。(???︿???)跌倒了不严重的话，也先不要扶。 午膳过后，众人又消磨了好一会儿，这才散了场。 明珠很没形象的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哎呀——我的小宝贝儿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晒过太阳了。「可别缺钙了才好(′-ω?`)」司茶，你这几日多炖两次胶骨汤吧。” “诺。” 阿娇见娘亲的动作夸张好玩儿，便跟着模仿了起来。双手高举着往一边翻倒，顿时失去平衡跟一颗小葫芦一样滚开了。 明珠看得心里满满的，可惜，过了没一会儿，阿娇阿宝就先后睡着了。没办法，每天白天都要睡两场，上午半个时辰，下午一个半时辰。 巴巴的看了一会儿小心肝儿的睡颜，明珠又开始觉得无趣了，比上午还要无趣。 “司锦，你去跟张舞惜说，我想在会馆办个听雨诗会，让她安排一下。嗯......再悄悄暗示她，多邀请几个有故事，有意思的人。哎......我就不信只有我觉得没意思。” 司锦捂嘴一笑，轻声领命：“诺。” 这时前院的丫头来报：“启禀殿下，国公爷回来了，这会儿正往主院过来。” 见主子点了点头，丫头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明珠立刻起身准备迎出去，可是因为太过久坐的缘故，眩晕了一会儿。司薇急忙上前把她扶住，眼神中略微有些责怪的意味。 明珠才进了隔壁的主卧室，卫慈紧跟着也进了屋。这一身挟风带雨，光站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三分湿气。卫慈将手上的油纸伞收起，扔给了李铁头，然后挥手让他退下了。 明珠将一盏热乎乎的姜茶递了过去，说道：“今天回来得早，身上是不是湿了？赶紧喝了这杯姜茶，然后去换身衣裳。” 卫慈接过姜茶，脸上一脸的嫌弃。用余光悄咪咪的看了眼明珠，见她眼神不善，赶紧仰头一口将茶喝了个精光：“娘子煮姜茶的手艺越发的好了！” 明珠这才缓和了脸色，横了他一眼：“知道你味苦，我特地在姜茶中加了些蜜饯。你若喜欢，我这一盏你也喝了吧。” 卫慈却将手上的茶盏放下说：“有些冷，我先去沐浴了，稍后我出来再与你说话。” 明珠见自家夫君这么一本正经的落荒而逃，很有些忍俊不禁。 过了一会儿，卫慈穿着棉质的居家常服，基拉着一双据说是明珠亲手设计制作的棉拖鞋走到了明珠面前。 「果然，长得好，怎么都是好的。 卫慈见自家娘子又看呆了，满头黑线的说道：“我听说你最近在减肥？” 明珠听了很是有些心虚，为自己辩解：“哪里是减肥，我只是想着，少吃多餐，再多锻炼一些。应该能恢复到生他们俩之前的身型。” 谁知，卫慈还是不太赞同：“你不用。”明珠奇怪的瞟了他一眼，卫慈接着说道：“你不用这么折腾自己，不论你变成什么模样玩，我都不会纳妾。” 明珠听了这话，突然就感觉自己——心跳好快。 071 听雨 “毕竟，如果我敢纳妾，估计皇上和太后都不会放过我。”卫慈隐着笑意补充道。 明珠有些傻眼，「这么真实的吗？」更有些不乐意了：“你尽可以纳妾呀，大不了我让皇兄再赐我一座公主府，到时候好给你腾位置。” (*?ω?)?╰ひ╯ 想了想又认真考虑着：“最好选远一些的位置，旁边可以给阿娇阿宝建一个大一些的游乐园。嗯......还得让皇兄参与阿娇阿宝的教养过程，不能让孩子们缺少父爱......要不干脆在皇宫里面靠近宫墙的地方选一处偏殿？我记得” “咱不开玩笑了吧？”见自家娇妻竟然真的开始考虑了，这下轮到卫慈傻眼了，赶紧打断她：“我主要是担心你节食伤身，可莫要犯傻了。这辈子有你和孩子们就够了，哪里还会去想别的？看看你皇兄的后院就知道，他成亲倒是早，娶得倒是多。结果后院是刀光剑影，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管不了，护不住。我怎么辶......”话还没说完便自知失言，赶紧闭嘴。 明珠抿着唇，看不出喜怒。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既为自家夫君头脑清醒而欣慰，又为自家兄长成了反面教材而恼怒。 空气开始变得尴尬，卫慈的大脑在拼命想着自救的办法。终于，心一横，开口低吟：“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诗经?野有蔓草》 见明珠脸色缓和了下来，「明珠：怎么可以这么犯规？！(???3?)?????」卫慈赶紧补刀：“初相遇的时候，怪我不解风情。直到我从边关归来，我才渐渐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里住进了你。反正也容不下别人了，你尽可吃得胖些，这样，就算你想跑，也跑不出去了。” 明珠望着这个平时少言寡语的夫君，小脸儿通红，眼眸温柔情动，仿佛都要溢出水来。 卫慈心跳快了半拍，忍不住轻拥美人，低头品尝...... 雨下得更大了，水漫过了沙丘。风声婉转，吹落了裙衫。料峭春寒，让人深陷进锦被中的软和暖。 ---------------------------------------------- 过了两日，雨果然还在下。于是，修容会馆的「听雨诗会」如期举行了。 和往日一样，这类宴会都是巳时开始。 只是今日阿娇阿宝的上午觉睡得迟了些，等明珠收拾妥当，到会场时已经巳时半了。 在张舞惜的指引下，明珠低调的从会场的后方走了过去。果然，下雨天闲着没事儿的人真多。 因为主题是「听雨」，会场便选在了半开放式的大宴会厅。既无风雨侵扰，又可听风赏雨。透过雨幕，后花园的姹紫嫣红，隐隐在风雨中飘摇。 所有人都随意的坐在一个厚蒲团上，面前的是放着酒水茶点的低案。全场坐成了一个双层的U型，中间此时是会馆自家的乐伎在演奏。萧和笛低调缠绵，与风轻言细语；古筝与扬琴相和，主旋律清脆灵动，和雨声相映成趣。 和游春那日不同，今日的诗会是在自家主场，有的是伺候的人。所以，来参加的人都是主子。 这就显得其中一桌尤其不同了，明珠轻声询问：“怎么别桌都没人招呼，只有李修缘能带着那个怜雪？” 张舞惜一脸「我懂你」的表情说道：“不是你说，要找事儿多的人看乐子吗？我特意发帖点名让她来的，不错吧？！你再看看他们正对面。” 明珠看着她得意「求表扬」的德行，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这也做得太明显了吧？！」再往李修缘正对面看过去，嚯，果然是王涟漪。 虽然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其表情之丰富也是令人叹为观止了。尤其是怜雪一会儿给主子倒茶，一会儿给主子喂点心，一会儿给主子擦汗「也不知道这大冷天儿的，哪来的汗？」。 在看看周围那些客人，许多都在用余光瞟着这两桌，就差把「看戏」两个字写在额头上了。“咦？怎么有两个生面孔？还坐得那么靠前？” 张舞惜笑着解释：“昨天春闱放榜，他们俩是今年的状元和探花。你看前面那个青年是状元叫陆任意，后面那个少年叫何青山。” 明珠有些好奇：“那怎么没看到榜眼？” “今年的榜眼都五十多岁了，我们今天请的都是不满三十的。”张舞惜解释着：“说起来，这个状元还与我们有些渊源，你指派的那个画匠头领陆任嘉，就是他的亲弟弟。” 明珠低声吐槽：“路人乙是路人甲的哥哥，这找谁说理去？” “你说什么？” 两人说着，场中的丝竹声已经渐止。明珠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往主位上走去。 “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之后，明珠有些歉意的说到：“家中琐事缠身，误了与大家约定的时辰。失礼之处，请大家谅解，稍后会有赔礼送上，希望不会扰了大家今日的兴致。” 众人纷纷表示无事。 相熟的几人却纷纷打趣：“宴会来迟，自有惩罚的规矩。你是罚酒三杯，还是罚诗三首？” 明珠笑道：“今日是你们的诗会，若我这个裁判醉倒了，你们岂不是白来？我既是裁判，又怎么好先于你们作诗呢？故而不论是罚酒还是罚诗，我们留到最后可好？” 得到一众的认可声，明珠举起面前的酒盏与大家同饮了一杯。啧，是桃花酿。 待众人坐定，宴会就算是开始了。大家虽然也在关注着明珠的言行，但也丝毫不妨碍大家交头接耳传递八卦，一时间吵吵嚷嚷。 张舞惜和明珠介绍到：“今天我们这里来两位新朋友，这位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陆任意。” 陆任意起身与明珠见礼。 “舍弟陆任嘉得公主提携，在下感激不尽。” “陆任嘉于画道之上，虽技巧稚嫩，但灵气斐然。这乃是凭真本事领的司职，我可不敢居功。你们也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张舞惜打断了两人还未开始的客气和谦虚：“这位是今年的探花郎-何青山。” 071 无事 明珠看向了这位新晋的探花郎。何青山在张舞惜的鼓励下，有些怯怯的施了一礼。 说起来，状元陆任意样貌平平，唯有一身内敛的气质让他稍微好看些。 而这位探花郎十七八的样子，一张脸实在俊美非常，柔弱的气质竟和换装前的张舞惜十分相似。可惜，明珠前世早就看吐了那些所谓的花美男。 出于礼节，明珠还是亲切的和他交谈了两句：“听说今年春闱的九天都是经风历雨，光因为身体不适，抬出去的学子就有十几人。看你气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 何青山垂眸说道：“谢殿下垂询，第三场最后一天，在下也被抬出去了。所幸卷子勉强写完，这场春闱才未曾白走一遭。” 明珠听他语气有些古怪，稍稍转个弯，这才恍然。大约就是：「若不是我身体不适，怎么会只得了探花？」。明珠暗自摇头，看着柔柔弱弱，到底有些年轻气盛了。 斜了一眼张舞惜，「小心思收一收，他只是看起来和你相似罢了。骨子里完全不同好吧？」 见这边大家都认识了两个新人，明珠便笑着笑着对大家说道：“既然一早就说了今日是「听雨诗会」，想必各位也都准备好了应情应景的大作了。如此，请大家不吝笔墨，相互交流一番也是好的。” 对此众人自然是早有准备，纷纷在自己面前的案上，大笔挥毫。不一会儿，便有丫环们上前收拢作品，并将其并列悬挂在两旁的轩棂下。 待大家全部写完，便纷纷起身，沿着廊边或漫步或驻足的观看。 何青山见此击掌赞道：“这个好，以雨幕为背景，欣赏听雨诗篇。真是再有意思不过的事了。” 明珠见身旁张舞惜一脸的姨母笑，撇嘴说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吧。”说完还抬头往右边不远处看去——果然，谢清风的脸是青色的。 「屈指数春来，弹指惊春去。檐外蛛丝纲落花，也要留春住。几日喜春晴，几夜愁春雨。十二雕窗六曲屏，题遍伤春句。——陆任嘉」（实际出自：《卜算子》?宋?高观国） “嗯......还行，这个不错。”明珠大不要脸的点评道。 张舞惜翻着白眼：“是不错，什么都中规中矩，连字也是规规矩矩的正楷书。若都是这样，这写诗还有什么意思？我倒觉得这个比较好。” 明珠凑过去一看：「宝函钿雀金鸂鶒，沉香阁上吴山碧。杨柳又如丝，驿桥春雨时。 画楼音信断，芳草江南岸。鸾镜与花枝，此情谁得知？——何青山」（实际出自：《菩萨蛮》?唐?温庭筠） 我去，真的是花美男的风格！不行，这不对！明珠赶紧往前走几步：“来，舞惜，你来看看这个。” 「南天春雨时，那鉴雪霜姿。 众类亦云茂，虚心宁自持。 多留晋贤醉，早伴舜妃悲。 晚岁君能赏，苍苍劲节奇。——谢清风」（实际出自：《酬人雨后玩竹》?唐?薛涛） 这才是一个积极的听雨姿势！明珠大力向张舞惜推荐：“你看这首诗，以诗明志，多有气节。” 张舞惜此时也正在认真欣赏，暗自点头。但看到落款，不知为何又有些扭捏起来。脑袋蒙蒙的，就像这场春雨。“嗯......确实挺不错的，但是他好像离题了吧？！肯定拔不得头筹的。” 明珠一愣：“啊？离题了吗？”仔细一看，好像确实有点儿，人家原来是写竹子的啊。但又莫名有些不甘心：“就和画画一样，品诗要在意不在形。你不信的话，再品品看？” 张舞惜懒得搭理她，又自顾自的继续往前欣赏着。 这一场品评就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毕竟对于诗词来说，优劣都是一件十分主观的事情。更何况，在场的都不是庸手，纵然有些不太擅长的，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评选的方式也很随意，每人执笔观看，若遇到合意的，便在下方的红笺上点一个小点。也不限每人票数，你若愿意，在场的每件作品都点上也可以。最后点数最多的作品优胜。 最后眼见着午膳的时间都快到了，见大家还在各作品前评论争执。明珠不得不打断了：“午时将至，大家最后决定一次。一息之后，将点数所有红笺票数，三位优胜者可获赠铜卡一张哦。”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落笔回到座位。 很快，丫头们数出了最优的三张作品。明珠看了以后，瞬间对自己的审美出现了怀疑。 「今日京师春雨淫，世间谁是吾知音。 性如白玉烧犹冷，文似朱弦叩愈深。 万里同舟宽老病，一杯分袂发悲吟。 明年榜上看名姓，杨柳春风哪似今。——李修缘」（实际改自：《送王适徐州赴举》?宋?苏辙） 明珠手持这副作品，纠结的问着：“先不说李修缘写这个酸不留丢的诗是什么意思，你说，它凭什么能名列前三？！” 张舞惜神秘一笑：“它妙就妙在这个「酸不留丢」上啊。”见明珠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张舞惜此时充满了传播八卦的满足感： “据说啊，自那日假媒婆的事儿一闹，李修缘每日想着法子让家里去退亲。可惜李尚书畏惧权势不敢去，于是，李修缘就想着凭本事考个状元回来，到时候来个金銮殿前退亲的戏码。 可谁知道，这事儿不知怎么传到了王太师的耳朵里。他虽然不能正经干涉到科举，但还有些歪路子。于是不知道怎么的，李修缘的卷子就污了一张。虽然最后也中了进士，却是二甲。自然就无法在殿前奏对了。” 明珠这才知道，原来大家给的这一分是同情分哪，嗯......或许还有那么一丢丢幸灾乐祸？ 然后她又奇怪的看了张舞惜一眼：“我怎么发现你对这京城里的辛密特别熟悉呢？” 谁知张舞惜反而惊讶了：“你不知道吗？来我们这里美容消费的，往往都觉得特别放松，这身体一松了，嘴很容易也跟着松了。” 张舞惜得意的说着：“全京城的小道消息，再没有比我更全乎的啦。” 073 公平 明珠根本不信：“呵呵，这么隐秘的事情，再怎么松，也不至于能当着不相干的外人面前说吧？” 张舞惜见糊弄不过去了，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其实这件事，很可能是王家自己故意走漏出来的。大概是想给王家的政敌一些警告吧？前段时间，大家都传王皇后彻底失宠，这是王家即将失势的信号。听说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暗地里收集王家的把柄。” 明珠虽喜欢八卦，却也不愿意随意去谈及朝廷里的风向。毕竟，从她口里说出来的话，代表的重量与一般人完全不同。便将此事略过不提，打开了第二张诗词，是谢清风的那首以竹明志诗。“咦？我就说嘛，大家还是挺有眼光的。舞惜，你看看谢会长的字，温润不失筋骨，就和他的诗意一般。当然，可能他这个人本身也是如此，你说对吗？” 张舞惜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她总觉得明珠说的话别有意味。可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明珠：是的，你猜对了！）她只好敷衍的点了点头：“嗯，可能吧。”转而又表示要看最后票数最多的那一张，看似很自然的，将谢会长的那张诗词拿开放在一边。 张舞惜率先看向了最后，也是票数最多的那张诗词：“明珠的眼光确实不错，真没想到最后拿到第一的竟然会是这首词。” 明珠见张舞惜的态度奇怪，便好奇的凑过去一看，最后的获胜者竟然是陆任意！！ 实话实说，虽然明珠最开始便称赞了这首词，但她心里也知道，这首词离优秀确实还有一段距离。在场写得比他好的更是大有人在！明珠这么想着便也直接轻声问了出来：“怎么会是这首词拔了头筹？莫不是我刚才点评的时候被人听了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真的是个笑话了。明明咱们的这位状元公可能不擅诗词，却在诗会中以公主的一句赞语拔得头筹。不知道的没准会传出些什么呢。” 张舞惜也郑重的想着，慢慢的理清思路：“不对呀？早前我们点评时声音都很小，身前无人，身后又跟着自家丫环。没道理会传出去啊？！不对，我懂了。”想着想着，她放松了下来。 略带些嘲讽的说：“果然，世人都喜欢中规中矩的人啊。” 听张舞惜这么一说，明珠便也知道是自己被自己给蒙住了。陆任意的这首词，还真就是大家公认的第一了。 之前说过，评判诗词的优劣是一件很主观的事情。有人喜欢花间派，可也有人喜欢边塞派；有人喜欢婉约派，可也有人喜欢豪放派。而且往往喜欢一种，很大可能就会排斥另外一种。 反而像陆任意这种规规矩矩描写情景的诗词，大部分人都能接受。不说多喜欢，但礼貌性的给个好评总是可以的。于是，一来二去，这首顶多中上游的诗词一跃成了榜首。 明珠有些心情复杂，这就和前世某些大集团建造总部，最后却选择了平平无奇的乡土设计一样。发表看法的人多了，最后的结果反而其实并不太好。 也难怪张舞惜语气怪异了，她自己选择的是一条离经叛道的路，对走平凡大路的人总会抱有一点莫名的敌意。 明珠也不去理张舞惜，这样的事得她自己想明白才好。转身便对诗会现场的众人说到：“下面我来公布这三张铜卡的彩头得主吧。这第一张铜卡里的储值是五百贯，得主是李修缘李公子。” 台下正被怜雪服侍得无微不至的李修缘，惊闻“喜讯”，顿时“高兴”得一口桃花酿半数喷到了怜雪身上。 倒霉的李公子最近一直在努力低调，可偏偏接到了公主的指名邀请参加诗会。本有心装病不来，却被谄媚的父亲强行“送”到了会馆门前。 诗词虽是李修缘的拿手好戏，他却心知现在不宜出什么风头，那首诗也不过随便写写的。此时被大家选为全场第三，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此时恐怕早已是全京城的笑柄谈资了。脸色一时青一时白的，反倒是怜雪镇定的上前接过了那张铜卡。 更让李修缘无法自处的是，王涟漪此时笑意盈盈的与他道贺：“恭喜李家哥哥了，凭哥哥的文采，这彩头李家哥哥真的是实至名归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将视线看向了李修缘。果然精彩啊，这满脸像打翻调色盘一样的颜色，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 “这第二张铜卡里面的储值是两千贯，这份便是彩头的得主，谢清风谢公子” 对于这第二位得主，大家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意外的。本来就是一首众人皆知的好诗，榜上有名，理所应当。 「这才有一副正常诗会的样子嘛......」明珠也满意极了。立刻将自己手上的名单全部说完：“最后，我们诗会一致公认的优秀诗词是——状元陆任意的咏春雨！最后这一张铜卡里的储值是五千贯，现在归陆任意李公子所有。” 咦？全场众人面面相觑，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吗？是不是哪里不对？包括当事人陆任意，自己也觉得很是意外。什么时候自己能凭诗词出风头了？ 大家心里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可唯有一人愤愤不平。探花何青山立刻囔囔了出来：“这不公平！肯定是哪里出错了！这首词平平无奇，凭什么能得第一？” 全场为之一静，纷纷看向了首座上的明珠公主。明珠对此早有准备，淡定的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请在坐所有为陆公子点选一票的诗友，举起手中的酒盏同饮一杯！” 大家纷纷略一回想，便有人开始举杯。最后一看，举杯的竟开始接近七成。 接着开始有一些没有点选陆任意的人也举杯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了过来。 明珠最后环视了一周，除了何青山，大家都已纷纷举杯。 莞尔一笑：“请，同饮。” 074 天灾 这一场雨真的下了很久，一直到了清明节以后才真正放晴??。不过明珠后来也没有再因为无聊，而办什么诗会了。 如果非说「听雨诗会」给明珠带来了什么收获的话，那应该就是教训吧？除了一群装模作样的人，写了几首酸诗，几乎没有任何热闹可看。而且还因为抄诗而丢了十个读者收藏，简直得不偿失。 四月初六是琳琅入宫的日子，而这一天刚好是放晴的第一天。这一点简直让明珠佩服死司天台了！想想前世的天气预报，猜的一点都不准，再看看人家？ 虽说为了表示喜庆，整个府里都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但毕竟只是采女入宫，既不用大宴宾客，也没有吹拉弹唱。一应行止，都自有礼部的规矩约束着。这样再怎么热闹都是有限的。 上午琳琅被封了个「美人」进宫以后，下午镇国公府便恢复了宁静。说实话，大家都像是松了一口气。就算是司钗，在重新收了玫瑰当徒弟以后，琳琅便在她心里渐渐结成了疤。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在后花园摆开了阵势。 大大的软垫，铺出一大块区域出来。阿娇阿宝才睡醒，就被抱了出来做运动晒太阳。 “这样不行！快把阿娇抱到中间去！”旁边的太夫人和李嬷嬷在手舞足蹈的指挥着。 明珠满头大汗的穿着布袜，在垫子上抓宝宝。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宝宝们就已经爬得很利索了。桃木围栏还没装上，阿娇阿宝就先后差点点爬到垫子外面去了。 “哈哈哈，快点儿，你后面阿宝又要爬出去了！”太夫人大笑着。 这时，四司各拿着几块桃木围栏，围着软垫开始拼接。后面还跟着海蓝和慧芳，也拿着几块围栏。 明珠看了，急忙说道：“你们怎么好让两位姑姑劳累？！”镂空的桃木围栏虽说单个的不重，但好几块加在一起，还是有些重量的。 慧芳边帮着拼接，边笑道：“这哪里就劳累了？殿下还真当我们老了不成？今天府里的下人们，大多都忙着洗洗晒晒，各有司职。就咱们俩闲着，若还不出来帮忙，以后啊，万一有什么事儿，怎么好意思开口？” 明珠听她说得直白，觉得很有意思：“姑姑们可不老。这府里都是拿你们当自家人，谁敢怠慢你们，看我不打她们的板子？” 司钗她们听了这话，顿时笑了起来：“好啊，我们还当两位姑姑是真心帮我们干活的。却原来是借机在殿下面前给我们上眼药？” 司茶：“哼！以后做了宵夜，再不留给姑姑们吃了。” 海蓝听了这话立刻就倒戈了：“上眼药的可不是我，你们可别误伤了。你们别留慧芳那一份儿就行，你海蓝姑姑可是还时常给你带宫里的点心的。” 慧芳立刻大笑着揭短：“明明就是你让我在殿下面前诉苦的！说什么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样才能让她们四个小丫头，没事儿多去咱们那儿说点儿好听的。怎么不过是个宵夜就让你投降了？你咋不想想你光这个月就胖了三斤？” 明珠笑看着她们几个在逗趣儿嬉闹，太阳晒得人迷迷糊糊的。 “启禀殿下，舞惜小姐到了。” 明珠如梦惊醒：“请她到书房稍等片刻，我一会儿就来。” 此刻书房外，珊瑚和琉璃正帮着璎珞在晒书。这一段日子的雨水，让空气潮湿了许久。若不好好翻晒两日，就会有书页沾在一起。再过些日子，恐怕就想翻都翻不开了。 明珠到的时候，就看到张舞惜正站在空空如也的书架前，百无聊赖的捧着一盏茶。 明珠问道：“诗会那日，不是说让你有空就过来一趟吗？怎么今天才来？” 张舞惜翻了翻白眼：“那也得我有空才行啊？难不成有钱还能不赚吗？” 明珠好奇：“会馆这段日子生意很好吗？” 一说起这个，张舞惜立刻精神百倍：“岂止是很好啊？那是相当的好！雨季大家除了咱们这里，也没多少可以正经消遣的地方。几乎每日都是爆满，这一个月的盈利，足足能比得上之前三个月的。” 说完，话锋一转：“除了你办诗会的那天意外。那劳什子诗会又耗心力又不赚钱，以后还是尽量别办了吧。” 明珠心口一痛，但还是决定嘴硬到底：“你懂什么？这是B格你知道吗？这就是品牌建设你知道吗？” 趁张舞惜开口之前，明珠开始说起了正事儿：“不说这些了，你认真听我说。会馆里的金银，从现在起，你尽可能留存出来，别再投入进去了。咱们又不扩张，保持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看明珠脸上有些忧虑，张舞惜有些担心了：“你很缺钱吗？咱们之前的分红还不够吗？你打算干什么？” 明珠摇了摇头：“这就是我请你来的目的。我想请你帮帮忙，帮我用这些钱尽可能的去南方采购一些粮食和种子。目前先囤积在城外东边的行宫里。” 张舞惜骇然：“你要囤积那么多粮草？！还是在京师？！你想干什么？！” 明珠没好气的说道：“你说我想干什么？造反？”无视了张舞惜膝盖绵软得，差点倚倒身后的博古架。接着说到：“别总想些莫名其妙的事儿了，我这两天就会拿到皇兄准许屯粮的手谕。你放心就是。还有不光粮食，像棉被、药材、凡布......” 张舞惜听着听着，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这不可能！大家都说今年绝对风调雨顺，连司天台都证实了，又怎么可能有天灾？！” 明珠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天灾。先多少做些准备吧。” 张舞惜只能应了下来。“好吧，希望你是错的。” 明珠看着张舞惜犹疑的走了出去，便也一起走了出去。“我也希望我是错的啊。” 从这会儿起，两人便都不在说话，默默的开始帮着璎珞翻晒书籍。 每一本书，每一页都要好好的翻动开来。有点墨迹已经有些晕染，明珠心理暗想着，不知道以后在墨水里加些鱼胶，能不能让墨水不再怕水晕染了？ 075 应对 自明珠觉得或许会有蝗灾以来，一直焦虑不安。想着光是让张舞惜做准备，肯定还是作用不大。最终还是决定入宫将此事告知南昭帝。但因为毕竟无法得到肯定的答案，若大张旗鼓的防灾，难免会引起恐慌，而且也没人知道怎么防止。（要知道，现代也照样是有蝗灾的。） 于是，在有限的几人商量过后，众人想了一个办法...... 立夏之后，镇国公府突然传来明珠公主晕倒，不省人事的消息。禁军统领卫慈得到消息的时候，瞬间从城墙上飞跃下来，骑着一匹骏马往家中奔驰而去...... 皇上和太后也纷纷被惊动。一时间，皇宫内几乎所有的太医都开始翻阅典籍，轮流往镇国公府去了一遍。 结果竟然没有任何人能找出原因来，于是，南昭帝开始全国张贴皇榜，寻找隐世名医...... 此时的明珠正在育婴房和太医院的李院正、孙太医闲聊。明珠边磕着瓜子便说道：“这几天为了改变脉象，我的胳膊都被你们扎得有些青了。也不知道靠不靠谱，要是被别人看出来了。我白受罪不说，耽误了皇兄的大事儿可就糟了。” 李院正傲然的说道：“这绝不可能！除非一开始就知道殿下是在装病，否则就算是我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都没法准确的把出脉来。” 明珠点了点头，这时，司钗来报：“启禀公主，宫里又送了两位颇有能力的名医来。要宣进来吗？” 明珠一听，急忙伸出胳膊让李院正给她扎了改脉针，回到主屋去卧床躺下开始断断续续的憋气。 一青一灰两位老医生进来后，恭敬的向明珠施了一礼：“老朽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明珠隔着帷幔虚弱的抬了抬手。 这时司钗一脸忧桑的和两位老医师说道：“想必两位老先生已经看过了我家殿下的脉案。若有什么疑问，尽可向我提出来。殿下......恐怕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 青衣老医师躬身一礼：“有劳姑娘了。” 另一边的灰衣老药师却神情严肃，没有一丝尬聊的感觉：“之前看脉案，大多数都写得是「脉象紊乱，气若游丝」。这气若游丝就不说了，我们也都听出来了。只是这脉象，我们是不是可以亲自把一把？！” 青衣老药师也有些热切了：“这确实是必要的事，要知道这脉象紊乱也应该有紊乱的规律。若不亲自把过，光看脉案，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然而司钗早有准备，大大方方的说道：“无事，先生直接过来看看就好。” 灰衣老医师见患者家属这么配合，便自信满满的开始给明珠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神色复杂的在自己手上的脉案上写了八个汉字「脉象紊乱，气若游丝」。便转身离开了。 而那位青衣老医师则要懂世故得多：“司钗姑娘，殿下这脉象确实紊乱到毫无规律可言。唯一可以观测到的仅仅是精气正在流失。在下学艺不精，让姑娘见笑了。我家师兄长在山野中行医，不太擅长与人交际，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殿下和姑娘海涵。” 司钗一脸可以理解的表情：“我家殿下这些日子已经有不少医者来看过，大约情形也知道一些。殿下必不会因此怪罪，先生也不必介怀。” 等两位医者走远，明珠又坐了起来，揉了揉肩膀：“装病好累......” 自明珠公主昏阙之后，京城内各种小道消息纷纷扬扬。直到七日后，司天台太史令司马星辰的一份奏折将此事彻底定闹将开来。 奏折上说，明珠公主因身怀帝国祥瑞，曾无意间于仙界神游，偷得了为下界免去天花瘟疫的药方。此举虽救了无数百姓，立下了大量功德。却在前几日被掌管瘟疫的扫帚星发觉了，这才报复在了明珠公主身上。若想救公主，须得万民同寻一种补气灵药，方可成功。 此消息一出，天下皆惊。百姓们深感公主之善，纷纷为此事奔走寻找。然而，却无一人知道那灵药到底是何物。只能心中焦急却颓呼奈何。 京城周边能赶到的的名医纷纷赶到了太医院，大家一齐尝百草，辩药理。或许是老天爷垂怜，一位小药童竟无意间发现了蝗虫有轻微补气之效。 中医师纷纷开始辩证，发现果真如此，而且蝗虫还可以治疗许多虚弱之症。还完全不必担心会像服用大补之物一样虚不受补。 于是南昭帝和众位大臣一商量，一封封急收蝗虫的皇榜张贴在了各大城池的城门处。 皇榜上将此次收购蝗虫的来龙去脉写得清晰明了精彩纷呈。百姓们何时见过这样具有神话色彩的皇榜？瞬间都感到了责任重大，一个个都表示要齐心协力，拯救功德无量的公主殿下。至于榜上说的，一斤蝗虫换一斤白面的话，大家也都表示，那不过是顺便而已。 加上此时还不到丰收的时候，农家事务不多，整个南国的山野田间都游荡着寻找蝗虫的人。就在大家因为久久都寻不到一斤蝗虫而懊恼的时候，蝗灾终于开始初见端倪。 这时，又一张皇榜出来了，上面说，皇帝陛下为了给公主寻得足够多的药材。于梦中拜托了蝗神，将一些更好的蝗虫送到下界。希望百姓积极寻找。并且，由于这批蝗虫药效更好，宫里决定用两斤白面换一斤蝗虫的价格开始收购。 百姓们简直喜疯了，以前遇到蝗灾，为了不触怒蝗神，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粮食被蝗虫吃光。现在却发现，原来蝗虫不仅不是灾难，反而是求之不得的补气灵药！ 整个民间开始了一阵捕捉蝗虫的热潮，而这阵热潮在有商人开始暗地里溢价收购时达到了顶峰。 原来南方湖广有位体弱的老饕商人，听说蝗虫补气，便壮着胆子油炸了一只蝗虫吃了。这一吃可不得了，那叫一个外脆里香。便开始抢着收购起了蝗虫，价格自然要比官家收购的更高了。 本来想偷偷吃独食的商人，哪里躲得过同行的窥探？消息很快散播开来，蝗虫的价格开始一路走高。 076 安然 “明珠，你是不知道，现在各地都抢疯了！蝗虫的价格现在已经是平均三十文一斤了，之前准备用来收蝗虫的粮食，根本都用不完了！百姓们抓来的蝗虫顶多只卖给咱们一半儿，这还是因为大家记得公主天花疫苗的恩德。另一半儿都卖给了别的商人，尤其是湖广的商人价格最高，有的都到了五十文一斤了”。张舞惜最近一直在忙着往受灾的地区运输粮食，对那里现在的情况无比熟悉。 明珠最近一直在府里装病，听了这些消息很是高兴：“哦？！果然是湖广人吗？！食谱最广泛的人类？！百姓受灾的情况还严重吗？” 张舞惜回想了一下：“现在应该算不上是受灾了吧？就算有一些粮食上的损失，在贩卖蝗虫的时候也都弥补回来了。 甚至有一些种土豆的地区现在都乐疯了，这个时候他们的土豆差不多已经该收了。往年都开始准备刨老梗，挖土豆。今年他们好多人都故意放蝗虫到地里，直到啃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抓，说是要养大一点。 以前百姓们畏惧蝗神，每次蝗灾从来都不敢杀蝗虫救灾。现在大家都说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蝗灾，所谓的蝗灾都是蝗神赐福，怜悯百姓虚弱，这才隔几年就为人间赐下了补气的灵药。可惜以前大家竟然都懵然不知，幸好有皇帝陛下和公主，这才让灵药现世。 甚至还有民间的高人，说什么公主殿下的这一劫实乃天数，就是为了让百姓识得珍宝。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蝗灾，其实是蝗福才对。这种说法现在是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了。” 明珠听了总算是放心了，若是连吃货们都解救不了蝗灾，那就真的没办法了。想象了一下，吧唧吧唧嘴：“你吃过蝗虫吗？真的好吃吗？要不要试试？” 张舞惜惊恐的看着明珠，急忙摇头：“不不不，还是不要了。你要想吃的话我稍后派人送一点过来，现在我几天都没去会馆了，想去看看，就不打扰你养病了。”说着转身欲走。 “你就不好奇吗？”明珠问道：“既然吃过的人都说好吃，而且太医也说确实有止咳平喘之效哦。我记得天气稍微有些湿冷，你就会咳嗽吧？再说了，厨房里还剩一些孜然，我想，洒一点味道估计会更好哦？” 张舞惜的身影，随着明珠的话越来越迟疑了。尤其是听到孜然二字，悄然的咽了咽口水：“要不咱们就试试？......” 明珠干脆的说道：“那就试试，你去仓库挑几斤肥胖鲜活的，送到司茶那里。咱们晚膳就一起尝尝看！” 张舞惜一咬牙说道：“行！虽然仓库里的蝗虫大多数都晒干了，但没来得及处理的应该也不少，我去瞅瞅。” 待张舞惜离开之后，明珠吩咐一旁的司钗：“你去荣安堂说一声，晚膳就在主院摆了。请祖母和卫恕过来一同用膳。” “诺。” 想了想，明珠又补充道：“把李院正和孙太医也一起请过来吧。” “诺。” 下午，小厨房的司茶看着张舞惜送来的一大篓子蝗虫，脸色苍白难看：“那个......舞惜小姐，你们不打算再考虑考虑吗？！奴婢......可从来没做过这个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司茶这个样子，张舞惜又是心虚又是心慌：“这个可不关我的事儿啊，我也是被你家主子逼的。呐，不会做也没关系，这是我特意从湖广商人那里要来的菜谱。你先试试吧。”说完便转身落荒而逃。 司茶有些欲哭无泪的又看了眼一大堆活蹦乱跳的大蝗虫，“我呕......”瞬间就冲到了墙角边吐去了。吐完了，背着身子将手上的菜谱颤抖着朝琥珀摇了摇：“你试试看能不能做，我是没办法了，多看两眼都不行。要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去和主子请罪了......”若明珠见了，大概会告诉她，亲，密集恐惧症都是这样的。你这都还算不上最严重哦。 琥珀第一次见自家师傅被食材吓到，还有些好笑。不过等打开食谱看了之后，却也不禁白了脸色。这个，还要亲手给它们一只只开膛剖腹吗？不能直接全部用开水烫死然后全部直接下锅炸吗？ 好想立刻把这个篓子扔出去，扔的远远的。却又不忍自家师傅受到责备。只好强忍着全身的鸡皮疙瘩，颤颤巍巍的开始处理起来。 先下沸水锅烫死，捞出，去掉头、肢、翅、内脏，同盐水一起入锅，文火煮段时间捞出沥水。油锅烧至四成热，投入蝗虫，炸至金黄色捞出即成。最后再洒上明珠专门打过招呼的孜然。 远处司茶看着琥珀战战兢兢的完成所有步骤，心里有些触动。走到灶台前，取了一双竹著，和琥珀一起紧紧盯着盘中咯吱咯吱冒着热气的油炸蝗虫。 虽说现在离晚膳还有些时间，但身为厨子自己做的菜，哪里还能不尝尝呢？！ 最后司茶终于夹起一只金黄的大母蝗虫，视死如归的眼一闭，一口吃下了整只蝗虫。 「咦？味道还可以呀？！再试试。」 琥珀见司茶开始吃第二只了，便知道味道是真的还不错。同样忍着恶心吃下了一只蝗虫。接着两人左一只右一只的开始吃了起来。 司薇进门的时候便看到两人在吃蝗虫，味道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虽说药材中也经常见到昆虫入药，但整只吃还从来木有过。最终，她实在是好奇大过了恶心，也夹起了一只蝗虫吃了下去...... “孜然的味道固然很香，但我觉得蝗虫的本味也很不错。一会儿得试试有没有更合适的。”司茶边吃着，边想着改进菜方...... 最后，司茶试着做了一些别的口味。想着姐妹们也都没尝过，便一人给送过去几只..... 晚间，卫慈卫恕先后从外院来到了主院。太夫人和李嬷嬷也都已经到了。李院正和孙太医则一起在育婴室陪伴着阿娇阿宝。 明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吩咐道：“好了，准备传膳吧。” 076 食用 “嫂子，你现在准备好起来了吗？今天怎么有兴致和我们一起吃饭？”自明珠装病以来，一直都是在卧室里用膳。就连阿娇阿宝出去晒太阳，都是由太夫人她们带着的。 明珠笑：“先吃饭吧，吃了大约就好了。”转头又对司钗说道：“让司茶开始炸吧，刚出锅的应该好吃些。” 除了张舞惜脸色越来越惨白，其他几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卫恕还格外高兴的问道：“嫂子是找到了什么好吃的食材吗？是什么？！” “咳咳，”明珠有些不自在：“应该......是好吃的吧？！否则也不会有人花大价钱收购了。” 此话一出，结合最近的事情，卫慈和太夫人都有些了然。 李院正和孙太医则开始有些隐隐的抗拒，「不会吧？公主乃是千金之体，不至于真的吃那些东西吧？！」想到当初为了辩证药理，煎了一剂蝗虫......「我呕......」 卫恕正无比期待着自家嫂子准备的美食，突然见两位太医此时反胃的表情，开始感觉有些不太妙了...... 正在这时，隔壁小厨房传来一阵油炸货特有的香味。「咕嘟」卫恕顿时咽了咽口水：“哇，好香啊，嫂子嫂子，这是什么东西啊？” 明珠笑而不答，等房间里飘出了孜然香，四司各托了一个盘子端到了桌上。 卫恕急忙看了过去，脸色僵住了：“嫂嫂骚......子，这......是什么？”虽然已经看清了盘中的食物，但卫恕还是不敢相信。 明珠心里其实也感到十分隔应，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尝尝。故而装作不在意的说道：“是蝗虫啊，现在都在传这不仅是补气的灵药。而且味道还十分好吃。” “可是，可是......”卫恕简直震惊了：“可是这些不是假的吗？是你们为了应对蝗灾编造出来的说辞啊？！” “卫二少爷此言差矣，虽然为了解蝗灾之危，我等对蝗虫的效用夸张了些许。但若非食用蝗虫确实对身体有益，我们也是万万不敢胡言的。”李院正急忙辩解，一旁的孙太医也赶紧点头。 卫恕还是眉头紧皱：“可是，” “可是什么？！吃就是了，话那么多......”说着，太夫人伸出筷子夹了一只蝗虫淡定的吃了起来：“嗯......不愧是司钗的手艺，这味道比我们当初吃的好了太多了。不过孜然的味道虽好，却有些掩盖了本味，我觉得还是椒盐的更好吃一些。”吃完一只立刻又夹了一只。 卫恕「呕」紧抿着唇，一副生怕被强迫的样子：“不，我是绝对不会吃的！” 而一旁的卫慈早在她开始动筷子之后，就已经开始吃了，虽然没说什么，但频率快了许多。 司钗听了太夫人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其实一开始这些都是琥珀做的，奴婢还是有些......嗯...”羞愧的语气渐低，转而又期待的说到“不过，我后来又做了一些其他口味的，里面就有椒盐的，太夫人要尝尝吗？” 太夫人大手一挥：“还不赶紧去端上来？！” “诺！”司茶高兴得走了出去。 明珠见自家祖母吃得开心，咬咬牙也伸出筷子夹了一只，闭上眼睛吃进了嘴里。「咦？味道还真的挺不错(*?′╰╯`?)?」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吃，但确实是一道不错的下酒菜。“嗯......”一个从抑到扬的声调：“口感酥脆，肉质松软。琥珀的火候把握得相当不错，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张舞惜颤抖着举起筷子也夹着一直蝗虫，一边是猛往鼻子里钻的孜然香味，一边是眼里看到的可能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虫子。她都有些神经错乱了。最后决定学着明珠，闭上眼一口吃了下去，忍着恶心享受美味。果然，在越过了那道门槛之后，张舞惜下筷子的频率也快了。 李院正和孙太医对视了一眼，得，光头蝗虫都吃过了，难道还怕这个？！在得到了对方的鼓励/激励之后，两人一同伸出了筷子。原来这才是食用蝗虫的正确方式吗？！那个把蝗虫当汤剂一样煎的是谁？！我保证不打死你！ 卫恕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咬着筷子尖，「为什么桌子上除了蝗虫没有别的菜呢？」再看到几人香喷喷的吃着，不时还投过来一道鄙视的目光。终于还是步了张舞惜的后尘，吧唧吧唧，嗯，真香。 不一会儿，司茶又上了几盘新口味的蝗虫，孜然烤蝗虫、微辣的、椒盐的、小米辣干煸蝗虫......各有风味，大家也是吃得赞不绝口。 直到最后，司茶上了一盘「醉蝗虫」并且介绍到：“我后来感觉，蝗虫其实与河虾的做法应该差不多，就根据「醉虾」研制出了这道「醉蝗虫」。虽然腌制的时间还不太久，感觉也是别有风味。大家可以试试。” 然而，看着这盘软塌塌，颜色很有些鲜艳的「醉蚂蚱」，众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筷子，并纷纷表示：“呀，看着挺好吃的，可惜吃的太饱了，肚子都有些撑着了。司茶的手艺就是好。” 李院正：“是啊是啊，吃得太饱了。光那盘小米辣干煸蝗虫我就吃了两碗米饭。” 张舞惜：“嗯嗯嗯，我就爱那个孜然的香味，不论是烤的还是炸的，我都爱吃。” 太夫人：“还是油炸的味道最正宗。” ...... 司茶满头黑线，「我看起来那么傻的吗？！」再看了一眼那盘自己精心烹制的「醉蝗虫」，有些软塌塌的样子，嗯......卖相确实不太好看...... 一直到用完晚膳，亲眼看着司茶将那盘「醉蝗虫」收走。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明珠头也不抬的说到：“李院正，要不我明天就病愈吧。” “诺。” 又回头对张舞惜说道：“不过蝗虫还是可以接着收，就说虽然公主痊愈了，但因为蝗虫的效用高，宫里会继续收购。” 张舞惜点点头说：“好。” 厨房里，琥珀见司茶将一整盘的「醉蝗虫」端了回来。说道：“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既然你尝过了，那你就都吃了吧，殿下不会怪罪的。” 司茶脚一软，「啪」一整盘子蝗虫掉地上了...... 慈宁宫南昭帝正和太后一起用膳，见了翡翠和碧玺端上的一盘盘蝗虫，不禁面面相觑。 得，不用问了，肯定是明珠那孩子送过的。 078 急疹 又过了两日，京城的茶馆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沸沸扬扬—— 群众甲：“嘿，你知道吗？！咱们的明珠公主真的好起来了啦！” 群众乙：“真的假的？听说昏迷了有半个月了吧？！这还能好？” 群众丙：“绝对是真的，我大姨妈的小姑子婆家的表妹对门儿那家的侄女儿就是镇国公府的粗使丫头。听我大姨妈说，咱明珠公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几乎气息全无，每天全靠蝗虫磨成粉吊着命！” 群众乙：“蝗虫粉吊命？！不是人参吗？！” 群众甲：“怎么可能是人参？！如果要人参，明珠公主还不早就好了？！镇国公府会缺人参吗？人家缺的是蝗虫！！” 群众丙：“可不！我跟你讲，现在南方商人收蝗虫，都收到五十文一斤了。我是真羡慕那些闹蝗灾的地方！天上飞得那些是蝗虫吗？不是！那是金灿灿的钱串子啊！” 群众甲：“我倒是不羡慕那些泥腿子挣得俩钱儿，谁让咱们是城里人呢？！我只是好奇，那个蝗虫倒底是真的好吃呢？还是只能当补气的药材？！” 群众乙/丙：“好吃！！” 群众乙：“我听说，哎，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亲耳听到吃过的人说的！说什么口感酥脆，外焦里嫩。暖胃肋阳，健脾消食，祛风止咳。又好吃又补气。五十文，可太便宜了！” 群众丙：“乙兄说得是，也难怪公主殿下醒了还要四处收蝗虫。反正也不贵，要不咱们也买上两斤尝尝？？听说蝗虫佐酒最佳。” 群众甲：“行！我这就去买，你们估两斤酒上我家里等着！” ...... 这一场蝗灾风波就这么举重若轻的过去了。既没有救灾，也没有减赋。朝臣们就好像被打开了一扇窗户，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吗？ 半个月后，明珠领着阿娇阿宝在廊下学走路。盛夏的阳光有些热烈，两个小宝宝穿着可爱的龙猫哈衣在扶着木栏迈步。 张舞惜在一旁汇报着灾后的收获：“蝗灾主要是集中在京城邻近的西北某府郡。剔除成本，我们这一个月来，总共盈利两百贯。” 明珠有些惊讶：“还盈利了？！” “这要感谢那些和我们抢着收购蝗虫的湖广商人。”张舞惜微笑的说道：“我们因为收得早，很是囤积了一些蝗虫。后来我把这些蝗虫在一次性都卖了，每斤七十文的高价。总盈利虽然只有两百贯，但我们之前储备的粮食却还有三万斤的剩余。这些现在都是白得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明珠想了想：“既然是意外之财，那便分给「孤幼院」吧。嗯......就以谢蝗神还愿的名义，大张旗鼓的送过去。” 张舞惜无所谓的答应了，便揭过了这一茬。见阿娇阿宝已经开始尝试着离开倚靠物迈步，便兴致勃勃的伸手扶住阿娇的手，让她可以倚着自己行走。 “放手！”明珠赶紧阻止：“让他们自己学着走吧，咱们的放手就是最好的支持了。” 张舞惜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松了手。骤然失力摔倒的阿娇也不气馁，重新爬起来慢慢的试着走动。 ———————————————— 晚膳过后，卫慈和明珠一起走进了育婴房。 他们准备亲自给孩子们做抚触和被动操，这现在成了卫慈每天固定的保留节目，虽然枯燥无聊，但他每日从不间断。 只见卫慈麻利的将将两个宝宝，脱得只剩了 一件小背心。然后再两个手抹上了清亮的橄榄油，逐步开始了今日的抚触。 做着做着，卫慈发现不对了，急忙将小背心扯起来一看：“明珠，你快看！这里怎么回事儿？” 这是明珠第一次从卫慈声音里听到了急迫，赶紧上前去查看。“嘶！——” 只见阿娇的小背心底下的皮肤，密密麻麻排布着蚂蚁大小的红色小点。这是怎么回事儿？明珠也有些慌了：“快！快请孙太医！” 这是怎么回事儿？！天花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的主角光环呢？！这不合常理啊？！！！ 孙太医气喘吁吁的被司薇拉了过去。明珠急忙让开了位置：“孙太医，你赶紧来看看！” “好的，请稍等一会儿。”只见孙太医先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这才镇定的伸手给阿娇把了把脉。 把完脉，又掀开患处看了看。接着，又这般看了看阿宝。明珠这才发现，原来阿宝身上也有！ “孙太医，怎么样了？明明他们的精神头都很好啊？！中午还吃了一大碗饭！”明珠很是惊惶，靠近点，还能发现她身体的颤抖。实在不能不怕，在这样一个时代，哪怕只是个感冒发烧，也是很有可能就挂了。 卫慈走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明珠的手，和她一起认真听着孙太医的话。 “应该是小儿急疹。”孙太医斟酌的写了两张房子，唤过司薇：“司薇，你去看看。这一张是用来喝的，每天一剂煎三次。分三次给喝。这一张是用来外用的，在她们发热的时候，各处都抹一遍就好。” 明珠一听：“还会发热？！”脑海里顿时将这个小儿急诊和前身的幼儿急疹融合了。 孙太医点了点头：“看症状确实是小儿急疹，看着严重，只是不做处理的话。若是两个孩子迟迟不能退烧，恐怕会出现其他的不可预知的变化。” 明珠强忍住内心的恐惧说道：“有劳孙太医解惑。” 孙太医迟疑的说到：“这个倒是不好说，有可能他没有食欲，有可能会有脑炎，也有可能......” 明珠明白了孙太医的言中之意，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的看着两个宝宝。 夜间，阿娇阿宝果然开始发热。明珠将外用的药汁，一点点的在宝宝的皮肤上。温热的药汁冷却的很快，带着阿娇阿宝也一起降下了体温。 明珠一整宿都不敢睡，就这么熬着。好怀念前世的体温检测仪，不像现在，只知道宝宝发烧了，却不知道到底有多高的温度。这种未知的状况，让明珠害怕极了。 079 焦虑 整晚，司薇也一起守在育婴室，不时为两个宝宝把脉。 卫慈也一直守在一旁，除了让明珠倚靠着，却感觉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这不是明珠第一次护理幼儿急疹了，但这一次完全不一样。前世宝宝的幼儿急疹，除了两次体温超过38.5℃时服用了布洛芬。根本就没有用其他药。监测体温也有小米秒秒测监控报警，根本用不着家长操心。 （布姐：有人可以通知下小米家的老雷，把广告费交一下吗？想买条秋裤......） 可是这辈子先不说看不到体温，没有布洛芬。明珠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小儿急疹到底是不是前世的幼儿急疹。 就这样，明珠不时为阿娇阿宝温药擦拭，知道隐隐听到了鸡鸣声。丑时（03：00）都快过了啊，明珠低声说道：“阿慈，你先睡会儿吧。明早还要当值，别熬坏了。” 卫慈摇摇头：“无事，孙太医来过之后，我就让柱子去帮我请假了。等他们好了我再去当班。” 这时司钗司锦悄悄走了进来，司钗低声说道：“殿下和爷都去睡会儿吧，这儿有我们照看着，放心吧。听孙太医说小儿急疹至少也要四天才好。别到时候小主子们好了，您又累倒了。” 明珠看了一眼卫慈，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就靠在旁边睡会儿，有什么事儿你轻声提一句我就会醒。不要怕吵到我们。” 司钗司锦一起点点头。 明珠拉着卫慈走到不远处放着抱枕堆的地方，拍了拍一个抱枕，示意卫慈「我们在这儿睡一会儿。」 卫慈看了她一眼「你先睡。」 明珠无心推来让去，躺下去便努力放松心神睡着了。 一直睡到辰时（7：00）初，明珠睁开眼正好和一旁的卫慈对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声问道：“你昨夜没睡吗？” 卫慈解释：“睡过了，只是习惯早醒。已经休息够了，你不要担心。” 正说着，旁边传来动静。“娘∽∽”阿娇爬起来，扶着婴儿床的栅栏站着，软软糯糯的把阿宝也喊醒了。 阿宝闭着眼睛原地躺着喊“娘亲∽∽” “哎！——”明珠边答应着便快步走了过去：“司薇，他们现在怎么样？！” 熬了整夜的司薇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笑着说道：“小主子们没什么变化，等过了这两日大概就能好起来了。” 明珠关切的说道：“你先去休息吧，一会儿孙太医就来了。晚上孩子们还要劳你照看，你可别累坏了。” 司薇揪了揪自己的鼻梁，用力眨了眨眼睛说道：“无妨的，等孙太医来了，再睡也不迟。” 这边说这话，那边司钗司锦已经帮阿娇阿宝收拾好了。才把两个宝宝放在地上，俩宝就刷刷的爬到了明珠腿边：“娘——娘——” 看着自己的两个大腿挂件，明珠又心疼又好笑。一左一右的抱起了他们，有些吃力：“真是两个小讨债鬼！咱们日夜无休的担心着，他们却吃好睡好玩儿好。” 卫慈此时看着面无表情，其实内心已经酸成了一只柠檬精。 司锦笑道：“咱们辛苦不也是为了他们能吃好睡好玩儿好？真要是没精神了，殿下怕不是得哭？” 明珠笑而不答，其实知道大家心里也很焦虑，却也和她一样不愿显露出来。宝宝虽小，但对环境的变化比大人都要敏感。若是看到所有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们肯定也会变得惊惶不安。 等大家都梳洗好了以后，司茶和琥珀准时的将一桌膳食搬了进来。 桌上放着蔬菜小米粥、羊乳、灌汤包、豆浆、荷包蛋......零零总总二十多个小碟子。 “这两日大家也别讲什么主仆之别了，一起吃些吧。”明珠招呼到。 四司也没有客气，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家里面倒也不必太在乎一些形而上的东西。 大家吃着朝食的时候，司茶琥珀一人抱着一个宝宝在喂着蛋羹。 “来，啊——张嘴。” “嗷呜——” “阿娇好棒！这么会吃蛋蛋啊......mua” “阿宝乖，别抢勺子，等过些日子再自己吃哦。” ...... 终于大家吃完了以后，阿娇阿宝又换了一套衣裳。现在每天阿娇阿宝至少都要换四五次衣裳，各种弄脏。╮（﹀＿﹀）╭ 等再一次收拾妥当了以后，孙太医携女前来：“见过公主殿下。” 明珠看了看孙太医身后的沈孙氏，一身利落清爽的靛青掐白边的直裾。全身无一点绣花，就连头上都只用一根白东珠簪子挽了个堕马髻。心里有些满意：“想必这位便是孙大人的千金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是？” “奴家沈孙氏，见过公主殿下。” 明珠眉头一皱，虽然冠夫姓是一种传统。但主动这么介绍自己，未免也太没有自我了。 孙太医急忙开口介绍道：“小女萱草自幼沉迷医术，不擅与人交流。还望殿下见谅。” 明珠顿时放心了些，若只是这样不知世故，那倒是没事儿。毕竟许多专业上牛叉的人，都是这样。 待司薇和孙太医交流了一会儿阿娇阿宝的情况，孙太医便说道：“殿下放心，两位小贵人目前都很好。现在也不用服用什么药物，只要关注一下体温即可。臣便将小女留下，有什么问题唤我即可。” “呼——”虽然四天只过了不到一天，但其实最难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明珠脸上总算有了些真心的笑意：“有劳孙太医了。” 让司薇送走了孙太医，明珠看着在地毯上活蹦乱跳的两个宝宝。笑着和萱草说道：“过些日子，公主府的母婴医院就要开业了。萱草心里可有章程了？” 萱草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小女打记事起，便跟随者父亲一起坐堂看诊。不过是来人看诊，治病救人罢了。” 明珠听了这话便知，果然没有了解这个专科本质上的不同。便仔细的和她解说了起来：“首先妇科要单独在一个诊室，一对一的看诊。世间女子不易，要为她们营造一个相对安全隐秘的环境，这样她们才能放心的将真实的病痛全部说出来......” 080 竣工 尽管明珠一直在心理暗示「没关系的，幼儿急疹嘛，大多数宝宝都会得那么一次的。」但作用真的不大，再怎么分散注意力，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还是挥之不去。 这次急疹一共出了五天。 阿娇阿宝这两个当事人一直懵懂无知的活蹦乱跳，大概他们还高兴，感觉这几天得到的关注宠溺格外的多。甚至走路都开始稳当了许多。 （布姐的小宝宝出急疹的时候，也是这样。让人焦虑，也让人庆幸。） 周围的亲人却一个个都是人仰马翻。 太夫人一天三趟的派李嬷嬷来问，自己每天也要来隔着门看上一次，不敢添乱。 海蓝日日往返于皇宫和镇国公府之间，每次回府都带着南昭帝和太后赐下的东西。 卫慈连续五天都没有当值，却也无人过问。 五天过后，明珠感觉好像终于活过来了一样。真的，这种让人束手无策的感觉实在太糟了。 赶紧再精心检查一遍对宝宝们的照顾重点：抚触和被动操尽量不要断，这可以有效的避免「肠绞痛」；鱼肝油和钙也千万不能停，多运动，晒太阳，「生长痛」也要尽可能的避免；五餐一定要定时定量，每旬吃一次发酵透一些的酸奶，让宝宝轻微腹泻一次，「积食」最容易导致宝宝生病......（布姐：新手妈妈们请拿出纸笔，此处划重点。） 等明珠紧张的情绪恢复过来时，已是六月将尽了。 「织——织——」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唱着。 明珠扒在抱枕堆里打盹儿，任由阿娇阿宝在身上攀爬。不时还会有小脚丫子踩脸，有小爪子扯衣裳，明珠也丝毫不打算动弹。 玫瑰配出了太后娘亲的清心香，闻之清冽幽凉。屋里四散着的冰盆里，放着瓜果凉碟，随吃随拿。 你说啥？ 硝石制冰？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你一定听错了！ 明珠现在有的是钱，花钱都来不及，哪里还用得着挣钱？！更何况还会坏了人家的饭碗，何必呢？ 至于香皂、牙膏什么的，现在一样有更优质的替代品。什么香药浴、香口丸，还是那句话，无非是成本高多花钱而已。姐耗得起！ 这就样，明珠任由思维散发着，眯瞪着。突然，“嘶！——阿娇，你抓着娘亲的头发了！” 明珠一边喊着，还一手护住靠抓头发踩在娘亲肩膀上的阿娇，一手拽回头发的根部「太疼了?_?」。身体却一动不敢动，因为阿宝还扶着阿娇踩在明珠腰上呢。 一旁的司钗司锦很快发现了自家主子的窘境，忍笑着上前解救。 “启禀殿下，张舞惜小姐来了。” 明珠边整理好衣裳边说：“让她进来吧！” 张舞惜进门后见明珠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明珠坐回靠枕堆，任由司钗上前给她重新绾发。“没什么，和阿娇阿宝他们闹着玩儿呢。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哎！”张舞惜做作的大喊道：“你别不是忘了吧？！你把个公主府扔给我，这都竣工多久了？！再不开业，时间长了可就荒废了！” 明珠这才想起，竟然把这么大件事儿给忘了！心虚的掩饰了下自己恍然大悟的表情，脑袋里快速的想着借口：“怎么可能忘了？我是在等七夕啊！咱们这店现在什么都不缺了，等七夕这波东风一到，到时候肯定一炮而红。” 又是一个新词，不过张舞惜已经习惯了，只要领会精神就好了：“你就不打算自己先看一眼吗？” 明珠听了觉得也对，就决定：“那行吧，你准备准备，等过两天咱们一起去看看。” 张舞惜早知她会有此一说，便淡然的说到：“不用过两天啊(??˙o˙)?我早就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差你点头了。” 其实明珠是拒绝承认自己现在染上了拖延症的，见张舞惜把她的借口什么的都堵上了，便光棍的说道：“那行，明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次日辰时，明珠和卫慈刚用完朝食，张舞惜便来催上了。 这一次，明珠去公主府还特意带上了阿娇阿宝。 进了公主府，前来候命的还是那个工部的官员甲。这一次，每家店面的货架上都摆满了母婴用品。新培训出来的丫环小厮也对这些东西熟悉无比。 进了一家乐高玩具的店里，阿娇阿宝总算可以安静的玩儿乐高了。 明珠则在观察着这家店：“咦，这些模型都是你拼起来的吗？” “启禀公主。”这时，一个亭亭玉立的小丫鬟羞涩的说道：“是的，奴婢商十七，想着光是散开的木头配件。估计很少会有人想玩儿，我得让他们知道这些配件都可以做成什么样子才好。” 这话让明珠很是欣慰：“你做得很好，尤其是是这只小花猫，拼得栩栩如生。” 话锋一转：“但是我觉得你选的位置不太好。” 谁知这个丫鬟却是个执拗的，当即便顶了回来：“怎么可能？！我试过很多次了！这个位置绝对是进门最显眼的地方！” “大胆！”司钗顿时眼刀一横，大喝道。 明珠摇了摇头，示意无妨。见那丫鬟脸色泛白却也不说别的，只是认真指点道：“你不能光想着成年人的视线，毕竟咱们做的是孩子们的生意。你看这些乐高的拼装成品，若是放在倒数第二行的货架上。只要客人是带着孩子来的，哪里还能不被吸引？！小孩子们估计会赖住不肯走呢！”说着转身拿了几块颜色鲜艳的乐高颗粒，对着阿娇阿宝眼前摇晃着。 小丫鬟跟着明珠描述的场景一想，立刻就明白了：“谢殿下指点！只是奴婢出口无状，还请殿下责罚。。” 明珠出门后对张舞惜说道：“这丫头看着是个肯钻研的，可以培养一下。只是性子需要磨一磨，礼数上也要好好教一教。毕竟咱们的客人们都是富贵人家，若是被这样冒犯了，可别坏了咱们的招牌。” 张舞惜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放心吧。” 接着一行人又一间间店铺看了过去，明珠也是一路开着专家挂，心情甚好。 081 无事 七月初七巳时（早9点），「亲子园」开业了。 是的，原来的公主府现在叫「亲子园」了。 「亲子园」的开业，比当初的「修容会馆」要热闹得多。因为受邀的客人没有谁是独自前来的，都带着孩子，而且每个孩子都有一个丫环照顾。一般的四口之家就有六个人进来，孩子稍多几个便是浩浩荡荡一大群。幸好园子够大，才不至于热闹到拥挤。 张舞惜一路带着人在园中巡视，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人需要她亲自接待了。 【幼儿区】 一位长相很富态的豪商和妻子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一套摇铃前犹豫着。 售货员「商四九」是个很憨厚的姑娘：“夫人，我们这边是幼儿区，只卖零到三岁孩子们的玩具。” 豪商哈哈一笑：“我们都知道，只是我夫人过两个月临盆，打算提前给孩子预备下罢了。我这大小子的，一会儿我们再去儿童区看看。” “额......是奴婢眼拙”商四九正要说话，旁边的胖得都看不出七月孕期的夫人开口了：“算了，不买了。虽然她这些玩具形状特别可爱，但颜色实在有些暗，比外面的都不如。” “夫人，我们这里的玩具绝对是出自最好的工匠。当然，其实你看我们的颜色暗淡，这确实是的，但也是有原因的。”商四九不慌不忙的给周围的客人大声介绍着：“大家都知道，其实生漆是有毒的，干了以后碰触一般都没事儿，但对幼儿来说就未必了。而且三岁以内的孩子难免会忍不住啃咬手上的东西，上漆的玩具你敢给他玩儿吗？” 听了「商十九」的话，周围的大人们纷纷抱着孩子做低声讨论了起来： “说起来确实是的，我二大爷家的侄儿有个远房表妹，前阵子生了个大胖小子，她婆婆就给他买了个红漆拨浪鼓。结果没一会儿就起了一身的红疹子。要不是发现的早，没准儿真就是个乐极生悲的惨事儿了。” “这么严重吗？还好我家姑娘的体质好，家里那么多有生漆的玩具，她都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别以为看起来没事儿就真没事儿了，我老家有个员外，他家儿子一两岁是就极聪明伶俐，结果到了三四岁反而渐渐连爹娘都不会叫了。后来请高僧一看，那高僧就指着孩子脖子上的一块萤石平安锁说「祸根在这儿！」。原来这个平安锁已经害过好几个孩子了。据说被下咒了，一开始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和生漆有什么关系吗？你别告诉我是因为萤石上涂了生漆。没谁会这么蠢的。” “那个......这个......” “你们扯这些做什么？难道这里的玩具就没有生漆吗？那这些颜色是哪儿来的？别告诉我是用的颜料？那个毒性可比生漆还要大得多呢！” ...... 商四九见大家气氛已经上来了，便继续大声解说：“知道我们明珠公主的孩子玩得是什么吗？就是你们手上拿的这些！为了让玩具有颜色，又对孩子们无害，这是我们殿下满天下寻找的植物染料。经太医院辩证，哪怕真吃到肚子里去，也绝对对孩子们的身体无害！” 又有人不信了：“既然这么好，那以后难道大家就都不用生漆了？！” “当然不会，”商四九笑着说道：“这位夫人刚才也说了，我们这里的玩具比外面的要暗淡许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对宝宝身体好，只能牺牲一些颜色了。” 说着，又转身认真的对那位胖夫人说道：“不仅如此，我们还诚恳的告诉各位。幼儿区所有木制玩具的颜色最多只能保持六个月就会有变化或者褪色。所以，如果夫人想给买这些摇铃，给腹中孩儿准备礼物的话。可以到我这里登记，我们会在您生产前几日，给您府上送最新制作的玩具。这样，颜色也能保持得更久一些。” 围过来的客人们听了介绍，顿时都不再嫌弃玩具的颜色暗淡了。反而看着这样的颜色更安心了些。 “不愧是公主殿下开的店，想得就是细致。伙计也都老实诚恳，不弄虚作假。” “可是这一个摇铃就要一贯钱呢？比外面贵十倍都不止呢！” “笑话，你看我们谁是缺钱的人吗？再说，光是寻找、试验、收集这些染料，咱们公主殿下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了。才一贯一个，这还不够有良心吗？” “就是就是，你这么斤斤计较，那别买了。” “你们废话真多，来，姑娘，把这里所有的玩具每样给我拿一份。我买了送人。”说这话的就是最开始的那位豪商。 商四九心里都快乐疯了，但还是矜持的说道：“因为客人太多，园子里能存放的地方有限。所以今天有购买需要的客户，每人最多只能现场带走一件玩具。其他的可以在这里登记付款，我们七日内会送到各位的府上。” 于是，富商一家人便留下了厚厚的订单和银子，手拿着四个幼儿小玩具逛到了隔壁的辅食店。其他客人大约也都差不多。 “哇，好香啊。” 富商家的正太一改在玩具店的兴致缺缺，一头就冲到了刚出炉的一托盘小米饼前。 “哇，好漂亮啊。” 和玩具店的暗淡颜色不同，辅食店里的食物格外的追求颜色鲜艳。 每一块小米饼，都拌着不同颜色的果蔬汁，然后被用模具压成了小花小树的形状。间或有一些小蝴蝶，小蜜蜂。 最漂亮的要属蒟蒻果冻了，晶莹剔透的果冻，泛着水光。每颗果冻的最中间都有一朵姿态各异的小花。 空气中弥漫着奶油蛋糕的甜香味，「咕噜」富商自己也大大的吞了一口口水。 “你们这家店，我们可以带走多少这个，嗯辅食呢。” 商五十笑着点头说道：“一样的，都是只能带一件。” 接着，一家人就仔细的开始挑选自己中意的小点心。几乎每一个都那么完美，那么精致漂亮。 082 洛家 富商一家最终还是没能从辅食店带出一块点心，因为他们还没出门就把自己选中的份额吃掉了。(∩???∩) 一行人又顺着人流走到了下一家店——「母婴服装店」。 这家店的服务人员商七七眼光极为敏锐，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目标客户是这位胖夫人。“您好，看您现在的身型，有七个月了吧？” 胖夫人很高兴有人能注意到她的肚子，抿嘴矜持的说到：“嗯，快八个月了呢。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些发胖了，肚子都看着不太明显了。” 商七七一脸为她感到高兴的样子：“这怀孕的夫人有几个不胖的？我们明珠公主怀孕的最后两个月，听说都胖得不好意思出门呢。若是一个女人连怀孕的时候都不胖，那肯定是婆家照看得不好，反倒招人笑话呢。” 胖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妥帖极了，嘴角的笑意忍都忍不住：“怎么敢和公主殿下比较，”说到这儿，突然压低了声音：“你真是个实诚丫头！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这是遇到我了，若是遇到别人，把这话传到公主耳中。你岂不是要受重罚？” 商七七僵了一瞬间「我会告诉你，这些话术就是公主殿下本人教的么？！」然后立刻也低声说道：“也就是夫人您了，我一看就觉得您是个性情极真的人。一时吐了真言，还请夫人包涵则个。” 胖夫人此时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哈哈哈，可不是嘛？我这个人别的不说，就是性子真。难得遇到你这样合眼缘的丫头，来，你来给我看看都有哪些好东西呐？” （身后跟着的富商一脸黑线，看着自家夫人都被忽悠得快瘸了，一时也是心累。） 见这位夫人竟然真的这么单纯，商七七顿时收起了几分算计：“听夫人口音软糯动听，想必刚从南方来京的吧？！” “是啊，闺女太优秀了，我们那里竟找不到可堪匹配的儿郎，我们就想来这京城涨涨见识。”这话说得极为土气，商七七听了才刚感到有一丝好笑，却听得胖夫人又接着说：“这不，才来了没几天，我闺女就给了我一张什么金卡，让我来看看。我这今天一看，这果然有许多是我们那儿没有的。你今天可得好好给我说说。” 其实听到金卡的时候，商七七已经知道，这一家子大概就是公主殿下所说的「大意吃老虎的猪」了。默念了三遍「谨慎！谨慎！谨慎」，这才露出了标准的八齿微笑：“没想到夫人的女儿都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了，看您年轻得一点都看不出来呢。”这倒是实话，长的胖的女人，皱纹很少，确实很容易模糊年龄。 见胖夫人笑得越发见眉不见眼了，商七七迅速乘胜追击：“算算夫人生产的日子，那会儿定是入秋了。到时天凉了，北方不比南方暖和，要注意的东西可多了。我们店专门卖孕妇和新生儿的衣裳。您可以多看看。” 接着胖夫人就在商七七的指引下开始买衣服。 “看您身上穿的襦裙，是特别适合的款式，很是宽松自在。可是现在月份大了，小腹那里就容易受风。您看看这件孕妇专用肚兜，整个一面都做成了半球行，刚好能兜到肚子，而且还不热。” “嗯，很不错，买了。” “好的，只是这是里面的小衣，要勤换洗才是。不知道您打算买几件呢？” “几件？！嗯。。。每个款式先来四件吧。” “您要不要看看我们公主殿下亲手为新生儿设计的秋季礼包？！这里面有各种款色的新生儿服装八套，两床包被，十块方巾，十个围嘴，五双鞋子。基本上秋季出生的小宝宝的衣物这里都有了。” “嗯，确实不错，也各种颜色款式都买两包吧。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 富商父子眼看着自己的老婆/娘亲，早就已经忙着自己购物，忘了身边人的存在了。只能一路沉默的跟着。 等到胖夫人把店里八成的产品都买了一遍，这才终于想起身后的丈夫和儿子：“咦？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吗？！” 富商父子：“......” 胖夫人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走吧走吧，咱们往后走走吧。”边说着边把自家丈夫推着往前走。走了没多远，胖夫人转身对正在目送他们的商七七说道：“姑娘名字是叫商七七吗？！”说完又说大声道：“我们目前正住在文国公府，姑娘若是闲来无事，可到府里来寻我说话。” 商七七此时也被温暖到了，迎着风大声应到：“好！” 接着，洛家几人又到了母婴用品店，此时里面的商廿一正在大声向一群客户介绍道：“你们看这个，是月子抹额，和以前镶金嵌玉的绸缎抹额不一样，这个抹额使用羚羊绒编制而成。特别的柔软舒适，而且绝对不怕受风受凉。” “这个是桃木婴儿床，上下两层都是实心木头。这个床头上还有我们公主殿下设计的动物图样。你们看看，是不是特别生动可爱？！「嗯，还是璎珞执笔哦！」而且你们看，这桃木偏软一些，而且每根木头都打磨得尽量圆滑，就算宝宝磕到上面也不会受伤的。” “这个是手推车，刚出生的婴儿也需要经常在外面走走晒晒太阳，这样才更健康一些。可是如果一直被人抱在身上，活动不开，再怎么晒太阳也是徒劳。这个手推车就很好，可以让宝宝有足够的空间躺在上面，车的角度还是可以调节的。外出时斜靠着可以看到自然风景，睡着了还可以平躺着。” ...... 不用说，到了这里，洛家几人又是买买买。这间店铺的所有东西，全部订了两套。 这时洛千金迎面走了过来，说道：“爹！娘！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们在门口等着的吗？！哎！快跟我来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挂到沈夫人的号的。我们是第三十个病人，赶紧去准备准备。。” 083 医院 孙萱草见洛千金的一家子都涌进了诊室，眉头一皱：“都干什么呢？！病人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洛千金有些惊愕，但还是拉着父亲和弟弟匆匆走了出去。 洛老爷很是不满：“这是什么大夫？摆这么大谱？！我们也不是没看过太医，凭白跑这里来受气！！” 洛千金赶紧为父亲顺气：“也是我不好，之前拿到号子的时候，丫环有跟我说过规矩。是我一时着急就忘了。” 听说是提前定好的规矩，洛老爷心里便略缓和了下来，只嘀咕道：“又不是太医，规矩倒挺多的。” “你别看这沈孙氏不怎么出名，只是她不愿太过张扬罢了。她是孙太医的独女，孙太医知道吧？！妇科圣手那个！这沈孙氏从启蒙就开始接触医书，七八岁就开始随着祖父坐堂看诊。到现在，听说要不是因为嫁人生子，后来又专研儿科，医术恐怕早就超过孙太医了......”诊室外洛千金将她了解到的信息一一讲给自家父亲听，不一会儿，以为白衣丫环（护士？）走了出来。 “洛夫人的看诊已经结束了，家属可以进来了。” 闻言，一家子又进了诊室。 “想必这位便是洛老爷吧？！”孙萱草冷然淡漠的问道。 “是是是，我就是。”已经被教育过了的洛老爷赶紧点头。 “洛夫人目前胎位正，胎儿也很健康。但是如果不做出改变的话，很可能出现胎儿过大的难产。” 洛老爷脖子一缩：“我我我我......” 孙萱草也不等洛老爷结巴完，就接着说道：“洛夫人现在已经年近四十，又生得如此肥胖。在之后的两个月里，要严格控制饮食，和增加运动量。如果条件允许，我建议她能在我们病房住到出月子。但她拒绝了。” 洛老爷听到这里，也有些不愿：“这......外面到底不比家里舒服方便。具体怎么控制饮食，怎么增加运动量，大夫你说，我们一定遵守！” 孙萱草也不强求，便取了一张方笺边写边仔细说道：“每天早上一个鸡蛋，一小碗清水白粥，一颗蔬菜。中午一小碗糙米饭，一只虾或一小片牛肉，半个水果。晚餐清小米粥一碗，一颗蔬菜。如果实在饿的话就喝水，两餐之间可以吃点坚果，最多不能超过两颗核桃的量......” （布姐孕晚期的时候高血糖，每餐的食物都要精确到克。经常饿得胃抽筋，有的时候晚上睡着都饿醒了。一日三餐扎手指采血，为了量血糖十个手指轮着扎。(っ╥╯﹏╰╥c)想想都是泪。） 洛夫人越听脸色越白，打断说道：“这么点儿东西，喂猫都喂不饱。就算我不吃，我肚子里的孩儿难道也不吃吗？” 孙萱草翻了个白眼，对洛老爷正色道：“这些都需要家属绝对的监督，人命关天千万千万不能大意。”见对方一直点头应是，孙萱草也温和了许多：“所有洛夫人入口的菜，一定要轻油盐，不能看她饿就心软，放纵她才是害她！要有午睡，每天坚持运动至少要一个半时辰，早中晚饭半个时辰后开始。具体做哪些运动，我建议你从这里出去以后，在瑜伽室去学孕妇操。” 说完将写满字的方笺递给了洛老爷：“没事儿你们就出去吧。” 洛老爷有些愣住了：“就这些吗？不用开点药什么的吗？” 孙萱草认真说道：“孕妇若是没有很严重的胎动，尽量不要随便吃药。许多药本身对胎儿都是有影响的。” 一直到出了门，洛老爷都有些转不过弯来：“她不开药，那能挣什么钱？！”转而一想，自觉找到答案了，便笃定的问洛千金：“你挂她那个号子，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谁知却看到洛千金摇头：“没有，只是排队的人太多，我还是专门用了金卡的权限才插到前面的。” 想不通，洛老爷便也不纠结了，笑着对一旁不太高兴的洛夫人说道：“今日收获不少了，我们回吧？！” 不等洛夫人点头，一直跟着他们沉默乖巧的洛小弟不干了，「啪」的往地上一趟：“呜哇?????(>д<;)?????你们说好今天给我买很多玩具的！” 接着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 镇国公府里，明珠在廊下陪阿娇阿宝学走路、玩耍。等感觉腰弯得有些酸了，便和司钗换个班，自己靠在躺椅上嗑瓜子儿。 看着院子里丫环们忙忙碌碌的在准备晚上的斗巧，明珠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心里一阵恍惚，又一年了啊。 傍晚，酉时初（17：00）张舞惜便准时来报道了。 小厨房里传来阵阵的香味，明珠笑道：“你这是赶着饭点来的了，我不留你一起用膳都不好意思了。” 张舞惜给了她个金鱼眼：“可蹭不了你的饭！我一天都没去会馆了，一会儿晚上馆里还有个七夕诗会要办，你要去看看吗？” 一听到诗会，明珠就脑瓜子疼，摇了摇手：“别跟我提诗会，没票没打赏就算了，还掉收藏。今天「亲子园」开业顺利吧？！” 张舞惜喝了一口琥珀端上来的茶，脑袋里过滤了那些吵闹的熊孩子：“大体上还是顺利的吧，生意好是肯定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天只营业四个时辰？！”京城的宵禁是在午时以后，晚膳后逛街的人其实挺多的。 明珠笑着说道：“干嘛要开那么久呢？医馆不是已经有特别通道了吗？我又不是着急挣钱。” 张舞惜有些无语，觉得没意思就又换了个话题：“我没那么多时间精力看两家店，你要早些再物色一个掌柜的才好。” 这可难不倒明珠：“这个月让丫环们自愿在商铺的各个位置上流转，最后从每个位置都能做好的那几个里选一个出来就是了。” 正事儿说完，张舞惜就准备告辞了。临走前，她看了一眼阿娇阿宝笑道：“两个小宝贝儿马上就周岁了吧？！抓周宴要放在会馆吗？” 被这么一提醒，明珠终于想起了什么，敷衍着：“还真是，等我考虑考虑，过几日给你答复吧。” 张舞惜还待说些什么，余光见卫慈进了院子，便告辞离开了。 看着自家夫君下班，明珠开心的迎了上去：“阿慈，一会儿咱们一起去荣安堂，看丫头们拜月吧。” 084 上族谱 这几天明珠格外的忙碌，因为要准备阿娇阿宝的周岁宴了。 因为疫苗的原因，两个宝宝的洗三、满月、百日都没有正经办过。对此，明珠心里有些愧疚。 于是便决定将这次的周岁宴大办一场。为此连中秋节府里都没有认真团圆，都被明珠指挥得团团转。 八月十六，巳时（9：00）起便陆陆续续有人前来观礼。虽然请柬上的抓周仪式的时间是午时（11：00），但大家都知道今日明珠公主家两个孩子的周岁会大办，前面的礼仪必然完整。抱着祝贺、沾喜气、长见识等目的，来的人很多。 阿娇阿宝在睡上午觉，明珠为了保证今天仪式的完美，开始和卫慈一起四处巡视检查。 此时整个镇国公府披红挂彩，鲜花着锦。 往来的丫鬟、小厮都穿着统一款式的淡黄色，简单绣红色福纹锦边的衣裳。一等穿的是丝锦、二等穿的是棉锦、其他都穿的是棉绸。 本来明珠想让一等穿烟霞缎，二等穿流光锦，其他的都穿丝锦。感觉这样才够大气。此举却被太夫人阻止了，说是这次来的客人有许多清贵人家，身份足够，却守着清贫。若让丫环的衣饰压过了客人，这不是大气，而是很严重的失礼。明珠听了便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明珠走到门口，就见海蓝和李嬷嬷在那里接待来客，记录礼单。 “海蓝姑姑、李嬷嬷。今日有劳了。” 一番客气后，明珠翻看了一下礼单，对早来的客人心里有了些数。 抬头看了看府门外，司茶正领着小丫环在离门口十几步外派发红鸡蛋。前来领鸡蛋的人很多，若不离得远些，万一堵了门就不好了。 镇国公府的红鸡蛋也格外精致，红红的鸡蛋上还有四个露出了鸡蛋本色的字。这是明珠交待，染之前用蜂蜡写上的「长命百岁」、「平安喜乐」、「万事顺意」、「吉祥安康」等。 不过也只有府门前发的鸡蛋上才有。像其他送到「孤独园」、「养幼院」、贫民窟等地的红鸡蛋都很普通。为了今日，明珠提前了一个月在京城中收鸡蛋，导致鸡蛋的价格都有些微上扬了。 在全府转了一圈，见一切顺利，算算时辰明珠又匆匆往育婴室赶。 一进门，便看到育婴室里已经有了许多人。原来阿娇阿宝已经醒了，见屋里人多，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左右拉着太夫人的手使劲蹦哒“祖祖——祖祖——”喊得太夫人哈哈的笑着。 满屋的贵妇女眷大多都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祥瑞，对两个孩子现在就会走会叫人，感到十分惊叹，一时间各种夸奖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送着。 “果然是南国的祥瑞，这般小便看着不是凡人。”明珠抬眼一看，我说怎么这么酸，原来是太师夫人在恰柠檬。 “老夫人好福气，曾孙这般小就会叫祖祖，真是让人羡慕。” “还是公主殿下会养孩子，我家那个周岁的时候还只会爬呢，话都不会说。” “我家那个好一点，会喊娘。但也只会喊娘，哎，不能比。” “一会儿得打听打听，殿下养孩子不知道有没有秘诀。” ...... 司钗司锦手忙脚乱的，想给两个不配合宝宝穿上新衣裳。然而此时阿娇已经发现了明珠，使劲往外伸手：“娘——娘——抱！” 明珠笑着上前，好不容易才帮着给两个宝宝穿好衣裳。 这时太夫人取出了六个分别用金银铜打造的花钱。（此花钱非彼花钱，而是一种具有钱币形态，而不流通，专供某种需要的辟邪品、吉利品、纪念品。）用一根白线串了两串。分别给阿娇阿宝两人带上：“穿上金，带上银，一世不会缺金银。” 说完，司钗端上了一个托盘，上面有一根圆筷子，和一小碟明珠调制的红脂。太夫人取了筷子，在红脂中蘸了一下。分别在阿娇阿宝的眉心点了一个小红点儿。 做完这些，太夫人便让明珠和卫慈亲手抱着两个孩子，和她一起往祠堂走去。 祠堂外已经有许多男宾在卫恕的招呼下，等待观礼。 等太夫人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后，仪式便要开始了。 祠堂高大威严，但宾客们却只在祠堂外观礼。这是规矩，没有哪家的祠堂是外人能进的。也没有谁会无事进别人家的祠堂。 不过此时的祠堂是高门大开，丝毫不影响外人观礼。 卫慈和明珠抱着孩子一左一右跪在卫氏列祖列宗的排位前，开始三跪九叩。太夫人则开始威严肃穆的念祭文，这份祭文是明珠拜托自家外祖父文国公写的。实话说，明珠看得不太懂，大约是歌颂纪念之类的。不过从祠堂外一些宾客赞叹的表情看，想必写得很好。 念完祭文，太夫人将祭文在香烛上点燃，放进了火盆。然后从一旁的神龛中取出了一卷族谱。 祠堂外的宾客一阵哗然，议论纷纷。因为这个世界婴儿的夭折率，世人多是在孩子满三岁之后才会取名上族谱。见太夫人此举，众人有点表示不赞同，有的表示祝福，有的酸不溜丢，有的眼睛发红。 太夫人当做不知，依然大声宣布：“今有佳孙儿卫慈、佳孙妇南氏明珠之子卫宜宁，之女卫安宁。已满周岁，无病无灾，特告知列祖列宗。望祖宗护佑。” 说完翻开族谱打开最后写到卫慈的那一页，一笔一划的将卫宜宁和卫安宁的名字写了上去。 到此，祭祖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算算时间，离抓周的吉时还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又浩浩荡荡的往举行抓周礼的外院正门走去。 正门处摆着一张香案，香案前一个直径近两丈的大簸箕，上面满铺着一块方形红绸。 见人已到齐，司钗抱出了一个红木箱，一件件从箱中往外取着抓周物品。 这套抓周礼用的物件是太后一早为两个孩子准备的，明珠看到是也是惊艳得不行。谁家能这么壕？全套的抓周物件都是帝王绿镶金？ 貔貅玉章，字体是金「长命百岁」；迷你玉简，满书金「弟子规」；玉算盘，标注着金「个十百千万」；玉剪玉尺，刻度都是金丝；玉花钱，金丝勾勒的吉字祥纹...... 一件两件大家还不以为意，零零总总摆满了整个簸箕之后，全场已经是鸦雀无声。 085 抓周 抓周用的物件最好是用相同材质的，这样才不会从客观上左右孩子的选择。 民间一般家庭会用木头雕刻一套十来件的，条件好一点的会上红漆。再好一点的有用瓷的、铜的、银的。暴发户一点的，用纯金的。 （布姐很穷，所以只好给宝宝用的红漆木雕。感觉有些抱歉） 家族有底蕴一些的会传下来一套玉的，玉质或好或坏，但多是一代代增减，或变多或变少，全看家族发展得好不好。 像太后这样，赐下来一整套三十六件，每件最小都有拳头大的帝王绿镶金。当真算得上是举世无双，荣宠之至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阿娇阿宝被一起抱到了簸箕中间。俩宝略微观察了一下，便各自将手伸向了自己感兴趣的物件。 既没有出现什么把红绸缎一卷，包走所有物件的奇葩事儿，也没有兄妹争抢的小热闹。 阿宝将面前的玉简展开，觉得有趣又卷起、又展开、又卷起......玩儿得不亦乐乎 阿娇伸手取的是一个玉算盘，大概是对上面活动的玉珠很感兴趣。先拨动了一下，然后试着用力摇晃，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碰撞声。 众人随着玉珠的一声声碰撞，不由得都提起了心。整雕的活珠算盘，若就这样碎了一颗珠子，岂不是可惜？然而明珠却只是在一旁笑看着，老成持重的太夫人也丝毫没当一回事的样子。 “小少爷以后必然是智计无双的绝世公子，小小姐将来定是一个持家有道的掌家娘子。” “小少爷将来必能学贯古今，小小姐以后肯定算无遗策。” ...... 类似的夸奖是所有抓周礼上都会出现的，其实俩宝宝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人惊讶的选择。孩子们都喜欢能活动的玩具，别的宝宝也差不多。 但终究还是有人舍不得眼看着玉算盘这么磕碰着，只好婉转的提醒太夫人：“这既然已经抓过一轮了，是不是可以把东西放下再抓一次了？” 是的，抓周试儿一般是抓两次。大概是想看看宝宝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天赋？ 太夫人听了点点头，便和明珠一起引逗宝宝再抓一次。 明珠：“来，娘亲的心肝宝贝，你看这里，还有好多好玩儿的哦！”??(ˊωˋ*)?? 太夫人：“看祖祖这里，这儿有好玩儿的玉称玉章、玉碗玉勺......” 然而这一次俩宝宝完全没有配合的打算，只是一边更起劲的玩儿着手上的新玩具，一边朝着她们“咯咯咯”的笑。尤其是在四司、海蓝她们齐上阵的时候。宝宝们更是兴奋得在簸箕中间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府门外传来一声：“圣——旨——到——” 来宣旨的是南昭帝身边的胡大伴胡公公，圣旨很长，大概意思是先夸卫慈卫家多么多么忠君报国，然后再夸明珠公主多么多么贤良淑德，还夸了卫宜宁和卫安宁多么多么聪明伶俐。最后才说了主要目的——封卫宜宁为镇国公世子，封卫安宁为安宁郡主。食邑多少，赏赐若干。 （布姐本想在此处好好拽上一篇古文圣旨，好好震一震你们这些咸鱼读者。然而今天感冒了，实在有些影响发挥，就只能算了。什么？如果没感冒的话？！呵，笑话！！难道你们以为我就找不到别的借口了吗？！幼稚！） “奴才给老夫人道喜了。”胡大伴笑着搀扶起了首位的太夫人。 太夫人看起来有些喜不自禁：“全赖皇恩浩荡，卫家才能得此殊荣。今日双喜临门，胡公公也留下来喝杯水酒吧。” 胡公公似乎有些为难，犹豫的说道：“老奴还需回宫复命......” “想必皇上也想知道两个孩子抓周的结果，胡公公何不看完了仪式，再一起回复给皇上？”太夫人周全的为胡公公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胡大伴作「言之有理」状，说道：“既如此，老奴便厚颜讨上一杯水酒了。” ...... 就在大家纷纷被圣旨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感叹镇国公一家圣宠之盛时。阿娇阿宝顿时感觉受到了冷落，各自又抓起了一个物件儿。“啊啊啊！——”阿娇扶着端坐的阿宝，作不离地的蹦跳状。努力的吸引的大家的注意力。 众人便又向着簸箕围了过去。 阿娇手里此时多了一朵玉簪花，而阿宝手上拿着的是一把玉刀。 于是阿娇的未来预言里多了「花容月貌」、「气质高洁」等外貌特征。阿宝则是「将门虎子」、「文武双全」等。 （我家宝宝抓周时，圣旨没到。(→o←)所以他两次抓周就只拿一支笔。哎，宝宝以后大概率只能靠笔杆子生活了。） 就在一片恭喜声中，平凡的抓周仪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吃好喝好了。 卫慈卫恕开始招呼男宾在外院用餐，太夫人和明珠则抱着宝宝，领着众女宾进了内院。 大家一一在桌前落座之后，却没有人前来上菜。而是从主院中推出了一架特制的餐车，餐车上摆着一个五层的大蛋糕。（大家是不是期待这个蛋糕许久了呀！？） 哇！这是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的糕点。雪白的蛋糕上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最顶上的那个小蛋糕甚至还做了一对漂亮的阿娇阿宝。这是司茶这一个多月来的成果，为了能做好这个蛋糕，现在全府的人都吃吐了，甚至都不想听到蛋糕两个字。 然而么见过世面的众宾客不知道呀，只在位置上左顾右盼，谈论着这个蛋糕的精致漂亮，和空气中传来的香甜气息。 卫慈和明珠一左一右的抓住了阿阿娇阿宝的手，象征性的在蛋糕上切一块。接着司茶便接过了阿娇阿宝手上的刀，均匀漂亮的将蛋糕分成了小块，最后再让丫环们将蛋糕分到众人的面前。当然，依然是惊叹。 ...... 这一场周岁宴，基本上将大家对自家生日宴的标准，提升了一个好大的层次。民间的传说也是越来越奇思妙想，会馆的蛋糕也应情应景的被预定到了年底。 086 骑大马 “卫——慈！你给我把她放下！”明珠站在主院门口，一手牵着乖巧的阿宝，一手拽着骑在卫慈脖子上的阿娇：“卫阿娇！你已经是一个两岁的大宝宝了！怎么现在连主院到府门口的这点路都不能走吗？” 卫慈闷头装傻，将战场让给了这两个惹不起的女人。 阿娇仅仅抓着自家老爹的头发不肯下来，萌萌的看着娘亲辩解：“门口，远，累。” “昨天在「亲子园」玩儿滑板车玩了一个时辰的宝宝是谁？！” 结果阿娇果断的一指：“哥哥！是，哥哥！” 就在明珠快要爆的时候，卫慈开口笑着说道：“媳妇儿别生气了，阿娇才多大一点儿。又不重，我驮着一点儿也不累。” 又是这种论调，明珠更气了：“这是累不累的问题吗？我——” 才松开拽着阿娇的手，正准备把卫慈扒拉过来好好说道说道。结果「嗖——」的一下，卫慈就跑远了：“再不出发就误了给母后拜年的时辰啦！” “你慢点儿！小心地上还有冰呢！”明珠跺了跺脚，心想「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们俩！」。说着便牵着阿宝往府门口走去，走到半路，见阿宝有些喘，明珠便一把将他抱起：“我告诉你啊，这是今天路上有冰，娘亲怕你太小了会滑倒。要不然肯定就得让你自己走了，男子汉大丈夫，要自立自强。娘亲可还需要你保护呢，抱你可是很累的......”一路说着，海蓝伸手想帮她抱会儿，都被明珠虚晃了过去。 等到了府门口，明珠自己也有些微微气喘。卫慈等在马车旁，一手接过了阿宝，一手将明珠搀上了马车。 看着乖乖坐在马车里边儿吃点心的阿娇，明珠正欲说话。“mua∽muaヽ(*′з｀*)?”阿娇扑过来就是一顿亲亲，小嘴吧唧在脸上，软软的，带着点心的残渣。 明珠瞬间就破了功，笑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儿。” 阿娇箍着娘亲的脖子，扭啊扭：“最爱娘亲啦(?°з°)-?” 等卫慈抱着阿宝上马车的时候，阿娇又麻溜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动作极为熟练自然。 卫慈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先将阿宝放在了明珠身边，然后自动自觉的坐到对面阿娇的身旁。 明珠一边把阿宝抱到靠里与阿娇相对的一侧，一边对卫慈父女说道：“我告诉你们啊，这也就是看在今天大年初二的份儿上。要放在平时，看我不好好罚你们！溺子如杀子，你也以为是说着好玩儿的......” 马车「哒哒哒」一路踩着明珠的唠叨声，往宫门小跑着， 进了慈宁宫，阿娇一见太后就冲了过去：“皇祖母，抱抱！” 然而此时太后手上却还抱着另一个孩子，见阿娇抱着自己大腿不撒手，急忙将手上的孩子交给一旁的莲妃，把阿娇抱坐在自己腿上。 “小婿/明珠参见母后，祝母后新年安康。” 明珠一边行礼一边打量着莲妃的脸色，见莲妃并没有什么不快，这才放下心来。 “阿娇！娘亲是怎么教你的？！” 阿娇这才想起什么，又从太后的腿上挣了下来。站到和阿宝一起的位置，两人对视一眼，整齐的行礼道：“阿娇/阿宝给皇祖母拜年，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哈，好好好，来，到皇祖母这里来。皇祖母也祝你们聪明伶俐，平安健康。”太后伸出两只手，将两个小外孙拥进了怀里。 这边，明珠也和莲妃相互见了礼。明珠凑到莲妃身边：“朵儿又长大了一些呢，来，让姑姑抱抱。” 朵儿公主有点羞涩的笑着，任由明珠将她抱了过去。莲妃听了这话也很是高兴：“那也要多些你送来的鱼肝油，吃了感觉确实会比别的孩子要健康许多。” 其实当初小草那里也有明珠送过去的营养品，只是到底吃没吃，想必也就只有王皇后自己知道了。 莲妃却是很承明珠的情，有个什么稀罕的好东西也愿意送一些到镇国公府。自从朵儿记到她的名下，感觉她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许多。最让人称道的是，她也没有刻意将英贵人这个生母，从朵儿身边赶开，一直和英贵人一起将朵儿照顾得好好的。 除了偶尔会带着朵儿去给王皇后“请安”外，她就像一个很普通的母亲一样。 莲妃和明珠聊了一会儿，在约好了一起带宝宝看宫里的上元灯会后。便识趣的告辞了。 莲妃走后，明珠便和太后闲聊了起来：“听说皇嫂又开始静养了？” 太后一想起这个儿媳妇也是头疼，不由叹息道：“其实清澜小的时候，也是一个玉雪可爱，讨人喜欢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之后就变得这么偏执了？他们刚完婚的时候，阿昭还是很看重她的。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儿，两个人就这样渐行渐远了。 听说王太师一党最近开始有了什么变故，大概是皇上要收网了。皇后去求了几次，都被皇上赶了回去。 这几天又听说被梦，魇着了。尤其是莲妃每带朵儿去请安一次，她的病就重一分。想必是被动了什么手脚。阿昭也不忍心她继续这样受罪，就寻了个借口罚她禁足，不许人前去探视。估计她现在更是想不开了。” 明珠几乎已经预料到了王皇后的结局，大约和那什么《珍环传》里的皇后差不多了。只是以自家皇兄现在这个年龄，这个身体状况，铁定是不可能这么早凉凉的。莲妃也不会像珍环那么狠，毕竟也没个什么郡王能帮她做头发。 正说着，南昭帝到了：“来，阿娇，让舅舅抱抱！” “舅舅——舅舅——”小小年纪，早就知道抱粗大腿的阿娇小盆友。一下子从桌上跳到了舅舅怀里，饭后手脚并用的往肩膀上爬：“骑——骑——” 这下可让南昭有些手忙脚乱了，完全搞不懂该这么做。还是一旁的卫慈，“好心”的指点着：“她要你先将她举起来，然后放到脖子上去。” “这，成何体统。朕若这么做了，明天御史们的折子能堆到一尺高！绝对不行！”南昭帝赶紧把阿娇的手从自己的头发上摘下来。完全无视了阿娇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儿，带着她往侧殿专门开辟的室内游乐园走去：“走，舅舅带你去玩儿。” 快到午膳的时候，明珠去游乐园唤他们：“阿娇！你还不赶紧从舅舅的背上下来！骑大马也不能耽误吃饭！快点！” 087 辛苦 午膳时，明珠数落着：“你这个当舅舅的，跟她爹一样，成天就知道惯着！！看以后嫁不出去，得愁死你们！” 南昭吃了口菜，和卫慈小酌了一杯。很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咱们家的女儿若是还愁嫁的话，天底下就没有能嫁得出去的了。” 明珠听了觉得也对，但想着还是不能太放纵：“行吧，就看你以后是打算让她嫁人，还是嫁祸于人了。反正我家阿娇将来要是过得不好了，可不得赖你这个舅舅？！” “嫁祸于人？”南昭一听这话，便知道明珠最近一直焦虑不安的症结所在了。便正色道：“明珠，阿娇才两岁，你就开始愁她将来婚后的生活。人一辈子那么长，那你不得一直愁下去？日子不过了？”转头又面对卫慈：“阿慈，她这样你也受的了？！” 卫慈看了妻子一眼，想着她最近情绪起伏不定。便给了她一个安慰肯定的眼神：“明珠很好。只是最近孩子们稍微有些调皮，她又要忙着掌家，便开始习惯多说几句。一家子人都在宠孩子，幸好还有她能管管。其实明珠很辛苦了。” 忍下了一股莫名的酸意，明珠使劲眨了眨有些泛红眼睛。 自从宝宝周岁后，明珠开始掌家。哪怕有李嬷嬷在一旁策应，原先的那份游刃有余，依然一下子就消失了。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宗妇，说起来镇国公府的主子包括两小，也就六个人。 但事务真的很多！首先是府里百多个下人和府内的大事小情，然后是公中、嫁妆大大小小的各处产业。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她麻瓜的是人情往来！这对习惯了前世人与人之间情分淡薄的她，简直就是地狱级的难度！要知道，前世她连一个简单的婆媳关系都没处理好，情商其实也就一般般。 而现在这个时代，尤其讲究人情世故，礼尚往来！就一个简单的收礼回礼，就让明珠学了好几个月。回一份礼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比如：对方送礼的原因、往日双方走礼的情况、近期两家关系的变化、对方有什么秘辛忌讳、对方职位身份的变化...... 就算明珠已经学得很认真了，可她依然出了好几次错误。 比如，镇国公府有一位远房亲戚，据说双方关系走动得也很频繁。收到他家年礼的时候，明珠发现对方的礼物虽然十分简陋，却很是用心的样子。便想着在回礼当中接济对方一些，于是，准备了一些精致漂亮又实用的金银锞子作回礼。 结果到了开年，对方却不来家里拜年了，一副不再往来的姿态。 后来李嬷嬷才告诉她，这家亲戚虽然过得贫苦，却是个硬骨头。回礼太重，便不好意思攀附了。为此还惊动了太夫人，亲自遣人去请人来家里，编了个下人送错礼的蹩脚借口，才圆了回去。 明珠很不理解，感觉这是不是有点矫情？可没办法，人家都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 当然，有这种心思刚硬的，也会有个别喜欢占便宜打秋风的。 对这种人，明珠直接就赶了出去。结果莫名又做错了，以至于让太夫人又多塞了些银子。明珠气不过，太夫人告诉她，这个人虽然可恶，辈分却高。人过古稀，随心所欲。反正一年也来不了几次，又不是给不起。何必做那恶了名声的事儿？ ...... 此类鸡毛蒜皮的琐事儿，不胜枚举。还没法儿与人抱怨，毕竟周围的贵女出嫁后大多都是这样的。看看表姐苏玉灵，几十口人的一大家子，全要她操持不说。身为宗妇，更是要处理不少宗族事务。她不也一样能过得舒心惬意？这一比起来，明珠的忙碌真就和过家家一样了。 因此明珠越来越烦闷，每每看到阿娇无忧无虑的调皮捣蛋，便会产生一种「将来阿娇终究也会面临这些事情，现在不好好准备起来，以后恐怕要吃亏」的焦虑感。大概类似于，不想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感觉。 想到这些，明珠便对自家的老娘和兄长格外的感激。若不是他们为前身挑了这样好的一位夫婿，她此时恐怕不知道要为难成什么样了。（浑然忘了，只要她想，完全可以放手不管，谁还能强迫她？无非还是现在心有牵绊罢了。）此时听了南昭和卫慈的对话，明珠这才惊觉，自己的情绪终究还是让身边的人担心了。 一把将阿娇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啵儿∽」了一下：“好吧，是娘亲想多了，以后你就惯着吧。”阿娇“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明珠又不好意思的看了卫慈一眼，最近承受自己情绪最多的就是他了。 卫慈接收到了她歉意，宠溺的看着她笑了，夹了一块她爱吃的菜心到她碗里。 太后胃口颇好，又让盛了一碗米饭。 南昭帝却只是闷头恰柠檬。 --------------------------------------------------- 午膳过后，阿娇阿宝小睡了一会儿。明珠一家便告辞了。 出了宫门，马车却没有回府，而是往明珠的外祖家——文国公府驶去。 一般上人家里拜年，都是上午去，若是拖到下午，便是一种怠慢了。当然，情分深重来往频繁的至亲之间，自然就不必讲这些虚礼了。两厢便（bìan）宜即可。 到了文国公府门口，才将阿娇阿宝放下来，还不等通报，阿娇便轻车熟路的往里面跑。 “太公！太婆！娇来啦——” 一行人到了主院，此时里面已经是热热闹闹一大群人了。 “孙婿/明珠给外祖父、外祖母拜年，祝二老福寿安康。” 阿娇阿宝此时也想起了交待，赶紧分别从太公太婆的膝盖上爬下来。按排练好的开始下跪行礼：“阿娇/阿宝给太公太婆，舅公舅婆，舅舅舅母拜年啦。” 为了记住慈宁宫那句和现在这句拜年的话，两个小宝宝花了好几天时间。这会儿总算是都用完了。 老文国公捋一捋胡须，和老伴儿一起大笑起来：“乖，都乖，来太公给你们发红包啦。” 一番热闹问候，大家便各自闲聊起来。 明珠对一旁的表嫂秦怀玉笑道：“你今天怎么不在娘家多玩儿会儿？这可是难得正大光明偷懒的机会。” 088 闲聊 秦怀玉才出月子不久，就又开始掌家了。家中别看人口多不了几个，但每人身后的关系都极其复杂。 明珠的外祖父文国公担任国子监祭酒多年，学生无数；外祖母出身江南洛氏，族人众多；舅舅担任要职（户部尚书），朝中关系复杂；舅母是来自小户的继室，来的大多是打秋风的破落户；表哥在御前行走，一众同袍往来密切。 就连秦怀玉自己，也要时常注意和娘家族人的礼尚往来。 所以明珠在闺蜜当中，最佩服的除了表姐苏玉灵，现在就是秦怀玉了。 “你快别提了，我爹娘还在军中。我哥一大早才和我聊了没两句，就和红衣一起去岳家拜年了。你说我呆在那儿还能有什么意思？”秦怀玉翻了个白眼，便不想说这个了。 倒是想起了另一桩事儿：“我说，你之前不是想让我帮你打听德高望重的先生，去你那个什么启蒙前的学堂教书吗？我告诉你一个人选，绝对是世界上最合适的，就是不知道你请不请得到了？” 秦怀玉卖了个关子，明珠有心不想搭理她。却又实在是对这个消息有些看重，没有一个好园长，「幼儿园」哪里是那么好开的？眼见着阿娇阿宝就快到入园的年龄了，「幼儿园」都还没影呢：“你见过彩虹吗？我有一件可以把彩虹握到手心的宝物，现在就带在身上......” 秦怀玉立刻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啊？你可别骗我。” 明珠给了她个「你说呢？」的眼神。 秦怀玉略一思索，直接就小声交待了：“昨天我听玉泉哥说，祖父有心辞官了。” 明珠心中一喜，无数种思绪就漫了上来。 “哎哎，”秦怀玉见明珠发愣，便不满的扯了扯明珠的袖子：“你说的宝贝呢？” 明珠不想被打断思路，随手拍过一根三棱镜：“拿去吧，放在比较强的阳光下，就能有彩虹了。”这是阿娇玩儿腻了的东西，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秦怀玉接过了这个由白水晶雕刻的三角棒，看了好几眼都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便打算听明珠的，去廊下看看。 到了窗边阳光从窗户缝隙直射了进来，秦怀玉将三棱镜放了过去。果然，一道小小的虹便被折射到了墙上。将手伸过去，也确实能看见彩虹就在手心。旁边的丫环看得甚是惊异，但秦怀玉玩儿了一会儿，发现，也就这么回事儿。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梦幻感觉！ （有没有人也像布姐一样，曾经被三棱镜打破了对梦幻彩虹的想象）？ 虽然说不出理由，但秦怀玉百分之百确定，自己被明珠忽悠了。 这时，洛老夫人见自家孙媳在窗边倒腾着什么，便有些好奇的问道：“怀玉在玩儿什么呢？” 剩下的就不说了，反正就是大家一阵看稀奇。 冬季的白天格外的短，明珠他们玩儿了不一会儿，太阳就到了山那边。 ----------------------------------------------- 初五开市了，难得卫慈也正好休沐。明珠一早就将阿娇阿宝收拾的利落漂亮。一家人穿着喜庆的亲子装，往「亲子园」走去。 不是去买东西或巡视产业，而是带着俩宝去交盆友。 刚进园门，便见原来的广场已经成了一个冰场。这是张舞惜昨日专门赶到会馆，让人用水泼出来的，现在看起来效果确实很不错。 此时的冰上已经有许多的小孩子们在嬉戏，像冰鞋，冰车等冰上玩儿的玩具，会馆都会免费提供玩耍。仅仅只在护具上，收那么一点点小钱。 明珠和卫慈便将阿娇阿宝穿好护具，放到了冰车上（其实就是一个加了两根方木的簸箕。）「嗖ì」的一推，阿娇便「咯咯咯」 的滑远了。 玩儿了没一会儿，就变成了阿娇阿宝轮流推对方玩儿。明珠和卫慈反到是有些被冷落了。 这时一身白狐披风的张舞惜，风姿绰约的走了过来。卫慈斜了她一眼，就去追自家宝贝们了。 明珠打趣道：“看看这身狐皮，浑身没有一丝杂色，想必谢会长这次是下了血本吧？” 可惜，现在张舞惜已经算是修炼小成了，听了明珠的打趣不仅不带羞涩的，反而大大方方的傲娇道：“难道我不值得他下血本吗？” 本来明珠以为，谢清风可能需要很久才会知道自己已经被掰弯了。等知道以后，可能又需要好久才能打破桎梏开始追求。然后肯定是各种相爱相杀，一方使劲追求，一方自怜自商。然后是误会波折，是家人的阻扰。然后是...... 反正至少得有五十集那么长。 结果让明珠大跌眼镜的是，谢清风堂堂一个商会会长，本应最是理智的人。结果直接就跟着感觉走了，一顿猛烈的甜蜜功鹤壁市儿。 “我跟你讲哦，李修缘家那个怜雪怀孕了！”张舞惜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哦？这么热闹？王涟漪怕是要气疯了吧？”明珠也被唤醒了八卦之魂。自从王涟漪和李修缘成亲以来，全京城的说书人半数都靠着他家的热闹养活了。 “这次应该是真怀孕了。上次她假怀孕，想陷害王涟漪推她流产。却不想，被王皇后派去的太医打了脸。若不是李修缘拼命作保，估计她死定了。 这次又听说怀孕，反而找借口和李修缘跑出去。现在王涟漪满世界找她，说是难得一位给李家开枝散叶的功臣，怎么能流落在外面？！”张舞惜简单的八卦着。 明珠摇了摇头，叹息到：“当初王皇后要她进宫，却被莲妃阻挠了，她自己也是死活不同意。现在也不知道后不后悔。李修缘也是厉害，把一个好端端的优雅贵女，折腾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就在这时，远远看着，有一群人围着门口，一阵喧哗：“快看看，李修缘来了。有要帮忙站为HI”就在这时，远远看着，有一群人围着门口，一阵喧哗：“快看看，李修缘来了。有要帮忙站为HI”就在这时，远远看着，有一群人围着门口，一阵喧哗：“快看看，李修缘来了。有要帮忙站为HI” 089 七七 李修缘近两日很有些春风得意的劲儿，虽然家里的母老虎很凶。但是只要能把「真爱」藏到外面保护好，回去受点闲气，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过年因为事务太多，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回家了。是的，现在李修缘的心里只有藏着怜雪的那个小院子才是家。今天天气正好，李修缘便带着心爱的姑娘来到了「亲子园」，想为她采购一些孕期用得着的东西。 --------------------------------------------- 明珠远远看着，大概是衣裳穿的厚实，丝毫看不出怜雪的孕像。只从她身后两个丫环小心翼翼的表情推断，大概是真怀孕了。 说真的，这是明珠第一次见怜雪穿着一身银红艳色。看着比她之前的小白花造型要顺眼多了。大约小白花的进阶版本就是这样吧？ 在「亲子园」里，明珠一早就立了规矩「无事禁止主动与人见礼」。没办法，你能想象带孩子逛个超市，还不停与人行礼的样子吗？所以，广场上大家都是各行各事。 张舞惜看着李修缘从不远处走过：“看这方向是往幼儿区去的。” 明珠觉得有些无趣：“去就去呗，也就是王涟漪那个傻子了。白瞎了那么高的身份，连一个小妾都对付不了。我若是她，才不会顾忌什么李修缘，直接就给卖了。事后再考虑别的。” 虽然她也很不喜欢王涟漪，但站在正妻的立场上，对这种心机小妾更是恶心的不行。 “你怎么可能是她？她若是个脑子清楚的，还能看上李修缘？”张舞惜一翻白眼。 赵白莲刚走过来准备打招呼就听了这话，顿时脸红了，一时进退不得。 明珠见了笑道：“小莲还没成亲，现在是来替人买东西吗？” 说起来赵白莲之前因为退婚风波，迟迟没有定亲。直到年前安阳刺史刘大人回京述职，刘夫人偶然在相国寺见了赵白莲一面，便相中了她做家中长媳。两家前后一接触，也都很是满意，便将亲事定了下来。 “不是的，最近我表姐快临盆了，我想来寻些合适的礼物。”赵白莲笑着走上前：“明珠你们正好可以给我参谋参谋呗。” 明珠笑道：“行，我们领你去看看。”回头和卫慈打了声招呼，约好一会儿在「游乐区」汇合。 一行人便往「幼儿区」去了。 “小莲见过那位刘公子吗？”张舞惜背靠着「修容会馆」，对京城权贵各家各户都有些了解。这从地方上回京的安阳刺史一家，她却是一点儿消息也没听过的。 赵白莲点点头，丝毫没什么羞怯的意思：“见过，长得高大端正，看着也是挺稳重的一个人。” 明珠听了，莫名觉得有些怪异：“那你自己觉得喜欢吗？满意吗？” 赵白莲心里闪过一丝影子，说出了一早就在心里问过了无数遍的答案：“喜欢不喜欢，要成亲以后了解才知道。反正现在基本是满意的。” 答案很标准，明珠却从中听到了黯然神伤。突然有点不想带她去「幼儿区」了。这会儿李修缘正带着「真爱」采购母婴用品，不知道她若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可惜，「幼儿区」很近，几人说着话就到了。进了一家用品店，还好，里面很清静。挥手拒绝了打算前来介绍商品的丫环，明珠笑着说道：“其实我这里有一套二十四件的临盆礼包。若你是一般客人，她们大概都会这么推荐。但我猜你表姐现在没准儿都收到好几套了。所以，我们还是认真看一下礼包里没有的吧？” “还真让你说对了，前儿个我婶娘还拿这事儿说笑呢。”赵白莲笑道。 这时张舞惜拿了一个一头有个漏斗的竹筒问道：“这是什么？！”说着从竹筒里又往外抽出了，一根连接得有点紧的小竹筒。 明珠半天答不上来，不是不知道，只是实在不好开口。虽然不歧视女装大佬，还可以一直当姐妹处着。但让她告诉对方这是吸奶器，用途是为了通乳，却还是说不出口。 就在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隔壁传来一阵惊呼。接着就是货架倒塌的声音。 放下东西，明珠几人急忙出门查看。不一会儿功夫，隔壁就已经围上了一群人。 这时，「亲子园」的主管商七七也赶了过来，在几个壮硕仆妇的帮助下，挤到了人群中间。 怜雪狼狈的被一个货架压住了。 “你这个毒妇！”一听是李修缘的骂声，明珠便猜到了后续剧情。没办法，狗血源于生活。 果然，接着便是王涟漪尖利的声音：“我怎么毒妇了？知道她怀孕，我还特地来这里给她挑东西。是她自己不小心被货柜压住了，关我什么事儿？” 商七七听了也大体知道什么情况了，由着他们去吵。先安排人将货柜扶起来，东西一一归置好。这才回头问了正吵在兴头上的两人：“李公子，这位怜雪夫人要看大夫吗？” 李修缘这才惊觉，「真爱」已经疼得脸色惨白了；“看看看，要找大夫，快！快点！” 王涟漪嘀咕道：“装什么装？！没看到裙子下面一丝血都没有嘛？上次就骗了一回，没准儿这回也是一样。” 商七七完全没搭理这对冤家间的龌龊，只是淡定的吩咐仆妇取担架过来抬人。 李修缘急忙跟着担架就要一起，王涟漪一把拽住了他。李修缘看都没看一眼，一把抽出了手，就开始小跑的跟着担架去了 王涟漪有些恍惚的站在原地。 这时，商七七已经统计好了损失商品的价格：“李夫人，这是要您赔偿的清单，一共九十贯。您看什么时候能付一下。” 王涟漪无奈的开始掏钱。一张百贯银票扔了过来：“不用找了” 商七七笑着接过了。一场小战役，几句话的功夫就解决了。（至少对「亲子园」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等人群散了之后，商七七过来见礼：“公主殿下万福。” 毕竟是明珠亲自选出来的管事，明珠天然带着些许亲近：“七七以后也不必这样多礼了，早让你去脱籍，你偏偏不肯。账上你的业绩分成越来越多了，你还不拿去置产，留着生锈吗？” 奴籍不能有恒产，明珠其实希望商七七能脱籍的。因为她在对方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前世的影子，一样的好强、倔强、偏执......而且有公主的身份压着，她也不担心对方有异心。 090 同同 商七七无奈的笑了：“谢公主殿下的体恤，只是奴婢家中无亲无故，一但脱籍有了家资，难免就会有一些所谓的远亲故旧上门说亲。然而别的先不说，奴婢这辈子是打算自梳的。” 明珠一怔：“虽说独身女子在世间活着不易，但你就算脱籍了也是本宫门下的人，谁还敢强迫你不成？只是，你现在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怎么会有自梳的想法？” 先不说这是个民风开放的世界，就算是变态守节的辫子朝，也没有支持未嫁女自梳的先例。倒是有为了增加人口，会处罚到了年龄不嫁的情况。当然，这些束缚人性的律法这个世界都没有。 商七七有些害羞的说道：“奴婢不愿意当一个女子。” “我去！”反应最大的当然不是明珠，而是在一旁吃瓜的张舞惜。明珠和赵白莲也是目瞪口呆。 张舞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气不过的样子。神色激动的指着商七七：“那你怎么好意思打扮得这么好看？！” 在做三等丫环的时候，商七七不过只是略清秀一些。现在这一年多的管事位置做下来，居移气养移体，商七七虽然举手投足依然谦卑有礼，但一身的奢华打扮，气质仪态，比一般的官家夫人也不差分毫。 就像这会儿，面对出身明显和她云泥之别的张舞惜，商七七也毫无怯意：“打扮好看不好看，和喜欢当男人和女人有关系吗？！这是审美的问题！” （不知道布姐说得对不对，我看都市影视作品里经常把女同写得十分男性化。但我现实中也经常看到，她们有些明明打扮得比一般女子更加柔美。） “我——”张舞惜一时词穷。 这时明珠打断了话题：“哎呀，都管好自己就行了！你还管的着她爱穿什么不成？咱们萱草那儿看看怜雪吧？！毕竟是在咱们这儿，别真出什么事儿，沾上了......咳，稚子无辜。而且到时......怕是会影响声誉。”明珠有些纠结，既觉得那个怜雪活该，又觉得宝宝不该承受罪过。 赵白莲有些意兴阑珊：“那我就不去了，礼物还没有选好呢。” 商七七见明珠貌似更纠结了，便说道：“殿下还是和她们先逛逛吧。这是奴婢现在管着的一摊子，等奴婢得了结果回头再报给您也是一样的。” 明珠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去吧。我们先和小莲继续逛逛。” 赵白莲见商七七走远，有些不好意思的准备说些什么。张舞惜反倒先开口了，很是有些自嘲的说：“明珠你一共就经营了两家店，一个男管事，一个女管事。结果男管事不喜欢女人，女管事不喜欢男人。” 结果明珠一本正经的说道：“首先，没有遇到「真爱」之前。没有人真正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甚至是不是人。大多都只是自以为知道罢了。 就比如谢清风，在他遇到你以前，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吗？ 然后是关于穿衣打扮。你必须承认，大多数男人都觉得，女装就是比男装更美一些。就好像有少部分女人喜欢穿男装一样。这与取向无关，只和性格审美有关。 最后就是，做你自己，不要去对别人指指点点，要将心比心。” 一番话说得张舞惜顿时冷静了下来，其实他之所以这么激动，都是源于自己内心的不安。最近谢清风的举止越来越过分了，她一方面有些欣喜，一方面有些惊惶。 见自己说的话已经把张舞惜镇住了，明珠眨了眨眼，把自己准备了许久的大招放了出来：“你现在要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异性只为传宗接代，同性才是人间真爱。」相信我，没错的。”说完便快步往前走去，赵白莲也赶快跟了上去。不快不行，笑意快憋不住了。 张舞惜却愣在了原地，许久才回过了神来。仿佛是终于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快步往隔壁的修容会馆走去。 赵白莲一路跟着明珠，有些犹豫的说道：“你怎么会突然和她说这些？之前你不是说顺其自然吗？” 明珠无奈的给了她个眼神：“没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呗！” “啊？！不会是......？”赵白莲震惊的看着她。 “嗯哪......你猜的没错，我被收买了。” 看着明珠十分无辜的冲她眨着大眼睛，赵白莲有些无语。(???_??)虽然有些感动明珠放下正事儿陪她逛街，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你以后不会把我也卖了吧？” “哈哈哈(?ω?)hiahiahia”明珠大笑：“那也得要有人买才行啊！”果然，身份高了，头也变铁了好多。 赵白莲额上青筋暴起，咬牙说道：“你要不是公主，怕是要挨不少打。” 明珠得意的笑道：“我要不是公主，也不敢这么欠呐！”?(????3?)? 被这么一打岔，赵白莲的心情明朗了许多。 两人一起认认真真在几间店铺中各挑了些礼物。其中就有之前因张舞惜而不方便拿的吸奶器。 过了不一会儿，商七七寻了过来：“这位怜雪姑娘真能演，看着快死了一样，结果嫩是没事儿。” 明珠听了有些诧异，这不对啊？剧情不该这么写呀？不是小妾只要摔倒，必会流产吗？现在一点儿事没有，后续的宅斗怎么衔接得上？ 赵白莲则是一副「与我无关，毫无兴趣」的表情，把耳朵好好的竖着。 商七七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那个李修缘也是有意思，萱草姐就差没直接说是装的了。可那个怜雪一哭，他立刻就跟伤了心肝宝贝蛋儿一样，又是哄又是抱的。 萱草姐姐当时脸都绿了，直接就把他们赶了出去，说「要亲热回自家房里去，只是现在三个月还未满，到时候别出了事儿又怨原配。」等他们走了，萱草姐姐还跟我说，这个男人心眼儿倒还不错，就是被糊住了脑子。若是不经历一番磨难，以后怕是也就只能这样了。” 以前好像也有人跟她这么评价过李修缘，是谁来着？明珠想着，不过也没在意：“既然没出事儿，那当然最好了。你忙去吧，我再陪小莲逛一会儿，晚点也要去「游乐区」寻阿娇阿宝他们了。” “诺。” 明珠看着又有些神思不属的赵白莲，重重叹了口气。 091 说服 最近京城里的气氛有些紧张，擅长调笑各大权贵花边的吃瓜群众都有些拘谨了。 各大茶馆的说书先生还说着一些陈年旧事，像礼部尚书家那么热闹的妻妾争锋都没有人提起了。 这一切只因为朝廷里的暗流开始变成了浪潮，皇帝陛下可能要对太师一党出手了！！ 人说，在京城没准儿扁担倒了，都能砸到三个权贵家眷。这话其实一点儿也不夸张。 别看总有些游手好闲的闲汉书生，好像从来都不干正事儿四处传播着小道消息。说不得，这来来往往的收集消息正好就是他们的正事儿。 京城内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靠山。像朝廷内的这种大变动可能波及到各行各业。全京城都在关注着每一点风吹草动，随时做着应对的准备。 修容会馆的贵宾室开始用的多了，大家都在想方设法的交换消息。亲子园最近的生意也冷清了许多，每遇大事，掌家娘子自当谨守门户。 两个小宝贝无忧无虑的，开始在府里学脚踏车。阿娇话比较多，总是对着哥哥瞎指挥。有些嘴笨的阿宝，则只能被阿娇指挥得团团转，急得只能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哒。 历经风雨的太夫人一如往常，含饴弄孙。 毕竟这不是宫斗文，不是权谋文，明珠对朝堂发生的事儿也一无所知。在这一点，或许连经常去茶馆听书的闲汉都比她强一些。除了听太后娘亲的嘱咐，不出门不添乱，不给人狗急跳墙的机会，明珠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当然，这也主要是因为她周围的亲人给她筑了一道安全墙，从不肯让任何危机波及到她。 卫慈和南昭帝神神秘秘的，已经数日未归了。这会儿，明珠开始羡慕起了那些有「暗卫」的女主们了。 所幸，最后王太师一党终于被一网打尽了。所有朋党被连根拔起，王氏一族尽被抄家。杀的杀，流放的流放，魑魅魍魉，各有归处。也只有王皇后、王涟漪这些出嫁女没有被波及到了。 而上届春闱中举，被指派到各部学习的年轻官员，迅速补上了所有位置的空缺。一切乱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唯一和明珠有些关系的，就是她的外祖父文国公，辞了国子监祭酒之位，在家荣养。 此次满朝动荡一过，整个京城风气为之一清，接着便是各行各业的大震动。就像满弓松弦，数日内各种消息甚嚣尘上。 修容会馆现在日日爆满，虽然会员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但没两日又增加了更多。 ----------------------------------------------------------------- 等一切尘埃落定，一些新的八卦消息也浮了出来。 “王皇后一气之下，吐血昏迷。” “礼部尚书李大人被连降两级，打发进翰林院编书了。” “怜雪见大娘子失了倚仗，竟然从中门回府。后来又被李府的老夫人赶了出去，说是嫡妻今日事务繁忙，身为小妾，就别上赶着添乱了” “王涟漪自请下堂，被李家拒绝。李尚书表示，不论王涟漪做错了什么，现在已经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在律法中属于「三不去」，李家绝不落井下石。” “赵白莲的未婚夫同好友外出狩猎，一时大意，坠马身亡。赵白莲悲痛欲绝，几度寻死不成，便要剃度出家。在亲朋好友的轮番劝说下，最后决定带发修行，替夫守孝。” “晚晴郡主被前来南国学习的兰斯小王子看中，展开了一系列让人啼笑皆非的追求。” ...... 但这一切，除了去看望过一次赵白莲，其他的明珠目前都没有心思理会了。 眼见着很快夏天就到了，「幼儿园」的开园已经提上了日程。现在明珠隔两日就带着阿娇阿宝去文国公府，和外祖父培养感情——主要是舍不得错过这样一个完美的园长。 今天，明珠准备了一个大杀器，准备一招将外祖父忽悠到「幼儿园」。 “太公！太公！阿娇/阿宝又来啦！” 文国公听到院外充满活力的声音由远及近，很是开心，却也很无奈。人老成精，明珠一次次的暗示，他哪里是不明白。 只是你非要让清北的院长，转去当幼儿园的园长。这简直跨度太大了好伐！习惯了血虐那些成年学子，再去教养一群难以捉摸的小魔王。不论是从能力，还是从精力上看，他都感觉「臣妾做不到」啊。 谁知明珠这一次来，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劝说的话，而是拿了一本书册给了外祖父：“这是我专门为蒙学编的一本字典。里面有三千个常用汉字。您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文国公狐疑的接过了手上的《新华......咳咳！——《南华字典》，仔细看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 明珠凑过去一看，果然外祖父指的便是每一个字身后追着「汉语拼音」：“这些呀，都是为了让孩子们早点学字的音标a？”说着，明珠便开始介绍：“这些是音标，孩子们只要能学会二十四个音标，就能准确的自己读出这本字典上的所有字。” 见外祖父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明珠便说道：“你若不信的话，我先教你读几个。 ā、ō、ē，ī、ū、ǖ.....? 不愧是老教授级别的大佬，一个上午就掌握了整个拼音的妙用。连自学都会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哪怕很小的孩子，也能凭借这个认识许多的汉字！”明珠一脸得意。 “好好好！”文国公一脸的惊喜，拿着字典爱不释手。 “外祖父，明珠觉得您现在老当益壮，就算辞官了，肯定也能做出一翻利国利民的大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启蒙做好了，便能为以后打下其他坚不可摧的帝国。” 说真的，文国公此时真的犹豫了，若不是热爱，他怎么可能在祭酒的位置一待就是就是几十年？现在突然闲下来，反而让他的精神开始大不如前了。 明珠见有戏，赶紧再接再厉：“还有，等他们慢慢认识这些字，外祖父您若是连一些小娃娃都比不上，那是不是太好笑了？” 092 留意 从文国公府出来的时候，明珠简直要高兴得跳起来了。现在只等明年初「幼儿园」开园，其他的一切，外祖父都能一手包办！啧啧啧，想想就美。 回到镇国公府后，明珠就被太夫人召了过去。 就在明珠一脸疑惑的时候，太夫人也没有绕弯子：“明珠，阿恕也已经十七了。家里早该为他留意亲事，只是之前见你掌家事务繁忙，我便一直未曾提及。现在我看你也已经都事事妥帖了，身为长嫂，你也该费费心了。” 不怪明珠大意，只是一直下意识的就认为男子结婚至少要二十多，而十七岁也不过将将是个青少年罢了。没有从以前的思维中走出来，这会儿突然被提及，才恍然大悟：哦，我家的少年郎竟也已经到了要娶妻生子的时候了吗？ 定了定神，明珠便认真说道：“谢谢祖母提醒了，确实是该早些留意了。回头我先问问阿恕的心意，这婚姻大事若能双方都合心意方能长久。等问过之后，我再寻了官媒取适龄女子的名册一一打听过后再说。不知祖母可有什么建议？” 太夫人见明珠答得有条有理，心里便十分愉快，遂笑道：“毕竟不是娶长媳，也不必要求她如何聪明能干，门当户对。只要品性温良，阿恕喜欢，以后能持家过日子便好了。” 听了这番话之后，明珠在心里暗自打算，这是不希望阿恕的妻子将来过于精明，掐尖儿冒头。不过也能理解，若想家中和睦，次子的妻子自然不可能事事与长媳争锋。得了太夫人的准话，明珠心里有了谱，便告退离开了。 回了主院没多久，明珠便听到到前院来报，卫恕下学回来了。明朝使人召来卫恕到主院一叙。 “阿恕最近学业如何？以后可有什么打算？我看其他勋贵人家，到了你这般大年纪的儿郎，多是已经荫了官职了。”明珠先说了些看似不相关的事儿。 卫恕只当是嫂子关心自己的前程，便老老实实的作答：“若是靠了祖辈余荫，就算为官也不过多是一些虚职，往后前程有限。前年我已取了秀才功名，等后年再开春闱，我必能榜上有名。到时求个外放，当一地主观，护佑一方百姓。这才是好男人当为之事！” 明珠没被他的慷慨激昂糊弄过去，反而看了他一眼：“阿恕既然有此志向，我和你兄长自然是全力支持。只是想作一方主管，自然不好总是被家中琐事烦扰。阿恕，你可有意中人？？” 这下，卫恕突然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没......没有，嫂子怎么突然这样问？” 明珠看得有趣：“那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祖母嘱咐我，要为你相看娘子。若是最后错过了意中人，你可要追悔莫及了。” 谁知卫慈听了这话反而认真作了一揖：“如此，有劳嫂嫂了。” 明珠抿嘴一笑：“既如此，那你告诉嫂嫂，你想要一个怎样的妻子？！” 卫恕想了想：“只要心地好便可，其他的，恕相信嫂嫂的眼光。” 明珠顿时感到压力山大：“行，只希望你以后别埋怨我便好。你去吧。” 待卫恕告了退，明珠便开始发了愁。前世做设计的时候就知道，不怕要求多，最怕没要求。听着好像都可以，最后甲方提出的各种不合心意，能把你折磨疯了。 （你想吃什么？ 随便。 水煮鱼怎么样？ 不行，太辣，最近有些上火了。 竹笋炒肉怎么样？ 不行，竹笋是发物，吃了会长痘痘的。 ...... 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 次日一早，明珠便请来了京里最有名的东西南北媒婆。 当拿到四大媒婆珍藏的名册之后，明珠的内心是崩溃的。这名册十分贴心，不仅有年龄，出身等信息，就连每个姑娘的性格都简略的有些描述。只是看到画册，明珠便傻眼了，这能看出个啥？真的怀念有照相机的日子啊。 不过没关系，大手一挥，先办个宴会，到时现亲眼看看才好。 -----------------------+++++++++++ 感冒了，脑袋里像是一团浆糊，今天大概是很难写完了，明天一定补上。 剩下的，就先给现在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姑娘们安利一首有意思的古诗吧。 井底引银瓶·止淫奔也 唐·白居易 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 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 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 忆昔在家为女时，人言举动有殊姿。 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 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 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 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频有言。 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 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 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 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我看一会儿能熬夜补出来不，尽力吧。 井底引银瓶·止淫奔也 唐·白居易 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 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 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 忆昔在家为女时，人言举动有殊姿。 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 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 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 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频有言。 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 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 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 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稍等片刻。。。 正在熬夜码字中。。。 093 相亲 六月实在找不到什么节假日，不过修容会馆的莲花又开了。于是，明珠决定办一场赏花宴。 京城里但凡是家中有适龄男女的权贵人家，都接到了明珠公主的帖子。这么相互一琢磨，得，公主殿下这是想办个相亲宴呢。 六月十五休沐，公子姑娘们在赏花宴那日便都由家中亲眷领着来了。 修容会馆的演艺区，此时正在由会馆自有的伶人在表演。经过一段时间的寻找和培养，现在已经完全不必去青楼请姑娘们来chū台了。就算都是清倌人，也难免会沾染些风尘气。而现在会馆的伶人，可能姿容差了些，但都是技艺极其高超的大家。 就算有不太高超的，也有公主殿下为她加持光环。就像现在台上琵琶弹唱的音九娘，一首婉转多情的《葬花吟》，唱得台下观众一时都成了多愁善感的模样。 游赏区此时也是姹紫嫣红，百花绽放。清雅洁白的茉莉和栀子、繁盛热闹热闹的石榴和木槿、明黄正红的美人蕉、凤仙花和月季的颜色最多......三五成群的姑娘和公子们，也是各自花枝招展，春兰秋菊。 湖心亭里，明珠和张舞惜正在喝茶闲聊。不一会儿，司钗过来提醒：“殿下，巳时了。” 明珠点了点头，嗯，请她们进来吧。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前来赴宴的客人们陆陆续续的进了湖心亭。 在丫环的引领下，未婚的客人们围绕着曲水流觞的环形水池坐成了U型。陪伴而来的亲眷则坐在他们身后，围成了一个疏疏朗朗的外层。 “咦？那是王涟漪吗？怎么来了？”明珠轻声问道。 真的，她都有点认不出角落里的人了。往日王涟漪还是太师之女的时候，不论去何处赴宴，位置总是靠前的，而如今，她仅仅只是角落里的翰林的儿媳。此时的她，明明瘦得不成人形，却偏偏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着往日华丽贵重的礼服，涂着厚厚的脂粉，抬头挺胸的坐在那儿。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让她哪怕是坐在角落，都格外的显眼。 张舞惜往那边方向使了个眼色：“看到她身前那位穿鹅黄色的姑娘了吗？她叫李羞月，是李修缘的妹妹，听说性格特别绵软害羞。” 明珠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南晚晴气势非常的快步走了进来，往右上首走了过去。 明珠奇道：“晚晴，谁惹你生气了？气得连位置都坐错了？”一般同龄的姑娘，除了明珠，少有和她身份相当的。每每有这类宴会，她总是坐在尊贵的左上首。 南晚晴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张舞惜倒是解释了一句：“没坐错。” 话音才落，卫恕便领进来了一位黄头发蓝眼睛的青年人，往左上首走去。 明珠这才想起，最近来了个歪果的王子殿下。 见大家都已经坐好，明珠便笑着说道：“今天想必大家互不相识的很多，但相聚便是一种缘分，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若有志同道合的，能认识一些新朋友也不枉我办这一场花宴。” 说完，明珠便朝兰斯王子的方向说道：“兰斯王子远道而来，不如从你开始可好？” 只见，身型修长挺拔的兰斯王子站起身来，右手轻扶左肩，微微弯腰施礼。说着一口略别扭的南国语：“尊敬的公主殿下，大家好！我是兰斯大帝的小儿子，因仰慕南国文化，而来此学习。我的名字叫兰斯?（此处省略一百字）?乔治。” 一番话说得大家面面相觑，「这么长的名字，你是在为难我胖虎吧？」 明珠见这位王子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淘气眼神，不禁有些好笑：“如果乔治王子的介绍已经结束了，那么下一位吧。” 坐在乔治下首的卫恕正欲起身，就被身旁的王子殿下一手按了下去：“不不不，我还没有说完。” 接着，他大声说道：“我知道公主殿下现在举行的是相亲宴，这种宴会是给机会让男人和女人相爱的。”这么直白说法，让在场绝大多数的男女都感到格外的别扭。不过当事人却完全没有感觉到，只听他又说：“在此我想告诉在场的各位，我十分喜欢晚晴郡主。请郡主殿下给个机会。” 南晚晴在乔治王子深情地凝视下，将手上的茶盏亲切的送了过去。「啪！」可惜送到了王子殿下身后的柱子上了。明珠对此心里有些惋惜「又浪费了我家一个茶盏了。」 这次卫恕不等乔治继续叽歪，立刻起身说道：“在下卫恕，现在国子监读书，打算参加春闱。只求榜上有名，可让在下完成牧民一方，守护一方的梦想。”言下之意的是「舍不得离开京城繁华的姑娘们，可得考虑一下了。」 果然，明珠一眼扫过去，就见亮闪闪的姑娘们暗了几盏。 接着大家便一一自我介绍过来。别小看一个自我介绍，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一个人大体的性格走向。 比如那个李羞月，果真不是一般的羞怯。“我是李羞月。”短短的五个字颤颤巍巍的一说完，立刻就坐下去。再一看，小脸已经通红。 还有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大家好，我叫韦婉。以后想接着开书店。”说着还举了举手上的书。虽然简短，但姑娘看着真是落落大方，英姿飒爽。 姑娘身后的哥哥韦德，还给了她一个点心。她也不嫌弃，拿起就开始随意的吃着。 明珠见了，暗自有些满意。张舞惜便轻轻说道：“这是韦德的亲妹妹。” 明珠有些疑惑：“他俩不是私...游学去了吗？！”虽然韦德和吕轻松现在也都是未婚男子，但他们坐在外层的亲眷处，也没人提出异议。谁不知道谁呢？ 张舞惜也表示不知道：“回头我去问问，看有什么消息没有。” 明珠笑道：“这有什么好关注的，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接着杨智忠、陆任嘉、赵红渠等明珠熟悉的不熟悉的也一一作了介绍。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也都有了谱。 094 私语 为了这场相亲，明珠也是费尽了心思。既要尽可能的达到目的，又不能违背现在的风土人情。 等大家自我介绍过后，在坐的开始窃窃私语。 丑女甲：“我看那个乔治王子就不错，长得好，还痴情。” 丑女亲眷：“你脑子瓦特啦？不看看你爹的品级，还想当王妃？早起忘照镜子了？” 丑女甲：“我听说人他们那儿，不讲什么门当户对，而且，对他们来说我这一款才是美女。”(?°3°?) 丑女亲眷：“你瞎啦？！人喜欢的晚晴郡主不美吗？！现实点吧！找个比咱家差点儿的，你往后才能过的好。我看那个何青山正合适。” 丑女甲做挑剔状：“长得确实不错，不然也做不了探花郎。只是出身差了些，还只是个八品芝麻官儿......” 丑女亲眷：“就是出身差些才好，以后前途就只能仰仗着咱们家。他还敢不哄着你，捧着你？” 丑女甲：“咦？这么一说确实不错......” 美女亲眷：“嘿，我刚刚看到有好几个公子在偷偷看你！” 美女乙团扇遮面：“啐，休得胡说。在场的都是君子，哪里会有你说的登徒子模样？” 美女亲眷：“切，你看上哪家儿郎没？” 美女乙团扇遮面：“从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闺阁女儿自己拿主意的？” 美女亲眷：“那你来这儿是想干啥？” 美女乙团扇遮面：“给其他女儿家做个榜样啊。” 美女亲眷捂头：“你能把团扇先拿下来吗？紫圣堂的粉涂得很厚了，雀斑肯定看不出来。别一会儿团扇还把粉给碰掉了！” 洛夫人：“千金，我看那个谢清风挺好的啊？！玉树临风，气质卓然。” 洛千金：“我也觉得挺好的啊！可是他已经有相好的啦，还是个男的。” 洛夫人：“你又胡说！你看他举手投足的风姿，哪像养小倌的人？” 洛千金：“真没骗你！你看到公主殿下身边的那位了吗？” 洛夫人：“这个我知道，还见过好几次了呢！听说是这个会馆的管事，一个气质温柔又有手腕儿的丫头。怎么？她也喜欢谢清风？那确实有点麻烦，你这性子，怕是争不过。” 洛千金有些羞恼：“什么呀？！那是个男的！是西华郡公的幼子！他们俩早就好上了！” 洛夫人d(?д??) 谢大哥：“清风，那个洛家的丫头确实不错，一看就是当掌家娘子的好苗子！” 谢清风：“确实好！之前在商场上连我都在她手上吃了几次小亏，若是娶回去，壮大家业都不成问题！可惜了，就是太强势了，强势到不爱男人爱女人。哎......真的可惜了......” 谢大哥：“这你都能知道？！人家没准儿只是闺中好友之间的嬉闹罢了，哪有你说得那样夸张？！” 谢清风作痛惜状：“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去年，我便欲与千金小姐相约。结果正好被亲子园的女管事撞见，大闹了一场。然后我就被她俩一起当面拒绝的。” 谢大哥：“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谢清风忧桑的摇了摇头：“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是后来千金小姐又亲自找到我，对我说让我以后离她远点儿。啧，脸都丢尽了。” 谢大哥(??) 陆任嘉：“大哥，我家里还有公主殿下定的两本画册没有画完。我们先回去吧？！” 陆任意：“再大的事，也没有你的终身大事重要。” 陆任嘉：“只是若推迟交工，只怕公主殿下会怪罪。” 陆任意：“不会的，你能来都是承蒙公主殿下厚爱，点名下帖子邀请来的。若是因此迟了些，殿下仁厚，想必也能理解。” 陆任嘉咬咬牙：“可是俗话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在这里赴宴的，再没有比我身份更低的了。难道大哥想让我攀附权贵？！” 陆任意：“闭嘴！只是看看罢了，哪里就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你这七七八八的，有人看得上你就万幸了。你还这呀那的......给我好好呆着！” 李羞月：“嫂子......” 王涟漪：“看上谁了，你跟我说，我帮你！” 李羞月急忙摇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我就是......” 王涟漪：“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李羞月呐呐的：“我就是...想更衣......” 王涟漪：“......” 杨智忠：“哥，我看上那个赵红渠了。” 杨智勇：“门第倒是相当，只是她终究是个庶女，爹娘那一关怕是不好过......” 杨智忠：“可是我听说她已经被记到赵夫人名下教养了！” 杨智勇：“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你自去说服爹娘吧。” 吕轻松：“婉妹妹可有遇到喜欢的？” 韦婉：“只要是长得好的，我都喜欢！” 韦德：“那你觉得，这场子里哪些公子，长的好看？！” 韦婉：“嗯......嗯......（仔细观察中）谢清风和兰斯王子最好看！！卫恕和杨智忠看着也不错，那个陆任嘉也挺好。何青山也还行，但不是我喜欢的款。......（此处省略一千字。）” ...... 随着大家的私语声渐止，明珠轻咳了两声：“既然大家现在都认识了，那么下次见面就算朋友了。如此幸事，此时请大家共饮次杯！” 接着，明珠便开始了第二项——曲水流觞。载着酒杯的小舟，停在谁面前，谁就或饮尽舟中酒盏，或表演一个节目。 （什么？！曲水流觞是用来吟诗作对飞花令的？！你别给我整这些，布姐就要表演节目！） 这一轮下来，各人便又放的开了些。尤其是遇到意中人在现场的公子小姐，更是表演得格外卖力。而那些搂草打兔子的存在，表演得当然也不错。还有一些，有意中人，却不在现场的，一般都是饮酒一杯，就算是过了！当然，还有一些绝对没有意中人的钢铁直男，啥也不说了，就是喝。） 到大家气氛正盛的时候，明珠便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真心话，大冒险。 095 真心话 其实所谓的真心话大冒险当然不会是和前世一样放开了玩儿。万一一个收不住，是会搞出事情来的。 一样用曲水流觞做赌，击罄声止，小舟到了谁面前，便由谁在竹筒里抽出一支签，回答签上的问题，或完成签上的事情。至于签筒里的签，当然就是明珠事先准备好了的。 众人听了这样的规则，都只觉得新奇有趣，还有些小刺激，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第一轮便由明珠击罄，在清脆的石罄声中，载酒小舟停在了谢清风面前。谢清风一愣，便淡定的伸手从丫鬟递过来的签筒里抽了一支。抬手一看，顿时脸色发青的想将竹签放回。可惜小丫鬟眼疾手快，将竹签接了过来，念到：“请为诸君跳胡旋舞一支。” “哈哈哈哈”全场的宾客顿时笑到不行。 谢清风有些尴尬，说道：“这，着实有些失礼。要不我罚酒三杯，或者重抽一支可好？！” 明珠笑道：“既然说出规则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表示异议，游戏开始了之后大家便都应该遵守才是。谢公子不必担心跳不好，意思到了就行。想必大家都不会介意的。” “不介意” “不介意！” “只要认真跳了就行，我们都不介意！”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在场的男男女女纷纷起哄。 明珠也是含笑看着。 谢清风无奈的向明珠身旁看去，只见张舞惜也是一副包含期待的促狭模样。他只能无奈的走向了众人中间的空地。 此时，明珠身后的屏风内适时的响起了婉转的胡乐声。谢清风努力忽略众人的目光，回忆着平时见过的胡姬跳舞的模样，开始别扭的搔首弄姿，扶胸扭臀，倾身旋转。几个动作做下来，反而好像不是难么难堪了。 这一番动作，场中的众人都笑得七歪八倒。许多笑点低的已经捂着肚子，眼泪都出来了。 明珠却只是含笑看着，为了这个第一个表演的人选，明珠真是费尽了心思。既不能真的让人玩出真火，又要起到为后来人示范带头的作用。当然，还要告诉后来人，看吧，咱们就是这种强度的游戏，都做好心理准备吧！最后选中谢清风，也是看在他对张舞惜的真心，赌他大概率不会因为跳一支胡旋舞就翻脸。（什么？万一？不存在的，布姐在。） 张舞惜看着台上的男子，心里有些甜滋滋的。她当然知道这是对她的一种表白，若非如此，谢清风定做不出当众跳这样扭捏舞蹈的事情。 既是玩游戏，这一支舞自然不会很长。当谢清风回到位置上时，张舞惜的目光便一直沾在他的身上。两人间的脉脉含情，酸得一旁的明珠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请谢清风坐到了石罄前。明珠宣布：“为了公平起见，让上一局的表演者来决定下一局吧。” 这一次当石罄声响起的时候，众人的笑声都停了。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许多，大家这才意识到，没准儿下一场要出糗的就是自己了！ 大约是有那么点儿想报复明珠的意味，这一轮小舟正正的停在了卫恕的面前。卫恕顿时紧张了起来，一时想跑的心都有了。签筒递到他面前的时候，卫恕只能闭上眼睛胡乱抽了一支。然而，这样的紧张在他看到签文的时候立刻放松了下来，只见竹签上写着：请抽签者及往下数的两人，分别谈谈关于纳妾的看法。 丫鬟刚念完签文，卫恕就淡定的说道：“这个，我没什么看法。我们家就没有纳妾的先例，关于纳妾我想都没想过。”此言一出，在场的贵女们眼睛都在闪着布灵布灵的光。 卫恕的下首坐着一位端庄优雅的姑娘，只见她慢条斯理的说道：“身为女子，若嫁做人妇自当为夫家着想。开枝散叶乃是家族强盛的根本，当家主母自然得有当家主母的气度。” 明珠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心里却将其打入了不可交的范围。只是显然场中的众人大多不似她这般想法，一眼就能看的出来的，便有许多公子及亲眷都对这位姑娘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场中的姑娘们则大多都是神色莫明，看不出倾向，唯有那位韦家的婉姑娘面露讥诮。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样子，却被身后的哥哥拉住了。 再往下，是一位面目清正的公子，因为他是最后一个回答的，便显得很是成竹在胸：“君子好色，却不可郁于女色，身为男子应当对嫡妻给予绝对的尊重，后院事务也自当由妻子一手打理。” 这番义正言辞的表白让场中的姑娘们纷纷侧目，谁知更加义正言辞的却还在后面：“只是，我们南国十多年前因为战乱，男子大多都在战场上牺牲。徒留下家中妇孺无人照顾，生存艰难，以至于国家人口一直不多。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像我们这般资财丰厚，身体健壮的男子，纳妾，是对这个国家应尽的责任！所以，虽然我会对妻子情深似海，但，为国尽忠，责无旁贷！” 嚯！这番无耻的言论顿时把在座的诸人给镇住了，就连刚才那位貌似支持纳妾的姑娘都快惊掉了下巴。「感情有人阻止你纳妾，就是阻止你为国尽忠呗！真的是，辛苦了。」 明珠见他得意洋洋的坐下，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好干巴巴的请卫恕上前击罄，开始下一轮。 一直到罄声开始了，大家才纷纷回过神来。「这样的奇葩，算是涨了见识了。」 听得出来，卫恕这一轮似乎没有什么指向性，击罄击出了一首完整的小调。乐止舟停，这一次小舟停在了一个娇娇俏俏的姑娘面前。 因为上一轮看似简单的问题，小姑娘没太多心理压力的抽了一支签。举起签文一看，小姑娘顿时哭出了声来，跪下大喊着：“请公主殿下体恤！”小丫鬟念到：由击罄者在抽签者脸上画乌龟一只。 小姑娘哭时，明珠心理还咯噔一下，想着莫非是有什么过分的签文被她遗忘在了签筒？结果一听签文的内容，明珠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当初老娘斗地主，被画成了非洲人都没这么矫情呢」冷颜说道：：“想必这个游戏不适合这位姑娘，便请先回去休息吧。”其实听了签文以后，场中大多数人都觉得小姑娘有些大惊小怪了。但就这样直接赶人离开，好像又都有些不忍。明珠懒得管这些，直接傲娇的对卫恕说道：“重新击罄吧！” 096 大冒险 卫恕感觉刚刚那位姑娘的离开，自己好像也有那么点责任。虽然这么说或许有点牵强，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阴影。这一次击罄，他开始有了很明显的指向性了。 韦婉见小舟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里有些惶恐的同时又有些跃跃欲试。从签筒中抽出了一支竹签，看也不看直接就递给了念签的小丫鬟：“假若未来的夫君欺骗了你，请以击罄者为目标展现你的做法。” 丫鬟话音刚落，韦婉还没有开口，卫恕就满脸惊恐的说道：“请听我解爫”「唰」的韦婉就跃出了自己的位置，身后的韦德拉都拉不住。最后只能捂脸靠在吕轻松的肩膀上做鸵鸟状。 “解不解释的，先打一顿再说吧！”随着话音，韦婉的便兴奋的冲向了卫恕。 而卫恕早有准备，一个低头就蹿到了明珠身后：“这只是游戏，明珠的意思是你只要演示一下就可以了。” 好在韦婉也不是不讲理的姑娘，见打不到便停下说道：“既然叫大冒险，那自然就要当真的一样演示啊。你又不是不会功夫，躲在裁判身后算什么？！” 卫恕大声喊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找机会揍我！既然是说要当真的那样演示，那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当知道，我怎么可能欺骗未来的妻子？！” 明珠一听这话，眼珠一转「哦？！早就认识的？！相互看起来还很了解？！难不成是青梅竹马？！」 韦婉见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了，只好顺着他的话说：“好吧，那你解释吧。” 「啊？！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解释？！」卫恕心里慌得一匹，却又不敢直说。只好绞尽脑汁的开始编：“那个解释......解释......反正不论你为什么觉得我欺骗你，那......那肯定是误会。对，绝对是发生误会了！”卫恕一脸肯定的道。 “行吧，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放你一马吧。”韦婉有些无趣的坐到了石罄前。 卫恕赶紧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一脸后怕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石罄声再次响起的的时候，大家也都从看好戏的状态里走了出来。 这一次的石罄敲得很是有点久。 只见韦婉慢慢的敲着，好像时刻都有可能停下来一样。其实她只是在观察，观察大家小舟经过自己面前时的反应。最后，她恶作剧般将小舟停在了貌似最紧张的人面前。 这一次中奖的人是李羞月。 在石罄声停的时候，李羞月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眼睛里扑闪着水光，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然而，这个姑娘终究还是忍下了眼泪，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向了签筒。 “嫁人之后，三年生下了两个姑娘，因此为婆婆和夫君所不容。第四年怀有男胎，难产时你保大还是保小？！” 此问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李羞月有些羞怯，更有些纠结，但她还是努力的在理清思绪，反问道：“若真的是这样，真到了关键时刻，这也不是产妇自己能做主的吧？！” 明珠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一脸为难的样子，说道：“人世间一切都有可能，万一碰巧那个时候产妇就能做主呢？！” 这样一来，李羞月便有些词穷了，只好试着开始正面回答：“如果真是那样，我......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我大概会选保小吧？！” “你是个白痴吗？！”还不待明珠说什么，李羞月身后的王涟漪一下子站了起来。“遇到那样的婆婆和夫君，你竟然还敢死？！留下两个被当成赔钱货的姑娘，和一个能继承家业的长子。将来有新妇进门，再生了自己的儿子，你的孩子怕是一个也活不了！！” 这话立刻就得到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赞同，李羞月被这么一怼，立刻清醒了过来。对刚刚自己的回答懊恼不已。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深深的低着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就在她以为今天丢了大丑的时候，殊不知，她也引起了现场几位欲为次子，幼子，或庶子娶妻的夫人的注意。不太聪明，性格又软弱。这正好满足了某些人家的期待。 明珠见她在位置上半天没有挪窝的意思，只好提醒道：“李姑娘，该你击罄了。” “啊？！哦，是是。”李羞月一阵慌乱的坐到了石罄前... ———————————— 赏花宴过后，京城迅速兴起了这一新的游戏。没有过两天，便有些肆意恣狂的公子哥儿，无师自通的玩儿起了真正的真心话大冒险。大约是真的喝上头了，竟连调戏良家的勾当都能做出来。但因为据说这个游戏是明珠公主做出来的，受理案件的京兆尹闵老大人便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先使人往镇国公府递话，说是想寻个良策。 明珠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有些后怕，若真由这个游戏无约束的蔓延开来。那真的会成为一件十分败人品的事情。于是，明珠便让司钗亲自去给闵老大人回话：“我家殿下发起这个游戏的本意，是为了让相识的朋友们之间，能更好的相互了解。却不曾想，反而在游戏外发现了一些龌龊之人的本性。在此，请闵老大人务必从严判罚，以免因此事坏了我家公主殿下的声誉。” 接着貌似迷糊实则精明的闵老大人便对着司钗，将明珠公主好一阵吹捧。 等司钗乐滋滋的回到了镇国公府时，却意外看到王富贵正站在主院的廊下等候。“富贵哥，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求见公主殿下？！” 不像平时进出都是禁军的侍卫装扮，王富贵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干净文雅的士子服。 “我......我今日是陪我娘一起过来......有事。”不开口还有几分书生气，一开口那一脸的憨厚呆萌便露了出来。 司钗见了，便有些忍不住的乐了：“咯咯咯，富贵哥可不适合这身衣裳，还是平时的侍卫服更显英武呢。”此话一出，两边便都有些脸红，不自在的错开了目光。 司钗低头说了句：“我还有事要回禀殿下，便先进去了。”说着便要往屋里走。 “等，等等。”王富贵急忙叫住了司钗：“我，我娘还在里面，那个，那个我前日路过谢馥春，听说那里新出了一种口脂。我看着颜色好像挺适合你的，”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红布包，在手上打开，露出来一个极精致小巧的扁圆瓷盒“给你，拿着吧。” 097 考虑 “老身见过公主殿下。”李嬷嬷恭敬的给明珠行了一个福礼。 “嬷嬷快请上座，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里叙话？！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明珠略侧了侧身上前将李嬷嬷扶到右上首的位置上坐下。近来只要无事，几乎每日晚膳都是一家人在荣安堂用的，若真是太夫人有话一般顺便就说了。所以，明珠对李嬷嬷今日的来意便有了一些猜测。 好在李嬷嬷也是个爽快利索的人，直接便开口说道：“谢殿下体恤，今日我来是想为小儿提亲的。” “哦？！不知是哪位丫头有幸得了嬷嬷的青眼？！”明珠故作不知。 不是明珠拿乔，就凭司钗一身的本事和她两人间的情分，就算嫁个五品官做当家夫人，也不是不能想。差一点的话，嫁个七品文官肯定不是问题。就凭王富贵一个倚仗着镇国公府才得的一个九品禁军侍卫，哪怕有着烈%@士遗孤的身份，也总还差那么点儿意思的。就算有心成全，总也要让人知道珍惜才好。 李嬷嬷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只听明珠的口气，便知道今日有些麻烦了。但想到人品样貌样样顶尖的司钗，李嬷嬷又不得不撑着面子将事情说了出来：“老身常常陪同于太夫人，来往于殿下这边，看着殿下身边的姑娘们那各个都是人尖子。尤其是司钗姑娘，不论是模样还是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姑娘。老身若是有幸能为小儿求娶到这样优秀的媳妇，就算立刻闭了眼，也绝对对得起王家的列祖列宗了。” 明珠淡然一笑：“嬷嬷真是好眼光，说起来我这四司都是一样的各司其职，但我平时最得用的还是司钗。这一眨眼，丫头们都到了配人的年纪，我虽然不舍，但也真心希望她们都能有个好归宿，也算不辜负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说完顿了顿，话锋一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我自然是看着她们千般好万般好，但自家事自家知道，我这四个丫头从小随着我吃的用的，比一般的官家小姐都要精细。想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实在担心，将来她们出嫁以后是不是能习惯得了这柴米油盐，相夫教子的日子。若是受了委屈，我定然心疼。可若是由着她们，怕是得不少家财支撑着。” 李嬷嬷听了这话，自己心里也暗自盘算起来。当年自己当家的离世以后，老镇国公出面保住了自家的财产，没有让族老染指。加之有太夫人十几年如一日的关照，现在在京里都能算是中上等的人家......但再多的家财，也经不住儿媳年复一年的奢靡消耗啊......才想到这里，李嬷嬷悚然一惊：“公主殿下说笑了，若小儿真能娶到这样金尊玉贵的媳妇儿。我家自会尽力捧着宠着，定不会叫殿下担心心疼的。” 才说完，李嬷嬷抬头便见明珠似笑非笑的说道：“到底不过是个被娇惯了的小丫鬟，哪里能当得金尊玉贵这四个字。嬷嬷这才是说笑呢。” 此言一出，李嬷嬷心里一苦。她刚刚也是被公主殿下绕晕了，先不说公主殿下刚才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就算真的散尽家财，只要能娶了司钗回来，那也是值得的。 毕竟她看中的，一是司钗的人品性情和儿子对司钗的情意，二是司钗和公主殿下从小到大的情分。只要娶回了司钗，再加上儿子从小在国公府长大。以后哪里还用得着担心王家的前程？只要有了前程，那哪里还需要关注什么家财？！ 可惜刚刚的犹豫到底有些开罪了公主殿下，真是老糊涂了，此事这会儿已经不适合多提。想了想，李嬷嬷还是认真表态道：“老身乃是肺腑之言，我家小儿也是真心实意。还请殿下能考虑一二。” 明珠端起面前的香茶，抿了一口：“这婚姻之事，本宫也不好轻易许诺。晚些时候，容我再想想吧。” 李嬷嬷起身恭敬说道：“既如此，那老身便告退了。” 王富贵到底没能拖住司钗，就在李嬷嬷遗憾出门的时候，正好与司钗迎面相遇。 司钗行了一礼，便蒙然不知的往里间走去。 明珠听完了司钗转述的京兆尹的回话，也没就此事说什么，反而问道：“王富贵现在对你可还殷勤？” 司钗小脸一红，以为明珠说的是刚在院中之事，急忙解释道：“富贵哥只是碰巧看到了颜色适合我的口脂，这才买了来送我。若是适合其他姐妹的，想必他就会送别人了。”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掩饰之词，司钗的脸都烧得慌。 谁知明珠却未像往常一般取笑她，而是认真说道：“刚才李嬷嬷来向我提亲了。” “啊？！”司钗一惊，心里便一时有些方寸大乱“我......我......” 明珠也没打算听司钗说什么，而是继续说道：“听阿慈说，这王富贵品行端正，为人憨厚重情义。这我倒是不担心，只是这李嬷嬷虽然品性也不坏，但我看着，到底是有几分势利的。因此，我压下了李嬷嬷的求请，不敢答应。终究是你的终身大事，还得你自己想想清楚，亲自做决定才好。” 听到这里，司钗心里又酸又涩，含泪说道：“奴婢不想嫁人。” 明珠横了她一眼：“混说什么呢？！当我看不见你和你富贵哥眉来眼去的？！就算他们家你不愿意，咱们多得是别的选择。嫁还是要嫁的，只是不好让人太容易娶到手。”仔细考虑着，便和司钗交待道：“你选远着王富贵几日，我们看看他们的反应。若是李嬷嬷知难而退，重新求娶其他人，这样的人家，咱们不去也罢。” 司钗心里感动，又有些羞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认真的点了点头：“奴婢都听殿下的！” 吩咐完司钗，明珠不禁笑道：“看来，最近我要多破费了，你们的嫁妆我总要一碗水端平才好。得好好打算打算喽——！” 司钗却推辞道：“殿下这十多年，不时便给我们些赏赐。一应吃用却又都被殿下管了，这只进不出，我们的体己都存下了不少。当嫁妆足算丰厚，哪里还用得着特意另外准备？！” 明珠只是笑着摇头，也不说什么，便岔开了话题。 098 心意 大概是得了什么消息，当晚卫慈便跟明珠说了张六柱请他做媒之事。明珠表示知道了，也没有给他个具体回话，卫慈便懂了她的意思。 第二天，张六柱便亲自来向明珠提亲了。其实明珠也不怎么明白，外表严肃，内心逗比的张六柱，怎么就和性格谨慎的司锦看对眼了。但明珠这一次，很痛快的便应下了这桩亲事，准备选个良辰吉日就为他们俩完婚。 张六柱和王富贵不一样。张六柱是纯粹的战场遗孤，六七岁时就全家死光了，完全是在国公府的培养下长大的。无亲无故，知根知底不说，他本人也是有忠心，有能力。年纪轻轻就是卫慈的亲卫队长，领的七品俸禄。再加上他和司锦两情相悦。明珠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这门亲事。 ———————————— 就在明珠一心为四司操办嫁妆的时候，卫恕找上了门来。 听了丫环的禀告，明珠一拍额头「呀，忘了件大事！」。赶紧手忙脚乱的找出官媒给她的名册，随便翻了两页。 “恕见过大嫂。” 两人一番见礼之后，明珠佯作惊讶状：“阿恕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今天休沐吗？” 卫恕支支吾吾的说道：“额......没有，我，我只是好久没有陪阿娇阿宝玩耍了，今天过来看看。额......嫂子在做什么？！”说着还指了指明珠手上拿着的名册。 “哦，没什么，祖母不是让我帮你相看亲事吗？我正在斟酌。”明珠故作随意的说道。 卫恕“恍然大悟”的说：“原来如此，有劳嫂嫂了。只是不知嫂嫂现在是否有所得？” 明珠见他装相，便起了逗逗他的心思：“嗯，暂时还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肯定会给你找一个容貌上等，品性温柔的好姑娘！” “那个......好不好看，温不温柔还在其次，主要是我想找一个有主见的娘子，若是黏黏糊糊的，我怕是消受不起。”卫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明珠认真的应下：“你说得也对，是得有主见，至少也要懂事理。绝对不能像那个韦婉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与人动手。那样家里怕不是得鸡飞狗跳的？！我看那天那位周侍郎家的小姐就不错，看她回答签文时端庄大气有主见。虽说我家不兴纳妾，但那姑娘既然连妾室都能容得下，想必也是个大度明事理的——” 卫恕越听越紧张，顿时心里话就连珠炮似的脱口而出：“那个周姑娘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而且她能容得下妾室，大约对自家夫君也不会多么用心。这样的娘子娶回来心里不膈应？！反而韦婉，虽有些不聪明，又心直口快。但那是她的真性情！娶个心思干净的，总比娶个心思复杂的要好吧？！大嫂可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 等话都说完了，卫恕才反应过来：“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嫂子还可以，可以再斟酌一下子。” 明珠斜瞄了他一眼：“哦，原来只是让我再斟酌一下啊？！说得我还以为你非韦婉不娶了呢？！”无视了卫恕通红的脸，低头又重新把视线看向了名册，随意的开口送客了：“不是想看看阿娇阿宝吗？去吧，他们就在隔壁刚刚睡醒。你听，这会儿正玩儿的热闹呢。” 卫恕顿时对自己后面画蛇添足的那几句话懊恼不已，但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想着便告退往隔壁走去。 卫恕不知道的是，他才刚刚离开，明珠便起身去了荣安堂。 太夫人一见她，就知道了她的来意，开口便问道：“可是阿恕的亲事有消息了？！” 明珠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祖母有没有见过吕尚书家的小女儿韦婉？” 太夫人想了想：“哦，你说这个小丫头啊？！她七八岁的时候我倒见过几次，也是实在没法儿不记得。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她父亲还是个钦差，要和你祖父请教个什么案子。我便让李嬷嬷带着她去后花园逛逛，结果没要多久，她就和卫恕一起满头包的跑回来。原来就在李嬷嬷去给她摘花的一小会儿功夫，她发现了一个小蜂窝，还撺掇着刚刚遇见的卫恕帮她摘下来，说是要吃蜂蜜。结果，卫恕也是个傻的，幸好那是窝蜜蜂，如果是马蜂，啧啧啧。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现在长成什么样儿了？！” 明珠听了这件往事，一时也不知道太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好拿卫恕的原话说道：“韦婉现在也是个活泼有趣的姑娘。虽有些不聪明，又心直口快。但那是她的真性情！而且娶个心思干净的，总比娶个心思复杂的要好吧？！” 太夫人也是人老成精，即刻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按你往日的行事，若让你选，大概会挑个和卫恕性格相近的姑娘。但你现在既然选了这个韦婉，我猜想必是阿恕自己的主意吧？！” 明珠见此立刻一记彩虹屁送上：“还是祖母英明！任咱们咱们怎么翻腾，都逃不出祖母的法眼。” 转而又认真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这婚姻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看着合适的，未必就真的合适。而他们自己看对眼的，就算再怎么不合适，也总能多几分情意，多几分容忍。更何况，在我看来，这个婉姑娘虽然现在有些过于活泼了，但品性正直良善，以后为人妻为人母，自然也会消磨一些棱角。终归，日子还是他们自己的。” 太夫人听了她一通长篇大论，问道：“这么说的话，那个婉姑娘也中意咱们家阿恕喽？！” 唉！？明珠一愣，她好像忽略了什么：“这个——她这么说都是个姑娘家，心意哪里就会那么直白了？！反正我看着应该是八九不离十。这提亲提亲，总要开口提过了，才能知道结果吧？！” 可惜，太夫人没有被她的一番话忽悠过去：“这个，还要你自己去了解清楚了，既然你是看在他们两情相悦，这才想着撮合的。那得真的两情相悦才行。以我国公府的门第，提亲被拒绝的可能很小。但像她那样的姑娘，若随便被父母安排了婚事，恐怕会心生怨怼，这样反和你的初衷背道而驰了。所以，你再看看的吧。” 099 喜事 明珠得了太夫人的话，就先将卫恕的事按下不提。打算过些日子找机会再见那位婉姑娘一次。太夫人说得没错，是不是两情相悦总要看清楚才好说。 这天，阳光正好，明珠和四司，海蓝和慧芳都在育婴室，一边陪阿娇阿宝玩耍，一边说话做活儿。这时，院外来报，王富贵求见。一屋子的人都笑意盈盈的看着司钗，直羞得司钗头都低到了地上。 明珠见了，笑道：“总算是来了，我心里还想呢，若他三天以内不上门，我就得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要重新给司钗再相看个郎君了。”说着，起身便出门往花厅去了。 王富贵见了明珠急忙行礼：“小的参见公主殿下。” 这真的是心慌意乱了，明珠看得有趣：“你又不是国公府的下人，还有着官身。哪里用得着如此谦卑？！” 王富贵大概是紧张得有些过了：“小的......小臣......在下......” 明珠摇了摇头，打断道：“好了，随便称呼吧。你今日来可是有事？” 一说到正事，王富贵反而镇定下来。恭敬的给明珠行了个大礼：“在下今日前来，诚心向殿下求娶司钗姑娘。” “哦？！前日李嬷嬷来过一次，我已说了会考虑。你今日又来，莫非是觉得我家司钗非君不嫁不成？！” 这会儿王富贵倒是语气笃定诚恳：“在下绝不敢做此想。司钗姑娘知情守礼，兰心蕙质。今日前来也只是希望殿下看在，在下一片真心的份上，能多考虑一下。若是不来这一遭，万一错失良缘，在下必定要抱憾终身了。” 听了这话，明珠语气缓了下来：“先起来吧，非是我故意难为你，只是司钗与我的情分不是一般丫鬟可比。若你家只是因为她是我的亲近人才前来求娶，我是万万不敢应下的。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人一生的境遇终究让人难以琢磨。若有朝一日，司钗失了靠山，你又前程无限，或是山高路远。只怕届时你就算不至于休妻另娶，也会妻妾成群。司钗看着温温柔柔，其实是个性子烈的。若真的所嫁非人，我怕是悔之不及了。” 王富贵知道了明珠的顾虑，只为司钗能得遇明主而高兴，立刻铿锵有力的承诺：“今日公主殿下当面，在下发誓，今生若能得娶司钗为妻，必当如珠如宝，终此一生，绝不二色！” “好！既然如此，我便应了你就是！只愿你不要忘了今日的誓言。”明珠厉色警告。 ———————————— 王富贵走后，明珠回到了育婴室。 看着屋子里其乐融融的景象，不禁有些心酸，自家的这四颗小白菜，很快就要被猪拱走了。 想着她便喊来四司，五人围坐一圈。 明珠拿出了一张清单，对她们说道：“首先，要恭喜司钗了，好事将近。”等大家又是道喜，又是打趣，笑闹了一会儿后，明珠将清单打开说道：“眼见着，你们都要嫁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虽然不舍，但也为你们高兴......”说着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咽。 四个丫头纷纷手足无措的表示不嫁了，眼含热泪的安慰着她。 明珠也不当真，缓了缓突如其来的情绪，继续说着：“在你们成婚之前，我会先去为你们四个脫籍。这样你们的嫁妆才好转到你们名下......” 话还没说完，司茶就说道：“不用一起脫籍，就先办司钗和司锦的吧，毕竟她们俩已经定下了。我和司薇就先等等，否则以后在殿下身边伺候，多少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司薇性子冷清些，但对这话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明珠想了想便从善如流的说道：“那也行，你们的亲事也要抓点紧了。不过不管什么时候嫁，我给你们的嫁妆都是一样的。现在跟你们说说，你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先是隔壁平康坊的宅子，我早先便托人买下了四套连着的三进院落。你们一人一套。还有城外和我的庄子围着的四座小庄子，我也买下了，这个有差，但也差不太多。别怪我偏心，谁先出嫁谁先选。还有西市的四间连着的铺子。这些产业本来不必非要连着，只是我刻意花了些功夫钱财和人置换。不为别的，只希望你们四个以后能像亲姐妹一样守望相助。” 说道这里，四个丫头都纷纷泪流满面。明珠也不劝慰，只是继续念着：“产业就这么多了，再就是你们将来要用的家具，这个我也没法提前给你们备着。得看你们夫家的宅院大小，到时候好派人去测量打造。都是成套的黄花梨木，江南的手艺，也不会亏着谁。还有些可以传家的珍宝，烟霞锻一级的绸缎十匹，羚羊绒一级的一匹，你们自去挑选。再就是內造的首饰，金刚钻、红蓝宝、祖母绿，你们可以各挑一件。更衣镜各一块，梳妆镜各两块，手把镜各十块，先就这些吧，再多我怕太打眼了。毕竟还要加上你们之前自己存下的体己。” 此话一出，远处正竖着耳朵听的海蓝和慧芳相互翻了个白眼，感觉一头黑线「难道你以为现在这些就不打眼了吗？！京城里最顶级的世家嫁女，也就勉强比这略好上一些罢了。这还得是嫡女，庶女怕是还差好多。」 谁知这还没完，明珠还略带遗憾的说道：“算了，最后就再给你们一人五万贯的压箱底吧。”明珠这也算掏心掏肺了，只希望用心对自己好的人，都能修得一个好结果。 等明珠说完，四个丫头都久久无语，也没有人推辞，也没有人道谢。 静了一会儿，司茶突然开口笑道：“哎呀，这先嫁出去的就是好！司钗，你们俩可别把好东西都挑走了，怎么也得给我留两件儿。” 司锦立马调笑：“啧啧啧，眼见着你这妮子是恨嫁了。着急了吧？！” 司茶正欲反唇相讥，司薇突然凉凉的说了一句：“不着急，让后花园多送两盆花过来就是了。” 大家都没听懂，明明是句不相干的话，却见司茶突然就羞红了脸。 哟？！这是有故事呢。 众人纷纷嬉笑追问，就连阿娇阿宝，海蓝慧芳也都围过来凑乐子。 一时，窗外阳光正好，屋内喜气洋洋。 时光定格在了每一个人心里。 100 归宿 任司茶口风如何紧，后来几日，明珠终究还是知道了，时常往小厨房送花的，是后花园管理苗圃的卫老头的独子——卫海。 虽然司茶辩解，是因为小厨房需要鲜花做糕点，他这才多来了几次。但另外几人哪个还看不明白？！只是见明珠脸色不好，这才没有拆穿罢了。 不怪明珠脸色不好，是这个卫海的条件也差得太远了！听说他既不喜欢习文，也不喜欢习武。是个全府都知道的“花痴”，成天就知道痴迷于种花侍草。就算奴籍不可以拥有恒产，可他们父子俩平时竟然连件好衣裳都舍不得穿！镇国公府的月钱不少了，但也经不住他们只要一有钱就会去买一些名贵花草，就种在他们自己院子里的苗圃，平时简直当宝一样。 之前明珠刚听说这么一对父子的时候，还满意的夸赞，这是术业有专攻，养花都养得技近乎道了。还有什么品性高洁，心灵干净才能不被俗事所扰。 现在嘛，我呸！想想吧，司茶若是嫁到他们家，得拿嫁妆贴补夫家日常嚼用不说。没准儿还会被哄得，傻了吧唧的去给他们买那些不当吃穿的破花草！ 指望他们这种人会卖了名贵花草置办家业？！别开玩笑了，真有这心，现在也不会过得这么惨了！ 这些日子明珠是越想越不得劲，就连做梦都会梦到司茶衣衫褴褛的和她哭诉。 没办法，本想观察一段日子再说的明珠。私下里把司茶单独叫到了房里。开门见山的问道：“对于那个卫海，你到底怎么想的？！” 司茶小脸一红，害羞的说道：“哪有什么想法，奴婢现在还不想嫁人。殿下就别问了。” 谁知明珠立刻就顺势说道：“那好，既然这样。明日我便打发他们到庄子上培育花草，想必按照他们父子往日的习惯，没准儿这样他们还能更自在些。你也莫要去送行了，没得让人痴心妄想。” 司茶立刻脸色发白，却又强行镇定：“殿下何必这样？！倒不是说奴婢非他不嫁，只是习惯了现在的日子。奴婢实在懒得去掌家受累，更不想嫁到外面去。” 明珠听了司茶总算是说了真心话，心里一时就好受了许多。见司茶想留府的主意已定，明珠便退而求其次的说道:“就算你打定主意只想配个小厮。那也没必要选那个扶不起的卫海啊。我记得外院大管家有个长子叫卫江，长相也中正，人也活络机灵，文武也都来得。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我镇国公府的管家也差不多了。这样，你既可以留府，夫君的身份也不至于太差，你说呢？！” 谁知司茶却有些倔强的低头说道：“奴婢和他说不到一块儿去！” 本以为是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却不想就被这么怼回来了。明珠一时气急，「啪」的一拍桌子：“你还是看上那个卫海了是吧？！那你倒是说说他们家哪一点儿值得你托付终身了？！” 这是第一次被提到这个问题，司茶突然心就静了下来，开始回想：“奴婢觉得，他对种花的感觉，大概和我对厨艺的感觉是一样的。他喜欢侍弄花草时的过程，会为花朵绽放而喜悦。我喜欢精心烹饪的过程，会为美味佳肴而喜悦。这份喜悦，我们可以互相分享，能真切的体会到对方的感受。 至于殿下您说的托付终身什么的，这未免也太严重了些。就算我真的嫁给了他，也是在殿下您跟前儿呆着，一应花用也和现在没差。有您看着，谁还敢让我受委屈不成？！所以，我的终身与其说是托付给了他，倒不如说是托付给了殿下您更准确一些。 所谓出嫁，奴婢想着，大约也不过是身边多了个知冷知热的人罢了。” 被司茶的一番回答，稍稍平息了明珠的火气。明珠便又问道：“那先不说这个，你想想，如果其他姐妹最后都是官太太，境遇好的话没准儿还能混成个诰命夫人。而你呢？难道就一直做奴婢？！就算她们心里不会多想，难道你自己就甘心吗？” 这个却是司茶一早就想过了的，她语气笃定的说道：“既然是奴婢自己选的，奴婢自然就甘心。只是若将来，我有了孩儿要教养，希望殿下能帮衬些。到时他是选做奴才，还是选脱籍，就让他自己选吧。” 明珠见司茶就算说及自己将来的孩子，都不见一丝羞意。便知道她这是铁了心的要嫁给那个卫海了。只能妥协，叹息道：“行吧，行吧，都随你吧。” ———————————————————— 当事情一切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以后，后面的进程就会很快了。 司钗、司锦、司茶他们在年前分别就陆续出嫁了。 若说大事，中间还插着阿娇阿宝的三周岁生日。 京城里，大家都以为明珠公主的两个孩子也会大办三岁宴。然而，并没有。 因为按现在的风土人情，大家认为，孩子到了三岁才能算是正式在这个世界立住了。他们会在这一天为孩子们取大名，上族谱。最后告祭祖先。而这些，在俩宝周岁的时候，就已经都完成了。 所以，阿家阿宝的三岁，明珠仅仅只邀请了几户相熟的人家，办了一场小宴。 当然，这些人家肯定包括了卫恕的心上人韦婉。也就是在这一天，明珠探知了韦婉对卫恕的态度。这姑娘表示，虽然对感情什么的有些懵懵懂懂，但她一点儿也不排斥嫁给熟悉的人做妻子。 这边得了话，两家人便正式开始接触了起来。这吕家也是个疼姑娘的家庭，表示希望韦婉能迟上一年半载再正式完婚。卫恕也表示了愿意等。最后双方便交换了信物，约定迟些日子再定完婚的吉日。 忙完这些，明珠最大的时间便都放在了幼儿园那里。感觉现在一切都已经具备了，就差老师和园长没有到位。想必凭文国公做园长的名头，大家应该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101 园长 上元之后，地面积雪未化。不过文国公苏老丝毫不嫌寒冷，在明珠的搀扶下走进了窗明几净的幼儿园。 这是一个很大的幼儿园，教室是原来公主府的内院，操场是后花园改造的。整个幼儿园的墙壁都刷上了白灰，画上了充满童趣的墙绘。所有的东西都是没有棱角的，整个幼儿园的颜色都搭配得鲜艳活泼。 虽然还没有细看，但就这一副安静而又蕴藏着活力的画面。瞬间就让苏老像是年轻了十几岁，一颗未泯的童心开始蠢蠢欲动。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看来，我真的得好好看看了。”说着，还让开了明珠的手，快步往前走了两步。一时间，看着竟然连腰都直了许多。 明珠便含笑的跟着自家外祖父：“外公，您慢点儿，虽然这里的雪都扫干净了，但也要小心万一残留了冰渣，那个可不容易发现。” 文国公走进了第一间教室，进门便感觉暖和了许多。跺了跺脚，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递给了身后的小厮。明珠跟着就给他介绍：“这里每个房间都铺了地下瓷管，知道您来，我提前一个时辰，就安排他们烧起来了。这是室内活动室，算是整个园子里最大的一间教室了。遇到雨雪天气时，这里也好让孩子们跑一跑动一动。” 明珠说得简略，但从文国公的视角来看，这个可不是跑一跑动一动那么简单。整木打磨出来的曲折滑梯，沿着墙壁还有一层ㄇ型回廊，回廊中间隔着索桥、阁楼。里面还设置各种形状的障碍物，如凸尖、吊环、沙包等。回廊下还有秋千、木马、小车等。木地板上还铺着一寸厚的细麻毯……文国公想，看这高度，我若去试试怕是有些憋屈。若是自己儿童时期有这样一方天地……又摇摇头，掩下了那丝羡慕：“这个……是否有玩物丧志之忧？” 明珠说道：“那如果不办这个幼儿园，孩子们难道就不玩耍了吗？！反正是一样要玩耍的，我们何不正确的引导他们玩耍的方向？！孩子们的精力若不发泄出来，一是于身体有碍，二是难免会偷偷发泄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比如，捅马蜂窝、游水摸鱼、上房揭瓦、争风打架……大概十有八九的孩子都做过吧？！” 文国公一想，也是。啧啧啧，还是好羡慕啊。 两人说着，又走向了第二间教室。这个不用明珠介绍，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餐厅。墙壁上画着的，都是鲜艳可爱的食物。进门左手边是一人高的一排木柜。每个木柜都分成了相同的矩形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造型可爱的水杯，和形状有些特别的餐具。文国公拿出了几个看了看。哦，原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餐盘打翻的！教室中间整整齐齐的桌椅比正常桌椅要矮了接近一半。 整个教室最吸引文国公的，要数最后面的墙绘。只见这幅墙绘是幼儿园里少见的，规规整整的一副中堂。中堂的对联是明珠亲笔提的“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横批：勤俭节约。”中堂的挂画，当然，说是挂画，画轴其实也是画上去的。挂画上画得是一副《悯农图》，图上是一片田野，一位辛勤苍老的农民在锄地。空白处的提诗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你以为吸引文国公的是对联或是诗吗？！并不是，以老文国公自己的造诣看这些东西，顶多就是一句：“还行，尚可。”真正吸引到文国公的是那些文字下的汉语拼音。 明珠识趣的上前说道：“不仅是在餐厅，在其他衣食住行的地方都会有这样的标语。旨在从孩子们生活的细节中，潜移默化的引导他们的性情。” （标语）这个词很形象，文国公虽然是第一次听，但还是很清楚的理解了它的意思。 第三间教室看起来是一间音律教室。进门那一侧的柜子里放着许多摇铃、手鼓、响板、笛子、木琴等。每件乐器都看起来小巧可爱，颜色花纹也十分鲜艳活泼。这间教室不像餐厅那样桌椅整齐，而是用细麻毯把地面抬高了一寸。一些被刻成花朵形状的小凳子、小桌子集中放在了教室的最后面摆着。可以想见，以后这里的教学将会十分灵活。 第四间教室进门那面墙是一块大大的黑板。房间里摆放着整齐的小桌椅。最后面的那面墙是一排一人高的柜子，柜子下面没有柜门的部分是空着的，大约是用来给孩子们放东西的。柜子上半部分放着教材类的东西。 文国公对这些东西看得很细，孩子们的课本都极其简单，只有一本拼音和一本识字。书比现在常见的书册要大一半，纸张也厚实许多，而且大多都是图画。看得出，这画图的人虽然功底有些差异，但都在尽量遵循一个模板在临摹。 “这是小班的课本，后面还有一个中班和一个大班，课本我还没有弄好。不过，我是打算先让小班的孩子们花一年的时间学会拼音，和数数。然后，等到了中班和大班再教他们一些最简单的字和算术。等他们上完正好就可以去学里了。”明珠细说着自己的打算。 文国公有些不明白：“不过是学几十个拼音和几个数字，这用得着花一年时间吗？我记得你表哥那会儿才半年就能背《弟子规》了。” “这就是表哥现在宁愿做个御前侍卫走武官的路子，也不愿意继承你衣钵的原因啊！”话才说完，明珠立刻就后悔了。这确实是文国公十分遗憾的一件事情，常常恨铁不成钢，明明苏玉泉的学识已经足够，他却情愿当个武官，也不肯做学问教化天下。 见外祖父表情发怔，明珠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如果集中精力让他们专门学这些，当然也可以学得很快。但这是以消耗他们对学习的热情为代价的。如果学习不再是乐趣，而是一种负担，那么就算孩子们进学前已经有积累了，但因为他们比其他孩子对上学更厌恶，很快，这些积累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当然，还有后面对学习的排斥，会让这些孩子学得比别人更慢，然后厌恶感会更强，最后恶性循环。就算一直强压着学习，最后也会反弹。这些话明珠没有说出口，但文国公也明白了。平生第一次，对自家孙子抱有了歉意。 明珠见话题有些沉重了，便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文国公：“外公，您看看这个，这是粉笔，我让人用白石灰压制出来的，可以在前面的黑板上重复的写字。您要不要试试？！” 拿着明珠递过来的一支粉笔，文国公仔细观察着，只见这支小指粗细的粉笔色泽雪白，外表十分光滑。拿着它走到了黑板前，文国公抬手便写了一首劝学诗。只见字体遒劲有力，笔触光滑细腻。看着显眼的黑板白字，文国公赞许的点了点头。 明珠有些得意，这个粉笔可比前世的还要好，每一支都是全手工压制，粉笔表面还刷着一层薄薄的鱼胶，不仅美观不沾手，还丝毫不影响使用。啥？！太奢侈？！呵，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后面的两间教室就是未来的中班和大班，格局和小班一样。 在这一排屋子的转角处，是一个格外干净明亮的——厕所。厕所被分成了一个个的小隔间，里面有和小凳子一样高的，石墩型的陶瓷恭桶。桶侧凹陷处，还搭着一根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带着旋钮瓷管。一排矮矮的洗手台上铺着雪白的瓷板，洗手台每个凹槽，靠墙的正中间，也有一根和恭桶上一样的瓷管。文国公试着扭动旋钮，一注清澈的水流了出来。他试着洗了洗手，抬头一看，水晶镜面上连一丝痕迹都没有。整个厕所一尘不染，空气中还弥漫着皂角的香味。 走出了厕所，等候在外面的明珠便领着文国公开始逛另一排了。 这一排连着的三个房间都是孩子们的休息间。每个房间二十四张小小的儿童床，分成两边并排的摆着。每张床上的用品都是一模一样的粉彩条纹，就连摆放的位置都完全相同。南北两边的窗户前，还挂着同样粉彩条纹的窗帘。每张床都有一个和床等高的床头柜，柜子有两个抽屉，柜子上是一个造型圆圆的白漆木雕花器，整体温馨典雅。 文国公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在花器里种上花呢？！” 明珠神秘一笑：“因为这也是孩子们的一课啊！” “哦？”的一声，文国公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不禁自嘲一笑：“我一直为自己在国子监因材施教而感到自傲，看来，终究还是古板了。” 明珠忙为他开解：“这怎么能一样？！您在国子监教的都是济世救民的大学问，求学求学，自然是要（求）的。而我这里更多的是陪孩子们玩闹，让他们边玩儿边学做人的道理。主要的自然是玩儿得开心。像学问什么的，连边都沾不上呢。” 文国公笑着摇了摇头。 结果小厮手上的大氅，明珠贴心的为文国公披好：“外公，您先将大氅披上，一会儿我带您去小操场看看，外面还有些冷。” 一行人在平整的跑道上，围着操场走着。 小操场一点都不小，像活动室有的用来攀爬运动的器具这里都有，但要宽敞独立了许多。还增加了跷跷板、轨道车、旋转木马、沙池、泳池等。 这时，文国公指着操场一角的一个苗圃，问道：“这里打算种些什么？！怎么上面都没有呢？！你这个幼儿园什么都好，就是少了些花花草草。” 明珠辩解道：“哪里少了？刚刚在教学区不是还有许多古树花草吗？至于这个苗圃，是用来种蔬菜、瓜果、五谷的。之前不是还闹出了司农官误把杂草当麦苗的笑话吗？！现在京城内的中等人家都很少有亲自务农的，更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但也不能因此真的把孩子们养得五谷不分吧？！” 这话听得文国公频频点头，但还是调笑的说道：“这么说的话，明珠，你自己蔬菜、瓜果、五谷应该都认识喽？！” “我，我当然认识！”明珠一时差点就岔了气，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回去立刻就找司茶他当家的问问清楚，最好还要让璎珞描上图样，可别到时候真的出丑了。真的，不论是公主的原身，还是穿越过来的自己，最多都只是认识成熟的果实，至于它们原本的模样，真的完全不知道。就说穿越前刚刚开始学做饭的时候，她还曾误把香葱当韭菜！ 文国公也不去戳破她，敷衍的点点头，（你就当我信了吧。） “你看那边的那排后罩房！”明珠只想赶紧换个话题：“那里是我为这里老师准备的宿舍。” 远远看着，宿舍前绿树荫荫，十几个房间，门窗简洁。一行人走进一看，每个房间虽然都不大，但都十分干净齐整。 每个房间都可以住两个人，床铺衣柜都是一体的，是那种下桌上8床，衣柜靠墙的设计。上8床的阶梯，正看是一个书架，侧看是一个博古架。这样一来中间的位置就宽敞了许多。 文国公顿时感觉眼前一亮，貌似这种设计，国子监更需要啊！国子监是寄宿制的，除了本地的学子，外地来的九成都住在国子监的宿舍。一来方便，二来嘛，京城居，大不易啊。 再想到之前看到的种种，感觉国子监要参考仿照的恐怕不少。文国公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我看吧，这园子里的老师，最后还是要落在国子监头上。这样吧，过两日我便邀一些国子监的教习。请他们带上得意的学生，像我今天一样来这里看看。恐怕到时候会有什么意外惊喜也说不定。” 102 餐厅 说两天就真的是两天，一队由「国子监」前祭酒文国公苏浩然发起的，由国子监现祭酒孟尚贤带领的「国子监关于设备更新和优等生生实习」考察团，莅临还未正式开放的「亲子幼儿园」。接待主官为明珠公主殿下，接待副官为亲子园管事商七七姑娘。 这一次，应该算是幼儿园第一次和国子监的亲密接触，明珠对此事无比重视。 她提前一天，便在修容会馆和亲子园各挑选了十位业绩最好的，口齿最伶俐的丫鬟小厮。专门带他们将幼儿园的各个角落走了两遍，说得明珠是口干舌燥。她还将参与了幼儿园建设的木匠、漆匠、画匠、泥瓦匠等，都提前请了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切，她只希望能多吸引一些愿意来幼儿园任教的好老师。阿娇阿宝三岁了，他们会在无限的宠爱中长大。如果不在最早的时候，给予他们正确的引导。凭他们的身份，若是长歪了，恐怕会遗祸万千。 一些七七八八的繁杂念头，在明珠看到考察团众人的时候，都被抛之脑后。 亲子园门口，明珠带着一行二十多人迎了上去。 “明珠给外公请安了。”明珠对当前的文国公施了一个规规矩矩的晚辈礼。 “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还跑到外头来接了？！一点都不爱惜自己个儿。”文国公半炫耀半责怪的说道。也不等明珠开口，便侧身介绍：“这位是你外公我的亲传弟子，长你一辈，你便叫她孟伯父吧。” “明珠见过孟伯父。” 孟尚贤留着秀波胡子，穿着一身藏蓝色绣暗色铭文的士子服。不像文国公那样威严儒雅，反而显得英气十足。一开口，又充满了亲和力：“好孩子，这是我亲手刻的一对印章，拿去玩儿吧。”准备十分充分，出手就是一对鸡血石。 明珠也不扭捏，双手接过这份见面礼，诚恳的：“谢谢伯父” 接着就是参差不齐的，给明珠见礼的声音。看着都是一些年轻的男男女女，在自家长辈或老师的带领下出来长见识的。平均下来，每位长者身后都会跟着一位到三位不等的年轻人。打一眼望去，来得怕是至少得有六十人了。 明珠笑着叫起，然后招呼道：“大家也别都在外面站着了，随我进来吧。” 接着两方人融成了一个近百人的大队伍，往亲子园走去。 看着，有不少人之前都没有来过甚至听说过亲子园。当他们绕过影壁，豁然见到亲子园的小广场时，有人不禁问道：“不是说这个幼儿园还没有开张吗？！怎么就有这么多得大人孩子在这里？！” 这时就有小厮亲切的上前介绍到：“这里还不是幼儿园的地方，前面这两进都是一些卖母婴用品对的商铺，第三进是孩子们玩耍的乐园，第四进是专门看妇科和儿科的医馆，只有第五进和后花园合起来才是我们的幼儿园。” “哦，原来是这样啊？！”明珠看着有几个年轻人，跃跃欲试的想去各处逛逛，却又心有顾虑不敢脱离队伍，不禁莞尔。 走了好一会儿，大家纵然是走马观花的看，却也经常对眼前所看到的事物，惊呼连连。 穿过妇幼医馆，就可以看见亲子幼儿园别具一格的牌匾，或者说是招牌。只见一个宽大的弧形的彩虹拱门上，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亲子幼儿园」五个大字各自是独立的伫立着。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门两边的院墙并不是全封闭的，而是用青砖拼出的彩色镂空花格墙体。这会儿游乐园有不少大人和孩子在探头往里看去，更是有不少行动力比较强的孩子，在试图往墙对面翻越过去。就算被大人们阻止了，也挡不住孩子们满眼的好奇和向往。 见到这样的景象，众人一时对幼儿园里面的情景，抱着无比的期待。 很快，大家走进了幼儿园。明珠便宣布：“大家各自跟随身边的小厮丫鬟们，自由参观吧。”众人见两位祭酒大人也点头应允，便纷纷告退散开了。 这时，文国公说道：“那明珠，你也自去忙吧。这里由我带着你孟伯父他们看看就行了。” 想是外祖父与孟祭酒有事要谈，明珠便识趣的说道：“那就有劳外公了，若有事直接吩咐丫鬟们就好。” 告退之后，明珠便领着商七七四处巡视。 ———————————— 一黄衣姑娘大惊小怪的指着教学区，一株百年老松下的蘑菇亭：“哎！你们看那里有一个像蘑菇一样的亭子，你们看那个桌子像不像一片树叶？”当即脱离了四人小队，往近前跑去。 稍落后一步的绿衣姑娘说道：“有意思，连石墩都是葵花形状的，还刚好是四个。” 随之而来的蓝衣姑娘：“哪里是四个？！你再仔细看看？！” 绿衣姑娘一愣，又仔细的看了起来。原来只是葵花型的石墩是四个，周围还有一个树桩、枯木、瓢虫、乌龟、各种花朵等，竟都和眼前的葵花石墩一样，都是上了鲜艳油漆的石墩子。这一眼看去，怕不是能坐下二三十人？！ “哦哇——好小啊……”一声轻呼，最后那位温温柔柔的白衣姑娘喃喃的说道。 “哪里小了？！”绿衣姑娘奇怪的说道：“难不成你还见过比这更大的蘑菇和花朵？！” 已经坐下来的蓝衣姑娘给翻译了一下：“秋秋的意思是在这个蘑菇的底下，感觉我们自己都变得好小。”绿衣姑娘这才一脸的恍然大悟。 这时她们身边的小丫鬟上前说道：“几位姑娘要不要先在这里喝杯茶，坐一会儿呢？！” “我觉得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再去别处，你们看呢？！”蓝衣姑娘问道。 绿衣姑娘：“嗯，我也觉得可以。” 白衣的秋秋姑娘也点了点头。 黄衣姑娘转了一圈总算坐下来了：“当然可以，这次来的只有咱们四个是姑娘家。我们还不如干脆等他们把教学区逛完了再去看看。” 已经得了吩咐的丫鬟对站在不远处的小厮轻声说道：“商十六，麻烦你去帮我取一壶水来。”接着往蘑菇亭的柱子后面走去。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柱子后面还有一个还未开伞的相对小一些的蘑菇。只见小丫鬟从那个蘑菇上抽出了一个木质托盘，又从托盘留下的缝隙中抽出来一方抽屉。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套木质的茶具和一些茶点，走到桌前将茶具一一摆好。 商十六也把铜壶和炉子支好了。 就在丫鬟泡茶的时候，那位秋秋姑娘遗憾的说道：“此情此景用木质的茶器，委实有些可惜了。若是用碧玉……” “咳咳。”另外三位姑娘面色一变，黄衣姑娘更是咳嗽了两声以示提醒。 秋秋姑娘这才反应过来，对丫鬟含着歉意说道：“真是失礼了。我只是一时感慨，并非是嫌弃贵处的招待。” 三位姑娘顿时觉得秋秋的情商已经完全无法挽救了。 反倒是正在倒茶的丫鬟一直神色不动，这会儿还笑着对秋秋说道：“是奴婢招待不周了。只是公主殿下规定，在幼儿园一律不允许使用易碎的器具，倒不是担心别的，只怕会不小心伤到了孩子们。” “果然是公主殿下细心，像我们哪里知道这些。”说话的却是看起来大大咧咧的黄衣姑娘，转而又疑惑的问道：“我刚才听到你唤那个小厮「三十六」？他难不成真叫这个名字？！” 虽是转移话题，但这个问题几人也觉得有意思，就都看向了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细心的给她们斟好茶，这才退到一边抿嘴笑道：“您听岔了，不是「三十六」是「商十六」。殿下为我们取名的时候，都是以司职为姓。而司职最开始都是大家按能力争取来的。名字则是同一批司职的人，按年龄排行叫。往后的就按入职的先后排序叫。” 几人这才恍然大悟。 黄衣姑娘又问：“那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小丫鬟含笑说道：“我叫廿十九。” —————————————— 等大多数人都将幼儿园逛得差不多的时候，“叮叮叮……”一阵铃声。这是明珠请了司制房，花了好久的时间制出来的最响，最悦耳的铃铛。 就算事先没有告知，大家也都在往声音的来处聚集。不一会儿，教学区已经聚满了人。 ????????一位中年教习突然对身边的同僚说道：“你们闻到了吗？！好香啊——” 此话一出，身边好几位士子教习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咕咚。”一位长得比较富态的教习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我早上没有用朝食。” 身边的人都理解的微笑点头，其实大家也都在偷偷的咽口水，只是比较隐蔽罢了。 “哎呀，我们在蘑菇亭耽误得太久了，连小操场都没来得及看就到午膳时间了。”绿衣姑娘随口抱怨了两句。其他几位姑娘也都不以为意。 等她们融入人群中，便都分散开各自去寻找自家长辈了。 不一会儿，商七七走向人群前方：“各位，午膳时间到了，请大家随我来。” 接着，便领了众人往餐厅走去。 进了餐厅，大家自觉的都去找到位置坐好。虽然感觉桌椅都有些矮这一点不好，但好在这个餐厅是为三个班一起用餐而准备的，所以不会出现不够用的尴尬情形。 商七七走向了餐厅的正前方，说道：“可能大家觉得位置有些紧，但这些原本都是为幼儿准备的，所以请大家见谅。为了能让大家能更清楚的了解本园的用餐情况，今天的午膳便在此地进行。需要说明一下的时，稍后的餐食也和孩子们以后会吃到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大人的食量会大一些，所以，如果自己餐盘的食物不够吃，那么在将餐盘中的食物全部吃完以后，可以举手，不限量的请身边的丫鬟们帮忙添加。”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便向门外打了一个手势。接着一队仆妇搬着一个个大盆，放在了餐厅正前方的长条形餐台上。一队丫鬟小厮上前整齐有序的开始取分餐盘打菜，分发到台下的各个餐桌上。 在这段时间，商七七又上前说道：“想必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观看了解，大家对我们幼儿园应该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本园在此，诚招七位先生，男女不限，待遇从优，包食宿。有意者，稍后可到小班教室应聘相应的科目。祝各位用餐愉快。”说完便退了出去。也不再听身后纷纷询问的声音。 等大家都开始用餐的时候，便开始相互议论起来。 一个活力满满的的士子兴致勃勃的和身边的同伴说道：“我打算去看看，这里太有意思了！我小时候要是有这么个地方多好啊！” 身边另一个衣着有些朴素的士子，边仔细吃着面前的食物便说道：“很明显，这不是正经给人当先生，而是一个带小孩子的行当。我记得上次去你家，你正在抢你四岁堂弟的滑板车，还把他打哭了。” 活力士子悻悻的说道：“我只是想看一下车子是不是千机社做出来的，谁知道他那么不经逗？！反正我是打算一会儿去碰碰运气，你呢？” 朴素士子慢条斯理的快速吃完了餐盘里的食物，举起了手。等丫环将餐盘拿走，这才说道：“去吧，反正是要做工的。在这里至少餐食好吃。” 前排那位肚子咕咕叫的富态教席，此时也举起了手，也有一位丫鬟上前取走了他的餐盘。 不同的是，在丫鬟转身的时候，那位教席喊道：“那个姑娘，我只要米饭，和那个红烧肉！额，早春的蔬菜那么贵，我就帮你们节约点了。” 结果丫鬟不走了，返回来说道：“本园规定，每次加餐时，必须所有的种类都要吃的。请问，您还加吗？” 富态教席听了，很是不满的嘟囔：“这个也太失礼了，不喜欢吃的东西还逼着客人吃。” 还不等那丫环解释，身旁的另一个教席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守礼才是，明明是为了客人的身体着想，你还不识好歹！看看你这一身肥肉，教学生时不觉得有失体统吗？爱吃吃，不吃拉倒！” 大概两人有什么说不明白的关系，富态很快认怂，冲一旁的丫鬟说道：“快去吧，再给我来一份，份量多点！”转头又对旁边的同僚抱怨：“当年我娶你妹妹的时候，还是很瘦的好伐？！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喜欢上了煲汤，都是补汤不说，不吃还不行。现在你又怪我咯？！” ?? ?? 顶点 103 先生1 小班教室事面试的地方，明珠在往黑板上写着关爱、相信、理解、尊重、平等、守护。 不一会儿，文国公领着孟祭酒走了进来，明珠放下粉笔高兴的说道：“外公，来，您今天就坐这里!”说着还上前将文国公拉到了主考官位置。 “好好好，今天就都听我们家明珠安排啦。”文国公笑着坐下。 “孟伯父您坐这儿。”是文国公的右手边。 转身又取了两张试题，和一张考官意见表交给了他们。 就在他们认真看着手上这两张纸的时候。外面前来应征先生的年轻人都来了，哦，不止是年轻人，那位富态的中年教习也来了。明珠打眼一看，来得比她意料中的要多得多。看来，要分两个班笔试了。忙转身让商七七，去大班再安排一些答卷用的笔墨。这样中班加上大班作为笔试地点，位置应该就足够了。自己也要去小班准备一下。 等商七七将一切都安排好，人群也不再继续聚集，便上前对众人说道：“此次招聘先生将会有笔试和面试两个环节，今天便会给出结果。现在请大家随我参加来笔试。” 或许这种招聘形式在这个世界比较新鲜，但对国子监的这群学霸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像答考卷和当面回答老师的问题，这简直就是他们最普通不过的生活日常。 当然，如果问题也不那么陌生，那就完美了。然而，学霸也对眼前的问题很抓瞎： 第一题，你们前方黑板上的六个词语，是本院对所有先生的期许，请你写出你对这些词语的理解。（共三十分，每词五分） 第二题，请问你是否会例如：编织、折纸、绘画、音律、唱歌、泥塑、烹饪等可以带着玩乐性质的技能。请详细注明每一项。（共二十分，每样五分） 第三题，请问你之前是否有过与三到七岁幼儿单独相处的经验，如果有，请例举二三关于与幼儿接触的情形。（共二十分） 第四题，如果你成为幼儿园的先生，请问你会怎么做？！（共三十分） 一共就四道题，一个半时辰内答完即可。先答完的，可以先面试。 这场考试并没有给学霸们格外的优待，和一般的考场一样，应考的各位依然是有的抓耳挠腮，有的奋笔疾书，有的一筹莫展，有的行云流水。 半个时辰后，终于有人开始交卷了，是那位衣着朴素的士子。 当试卷交到明珠手上时，她和两位考官轮流看了一遍，并各自将评语写在了自己的意见表上。等他们快速看完以后，明珠吩咐丫鬟：“请邵齐公子进来面试。” 饶是邵齐四处帮工见过不少市面，但独自一人在空旷的教室里接受明珠三人的询问，心里还是有一瞬间的慌乱。还好，很快他便收拾好情绪，恭敬的施了一礼：“学生邵齐，见过三位考官。” 哟吼！明珠心里一赞，不仅心理素质过关，还挺有急智！一开始就点名了双方的关系，哪怕后面他有什么冲撞的，也不好过于责怪他了。 三位考官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暗暗点头。 明珠面色不变的说道：“嗯，先坐下吧。” 邵齐便自在教室中，找了个前排正中央，面对文国公的位置端坐着等待问询。 按规矩，三位考官开始提问。明珠最先开口：“我看了你笔试的卷子，上面写着你有数次成为五六岁幼儿的西席。其中还提到，几乎所有的孩童都不会全力向学，而且你还有过被孩童故意捉弄的经历，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对孩子产生负面情绪呢？！” 邵齐在心里消化了一下「负面情绪」一词，再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所有人其实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孩童本身一般不会自己主动有专注学习书本内容的意愿。因为他们对身边太多的事物抱有好奇，这份探知的欲望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在下认为这并不能算是过错，而引导他们注意的方向，本来就应该是一个西席应有的责任。 至于被捉弄，那只能说明那个孩子相对来说，属于格外聪明，却又没有被正确引导的结果。在下就算要怪罪，也应该怪罪之前负责教导他的人。对于这个孩子本身，却需要试着找到更适合的引导方法。” 明珠将视线看向了孟祭酒，只听他问道：“既然你给多户人家做过西席，那么你会对不同家世的孩童区别对待。” “当然会。”邵齐斩钉截铁的说道：“对于家境相对贫寒的孩子，我会尽可能的帮他扩大视野格局。对于权贵之家的孩子，我会尝试让他多接触一些百姓的无奈困苦。”说完这些伟光正的话之后，他声音有放低了些：“当然，对于束脩给的多一些的，或者孩子资质好一些的。在下也不是泥塑木雕，自然还是多少会更用心一些。” 孟祭酒看向文国公说道：“我问完了，您有什么要问的吗？！” 见文国公笑着摇头，邵齐心里略有些失望。 明珠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们便问完了。你有什么要问我们的吗？！” 邵齐顿时有些惊喜：“我也可以问吗？！”另外两位考官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明珠笑道：“当然可以，毕竟不只是我们在选择你，你不也是在选择我们吗？！” “那我没什么好问的了，这里很好，我很期待成为这里的先生。在下先行告退了。”本来对月俸，食宿都抱有疑问的邵齐，一时竟有些被格外尊重的感觉。这样尊重先生的地方，必定不会亏待先生的。 在邵齐退下之后，明珠这才露出了格外开心的神色：“外公，我觉得这个就很好，你们国子监果然是个为朝堂输送人才的好地方！” 两位祭酒大人也都饱含笑意，不过文国公还是谨慎的谦虚着：“这个邵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你后面也不要期望过高才好。毕竟咱们国子监再好，也不是人人都适合做先生的。” 果然，后面那位活力满满的士子，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104 先生2 明珠看着手上的这份面试答卷，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自信来应聘先生。出于好奇，她还是让丫鬟将人叫了进来。 一位衣着低调奢华的士子有些鬼头鬼脑的走了进来，是的，你没看错，就是鬼头鬼脑。只见他先身子进来，然后才抬脚跨进了门槛，满眼都透着生机勃勃的灵气。含笑施礼：“在下见过文国公，见过公主殿下，见过孟伯伯。” 孟祭酒一手扶额，一手指了指刚才邵齐坐过的位置：“清雨，是你自己硬缠着谢教习跟过来的吧？！前些日子还听说你在捣鼓什么铁船，怎么现在又想着来这里应聘先生了？！” 谢清雨毫不见外的坐了过去，笑嘻嘻的说道：“早就想进亲子幼儿园来看看，却总是被这里的丫鬟阻止。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来的机会，小侄自然要抓住了。而且进来看过之后，更是觉得非常有趣，便希望伯伯可以行个方便，让我当上这里的先生可好？！” 孟祭酒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明珠说道：“这孩子是我一老友的幼子，生性散漫，有些才气却不务正业，总喜欢捣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估摸着不像是个能当先生的料子，明珠你可得看仔细了。” 谢清雨面色一苦，这攀亲是攀到树杈子上了。 明珠这会儿却又对这士子感觉十分有趣，从未见过走后门走得这么光明正大的。而且刚刚孟祭酒说了什么？！铁船？！这是开启大航海时代的种子选手吗？！ 虽然心里对这位谢清雨观感还不错，但明珠还是认真的问道：“谢清雨，从你所写的与孩童接触的事例来看，想必你自己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在这里做先生。毕竟，谁也不想看到堂堂先生还和小孩子抢玩具的情况发生。那你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来参加面试的呢？！” 谢清雨急忙开始了自我推销：“其实我并不是和孩子抢玩具，只是想研究一下那些玩具的结构。研究完了自然就还回去了，而且，我会的东西很多啊，虽然不敢说样样精通，但教教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您如果选择我做这里的先生，我一个人可以顶好几个人用呢！” 明珠这才注意到，这位谢清雨在第三题上，竟然写了二十多样技能！除了题目中例举的那几个，他竟然还会插花、刺绣、制衣、木工、锻造、戏曲等十几样技能！这，真的是，兴趣广泛啊。明珠一时有些晕，但她还是很快清醒了，只能遗憾的说道：“虽然你会的东西比较多，但是要能让孩子们接受，那才是最重要的。经过你的描述，我根本就不可能让你单独带一个班的孩子上课。” 谢清雨有些失望，但还是理解的说道：“是在下性格孟浪，殿下心有顾虑也是应当。” 但明珠一想，这终究还是个人才，若就这样错过了，还是未免有些可惜。便斟酌着提议道：“要不你看这样吧，我们外聘你为格物课的助教。每旬日协助活动课的老师进行一次教学，以启发孩子们的兴趣爱好。你看如何？！” 这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谢清雨顿时高兴的说道：“谢公主殿下赏识，在下必定每旬日都认真准备。给孩子们看看举国最顶级的手艺是什么样的！” 明珠含笑点头。 后面交卷的士子越来越多了，明珠三人总算是赶在了申时中（16:00）完成了所有面试。经过一番交流，最后选出了七位很不错的先生。他们分别是第一位交卷的邵齐、富态教席的儿子——江博文、说书人的儿子——童思远、来自南方的高毅、黄衣姑娘言锦心、绿衣姑娘章颦颦、蓝衣姑娘楚月。 除了三位姑娘有点性别加成，这几位都是这一批里最适合当幼儿园先生的。明珠对此感到十分满意。本以为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正准备送两位长辈离开，丫鬟来报，有一位祁秋秋姑娘求见。 明珠一怔，对于这位祁秋秋姑娘，她一开始是抱着很大期待的。祁秋秋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了前世一只很亲切可爱的小动物。尤其是她的笔试也很完美。可惜，面试的时候，明珠却感到大失所望。这姑娘的情商低不说，还少言寡语，性格清冷。当然，若一个人情商低的话，少言寡语确实是种少得罪人的好办法。但这样的人，在幼儿园当先生就很不合适了。哪怕她是为数不多的女先生，也完全没有办法将就。 现在看来，这姑娘不仅性格清冷，还有些固执啊。 “请她进来。”明珠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见一见为好。性格固执的人有时候也挺麻烦的。 白衣飘飘的祁秋秋进门时，就连扬起的衣角都带着丝不甘心的意味：“秋秋见过公主殿下，见过两位祭酒大人。” 明珠有些无奈，只听一句她的见礼就知道这姑娘有些莽。果然，也不等明珠叫起，这位秋秋姑娘就开口问道：“不知道秋秋到底哪里不如那三位姐妹？！明明四人一起前来，却只有秋秋一人落选，莫非是因为秋秋的身份不及她们三人？”虽然这位祁秋秋的衣着比另外三人要华丽一些，但说起来，另外三人都是官宦之家的女儿，唯有祁秋秋是豪商千金，差上一筹。所有，看起来这位秋秋姑娘是性情冷傲，其实骨子里还是透着浓浓的自卑。 “并不是你想得那样，你看另外四个先生，又有哪一个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没有选你，并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而是因为作为幼儿园的先生，要随时能与孩子们亲切交谈。我看你性子冷清，担心你会不适应这份司职。希望你不要多想。”明珠也不介意她语气的冲撞，反而略带着些怜惜的和她解释。 听了这些话，祁秋秋的情绪缓和了许多。却还想再争取一下：“不知道我怎么做，才能达到你们选先生的标准呢？！ 104 助教 明珠认真的看着她的眼镜，问道：“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执意的想要留下吗？仅仅是想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 祁秋秋咬咬牙，迟迟不肯开口说话，眼睛都有些红了。 这时，人老成精的文国公开口说话了：“你们俩个小姑娘就在这儿说话吧，我和你孟伯父约了人在望江楼饮酒。就先走了。” 明珠正欲起身相送，却被文国公挡了回来。 最后偌大个教室便只剩下明珠和祁秋秋两个人。 祁秋秋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而且，我的朋友不多，只有她们三个。如果以后她们都在这里，只有我不在......”说道后面声音都有些哽咽了，祁秋秋却还是在努力的挺直了脊背，维持着表情不变。 这个理由看起来很荒缪，但是明珠理解了，甚至还有些怜惜这个傻姑娘。越是看起来冷傲孤僻的人，其实越发害怕被孤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另外三个姑娘看起来人品还不错，应该不至于会让这位秋秋姑娘的友情，沦落到卑微的境地。 所以，明珠并未对她的这些话发表什么意见。因为此时不论是安慰还是规劝，都会伤到这姑娘已经岌岌可危的自尊心。明珠仔细想了想说道：“你现在不适合做先生，但我可以让你先跟着我学。这样，你就做我的助教吧。除了月俸比先生要少一成，其他待遇一样。” 祁秋秋顿时开心了许多，用力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来上工呢？” 明珠看着她腼腆的忍着笑意，一时也觉得心情明朗了许多：“我的助教可比先生还辛苦许多，若你家中无事，明早巳时你还是和其他七位先生一起，来这里寻我吧。” ————————————ī—— 看着天色，该到用晚膳的时候了，明珠在去荣安堂的路上想了许多。 眼见着，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了，这三年简直就是曾经自己幻想过的，生活最美好的样子。没有生活压力，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对她抱着善意。衣食住行全部都是世间最好的，想要什么吩咐一声就有人送到手上来。就连带孩子，也有十多个丫环倒班帮她盯着。哪怕管家理事，做顺手之后，也只是将事情分配给合适的人就好了。而她，只要在一旁享受成果就好了。 但是这样的生活过得久了，明珠却总是有些恍惚。甚至有的时候会有一种马上就要醒来的恐惧感。 直到今天，明珠突然发现这两天的自己，心里好像格外的踏实。 略一思忖，明珠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她好像已经将幼儿园当成了一件事业来做。这两天她做的一切，是真真正正的在实现自身的价值。 果然，哪怕无需为生活忧虑，女人也需要有一个可以努力为之奋斗的事业，来承载自己的灵魂。 走在明珠身后做妇人打扮的司茶突然发现，自家殿下的气质突然有了很大的变化，就好像佛家说的顿悟一样。一时对明珠更是奉若神明。 ———————————————— 次日巳时，明珠和阿娇阿宝玩儿了一会儿，便往幼儿园去了。 老师的办公室就在园门左边的那排，和休息室那排成一个不接触的直角，不接触的那片就是从教学区到小操场的路口。在和园门那面的夹角处，则是两个分开的成人版的厕所。 此时，七位先生和祁秋秋早已经被丫环领到了办公室。每人一杯香茶，边等候，边熟悉环境。这个办公室昨天是没有开放的，当大家知道这是他们以后工作的地方，便立刻开始前后观看了起来。 这间办公室是由三间屋子打通的通间，前后两个门可以进出，空间非常大。靠门的那两面墙各有一大块黑板。南北有窗户的那两面墙，一面对着空旷的小操场，一面对着幼儿园的教学区。 南北两排面对着窗外，和窗台等高的一排带着柜子的桌案，被一幕幕线帘隔成了一间间半开放式的工作区。一眼望过去，就是一连串的“臼”型。中间的过道很宽很宽，大家即可以相对独立的伏案工作，也可以转身到中间互相交流。 明珠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大家饶有兴致的在讨论自己的位置。此时已经摆正了职场心态的明珠，敲了敲黑板。 就像课堂聊天的学生，被班主任点名一样。大家瞬间噤声。然后一齐走到了明珠跟前：“见过公主殿下。” 明珠笑着说道：“先自找个位置坐下来说吧。以后在幼儿园，大家也不必这么多礼，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就好。”然后也不多和大家客套，便直接开始说起了正事：“大家想必你们刚刚已经互相认识过了，其实对于幼儿园的课程并不会分出很严肃的科目。 在这里，我先明确的说一下你们各自负责的课程。祁秋秋，你来记录。” “诺！”祁秋秋急忙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笔墨开始了记录。 明珠见她准备好了，便接着说：“首先是邵齐，你对世情最是清楚，那么你就负责教常识课；童思远，你负责给孩子们读绘本，交语言课；高毅，你负责带孩子们户外玩耍，锻炼体魄，你就教体育课；江博文教术数课；章颦颦，你教礼仪课；楚月你教手工课；言锦心教音乐课；我教汉语拼音。好了，你们对自己要教的课程有什么疑问吗？” 这时江博文举手问道：“请问，要教到什么程度？” “教到什么程度？”明珠笑道：“会这么问，大概你们还是对幼儿园的本质了解得不够。其实幼儿园并不是为了让孩子，真的学到一些书本上的什么东西，而是为了激发孩子对学习的爱好。 就拿江博文的术数课来说吧，你只要在引导孩子们玩耍的过程中，将「数字」、「多和少」、「计算」这些念头，引导给孩子们。哪怕他们只能将将会数数，你便算是合格了。甚至孩子可能连数都不会数，但你若是能引导出他对数字的好奇，那么，你都算是成功了。 反过来说，就算你费尽心力，将一个孩子强压成了一个什么都会的神童，但只要他失去了探索和求知的兴趣。那么你就是一个极其失败的老师。 我这里有一些我编的简易教材，你们可以自己看着参考一下。” 106 六个词 听了明珠的一席话，大家心里开始模模糊糊有了些想法。江博文不禁说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不就成了专门带孩子玩耍的人了吗？” 明珠一拍手：“对，你这下说对了。我们就是专门带着孩子们玩耍的人！但不仅仅是光玩耍就行的，否则我让丫鬟们去不就行了？何必大张旗鼓的办个幼儿园，还要请你们这样优秀的国子监学生？ 还记得你们笔试的第一题吗？那六个词语，你们有些理解的对，但也有些理解的不全对。 首先，「关爱」和「守护」很清楚，就是关心他们的生活、情绪、饮食。守护他们的健康，保护他们的安全。这些比较简单，大家基本都能回答正确。我们说说剩下的四个。 一个是「相信」，有的时候你明明亲眼看到一个小孩子做了错事，结果你去问的时候，他说没有。一般大家都会认为，这个孩子不诚实，然后不再相信他。但实际上，你首先要做的是，去确定一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有隐情。如果没有，你要相信，这个孩子并不是存心要欺骗你。而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他说他没有，其实是指他希望他没有。这个时候，你就要明白的让他理解，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错了。并且要阻止他逃避错误，清楚明白的让他挽回或补偿他的错误。当以后再发生别的什么事情的时候，不能以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作为依据来判断对错。”明珠说完顿了顿，给了大家一段消化的时间。 而大家也确实需要时间消化，因为这些和他们以前经历过的有不少的矛盾之处。但细细想来，又出奇的感觉信服。 过了一会儿，明珠才又开口：“再就是「理解」，对于孩子，很多人都觉得，「小孩子懂什么？」其实，三岁孩童懂的东西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比如，一个孩子把衣裳弄得很脏。这肯定是件很失礼的事情，但如果你去仔细的询问他，你或许就会知道，他是因为想要帮长辈做些什么，而无意中弄脏的。这个时候，需要关注的是孩子做一件事情的出发点多么优秀，而不是结果是否真的完美。” 听到这里的时候，另外八个人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若不是怕漏听了明珠公主的传授，恐怕都恨不得立刻起身去找纸记录下来。 “再就是「尊重」，因为孩子们都还很小，所以经常会做一些，在大人看来十分可笑的事情。常常会有人会当面取笑，当然，这种情况在大人看来只是觉得有趣，和孩子逗乐而已。但对孩子来说，往往这种取笑会严重伤害到他们的自尊心。他很可能就会因为你的这种取笑而产生很多消极的变化。比如产生逆反心理「你不是觉得这很好笑吗？那我让你笑个够！」；或者会自卑甚至自闭，从此就少言寡语到不与人交谈；或者报复，可能他的报复也很可笑，但出现之后，本身其实就很严重了。”明珠说道这里时，不自觉的就严肃了许多。 洗耳恭听的几个人也不禁一脸肃穆。 其实不仅仅是孩子，哪怕大人，经常处于不被尊重的生活环境，最后都会出现各种心理失衡。只是有的人能自我调节，有的人则不能；有的人能被另一些人温暖，有的人则只能在冰冷中沉沦。调节不了，最后沉沦下去的那些人...... 明珠收回了一些不愉快的思绪，继续开始了她的词语解释：“最后一个词是「平等」，但这个词往往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大家回忆一下，小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和小伙伴们有一些不能和大人说的小秘密？！” 此问一出，教室里的人脸上都带着一些追忆往事的笑意。 明珠也一样：“当然，出于「尊重」，这些小秘密若是没有必要，我们最好不要去追问。但是，如果我们平时和他们交流的时候，能够蹲下来，温和的与孩子们面对面的平视对方。说话的时候，不要居高临下颐指气使。那么，或许下一次的小秘密他们会愿意悄悄与你分享。而你说的话，他们也愿意认真去听。就像你认真听他们讲话时一样。 就这些，你们先好好想想，喝杯茶。人说三岁看老，三岁以后到启蒙以前的这段时间，是决定孩子们一生性格的关键。希望大家能够了解自己的责任重担。 稍后一段时间，我们需要讨论一下招生章程，你们也发表一下看法，这是当务之急。至于具体的工作，我们在实践中慢慢磨合就好。好了，先散吧。” 说完以后，明珠便起身出去，往教室隔壁的茶水间走去。给教室里的人又安排了一些点心之后，又去了再往前一间的储藏室...... 等明珠出门，这八人赶紧找起了纸笔，七手八脚的相互拾遗补缺，开始记录起了明珠刚才讲的那些重点。 学霸毕竟是学霸，很快就几乎一字不漏的将所有内容都回忆了出来。等人手一份之后，童思远长叹一声说道：“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带带孩子，给孩子启蒙。没想到里面竟然有这么多学问。” 爱说爱笑的章颦颦，此时却愁眉苦脸倍感压力：“是啊，被公主殿下一说，真的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好。万一哪里做的不对，把孩子教歪了，这罪过可就真的大了！” 最通透的是邵齐：“我觉得我们尽力去做就好了，谁不是第一次呢？你要这样想，如果没有这个幼儿园，那些孩子长歪的可能性肯定比在幼儿园更大！毕竟公主殿下刚刚举的那些例子生活中真的很常见。” 童思远急忙点头：“是啊是啊，我在茶楼里，经常听那些人东家常李家短的，打趣小孩子，拿小孩子的事儿当笑话取乐，几乎是每天都有的。” 邵齐继续说道：“这就是了！所以明珠公主办的这个幼儿园真的对孩子特别好，要是我小时候也能在这样的幼儿园读书就好了。”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纷纷表示深有同感。 106 招生 经过和两天的头脑风暴，明珠他们最终决定，幼儿园的招生就按前世最顶级的私立幼儿来操作。 很快，招生通告就帖在了亲子园和修容会馆的门口。其他地方就完全没必要了，因为够资格报名的人群，这两处地方基本上就一网打尽了。 不出三天，幼儿园就接到了上百个孩子申请入园的帖子。要知道，幼儿园本身就只接受三到四岁孩子的申请，这意味着几乎所有京城中上层社会的适龄幼儿，都报名了！ 也幸好明珠的身份够硬，否则就这二十个入园名额，恐怕就要得罪一大批人了。这种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当接到这批申请的时候，明珠便和八位先生开始了第一遍筛选。 “这个王梓轩家是怎么回事儿？宠妾灭妻？记到嫡妻名下的庶长子？生长环境太恶劣，排除吧。” “欧阳思雨？！母亲难产去世，一直由继母抚养，现在继母有孕便没有心思带了？！是个可怜的孩子，但先天母爱的缺失不是幼儿园能弥补的。排除吧。” “苏嘉瑶，咦？！这个不错，一门三进士，三代人唯一的一个女娃儿。这个不错，发面试邀请函吧。” “陈昊宇的父亲是草莽将军出身，发达了却不嫌弃糟糠之妻。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家世，可惜，父母文化程度太低。排除吧。” “又一个不错的！李睿宣祖父母是商户，父亲凭本事一路拼搏，现在是正五品，母亲是世家庶女。倒是可以请过来看看，发函吧。” ...... 这第一轮就排除了一大半。最后仅仅只有四十八个孩子接到了幼儿园的邀请函。而且，邀请函上还注明了，前来面试的不仅仅是孩子。还要求孩子的父母、兄弟姐妹及会长期对孩子产生直接影响的亲属，尽可能的全部都要来参加面试。 为了能兼顾所有孩子们的时间，明珠将招生面试的时间安排在了二月初二这日，分上午和下午两组面试。 因为估计到时候人会非常多，所以，第四进的游乐场这一日也不对外开放了。用于让前来面试的孩子们在等待的时候玩耍。 这天一早，幼儿园的小班教室，在讲台处，明珠居中，左右各有四位先生各自都拿着纸笔表格开始准备面试了。 “谢清雪小朋友及家属请进！” 随着丫鬟们的一声吆喝，一行十多个人拥进了教室。 哟呵，这里面还有熟人！明珠一扬眉，不动声色的看了谢清风一眼，他身旁站着的好像是那个跳脱的士子，谢清雨？ 一早得了丫鬟交待的一大家子，也没有和明珠他们行礼，而是整整齐齐的坐到了教室中等待问询。这一下就占了整个教室八成的课桌椅。 明珠看着正对她坐着的谢清雨小盆友，只见她一脸郑重的端坐在那儿。圆乎乎的小脸努力抿着嘴，一身大红色的锦缎小袄，再配着两个扎着红丝带的小揪揪。可爱极了！ “谢清雨，你几岁啦？”明珠微笑着说道。 小姑娘仔细的伸出了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三岁。” 明珠又接着说：“好棒！那你可不可以给先生介绍一下，今天陪你来的这些亲人呢？” 谢清雨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转身从左到右的开始介绍：“这是爹爹、这是娘亲、这是大伯、这是大伯母......” 明珠认真的听着孩子的介绍，大概知道了，这位谢清雪是谢清风的堂妹。谢家两位老爷年龄相差十几岁，谢清雪是谢家二老爷的幼女。这一大家子，现在就这么一个姑娘，其他的都是儿子。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等小清雪把家庭成员都介绍完以后，明珠又问：“那小清雪，你知道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吗？” “知道！我要上学了！”谢清雪的小脸一如既往的严肃，看起来还是有些紧张。 明珠好些好奇：“哦？你还知道上学？那你知道上学时干什么的吗？” 小家伙认真的为这位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先生解惑：“知道，是学写字的，我现在已经回写十个字了！”说到这里，谢清雪一直扳着的脸，露出了一个藏不住的骄傲笑容。 而明珠却对她的回答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微笑的对谢清雪赞道：“哇塞！原来谢清雪是个这么棒的宝宝吗？！先生实在是太惊喜了！！”第一次听这么直白的表扬，谢清雪简直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明珠又抬眼对台下问道：“你们平时是谁负责教导孩子呢？” “启禀公主，是妾身。”应话的是谢清雪的娘亲。 “那么，刚刚清雪说的，她会写的十个字，也是你教的吗？”明珠认真的问道。 谁知，谢二夫人却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妾身想着孩子还小，并没有特意要求她去学什么。这些字大约是我儿子清霜无事的时候教给她的吧。” “是的，是我教的。”谢二夫人右手边的一位青年含笑说道：“之前我在书房看书之时，小清霜时常在一旁跟着玩耍。她经常会指着我书上的字问我，这是什么字。我就会告诉她，一来二去，她便自己认识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 接着明珠又问了家属们一些问题，并向谢家阐述了一些自己的教育理念。 等结束的时候，明珠说道：“好的，我们对谢清雪小盆友的情况都有了一定了解。具体面试的结果，稍晚些时候，会有丫环专门通知。” 在谢家人井然有序的离开了教室后，那位一门三进士的欧阳思雨小姑娘，和她的爹娘一起走了进来。 一开始，明珠依然是亲切的与小姑娘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又转而看向了她的爹娘。 “请问你对思雨，在幼儿园学习的时候，抱有什么样的期望呢？” 这次回答的是谢二老爷，只听他说道：“我希望孩子能比现在多学习一些东西，比如刚刚她说得那十个字，或能比外面的孩子要学得更早一些。” 明珠摇了摇头：“如果你说的是识字的话，这个我们不能保证。不过，我们可以教她怎么认识更多字的方法。然后让她自己去发挥，去成长。” 顶点 108 招生2 “这个......能否说得更具体一点？”欧阳思雨的父亲迟疑的问道。 “就是我们找到一种新的注音方法，可以让孩子们先学会这种注音方法，然后可以更容易的学会生字。”明珠自认为解释得很清楚了。 谁知这位欧阳老爷却连连摇头：“文字注音之法百年前便已有之，然而却流传不广，其根本原因还是用处不大。与其花费心思去学这些无甚大用的东西，还不如踏踏实实的识字。” 就在明珠准备更详细的解释汉语拼音的特点时，欧阳夫人又问道：“之前听说幼儿园还有术数课，不知公主殿下打算用哪本著作当做启蒙呢？” 明珠一愣，怎么面试反过来了吗？但还是耐心的回答：“这个当然是要先从认识数字开始，我们会教给孩子们另一种数字符号，和更简单的一些算术方法。当然，孩子们都太小，而且幼儿园只有三年，一般情况我们大概只能教到十以内的加减法。不过，如果孩子天份很高的话，我们会视她的接受程度来控制教学内容的。”这应该会满意吧？莫名的明珠突然产生了一种推销产品的焦躁感。 然而很明显，这位看着十分精明的欧阳夫人却依然不满意：“另一种数学符号？请问殿下是哪位术数大家的新作吗？” 明珠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看这夫妻俩如此严谨的态度，真的很让人感到无力。若自己不是公主，想必他们的语气就是质问了。可就算自己是公主，想要回答完他们的所有疑问，想必今天就什么也别干了。 这么一想明珠便也不打算再回答了，只见她露出了八颗白白的牙齿，笑容亲切的说道：“想必二位还没有做好选择在幼儿园就读的心理准备，若是需要彻底了解我们幼儿园的教学模式，本宫建议你们来年再来看看。到那时，幼儿园教什么，想必大家也都清楚了。” 或许是心里有了什么倚仗，从未想过会碰个软钉子的欧阳夫妇一时都有些发愣。明珠也没有再给他们继续提问的机会，对丫鬟吩咐了一声：“商廿一，送客。请下一位，李睿宣。” 这一下，纵然欧阳夫妇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看着他们依然恭敬有礼的告退出去，明珠有些叹息，这样家庭的孩子固然起点看起来很好。可是欧阳家很明显是崇尚高压教育的，教育理念的不合，会让以后园方和家长的互动很坎坷。 孩子是个不错的孩子，但还是算了，阿娇阿宝完全还可以有更合适的同学。 接着进来的是一个五口之家，家属分别是李睿宣的父母和祖父母。 这一家子都显得十分拘谨，行礼之时甚至给人一种十分窘迫之感。 反倒是圆胖的李睿宣小盆友显得十分大方。 明珠笑着说道：“李睿宣，你今年几岁了？” 小圆胖子机灵的说道：“启禀殿下，我今年三岁半了。” 这个回答，让人不禁莞尔。看着像是个有潜力的胖子！ 明珠笑着又问：“那么，你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家人吗？” 李睿宣刚刚说话语气还挺正常，这会儿却开始用一种类似于照本宣科的腔调，介绍了起来：“启禀殿下，这两位是我勤劳善良的祖父和祖母来自......额......来自南方，是他们靠着养蚕织布，挣得一些微薄的银两。供得我父亲读书科考，父亲外放为官时，又担心拖累不肯跟随。直到今年确定父亲会留京......额......留京任职，才一家团圆。” 明珠这才知道，为什么这对老人给人感觉如此别扭了。有诗说「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想必两位老人对现在一身的绫罗绸缎也还没有适应吧？ “这位是我孝顺努力的父亲，他外放为官时努力......额......进取，年年考......评都是优。但为了能在父母跟前尽孝，放弃了远大前程。带着妻儿，额......娘亲和我回京，在平康坊买了一个三进小院，现在国子监挂职。 这位是我贤惠的母亲，她勤俭持家......额......相夫教子。对两位老人如亲生父母般照顾。 我们一家十分和睦。我说完了。” “李睿宣，这些是谁教给你的？！” 小圆胖子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启禀殿下，倒是没有谁教我，只是我常常在说的都是这些，我便记住了。” 明珠大约了解了是个什么情况，但她还是一脸怪异的对家长们问道：“李睿宣说话用这种读书腔也是你们教的吗？” 只见李夫人一脸无奈的说道：“那倒没有，妾身一直认为，这样小的年纪就该让他好好玩耍的，所以我经常让丫鬟带着他四处玩儿。 因为我们的新院子，离我娘家的族学很近，这孩子经常就在那个族学玩耍。渐渐的说一些长篇大论时的腔调就有些变了。而且回来以后还经常闹着要去上学，可是虽然之前我家老爷还算争气，我还是担心宣宣真的在那里上学会受欺负，所以......” 话没说完，但涵义还是很丰富，明珠也理解了。 一个京城的小世家庶女，嫁给一个没有背景的新科进士，肯定不能算是高嫁。但能不被用来联姻，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后来夫君外放，一步步成了手握实权的一方大员。突然又回到京城变为一个没什么油水的国子监老师。 这一上一下之间，所遇到的人情冷暖估计要写出一整本才能写完了。 明珠看着这一家人心往一处使的样子，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有心给孩子一个机会，便说道：“好的，我差不多问完了。你们先出去等候吧。” 虽然从始至终，两位老人都没有说什么。但他们对晚辈的关爱已经溢于眼底，明珠觉得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下一家进门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洛千星、洛千月。听名字就知道是洛家，洛千金这一辈的孩子。来的却不是像谢家那样的一大家子，而是只有夫妻和孩子四个人。 顶点 无标题章节 一整天的面试过后，其实并没有筛下去太多人。毕竟第一轮已经把家庭情况打听清楚了，之所以再次筛选，也大多是为了排除一些教育理念不合的家庭。 就在将近日暮的时候，明珠给所有孩子们安排了一次笔试。 什么？还不识字？没关系，卷面上本来也没有字，都是一些图形之类的。 多是让孩子们找规律、找不同、连线、画图等等。用来测试他们的逻辑思维能力和语言理解能力。 最终，明珠选了答卷最优秀的十八个孩子，再加上了阿娇阿宝，选定在二月十一开园。 虽说是二月十一开园，但开园前的准备工作还是很多的。 从定下名单的第二天，明珠就开始了派人往十八个孩子的家里收集孩子们的信息。 首先，是派孙太医和萱草为孩子们和他们的家人请脉。有必要的话，还会开药提前为他们调理身体。 然后，还派了最好的裁缝去给孩子们量体裁衣，制作统一的校服。 而明珠自己也没闲着，就趁着这几天功夫，开始了幼师的岗前培训。虽然不专业，但也只能一起摸着石头过河了。 就在她一心忙碌的时候，京城里关于幼儿园的消息已经是满天飞了。当然，褒贬不一就是了。 —————————————————— “听说了吗？那个李家小子，老爹只是个五品官儿，老娘还是个庶女都选进了幼儿园！莫非公主殿下看出他是文曲星转世？” “什么文曲星啊？！那个专门出文曲星的欧阳家，听说被刷下来了。也不知道殿下选学生到底是个什么标准？！” “那可真是说不清，听说有二品大员的嫡孙连面试都没寻着机会！” “我看没准儿就是凭个眼缘，你们想想，三岁的孩子能学个什么？！无非就是玩儿呢，我猜这是公主殿下在为小世子和小郡主选玩伴呢。大家也没必要这么咋咋呼呼的。” “就算是玩伴那也不得了啊！就凭咱们公主殿下和镇国公的威望，还有两个孩子的圣宠。若是能得了他们的青眼，这孩子一辈子的前程，没准儿三岁多就能定下了！” “切，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神？圣宠这个东西虚无缥缈，没准儿哪天明珠公主失了势，这会儿选上的孩子全家都得跟着倒霉。” “......” “这是哪儿来的傻子？怎么混到咱们这儿的？谁带来的？” “不是我。” “不是我。” “不是我。” “我们都不认识。” “那你是外地来的？还是外国来的？” “什么意思？我是外地来的歪果仁。怎么？你们这里的达官贵人连说都说不得了？我可听教我的老师说了，南国可从不因言获罪。” “没什么意思，既然不是咱们这儿的，那打一顿大概就好了。” “我看行。” “可以。” “那来吧。” “你们想干亻@#%&*......” “我听说公主殿下办的这个幼儿园，既不打算好好教孩子们识字，也不会好好教孩子们术数，只带着他们玩耍。” “我看那些凑过去的家长，怕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你想啊，虽然在明珠公主跟前儿前程远大，但打铁还需自身硬。若孩子玩儿得心野了，等七岁启蒙时都拉不回来。孩子不得废了？若最后没什么本事，就算是明珠公主有心提拔，那也提不起来吧？” “看起来理是这么个理，但难道你觉得你比公主殿下还聪明吗？那样有大智慧的人，会让自己孩子的伴读把心玩儿野了？养废了？那些把孩子送过去的权贵们都是傻子，就你聪明？” “这位老兄说得对，我看哪，你别不是哪家被刷下来的人家，请过来抹黑我们公主殿下的吧？！” “没没没，我可不敢，刚刚就是随便说说。我可不像刚刚隔壁那个歪果仁，连咱们得天厚爱，大慈大悲的公主殿下都敢抹黑。” “你心里有数就好，咱们孩子能避免天花的危险，咱们强身壮骨的蝗虫粉。这些可都是殿下的功劳，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对对对，你说得对！” 此时望江楼的某个贵宾厅里，乔治请客，正和南晚晴、卫恕、韦婉等十多个人谈天说地。这时，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走了进来。 “咦？你找谁？”坐在门边的一位士子问道。 那青年看向主位的乔治说道：“乔治，是我。” 乔治震惊得站起身来：“派得蒙？！你这是怎么啦？！被谁打了？不是说只是去茶馆听会儿书吗？” 谁知派得蒙捂着脸埋怨的说：“是你说，这个国家可以随便讨论权贵的，只要说得有理有据，连嘲笑皇上别人也不会和我计较。可是你看！我今天让人打的！” 乔治有些奇怪：“没错啊？！难道他们欺负你是歪果仁？！那也不会啊？京城里混血的南国人也不少，他们怎么会知道你是来自外国的？！就算知道，也不至于无缘无故欺负你啊？！你到底说什么了？” 派得蒙眼神躲闪，没好意思告诉他是自己主动承认自己是歪果仁。只是将今天自己对明珠公主的判断说了出来。还不等乔治说话，他便大声抱屈：“难道我说错了吗？！这帝王的心思难测，听说公主自己威望高就算了，连她夫君在整个军队都有威名。南国不是有句话叫功高盖主吗？！我看，他们迟早要被他们的皇帝陛下杀了，现在只是英明的皇帝陛下在麻痹他们罢了。” 就在他自顾自说着的时候，完全没发现，在场的众人脸色都变了。 乔治数次想开口说话，都被打断，有心去捂住他的嘴巴，可主位离门口实在太远。等他说完，乔治已经恨不得将自己这个，逃家来投奔自己的好友嘴缝上。现在只能干巴巴的和在坐的人解释：“那个，我这个朋友脑子不太好。” “脑子不好就要少出门！少说话！少想些乱七八糟的！”「砰」卫恕将手上手上的茶盏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派得蒙吓了一跳，十分委屈的嚷嚷：“你们在气什么？！实在是太不友好了！！难道我连实话都不能说了吗？！” 南晚晴此时也是面若寒霜。冷冷的说道：“还不滚是想留着吃饭吗？ī” 110 休息 还有三天就要开园了，明珠给先生们都放了假。自己也准备好好休息两天。 工作起来的感觉真不错，尤其是这种没有生活压力的工作，这样的工作才能叫事业啊。想到前世的时候，自己为了孩子只能在家里工作，自由度已经算是很高了。可高强度的经济压力还是摆脱不了身为社畜的事实，想想现在就想梦一样。 又是一个好天气，阿娇阿宝在院子里奔跑，明珠在廊下躺椅上晒太阳。 司钗司锦司茶现在都做妇人打扮，一起围在躺椅旁做着绣活儿。新提上来的玫瑰和玲珑则在帮着打络子。 明珠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感觉时光都慢了下来。 “司钗有喜了？”明珠有些高兴的看着司钗手里的小衣裳，看大小可不就是给新生儿的？ 谁知，司钗却低头说道：“听海蓝姑姑说......琳琅有喜了。”一旁的玫瑰手一顿，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开始打起了络子。 明珠扫了一眼，不禁叹息，到底是从小带到大的徒弟，虽然恨她不自爱，但情分却也实在难以割舍。“怎么这么快就又有了？距离之前小产不满三个月吧？她是不想活了？” 司钗紧了紧手上的小衣裳，哑着声音说道：“奴婢请海蓝递了话，想去见见。这这宫里的女人，动了真情，怕是容易钻牛角尖。若是能稍微劝开点，或许能好些。” 明珠揺了摇头，皇兄会收了她也只是看在她救架有功的份儿上罢了。本就没什么情意，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求来的，别人又怎么帮得了？更何况，当初是她自己说只愿陪伴君侧，余愿已足，不求其他。看这会儿像是满足的样子吗？ 又蠢又贪心，若不是看太后的面子，像她那样的，早就被后宫的女人们玩儿死了。不过看来，也用不着别人出手了，她自己就能作死自己。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玫瑰虽然天份高，但毕竟跟你学的时日尚短，你总要多敦促些。况且，你既然嫁了人，有这功夫还不如为你的夫君婆婆多做两件衣裳。” 司钗听了也不作声，只低头掉着泪珠子。明珠突然觉得一阵烦躁，扔下一句：“回你家哭去！”便拿一张帕子盖在脸上开始闭目养神。 司钗站起身施了一礼，便含泪端着自己小簸箕退下了。 司锦和司茶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这会儿见司钗离开了，才相视一眼。司锦说道：“本来司钗一直对琳琅也是气得不行，可上次琳琅小产，招了司钗去哭了一场。从那以后，司钗就开始日日担忧，直到前日，宫里又传来琳琅有喜的消息，司钗更是怕得不行。哎......亲妹妹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明珠听了还是一动不动，心里只是更觉得烦躁，好好的一个假期，干嘛要跟我说这些糟心事？！ 这时，海蓝疾步走了进来：“殿下，皇后怕是不行了。” “什么？”明珠起身坐起“不是一直在好好的静养吗？之前也没听太医说过什么呀？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海蓝便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听说昨天王涟漪和那个怜雪同归于尽了？！” 一声炸雷，惊得几人外焦里嫩。 “说起来也是作孽，那王涟漪自王家败落之后。夫家从来也没有表示出什么休妻的意思，王涟漪自己时日长了也没有再像以前那般闹腾不休。 可那个怜雪真是个心大的！仗着生了李家的长女，时常挑衅。那李修缘是个猪油蒙了心的，也总是偏听偏信呵斥正妻。连他父母长兄的话都听不进去。 昨天一早，那怜雪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地痞无赖，竟就那么混进了内院。当她带着李修缘去捉奸的时候，才知道王涟漪是会功夫的，无赖已经死在了地上，当时场面就僵住了。 王涟漪要报官，怜雪说是家丑不可外扬。那李修缘不仅听了怜雪的话，还认为王涟漪不洁，要休妻。王涟漪气急，一剑就杀了怜雪。不止如此，还和李修缘拼杀了起来。双方都是含恨出手，据说场面一时十分激烈。 后来还是李尚......翰林夫妇，亲自上前阻拦，才让两人停了手。可这会儿，王涟漪已经心存死意，趁众人不注意挥剑自刎了。 李夫人一时被气的吐血，李翰林当场审问那怜雪的贴身丫环。李修缘这才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个女人是条毒蛇，一时悔恨交加。 下午这些消息不知道怎么的，那么快就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她知道了自己最后一个亲人惨死，当场就吐血昏迷了。太医当时说只是伤了心神，若能安心调养不日则可康复。然而实际上，皇后已经完全没有求生之念。这心神恐怕就只会一日日枯萎了。” 明珠听了这一长段的故事，心里堵堵的。不禁喃喃说道：“就算是落毛的凤凰，也没必要真的为只鸡就丢了性命啊。”不过转念一想：“这和鸡也没关系，要怪也只能怪这男人又蠢又瞎。等着吧，就算王皇后也落了架，那也不是一个小小翰林之子可以欺负的！” 虽说消息很惊人，但到底和自己的生活没多大干系。明珠就像在抖音上刷了个奇葩视频，随手点了个赞就翻过去了。 等海蓝离开之后，明珠想着还有点儿时间，可以安心打个盹儿。结果才闭上眼睛卫恕来了。 只见卫恕一脸的愤愤不平，明珠好笑的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值当你生这么大的气？！” 卫恕便生动的将派得蒙说过的话完整的学了一遍，总结道：“你说这人讨厌不讨厌？！歪果仁的脑子是不是都这么不好？！我看乔治也不这样啊？！” 明珠听了，心里一动，又立刻静了下来：“这也是个有趣的直性子，你和他计较什么？！况且......他说的也不完全算错啊。或许，他这还是做了件好事呢。” 看着卫恕一脸迷惑的样子，明珠笑而不语，又问了他些关于韦婉的事儿将话题岔开。 等打发走了卫恕，明珠最后一丝睡回笼觉的意图也消散了，只好起身和阿娇阿宝玩闹起来。 111 开园1 乾清宫里，南昭帝听着身旁胡大伴的回禀，感觉甚是好笑。威望极高？功高盖主？呵...... “这个派得蒙什么来头？比那个什么乔治小王子怎么样？”南昭好奇的问道 胡大伴笑着说道：“哪里有什么来头，不过是个男爵之子罢了，而且还是次子。不仅身份尴尬，听说还是个为了逃婚离家出走的愣头青。” 一听原来是个这么不上台面的玩意儿，南昭帝也就准备丢开了。转而一想，不行，还是得表示一下：“不能什么歪瓜裂枣都往咱们国家跑！你去看看，有没有哪个丑得嫁不出去的女人愿意出国，赏给他。然后把他送回给那个什么男爵，祝他早日晚婚。” “诺。”胡大伴忍笑应道。 ———————————————— 二月十一辰时半（8：00），幼儿园门口二十个孩子都已经到齐了。 根据提前数日的「入园须知」，所有的孩子们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背着一模一样的小书包，在幼儿园门口等候。 这时，明珠将园门打开，拿出一张名单喊道：“卫宜宁、卫安宁、洛千星、洛千月、苏嘉瑶、李睿宣、谢清雪、陆江涛、张淼淼、孟云溪、赵越超、秦正华、南飞雁、杨宝瓶、程明武、闵松、孙留行、上官湘君、常潇潇、姬英杰。” 随着明珠的一个个点名，先生们将小不点儿们一一接近了园内。 当然，过程稍微有那么点儿曲折。孩子们的表现也各有不同。 最先进园的是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卫宜宁（阿宝），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娘亲进去的时候不带他一起，反而让他和这些小不点儿一起在外面等着。 紧接着就是兴奋非常的卫安宁（阿娇）和张淼淼（红豆），只见她俩手牵着手，快速往园内跑去，进门的瞬间还把宜宁挤开了。 还有些宝宝虽然含着眼泪依依不舍，但还是乖巧跟着先生们进去了。 最后还有一些钉子户，紧紧拽着自家娘亲的衣裳，嚎啕大哭，死活不肯放手。 只见小胖子陆江涛扯着自己父亲陆任意的衣裳下摆，使劲抹着鼻涕眼泪。 陆任意十分庆幸，幸好没让她娘跟着来，否则今天怕是进不了学了。等先生上前把孩子摘走时，明珠从他脸上隐约看到了一丝解脱。 这还是比较好解决的，像杨宝瓶小姑娘，和他父亲抱头痛哭，一副生离死别的德行，就很让人啼笑皆非了。还好，有她娘亲做坏人，一把将这父女俩扒拉开。将小姑娘扔给了先生后，反手就拎着自家夫君的耳朵，一边拖着走，一边数落：“姑娘进个学你就抹开始抹眼泪，以后嫁人，不得把你塞嫁妆箱子里带着？......” 好容易关了园门，大批家长像望夫石一样扒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里望。 先生们一起艰难的把一批宝宝都领进了小班教室，等教室门一关，明珠这才算是开了眼界了。 刚刚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胖子刚离开自家爹爹的视线，立刻生龙活虎的开始四处乱窜。 很多刚才明明很乖巧的进园的小朋友们，这会儿都哭得此起彼伏，哭得累了，休息会儿再哭。 明珠带着先生们手忙脚乱的给所有孩子们安排了座位，让大多数孩子们都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哭。 这时，明珠向言锦心她们使了个颜色。不一会儿，教室里就响起了动听的音乐。 “小老鼠上灯台， 偷油吃下不来， 喵喵喵猫来了， 叽里咕噜滚下来。” 几个先生一起唱着，将简单有趣的四句歌词重复的唱着。明珠和楚月还一个扮猫咪一个扮老鼠的表演。 果然，小朋友们很快的被吸引了注意力，哭声都止住了。唱着唱着，便有稚嫩的声音加入了进来，是卫安宁（阿娇）和张淼淼（红豆）。两个小姑娘不仅唱，还装小老鼠蹿到了台上。 有这两个带头，许多孩子们也开始跟着哼哼。 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明珠打了个手势，音乐声止：“小朋友们大家好啊，我是你们的明珠先生。从今天开始，大家就可以一起玩耍了哦。那么现在先生开始点名，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好吗？” “好！”虽然大多数宝宝都仅仅只是不哭，但还是有几个宝宝比较给面子的当了回捧哏。 明珠心里默默观察着大家的反应：“那么我们从台上的卫安宁小朋友开始吧！” 只见卫安宁按昨天排练好的台词，开始为孩子们打样：“大家好，我叫卫安宁。喜欢玩耍，以后请多多关照。” 明珠一头黑线，亲，我昨天不是这么教的！ 还不等明珠继续点名，安宁身边的淼淼也开始介绍了：“大家好，我叫张淼淼。我也喜欢玩耍，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咦？明珠扬了扬眉，难道这是苏玉灵表姐教的？或者，是现学的？学霸体质？ 不过也没多想，下面又叫起了自己安排的另一个托儿：“卫宜宁。” “到！”宜宁淡定的站起身：“大家好，我叫卫宜宁。不太喜欢玩耍，以后请多多关照。” 噗！这，不，是，原，据，本，的，台，词！ 明珠感觉要崩，然而，她忘了，班上还有一个可以力挽狂澜的小学究——李睿宣小盆友。 “大家好，我叫李睿宣。我喜欢玩积木，滑板车，不太喜欢玩蹴鞠。以后我们一起学习玩耍，希望同学和老师多多关照，谢谢。” 我去！这要不是在家事先背好的，我，我......算了，不立F了。“下一个，洛千星。” “我叫洛千星，喜欢玩练武功，请多多关照。” “我叫洛千月，其他的和洛千星一样。” “我叫秦正华，我......嗯，就这。” “我叫宝瓶......我，我......我想爹爹......呜哇！” 随着这一声哭，教室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集体哭声。 “我要娘亲/爹爹/奶奶/哥哥......呜哇！” 自我介绍终究还是崩了，明珠和几位先生又开始了第二轮表演。 这一次，她们唱的是《小星星》。温柔的歌声很快的让孩子们有一次安静了下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哭累了。） “下面该到谁介绍了呢？我们来看看哪个宝宝最勇敢？！” 顶点 112 开园2 接着就是哭——表演节目——自我介绍——尿裤子了——哭——表演节目...... 等所有宝宝都介绍完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明珠长吁一口气，和众位先生互相给了个加油鼓劲的眼神：“好了，小朋友们。现在老师带你们去玩耍吧！现在大家排好队，一起跟我来哦！” 看着孩子们茫然的眼神，明珠也有点懵。咋回事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娘亲，什么是排队啊？！”机灵宝宝卫安宁积极的提问。 “在幼儿园要叫先生哦！”明珠看着孩子们都向她看了过来，这才明白，大概平时这些宝宝都从来没有见过或听说过排队这回事儿。 于是，明珠开始一步步的指挥：“排队呢，就是许多人同时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为了保持秩序，排成一列依次行动。” “先生，什么是秩序啊？！”又是卫安宁。 见孩子们依然在看着她，明珠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现在，来，卫安宁过来，你站这里，张淼淼，你站这里......” 明珠一边直接开始动手牵着孩子们过来排队，一边暗自决定，以后绝对绝对不要再孩子们面前，使用自己解释不清楚的词汇了！ 这边把这个孩子安排好了，那边又一个孩子跑开了。 言锦心是温柔型的：“常潇潇，来，你是站这里的，不要再走错了哦。” 楚月是火辣型的：“陆江涛！你怎么又跑了？！赶紧给我回来！” 高毅是个知心大哥哥：“姬英杰你也不要再追赵越超了，两个人一起站这儿啊。” ...... 还好先生们够多，捣蛋鬼一人抓两个。不到一刻（半个小时），孩子们总算排出了一条还算像样的队伍。明珠这会儿特有成就感，看得出几位先生也一样。 “好了，每个小朋友都要抓住前面那个小朋友的衣裳哦。现在我们要一起去活动室玩耍啦！嘟嘟——走喽——”火车头明珠先生笑着说道。 然而，很快明珠就发现自己犯了傻。没想到现在还有不少家长没走，一直扒在门口张望。这会儿见孩子们从教室里出来，还有家长在门口伸手大声招呼：“宝瓶！看这里！爹爹在这里！” “呜哇！——爹爹！——”随着杨宝瓶一起头，整个队列唰得就散了。 孩子们纷纷朝着园门口跑去，明珠和先生们都追赶不及。 看着一扇铁门将亲骨肉分隔两方，两方都是泪水涟涟。明珠耳边不禁开始回响「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望外边......」 emmm......使劲摇头将不符合现场的BGM甩出脑海，明珠一面吩咐园外的丫鬟们将家长们请出去，一面和众先生们一起重新给孩子们整队。这一来一回又耽搁了许久，再加上不时还有小不点儿要尿尿，换衣裳。等大家到活动室，已经午时了。 “好了，大家在这里可以随便玩耍了哦。现在——解散！” “先生，什么是解散啊？！”卫安宁 “卫，安，宁！”明珠温柔的咬牙解释：“解散呢，就是不用排队，大家可以随意玩耍哦！都去吧。” “呼——”看着孩子们总算各自散开玩耍了。 明珠和先生们不约而同的在门附近的一根横木上坐了下来。 孩子们一散开，顿时各自的性格都开始展现了出来。 像是陆江涛、常潇潇、卫安宁、张淼淼等就属于非常活泼的孩子。不一会儿上上下下可以玩耍的位置，他们都跑了一个遍。 像卫宜宁，洛千星、洛千月、谢清雪等就相对安静得多。在同心协力的用大号桃木乐高积木堆着什么。 也有几个像杨宝瓶这样的孩子，一时还没从离别的情绪中走出来。纷纷坐在活动室的空地上茫然四顾。 章颦颦正准备上前劝慰那几个在发呆的孩子，却被一旁的邵齐拦了回来。 “有些东西咱们可以帮着他，有些东西则不可以。像现在，你越去劝慰他，他就越觉得自己离开父母是件非常委屈的事情” 果然，见没有人上前安慰。孩子们好像都觉得伤心也没什么意思，不一会儿，就也开始分开玩耍了起来。没想到，爱哭的宝瓶小姑娘，竟然也喜欢到处跑跑跳跳。 明珠感觉这样的时光真惬意，孩子们自己就会玩耍，根本不用先生们操心。 约摸半个时辰（一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一阵阵勾人馋虫的香味传了过来。 明珠起身双手击掌：“小朋友们，你们闻到好香香的味道了没？咱们该一起用午膳咯！来，都过来，排队啦。” 最先过来的是小胖子陆江涛，他真的一点儿没辜负他这一身肥膘。一边排队，一边还使劲耸着鼻子咽口水。 大多数的孩子这会儿却都已经玩儿得正起劲，完全没有要过来的意思。活动室不像教室那般开阔，想抓孩子们过来排队可没那么容易。因为不少孩子为了躲避先生，都躲在二层回廊的小阁楼或麻索隧道里了。 完全按照孩子们的身型建造的二层回廊，可真苦了上去的老师了。江博文和童思远一人一个方向，开始沿着回廊一路找孩子...... 等小朋友们排好队走到餐厅的时候，就有丫鬟们开始一对一的安排孩子们用餐。 明珠和先生们这会儿算是又能偷得一会儿空闲，但为了抓紧时间，他们也各打了一份午餐。在孩子们身后的座位上开始吃了起来。 等所有人用完餐，明珠又开始给孩子们整队，往午休室走去。 此时暖意融融的午休室，早已经放下了两面墙的窗帘。阳光透过窗帘，已经弱到如明月当空。 劝说孩子们睡午觉，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就在明珠感觉要崩溃的边缘，勇敢的卫安宁小朋友大吼了一声：...“都不许说话！睡觉！” —————————————— 这一天下来，明珠简直不敢想，虽然今天乃至这几天都只打算带着孩子们玩玩儿，熟悉熟悉环境。也做过孩子们会很难搞的心理准备。但真的没想过会这么难搞！ 真的，上辈子只觉得把两个孩子交给幼儿园，让自己轻松了许多。还曾想过幼师这个职业肯定特别有幸福感，和孩子们待在一起估计心态都会年轻许多。 现在看来，真的是够呛了。 113 放学 幼儿园放学的时间很早，申时半（16:00）家长们就都来接孩子们了。实际上因为是第一天，大多数家长其实都没走。要么就在亲子园闲逛，要么就在修容会馆消遣时间。当然，离开前都会跟身旁的丫鬟小厮告知自己的去向，生怕孩子们有事不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园门还没打开，家长们都没等通知就全部在外等候了。 园门一开，明珠就带着一众先生在门口开始放人：“今天我带你们一天，从明天开始，核对孩子们的上下学就是咱们轮流的工作了，千万千万不能马虎。万一让别的人把孩子接走了，当班核对的先生可是要负全责的！” 只见明珠拿着一本名册，家长们围了过来：“好的，大家把入院前发给你们的证明章拿出来，现在我们开始一个个的来。好的，你接谁？！” “陆江涛。” 明珠接过陆任意手上的印章，在陆江涛名字后的表格上印了一下：“陆江涛小朋友出来。”这就算完成了一个交接了。 随着一个个家长过来，排队领孩子。突然一个家长大呼：“呀，忘带印章了！” 明珠抬头一看，咦？！这不是杨宝瓶的爹爹吗？！ 眼看着一个个同学都被接走了，杨宝瓶泪眼涟涟的看着门外的爹爹。然而杨老爷急得跳脚，只能望着明珠赔笑：“殿下，您看，我是杨宝瓶的爹爹。您知道的哈？！要不今天您让我把孩子接走，明个我在补印一个？！” 明珠翻了个白眼，第一天你就给我出这样的幺蛾子：“当然不行！不能开这样的头，现在还早，您让人去拿也还不晚。不耽误用完膳，我们一起在这里等你。还有，如果谁的印章遗失了，请务必第一时间来我们这里挂失，这个很重要！”其他家长听了，心里一紧，暗自决定，以后这个印章一定要好好保管。 明珠也是没办法，现在还好，家长们都会亲自接送。等时日长了，想必来的大多都是丫鬟小厮了。若不规定好证明问题，以后万一出什么事，可就说不清了。 杨老爷没办法，只能顶着闺女一脸的幽怨，准备打发小厮回去拿印章。 “我就说吧！你们爷俩干个啥都干不清楚！还说什么要第一个接女儿回家，你倒是接呀？！”杨夫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拿出一个印章交给了明珠。杨宝瓶出园门的瞬间就扑到了娘亲的腿上，呜呜——关键时刻还是娘亲靠谱！ 结果明珠还回来的印章，杨夫人道谢以后，拖着脚上的大挂件，又开始训夫了：“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东西带齐全了。你怎么还能忘了？！明明都放在一个盒子里的……” 明珠含笑的看着这一家子远去，转头一愣：“阿慈？！你怎么来了？！” 这是卫慈第一次见到明珠工作时候的样子，感觉自家娇妻浑身都散发着暖光。突然就起了逗趣的心思：“先生好，我是卫安宁和卫宜宁的家长，第一次来接孩子。这是我的印章。” 明明是将落的日头，却感觉亮得刺眼。看着逆光站在自己面前的卫慈，明珠一阵恍惚，有种水蜜桃香味的甜蜜漫上心头。接过印章郑重的在名册上印了下去，往身后唤了一声：“卫安宁、卫宜宁。你们的家长来接了哦。” 正乖乖坐在园内等娘亲下班的两个孩子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你不就是我们的家长吗？！似不似洒？！就在两人迷迷糊糊的走出园门的时候，惊喜迎面而来：“爹爹！爹爹！你今天换岗这么早吗？！以后每天都会来接我们吗？！”边说着，安宁就边向爹爹扑了过去。 卫慈上前一把抄起了闺女放在了脖子上，一手扶着安宁，一手牵着宜宁。爷仨一齐看向了明珠。 明珠抿嘴一笑：“你们在游乐园先玩会儿行吗？！我还要稍等一会儿。” 卫慈点点头：“好。”转身便带着孩子在园外的乐园玩耍。 —————————— “爹爹，我也要骑在你脖子上。”最后一个离开的常潇潇对自家爹爹说道。 有些中年发福的常大人无奈的说道：“妞妞，你长大啦，应该要自己走了。” 常潇潇很是不满：“卫安宁和我一样大，为什么她不自己走呢？！为什么她的爹爹愿意背着她呢？！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常大人感觉有些热，一层薄汗从额头渗了出来。最后在承认自己无能和承认闺女太胖之间，他只能饱含歉意的说道：“爹爹绝对是世界上最疼你的爹爹！所以，你没发现你比卫安宁胖许多吗？！这就是因为爹爹太疼你了，所以你才能吃到那么多得糖果点心。所以，你才会胖得背不起来。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的话，从今以后咱们就不吃糖果点心了，等你瘦到和卫安宁一样了，爹爹就背你。好不好？！” 胖乎乎的常潇潇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我不要爹爹背了。” 就在常大人刚刚放下心来的时候，常潇潇颇感怜悯的往卫安宁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安宁也太可怜了，他爹爹连糖果点心都舍不得给她吃。这样的爹爹我可不想要，安宁估计也不想，回头我给她重新找个爹爹好了。” 此言一出，常大人赶紧往身后看了一眼，脑袋里拼命想着对策：“那个，爹爹都是不能换的，安宁也不行。妞妞就不用帮她操心了。而且啊，妞妞你看，安宁有这样的爹爹已经很可怜了。一个有教养的淑女，怎么好故意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呢？！所以啊，妞妞千万千万不要和安宁提什么换爹爹的话了。知道吗？！” 看着闺女似懂非懂的点头，常大人突然就感觉一阵心慌。 御林街上，陆任意带着陆江涛在一家食肆停了下来。“伙计，给我打包二斤酱牛肉和一个酱肘子。切好，我要带走。” 就在等外卖的时候，陆任意蹲下来看着东张西望的陆江涛说道：“墩墩，今天你在幼儿园都做了些什么？！” 陆江涛看着不远处的一树糖葫芦，咽了咽口水：“玩耍、睡觉、吃饭、尿尿。” 陆任意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禁有些无语，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铜钱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手上一空，远远传来：“爹爹不许告诉娘亲哦！” 再抬头就只看到了陆江涛奔向糖葫芦的背影了。 父子两人走回御林街尾那处租来的两进小院时，远远的便看见一个窈窕娴雅的人影伫立门口。“娘亲！——”胖墩儿小腿儿捣腾得飞快，一把就跑过去抱着娘亲的大腿说着甜言蜜语：“娘亲，墩墩可想死你了，一整天都吃不下睡不着。” 陆夫人瞟了一眼自家夫君，低头拉起陆江涛：“那墩墩今天岂不是没乖乖听先生话？！不好好吃饭睡觉的不是好孩子哦！” 跟在母子身后的陆任意听了这话，看着刚才吃完一整串糖葫芦的陆江涛，一脸不怀好意。看你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吧？！ 陆江涛小朋友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小脑袋里拼命的想着自救的方法：“额——额——”突然灵光一闪，“我是吃不下糖葫芦了，娘亲不信的话，你再拿一串给我，我证明给你看！” 再拿一串？！陆夫人无语的看着这个傻小子，果断换个话题：“今天墩墩在幼儿园都做了什么？！” 丝毫不知道自己漏了馅儿的陆江涛，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今天遇到的事儿：“娘亲知道吗，活动室里好玩儿的东西可多了！！在那个木头房子上，好多小朋友一起爬来爬去……” 被区别对待的陆任意，淡定的开始收拾起了餐桌。 —————————— 送走了最后一个孩子后，明珠和一众先生回到办公室。 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半晌都没人说话。明珠揪了揪鼻梁，轻拍了两下桌子：“都是第一次当这么小的孩子的先生，大家都说一说今天的收获吧。” 几位先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还是邵齐最先开口：“我觉得今天之所以这么手忙脚乱的，主要是两点，一是我们确实经验不足准备得不够充分，再是孩子们对新的环境还是有些害怕。” 有这个开头，后面几位先生就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童思远属于那种乐天派的，这会儿不仅没有一丝挫败，反而振奋精神兴致勃勃的说道：“其实真的是孩子们没习惯咱们这儿才会闹吧？！你看今天他们在活动室玩儿的时候，一个个哪里还记得哭闹？恨不得一直玩儿下去才好。等以后她们习惯了，没准儿都舍不得回家了呢！” 性格稳重的高毅倒是务实许多：“就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习惯，如果时间要很长，每天都要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带着他们。我们国子监的课业怎么办？！虽然现在不用日日去听老师教导，但时间长了，课业生疏了，等两年后就是科考年了。请殿下恕罪，在下实在无法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这里。” 听他说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下去。虽然四位姑娘不必科考，但眼见着也到了待嫁之龄，难免需要跟随家中长辈参加一些饮宴。 这确实是需要解决的一件事情，在这个时候，想让国子监的士子全职当一个幼师，真心不现实。有些失策了。 明珠沉思了良久，说道：“恕罪不恕罪什么的，以后在园子里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这里只有先生，没有公主。这样吧，我们以一旬为限，给孩子们一个适应的时间。这十天，嗯，还剩九天，咱们辛苦一点，尽量都留在这里。因为不仅仅是孩子们需要适应，咱们自己也需要适应。等十日之后，咱们开始排课程，每天四个老师的课程，轮流值班。只要负责好自己的时间段，安排好自己的课程，不用呆一整天。” 这时邵齐提出：“可是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比较难了？！一个人带二十个孩子，就算不像今天这样吵闹，我怕也很难带得过来呢。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话虽没说完，但意思大家也都懂了。明珠笑道：“我正准备说呢，我也是才发现孩子们这么不好带，所以决定再给每个先生招一个助教，协助你们一起上课。至于助教的人选，由你们自己去找适合的，束脩就按照祁秋秋的来吧。祁秋秋，以后你就正式跟着我一起上课吧。” 祁秋秋高兴的应下了，明珠又说：“等以后再增加先生的时候，咱们会优先从助教里选。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四个姑娘中年龄稍大一些的言锦心好像有些迟疑的想说什么，又止住了。明珠以眼神鼓励道：“大家有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不要担心说错了，也不要有顾虑。有问题咱们就解决，别到时候真遇到了手忙脚乱就不好了。” 言锦心得了鼓励，红着脸说道：“我娘亲最近在为我相看亲事，可是我很喜欢在这里……不知道以后成了亲，还可不可以留下。” 本以为问出这样的问题会受到取笑，谁知不仅没有，大家反而都很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明珠却笑了，她真的很开心，经过一整天的辛苦大家还能这么认同这个职业。 于是，明珠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在幼儿园做先生是一个值得终身为之奋斗的职业。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很希望等我们年过古稀的时候，还能在同一个办公室备课。不仅仅是成亲，哪怕是科举过后，我也很期待你们能留下。当然，如果你们的理想是在朝堂上，我也会祝福你们去完成理想。但不管怎么样，随着你们的工作年限增加，你们的取得的成绩，束脩都会上涨。而且，像考科举、成亲、生子、寒暑假等这些，你们的束脩都会按月发放，还有额外的奖励。” 一番话说得大家顿时喜笑颜开，见众人脸上都已经有了些疲惫之色。明珠一挥手：“好了，大家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战争还将继续！散会！” ——————————— 出了园门，一家四口便往家里走去，一路洒下笑声无数。 114 第一课 过了两天，孩子们渐渐接受了需要每天来幼儿园的事实，并且开始享受在幼儿园的乐趣。这天，明珠开始尝试给孩子们上第一课。 下午，孩子们的午休结束之后，会有一节课的时间才会放学。此时的小班教室里，明珠搬来了一摞书本，敲了敲黑板，将孩子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好啦，小朋友们，今天咱们要正式开始上课了哦。不过，上课之前，我们每个小朋友都可以得到一本画册。现在呢，我喊一个名字，就上来一个小朋友来领取自己的画册。做得对的小朋友，就可以在画册上贴一朵小红花哦。只有最乖最可爱的小朋友才能得到的小红花哦。而且，每次休假前，小红花最多的小朋友都会得到一个特别的奖励哦！” 果然，虽然不知道小红花是什么样的，但每个小朋友都正襟危坐，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的明珠。 “卫宜宁。”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卫宜宁立刻站了起来上前领取自己的画册。明珠夸奖道：“宜宁真棒！来，先生给你贴一个美美的小红花。这就是乖宝宝的证明哦。” 宜宁见自己的画册上被贴了一朵红纸剪的小红花，脸上泛着一丝骄傲的浅笑。台下的小朋友都在好奇中带着羡艳。 “好，下一个，卫安宁。” 安宁的性格就比宜宁要外放了好多，几乎是蹦跳着就到了明珠面前。看到自己也得了一个小红花，得意的咧着嘴笑：“谢谢先生。” 有了前两个小朋友做榜样，后面的小朋友也都一一领到了自己的画册。 当然，也不是一点意外都没有。就在明珠点到：“姬英杰。”的时候，却没有小朋友上前领画册。明珠有些奇怪的朝姬英杰喊了三遍，姬英杰都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无奈，明珠只好先点了下一个名字。 等十九本画册都发完了的时候，明珠看着姬英杰问了一句：“请问还有那个小朋友没有领到画册吗？！” 早就感觉无比委屈的姬英杰急忙举手：“我！我！” 明珠亲切的问道：“那么这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呢？！” 姬英杰回答：“我，我是小姬。” “哈哈哈……”孩子们顿时都笑翻了，教室里一阵喧哗。 小鸡？明珠一愣，顿时有些恍然，大概这个孩子在家里一直都是被叫的乳名，就算被告知过自己的大名，估计也忘记了。每次家长来接孩子的时候，都是由先生亲自领到家长面前的。没准儿这个孩子现在还以为姬英杰是先生的名字呢。 不过，给孩子取名叫小鸡，真是，亲生的啊。 “哈哈哈……小鸡小鸡，咯咯哒！”淘气包陆江涛竟开始学起了母鸡叫。其他小朋友也在一旁取笑。 “墩墩！你给我去墙边儿站着！”明珠生气吼了了一句。 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小胖子陆江涛更是被吓得眼泪汪汪。明珠严厉的往墙边儿一指：“去那儿站着！” 接着，明珠走到姬英杰面前蹲了下来，平视他的眼睛温柔的说道：“小鸡是你的乳名，乳名代表的是爹爹和娘亲的爱，是最最疼你的家人对你的称呼。在家以外的地方，在幼儿园，是需要称呼大名的。大名是专门用来称呼长大了的宝宝的。记住了吗？！你的大名叫姬英杰。” “我记住了——呜哇！——”觉得自己丢了面子的姬英杰，此时得到温柔的安慰，终于绷不住，扑到明珠身上哭了出来。 明珠笑着拍了拍姬英杰的背，“好了好了，我们的姬英杰小朋友，也是一个很乖很乖的乖孩子呢！”说着，将姬英杰扶到椅子上坐正“那么现在，先生也给你奖励一朵乖孩子的小红花。好不好？！” “嗯！”姬英杰小正太略有些羞涩的笑着点头。 明珠又给姬英杰擦了擦眼泪，这才走到黑板前，认真的对台下的小朋友说道：“每个小朋友都有自己的乳名，好与不好，都表示了爹爹和娘亲对宝宝的爱。所以，一个乖宝宝是绝对不会嘲笑其他小朋友的乳名的！刚刚得到乖孩子小红花的小朋友，你们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刚刚被先生吓到的小朋友纷纷表示知道了。 明珠又看向了还站在墙边儿的陆江涛，问道：“那么陆江涛小朋友，你知道了吗？！” 正在一旁垂头丧气的陆江涛立刻大声表白：“报告先生！我知道了！” “好吧，那你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吧。”明珠温声说道。 一场风波总算是消散了。 “现在我们来宣布一下课堂纪律。”明珠说道。 “先生，什么是课堂纪律啊？！”不用问，问就是好奇宝宝卫安宁。 明珠没好气的瞄了她一眼：“课堂纪律就是，在上课的时候，同学们如果有什么问题，必须要先举手，得到同意了再说话。” 见安宁使劲的将双手都高高举起，明珠赶紧说道：“举一只手就可以了，你有什么就说吧。” 安宁赶紧放下一只手说道：“我知道了！”然后把另一只手也放下了。 明珠满头黑线的想了想措词，这才继续说道：“每次先生说「上课」的时候，小朋友们都要一起站起来说「先生好」，然后先生说「坐下」你们才能坐下。大家听懂了吗？！” “听——懂——了——” 明珠无视了自己正前方瘪嘴一脸鄙视的卫安宁，笑着对所有小朋友们说：“很好，果然都是很聪明的乖孩子呢。那么现在我们一起演示一遍好不好？！好，现在，上课！” “……”孩子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片树叶从窗台外飘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一丁点儿稀碎的声音…… “咳咳，”明珠正准备重新说一遍的时候，竟然有一个小盆友很给面子站了起来。 “先——生——好——”李睿轩有些忐忑的说道。 明珠立刻高兴的说：“坐下。很好，看来我们李睿轩小朋友很好的理解了老师说的话了。那么现在一朵小红花送给李睿轩，大家鼓掌。”说着明珠示意了一下在教室后排听堂的先生，一起拍手鼓掌，也带动了一些小朋友一起。 这大概是李睿轩从未有过的高光时刻，只见他小脸儿激动得通红，努力将画册举得高高的，让明珠给他工工整整的又贴上了一朵小红花。其他小朋友都巴巴的看着，小表情都有意思极了！ 贴完这朵小红花明珠含笑又走到黑板前说道：“刚刚李睿轩小朋友给大家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每次先生说「上课」的时候，小朋友们都要一起站起来说「先生好」，然后先生说「坐下」你们才能坐下。我们再一起试一次好吗？！” “好——”很明显这一次大家就给面子多了。 “上课！” “先——生——好——” “坐下。” 虽然声音行动都还是参差不齐，但明珠还是作一脸惊喜状：“哇！小朋友们都这么聪明吗？！这次大家都做得很好呢！那么你们告诉先生，是不是每个小朋友都应该得到一朵小红花做奖励呢？！” “是！”这大概是第一次听到小朋友这么整齐的回答了。 于是，明珠就坐到了小朋友们的中间，开始接过他们的画册，认认真真的给他们每个人贴上小红花。孩子们也围成一圈，争先恐后的将手上的画册递给了明珠。一时间，教室里又开始乱哄哄的热闹了起来。 这时，明珠接过一本画册，发现上面有两朵小红花。抬头一看，却是陆江涛。顿时有些好笑，温声说道：“陆江涛，这次每个小朋友只能贴一朵小红花哦。你的已经贴过了，如果还想要，以后一定要好好表现哦！” 小机灵鬼儿陆江涛满脸无辜的看着先生：“贴过了啊？！”然后做崇拜状：“先生的记性好好哦！好厉害！” 明珠看着这位毫无表演痕迹的小戏骨，已经无力吐槽。 没一会儿，二十个小朋友就都贴完了小红花，明珠也不再上台，而是站起身说道：“好了，请问有没有小朋友需要上厕所呢？有的话，请举手哦！”说完就有三四个小朋友举起了手，明珠将他们领出门外，吩咐外面守着的丫鬟：“春桃、秋梨，你们先带他们去厕所吧，回来的时候，将他们带去音乐教室就好了。” “诺。”这些丫鬟是专门挑出来的，性格最温顺、最细心、最有耐心的丫鬟，以后她们也会一直在这里当着生活老师，负责所有孩子们的生活方面。 回到教室，明珠开始整理孩子们的队列：“好了，大家现在排好队。下面，我们要去音乐教室唱歌跳舞了哦！” 到了音乐教室门口，明珠和孩子们都脱下了鞋子，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走进教室，大家踩在相对有些软的地板上，都开始兴奋的东摸摸西看看。这是孩子们第一次进音乐教室，都这里面的东西感觉新奇无比。 不过现在是汉语拼音课，不是音律课，明珠对乐器也不怎么精通，便没有给孩子们发放他们的小乐器。任由大家四处自由活动了一会儿，外面上厕所的几个孩子回来了。 明珠见差不多了，便啪啪手说道：“好了，大家都过来——现在我们大家一起围一个圈圈。老师今天要教你们唱一首歌，跳一个舞蹈哦。表现得最好的小朋友，可以得到一个小红花哦。”边和孩子们排列位置，边以眼神示意旁边的祁秋秋准备起来。 没一会儿，孩子们都手牵手站成了圈，明珠温柔的说道：“现在，先生给你们先唱一遍，聪明的小朋友们可以认真的开始学了哦——” 等祁秋秋那边的琴声响起，明珠开始做起了第八套广播体操的动作，嘴里却唱着：“阿波呲的额佛哥，和以几可呢么了，哦颇七，日丝特，呜微哇，细伢子。” 如果此时有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看到了这段歌舞，想必会说一声“卧艹！”不过，就算没有，很明显这个体操和歌曲也都完全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不看别的，只看此时教室后面正捂着眼睛的先生们，一脸震惊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卧艹”的心情了。 明珠对此也见怪不怪了，毕竟在和祁秋秋私下里排练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个情商低下的朴实丫头狠狠的打击过了。 然而，没有经历过任何社会荼毒的孩子们，却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他们只觉得这首歌曲好简单，旋律也听着朗朗上口，先生的舞蹈动作看起来也不那么难。一个个便都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为了孩子们能学的快一些，也为了配合简化版的广播体操，这首汉语拼音歌需要重复整整五遍才算结束。 等明珠唱完的时候，像洛千星洛千月这些比较有天分的孩子，都已经将歌曲学得差不多了。 “好了，舞蹈呢，先生只给大家跳这一遍。这节课我们主要是将这首歌学会，下面，先生再唱一遍，已经学会的小朋友们也可以跟着一起唱哦……” 又教了几遍，孩子们很快就将这首歌完全学会了。明珠当然也遵守了诺言，给每个小朋友们的画册上又增加了一朵小红花。 感觉这节课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明珠便决定给大家讲一个简单的寓言故事：“从前，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姑娘，她的外婆住在远处的山林里。这个外婆啊，是个手艺很好的绣娘。在小姑娘三岁生日的时候呢，这位绣娘外婆送给了她一顶红色的，十分精美的帽子。小姑娘真的很喜欢这顶帽子啊，喜欢到一带上就舍不得脱下来，时间长了，大家便给她取看一个名字——小红帽。小红帽是一个十分勇敢孝顺的孩子，有一天……” “叮叮叮——” 放学的铃声响起了，家长们又像往常一样准时准点的来接自家的小祖宗回家了。不过这一次，孩子们看起来比平时的话好像要多了许多。 “爹爹，我今天得了两朵小红花啦！” “额——小红花的什么？！” 115 家长 明珠整理完明天要用到的东西，就和众位先生告辞。带着俩宝高高兴兴的回家了，今天实在太顺利了！这是明珠第一次体会到一位幼师的成就感，突然对以后的工作充满了干劲。 可是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了。平时蹦蹦跳跳停不下来的卫安宁，此时看起来恹恹的。一手拉着哥哥的衣角，一手挂在书包背带上，就好像地上有钱捡一样，闷头走着。 “安宁，你这是怎么了？”明珠放慢了脚步和两个孩子并排，宜宁也担心的看着妹妹。 安宁抬头看了眼明珠，又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 呦吼？！这还跟我有关了？！明珠如是想着，开始回忆今天一天安宁身边发生的事情。不对呀？！感觉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安宁还活力满满的问问题呢。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我也没批评她呀？！ 边想着，明珠边吃力的将安宁抱了起来：“阿娇宝贝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啦？！告诉娘亲，娘亲帮你教训他！” 谁知一直不说话的安宁突然就大哭起来：“呜哇！——娘亲你是不是不疼宝贝了？！你开始疼别人家的宝宝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想！”明珠呼吸一窒，立刻坚决的否认三连。然后又温柔的问道：“阿娇宝贝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和阿宝是娘亲在这个世界上最最疼爱的宝宝，这是永远永远不会改变的呀。” “那o(╥﹏╥)o那你还凶，凶我们，还对姬英杰那，那么好。”安宁一边抽泣着一边指控着。 明珠心里认真的检讨着，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自己确实有错，后面竟然没有发现安宁的情绪不对。是她的忽视才会让安宁产生这种失去娘亲疼爱的错觉，现在的确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弥补了。以后要特别注意不说，还要打好预防针，防止万一再出现这种误会…… 明珠正在失神的想着对策，却没发现怀里的安宁都快绝望了！天啦，娘亲竟然默认了！完了完了，我们以后就是没有娘亲疼的宝宝了！我们太可怜了！“呜哇！——” “呜哇！——”一旁的宜宁也开始跟着哭起来了，看着，若不是妹妹正被娘亲抱着，他们兄妹俩此时肯定已经一起抱头痛哭了。 “好了好了，”明珠笑着蹲下，将宜宁也搂进了怀里：“今天是娘亲做错了，娘亲不该凶你们。可是你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误会娘亲不疼你们呀。阿娇阿宝你们想想，在课堂上娘亲是先生，要照顾好每一个小朋友，今天是你们先笑话姬英杰小朋友的。如果他的娘亲在旁边看到了，该多伤心啊？ 而你们就不一样了，哪怕是在幼儿园上学，娘亲也一直陪在你们身边。甚至，之所以找来这么多小朋友，就是为了让你们多一些小伙伴可以一起玩耍。若是这样娘亲还不保护好他们，万一以后他们都不来了，那岂不是就只剩你们两个了？那你们不是再也没有小伙伴儿一起玩耍了吗？所以呢，你和阿宝是幼儿园的小主人，以后是不是应该和娘亲一起保护这些小朋友呢？！” 明珠认真的和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睛。宜宁和安宁两个懵懵懂懂的，虽然对娘亲说的话没有完全明白，但大概意思也差不多懂了。只见两人泪水未干的瞪着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明珠。 “所以，我们还是娘亲最最喜欢的宝宝吗？！”安宁期待的说道。 “那当然！”明珠相当肯定的说道。 “欧耶！那娘亲可以多给我两朵小红花吗？！” 明珠一头黑线的说道：“小红花是给幼儿园里最乖乖的宝宝，你们是幼儿园的小主人，应该更加以身作则才对，怎么能作弊呢？！” “额——娘亲，什么是以身作则啊？！”好奇宝宝卫安宁重启成功！ …… ———————————————— 孙太医今天轮休，特意去幼儿园接了自家的小孙子——孙留行。 “爷爷！爷爷！你快看！今天我在幼儿园表现可好了，老师还奖励了我两朵小红花呢！”孙留行得意的将画册拿给爷爷看。 “哦？！是吗？！来，让爷爷看看。”孙太医伸手接过画册。 “爷爷小心点儿，可别给我弄坏了。”孙留行好朋友急忙说道。 “好好好，爷爷会很小心的。”说着，孙太医也确实将手上的动作放轻了许多。只见他认真将只有几页纸的画册翻到了扉页，只见扉页的正中间一个工工整整的大「奖」字，被一个鲜艳的红圈圈了起来。圈圈下写了一行字：「每一张小贴纸都是对最优秀的小朋友的奖励！」 再翻一页，便是一个画着简笔花圃的画框，只见这个花圃的一角，此时正贴着两张泛着蜡光的红纸剪成的精致小花。 孙太医欣慰的抚着孙子的小辫子说道：“好，药药做得非常好！走，今天爷爷也奖励你两个糖葫芦。以后再接再厉！” 本以为孙子会很高兴，他却一脸嫌弃的说：“爷爷以后可不可以别叫我小名了。我以后可是要当一个大名鼎鼎的大人，才不要当一个小名鼎鼎的小人呢！” “小名鼎鼎的小人？！这，这也是幼儿园的先生教的？！”孙太医有点懵圈。 “不是，这是陆江涛告诉我的，他是我同桌。他懂得可多了！他说他以后要当一个大名鼎鼎的侠客，这个我就不和他争啦。我告诉他，让他以后对我好点儿，因为我以后要当一个像爷爷您一样的，大名鼎鼎的御医。这样，等他以后行侠仗义被人打得半死的时候，还可以来找我救他！”看得出来孙留行对自己将来的梦想十分得意。 孙太医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家孙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他那个叫陆江涛的同桌更是有些无语，不知道是该怪他乱教成语，还是该可怜他以后会被人打得半死。 突然，孙留行不知道想起什么，有从书包里取出了一本册子：“爷爷你看看这个，这是刚才放学的时候先生发给我们的，说是要带给家长看，还要盖上印章。明天早上我要带回幼儿园的。” 孙太医疑惑的翻着这本素色的书册，只见书册上写着四个大字「告家长书」。翻开书的第一页则是一封「给各位家长的信」—— 「￣￣￣￣￣￣￣￣￣￣ 尊敬的家长： 您好！ 这本「告家长书」是为了能让家长和先生们更好的沟通。每天，这本书册都会在放学的时候发放到孩子们手上。上学的时候，则会由学生交回给先生。 首先，若家长有需要对先生交待的话，可书写于本册。比如：孩子在家中的表现、给先生的教学意见、孩子情绪和身体情况的特殊变化等等。如有需要，先生会及时的给予答复。 其次，书册中会不定时的，有一些先生需要告知各位家长的事项，比如：您孩子在幼儿园里的表现、家长在家中需要注意的事项、放假时先生布置给孩子的作业等等。若家长看到这些事项的时候，请盖上一个印章，以证明「已阅」。 最后，为了更好的区分先生和家长的文字，先生请以蓝色书写，家长请以墨色书写，评语和印章请用朱色。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的成长。 亲子幼儿园敬上 ＿＿＿＿＿＿＿＿＿＿＿」 看着这诚意满满的一封信，孙太医很是庆幸给孩子找了个好私塾。再翻开一页，只见上面正有两行工整的深蓝色楷书：「为了让孩子们更好的熟悉自己的大名，请各位家长在家中尽量以大名称呼孩子，以免再次闹出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的笑话。」 再次？孙太医好奇的问道：“你们幼儿园现在还有不知道自己大名叫什么的同学吗？！” 孙留行也算伶俐，立刻便口齿清楚的将姬英杰今天的事告诉了自家爷爷。 “哈哈哈！姬氏自古以来都是贵姓，可不曾想姬氏后人竟然也会有人的小名叫小鸡！哈哈哈——小鸡——他以后长大了怕不是会羞死。”孙太医越想越可乐。 “爷爷你不要笑了。”孙留行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左右张望，正好看见自己的前座小美眉——上官湘君和她娘从自己身边走过。 上官湘君小姑娘大概刚好听到了孙太医的笑声，一脸鄙视的扫了孙留行一眼，大有「原来你竟然不听先生的话，还在背后笑话同学！」的意思。 孙留行立刻满脸通红的大吼了一声：“你不要再笑了！！” 孙太医的笑声立刻戛然而止，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家满脸羞愤的孙子。 “你怎么可以笑话别人的小名呢？！每个小名都是爹娘对宝宝的疼爱，笑话别人的人才是真正没有教养的！你是想让别人也这样取笑我吗？！”孙留行想到上官湘君的眼神，心里很是不安。 孙太医也是第一次被孙子这么义正言辞的斥责，顿时一张老脸就像火烧一样。一时间仿佛街边的路人，身后的小厮都在含着笑意看他。 羞恼间却又为孙子得到了正确的教导而感到高兴，只好压低声音说道：“好好好，是爷爷不对，药药不要生气了，爷爷给你买糖葫芦吃。” “我叫孙留行！不要再叫我药药了！” “好好，孙留行就孙留行，那给你买两支糖葫芦怎么样？” “不行，至少要三支。” “为什么要三支？你平时都只能吃半支呢。” “那三支半！那半支是我本来就有的，两支是我得了小红花你奖励给我的，这是你刚刚就说过的，你要讲诚信！最后一支才是爷爷道歉的赔礼，你可别想着骗小孩子。” 看着自家孙子一脸「你别想骗我」的表情，孙太医心里五味杂陈。但他知道，若是他真的一次给孙子买这么多糖葫芦，回去怕是免不了被老伴儿一顿削。于是，他试着迂回的说道：“爷爷怎么会骗呢？！你看啊，如果你今天一次吃那么多糖葫芦，肚子会吃坏就不说了，等明天却还是只能吃半支，那不是很可怜？还不如把这三支糖葫芦分成六天，这样你就可以连续六天，每天吃一整支，一共六支。这难道不是更好？！” 听着自家爷爷循循善诱的话，孙留行觉得很有道理，便爽快的点点头：“那行！就这么办，那我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可以吃一整支糖葫芦哦。” 孙太医摇摇手连忙纠正：“不是每天！不是每天！只有六天，三支糖葫芦只能分六天！” 孙留行此时仿佛陆江涛附体，一脸无辜的说道：“是这样吗？！哎呀，那不重要，六天就六天好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从明天开始算吧！” 孙太医突然感觉，怎么才几天没见，自家孙儿就变得这么难对付了呢？！ 等这爷孙俩笑笑闹闹的回到家里的时候，老友李太医正好前来请老友喝酒。 孙太医眼前一亮，一手牵过小孙子：“来来，留行，见过你李爷爷。” “李爷爷安好。”孙留行小朋友立刻似模似样的给李太医行了一礼。 李太医此时还不知道老友的用心险恶，很是和蔼的说道：“哎呀，小药药又长高了不少，还知礼了！不错不错。” 话音刚落，孙留行小朋友一本正经的说道：“请李爷爷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名了，我已经长大了，我的大名叫孙留行，李爷爷可不要忘了。” 李太医一怔，干巴巴的笑着：“哈哈，是吗，李爷爷记住了，哈哈。” “看你这孩子，不就是上了个幼儿园吗？不就是上才上几天学就得了两朵小红花吗？看把你得意的，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牙疼的看着老友满脸虚伪得意的表情，李太医突然觉得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哎呀，在幼儿园，长公主殿下办的那个，你不知道吧？可惜你孙子的年纪比留行大了一岁，要不然没准儿他们还能当同学呢！我这孙子啊，也就比别的孩子聪明了那么一点点，这才勉强考了进去。哦，还有，那个小红花——” 自觉糟了无妄之灾的李太医，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忘了？！还有一个重症病人在等我看诊呢！我先走一步，先走一步啊，下次再找你喝酒，下次啊！” 看着落荒而逃的老友，孙太医冷笑，哼，总算是赢了一回了！ 116 道歉 就在其他小朋友们拿着小红花在家里寻求夸奖的时候，清华坊的姬府正鸡飞狗跳。 “呜呜——呜呜——”姬英杰从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开始掉起了眼泪。 这一下把一家人都急得跳脚：“小姬小姬这是咋了？！在幼儿园叫人欺负啦？！” 姬夫人也是着急上火：“哎哟，我的心肝儿啊，你倒是说话啊？！” 姬英杰家中还未嫁的两个姑姑也拿了吃的玩儿的在一旁策应。 “小姬宝贝，你看，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大福，小姑给你留了两个哦！” “小姬儿啊，大姑今天才给你买的乐高积木哦，听说这个颜色是亲子园最新出的呢！” 身体健朗的姬太夫人，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的小姬崽儿啊，到底是谁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了。你这不是要了奶奶我的命吗？！不上了，幼儿园咱们以后不上了还不行吗？！” 谁知，本来还只是一般分贝的哭声，随着大家的劝慰反而变成了嚎啕大哭。“呜哇！——呜哇！——” 这下，就像天塌了一样。姬太夫人急得脚都站不稳了，姬大人急忙上前搀扶。 过了好一会儿，姬英杰是越劝越伤心。 姬大人感觉脑袋嗡嗡的，突然大喊一声：“姬！英！杰！够了！你还是不是爷们儿啦？！这么就知道哭？！” 就在姬太夫人的拐棍儿就快到姬大人的头上时，姬英杰终于吼了出来：“你还说我？！都怪你们！给我取名叫小姬，同学们都笑话我！” 姬大人一听很是愤怒：“这是你爷爷临终前亲自给你取得小名，你还敢嫌弃？！”说着抬手就要打。 “怎么不嫌弃？！就该嫌弃！！这小名儿放你身上，你自己好意思叫人知道吗？！”这话不是姬英杰说的，是姬太夫人。只见她艰难的蹲下身来，双手朝姬英杰张开：“来，英杰，到奶奶这儿来。” 这个家里终于有人理解自己了，姬英杰委屈的上前抱住自家奶奶。 姬太夫人一边安抚着心肝宝贝儿，一边没好气的冲姬大人说道：“那个死老头子，一辈子是个促狭鬼！当初我怀你的时候，小姬这个乳名本来是落到你头上的。若不是你有个好爷爷帮你拦下来，哭的就该是你了！你还敢笑话我孙子？！真不知道那样一个老头子，怎么就教出你这个骨头板！！” 接着，又冲屋子里的众人说道：“从今天起，谁也不许再提这个小名了！！让我听到了，别怪我掌嘴！！” 见众人纷纷应下，就姬大人一声不吭，满脸通红的低着头。实在是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想到这个小名差一点儿就落到自己头上，姬大人现在无比感激自己的爷爷。心里暗自决定，今年祭祖的时候一定要多为爷爷准备些元宝蜡烛。嗯，就从老爹的那份里挪一些过去！！ “嘿！！你还犟是吧？！耳朵聋了就别要了！！” “哟，疼疼疼，娘您轻点儿。知道啦，儿子知道啦！！” 姬英杰小朋友看着自家老爹被奶奶拧着耳朵转圈儿，心情瞬间就好了！(*^▽^*)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亲爹。（嗯——绝对不是担心老爹受罪太过，自己会被秋后算账。）姬英杰连忙拿出小画册，上前对奶奶说道：“奶奶，你看，孙儿今天在幼儿园表现好，老师还奖励了我小红花呢！有两朵哦！” 姬太夫人果然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一家子女眷也都围了过来。 “来来来，让奶奶好好看看，我们小——英杰的小红花……” —————————— 次日，明珠和众位先生们很明显的感到，所有的小朋友都变得积极了许多。 实在是昨天回家之后，小朋友们都因为小红花，或多或少的得到了家人的赞赏和奖励。这让他们深刻的认识到了，小红花这个东西，真的太好了！！ 于是，高毅和童思远配合着，第一次带小朋友们上了一节户外体育课，简直顺利得不像话！直到下课了，他还有些不相信——这些乖巧懂事的孩子就是那些原装的小哭包们吗？！ “你们是不知道哇！这些孩子真的太乖了，让好好排队就好好排队，让跑步就跑步，让打拳就打拳，让踢腿就踢腿。只要偶尔给两朵小红花，他们就高兴得不行！”童思远兴奋得和其他几个先生分享着这一节课的成果，高毅也在一旁微笑着点头，看得出他这会儿心情也很好。 “真没想到这个小红花的作用有这么大！知道的是纸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金的呢！” 明珠刚走过来就听到童思远在那里夸大其词，不觉有些好笑：“看来你们上节课都很顺利？” “岂止是顺利啊！简直不要太顺利了好伐！”童思远手舞足蹈，夸张的肢体动作逗得四个姑娘花枝乱颤。 明珠也终于在先生们脸上看到了成就感，转而笑着对一旁的言锦心说道：“下节课是你的音乐课，让章颦颦和你配合吧。咱们就不过去了，你们有信心吗？” 章颦颦已经被童思远打了一支鸡血，现在正是信心满满的时候：“没问题！你们就在这儿等我们的捷报吧！！”说完就拉着言锦心出了办公室往音乐教室走去。 当然，说是放她们自己去独当一面，明珠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和自己曾经的班主任一样，带着助手祁秋秋悄悄的站到了音乐教室的窗外…… 这会儿孩子们正穿着袜子开心的在教室里奔跑，言锦心和章颦颦走进教室里，章颦颦坐到了七弦琴前。 随着一串悦耳的琴声，把所有孩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言锦心温柔的说道：“小朋友们找个喜欢的蒲团坐下来吧。今天我们要学一首新歌哦，先学会的和学得好的小朋友们，可以得到一朵小红花哦。” 声音有些颤抖，还是紧张了，但第一次刚开始就能做到这样确实已经很不错了。明珠在窗外如是想着。 听到有小红花，孩子们立刻都积极响应。各自拿着不同形状的麻绳编的小蒲团，围坐在言锦心的面前。 见孩子们这么配合，言锦心的信心立刻足了许多，笑容也自然了：“下面呢，先生给你们唱一首除了你们，别的小朋友谁也没听过的《小星星》。大家挺好了哦。” 章颦颦立刻配合的开始弹起了前奏，“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这是明珠第一次听她们唱这首儿歌，和自己唱得就不像是同一首！不愧是少数才学能和国子监士子一较高下的女子！只是简单的哼唱过一次，经过她们编曲之后简直比原版都要生动许多。 整首曲子不仅生动活泼充满童趣，还融入了如星空一般的深邃灵动。 音乐果然是可以跨越一切物种乃至时空交流的语言。孩子们这会儿也都被章颦颦悦耳的琴声，和言锦心空灵的嗓音迷住了。 重复了两遍，待音乐停止之后，小朋友们相当给面子的用力鼓掌。和师长的称赞，同窗的吹捧完全不同，孩子们的掌声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真挚的赞美。两位先生相视一笑，一种别样的满足感溢上了她们心头。 “小朋友们说，这首歌好听吗？！” “好——听——” “那你们想不想学呢？！” “想——” “好的，下面先生唱一句，你们也跟着唱一句。两遍之后，我们再一起唱好不好？！” “好——” 前奏起“一闪一闪亮晶晶，” …… 这首《小星星》和昨天的《汉语拼音歌》不一样，一个歌词是四句优美的诗，一个歌词每个字小朋友都完全不知道意思，从难易程度上就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后者还是由一个完全不擅长唱歌的老师教的，还得加上肢体僵硬的舞蹈…… 不是明珠妄自菲薄，不擅长就是不擅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就在明珠考虑着，要不要请言锦心她们帮忙教教《汉语拼音歌》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差不多能跟着言锦心一起唱《小星星》了。 “哇！小朋友们都好棒呢！小红花每个小朋友都可以得到一朵哦。”言锦心温柔的说道。 “耶！”孩子们都开心的蹦蹦跳跳，一窝蜂的去教室前面的柜子里取自己的画册。又快步跑到了言锦心和章颦颦的面前“我先，我先，先给我贴。” 看着争先恐后的孩子们，章颦颦笑着说：“乖孩子是不是都会排队呢？！” 瞬间孩子们都开始变得秩序了起来。 然而，就在一切顺利得时候，变故还是出了。 “老师，湘君插队。”孙留行大声喊起来。 言锦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上官湘君，插队就不是乖孩子哦。” 谁知上官湘君却理直气壮的说道：“只有乖孩子才能排队领小红花，孙留行就不能来排队！” 章颦颦眉头一皱，严厉的说道：“好孩子不能为错误找借口，孙留行小朋友刚刚也唱得很好，为什么不能得小红花？！” “唱得好也不是乖孩子，他和他爷爷在背后取笑姬英杰的小名，我都听到了！” 此言一出，所有孩子都看向了孙留行，尤其是姬英杰更是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孙留行顿时满脸通红，被姬英杰的看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只能气弱的说道：“那个，我没有。而且，我爷爷也不是故意的。” 言锦心见事态好像有些失控了，赶紧开口缓和：“想必孙留行小朋友的爷爷只是觉得有趣，并没有故意取笑的意思。对不对？！” 孙留行连忙点头。 言锦心见此心下一松：“那么，孙留行愿不愿意替自己爷爷，向姬英杰小朋友诚恳的道个歉呢？！” 看得出孙留行的家教真的很好，只见他走到姬英杰的面前，认真的说道：“我的爷爷昨天其实已经道过谦了，现在我再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 本来还很生气的姬英杰，突然变得害羞起来，急忙摇手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原谅你，你爷爷啦！” 孙留行长吁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负担，不禁露出笑容：“谢谢。” 姬英杰羞涩的说道：“不客气。”到此两人彻底冰释前嫌。 “很好，知错就改也是一个好孩子。大家都排好队，老师要给你们贴上小红花了哦。” 明珠看着教室里又平和了下来，心里不禁对言锦心的处理方式叫了声好。就算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应该也不见得能做得更好了。 很快，孩子们都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小红花。 “好了，下面我们到了玩游戏的时间了。现在我们比赛，看谁最先将自己的画册放好。最先放好画册，跑到先生这里的可以优先选择自己喜欢的乐器玩具哦！” 话音刚落，孩子们嗖嗖的跑动了起来。很快，二十个乐器玩具就分到了每个孩子的手上。 “现在所有的小朋友有拉手围成一个圈，大家坐下吧。” 孩子们一边坐好一边各自都玩儿起了手上的小乐器。一时间教室里叮铃哐当的，吵得不行。 言锦心大声说道：“先生教你这样做！”边说边将手上的手鼓放到面前的地上。 “我就跟着这样做！”孩子们也学着言锦心的样子将手上的乐器放到面前的地上。 这句话是明珠这两天灌输给孩子们的，现在孩子们都配合得很好了。 “非常好！”言锦心先大声的夸奖了一句，然后说道：“你看，如果所有的乐器一起响，是不是很吵呢？现在我们要一起认识他们，所有要一个一个的来。那么，有没有哪个小朋友自己面前的乐器叫什么呢？” 有两个小朋友将手举得高高的，言锦心点了一个：“孟云溪。” 有些纤细的小姑娘兴奋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这个叫铜锣。这样，这样拍的。”哐！——哐！——哐！—— “好了好了，可以了，那么另一个铜锣在谁手上呢？！赵越超，你现在知道你手上的乐器叫什么了吗？”言锦心询问道。 117 打架 “知道！叫铜锣！”哐哐！—— “很好。要记住自己面前乐器的名字哦，一会儿玩儿游戏会用到。”言锦心说完，又点起了刚才举手的另一个孩子：“秦正华，你可以告诉大家你面前的是什么乐器吗？！” “回禀先生，我这个是摇铃。”小小的人儿，很努力的做出彬彬有礼的样子。 言锦心抿嘴一笑：“那么，另一只摇铃在谁手上呢？！” 铃铃！——“另外一只摇铃在这里。”说话的是卫安宁小朋友。 “很好，”这次言锦心没有再嘱咐安宁用心记忆，因为她知道，这里所有的乐器明珠都带着安宁和宜宁认识很久了。而已经有了主人翁意识的安宁，现在也已经懂得不做脱离群众的事情啦。 看到自家闺女没有再像平时一样大声炫耀，明珠欣慰的点点头。 “好了，大家现在是不是都认识了铜锣和摇铃这两种乐器了呢？！”言锦心问道。 “是/认识/对——”大家异口不太同声的回答。 “那么现在先生开始告诉大家，每个人面前的乐器都叫什么名字了。”言锦心指着左手的第一个小姑娘：“南飞雁小朋友面前的是响板，你们看，（哒哒哒）它现在的样子有没有像一个大嘴巴在说话？！” 只用了没多久的时间，言锦心就尽可能的用生动形象的语言，让孩子们都认识了自己面前的乐器。 “下面，我们要开始做游戏了哦。先生一会儿会喊出一种乐器，拿到这种乐器的小朋友要立刻将手上的乐器响两声。节奏要尽量和老师的喊声一样哦。”言锦心说着就从自己手上的手鼓开始。 “预备开始！” “手——鼓。”咚——咚。 “摇——铃。”铃——铃。 “木——琴。”叮——叮。 …… “沙锤。”沙沙。 “竹更。”梆梆。 “铜锣。”哐哐。 咚！——随着速度越来越快，节奏越来越紧凑，孩子们的注意力也越来越集中。玩儿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最后，言锦心以一声鼓响结束了这场游戏。 “非常好，现在先生知道，每一个小朋友都已经认识了自己面前的乐器。”算了算时间，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是的，没错，现在幼儿园每天只有三节课，上午两节，午休后一节。于是言锦心对孩子们说道：“那么，现在小朋友们可以在征得别人同意的情况下，互相交换小乐器自由玩耍哦。” 接着教室里又开始了嬉笑打闹，叮铃哐啷。 呼！——耶！这个课马上就要完美收工了！两位先生心里都有些雀跃。 明珠也很为她们高兴，又看了一会，便准备离开去餐厅看看。 就在这时“呜哇！——”一声大哭，明珠急忙走进教室。只见此时教室里的孩子围成一堆，中间有两个孩子正抱成一团——打架了！！ 章颦颦离得最近，她迅速上前一手将两个孩子拉开——原来是上官湘君和陆江涛。两个小不点儿也是厉害，明明都被拎起来了，还在那儿隔空拳打脚踢。而且他们还都没哭，哭的那个是根本没打架的孙留行。 “谁能告诉先生怎么回事儿？！”明珠上前问道。孩子们七嘴八舌的上前报告，但也都说得不清不楚的。“停！一个个的说！”明珠环视一圈，点了孙留行身边的姬英杰：“姬英杰，你先说。” “啊？！”正在那小声安慰新朋友的姬英杰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 言锦心上前蹲下来，温声说道：“英杰，你可以告诉先生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言锦心很是自责懊恼，一整节课，就松懈了这么一小会儿，竟然就发生了这等变故。 姬英杰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整理语言：“刚刚我和孙留行在说话，湘君来和他交换玩具。陆江涛说，让我们不要和偷听别人说话，还去告密的人玩耍。孙留行就躲开了，湘君就生气了，说她没有，然后就上来抢。然后孙留行就哭了，陆江涛就和湘君打起来了。” “是这样吗？！” 周围的小朋友们纷纷点头说是。 “呜哇！——”这次哭的是上官湘君，她边哭还边抽噎着辩解：“我，我昨天，放学在路上，碰巧听到的，不是，不是偷听。他，他本来就做错了，不是告，告密。” 明珠捋了捋前因后果，看了两个小不点儿的战果。上官湘君头发散乱，看着鼻涕眼泪很是狼狈，想必洗一洗应该就没事了。倒是陆江涛，王八之气的表情，被左脸上两道微微泛红的挠痕，右脸上沾着口水的一圈牙印给完全破坏了。 ε=(??ο｀*)))唉——先把面前的事处理了，再想想怎么和他们的家长交待吧。 “首先，上官湘君，先生知道你不是故意偷听，而且当面指出同学的错误也不能算告密，反而是帮助同学改正错误。因为陆江涛误解你了，你心里着急，这才会去抢孙留行的玩具。本意也不是想抢玩具，而是希望孙留行不要误会你，对不对？！”明珠认真的对上官湘君说道。 小姑娘含着眼泪在激动得点头，顿时感觉自己一点儿错也没有。陆江涛都有点儿急了。 明珠画风一转：“但是！上官湘君，不论你的理由是什么，你用抢这个手段去解决问题，本身就是不对的！你完全可以认真的和他们解释，然而你并没有！” 严厉的语气顿时让孩子们都愣住了。 “还有陆江涛！你帮朋友打抱不平，确实很仗义，但是方法非常不对！怎么能抱团排挤同学呢？！你自己没有搞清楚情况就胡乱帮忙，只会帮倒忙！ 最后，你们两个！打架是最不应该出现的事情！现在把画册拿出来，惩罚你们各自没收一朵小红花！有问题没有？！” 上官湘君：“可是明明是陆江涛先打我的！” 陆江涛：“谁让你先抢孙留行的玩具了？！” 明珠眼睛一横：“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其他小朋友先休息一下。” 明珠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小不点儿，祁秋秋在最后盯着他们以防他们再次打起来。言锦心和章颦颦则继续在教室带孩子们玩耍。 “哟！这是打架啦？！”童思远轻佻的逗一句，正准备继续的时候，被高毅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口鼻。看着明珠往他那儿瞟了一眼，童思远顿时想起——不能拿孩子的糗事取笑！！赶紧自动闭嘴隐身。 到这会儿，两个冷静下来的小家伙，头低得更低了。 明珠和祁秋秋各自开始亲手为两个孩子梳洗。 那边祁秋秋边给上官湘君扎头发，边小声的说着些什么。隐隐约约听着是在劝慰，但看起来作用不大，上官湘君一直都有些闷闷不乐。 “嘶！——”明珠不小心力气稍大了些，陆江涛脸上的两条红痕现在也略微有些凸起了。取出宫里秘制的药膏，明珠一边轻柔涂抹，一边没好气的说道：“现在知道疼啦？！早干嘛去了？！你竟然和小姑娘打架，还被挠了咬了脸，这样难道很有面子？！” “呵呵——”陆江涛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着。 明珠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属于那种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比较皮实的。于是她也不去劝解，手脚利索的给他重新扎好头发。然后问道：“说吧，知道今天错在哪儿了吗？！” 陆江涛也不扭捏：“不该排挤同学，更不该和女孩儿打架。” 果然，还挺机灵！明珠暗赞一声，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那现在上官湘君还很伤心怎么办？！” 陆江涛小眼珠子一转，说道：“没事儿，您一会儿看我的！我保证把她逗笑。” 明珠一脸怀疑的看着他，故作勉强的说道：“那行吧，那你就试试吧。” 没一会儿，上官湘君就被祁秋秋拾掇得漂漂亮亮的了。明珠笑着冲她招招手：“来，湘君过来。陆江涛说他有话要对你说。” 小湘君走过来斜瞄了陆江涛一眼，突然扬手在他脸上比划了一个抓挠的动作，转而又低下了头。别说陆江涛了，就连明珠都吓了一跳。好在这只是个威胁，明珠看着陆江涛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小机灵鬼儿一下子就读懂了——「看吧，你今天要是搞不定她，小心她会报复哦！」 本来信心满满的陆江涛突然有些不那么笃定了，小心翼翼的说道：“湘君，今天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吧！” 上官湘君看来是真的伤心了，听了这话不仅没好起来，还又开始掉眼泪。 陆江涛见此，真的今天不能善了，心里一横，双膝一软。明珠瞬间一把将他拎了起来：“陆江涛，你想干什么？！” 陆江涛满脸无辜的说道：“我给她跪下啊？！” 上官湘君有些被吓到了，原来事情这么严重的吗？！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明珠又惊又怒，不论什么原因，若是传出她让一个孩子，给另一个孩子下跪道歉的传言。估计明天一个学生都不会有了，脊梁骨都能被人戳断了！越想越气，不禁吼道：“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就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就和一个女孩儿下跪？！” 陆江涛见先生很是生气的样子，完全搞不懂为什么：“可是，我娘生气的时候，我爹就是这样做的啊？！我爹说了，女人就是要哄的。不行的话，多跪一会儿说说好话就是了。” 这个，我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了？！明珠心想。 “不是这样的！”上官湘君倒是很认真的开始和陆江涛争辩起来：“先生说得对，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爹也说了，只能跪天地君亲师。媳妇儿是亲，所以他才能跪我娘，你爹娘也一样的。所以，你不能跪我，我又不是你媳妇儿。你要想个别的办法。” 一席话说得办公室鸦雀无声，明珠和那些看起来在备课，实则在认真听墙角先生们都被镇住了。感觉自己的家庭观开始摇摇欲坠，原来，别人家的夫妻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陆江涛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那要不，我送你一个玩具，这件事就算了，好吧？！” 上官湘君想了想，觉得可以接受，便点点头：“那，行吧。” 接着，两人一同把目光看向了明珠。明珠突然觉得自己需要去洗洗脑子：“那个，既然这样，那祁秋秋，你先送湘君回教室吧。陆江涛要等一会儿，我还有些话要和他讲。” 等上官湘君离开以后，明珠一脸认真的说道：“陆江涛，先生知道你聪明，但小聪明不算真聪明！这件事对你来说还没有完。你当着所有小朋友说上官湘君偷听、告密，虽然先生解释过了，但就怕其他小朋友不能理解。所有，从今天开始，你要负责保护好上官湘君，不让她受到别的同学排挤。否则——你真的穿小鞋是什么意思吧？！” 陆江涛满脸不敢相信的看向明珠，明珠坚定的向他点点头。没办法，陆江涛见没有可能改变先生的意见，只好垂头丧气的答应：“好吧，我会保护湘君的。” 叮叮叮——午餐铃响了。 明珠又嘱咐了陆江涛一会儿后，转身说道：“邵齐，你送陆江涛直接去餐厅吧。” “好。” 等邵齐带着陆江涛出去以后。明珠又安排道：“你们几个，分成两队，童思远和祁秋秋一队，高毅和楚月一队，趁现在赶紧去他们两家里。把今天的事仔仔细细的说给他们听，对上官家，你们要着重说上官湘君抢玩具和陆江涛脸上的伤。对陆家，你们要着重说陆江涛排挤女同学，还先动手打架。最好立刻把他们请过来，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 几位先生听了，都道了声好。然后雷厉风行的开始准备出门。 明珠则往餐厅去了，果然，孩子们若不在身边时刻紧盯着，心里就会空落落的。 ———————— 此时的餐厅里，陆江涛扫视了一圈，果然，除了上官湘君，每个小朋友都是两两一桌。于是带着拯救世人的纯洁气息，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 当上官湘君发现身边终于有人坐下的时候，高兴的抬头一看—— 顶点 118 请家长 就在孩子们吃过午餐，在休息室美美哒睡午觉的时候。陆家夫妇和上官夫妇来到了先生的办公室。 毕竟是同朝为官，虽然顶多也就是个眼熟，陆大人和上官大人也还是很社会的相互寒暄的走了进来。全然没注意到办公室内先生们微妙的眼神——看着两位官夫人都是那种气质柔弱的女子，没想到，驭夫有术啊！！ “见过公主殿下。” 互相见礼之后，明珠也不说废话直奔主题：“今天急着请你们过来，主要是因为上官湘君和陆江涛打架一事。” 谁知两方家长听了这话都淡定无比，只等着明珠继续往下说，就连两位当娘的也毫无眼神波动。 本来已经准备了一肚子安抚的话，明珠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话说，剧情不应该是这样啊？！不应该是双方一听打架，就急吼吼的关心自家孩子有没有受伤，然后互相指责推诿，语言激烈，乃至大打出手。让事态升级，再接着开始搬后台，放狠话，要求殿前打官司。最后由尊贵的长公主出马，镇压现场各打五十大板，这件事才能了结吗？」 见明珠迟迟没有开口，陆任意贴心的说道：“刚才来之前，两位先生把大概的事由都跟我们讲过了，我们觉得公主殿下的处理完全没问题。当然，因为我家陆江涛先动的手，还是打的一个女孩儿。在这里，我要向上官大人表示歉意，稍后会有赔礼奉上。还请上官大人务必收下。”说着侧身对旁边的上官大人拱手一礼，态度谦逊诚恳。 上官大人也是个妙人，连忙躲开说道：“不敢不敢，万万不敢，倒是小女下手重了一些，听说还伤到了令郎脸面。应该是我们表示歉意才是，稍后的赔礼望陆大人也切莫推辞。” 陆任意也忙阻住了上官大人的施礼，说道：“上官大人切莫取笑，犬子动手打令嫒，本就失了君子之风。更何况堂堂男儿还打输了？！岂不是活该？！是在下教子无方，回家必定会好好教训。” 上官大人更是羞愧：“这，女子过于凶悍，也非好事，在下也对小女的性情头疼不已。更何况令郎还是因为小女欺压同窗这才仗义出手，实乃真性情，陆大人切勿苛责。” 陆任意：“我倒觉得女孩儿要有些筋骨才好，想必往后行事也能有些主见。上官大人是个有后福的，可不好过于责怪令嫒，反而让她移了性情。” …… 明珠面色古怪的看着双方家长，彬彬有礼的在那儿相互客气，吹捧。眼看着双方再说下去就要订娃娃亲了！明珠急忙出言打断：“那个，算算时辰，想必各位来的时候还未用过午膳。本宫已经吩咐下去，将孩子们今天用的菜肴多做了一些。若各位不嫌弃，咱们移步餐厅再细说也不迟。” “如此，便有劳殿下了。” 于是众人便从善如流的随明珠来到了餐厅，丫鬟们得了吩咐，给他们每人都上了一份套餐。用餐时，明珠又一次将事件的始末详细的告知了双方家长，末了才补充一句：“这也是我们幼儿园的工作失误，事情发生得太快，没能及时的发现两个孩子的冲突。在这里，我代表幼儿园的全体先生向你们表示歉意。” 抬手阻止了两位大人继续谦逊，明珠转开话题说道：“稍后我们用完餐，你们可以悄悄去休息室看看孩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他们回到家里，你们也无需过再多加惩罚。否则，到时引起了孩子们的逆反心理，反倒不好了。” 几人咀嚼这「逆反心理」一词，纷纷觉得无比贴切。对明珠的嘱咐也表示接受。 等家长们悄悄进了休息室，上官夫妇就不必说了，上官湘君身上一丝伤也没有。陆家夫妇则看着陆江涛脸上浅浅的伤痕，有些心疼，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各自看了一眼，也默契的都没有吵醒孩子们。出来以后，也是客气的相互道别这才离开。 ———————— 放学了，上官湘君果然被排挤了，大家说话总会有意无意的避开她。但因为明珠私下里委托了卫安宁和陆江涛，在他们俩的关照下，上官湘君幸运的没有受到孤立。 看着孩子们一个一个的被接走了，明珠带着卫安宁和卫宜宁在办公室和先生们开会。 “首先，安宁，娘亲今天要郑重的表扬你。因为你今天做了一个很好的主人，不仅在上课的时候没有故意炫耀自己提前学到的知识，还协助了先生维持秩序。更重要的是，你很好的完成了娘亲交待给你的任务，娘亲有看到，在别的小朋友不理睬上官湘君的时候，是你带着张淼淼去和她说话玩耍。安宁，你真的太棒了！娘亲为你感到骄傲！” 听到娘亲在这么多先生面前表扬自己，安宁激动得小脸儿通红，羞涩的扑到娘亲怀里躲了起来。 这时，言锦心说道：“不过，今天宜宁的表现也很好。明珠你不知道，在你把湘君和陆江涛带到办公室的时候，孙留行很担心陆江涛会被打板子，又哭了一场，还闹着要出去找。是宜宁对孙留行说，你绝对不会打人。还说，你说过，最好的教育绝对不是体罚。” 这时，章颦颦噗嗤一笑：“是啊，后来那个小老头李睿轩还反驳说「我爹说了，棍棒底下出孝子，陆江涛肯定要挨打。」把孙留行又惹哭了。幸好宜宁急智，他说「我娘有我一个孝子就够了，用不着陆江涛。」孙留行这才安稳了些。” 听她一番惟妙惟肖的学舌，明珠也被逗得笑了，嗔怪了一句：“什么小老头？！可不许给孩子们取绰号！！”转而又搂过卫宜宁：“哎呀，娘亲好高兴，有这么乖巧懂事的两个小宝贝，别人岂不羡慕死？！” 顿时，把两个孩子都说得眉开眼笑，心里美滋滋的。 说笑过两句，明珠便哄着两个孩子乖乖坐在一旁，转而说起了今天的正事：“除了今天上官湘君和陆江涛的这个意外，总得来说，我感觉今天先生的课程，都还是非常成功的。你们呢？！” 说到这里，言锦心神情很是低落：“今天是我疏忽了，孩子们现在都很乖。若是我能紧盯着，从他们刚开始有口角的时候就及时制止，他们也不至于打起来。” 章颦颦也赶紧检讨：“我也是，当时我离得他们很近，却在分心看别的孩子们玩耍，若是当时能稍稍注意一些就好了。” 明珠晒然一笑，摇了摇头：“既然你们知道是自己疏忽了，那以后注意一些就是了。你们也是，在课堂上的时候一定要尽量关注所有孩子的动向。不过，今天的事情也没什么必要一直放在心上，小孩子打架，常有的事。谁小时候没打过架呢？！” “我，我没打过。”祁秋秋说道。 明珠脸色一僵：“呵呵——那你的童年不太完整啊。”（难怪有些不太聪明的亚子。） 邵齐突然笑道：“说起来，我觉得今天楚月给孩子们上的手工课特别有意思。” 楚月白了一眼：“哪里是我给他们上的，明明就是你好吧？若是我，大概也就只能和他们一起捏泥巴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儿，你做的那个泥娃娃太好玩儿了！” 咦？！几位先生顿时对邵齐的作品感到好奇，纷纷表示想看看 …… 就在老师们开会的时候，幼儿园的孩子们也差不多都到家了。 陆江涛一路上把头低得低低的，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爹爹肯定没看到他脸上的伤。 然而陆任意或许只是觉得这里不是个教子的好地方罢了？！ 等父子俩一路零交流的回到家里以后，院门一关，陆江涛心里一凉。抬头正好看到自家娘亲手持戒尺，站在正屋门口。 陆江涛双膝一软，这一次是跪得结结实实。 陆夫人上前对着屁股就是啪啪啪：“我让你替人出头！我让你打女孩子！我让你连女孩子都打不过还打输了！……” “呜哇！——嗷！——”就在陆江涛鬼哭狼嚎，做好了长时间挨打的准备的时候。 陆夫人却随便打了几下就丢开了：“好了，别嚎了。这事儿过去了，准备吃饭吧。” “啊？！”不过陆江涛也没傻到多问，乐滋滋的就上了饭桌。 啧！不挨打的感觉真好！ ———————— 上官大人和小湘君回家的时候，待遇就好多了，只见上官夫人温柔的问道：“湘君，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娘亲，今天做什么好吃哒？！宝宝肚子饿了呢！！”乖孩子不能说谎，嗯，那就，不说了吧。 上官夫人瞄了眼自家夫君，笑着说道：“行吧，那就先摆饭吧！” 餐桌上，小湘君一反常态，都不要爹娘催促自己就乖乖的认真吃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上官夫人又说：“哎呀，你们不知道，今天我路过亲子园的时候，听说幼儿园里有小朋友打架了。吓得我一下午都不安心，生怕湘君会被伤到。现在看你好好的，真好。” 湘君低头慢慢嚼着平时最爱吃的小鱼仔，感觉一点味道都没有。 上官大人做惊讶状：“哦？！有人打架吗？！放学的时候没听先生说什么呀？！而且，幼儿园现在一共就只有湘君他们这一个班，若真有，湘君肯定会说给我们听得！肯定是你娘听错了，对吧？！湘君？！” 滴答、滴答、湘君的小眼泪儿刷刷的滴到了桌子上，虽然很害怕被骂，但湘君还是准备实话实说：“娘亲没有听错，宝宝打架了，宝宝不是乖孩子……呜呜……” 说出来以后，就像是心里开了闸，害怕、难过、委屈一起涌了上来：“呜呜……我不是故意抢东西的……也没有想打架……是陆江涛先打我的……湘君没有偷听，也没有告密……陆江涛他们都相信我了……别的小朋友都不相信……他们都不和我玩儿了……娘亲不要骂宝宝，宝宝知道错了……呜哇！——” 见自家宝贝这样委屈，上官夫人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一把将湘君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搂住：“宝宝啊——娘亲怎么会骂你呢？！在爹和娘心里，湘君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好孩子就算做错了也肯定是有原因的，湘君现在告诉我们了，我们就都理解了呀！” 上官大人也忙在一旁策应：“是呀是呀，而且湘君还亲口告诉了我们，这样诚实又知错能改的好孩子，爹娘怎么可能会骂你呢？！” 就在湘君哭声渐渐止住的时候，上官夫人温柔的说道：“其他的小朋友不相信你，不和你玩儿，是因为你们在一起上学的时间还短呀。他们只是不像爹娘这么了解你，所以才会误会你。等慢慢的，时间长了，他们就都会发现，哦，原来湘君是一个这么好的孩子呀！然后，自然就会亲近你了呀。” 听了爹娘的这些话，湘君含着笑意，扑棱着大眼睛希冀的说道：“真的吗？！他们以后也会像爹娘现在这样相信我吗？！” 上官大人肯定的点头：“当然！湘君可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孩子！” “欧耶！——” 大概是今天太累了，小湘君很早就睡了。 上官夫人对自家夫君悄声说道：“今天听你的口气，你对那个陆江涛很看重？！” 上官大人点了点头：“也不说看重吧，只是觉得可以留意一下。虽然在咱们眼里，咱们家的姑娘自然是哪哪都好，但她终究得嫁人的。你别被她今天的软话给糊弄了，咱闺女是个和男孩儿打架都不吃亏的主儿。往后她的婚事，咱们不是得多操心？！我看那个陆江涛就不错，能帮朋友出头说明有情有义。明明挨了我姑娘的打，下午的时候还能护着她，说明我家姑娘能吃得住他。而且，你别看陆任意的品级比我低了半级，但他可比我小了十来岁呢。前程肯定不差！” 上官夫人听了也觉得有谱儿：“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挺不错的。只是，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万一他往后长歪了呢？！” “所以我才说只是着重留意一下啊，以后再看吧。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给湘君生个兄弟，以后好给她撑腰。夫人……” 吹灯、拔蜡…… 119 休沐 幼儿园第一次开园，大家都很充实，就这么一眨眼就是二月十九了——幼儿园将要第一次休沐了。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没特意安排什么课程，只是先生们一起在小操场带孩子们玩儿老鹰捉小鸡。看时间差不多了，孩子们也都玩儿得一身是汗，明珠便将他们带回了小班教室。 教室里，孩子们都还在激动得讨论着刚刚学会的一个新游戏，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这时，几位先生将休息室孩子们床头的空花器都搬了进来。“小朋友们，今天过后，大家会放一天假，不用来幼儿园上学哦。大家开不开心啊？！” “开——心——”孩子们顿时欢呼雀跃，完全没有注意到几个先生满面的幽怨。「刚刚还说伦家是世界上最好的先生，说幼儿园是最好玩儿的地方，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明珠倒是不以为意，谁读书的时候不是这样呢？！她接着说道：“但是呢，小朋友休假是带着任务的哦。大家看这个圆圆的木花器，是不是就是你们床头摆的那个呀？！等你们回家以后，可以和你爹娘一起，找一个你们喜欢的小植物种在里面。等再来上学的时候，它就可以美美哒摆在你们床头啦！” 接着，小朋友们便每个人带着一个花器，被家长一个个领走了。 办公室里又开始了小会，明珠说道：“这么快就过了一个星……一旬了，孩子们适应得很快。之前咱们就说过找助教的事，想必你们心里也有了思量，趁着休假的这一天，你们要赶紧定下来。等到后天，咱们就要开始排课程了。到时候可别误了事儿才好。”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高毅突然说道：“我找的也是国子监的同窗，只是这件事最好还是要和他的老师说一下才好。若只是我们去说，恐怕对他的老师会显得不够尊重。” 话未说尽，但明珠也明白了其言下之意，笑着说道：“你们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位荣誉园长在呢。你们尽管找了人来，具体需要说项的，我会去找我外公，一次给你们把人情都给照顾好的。”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明珠环视一圈，笑道：“好吧，那散会。” ———————— 休假的时光特别的美好，明明没什么困意了，但明珠就是赖在床上不想起来。（不赖床的休假，是木有灵魂滴！）一手撑着脸颊，细细的看着身边酣睡的夫君，啧，真的好幸福的呢！ 卫慈知道今日明珠休沐，特意和副统领换了岗，直到今日凌晨才回到家里休息。又在床上征战了一个时辰，鸡鸣时分，老牛总算是累趴下了。 不过看看天色，现在巳时已过，没准儿都到午时了，夫君怎么还不醒呢？！有这么累吗？！莫不是最近肾虚？！ “是不是肾虚，你要不要再试试？！” “啊！” 卫慈一个翻身，将明珠压在了胯下。原来不知不觉间，明珠竟将心里想得话，嘟囔着说了出来。就在卫慈准备进一步动作证明自己的时候…… “爹！娘！你们咱们还不起来啊？！太阳都晒屁股啦！” 明珠大惊，急忙将卫慈一把推开。不知道幸或是不幸，卫慈的小帐篷被吓塌了，两人急急忙忙的略微整理一下，看着狼狈的对方，都笑了起来。 “玫瑰，放他们俩进来吧！”明珠高声喊道。随着两个宝宝一起进来的，是丫鬟们手上捧着的一应洗漱用品。 见自家爹娘还在慢条斯理的洗漱，卫安宁真是急得跳脚：“你们快点儿呀！我和红豆她们约好了，上午把植物种好了，下午一起来我家玩耍。这都快中午了，我的都还没有种好呢！” 明珠不慌不忙的抬了抬眼，说道：“那怎么不去找你们太祖母？！我记得她种了可多的花了。” 一听这话，安宁便唉声叹气的说道：“唉——我一大早就去找了，可是太祖母不在，听他院子里的嬷嬷说，去探病了。” “探病？！”明珠疑惑的看向了一旁的玫瑰。 玫瑰恭敬的说道：“听说是京兆尹闵大人的娘亲病了，太夫人一大早便带着二老爷（卫慈）前去探望了。” 明珠了然，这闵大人是祖母的族兄，他自己都已经花甲之年了，更何况他母亲？！而且寒冬对于每一个老人来说，都是一场残酷的磨练。只是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了，都已经熬到了这个时候，希望没事儿吧。 安宁见娘亲还是慢吞吞的，只好换个人选：“爹爹！你怎么这么磨蹭呢！你又不用梳妆打扮！”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急卫慈就越是慢腾腾的。逗她呢(*^▽^*) 几人笑闹了一会儿，明珠一指司茶，对安宁说道：“你呀，一开始就找错人了嘛。想要选到最合适的小植物，只有你司茶姑姑家才有呢。” “啊？！”安宁瞪着大眼睛，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司茶故意说道：“哎呀，刚刚我都说了想请郡主上我家去玩儿。不过郡主说没时间，要忙和爹爹娘亲一起找最最美丽的花儿，我想着那就算了，下一次吧。对吧，我们家的安宁小郡主？！” 到这会儿，安宁哪里还不知道是自己不小心取错了真经，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司茶的大腿，扭啊扭，嗲嗲的说道：“司茶姑姑最好啦，司茶姑姑最最疼阿娇啦！”说着就往司茶的身上爬。 明珠笑道：“你也不想想你现在多重，回头把你司茶姑姑绊倒了。” 那边司茶也确实被折腾得左摇右晃，忙说道：“好啦好啦，姑姑带你们去就是啦！” “欧耶！——”得了司茶的应允，安宁蹦跳着就要拉着她出门。 明珠横了一眼：“这墙都还没翻过去呢，这就把梯子扔了？！”见安宁吐着小舌头，往司茶腿后一躲，明珠索性随意插了两根簪子说道：“算了，反正起都起了。咱们就一起去吧！正好，我们也赏赏你们家卫海培育的奇花异草。”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后花园深处的一个小院子。正在花圃精心侍弄花草的卫海，一抬头见有这么多人来到小院。一时间神情拘束，但很快便调整好心态，忙上前施礼：“奴才见过国公爷，见过公主殿下，见过宜宁世子，见过安宁郡主。” 司茶见自家夫君这样紧张，有些心疼，等主子们表示免礼之后。忙上前为他擦拭额角沁出来的细汗。不知道为什么，明珠看见这一幕，心里莫名就有一只柠檬小人儿在上蹿下跳。「司茶以前就只对伦家这么贴心的说。o(*≧д≦)o!!」 这是安宁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这里的花儿都这么美啊！一时间四处乱蹿，开心得不行。所幸她还记得娘亲说的话，没有随意伸手摘取花朵。否则，眼神一路跟着她的江海，没准儿会哭。 就算这样，江海也是满脸紧张得一直看着，明明生怕熊孩子碰着了自己的花草，却又不敢出言制止。 明珠笑着喊道：“安宁你可不要乱跑哦，回头碰坏了花草，你司茶姑姑可是会心疼的。” 安宁听了又唰唰的跑了回来。司茶说道：“我有什么心疼的？！这花花草草固然看着漂亮，但也就这样了。若是安宁碰落了什么可以吃的花瓣儿，没准儿我做成点心还能高兴一下呢。” 明珠见她入了套，促狭的说道：“我可没说你是心疼花草，我是说你会心疼那个心疼花草的人。” 听起来有些绕，司茶白了明珠一眼，笑道：“殿下你就打趣我吧！！看在您辛苦了一上午的份儿上，奴婢就不和您计较了？！” 哎？！明珠顿时满脸通红，羞得就要上前拧人。司茶见此，猛的一转身就欲躲开，结果不知怎的，突然眼前一花就坐在了地上。这倒把明珠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这是怎么了？！我也没碰到你呀？！司茶不是学会碰瓷了吧！？” 司茶笑着摇了摇头，扶着身边的小丫头就站了起来：“可能是有些饿了吧？！大概早餐的时候吃得少了些。” 结果身边的江海憨厚的把这话戳穿了：“也不少吧？！你最近明明就吃得越来越多了啊？！早上连我的那一份都被你吃了一半了。”那委屈的小眼神儿，看得明珠有些好笑。不过听了这些话，心里便有了些思量。 “万事还是小心些吧。玫瑰，你去隔壁亲子园，请沈夫人过来看看。安宁，你也要小心些，从现在起，万万不要碰着你司茶姑姑了。”司茶听见明珠这一连串的吩咐，心里也有了某些期待。 安宁懵懵懂懂的点头：“司茶姑姑生病了吗？！” 看着一脸担忧的小主子，司茶的心里软软的，温声说道：“郡主别担心，你看奴婢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小孩子心思单纯，见司茶这么说了，她便也毫不怀疑的信了：“那司茶姑姑，我可以挑一朵最最漂亮的花儿吗？！” “当然可以，来，奴婢带你四处看看。”司茶牵起了安宁的小手手，就往花圃中央走去。 明珠高声问了一句：“安宁，你就不打算听听娘亲的建议再去挑选吗！？” 安宁头也不回的摇摇手：“不啦！我一定要挑我最喜欢的花！” 明珠又低头对宜宁问道：“宜宁，你呢？！你也决定自己去选吗？！” 宜宁却摇摇头，说道：“不，孩儿想听完娘亲的建议以后再去选。” 明珠赞赏的瞟了一眼卫慈「你别看我儿子平时话不多，可是有大智慧的哟！」 卫慈扬了扬眉「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儿子。」 明珠白了他一眼，转身对卫海说道：“你看，这个是他们放在床头的花器，所以植株不能太大，味道不能影响睡眠。而且，以后这株植物会交给他们自己亲自侍弄，所以，种植难度不能太高。你照着这些要求，给宜宁一些选择范围吧。” 卫海点点头，往院外一指：“这里的奇花异草之所以一直种在我这小院里，就是因为她们属于比较娇嫩的品种。需要每日注意其土壤，植株的变化，日日细心照料才能得以存活。所以，按殿下您的要求，我们可以直接在后花园里挑选。” 宜宁听了这话，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正在院子中间挑选花朵的妹妹，心情瞬间更是美好了许多。故而也不打算去提醒，转身便兴致勃勃的随着一行人，来到了卫海指着的地方。 “你看这一片，这是薄荷，香味极其清淡，还特别容易存活。只要不是太干，太湿都能长得好好的。每年薄荷种子都会飘得后花园到处都是，除了这一片，其他地方的薄荷我们都要当杂草处理，实在是，散播得太快了。而且这个嫩的时候绿得生机勃勃，老的时候呈紫红色，挺有意思的，还有点驱虫的效果。最最重要的是，反正咱们这儿多得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要是养死了，我们这个花园里随时都可以挖过去补种。”卫海诚恳的建议道。 宜宁看着这一片嫩绿得小叶子，有些不太合意：“可是它没有花呀！以后会开花吗？” 卫海迟疑的说道：“这个，开还是会开的，毕竟它也不是无花果。可是薄荷就算开花也特别特别小，不仔细看的话，好像也不大看得出来。” 宜宁撇撇嘴，又看向了别处。卫海只好皱着眉头又指着一处说道：“那您看看这个吧。你从这个方向看，它像不像一朵花？！这个是瓦松，你看，哪怕只有这个石头缝里这么一小撮土。他自己也能长得好好的。” 明珠一看，这个说是叫瓦松，其实是个多肉植物。往卫海说的方向看，勉强也能看出像是一朵花。当然，比玉露这类出生就是花型的多肉，瓦松要多出几分苍劲不屈。 看起来，宜宁很是纠结，明珠说道：“要不你干脆别选了，咱们多选几个合适的都种上。回头弄一个漂亮的微景观。娘亲保证比其他所有的同学都要出彩！” 120 假期 陆江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啧，好幸福，今天不用上幼儿园，可以多睡会儿。」 再闭上眼睛眯瞪一会儿，耶？！睡不着了？！那也不起床，非得再赖一会儿不可。哇！被子好软好舒服??(??????????) 实在是赖不住了，小孩子血气旺盛，没一会儿活力因子就开始蠢蠢欲动。“娘！——我饿啦！” 陆夫人笑盈盈的端着洗漱用品进来：“昨天晚上不是说，今天谁也不要吵你，要睡个懒觉吗？！这么这么早就醒了？！比平时上学还要早呢，现在辰时都还不到。” 陆江涛大惊：“你别骗我，我都睡了好久了！” “干嘛要骗你？！来，快点穿衣裳吧。早餐马上就好了，别一会儿凉了。”陆夫人拿着衣裳就要上前帮他，却被一个侧身躲开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会穿。”陆江涛嘟囔着，拿着衣裳笨拙的开始穿了起来。哎呀！——穿衣裳好麻烦呀——什么时候才能到夏天呢？！ 母子俩吃朝食的时候，陆江涛好奇的问道：“爹爹呢？！今天不是休沐吗？他这么没在家？” 陆夫人随口答到：“哦，你爹他昨天和人约好，和同僚去应酬了。可能晚膳前回来吧？” 陆江涛略有些失望，但又对自家娘亲说：“那娘你今天没事吧？！” 陆夫人目光一闪，嘴角微翘：“天气马上就要暖和起来了，咱们一家子的春衫都还没有做呢。娘今天可忙得很呢。”见儿子已经满是失望了，她还故意问道：“今天好不容易休沐，你自己有什么安排的吗？！” 陆江涛垂头丧气的说道：“哎，先生让我们今天种个小植物，明天带去就好。可是种个花花草草不就一会儿工夫就好了吗？！我本来想让你们带我上街上去的，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 “那我就管不着了，那你自己玩儿吧，反正上幼儿园以前不也这样吗？！不行的话你就玩儿会玩具。”陆夫人收拾完碗筷，就理直气壮的撒手不管了。 陆江涛只好无奈的在院子中的花坛里，随便挖了棵自己不认识，但看得很顺眼的植物。再筛了些土，认认真真的将其种在了自己的花器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没人管的小孩儿陆江涛巴巴的在院子里闲逛。本就熟悉得不行的院子，哪里有什么好逛的呢？！玩儿什么好呢？！自己踢毽子、跳房子、玩玩具……玩儿得好了也没人喝彩，玩儿得坏了也没人嘲笑。 那玩儿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呢？！完全都没有灵魂的好伐？！ —————————— 同样是一个休沐日，洛家和谢家就完全不同了。 在修容会馆的宴会厅里，「奇珍社」正在举行顶级豪门商业碰头会——俗称，斗富会。上午的时候，是大家自由结交的时候。只见一个个穿着锦衣华服，浑身都是珠光璀璨的商会成员，在丝竹歌舞中四处走动。 或许平时大家都比较内敛，一般着装都不会这么高调。但在这样的场合，正是向所有人展示肌肉的时候。稍微有那么一两件首饰，有了瑕疵，就很可能引来商业对手的觊觎，怀疑你们家是不是拉了。过后就可能伸手试探一下，试探的人多了，没准儿就能将你试掉一层皮。 与此同时，若你的衣饰冠绝全场。别人就会觉得，呀，虽然听说他家最近些不利的传言，但还有闲钱置办这么好的首饰。看来也没怎么伤筋动骨啊？！还得看看再出手不迟。这么一来，大家都只是旁观。商场上最关键的时间没准儿就熬过去了。 说起来简单，但意思也确实是大差不离。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场景比较能让人长见识，这就经常有家底儿确实丰厚的人家，会带着家中的小辈出来与人结交。 洛家就是这样的人家，长辈们都在商谈正事，洛千金便带着洛千秋、洛千星、洛千月三人四处闲逛。 走了没一会儿，就听洛千星惊喜的喊了一声：“清雪！”却原来是谢清风、清霜、清雨三个哥哥，带着幼妹清雪也来了。 两方人一回合，便看着三人在中间一叙别情。知道的，他们三人每天都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久别重逢呢。 洛千星激动得说道：“清雪，你今天真好看。你穿的这个粉红色的衣裳真的超级可爱呢！” 谢清雪得意的拉了拉裙摆，一仰头傲娇的说道：“那当然！这可是亲子园最贵的一件裙子呢！千月哥哥，你这件衣裳我也见过呢，可惜我不是男孩子，要不然这件我也想买呢！” “我才是千月呢！清雪你怎么老弄错呀？！”洛千月白了一眼。 “是啊！是啊！我是你千星哥哥。” “哎呀。你们今天穿的衣裳实在太好看了！人家都看呆啦！”小清雪萌萌哒拍了一记马屁，顺便为自己找了个纸糊的借口。 这时，清雪的三个哥哥走了过来，谢清风笑着与洛千金打着招呼：“洛小姐今天这么有空，不去多谈两笔大生意，反而带着弟弟们出来闲逛吗？！” 洛千金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谢会长百忙之中都能抽出空来陪妹妹，我陪弟弟不是很正常？！不过，一个妹妹用得着你们三个哥哥带吗？！莫不是太淘气了？！？！” 就在哥哥姐姐相互扯闲话打机锋的时候，洛千秋也加入了三个小朋友的圈子。没一会儿，谢清风等人发现三个臭小子正在忽悠自己妹妹的时候，急忙开口告辞，然后喊道：“清雪，不早了，咱们该去前面用午膳了！” 然而，为时已晚。清雪高声回道：“你们先去吧！千秋哥哥说，他们这会儿也要去前面用午膳呢！我要和他们一起！” 洛千金暗自给了自家弟弟一个赞赏的眼神，嘿，这么小就会拱白菜了！不错哟！ 谢家三兄弟此时就感觉无比凄凉了，尤其是小一点的谢清雨，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说：“小清雪要抛弃哥哥了么？！明明说好今天咱们都在一起的。” 结果，清雪却一本正经的劝说道：“清雨哥哥，你们都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玩耍了。你看别人家的大人，不都在和大人一起吗？！我们小孩子的圈子你就别掺和了。” “我！……”清雨满脸被炸得外焦里嫩的表情，谢清风和谢清霜也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感情你一直认为是你在带着我们玩耍吗？！真是，辛苦你啦！(‖￣д￣) “那个，反正也是顺路，要不咱们还是一起吧……”终于找到了自己声音的清雨，用一种委曲求全的方法，避免了三兄弟惨遭抛弃的命运。 “等等，你们等等穷。”洛千金正蹲在地上揉肚子，刚刚差点都笑岔气了。这小姑娘，真的太危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容我再笑一会儿先。 在明珠他们一家四口刚吃完晚餐的时候，正好听到司钗她们提及今天会馆的宴会。明珠一时来了兴致：“哦？！这个什么宴这么有意思吗？！咱们家有帖子吗？！” “应该有吧？！”司钗迟疑的说道“我好像看见海蓝姑姑有收着，之前殿下不是说没兴趣吗？！” “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正好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热闹也好。”明珠看像了身边的卫慈。 “今天主要是陪你，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卫慈宠溺的看着自家夫人。 听说爹娘今天有好玩儿的去处，安宁顿时坐不住了：“娘亲！娘亲！我也想去！你就带我们去吧！” 明珠疑惑的说道：“你一会儿不是要睡午觉吗？！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上午才说和张淼淼她们约好了的。可不能做一个不讲诚信的坏孩子哦！” 然而这些问题完全阻挡不了安宁一颗看热闹的心，机灵的小脑袋里马上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哎呀！我和她们说好了，今天就都不睡午觉了。淼淼和飞雁马上就来了，会馆那么近，到时候我们四个一起去就好了嘛。” “可不是一起去这么简单的，这是事先没有约好的事情。她们俩来这里肯定穿的是常服，但这个宴会是必须要盛装出行的。所以，难道你愿意把你的新衣裳送给她们穿吗？！”要知道，她们这样的人家，常服还好，若是用来参加盛宴的华服，一般是不会第二次穿出门的。所以，就不存在借的问题，要，那就是送。没别的了。 果然，听了明珠的说法，安宁有些迟疑了，但转念一想：“那就送吧，反正那么多衣裳我也穿不完。不过，小首饰她们总不会拿走吧？！” 明珠失笑的说道：“那倒不会，所以，你决定了吗？！” “嗯！那就送她们一件好了！”安宁肯定的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呢，外面传来丫鬟们的通报：“启禀殿下，张淼淼小姐和南飞雁小姐到了。” “耶！”安宁雀跃的迎了出去。 只听三个小姑娘商量了一阵子，便朝明珠走来。 “娘，我都跟她们说好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去玩儿。” 明珠笑着点点头：“那行吧，跟着你们司钗姑姑挑衣裳去吧！” “谢谢先生！”两个小姑娘乐滋滋的道谢，转眼就被安宁风一样的给拉走了。 司钗便领着三个孩子去了安宁的衣帽间，“哇！——”张淼淼和南飞雁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惊叹着，身后跟着的丫鬟嬷嬷也都长大了嘴。 只见一间专门的屋子，两面墙被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华贵的衣裳、鞋子、饰品。另外两面相对的墙则个安了一面一人高的水晶更衣镜。这种奢侈，啧啧啧…… “你看这件好漂亮！我想穿！不不不！还是这件吧！这件也很好看！安宁，你说我穿哪一件呢？！”张淼淼毫不客气的挑着自己喜欢的衣裳，南飞雁也是跃跃欲试，一副「我好喜欢哟」的小表情。 安宁大手一挥：“随便你了，你们喜欢哪件就哪件，不过你们可要想好哦！只能一件哦！” 就在孩子们随意挑选的时候，身后有眼力的嬷嬷心跳是一上一下。恨不得上去帮忙挑选一下才好。 光为小主子操心的嬷嬷心里暗暗着急「呀！这件好！这件好！这是藕丝纱的！呀？千万别挑这件呀，别看这件款式漂亮，但这只是顶级绵绸啊！」 想得太多的嬷嬷更是急得不行「千万不要挑选烟霞锻啊！这回礼可就难了！呀！也不能选这个普通绸缎的呀，别人会笑话你没眼光的！」 等孩子们衣裳在身上试穿的时候，嬷嬷们又是另一种想法了。 「原来这件绵绸襦裙的裙边是缀的东珠吗？！呀，小主子的眼光就是好！」 「天哪，原来连普通锦缎的衣裳上都有宝石拼花吗？！哎，这可怎么回礼是好哦！」 但小姑娘们的心思可没那么复杂，选好了自己喜欢的衣裳，就乖乖的排队坐在靠门边的梳妆台前，任由司钗给她们精心打扮。 水嫩的肤色无需脂粉，三人一水儿的双丫髻。发髻的底端各用与衣裳同色的缎带打了一个蝴蝶结，蝴蝶结的中心各坠着一串用走盘珠，穿成水滴状的长流苏微微在两肩上晃动。 等明珠、卫慈、宜宁三人和她们汇合的时候，明珠感觉眼前一亮。安宁一身正红，淼淼一身鹅黄，飞雁一身粉紫。就这么活力满满的迎面跑了过来，就像三朵娇嫩的小花儿一样，明媚鲜活。 “嗯！不错！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咱们就出发吧！”明珠笑着说道。 “欧耶！”安宁一下子跳了起来。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会馆走去。若这是有人注意到的话，就会发现，连丫鬟们得穿着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实际上都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却原来，都在私底下偷偷打扮过了，唯恐在大宴上给主子丢人。 —————————— 而此时会馆里的众人，本来正准备展示奇珍，却又听前厅来报：明珠公主马上就来。一时纷纷表示，将开始的时间推迟到公主殿下到来之后。 顶点 121 肥猪 () 当明珠一行人走进斗富，嗯，斗宝现场的时候，小家伙们立刻都聚在了一起。没有办法，在受了众人的礼之后，明珠便也呆到了舞台旁边小家伙们的附近。 今天的斗宝环节也依然是由张舞惜主持的，见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坐定，张舞惜便宣布：“斗宝开始！” 所谓的斗宝分了很多个类别，你可以将它看做是顶级的商品展销会。相比较来说，算是比霓裳社的活动档次要高一些，但比皇商选拔会要低一些。就从举办年份来看就知道，霓裳社活动每年一次，每次都是三五百人。商会斗宝则是五年一次，每次都是一百多家商户。最盛大的是十五年一次的皇商选拔，每当那样的年份，国各行各业的商户，为了那一千来张请柬是斗得头破血流。 此时身旁的洛千金笑道：“若明珠今日想购买奇珍，大概值得出手的不多呢。毕竟两年后就是皇商选拔，最顶级的珍宝，大家恐怕都会握在手里。” 明珠摇了摇头：“今日主要是想带着孩子们来涨涨见识，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有就买，没有也无妨。” 第一场斗的就是奇物，大概是为了夺人眼球。上台的三样奇物都盖着红布。只见张舞惜介绍道：“很可惜，今年够资格上斗宝台的珍宝只有三件。咱们来看看第一件。” 说着就掀开了第一个托盘上的红布。 “哇！”饶是在场的众人见惯了奇珍异宝，也被眼前的七彩琉璃听风瓶给吸引了目光。只见台上纤细的碧绿听风瓶在宴会厅专门折射下来的阳光下，泛起了一层七彩流光。 接着，张舞惜展开一把折扇，对着听风瓶轻轻扇动。只见整个瓶身微微晃动，摇摇欲坠却始终不倒：“说来，所谓奇珍，无不是夺天地之造化。再经由匠人妙手偶得，难以复制甚至不可复制。这件听风瓶便是如此，就在匠人将此瓶刚刚成型之时，外面便传来其孙儿降生的消息。该匠人大喜之下，无意间将此瓶落入了妻子为他熬煮的米油之中。待他再取出的时候便是你们看到的七彩琉璃听风瓶了。后来，这位匠人也多次试着复制这种七彩流光，却一直没有成品。故而，现在这件听风瓶便成了时间绝品。” 说着，她便将听风瓶放倒在托盘上的红色绒布上，捧着托盘在会场内走一圈。当然，最先路过的肯定是明珠他们这个位置。明珠随意的看了一眼，就被她和谢清风间的眉目传情酸到了。眼刀子嗖嗖的就往这对狗男女身上飘，张舞惜都假做看不见。若不是卫慈及时搂着自家娇妻秀了回去，她没准儿真就伸腿去问候一下了。 洛千金好笑的看着这对闺蜜间的刀光剑影，说道：“这件听风瓶看着亮闪闪的，明珠可有兴趣吗？” 明珠不屑的瞄了一眼那瓶子，就继续看孩子们围成一桌，玩抓石子儿了。安宁看起来很擅长玩儿这个游戏，打磨得光滑剔透的扁圆彩色小玛瑙石，不停的被她抛在空中又接住。 洛千金只觉得好奇，连这样精美的琉璃瓶竟然都不入公主殿下的法眼吗？！明珠却无法告诉她，这么难看的玻璃瓶子，别说后世的精品琉璃店了，就是放在普通的日用品门市，都只能算残次品。若只是看听风瓶碧绿的颜色，和工匠对瓶身重心的把握，明珠没准儿会因为怀念雪碧的味道，买下来放在家里看看。可问题就出在那层所谓的七彩流光上，明明就是一层刺目，且毫不均匀的油光好伐！！看着就油腻得的不行。 然而，大概在座的大半富商们都不这么想，这亮闪闪的品味真心是经久不衰啊。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顿时就让某些人得意忘形了。 啪！这琉璃瓶落地的声音看来不够清脆啊。明珠这样想着便往张舞惜那儿看过去。 啪！啪！啪！耶？！这三巴掌够劲儿！！谁惹上她了？！明珠淡定的坐在原位看着热闹。 “贱婢！你还敢动手打我？！”满脸横肉的富商丝毫没有发现，在他伸出咸猪手的瞬间，周围的一片位置就立刻清空了。 谢清风这会儿却完坐不住了，忙跑到心上人身边：“这头肥猪哪个商会的？！”一群小萝卜头也兴致勃勃的围过去看热闹。 还好这头肥，咳，富商还没有完瞎掉，眼前这位江南商会的会长，他还是认得的。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踢到铁板了，这次来京城试水恐怕要糟。不过，这绝世珍宝的赔偿和小美人儿总要讨回去吧？！他江南商会的手，可伸不到咱们那儿。 这时，一位留着山羊胡的银发老者在晚辈的搀扶下挤了进来，拱手一礼：“好叫谢会长和张小姐知道，这头不长眼的肥猪是前几日才被人推荐到咱们晋商会的，还没有经过入会仪式。因着他手上的这件听风瓶，小老儿才破例先将他带了过来。是小老儿一人的过错，只愿二位切莫迁怒我晋商会才好。”随着老者话音刚落，身边围着的几位晋商纷纷表示，和肥猪不熟。 这下那位富商立刻就慌了：“不是啊，李老，不该啊？！咱们晋商的实力可不比江南商会的低，干嘛要怕他？！顶多给他个面子，把这贱婢赔偿给我算……” 啪！啪！啪！从声音上判断，谢清风的手劲儿比张舞惜要大许多。从富商增加的面子和掉落的牙齿上判断，估计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咳咳，那位李老捂了下眼睛，啧，都不忍心看了。 哇塞！这么精彩的片段看得安宁他们兴奋不已，男孩子就算了，几个小姑娘竟然没有一个害怕的！！ “谢清风！这里是京城，不是江南！！别以为你谢家能一手遮天！我家，我们李家也不是好惹的！”挨了打的富商发现形势好像完超出了意料，无助的躲到了李老的身后。 李老无奈的侧过身子，说道：“江老板，你可不姓李。” 富商含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这个他目前唯一一个貌似可以依靠的老人：“我，我其实也可以姓李的。” 虽然有些赖皮，但李老到底还是对这位同乡有些不忍，摇摇头轻声提点到：“你要谢谢谢会长的这三巴掌，你要知道咱们只是商人，但这位姑娘可是西华郡公家的五公……五小姐。” 富商倒抽一口冷气，终于知道这顿打挨得不冤了。“噗通！”双膝一软，便一个个响头磕在地上，浑身颤抖涕泪横流：“多谢谢会长伤的巴掌，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见姑娘貌美就失了心智。求姑娘饶命，在下三代单传，连子嗣都没有。只求留下一条贱命，向爹娘交差。求姑娘怜悯小人老父母，饶小人一命吧……” 砰砰砰……的声音闹得张舞惜心里烦躁，扔了一句：“右手留下，别让我再在京城见到你了！” 那富商这会儿算是彻底清醒了，伸手就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被谢清风一脚踢飞：“没看见这里有孩子吗？！滚出去吧！” 那富商爬着就跑了出去，让在场的一众富商唏嘘不已。既不齿对方的作为，又有些物伤其类。从古至今，再自由的国度，除非真的富可敌国，否则官商的等级差距永远都不可能平等。但若真到了富可敌国的程度，也离灭亡不远了。 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张舞惜已经完失了继续下去的兴致。但这斗宝大会又不能就这么停了，只好一边吩咐丫鬟去隔壁请了商七七过来，一边勉强的和大家致歉：“一点小麻烦，倒让大家看笑话。请各位稍等一会儿，听首曲子，斗宝大会马上继续。” 这边谢清风也安抚了那位李老几句，便告辞搂着张舞惜，领着一众小不点儿往明珠那里去了。身后众富商看着谢清风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有不齿的，有羡慕的，有敬佩的，有嫉妒的…… 然而这些都与谢清风无关，他现在只想着该怎么才能让心上人开心起来。 小朋友们则都围着明珠，问个不停。 “先生先生，舞惜姐姐和清风哥哥为什么要打那个胖叔叔啊？！不是说打人是不对的吗？！”张淼淼的称呼瞬间就让张舞惜和谢清风矮了一辈儿，然而他们却没法儿纠正，因为她是跟着谢清雪叫的。完没毛病！ 明珠笑着说道：“那是因为那个胖叔叔是坏人，做了坏事啊。所以哥哥姐姐不是在打人，而是在行侠仗义。你们没看那个坏蛋后来承认错误了吗？！” “那娘亲，你个胖叔叔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啊？！我感觉清风哥哥打得可重了，肯定特别疼。”安宁好奇的问道。这会儿张舞惜也含笑的看向了明珠，哼，小样儿，我看你怎么回答！ 明珠却好整以暇的说道：“那个胖叔叔见你舞惜姐姐长得好看，便想将她抢回去当小妾，给他烧水洗脚。你说他有多坏？！” 听了这话，张舞惜的脸都青了。孩子们却纷纷煞有其事的点头：“嗯那确实该打！真坏！” 这时安宁又问道：“那舞惜姐姐说，让那个胖叔叔把右手留下，又不想在京城见到他？！这是什么意思啊？！还有，那个胖叔叔还把刀拿出来，他想刺杀舞惜姐姐吗？！”安宁在爹爹时常的安教育中，早早就知道了刺杀、绑架、诱骗等词的含义。 这个问题略有些难度，在座的成年人也纷纷好奇的看着明珠，想看她会怎么回答。明珠却依然不慌不忙的说道：“因为那个胖叔叔是用右手抢人，所以你舞惜姐姐就罚他洗一百只猪蹄，而且只能用右手洗。但是猪蹄那么多毛，只用一只手怎么洗得干净呢？！于是那个胖叔叔就准备把刀拿出来，用刀来刮毛的话会方便很多。只是他可能有些傻，在这里怎么会有猪蹄给他刮呢？所以，你清风哥哥不是他赶去厨房了吗？！” “舞惜姐姐真聪明！这样的坏蛋就是要这样惩罚才好呢！还想让姐姐给他洗脚？！洗他的猪蹄去吧！我看啊，洗一百只不够，至少也要洗十百只。”南飞雁小朋友立刻同仇敌忾的说道。 “对对对！我看啊，不止十百只，必须要二十百只才够！要是惩罚得太轻了，以后像我们这么好看的姑娘岂不是很危险？！谁都会想抢回去哒！”张淼淼小朋友，很有忧患意识啊。只是，十百只，二十百只，是什么鬼？！ 更搞笑的是，洛千星和洛千月还争先恐后的表示：“你们都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们哒！谁要敢抢你们，我会帮你们把他踢飞！” 小伙子们，你们的心挺大啊！这么多小姑娘你保护得过来吗？ 宜宁不愧是很靠谱的哥哥，立刻就顶了回去：“你帮助她们几个吧，我妹妹我自己能保护好，用不着你们。”卫慈赞许的点了点头。 谢清雨也赶紧说道：“对对对，我家清雪也不用你们俩保护，她有三个哥哥呢！” 星月兄弟也不强求，表示这样也好，洛千月还郑重的分配道：“那星星负责保护淼淼吧，我保护飞雁好了。” 这时，清雪却不满意了，十分嫌弃的说道：“不行不行！！我哥哥又不是宜宁，又不能和我一起上幼儿园，怎么保护得了我嘛” 然鹅清雨却告诉她：“谁说哥哥不能去幼儿园了？！我可告诉你，从明天起，我就要去你们幼儿园做先生啦！” 就在大家吵吵嚷嚷的时候，商七七上台了。作为临时被拉来救场的大管事，她丝毫没有怯意，气定神闲的开始主持起了这次斗宝大会。哪怕仅仅只听了丫环临时传给她的信息，她也能毫无磕绊的整理语言，将珍宝仔仔细细的介绍下来。 在她没注意到的台下，洛千金的眼睛熠熠生辉，格外的光彩夺目。 122 开课 “爹！——你能不能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我上学要迟到了！”陆江涛大声吼道。 然而或许是故意的，他越是着急，陆任意就越是慢腾腾的：“你急什么？！你平时上幼儿园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啊？！” 陆江涛感到很憋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没上幼儿园的时候，也没觉得家里这么没意思啊？！ 紧赶慢赶，一群抱着花器的小伙伴儿们总算都在幼儿园门口汇合了。只见他们在一群家长的注视下，叽叽喳喳的相互分享着自己的假期。 “哇！安宁，你这个花好大朵！还是粉红色的呢~！”上官湘君喜爱的说道。 安宁努力压下得意的唇角，又夸了回去：“你的也很好呀，虽然小小朵，但是好多！真漂亮。” 这时安宁身后传来一阵惊呼，“三种颜色的花呢！你们快看！”常潇潇小姑娘得意的捧着她的三色茶花，和周围的小朋友们说说笑笑。 就在这一片吵杂中，幼儿园的园门开了。孩子们一窝蜂的往幼儿园涌去，完全不似平时那般，还需要家长催着哄着。 第一节课没什么具体内容，只是让祁秋秋和丫鬟带着孩子们在活动室玩耍。而这个时候，明珠正在办公室，见新来的助教。 如她所料，这次邵齐的助教就是那位全才谢清雨，童思远等人也各自带了一位作者暂时还没取好名字的，同性别的助教。 明珠也没有多问，毕竟助教目前终究还是得和先生有默契比较重要。其他的，只能以后慢慢观察了。互相介绍一番之后，明珠直接切入正题：“不知道你们备课做得怎么样？！现在咱们就需要安排课程表了。” 在座的都不是庸手，经过了十天的适应，心里对自己目前的司职都各自有了成算。这会儿纷纷表示木有问题。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现在开始安排吧。也不多排，就只排到二月底，一共只有七天。这七天谁有什么时间是需要避开的吗？！”明珠取出事先安排的一张课程表，便写边问道。 言锦心先举手：“那个，我后天要随我娘亲去礼佛。”说完还莫明的脸红了，估计礼佛是假，相亲才是真正目的吧？！在座的人也不戳破，各自盘算着自己的时间。 邵齐也举手：“安排我今天先上一节课吧，明天我和清雨想去参加千机社的聚会。” 明珠点点头，问道：“还有别的吗？！”见没人答话，便快速的将表格填满，然后转过来让大家都看见：“你们看看，这样安排怎么样？！有什么问题或意见务必要提前说哦。” 这时，大家都围了过去，仔细看着自己的课程时间。 “我看挺好的，下节课就是我的对吗？！”邵齐说道。 “你们呢？！都没有问题吗？！没问题的话，我就把这张表贴在这儿了，你们可别弄错了。”在得到大家的认可之后，明珠利落的结束了晨会：“行，那就散会吧！” 这时高毅说道：“那我今天没有课，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以后除了每天早上的晨会，大家没课的都可以自由活动。就算是晨会，先生和助教之间，只要有一个到场就行。具体事宜你们自行通知到就好。不过每个月最后一天的早上，是月例会。每个人都必须到场，无故不得缺席啊！”明珠想了想，又补充道：“嗯——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个月的月底咱们就把规矩都琢磨出来，到时候也张贴在办公室，这样就简单多了。” 开完会，第一节课也差不多快结束了，邵齐和谢清雨开始准备起了他们上课时需要用到的物品。 邵齐教的常识课相当有意思，明珠自己也经常喜欢去旁听。 这一节就是了，只见他们将一张大大的图画铺展到黑板上固定。这张图是菱形的，上面写了三个大字——《五服图》。 在明珠看来，这大概就是“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的升级版。不过就这幅图的复杂程度上来看，明珠觉得孩子们怕是很难学得会。 不过，更让明珠好奇的是，不知道这幅图是谁画的，感觉画得特别卡通，还紧紧抓住了每代人的年龄特点。实在是太适合给孩子看了！。 “小朋友们都坐好了吗？现在老师要提问了哦，答对了的小朋友可以得到一朵小红花哟！”果然，小红花的诱惑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孩子们立刻就乖乖的在自己位置上坐好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台上的先生。 邵齐便问了一个他认为最简单的问题：“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几乎所有的孩子们都在踊跃举手，某些不知道答案的孩子也都把手举得高高的，比如： “安宁，现在你把答案告诉大家吧！” 不好！明珠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安宁站起来以后，半晌没有说话，这时她身边的张淼淼悄声说道：“爷爷——” 安宁还算机灵，立刻就在同桌的帮助下回答正确了。邵齐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却不好在课堂上多说什么，只笑着说道：“安宁小朋友回答得很正确！这是一朵鼓励的小红花，安宁小朋友可以自己贴好哦。” 就在邵齐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明珠有注意到，这时拿着小红花的安宁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而是将张淼淼的画册拿了过去，在工工整整的贴着小红花。不仅是张淼淼和明珠，就连宜宁此时也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家妹妹。 不过，不知道张淼淼突然和安宁悄声说了什么，一下子就将安宁逗得开心起来。明珠这才稍微放心了些，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课堂上。 “好的，刚刚秦正华小朋友也答得非常对，爷爷的爸爸要叫曾祖父。现在这朵小红花送给他。”邵齐笑着又将一朵小红花送了出去，然后开始慢慢增加题目的难度：“下一个问题，爷爷的兄弟要叫什么呢？！” 这个问题依然难不倒孩子们，很快闵松小朋友就答了出来，而且还答得相当规范，甚至都超纲了：“我爷爷的弟弟是我叔爷，我爷爷的哥哥是我伯爷。我爷爷的姐妹都是姑奶奶！” 明珠见教室里的孩子们大多都是一副「这就是正确答案」的表情，有些明悟了——这是一个极其重视宗族的时空。人情往来不像后世那般冷淡，正常情况下，只要是五服内的亲眷，大多来往都是比较频繁的。孩子们对这些亲人自然也就不会感到陌生了。 邵齐是对的，这张《五服图》对大多数孩子来说，确实不是问题。然而，越是这样，明珠心里越不是滋味。 现在镇国公府往来的亲眷要么就是母族亲属，比如明珠和太夫人的娘家。要么就是出了五服的同宗远亲。真正不出五服的亲人，除了镇国公府里住着的，再没有旁人了。看着安宁和宜宁一脸迷惘的样子，明珠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当然，像这样的孩子也不止他们兄妹俩，还有像李睿轩这样远离宗族，走出来了的家庭的孩子，也一样对这些复杂的称呼感觉一头雾水。 不过邵齐很有耐心，也没急着要求所有的孩子把这些内容都记住。而是又换了一个方向开始讲：“小朋友们，你们看，因为你们的爹娘有了宝宝，然后他们才当上了爹和娘。那么等以后你们长大了，也有了宝宝，你们是不是就成了宝宝们的爹和娘了呢？！” “是！——”看起来孩子们对这个假设特别感兴趣。 于是邵齐就接着引导：“再然后呢，你们的儿子也有了宝宝，这样你们是不是就有了孙子呢？！你们的孙子会叫你们什么呢？！” “爷爷！/奶奶！——”孩子们兴奋的回答。 再慢慢的向下开始引导，一个个的真就教会了孩子们像堂高祖、从孙、从叔伯姑、族兄弟姐妹这些相对远一些却又未出五服的亲属称呼。 对此，明珠确实有些佩服邵齐，果然，土著也有土著的强势啊！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章颦颦的礼仪课。据她说，这一节要教孩子们这么做客和待客。所以他在手工教室里，营造了一个客厅的格局。 上课时，章颦颦将孩子们分成了两组，其中九个女孩子和陆江涛一组，另外十个男孩子一组。 “咱们先让女孩组当客人，男孩组当主人。完了之后，咱们再换过来好吗？！”章颦颦这样分配到。 “好——” “先生，我是男孩儿。”陆江涛有些不满的说道。 章颦颦笑着说：“你不是总说你是班里最乐于助人的小朋友吗？！那现在女孩组少了一个人，你能不能先在女孩组帮忙呢？！” “当然，我可以，我可以帮忙的！”陆江涛肯定的说道。 章颦颦转眼就搞定了陆江涛，又接着开始说道：“首先呢，咱们去别人家里做客，需要先和主人约定好时间。否则你突然去了，主人不在家，或者有事不方便招待你。这就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了。约定时间，可以口头约定，也可以发帖约定。必须在双方都接受的时间里，这样才能上门做客，而迟到，则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然后去做客的时候一般是不能空手去的，必须要带一点礼物。当然，这个礼物只要体现心意就好，千万不可太贵重。然后客人离开的时候，主人最好准备一些回礼，回礼的价值不能太低，但也绝对不能超过客人带来的礼物。这个目前你们不用考虑太多，因为你们的家长都会为你们准备好的。但这个大概的概念，你们最好能记在心里。” 说了一大通让孩子们似懂非懂的话之后，实战开始了：“下面女孩组上男孩组家做客，女孩对长辈行礼问好。” 孩子们以前也都去过别家做客，一个个小姑娘的万福礼都做得很是标准优雅。然而里面却有个比较别扭的存在。 “陆江涛！你去别人家是这这样行礼的吗？！男孩子都是拱手礼，你不知道吗？！”章颦颦看着正在道万福的陆江涛，感觉他在捣乱，却又没有证据。 陆江涛还很是无辜的说道：“不是先生说，我要在女孩组吗？！女孩不是都这么行礼的吗？！” 章颦颦没好气的说道：“只是让你在女孩组当客人，又不是让你变成女孩子！好好上课！” 陆江涛吐吐舌头，老老实实的重新开始行礼。 “好的，现在主人请客人坐下喝茶。” 孩子们纷纷开始在安排的位置坐好。 “上官湘君，去别人家里入座喝茶的时候不能蹦蹦跳跳。” “李睿轩，请客人喝茶的时候要说请。” “陆江涛，喝茶的时候杯碟不能发出碰撞的声响。” “主人亲手给客人递东西的时候，递的人和接的人都要用双手。以示尊重。” …… 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章颦颦就找出了许多失礼之处。 “在主人家做客了一段时间，快到饭点了，主人还没邀请客人一起用餐。客人应该主动告辞，主人则需要热情挽留，客人推辞离开。主人亲自相送，客人此时要说请留步。然后离开。” “先生！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又不留吃饭，干嘛还假惺惺的挽留？！而且如果客人要让主人留步才不算失礼，主人何必还要假装去送？！这不是给客人添麻烦吗？！”安宁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章颦颦一时语塞，想了想，感觉这个问题孩子们现在确实无需知道。毕竟，貌似是有点虚伪哈？！ “那这样，主人和客人都干脆点。对你们来说，这样确实也可以。这样，到了饭点，客人就总动告辞，然后主人送出门吧。好了，现在开始。” 结果—— “你连饭都不给我吃，我以后就再也不来了！”谢清雪站起身这么对搭档秦正华说道。 秦正华顿时慌了：“那个，不是啊！我没有！是先生说不让吃饭的，不关我事！” 上官湘君对闵松说：“真要去你家没饭吃，那你可要快点送我出去。要不然我会赶不上我家的饭点的。” 闵松认真的点了点头：“好的，那咱们赶紧快点走吧。” 章颦颦：“……” 顶点 123 故事 幼儿园老师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幸福的职业。 当然，任何八个老师八个助教，再加上可以随便使唤丫鬟小厮，却只用带二十个学生的幼儿园老师——都会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很幸福的职业！尤其是不差钱的时候，这种幸福感更是爆表。 此时的明珠就在这种幸福感中，快快乐乐的带着安宁和宜宁两个小朋友回家了。 晚膳以后，一家人在荣安堂明亮的灯光下闲聊。聊聊卫恕在学堂的新鲜事儿事儿，聊聊宜宁安宁在幼儿园里的趣事儿，聊聊东家长李家短……反正除了有忌讳不能聊的事儿，其他的无所不聊。 两个小不点儿也习惯了在这样的氛围下，说点儿什么。这不，安宁就问了：“娘亲，为什么其他小朋友都有爷爷、太爷爷、叔爷爷、伯爷爷……那么那么多的亲戚，我和宜宁就没有呢？！” 屋里顿时一静，明珠飞快的看了太夫人一眼，小声说道：“因为咱们的太爷爷是这个国家的英雄。他为了咱们安宁和无数小朋友的幸福生活，牺牲了。所以咱们要觉得光荣，知道吗？！” 这么解释安宁当然不知道，正欲再问，明珠却瞪了她一眼小声说道：“现在先不说这个，回去娘亲再告诉你。” “为什么要回去再告诉她？！你既然都告诉她这是光荣了，还有什么不能当着人的面大声说的？！”太夫人白了一眼明珠，接着又和蔼的说道：“来，宜宁、安宁，到太奶奶这儿。太奶奶给你讲讲，你爷爷奶奶和太爷爷太奶奶的故事。” 见太奶奶没有什么悲戚的神色，明珠和卫恕也连忙正襟危坐，洗耳恭听。其实他们自己对这些故事也无比好奇，就算偶尔说书人的话本儿中说起，但到底不如当事人更了解实情。 “你太奶奶我呀，以前可是世家嫡女，那个时候前朝已经是风雨飘摇，凭我的身份，配当朝太子都绰绰有余。你太爷爷呢，不过就是一个军户出身的小武将。军户你知道吗？！在那个时候来说，军户就是贱籍！若没有军功，那比普通人家的奴隶过得还惨。那个时候的武将，也和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他一个五品小将军，在朝廷里的地位都还不如一个七品芝麻县令。可偏偏呢，”说到这里，太夫人一脸的追忆外加得意的神情。“可偏偏有一次，不知道怎么的，这就瞧上你太奶奶我了！” “我知道！我知道！太奶奶那时候肯定特别特别美！”宜宁绝对是个超级棒的捧哏。 “嘘！——别说话，听太奶奶讲故事呢。”平时有些闹腾的安宁，这会儿却特别的认真。 “两个小机灵鬼儿！没错，那个时候太奶奶特别特别的美。”太夫人说得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其神采，隐约间还有着不少年轻时的风华。 “可能也确实是因为美吧，竟然让一个小武将升起了求娶世家嫡女的心思。结果当然不会好看。我爹娘当时只觉得是他自不量力，不仅回绝了他的提亲，还贿赂了当时管着他的文官，要革了他的职。 结果，太爷爷就帮着我们南国的太祖皇帝造了反。这一去就是两年，我家本以为他忙着打仗，不会有心思再回来求亲了，就给我定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我虽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但对一个陌生人来求亲，家里人肯定不会告诉我。反倒是那位门当户对的洛家嫡子，我见过几次，双方也都有了些好感。于是，我就在家安安稳稳的开始秀嫁妆。 谁知道，就在我成亲的当天，你太爷爷就率军来抢亲！真的不敢想，大家那会儿都以为他是来攻城的。而他领着军队把我这个新娘子抢回去了不说，还去洛家把我的嫁妆，嫁妆单子都抢回去了。然后才顺便攻下了当地的知府衙门，强行改了婚书。再然后，他又把我和我的嫁妆送回了闵家。第二天，我们家就敲敲打打的把我，送到了你太爷爷的府上拜堂成亲。 从头到尾，我都被他派去的丫鬟婆子盯着，硬是没搞清楚状况。只知道自己被抢了，又被送回去了。一直等我的盖头被揭开后，我才第一次见你的太爷爷。后来我听说，他那天还抢了洛家的祖宅，说什么既然一应婚礼的物什都准备好了，不用白不用。 再后来，我知道这些以后，想着，反正也个人对我也不错，看起来也不太讨厌。就这么先过着呗。我让他把洛家的祖宅还回去，又还了洛家的聘礼，就这样我就和他安安心心的过了两年相对安生的日子。也就是那时候，你大伯爷爷出生了。” 说着，太夫人看向了安宁：“你现在知道了吧？！你不仅有伯爷爷，还是三个。而你爷爷，其实最小，他是老四。现在别人都以为，我们卫家人丁单薄，其实都只是因为当年的战乱持续得太久了。十几年间，我跟着你太爷爷刀光剑影的生活。为了帮太祖爷打天下，你三个伯爷爷都因为勇猛无双，都在战场上牺牲了。”说起这些的时候，太夫人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 “只有你爷爷，那个时候他是四个孩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反而最后活了下来。一直到太祖立国以后，你太爷爷因为常年积累下的暗伤，只能在京中卧床养病。于是，你爷爷就接了你太爷爷的位置，常年驻军在外。 熬了没两年，你太爷爷就病危了。临终前，他为你爷爷定了一门亲事，也就是你奶奶。说起来，两人都是盲婚哑嫁，哪怕成亲以后，也是聚少离多。我看着他们俩也是一直相敬如宾，客气得都不像是一家人。但你奶奶真的是个好的，就算是这样，她也给你爷爷生下了两个孩子，并且都抚养长大了。 后来，你爷爷在先帝病重的日子，被敌国刺杀了。留下了孤儿寡母，你奶奶一夜白发。到那会儿，我才知道，原来两个人在天长日久的时光和牵挂里，已经情深至此了。。可能不仅仅是我，就连你奶奶自己想必也是失去以后才知道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寻我，说要求娶你奶奶。我当时气得不行了，眼见着你奶奶垂死，没有一丁点儿的求生意志了，却还有人做这样荒唐的事！后来那人亲自上门，告诉我，他和你奶奶青梅竹马，只是因为一些误会，这才错失佳人另嫁他方。这人本也是一小世家的嫡子，却因为不愿娶妻生子，而无法继承家业。本打算孤独一生，却又知道了你奶奶此时的境况。 我见他诚恳，便没有一口回绝。后来，我和卫慈兄弟俩商量着，就去劝了你奶奶。告诉她，让她去替你爷爷看看这天下的风景。他们夫妻俩这一辈子，一个一直呆在军中，一个一直呆在院子里，从来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出去走走看看。 你奶奶心动了，答应了咱们的劝说，打算出去看看，却不愿再嫁。我们便没有再劝了，只是把你奶奶的行踪告诉了那个人。后来发生的故事，我就不清楚了。一直到先皇临终为明珠和卫慈赐婚后，我才听说，你奶奶终于接受了那个人。” 可以看得出来，太夫人并不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很明显，她将两个波澜壮阔，传奇曲折的故事，讲得太平淡了，明明出场的人物都那么情深不悔！ 明珠和卫恕从平淡的语气里能听得心潮起伏，然而两个小家伙却只觉得困了。大概是明珠遗憾的表情太明显了，太夫人不禁问道：“你想让这两个孩子从故事里听到什么？！他爷爷们的英勇？！他爷爷们对家国的贡献？！他奶奶的伟大？！然后呢？！让他们学会这些吗？！” 明珠一时语塞，英雄固然值得敬佩，值得人们仰望。然而，却没有哪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儿子真的成为这样的英雄。就好比前世，军烈的特权大家都会支持和羡慕。却没人真的希望自己享受到这样的特权。只有幸福活着的儿子，才是母亲最希望看到的。也没有哪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女儿伟大。能娇滴滴的长大，快乐的像个傻瓜一样活一辈子，干嘛要吃生活的苦？ 算了，不扯这些，还是带孩子们睡觉去吧。 然而，明珠不知道的是，虽然容易多想的安宁被糊弄过去了，但平时某些方面有些缺根筋的宜宁却陷进去了。 临睡前，宜宁就在懵懵懂懂的想着「我曾祖爷爷是武将，我太爷爷是武将，我三个伯爷爷是武将，我爷爷是武将，我爹爹是武将。那我呢？！我要不当武将，是不是就是背叛祖宗了？！那不行，我得和爹爹还有高毅先生好好学功夫才行。否则，别人该笑话我们家了！」 还好，他的这些想法太夫人暂时还不知道。否则，还不知道怎么自责。 就这样，明珠每天来往于幼儿园和家里，休假和没课的时候或去宫里看看太后和皇上，或去文国公府看看外祖一家，或是和闺蜜们一起参加各种聚会……日子过得充实又惬意。 很快，春暖花开，幼儿园要举行第一次春游了！就在三月三这天。 清晨，许多早起的游人看见，幼儿园的二十多辆马车队伍，带着孩子们和他们的爹娘，浩浩荡荡的一路往京郊驶去。 这二十多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里面分成了许多的小队，每辆马车里的乘客都穿着相同颜色款式的衣裳。每个家庭都穿着自家女主人亲手做的亲子装，(明珠公主表示，我的贴身丫鬟就是我的手，没毛病！）先生们也有幼儿园为她们精心定做的制服。 这样的队伍，不论去什么地方，都格外的引人注目。于是，出城不久之后，就有同样打算出门游玩的好奇者，赶了上来，远远的跟着队伍。 只见这二十辆马车，在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庄外停下了。这个小庄子在半山腰处，山腰上是深深浅浅各种绿的树木，山腰下是一方方嫩绿齐整的田野。游人们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原来背对着山往前看，正好能看到京城著名的盛景——陶庄的那一片桃花海。 马车停的方位也特别有意思，左右各一个半圆弧，刚好围出了一片空旷的平台。往上的出口可以上山，往下的出口可以下田。 当所有的人都下车以后，都在平台聚集，见了眼前的景色，纷纷表示惊叹。这时，邵齐对大家说道：“在场的同学们，家长们，大家好！今天是我们幼儿园的第一次亲子活动，没有丫鬟在，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家长和孩子们一起动手。大家知道，这场活动会持续到明天上午。所以，会在这里住一晚。所有的食物和柴火都需要大家自行在这里获取。” 这时就有外面看热闹的游人问道：“现在虽然天气还好但毕竟才三月份，这么冷，你们住在哪儿呢？！不会是帐篷吧？！晚上孩子受寒了怎么办？！” 邵齐往马车圈外看了一眼，也没解释。只是让大家解散，各自去准备午餐要用的东西。 这时游人们便看到，二十辆马车的车夫正在相互协作着，把马车拆卸组装。等所有马车组装完成以后，大家才发现，这些马车竟组成了两排连在一起的木屋。远远看着屋里的构造，虽然简单，但挤一挤每间住上七八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如果有人进去，他们就会发现，这每间木屋里门窗相对，左右分别有一大一小两个高低床，床上枕被齐全。还有一桌一椅一柜，甚至还有笔墨，茶具等日用品。简直准备得不要太充分！ 不仅仅是这些，车夫们把房子组装好以后，还在每辆马车前的空地上摆好了桌椅炉灶。等一切准备就绪以后，这才骑着马离开。至此，除了远处扎营的护卫，幼儿园的家长孩子们彻底有了一段简单快乐的亲子时光。 124 春游 家临千峰翠。幽径重开荆棘里。小桃花艳，春日盈盈霞绮。香入骚人碧玉杯，色映游女青螺髻。带露更娇，迎风尤媚。古有墙东避世。况似武陵风光美。时时独酌花间，别有天地。不教扫迳看尤好，意欲寻仙从兹始。岩前白云，石边流水。——元??梁寅 “爹爹！你快过来！摘这个！摘这个！”南飞雁很是兴奋的指着一片草地。 一脸严肃的皇室老宗亲——南大人威严的说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贴在地上长的草，特别脏，你看你，一点贵女的样子也没有！” 这是南夫人凑过去一看，没好气的说道：“真真是个大老爷，连自己爱吃的东西都不认识。还好意思教训咱们闺女？！” “咱们可能？！我什么时候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了？！咱们每日间的菜蔬都是从庄子上的菜园里当天采回来的，像这种野地里的玩意儿，根本就上不了咱们家的餐桌？！”南大人一脸肯定的说道。 可惜南夫人一点儿也不惯着他：“切，同样的东西，长在你家菜园子里，就能上得了桌。长在野地里就是草？！明明是你自己不识五谷，你还犟？！” 就在南大人觉得脸上挂不住的时候，贴心小棉袄适时的给他递上了台阶：“爹爹，你看！这个是荠菜哦！先生昨天给我们看了好多种野菜呢，我知道这个是爹爹最爱吃的，肯定不会记错哒！这里有好大一片，咱们多摘点儿。” 威严尽失的南大人忙说道：“好好好！爹爹帮飞雁一起摘。”边说着便凑到南飞雁身边，从另一个方向开始摘荠菜。 南夫人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转而看向了周边其他地方的食材。瞧见了一丛地木耳，便提着篮子过去摘了。 没一会儿，就听见南飞雁在那儿嚷嚷：“爹爹你在干什么？！尽帮倒忙——你摘这么多癞痢头干什么？！这个又不能吃！有毒的呢！” 南大人很是不满的反驳道：“什么就瘌痢头了？！我这个明明就和你的一模一样，怎么就不能吃了？！” “明明就只是叶子的形状一样而已啊？！你看，你这个草上面长了这么多白毛毛，而且掐断的地方还流了这么多的白浆。赶紧摘出去，要不然吃坏了就糟了！”南飞雁一脸操碎了心的表情。 南大人依眼一看，还真是！忙给自己架梯子：“哎呀！爹爹还能不知道这个？！只是故意考考你罢了！啧，果然是我闺女，就是随我，聪明！” 我信你个鬼！——南飞雁很没有贵女风范的翻了个白眼。 今天明珠不是先生，她把带队的任务交给了邵齐。今天的她仅仅只是两个孩子的家长，唯一的目标就是和卫慈一起带着孩子们，快乐的度过美好的一天。 “爹爹，你会爬树吗？！你看那儿是不是一棵香椿树？！”宜宁抬手一指。 安宁却飞快的跑到旁边的那棵大树那：“先爬这棵树！先爬这棵树！你看！上面有一窝鸟蛋！这个好吃，正好可以做香椿芽煎蛋。简直太棒了！” 宜宁这时也看到了这窝鸟蛋，眼睛亮亮的看着。 就在卫慈准备上树取鸟蛋的时候，不远处的常潇潇说道：“这些鸟蛋是鸟爹爹和鸟娘亲的孩子，你们要是把它们拿走了。鸟蛋的爹爹和娘亲该多伤心啊？！你们不要吃它好不好？！” 卫慈听了顿时有些迟疑，倒不是他心软了，主要是想看看自家孩子的反应。 “不好！”安宁斩钉截铁的说：“我要是没有吃到好吃的鸟蛋，就会嘴馋肚子饿，我的爹爹和娘亲肯定也会伤心。不过，爹爹，你还是先不要上去吧。” 就在常潇潇以为鸟蛋能有些转机的时候，安宁从地上捡了两颗石子儿，递给了卫慈：“爹爹，你先等会儿，等鸟爹爹和鸟娘亲回来的时候，你一起把它们打下来。这样他们不就一家团聚不会伤心了吗？！而且，我不仅能吃上简单，还能吃上烤小鸟。啧。” “安宁，你可真机灵！”宜宁对安宁的安排表示十分满意，便安静的和她一起巴巴的看着天上，只等着两只大鸟飞回来。 常潇潇则站在那里有点懵，这时，常大人和常夫人各抱着两只毛茸茸的灰兔子过来。 常夫人温柔的笑道：“潇潇，你看，这个小兔子是不是很可爱？！还是活的哦！刚刚你爹爹和娘亲一起堵的兔子洞，可惜咱们人太少了，一共才抓了两只。” 常潇潇看着手上的灰兔子，咽了咽口水：“是啊！小兔兔好可爱。”就在常大人看着这母女俩的神情，感觉红烧兔肉离他越来越遥远的时候。常潇潇又说道：“这么可爱的小兔兔，肯定也很好吃吧？！至少，也会比安宁的烤小鸟要好吃些吧？！毕竟，它的肉多了这么多？！” 常夫人顿时愣住了，反倒是常大人，立刻喜笑颜开的说道：“那是当然了！两只这么大的兔子，咱们可以一只用来烤，一只用来红烧。保证咱们一家人，吃到明天也吃不完。” 常潇潇听了这话，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我们总不能这两天就光吃兔子吧？！再好吃，吃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常大人一时不知道闺女这是什么个意思，常夫人则认为，闺女是不是想吃一只，另一只带回去养着。 然而并不是，只见常潇潇举起手上的胖兔子，对安宁大声喊道：“安宁！你看，我有了这么大一只兔子！我用这只大兔子跟你换鸟，鸟蛋和香椿芽，行不行？！” 而正在清点战利品的安宁听了这话，目测了一下常潇潇手上的大兔子，迟疑的问自家爹爹：“爹爹，你看它那只兔子值不值咱们的这些东西？！” 卫慈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侧面说道：“这个林子很大，我看天上飞的鸟不少。估计一会儿还能再碰到鸟蛋。但兔子的话，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估计它们很快就会跑远了，或者躲着不出来。” 明珠也说：“这个季节，山里到处都是野菜，娘亲一会儿还能多摘几种。而且，这可香椿树这么大，香椿芽还有不是少哦。” “既然这样，那安宁你就跟她换了吧！我也想吃兔子。”宜宁也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安宁听了家人的意见后，大声的回复了自己的小伙伴儿：“那行！咱们就换了吧！” 于是两个小姑娘小心翼翼的交换了自己的食材。 常潇潇拿着东西回去，立刻得到了爹娘的夸奖。 “瞧我闺女，多聪明！还知道以物易物了！”常大人骄傲的说道。 常夫人也很高兴，尽管女儿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善良得傻夫夫的，但现在这样的女儿真的也很不错：“是呀是呀！今天你们就瞧瞧为娘的手艺！这只大兔子，咱们一半儿红烧，一半儿炙烤，再来一个香椿煎蛋。我看那边儿有片竹子，咱们一会儿去挖点儿竹笋，野菜什么的。两只鸟一只做个叫花鸟，一只上个野菜汤。保管是今天最丰盛的一桌！” 就在常潇潇他们去挖竹笋的时候，明珠一行人又往深处走了走。 果然，现在山里的食物确实挺多的。不一会儿，他们就收获了两窝鸟蛋、四只大鸟、一篮子荠菜蕨菜，再加上刚才的兔子和香椿芽，大家都觉得足够了，便往回走。 回营地的路上，卫慈还打到了一条小儿手臂粗的菜花蛇。 “我q！怎么会有蛇？！这也太危险了！”明珠特别怕这种滑溜溜的东西，赶紧搂着两个宝贝原地不动。 卫慈把蛇抖了抖说道：“怎么会危险？！山的这边，我让王富贵带兵过来前前后后梳了三天。但凡有一点危险的动物，都让他们收拾了。这就是一条菜花蛇，连牙都没有的玩意儿。” 这么一说，明珠瞬间就不害怕了，反而开始琢磨着：“啧啧，这么大一条蛇，若是能有只野鸡，岂不是正好能炖一锅龙凤羹？！现在回去就开始炖，午膳肯定是来不及了，一直炖到晚膳，那会儿的火候想必是刚刚好。可惜，没有野鸡……不过用那两只鸟，应该也能凑合。” 确实挺可惜的，卫慈听了明珠的嘀咕，在回营地去的路上一直留意附近的声音。然而大概是都被惊走了，沿途一只野鸡都没有遇到过。反而是明珠在又一次路过小竹林的时候，瞄到了只硕大的竹鼠，这一逮就连续逮了两只。 安宁一脸嫌弃的说道：“咦噫——我才不吃大老鼠呢——好恶心。”明珠也不理她。 等到了营地的时候，明珠发现大多数家庭都回来了。就在大家处理食材的时候，最后的几个家庭也回来了，不过他们大多看起来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爹爹太笨了，连一只那么近的野鸡都抓不到！现在咱们家就只有我和娘摘的这两大篮子野菜。一个荤菜也没有，你叫我们怎么吃嘛？！”南飞雁委屈极了，别的小朋友都有猎物，就他们没有。 南夫人急忙安慰自家姑娘：“飞雁别着急，娘亲回头给你做一道祖传秘制的菌菇汤。保证你鲜得舌头都能吞掉。” 其实不止他们，回来得迟一些的家庭，都是这样。 这时，章颦颦提了一篮子荸荠和不知名的野莓子，走到了平台的中央大声的说道：“我这里有一些多出来的鲜果，谁有什么好野味可以和我换的吗？！”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有剩余食材的人都开始响应。实在是大家确实都没有想起，还有个东西叫餐后水果。除了章颦颦和祁秋秋去了田边寻摸这些东西，好像也没有别人想到去田间的沟沟坎坎找这些不能裹腹的水果。 最后，章颦颦拿着篮子里的一半换了明珠家的一只竹鼠和一只斑鸠，另一半换了南飞雁家的菌菇和陆江涛家的米米蒿。 她的这一举动就像是一个开市的信号枪，随后，明珠又拿一只竹鼠和一只斑鸠外加一窝鸟蛋，终于换到全营地唯一的一只谢清雪家的野鸡。 得偿所愿的明珠却依然有些遗憾，因为她看见言锦心拿出了两条鲫鱼。然而，此时她却没什么可以拿出来换的了。什么？！你说食材还很多？！开什么玩笑？！剩下的哪一样都很好吃，很重要好吧！ 随着互市结束，营地里开始飘起了袅袅炊烟。咳咳，当然，哪个世界都会有一些祖传的厨房杀手存在，比如说洛家。 大概是因为太富有了。洛二老爷和他的夫人都不擅长厨艺，洛千星和洛千月欲哭无泪的看着面前烧焦了的鸟蛋和黑糊糊的蔬菜，环视一周，果断的往安宁家跑去，喊都喊不回来。 明珠见了，笑着扬声喊道：“两位若不嫌弃，我们两家可以拼一桌。正好这一餐的饭菜做得有些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洛家夫妇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决定去蹭饭，没办法，实在太香了。带着自家的淮山、嫩姜、土蒜、茱萸、车前子苗什么的，颠颠的就跑到卫家的饭桌上等饭吃。明明幼儿园发的调料都是一样的啊，为什么偏偏就是卫家的饭菜更香一些呢？！ 看看满桌的炒菜：香椿煎蛋、红烧兔肉、蕨菜炒（兔）肉末、三鲜汤（鸟蛋、菌菇、兔肉片）、冬笋焖斑鸠、淮山兔肉片、凉拌蒲公英苗、蒜蓉荠菜。最后还炸了一大盘什锦馅儿的春卷，上了一篮子荸荠野莓。木制的大盘大碗，得两家的桌子拼起来才勉强放得下。 但最吸引他人目光的却不是明珠他们这一桌，而是先生助教们的那两桌。桌上除了明珠他们那些相似的菜以外，还有鱼有鳖，有野鸭大雁，有包子有面条。这么丰盛谁受得了？！ 当然，大人肯定受不了也得受着，总不好真就大大辣辣的就真蹭过去。不过小朋友们就完全没有这个顾忌啦！没一会儿，饭菜香味最重的几张桌子周围，小孩子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被蹭饭的人家，也都觉得很荣幸，各自都大大方方的分享自家的美食。 一时间，整个营地都其乐融融，宛如一个真正的大家庭一般。 顶点 125 篝火 吃完午餐以后，女先生们都在收拾餐具，男先生们则在四处转悠，并像一个个移动的广播电台一样 “哎呀！大家快看，李睿轩小朋友在干什么呢？！是在帮娘亲收拾东西吗？！真是一个特别勤劳孝顺的好孩子呢！来，一朵小红花送给你。”童思远夸张的大声说道。声音几乎能传得整个营地都能听见。 一时间，就见不少孩子们开始跑到自家娘亲身边，越帮越忙。尽管这样，大多数做娘的都感到很是高兴。 “陆江涛！你在干什么呢？！不许欺负女孩子！”高毅严厉的说道。 这一声比不了童思远的嗓门儿，但正好能让陆夫人听见。只见温温柔柔的正在收拾厨具的陆夫人，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擀面杖，温柔的说道：“陆江涛，你要是有劲儿没处使，来，娘亲给你松松骨。” 陆江涛立马一脸谄媚的跑到陆夫人身边：“娘！——您怎么拿得动这么重的东西？！来，我来帮您拿着。今天做了这么多活儿，您累了吧？！我来给您捶捶肩。” 正蹲在在灶边用开水烫碗筷的陆任意，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家儿子。烫餐具是幼儿园对家长们的要求，并交待他们，在家里洗完碗也要进行这一步骤。 “卫安宁！张淼淼！洛千星！洛千月！你们立刻回来！没有家长在身边，可不敢跑到那么远！” 没一会儿，家家户户都把自家门前收拾得干干净净。就算是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庭，今天也格外用心，生怕邋遢一点，就给自家孩子丢人。 一阵悠远的萧声传来，这是幼儿园午休的前奏。 “好啦，请各位家长现在立刻安排自家小朋友午休，并且请务必保持安静。”邵齐大声指挥道。 好在孩子们此时都已经形成了习惯，也不用家长多说，一个个都十分自觉的脱衣裳上床睡觉。就算睡不着，也基本上能稍微保持安静。略微闹腾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便慢慢的就睡着了。 随着营地安静下来，卫慈一家家串过去，领着营地所有的男人进了林子，为晚上的篝火晚会准备猎物。 进了林子，男人们的武力强弱很明显的开始拉开了距离。尽管有将近一半的人在拖后腿，但谁也没说分队行进的话。 整个队伍中最强的是卫慈、高毅和邵齐，最弱的是常潇潇、洛家兄弟和南飞雁他们四人的父亲。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卫慈对高毅和邵齐说道：“这样下去，咱们最多也就只能打一些没意思的小猎物。这样吧，你们先带队继续这样走着，一刻钟左右返回。我先离开，往山那边去一趟，在你们返回营地前归队。怎么样？！” 就在邵齐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高毅立刻点头答应了：“行，早去早回。” 眼看着卫慈几个腾跃离开了视线，邵齐很是不满的说道：“你难道不知深山老林的危险吗？！这么能让国公爷独自涉险？！至少也要带上咱们中的一个吧？！” “我当然知道深山老林有多危险，只是你不知道卫统领的武艺到底高到什么程度而已。他一个人没准儿一会儿就回了，带上咱们，指不定要耗多久呢。所以，你就别想着拖后腿了吧。” 邵齐这才想起，这位年轻的国公爷不仅早些年就征战沙场，现在更是驻卫宫廷，想必称做大内第一高手也不为过。什么？！大内第一高手都木有小GG？！邵齐又没看过影视剧，他这么会知道？！→_→ 然而，卫慈回来得并不像高毅想象的那么早，随着离营地越来越近，高毅和邵齐的心里都开始打起了鼓。直到营地近在眼前，两人商量着要不要沿途去寻找卫慈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动静，两人机警的向后张望，这才发现是卫慈回来了。 只见卫慈身后还一手拖着一只大羚羊，羚羊角还经常刮到附近的枝枝杈杈。高毅两人恍然，忙带着两个年轻力壮的上前各接过了一只羊。 “哈哈！这下好了，篝火之下吃着烤全羊，又暖和又滋补。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啦！”邵齐高兴的说道。不只是他，狩猎队伍里的男人们也都是一脸兴奋期待的表情。就仿佛这两只羊都被收拾好，已经放在火上烤了一样。 等众人到了营地，孩子们都已经睡醒了，刚刚穿好衣裳出了木屋，就看到了自家的英雄老爹狩猎归来。一个个激动不已，纷纷往队伍中奔去。 “爹爹！爹爹！这些都是你亲手打回来的吗？！你实在是太腻害啦！” 被闺女崇拜的目光捧得忘乎所以的南大人毫不客气的说道：“那当然！爹爹今天是没发挥好，要不然还能给飞雁打只狐狸呢！现在只有兔子，回头爹爹让人把皮硝制好了，给你用来做个漂亮的书包，好不好！” 邵齐一脸鄙视的瞄了这位虚伪的家长一眼，抿抿嘴，到底没有拆穿他。 无独有偶，但凡出去狩猎的男人们，纷纷把自己身上的猎物交给了孩子，想必这才是他们殷勤帮着拿猎物的主要原因吧。一时间，男人们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相互间都显得熟稔了很多。 “好了好了，刚起床要喝一杯热水，你们都忘了吗？！都把东西放下，去好好洗洗手，然后喝水。下午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呢！”留守营地的言锦心大声说道。 “现在狩猎队的人，先休息一刻钟，然后再开始劳动。会收拾猎物的人，去北边的小溪上游，把猎物好好收拾干净。不会收拾猎物的人，现在去林子附近收集木柴。女人和孩子们，现在去田间地头池塘边，多找一些野菜鲜果。等找得差不多的时候，回来把猎物都处理一下，该切的切，该腌的腌。好了，现在，解散！”邵齐大声的分配着任务，随着“解散！”两字出口，大多数人都依言行动开了。 还有一些人，没有服从邵齐的任务分配，但他们也一起在为着晚上做准备。比如言锦心，大概是中午吃到了甜头，下午她选了一个更好的位置在钓鱼；比如章颦颦和祁秋秋，她们这一次别出（zuo）心裁（si）的找到了一窝蜂蜜。 远远看见的人以为马上就要见识一场闹剧的时候，祁秋秋奇迹般的将蜂窝摘了下来。 见楚月满脸惊恐的表情，祁秋秋俏皮的笑道：“这是我祖父给我防身的虫药，只要戴在身上虫子都会远远的避开。所以，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其实蜂窝里的蜜蜂都已经跑光啦。现在我们要赶紧，趁它们回来之前把蜂窝处理了。” 这一笑，顿时晃花了童思远的眼“给我吧，我处理蜂窝可有一手了。”说着童思远接过蜂窝走回了屋。祁秋秋见没什么事了，转身便去看言锦心钓鱼。 殊不知，她这一走，可害惨了童思远。蜜蜂与一般昆虫不同，它们对蜂后的执念那是写到基因里的！纵然一时被虫药驱赶开，也根本不会走远。待祁秋秋稍微走开一段距离，一窝蜂，真正的一窝蜂就冲进了童思远的屋子。 “啊！——”这声惨叫，真的吓坏了营地里的众人。就在祁秋秋赶回来的时候，童思远已经是满脸包了。这还是他及时用被子包起来的结果，啧啧，那叫一个惨哪。 “对不起！对不起！”就算祁秋秋情商再低，智商也还在水准线上。此时哪里还不知道是自己的疏忽，这才导致了同事的惨s……事。“我这里还有专门解蜂毒的伤药，让清雨给你抹上吧。” 姑娘，你准备得这么齐全，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童思远闷闷的说道：“清雨去陪清雪她们干活了。邵齐和高毅他们去处理猎物了。” 外面看热闹的人接收到了祁秋秋求助的目光，顿时门口清空一片。章颦颦忙摇了摇头：“我可干不了这细致活儿，不关我事儿，我可帮不了你。” 没办法，祁秋秋只好打开了药瓶，准备亲自动手了。所幸这并不是一个动辄男女授受不清的朝代，而且被蛰的地方也都在衣裳外面。 章颦颦见祁秋秋做出了直接将药瓶往童思远头上倾倒的动作，急忙制止：“哎！——等等！”接着她无视了祁秋秋（你要上吗？）的眼神，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虽说我从来没有给人上过药，但是，我觉得，还是有个问题要先确认一下：那个，他被蛰的那些包上的刺，你确定不用先取下来吗？！而且，抹药不都是要用手抹开的吗？！直接倒会不会不管用啊？！” 祁秋秋这才注意到，那些包上确实都有一个小刺。这顿时让她感觉很是棘手，她本来以为倒上药就完事儿了的。现在看来，还得一个个把刺拔出来，再用手抹开。这么高难度的事，自己真的能成吗？！ 童思远见祁秋秋开始迟疑了起来，“嘶！——好痛！——”满上就把痛苦的表情放大了十倍。 见受害者现在这么惨，祁秋秋赶紧开始伸手，轻轻的将小刺一根根的拔出来。一脸严肃的表情，就像是在做脑移植的手术一样谨慎至极。 而章颦颦则在一旁边完成童思远未尽的事业——刮蜂蜜，边看祁秋秋专注的做一个新手大夫。若是不去看童思远那满面春光的表情，这种场面应当还能算是比较严肃的了。 刮完了蜂蜜，章颦颦自觉也吃饱了狗粮。打开窗户，把身下的蜂窝渣残骸远远的扔了出去。再把蜂蜜仔细的装好，抱着罐子转身就往明珠家的小木屋走去。 这时，明珠正在腌制羚羊，接过章颦颦递给她的蜂蜜罐子，高兴的说道：“瞧，这只孜然味的刚腌好，正发愁另一只到时候做什么口味的呢，你的蜂蜜就来了！简直太及时了！” 章颦颦哈哈大笑：“那咱们可得好好谢谢祁秋秋，为了这罐蜂蜜，童思远可付出了好大的牺牲呢！” 明珠有些疑惑，为什么牺牲的是童思远，却要谢谢祁秋秋呢？！章颦颦将笑话这般那般的一讲之后，明珠也大笑起来：“一会儿这蜜汁烤全羊，让童思远开第一刀！” 天色几近黄昏的时候，明珠中午炖上的非正宗龙凤羹的香味传遍了整个营地。明珠大声唤道：“小朋友们都过来，每人都可以分到一小罐汤哦。” 二十个小朋友，每个人的小罐子里都有一截蛇肉、一块鸡肉、一块淮山、一朵菌菇。如果孩子们自己吃，肯定是完全都能吃饱的。然而在某些小朋友的带头下，他们纷纷提着小罐子回了自己家的木屋。和爹娘一起分享美味。 等孩子们分完了，再给先生们每人一小碗。最后明珠他们自家，只能每人分到一小碗。这一大瓮的龙凤羹便彻底没有了。 东西不多，要不了多一会儿，所有人便都吃完了。或许就是因为分量太少了，没有任何人能一下子吃够。所以，很多年以后，这碗龙凤羹便成了大家记忆中最最美味的东西了。随着一传十，十传百，在世人的印象里，明珠公主亲手做的龙凤羹，便有了媲美厨神的味道。 享受完了美味，大家从里到外都暖了起来。在这个寂静的山腰，众人开始搭篝火，支烤架。 最先开火的是两只烤全羊，新来不久的助教们主动承担起了转动烤架的工作，明珠只需要不时的刷上一些调料就好。 当太阳落尽最后一丝身影，卫慈点燃了篝火，先生们则在空地外围点上了一圈火把。大家就这么围着篝火静静的站着，看着。随着篝火渐渐变红，从里面向天空飞出了几颗小火星，小火星一个接一个。熊熊的篝火燃烧起来！只见粗大的木柴缝隙里火花四溅，犹如一个个小精灵在空中飞舞。 随着篝火逐渐旺盛，围着篝火的人们，血液也渐渐变得沸腾了！七位女先生奏起了欢快的乐曲，在一众先生们的带动下，人群开始围绕着篝火转动舞蹈起来。 126 有所思 从高处往下俯瞰那片营地，一团燃烧得正旺的篝火，照耀着周围满满一圈欢乐的人群。笑容就像不要钱一样，被众人随意的挥洒着。大人和孩子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转动，然后各自胡乱的唱着跳着。先生们的乐声从愉快到激昂，再渐渐归于舒缓。 当乐声停止时，人群也各自停下脚步，自动自觉的空出了最中间的位置。有的喝点汤水，有的撸个小串儿，大人们各自交谈，孩子们四处乱蹿……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一首婉转抒情，犹如娓娓道来的歌声从人群中扬起，这是首带着点说教意味的乐府诗。若唱得稍微差点，估摸着大部分人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现场的情况却是，在言锦心开始唱第二遍的时候，一个个家长就自动自觉的开始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耳提面命。 上官湘君：“娘亲，你以前是不是很不努力呀？！” 上官夫人：“宝贝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上官湘君：“娘亲你总是说嫁给我爹爹就是你最悲催的事儿，你要是以前多努力一点儿，是不是就能嫁得好一点儿了？！” 上官夫妇：“emmmm……” 言锦心的歌声停下来以后，在场的许多人都长吁了一口气，不是歌声不好听，实在是后遗症太大了。 在言锦心之后开始表演的是章颦颦和楚月的舞蹈，伴奏的曲子是祁秋秋和童思远萧琴合奏的一首采莲曲。 因为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曲子，尽管事先没怎么排练过，但曲子缠绵多情，舞蹈蹁跹优美。让众人的眼睛和耳朵，都经历了一场美的洗礼。哪怕结束了，大家也依然在回味着。 这时，主持人邵齐邵先生站了出来：“同学们，家长们，大家好！现在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吧？！” “好了好了！” “还有什么节目赶紧上吧！”观众们都纷纷开始起哄。 邵齐淡定的笑了：“既然这样，那么今晚的第一个游戏，现在就开始吧！游戏的名字叫《找孩子》。让所有的孩子站在一块儿，在场所有孩子的爹爹都要蒙住眼睛，找到自己的孩子。要求是：不能说话，只能摸孩子的脸，二十个孩子总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惩罚是，找错了的那家人，需要表演个节目。好了，现在大家都动起来吧！” “那个，可以商量一下不？！我们家孩子他娘替我出战行不行？！” “对啊对啊！这个游戏为什么不让孩子他娘来呢？！” “如果孩子他娘上场，我们家肯定能赢。” 邵齐坚定的摇了摇头，开玩笑，这个游戏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让小朋友们的爹爹能意识到他们对孩子的关心不够。 “这不公平！大家时间都一样，但我们家有两个孩子！”洛二老爷表示十分不服。 邵齐淡定的回道：“你们家虽然两个孩子，但至少两个孩子都长得一样。我们没让你闭着眼睛，分出两个孩子谁是谁，就已经很不错了！卫家的也是两个孩子，怎么没见他们说什么？！” 听了这话，洛二老爷只好委屈巴巴的任由先生帮他把眼睛蒙上了。 明珠此时正在给卫慈泼冷水，幸灾乐祸的说道：“叫你平时那么忙，现在傻眼了吧？！到时候儿子女儿你要是把谁猜错了，就等着吧！” 被蒙着眼睛的卫慈淡定的说了一句：“不会错的。”就被推到了爹爹们的队伍里。 等爹爹们准备好以后，小朋友们开始四处交换位置。还不知道世情险恶的他们，笃定的认为，自家爹爹绝对不会把自己认错。 随着一声鼓响，爹爹们开始在孩子堆里乱蹿，纷纷使尽招式，想让孩子自己现身。然而一早得了先生嘱咐的孩子们机灵得不行，纷纷四处放烟雾弹。这可 在外围的夫人们边观察着自家的夫君和孩子，边嗑着瓜子儿互相讨论。 明珠此时也完全融入了夫人们的氛围中，但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倾听，或者偶尔还客串个捧哏。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也和所有夫人们一样，时刻关注着卫慈和两个孩子。 场中的卫慈确实很厉害，有的孩子他只是稍微碰了碰就被排除了。很快，他先一把抓住了宜宁，举手示意了先生。要不了一会儿，他又找到了安宁。这次，他直接便解开了蒙布。 环视一周，大多数爹爹都已经找到了自家孩子站到了一边。也有两个解了眼罩，但垂头丧气站在另一边的爹爹。正接受着场中某两个孩子指控的眼神。 当一炷香结束的时候，秦正华的爹依然像没头苍蝇似的，在李睿轩和姬英杰间来回的摸过来摸过去。秦正华就这样冷眼的看着，也不去提醒。在场认识他们的家长们已经笑作一团，秦夫人是笑得最欢的。 等秦老爷解开蒙布的时候，瞄到秦正华的冷眼，顿时尴尬不已。“那个——正华啊，爹爹今天喝了点酒，有点状态不佳。不过爹爹保证，若下次再有这样的游戏，必定不会再出错了。” 虽说明知道自家老爹晚上就喝了一碗甜酒蛋花汤，但秦正华的脸色还是缓和了许多。当然只能原谅他啦！不然还怎么办？！亲生的！ 而那边也有两个小姑娘，也在和自家爹爹闹别扭。孟云溪和苏嘉瑶两个，平时都是很要好的小姐妹。这时面对犯了错的爹爹，两人的态度却大不相同。 “平时就知道忙忙忙！亏你还是我爹爹呢！现在好了吧？！连自家女儿都找不出来！我要是万一丢了，没两天，我怕你从你面前走过去，你都认不出来！……（此处省略一千字）”快四岁的苏嘉瑶已经会说很多很多话了，这一点，平时在她爹爹看来，还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至于现在，苏老爷有心想把闺女儿的嘴缝上，但到底心虚，只好跟着一叠声的承认错误。再看一眼身旁的孟大人，心里顿时好过许多。哎！让闺女好好发泄一下也好。 而孟大人呢，此时真的是悔恨交加。不仅仅是因为游戏输了，更多的是为自己平时的教育方式感到无比悔恨。 大概是平时对女儿真的太严格了！同样是输了，别人家的孩子虽然都在对自家爹爹严加指责，但也体现了爷俩之间亲密无间的情。孟云溪却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对自家父亲说，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独自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安静的掉眼泪。孟大人有心想走上前安慰，道歉，却又因为平时遗留下的隔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孟夫人发现不对，上面抱住自家女儿时。孟云溪这才扑到娘亲的怀里，大声哭泣了起来。 “呜呜呜——我早就跟你说，爹爹根本就一点儿也不疼爱我，你还骗我说不是的！现在你知道了吧？！”或许真的有太多的话积压在里心里，孟云溪此时的情绪如大江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你以为他只是不疼爱我吗？！他肯定也根本不喜欢你了！我都听别人说了，他马上就要纳妾了！听说那个妾年轻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以后肯定会给他生儿子的！娘亲，咱们娘俩跟他和离吧，你都已经人老珠黄了，再不走，咱们俩以后不仅还是不会招他待见，没准儿还要受别的女人的气。……（此处省略一千字。）” 孟大人总算是等到女儿发泄出来了，却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眼见着那娘俩现在已经在抱头痛哭，孟云溪连他们和离后，娘俩怎么维持生计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糟糠之妻孟夫人更是一脸将要被说服了的表情。孟大人慌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爹爹错了，爹爹不纳妾，爹爹以前确实做得不对。是爹爹忽略了你们娘俩，爹爹坏，云溪可千万别不要爹爹。爹爹保证再也不找别的女人了，爹爹以后保证就守着你们娘俩，儿子不要了也没关系……”孟大人一向信奉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会儿也完全顾不上了，感觉再不开口，家就真的要散了。 就在孟云溪听了爹爹的话变得迟疑了以后，孟夫人却哭的得更大声了，一边扶着肚子一边指控道：“你竟然不仅不想要我们娘俩，连我儿子也不想要了！呜哇！——”孕妇的情绪来得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此言一出，瞬间就把身边的父女俩镇住了。 孟大人不敢相信的问道：“夫人，你，你又怀上啦？！”见自家夫人肯定的点了头，孟大人顿时高兴得不知所以。没办法，孟大人已经年近四十，孟夫人也三十多了。两人多年以来，就得了孟云溪一个闺女，为此孟家二老已经颇有微词。 孟云溪虽然也为娘亲感到高兴，却还是有些难以原谅父亲：“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没准儿还是个女儿呢？！所以，你还是做好和离的准备吧。但现在肯定没办法了，他们孟家一日没看到你肚子里的宝宝落地，一日不会放你走的！而且，娘亲你年纪这么大了，万一没保住弟弟，他们家还会将你看成罪人！”一句“他们孟家”，小姑娘就把阵营划分得无比清楚了。 果然，孟夫人听了以后，立刻又变了脸色。 孟大人连忙说道：“云溪，为父今日在此发誓。不论你娘腹中胎儿是生是死，是男是女。我绝不会做任何对不住你们母女俩的事。今生除了你娘亲，保证从此再无二色。如违此誓，便让我孟家从此断子绝孙！” 本来众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这会儿却都被这一家子的悲喜剧震撼到了，或多或少都从中得到了启示。所以此刻闻言，大家纷纷开口帮着孟大人劝说她们母女。 渐渐地，云溪母女缓和下来了，纵然还未完全释怀，孟大人也不急。来日方长，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时，邵齐适时的出现了：“好了，现在有请三个家庭选出表演嘉宾。” 当先走出来的是苏嘉瑶小姑娘“我来给大家表演个《小星星》吧。” 说着，她便大方的走到了篝火旁，祁秋秋的琴声也适时的响起：“一闪一闪亮晶晶……”可爱的童声不算很响亮，但也传遍了整个营地。 大家都安静而又认真的听着。 唱完之后，小姑娘很是标准的行了一礼：“我的表演结束了，谢谢大家。” 当掌声想起来的时候，秦家夫妇见秦正华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无奈之下，秦大人站了出去。开口唱了一首苍凉辽阔的草原之歌，顿时技惊四座。 秦正华小朋友也被惊住了：“哇！——爹爹竟然唱得这么好吗？” 秦夫人抿嘴一笑：“你不知道吧？！你爹爹当年就靠着在你外祖的院子外唱歌，这才有机会被你娘亲我看上。” 大多数小朋友都是，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秦大人回到自家的时候，秦正华已经完全不生气了，反而嚷嚷着要和爹爹学唱歌。 也不说他们一家怎么高兴，那边孟夫人当仁不让的走到了篝火旁，也唱了一首歌：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狶！秋风肃肃晨风飔，东方须臾高知之！” 孟夫人的声音不是那种婉转动听的，而是带着刚烈与沙哑。一首《有所思》，唱得在场的女人们心潮起伏，唱得在场的男人们汗毛倒竖。 明珠也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卫慈（你给我好好听听，孟夫人唱的，可是我的心声呢！）。 卫慈面不改色的伸手将明珠的柔夷放至掌心握住…… （布姐：《有所思》。不同的人，看这首乐府诗都会有不同的感悟。十年前，我只看到了其间的决绝；如今再看，已经是历尽千帆。） 顶点 127 归程 至此，这一场家庭悲喜剧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各家门前的小烤串儿，蹿出了侵略感及强的自然香。到这个点儿，最好吃的那些肉串基本上都烤好了。 最受欢迎的是程明武小朋友家的串儿，没想到性格有些腼腆的程明武却有一个很是豪放开朗的父亲。满脸络腮胡子的程大人，这会儿就像是在西市招揽客人的胡人一样。一手拿着一大把的烤肉串儿，一手拿着一把扇子，边煽火边转动烤串儿，嘴里还唱唱着古怪强调的歌。 小小的程明武此时正兴奋的，和小伙伴儿们介绍着自己的父亲。满脸夸张的比划着说道：“哇——你们闻到了吗？我爹爹做的烤串儿可好吃了！滋味儿特别的足，烤好以后肉香都散出来了！咬一口，肉还特别嫩，肉汁儿都会在口里爆出来……” “咕咚——咕咚——”几个小伙伴儿问着肉香，听着程明武的描述，止不住的咽口水。 小闵松看了一眼被围住的程老爹，期待的对程明武问道：“那一会儿你可以让你爹爹先给我们尝尝吗？！” 程明武满口答应着：“当然没问题，你们先等会儿。我去和我爹爹说一下！”转身就挤进了人群中间，没法儿不积极，这是他第一次成为了小伙伴儿们的中心，感觉实在是太棒啦！ 程大人见宝贝儿子挤过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忙弯下腰，侧耳倾听“爹爹！爹爹！你手上的这些肉串儿，烤好了可以先给我吗？！我很想分享给我的朋友们一起尝尝。” 哟，儿子已经有了同窗好友了吗？！那必须给他争个面子啊！程大人毫不犹豫的说道：“让他们等下一波儿吧，这一批你爹爹已经答应给了别人。你总不想有一个不讲信用的爹爹吧？！” 程明武有些愣住了，他一方面不希望父亲失信于人，另一方面又想保住在小伙伴儿的面子。真的特别的为难！最后，他还是决定回去向小伙伴儿们实话实说。 “哎，你先等等！”程大人对程明武的选择感到无比的满意，从手边取出了一个竹筒：“呐，这是之前给你烤的，你最喜欢吃的烤羊肝。现在正热乎着，如果你舍得的话，可以先和小伙伴儿们分享。” 柳暗花明的程明武赶紧接过竹筒，嘶——还有点儿烫。“谢谢爹爹！嗯么！最爱你啦！”说着就凑过去么了爹爹一口，转身就跑。 程大人顿时脸黑，大声吼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干啥呢你？！看被你娘教的，娘们儿唧唧的！” “你说啥？！” 程大人一个激灵，顿时气焰消散了。伸手就将手上的肉串儿，分了一支给自家的夫人，这才把剩下的给了围观众人分了。 “夫人刚刚哪儿玩儿去了？怎么不带上我？”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顿时就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了。 程夫人秀气的小嘴儿咬了一口肉串儿，哈——着气，有点儿烫。等咽下去了，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我一个小娘们儿有什么好玩儿的？！无非就是聊聊绣花女工，说说周边闲事儿。怎敢耽搁你这大丈夫的时间？！” 程大人忙小声哄道：“还有什么比自家媳妇儿更重要的吗？！一个大丈夫，要是连自家媳妇儿都不疼着护着，算什么大丈夫？！” 这时明珠和卫慈正好携手走过，听了这话，卫慈赞赏的拍了拍这位属下的肩膀：“不错，有前途！”接着，两人便继续散步去了。 混到一把年纪还是个小校尉的程大人，顿时激动不已。看着卫慈远去的背影，开心得转身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媳妇儿：“媳妇儿！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旺夫的女人！！” 吓得程夫人，下来就是一顿暴揍。 远处明珠笑着对卫慈说道：“这么突然对人许诺提拔？！这不像是你的风格？！” 卫慈牵起明珠的手说道：“怎么？！就不兴我给同道中人一个机会？！” 话虽然说得很甜，但明珠还是果断的摇头表示不信。 卫慈一副[知我者，吾妻也]的眼神传达了过来，解释道：“阿昭最近想扩充禁军，这个程校尉平时表现不错，本就在可以提拔的范围内。”接着又带着一丝淘气的说道：“我又不是个死板的老夫子，在同等条件下，当然要选一个自己看得顺眼的。” 原来是这样，明珠点了点头，却也不去问为什么扩军这样的话。两人转眼就转到了营地边上，只见远处陶庄的桃花海一片灯火通明。这让明珠想起了她初来这个世界，参加的第一场正式的民间活动。 好像也是在三月三这天，这么说的话，想必此刻的陶庄很可能也是霓裳社的聚会吧？！ 就在两人一起享受着此刻喧嚣中的寂静时，一阵鼓乐声传来——篝火前又将要有新的活动了。 只见此时篝火前的邵齐开始宣布，此次亲子活动的第二场游戏要开始了！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以后，鼓乐声止。邵齐开始介绍着游戏规则：“这个游戏本来叫两人三脚……（大家都知道，布姐就不水了。）” 等介绍完家庭版的“两人三脚”以后，大家便开始五家一组的玩儿起了游戏。因为每组都是最后一名表演节目，那么自己那一组的对手是谁就是比较重要的一件事了。 然而，邵齐却没有给大家钻空子的机会，每一组参加比赛的人选都由抽签决定。至于是谁来抽签，当然是邵齐自己啦。 很快，第一组的选手上场了，出乎大家的意料，这场比赛并不是武力高，身体素质好的就一定能赢。占优势的其实是那些家庭更融洽，更有默契的小朋友。 不幸的是孟云溪她们一家正好就在第一组，因为孟夫人有孕在身，邵齐便给了他们优待。他们一家只有两人参赛，本来这相较于其他一家三口齐上阵，他们是十分有优势的。然而这对父女，显然是没什么默契的。 围着篝火一圈，赛程并不算长。五个家庭一开始都是不时的跌倒，但很快慢慢的就拉开了差距。 洛家四人明明最难，但因为他们很快总结了经验，开始喊着号子：“前！后！前！后！”（什么？！为什么不时左右？！亲，用你的小脑袋瓜仔细想想？！）。一家四口齐心协力，很快走到了第一个，后面跟着的家庭也很快开始跟着学习。 孟大人看着自家闺女还低着头，哪怕两人的腿还系在一起，但孟云溪的上半身还是刻意的躲远了些。“云溪，之前是爹爹不对，现在，我们齐心协力的赢了这场比赛好不好。” 孟云溪没有说话，但做出了倾听的样子。孟大人认真说道：“这样，我喊一的时候，我们一起抬靠外的那只脚。我喊二的时候，咱们一起抬中间那只脚。怎么样？！来，我们现在试试，一！” 虽然孟云溪慢了半拍，但她依然在努力的配合。孟大人心里有些感动：“二！很好，现在我会慢慢加快，你认真听号子就好。偶尔错了也没关系，你不要着急。一！二！一！二……” 随着一声声号子，两人抬脚的频率越来越快了。到底有着人数优势，这个游戏很明显人数越少越不容易出现失误。很快，父女俩后来居上。在到达终点的时候，两人虽然不是第一，但也免了表演节目的惩罚。 “云溪，我们赢了！”孟大人一把抱起了自家女儿，高兴的转了一个圈。这次，孟云溪没有再抗拒他了。 小姑娘抿着嘴笑，眼里隐隐有着泪花——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和父亲，两个人一起完成一件事情！孟大人心里一酸，顿时歉意更多了两分。 这次表演节目的是陆江涛一家子。两个大人都表示坚决不肯上去“丢人现眼”，陆江涛有些无奈，只好独自站了出来。等他报出自己的节目的时候，明珠就开始目不转睛的看着了。实在是，太期待了！ “下面是陆江涛小朋友的歌舞《拼音字母歌之时代在召唤》！”邵齐话音一落，在场的滴街先生们就开始奏乐了。 果然，胖墩墩陆江涛认真的唱着：“阿啵呲嘚，额佛哥……”找不着调的唱腔，奇葩的舞蹈，顿时就笑翻了全场人。尤其是这位陆江涛小朋友还闭着眼睛，满脸夸张式的沉浸表情。简直萌爆了好伐！ 就这样，一组游戏一个节目的穿插着，两只烤羊，熟了。大家玩儿过了，笑过了。都开始吃起了美味的烤全羊。都没有吃过晚膳的众人，此时都满足的开始大快朵颐，再配着幼儿园准备的酸奶。这滋味儿，绝了！两只大肥羊，八十人吃。再加上之前的一些汤水小串儿，一个个都奶足饭饱。 这会儿夜也深了，篝火已经渐渐变得小了许多，大家都有了些困了累了，都围着篝火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等篝火更暗些的时候，大家自动自觉的坐得更近了。童思远便走了出来，说道：“今天气氛这般美好，我给大家讲一个鬼故事吧。” 于是胆子大的人纷纷响应“好啊！好啊！那童先生讲来吧！”“还有我没听过的鬼故事？！我可不信！”……而胆子小的呢，想着反正现在人这么多，没什么好怕的，便也默不作声。 明珠则是皱起了眉头，感觉这么早给孩子们散布恐惧，可能并不好。卫慈见了，悄声说道：“没关系的，现在大家都喜欢吓唬孩子，想必孩子们早就听过很多鬼故事了。前儿个我还听祖母给安宁宜宁他们讲狐仙呢！” 听了这话，明珠便决定还是不去打搅童思远了。毕竟看他肿着猪头，还负伤讲故事。精神可嘉不是？！ 童思远此时则不负众望的开始讲讲着：“不知道大家听过没有，以前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三月三鬼下山。然而，却有些人不信，偏偏要在三月初三那天上山去看看。于是，这些青年就相约这天，到城外的一座山腰上宿营……” 童思远低沉的声音很快就将大家带进了一个恐怖故事的世界，随着剧情的起伏，大家都觉得背后凉凉的，相互之间不禁坐得更近了。孩子们也都坐到了爹娘的怀里。若仔细看的话，还有人将腿夹紧，不停哆嗦。看着就是一副想尿尿又不敢去的样子。 篝火渐渐燃尽了。 “这时大家谁也想不起，这群人里到底谁才是多出来的一个，谁才是——鬼！……（此处需脑补，布姐不敢写。）……终于天亮了，这位年轻人恐惧了一晚上，这时醒来一看。发现原来山腰是一出乱葬岗，他身边根本没有人，连帐篷什么的都没有。这样又冷又怕，青年人终于一病不起。” 故事结束了，没有掌声，大家只想着能早一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等各自回到屋子里，窝到被窝里之后，才觉得暖和了一点。这一觉，到底有哪些人做了美梦，哪些人做了噩梦。谁也不得而知了。 次日朝阳初生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梳洗完走了出来。吃过朝食，各自拎着篮子又开始四处寻摸着食材了。这一次却不是为了午膳。而是想带一些回去，继续挽留一些这次活动的味道。 待人群开始行动的时候，离去的车夫们纷纷骑着马回到了营地。各自都开始重新将木屋组合成马车的样子。营地中间的一片狼藉也需要大家仔细收拾好。这时卫慈的吩咐，自然无人敢怠慢。 等大家各自满载着家的味道回到营地的时候，车夫们都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好啦。营地里昨夜篝火时，大家活动的痕迹也都被一一抹除，一切就好像梦一样。 等坐上马车离营地越来越远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会掀开窗帘回头再看一眼。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等回到了京城，入目皆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一时间，大家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128 巡查 就和上辈子的（教%育%局）一样，京城里但凡成规模的私塾都要接受学政的管理。治下的文化建设也是要例入吏部考评的，这其中最为关键的自然是每年的各种考试的名次。比如童子试、县试、府试乃至殿试，其中出现优异的学子，当地官员也会大加褒奖。 于是，为了提高学员的文化素质，各地学政经常需要四处巡查。一方面是为了纠错，一方面则是为了取经。这不，亲子幼儿园很快将会迎来第一次领导视察了。 尽管明珠是公主，但她并不愿因此就让幼儿园独立于规则之外，因为若想幼儿园成为一个终生奋斗的事业，特权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为了准备两天后的学政巡查，整个幼儿园都开始动了起来。比如，积极开展幼儿绘画、泥塑等可以产生作品的活动课程，并选出一批优选的作品办一个展示区。比如，全园内外打扫，为园木剪枝。比如，所有的先生都努力的备课，争取在学政突袭的时候能让人眼前一亮。 整个园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除了明珠，不知道她神神秘秘的在记录着什么。就连小朋友们都感受到了这种积极的气氛。 很快，终于迎来了视察的队伍，这一次依然是明珠接待。尽管负责管理童子私塾的学政比明珠的品级要低，但明珠还是给与了对方足够的尊重。 “在幼儿园里，只有先生和学政，没有公主的臣子。张大人不必这样拘谨。”明珠亲切的说道。 一行七八个人，很明显，这位真正负责管理幼儿园的上官品级是最低的。随他一起前来的除了国子监的孟祭酒，其他几人明珠都不太熟悉，但也知道他们都是某一领域的大佬。 和以前一样，都是沿着房子的顺序一路视察过去。但明珠这一次的介绍，却真真的镇住了所有人。 当大家走当活动室的时候，明珠仔细的介绍着：“这间教室旨在利用多种活动发展身体平衡和协调能力。如：走平衡木，玩跳房子、踢毽子、蒙眼走路、踩小高跷等游戏活动。发展幼儿动作的协调性和灵活性。如：鼓励幼儿进行跑跳、钻爬、攀登、投掷、拍球等活动。玩跳竹竿、滚铁环等传统体育游戏。结合活动内容对幼儿进行安全教育，注重在活动中培养幼儿的自我保护能力。开展丰富多样、适合幼儿年龄特点的各种身体活动，如走、跑、跳、攀、爬等，鼓励幼儿坚持下来，不怕累。日常生活中鼓励幼儿多走路、少坐车；自己走路、自己背东西。让他们独立起来。” 此言一出，顿时镇住了前来视察的各方大佬。倒不是明珠说的活动什么的又多么惊世骇俗，而是她这种对活动的探究，给人一种，她这不是在办学，而是在完善自己的学说，自己的文化理念的感觉。不论什么行业，如果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最后很可能就会做出流传百世的成果。 果然，当大家进入餐厅的时候，明珠又继续说着：“为有效促进幼儿身心健康发展，本园为幼儿提供合理均衡的营养，保证充足的睡眠和适宜的锻炼，满足幼儿生长发育的需要。为幼儿提供谷物、蔬菜、水果、肉、奶、蛋、豆制品等多样化的食物，均衡搭配。烹调方式多用炒蒸煮，尽量少煎炸、烧烤、腌制。为了能保证所有孩子的健康，我们每一餐膳食搭配都是经过太医院首肯的。” 再怎么亲民，公主就是公主啊，开口就是太医院首肯。别的私塾哪里能有这样的条件？！这时小弱鸡张大人此刻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到了艺术教室的时候，明珠指着孩子们的那些作品，骄傲的说道：“艺术是人类感受美、表现美和创造美的重要形式，也是表达自己对周围世界的认识和情绪态度的独特方式。 每个幼儿心里都有一颗美的种子。幼儿艺术领域学习的关键在于充分创造条件和机会，在大自然和社会文化生活中萌发幼儿对美的感受和体验，丰富其想象力和创造力，引导幼儿学会用心灵去感受和发现美，用自己的方式去表现和创造美幼儿对事物的感受和理解不同于成人，他们表达自己认识和情感的方式也有别于成人。 幼儿独特的笔触、动作和语言往往蕴含着丰富的想象和情感，成人应对幼儿的艺术表现给予充分的理解和尊重，不能用自己的审美标准去评判幼儿，更不能为追求结果的“完美”而对幼儿进行千篇一律的训练，以免扼杀其想象与创造的萌芽。” 说道这里，明珠缓了下来，任由他们细细的观赏这些充满童趣的作品。也幸好她缓下来了，这才让这些大佬有了喘息之机。趁着这段时间，大家又品味了一番明珠口中新鲜的词汇：艺术、幼儿、审美、想象力……。虽然陌生，但现在想来，又感觉特别贴切，特别容易理解。 这时，张大人好奇的看着手上的一幅画，只见上面画了许多不规则的方块。明明杂乱无章，但意外的和谐顺眼：“这个上面画得是什么？！” 明珠凑过去瞄了一眼顿时笑了：“这个啊，这画得是一段十分美好的时光。没有经历过的人只会觉得这幅画顺眼，但经历过这段时光的人就会知道，这幅画，画得特别的生动。” 文化大佬们这次也都纷纷围了过来，看着这张画。明珠伸手指着：“你看这个背景，很好理解吧？！这是一个墨蓝色的夜晚，这个看起来像是笔误的细白勾，其实是夜空中的月亮。因为那天是三月初三，月亮真的就只有一条线。这孩子，其实观察的挺细致的。你们再看中间的那个乱七八糟的棕色线条，上面有橘色有黄色，这个其实是篝火。围着篝火的这一圈大大小小的线条人儿，就是那天参加亲子聚会的所有人。你们仔细数数，这散乱的小人儿是不是刚好是二十个？！还有这里，这两个被黑色串着的菱形是烤全羊。这个浅色一点的大概是秘制烤全羊，这个深色一点的应该是孜然烤全羊。靠纸张左下角的那片粉红色的乱线，是陶庄的桃花海在办聚会，整完都灯火通明。怎么样？！颜色用得很正吧？！” 这时，一位清雅的中年男子越众而出：“这画确实极有天赋！不知殿下可否告知在下，这位学生的姓名，我想……” “他叫姬英杰，是京城姬家的独子。”明珠忙打断了来自对方的麻烦：“我们幼儿园绝对不会将学子的爱好，变成他的负担。我们也敬告其他先生，多以开发保护为主，太早太超前的教育。只会扼杀孩子们想象力。而我们则是创造机会和条件，支持幼儿自发的艺术表现和创造。 提供丰富的便于幼儿取放的材料、工具或物品，支持幼儿进行自主绘画、手工、歌唱、表演等艺术活动。经常和幼儿一起唱歌、表演、绘画、制作，共同分享艺术活动的乐趣。营造安全的心理氛围，让幼儿敢于并乐于表达表现。如： 欣赏和回应幼儿的哼哼唱唱、模仿表演等自发的艺术活动，赞赏他独特的表现方式。 在幼儿自主表达创作过程中，不做过多干预或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幼儿，在幼儿需要时再给予具体的帮助。 了解并倾听幼儿艺术表现的想法或感受，领会并尊重幼儿的创作意图，不简单用“像不像”、“好不好”等成人标准来评价。 展示幼儿的作品，鼓励幼儿用自己的作品或艺术品布置环境。” 那位有心收徒的大佬，听了这话顿时熄了心思。实在是，明珠太能说了！ 明珠又小声的说道：为了鼓励幼儿在生活中细心观察、体验，为艺术活动积累经验与素材。如，观察不同树种的形态、色彩等。幼儿园提供丰富的材料，如图书、照片、绘画或音乐作品等，让幼儿自主选择，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模仿或创作，成人不做过多要求。根据幼儿的生活经验，与幼儿共同确定艺术表达表现的主题，引导幼儿围绕主题展开想象，进行艺术表现。” 接着，明珠又将一行人带到了孩子们午睡的休息室。让幼儿保持有规律的生活，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如：早睡早起、每天午睡、按时进餐、吃好早餐等。帮助幼儿养成良好的饮食习惯。如：合理安排餐点，帮助幼儿养成定点、定时、定量进餐的习惯。 帮助幼儿了解食物的营养价值，引导他们不偏食不挑食、少吃或不吃不利于健康的食品；多喝白开水，少喝饮料。吃饭时不过分催促，提醒幼儿细嚼慢咽，不要边吃边玩。帮助幼而养成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如：晚刷牙、饭后漱口。勤为幼儿洗澡、换衣服、剪指甲。 提醒幼儿保护五官，如不乱挖耳朵、鼻孔，看书时保持一臂左右的距离等。” 就在明珠将自己想到的理念慢慢脱出的时候。 话说，原来亲自养一个孩子这么忙么？！当初我家的那个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呢？！众人纷纷开始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接着，明珠带着他们去了小小操场：“激发幼儿参加体育活动的兴趣，养成锻炼的习惯。 为幼儿准备多种体育活动材料，鼓励他选择自己喜欢的材料开展活动。经常和幼儿一起在户外运动和游戏，鼓励幼儿和同伴一起开展体育活动。和幼儿一起观看体育比赛或有关体育赛事的电视节目，培养他对体育活动的兴趣。” 等一些人接受了一便明珠的洗（cui）礼（）之后，明珠又带着众人旁听了两场，孩子们的公开课。 这时，明珠的嘴里依然还在喋喋不休：“幼儿的语言能力是在交流和运用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我觉得所有私塾应为幼儿创设自由、宽松的语言交往环境，鼓励和支持幼儿与成人、同伴交流，让幼儿想说、敢说、喜欢说并能得到积极回应。为幼儿提供丰富、适宜的低幼读物，经常和幼儿一起看图书、讲故事，丰富其语言表达能力，培养兴趣和良好的习惯，进一步拓展学习经验。 幼儿的语言学习需要相应的社会经验支持，应通过多种活动扩展幼儿的生活经验，丰富语言的内容，增强理解和表达能力。应在生活情境和活动中引导幼儿自然而然地产生对文字的兴趣，用机械记忆和强化训练的方式让幼儿过早识字不符合其学习特点和接受能力。 而这些，我们这里的先生们都是经过了培训这才上岗的。”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整个参观视察之后，在明珠准备送这些大佬离开时。那位张大人突然问道：“不知道你这里什么时候打算开其他两个班呢？！我家里还有个四岁多的小混世魔王。也不知道学里的先生到底教不教的动。” 这话一说，又有两位大佬纷纷表示自家也有适龄的晚辈，若其他两个班也开放了，他们必定会将孩子都送过来。 明珠却谨慎的回答说：“毕竟是第一次办园，不论是经验还是人手，都还不够。这个问题想必也要明年，到时候咱们再看好了。” 众人一听，纷纷表示遗憾的离开了幼儿园。 （布姐：这一张大家是不是很别扭？！没办法，布姐更别扭。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这几天都在和这些东西较劲。是的，布姐因为从明珠的生活中找到了灵感。带着啊衡宝贝一起，找到了一个幼儿园上班。这样就可以上班带娃两不误啦！唯一现在比较麻烦的就是，幼儿园马上就要面临检查啦！我瞬间都被各种文件暴击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文件，都看吐了！！所以，今天大家也和我分享一下吧！咸鱼读者们，有难同当一下吧！） 顶点 129 汇演 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公知们总是最能蹭上热点；公知们总是最懂趋吉避凶；公知们总是最能左右舆论。当然，这不是什么贬义的说法，公知这个身份就像一把利刃，有些人选择用它守护弱者，有些人选择用它行凶杀人。 任何行业都会混进些垃圾，但是这次混进巡查队伍里的文化大佬们，都十分公正的给予了幼儿园绝对正面的宣传。当然，至于到底有几分是看在明珠公主的面子上，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问。问，就是铁面无私，真心实意。 经过这一次的巡查，明珠公主创办的亲子幼儿园彻底被大家当做了神童培养基地。一时间，京城乃至周边家中有适龄幼儿的，不论路子野不野的，都在四处奔走。 西门巷是一个掮客或者说中介聚集地，在这里，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牙子”。当然，后世最出名的是人牙子，一提起人牙子大家都觉得是贩卖人口的。然而，其实牙子是一门和官府关系十分密切的职业，而官府一般不会和德行有污点的人有合作。当然，还是那句话，任何行业都有垃圾，咱们不能光盯着白纸上的黑点，就把这张纸扔了。这不环保。 一个优秀的人牙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当然是广交天下朋友。任何一条人脉，一个消息都与可能给自己产生利益。所以，西门巷的牙子们，关系是最奇特的。可能上午还因为一个客户，骂着对方的十八辈儿祖宗。下午就因为双方各自拥有的客户和货源正好匹配，而谈笑宴宴的将一门大生意给介绍成了。而且生意完成之后，他们也绝对不会因为上午的龌龊，而产生利润分配不匀的情况。因为，牙行，是有规矩的。 而牙子，也有大牙子和小牙子之分。大牙子的生意，上可直达天听，远可直通南北。小牙子，可能就只能走街串巷的帮穷人卖卖闺女，帮商贩寻摸些河鱼山货。毕竟咱们讲的是一个长公主的故事，今天可能只能着重聊聊那些大牙子的能耐了。 其实当公知们走出亲子园的时候，就会不时的遇到一些貌似眼熟的人，在与他打着招呼。问东问西，就像前世是的狗仔队一样。而这批公知呢，他们却大多闭口不言，只会零星的露出点儿似是而非的词语。什么“惊为天人啊！”，什么“此乃文之……那个什么啊！”什么“奇哉？怪哉？”……什么？！你问我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呵！听你问出来的话，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狗……好牙子！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很重要吗？！重要的是听的人希望他是个什么意思！ 只要听消息的那些人听的高兴了，赏钱自然就多。愿意听的人多了，赏钱自然就多。别的，不重要！一夜之间，京城中关于幼儿园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明面上，大家自然都纷纷褒奖夸赞。但暗地里也总有一股暗流传出一些。 甲：“你听说了吗？！我大姑奶奶的小姑子的妯娌家的邻居，是文坛领袖柴大人家的帮佣。他亲耳听到柴老说，亲子园的孩子们全都是找来，陪小世子和小郡主玩耍的。虽然衣食住行都还不错，但平时都是呼来喝去的。” 乙：“哦？！你这么近的关系，想必肯定不会弄错了。啧，衣食住行不错又有什么用？！去那儿上学的孩子哪个不是出身极好的公子小姐，若为着些衣食，被养成了奴才性子。那才真叫得不偿失呢！啧，当初我还想着让我家嫡支的老爷去争取下试试呢，没想到是这么个回事儿啊？！啧，幸好没去。” 丙：“才不是呢！我隔壁的那家姓孟的小姑娘，以前在家的时候，就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谁知道才去上了幼儿园半个多月，现在慢慢也开始变得爱说爱笑，平时待人接物更是落落大方。我就绝对那个幼儿园是个好学塾。” 乙：“你打哪儿来得！先不说你说得是真是假，那爱说笑，大方，又有什么用呢？那些贵人们身边的大丫鬟，哪个不是爱说爱笑，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况且，哼！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甲：“那个……其实我的消息也是经过了好几道手的，我自己也不确定咱们公主殿下的幼儿园是不是真的那么糟糕……” 乙：“你别听这个人胡咧咧，难不能你嫡嫡亲的姑奶奶还能骗了你不成？！” 甲：“其实……那个姑奶奶也算不得是嫡亲的……” 乙：“哎呀！你这个人！难不成亲戚还能比邻居更不靠谱儿？！听我的，没错。咱们走，我请你喝二两，你再给我讲讲。” 丙：“……” 瞧！其实没人真的在意真相是什么，对吧？！ 然而，那些大佬们就真的这么守口如瓶吗？！并不是的，虽然他们并不会清楚的明白什么叫营销预热，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用长期经营自己名声的方式，先在民间起灰扬尘。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将自己的观点，告诉那些四处搜了消息的人。主要还是因为爱惜羽毛，小牙子们档次不够。公知大佬们又自己散布消息的专门渠道，当然不是微博，而是讲学。所谓讲学，就是利用自己名声，将一群自己够档次的私生饭聚集起来，然后把自己的观点传达出去。而大牙子，是所有的文坛什么坛大佬的私生饭。只要你在某领域可提供的消息的档次能到达顶层，那么大牙子都会粉，而且任何时候当面都是死忠粉。 于是，在巡查之后的三两天，终于有了一场文会。文会现场的消息，自然有跑腿的时刻关注，时刻送到茶馆领赏钱。 “墨家的公输先生说，幼儿园的游玩设施，其内对机关易数有极大的借鉴或参考！就因为看了幼儿园的旋转木马，公输先生有了改进直辕犁的想法。据说，若是回头实验成功了，将会直接减少农民半成的辛苦。” “青桓道长为幼儿园的位置推算了一下，说幼儿园正好就建在京城的巽位，属风。并且正好就在风眼上。这意味着不轮外面风雨如何凄寒凛冽，只要在幼儿园里，就会不动如山。这还不算什么，青桓道长还说了，幼儿园又与皇城有着血脉相连的联系。正所谓，风从龙云从虎，据道长的推算，将来幼儿园的孩子们长大之后，从戎者定是陛下的白跑小将，从政者也会是治世能臣，从商者更是会兼济天下。” “无相大师说了句什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据说这也是在幼儿园中感悟出来的。” “山野杂家白老说，明珠公主对幼儿之心理，已经了解到极其通透了。” ...... 我去！一时间幼儿园的风向简直突破天际了！ 就像前世大家抢盐抢醋一样，能进幼儿园成了一种莫大的荣耀。或者说是吹嘘的资本。 此时在西门巷，牙子们在互相交换着消息。 “嘿！兄die，蓝田有个卖玉的豪商，说愿意出一万贯，给自家儿子找个去幼儿园的门路。你要有这个路子的话，带兄弟们发发财呗！” “切，说的就像这样的客人谁没有似的，现在缺的是客人吗？缺的是进幼儿园的门路！若是这会儿我手上有进园的名额，别说一万贯了，就是三万贯我也敢叫价！” 此话一出，在路口闲聊的牙子们纷纷表示确实如此。人说众赏之下必有勇夫，哪怕明知道白己掌握的人脉，不足以完成这么高难度的任务，也依然不乏冒险一试的人。因此，京城里许多品级要高不高，要低不低的官儿们，都不胜其烦。 他们丝毫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让人产生这么不切实际的期待。若是我有路子将孩子送到幼儿园，我还等到现在么？！ 然而就算明珠公主自己，也没躲得过人将请托递到自己面前来。尤其是递话的人，和递话的理由都完全无法拒绝。 因为递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兄长南昭帝。理由则是，西华郡公最近又立功了！而他却不要赏赐，只希望能送一个孩子进幼儿园念书。并且这个孩子还是在这场战斗中立功的将之后。 其实这让人很容易理解，什么英勇救主啊，什么临终托孤啊。反正写个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明珠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只能接受啊！于是，亲子幼儿园第一次迎来了一位插班生。 这一下仿佛开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先例，一个个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跑到她的面前来请托。明珠简直头到大了。 然而，她终究顶住了压力，从此，她暗自决定，再也不多收任何一个小朋友入园了！不是说别的。前世的幼儿园不就是要限制每个班级的入学人数吗？尽管明珠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跟以前的经验来，总是能好好睡一觉。 额，写到这里，宝宝的测温仪响了l希望大家能稍薇等我一会儿，一个小时内，字保证归还。 就和上辈子的（教%育%局）一样，京城里但凡成规模的私塾都要接受学政的管理。治下的文化建设也是要例入吏部考评的，这其中最为关键的自然是每年的各种考试的名次。比如童子试就和上辈子的（教%育%局）一样，京城里但凡成规模的私塾都要接受学政的管理。治下的文化建设也是要例入吏部考评的，这其中最为关键的自然是每年的各种考试的名次。比如童子试、县试、府试乃至殿试，其中出现优异的学子，当地官员也会大加褒奖。 于是，为了提高学员的文化素质，各地学政经常需要四处巡查。一方面是为了纠错，一方面则是为了取经。这不，亲子幼儿园很快将会迎来第一次领导视察了。 尽管明珠是公主，但她并不愿因此就让幼儿园独立于规则之外，因为若想幼儿园成为一个终生奋斗的事业，特权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为了准备两天后的学政巡查，整个幼儿园都开始动了起来。比如，积极开展幼儿绘画、泥塑等可以产生作品的活动课程，并选出一批优选的作品办一个展示区。比如，全园内外打扫，为园木剪枝、县试、府试乃至殿试，其中出现优异的学子，当地官员也会大加褒奖。 于是，为了提高学员的文化素质，各地学政经常需要四处巡查。一方面是为了纠错，一方面则是为了取经。这不，亲子幼儿园很快将会迎来第一次领导视察了。 尽管明珠是公主，但她并不愿因此就让幼儿园独立于规则之外，因为若想幼儿园成为一个终生奋斗的事业，特权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为了准备两天后的学政巡查，整个幼儿园都开始动了起来。比如，积极开展幼儿绘画、泥塑等可以产生作品的活动课程，并选出一批优选的作品办一个展示区。比如，全园内外打扫，为园木剪枝就和上辈子的（教%育%局）一样，京城里但凡成规模的私塾都要接受学政的管理。治下的文化建设也是要例入吏部考评的，这其中最为关键的自然是每年的各种考试的名次。比如童子试、县试、府试乃至殿试，其中出现优异的学子，当地官员也会大加褒奖。 于是，为了提高学员的文化素质，各地学政经常需要四处巡查。一方面是为了纠错，一方面则是为了取经。这不，亲子幼儿园很快将会迎来第一次领导视察了。 尽管明珠是公主，但她并不愿因此就让幼儿园独立于规则之外，因为若想幼儿园成为一个终生奋斗的事业，特权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为了准备两天后的学政巡查，整个幼儿园都开始动了起来。比如，积极开展幼儿绘画、泥塑等可以产生作品的活动课程，并选出一批优选的作品办一个展示区。比如，全园内外打扫，为园木剪枝 顶点 130 表演 很快，就到了六月初一，家长和孩子们都到了修容会馆的演艺区。来了之后才发现，今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除了学生家长，还有一两百提前得到消息的会员。明珠他们也没有禁止他们围观，只是用半人高的粉红粉蓝的绸缎装饰出了一个幼儿园专区。这已经能算是半开放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幼儿园一直都是神秘的。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教出来的孩子们又是什么样的人品。这一次，总算能窥得真相的一鳞半爪了。 只见整个演艺区现在被打扮得充满了童真童趣。用纸扎成的卡通花灯零散的围了整个区域的一圈，所有的色彩都鲜艳粉嫩，舞台的背景还画上了十分梦幻的童话场景。 舞台下为二十个孩子的亲属各准备了一把胡椅，每两个椅子中间还准备了鲜果茶点。二十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有六张邀请函。按明珠的想法是，由孩子们把自己最亲近的亲属都请过来。当然，可能有的孩子会多出来，有的孩子会不够。但没办法，只能这么平均下来了。 所以，现在场下坐了有上百人，再加上周围围着的一圈吃瓜群众。先生们不禁在心里为着二十个孩子捏了一把汗。就算平时排练得再怎么好，突然一下子要面临这么多人表演。就算是大人，都很有可能哐了瓢。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再怎么紧张，现在总不能真的就退缩了。哪怕表演失误，也比临阵脱逃得好。 很快，一段开场伴奏响起，所有的观众都安静了下来。二十个小朋友，九个小姑娘在前，十一个小正太在后排成两排。和台下的观众认真的施了一礼，整齐有序大方得体。 还没看到别的，就说这么一亮相，瞬间就让台下一阵惊叹。 接着，孩子们微微侧身面对着他们右前方的一块绣着字迹的亚麻布。音乐声渐渐变得舒缓，只见其间一个小姑娘发出了声音：“少年智则国智！预备——起！”是卫安宁。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南国，与天不老！壮哉我南国少年，与国无疆！” 是的，这是一首删减版的《少年中国说》。此时场下已经是雅雀无声。 接着曲乐渐渐苍茫辽阔。卫安宁又开始：“怒发冲冠凭栏处！预备——起！”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边关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观众们被一首童声朗诵的《满江红》激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大声呼喊出来。就在这在这气氛将燃未燃的时候。乐曲声中突然加入了大鼓，鼓点声声打入人心。这一次，没有在让卫安宁做领唱了。是的，和之前的朗诵不同，这是一首激情澎湃的，热血的军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南国要让四方 来贺” 随着最后一个词结束的时候，鼓乐声也戛然而止。大家却迟迟沉浸在那种热血沸腾后的绕梁余音里，难以回过神来。而孩子们也都趁着这段空隙赶紧下台。 说实话，这首歌由孩子们来唱，确实是有点不伦不类。但架不住这个世界的人第一次听啊。其实，要说军歌，现在也有，比之《精忠报国》不差分毫。那就是唱了几千年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首歌从古至今不知道被多少人谱过曲了，可是再怎么推陈出新，也都是换汤不换药。大家确实是听腻了。 这时，小主持人卫安宁和卫宜宁上台了。是的，先生们为了更好的锻炼孩子，十个节目，便将孩子们分成了十组。每组都会有一次上台主持的机会。 安宁：“各位观众！” 宜宁：“各位来宾！” 安/宜：“大——家——好！” 安宁：“在这炎炎夏日，我们难得选择了一个相对凉爽的日子，来与大家欢聚一堂。” 宜宁：“在这里，我们需要郑重的感谢司天台的各位长者。是你们几十年如一日的，是你们这些人几百年如一日的观测记录。这才为我们南国的天文事业做出了无比重要的贡献。” 安宁：“下一个节目是来自亲子幼儿园的，常潇潇、陆江涛、上官湘君、秦正华表演舞台剧的《天气早知道》。大家掌声有请！” 两个孩子一开始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可见确实是十分紧张的。但后来都逐渐稳住了，到最后那句报幕的时候，安宁甚至做到了一丝抑扬顿挫。 接着，四个分别带着太阳、月亮、云朵和雨滴的装饰帽子，穿着橘红、月白、银灰、水蓝色的衣裳，依次上台来。 陆江涛：“大家好，我是太阳！是三年不下雨，依然是个宝的太阳。” 上官湘君：“大家好，我是雨！是三年不下雨，还当他是个宝的雨。” 常潇潇：“大家好，我是月亮！是皎皎云间月，灼灼叶中华的月亮。” 秦正华：“大家好，我是云彩！是皎皎云中月，灼灼叶中华的云彩。” 这么一个开场介绍，顿时把下面的家长们逗得开怀大笑。尤其是这四个孩子的家长，一副骄傲的表情这都遮不住。当然了，这种情况就是要用来装那啥的，有什么好遮的呢？！ 正式表演的时候，最先场的是秦正华。 只见秦正华（云）转了一圈，从东北方蹿了过来，大声喊道：“云自东北起，必有风和雨。”说完之后上官湘君（雨）立刻往他身前一站，表示风雨来了的意思。 顺势，她也来了一句：“久雨刮南风，天气将转晴。”这时表示晴天的陆江涛立刻接了上去，整个人绕场转了一圈说道：“日落乌云涨，半夜听雨响。”表示半夜的常潇潇（月）忙跑去拉了一把上官湘君（雨），做倾听状。 就这样，四人一个动作表达一句谚语，虽说谚语大多数都耳熟能详了。但配合上孩子们可爱笨拙的动作，依然让人觉得有趣无比。 接着，又有两个孩子上台了，是李睿轩和苏嘉瑶。 两人各自拿着一个小卡片开始一人一句的念了起来。 李睿轩：“啊！看了《天气早知道》以后，我现在对天气已经很了解啦！” 苏嘉瑶：“哼！我不信，我要考考你！你猜明天是什么天气？！” 李睿轩胸有成竹的说道：“当然是一个超级超级的大晴天啦！” 苏嘉瑶：“咦？！你怎么知道？！” 李睿轩：“呵！我当然知道！昨天司天台的老爷爷来的时候，一开口就教了咱们一个班二十个人。你在，我当然也会在！” 接着两人串了两句之后，开始介绍起了今天的第一场亲子游戏——套袋跳。殊不知，台下此时已经由于卷起了惊涛海浪。倒不是对拔河这种大家耳熟能详游戏震惊，而是对两个孩子看着卡片将上面的子都一一念出来，而感到震惊。没想到才这么小的孩子，能对着纸条念出那么多的字。难道现在的三岁孩童已经这么厉害了吗？！莫非文曲星都要到幼儿园去才能开光吗？！他们不知道的是，卡片上虽然有文字，但孩子们大多都不认识。他们认识的只是文字下方标注的汉语拼音而已。 后面一个游戏、穿插着一个节目，也穿插着一个主持人。通通只要九九八。虽然尽都比不上开幕节目那么让人震撼，但也都充满了童真童趣，家长和观众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上午的时光将尽了，日头已经到了头顶。尽管有着云彩的遮挡，但也真算不上什么凉爽。就在孩子们纷纷走到后台的时候，丫鬟小厮们给所有的家长都上了一份彩虹冰淇淋。哇塞！大气！一时间用内爽到了外，看得围观群众纷纷找丫鬟们点单索要。 一时间，人手一份冰淇淋，在那里不停赞叹着。 而这个时候，孩子们其实正在后台喝水换装。他们即将有一台正儿八经的音乐剧要表演呢。 随着一阵悠扬欢快的乐曲声响起。分别扮成小猫咪和老猫的孟云溪父女俩，提着水桶、小马扎和钓鱼竿儿上台了。 只听见可爱的云溪小猫咪欢快的说道：“啊！我们去钓鱼啦！小喵最喜欢吃喵爸爸做的红烧鱼了！今天小喵一定要钓一只大大的鱼出来！” 老猫孟爹慈哎的摸了摸小喵的脑袋：“那小喵可要耐心点哦，不耐心的孩子是等不到小鱼儿的哟！” 云溪小猫咪立刻信誓旦旦的说道：“没问题！你就瞧我的吧！” 接着，两任将马扎放在了舞台边上坐了下去，一甩鱼竿儿，就将一条粗粗的鱼线甩到了台下。台下代表鱼儿的陆江涛，提着一个小桶在两根鱼线中间坐着。 坐了没一会儿，“飞”来了一只漂亮的紫色蝴蝶——卫安宁。 安宁穿着颜色极其鲜艳的紫蝶彩衣，在云溪小喵的身边转来转去。见小喵被她吸引了注意力，便对她说：“可爱的小猫咪，我刚刚看到一片十分美丽的花儿，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好哇好哇！”云溪小喵顿时开心的追着安宁小蝴蝶跑远了。 “呀！这里的花儿果然真的太美了！”云溪小喵看着这几朵小朋友们扮演的花朵，很是高兴，看了有一会儿，便又转身回到自家爹爹的身边准备继续钓鱼。 这时，陆江涛鱼王将一直木头做的鱼系在了老猫孟爹的鱼线上，孟老爹感受到动静，立刻一抬钩，一条颜色鲜艳的木雕小鲤鱼被他钓了上来。 这时小猫有些羡慕，但还是自信的说道：“看着吧！先胖不是胖！后胖压塌炕！你等着！我马上” 结果，又过了没一会儿。南飞雁饰演的小蜻蜓和另外几个小朋友，饰演的小蜜蜂一起“飞”到了云溪小喵的身边。一会儿碰一下喵咪的胡须、一会儿站在猫耳朵上。 “嘿！小猫崽子！你敢不敢来追我们呀？！” “这种挑衅！哼！简直是就算爹爹能忍，娘亲也不能忍啊！ 于是云溪小猫终于还是追过去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孟爹老猫又钓了一条大鱼！ 这会儿，云溪小朋友已经开始有些不高兴了：“爹爹，为什么鱼儿就不爱咬我的预购呢？！是我的鱼饵不如你的好吃吗？” 老猫孟爹笑着说道：你一会儿去抓蝴蝶，一会儿去追蜻蜓。这么没有耐心，哪条鱼会咬这样的鱼钩呢？！ 云溪小喵听了爹爹的话，顿时开始真正的看着认真掉漆了鱼来。这一次，就算蝴蝶蜻蜓都在追逐的时候，云溪小喵也在坚定的钓着鱼。 果然，等着等着，鱼竿儿动了起来。呀！真的钓到鱼啦！ 然后全场开始了一段舞蹈。End。 就在曲终人散之后，明珠上台，宣布：“本学期已经正式结束，暑假开始啦！” （首先，布姐需要为昨天后半段的文字道歉。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在工作的幼儿园，明天将要迎来一年一次的巡检。忙得都要疯掉了！！因此有写的不好的地方请大家能给予一些谅解。布姐保证，就算再怎么扑街，也会坚持吧这部好好的写完。绝对不让那些投资而又不订阅的大佬们，血本无归。——布姐） 顶点 131 暑假 到了暑假，明珠总算是空闲了下来。家中等待她的却还有几件大事要办。 首先头一桩就是卫恕和韦婉两人的婚事，身为家中长嫂，明珠里里外外都要亲力亲为。不过说起来，明珠对此很是十分乐意的。因为这估计是在安宁和宜宁将来成亲之前，唯一一次可以提前亲自预习的机会了。 所以，从一开始，明珠就表现出了格外认真的态度。见她这样，卫恕十分感动，心里对明珠的尊崇又加深了几分。 这天，明珠正带着孩子们在荣安堂和太夫人商量嫁妆单子， “祖母您看看，我这完全是比照着卫慈当年的聘礼减四成来写的单子。一应物件儿，我尽都找齐了。您看这里，顶级的布料公中的库房暂时没有，我就从我的嫁妆里匀了八匹，比照着现在的市价从公中兑换了一些次一等的东西，这是兑换单子。”别看明珠好似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实际上她做的这一应安排，连太夫人自己都有些自愧弗如。 当年卫慈的母亲走得时候，将她的嫁妆留给了这两兄弟。后来卫慈，得了先帝赐婚，太夫人一高兴，就将两代人积累的所有顶级珍宝都当做了聘礼，送进了皇宫。等卫慈知晓时，却已是木已成舟。这其中就有顶级布料一共十二匹，在当时绝对算是最最有诚意的婆家了。 但娶公主毕竟是不一样的，先不说卫家的家底儿是不是还能再支撑得起这样的一次聘礼。就算可以，明珠没有意见，太后和皇帝陛下肯定是会不满的。怎么？！你这对小儿媳妇的看重，竟然和皇家长公主一样吗？！就算一样，你家小儿媳妇，回得起这么重的聘礼吗？！ 是的，当年卫家的聘礼固然是轰动一时，明珠带出宫的超出聘礼将近五倍的嫁妆，更可谓是震惊世人了。和前世嫁女儿要求收回成本，甚至赚一笔不一样。这个世界虽说也是男权社会，但大多数家庭嫁女儿，为了让女儿在夫家过得好一些，一般嫁妆都会比聘礼高上两倍。 所以这个下聘真的是十分有讲究的了，若是下得少了，就是怠慢亲家。可若是下得多了，别人就会说你男家贪财了。毕竟，就算嫁妆是女人的私产，最后也还是会传给男方家的后人。这其中，有价无市的顶级珍宝，就能占据相当多的分量了。 同等价值的聘礼，顶级珍宝多的，自然就更有诚意，这是毫无疑问的。 说回太夫人，她仔细的看着聘礼单子频频点头，笑着对明珠说：“哪里用得着你专门匀这么多布料？这样吧，你拿回去四匹，我在添上四件其他珍宝，总数上也是差不离的。” 说完这话，太夫人见明珠有些发愣，想了想，恍然对身边的大嬷嬷说道：“宝强家的，你去把我的珍宝箱取过来。” 明珠回过神来，顿时有些脸红：“那个……” 太夫人打趣的说道：“祖母手上的这些好玩意儿自然不会亏着你的，多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就像之前说的，在一个家庭里，公众的财物和嫁妆是分得很清的。当初给明珠下聘的时候，太夫人虽添了几件，那也是要从公中兑换等值的东西，补充回嫁妆里的。现在太夫人只说了将东西添到嫁妆里，但又没有说从公中兑换东西出来。那就是纯粹的赠与了。既然是赠与，那这个给的多些，那个自然就会给的少些。 不是明珠计较，实在是这种先例确实不能开。你别给我说什么公中的省下来也是一样的，这样的话其实是不对的。为了财富集中，家族昌盛，自古以来家中的财富是要悉数留给嫡长子的。就算分家和下聘，也是有定例的。 但嫁妆就不一样了，家中女人只要自己乐意，想给谁就给谁，完全看心情就好了。这里面就涉及到了情分。一般女人的嫁妆都会给儿子们平分，不论什么长子次子的。卫恕之所以也能拿出卫恕的六成那么多的聘礼下给韦家，就是因为有他母亲的另一半嫁妆打底。否则，按卫家的家规，卫恕顶多只能拿出去三成。 等宝强家的和仆妇将珍宝箱抬进来以后，太夫人摒退众人，从头上的发簪里取出了钥匙递给明珠：“去吧，你先给自己挑上四件，再给韦家的小姑娘挑上四件。” 明珠接过宝箱，高兴的往宝箱前走去。 太夫人见她这样，很是心情愉快。因为只有真心的将她当做是嫡亲的祖母，才会这么毫不掩饰的争这争那。就像家中亲兄弟在争抢母亲给的糖果一样，就算不爱吃，也要争上几分情意。 明珠就是这样，得了几件好东西，心里很是得意。打开宝箱之后，大概是光线暗淡的原因，明珠并没有被箱子里的珍宝晃花眼。她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箱子，外观十分古朴，内里却和她的嫁妆箱子一样，木板里都夹着青铜板，除了拿着钥匙，根本就没法儿打开。若是暴力破解，没准儿还会被暗器伤了。你别忘了，这个世界，墨家可还没有没落。 仔细的翻看了一会儿，明珠高兴的给自己选了两套紫金点翠的首饰，和一块矢车菊的宝石，一块田黄冻石。 其实箱子里还有两件点翠，明珠也很喜欢，但，那个啥，可持续发展？ 没办法，明珠实在是很喜欢点翠的那种高贵典雅的工艺色彩，蓝得干净纯粹，尤其是当它点在紫金首饰上时，那蓝中隐隐好似泛出紫华。然而，她又深切的知道，要想做成这么一套首饰，估摸着得用成百上千只翠鸟陪葬。于是，明珠便自欺欺人的选择，所有的点翠首饰都只用上一代人传下来的。这样，至少不用真的因为她的喜欢而妄造杀戮。 在明珠选好了首饰之后，太夫人看了说：“不用选些更鲜亮一些的吗？！” 明珠抿嘴：“不要！我就喜欢这些，祖母可不能藏着不给哟！” 太夫人失笑：“行吧行吧！你再去帮那韦家姑娘也挑上四件！” “得令！”明珠小心将这四件首饰放回到锦盒里，转过身又细细的为韦家姑娘挑了起来。 等她挑完，太夫人眼前一亮：“哎呀！原来我家明珠挺会选首饰的嘛！” 只见第一个锦盒打开，里面一共十四件纯粹的红珊瑚雕刻的一套首饰。这套红珊瑚颜色血红纯正，质地温润。其雕刻之精湛，设计之精巧，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整体上看起来是一个喜庆大气的发观，拆开就会发现那十四个小件。珊瑚不像金银可以微微变形，珊瑚首饰若想顺利的组合拆卸，其每个配件这都必须严丝合缝。 这套首饰最亮眼的要数发冠正前方的一支蝶恋花的步摇，只见精巧的步摇整体微微颤动，仔细一看，你就会发现，步摇要的灵动只是那精细的细链子忖脱出来的。 “这个好！正秤着韦家姑娘的好日子！喜庆！”太夫人赞叹的说道。 接着，又打开剩下的三个锦盒，紅翡绿翠，无不鲜活亮丽。想必，给韦婉这样的小妹子带，应该是最最合适的吧？！ 两人观赏了一会儿，太夫人略显疲惫，明珠便知趣的告辞离开了。 回到专门存放聘礼的房间，明珠对丫鬟们吩咐到：“将这四件珍宝入库吧。”接着，她顿了顿又说道：“算了，我那四匹布料也不必搬来搬去了，直接选了等值的东西换给他们算了。” 又过了两日，终于到了下聘的大日子。海蓝得了公主令，亲自往韦家送了单子。 韦婉的娘亲和祖母，这两代当家主母，纷纷被卫家的大手笔折服。送走海蓝之后，这婆媳俩便商量起了韦婉的嫁妆单子。 韦夫人满眼喜色：“娘，你看！你先前不好发愁，给德哥儿准备的聘礼不够亮眼吗？这单子里的好东西这样多，我们也不占便宜，按市价匀出来一些不就好了？！” 谁知韦太夫人却轻哼一声：“啐！你是说这话到底亏心不亏心！？！哪件顶级的珍宝不是用来传家的？！市面上叫价要买的人家固然是多，但你看看可有人卖？！但凡有个要靠珍宝救急得人家，哪次不是东西才出手，就会被人溢价抢购了？！ 这次镇国公府的聘礼丰厚，那是对韦姐儿的看重！我看哪，咱们不仅不能把东西拿出来，反而原本准备的嫁妆单子都要再加两成！” 边说着，韦太夫人边用笔在韦婉的嫁妆单子上添上了两套压箱底儿的首饰。这是太夫人的嫁妆，平时谁也不敢触碰丝毫。 这时，韦夫人有些不满的撇撇嘴说道：“德哥儿还没成亲呢！娘若是把好东西都赏赐给了韦姐儿，到时德哥儿的聘礼岂不是会寒酸得不行？！”倒不是不心疼闺女，只是说到底还是更偏疼儿子一些罢了。 老妇人顿时眼刀一横：“还聘礼呢！等你家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真的肯成亲的时候再说吧！” 就这样，韦婉的嫁妆也变得丰厚了起来。 明珠见韦家对聘礼没什么异议，第二日便请了官媒前来见证，拿着聘礼单子，一件件东西的核对。一群人帮着对到了下午，聘礼队伍才将将出了镇国公府的们。 当婚礼正式举行的时候，因为聘礼和嫁妆，这场仪式已经很令人津津乐道了。一阵阵敲锣打鼓，唢呐齐鸣，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虽然遗憾没什么抢亲的热闹看，但披红挂绿，宾客盈门的喜庆热闹，还是很让人开心的。 等明珠喝上弟媳妇的敬茶之后，一切都已经沉思落定了。小夫妻俩的新婚生活看起来很是好得蜜里调油。隔三差五的就会打打闹闹，这让镇国公府变得更是生动热闹了许多。太夫人闲着无事，便会看着小孙媳妇儿驯夫，不时还给出上两句“好主意”。这让卫恕一时之间“感动”不已。 这两个月，京城里发生了许多的故事。与明珠距离最近的便有两个，一个是那位乔治王子终于打动了南晚晴郡主的放心。估摸着不久之后又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点亮京城的八卦界。 不过就目前而言，八卦界最亮眼的新星却不是她，而是游学（siben）归来的韦德。是他独自一人回来的，吕家人听说之后，自然就派人上门询问。韦德的说辞是，吕轻松途中有事，而他因为太过思念亲人，便先走了一步。估计随后吕轻松便会回来了。 这点倒真没说错，韦德回到家中没两天，吕轻松便真的回来了。然而回来之后却大病一场。 后来，明珠听张舞惜与她说起了这段故事。 原来，在两人离开家人去外地游学的时候，被贼子偷光了财物，一时间生活十分拮据。但两人自认为都不是无能之辈，便一起租了间小屋开始找起了工作。吕轻松还好，自寻了一间学馆当起了先生。而韦德却因为高不成低不就迟迟找不到营生。一时间变得自怨自艾起来。 两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离了家人之后，生活困顿。时间长了，韦德便喜欢抱怨，而吕轻松却只一心以为包容便好。 慢慢的，时间长了，吕轻松一人工作，却养着两个大手大脚的人。于是压力越来越大了，而韦德却连一点小忙都帮不上。曾经眼中对方的美好可爱，便在这一日日的苦累中磨灭了。 就在吕轻松还咬牙坚持的时候，韦德却退缩了。他偷偷拿了一半吕轻松收到的束脩，就留书跑回了京城。吕轻松自然是一路追啊。 一路追回京城之后，吕轻松却没回家，径直到了韦家去找韦德讨个说法。韦家人此时也没有再阻拦，直接便让两人见了面。 此时的韦德，早已经穿上了锦衣华服，坐在桌前，正如往常一般优雅的品尝着美味珍馐。就只看了这一眼，吕轻松哪里还不知道结果。顿时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吕家，大病一场后，便认认真真的开始了相亲之路。 132 义村 学生们都是一样的，上学觉得累了就一心想着放假。尤其是期末的那个月，拼命的学习，全都靠着一点儿念想支撑着。放暑假应该干些什么呢？！必须要先睡上三天，然后再去哪哪儿玩耍，接着怎么样，最后一定要怎么样，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暑假舒适快乐。 然而这些都只是幻想中的，真正的暑假是什么样子的呢？一种宅，沉醉于撸啊撸不可自拔；(注：此处宅男的年龄从7岁开始。）而另一种宅，则终日沉迷在布姐这种烂网络里。然后偶尔刷刷抖快，云旅游、云吸猫、云养娃……甚至连点赞投票都忘了。 一眨眼一个暑假过去了，明明没什么油水，却还是胖了N斤。 当然，以上是现代学生的暑假。没办法，网络就是这么让人类废了的。不过，安宁她们就不一样了。从暑假开始第三天，就觉得无聊了，开始频频和小朋友们互相串门儿。为了这，安宁还特别超常发挥的，用汉语拼音给自己列了一个计划表。明珠看过之后不禁叹息，果然，爱好决定成就。这时她第一次见安宁写了一整页汉语拼音，却一个都没出错的。 正好，这两天韦婉和卫恕打得有些厉害，至于原因是什么，明珠不知道。不过，知不知道想必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没准儿他们自己都忘了。 于是，明珠决定带韦婉一起出城去玩耍。怎么去呢？！明珠打算开展一次为期三天的夏令营。 有钱有闲有权有势，就是好，想干个什么，提上一句，自然有人给她将一切都打理得明明白白。 首先是能睡下二十多人的豪华大帐，这个东西直接就从南昭帝去行宫避暑的队伍里，劫了三顶出来。至于谁会因此失去了伴驾的机会，明珠丝毫不放在心上。反正她在宫里的一切关系，自然有太后帮着打理。什么补偿啊、警告啊、施恩啊……总之，有老娘在，就是任性！ 然后是三辆房子一样大小的马车，这个没什么所谓，公主仪仗里本来就有的。 还有那些其他鸡毛琐碎的事情，明珠甚至都不用过问。只等着哪天心情好，就可以召唤小朋友们一起出发啦！ 不过这个召唤小伙伴儿的任务，明珠还是交给了安宁和宜宁来协调安排。不过，毕竟是还不满四岁的小孩儿，尽管有丫鬟们得帮助，兄妹俩还是花了八天的时间，才终于统一出了一个大家都有空的出发时间。 这也就是看在明珠的面子了，这么小的孩子们，没有家人陪同，要跟一个外人独自离家三天，家长们的心里多少还是在打着鼓的。 所以，就在出发的这天，明珠就见不少来送孩子的家长，大包小包的给带了一堆。明珠为了安他们的心，都笑着一一收下了。转身便把除了吃的东西以外，放在了幼儿园里暂时放着。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离京城有点距离的，邻县的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庄子。说起这个小庄子，是明珠无意间听人说起的，一个充满了浩然正气的庄子。庄子名叫岳家庄。 这个庄子之所以能被明珠身边的人提起，是因为不久前他们帮京兆尹剿灭了一个极大的拍花子团伙。 据说，那行拍花子在路过他们旁边的那座山的时候，无意中跑出去了一个小孩儿。那个小孩儿跑得不远，就碰到了一个猎户。猎户听他说了情况，就准备出手救走这个孩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拍花子们的队伍就敢到了。猎户不仅没有能救出那个孩子，还差点就折在那里了。 拍花子们也不想节外生枝，但到底是漏了行踪，便决定换一条路走。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换的那条路正好就是那个猎户所在的村子。 话说那个猎户险死还生的回到村口，最后就只剩了半口气。村里人急忙将他带了回去，一番询问之下，各个都是气氛不已。遂派了村里最机灵的小伙儿前去打探， 等小伙儿把消息打探回来之后，拍花子团伙已经离村子不远了。于是，村人们就提前把山上的石头都推了下来，把村前的整条都堵的严严实实的。人走过去固然勉强还行，但马匹车辆肯定是不行的了。 就在拍花子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山上下来一个老樵夫匆匆忙忙的要穿过车队，往村子的方向跑。 拍花子的队伍自然是不让，这樵夫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们可别在这儿耗着了！赶紧跑吧！就在刚刚，山上突然滑坡了，我趴在一棵百年老树后面才逃过一劫！但没准儿还有大石头没落下来呢！你们不走，也别拉着我不放啊！我还有小孙儿要养活，可死不得！” 听到这里，拍花子的首领眸光一闪，原本对这大石的出现还有些疑虑。要知道，这条路他在刚准备换路线的时候，就派人探过了。明明那个时候路还好好的呢。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堵上了？此刻见老樵夫狼狈的模样，疑虑去了大半，再往山上一看，发现果然有石头滚下来的痕迹。顿时就放下了心来。 再听老樵夫说起，家中还有个小孙儿，这首领立刻就起了歹心：“老丈说得有理，只是我们这人困马乏的，一时再往回走，实在是耽搁不起。可否有劳您领我们进村子里借宿（su）一宿（xiu）？！” 见老樵夫一脸戒备的退后了一步，拍花子首领心里暗自轻蔑的一笑，从袖口摸了一角银子出来，脸上十分诚恳的说道：“实在是有劳老丈人了，这角银子就当是我们给您孙儿买糖吃的。您也看见了，我们原也没想进村子叨扰的，实在是遇到了难处。还请您给些方便。当然，咱们在村子里这晚的吃住，也要请老丈费心了。” 老樵夫见那一角银子上旁边又放了一整锭银子，顿时有些呼吸急促。这可是他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银锭子啊！！ 飞快的将银子抓到了手上，老樵夫硬生硬气的说道：“那你们都跟我走吧，可都快着点儿。”拍花子们也丝毫不觉得这态度有什么不对，反而更轻松了起来。 等这一行人的队伍走到村口时，村口已经极快速的搭起了一座茶寮。老樵夫将他们领进了茶寮，快速说道：“你们现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找村长给你们腾两间屋子出来。不过这茶你们就别喝了，山里的茶叶沫子，根本就不值一文钱。” 这时，一个胖乎乎满脸憨厚的年轻人从后面走出来，一抹脖子上的汗，很是不满的大声嚷嚷：“叔！你胡说什么呢？！开了快半个月了，天天尽喝西北风！你倒好了，不给我介绍生意，还坏我的名声！知道的我是你侄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仇人哩！” 老樵夫不耐烦的冲他一挥手，一副懒得跟他说的样子。转身就疾步往村里走去。 年轻人瞟了一眼，也真的就不过去招呼了。打个哈欠，就像快没电了一样，又准备去后面猫一会儿。 这时，拍花子首领，大声喊道：“嘿！小哥儿！给我们一人来一碗茶。” 年轻人满脸狐疑的说道：“我这里的茶可是要收钱的！虽说不贵，只要一文钱。但要先给钱才行。” 拍花子首领大方的扔了一角银子过去。 “好勒！大爷您稍等!”年轻人顿时像充足了的电池一样，小马达唰唰的。满脸的谄媚，动作和语速也快了许多。 拍花子的首领得意的一笑，他十分喜欢这种用钱来操纵人情绪的感觉。他坐在整个茶寮视野最好的地方，茶还没喝呢，整个人就有些熏熏然了。而其他那些手下们，看得出都是训练有素的，就算已经有了首领的允许，他们依然没有松懈。看似随意坐在茶寮各处，但相互之间，却是互为犄角之势。 茶寮十分简陋，泡茶的地方就一个堂桌，一个老柴禾炉子上座了一个旧锡壶。唯一的一个茶叶罐子，就那样敞亮的搁在堂桌上。旁边则放着几大摞粗瓷小碗。 哪个首领好似对茶寮外的景色十分感兴趣，不时的四处眺望。而角落里的那两个拍花子，则是不错眼的盯着那年轻人泡茶的动作。 年轻人抬头，仔细点了茶寮内的人数，一共二十四人。就在他给大家上茶的时候，还讨好的问道：“小店简陋，不知道马车里的贵人看不看得上我家的粗茶？！” 不待首领回话，角落里的那个拍花子粗声粗气的哼了一声：“就这破玩意儿也就咱们这皮糙肉厚的才不嫌弃，哪里还敢拿来招待贵人？！你这小子怕是想挣钱，想糊涂了吧？！” “是是是！小的糊涂！各位大爷见谅！若是没什么事儿，小的就去后边儿了，各位爷若是有什么事儿，尽管在这儿吆喝，小的一准儿能听见。” 等年轻人从眼前消失以后，拍花子们这才纷纷放松下来，见最先喝的那人无事，便边喝茶边窃窃私语起来。 足足等了一刻钟，老樵夫才带着村长他们走了过来。咦？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怎么眼前有些模糊了？！不好！！ 拍花子首领二话不说，举起匕首一刀插在了自己的左胳膊上。趁着这股儿痛劲儿带来的一瞬间清醒，一个腾跃就往茶寮外的山林中奔去。 然而此时山林里早已有了猎人在等候，这猎人正是先头差点丢了性命的那位猎户的弟弟。因为想着自家哥哥的惨样儿，那猎户含恨出手，一箭就射中了反应已然迟钝了的首领膝盖。 当这个村子的人，领着那群被拐去的小孩儿，穿着一串拍花子往县城招摇过市。是真“穿”着哦！一根夹着铁丝的浸了盐水的麻索，从这二十四个恶人的肩胛骨一六水的穿了过去。”这一下，自然是惊动了整个县城！ 明珠想着她听到的故事，很是佩服这个村人的智慧和勇敢。这才兴起了前来体验民俗的心情。 一行马车，从巳时出发，一直走到了傍晚，这才走到小庄子的村口。此时村口正立着一座“浩然正气”的牌坊。 在村口的时候，明珠亲眼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茶寮，于是她让孩子们都下了马车，到茶寮坐一坐。 哇！终于到啦！孩子们一个个兴奋极了！ 这时，那个憨厚的胖小伙儿走了出来，见这几个大人竟带了二十来个孩子！目光一闪，却依然脸色不变的招呼道：“几位客官可是要用些茶水？！” 邵齐晒然一笑：“小哥儿可别误会，我们是这些孩子们的先生。今天特地带他们来见识见识，你们这个传说中的英雄村子。我们可受不了你加了料的好茶水。” 这一次先生们之间就只带了邵齐高毅章颦颦三人，无他，就是身手够好。 泡茶的小哥儿顿时一怔？又看着这些孩子们争自由自在的四处祸祸的淘气样子。顿时觉得自己的疑神疑鬼的，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啊！”泡茶小哥儿这才恍然大悟，赶忙把手上的一应家伙什儿放下：“那个，你么先等等，我，我再给你们多泡一壶。”一脸抱歉的样子，看着很是有了几分腼腆。 明珠不禁失笑，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孩，做了然后大多数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接着，明珠招呼着所欲的孩子乖乖坐好，开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讲故事！而旁听的小哥哥此时也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完整的从别人的故事里，听到自己一个普通的人生，在别人嘴里讲述出来的美好。 而孩子们之前在幼儿园，经常会有一些防止拐卖，自救的课程。对拍花子是又讨厌又害怕。此时听了明珠的故事就特别的有代入感。随着明珠抑扬顿挫的讲述着，孩子们的表情也是十分丰富。小朋友遇到猎人——高兴！猎人险死还生的时候——屏住呼吸。和拍花子斗智斗勇的时候——紧张！拍花子被制服的时候——兴奋！ 133 体验 故事一说完，明珠就笑着往那位胖小哥儿一指：“瞧，这个小哥儿就是故事里那位机智勇敢，下药迷晕了所有拍花子的英雄。” “哇！——” 孩子们听了一窝蜂的将胖小哥儿围了起来，开始了对英雄的近距离现场采访。 胖小哥儿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穿着打扮几乎一模一样的一群小孩儿，一个个都长得玉雪可爱，让他一时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脑子还没准备好呢，一连串的问题就迎面而来。 “叔叔！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胖：“是哥哥！我还没行冠礼呢！连亲事都没定呢！” “好吧，那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胖哥：“我叫岳小鹏。” “哦！原来是岳哥哥啊！” 胖鹏：“你们不能叫我岳哥哥，因为我们庄子上的男人都姓岳，你们这么叫可就分不清是在叫谁了！所以，你们要叫我小鹏哥哥。” …… 明珠听了一会儿，发现都是这些没营养的问题。不过想想也对，指望一群不过三四岁的孩子，像社报记着一样问出什么有深度的问题，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就在这个时候，邵齐领了一个壮汉过来。 明珠笑着迎了上去：“想必您就是这里的村长吧？！” 村长点了点头，也不啰嗦：“不知夫人叫在下来，是有何事？！”说实话，村长来的时候，本是有些不满的。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别人若是有什么事，应该主动去找他才对，怎么能让人把他找到外面来说话？倒不是他摆架子，只是这些都是基本的尊重罢了。不过看这一行人的打扮，和气度，村长的心气便缓了下来。 说起打扮，看着好像都极为普通，不过是一些棉布衣裳罢了。他们庄子上的人，自从领了奖金，几乎人人都做了一件棉布衣裳。不过棉布和棉布之间是不同的，衣裳和衣裳之间也是不同的。村长年轻的时候也见过一些市面的，先不说别的，这些人身上的布料虽然颜色不同，但其他方面都是一模一样的。 每根线都格外的纤细而均匀；经纬线的纹路距离都十分工整有序；布料的缝合处一丝针脚都没有外露；衣裳收边的线迹距离一点差别也没有……说起来好像没什么，但你别忘了，这是一个纯手工的时代。一件衣裳是这样，村长还能理解。所有人的衣裳都这样，这已经远远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 明珠还不知道，她自以为的俭朴着装，在村长眼里已经破绽百出了。听了村长利落的问话，笑着说道：“因为听说这庄子里的人，个个都有浩然正气。妾身便带着学生们前来，想让他们受上三日教导。也不必你们做些什么，只是想租下你们的打谷场作为落脚之地。这几日若是孩子们有什么打扰的地方，还请乡亲们包容一二。” 见村长有些犹豫，明珠示意了一下邵齐。只见邵齐取出一个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二十颗银锭。明珠接着说道：“这二百两纹银，暂且先交于村长。因为可能会打扰到贵庄的人家，所以每家可先得一两纹银的赔礼。若真有什么错漏，到时再说也不迟。剩下的这些，就算妾身对这正气村的一点心意。你们可用这些钱为孩子们修一个小学堂，请上一个先生。” 所谓的正气村不过是恭维罢了，这个庄子其实就叫岳家庄。整个庄子同根同源，满打满算一共也就只有二十四户人家。二百两银子，对于整个庄子上来说绝对也算是一笔巨款了。村长心里一琢磨，得，看她们也不会是什么坏人，既然想留下来看看，那就看看好了。于是，他也就装作看不出这群人的满身贵气，一口应了下来：“那行，一会儿让小鹏带你们去打谷场安顿好了。我先去各家各户知应一声，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拱手一礼，抱着装银子的木盒转身就走了。 见他走远，一旁的章颦颦有些不满的说道：“哼！还说是什么正气村呢！不还是见钱眼开？！” 听了这话，明珠眉头一皱，正色说道：“是否心怀正气，和是否爱财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吗？！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既没有主动索取，所得也皆是双方自愿。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章颦颦听了这话也是一愣，对啊，爱财这件事本身并不能算是一件过错啊？！ 明珠与她说完便转身去和那位岳小鹏说话了：“这位是小鹏吧？！刚刚村长说让你带我们去打谷场安置，请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岳小鹏此时早已被这群小家伙们问得头大不已，听了这话赶紧应声：“可以可以，你们随我来吧。” 这时邵齐赶紧上前指着停在远处的一辆马车说道：“那小哥儿就在这第一辆马车上指路吧，我们随后就来。” 岳小鹏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禁目瞪口呆，这是马车吗？！这就是一座房子吧？他此时还没有看到，后面还有两辆大马车被遮住了。 等他走到马车近前，坐在车夫两边的护卫便跳下了车，腾出了位置。岳小鹏便试着往车上爬，第一次坐这样高大的马车，他一时有些脚滑，差点摔倒。就在这时，他身旁的那个护卫一伸手，扶着他的两肋就把他搁在了位置上。 护卫依然面无表情，但岳小鹏却僵住了，半晌没动弹。知道车夫询问，他这才木木的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而孩子和先生们此时也都到后面的马车上坐好了。待他们一行人进村，远远尾随在后面的一队禁军便在村口茶寮的对面就地扎营，左右各分出了一百人，在村子周边站岗巡视。 打谷场其实很近，就在村子的正中央，那二十四户人家就围在打谷场周围，远近亲疏并没有什么规律。 因为每到收获的季节，这二十四户人家都是同时打谷晒谷，所以，打谷场的面积很大，搭起三顶大帐是绰绰有余的。明珠一看天色，晚霞橘中带红，火烧一般。这个点儿，估计大帐搭好天就黑了，做饭肯定是来不及了。 于是明珠就悄悄吩咐一名护卫，花钱去村长家订两桌饭菜。然后，转身语气沉重的对孩子们说：“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今天晚上没饭吃了。” “啊？！”孩子们大惊，胖胖的陆江涛都要哭了。上午出发，中午就垫了些点心，到现在几乎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听了先生宣布的噩耗，一个两个都觉得格外沮丧。 “但是！”明珠见效果达到了，立刻将声调扬了起来“我觉聪明的孩子们应该可以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看见周围的这些人家了吗？！他们都是这个英雄村落的人，十分友好。先生这里，会给你们每人十文钱，你们可以拿着钱，去这些人家买些吃的。” 孩子们都知道钱可以买东西，但对钱的购买力，就完全没有概念了。（）当然，一文钱等于一串糖葫芦，这个他们却没有哪个不知道的。）此时听说可以花钱去买吃的，一时之间都十分兴奋。 “太好了！我今天想吃糖醋排骨！” “我要吃咕咾肉！” …… 见孩子们都以为可以点菜，明珠也不去戳穿他们的幻想，只是说道：“你们虽然拿着钱，但人家其实也不是做生意的，所以，到了别人家里，绝对不能挑三拣四。你们还记得章先生教给你们的做客的礼仪吗？！这里的主人家或许不会苛求，但你们自己一定要谨记。嘴甜一点，真诚一点的孩子，会更讨人喜欢哦。 最后，为了不会太过于打扰人家，所以，先生要求，每户人家最多只能去两个孩子。好了，你们自己分组吧！” 孩子们散开之后，就各自分散开，朝自己看中的人家走去。一个个小机灵鬼儿，几乎把整个庄子中最富裕的人家都找到了。很明显嘛，房子越大，越干净的人家，吃到好东西的机会肯定就越多嘛。 当他们进屋之后，便会有两个护卫紧紧盯着那户人家，唯恐出一点差池。 明珠见孩子们都进了人家里好一会儿都没出来，便知道这些家庭都暂时收留了他们。她赶紧带着先生们往村长家中走去，要快点儿吃晚饭，赶在孩子们归来前回来才行。 而孩子们此刻，则像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只见陆江涛了孙留行两人，站在一家的院门口。尽管门没关，但两个孩子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框。 陆江涛大声喊道：“您好！请问有人在吗？！” 这时孙留行小声说道：“肯定有人啊！你没看到他们家的烟囱在冒烟吗？！” 陆江涛一翻白眼，回了一句：“那要不然该怎么说？！麻烦里面出来个人吗？” 正说着，里面真的出来了一位大婶：“咦？！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没见过啊？！”因为听了村长的传话，村子里的人家其实都知道打谷场有许多外来的小孩儿。不过看两个孩子可爱，这位多年无子的大婶便有心逗他们说说话。 这时陆江涛满脸萌萌哒说道：“这位好看的姨姨，我们都是幼儿园的学生。今天来得太晚了，没有饭吃，可不可以在你们家买点呢？！” 大婶听了这话，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哎呀！好个机灵小子！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姨姨，你们直接叫我春花婶子吧！都进来！都进来！别说什么买不买的，我家虽不富裕，添两双筷子还是可以的。” “好的，春花婶子！谢谢！” 听了这话，两个小朋友立刻就高高兴兴的跟着进了门。陆江涛边走还边说：“难怪先生告诉我们说正气村子里都是好人，春花婶子就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呢！” 听到外间的响动，春花的男人在厨房里问道：“春花，谁来了？！” 春花笑着回道：“是从打谷场那边来的两个半人高的小孩儿，说是来买饭吃的！” “那行！你先招呼着，我再多炒两个菜！”男人也不多问，反正不管条件好不好，来客人了就要尽心的招呼着。哪怕只是两个孩子，也是一样的。 走进堂屋，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前正坐着一个瞎眼的老太太。只见老太太眼窝深陷，眼珠枯萎，面容恐怖，骨瘦如柴。陆江涛和孙留行顿时都被吓到了，迟迟不敢过去。 春花婶子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 只见听到动静的老太太顿时心里便有了数，站起身来温和沙哑的说道：“既然家里来了小客人，那老身就进屋子里吃吧。没得吓坏了孩子。” “老奶奶千万别走！！”两个孩子赶紧上前阻止了老太太，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也不敢忘了先生的教导。 “刚刚真的失礼了。”陆江涛和孙留行双双给老太太施了一礼，尽管知道老太太看不见，但礼仪上丝毫不见差错。“是我们打扰了主家，怎么敢让主家避开？！万一先生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还请老奶奶原谅。” 老太太听两个小孩子这么说，便依言坐下了：“能教出这么懂事的孩子，那先生肯定是了不得的。” 陆江涛听了这话得意的说：“那当然！我们的先生自然是最好的先生，不知道有多少小朋友想进我们幼儿园呢！” “咳咳！”孙留行赶紧打断了陆江涛的炫耀，乖巧的说道：“这十文钱是我们来之前，先生交待必须要给的，还请主人家不要推辞才是。” 春花先前是被两个孩子的彬彬有礼弄得有些拘束了，庄户人家的孩子，哪里会有这样规整的礼节？！此时见两个孩子拿了钱出来，才赶紧开口：“你们不过还是孩子，上婶子家吃个便饭，哪里就用得着花钱了？！若让人知道，岂不是让人笑话？！” 孙留行诚恳的说道：“先生嘱咐，不可在人家里吃白食。还请春花婶子体谅。” 春花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陆江涛赶紧开启了卖萌大法：“哎呀，春花婶子，你就收下吧，不然先生肯定是要骂咱们的。” “可是……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啊，二十文……差不多可以买两斤肉了。”春花被小胖子萌到了，却也不好意思占那么大便宜。 这时，陆江涛再接再厉，可怜巴巴的睁着大眼睛：“若是春花婶子不收下，我们可不敢吃饭，今天就要饿肚子了……” 看这情况，春花一咬牙一跺脚，收起铜钱说道：“那行！你们等着，我让你根叔给你们做个硬菜！” 134 农家 “请问有人在吗？！”卫安宁和常潇潇俩一起敲响了院门。 吱呀——开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咦？！你们找谁？” 两个小姑娘敲门之前想过许多种可能，却完全没想到开门的压根儿就不是这家的大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不过安宁反应也还算快：“漂亮姐姐好！我们是在打谷场借住的学生，今晚来不及做饭了，想问问可不可以在你家买些吃的。” 小女孩儿觉得很是有趣，但还是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你们先等会儿，我去问问我娘。”说完就又转身跑回了屋里。不一会儿，小女孩儿就领着他娘出来了。 “孩子们都进来吧，家里简陋，也不说什么买不买的，你们就在我家将就吃一餐吧。”这妇人干脆利落的说道。 安宁和潇潇俩对视一眼，双双眉眼弯弯的道谢：“谢谢婶婶！那就打扰了。” “什么打不打扰的？！村长先前都给我们打过招呼了，说起来我家还得了你们一贯钱。别说吃一餐了，就是吃上十天半个月也尽够了。”妇人边领着两个孩子进屋边说道。 常潇潇听了有些迷糊，从兜里拿出了那十文钱：“原来先生给过钱了吗？可是刚刚先生才对我们吩咐了任务，说要每个小朋友自己拿十文钱去找人家买东西吃呀？” 这妇人也是个伶俐的，一听先生是这么说的，便立马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想了想说道：“你们先生也没错，一码归一码，那一两银子时做别的用处的。确实不能作为你们今天吃饭的钱，不过，我们家今天的伙食用不了一人十文钱那么多。毕竟都是些素菜粗粮，你们一人给四文银子就足够你们吃了。” 说着，夫人从常潇潇手上取走了八文钱，留下了两文。 这时，卫安宁机灵的说道：“那我们如果把钱钱都给你，是不是就可以吃得好一点了？！” 哎？！夫人想了想，便点头说道：“是的，如果再给五文钱就可以添一个肉菜。你们俩吃，肯定尽够了。” 结果安宁取过常潇潇手上的两文钱和自己的十文钱一起，都递到了妇人手上：“那请婶婶再多做点好吃的吧。我想请这个姐姐和你们一起吃。” 妇人手上拿着钱，定定的看着两个小姑娘。倒是一边那个听他们说话的小女孩很是高兴的样子，想说些什么，但到底忍住了，只一味的在那里抿着嘴笑。 “那成，今天我们就沾沾你们两个小姑娘的光吧。”终究还是利落人，仅犹豫了一小会儿就答应了下来。 说话间，几人都进了堂屋，夫人落下一句：“杏儿，你和两个妹妹说说话，我去让你爹多做两个菜。”转身便往西厢的厨房走去。 “原来姐姐叫岳杏儿吗？！这名字可真好听。”常潇潇马上主动说道。 “不是岳杏儿，是岳小杏。因为我们这一辈是[小]字辈，所以同辈的名字中都有个小字。一开始我的小名是也是和村里别的孩子一样，叫小杏。只是时间长了，小杏小杏就总是变成了小心小心，别的孩子还总是取笑我。然后我爹娘就给我重新取了个小名叫杏儿。”岳小杏仔细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取笑别人的名字不是好孩子！”常潇潇连忙说道。 岳小杏很高兴有人站在她这一边，问道：“那你们呢？！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卫安宁，你叫我安宁就好。” 常潇潇的话被安宁截住了，一着急，忙举手说道：“常潇潇！我叫常潇潇，杏儿姐姐叫我潇潇就好。” 这么激动倒是把岳小杏吓了一跳：“你好好的把手举起来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呢！” 安宁则赶紧把常潇潇的手压下来，低声说道：“这里不是幼儿园，是别人家里。说话是不用举手的。” 常潇潇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知道，只是刚刚一不小心忘了。” 岳小杏听了两人的对话，有些好奇的说道：“你们这么早就上学堂了吗？！” 安宁则认真的告诉她：“我们那里不是学堂，而是幼儿园。” 岳小杏更是奇怪了：“不是学堂，那怎么会有先生呢？先生不就是教识字的吗？” 常潇潇摇了摇头：“不，不是的。我们先生不教我们识字。刚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们都学会了汉语拼音。本来以为马上就要学认字了，结果先生说什么要[去小学化]。我也搞不懂，既然不教认字，干什么要学汉语拼音。但是先生确实是不教我们认字了。” 对此，卫安宁也完全搞不懂自家娘亲是什么意思。不过，常潇潇说得对。 岳小杏更是搞不懂了，不过她也不深究：“那你们平时还学什么吗？！” 卫安宁：“我们学礼仪。” 常潇潇：“对的对的，我们要做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卫安宁：“武术。” 常潇潇：“对的对的，我们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卫安宁：“乐器。” 常潇潇“可以演奏好听的歌曲陶冶性情。” 卫安宁：“跳舞。” 常潇潇：“可以让我们变得更优雅。” 卫安宁：“手工” 常潇潇：“可以做出许多有趣的东西。” 岳小杏听她们俩一唱一和的说着，心里很是羡慕：“原来你们都会了这么多东西啊？！” 孩子们正说着话，杏儿娘端着两盆菜走了进来。早已饥肠辘辘的小姑娘们，闻着香味，顿时咽了咽口水。 “呐，这是你们杏儿姐姐他爹的拿手菜，大酱烧腊肉和野鸡菌菇汤。”杏儿娘把两个脑袋大的粗瓷碗搁在桌子上，又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因为没有碗筷，两个小姑娘只能巴巴的看着酱香浓郁的的腊肉，和金黄鲜香的野鸡汤流口水。杏儿有心想伸手拈一块，但看两个小妹妹都乖乖的等着，也只好一起忍住不动。 再次进来的时候，杏儿娘又端了两盆菜过来：“这是灰灰菜炒鸡蛋，这干腌小鱼仔。”说完又转身出去了。 这两个菜盆和刚刚那两个一样大，岳小杏再也忍不住诱惑，将手伸向了最爱吃的小鱼仔。 “姐姐干什么呢？！”常潇潇好奇的问道。 岳小杏有些脸红的收回了手，咽了咽口水说道：“我只是想给你们拿两个小鱼仔吃吃，你可不知道，这小鱼仔可好吃了！好多的油，咬在嘴里香香的，明明是咸的，但嚼两口还会有点儿甜味儿。嘶——” 虽然被岳小杏说得更饿了，但常潇潇还是礼貌的摇了摇头：“谢谢杏儿姐姐了，不过不用了。先生说了，吃饭要等长辈先动筷子才行。而且不能用手抓菜吃，先生说，病从口入，手上不卫生，这样会很容易生病的。” 要等长辈先动筷子，这个岳小杏自己知道。只是家中现在只有她一个孩子，夫妻俩对她的管教便也没那么严格了。至于什么叫卫生，岳小杏不懂，但听到很容易生病，她便明白了。赶紧也像两个妹妹一样乖乖的坐好。 等杏儿的爹娘走进来是，卫安宁和常潇潇起身乖巧的打着招呼：“叔叔好！” 威武壮硕的杏儿她爹温和的点点头：“两个好孩子，以后就叫大壮叔吧！” 这时杏儿娘看到桌上丝毫未动的四个大菜，边摆碗筷边说道：“咦？！杏儿今天转性子啦？！连小鱼仔子都不打算先帮爹娘尝一口吗？！” [先帮爹娘尝一口]，这是岳小杏平时惯用的借口。此时被自家娘亲说出来，不禁有些脸红：“今天有两个妹妹上家里来做客，娘亲就不要取笑杏儿了。” 听了女儿这话，大壮夫妻俩都感到十分惊异，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双双落座，招呼着孩子们吃饭：“来来来，吃菜吃菜，尝尝你们大壮叔的手艺怎么样？！” 见长辈懂了筷子，三个孩子不约而同的将筷子伸向了干腌小鱼仔。 嘶——真的好好吃，除了有点咸了，其他的都和岳小杏说得一模一样。特别有嚼劲，还甜丝丝的。一口吃了两根小鱼，赶紧扒了两大口米饭。 接着，他们又开始吃起了别的菜了。 这灰灰菜是什么菜？没吃过呢，好好吃！ 大酱腌腊肉吗？！这个酱怎么臭香臭香的？！腊肉好硬，但配着这个味道奇怪的大酱，真的好好呲哦！—— 农家的大菜，一般味道都十分重，这让吃惯了清淡口味的卫安宁和常潇潇，每样菜吃了没两口，就着米饭一下子就饱了。没办法，太下饭了！ 看着好吃的菜菜在自己面前，却没有肚子装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只能小口的抿着面前鲜香浓郁的鸡汤解馋，是的，只能小口，因为肚子饱的连汤都喝不下了。 大壮见两个小姑娘没吃两口菜，以为是因为自己做的菜不合她们的口味，很是歉意的说道：“庄户家的手艺，实在是委屈两个小姑娘了。” 常潇潇听了这话连忙摇手，卫安宁赶紧说道：“不是这样的！是大壮叔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太下饭了！我们还想吃，可是肚子已经饱饱的，再也装不下啦！” 听了他们这话，杏儿一家人都笑了。知道自家的手艺受人喜欢，他们都感到很是高兴。杏儿娘还说道：“那一会儿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再给你们装一点儿带走。小鱼仔和腊肉哪怕是这样的天气也可以多留两天，你们或自己吃，或给先生们尝尝都好。” “好啊好啊！谢谢婶婶了！我就要吃不完兜着走喽！——”常潇潇高兴的拍起了掌。 就这样，这个屋子里的气氛一直都是香香的。 当然，虽说选了富裕人家吃饭，大多数孩子都得到了最好的农家菜招待。但也有那么两个孩子特别的倒霉，就比如说孟云溪和苏嘉瑶。 这两个在外人面前特别腼腆的姑娘，特意选了一户房屋最新的人家。 咚咚咚——“请问有人在吗？！”孟云溪小心的敲着门，大声喊道。 接着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小跑了出来，手里的筷子还没有放下：“额……请问你找谁？！” 看着眼前衣着破旧的大汉，可能已经开始吃饭了。小姑娘们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伯伯好，我们是打谷场来的学生，今天来不及做晚饭了，请问可以在你们家买些东西吃吗？” 这大汉倒也热情，干脆的说道：“买什么！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吧，不过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儿。来，进来进来。” 小姑娘们顿时放松下来，跟着大汉走进了堂屋。 “这两个小姑娘就是从村长说得打谷场来的，她们今天错过了做晚饭的时辰，过来将就一餐。”大汉麻利的对屋子里吃饭的父母妻儿说道。 听了这话，屋子里的人都不再从中间的饭盆里拿窝窝头了。纷纷热情的招呼道：“多招人疼的小姑娘啊，来来来，这里坐下。” 大汉的妻子更是起身说道：“我家碗柜里还有两个精白面做的饼子，你们先等会儿，我去给你们烙烙。” 见这位大婶儿风风火火的出去，孟云溪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又很快被桌前的人打断了。 满脸沟壑的老奶奶慈祥的摸了摸孟云溪的头：“小姑娘饿了吧，来先吃个窝窝垫垫肚子。一会儿就有大白面饼子吃了啊。” 孟云溪顿时一僵，她从未被自己的奶奶这样温和的对待过。迷迷糊糊的就拿起了手上的窝窝头…… 苏嘉瑶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面前碗里，颜色诡异的窝窝头。心里隐隐有些抗拒，但肚子实在是有点饿了，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来咬了一口…… 两个小姑娘一时间都被手里的窝窝头惊住了，这么割嗓子的东西，竟然也能叫食物吗？！有心想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但想到先生说的话，想到做客的礼仪。只好在这一家人热情关注的目光下，一口一口含泪将窝窝头吃掉了。 这里的窝窝头为什么都这么大？！这里的窝窝头为什么都这么实撑？！为什么幼儿园的窝窝头就那么小，那么好吃？！到底是谁在骗人？！ 等那位婶婶端着一盘，两个小儿拳头大的白面饼子出来的时候。小姑娘们连忙表示，已经吃饱了，谢谢。 135 睡了 两个小姑娘知道吃完了，这才想起还没有给钱。连忙各自掏出十文钱说道：“谢谢你们的款待，这是我们今天吃饭的钱。” 听两个小姑娘这么说，一家子人都有些愣愣的，家里最小的那个十多岁的少年突然有些面红耳赤，严厉的说道：“不过是一餐窝窝头罢了！你们何必这样讽刺？！” 可怜小丫头们哪里懂得这些？！顿时吓得钱都洒了一地：“呜哇！——” 孟云溪和苏嘉瑶紧紧依偎在一起，抱头嘤嘤的哭泣。且不说屋子里的人有些无措，就说外头的护卫也焦急无比。因为听不到具体争执的原因，护卫也搞不清要不要出手干涉。刚刚还好好的啊？！ 见小姑娘哭得伤心，坐在主位的老太太伸手就往孙子身上狠狠的打了两下：“你胡说些什么呢？！不过是两个三四岁的小姑娘，那里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就你想得多！”虽然力道不大，但声音却不小。 本来是为了给两个小姑娘出出气的，结果，却小姑娘却并不领情：“你——你怎么可以——打人呢？！哥哥凶我们——是不对的，但——但是你批评他就好——好了啊？！怎么——这么可以打人呢？！这么大——这么大力气，多——多疼啊！呜哇！——” 这下，一家人人都麻瓜了——。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严厉的少年隐约也知道自己误会了，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我，我一点儿也不疼。你看！你看！我一点儿也不疼。”边说着边做鬼脸。 直到逗得两个小姑娘破涕为笑，一家人这才放松下来。 老太太左右牵过两个小姑娘：“来，告诉奶奶。你们怎么知道吃饭要付钱的呢？！” 孟云溪眯了眯眼睛，笑道：“是先生告诉我们的呀，去庄子上的人家吃饭。要给钱呢！所以我们出来的时候，先生就给了我们每个人十文钱，让我们用来买东西吃啊！” 一家人恍然大悟，那少年更是羞愧不已。 老太太瞄了孙子一眼，对屋子里的人说道：“快快！是咱们误会了！赶紧都看看地上，把钱都找出来。” 闻言，一屋子的人都蹲在地上找钱，有许多滚到桌子底下的，还是两个小姑娘仗着身体小巧，钻进去捡的。昏暗的光线下，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终于找齐了这二十文钱。 看着桌上摆得整齐的二十文钱，老太太叹了口气对小姑娘们说：“你们的先生没说错，买东西确实是需要钱的。只是今天，我家招待不周了。实在是用不了这么多，你们一人给一文钱就足够了。别说买窝窝头了，就是买馒头也尽够了。” “啊？！这样吗？！”两个小姑娘面面相觑。 这时，那个少年肯定的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想必你们先生也没说让你们一定要把钱花完吧？！如果你们去其他人家吃饭，可能会需要得多一些，但我们家……”说到这里，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的说了下去：“我们家前两天才刚建了房子，所以才拉了饥荒。今天我们家才得了你们先生的一贯钱，这才有机会喘口气。但将近傍晚，来不及出去买东西了，晚餐这才差了些。若你们下次来我家，我们定会尽力让你们这十文钱都花出去的！” 这种说法，顿时让家里的大人笑开了。 孟云溪虽然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但见小哥哥这么认真的在解释，便也接受了一个窝窝头只要一文钱的事实：“那好吧！那先给你们两个，其他的我们就先收起来。不过，我们这两天都会住在这里，你家若是有什么好吃的。一定要记得卖给我们哦！” 苏嘉瑶也应声说道：“对的对的！” 孟云溪又说道：“小哥哥，我们做好朋友吧！可以吗？！我叫孟云溪。” …… 当明珠一行人走到村长家时，却发现有两个小家伙已经吃上了！准确的来说，是四个小家伙。只见屋角的一个小方桌上坐着四个孩子，除了卫宜宁和闵松，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边吃饭，边喂着手边上两三岁的胖弟弟。 见明珠过来，卫宜宁和闵松赶紧开口喊道：“娘亲/先生！”明珠摇了摇手，示意他们继续吃。 真是两个小机灵鬼儿！ 这时村长从走了出来，笑道：“卫夫人来了！贱内已略备了些薄酒，若各位有兴致不妨坐下来畅饮。” 明珠摇摇头婉拒了：“还请老丈早些上菜吧，我们要尽量在孩子们吃完晚饭前，回到打谷场。”接着她示意了一下屋角那桌，疑惑的问道：“不知他们怎么这个时候就吃上了？” 村长笑着说道：“我家那个小的，体质有些不好。前些日子，有位游方郎中，给列了一个幼儿食谱。从那时起，我家的两个孩子就单独吃饭了。今天你们这两个学生过来，我看他们年纪也小，正好就跟我家孩子凑了一桌了。” 明珠点点头，便放下此时不谈了。刚刚她看了一眼，孩子们吃的是蔬菜肉沫粥，确实很不错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高毅随便扒了两口就告辞要先回去了。明珠也没和他客气，确实需要一个先生提前去守着。 接着卫宜宁和闵松他们也吃完了。远远地，看着他们把钱塞给了村长家的大丫头，又出门和村长媳妇告辞，这才离开。明珠微微笑了。 他们也没耽误，吃完了很快也回到了打谷场。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三顶大帐的门帘和窗帘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厚帆布做的大帐，不畏风雨，结实耐用。内里的装饰早就被完全拆除了，看着十分朴实。不时有孩子在里面进进出出的奔跑着，远远看着，好像不止有幼儿园的孩子们。想必是孩子们交的新朋友们吧？！他们估计是在看那些造型简约，十分明亮的鲸灯。 真正农忙的时候还未到，许多庄户此时也在打谷场边的大槐树下乘凉说话。当然，他们此时聊的主题已经不再是前些日子的拍花子，而是今天来的明珠一行人。 等走到高毅旁，明珠发现只回来了七八个孩子，他们此时这和新朋友分享自己平时玩儿的游戏。因为来的时候，孩子们被没收了比较金贵的玩具。所以此时拿出来的，都是一些相对比较平常的。 明珠看着，庄户人家的孩子拿出的玩具，弹弓是最受欢迎的。因为不论是家里还是幼儿园，大人们都不允许孩子们玩儿这些危险的东西。要知道，这些庄户孩子用来打鸟打野鸡的玩具，若不小心打到哪个孩子，尤其是眼睛之类的地方，那动辄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而幼儿园里的孩子拿出来的玩具，牛皮筋是最受欢迎的。要知道，在古代，牛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劳动资源。首先不许宰杀，就算偶有意外，也要在分肉之前，去衙门里备案。这才能当做食物处理，而且，在备案的时候，关键位置的牛筋一般会被当做弓弦的制作材料卖给官府。这种情况下，牛筋自然就少。庄户孩子能找来一截牛筋做个弹弓，已经是十分不易。哪里还能存得出，可供二十多人一起跳跃翻花的牛皮筋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孩子们陆续都被他们去投奔的庄户人家送回来了。 打谷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此时的天气已经是最炎热的时候了，这会儿大家都在屋子待不住。大多吃完饭就出来溜达乘凉。 今天虽只是个半月，但夏日的夜空格外的干净，月华如水，满天星斗也各自争辉。 整个打谷场的人影都清晰可辨，明珠见大家都没什么睡意，便让高毅和邵齐在这儿看着孩子。自己和章颦颦拿着驱虫用的艾叶香，进了两边的大帐驱虫。这两边的大帐分别是女孩儿和男孩儿的住处，中间的那间大帐则是餐厅和活动室。 两间大帐都熏好了以后，已经是月上中天。外间的人群渐渐的少了，一些孩子也都在家长的吆喝下回了家。先生们便各自带着孩子们回到大帐休息。 章颦颦武力强劲，她的床便放在了靠门那侧，明珠的床则在最里侧。 两人之间则是孩子们的小床。五张床一行，两边各一排。床和幼儿园的床很类似，床上用品的则和幼儿园一模一样。所以这会儿孩子们都没什么不习惯。 但大概是因为今天交到了新朋友，一个个小姑娘都在兴奋的互相分享着今天的见闻，依然没有一丝要睡得意思。 不得已，明珠只好严厉一些了：“现在你们都赶紧回到自己的床上！穿好睡袋！不许贪凉！” 虽然这个时辰，天已经不算很热了，甚至还偶尔有丝丝清风从帐外穿进来。但每个小孩子的身体，其实都是一个小火炉。冬天都一样爱踢被子，更何况夏天。所以，明珠便画了图，让人做了一些夏天专用的渔网睡袋。既容易散热，又能保护孩子们的小肚子。 “上官湘君！不许再说话了，赶紧躺下！” “苏嘉瑶！你和孟云溪拉着手，中间的南飞雁还咱们睡？！你再这样，先生就把你换得远一些了！” 孩子们睡觉的时候，床是并列的，他们的方向一般都会一个头朝外、一个脚朝外、一个头朝外……这样交错开的。一方面是防止两个孩子面对面呼吸不健康，另一方面就是像现在这样，避免孩子们睡前聊天，分散注意力。 没一会儿，大帐里的声音渐渐小了。 高毅和邵齐负责的男孩子大帐，就比女孩子大帐更男搞定一些了。十二个男孩子都对今天的遭遇感到十分的兴奋，也对明天将要面对的事情感到无比的期待。吵闹了好久才睡下。 夏天的夜很短，所以，日出得格外早。明珠和章颦颦陆续的开始为先醒过来的孩子们穿上衣裳。大家都收拾好了以后，明珠出门看了看蹲在外面火堆上的一锅米粥。 一指厚的，水缸那么大的砂锅，炖粥十分的麻烦。不时的需要有人去搅动着，还好，有护卫帮忙。这锅炖了一整夜的米粥已经十分香浓，在加上一点点盐，两勺猪油，一小把野生的小葱碎。 孩子们进了餐厅之后，顿时被里面米油和猪油、小葱混合的香味折服了。都不用先生们指挥，一个两个的，都乖乖的坐到了餐桌的两边等着吃饭。 明珠对此很是欣慰，开始和其他先生一起为孩子们分餐。 这时，卫安宁取出了两个个盘子放在桌子上：“你们都尝尝吧！这是我们昨天晚上吃过的好菜。我告诉你们，这个可好吃了！”说着，她率先夹了两条小鱼仔开始吃了起来。明珠过去看了一眼，不错！虽然是腌制品，但小朋友偶尔吃一点儿，应该也问题不大。一根小鱼仔，嚼吧嚼吧，再喝上两大口白米粥。嗷呜！——好好次！—— 接着是常潇潇，她也夹了块可以透光的大酱腊肉。嗷呜——好好次！—— 到这会儿，其他小朋友哪里还经得住诱惑。一个两个的都加入了抢食的队伍。嗷呜！嗷呜！——好好次！ 等吃到差不多了，大家才纷纷问道小鱼仔和腊肉的来历。卫安宁便得意的将自己昨天的经历分享了出来。 小朋友们听了都羡慕不已，心里暗自想着，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好好找个会做好吃的人家！ 只有孟云溪开始啜泣了起来，大家都试着询问她这么了。一旁沮丧的苏嘉瑶则开口说道自己两人昨天的经历。 孟云溪哭着说：“小哥哥他们家实在是太可怜了！这么难吃的窝窝头他们竟然天天吃。” 这时旁边的南飞雁好奇的问道：“我昨天明明就看到，你们选了一个又大又新的大房子。这么会没有好吃的呢？！” “就是因为大房子，所以他们已经没有钱可以吃好吃的了。”苏嘉瑶也不高兴。 南飞雁觉得莫名其妙：“没关系啊，咱们今天又不用去他们家吃饭……” 136 大鹅 明珠看着孩子们争相品尝卫安宁拿出来的美味，心里有些触动。这一次原想着让孩子们像前世综艺《爸儿》那样，完成一些成长任务。但现在看来，也完全没必要太刻意，时候到了，孩子们自然就会成长了。 于是，等大家吃完早餐之后，明珠给每个孩子发了二十文钱：“这三天，你们每天都可以自由玩耍，只要不做危险和失礼的事情，你们想干什么都可以。” 欧耶！——孩子们听了，大多都开心极了，但也有几个显得很茫然。 “如果钱不够，只要理由充分，也可以跟先生多拿一些。中餐和晚餐，你们可以自己解决，也可以回来吃。如果找到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也可以回来让先生做。好了，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明珠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几位先生，高毅最先开口：“如果你们要去后山，必须找到大人陪同才可以。”这点确实很重要，就算有护卫跟着，也难免会有不周到的时候。 邵齐想了想对明珠说道：“二十文恐怕有些少，我看这里有意思的东西其实也不少。每个孩子给一两吧，让他们可以买自己喜欢的玩意儿。反正也不用担心庄子上的人骗他们。”明珠琢磨了一下，同意了。接着邵齐朗声对孩子们嘱咐道“钱可以随便花，但花的每一文钱都要记在心里。晚上回大帐的时候记得告诉先生，让先生给你们补齐一贯钱。记住了吗？” “记——住——了——” 没想到章颦颦也有话要说：“孩子们，老话说，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庄户人家，大多都没有专门去学习礼仪。所以，在一些小事上，咱们客人不对主人家挑礼，这也是一种做客的礼仪。所以，你们和庄子上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时，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不要伤害人家，知道吗？！” “知——道——”章颦颦这番话顿时让几位先生侧目，没想到—— 该说的都说了，明珠见大家没什么别的事情。就返回大帐，给每个孩子的书包里都装上了一贯钱，再发给他们。 “好了，都各自玩儿去吧！解散！” 就在大家一窝蜂散去的时候，孟云溪和苏嘉瑶有些不知所措。习惯了每件事都有人安排，突然自由了，却一时不知道干嘛了。 这时，孟云溪眼前一亮，前方不远去，走来一个熟悉得身影。“小正哥！你怎么来啦？！” 岳小正就是昨夜拿窝窝头招待她们的那一家的孩子。只见他先礼貌的和明珠问了声好：“夫人您好，我是来找孟云溪和苏嘉瑶的。” “嗯——”明珠也不多问：“那行，你们自己玩儿去吧！” 岳小正一愣，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就这样随便把两个小姑娘交给陌生人，连问都不问一声吗？再又想到他们昨夜来自己家的情况，便理解了。大概是他们那儿特有的教孩子的方式吧。 这么想着，岳小正便也没有再去节外生枝了，转而对孟云溪她们说道：“我家建了新屋之后，老屋的看家鹅不肯跟过来。今早我娘就说要宰了吃了，你们要去看看嘛？！很大一只鹅，你们今天可以尝尝。鹅毛还可以做很漂亮的白毽子，你们要去吗？！” “好啊好啊！那我们走吧！”三人便高兴的一起朝着一户人家走去。 在一旁听了他们对话的明珠不禁咽了口口水，大鹅啊—— 有心想花钱买了，但又不好干涉两个孩子的“历险”，只好作罢。明珠转头对高毅他们说：“既然孩子们都散了，咱们也四处转转吧，正好想想中午晚上都吃些什么。颦颦，我一会儿想去后山逛逛，你去不去？！” 章颦颦表示无所谓：“也行吧，看能不能打只野鸡，再打条蛇，你上次做的龙凤羹太好吃了。我还想吃。” 听她这么一说，本想去茶寮喝酒的邵齐和高毅也转了过来。邵齐：“咳咳，只有你们两个女人进山，多少都有些不便，我和高毅也一起。”站在大帐附近的护卫们，都一起翻了个白眼。你是瞎呢？！还是瞎呢？！ 明珠也是好笑，便也点了点头：“行！那咱们一起吧。” 人一说起山货，第一时间总会认为早春、清明、雨后这些时间最多。其实不然，那个时间只是吃个鲜嫩。真正成熟繁盛的，还得是秋夏。夏季的山货，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是没进山，就又美味在召唤“知了——知了——”。整个夏季岳家庄都笼罩在这一声声的知了声里，当心情宁静时，他们就是夏日最美的乐章。当你热的心烦气躁时，他们就是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边吃还边为自己顺气：“我让你们吵个不停！再吵吵，我就天坛炸知了吃！” 就这样，四个人一起背着背篓，就像一般赶山的水货猎户一样，说笑着就往山里走去了。 走了没多远，几人就发现了这个季节山里最多的水果——刺泡儿。其实应该是一种树莓，颜色大多都是鲜亮的正红色，刚好可以吃的那种。 不多说，明珠和章颦颦都开始了“上下其手”，一会儿就摘了一大捧。放到准备好的竹筒里，等晚点可以给孩子们尝尝。 又往里走了走，山间的飞虫都纷纷飞起避开。明珠远远看着，不禁有些庆幸，出发前专门问祁秋秋要了许多驱虫的药，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也不知道她爷爷是怎么配出来的，拿给太医院的太医们看，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不好意思问她秘方，她家又不往外卖，便只好一次次的跟她要了。所幸，她爷爷是个爱酒的，明珠不时给他送些各种顶级的好酒，这才算是还了人情。 突然，章颦颦“啊！——”了一声，明珠循声看了过去，一条三角头正盘在章颦颦额头前的树枝上和她对峙。见此，明珠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毒蛇，它会攻击章颦颦。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银光闪过，一把小银刀正好钉在了蛇的七寸上。 见危机解除，明珠急忙上前打算安慰一下章颦颦。结果正好就迎上了章颦颦一双兴奋的眸子：“明珠你快看！这么大一条毒蛇！咱们的龙凤羹有着落啦！”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明珠一头黑线的看着这位女侠，遗憾的告诉她：“这可是条毒蛇！和之前的菜花蛇可不一样，万一把咱们毒死了怎么办？” 章颦颦听了，顿时憋了嘴。 这时高毅已经一个腾跃将这条手臂粗的蛇拽了下来，淡定的说道：“越是毒蛇味道越是鲜美，没毒的，我以前吃过。如果你们不信的话，一会儿我收拾好了，扔几块儿喂狗。等汤熟了狗还没事儿，咱们就吃吧！” “欧耶！——”章颦颦就像个小孩儿一样高兴得跳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礼仪老师的风范。明珠都有点怀疑，当初分配课程的时候，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两米多的蛇很有些分量，高毅团吧团吧就放进了自己的背篓，又接着和邵齐一起在前面开路，打草惊蛇。一路还排出了不少的捕猎夹子，大多是空的。 走了没一会儿，前面草丛里传来扑腾的声音，几人上前一看，嗬嗬，一只相当漂亮的国画野鸡被夹住了。章颦颦高兴的上前将野鸡解下来：“哇！可以做龙凤羹喽！你看，这野鸡可真漂亮！” 明珠也觉得漂亮，在她心里有想过，如果凤凰的设计是有原型的话，那么这个国画野鸡想必就是了。不过长得好不好看，和好不好吃完全没什么关系。她便淡定的说道：“这个野鸡去掉你胳膊那么长的尾羽，和这一身花里胡哨的毛。就剩不下什么了。你指着他炖刚刚那条蛇”你怕是脑子都没搞清楚。 章颦颦终于清醒了些，遗憾的将鸡收进了背篓。哎，蚊子腿也是肉啊！——接着取了一角银子用线系在捕猎夹上，又将夹子打开放回原位。 “咦？！你们快来！你们看这个还有这个，赶紧帮我多采一些。”明珠高兴的蹲在地上开始采蘑菇。 章颦颦走过来一看：“这是什么？！蘑菇吗？！这也长得太难看了！要么就是伞面坑坑洼洼的，要么就是上面又皱又破的。” 明珠边采边说道：“你可别小看了这两种蘑菇，这个坑坑洼洼的蘑菇叫羊肚菌，这个伞面开裂的叫鸡枞蓉。都是极鲜美的了。” 章颦颦将信将疑，但最后还是决定和明珠一起采蘑菇。 “你别看它们长得不好看，等你吃起来，就知道啦！”没一会儿，这一片儿的蘑菇都采完了。明珠站起来直了直身子，说道：“好了，现在就差野鸡了！咱们要加把油喽！！” 就在他们收获的时候，庄子里的孟云溪两个小姑凉此时正在灶台边看婶婶烧鹅。这本是很失礼的一件事情，然而在这里完全不是问题。 小正娘正在给鹅焯水：“你们等着啊！这个焖烧大鹅可是婶婶我最拿手的一道硬菜，等熟了，保证你们能馋得连舌头都吞掉！” 然而目前两个小姑娘完全没有看出这个鹅有什么好吃的地方。看了没一会儿，就被岳小正那边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岳小正现在正拿着大根的鹅毛给小姑娘们做毽子。白鹅毛听起来是不是特别轻？！但用来做毽子的话，比鸡毛就重了许多了。所以，这里只要用两个铜钱就好了。 明明自己还是个不大的男孩儿呢，这会儿却特别成熟，特别的一板一眼。 他首先取了四根整齐相似的羽毛，用四线在羽毛根部把它们固定好四个方向，然后细细的缠绕。再取了两个铜钱将鹅毛从铜钱中间穿过去，扎好。一个漂亮的鹅毛毽子就算做好啦！ “虽然手艺粗糙了些，但应该还算比较经玩儿的。”岳小正有些腼腆的说道。 三个人这就开始踢起了毽子，没想到岳小正还是一个踢毽子的好手——额，好脚！ 小正娘看了三个孩子一眼，含笑的继续收拾着手上的大鹅。焯水的时候，她先将辣椒大蒜姜片，等全部切成细条，非常仔细的，细细的切。切得越细越入味。 等锅里的水沸腾了一会之后，血沫子什么的也都煮了出来。这就算是可以将干净了的鹅肉盛出来了。 那么这时候就可以正式炒鹅肉了，首先将锅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烧热，烧热之后倒入菜籽油，记住，这里必须要用素油。就和素菜最好用荤油一样，这个是非常影响风味的！把油加热之后，再放入少许的红糖，等待红糖起泡后，马上将配料倒入，炒制一小会儿，就能够将配料爆香，爆香之后，这时立刻就把鹅肉给倒入一起翻炒均匀，直到变色。 那么鹅肉变色之后，小正娘又倒进一些颜色浑浊的酒液，想必也是有些什么说头的。先干炒一会儿，把各种配料都挂在鹅肉上。再加少许水，焖。一直焖，焖到水干为止！这里要时刻注意水量，水量会逐渐变少，之后小正娘看了看火候，感觉还需要加入一碗清水，然后继续焖。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这只老鹅实在是太大了，庄户人家的锅已经不小，却还是被大鹅装了个打扮。最后撒上葱花，就可以出锅了。 我们吃鹅，最著名是广东人的烧和潮州人的卤。前者有时吃起来觉得肉很老很硬，这对专门卖鹅的餐厅是很不公平，认为他们的水准不稳定。其实鹅肉一年之中，只有在清明和重阳前后的那段时间最嫩，其他时候吃，免不了有僵硬的口感。 潮州人知道这个毛病发生在烧鹅上面，烧鹅只是皮好吃，不如卤起来，不管年纪多大的，鹅都能卤得软熟。 吃鹅的话，除了卤水，香港的镛记做得最好。他们烧起鹅来连木炭也讲究，要求制出最完美的招牌菜。不过，要吃好的，是烟熏鹅。 在镛记厨房，鹅的佳肴变化多端，可用鹅脑制冻，也用鹅肝做腊肠。 说到鹅，不能避免谈鹅肝酱，法国人最拿手。但劝告各位要试的话，千万要买最贵最好的。我最初就是没那麽做，接触到劣货，觉得有阵腐尸味道，差点作呕。后来都没碰过它，直到在法国乡村住下，试过最好的鹅肝酱才改观，但已经白白浪费了数十年。 顶点 137 大猪 小正家的餐桌上，除了一小碗的凉拌车前子，就是这满满一大盆的焖大鹅。苏嘉瑶和孟云溪此时正乖乖倚靠在小正奶奶的两边，和这一家人一起，边说话边等小正爹从地里回来。 每年这个快丰收的时候，家里都要时刻有人盯着地里，既要防止野猪下山，也要防止人偷粮食。 “小正的奶奶，这个菜好香哦！——”苏嘉瑶盯着大鹅在咽口水。 小正奶奶笑着说：“我娘家姓郑，你可以直接叫郑奶奶，不用叫小正的奶奶了。这大鹅啊——可不仅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呢！昨儿个委屈你们了，今个你们俩一会儿可得多吃点儿。” “嗯嗯！”孟云溪认真的点了点头，问道：“那郑奶奶，今天咱们应该给多少钱呢？！这么好吃的菜，我和瑶瑶俩，二两银子够吗？！如果不够，我可以先去找先生再要点儿，不过你们可一定要等等我，不能先吃了。” “噗呲！——”小正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了。 小正娘也满含笑意的说道：“不用担心，尽够了，不要钱。这一盆子大鹅都先紧着你们俩吃，不用担心我们先吃光了。” “胡说——”还不等两个小姑娘说话，郑奶奶就不赞同的瞪了儿媳妇一眼。转头又慈祥的对孟云溪说道：“你陶婶是疼爱你们才说不要钱的，但出门吃饭，又哪里能不要钱呢？！这只大鹅在我们庄子里，成本价就要五百文。对我们庄户人家是很重要的，用来看家护院，比狗还要金贵得多。因为鹅蛋也是很贵的。一枚鸡蛋只要1文钱，但一枚鹅蛋要七文钱。我这只大鹅以前每天都会给我下一只蛋。我们家能起这个房子，这是大鹅下的蛋也顶了不少事儿。若不是它现在老了，也不搬家不下蛋了，我们是肯定不舍得杀的。若不是你们两个小姑娘，我家这种境况，我们也肯定会把鹅拿到集市上去换钱，而不是就这么吃了。不过，想想，我已经有十多年没吃过鹅肉了，小正更是从来都没有吃过吧？！所以，这鹅，吃了也好。” 说完这些，郑奶奶很认真的对两个小姑娘说道：“你们两个小姑娘胃口都不大，就算一个成年人的价钱吧。只要给一百文就好。” 郑奶奶说了许多话，但两个小姑娘却只记住了两句。一是原来小正娘姓陶，一是给一百文就好。于是，孟云溪和苏嘉瑶一下子就从条凳上出溜下来，走到炕头边上，将放在那儿的小书包打开，各自从小书包里抓了一大把钱出来，摆在桌子上。 “郑奶奶，我们不会数一百。你帮我数吧。要数到我和她一样多哦。” 尽管说得不明不白的，但小正奶奶还是很清楚的理会了他们的意图。对一旁的孙子吩咐道：“小正，你来把这两堆钱各数五十文出来。千万不要数错了哦！。” 就在孩子们认真数钱的时候，小正娘陶婶疑惑的的看了眼自家婆婆。郑奶奶便认真的对自家儿媳妇解释了起来：“知道你是好心，但好心也能办成了坏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家先生给他们这些钱随便用，想来也是有什么用意。我们冒然为孩子们省下了钱，怕是会让孩子们误会，以为出去吃饭就应该这样。这不好。” 陶婶这才恍然大悟，佩服得看着郑奶奶：“原来是这样！还好有婆婆你看着。” 大家正说笑着，小正爹回来了。“伯伯好！——”总算是可以开啦，小姑娘们问候完之后，赶紧坐回了自己位置上，巴巴的等着开动。 郑奶奶伸出筷子以后，孩子们飞快的跟着开始吃了起来。此时鹅肉的温度正正好，香味弥漫，不烫人，正是好吃的时候。两个小姑凉已经尽力在优雅了，可是依然吃得满嘴流油。这不是说幼儿园的饭菜就不好吃了，只是为了孩子们的健康着想，幼儿园每天的餐食都是少油少盐少香料。蓦然吃到味道这么足的大餐，自然就一时收不住了。 “郑奶奶！这个好好次哦！——这是什么？！” “这是鹅肠。” “郑奶奶！这个这个呢？！” “这个好！鹅肉本来就养人，这个是鹅肉里边儿最养人的鹅腰子。” “哇！——这个好肥好嫩的” “这个是鹅屁股——” …… 孟云溪她们因为大鹅做得早，都已经开吃了，明珠一行人自然就得往回走。一会儿还得给孩子们做午膳呢。也不知道有几个孩子会回来吃。 “今天收获实在不错，光捕猎夹就收获了三支野鸡。再加上你们打的野鸡兔子，够咱们吃上好几天的了。”到了这个时候，明珠便有些怀念前世的冰箱了。虽说只要她想，哪怕不远万里，都会有足够的冰送到她的面前。还都是自己花自己的钱，不用担心“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所谓劳民伤财。但何必呢，随时想吃随时有新鲜的，何必去吃什么冷藏冷冻的？！ 章颦颦也表示非常满意，因为心心念念的龙凤羹已经近在咫尺了。 突然，“吼——”眼见着就要出林子了，前面传来一阵沉重的扑腾声。 “是野猪！大家小心！”高毅反手从背篓后抽出两根短枪，这是他习的兵器。本来两根短枪拼成一根长枪才是他最擅长的，一寸长一寸强嘛。但在树木丛生的林子里，长兵器就很不方便了，还是短枪更合适。 邵齐的兵器的一把唐刀。 野猪还没有过来，两个男人先护着明珠和章颦颦往后退远了些。明珠都不要人说，两脚捣腾的飞快，找到一颗怀抱粗的，枝丫较多的大树，三两脚就爬了上去。这让身后跟着的，已经做好被退后准备的章颦颦等人，都看得呆了。 然而明珠还站在树上大声指挥他们：“嗨！你们不用担心我，你们也爬上来！看看一共有几头。要是多的话，咱们就在树上不下去，等护卫来救。要是只有一头，你们看看能不能宰了，我们带回去！” 高毅和邵齐像没听到一样，就背靠着大树在下面站着不动。最后还是章颦颦觉得有意思，便也准备网上爬。 远处正围攻野猪群的护卫们，远远的听到自家殿下的话，默契的选了一只外强中干的大野猪，放出了包围圈…… 然后明珠就在树上最先看到了这只大野猪：“嘿！我看到！真的只有一只！它就要过来了！太好了！你看它脚上还挂着一只捕猎夹！你们！你们行不行啊？！不行就赶紧到树上！” 高毅和邵齐忍不住翻了白眼，就在看到野猪的一刹那，飞身上前。高毅将右手上的那支短枪投掷了出去，一枪正中猪臀部。不能怪他不准，实在是仓皇失措的野猪动作实在狂野，完全找不到什么规律。邵齐也一刀就砍到了猪背，野猪顿时就多了一条皮开肉绽的大勋章。 很不可思议对吧？！明明双方是迎面而上，为什么上伤到的地方要么就在后面，要么就在侧面。原因很简单，之前野猪就被护卫们吓破了胆。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却又看到了高毅等人。这一下，赶紧慌不择路的转身换个方向跑。急转弯时，土地上都擦出了坑来。 但就算是再怎么从心的野猪，被来上这么两下，又逃跑无望，都会被激起凶性。只见野猪一头就朝着邵齐撞了过去，其攻势之猛比攻城车也不差什么了。邵齐赶紧收起攻势，开始辗转腾挪躲避野猪的攻击。 高毅见野猪已经被拉住了仇恨，赶紧随后放冷枪，戳啊戳，终于，有一枪正好命中花心。 “嗷呜！——”一声惨叫十里声闻。这下，哪怕邵齐再怎么开启嘲讽，大野猪的仇恨都全部转移到了高毅身上。 据说打BOSS时，血量低于20%BOSS会狂化。高毅肯定是不知道了，但推己及猪，就在短枪离手的瞬间，高毅连战果都不看，当机立断，转身就跑。就是这个先行一步，让他安然的避开了大野猪的敏捷暴击。也就是高毅了，刚刚大野猪若是有像这种临时加速的情况，那邵齐肯定得挂彩不可。这种关键时刻，头脑再怎么灵活，也比不上武力值的碾压。 这是换了方向了，邵齐立刻转身开始从逃命变成了猎杀状态。一眼就看到插在野猪尾巴根下方一丢丢的短枪，菊花一紧。下意识的就抓住了短枪准备往外扯，还好反应及时，止住了。反而将短枪又往前推了一把。 “嗷呜！——”野猪再一次转身冲向了邵齐……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的轮流放风筝，终于干掉了这只没脑子的大野猪。 明珠和章颦颦两人在树上看近距离观看了一场人猪大战，都觉得激动不已。先远远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什么危险。明珠紧随着章颦颦之后出溜下树，往大野猪跑去。 此时的战场，血呼啦呼啦的一地，野猪身上更是遍布了窟窿眼儿和刀伤。两个男人有心让明珠和章颦颦回避，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鸟他们。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猪的身上。 看了会儿新鲜，明珠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倒是血腥味儿让她颇感不适。别误会，明珠没怀孕，以后也不打算再怀孕了。在这个医疗环境奇差的时代，怂一点儿，才能活得更久一些。 “咱们快走吧，这里的血腥味可能很快就会引来别的猛兽了。”高毅老道的建议马上就被从心派的明珠接纳。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走？！” 也不去管身后的白眼，明珠当前一步，快速往林子外走去。 章颦颦赶紧跟着护卫一旁。按理说，给这么爱惜生命的上官做贴身护卫，应该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儿。但章颦颦心里却总是感觉，有些空落落的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不应该是，主子拼命要和属下共同进退。然后属下规劝无果后，终于被拖后腿拖得英勇救主。最后……呸呸呸！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两个不太高大威猛的男人，突然一同想起了那个一手拎只大羚羊的男人。默默的一人拉了只猪脚，将大肥猪往林子外拖去。 回到了打谷场的大帐，直接把大野猪扔到了餐厅大帐的门口。各自回帐更衣了。 等换好了衣裳，明珠大手一挥：“让护卫营的厨子来做午膳吧，咱们先研究研究这头野猪。” 一声令下，护卫营的厨子便机灵的带着，已经做好的膳食放到了餐厅大帐。偶尔有零星的孩子回来，就去大帐里乖乖做好，像在幼儿园一样等着吃午膳。 明珠看了会儿大猪，目测怕不是得有两百多斤的样子。便在那儿安排了起来：“等用完午膳我就在开始做龙凤羹。再炒几个小菜，晚膳就足够了。至于这头猪的话，咱们这样：猪头和猪下水留下来，我晚上开始做卤。明天卤好以后，找口井镇着，这个季节吃些凉菜，正舒服。 猪蹄和猪尾巴的话——嗯——也卤吧。从今天晚上一直卤到明天，到时候骨肉软烂。虽说早上吃有点腻。但二十多个孩子，每人只能分到一小块儿，再配上蔬菜粥。应该没什么问题。” 章颦颦停了心里微微有些伤感，咽了口口水。呜呜——到了嘴边的卤猪蹄就这么飞了。┭┮﹏┭┮ “再留下所有的大棒骨，我熬一大锅的浓汤，一直熬到后天，后天早上吃筒骨面吧。再留下最好的猪小排，这两天我给你们做炭烤猪小排。还有最嫩的里脊肉，那是孩子们最爱的嫩炸里脊。到时候他们肯定很高兴。 至于剩下的那近两百斤肉，反正咱们也吃不完存不住。就半价卖给庄子里的人吧，” 等明珠把这一切都安排好，自然就有护卫队里的屠夫来收拾。 这时明珠突然想起，呀！忘了给孩子们安排睡午觉的事儿了。这般想着，赶紧回大帐取出了上课铃。 “叮叮叮——”虽然这点没有事先嘱咐，但此时四处分散的小朋友们，都已经听到了先生的召唤。赶紧和新认识的朋友们告辞，回到了大帐，开始准备午睡了。 顶点 138 规劝 正午是最最炎热的时候，孩子们的床铺上都垫着凉席，盖着薄被。每个床上都有一个小小的蚊帐。和之前在幼儿园不同，这里的床铺没有单独的床头柜，而是下柜上床，所以宝宝们所有的东西都是放在床铺下面的柜子里。地面上用凉井水清洗了一边，这让大帐的温度也低了一些。 明珠和章颦颦香也和在幼儿园一样，把孩子们哄睡了，之后就都出了大帐。唯一不同的是，这里不像在幼儿园有那么多丫鬟在一旁守着。所以他们就算是在外面，心思也有一半放在了大帐里面。 两人在外面聊了一会儿，章颦颦终究还是不放心，自己去大帐里面守着了。 高毅和邵齐两个人在大帐的一边分拣那里的猪肉。明珠则把那条两米多的大蛇和好几只母鸡一起处理了，准备收拾好了开始炖起来，晚上刚好可以吃。 好不容易把这些都弄好了之后，孩子们都醒了。原来这么忙碌着，一个时辰都已经过去了。和在幼儿园时的磨磨蹭蹭不同，这个时候醒了的孩子们，都利索的很快把衣服穿好。然后和先生们道别，立刻出去找他们新认识的小伙伴们玩耍了。 “啊——中午忙了这么两个时辰，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明珠坐在大槐树底下靠着树迷瞪着。不一会儿，突然看见打谷场的对面有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是韦婉来了。 “咦？你怎么今天到了？不是说不来了吗？”明珠有些好奇的说道。 韦婉瘪了瘪嘴说：“还不是那个卫恕。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平时我怎么欺负他都好好的，今天好像突然就变得特别的不耐烦。我也懒得跟他说，太没有意思了，出来散散心吧。” 明珠笑着摇了摇头：“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和他换个立场想想吧，如果你是他，你会愿意自己身边有一个人，成天的跟自己打打闹闹，无理取闹吗？” 什么嘛？韦婉感到特别的委屈：“怎么就无理取闹了？！我只是逗着他玩儿罢了。我以前不也是这样吗？怎么没有见他烦，现在我嫁给他了，好啦，得到啦！就是因为现在已经得到了，这才不珍惜了！”韦婉越想越气。 明珠摇了摇头说：“我倒不这样想，我觉得既然两个人已经结了婚，那么经营婚姻就是双方的事情呐。不能总是一个人付出，一个人忍让。你总是这样得寸进尺，迟早有一天位数，他也会忍受不了的。 韦婉听了这些话。想了半天，一声不做。 明珠接着说道：“还是刚刚说的那句话，要学会转换立场，你不要总是想着以前他对你怎么怎么样。你要想的是，他对你好，那你对他呢？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总是这样，你不觉得有点过分了吗？当然，我不是在教训你，我只是觉得，不论男人和女人，都是人，凭什么总是一直只有他让着你呢？你就不能让让他吗？对吧？” “可是我是女人呐！他一个大男人让着我不是应该的嘛？”韦婉更加有些不高兴了。 “女人怎么啦？你一个人就把我们女人都给代表啦？！女人就不能独立自主？！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事业？！女人就应该一天到晚围着男人转？！女人就应该像天一样，站的高高的，让男人捧着哄着？！你现在是他的妻子，以后还会是孩子的母亲，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要知道卫恕以后也是要入朝为官的，你这样可以成为一个好的当家夫人吗？你不可能永远都在镇国公府里转悠，总有一天你们还是会分府独立出去的。 世人都会希望，自己再外忙碌一天，回家能好好休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在外面好好的学习了一天，或者说工作了一天，回来之后你还跟他无理取闹，他还必须花心思应付你。我觉得是个人都会累的，他就算再怎么爱你，再怎么愿意付出，也是会累的。 我其实特别佩服卫恕，他对你的感情真的挺深的。如果我是他，我绝对无法容忍，一个自己爱的人像你这样不心疼我，像你这样肆意的挥霍我的感情。” 看来明珠说的这话有些严厉了，韦婉真的有些被吓到：“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无理取闹吧——我从来都没有真的生他的气，只是想逗他玩耍，只要他哄哄我，我就会好的啦。何必说那样的狠话让人伤心呢？” 明珠笑着反问：“狠话？！我记得你们之前打架的时候，你说的狠话比他狠的多了，他难道就不会伤心吗？难道他没有心？” 韦婉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像这确实是我一直忽略的事情。这是韦婉想到。 接着明珠又说：“其实我挺好奇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真的对你失望了，放手了。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还有这种情况吗？“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听到明珠说的这这种可能，让韦婉一下子吓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卫恕，有一天真的会放弃她。或许是，被宠爱的有恃无恐吧！如今想想，还真的有可能。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改变的话。这么想着，韦婉又有一些无所适从：“如果，如果我想改的话，那么我该怎么做呢？”韦婉诚恳的问道。 “我觉得你应该先找一个精神的寄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天就围着卫恕转悠。现在看着好像是他哄着你，捧着你。其实他有他的生活。他对你的好其实仅仅只是在后院里的，你并不是他生活中的全部。恰恰相反，他在你的生活里，才是几乎占了你所有的时间，所有的念想。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他了，他还有他的事业，他的工作。可是有一天他离开你了，你呢？你有什么？ 所以我觉得你首先得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然后，再用心去做。卫恕回到家以后，你再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是那种真心为他好的放在他身上，而不是一天到晚盯着他吹毛求疵。盯着他，要求他这样那样。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如果你总是这样的苛求，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 明珠的这个建议说实话，已经很诚恳了。其实这也是她曾经犯过的错误，后来，发现了渣男的本质之后，才懂得一个女人要真正的变得美丽，得让自己有自己得价值。 “那我应该去做什么呢？”韦婉又想她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根本就没有想过改变，蓦然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便有一些无所适从。 “嗯——这样那你告诉我你会些什么，我再给你提点建议。” 韦婉摇了摇头。 嗯？民主只好一样一样的问了：“你会女红吗？绘制衣服吗？” 韦婉摇头。 “那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中有哪样比较擅长的吗？” 韦婉继续摇头。 “那你会插花、会厨艺、会算账吗？” 明珠看着韦婉无辜的瞪着她的大眼睛，有些无语了。只好说道：“那你长这么大，你的家里到底教了一些什么？” 韦婉此时也有些慌了：“从小家里的父母哥哥都特别宠我。嗯。他们告诉我说，只要守得住自己的人品，其他的，他们都会为我准备好的。像你说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们这样的贵女也用不着拿这个，去，取悦于人。至于女红、制衣、插花、厨艺、算账这些，我母亲都为我安排好了陪嫁丫鬟，他们每个人都各自有她擅长的，什么都会为我做好的。而且保证绝对的忠心。 我实在想不到需要做这些干啥。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嗯——鉴赏，知道哪些是好的，那些是不好的。这些我知道，我母亲就是担心我什么都不会会被下人欺骗，所以我基本上都会一些，但是不精通，我精通的是，鉴赏。我特别擅于看出一个东西的好坏和它的价值!”说道这里韦婉显得自信了许多。 “奥？说起来，这个能力可不是一般的有用啊！就看你放在什么样的地方。”说着明珠心里便有了一些打算。接着说道：“这样吧，等回去我来给你安排吧，这两天你 先安心的在我这里玩两天。虽说男人要，将心比心，但是，女孩子作一点也不是没有好处。好啦，你什么都别想了，都交给我好了！” 接着明珠就去给韦婉安排住的地方，说起来这个韦婉也是厉害，竟然真的孤身一人就来了，什么行礼也没带。好在两个人身量差不多，明珠的衣服她也能将就穿着。 两人聊了一会儿。明珠就走到了高毅和邵齐分解猪肉的那块儿。 “咦？邵齐呢？！”明珠发现这会儿猪肉边上只有高毅一个人。 高毅抬头看了韦婉一眼。也没有多问便回答道：“刚刚孩子们过来告诉我们说，他们要去旁边的小池塘洗澡。邵齐说他要去看看，如果池塘水干净而且浅的话，就盯着他们，让他们游泳凉快一会儿也好。可是，如果水不干净的话，他就得盯着他们，不让他们自己独自去玩水。” 明珠听了，点点头，确实应该这样。盛夏的时候，小河边儿对孩子们来说确实是很危险的地方。如果一味地禁止孩子们，可能会背着他偷偷的去玩，可是如果能够，做好保护措施有效的让他们玩上一会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时猪肉也分的差不多了，明珠仔细地在猪肉里翻检着，也不嫌弃油腻。韦婉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只看着明珠在那里忙忙碌碌。过了一会儿，明珠将自己选中的猪肉都放到一边。对高毅说到：“你去村长家，让他通知村民们过来买猪肉吧。正好晚上让他们加个餐！如果孩子们去他们那里吃饭也能吃顿好吃的。” 等高毅离开之后，民族转身去收拾那些猪下水了。她拎着一大篮子的猪下水，往高毅所指的小池塘边走去。孩子们都在水里玩耍。而邵齐在一边。明珠便笑着去了下游。 韦婉什么话也不说，这一路跟着到了是池塘边的时候。明珠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怎么净看着动手干活啊？快来！”看着那些油腻腻的大肠子，心里有些发怵。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话我不会。 明珠略有些好笑的说。不会没关系，过来，我来教你。来，你先拿着这个筷子把肠子往里面翻，这样一点点捅。 “你这是什么？”韦婉皱着眉头，看着她从大肠里翻出来的污秽，十分恶心的说道。 “这是大肠，你说翻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韦婉惊恐的向后大退了一步。 明珠摇了摇头。手上边忙碌着边说：“你自己想想。你干啥啥也不会，又怕吃苦又怕受累。真不知道为卫恕到底看上你什么。你还这么作。” 其实明珠不知道的是。韦婉此时心里。简直是惊涛骇浪。她万万没想到我门南国的，长公主殿下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这也太接地气了吧？ 等明珠收拾完那些下水回到大帐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许许多多的村民。实在是。本来半价的猪肉他们就没遇到过，而且高毅这人下刀子，特别的宽松，不时的还送一点搭头什么碎肉啊，骨头啊之类的。都不要钱就送了，村民们都觉得特别的高兴。孩子们更是像过年一样围着周围转啊转。 两百多斤的猪肉，就算去了下水，剩下的纯肉也有100多斤。一共就20户人家。每家每户怎么也能分到个七八斤。像现在是夏天，猪肉也留不了多长时间。买猪肉的人家，大多数都打算把大部分猪肉，拿出去做人情回礼或者送礼。只留下那么1斤半斤的，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明珠又敲了敲上课铃叮叮叮叮—— 等孩子们围过来的时候，明珠说道：“还记得先生给你们炖的龙凤羹吗？” “记得！——” “今天晚上大帐这边是有龙凤羹吃的哟，所以你们要考虑清楚是去别人家吃饭呢，还是回大帐呢？如果你们要回大帐吃饭的话，可以带上你们的小伙伴一起奥！” 噢耶！孩子们听了都高兴极了，接着向周围的小伙伴们一起描述着，先生做的龙凤羹是多么多么好吃。 顶点 139 归程 其实也用不着孩子们怎么分享，或者说吹嘘。弥漫着整个打谷场的香味已经告诉了大家。在这种浓郁的鲜香味里，大家满满的都是对龙凤羹的期待。 今天对于整个夏天来说，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天气。明明夕阳将落，却还有漫天雪白的层云。缕缕的清风吹过，还能略微感到有那么一丝的凉爽，一扫这些天的闷热。 看到孩子们已经来了许多，正在打谷场和小伙伴儿们玩耍。明珠便将龙凤羹一碗一碗的盛了出来。 就在高毅和邵齐分猪肉的那个长案上，此时上面正铺着一块洁白的帆布，有上百个直径巴掌大的碗整齐的放在那里。明珠一勺勺的往每个碗里舀了半碗汤。然后在每个碗里放了一块蛇、一块鸡肉、一块羊肝菌和一块鸡苁蓉。水缸大的一瓮汤，大火烧了一整个下午，汤里面满满都是精华。 邵齐招呼着幼儿园的孩子们，让他们每人都端上一碗汤，去送给庄子里的老人和孩子。最后才是幼儿园的孩子们自己和先生。 大约是太好吃了，一时间打谷场甚至有了些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在品尝分到自己手上的，或孩子们孝顺的汤。每个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的无比认真。 过了一会儿，剩下的那些汤也让孩子们都分了。 当然，虽然说一碗汤能喝了个大半饱。但也实在不填肚子。所以孩子们玩儿了一会儿之后，还会去别的庄户人家蹭上一口农家美食。到了这个时候明珠才发现，孩子们早已经和庄子上的人打成了一片。 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突然来了许许多多的萤火虫。就在大广场周围，像星光坠落一样。就像是从打谷场周围散出来的火星，明明灭灭，美极了。 也是这一天的半夜，突然下起了暴雨。明珠和章颦颦急忙都爬起来为孩子们添上了一层被子，韦婉也加入了她们。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第二天一大早，天又重新开始放晴。孩子们都精神百倍地穿好了衣服，神气活现的走到外面和小孩伙伴们汇合。连早餐都只拿了几个包子，路上吃，或者分享给小伙伴们。正在大帐里铺床叠被的明珠听着，他们好像是要趁着雨后，到林子里去，说是要好好的玩一下，采采蘑菇或摘摘野菜。明珠对此一点儿也不担心。果然，邵齐听了这些话之后，也随着他们一起去了。而且并不允许他们深入林子里面，同行的还有一些庄子里的大人，他们也要多储备一些干菜，为农忙的时候做准备。 快到中午的时候。许许多多的小朋友们都兜着一篓子蘑菇，往大帐走来。明珠见此急忙支起了一口油锅：“好啦，现在小朋友们先到邵齐先生那里，确认一下蘑菇是不是能吃，再到章颦颦先生那里，将手上的蘑菇清洗干净。最后再拿着蘑菇到我这里来。今天先生将用你们自己亲手采的蘑菇，为你们做一道好吃的炸蘑菇。请记住，一定要好好排队哦！谁打乱了秩序，就要排到最后面去哦！” 于是孩子们就拿着自己装蘑菇的小篮子，一个一个的排起了队伍，等着先生给自己做好吃的。刚开始的时候，来的还只有幼儿园里的孩子们，慢慢的队伍里开始出现了庄户人家的孩子。想必他们也拿着蘑菇到家里，请他们的父母爹娘也这做。只是让庄户人家，耗费这么多油，只为了做一道小零嘴儿。大多数人家是不愿的，没打一顿，都算是疼孩子了。 再接着便有幼儿园的孩子们邀请他们，很是吹嘘了一番自家先生的大方善良。接着就有庄户家的孩子们，半信半疑的开始跟着排队。见那些先生们真的没说什么，还和善的为他们清洗蘑菇。孩子们渐渐的就多了起来，一个个都拿着自己的小篮子，往大帐前跑，队伍越排越长了。 随着一股油炸蘑菇特有的香味传了出来，明珠再往里面撒了些孜然粉和盐。这股香味便一发不可收拾。孩子们都互相分享已经炸好了的蘑菇，吃的咯吱咯吱的，香极了。一时间，幼儿园的孩子和庄户人家的孩子。几乎都不分彼此，好的像一家人一样。 就这样。所有人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又过了一天。 终于到了第三天的早上。孩子们又一次的，准备起来拿着早餐的包子往外跑。然而明珠却叫住了他们：“小朋友们，你们今天都去和自己的小伙伴们好好的告个别吧，一会儿快到中午的时候咱们就要出发回家啦！” 回应这句话的，是孩子们一片哀嚎声。大家新结识的小伙伴儿，正是玩的最开心，感情正浓的时候。忽然说要离别，一时间大家都接受不了。明珠眼睛一瞪，反问一声：“怎么？！你们还不想走吗？难道自己家的爹娘都不要啦？！是谁答应了爹爹和娘亲说三天就回家，你们现在在这里已经三天了，如果你们不按时回去，想想自家爹娘该得多伤心呀！” 孩子们听了先生的话，只能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一个个的都开始去和自己的小伙伴们道别了。 明珠他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拆了大帐，重新打包装好车，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就到了即将离开的时间。 将近中午，打谷场周围一片生离死别情景。 “杏儿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把安宁给忘了。有空一定要给安宁写信啊。我家娘亲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来。到时候，你可别不认识我呀！ 杏儿虽然有些伤感，但是毕竟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听到安宁的这些话，又心疼又好笑。说：“我又不是傻子，才一年怎么会把你忘了呢？倒是你，现在才这么小。才不到四岁，等明年的时候。你杏儿姐长什么样，你怕是都不记得了。能知道还有个杏儿姐姐，就已经是万幸了。” 卫安宁忙不迭声的开始保证：“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肯定会把杏儿姐姐一直记在心里的。你等着吧，回头我会写信给你的，你一定要记得回信哦。 苏嘉瑶拉着岳小正的手，哭的眼泪哗哗的：“哥哥！我不想走——” 岳小正一头黑线：“是吧？！你不想走？！那到我家给我当媳妇儿呗！”这话刚刚出口，结果他奶奶一巴掌就拍到了岳小正的脑袋上：“你满嘴胡邹什么？！这些京城来的贵女，都是添上的仙女儿下凡来历练的！能配得上的不是文曲星就是武曲星，给你当媳妇儿？！你怕不是想多了！！”。待了这么几天，基本上孩子们的来处，庄子里的人心里都有数了。偶尔来玩一下，这当是陪少爷小姐们散散心。真要是想痴心妄想，家里的大人，也不会饶了他。 此话一说，岳小正的眼睛就黯淡了下来。而苏佳瑶一个四岁的小鬼，完全不懂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这样的哥哥，突然要分开了，心里十分舍不得。 这会儿突然一听说，如果给他做媳妇儿就可以留下来，苏嘉瑶就赶紧说道：“哥哥！哥哥！那我给你做媳妇儿吧，我不要走——” 这个时候，小正娘有些好笑的说道：“我也想把你留在咱们家呀，可是你的爹娘，你不要了吗？” 听到小正娘这么一说，苏嘉瑶眼泪汪汪的。是呀，家里还有爹娘在等着她呢。唉，看来是真的不能留下了。要是爹娘可以跟我们一起，在这里住下就好了。 旁边的孟云溪倒是对岳小正没有什么依恋。反而是对郑奶奶十分的不舍。孟云溪的家里也是有一个奶奶。但是，她的奶奶，根本不喜欢女孩儿，一心只想要个孙子。为此，还在家里天天指桑骂槐，磋磨她和她家娘亲。也就是现在她娘亲有了身孕，她奶奶。才有那么一点好脸色。 就这，还每日炖许多滋补的汤羹给她娘亲。明明大夫都说了，宝宝太大对我娘亲的身体。越发危险。但是她奶奶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依然每天逼着她娘亲喝那些汤汤水水。为此，孟云溪还帮她娘亲分担了不少。一段日子下来，身上已经长了不少肉肉了。就连她爹都胖了许多。 在孟云溪得心里一直想要一个像郑奶奶一样的亲奶奶。可以疼她，摸她的头，温和的和她讲话。这样的关怀，是她在自己亲生奶奶身上，从来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 “奶奶，我可以，我可以就叫你奶奶吗？”梦云溪可怜巴巴的问道。 郑奶奶虽然不知道孟云溪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人老成精的她。大约也猜到了，虽然方向完全猜错了。郑奶奶一直认为孟云溪的奶奶，已经去世了，所以才会移情到她的身上。这会儿心里对孟云溪便有了十分的怜惜，慈祥的说道：“可以，当然可以！以后我就是你的奶奶了，你就是我的亲孙女。你安心的先回京城吧。我听村长说过，以后你们可能每一年都会到奶奶这里来。到时候奶奶，家里给你铺上床。你就直接住到我家里来，不用再睡大帐了！” 孟云溪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好的，明年这个时候我一定要跟先生说，让他带我们多来这里住几天。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和奶奶睡在一起啦！还有哦，奶奶，先生说如果我们有信要送过来的话，他也会帮我们送的，所以如果以后我有什么好吃，一定会让先生帮我送给奶奶的。如果奶奶，嗯，你有什么好吃的也可以托先生派来的信使，送给我们啊。” 苏嘉瑶听了这话也是急忙点头说道：“还有我！还有我！有什么好吃的，也不要忘了我一份儿！”苏嘉瑶这话一说，瞬间冲淡了离愁别绪。 郑奶奶笑着说道：“好好好，都有，都有。保证少不了你这个鬼精灵。” 在打谷场这里依依惜别的不仅仅只有小姑娘们，还有许多小爷们儿。 这其中比较有意思的是陆江涛，小胖子不知怎么的，和村子里的打铁匠，在那里聊得火热。看起来像是成了忘年交。这会儿他和身前的这位铁塔一般的大汉依依不舍。手上还拿着一个铁打的大宝剑。 只见陆江涛眼泪汪汪的，对打铁匠说道：“师傅，你可一定要记得徒儿啊！徒儿保证每天都按时的练习，你教给我的武功。以后一定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绝对不会让你的威名埋没了的！” 打铁匠满脸无奈的说：“我只是一个打铁匠。除了力气大一点儿，别的什么都没啦。这样的力气，基本上所有的打铁匠都有。我也不会你说的那什么武功。我更加没有什么威名，你也不用去搞什么行侠仗义，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你好好读你的书，上你的学。以后做一个大官，让你爹娘也高兴高兴，享享福，就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啦！”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陆江涛却认定了这个打铁匠是隐士高，所以小胖子眼泪汪汪，一脸笃定地说道：“我知道！师傅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实在是在这待的时间太短了，要不然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诚意。师傅，你放心！明年这个时候，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我一定会在你门口跪着，跪到你收下我为止！” 打铁匠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只想赶紧把他送走。这两天他的耳朵，实在是被这小子给闹腾的不行。他能早点走，自己也好重新得个清静：“行行行，你说了算！你说了算！但是这把剑你不能拿着，小孩子拿这么锋利的东西干什么呀？你如果实在想要，先把它交给你先生吧，如果你的先生，说可以给你，那就给你。” 陆江涛急忙把自己的大宝剑反手放在了身后：“那不行，这就是师父赐予徒儿的第一把宝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留作纪念！” 打铁匠翻了个白眼说：“首先我不是你师父，然后这个宝剑也不是我赐给你的，而是你花了半两银子在我这里买走的。我本来也不想卖给你，是你自己拿着它就跑。我怕你被剑伤到，所以才没有追。你要带在身上，一会儿别怪我跟你先生告状了！” 陆江涛满脸的不信：“怎么会？像你这样的隐世高人，怎么会做打小报告这种没品的事儿？！” 打铁匠：“……” 就这样，孩子们在一片或哭，或闹，或吵，或笑的离别气氛中，踏上了归程。 140 谎话 很快幼儿园终于在孩子们无聊的期待中开学了。 这一次上学孩子们都非常的积极，积极的简直有些过了。提前好几天，孩子们就开始呼朋唤友。亲子园四进院的游乐场，基本上是幼儿园孩子们聚集最多的地方。 开学以后幼儿园里也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若说有什么事情也是在京城里面别的地方。其中与幼儿园相关的恐怕就是许许多多其他的幼儿园，即将开放了吧？ 因为在开学的这几天，明珠接到了国子监要开展公开课的请求。这也就是看在她公主身份的面子上，若是一般的私塾，国子监只需要发一份公函就可以了。其实明珠也都能理解，也特别愿意开展这样的公开课。因为，来听课的基本上都是即将要开办幼儿园的。若是能让他们真正学会开幼儿园，就可以让还更多孩子们得到正确的教导。这也能算得上是一番功德吧。 所以明珠和先生们都好好的准备了一下教案，甚至将上半年学习的重点，及所有教案教材都整理了一份。到时候让来听课的人每人都手拿一份，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盲人摸象只学到一些边边角角。 于是明珠公主的这一做法，又一次得到了世人的纷纷夸赞。尽管明珠已经不需要，这样招揽民心。 说起来每天过的日子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偶尔总有那么一些比较让人觉得快乐的事情。就比如今天。 这天一早家长们像往常一样，将孩子们送到了幼儿园的门口。但有一位家长把孩子送进幼儿园之后却没有离开。这位家长就是陆江涛的爹爹——陆任意。 明珠看了有些疑惑，却没有多问。 等到所有的幼儿都已经进了教室，家长们离开之后，陆任意走到了明珠面前。拿出了一本画册。明珠有注意到这本画册就是平时在幼儿园贴小红花的画册。 只听陆任意说道：“这是陆江涛昨天晚上拿回来的画册，说他在幼儿园的小红花是最多的。以此为要求让我给他多买两个糖葫芦吃。” “这有什么问题吗？有许多小朋友都会把我们幼儿园的画册拿回家，就是希望得到家长的夸奖和奖励。这应该是没有什么的吧？”明珠笑着说道。 陆任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见他将画册打开说道：“你说的没错，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昨天看了一下画册，你看一下。这其中有几朵花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是吗？”明珠好奇地接过画册打开一看，“噗呲！”不禁笑出了声。 只见画册上的小红花每一朵都整整齐齐的，但后面却有五朵，长得格外的粗糙奇怪。幼儿园的每朵小红花，都是明珠和先生们亲手剪出来的。虽然不是说很精致吧，但是，相对来说，相对后面那五朵形象违和的小红花来说，还是整洁了许多。 见此明珠大概明白了陆任意的问题，这也确实是个问题。很明显这五朵小红花不是先生奖励给陆江涛的。那么，这五朵小红花是哪里来的呢？答案不言而喻。 但是明珠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片面的想法去冤枉一个孩子。于是，就对路任意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有直接问陆江涛是怎么回事了吗？ 陆任意摇了摇头说：“还没有，说实话，昨天我刚刚看到的时候，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先假装被骗到了，然后多给他买了两串糖葫芦。现在这不是来找你们商量了吗？这么小的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教育才好。第一次为人父母。确实是有一点不太熟练。” 明珠听了也觉得有些好笑，理解的说道：“大家彼此彼此，都是第一次。咱们试着来吧，商量商量也挺好。这样吧，你先把这事情交给我们，我先去和其他几位先生也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既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让孩子以为欺骗可以达到目的地。也不能太过于严肃，让孩子产生逆反的心理。” “这样的话，那边有劳你们了。”陆任意听到有人肯接手，心里感到很是高兴。这一晚上他也想了很多，实在是想不到该怎么处理才好。于是此刻像是卸下来一个大包袱一样。 明珠点点头说：“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回到办公室，明珠将这件事和先生们分享了一遍。 今天当值的先生有邵齐、童思远、江博文和楚月。听了陆江涛做的这件奇葩事儿。童思远笑着说道：“这小胖子！脑袋还挺机灵的！这么聪明的办法也能想到。” 邵齐也是笑：“说起来也是，若不是他手艺实在太差了点。做的像你们一样精致的话。没准儿他爹就能被他骗过去啦。” 明珠翻那个白眼说道：“你们在这儿胡扯些什么呢？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想想这件事儿，该怎么处理才好。” 童思远有些好奇：“这有什么好说的，直接让直接让他爹爹娘亲惩罚他，惩罚他，少吃十个糖葫芦。” 明珠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那么简单的。要真的那么简单，昨天他骗陆任意两个糖葫芦的时候。陆任意就不会假装被他骗到。直接拆穿他就好了。” 这时楚月也有些不赞同的，看着童思远说道：“我觉得你一开始的出发点就有问题。不是说了吗？咱们要对孩子信任。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问一下陆江涛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但是姜博文却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不能问。刚刚邵齐也说了，如果不是他的手艺太差了点的话，没准这一次他爹就能被他骗过去了。如果我们问了，那他会不会就觉得是因为他手艺不好这才会被发现呢？那下一次。他会不会就想个什么别的办法？剪个一模一样的，或者因为别的事情而欺骗别人呢？只是骗人的伎俩会变得更高一些。” 听了这话，明珠点了点头。其他几位先生也陷入了沉思。 最后还是邵齐想了个办法，他说道：“我看了一下这个小红花。陆江涛多了五朵。那么他的小红花的总数量就会达到全班的前三。那咱们可不可以这样，办一个专门给前三名奖励的表扬会。咱们让他自己露出马脚。并且别的小朋友肯定也会有意见的。到时候，再让他从这件事情里吸取个教训。当着全班的面，不仅仅是对他，也是对其他小朋友的一个教育。” “咦？这个办法好！”楚月第一个给了他支持。明珠及其他先生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便决定开始完善这个办法。 “那行吧，不过咱们也要给他一个自首的机会。咱们先把所有孩子的画册都收上来，然后提前告诉他们，要给小红花最多的三个人发玩具。如果陆江涛知错的话，他肯定会自己到我们面前来认错。这样咱们就可以避免当着全班的面让他难堪。也不要说什么，给所有的孩子一个教育了。只要孩子们自己没有做什么撒谎的事情，就不要将撒谎这件事情，单独拎出来给他们教育。我觉得这样是不必要的。”明珠说道。 江博文听了说道：“没错，哪怕是犯人，都应该给对方一个自首的机会呢。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第一节课是童思远的故事课，只见他在上课前说道：“因为明珠先生说，最近小朋友们表现很好。所以决定给小红花得到最多的三个人，每人一个玩具作为奖励。” 听到先生宣布的这件事情，许多孩子都表现的很是高兴的样子。但也有的孩子表现的有些失落，或者无所谓。意思就是反正我也不会得到前三，就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期待了。 童思远刻意的看了一眼，发现陆江涛开始变得格外的不自在。一反平时的活泼，变得十分的沮丧或忐忑不安。 童思远开始跟孩子们说：“现在先生把你们的画册收上来，晚一点和其他先生们一起点数。等到下午你们午睡起来之后，应该就会数好啦，到时候给你们发完玩具，你们就可以直接回家啦。” 接着童思远开始一个一个地收起了画册。收到陆江涛面前的时候。陆江涛打开自己的小书包：“咦？先生，我的画册好像没有带过来，可能还在家里。” 童思远笑着说道：“并没有啊。今天早上。你爹爹亲自把画册交给了明珠先生。他还夸你了呢，说你最近表现的特别好。好了，你先坐下吧。” 不过他听了先生说的这句话，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童思远也当做没有看到一样，将所有的孩子的画册都收了上来。然后开始了他的课程。 童思远的课程是讲故事：“今天。先生给你们讲一个小木偶匹诺曹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镇上，住着一位专门做玩具的薛贝特老伯伯，老伯伯没有孩子，生活非常寂寞。因此，有一天，老伯伯便用木头做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并给他取名叫匹诺曹。做完后，老伯伯对他爱不释手，忍不住叹口气说：哎！如果你是个真的小男孩，那该有多好啊！那我就让你做我的儿子…… …… 经过这件事后，匹诺曹改掉了说谎话的坏毛病！他每天准时来学校上课，放学后回家帮老木匠干活儿。一天早上匹诺曹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男孩。” 孩子们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个，撒谎之后鼻子会变长的故事。不时的跟着匹诺曹的经历。惊呼。 “”哇，小木偶真的可以变成小朋友吗？” 童思远：“嗯——或许会吧，也或许不会。毕竟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我也不知道小木偶是不是能变成一个小朋友。但是，在老伯伯薛贝特的心里，小木偶肯定已经是他的孩子了吧。” “撒谎的孩子鼻子真的会变长吗？” 童思远：“这个倒可能是真的，听说撒谎的孩子鼻子会变长，也有可能会长得丑喔！” “”小猫咪和小狐狸真的会说话吗？” 童思远：“嗯，先生是觉得小猫咪和小狐狸肯定是说会说话的，只是咱们听不懂而已。但是小木偶肯定能够听得懂。” “鲸鱼有那么大吗？可以吃掉两个人，还可以在他的肚子里面点火吗？” 童思远：“那是当然的，鲸鱼确实是非常非常大的。嗯——我听海边来的人说。一只大的鲸鱼。可以有我们一个院子那么大！肚子里能吞下一艘船呢！” …… 孩子们一个个的都表现得十分的踊跃。感觉这个故事实在是太神奇了，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 只有陆江涛一个人听的越来越沉默，一句话也不说，还不时的摸着自己的小鼻子。看起来很有些担心的样子。 很快到了下课的时间。孩子们在丫鬟们的带领下，去一个个的排队进了厕所，或者自由玩耍。 只有陆江涛，只见他悄悄地走到办公室。找到了明珠先生。低下头。对明珠先生说：“对不起，先生。我昨天撒谎了。我我贴了五个小红花，在我的画册上，告诉我爹爹说那是先生奖励给我的。” 明珠故作惊讶地说道：“啊，是吗？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做呢？ 陆江涛低着头说道：“我想多吃两个糖葫芦。” 明珠说道：“这样啊，那你知道吗？你爹爹不让你吃那么多糖葫芦，是为了保护你的牙齿。也是先生们要求的。” 陆江涛沉默的点了点头。 明珠问道：“那么你现在想过，该怎么弥补自己的错误吗？” 说到这里陆江涛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说：“先生，可不可以把我的画册还给我，我要把那五个小红花撕下来。” 明珠又问：“那你多吃的那两个糖葫芦呢？” 陆江涛说：“我每天能吃半串糖葫芦。从今天开始，我四天不吃糖葫芦可以吗？” 明珠摇了摇头说道：“这四天的糖葫芦本来就是你欺骗所得的。但是欺骗本身是应该受到惩罚的。所以先生觉得你至少有十天不能吃糖葫芦，你觉得呢？” 陆江涛沮丧的点了点头说到：“好吧——” 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明珠当着陆江涛的面对陆任意说道：“陆江涛小朋友明确的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他自愿接受十天不吃糖葫芦的惩罚。希望你能够原谅他。” 陆任意笑着点了点头：“好。” 顶点 141 中秋 眼睛眨巴眨巴一下子到了八月初十了，幼儿园的又一旬过去了。这一节课过后，孩子们又要开始放旬日假了。 这个时候明珠正在小班教室里，给大家布置着旬日假的家庭作业：“小朋友们大家好，这一次你们放假呢，是有家庭作业的。现在老师来提一个问题，请问有没有哪个小朋友知道八月十五是什么日子呢？” “我我我，我知道。”好几个小朋友们都在踊跃的举手。 明珠便点了最活跃的——常潇潇小姑娘：“先生，我知道！八月十五中秋节。” “好的，常潇潇小朋友答的非常正确。这朵小红花就送给常潇潇小朋友。”明珠将一朵小红花贴在了常潇潇的花册上。 “那么有谁知道八月十五有什么习俗呢？”明珠这个问题一出，举手的小朋友们更多了。 “好的。赵越超你来回答。” “报告先生。中秋节的习俗是吃月饼。”赵越超积极的回答道。 当明珠竖起耳朵想听他继续回答的时候，他却没有声音呢。明珠便循循善诱的说道：“你想想中秋节是从什么传说开始的呀？” 然而循循善诱也没有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于是明珠，便开始给他们布置家庭作业了。“那么这次咱们的家庭作业，便是一个以中秋节为主题的小手工。你们可以在自己爹爹很娘亲的帮助下，一起完成这个作业。但是，等到八月十二你们过来上课的时候，先生希望你们能自己，向大家介绍一下你的作业。这一次的作业做的最好的，可以得到三朵小红花哟！” “先生，先生，剪纸可不可以？”问这个问题的是南飞雁。 明珠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接着上官湘君也来凑热闹：“先生先生，刺绣可不可以？我的娘亲最会刺绣啦！” “这个最好还是不要了吧。先生觉得，花两天的时间很难得完成一幅绣品。而且家庭作业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小朋友们自己完成，爹爹和娘亲最多只能起到一个帮助你们的作用。而不是替你们完成整个作业。”明珠认真地说道。接着她又补充：“像泥塑、木雕、剪纸、扎花、烹饪、绘画等等这些你们都可以自由的选择。问一下你们娘亲的建议。大家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没有——” “既然没有，那么你们都把自己的书包背好，开始玩玩具吧。一会儿你们的爹娘来接你们的时候，先生叫你们一个名字，你们就出去一个好吗？” 接着便是一如往常的放学时间，家长们陆陆续续的来接走自家的小宝贝。 与平时不同的是，把所有的孩子们都放走了之后，先生们又开始了这一旬的的例会。 主持会议的依然是明珠：“这一次虽然给孩子们布置了这样的家庭作业，但实际上些什么自己也有一份这样的作业。我称之为环创任务。 首先我来说一下什么是环创。所谓的环创。顾名思义就是环境创意。那么，这一次我们要做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创意呢？主题依然是中秋节的。你们可以进你们自己的所能，布置幼儿园的环境，让它充满中秋节的氛围。在这种氛围里孩子们可以更好的感受，咱们传统节日的习俗。 现在我来布置一下你们自己所负责的区域：操场应该是这里最难的地方，就有楚月和高毅你们两个，负责这一片区域。首先高毅你是负责带孩子们锻炼体魄的。所以对于操场的设施最为了解，楚月是教手工课的，按道理，环创对你来说是最擅长的。所以这一片位置就交给你们和你们的助教负责了。 再就是音乐教室，这里就有言锦心和江博文，你们两个负责。 手工活动教室就交给，邵齐和章颦颦负责。 最后我和童思远就负责小班教室。 好啦，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了。” 等明珠将任务布置下去之后，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从何处着手才好。于是便一起开始讨论了起来。 不要以为不要以为在古代做手工，是每个女人都必备的技能。不知道的，你们看一看韦婉就懂了。在这个时候的贵女并不要求他们会很多东西，因为实在是用不着。有什么事情一般家里的丫鬟就给代劳了。打个比方吧，谁都知道苏绣做的衣服十分的精美。但是如果，那你选择你会选择自己去买一件呢，还是选择自己做一件呢？到这里可能就有人要说了。我要是买得起的话，谁TM愿意去做呀？ 瞧！就是这个道理。京城的贵女们，想要什么东西自然就有人做好了给她送上来。你说她有什么必要去学会这些东西呢？对她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学会怎么用钱用人就可以了。 然而幼儿园的家庭作业，丫鬟是绝对不能代替爹娘的。这是在孩子们放学前，先生一再交代的事情。所以，许多的家长都被孩子们的这道家庭作业给难为住了。 等到八月十二孩子们上学的时候，孩子们交上来的家庭作业。差距真的非常大。有的你娘亲手巧的，可以做得精美绝伦。有的娘亲，手艺差的，做的东西根本就认不出来。 然而就算这样，孩子们依然需要上台来，介绍自己的作品。 最先上台的是程明武小朋友，这个武将家庭出生的孩子，手上拿着一盏花灯。丑的也不算是太夸张，依稀也能辨认的出来，这是一盏兔子花灯：“大家好！我这个是一盏玉兔捣药的花灯。我娘说啦！在中秋节的时候，嫦娥也是要做月饼哒。在嫦娥做月饼的时候，小玉兔会在一旁，给嫦娥捣药材。 这个花灯的竹篾是我爹亲手劈柴出来的，然后由我娘将这些竹篾，扎成一个小兔子的样子。最后由我亲自将花灯的灯面粘贴好。你们看从这个洞里面，还可以放一支小蜡烛，晚上可漂亮啦！” “好的，程明武小朋友介绍的非常好。下面请杨宝瓶小朋友上来介绍吧。” 只见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就上了台，一时也看不出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只见小姑娘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红色的小纸条。然后将纸条展示给大家看：“大家好，我娘说中秋是一个猜谜的好日子。所以，我们的手工作业是一张灯谜。 你们别看这只是小小的一张纸，但是里面可是蕴含了大学问呢。这张纸是我娘剪出来的，上面的字是我爹写的。最后，字上面的汉语拼音，是我亲手写的。这个灯谜上面的谜面是中秋赏菊。请问有没有哪个小朋友猜出来了呢？。” 真的家长一个比一个会偷懒，一张小灯谜就直接把孩子们打发了。真正有难度的是，很明显杨宝瓶的台词和程明武一样，应该都是事先背好了的。 “非常好，那么台下有没有那个小朋友猜出来了呢？”明珠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有小朋友们回答，四岁的孩子还没有那么神。神童也没那么神。所以明珠就开始了自问自答：“中秋赏菊。这个谜语的谜底应该是花好月圆。好的。下一个有请张淼淼小朋友。” 就这样孩子们一个一个的上台表述了自己的作业。不管做的好不好很明显。在介绍的台词上，大家都做了充分的准备。 快大家的介绍都结束了最后，所有的小朋友都得到了小红花。其中，谢清雪，在他哥哥谢清宇的帮助下，做了一个月影灯。这盏灯，被大家一致评为了第一名，于是谢清雪得到了唯一的三朵小红花。 八月十二、十三、十四这三天，幼儿园的所有课程都围绕着中秋节来进行。 比如，家庭作业交完了之后的第二节课，是童思远故事课。 “大家好！今天我给大家讲的故事是《月亮姑娘做衣裳》。夜晚，月亮姑娘出来了，细细的，弯弯的，好象小姑娘的眉毛。凉风吹得她有点冷，她就撕了一块云彩裹在身上，月亮姑娘想：我还是找一位裁缝师傅做件衣裳吧。 裁缝师傅给她量了尺寸让她五天以后来取。过了五天，月亮姑娘长胖了一点儿好象弯弯的镰刀她来取衣裳了，衣裳做得真漂亮，可惜太小了，穿在身上连扣子也扣不上。…… 原来，月亮姑娘每天都在变化，所以她到现在还穿不合身的衣裳。你，白天太阳公公出来了，她不好意思出来，只有在晚上才悄悄地露面。” 在楚月的手工课上，楚月也正在教大家做中秋节的花灯：“首先将这个手工纸两边对折，一边十字对折，将左边角折到十字交叉点，再将它折回去，右边也一样。剪出圆弧形，剪下一个小角和小弧形，弧边沿两个点向下折，同样的方法做十二个，用五个围绕一个粘在一起。再这样手工纸剪出流苏，将它卷起来粘在灯笼中间，把两边粘在一起，一个手工花灯就做好了。” 小朋友们有样学样的在做着，明明和先生的步骤一样，为什么做出来的东西就这么大不同呢？！ 脑子：我明明都学会了呀？！ 手：你再想想。 其中，章颦颦的课程应该算是全园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因为她的礼仪课，正在教授祭月的礼仪。听说她为了教好这一堂课，几乎翻遍了整个国子监的藏书。因此，几乎所有的先生都来旁听了这一节的公开课。 “在中秋月出时开始祭祀，祭后分胙，饮宴、赏月。华夏祭礼讲究“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中秋祭月，关键是向月神示敬，天气因素不是关键。中秋无月甚至下雨，都可以祭月。凡是月光能照射之处，都可以举行。如遇阴天，可以向月亮的方位摆放祭桌，如遇到下雨，可以转移到船上、檐下或室内，但需打开门窗，面向月亮的方向而祭。”章颦颦耐心的说着一些孩子们可能完全都无法理解的介绍。 看着台下孩子们懵懂无知的模样，章颦颦也不着急，而是和之前的礼仪课一样。开始直接让孩子们在课堂上实践：“那么，现在我们来表演一场祭月仪式。那么，现在咱们请卫安宁小朋友来当主祭，卫宜宁小朋友来当赞礼。左边的这一排小朋友们当执事，右边的这一排小朋友当从祭。 好了，现在请各位执事大人，开始摆放祭月仪式用的物品吧！” 接着，当执事的那几个小朋友开始变得混乱。 “陆江涛！月饼是用来当祭品的！要等祭月仪式结束才能吃。你怎么能先吃呢？！” “李睿轩！果果必须要摆成莲花的样子！不能乱摆知道吗？！” “南飞雁！香要放在香炉旁边，一会儿要用的！”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祭月的道具总算勉强都到了他们应该在的地方。像什么有个月饼被咬了一口这种小瑕疵，基本上，应该，貌似是可以忽略的吧？想必月神应该也不会和小孩子计较？ 接着，在赞礼卫宜宁的一声“祭——月——”声中，所有的孩子们都开始各归各位。 接着他又开始唱道：“三——上——香”。的确是唱，长长的声调，就像是过年祭天时吆喝的太监一样。想必这本来就是宜宁在宫里和太监们学的。执事李睿轩递上三支香，主祭卫安宁在蜡烛上点燃，向莫须有的月神鞠躬，再将香插于香炉中。如此三次。赞礼卫宜宁唱：“三——祭——酒”。执事南飞雁斟满酒爵，递给主祭，主祭将酒洒在席前的地上，再将酒爵放到祭桌上。如此三次。 虽然动作都十分呆萌可爱，但好歹，大体上是都完成了的。 然后磕磕绊绊的念完了祝文，大家一起开始烧祝文和月光纸。到了这会儿，孩子们都变得无比的兴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玩儿火了！ 就这样，一路吵吵闹闹的直到“礼成。” “哇！总算是可以吃月饼喽！”陆江涛高兴极了。 然而章颦颦先生却冷漠的说道：“陆江涛，你只能吃你咬过的那一块。” 顶点 142 生日会 八月十五，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幼儿园当然也和官员们一样放假的。大多数家庭在这一天，基本上都是阖家团圆，然后举行一些与中秋节相关的活动。但是在镇国公府却不仅仅如此。 因为八月十五的第二天，是安宁和宜宁的生日。每一年的这一天。镇国公府都会用心准备两个孩子的生日。其实也不仅仅是镇国公府，像宫里的太后和南昭帝还有文国公府这些亲朋好友，在每年的这一天都会为两个孩子准备礼物。 自从开了幼儿园的这半年的时间，也有好几个小朋友过生日。但基本上都是家长为孩子们请假回家庆生。但是这一次，明珠却并不想这样，她想像前世一样给两个孩子，在幼儿园举办生日会。 于是，在八月十五这一天。明珠领着卫恕，卫慈，太夫人，还有贴身的大丫环们。都一起亲手给幼儿园布置生日会的会场。 接着明珠还给所有的幼儿园朋友发生日会的帖子。其实，八月十六是孩子们正式上课的时间，本来完全没有必要发帖子再通知他们到场。而明珠发帖子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告诉孩子们：你的同学过生日啦，他希望得到一份你的礼物！ 这也就是明珠啦。若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恐怕会以为小朋友们的家长贪财。I 明珠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希望以后在安宁和宜宁，长大的时候能多一些幼儿时期的美好回忆。尽管大多数小朋友，对这个年龄记忆都是模糊的，但幸福感却能一直根植在潜意识里。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准备。那就是明珠特地。邀请请了宫廷里的画师，为这一场生日会准备一些现场画作。是的，一些。至少要二十一幅画，每一个孩子都有。没办法。没有照相机的时代就是这么麻烦。 这么声势浩大的动作自然也瞒不了安宁和宜宁。所以两个孩子整个中秋节一整天，都是在对生日会的期待中度过的。 终于到了八月十六了。 一大早，安宁和宜宁两个，就穿着喜庆的衣服。站在幼儿园的大门口迎接自己的小伙伴们。顺便家长们也会顺便对孩子们说一句生辰快乐。 等所有的小朋友们都到了生日会的会场——音乐教室的时候，明珠和先生们早就已经等待多时。见到这么有意思的周边环创，孩子们都格外的欢乐。 明珠见孩子们已经打开书包，准备将礼物拿出来的时候，急忙制止：“小朋友们，今天呢是安宁和宜宁两个小朋友的生日。我知道许多小朋友可能准备了礼物或者生日的祝福，但是请大家能稍等一下。因为我们有一个很长的仪式即将要开始啦！ 接着言锦心上来说道：“今天老师将要教你们一首好听的《生日歌》。大家学会了以后呢，就开始到了赠送礼物和祝福的时间了。最后就是吃蛋糕啦！这里如果大家快一点学会的话，咱们就可以快一点吃到生日蛋糕哟。” 其实这个时间明珠他们是计算过了的。等孩子们学会了《生日歌》，再赠送完礼物，正好就会是。上午的茶点时间。吃一块蛋糕，完全不影响中午吃饭。 “好了，现在大家听我唱一遍。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好不好听啊？！” “好听！——” 四个生日快乐一出，孩子们顿时傻眼了。一整首歌一共只有四句歌词。而且每一句歌词都是一模一样的。好在旋律实在是动听，于是，孩子们，用不了一会儿便都学会了。。 在孩子们整齐地唱过一遍之后，言锦心便夸张的表扬道：“哇，小朋友们真棒！学的太快啦！那么老师就要给每一个小朋友们发一朵小红花喽。” 等每个孩子都高兴的领走了自己的小红花之后呢，言锦心又一次开始了她的主持：“现在呢，就是大家表达祝福的时间。如果你有什么礼物或者心里话，现在可以和安宁和宜宁两个小朋友们说啦！首先呢，我们大家要围成一个圈。” 边说着，言锦心便认真的给孩子们安排位置：“现在我们从安宁的左手边上官湘君小朋友。开始说起吧。” 上官湘君小姑娘。有些忐忑的站了起来。脸蛋红扑扑的。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当面亲口向别人表达自己的心意，看着十分的紧张。只见他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安宁和宜宁各一个：“是我亲手做的花笺。上面已经写有了我。对安宁和宜宁两个朋友的生日祝福。” 快说完她便坐下了，完全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 明珠好奇的说道：“那么为南宁和卫宜宁两个小朋友，愿不愿意告诉大家你今天收到的这份，上官将军亲手制作的礼物上的祝福是什么呢？ 卫安宁手上收到礼物，高兴得一直抿着嘴在那里笑。身为公主的女儿。一些好东西自然是见得多了。不过，小伙伴儿亲手制作的礼物，当然意义是格外不同的。只见她将手上的花笺打开。明珠也走了过去，从她后面跟着看。花钱上歪歪扭扭的用汉子和拼音夹杂着写的祝福，正好是能让安宁完整念出来的：“祝安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宜宁也打开他手上的那张花笺。念道：“祝宜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明珠不仅失笑。感情就是两张花笺的唯一不同，就只是换了个名字。 接着便是上官湘君身边的谢清雪了。她此时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将两个锦盒分辨交给了安宁和宜宁。两人打开一看：这时两个款式一模一样的络子。安宁的那根是玫红的，宜宁的那根则是松绿的。络子的纹路是简单的福寿纹。只听谢清雪说道：“这个络子是我和我娘亲学的，也是我亲手打的。希望我的好朋友卫安宁和卫宜宁，像福寿纹一样福寿绵长。” 果然还是小姑娘的心思细腻，不像男孩子在谢清雪之后送礼物的是秦正华。他的礼物在心意上来说。或许差了点儿，但是卖相确实不错：“这是我娘亲亲手做的。笔袋。两个差不多样子的。本来是给我自己用的。既然你们过生日，那边送给你吧。” 看得出来，秦正华年纪虽小，但绝对是一个钢铁一样的直男。 很快送礼物的环节便过去啦！明珠在一边吩咐：“玫瑰。礼物得好好的归置一下。一定要收好。等他们以后长大了。这便是一份不可多得回忆。” “好啦，小朋友，现在我们的生日会仪式。最重要的环节就要来啦！现在。我们大家将桌子椅子都放好。咱们围着坐一坐好不好？”言锦心温柔的说道。 接着便是满教室板凳拖动的声音。这时，邵齐将一个圆形的大桌板，滚了进来。又支起了一个折叠的底座。将它放在了教室的正中央。 这样一来，为做了一整桌。这桌子真的很大。二十一个小朋友刚刚好坐下。 接着，琥珀将她亲手做的蛋糕，放在了桌子上。 哇！小朋友们惊叹着。只见整个蛋糕上用奶油装饰了许多美丽的花朵。琥珀为了将蛋糕做得漂亮，花了许许多多的心思。尤其是给奶油染色。像胡萝卜、各种水果、可以使用的花朵。琥珀都一一的试过了.”才有了这个唯美的蛋糕。 本来是司茶还像往年一样，想为安宁和宜宁。做这个蛋糕。只是被明珠制止了。挺着大肚子。明珠早就已经明令禁止：不让她进厨房啦！就算偶尔心血来潮，也是定时定量。几乎什么都不想让她做。让她安心的把宝宝生下来就好。海南姑姑见了笑道：“说一般的当家少奶奶。也没有这样好的福气。到这会儿。司茶更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得意。 当大家都安坐好了之后，先生们将周围的窗帘都放了下来。音乐教室开始变得昏暗。接着，明珠起初用蜂蜡做的精美蜡烛。在最顶层的那个蛋糕上插了八支。在烛光的映衬下，整个桌子的画面变得格外的唯美。 章颦颦、楚月她们分别为两个小寿星戴上了小帽子。帽子尖尖角，画着十分有趣的花纹。 言锦心便开口说道：“好的，现在我们大家来唱生日歌吧。祝你生日快乐！猪你生日快了。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好的，现在我们请两个小寿星开始许愿吧。” 于是安宁和宜宁两个就双手抱拳做祈祷状，默想了一会儿。接着两个人就开始一起开始吹了蜡烛。 蜡烛熄灭的那一瞬。先生们将周围的窗帘同时打开。然后鼓掌。 孩子们也都格外的高兴。欢呼起来。也终于可以吃蛋糕喽！ 是的，终于可以吃蛋糕啦，明珠。将这个蛋糕好好的分了。二十一分。每个小朋友们，都得到了一份。香喷喷的水果奶油蛋糕。 虽然现在蛋糕已经在亲子园里面。和会馆里面都有卖了。但孩子们，依然。将这个食物当成自己的最爱。因为从蛋糕出现的那一刻，便意味着他就是生辰那日的专属美食。一般家长。都会默契的保留着这种仪式感。告诉小朋友们。只有生日那天才可以吃蛋糕。于是抱着这种期待孩子们对自己的生日。总是格外的上心。 当然，安宁和宜宁的生日会不像前世幼儿园的生日会。前世幼儿园的生日会，其实只是一个集体生日，没有针对于某一个人。所以他可以一般一整天。但是安妮和宜宁的生日会只有上午。其他的一切都恢复到了上学的时候。 大家吃完了蛋糕之后便都回到了小班教室，开始了正常的上课。而明珠则带着宫廷你的画师们到了办公室。 一直坐在音乐教师四周的画师们，早已在自己的画上打了许多张稿子。明珠看了。虽然稿子的线条比较乱，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几乎每一张。看出去都是安宁和宜宁。明珠却对此不是满意。接着他便交代了画师们，告诉他们。二十一个孩子，每个孩子都可以作为画作的主角。因为这个画最后是要发给他们的居住地。所以他希望这些画作都是从小朋友们自己的小杜去画的。这样可以加深他们美好的记忆。 到了晚上幼儿园把觉的时候，明珠第一次将送孩子们放学，这个事交给其他先生。自己则带着安宁和宜宁，早早的赶回了镇国公府。 在他们回去的时候，卫慈卫恕和太夫人都早早的等在了荣安堂。一场和家人们一起举办的生日宴，即将开始了。 就在安宁和宜宁他们这在拆亲朋好友们送来的礼物时，前院来报司钗姑娘前来。为小主子庆生。 明珠眉头一皱。司钗的身子还没有出三个月菜，胎都还没有坐稳。明珠告诉她不要随意出门。她还非得往镇国公府跑。自从王富贵接到外任的吏部通知之后，明珠一直担心司钗私下还在婆家的日子。叮嘱司钗大可不必这样来回跑，两人自小的情分，不论是否这样刻意维持，完全不会有一丝消磨。 既为她时时惦记着你的心意。而感到感动。又为她成天为琳琅操些闲心，而感到无比的糟心。但是既然来了。总不好也不能把她赶出去，如果真这么做了。没准儿王家还会乱想。万一司钗被婆家磋磨，心疼的最后还是自己。 没办法啦，只能让司钗进来。司钗在进来之后。从一个小布包里取出了两件衣裳。安宁和宜宁各有一件。“咦，司钗你亲手做的？”明珠看了一下针脚。便知道又是司钗亲手做的。 于是便有些责怪的说道：“当初我怀孕的时候，是你自己告诉我说，怀孕的时候绝对不能动针线。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你却一点儿都不上心呐！难道安宁和宜宁还能缺了你这两件衣裳不成？” 司钗也不说话，只是在那里抿着嘴笑。早等安宁和宜宁都睡着了以后，司钗还在府里没走。明珠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顶点 143 家长会1 送你一份快乐，让你忘记烦恼；送你一份悠闲，让你自在逍遥；送你一份如意，让你事事顺心；送你一份美满，让你幸福到老。布姐祝大家元旦快乐！ 因为幼儿园是在春天的时候开园的，所以春天就成了上学期，秋天是下学期。一个学年就是一整年。在小寒的这一天是幼儿园一个学年的最后一天。亲子幼儿园举行了第一届年终总结大会。 这场总结大会，和幼儿园上学期期末的表演大会不同。虽然也有表演，但更多的是一个老师和家长相互对话的会议。所以这一次邀请的家长并不多，只有孩子们的爹娘。 但是，有一个小朋友是个战场孤儿，他平时在幼儿园里少言少语。尽管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关爱，但是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傲。让他很难像别的小朋友一样，蹦蹦跳跳引人注目。 这个小朋友叫——李飞，就是南昭帝半路上塞进来的插班生。隐入人群，大概是李飞的一种保护色。在班上他尽可能的表现，和其他每个小朋友都很熟。但其实又和每个小朋友都有一定的距离。然而这一次他再怎么想不引人注意，都很难了。 因为南昭帝听说了这一次的家长会，竟然主动说要求以李飞家长的身份参加。这让李飞感到特别的感动，和恐慌。一方面，感动自不消说，能在失去一切亲人之后得到关爱和保护，小小的人儿自然会感到感动。但是如果给他关爱和保护的这个人是当朝天子，这份感动就难免会加入恐慌。这实在是太打眼了，很容易为他招来祸事。 才四岁多的李飞自然是不懂这些的，但他有家中的老忠仆，会手把手地将这些交待给他。没办法，一个没有倚仗的孤儿，若是不能找一些成熟，便很可能夭折。这种让人心酸的疼爱，在李飞父母离世之后一直伴随着他。 好在这种恐慌并没有持续太久。南昭帝在明珠的逼迫下，不得不乔装改扮。在明珠的巧手下，南昭帝俊美的面容变得平平无奇。当然，是普通的平平无奇，而不是古氏的那种。 李飞对自家的明珠先生，更多了几分感激。一开始他来到幼儿园的时候，所有的先生，都没有对他表示任何特殊照顾。这让他有一段时间感到很是疑惑不解，好像自从他来到京城之后。尤其是在得到了皇帝陛下的亲睐之后，在外面遇到的所有人，都会对他格外的表示同情和照顾。但是先生们却并没有。 后来还是家中的老仆人告诉他，就是这种没有特殊照顾的照顾。才是真正的对他的照顾。在幼儿园的孩子们都很小，但孩子们的心思其实都是很敏锐的。如果老师刻意的对某一个孩子，表示出了与别人不一样的照顾。很可能那个孩子在同学们之间就会受到排挤。只有这种一视同仁，孩子们才会真正的接纳这个新的同学。 而这些其实是明珠一早，专门交代给各位先生的。 这场家长会依然选择在修容会馆举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家长会是全封闭式的。并不接受外来人员的围观。会场具体位置是会馆后花园的曲水流觞亭，因为只有一个回廊入口，所以只要有两个丫鬟守着，外人便无法进来。并且还用不着故意封闭整个后花园，也不影响会馆的营业。 很快家长们陆续地来到了会场，所有的孩子不约而同的也都穿上了新衣。这个时候的湖心亭，周围早已被围上了，用枯萎的荷花荷叶梗夹着木板，拼起来的一个围栏。围栏的高度刚好到孩子们的腰间，这样可以避免孩子会无意中落水。若孩子们有跨越为难的动作，也会及时的被家长和先生们制止。 被刻意收拾过了的，满是凋零的莲花池，此时看着别有一番意趣。这个很适合，今天家长会的氛围。 整个亭子中，横四竖五整齐的摆放着二十张长案。长按前大多都是坐着两个家长和一个孩子，也有个别的不同。比如南昭帝和李飞只有两个人，洛家兄弟和他们的父母则是四个人，卫慈带着安宁宜宁也乖乖的坐在了前排。这样末尾便有一个长案空着。 在这片长案前是一片半膝高的台子，用来表演或者演讲的。此时明珠和各位先生们就在台子上做着准备，过了一会儿，明珠站在了台子中央。看了一眼自家的夫君，心里略微有一点儿紧张。 台下被完全忽视的南昭帝，见他们俩眉来眼去的样子，不由得撇了撇嘴。真是嫁出去的妹子泼出去的水，把自家夫君的位置安排的那么靠前，把自己竟然安排到最后一排。这样不是打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早就把她贬谪到犄角旮旯的封地里去了。虽然明知道，自己妹妹是为了照顾李飞这个孩子，但心里还是难免酸溜溜的。 “各位家长，同学们大家好！今年年初我怀着一颗忐忑紧张，激动的心情。开办了这个幼儿园。一开始，我确实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能够有更多的伙伴一起学习成长。但在这一年我们尽心尽力的照顾中，所有的先生于每一个孩子都培养了无比亲密的感情。 安宁和宜宁自不必多说，他们是我的孩子。这么多小伙伴的到来都是为了培养他们，谦逊正直，温和友善的品质。”明珠这话说出来，台下的家长也都只是觉得公主殿下真的很诚恳。毕竟这是大家都能看得到的事情，平白说一些掩饰的话，那会落了下成，让人轻视。 “洛千星、洛千月两兄弟，是两个很省心的孩子。很明显他们在洛家也受到了很良好的教养。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不仅仅在平时能够好好的约束自己，还能够帮助先生约束其他的小朋友。对于一个四岁不满五岁的小朋友来说，这是非常困难的。 苏嘉瑶性格天真单纯，略微有些腼腆。但是熟悉了之后，对朋友非常的诚恳用心。和这样的小姑娘做朋友是一件很让人身心愉快的事情。 李睿轩可能是家教的原因，他在来幼儿园之前大概已经学习过了很多东西。其实在我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他刚来的时候，有些过于懂事，但是他的这种懂事并不是出于自然的。而是相当刻板的。或许看起来，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慧。但实际上，损伤了他性情里的天真。若想让一个孩子成为书蟲，家长自然可以这样教。但是我真的想成为一个学问家，最好还是要有自己天真的性情才可以。所以在幼儿园的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到李瑞轩变得机敏了很多。他终于能够在更合适的地方，使用自己之前学到的学识，不单单是为了炫耀。这一点李睿轩，你真的做的非常好！ 希望各位家长以后可以注意，在正确的年龄做正确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提前消费孩子们的潜力。 看得出谢清雪是一个在家里很受宠的小娇女，然而他家里对他的这种宠爱，却没有将它变成一个是唯我独尊的小姑娘。像这种家庭的教养是很值得大家学习的，不说别人，至少是我，也需要好好的学习。因为我也有一个女儿，卫安宁她也非常的优秀。但是对于父母来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对吧？ 民间有一句古话，穷养儿子娇养女。虽然说起来可能有些笼统，或者片面。但我觉得大体上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让儿子知道更多的民间疾苦生活困难，这样他以后不至于成为一个纨绔。让女儿眼界更开阔，这让她以后的生活可以更加平顺。虽然说这话有点早了，但是有女儿的人家，我觉得还是早些操心比较好。婚姻是结两性之好。嫁人，希望最后不要成为嫁祸于人。 再说到下一个是陆江涛小朋友，真的是一个非常活泼机灵的小朋友。他学习东西非常快。而且极善于举一反三。所以对于他的学习能力，我们先生是丝毫不担心的。但是这个孩子因为太过于聪明，在学习上特别容易想要找捷径。而这一点是需要家长和先生特别注意的，这么优秀的孩子，万万不敢让他误入歧途。当然这种注意并不是说一味地阻挠孩子，发散的思维。而是要提前预测孩子们所寻找到的捷径，是不是真的捷径或正途。 张淼淼也就是红豆，这个孩子从她刚出生不久，便经常在我府上和卫安宁一同玩耍成长。对于她的性情，我和先生们还是很放心的。家长也可以放心，这是一个安安稳稳一步一个脚印，我看着长成的好孩子。 孟云溪性格外柔内刚。表现出来的是温柔善良，十分懂得体贴他人。内里又十分的正直公正，嫉恶如仇。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本来可以十分自信。却因为家长的原因，变得有些腼腆，敏感。希望以后他的家长，能给她更多的关爱。 赵越超看起来十分平平无奇，但这样的孩子却是班中人缘最好的。小孩子不懂，但是想必各位家长是知道，人脉对于人生的重要性。赵业超有这样的能力，以后对他的前程当有不小的帮助。 秦正华是一位颇具个人魅力的小朋友，他很善于组织班上的小朋友参与一些活动。这种组织能力，也是对人生相当重要的。这样的人将来如果为官，想必是一个十分务实的官员。 南飞雁身为皇室宗亲，十分有大家风范。年龄虽小，但是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气质。 杨宝瓶娇憨可爱，活泼开朗。从她的身上可以看得出她家庭，给她带来的是满满的幸福感。父母对她的爱，让她对生活充满了安全感。从她身上可以最直白的看出，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对子女的影响是相当重要的。 程明武是一个十分有担当，有责任感的小男子汉。他能明确的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和不擅长什么。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武力值比别的小朋友高，就去欺负别人，反而因为自己的能力强，对小朋友们多有保护。他也不会因为自己学习上的欠缺，而妄自菲薄。反而会亲近那些学习成绩比自己好的人，在他们身上学习自己没有的优点。如果孩子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性格，以后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加强。 闵松的等逻辑能力非常强。相对于其他的小朋友来说，对事物的判断，常常能够窥一斑而知全豹。这是对周边环境的敏锐，这种能力不是后天所能培养的出来的。但更好的教育，却能让他的能力得到更好的发挥。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好好的锻炼他的思维能力才不会辜负他的天分。 孙留行的理想十分务实。大概是因为他祖上世代行医，所以他对太医这个职业具有相当的认同感。和许多小朋友的理想，只是说说而已不同。孙留行在日常生活中，常常以一个太医的职业操守来要求自己。当然，有的时候会显得好像有些可笑。但是，这是一个为自己理想努力在奋斗的孩子。他值得他的家长为他感到骄傲。 上官湘君是个性子直爽的小姑娘。她非常能接受先生们教给她的知识。这个接受并不是只学会了而已，而是她能很好的理解这些知识，并干脆利落的将它应用在生活当中。为自己的生活提供帮助。这个能力意味着，只要能用心地教导她。那么她直爽的性格，只会增加她的人格魅力，不会为她以后的人际关系带来麻烦。 常潇潇刚来的时候显得十分的善良，但这种善良不是褒义的。经常会对一些不不恰当的事物表达自己的怜悯，譬如餐厅里宰杀的鸡鸭等等。但在和幼儿园其他小朋友们的接触中，她的价值观慢慢的变得正常。而她性格中最大的优点，也在这个时候慢慢的展现了出来，那就是好强。因为好强，她比一般的小朋友要更加努力。那么我们就应该让她和其他孩子们更多的接触，让他们都能正常的面对别人的优点，良性竞争。 姬英杰的性格温和稳重，很难体谅其他小朋友们，很少与人争执。是一个非常让先生省心的孩子。但是先生们不会因为他省心，而忽视他。在幼儿园，大家一直在极力避免出现，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种不良的风气。所以，在幼儿园里我们教会了他坚持自我。，不能一味的忍让。” —————————————— 等总结了对孩子们最初的人设，才发现，果然，布姐这一卷对剧情的开展做得太差劲了。哎——再改已经不可能了。只能以后再多加笔墨吧。 顶点 144 家长会2 “最后我要说的是李飞小朋友，作为我们幼儿园唯一的一个插班生。他很好的融入了整个幼儿园的环境，既不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自卑，也不因为皇恩浩荡而骄傲。当然在这里我不仅仅只是表扬他，还要表扬，这一整个班的孩子。是你们的宽容与包容，才能够很好的接纳新来的小朋友。” 明珠对这个班的所有孩子，都做了一个总结。当然这个总结他并不全面。甚至有些孩子，比如说李飞，孟云溪，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她都尽量是一笔带过。而且在这个总结，她尽量将孩子们优秀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当然也不是一味的，只有优点。还有一些缺点，隐藏在明珠的春秋笔法之中。孩子们肯定听不太懂，但对于社会阅历丰富的家长们，肯定是都能完全听得懂。 所以在明珠的这段话说完的时候，孩子们都喜笑颜开，显得特别高兴。但家长们基本上都陷入了思考。 “每个孩子从出生起，都带着上天赐给他的灵性。而我们，身为孩子们最初的启蒙先生。最大的任务，就维护这抹灵性。让孩子在人生最早积累阅历的时候，能够少走一些弯路。 我也是第一次做孩子们的先生，其他先生也一样，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在这一年里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着不同的感悟。下面我们有请，各位先生上台聊一聊，他们这一年的所有收获。” 就在大家的一番推来让去，最先上台的是教孩子们武艺的高毅先生。高毅这个人初一看的时候，大家可能只觉得他普通。但是若对他有了初步的了解，就会发现这个人，十分的可靠，是个能托付重任的人。他上台的时候，若是不仔细观察。就很容易忽略他，耳根后的那丝红晕：“咳！。” 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对孩子们十分威严的高毅先生，到这会儿却莫明有些羞怯：“一开始我带这些孩子，我以为会很难。毕竟平时见到的熊孩子太多了，当时心里，想过无数种，如果孩子不听话，要采取怎样怎样的手段让他们乖顺。 然而用心接触过之后才发现，所有的孩子都有各种各样的优点。家长们都把他们教的很好，这一点我们十分感谢明珠先生，是她把你们从许多的孩子中找了出来。你们的确是最好的。 还记得我第一次带孩子们练武的时候，虽然大家都表现得十分生疏。但每一个孩子，也都表现的十分努力。我那时候开始，我就有了一种责任重大的感觉。家长们把孩子们托付给我，我就要尽己所能的将他们教好。 在幼儿园里带孩子的时候，不仅仅是我教孩子们武艺。孩子们也教会了我回归本心。尤其是在和他们玩游戏的时候，我仿佛也回到了童年，成为他们的一员。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满满的活力，整个精气神都，十分充沛。这是一种对灵魂的洗涤。在这里我也要谢谢所有的孩子们。 今年是第一年，我这位先生可能是表现的有点儿生疏。但未来我们还有两到三年的时间，可以让我们产生更多的默契。未来，希望我们我们各自都会有更多的收获，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二个上台的是教常识课的邵齐先生，邵齐是所有先生中唯一一个，有当启蒙先生经历的先生。只见他上台的时候步伐沉稳，气质满满。走到台中心，便听他开口说道：“在来幼儿园之前，我曾经给许多个孩子当过启蒙先生。当然那些孩子基本上已经六七岁了，对世俗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基础。而这种了解，大多数都是错误的。在请启萌先生教导孩子之前的那几年，家长们对孩子或是严厉，或是宠溺。非常容易将一个孩子的性格教出缺陷。或者唯唯诺诺，或者唯我独尊。 而来到这个幼儿园之后，我是感到很欣慰的。这里的孩子们，就像一张相对干净的白纸。我们可以放心的为他们添上一些色彩。我会正确的告诉他们一些，堂堂正正的人情世故。而不是由着他们耳濡目染，某些大人间的蝇营狗苟。所谓堂而皇之，可以驱散孩子们心中任何一丝的阴霾。 家长们可以看见，世人对人情世故一词，都有各种不同的曲解。有的人，将人情世故看成一种进身之阶。闲来无事就四处打点招揽，看似有情，其实无情。还有一些人，他们为了守护心里的净土，对所谓的人情世故视若蛇蝎，唯恐避之不及。这些都是错的，真正的人情世故都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相互体谅，是发自真心的。所谓常识，万变不离人心。 这些，我将会在孩子们整个幼儿时期，用心的去教导他们。希望各位家长能理解配合，为孩子们做一个好的榜样。谢谢。” 接着上台的是专门为孩子们讲故事的童思远，这位性格开朗活泼的先生，是所有孩子们最喜欢的先生。身为说书先生的后代，童思远此刻上台，身上都是带着气场的：“各位家长们，小朋友们，大家好！——” “先生好！——”看得出来，童思远上台之后的气氛尤其热烈一些。 “许多来我们幼儿园来取经的先生们，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专门讲故事的先生。但是，我的存在，是对邵齐老师的一个补充。人生中要想做事，就要先学做人。当邵齐先生为孩子们讲诚实的时候，我会给孩子们将《小木偶匹诺曹》。小朋友们告诉我，撒谎的孩子会怎样？！” “长鼻子！——变丑陋！——”孩子们相当的给面子。 童思远笑着说道：“是的，所以小朋友要做一个诚实的人。在邵齐先生为孩子们讲诚信的时候，我会给孩子们讲《狼来了》；在邵齐先生让孩子们不要偏听偏信的时候，我会给孩子们讲《小马过河》；在邵齐先生为孩子们讲谦虚谨慎的时候，我会给孩子们讲《乌鸦和狐狸》等等这些小故事。它们会让孩子们在快乐的体验中，领悟做人的道理。 当然，这些故事也要感谢我们的明珠先生。是她呕心沥血的书写了这些寓教于乐的寓言，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讲述者。” 听了童思远的教学总结，台下大多数的家长都对这些小故事好奇不已。除了一些早就听孩子讲过的家长，大多数家长都暗自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让孩子们也给他们讲讲这些小故事。 再一个就是江文博先生了，也算委屈他了。在这个阶段的幼儿园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因为明珠仅仅只让他教孩子们认识数字，和数数。现在根本还谈不上什么算术。但其实他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哪怕是只能教数字，也依然力求让每个孩子都能认会写。在所有先生当众，他算是最有学者气质的一个了。都不用说话，光上台时的一身风范，都能让家长们感到信服无比。 “这个阶段的孩子们的学习能力都很不错，不过明珠先生认为，孩子们要到了什么年龄，再做什么事情。这样才能不负韶华，事半功倍。我接受了她的意见。所以，在这一个学年，我仅仅只教会了孩子们从一数到一百。” 听到这里，明珠有些无语。话说，她明明都只让他教从一数到十就好了。然而，江博文下面的话，更是让明珠深切的知道，自己交代给他的教学范围，被钻了多少空子。简直就和筛子一样好伐！ “所幸，这一百个数，孩子们每个都能认会写，不论单数双数，孩子们都能倒背如流。我想，这样应该能稍稍缓解教学内容的不足。一开始，我有些不能理解，既然明珠先生认为，现在教孩子们术数太早，那为什么不干脆将孩子们的术数课安排在第二学年呢？然后明珠先生告诉我，学术数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锻炼孩子们的逻辑思维能力。 为了能理解这句话，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明白所谓的逻辑思维是个什么意思。 逻辑思维是指将思维内容联结、组织在一起的方式或形式。思维是以概念、范畴为工具去反映认识对象的。这些概念和范畴是以某种框架形式存在于人的大脑之中，即思维结构。这些框架能够把不同的范畴、概念组织在一起，从而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思想，加以理解和掌握，达到认识的目的。因此，思维结构既是人的一种认知结构，又是人运用范畴、概念去把握客体的能力结构。 社会实践是逻辑思维形成和发展的基础，社会实践的需要决定人们从哪个方面来把握事物的本质，确定逻辑思维的任务和方向。实践的发展对于感性经验的增加也使逻辑思维逐步深化和发展。逻辑思维是人脑对客观事物间接概括的反映，它凭借科学的抽象揭示事物的本质，具有自觉性、过程性、间接性和必然性的特点。逻辑思维的基本形式是概念、判断、推理。逻辑思维方法主要有归纳和演绎、分析和综合以及从具体上升到抽象等。” 就在几乎所有家长都快晕菜了的时候，江博文终于结束了他的演讲。 “所以，逻辑思维能力是对所有人都十分重要的一种能力。而术数，就能开发这种能力。在这里，我希望孩子们的这种能力，都能得到良好的培养。” 江博文下台的时候，掌声比上台的时候无疑是热闹了许多。听先生讲话，本来就特别容易睡着，更何况还是讲根本听不懂的话。能坚持到结束，孩子们真的都已经很克制了。 在男先生们都演讲结束之后，第一个上台演讲的是女先生章颦颦。章颦颦上台的时候，笑容高雅自信，一开口，一股知性的气场就散了出来。完全看不出她平时闹腾的性格。 “大家好！我是孩子们礼仪课的先生——章颦颦。说起礼仪，大多数人都会想起那些繁文缛节。说起礼仪，大家只会觉得，那是对孩子们性格是一种无聊的约束。 其实恰恰相反，礼仪其实是人情世故的一个简化版本。比如孩子们会听邵齐先生讲，去别人家里做客，应该怎么怎么客随主便。聊天的是时候是怎么怎么顾忌到主人及其他客人的的心情和脸面。这里没有一定之规，很容易让孩子们无所适从。但是有了礼之后就不一样了。 礼学会了以后是不用特意去思考的。只要你记牢了礼的规程，那么一举一动基本上都不需要去考虑，会不会冲撞了谁，忽略了谁。这才叫有礼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 章颦颦教课的时候很厉害，然而上台之后，却感觉没什么话可说。但因为她的彬彬有礼，家长们也都觉得这个先生很不错。 言锦心的气质优雅，声音动听，上台先清唱了一首《哟哟鹿鸣》。在歌声的余韵中，她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总结：“音律是可以跨越一切距离，一切阻碍的表达方法。只要你抚琴一首，哪怕是头猪也能理解你所要表达出来的心意。 根据《礼记》中《乐记》详细记载了[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这种介绍简单明了的涵盖了音乐的声音变化与人心情感之间的联系，如果我们进一步翻查古籍进一步推敲，就能对平时听到的有关音乐词汇涵义有更深入的了解。 而这些理论上的了解，对于孩子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意义。再多的长篇大论，也抵不过一首优美的童谣，更加深入人心。所以，良好的音乐启蒙，会让孩子们更容易的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未来的日子，希望孩子们能跟着我一起，更多的领略音乐带给大家的美好记忆。” 顶点 145 家长会3 楚月是孩子们的手工课先生。尽管她自己的女红做的并不是很好，但教教三四岁的孩子，还是完全没有什么问题的。后来她发现，其实教孩子们做的这些手工，实在是相当有趣。所以，这一年以来，她的对自己的职业，已经有了相当大的认同度。 这会儿她走到台上，温婉的开口说道：“其实我的女红做的并不是很好，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手艺。但是这一年以来，我为了能教好每一个孩子的手工，带领孩子们感受创作的趣味。努力地去学习了许多，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手艺。比如泥塑、木雕、剪纸、折纸、绘画、插花、烹饪等等。大家听了这些是不是觉得，我肯定是杂而不精？ 是的，的确是杂而不精。 在任何手艺中，我要走的路都还很远。但是没有关系，我会一直往这个方向努力。当然，让孩子们学习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将来成为一个工匠。而是让他们一方面开阔眼界，增加动手能力，不至于成为一个只会读书的庸才。另一方面，可以训练他们对工艺的初步了解和审美。这一年以来孩子们也积累了不少的作品，在幼儿园中有一片专门的区域用于展示。稍后大家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前去观赏。 希望大家记住孩子们现在作品的样子，当孩子们从幼儿园结业的时候，我相信，那片展示的区域以后，一定会让大家感到惊喜。谢谢！” 在楚月下台以后，明珠十分感慨地走到台上：“或许你们有些人不是第一次做孩子们的爹娘，但我们大多数先生，都是第一次给人当先生。我们随时都兢兢业业，唯恐误人子弟。我们做的每一件事情说的每一句话，但凡是面对孩子们，我们都会尽量三思而后行。 然而，没有经验多少都还是会有一些问题。尽管这些问题目前暂时还没有发现，但我希望家长们在你们发现，或感到疑问的时候。能及时与先生沟通，我们一起携手帮助孩子们更好的成长。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从明天开始，幼儿园就进入了寒假时间。一直到来年正月十七才会重新开园。这段时间也是许多人休沐的日子，就连公里的朝会都变成了五日一朝。那么在您和家人享受这温馨假期的时候，希望我以下对你们的叮嘱，能够助你们的假期过得更加愉快。 首先是关于孩子们的饮食。不论家庭条件怎么样，但凡是在过年节的时候，家中无不大鱼大肉，尽可能的吃一些好的东西。但是根据太医对我们提出的意见，这样一味的暴饮暴食，对身体其实会产生很大的负担。就算是大人。有的时候也会因此而积食，要难受好几天，更何况是孩子们？所以不论家里好吃的东西再多，也要让孩子们有所节制。 孩子吃东西时，不要逗乐孩子，防止食物呛到气管。孩子的饮食要做到食物多样化，把握好主次，以谷类为主：多吃蔬菜、水果和薯类、奶类、豆类；吃适量的鱼、禽、蛋、瘦肉；吃鱼时一定要把鱼骨、鱼刺摘净后才能给孩子吃。尽可能的清淡饮食，坚持锻炼身体，每天保证孩子的饮水量。当然，可能对于某些家庭来说，冬季的青菜会比较难得。所以，幼儿园会给每个孩子每天提供一斤青菜的补助。 还有，当大家外出吃一些小摊子上的食物时，请尽量选择干净一些的老店或者大的店铺。最好禁止孩子们食用一些游走商贩的食物，尤其是你没有办法直接看到制作过程的。俗话说的好，病从口入。若没有看见他是怎么做出来的，你根本就想象不到，他做的时候，会不会碰到一些污秽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很容易就导致孩子们生病，这个年纪的孩子们不像大人，体质会弱许多。 冬天天气寒冷，我们虽然担心孩子们感染风寒，不提倡每天都洗澡。但保持身体的洁净也是很重要的。还是那句话，污秽会导致孩子们生病。哪怕没有像幼儿园一样温暖洗澡的条件，也要保证每天给孩子们勤漱口勤洗手。希望来年孩子们入园的时候，依然能够健康强壮。 然后年节赶热闹的时候，请各位家长要特别注意孩子们的安全。尤其是在人多的时候，请大家不要互相倚赖，觉得孩子的爹爹或娘亲肯定会看好孩子，然后自己就可以放松了。一定要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孩子，放在眼里看住了。因为每年京兆尹那里，都会接到孩子走失的报案。十有八九都是这个原因而导致孩子失去了监管，被拍花子有机可乘。 往往遇到这种情况，最后都是夫妻间互相推诿责怪。但事情到那个地步之后，责怪或者自责又有什么用呢？ 年节时候，也是拍花子们最活跃的时候。请务必让孩子记住自己的家庭住址、父母姓名等，以备急需之用。教会孩子对于陌生人坚决不予理睬，不轻信陌生人的求助和话语，不接受陌生人递给他的东西。虽然这些东西在幼儿园里，我们已经教导过了。但恶人的伎俩往往层出不穷，想要千日防贼，自然一刻不得疏忽。 如果你们再外出活动的时候，人群已经热闹到将近拥挤的地步。请你们立刻带着孩子们远远离开，不要因为一时想凑热闹，而将孩子们带入危险之中。京城的繁华远胜于任何城市，几乎每隔几年总有一场踩踏事故发生。每当这样的事情发生，总会有几十乃至上百人，人生从此陷入苦难，乃至挂上白幡。谁都不愿意相信那样的灾难降临到自己身上，但请大家也不要抱着侥幸心理去涉足危险。 然后还有冬季防火。大人们要尤其注意，不能让孩子独自去接触火源。尤其是在家门口燃烧爆竹的时候，你们只听到爆竹在燃烧的时候发出热闹响声，却往往会忽视爆竹在燃烧的时候会溅出来的火花。这些火花很可能会见到孩子们的衣服，头甚至眼睛上。去年还发生过一例爆竹堆突然完全爆开，将周围一片小孩子全部烧伤的事故。希望各位家长引以为戒。 嗯——我暂时只想到这么多。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明珠回头看着各位先生。 这是邵齐走到台上，冲明珠点了点头。明珠正好有点儿口干，便将舞台交给了邵齐，自己下台去喝水了。 “咳咳。”邵齐轻咳了两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便接着明珠的话说道：“那么现在我来补充两句。（有木有感觉这句话很眼熟，是的，你们猜对了。此处省略一万八千字。） 在我们北方的冬天，雪和冰都是孩子们不可缺少的童年记忆。家长可以多鼓励孩子和同龄的小伙伴一起玩耍，小孩子之间的追逐打闹，自有他们的乐趣，也达到了锻炼身体的目的。注意不要给孩子太多的“不可以”，衣服、鞋子、手、脸弄脏了回家洗洗就好，玩的时候要让孩子尽兴，不要挫伤了孩子的积极性。 但是在我们班有几个孩子是从南方来的，他们可能是第一次经历我们北方的冬天。所以像嬉冰，滑雪，捞鱼等等这些活动。请大家务必小心，注意安全。其中，城南那边的湖面。尽可能的不要去那里嬉冰捞鱼，因为在那附近，有一条温泉水脉，没准在大家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有哪一片湖的水温变高，冰面变薄。万一掉下去，可就要出大事儿了。 冬季寒冷，孩子们自然要向温暖的地方靠拢。火炉、锅台灶边、爆竹火堆就成为最常见的取暖的地方。在这个过程中，孩子十分容易烫伤。另外，如果孩子自己倒热水，也很容易被烫伤。家中若是用煤炭取暖，要让孩子远离炉子防火患。一旦发现中了碳毒，要立刻打开门窗通风，赶紧为房里换气，并且及时到医馆救治。 然后不仅仅是这些安全问题，还有孩子们的健康习惯。放假的目的，一方面是给孩子们一个宽松舒适的环境，另一方面是休养身心。这时候家长们如果对孩子听之任之，任其熬夜，或大睡懒觉，会导致孩子作息时间混乱，精气神都会受到影响，这样对正处于生长期的孩子危害极大！ 寒假睡懒觉是宝贝们放假在家常见的情况，如果家长任由孩子睡懒觉，等到寒假结束后，又要恢复原来早睡早起的生活作息，但原有的生物钟已被打乱，要调整好原来的生活作息时间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要纠正孩子睡懒觉的坏习惯，父母就要从孩子晚间入睡的时间抓起，晚上让孩子早点入睡。睡懒觉重要的不是几点起床，而是每天在相对固定的时间起床，养成孩子稳定良好的生活作息习惯。 按时作息，良好的生活习惯和生理平衡应与在幼儿园一样有规律。家长要明白孩子的许多成长过程是在睡眠时完成，有规律的作息可以使孩子缓解疲劳、放松身心、健康成长。放假的目的，一方面是在严冬里给孩子们一个宽松舒适的环境，另一方面是休养身心。所以，对孩子不要过于放纵。 还有请大家延续幼儿园中对孩子的一些教养，不要因为是在休假的时间。就让孩子们肆意的玩耍。在幼儿园宝贝已经养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好习惯，但是寒假放假在家里，尤其是在爷爷奶奶的照顾下，很容易又变得事事依赖，什么事情都要父母长辈或者丫鬟帮他做。 在家里，家长可以让孩子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家长们在家要教育孩子学习自己穿衣服、叠被子、收拾餐具、整理玩具等，鼓励孩子帮大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尽量让他独立完成，家长要有耐心陪伴孩子，让他慢慢自己尝试，让孩子感觉长辈很相信他，这样孩子完成了事情后会感到很有成就感。不能什么事情都依赖家长或者丫鬟，独立的性格要从小就开始培养。” 邵齐说到这里的时候，家长们一个个都是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孩子们却都有些郁闷，感觉原本许多有意思的打算，都被先生一言否决了。明明可以肆意玩耍，现在却被穿上了一个紧箍。明明先生们前面讲的话都挺有意思的说，怎么邵齐先生这一次这么不识趣呢？然而也只敢这样在心里随便嘀咕一句。但其实他们也明白，先生这么说，其实也都是为了他们好。 邵齐说完之后，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不太讨孩子们喜欢了。见没有其他的先生需要补充了，便又将位置让给了明珠。 “小朋友们心里是不是都很着急呀？是不是觉得先生这一次话太多了呀？是不是太啰嗦了呀？”明珠笑着和台下的小朋友们说的。 “是呀，是呀，先生怎么要说这么多的话呀？”小朋友纷纷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明珠听了心里暗自好笑。曾几何时，自己也像他们一样，只希望台上的校长和老师，能真的能只再说两句或者再聊两分钟。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十分骨感。 “嗯，不用担心，先生们再聊两句。” “不要啊！——”果然幼儿园里的孩子，还真是上学的孩子们就完全不一样。若真的在上学的话，哪个孩子敢阻止校长说话。 “好吧，既然这样，那么先生就不多说啦。其实所有的话，稍后我们会给大家发一份《寒假安全告知书》，该有的上面都有了。下面，我们本学年的文艺汇演现在开始吧。有请言锦心老师上台主持——” ———————————————— 你敢想吗？布姐今天一直在忙活的就是这份《寒假安全告知书》。一整天，都在找资料，然后排版打印。好不容易忙活完了，还得给孩子们写《老师寄语》，给人手一张的优秀宝宝奖状填名字。周末休假两天，然后周一就是孩子们最后一天上学了。寒假，终于来了。 顶点 146 剖腹 在寒假开始了没几天，宫里突然传来消息，琳琅发动了。说实话，自从琳琅进了宫，明珠就对她的情分基本上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对这个消息，没什么感觉。 但是对于司钗来说，从一大早上开始就心神不宁的来到了镇国公府。也没有说要做什么，只是待在明珠身边，她就觉得安心了许多。这让本来没什么感觉的明珠，看在大着肚子的司钗面子上，也只好嘱咐海蓝姑姑帮她一起关注宫里的动静。 然而琳琅的身子，大概实在是不成了。发作了整整一天一夜，羊水都破了好几个时辰了。孩子却还没有生出来的迹象。司钗就像是一个等待女儿分娩的老母亲一样，眼巴巴的就这样守着。深夜的时候，还是明珠特意让人点了安神香，司钗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凌晨，宫里的王小福使人到镇国公府传话。说是琳琅坚持不下去了，想最后见司钗一面。司钗听了这传话，顿时感到一阵眩晕。急急忙忙就想往宫里奔去。 明珠心里觉得有些不安，但是也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阻止。情分再怎么浅薄，那也是情分，总不好让人连临终遗言都没法说吧。没办法，只好嘱咐海蓝姑姑一路跟随，万一司钗的情绪有什么不对，一定要及早请太医。 当司钗进宫以后，王晓福早早的就守在殿前等候。见司钗来得快，急忙搀扶着她往内殿走去。但司钗到底是自家嫂子，王小福终究不敢走得太快。倒是司钗，在接近产房的时候，看着一盆盆的血水，不禁有些腿软。 按理孕妇是尤其看不得这样的场面的，这会让她的心里产生阴影。生产时一个不慎，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但也真不知道琳琅是这么想的，偏偏在这种时候找了司钗前来。 外间，南昭帝木着脸站在那里，见王小福和司钗向他行礼，也只是略微扯了扯嘴角。这是明珠身边最看重的大丫鬟，也是琳琅的师傅，现在听说嫁了一个小官儿。对于她到来的原因，南昭帝问都没问。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皇子，这样的事情早已见过无数次。尽管心里不好受，却也只能站在这里等待，等待命运对里间的两个生命的判决。 这个时候，一个太医双手血淋淋的颤抖的跪在了南昭帝面前：“启禀陛下，贵人的身子实在太虚弱了，现在连前年人参片都激不起她的精力。怕是，不成了。” 听了这话，司钗直往地上滑到。 “还有什么办法吗？！但凡有一丝机会，你们都可以去试试。若实在不成，孩子不要了，尽量保住大人也好。”南昭帝在这个时候，虽然没有表现得多么深情，却也在尽力的履行着一个丈夫的职责。 太医想了想：“若是不要孩子，贵人活下来的机会有三成。不过，就算侥幸活下来，以后恐怕再也不能有孕了。” 南昭帝眉头皱得紧紧的：“不要孩子，也才三成机会吗？！你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这也就是南昭帝了，若换作稍微稍微暴虐一点的，比如某李姓皇帝，分分钟就会迁怒太医了。 太医沉吟了两秒，迟疑的说道：“其他办法，以前是没有的。但是四年前，明珠公主为自己做分娩准备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一种可能，万一实在是不成了，可以选择剖腹产子。不过这样一来，纵然孩子生还的可能性能提高到八成，但孕妇存活的可能性，恐怕就不到一成了。” 见太医这样说，南昭帝想着，自己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再有。便往里间看了一眼，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只好叹息一声说道：“救大人吧。” 里间是琳琅虽然已经虚弱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但听到自己倾心的那个男人做出的选择，苦涩的心里终于泛起了一丝甜蜜，唇角不禁往上抬了抬。 “诺。”就在太医领命起身，正准备去里间做最后的努力。 “不！——我要剖！我要这个孩子！——剖！——陛下！——剖吧！——”突然里间的琳琅声嘶力竭的喊道。 太医迟疑的看向了南昭帝，南昭帝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摇了摇手：“随她吧！——”太医领命而去。 此时司钗已经彻底瘫在了地上，王小福和海蓝姑姑合力将她抬起了一点点，在她身下塞进一个厚厚的蒲团。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产房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过了不一会儿，接生的嬷嬷抱着一团小小的婴儿出来：“恭喜陛下，是一位小皇子。” 南昭帝看着那面色青紫的小小一团，抬了抬手，到底没敢把手伸出去。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声音低沉的说道：“太医怎么还不出来？这孩子……看着好像不大好……” 接生嬷嬷恭敬的回道：“刚刚孙太医为小皇子把过脉了，说是虽然胎里有些不足，若是能精心抚养的话，应该还是能活下来的。刚刚把完脉之后，两位太医正在给贵人缝合伤口。说是刚刚用了金针止血，还需要半个时辰左右才能出来。” 司钗见了那个小孩儿，便努力的撑起身子，踉跄的走向前，双手颤抖的将孩子接了过来。虽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有些丑陋，但这个孩子真的是格外的丑。皮肤皱巴巴的，脑袋相比身子显得大得出奇。（每次写问，都是先打个草稿，然后慢慢改，但今天改到这里发现时间不够了。只能先发出来了。大家稍等一会儿，我马上改完它。） 是在伸出手将那个孩子抱到了怀里。真的好听啊！小小的人啊，又不是还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夫妻的感觉。你都没有办法知道他还活着。 我有一个时长。终于要带一桶里面出来了。纵然都将目光投向了太阳。 两位太易脸色沉重地说道。具体什么情况还要观察一下才知道。现在只能说是。我们把他的肚子缝合起来了，具体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贵人的意志力。还要看老天爷的安排。如果一直不发烧。要不了半个月。贵人就可以恢复下地了。但是万一发烧了，恐怕就很难再就得回来了。 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了吗？司钗。担忧的问道。 他也点了点头。说到。可以，现在贵人那集了。已经睡下了。你们去看看就出来吧。听明珠公主说。人身体上会有误会，容易给患者带来。疾病。你们进去之前最好收拾一下。 像这些话是他一早就知道，毕竟明珠分娩的时候她也一直守护在旁。于是，他便去了旁边的耳钉。要是更衣要是用盐水就进消毒。折腾了好一会儿，这才走进了产房。 难道地界了？这也没有在此地多留。他知道自己。其实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时的琳琅真的是已经累极了。大概是失血过多，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是才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心里又酸又苦。大概也是累的很呐。就这么坐在那里要不然一会儿便睡着了。 这么一睡一直就睡到了夜间。终究林朗还是发烧了。太医们一次次的进进出出。除了开药好像也。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就这样就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您老突然醒了过来。不仅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头儿也不错。食材急忙请了太医来看。他一笑着说道。看起来恢复的很好。多吃点儿好吃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然而等待也出了门。却只是摇头。这只是回光返照，大概没有不少时间呢。 你那心里也是有数的，好好的喝了炖鸡汤。他笑着对王晓峰说的。小福。把我的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吧。 等下下的人啊报道明朗的怀里。你那心里暖暖的。这是自己的孩子。可惜以后再也没有办法陪伴他了。现在自己还有这么一点点时间。不知道能为她百度上。 之前你那抱着小王子。突然就跪倒在王晓福的面前。服。这几年来我和你在一起。看得出你是一个聪明善良的姑娘。本来我离开最后，你可以出宫找个人嫁了。但是我求求你。可不可以留在工地，帮我将我的孩儿养大。 王晓福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这怎么可能，我现在只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亲自抚养王子？” 临老却满面愁苦地受到。皇宫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就是没有良心。这个孩子不知道能不能长大。想必大概女士活不过三岁的。这是我用命换奶的孩子。我只希望他将来一生顺水。安分的娶妻生子。也不想他真的与人争抢什么。能好好活下来就是我最大的原因。只要你答应我心里想尽办法让你。留在宫里。 王晓福摸不着山。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他太过于震撼。她长得并不漂亮。在正果功夫的时候，现在挺新的。小子。条件也很一般。进攻做皇帝的女人，这是他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他也没有什么野心。只是想，之所以进攻，你只是想尽可能推迟家人的日子。想着以后，加人的时候，我看过宫里的女子，人家好一点儿。 您老却并没有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欠她默不作声。好他大哭。抱着孩子。只要往地上扔。都是这个孩子终究长不大。那天让他随我去了，还好。目前路上我们母子做个伴。我有一天他被人害死。孤零零地上路，我都寻思让他。就是更加心酸先生他。是不是害了他？ 检测王晓福急忙抢过孩子。到底也是一条性命。旁边的石材。见到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说什么时候。这简直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准确的来说是超出了他对领导的理解范围。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王晓福。抱着孩子默不作声。您老坚持。急忙。转身请求。死开替他劝劝王小波。是在也是为难。一边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徒弟。也是自己的小姑子。他实在是左右为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既然僵持了一会儿，王晓福。只好默然**。如果陛下那里没有问题，我可以帮你养。出宫嫁人也就是那样了。 你哪听呐？高兴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说到你放心，我一定会求调皮下。答应我的。一定会的。 过了一会儿，难道地？已经从太爷那里。得到啦！消息。骗过来见你呢。最后一面。 您老和皇帝。在房间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但皇帝陛下离开之后，王晓符合是在又走进了你们的房间。这是你能告诉我王小波。皇帝陛下已经答应。风王小福为贵人。养育皇子。 我很想说别人没有想到会有这个结果。但是也默然的接受了。王晓峰吧抱着小皇帝离开。片留下四台。He。您老说最后的话。 是蔡姐姐。我让你失望了。您老此时的面色已经算数的呗衰退。你快人死切生了下来。 没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我只是希望你觉得新不久。 你那些却哭着。摇了摇头。抢一瓶。讲一个小次品。得到了十才受伤。拿着他跪了下去。是他姐姐。我求求你答应我最后一次。我求求你。你答应我吧！ 是才说你那次。心里有些慌了。你想让我干什么？ 你拿出的。瓶子里是绝子药。你悄悄的帮我。给王子夫妇下。只有她没有孩子。他会将我的孩子当时亲生的孩子一样看待。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九泉之下。我会提醒掉的。 是他截至。是在想着你是不是疯啦？我怎么可能为你做这件事情，那王小福他帮你养育孩子。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残忍了吗？ 您那此时却已经入了魔。大成辅导。残忍有什么办法？我想这样吗？如果我能活着招来自己的孩子，我用得着。做伤害别人的事吗？这辈子。就让我欠他的号。shi下辈子我做牛做马都会还给他的。 天使的意志。不敢做声。你那说。你连死都不让我安心吗？还是我最爱的。最疼我的。是蔡姐姐吗？实在被他逼得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147 绝子药 眼见着琳琅脸色枯萎得越来越厉害了，死气深重，却偏偏吊着那一口气不肯咽下。眼睛死死盯着司钗，五根狰狞的手指就像铁嵌一样，紧紧拽着司钗纤弱的手腕。 司钗的手腕都变得青紫了，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这是自己从小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妹妹啊——过了良久，司钗才沙哑的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去吧——我应下了。” 话音刚落，琳琅头一歪，便再也没有了气息。 等司钗独自走出房门的时候，外间的太监宫女纷纷将视线投向了她。只等待她宣判最后的结果。司钗也无意多说，一应事务，宫中自有章程，她只是叹息了一声：“你们进去收拾吧，贵人已经去了。” 接着大家便迅速的开始了一应流程。真的也就只是个流程，大家都静静的忙碌着。没有一丝嘈杂，更没有任何哀伤悲泣。在宫里，没有足够的身份，死了都不够资格号丧。唯恐犯了上面某些人的忌讳。 等在一旁，抱着小皇子的王小福，听到这话，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往下掉。尽管她知道，琳琅的性格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但毕竟两个人在宫里，也相依为命了几年。她看尽了琳琅的苦与乐，悲与喜，爱憎恨，求不得。琳琅待她像亲姐妹一样，信任包容。就算王小福偶尔做错了什么事情。她也从来没有摆过主子的款儿，从来没有处罚过王小福。反而有什么心事都会和王小福倾诉，有什么为难的也都会和王小福商量。 现在就连离开人世，最放心不下的孩子，也都全心全意的托付给她。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份信任啊。一时间，王小福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信念迸发了出来。只见她仅仅的抱着怀里的小皇子，泣不成声。暗自决定，以后这个小皇子就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的把他抚养成人，看着他娶妻生子，让他一生平安顺遂。这样，若有朝一日，她们姐妹在黄泉相见，必能不负所托！ 司钗看着自家小姑子悲痛欲绝的模样，不禁心里替她不值：“小福，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说完，司钗便往殿外的花圃中走去。 王小福急忙把手中的小皇子交给一旁的奶娘，起身追着自家嫂嫂出去了。 此时屋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寒风刺骨。尽管心里悲痛，但王小福还是记得取一件大氅，细心的为司钗披上：“现在天寒，嫂嫂身子重，当注意一些才是。哪怕是主子还留了些什么话，请你替她转达，咱们也可以去偏殿说说。何必在这样空旷寒冷的地方，吹着冷风？！” 不远处的亭子里，海蓝姑姑遥望着这一处。时刻关注着司钗的状态。 司钗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爱的玉瓶摇摇欲坠，却无力接住一样。简直心力交瘁。现在这玉瓶终于落地，碎成了渣渣，尽管心痛，却难免有一种解脱之感。“屋子里还要担心隔墙有耳，在这样的地方，反而可以随意说话。吹吹冷风也好，将心里莫名的一些热血，吹得凉一些，也好冷静的想些事情。” 王小福莫名的看了司钗一眼，有些不明白她是怎么了，心里有些担忧。其实，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家这位嫂嫂对琳琅真的十分放在心上。这次明珠公主连御医都给她备上了，唯恐她伤心过度，最后伤了身子。因此，司钗此时的平静显得十分反常。 “琳琅在宫里对你很好吗？！”这句话明明就在耳边，却又显得很远，缥缈无所依。 王小福以为是琳琅真的对她还有什么托付，让司钗转达。便斩钉截铁的说道：“是的，主子在宫里对我很好，从来没有责罚过我，有什么好的东西也都会惦记着我。这样的主子，再也没有更好的了。” 谁知司钗却嘲讽的笑了，反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种好，都只是收买人心？后宫险恶，有的时候示恩比结仇更可怕……” 王小福听了虽然有些意外，但却摇了摇头：“若是偶尔这样，或许有可能。但我和她长年累月的在一起，哪里会看不出来。而且如果她真的有这样深的城府，当初她的第一个孩子也不会丢，如今也不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司钗不置可否，将琳琅硬塞给她的那个小瓷瓶取了出来，托在掌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王小福看着这个不过大拇指那么大的，胖肚瓷瓶。有些疑惑的说道：“是药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做什么用的？！” “是药。是绝子药。”司钗细细的看着这个小瓶子，仿佛透过它能看到人心。 王小福急忙将小瓶子抢到手上，焦急的说道：“你拿着这干什么？！但凡绝子药，药性都极强，你现在怀着身子，万一这瓶子没封严实，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岂不是要哭一辈子？！” 听了王小福关心的话语，司钗不禁自嘲：“是啊，你尚且知道担心我的身子。我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却仿佛心里只有自己。”就算琳琅将药封得再严实，她难道就没有想过。让身为嫂子的司钗，亲手给自家小姑子下绝子药的后果吗？！先不说被发现了，夫家会怎么憎恨她。就算一辈子每人发现，难道司钗自己的良心就能过意的去吗？！哪怕琳琅能为司钗想那么一点点，都说不出这样恶毒的要求。 司钗话语中隐约透出的意思，让王小福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不出所料，司钗语气淡漠的说道：“琳琅临死前，逼着我答应她将这药给你服下。唯恐你以后有了自己的亲骨肉，就会怠慢了她的孩儿。你现在还会觉得她对你好吗？都是假的吧？！你现在后悔吗？！或者，打算像后宫的其他女人一样，将这股恶意报复在她的孩子身上？！” 王小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此时被司钗一阵诘问，心理顿时混乱了起来。 不多时，一阵寒风吹过，王小福冷静了下来。她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这不会是琳琅的本意。她只是被自己孩子，即将失去娘亲这件事乱了方寸罢了。平时的她，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从这也看得出她不是一个心机深沉之辈。但凡她有点脑子，都不会将这件事交给嫂子去办。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从来都是你罢了。恐怕她那会儿自己都忘了，你是我的嫂嫂。 因为心智已经迷惑了，这才没有关注到你的身子。 我也是，她对我好了好几年，也就是最后临死前，才对我有了这份漏洞百出的恶意。而且这份恶意，还来自于她的一颗慈母之心。我又怎么能真的因此就苛待她的孩子呢？！ 不管这么说，嫂子，你就把今天你对我说的这些话忘掉吧。以后咱们都不要再提及了。 我会好好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绝对不会去苛待他！” 司钗深深的看着王小福的眼睛，仿佛这样做就可以看到对方的心灵深处。然而王小福依然眼神清澈，看不出半点怨恨：“好吧，但愿你以后能不忘初心吧。” 等司钗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渐晚了。在她走到主院，看到了明珠的那一刻，心神顿时放松了下来，瞬间昏睡了过去。这一下可把明珠吓坏了，她急忙请了太医前来为她看诊。所幸，司钗的身体底子厚实，这才没有因为这几个日夜的煎熬，而伤了身体的根基。 “让她好好睡着吧，这几天也实在是难为她了。”接着，海蓝姑姑便将自己这几日看到的和猜测的，一一讲述给了明珠听。虽然只是猜测，但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儿，光凭猜测就将这件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明珠什么都没说，只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就在司钗昏睡的时候，宫里琳琅的后事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只等着明日低调的出殡就好了。什么？停灵？！怎么可能，不过是个小贵人罢了。能有个低调的，正经出殡仪式已经很是难得了。 次日，琳琅被南昭帝加封为妃，封号为慈，陪葬皇陵。 要知道，这对于小小的琳琅来说真的是无上的殊荣了。[慈]这个字，可不是一般人配得上的！甚至太后们也对这个字格外的青睐。只因为琳琅的死因，多少都是为了生下皇子。这才幸运的得到了这个字。还有陪葬皇陵也是，能在皇陵的一角，占个小位置，就意味着她们多少还是能沾上一点点南国的香火。在这个时代，这绝对是能让人羡慕的事情。 出殡的时候，琳琅的棺材一直到接近中午这才出了宫外。出了宫以后，这才有一把把纸钱洒了出去。这也是宫里的规矩，品级不够也就只能如此了。 又一天过去了，司钗终于醒了过来。她并没有因为自己错过了琳琅的葬礼而伤心失落。人，只有活着的时候，才会有牵挂。既然已经死了，那就请她先在黄泉路上等着吧。因为琳琅这份伤情分的委托，司钗这辈子第一次做了不讲诚信的事情。她也希望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阴间，这样，她才能在自己去黄泉的时候，好好的问一问琳琅她到底有没有心。 司钗对于自己的失信，完全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她本就不是一个蝇营狗苟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无情的托付，而去做那些鬼鬼祟祟的事情呢？ 不过是一个加封的妃子去世，这件事在京城里，连一个水花都没有砸出来。大家都在关心着京城的粮食和蔬菜，关心着权贵们的八卦周边。谁会在意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呢？ 马上就过年了，京城内外，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皇宫内院更是如此，该喜庆的时候不喜庆，你是对南昭帝有什么不满吗？所以，到了年节十分，皇宫里，你受了委屈，连哭的不能哭！ 此时，王小福已经被皇上封为了福贵人。虽然她样貌平平，貌若银盘。从来不曾侍寝。但，她却有幸养着整个宫里，现在唯一的一个小皇子。为此，许多人几乎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现在后位空悬，谁也不敢提前投资。现在许多妃子都觉得，别看王小福现在位份低。等小皇子真的被她健康养大。凭着南昭帝的感激，怎么着也能名列妃位。再争气一点，后位也不是一点儿可能也没有。 但和别的妃子想象的不同。王小福丝毫没有要往南昭帝身边凑的意思。哪怕是有什么活动她也是能推就推。 不过是一个妃子去世。自然你也不用。有什么机会？马上就过年了。大家该穿红的还是穿红，该带你的还是带力。整个公立。小房子那里。不是一片喜气洋洋亲。亲亲。此时的王晓彤。已经被分为了不贵？尽管还没有事情。但是，旗下洋溢一个房子。这一件事公里图一分儿的了。钟爱和皮皮虾从。还不？一直排班的。看见。The。高品位妃子。一个个的也只能有羡慕的份儿了。 经过了这福和自家，王晓福和自家嫂子的关系反而是亲近的许多。他大概也了解了自家嫂子的为人。工程中情。这也不古板。再加上两人之间。有着。共同的话题。一时间，四在你摸摸你摸摸更加少更加适合演月份。饭点儿吃church也挑不出来。但是兔子的身材就跟家里的女王一样被人捧着宠着。名著卷子。心里感到很是高兴。身边的人得到幸福。他也觉得还是开心。经过了这福和自家，王晓福和自家嫂子的关系反而是亲近的许多。他大概也了解了自家嫂子的为人。工程中情。这也不古板。再加上两人之间。有着。共同的话题。一时间，四在你摸摸你摸摸更加少更加适合演月份。饭点儿吃church也挑不出来。但是兔子的身材就跟家里的女王一样被人捧着宠着。名著卷子。心里感到很是高兴。身边的人得到幸福。他也觉得还是开心。 148 姓名 “上课！” “起立！” “先——生——好——” 当一个人的生活充实起来以后，你就会发现，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一转眼，原来的小班已经变成了学前班，幼儿园里的先生孩子也变得多了起来。原本，每个先生都需要配一个助教才能好好的上课，现在只需要先生自己再加上丫鬟们辅助就完全没有问题了。一切都井井有条，孩子们一直在向着越来越优秀的路上走去。 “好的，请坐。现在我们衔接上一节课的内容。”明珠现在对老师这个职业已经游刃有余：“姓名是中华名文化的脉承之一，它是人们以血脉传承为根基的社会人文标识。姓名是人们在社会中必不可少的符号与标识，它是人在社会人文交流必须的信息表达、交流、传播的一种工具；它还是人们在描叙自己的能量与另一个能量之间的延续气场的一种载体。姓名就是名主的长辈为名主传承的思想，也是别人对自己的逻辑思想的记忆。 一个人有恰到好处的佳名、雅号，在本质上应当是一种与时俱进社会人文，也是时尚文化折影的高雅文化的象征，应当是一幅雅诗韵味、赏心悦目的意境思想，它是名主意境思想的一首简短的语言凝练、内涵丰富的主题。它能给我们好的意境中暗示导引，是人们对名主的逻辑意境的表达；好的姓名能给人们增加能量气场，激励上进，使人们奋发图强，力争上游，为人们的事业成功助一臂之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好的姓名，总是以最简练的语言来表达最深刻的意境。 当然，这些你们目前肯定很难去深入的去理解，暂时稍作了解就可以了。现在同学们需要记住的只是一句话就可以——姓名，就是一个人出生以后的，第一个正式代表本我的符号。” 学前班的教育和小班也完全不同，此时的孩子们都已经对语言的理解上升了许多。与他们的对话，也可以更多的加入一些相对有点难度的内涵。大多数情况下，孩子们都可以很好的理解。 “想必大家昨天回家问过爹娘以后，已经对自己的名字有了了解。那么现在有谁愿意来详细的介绍一下自己的姓名呢？” 大班的孩子已经很遵守课堂纪律了，毕竟他们现在时刻都需要，为幼儿园里的学弟学妹们做一个好的榜样。所以，就算愿意回答的人很多，却也没有争先恐后的囔囔。 “好，那请孙留行小朋友回答。” 孙留行站起身之后，微微组织了下语言：“我的名字叫孙留行，孙是我的姓氏，留行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我爷爷替我取的。他有两层意思，一个就是字面意思，当我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全家人都对我疼爱有加。生怕我站不住，活不下来。留行留行，意思就是把我挽留住，不让我离去。还有一个是取自中药王不留行，这时一味活血化瘀的良药。” “非常好，请坐。”明珠微笑着让孙留行坐了下来，开口说道：“孙留行同学很清楚的将他名字中的两层含义描述了出来。一个是字面意思，表达了家人对他的呵护与疼爱。还有一个，从良药中取名，体现了他家中长辈对他将来的期望。即是良药，当为良医。好的，那么我们就以孙留行为榜样，请大家按顺序介绍自己的姓名吧。还是老规矩，左手第一位，李飞，从你开始吧。” 此时已经成长为一个坚毅少年的李飞，淡定的站了起来：“我的名字叫李飞，李是我的姓氏，飞是我的名字。我爹之所以为我取名为飞，一是希望我的将来能展翅鹏飞。二是希望我将来能继承他志向，像历史中的飞将军一样保家卫国。” “好的，李飞同学的介绍非常简短，但大概的意思已经很详细了。这里不论是孙留行的家长希望他将来成为一位良医，还是李飞的家长希望他成为一名良将。里面都包含了他们家族的传承，有薪火相传的含义。好了，现在我们有了姓名的第一个关联词——薪火相传。”接着明珠将[薪火相传]四个字写到了黑板上，然后给他们标注好了拼音。 “《庄子.养生主》：“指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原意柴烧尽，火种仍可留传。古时候比喻形骸有尽而精神不灭；后人用来比喻学问和技艺代代相传。”明珠将这个成语解释了一遍之后，也没有要求大家必须要记下。只是给了孩子们一个大概的记忆节点。接着她便指了一下卫宜宁：“好的，下一位。” 卫宜宁很好的继承了他爹的容貌气质，就好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卫慈，沉静冷峻：“我姓卫，名宜宁。宜宁有着宁静致远的含义。其中宁字是我的字辈。” 这个介绍真的是短得不能再短了，明珠有些无奈，只好先让他坐下。也不等明珠招呼，南飞雁站了起来，看得出她事先必是做了不少功课，此时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大家好，我叫南飞雁。 雁象征吉祥和忠贞，古时有以大雁为婚礼的惯例；雁为候鸟，秋天往南飞，春天北归，来去有时，从不失时节，所以雁也来象征诚信；雁为随阳之物，大雁行止有序，雁群在迁徙飞行时成行成列，所以，雁象征秩序；雁有仁心，是因为一队雁阵当中，总有老弱病残之辈，不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打食为生，其余的壮年大雁，绝不会弃之不顾，养其老送其终，此为仁者之心。大雁不仅有仁，更有情义，雌雁雄雁相配，向来是从一而终。” “哇！——”听了南飞雁关于雁的寓意，孩子们一个个都也有些惊叹。 感受到了大家的反应，南飞雁更是自信昂扬：“而我的名字南飞雁，更是寓意美好，充满了意境。从古至今描写南飞雁的诗句特别多。比如：阳月南飞雁，传闻至此回；一见南飞雁，江边肯更留；唯有南飞雁，声声断客肠；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目尽南飞雁，何由寄一言；清歌惊起南飞雁，散作秋声送夕阳；未有南飞雁，裁书欲寄谁；若值南飞雁，时能访希生；秋来莫射南飞雁，从遣乘春更北飞……” “好了！可以了！”明珠急忙打断，真不知道这小姑娘为了自己的名字，到底背了多少诗。真让她自由发挥，怕是读者该说我水了。“南飞雁同学说得非常好，她十分详尽的将自己名字的美好寓意展现给了大家，那么，下一位。” 下一位是上官湘君，她看了南飞雁一眼，本来自认为自己准备十分充分的她，心里顿时有些不确定了起来。：“大家好，我叫上官湘君，我姓上官，名字叫湘君。湘是我的祖籍，也是我出生的地方。君是指君子，表示男孩子。我娘亲告诉我，就算我是一个女孩子，也不能把目光留在后院。要像男孩子一样，能看尽世间风景。而且湘君还是一个神灵的名字，一个靠自家媳妇儿出名的神灵的名字。我娘说，有一篇文章就叫《湘君》，是湘夫人写的，流芳百世的名篇。她还说，若不是有才女湘夫人，鬼才知道湘君是哪个野神。所以，我娘希望我能像湘夫人一样，能绽放出比男儿还亮的光芒。” 听了上官湘君的介绍，明珠感到十分纠结。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湘君》是屈原以湘夫人的视角写的。明珠想着，很有可能上官湘君这个名字本来是为男孩儿准备的。但又不好意思给小姑娘添堵，便勉强的笑道：“很好。” 上官湘君没有等到先生的夸奖，很是失落的坐了下去。 “好的，那么我们现在遇到了姓名的第二个关联词——引经据典。”明珠在[薪火相传]的下方，又添上了一个新的成语。“引经据典，指引用经典著作中的语句或故事作为论据。不论是南飞雁所说的诗词，还是上官湘君所说的诗经。都属于姓名的引经据典，长辈从经典之中，截取了一个具有美好寓意的词汇，作为孩子的名字。这又一次加深了名字的内涵。” 再往后又是男生，“我是程明武，其中明是我的字辈。武表示勇敢，威猛。” 程明武的简短和卫宜宁的简短完全不一样，程明武纯粹是爹娘就是这么教的，没办法。 明珠又一次拿起了粉笔：“同学们看，我们又一次遇到了姓名的第三个关联词——论字排辈。”没写错，就是[字]。“字辈，也叫做字派，是指名字中用于表示家族辈分的字，俗称派。其意蕴为修身齐家，安民治国，吉祥安康，兴旺发达。字辈是传承千年的重要取名形式，也是古代一种特别的“礼”制，它一直延续到如今 像卫宜宁卫安宁的[宁]字，和程明武的明字都是他们家族的字辈。 那么，为什么会有字辈的出现呢？ 字辈应该说一部完整家谱不可或缺的部分，是一个家族的印记。当一个家族慢慢发展得很大的时候，就会出现很多分支，分别在不同的地方生活繁衍。在很多年以后，家族中的后辈遇到了一起，仅仅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对方是自己家族的人，可以看出双方的辈分。是不是瞬间就会感觉亲近许多呢？就比如程明武，如果现在突然来了一个人，名字叫做程明文。你是不是一听就知道，他很可能是和你一个家族的人呢？” 结果程明武立刻憨厚的说道：“不是可能，是肯定！程明文是我哥。” “……”明珠笑道：“是吧？！这就是字辈对家族的作用。那么，陆江涛到你了。” 当身高长开了一些之后，陆江涛身上总算是有了些陆任意的疯子，但性格却是一如既往的跳脱“我叫陆江涛，江是我家的字辈。在我出生以后，我祖父请了高人为我算命，高人说我五行缺水，所以就给我取名叫江涛。既帮我补全了五行，又有江河浩瀚的意思。” “我叫苏嘉瑶，字辈是嘉，瑶字也是高人替我算出来的，说是我五行缺土。瑶字既寓意美好，也可以为我补全五行。” 明珠听了第四次拿起了粉笔：“好的，这是我们姓名的又一个关联词——五行八卦。五行八卦分为阴阳五行和八卦理论。是古代汉民族的基本哲学概念，是古代的阴阳学说。“五行”具体是指金行、木行、水行、火行、土行，一直是中国古代汉族先贤从事各种研究的工具与方法，无论道家、医家、兵家、儒家、史家、杂家、历算家都必须精通“五行”。 八卦，是阴阳、五行的延续，也或将万物分作为八卦。八卦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和兑。八卦通常运用在方位、测卦、风水等学科上。而最能将八卦发挥得淋漓尽致是梅花易数这学科。 易经是汉族传统思想文化中自然哲学与人文实践的理论根源，是古代汉民族思想、智慧的结晶，被誉为“大道之源”，是古代帝王之学，政治家、军事家、商家的必修之术。 嗯……所以呢，先生也没办法仔细的告诉你们五行八卦具体是个什么。但你们目前只需要知道，五行八卦是一个很厉害的学问，它与你们的身体健康，前程命运息息相关，就好了。 如果大家真的对这些东西有兴趣的话，在你们正式进入学堂以后，可以请你们的教授为你们解惑。” 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明珠先生，也没有为难自己，硬是去聊这个自己几乎完全不懂的问题。而是留了一个尾巴，让孩子们以后的先生去头疼。 接着就是孩子们一个个介绍自己的姓名，明珠偶尔也用一些关联词，加深孩子们对姓名的理解。等大家介绍完以后，明珠又讲了一些关于单姓和复姓的小知识。 最后在课程将要结束的时候，明智布置了本学期的第一个家庭作业——学写自己的名字。 149 改名字 家庭作业布置完以后，就是等待家长们来接孩子们的时间了。值日的先生们会视家长来接的先后顺序，将孩子们送到幼儿园门口，交到家长手上。 那么在家长来之前，就是孩子们玩儿玩具的时间了。每当这个时间，总是班级里最混乱的时候。 每次玩桌面玩具时，孩子们都是分组进行的。 只见陆江涛拿了一筐玩具，在桌子上玩起了小马车在“官道”上行驶的游戏。官道的两边还搭了好几座房子。这时赵越超和闵松也去了他那一组，赵越超拿起箩筐里剩下的玩具玩了起来。 闵松没有玩具了，便对陆江涛说：“陆江涛，你给点玩具好吗？”说着便要从陆江涛面前去拿玩具。 陆江涛急忙用手捂住前面的玩具说：“不行，大家一起玩的。” 闵松没有玩具撅着嘴坐在那里，眼见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已经可以独自主班的祁秋秋走过去说：“陆江涛，你刚刚说的很对，玩具要大家一起玩。可你现在有没有和闵松一起玩呢？” “那这是我先拿到的嘛！”陆江涛将头偏向了一边。 “那如果闵松在你前面拿到玩具了，玩具也一个人不给你玩，你心里会觉得怎么样呢？”祁秋秋耐心的劝解着。 听了先生的话，陆江涛将玩具递给了闵松：“行吧！那一起玩儿吧。” 常潇潇小朋友拿了这个玩具，刺猬夹得满身都是颜色各异的夹子，她把玩具拿给祁秋秋看“纪妈，好看吗？” 祁秋秋把玩具拿到手里仔细的看了看，“不错，但是你如果把夹子的颜色分出来夹就好了 常潇潇回到座位上，继续夹。过了一会，又拿了过来。只见刺猬上夹了一堆红色，一堆黄色。 祁秋秋拿起来，看了看“哦！常潇潇把颜色分类了，真棒！如果你能一个红色，一个黄色的排序往下夹，就更好了！” “秦正华小朋友，你娘亲来接你了。”今天值班的言锦心站在门口喊道。 祁秋秋连忙将收拾好的小书包递了过去，秦正华背着书包边走边说：“先生后天见！”明天又是旬日假了，秦正华很是高兴。 过了一会儿，言锦心先生又来了：“杨宝瓶小朋友，你爹爹来接你了。” 然而当祁秋秋准备为杨宝瓶背上小书包的时候，杨宝瓶却十分不乐意：“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这个房子还没有搭好呢！你让我爹爹等一会儿——” “不行，杨宝瓶小朋友，不可以影响放学的秩序哦！小房子下一次也可以搭的。”说着祁秋秋便伸手将杨宝瓶面前的玩具收了起来。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一面对小朋友的要求就手足无措的新手了。 没办法，杨宝瓶只好恋恋不舍的跟着言锦心出去了。 洛千星悄悄地和姬英杰换位置换位子，和洛千月坐在了一起。 祁秋秋便上前问道：“千星，今天怎么也坐在这组了？你那种的玩具你不喜欢吗？ 洛千星立刻回到自己的位子趴在桌子了。 祁秋秋又回头问道：“千月，你知道为什么吗？” 洛千月说：“他喜欢和我玩一样的玩具，不喜欢这样分组玩。” 祁秋秋便对洛千星说道：“是的，你们俩在家里是吃一样的，穿一样的，玩一样的。可是你们现在不在同一组。先生为了好收放玩具，是一组一组发相同的玩具。你能理解吗？今天洛千星，你来收你们这组的玩具好吗？还有，你的玩具，他的玩具都是我们大家的玩具，是一起分享的。总会有机会是你们这组玩的对吗？” 洛千星其实只是有一点不好意思，便坐直了身子，开始认真的玩儿起了自己面前的玩具。等这一组的小朋友都走了的时候，他真的开始认真的在收拾玩具。 好不容易，所有的小朋友都被家长接走了，祁秋秋伸了个很不庶女的懒腰，“呼！——总算是放假了。” ———————————— “娘亲！太不公平了！”上官湘君气愤的和自家爹爹抱怨着。 上官大人好奇的问道：“这么了？！尽在在幼儿园受欺负了？！” “哼！同样的作业，我比闵松的多一半，你说气人不气人？！”上官湘君双手叉腰在那儿盯着自己面前的田字格和毛笔。 上官大人自然不信：“你们今天的作业是什么？！” “写名字啊，你说气人不气人？！我的名字四个字，闵松和李飞他们的名字都只有两个字！还有，我的那个湘字多难写啊！这个田字格也太小了，每次我都不小心写出去了。再这样，我都得不到小红花了！”上官湘君振振有词的说道。 上官大人听到这些话，仿佛打开了记忆的盒子。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便微微笑着说：“哎呀，小湘君都没用爹爹说，就开始继承了我上官家的传统了。” “嗯？！”上官湘君有些好奇，爹爹这么答非所问呢？！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呀？！ 只听到上官大人带着回忆的神色，宠溺的看着自家闺女：“你的爹爹和你的爷爷，小的时候学写名字时，也和小湘君一样呢。我那时候还说，能不能不姓[上官]，就姓[上]行不行？你爷爷一听就敲了我两个脑蹦儿。我当时还捂着脑袋讨价还假，说能不能换个名字，就叫[上官一]行不行？然后又是两个脑蹦儿。最后我一咬牙，说道，那留下字辈，不要最后那个名字总行了吧？！你爷爷直接就请了家法。” 说完这些，上官大人意味深长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小闺女，问道：“不知道小湘君觉得，你的名字取得怎么样？！” 上官湘君欲哭无泪的低下了头，从心的说道：“爹爹取的名字甚好。”她能怎么办？！台词都被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讨打吗？！ 同样的情况，李睿轩根本就不用自家爹娘劝导。一整天都在努力的把[睿]字，写到田字格的里面。 “爹爹，这个毛笔怎么这么软啊？！”李睿轩看着同在书房写着公文的爹爹，觉得自己用的毛笔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李大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每个人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只要你写得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可是幼儿园的笔就不是这样的啊！不论是先生用的粉笔，还是我们用的彩笔。都不会这么难写呢！一不小心就会滴一大团的墨，一张纸就废了。想要得到小红花，必须写得很好，很干净才可以呢！”李睿轩觉得有些苦恼，他便和自家爹爹商量：“要不咱们用先生发的那个黑色的彩笔吧？！那个我肯能把这个[睿]字写得很好。” 李大人顿时严厉的说道：“在书法一道，是绝对不可以走捷径的！！要想以后能有所成就，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只有用毛笔，才能将字写出筋骨，写出气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现在只是在幼儿园，先生不会再这些地方严厉起来。可是一旦正式进了学堂，这样偷懒，先生们可是会打板子的！！” 李大人这么一说，李睿轩顿时便止住了话头，开始继续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名字。但他的心里，却不知不觉对未来要去的学堂，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如果能一直在幼儿园该多好啊！—— 奢华的洛家，书房里只有洛千星和洛千月两个人在写作业。就在洛千星又一次把[星]字写成了日生的时候，洛千星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写字的洛千月，用商量的语气小声说道：“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洛千月见洛千星神秘兮兮的，便有些好奇的小声问道：“什么事儿？！你说！” “你之前不是一直觉得幼儿园奖励的特别版积木，颗粒数太少拼不了大的图型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我的那一份积木也都给你。你把你的名字和我换一下，行不行？！” 洛千月立刻掐灭了自己的那一瞬间的心动，坚定的摇了摇头：“当然不行，我的这个名字我都习惯了，跟你换过来，我还不得别扭死。再说了，谁都是我洛千月是洛千星的哥哥，万一我把名字换给你了。那别人不都会以为我是弟弟？！” 洛千星被拒绝了，也不气馁，便退而求其次的继续说道：“那我还是把积木给你，你把你的名字借我用两天总可以吧？！等我这次作业得了小红花，后天我就把名字还给你，怎么样？！” 洛千月心里暗自掂量着，到底划不划算呢？！感觉好像可以：“嗯，那万一就算我把名字借给你，你也得不到小红花呢？！难不成我还要把积木还给你？！那我不是白借了？！” 是啊！洛千星想着，万一得不了小红花，自己又没了积木，岂不是亏死了？！可是，若要让洛千月到时候把积木再还给自己，那他肯定就不会借了。 接着洛千星又看了眼自己在草稿上写的[洛]和[千]两个字，越看越觉得好看，比起洛千月写的却是要好看许多。[星]字的上下结构，却总是被他写得头重脚轻，怪怪的。再试着写了几个[月]字，啧啧，简直完美！！ 于是，洛千星一咬牙，一跺脚：“那也不用你还了！若是我没得小红花，那就是我自己没写好，怪不得你！” “那行吧，我借给你。” 镇国公府的卫安宁和卫宜宁兄妹俩，也正在院子里的廊下认真的写作业。不过，比之其他小朋友，明珠特意请了书法国手，为他们做了楷书的描红帖。 此时这位国手老先生正手把手的，教着两个孩子运笔的姿势。不仅如此，每写一刻钟，明珠便会让孩子们放松一会儿。经过前世砖家们的洗礼，明珠认为，孩子们的骨骼现在还比较弱，不适合一直保持一个动作。 有了这种心理打底，那孙萱草每天来为两个孩子做一次手部放松按摩，便也算不得什么出奇的事情了。 最后，明珠看着自己两个孩子的作业，感觉已经很是似模似样了。便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只是娘亲就不奖励你们小红花了，自去取一件你们喜欢的玩具吧。” 看着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去了玩具屋，明珠便开始做着过段时间幼儿园要用到的环创作品。其实，一直以来，明珠和家人们都知道，安宁和宜宁绝对就是幼儿园里最优秀的孩子。但这两个孩子的小红花，一直都在班级的前五名左右晃荡，这是为了让两个孩子在幼儿园的幸福感能一直保持下去。本来作为先生的孩子，就很容易和同学们产生距离感。若成绩还一直高调的让人嫉妒，那就更容易被其他小朋友排挤了。 进了大大的玩具屋，安宁径直走向了一个布娃娃的换装区。这片换装区虽然只占了正对门的那一片小角落，但也有整整五个衣柜那么多。 而卫宜宁，则去了玩具屋最后面，也是最大的一片区域——乐天积木拼装区。这时他和卫慈爷俩的秘密基地，没事儿他们便在里面捣鼓着各种有趣的模型。工匠们用高密度的铁木，精心雕琢出来的一个个不同型号的方块儿。再让满级的漆匠大师，为所有的小方块儿都涂上鲜艳的颜色，并保证每一个小接口都能严丝合缝。比起前世的那些流水线产品，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除了价格高一点儿，完全没有任何缺点。 至于价格什么的，对现在的明珠，那还能算是个事儿？！也不想想，明珠因为亲子园的玩具产业，救活了多少手工艺人。手艺差的价格低点儿，手艺高的被人高价追捧。反正，再也不用担心借不到活儿了！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不？！我们的明珠公主殿下！什么？！侵权？！开玩笑，你让他来找我？！这么扑街的一本书，人家连官司都懒得跟我打好伐！ 顶点 150 小老虎 “好了，我们还有这次家庭作业的最后一朵小红花，那么，我要将它交给谁呢？！交给——洛千月小朋友！虽然他和洛千星拿错了作业本，但作业本身做得非常漂亮哦！下面，我们有请，洛千月小朋友上台领取小红花，大家鼓掌！”明珠熟练的用着[幼师体]，站在讲台前和孩子们交流着。 这个时候，洛千星小朋友上台了，动作自然的打算接过自己的作业本和小红花。 经过三年的相处，尽管洛家兄弟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但明珠已经能一眼就分辨出谁是谁了。于是她笑着说道：“这是你的作业本，不过，小红花是洛千月的哦。你要帮他带下去吗？！” 洛千星高兴的对明珠说道：“我现在就是洛千月啊！这朵小红花就是我的呢！” 明珠微微皱了皱眉头，看洛千星的神色又不像是在撒谎。便蹲下身子温柔的问道：“为什么说你是洛千月呢？！你明明就是洛千星啊？！” 一提起这个，洛千星就觉得很是高兴，他得意的和自家先生说着自己的[好]主意：“我觉得自己的名字写出来不好看，就用积木跟洛千月租了他的名字。租了两天哦！这两天你们都叫我洛千月吧。后天我们才换过来呢。” 明珠有些愣住了，脑袋里有些嗡嗡的。首先，洛千星应该不能算犯错，因为[法无禁止即可为]。既然明珠一早没有做出规定，那么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之后再写，应该是没毛病的。然后，刚刚洛千星用到了[租]这个字眼，让明珠不禁想到，果然不愧是商业世家出身的孩子啊。看这头脑，啧啧，直逼抖音里那个忽悠同学向自己借贷的小孩儿了。 于是，明珠只好涩涩的说道：“那好吧，那这朵小红花确实是归你了。” 看着洛千星高高兴兴的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明珠脑子里很有些乱。感觉洛家兄弟的行为可能是个问题，但她一时还没想到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只好暗自决定，将这件事情写到家长手册上，看看他们的家长有什么看法。 放下杂念，明珠便正是开始了今天的识字课：“好了，大家先安静下来，我们现在正式上课。首先，我们复习一下上节课学习的《山村咏怀》，来，我们一起背诵一遍。《山村咏怀》，预备——起！” “《山村咏怀》——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很好，下面我们来……” …… 最近幼儿园的先生们压力都变大了些，自从进入学前班以后，所有的课程都开始增加了难度。为此，明珠甚至祭出了前世的大杀器——考试！你说恐怖不恐怖？！还好，现在知道明珠打算的只有先生们，毕竟孩子们都还没怎么开始学习。若是孩子们真的知道自己以后面临什么，恐怕明珠这三年和他们建立的感情就要毁于一旦了。 术数先生江博文，最近真的是在头悬梁锥刺股了，却不是为了考状元，而是在努力的学会学前班的算术方法。不是他不会算术，而是明珠给的教材他完全看不懂。为了研究这本据说能媲美珠心算的教材，江博文最近学得手指都酸了（没车）。想要把让孩子们更快的接受学习内容，先生就要自己先把教材吃透，这样才能找到最优的教学方法。 《手指速算》是一本图文并茂的教材，虽然幼儿园的教材都是图文并茂的，但这一本的每一张图都具有不少的信息量。所幸江博文不愧是先生的儿子、孙子、曾孙子，为了快速教好孩子们，他简直消耗了祖上三代的教学力量。是的，没错，为了最快速的学会这个，他发动了自己在国子监任教的父亲、祖父、甚至曾祖父，乃至于整个国子监的术数高手。 然后，这本教材就像病毒一样，迅速扩散到了整个京城，再往全国各地辐射……一时间，明珠公主的传奇故事又一次甚嚣尘上， 当然，这些事江博文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一早就经过了明珠公主的同意了。让人惊喜的是，江博文终于不负努力，很快将手指速算的方式方法都完全学会了。为了能加快自己的计算速度，最近江博文只要是没事的时候，双手就总是像在抽筋一样。为了增加手势的美感，让孩子们能主动的去学习，江博文还特地向言锦心讨教了许久， 经过言锦心的细心调教，江博文总算能让手指的动作，在不改变清晰度的情况下更加优美了。 最开始的时候，亲子园里的先生们都对这本教材，表现出十分的感兴趣。然而时间长了，除了专门教术数的先生，大家都纷纷表示放弃了。反正又不是将术数当成爱好来耍的人，何必重新推翻自己以前学到的算术方法重新学呢？所以，一段时间之后，幼儿园就是剩下有限的几个先生再手指跳舞了。 对此，明珠也表示佩服不已。因为虽然她记下了手指速算的基础内容，当初却纯粹是为了配合幼儿园帮两个孩子完成家庭作业罢了。你要真让她自己用手指速算的方法计算，恐怕她能把自己的手指给打成结。 每当江博文拿着那本《手指速算》准备向明珠请教的时候，明珠都会随便敷衍两句，然后抱着一本字典落荒而逃。美其名曰要找到孩子们学字，学得最快的方法。 然而，江博文要学习新的内容，虽然很难，但压力最大的却不是他。一直以来上课最轻松的故事课先生——童思远，这学期却被赋予了新的责任。他讲完故事以后，竟然要让孩子们反思故事内容，学会理解！ 本来一直将明珠给他的故事绘本，当做杂书看的童思远，现在不得不像做学问一样的思考故事的每一个节点的内涵。而且，让人无语的是，明珠身为这本书的作者，她竟然没法儿给出正确答案！！连作者自己都说不清故事的内涵是什么，却要让他自己去总结？！（明珠表示：我不生产书，我只是书的搬运工。所以，木有办法。） 好在童思远最后还是坚决捍卫了，自己身为学霸的尊严。废了许多草稿，终于想出了几个基本教案。这会儿，他正淡定的站在大班门外的廊下，等待着上一节课的先生江博文结束教学。 “大家再跟我一起念一遍：我有一双手，代表九十九；左手定十位，九十我都会；右手定个位，从一数到九；加减很方便，计算不用愁。” 孩子们都大声的跟着先生背诵着口诀，江博文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非常好！那么，现在我们大家最后一起做一遍右手，手指示数操。做完就下课了哦，预备——起！” “一马当先，二虎相争，三言两语，四海为家，五谷丰登， 六畜兴旺，七上八下，八仙过海，九牛一毛，十万火急。 一言九鼎，二龙戏珠，三足鼎立，四面楚歌，五谷丰登， 六神无主，七上八下，八面玲珑，九牛一毛，十全十美。” （是不是感觉像是在猜拳？！并不是哦，布姐在幼儿园看小朋友做过，看起来很复杂的说。） “很好，那么现在，下课！” “起立！”今天的班长——苏嘉瑶小朋友大声喊道。（是的，班长轮流做，今天到我家。） “先生——再见！——” “同学们再见！” 说着，孩子们就一哄而散，各自在教室的四处玩儿了起来。门外值守的丫鬟便带着小朋友们排队喝水，上厕所。 江博文出了教室之后，和童思远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童思远便走进教室开始整理起了今天上课需要用到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孩子们玩儿得稍微消停了些，童思远便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引了过来：“讲故事的时间到了，有没有小朋友想听先生讲故事呢？！” “有有有！我我我！”孩子们争先恐后的表示想听。 童思远笑着说道：“既然想听，那么请所有的小朋友都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哦！如果谁没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那先生是不会将的哦！” 此话一出，孩子们便自发的互相监督起来， “先生！陆江涛还在乱跑！”南飞雁大声说道。 卫安宁一直是班上隐形的小班长：“程明武！立刻回到你的位置上！杨宝瓶！你坐这里！张淼淼，你去帮我把赵越超拉回来！……” 童思远就这样笑眯眯的看着，要不了一会儿，孩子们都乖乖的坐好了。童思远便翻开了黑板上挂的一副巨型绘本，绘本的第一页，画着一只大老虎安静的趴在那里，慈爱的看着身边一只小老虎在嬉戏：“山野静悄悄，只有风吹茅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小老虎跟着大老虎在柔软的草丛中休息。这是一只勇猛而活泼的小老虎。你瞧，他那模样：圆溜溜的大脑袋，前额上有“王”字形的斑纹，橙黄色的身子，带着一道道黑色的条纹。这会儿，他怎么也不肯安安静静地蹲伏在草地里，正焦躁地摇动着尾巴，缠住大老虎说[妈妈，我要出去找东西吃] 虎妈妈说[孩子，别去啦!咱们不声不响地蹲在这儿，过一会儿，准会有一些小动物路过这里，自动来送死的。晚上，我还可以出去给你找东西吃。你单独出去怎么行呢?你还没有学会捕猎的本领，从来没有单独出去过啊] 小老虎急着辩解道[妈妈，你相信我吧!我一定会捕到很多动物的。你看，我的身体多么强壮;我的鼻子又很灵敏，各种动物的气味老远就能闻到;我的动作很敏捷，能跳得又高又远，还能游泳。另外，你还给我三样武器：锋利的爪子，钢鞭似的尾巴，还有那利剑般的牙齿。我一定会给您带回很多食物的] 虎妈妈终于同意了，她说：“去吧，孩子!你在捕食时记住，千万别站在上风的地方，而应当站在下风处，不然，你闻不到别的动物的气味，别的动物却能闻到你的气味。你呀，只能偷偷地接近你的猎物，不要被他们发现。” 讲完这一段，童思远将绘本翻到了第二页。这一页的绘本上画着大大的森林边，小老虎正在奔跑，一群小动物们正在四散而逃。他便接着讲道：“小老虎告别了妈妈，他高高兴兴地边叫边跑，早把妈妈的话给忘了。 一阵大风吹过，扫起沙土到处飞滚，卷起落叶在空中飘舞，林子里发出一阵沙啦啦的声响。大风把老虎的气味带到山林里。站在高高松树顶上的小松鼠老远就看到了老虎，他大叫起来[老虎来了!老虎来了!]” 讲到最精彩的地方，童思远却停了下来，开始引导这孩子们看绘本：“大家看看，这森林里都有哪些小动物啊？！” “梅花鹿！” “兔子！” “黄鼠狼！” “豪猪！” …… 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回答着自己认出来的小动物。童思远点点头说道：“非常好！大家都说得非常对！那么我们一起看看，是谁最先遇到小老虎吧！” 翻开一页绘本，孩子们便看到了：“小兔子！——” “对！是小兔子！”童思远用一根竹丝编织成的教鞭，指着绘本引导这大家：“大家看，小老虎就在那里，小兔子又打不过，该怎么办呢？！” “跑！快跑！”孩子之门随着先生的话语，代入到了兔子的角色。 “对的，是要跑，那么小兔子这么弱小可以跑到哪里去呢？！”说着，童思远将教鞭的一头，故意靠近了绘本上，距离兔子不远的一个黑洞的附近。 于是机灵的陆江涛便大声的喊道：“去兔子洞！起兔子洞！小老虎比兔子大！它钻不进去！” 孩子们也纷纷应是，童思远便笑着说道：“没错，胆小的兔子吓得浑身发抖，说道[这可怎么办呢?我没有武器能抵挡他，看样子只好靠自己的四条腿了]说罢，小兔子拔腿就逃。他那矮小的身子灵活地在树林里钻来钻去，一会儿就跑到了自己的兔子洞里，无影无踪了。” 151 教案 “对的，小朋友们真聪明！小兔子是不是听到了，陆江涛小朋友给它出的好主意了呢？！它真的躲到了兔子洞里，小老虎一点办法也没有啦！”接着，童思远又翻开一页绘本，只见绘本上左下角小老虎背对着兔子洞，四处张望。右上角的一簇枯草中，有一只小动物若隐若现。 “小老虎捉不到小兔子，只好四处打探，看有没有别的小动物。那么，大家帮小老虎找一找，这幅画里，还有别的小动物吗？！” 孩子们随着童童先生的语言，开始寻找了起来，并互相讨论。 “你看到了吗？” “是不是在草草里？！” “哪个草草？！” “我知道！是不是在那边那个？！” “好像是的！” “你们说那是个什么小动物呢？！” “是不是驴子？！咱们再岳家庄看到的那个？！” “不是，你看他露出来的地方，没有那么长的耳朵，还有一个小犄角。” “对对对！是不是一个小牛犊？！” “我觉得也不对，你看那个草草的缝隙里，是不是有些小点点？！” “豹子有小点点，可是豹子没有犄角。怎么只露出了一点儿头顶呢？！连脸都看不到。” “怎么可是是豹子？！那么大的豹子，干嘛还要躲起来？！难道小老虎的味道吃着不香吗？！” “你们觉得……会不会是梅花鹿？！” “对哦……是有点儿像……” “报告先生！是梅花鹿！”“梅花鹿！”“梅花鹿！”“梅花鹿！” …… 童思远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非常好！小朋友们都猜得十分正确！”接着又话锋一转，“但是呢，小老虎却太矮了，根本就看不到草丛上面的那一点点。它也不像小朋友们这么细心。于是，小老虎就和梅花鹿错过了。然后小老虎就继续找啊找。” 翻开绘本，这一次是小老虎躲在草丛里，看着远处的大象一家。 “哇，小老虎看到了大象！”小朋友们已经被彻底的激起了看绘本的兴趣。 “我知道大象！萨瓦国送来的，明珠先生带我们去看过！” “对对对！我也看过！” “我说你似不似洒？！咱们都是一起去看的啊——” 童思远笑着说道：“大家都看过大象了，那你们还记不记得，大象有多大呢？！长的什么样子呢？！这样的大象，小老虎能不能吃掉呢？！” 说道这里，小朋友们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 “我知道！大象可大可大了！一脚就可以把小老虎踩死。” “大象的皮可厚了！就算不踩，小老虎肯定也咬不动。” “大象的长鼻子，可以把小老虎卷到天上！” “大象不可以，我觉得那个小象肯定可以。小老虎应该能打得过。” “我就说你洒吧？！旁边的大象会让小老虎欺负小象吗？！还没过去，就会被踩成肉泥了！” “上官湘君！！你再说我洒，你信不信我会打你！” “你本来就——” “咳咳！！”童思远赶紧在讨论升级之前，把话题拉了回来：“小朋友们都说得很对，小老虎也觉得自己吃不到小象，便赶紧换了一个方向。”接着他将教鞭指着远处，隐隐约约画着的穿山甲一家，“咦？！那里是不是穿山甲一家？！” “这个可以吃，我看我娘亲生了小弟弟的时候，我奶奶给我娘亲吃过，说是补身子的。” “孟云溪，你奶奶不是对你娘不好吗？！” “我娘生了我弟弟以后，奶奶就变得好些了。” “我只想知道穿山甲好不好吃。” “我听我娘说，一点儿也不好吃，小姑娘家不能吃，可腥可腥了。” “我估计小老虎不会嫌穿山甲的味道腥，反正它也是吃生的。” …… 童思远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没错，小老虎也是这么想得，于是就决定，去抓穿山甲一家。等他靠近穿山甲一家的时候呢，发现——” 新的一页是小老虎围着团成一个球的大穿山甲抓耳挠腮，远处一直黄鼠狼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咦？！这是怎么回事儿？！穿山甲怎么变成一个球啦？！” “是不是像刺猬一样？！” “可是穿山甲一也没有刺啊？！” “它有壳儿！” “一片一片的，好像鱼鳞一样！” 也没让孩子们讨论得太久，童思远很快揭开了谜底：“穿山甲妈妈身上穿着厚厚的鳞甲，一看到小老虎，就立刻抱着孩子团成了一个球。这个球圆溜溜的，小老虎找不到下嘴的地方。正在生气呢，发现竟然有个小动物在笑话它！！！” “那是什么？！” “田鼠吧？！” “鼹鼠吗？！” “田鼠和鼹鼠有什么区别？！” “会不会是之前咱们吃过的那个竹鼠？！” “图画上又没有竹子。” “只有竹林里才有竹鼠？！” “那这里面没有田野，是不是就不是田鼠了？！” …… 见没有一个孩子猜到是黄鼠狼，童思远这才想起，幼儿园里并没有让孩子们认识过这个小动物。于是，他翻到下一页，是小老虎被黄鼠狼的臭气熏晕的画面。 “哇！这是怎么了？！” “小老虎被田鼠的臭屁臭晕啦！！” “都说了不是田鼠了！” …… 这一次童思远没有放任孩子们讨论，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原来这是一只会放臭气的黄鼠狼！ 黄鼠狼喜欢走无水的小沟渠，顺着小沟渠边上觅食，黄鼠狼喜欢走老路，遇洞必进，遇弯必停，是洞是它躲避敌人用的，还有小青蛙，蟋蟀这些黄鼠狼的食物喜欢躲在洞里。因为黄鼠狼总是喜欢偷吃家禽，所以经常被人特意抓捕。抓黄鼠狼的人利用它的习性，在河坡上或者沟渠的拐弯处掏一个小洞，在洞口处下一个夹子，黄鼠狼看到新鲜的洞就会进去，结果就会被夹住。黄鼠狼还喜欢掏腐朽的树根，因为里面有很肥的蛀虫，往往在它掏出的洞口也会被人夹住。它还喜欢钻小桥洞，围墙上的猫洞，小河上的土堰是它过河的通道，这里被捉住的黄鼠狼也比较多。” “我知道！我知道！这就是黄皮子！我听郑奶奶说过！” “我也知道了！！去年我师父还说他抓过一只。” “杏儿姐姐家的鸡就是被它偷走的！！” …… 童思远笑着说道：“当黄鼠狼遇到天敌的时候，就会放出臭气，迷惑敌人，然后自己就趁机逃跑。 而小老虎却不知道呀！于是它就被黄鼠狼的臭气熏得晕头转向，只好灰溜溜的跑回了大老虎妈妈的身边。惭愧地对妈妈说[妈妈，所有的动物都有一套自卫的本领，不容易吃到。以后，我还得跟您好好学习哩]” 翻开下一页就是垂头丧气的的小老虎，趴到了满脸温柔的虎妈妈身边。 “小老虎没有牢记妈妈的话，最后什么猎物都没抓到，空手而归。那么，小朋友们，你们自己在这个故事里学到了什么呢？！”循循善诱的语气带着孩子们回顾着整个故事。 “学会了遇到坏人赶紧回家！” “回不了家业可以逃跑！” “也可以躲起来！” “放屁臭晕他？！” “原来我爹爹穿的那个和穿山甲穿的那个都叫鳞甲！” …… “看来小朋友们在听了这个故事之后，都有了自己的收获。但先生觉得，看了这个故事之后，小朋友们应该要记住，在学习知识和本领的时候千万不能急于求成，要练好基本功一步步来，肯定能有所成就的。我们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千万不要逞一时之快，最后落得两手空空哦。 马上就到午餐时间了，现在大家把小凳子搬开，空出位置放餐桌吧。”从幼儿园增加第一个班开始，餐厅就不堪重负了。倒不是位置不够，或是人手不够。而是不同年龄段的小朋友们，聚在一起用餐后，总是会出现各种不同的意外情况。于是，明珠便把用餐的位置放在了每个班自己的教室里。反正不缺人收拾。 孩子们各自把位置都挪开了，童思远和丫鬟们一起快速的把餐桌摆好。再让孩子们排队出去洗手，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好这个时候，美味佳肴鱼贯而入。 今天孩子们的午餐主食是米饭，菜是三荤一素一汤。每人一小碗碧梗米饭、一个孜然轻煎银鳕鱼块、一小碟咕咾肉、一小节嫩苦瓜酿肉、一个五彩蔬菜丸子、一小碗鹅肝水蒸蛋。这时孩子们的基础餐，每一份大约都是成年人拳头的分量，要求所有的孩子都必须全部吃完。因为经过三年的细心调整，孩子们的饮食规律基本上已经相差无几了。 就算有的孩子还觉得有点没饱，但是没关系还有饭后点心。 “呀——今天咱们又有苦瓜？！我最讨厌吃苦瓜啦！！” “我也是，好讨厌苦瓜！！” “为什么讨厌？！我觉得香香嫩嫩的一点也不苦，还很好吃啊！！” “对啊对啊！里面的肉馅好像还有莲藕的味道呢！！” “明明很苦好伐？！要不然你帮我吃了吧！！” “不行！先生说不行！” “……” “最喜欢咕咾肉啦！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我觉得最好吃的就是银鳕鱼了！可惜我家里从来就不做，听我娘说没地方买的。不然我就可以再家里吃个够了！” “是的，我也好喜欢吃。可惜不能带回家给我爹爹尝尝，他还从来没有吃过呢！” “哇！——这个水蒸蛋里是什么？！滑滑嫩嫩的！好好吃哦！” “这个蔬菜丸子做得好好看哦，我都不忍心吃了。” “那你还是吃了吧，可好吃了！一会儿凉了就不香了！” “你说得对！嗷呜！好次——” …… 等孩子们吵吵囔囔的用完午餐之后，丫鬟们便收拾好餐桌。这时，没有吃饱的孩子就上前取了一块点心，不想吃的孩子可以不吃，但想吃的孩子也不能多吃。一会儿就要午休了，万一孩子们积了食就不好了。 等孩子们吃完点心，收拾完餐桌的丫鬟们也回来了。这一次，她们在每个孩子的面前都放了一块半干的热毛巾，让孩子们擦手擦脸。 “我有一双小小手，一只左来一只右。小小手，小小手，一共十个手指头。有了一双小小手，能洗脸来能漱口，会穿衣会梳头，自己事情自己做。”孩子们边收拾边唱着儿歌。 等大家手收拾得差不多了以后，高毅走了进来对童思远说道：“好了，你去吃饭吧，今天我和楚月一起值午休，她一会儿就来了。” 童思远笑着点了点头：“小朋友们，先生也要去吃饭了哦。你们和高毅先生去散步吧！明天见！” “童童先生再见！” “明天见！” 孩子们纷纷和童思远说再见，高毅上前拍了拍手：“好的，现在大家都排好队，随先生出来散步吧！什么时候排好，什么时候出去哦！一会儿可能还会遇到小班的孩子，作为哥哥姐姐，你们可别让弟弟妹妹们笑话才好哦！” 这两年，这句话一直是这个班最管用的一句话。果然，大家很快就把队伍排得整整齐齐。 接着，高毅便领着孩子们往小操场去散步。在小操场慢速散步一圈，例行偶遇了大中小三个班以后，孩子们便一起回到了午休室。喝了一小杯牛奶以后，孩子们都回到了各自的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孩子们越来越大，安静午休的难度反而增加了。大概是因为孩子们开始懂得多了以后，心里想的东西也多了的原因吧。 不过长期形成的良好纪律性，在这个时候就很好的体现了出来。孩子们哪怕觉得睡不着，也都乖乖的换上睡衣，上床躺着了。高毅取了一直陶埙，缓缓的吹了一首曲子。 这是一首从悠扬转向沉静的催眠曲，曲终时，便有一半的孩子都进入了梦想。虽然还有一般孩子没有睡着，但高毅却也没有接着吹奏了。适合的音乐有助于睡眠，但也不是每个孩子都适合的。 —————————— 《小老虎》的教案是布姐自己设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适。想考个幼师证，但又觉得是不是太迟了。 152 庶女 孩子们午休醒了之后，高毅和言锦心分别将他们带到了洗漱室，让孩子们自己洗脸擦手。再次回到教室，高毅带着孩子们做了一遍眼保健操。 “小小眼睛很重要，人人都要保护好。多吃蔬菜不挑食，写字姿势要端正。背直头高要做到，一拳一尺要牢记。” 做完以后，下午的水果点心也送到了。是真·水果点心，用水果做的小点心。酸甜可口，孩子们店铺显得很是高兴，比铜钱略大些的小点心，每人都吃了两个。 然后是排队喝水，等待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了。 …… ———————————— 日复一日都是这样，明珠在没课的时候，就会呆在办公室做环创。下一期的环创，是端午节主题的。她正在用纸做一串小粽子，这时，玫瑰前来通报：“启禀殿下，赵白莲小姐到了。” “嗯？！她出孝了？！”明珠好奇的问道。说起赵白莲，她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了。上一次见的时候，她还在欣喜娇羞的备嫁，满脸的喜悦之情让人看了都为她高兴。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出阁的前几天。她的未婚夫刘大公子外出狩猎，从马上跌了下来，竟然就一命呜呼了！ 这一下，赵白莲好不容易从退婚风波里走出来，又陷进了更严重的克夫传言里。未嫁进刘家，赵白莲本也不必守孝。只是赵夫人睿智，不忍赵白莲经历那么多风言风语，便打算以守孝之名，稍微为赵白莲挽回些名声。 “算算时间，她出孝大约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玫瑰心里默算了一下。 明珠微微叹了口气：“请她到我的休息室等等吧，我一会儿就过来。” “诺。” 赵白莲看着眼前这个温馨的休息室，微微有些发怔。 这个休息室很小，甚至只有她闺房内室的一半大。进门是一扇雕花田园双面绣屏风，绕过屏风，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右手边是一个简洁的单人床，床上的床单只是普通的棉麻布，花色更是简单的白底粉蓝色细条纹。迎面对门的窗前，是一张简洁的书桌，桌布和窗帘也都都床单同花色。桌上一个通透的细颈白瓷瓶，里面插着一朵鲜活的雏菊。左手边是一排书架，架子上的放满了颜色鲜艳的书本。 这和当前审美趋势完全不同的布置风格，让赵白莲眼前一亮。顿时，心里的阴霾便散了两分。 她有心想去好好看看书架上的书，有心想在书桌前坐一会儿。但到底还是碍于做客的礼仪，安静的坐在房子正中的，专门用来招待闺蜜的会客桌旁。 就在赵白莲正要从这间屋子带给她的温暖中，渐渐又回到愁眉苦脸时，外面传来明珠的一阵笑声：“快点儿，快点儿，白莲你快来帮我接住。” 赵白莲赶忙疾步走到房门口，迎面就是一大捧纸粽子。接过一簸箕摇摇欲坠的粽子，赵白莲好奇的问道：“这么不让丫鬟帮你拿？！差点就翻了。” 明珠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一般就只带玫瑰一个人在幼儿园，刚刚她有别的事去了，我想着反正也不重，就自己搬过来了。” “确实不重，纸做得挺像的，就是有点儿占位置。这是做什么用的？！”赵白莲随着明珠将东西放在书桌上。 “这是主班先生的环创作业，用来在特定的时候装饰教室的。明天就是五月初一了，孩子们休沐。等孩子们回来上课，没几天就是端午节了。这两天我们要赶紧把这些做好，我这不是想着你的手巧，赶紧就过来拉壮丁了吗？！”明珠把赵白莲拉到书桌前坐下，并给了她一根五色线。“来，你帮我把这些小粽子串成七个一串。” 赵白莲手上顺从的开始干起了活，不禁问道：“这么不让丫鬟们帮忙？！” 明珠摇了摇头：“幼儿园里的丫鬟，仅仅只会在生活上帮一下孩子们，做些清洁什么的。其他和教育孩子相关的事情，九成都需要先生亲力亲为。所以，尽管我们每个班二十多个学生，就配了八九个先生。但大多数先生都要在自己的科目中，花许多许多时间去做准备。 不到一个时辰的一节课，光教案和相关准备，可能就要忙好几天。只为了让孩子们更好的接受知识。只有付出了，才会专注。这是一个值得为之付出的职业。” “你这根线上多穿了一个！”明珠说着就打断了赵白莲的沉思。 赵白莲急忙将一个小粽子取下来，又换了一根线。 明珠这会喃喃的说道：“粽子，艾叶菖蒲，五色线……五毒端午节还能做什么呢？！” “五毒？！龙舟？！”赵白莲认真的出着主意。 明珠听了大喜：“哎呀！太好了！！用纸做五毒，你会做的吧？！你会的，对吧？！” “哎？！”赵白莲感觉好像又什么地方不对，可是还不等她细想。明珠就弯腰从书桌下的箱子里，取出了一叠五颜六色的硬纸。 “那这些就交给你了，你今天先帮我把这些粽子做好，麻烦你今天晚上拿些纸回去，把龙舟的龙骨做好，明天早点过来，我们一起贴鳞片，做五毒。尽量在明天太阳下山前把教室布置好，否则咱们就得加班了。” 赵白莲看着面前的一堆，有些傻眼了。她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来着？！不是打算和闺蜜诉诉苦，听听安慰，缓解一下压力的吗？！咱们稀里糊涂的就被抓了壮丁了？！ 脑袋还没转过弯儿来呢，就听明珠问道：“做龙舟的主体要什么颜色比较好呢？！” 条件反射一样，赵白莲就开始出谋划策了：“这么多深绿色的粽子，咱们的龙舟就用橘红色吧。这样教室的颜色也能鲜活一点。只是好好的在教室里摆一个龙舟，会不会有点奇怪？！” “怎么会？！我们班的教室里，有一个植物角。我要一个一尺半的龙舟，到时候，就把龙舟放到花架上，在龙舟里面放一些小植物。一点也不突兀，正好！” “那行吧，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就行。一尺半是吧？！那大概要这些纸，我一会儿带回去，今天晚上就给你做吧。明珠，你这个小粽子的眼睛掉了。话说，为什么粽子会有眼睛呢？！怪有意思的。”赵白莲已经彻底被带进去了，手上不停空不说，脑袋里就已经开始了龙舟的构思。 明珠手上也在慢悠悠的串着小粽子，笑着说道：“这就是拟人呀，微笑能让孩子们产生亲近和喜悦。营造一个幸福的班级氛围。” 两人就这样说笑着忙碌着，很快就把两簸箕的小粽子穿完了。就在这时“叮叮叮……”一阵铃声响起。明珠笑说道：“放学了，今天是我带孩子们玩玩具，等家长来接。你随我一起去吧。” 赵白莲有些意动，却还是婉拒了：“还是算了吧，我就先回去了。不是说今天晚上呀吧龙舟做好吗？！” “哎呀！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这些孩子们可难管了。你随我去，也好为我分担些。”明珠不由分说的就拉着赵白莲往外走。 “你等等，等等！我先把东西放下！” 当赵白莲跟着明珠一起去教室的时候，本以为自己只能站在一边看明珠是怎么做的。 结果，从玩具发下去的那一刻开始，事儿就没停过。完全就注意不到明珠在划水的事实。 “小莲先生，你帮我看看这个桌角要怎么拼上去？！” “小莲先生，你怎么这么好看呢？！” “小莲先生，陆江涛抢我的玩具！” “先生！！姬英杰老是揪我的辫子！！” “呜哇！——打你！” …… 等最调皮的那几个被接走之后，教室里已经只剩下卫安宁和卫宜宁了。实在是，淘气的孩子家长也想多偷会儿懒。 卫安宁乖巧的靠在赵白莲身旁：“莲姨，你以后要留在我们班当先生吗？！” “咦？！阿娇还记得我？！”赵白莲感到很惊喜，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除非是从出生就朝夕相处的人，否则一年半载的时间不见，很容易就会忘记。没想到小阿娇竟然还记得。 卫安宁傲娇的说道：“早就告诉你啦，不要在叫我小名了。我叫安宁！——而且我的记性可好啦！这么可能会把莲姨忘了呢？！”安宁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在刚刚玩玩具的那段时间里，努力回忆起来的。 赵白莲高兴的说：“安宁好棒！！只是莲姨不会留在这里当先生哦！” “你莲姨确实不会在我们班当先生，要去也是去小班。小班有个先生家里有事，回祖籍去了。现在正好空缺。”明珠将教室最后的整理工作做完了，拍拍手说道：“好了，咱们都回吧？！小莲和我们一起回镇国公府用完膳吧。” 又被明珠的自说自话，弄得在犯迷糊的赵白莲一惊，连忙摇手说道：“不不不！！再晚我娘该担心了。我还有事儿要忙呢！”本来现在名声就糟得不行，再要去镇国公府用完膳，别人还不得误会了？！她倒是无所谓了，但牵累得别人误会镇国公府要纳妾，那可就难看了！ 明珠其实也不过是出于礼貌，客气一下罢了。听了赵白莲的话，便顺势说道：“那行，明天见！” “明天见！” “莲姨再见！” “再见！” 赵白莲出了亲子园以后，想着今天下午的种种，明明好像什么正儿八经的事儿也没说，也没做。心里却一下子就突然轻松了起来。 坐在小轿里，赵白莲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这次不再是伤心绝望，满满的都是温暖。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她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劝慰和同情，而是，一个人能平等的牵着她的手走出阴霾。 赵夫人看到今天突然说要出门访友的女儿，眼睛通红的回来。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赶紧驱散了丫环，拉着女儿的手走进内屋：“怎么？！连公主殿下也给你脸色看了？！” “怎么会？！明珠就不是那样的人。女儿只是一时想到了些事情，在路上情动落泪罢了。”赵白莲含笑说道。 “你就是太多愁善感了，等以后你就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是人生当中的一点小波折罢了。不值当这样伤心伤身的去煎熬。”赵夫人又一次虎口婆心的劝解着。 赵白莲见自家娘亲误会了，也不去解释，便说道：“我今天听明珠的意思，她想安排我去幼儿园当先生。我觉得也挺好，想搬到幼儿园的宿舍里住一段时间。正好红渠马上就要出阁了，我避着些，也免得她沾了晦气。” 门外正准备敲门的赵红渠，闻言便迟疑了起来。 “她和你再好，也不过是个庶女。我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她谋了这么好的亲事。也尽够了，满京城都找不到咱们这样对待庶女的了。”赵夫人纵然表现得再大度，真正的内心也依然对庶出子女无比厌恶。无关于人品，纯粹是女人恨屋及乌的天性。 赵白莲叹息的看着自家娘亲，温声规劝着：“红渠自小失了娘亲，终究是在您跟前儿长大的。她往后过得好了，对您的孝敬不也会多上几分？！这些年来，我是真心将她当亲妹妹来看的，也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好一些。过些天送嫁，娘亲便将我那些一时半会儿用不着的嫁妆，多挑几件给她吧。就当是我这个长姐，不能为她送嫁的赔礼了。” “那怎么可以！！你现在这种情况，再少了嫁妆。以后的夫家不是更加会看低你几分？！我的儿啊，你这是要挖娘亲的肉啊！”赵夫人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赵白莲无奈的说道：“又不是让你都给了她，我还担心给多了，她夫家以为咱们是贪图聘礼呢。我只是说挑几件好一些的换进去，这样她将来在夫家更有面子。人家也能高看她几分。我看那匹大红的烟霞缎就不错，近些年，哪怕真的嫁了人，我恐怕也不好再穿这么张扬的颜色了。还有那套赤金红宝头面，漆红百子千工屏风。也不能都是这些艳色的，听说她夫家也是书香门第。便将我的那几卷孤本匀一半给她吧。还有一套红翡雕刻的鱼戏莲文房小件，正好应和了红渠的名字。是我特意请人做的，娘到时候别忘了放进去。” 赵白莲每说一件，赵夫人的心就像被割了一刀。但现在她也实在不忍心拒绝女儿的请求只好说道：“好好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只是除了那件屏风，倒不是娘舍不得，只是，那屏风在庙里开过光，求的时候念的是你的名字。你给了她，反而会冲撞了她。” “那我就替红渠谢谢娘啦！我就知道娘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就别哄我啦——真是欠了你们的……” …… 门外的赵红渠将手放了下来，十分窝心的，默默含着热泪离开了。身为庶女注定从出生起便低人一头，若说没有一点怨气，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是能遇到这样的嫡母嫡姐，她却又无比的感恩。或许，她可以为她们也做点儿什么…… 顶点 153 环创 第二天赵白莲如约来到了幼儿园，今天的幼儿园格外的安静。孩子们都休沐了，完全没有昨天那种吵吵嚷嚷的热闹气氛。就像一个变得安静了的孩子。 一路随着丫鬟来到了办公室，方一走进去，门内门外就好像两个世界。二十来个先生在办公室里忙忙碌碌的，看着里面到处放着各种小手工。虽然女先生占了大半，男先生也不少。大家手上都在不停地做活儿，随便还有些斗嘴聊天儿的。 童思远：“秋秋，你们班是不是在抄我们创意？！怎么粽子和我们的差不多？！” “怎么就差不多？！差很远好吧？！你们的粽叶是用皱纹纸做的，我们粽叶上的皱纹都是一个个折出来的，比你们不知道精致了多少！！”曾经的助教们，在幼儿园开办的第二年，就都已经是主科先生了。低情商的祁秋秋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我看童先生是嫉妒咱们班了，要不然端午节大家都做的粽子。他这么偏偏就只和秋秋先生找茬儿？！”谢清雨故意揶揄道。 看出苗头的各位先生，都纷纷怪笑。 唯有自以为情商增加，其实对某人的频频关注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祁秋秋，一脸认同的点头说道：“我看童童先生就是这样的，但你也不能太嫌弃明珠先生了啊，我们都知道她手艺不好。差不多就行了呗！” “哈哈哈哈……”办公室哄堂大笑。 莫明被嫌弃的明珠，抬头看了一眼欲哭无泪的童思远，没好气的说道：“她是个傻的，你逗她她也听不懂？！有话不能直说吗？！” “砰！”办公室里的椅子都笑倒了一个。 “呀！你把我的粽子压瘪了！！打死你啊！！” 童思远被闹了个大红脸，祁秋秋一脸无辜，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明珠翻了个白眼，正好看到了往这边走的赵白莲：“小莲！这边这边！来给咱们看看你做的龙舟！” 赵白莲侧过身，露出身后丫鬟端着的一尺半的龙舟。 “哇！——好精致啊！”先生恩纷纷围过来观看。 虽然龙舟表面的鳞片等细节还没有做，但赵白莲还是细心的，用粉彩浅浅的将表面需要装饰的地方，勾勒出了大概的颜色。所以，哪怕还是个半成品，但还是能想象得到成品的精致程度。 “太棒了！！来，咱们努努力，快点把它完成了吧！” 赵白莲也被这种说着就做的气氛感染了，从腰间的香囊里，取出了个鳞片的纸样。学前班的三个女先生都取了一片，三张厚纸一起剪，一次三片。剩下一个笔墨最好的言锦心，负责用金色的锡粉给鳞片勾边，赵白莲则负责把鳞片粘贴到船身。 就像流水线一样，纵然这龙舟有上百片鳞，可还是很快就粘好了。龙尾也让童思远给弄出来了，最后就剩下个龙头，虽然有赵白莲的纸样，但大家都不敢动手。就连赵白莲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大家有些发愁的时候，明珠冲大班那边喊了一声：“谢清雨！我们班的童思远没什么用了，你今天和他换过来吧。我这里有个大活儿！” “好勒您哪！”还不等谢清雨说什么呢，被明显嫌弃的童思远就乐颠颠的叛变了。跑到祁秋秋的手边听用。 谢清雨也逗趣儿：“公主殿下有令，莫敢不从！”说着便也走了过来。身为千机社骨干的他，动手能力当然非同一般。见了龙头的设计纸样，赞了一声巧思，就开始动起手来。 其他人帮不上什么忙，便都准备开始做五毒了。 “哎？！明珠？！怎们没看见有酱色、土色的纸？！是准备回头用水粉上色吗？！”赵白莲翻动着那叠五颜六色的厚纸，边找边问。 “那么难看的颜色要来干啥？！咱们幼儿园的颜色就是要亮亮堂堂的风格。” “可是五毒的颜色就是那样的啊？！不过我看端午节那天，小孩子们身上画着的避五毒，都是用焦墨画上去的。难道咱们也做黑色的？！那不是更难看？！”赵白莲有些搞不懂了。 “谁说咱们也要用那样的样色了？！当当当当——你们看这个！”明珠说着，取出了一张白纸，上面画着萌版的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 “呀！好可爱！” “这是衍纸的构图吗？！拼出来以后，估计会很漂亮！” “可是弄这么鲜艳漂亮的五毒，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明珠把图样往桌上一拍：“合适，当然合适！你们不知道吗？！自然界大多数美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所以，往漂亮的整，准没错。” 大家也懒得管明珠的信口胡诌，女人嘛，只要漂亮，有没有借口并不重要。很快便各自领了一个纸样，开始剪纸条，卷纸条忙活了起来。 “你们看！我这个怎么样？！”说着，炸呼呼的章颦颦举起了她的作品。旁边的几个先生太头看了一眼。 “不错啊，碧绿配鹅黄的蟾蜍，颜色鲜亮，花纹精致，确实挺好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的这个更好，一会儿我让你们见识见识。”楚月信心满满的说道。 这边反响平平，反倒是其他班级的先生围了过来。纷纷惊叹夸赞：“哎呀！好漂亮！我们也想做这个！！” “不行不行！这是我们学前班的独创！不许你们模仿啊！”章颦颦十分护食的样子！ 这边正吵闹着呢，言锦心那边传来一声惊呼：“啐！童思远你个叛徒，你赶紧给我拿回来！” 就见那边童思远已经抢了言锦心的纸样，快速跑开了。言锦心担心打翻身前琐碎的东西，不敢起身去追，恼火的在那儿拍桌子笑骂。 办公室的众人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瞬间几人面前的纸样，都被抢走了。 明珠没好气的笑着说道：“童思远，你入赘到人大班去算了，把谢清雨换过来。省得你总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泄露了咱们的机密。” 正得意洋洋讨好佳人的童思远，听了这话赶紧严词拒绝：“那可不行，虽然我舍得下你们这些不重要的人，却舍不得我们学前班的孩子们。所以，想要谢清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此言一出，瞬间就得罪了四个人，“太气人了！！今天不打他一顿，我心气儿难平！” 包括明珠在内的四个先生，也顾不得面前的东西了，纷纷起身去追打童思远。办公室里，一时间鸡飞狗跳。早就看童狗腿的众先生，冷不丁的就在路上使绊子。最终童思远真就被狠狠揍了一顿，还不打身子光打脸。没一会儿，女先生们出完了气，便安稳的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开始忙活。 鼻青脸肿的童思远也毫不在意的回到佳人身边，求安慰求……求药药。祁秋秋看着他的脸，还真以为他伤得有多重。顿时有些责怪明珠几人：“你们这下手也太重了！！不就是个纸样吗？！我还给你们就是了。” “嘿！——”此言一出，刚坐回位置的几人，顿时就想撸袖子，再打一顿。若不是现在大家都知道祁秋秋有点儿不灵光，这话也太欠了。打不得她，难道还打不得童思远？！ 还好，童思远的求生欲此时终于发挥了作用，连忙说道：“姐姐！！姐姐！！我们刚刚闹着玩儿呢！姐姐们不要冲动，秋秋只是误会了。我会好好解释，会好好解释！！” “我！——”童思远连忙一把捂住了祁秋秋的嘴。 “呜哦！——”众人一阵起哄。 童思远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祁秋秋已经满脸通红。再怎么风气开放，一个大男人当众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也绝对会让人乱想的。 “童思远！！你这个登徒子！！看我打死你！！”祁秋秋又羞又怒，起身就追过去。 童思远知道自己这次真的玩儿大了，一溜烟就跑了出去。“砰！”一把剪刀扎在他身后的门板上，祁秋秋唰的就追了出去。 “嘶！——好险！”明珠几人很没诚意的为童思远祈祷着。 “但愿他不要伤得太重，初二的第一节课就是他的。可别打乱了我的安排。”章颦颦说完就为自己缺乏同情心而羞愧了一秒。 因为一秒不到，莫得感情的言锦心说道：“没事儿，若是因为大班的先生，让我们班的先生旷了课。那他们理应再赔偿给我们一个先生，我看谢清雨就不错。” “……喵？！”谢清雨莫名，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么关系？！关系？！系？！ 八卦是所有人的天性，早已被幼儿园单纯坦诚的风气带歪了的众人，正肆无忌惮的聊着出去那两人的花边儿。 赵白莲见此，很是惊异的向明珠看了过去[这样由着他们胡说，真的没关系吗？]。 明珠也笑着不去阻止，也不解释。因为她知道，大家都只是暂时的说着玩儿罢了，都是被幼儿园里的孩子们影响了，也没什么恶意。出了园门都是公子淑女，谁都不会随便传幼儿园里面发生的小道消息。以前有过一次，只是随后就被明珠送到边疆的卫家军里，帮着开垦地球了。从此，幼儿园里大家便不必担心什么隔墙有耳了，各自都舒心了许多。这些，赵白莲以后慢慢熟悉了，自然就清楚了。 在大家忙活得差不多的时候“叮叮叮……”，午餐铃响了。 午餐过后，先生们三三两两的搬着自家的环创作品去教室布置。明珠看着自家的一堆东西，嘟囔着：“这个童思远，是不是在躲懒？！明知道下午要搬搬抬抬，爬上爬下这么还不回来？！总不会真的被秋秋打残了吧？！” 正在这时候，高毅和邵齐俩走了过来：“这些东西要搬到教室吗？！童思远让我们来帮忙，他说明天要请一天假。” “嗯？！不会真被打伤了吧？！”楚月惊讶的问道。祁秋秋不会这么虎吧？！ 邵齐笑着说道：“打是被打过了，但看起来不怎么重。听童思远说，祁秋秋被气哭了。他下午就回家去，让他娘明天去他们家提亲。” “这么快？！怎么不好好考虑一下呢？！以后不是没戏看了？！”章颦颦第一个反对。 众人都一脸[原来你是这种人.jpg]的表情看过去，言锦心还凉凉的说道：“你这么诚实，我以后都不好意思骗你了。” 众人说笑着就各自分工的搬着东西往教室去了。 花了一会儿时间，将以前的环创布置，尽量回收整齐，等端午节过完以后，能用的还会继续用的。 接着，大家便开始拿着各种东西开始布置。考验大家审美的时候到了！ “这片区域是孩子们的平安脉案。现在每天早上，我们幼儿园的合作单位——妇幼医馆，便会派两个人在我们园门口为孩子们把平安脉。班上二十一个人，每人一本，分三排，每排挂七本。咱们用小粽子和艾叶把这片区域围起来，然后在上面点缀一些鲜艳的衍纸五毒怎么样？！”明珠和赵白莲在就他们负责的区域讨论了起来。 赵白莲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看这些用来挂脉案的线有些脏了，咱们把它换成五色线吧？！” “好，那咱们开始吧！” 那边，邵齐和高毅在植物区搬植物，先空出一个架子上的所有植物，然后把那个精致的龙舟放上去。最后用植物把龙舟装满，了事。 “不行不行！！好好一个龙舟都让你们整成了霸下。就像专用用来驼东西的一样，一点儿仙气都没有。”言锦心看着，便出言知道。 “你们先把里面的这些搬出来！然后要用这些盆比较矮的，可把盆藏到船身里面的，枝稍要飘逸，错落有致的。我看这个文竹就不错……”果然，经过插花砖家言锦心的指导，龙舟上的植物顿时都变得仙气十足。就好像没有花盆，直接长在龙舟上的一样。 经过大家一下午的忙碌，总算是让教室焕然一新。 在大家纷纷告辞之后，赵白莲停下了脚步，和明珠说道：“明珠，你昨天说，我可以去小班当先生对吗？！” 154 小山 京城里一直盛传，亲子幼儿园多么多么难进。但其实，除了第一届的学生，后面增加的班级，几乎每个班都有亲朋好友的的请托。也就是俗称的走后门的学生。 他们可能父母不全，可能有各种缺点，乃至缺陷。无法从每年幼儿园的正式招生考试通过，便纷纷开始找门路请托到明珠面前。所幸，够资格请托的人不多，每年最多也就三四个。 往往这样进来的孩子，都会得到明珠和本班先生的特别关注。倒不是偏心或者歧视，只是相对来说，这样的孩子确实比家庭和睦，身体健全，性格开朗的孩子，更容易长歪。 因此，一旦这样的小朋友们发生了什么情况，先生都必须及时的做出应对。还不能被孩子们发现先生有任何区别对待。 此时赵白莲正拿着一摞小班《成长档案》边看，身边的小班主任边和它介绍“……这些是孩子们最近的表现，目前就这么多。但其中有三个孩子需要特别注意的。 一个是这个，林之。是个性格波动有些大的男孩子，他心情好的时候，你干什么他都笑眯眯的一点儿都不生气。可他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很暴躁，骂人打人都是有的。他爹是十五年前，胡人的太子。那会儿胡人被先帝打怕了，便将他们国家当时的太子，送我我国来当质子。自从来了之后，就日日酗酒，时常打骂妻儿。” 赵白莲听了，便知道是谁家的了，一个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这位敌国的太子殿下现在南国的处境很是尴尬，曾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则成天无所事事。贪花好色，以至于身子都虚了，皇帝陛下赐了许多美人给他，还常常给派太医给他补身子。好容易才得了这个儿子，自然是宠得不行。但奇怪的是，陛下对那敌国太子的言行从不多话，反倒十分关注这位敌国太孙的教养。才刚发现这孩子有长歪的苗头，便将他塞到了幼儿园里来了。 “还有这个叫秦淮心的小姑娘。她的娘亲是她爹爹的表妹，从小青梅竹马，婚后也是琴瑟和鸣。但偏偏一直无子，好不容易怀了这丫头，生下来后，却发现天生不良于行。家人便对她格外疼惜，生怕孩子长大了受人歧视。便走了她堂姐文国公世孙媳——秦怀玉的路子，送到了咱们幼儿园。这小姑娘倒是爱说爱笑，十分懂事，但天生的缺陷终究还是更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在平时的学习生活中，先生们都需要多留意一下。” 赵白莲点了点头，说起来，她也许久没有见过秦怀玉了。但既然是闺蜜的堂妹，怎么也要多用心才是。 “最后这个孩子，哎……她叫李墨莲。” 听到这个名字，赵白莲的心跳仿佛停了一拍。往事一幕幕的回放，感觉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说起来这个李修缘，修的可能是莲花缘。原配叫涟漪，小妾叫怜雪，闺女叫墨莲，而她这个前未婚妻，叫白莲。真不知道，若他以后取继室，会是个什么莲？！ “这小姑娘的爹爹，是我们南国最年轻的翰林院侍郎。长得格外的俊美。听说当年他的妻子是盛极一时的王氏嫡女，因为争风吃醋，和这位王侍郎后院的一个小妾同归于尽了。这个小妾，就是小墨莲的娘亲。后来这位王侍郎担心女儿受人欺凌，便打算将她记在亡妻名下。却被亡妻的姐姐，也就是当时的王皇后，当着满朝文武，以后位和性命相抵，下了最后一道懿旨，让这个小姑娘今生今世不得记作嫡女，不得为人正妻。” “嘶！——”赵白莲倒抽一口凉气，当年的恩怨，她自以为已经很清楚了。没想到后面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吗？！是了，自从她定了亲之后，身边的人便再也不曾将与李修缘有关的事，说与她听了。“这么狠的吗？！那这个小姑娘这辈子不是就毁了吗？！现在王皇后都死了，连咱们陛下也不好说什么吧？！” “可不是吗？！听说当初小姑娘来咱们班的时候，许多先生是不同意的。明珠先生却一意孤行，最后还是让她进来了。倒不是大家没有同情心，恰恰相反，都是担心往后和这小姑娘处出了感情。最后又只能看着她或许一辈子孤苦无依，怕心里受不了。说实话，我现在想起这个孩子，心里都有些难过。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现在却少言寡语，什么办法都……都想了……”说着说着这个多愁善感·没有名字的小班主任就哭了起来。 赵白莲心里闷闷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于这个孩子，她的感情又更复杂了些，既有上一辈人延续写得厌恶、埋怨，又有对这个小姑娘的怜悯。心里暗暗的提示自己，就当那些事是上辈子发生的吧。记住，你已经忘了！ 小班主任哭着哭着，迟迟没有等来这位新同僚的安慰，便有些哭不下去了。“那个……你先听两节旁听课吧，习惯一下。不过你最好也去其他班听听。因为回去的那个先生是教礼仪的，我们班现在都没有礼仪课了。你要去和其他班的礼仪先生，借教案学习一段时间。” “嗯……谢谢姐姐了。” —————————————— 而赵白莲入职的这一天，明珠却不在幼儿园。因为这一天她全天没课，正好宫里的福嫔又请她进宫打牌，她便领着玫瑰进宫去耍了。 “小福，这时司钗托我带进来给小山的小衣裳，纯棉的，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在屋子里穿正合适。” 这福嫔也确实是个有福的，在宫里，她从来都不得宠。每日间就安安稳稳的带着孩子，在自己的宫殿里呆着。一般挑衅，她基本不理会。但过分了的，别人也不敢，太后和陛下看着呢。正因为她消停，不挑事儿，这三年来，就从一个贵人升到了嫔。但也不怎么打眼，因为种马皇兄的后院，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个宠冠后宫的妃嫔拉仇恨。就连皇子，也跟着生了俩。这让生来体弱的大皇子，顿时没了什么看头。 大概是福嫔的日子过得太滋润了，本来就不苗条的身材，更是圆润了。白白胖胖的，天生一双笑眼，谈不上美貌，但也清秀可爱，丝毫没有让人警惕的侵略感。 “婶婶的衣服，喜欢婶婶衣服。”还不满三岁的小山，现在特别想说话。每当遇到什么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情，都会很努力的表达。这也是他现在最好玩儿的地方。 “小山小山，知道我是谁不？！”明珠蹲下身子，一把将大皇子抱了起来。 “姑姑——姑姑——” “小山喜欢姑姑吗？！” “喜欢——姑姑——喜欢——娘娘——” “呀！小山是一个好孝顺的宝宝啊！来，告诉姑姑，小山几岁了啊？！” “二——岁了——” “咦？！为什么是二岁？！不应该是说两岁吗？！二岁说起来怪怪的。”明珠好奇的对一旁的王小福福嫔说道。 福嫔怜爱的看了一眼小山，无奈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纠正不过来。” “没事儿，等大一些再纠正也行。小孩子不用早早的就什么都教。学得累不说，还伤了孩子爱玩儿的天性。”明珠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时，福嫔看着玫瑰，好奇的问道：“玫瑰手上怎么提着个桶？！干什么用的？” “哎呦！敲我这记性！小山小山，姑姑今天给你带了礼物哦，你要是肯亲姑姑一下，礼物立刻就会送过来哦！” “吧唧！——”软萌的小山一个响亮的亲亲送上：“姑姑——礼物——” “呀——么么哒，真是姑姑的好宝宝。”明珠这边正和小山亲香着呢，那边玫瑰就把桶放在一边，从殿门外让两个太监抬了一个箱子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沉？！不会是钱吧？！” “啐！”明珠没好气的说道：“想得到美！这就是一箱沙子。” “沙子？！”福嫔根本不信：“你好端端的带一箱沙子来干啥？宫里还能缺了这个？！” 说着，福嫔上前随手将箱子打开，一看，竟然真的是沙！！尽管这沙很细腻，但沙就是沙，它也变不成钱。 “你真搬了一箱沙来啊？！可是它有什么用呢？！”福嫔完全看不明白了。 明珠神秘的一笑：“这可不是普通的沙子，这时太！空！沙！” 见福嫔还是[一脸懵逼.jpg]的看着这箱沙子。 接着，玫瑰便上前将一个厚布做成的巨大沙盘放到了殿内，然后将那一大箱沙子倒进了沙盘，还有那个小桶，也一起放进沙盘。 “来，小山，姑姑和你一起玩沙。”说着明珠就将小山放到地上，牵着他往沙盘走去。 “我们先要把鞋脱了哦，这沙可是很干净的呢。我们一起来玩儿吧！” “好，我们一起玩儿——”小山没一句话都软软的说得很认真。 “小山，你看这个！这时模具。” “模具——” “对的！咱们现在用这个模具做一个大蛋糕。” “好！哒！” 边说着，两人便一起玩儿了起来。 一旁的福嫔也忍不住诱惑参与了进来：“咦？！这个沙好软哦！还黏黏的一点儿匜不沾手。咱们做的？！” 明珠笑着说道：“只是看起来神奇罢了，就是普通的海沙，加了蜂蜡以后，搅和搅和就成了这样了。” 福嫔看得出来，小山真的特别喜欢这个的样子。于是三人便一起津津有味的玩儿了起来。 当南昭帝走进来是，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十分温馨的景象。心里一阵触动，立刻就又被他按压了下去。 “你们在玩儿什么呢？！这么不带朕一个？！” 就在所有人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小山像个小炮弹一样，直直的就扑到了南昭帝的怀里。“爹爹！爹爹！一起玩儿！——” 听到小山这么喊皇兄，明珠心里无比惊异。原来他们私底下是这么相处的吗？！那他之前一直喊福嫔“娘娘”，也不是娘娘的意思，而是喊的“娘亲”吗？！ 果然，就在大家一起玩儿沙的时候，小山一会儿一个爹爹，一会儿一个娘亲的叫着。明珠看到这温馨的一幕，感觉自家皇兄瞬间。就从高高的神坛上跌到了人间。 明珠不禁想到了前世看到的一本穿越成“纽什么轱辘”的妃子，靠着一招，平淡夫妻，一路升级级打怪，最后坐到最后皇后的位置上了。难道这位傻夫夫的福嫔，才算真·女主？！ 明珠的脑袋里浆糊着，不过没一会儿就扔到了脑后。 不过她也懒得参合这一家子的亲子时间。亲自去御膳房那边，打算给自家皇兄做几道家常菜。 等明珠将菜都做好，进来叫他们吃饭的时候…… “皇兄！——皇嫂！——吃饭哒。” “别管她，额我们再玩儿一会儿。” 说着，小山也没给他面子咋咋呼呼的说道：“沙是姑姑的，姑姑要玩儿！” 南昭帝很不高兴。但是并没有立刻，搬自家石头炸砸自己的叫。 于是，说道：“好啦好啦！你姑姑让咱们先吃饭呢！下午你午休醒了之后，咱们再接着玩儿。” 看的出来，小山已经彻底的被太空沙迷住了，迟迟不想出来。 明珠眼睛一转，笑着让宫女们将桌子摆在沙坑旁边，一盘盘的美味佳肴接连的上了桌。 “哇！——是什么，好香啊！——”下山坐不住了，都不用人喊他，自己就颠儿颠儿的跑到了桌子前。 “姑姑这是什么菜啊？！好吃吗？！” 明珠笑着给她介绍着：“这时好吃的咕咾肉，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最喜欢吃的哦！酸酸甜甜的，超级下饭的呢！” 眼见小山就要爬到凳上，明珠连忙制止：“小山有没有洗手手啊？！饭前便后要洗手哦！” 小山听了连忙乖巧的洗了洗手，然后乖乖的上餐桌坐好。等自家爹娘先动筷子，自己才能吃饭，这都是姑姑教的哦！！咱们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155 蔺红 “启禀陛下，纯华公主请见！”纯华公主就是瑛贵人的女儿，当初的朵儿公主。才入了族谱不久，[丝]字辈，取名纯华。虽然暂时没有封号，但毕竟是南昭帝的第一个站住的孩子，大家都对她十分疼宠。 南昭帝笑着说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让她进来吧。” “诺。” “小红，你再去取一张椅子，一套碗筷摆上。”福嫔细心的吩咐着。 “诺。” “姑姑！——姑姑！——”机灵可爱的纯华一进来就直往明珠身上扑。 “咳咳！”南昭帝努力的显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小纯华笑着行礼：“纯华见过父皇，见过福嫔娘娘。” “乖——”南昭帝才免礼，还不等他多说什么呢。 小纯华又冲明珠撒娇的扭啊扭：“姑姑，你这次又带什么好玩儿的过来吗？！” “哎哟——你这个胖丫头，现在多重了？！得有五十斤了吧？！”明珠吃力的把纯华抱了起来。 “皇姐——胖子——”小山看来是听懂了姑姑的话了。 “哈哈哈哈！——” “才没有呢，我母妃每天都会给我称一下，今天只有三十多斤呢！”小孩子大一岁，就很明显了。小山还是努力增加词汇量呢，纯华就已经能说得很利索了。 明珠听了大笑：“哈哈……今天只有三十多斤，那昨天呢？！前天呢？！” “昨天将将四十斤，前天也是。我母妃问过太医了，说不能吃太胖。小姑娘太胖了就长不高，也会不漂亮。以后就嫁不出去啦！”纯华认真解释的模样瞬间都笑了大家。 “哈哈哈……莲妃有心了，你这么小就开始为你以后嫁人考虑了。小纯华怎么可能不漂亮呢？！你看看你父皇，这么英俊，你以后还能差了？！”南昭帝越看自家女儿，就越觉得好看。 “小纯华还没用午膳吧，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姑姑陪你去一个特别的沙池玩儿。”明珠温柔的将纯华放到新添的宝宝椅上。 接下来就是福嫔照看小山，明珠照着纯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饭菜。 从吃饭上，很容易就能看出两个孩子格外的不同。 “来，小山，再吃一口你爱吃的肉末蒸蛋。” “不吃——” “那喝口排骨汤吧。” “嗯——” “吃颗菠萝肉，酸酸甜甜的哦！” “唔唔！” “吃口菜粥吧，最后一口——” “不——要——” 福嫔努力的劝说着，小山就使劲往外躲。 而纯华呢？！ “姑姑！我要那个蛋饺儿！” “姑姑！我要那个鸡翅膀！” “姑姑！我最喜欢吃这个菠萝肉啦！” “姑姑，我没吃过这个，这个叫什么名字？！” …… “嬷嬷，你再给我盛一碗米饭吧，这个婉太小了。” 纯华身后跟着的嬷嬷为难的说道：“殿下，刚刚咱们出来的时候，莲妃娘娘专门嘱咐，说不能吃太多了，要听太医的话控制饮食。” 纯华只好撅着小嘴放下了筷子，又开始讨价还价：“那再吃个鸡翅膀行不行？” “不能再吃了，你一会儿午睡前还要喝一碗羊乳呢。”看得出，莲妃派给纯华的这位嬷嬷十分严厉。想必这就是纯华在万千宠爱中，没有长歪的原因吧。 “可是，我再吃一个鸡翅膀，一会儿也能把羊乳喝完啊！” “不行！会积食。” 小纯华看着一桌的美食，眼泪汪汪的。可怜巴巴的眼神瞄向了最好说话的福嫔，福嫔终于放弃了给小山继续喂饭。开始给小山收拾衣裳…… 又看向了最最疼爱自己的父皇。 南昭帝以最快的速度扒完了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就把碗筷一放：“我吃完了。” 最后转向了最最善良美丽的亲姑姑。 而明珠早在她求喂食被拒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对策了。温柔的说道：“姑姑今天带来了一种很特别很柔软的沙哦。还有需要多颜色和模具呢，我们现在去看看吧？” 果然，纯华很快被分散了注意力，高兴的表示要立刻去玩儿。明珠笑着把她从餐椅抱到地上。 就在纯华拉着明珠要去玩耍的时候，变故陡生。 纯华脚一软，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好痛！——呜呜——” 明珠大惊，就见纯华已经脸色惨白嘴唇乌紫。 “来人！传太医！玫瑰！去打一盆肥皂水来！”边说着，明珠边蹲下身子将纯华的肚子抵在自己的大腿上屈身扒着，开始给她扣喉咙。“快！快吐出来！！” 南昭帝见了这情形，哪里还不知道自家闺女是中毒了。就在明珠为纯华催吐的时候，南昭帝立刻吩咐：“来人！！把刚刚碰过这桌菜的所有人，都看管起来！！” 要不了一会儿，纯华便吐了许多出来，明珠又开始给她灌肥皂水。 当太医来的时候，纯华的肚子已经吐得差不多了。脸色虽然没有变好，但也没有变得更差。 和老太医一起进来的还有莲妃和瑛贵人，两人一进门就跑到了纯华公主身边。并没有按剧本那样先是一顿担惊受怕，然后接拉着太医一阵叮咛嘱咐，再然后哭闹，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排除异己。最后因祸得福。 两人只是双手紧握，互相支持，拼命的含着眼泪，颤抖着保持冷静，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看着。 这老太医也是个经验丰富的，他一来，见此情况，脉都不把，先往纯华嘴里塞了一颗丹药，脖子往上一提，手往胸口一拍，丹药就被咽下去了。接着就施针，速度快得只看到残影。 最后才是把脉，开药方，让身边跟着的医正去取药熬药。一系列的操作下来，这才说了一声：“没事，明珠公主之前的急救做得十分到位，就算老臣刚刚在场，也不会做得更好了。九成毒药都被吐出来，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肝肾有些损伤，以后身体的底子怕是坏了。需要精心调养几年看看，照顾得好的话，应该能调养回来。” 看也没看一眼身后坚持不住，瘫软在地的莲妃和瑛贵人，便转身开始问情况。也不知道是看得多了，还是装的，颇有一种[强大的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jpg]的既视感。 明珠强行按捺下高喊[666]的冲动，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并将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刚刚给纯华催吐的时候，手被纯华的牙齿刮破了。我用肥皂水仔细的洗了两边，不知道现在有事没。” 老太医连忙给明珠把脉，不一会儿，便松口气说道：“虽然染了些毒素，但不妨事。只是不知公主殿下刚刚所说的肥皂水是何物？！从何处得来？！之前我们催吐用的都是金汁，虽然效果也很好。但味道气味都一言难尽，万一碰到伤口更是会毒上加毒，有的时候甚至比所中之毒还要致命。这肥皂水，微臣刚刚试了一下，气味芳香，十分洁净，还能清洗伤口上的毒素。和殿下之前赠与我们的酒精，作用相当……” 南昭帝心里着急得不行，太医却还在这儿哔哔这些废话，连忙打断：“好了，不说了。让明珠每年给国库供应千金，你先看看看这桌菜！” 明珠翻了个白眼，默认了。没想到肥皂第一次面对世人，竟然是作为药用。 和电视剧里，但凡验毒就是拿银针一顿戳不一样。只见好几位医正手上各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许多直径不过一指的小圆盘，每个小圆盘里都放着不同颜色的粉末。他们有的将菜汁滴到小圆盘里，有的将药粉洒在菜肴上，有的在闻，有的在尝。虽然最后成功验毒的还是银针，但从这一番操作的气势上看，可还是显得相当专业的。 “启禀陛下，所有的菜肴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纯华公主的餐具，上面被抹上了鹤顶红。” 其实这个结论和大家想的一样，毕竟一个桌子吃饭，吃一样的菜，最后只有纯华中招。想来大概率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听了这话，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福嫔，突然抬头喊道：“小红！” 这时，一个宫女越众而出，淡定的说道：“没错，是我。” 福嫔脸色一白，顿时感觉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在自己周身，吓得膝盖一软：“陛下！” “娘娘——”小山差点从她手上滑下来，明珠赶紧扶住。 没想到下毒的竟是自己的大宫女！！福嫔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绝望。换位思考，这种事儿若发生在自己身上，哪怕这个宫女把罪责全部揽下，她也只会认为她是替主子顶罪。更何况，这还没开始审呢。 “你是什么人？！是谁主使的？！”南昭帝厉喝。 “蔺红！！”说话的竟是莲妃，她满脸惊讶，当初王氏一族都家破人亡了之后，她便把对王皇后的仇恨放下了，甚至希望她能活得久一点。后来养了纯华公主之后，心里有了寄托，便彻底的把王皇后忘之脑后了。就连王皇后自杀，她心里都没什么感觉。忙着带孩子，便没有对王皇后的旧人赶尽杀绝。没想到，竟然因此留下了这么大的后患！ 蔺红悲凉的笑着说道：“还是莲妃娘娘有心。姑爷竟然连自己嫡妻的陪嫁丫鬟都没认出来，难怪我家小姐过得那么可怜，死得那么凄凉。” 南昭帝心头一震，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是她自己太偏执了，她到死都是皇后，朕从未负她！” “呵，明明是你当年为了顺利得到帝位，花言巧语哄骗了我家小姐嫁你！当初她名满京华，上门求取的贵族公子不知凡几。本来她并不愿陷进皇家这是非之地，是你！！是你！！是你说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哄得我家小姐应了嫁！ 小姐以前是多么爱笑的人哪，结果进了门才发现，你早已有了通房侍妾！” 南昭帝还觉得委屈：“那些都是照顾我多年的老人，难道因为太子妃进门，就要把她们都赶出去吗？！” “那后来呢？！一个个新人进门，你越来越冷淡。” “那是为了笼络朝臣，平衡势利！她身为太子妃，替自家夫君谋划不是应该的吗？！” “后来，你当了皇帝，便对我家小姐越来越疏远。连她有了身孕，你都不肯多些关爱。每个月竟只有初一十五按例，才会来敷衍敷衍她。反倒是对那些狐媚子流连忘返！” “你也不看看她当时有多偏执？！仗着怀孕在后宫到处找茬！身为皇后，竟然为了争宠，还把我们的嫡公主都给作死害死了！！自己生不出皇子就算了，还不让别人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我还让她一直当皇后，她难道就不知道感恩吗？！” “你！你！你到底有没有心哪？！”蔺红满脸泪水的替自家小姐不值。 从蔺红道出自己的身份的时候，深谙宫中活命之道的太监宫女们，早就走光了。而在场相关的几个人，都是满脸漠然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人去傻乎乎的判断两人到底谁对谁错，但凡你去想了，那肯定就是错了。 老太医目不斜视的看着自己的病人，不时的将银针取出，或按压穴位。历经三代帝王的太医，对这种事儿，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无非又是一段宫廷秘辛罢了。 莲妃则早就被现实教聪明了，她满心的情愫，早就和当初失去的孩儿一起埋葬了。瑛贵人呢，她之所以进宫，是为了逃避恶毒的家人，然后报答莲妃早年对她的恩德。福嫔之所以进宫，是因为感觉自己反正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还不如进宫，顺便养个皇子。反正爱情什么的，大家都没有。 至于明珠呢，尽管知道自己皇兄是个渣男。但她却也没什么立场去说，毕竟，这个渣男是自家放出去害人姑娘的，也收不回来了。除了在心里对王皇后表示一下歉意，还能怎样呢？！人都死了！别怪明珠冷漠，这是从小就疼她的亲哥！ 就在蔺红悲愤至极的时候，明珠突然问道：“既然是为旧主报仇，那你明明一直伺候福嫔，应该有无数次机会刺杀皇上，或者大皇子。为什么不去做，反而只是给一个无辜的小公主下毒呢？！就因为她养在莲妃膝下？！” 顶点 156 温情 “刺杀皇上？！你以为我不想吗？！这个男人自己武艺高强就算了，还格外的怕死。但凡入口的东西，都有死士验毒，别人很难找到接触的机会。”蔺红看着南昭帝，满脸的恨意让人心惊。 “大胆！！陛下的一应出行用度，都是祖上传下的旧例。从来都没有做任何一点更改，与是否怕死有何关系？！贱婢找不到守卫漏洞，却信口雌黄，该死！！”守在南昭帝身边的胡大伴，总算找到了一个为自家陛下辩解的点了。 蔺红瞄了一眼这个老太监，继续说道：“这样，反正也上不到他，我又何必暴露呢？！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杀了他在乎的人，纵然我下了黄泉，也算是为我家主子出了口气了！可惜……至于大皇子？！呵，像他那样娘亲出身低贱，自己还先天不足的皇子，就算是皇长子。在这个后宫之中，也不过是一撮炮灰罢了。就算我不动手，他又能有什么善终呢？！没准儿，以后我们的皇帝陛下亲自动手也说不定呢。这样凉薄无情的帝王，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吗？！” “朕无需和你解释，听你说了这么久，也不过是看在你对王皇后的忠心上罢了，你自裁吧。”南昭帝冷冷的说道。 蔺红不屑的吐了一口黑血：“用不着你说，我早就准备随我主子去了。”说着脸色越来越青，忽的，她转向了福嫔，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只是，对不起，福嫔了。”倒地，没了声息。 “陛下，已经断气了。”胡大伴上前试探道。 南昭帝冷漠的说道：“送她去见她的主子吧。然后你自去领三十大板。” “谢陛下恩典。”胡大伴虽然被罚了，但此时心里只有感激。当初王皇后自杀之后，坤宁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等回头必须要好好清查一遍了！ 好像完全没有什么宫斗的弯弯绕绕，一个投毒案三言两语就解决完了。但明珠心里还是十分后怕，万一真的因为她的到来而然纯华真的出事了，她恐怕会自责一辈子。 这时南昭帝就像知道明珠心中所想一般，上前对她说道：“今天的事和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她也迟早能找到别的机会。你完全不必自责。反倒幸好今天有你在身边，催吐及时，这才没有酿成大祸。我替纯华谢谢你。” 这时莲妃和瑛贵人终于携手走上前来，对明珠深深施了一礼：“没成想我与王皇后当年的恩怨，竟然祸及到了纯华。今天蒙公主殿下出手相救，臣妾感激不尽。” 明珠急忙回礼：“我是纯华的亲姑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当不得莲妃娘娘的礼。只是听太医说的，纯华还是伤到了身体底子。我那里有些补身子的药，回头我就让海蓝姑姑送一些过来。虽说可能比不得宫里多，但要用好几年想必也不是小数目，若着急收购，恐怕一时也收不到多少年份老的。能莲妃娘娘可莫要推辞才是。” 明珠自从银子多了以后，便有了收集癖好，但凡是珍贵的东西，别管有用没用，都先买下来放着。万一以后用得着呢？！这一点，来京城的商人现在无人不知了，以至于但凡他们有什么好东西要出手，第一时间都会想到明珠公主。好在镇国公府够大，人口又少，倒也不必在外面重新找库房存放了。 莲妃见明珠公主对纯华这般关爱，心里也是感动不已，便接受了明珠的好意。这种情况下，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用上最好的药，能更快些好起来。尤其是，公主殿下能拿出来的，可能比宫里的还要多，还要好。 等一切事了之后，小山已经在福嫔的怀里睡得沉了。 莲妃便向南昭帝告辞：“既然老太医已经说了纯华没有性命之忧，臣妾这便带着她回宫去修养吧。福嫔还有大皇子要照料，便不多打扰了。” 南昭帝想了想，便点点头应了。 只是莲妃临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福嫔一眼。大家心里也都感到很无奈，纵然明知道蔺红很可能真的是为了王皇后报仇。但她现在毕竟是福嫔的大宫女，又是在她的地盘出的事，若说心里没有疙瘩，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糟了无妄之灾的福嫔，也没有去多说什么，因为在场的谁都知道，这种事情就根本不可能说得清的。 明珠这会儿真的很庆幸，一开始便拒绝了幼儿园收皇子皇女当学生。纯华满三岁的时候，南昭帝就提过，让纯华去明珠的幼儿园上学。明珠当时就一口回绝了，表示真心承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并建议让南氏宗族出面开办这个幼儿园。南氏宗族是专门管理皇族子弟的地方，整个国家只有他们可以真正对皇族子弟做到严加管束，而不必束手束脚，担心有什么利益牵扯。 回到镇国公府以后，明珠便令海蓝按着太医开的方子，在库房里找了两箱药材送去给了莲妃，并留下话，若是不够尽管开口。 又过了大约半个月，纯华身上的毒素已经彻底清除干净了。明珠便找了一个休沐日，起了个大早，带着安宁宜宁两兄妹前去探望。 “安宁姐姐！宜宁哥哥！你们也来啦！！”纯华在宫里没什么玩伴，这半个月更是憋坏了。此时见到关系好的哥哥姐姐自是高兴不已。 而安宁宜宁两个，却半天没反应过来。安宁更是直接问道：“你是谁？！” “我是纯华呀！！安宁姐姐你难道也病了吗？！”小小的纯华到现在都只以为自己是生病了。 “不会吧？！我纯华妹妹这么可能这么瘦？！她一个就能顶得上两个你了！”安宁惊讶极了，这怎么可能是她那个胖乎乎的，摸起来肉肉的纯华妹妹呢？！这才不到一个月没见呢！！ 明珠心疼的上前抱起了委屈的小纯华。 “姑姑——我是纯华——”眼泪汪汪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知道，姑姑知道，纯华只是生了场小病嘛！！多好啊，现在不用担心以后会变成小胖子啦！！比以前可美多啦！”明珠边安抚着小姑娘，边使劲和安宁宜宁俩使眼色。 安宁急忙说道：“哎呀！真的是纯华妹妹吗？！现在真的美得我都认不出来啦！！” 听安宁这么一说，纯华立刻高兴了起来：“是吗？！是吗？！母妃也说我好看呢！！现在我的衣服都变大了，每天都有新衣裳穿呢！！” 这时，莲妃也跟着迎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哎呦我的小祖宗！！衣裳都还没穿好呢，你就往出跑！！回头别再然了风寒，看你姑姑不得更心疼？！” 明珠听了，赶紧结果披风把纯华一把包住，便往殿内走去，现在虽然已经是五月末了，但对于病人来说，早晚还是有些寒气。 进了内殿，纯华便挣扎着下了地，立刻便要拉着安宁去看她的新衣裳。安宁得了娘亲的准许，便兴致勃勃的随着纯华去了。宜宁则依然像个小侍卫一样，慢悠悠的跟在俩那个歌妹妹的身后。 孩子们都出去之后，明珠便和莲妃、瑛贵人两人喝茶聊天。 “看着纯华现在虽然起色比不上以前，但精气神也还挺好，活泼开朗，爱说爱笑。想必这段日子，你们定是花了不少心思了。”明珠感叹道。 莲妃听了心里一酸，用力眨了眨眼睛：“是啊，这之前半个月我和瑛妹妹两人，日夜轮换着照看，丝毫不敢假他人之手。就担心万一一个照料不好，落下什么病根。虽然以后还是要接着调养，但太医说，只要按着方子吃药，用不了三五年，就又能像以前一样了。” 这时，身边一直都不怎么爱说话的瑛贵人也感激的说道：“这也要谢谢明珠以前给纯华的那些吃食，让纯华的身体底子比一般孩子好那么多。” 莲妃也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说现在民间也有不少权贵之家，一直在四处打听鱼肝油是什么鱼的油。还有那本《明珠养儿食谱》，外面只要买得起的，每家每户都有一本。就是看着你们幼儿园里的孩子比别人长得壮实。真的，多亏了明珠你了。” 明珠笑着摇了摇头：“一家人，以后别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以前草儿不也得了那些东西吗？！但不用不也是白搭？！说到底，一个孩子长得好不好，还是得看自家当娘的用不用心。纯华能有你们两个娘亲，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这才是她前世的福报。我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说着明珠便说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儿，现在三缺一，咱们叫了福嫔过来打牌吧？！” 莲妃和瑛贵人对视了一眼，便笑着回头吩咐身边的宫女去传话。 那边福嫔听了宫女的回报，便知道这是明珠在为她们说和，心里便泛起了暖意。虽然知道用处不大，但人情都是处出来的，她本来也真的没做什么，能少个敌人，彼此也能在宫里活得轻松些。 于是福嫔便带着礼物来赶牌局了。 其实经过了这半个月来的冷静思考，莲妃姐妹也差不多知道，不会是福嫔下的黑手。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啊，她们又不争宠，纯华一个公主，能碍得到福嫔什么事儿呢？！ 反倒是大皇子小山，要格外的小心。就像蔺红说的，皇帝陛下现在还不到而立之年，一个没有母族撑腰的皇长子，在后宫里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福嫔恐怕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主动和人结仇？ 难得的休沐日，正在这个月的宠妃的怀里睡懒觉的南昭帝，醒来没多久就听说皇妹带着两个小外甥来了。便回绝了宠妃一起用午膳的请求，慢悠悠的往莲妃宫里走去。一路上和七八个偶遇的小美人儿各说了两句话，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当南昭帝进了门的时候，就看到四个女人在其乐融融的打麻将。四个孩子嘻嘻哈哈的在周围玩耍。 正对着门的明珠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八条！皇兄先和孩子们玩儿会儿吧，一会儿咱们一起用午膳。” 和那些野心勃勃的妃嫔不一样，自家人面前，在座的三个妃嫔都只是打个招呼，便淡定的自顾自的继续打麻将。多年的相处，也知道南昭帝不会因为这些生气什么的，大家自然希望能过得自在些。 “舅舅！舅舅！咱们去找皇祖母一起吃饭吧！！娘亲就知道打麻将，我想皇祖母啦！”安宁亲昵的拉着南昭帝的手。 纯华则是一把扑到南昭帝身上，道出了真相：“父皇，去皇祖母那儿吧！哪里有个大沙坑，我们想一起去那儿玩儿！” 小山：“父皇——沙坑——” 早就被几个孩子吵得有点儿头疼的明珠，便开口说道：“要不皇兄你就带他们过去吧，等用午膳的时候，你再过来叫我们。” 此时的南昭帝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舅舅和父亲一样，家里的女人只顾着玩耍，他也只好翻着白眼，带着孩子们去找自己的老娘亲了。 几个女人终于可以安静的打会儿麻将了。其实明珠不知道，另外三个女人此时心里多少都有些酸酸的。虽然他们没想过争宠，平时面对南昭帝时也相对比较随意。但也不可能像她这样，能随意的去指使南昭帝做什么。随便去麻烦太后，那就更不可能了。到底是血脉至亲，比不了。 大概是某种定律，当慈宁宫来人叫她们去用午膳的时候，三个恰柠檬的嫔妃，各自都愉快的输掉了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今天的太后娘娘也很是高兴，先是儿子拉着他妹夫，带着四个孩子到她面前，玩耍热闹。接着女儿又领着他兄长最省心的三个妃嫔，来和她一起用午膳。 一家人齐聚一堂，热热闹闹的。这样温情的时刻，大概会在众人的记忆力保留很久很久。 顶点 157 尘埃 初夏的日间很长，一直到幼儿园放学的时候，天色依然接近正午般明亮。此时，亲子幼儿园门口，赵白莲温和的和轮椅上的秦淮心告别。 “淮心小朋友今天的表现很好呢，是全班得到小红花最多的同学。还有三天休沐，要一直保持下去。如果那个时候还能是第一名，就可以兑换一个礼物。要再接再厉哦！” 前来接孩子的秦夫人笑意盈盈，的和这位新来的赵先生寒暄了几句。接着便取出印章在学生的接送名册上盖了章。 “小莲先生再见！” “再见！” 看着秦夫人推着女儿远去，赵白莲便转身准备回幼儿园了。孩子们还没送完，还要继续在大门口值日。就在着一转身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您好。” “……那个，我来接李墨莲。” “稍等。” 李修缘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不禁想起了多年以前那个总是找机会围着他转的少女。那个时候，她眼里的光彩是那样明亮。其实，那会儿是动心了的吧。否则也不会因为她家刚表露出结亲的意思，李修缘便立刻说服父亲前去提亲了。可惜后来，是他自己猪油蒙了心，一边被别的女人蒙了心智，一边又迫于压力另娶他人。就因为他的不坚定，间接的害了那两个女人，也，害了她。 “李墨莲小朋友，你爹爹来接了。”赵白莲温和的帮小姑娘背上小书包，牵着她的手往园门走去。 “李墨莲的家长。您好，请问印章带了吗？”赵白莲认真的按照培训的话术，尽可能平静温和的说着。 李修缘心里一阵黯然，努力的维持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将印章递了过去。 赵白莲将印章盖好，展现了一个八颗牙齿的笑容温馨提示：“路上注意安全。慢走。” “小莲先生再见。” “再见。” 李修缘弯腰将小墨莲抱了起来，往家里走去。 父女俩此时已经从御林街搬到了康平坊，在一个两进的小院子里相依为命。 自从王涟漪和怜雪离世之后，李家为了声誉，一直在寻找新的贵女，给李修缘安排亲事。李修缘却一再拒绝，理由是担心继母会对墨莲不好。尽管大家都知道，一个没有出头之日的庶女，只会给李家带来污点，丝毫不会对继室有任何负面影响。甚至，这样卑贱的庶女，还特别适合被当家主母用来刷声望。再加上李修缘文武双全，又有一副好相貌。京城里有意和李家说亲的，还真不在少数。 然而，不管怎么说，李修缘硬是铁了心的不肯娶。甚至还说，已经为李家牺牲过一次婚姻了，这辈子，已经还得差不多了。就这样，日复一日，家里人越来越不待见他们父女了。尤其是李墨莲，李家上下一直将其视为耻辱。生活中是处处苛待，以至于小姑娘越来越沉默。三岁多了，李家却连族谱都没给她上。 后来有一次，李修缘在翰林院当班到一半的时候，临时有事回家，正好看到李墨莲趴在地上，被自己大哥的孩子拳打脚踢。而他的大哥大嫂，伺候小墨莲的丫鬟婆子，都只是在一旁看着说笑辱骂。那一瞬间，李修缘心里就涌起了巨大的怨恨。当时就动手将周围的一干人等打得哭爹喊娘，一直到李老夫人前来，才制止了。尽管老夫人斥责了自家大儿子，李修缘却再也不敢让李墨莲独自生活在这个家里了。 便破出家门，在康平坊租了个两进的小院，另外雇了个仆妇照顾他们父女俩的起居。 李修缘此时已经是李家这一代官职最高的人，李家怎么肯就这样放他离开？！不论是家里还是宗族，都不止一次上他的小院来说和。甚至他大哥一家还在族老的压制下，前来和他道歉。然而李修缘此时却已经是心意已决，再不肯回头。因此，还惹得外放出去领了闲职的李父，亲自上书南昭帝，斥责李修缘不孝不配为官。 南昭帝却只是将折子丢在一边，看也不看。李家的那些糟心事，他也早就有耳闻了。一家人欺负一个幼女，本就让人厌恶。更何况，经了事以后的李修缘，现在终于沉下心来做事，还做得比李家任何人都要好。要站在哪一边不是一目了然的是吗？！若不是顾忌到李修缘毕竟是晚辈，南昭帝巴不得直接帮他了断了血缘才好。省得往后李家那一窝，还拖了自家看重的臣子的后腿。 但李修缘搬到平康坊之后，依然对小墨莲不放心。正好又到了幼儿园招生的日子，于是，李修缘便求到了明珠这里。尽管因为他以前做的那些渣男往事，明珠对他有些不满。但到底也算相识一场，这个孩子又实在可怜，明珠便收下了李墨莲这个并不符合招生条件的学生。 平康坊就在幼儿园背后的那条街，不是很远，李修缘要不了多久便抱着小墨莲回了家。 “怎么不见嬷嬷呢？！”小墨莲软软的说道。 “这几天嬷嬷家里有事儿，都由爹爹取接你，墨莲高兴不？！”李修缘蹲下身子温柔的说道。 “高兴，可是爹爹，我们晚上吃什么呀？！”小墨莲感觉很是有些发愁的样子。 李修缘看着这段日子以来，变得愈加表情丰富的女儿，说道：“爹爹来给你做呀！好不好？——” 李墨莲一脸的不相信：“你会做饭吗？！” 李修缘想了想自己平时看到的，自信的说道：“没问题！你爹爹会！” 于是，父女俩就这样进了厨房。 当太阳斜照进东侧厨房的灶台上时，一阵浓烟将父女俩熏了出来。这时一队差役拎着水桶闯了进来：“哪里着火了？！” 堂堂翰林院侍郎，憋屈的被巡街的差役一顿训诫之后。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咕噜——”小墨莲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过来：“爹爹——咱们还做饭吗？！” 李修缘大手一挥：“不做了！咱们今天下馆子！” 墨莲听着松了一口气，乖乖的跟着父亲往街口走去。 夜间，墨莲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李修缘坐在一边轻轻的摇着扇子。 “爹爹，嬷嬷什么时候回来啊？！” “墨莲乖——嬷嬷家里的孩子生病了，等她的孩子好了，就会回来了。” “哦……爹爹，今天的那个面不好吃。先生也说，小孩子不能吃路边摊。” “……早点睡吧，明天咱们就不吃那个了。” …… 第二天一早，李修缘将墨莲送到幼儿园里之后，便在一旁等候。等到孩子们都来齐了，幼儿园要关门的时候。李修缘叫住了正要回办公室的赵白莲。 “小莲！……先生，请稍等一下。” 听了这声呼唤，赵白莲心里一酸，止住了脚步。定了定心神，转身笑着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想问一下。幼儿园可不可以让孩子在里面吃了晚餐之后，我再来接她？！”说着李修缘又急忙补充道：“我可以给钱！” 赵白莲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可以的，也不用给钱。我们幼儿园本来也不是收费的幼儿园。”这倒是真的，从一开始，明珠就没有打算收费。只是放了一个不记名赞助箱在幼儿园门口。这样的话，有心的家长愿意支持，就可以随便给点儿。家庭条件比较拮据的，也不用有什么负担。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这样一来，光那个赞助箱就让幼儿园真的实现了盈利！ 所以，幼儿园里的条件越来越好，现在甚至有的家里有事不方便接孩子回去的，还会把孩子放在幼儿园全托。对许多家长来说，把孩子放在幼儿园比放在亲戚家，还要放心得多。 李修缘没想到是这样，抿了抿唇说道：“那就麻烦你了，这几天家里的嬷嬷不在，也每个人做饭，总在外面吃也不好……那个，你忙吧。我去当值了。” “放心吧。”赵白莲微笑着回了一礼，转身回了幼儿园。 当两人走到彼此看不见的地方时，不约而同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又自嘲一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往要去的地方走去。 一天过去之后，墨莲看着一个个小伙伴儿被接走，只剩下了自己和那个叫林之的怪小孩儿，有些黯然的低下了头。这时，赵白莲便走了进来，领着他们俩往原来的餐厅走去。 此时这个餐厅已经被改成了全托幼儿的起居室，四个班级十多个孩子，分成四个桌子各自玩耍。每个桌子边都有自己班的值日先生在陪伴着。 小班这一桌就只有赵白莲带着林之和李墨莲在玩儿玩具。按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是赵白莲值日，那么今天晚上值日的就是其他先生。但赵白莲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的说，她这几天反正没什么事儿，就由她值日好了。原来准备值日的先生，自然乐得清闲。 “墨莲，这几天你家嬷嬷不在，你爹爹便让你在幼儿园先吃了晚膳，他再接你回去。” 听了这话，原本有些闷闷不乐的李墨莲，顿时高兴了起来：“太好了，昨天爹爹做饭，差点把厨房都烧了。今天总算不用做了。”赵白莲听了，唇角微微翘起。原来他也有这么有意思的时候吗？ “噗呲！——”一旁的林之大笑了起来：“你爹这么没用啊？！连做个饭都不会！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小墨莲早在李家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这些冷言冷语。听了这话不仅没有生气，还怼了回去：“我爹疼我才会给我做饭，你爹呢？！只会喝酒打人。你挨打没够，还好意思笑我？！” “你！！”[砰！]林之顿时暴怒，将手上的玩具往桌子上一砸，就要上前打人。 赵白莲急忙将他拉住：“墨莲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而且，明明是你先中伤她的。所以，你为什么生气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面说人父母，本就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情。” 林之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先生说的话，但大概意思还是听懂了。冷着脸坐了回去。 等孩子们吃完晚餐之后，全托的孩子便在先生们的带领下去小操场散步。赵白莲则将墨莲送到了幼儿园门口。 在那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李修缘，见她们俩牵着手出来，顿时感到一阵恍惚。一直到把墨莲领走的时候，李修缘的思维都是混乱的。一会儿为自己以前的混账事而羞愧，觉得没脸再和赵白莲有什么牵扯。一会儿脑子里又闪过她牵着墨莲走到他面前时的温柔浅笑。如果……多好啊。 “爹爹，书包有点儿重，你帮我背一会儿吧。” 李修缘将墨莲的书包拿下来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这么比平时重了好多？！打开一看，里面静静的放着一个温暖精致的食盒。 李修缘没有在路上把它打开，而是关上了书包，带着墨莲回到了家里。 等将墨莲哄睡了之后，李修缘才捧着食盒坐在了餐桌旁。在昏黄的灯光下，李修缘小心的将食盒打开。小巧的食盒一共只有两层，一层装满了米饭，一层是一个简单的下饭菜。虽然饭菜都已经凉了，但淡淡的余香，还是让没吃晚膳的李修缘觉得好吃极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豆大的泪珠便掉了下来。 —————————————————— 又过了两天，明珠发现赵白莲总是魂不守舍的在那里发呆，便想了想，问一旁的玫瑰：“我记得赵红渠好像快要出阁了，是哪一天来着？！” 玫瑰心里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好像是六月十七，没两天了。” 明珠叹了口气：“哎——到了那天记得提醒我一下，咱们去给她撑撑腰吧。” “诺。” 然而明珠不知道的是，让赵白莲魂不守舍的不是她妹妹的出阁礼，而是她今生的劫数——李修缘。她明明知道自己之前做得事有多么愚蠢，但她还是那么去做了。一时间，她自己便将自己看低到了尘埃里，感觉再也爬不起来了。 158 姐妹 赵红渠嫁的是翰林院院正的嫡次孙——林树森，这在京中算是第一等的清贵人家。身为尚书家的庶女，这样的人家算是顶顶高攀了的。尤其是她还有一个名声不好的嫡姐，这样的姻缘简直让满京城的庶女都嫉妒得红了眼，许多相当人家的嫡女都恨得咬坏了手帕。 一时间，那些有小心思的人，便用了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场婚事。什么赵家二姑娘是最有手段的庶女，却托生在姨娘肚子里，可惜了；什么林家二公子本有龙阳之好，取个身份低下的姑娘是为了不委屈后院的小倌儿；什么赵二姑娘早已经珠胎暗结，却胁子迫嫁，谋得姻缘；什么林家二公子其实也不是嫡出，不过是养在嫡母膝下的婢生子罢了…… 这些传言当事人自然也都听过，但反应各不相同。 林家真不愧是真正的清贵人家，家风清正，虽然也都知道外面的谣传，但府里面却从来没有人拿此事说嘴。甚至为了安赵家的心，在下聘那日，还特意将聘礼在京城里绕了一个大圈。赵家投桃报李，立刻将赵红渠是养在嫡母名下之事传扬开来。 而赵白莲自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妹妹，白天强颜欢笑照看幼儿园的孩子们，晚上彻夜难眠，只担心林家真的会因此退婚。明珠见此，先让她停了课，给主科先生当一段时间的助教。一方面怕她心神不稳，带不好孩子。一方面又担心她真的闲下来会胡思乱想。真的是操碎了心。 赵红渠也怕姐姐多想，数次去幼儿园想寻赵白莲说话。却都被赵白莲派人挡了回去，说是让她在家安心待嫁，不能来这里沾了晦气。若别人再看到她们姐妹在一起，怕是更难听的话都有。气得赵红渠以主动退婚威胁，赵白莲这才答应见她一面。 赵红渠走进自家姐姐相，较于她在家中的闺阁，简陋了许多倍的单身宿舍。一扇屏风放在屋子的正中央，她正准备绕过屏风和姐姐当面说话。 “你就站在那里。有什么话你就站在那里说。”赵白莲急忙阻止。 “姐！——”赵红渠有些无奈，想强行绕过去，却被旁边守着的赵白莲的贴身大丫鬟给拦住了。“姐，你干嘛呢？！你当你是垂帘听政呢，还遮着拦着的？！” “你给我闭嘴！胡说什么呢？！不要命了？！你有什么话赶紧说了赶紧走。别在这儿呆久了。”赵白莲感觉这个妹妹太不省心了，这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赵红渠觉得姐姐就是想太多了，当今圣上什么时候会因为闺阁女儿的一些话而降罪于人？！但她也知道，自从遭遇了许多事之后的赵白莲，再也不像曾经那么自信开朗了。甚至谨小慎微到，做任何事都会想了又想。大概唯一没变的就是她的善良了吧？！“姐，我还有两天就要出嫁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赵白莲摇了摇头，又想到妹妹这会儿根本就看不见，急忙说道：“我就不去了，你大喜的日子，我这个不祥之人，就不去给你的好日子添晦气了。你也别总往我这儿跑，让人看见了又该胡说了。你夫家这样好的家风家声，自家孙媳有个这样声名狼藉的姐姐，肯定不愿你与我来往的。” 赵红渠却敞亮的说道：“若真是这样肤浅的人家，我不嫁也罢！而且，我对他们家有救命之恩，这婚事也不是我挟恩图报谋来的，是他们家主动上门来求娶的！但他们家若真是这样不明事理的人家，我却可以挟恩要求退婚或者和离！看他们家还有什么家风家声！” “你又胡说！！你是想气死我吗？！”[啪！]赵白莲一拍桌子，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哪家婚嫁不看重名声？！这哪里能算得上肤浅？！一个庶女能得这样好的姻缘，那是球都求不来的好事，这么敢张口退婚闭口退婚的？！这话若传出去，这婚不退也得退了。 赵红渠听这动静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就当着姐姐的面这么一说吗？！谁让你连妹妹的出阁礼都不参加了！？”说道最后，赵红渠只敢小声的嘟囔。 好在赵白莲也知道自家妹妹是个有口无心的性子，便抚了抚心口，好奇的问道：“你说的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我记得林家初来提亲的时候，爹爹当时还不敢相信，以为婚事有什么猫腻，花了不少时间去为你打听。唯恐这位林二公子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估计到现在他心里怕是都有些不安稳。” 赵红渠知道，其实真正心里一直觉得不安稳的还有自己的这个姐姐。到这会儿，她也觉得不说不行了，只好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这不去年初，姐……刘家公子刚出事的时候，我不是陪姐姐去静月庵住了一段时间吗？！就是那个时候的事。庵里的素斋好吃，经常有官家女眷前去祈福投宿，只是姐姐那时足不出户，从来不看这些罢了。那时，后山的风景极好，有花有草，还有一汪极清澈的水潭。” “你下去游水了？！”赵白莲冷冷的问道，这个妹妹在外面倒是还好，除了有点儿急公好义的冲动，很少做什么失礼的事。但私下里也是个上树抓鸟，下水摸鱼的。在赵白莲年少的时候，虽然虚荣心强，在外对这个庶妹总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但私下里也是纵得她不行。“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女子荒郊野外的，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一辈子可就完了！” 赵红渠呵呵的傻笑了一声：“呵呵，我那不是带着丫鬟婆子了嘛。那个，你继续听我说嘛。后来，又一次我又去那西边，正好遇到一对母女在溪边钓鱼。突然那个小姑娘脚一滑，就掉水里边儿了，那个老夫人伸手去拉，也被扯下水了。我一着急，就跳下去把她们救了上来。后来才知道她们就是林家的老夫人和大姑娘。” 说着赵红渠嘚瑟的比划道：“啧啧啧，两条人命哦！！这时他们家欠我的，所以，姐姐你就放心吧，他们家不会退婚的！” 赵白莲再一次为人生境遇的奇妙而感叹：“这也是你平时急公好义的福报，你当要好好珍惜才是。”这会儿她又想到，自己那时候爱慕虚荣，也做了不少可笑可恨，不积口德的事情。如果说赵红渠的婚姻是福报，那难道她的苦难是因为报应吗？如果是，那也处罚真的也太严重了些。“你早点回去备嫁吧，别仗着自己对人家有恩就盛气凌人。既然你以后和他们就要是一家人了，那就要将心比心，只要他们真心对你，你也要回报给同样的真心，多为夫家考虑。这样你以后才能被他们珍重，才能过得幸福。” 赵红渠听了姐姐的叮嘱，心里一酸。却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我不管！你别跟我说这些！如果我出阁那日你不来，我便不出门了。你就看我做不做得出吧！！”说着她就摔门而去。 “哎！你！”赵白莲顿时有些头疼，却也知道自己不能不去了。这个妹妹虽然不会真的就在出阁礼的闭门不出，但若她一直拖着，也很有可能误了吉时。 赵红渠出了幼儿园之后，顿时长吁了一口气。就像赵白莲了解自己的妹妹一样，她也了解自家的姐姐。 果然，就在赵红渠出阁礼的前一天傍晚，赵白莲也没有惊动旁人，悄悄的从仆妇买菜进出的小门回了赵府。 一家人此时正等着她用完膳，见她从后院过来。赵尚书十分不满自家嫡长女现在畏畏缩缩的做派，责怪道：“你一个高门嫡女，好好的正门不走，走小门？！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赵夫人也是心酸，知道女儿的心结难解，不忍见她被自家爹爹责怪，便维护的说道：“小莲这也是不想给红渠添麻烦，最近京里的谣传你没听到吗？！可怜我的女儿都躲出去了，那些要下拔舌地狱的活鬼，还是不放过她！” 赵尚书心里也十分憋屈，刚刚的话才出口便有些后悔。其实，见女儿这样他也是心疼无比，可一时又拉不下脸来道歉。 赵白莲却笑着说道：“哎呀——你们别再说我了。明天就是红渠大喜的日子，咱们要高兴才是，就算我有什么不对，爹爹也别放在心上。啊？！” 赵尚书横了女儿一眼，并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儿！看你现在瘦的！” “姐，我今天晚上想和你睡。”赵红渠舔着脸笑嘻嘻的说道。 可惜赵白莲到底还是觉得自己带有不详，不愿和妹妹过多接触，便故意说道：“你明天天不亮就得起床梳妆打扮，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想睡个懒觉呢。跟你睡，到时候不得被你吵醒了？！你想都别想！” 赵红渠心里有些黯然，但也知道能让姐姐今天回来便很不容易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说是这么说，赵白莲这一晚其实并没有怎么睡好。一直操心着自己的打扮，一时想穿得喜气一些，让妹妹看着也高兴。一时又觉得不祥之人不好太过张扬。一直到很晚才睡着，凌晨天不亮就醒了。终于选了一套杏黄掐红边的绣蝶恋花的锦缎襦裙，头上插了一枝黄玉珊瑚流苏步摇。又在镜子前看了又看，见没什么差错，这才往赵红渠的院子里走去。 这个时候天才刚刚蒙蒙亮，赵红渠正迷迷糊糊的被喜娘捞起来梳洗。见姐姐来了，立刻高兴的睁大眼睛：“不是说今天想多睡一会儿吗？！怎么这么早？！” 赵白莲坐在一边，微笑的看着自家妹妹，龇牙咧嘴的在那儿被喜娘开脸：“这些日子，好不容易习惯了宿舍的床铺，又突然回来睡。就有点儿不习惯了，睡不着我能怎么办？！早知道我就今天上午再回来了。” 听着姐姐言不由衷的话，赵红渠心里暖暖的。 这一天，赵府虽然是嫁的庶女，但也十分热闹。前来参加出阁礼的众人，无不夸赵夫人一声贤良。 上午是送嫁妆的日子，嫁妆出门之前会先在女方院子里秀一圈。来得早的宾客们，此时才发现，这个赵家庶女的陪嫁当真了得。虽说陪嫁总价值依然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但在具体数目东西上，还是很有操作空间的。同样的银子，你可以买些普普通通的赤金头面打发了。照样金光闪闪，看着很像那么回事儿。但像千工床、珠宝、珍宝、古物，这些有银子，也要花心思去寻摸置办的物件，就很少有当家夫人去为一个庶女操心了。 尤其是赵红渠嫁妆里的那几匹布，也真让前来观礼的女眷咋舌。这会儿，大家都想到了前些天听说的将赵红渠记作嫡女的传言，那是大家都以为是赵家破除谣言的权宜之计，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置办好的。这赵家，对赵红渠这个庶女，那是真的好啊。 按风俗，出阁酒是在中午办。等女方邀请的宾客，在女方这边吃完了中午的出阁酒之后，男方就会派人前来接亲。一翻过五关斩六将之后，新娘子就会八抬大轿，吹吹打打的抬到男方家里。那会儿基本上就快到黄昏了，也就是俗称的昏礼就要开始了。差不多就是拜堂那些，然后就是男方的宾客，在男方吃娶亲酒。 这一般情况，到底是高攀还是低就，在出阁酒和娶亲酒出席的宾客就可以看出来。赵家和林家从家世上看，相差无几。大家同朝为官，双方宾客的重合率很高。但因为赵家嫁的是庶女，因此，收到请柬的人家一般来得就不会是家主，或者当家夫人。这个在当前人们的礼教观念里，是很合情合理的，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那么，在这一局上，赵红渠就不可避免的比林二公子要矮了一截。 然而就在出阁酒刚刚准备开席的时候，院外招呼宾客的管家大声宣到： “明珠公主驾到！——” 159 统治者 明珠一到场，几乎所有对于赵红渠不利的谣言，瞬间烟消云散。一个小庶女，能被我们的明珠公主看重，那人品能差吗？再加上林家二公子迎亲时的排场，含情脉脉的催妆诗，关于他俩不利的谣言已经去了九成。最后剩下的那一成，则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自我催眠的结果。毕竟嫉妒使人质壁分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林赵两家的这场婚礼，就像给京城中沸沸扬扬的谣言泼了一瓢冰水。再也没有谁会在茶馆酒肆聊这些不靠谱的天儿了，但凡有人起个头儿，立马就会被人鄙视。当然，性格泼辣的晚晴郡主生了一个蓝眼睛的小世子。这个传言又为京城的娱乐事业注入了新的活力。 晚晴郡主家小世子的洗三朝，安宁宜宁跟着明珠作为娘家人一起前来送“猪肉”。明珠一抱着这个小娃娃就舍不得放手，实在是太好看了！！ “娘亲，娘亲，快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安宁和宜宁俩兄妹巴巴的看着娘亲怀里的小弟弟。 明珠便蹲下身子让他们都可以看到。小宝宝胎发疏朗柔软，颜色不深但也能看的出来是随了南晚晴的黑发。小宝宝的白白嫩嫩的，胖乎乎的。眼睛虽然还没有彻底睁开，也没有焦距，但他如两颗晶莹莹剔透的眼珠，亮得仿佛能发出湛蓝色的光。 “哇！——真的是蓝色的哎！！好漂亮！！”来观礼的女眷纷纷赞叹着。 不一会儿，小家伙便困得睡过去了。明珠不舍的将他交给候在一旁的奶娘，便坐到南晚晴的身边陪她说话。 “小家伙取名字了吗？！”明珠问道。 “乔治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德里克。”南晚晴无奈的说道。其实这个小名并不符合南国的审美，但因为乔治是入赘到亲王府，孩子以后只会从南氏的族谱中取，就和纯华公主一样。但南晚晴又觉得乔治毕竟是孩子的爹爹，小名随了他的意思，他应该会高兴一些。 “听不懂什么意思。不过想必在妹夫的国度，应该会有着美好的寓意。”Derek？部族的统治者？是这个吗？如果是的话，这位乔治王子恐怕对这个孩子有着超乎寻常的期望呢！ 南晚晴笑着点头说道：“是的呢，乔治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坚强独立，英俊沉稳。我想着确实很不错的样子。”Derek，没错，就是这个了。 不过明珠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恰恰柠檬：“这么漂亮的小娃娃，把你们夫妻俩的所有优点都遗传到了。将来怕是个妖孽级的美男子呢！！咋不是我家的捏？！哎——好心酸。” 南晚晴这几天的心情一直都特别晴朗，听了明珠酸不溜丢的话，更是乐得不行：“安宁宜宁，听见了没？！你娘亲这是嫌弃你们长得不好看呢！！” 见南晚晴这么赤果果的挑拨，明珠正准备反驳，却被安宁截过了话头：“哼！——要嫌弃也只能嫌弃她自己！谁让她没找一个蓝眼珠的相公？！不然我也能有这么好看呢！！” 这话被刚刚跨进门卫慈听了个正着，南晚晴和众女眷看着他更是笑得肚子疼了。明珠连忙向安宁使眼色，安宁接到信号赶紧绝地求生：“但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要说还是我娘亲的眼光更好，她相公一个人能打你相公十个呢！！再好看，被打个鼻青脸肿也就那样儿！！” 然后安宁一回头，便表情极其夸张的惊喜道：“哇——我英明神武的爹爹来啦！！” 卫慈无奈刮了下小安宁的鼻尖：“再敢说你爹我的坏话，看我不打你的屁股！” 其实安宁宜宁俩的相貌以后估计也是顶尖的，但小世子的那份异域之美，往后必定是夺人心魄的存在，自然是不敢比的。 一家人回到镇国公府以后，照例去了荣安堂一起吃晚膳。然后一家人在一起说说闲话，拉拉家常。等大家散场各自回院的时候，韦婉突然上前拉着明珠的胳膊对卫慈说道：“大哥，把嫂子借我一下吧，我们要说会儿悄悄话。” 卫慈纵然有心不借，也不好意思直说啊。于是只好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小家伙回了主院。临走时给了明珠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明珠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便随着韦婉往后花园走去。已经入夏的后花园很美，树木郁郁葱葱，百花争奇斗艳。尽管是下弦月，但天空晴朗，月华之下也还有些亮光。最美的是那些花间的萤火虫，少少几只，像是星星落下了一般。 “看你每天和卫恕打打闹闹的，今天怎么有空找我谈心？！”明珠笑着说道。 韦婉垂头丧气的说道：“嫂子之前不是让我没事儿就去茶馆听故事吗？！一开始卫恕知道是嫂子安排的，还不说什么。现在见天儿说我无所事事，和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东家长李家短的……” 听了韦婉的这些话，明珠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其实三年前韦婉第一次和她一起去岳家庄的时候，明珠就已经想好要让她做什么了。可是等回来和老夫人一说，老夫人便阻止了她。倒不是老夫人见不得孙媳妇出去抛头露面，像明珠，她这些年一直在幼儿园，老夫人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只是那个时候，韦婉和卫恕两人新婚不久，两个人的感情还没有沉淀下来，老夫人还是希望他们能更多一些时间相处。最好是等韦婉生下一儿半女之后再说其他。 于是明珠只好让韦婉在卫恕不在家的时候，多去茶馆听听故事，为以后她的安排做准备。韦婉也很喜欢这个安排，她本来就是一个爱闹腾的人，每天听八卦听得不亦乐乎。现在很明显，这样下去该真的影响他们夫妻感情了。可明珠也不好逆了老夫人的意思，只好支支吾吾的直接问了出来：“那个，你和卫恕也已经成婚三年多了，你怎么还没有怀上？！是……嗯是你们有什么别的想法？！还是……嗯，要不要我们悄悄的去找沈萱草给你看看？” 韦婉听了，便闹了个大红脸：“这个……不是的，只是卫恕说女子太早生育对身子不好。之前我一直在喝避子汤，不过……不过这两个月已经停了。” 明珠这才想起，韦婉今年也才不到十九岁。啧啧啧，感情之前一直是两个未成年人在过家家呢？！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明珠便直接对她说道：“其实这才是我之前一直没有安排你的原因，人家说先成家再立业。我觉得对于女人来说，先成家不仅仅只是嫁个好相公，而是最好把孩子也生了，这样做起事来才干脆。省得你现在做了，结果还不到一年呢，就怀孕生子去了。那你的事业怎么办呢？！放弃？！还是边照顾孩子边做事情？！先不说你有没有这么大的精力，就算有，你分心之后，恐怕两头都做不好。” 韦婉感觉明珠好像说得有道理，有感觉是不是在忽悠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明珠也不等她想明白，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从现在起，你也不用去茶馆了。你的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怀上孩子！等宝宝断奶之后，我自然对你有安排。” 韦婉见明珠主意已定，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头应下了。 谁知也是巧，第二天韦婉的妊娠反应就来了，请太医过府一看，果然怀孕了！于是，卫恕从这一天起，简直是小心翼翼，连说话读不敢大声了。韦婉也没了胡思乱想的心思，衣食住行全部都在明珠当初训练的四个月嫂的安排下生活。每天的作息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稍微走快两步都有人制止，更别说像之前一样和卫恕打架了。 明珠依然安安稳稳的在幼儿园工作，她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 赵红渠出阁以后，赵白莲知道她过得很好，便又把心思放在了幼儿园。这会儿，李修缘家的嬷嬷也已经回到了主家，李墨莲终于可以每天回家和爹爹一起用晚膳了。 赵白莲少了和李修缘接触的机会，她慢慢的心也安定下来，每天认认真真的给孩子们上课。 可往往世事就是这么出人意料，不久之后的某个休沐日，赵白莲回家以后，赵夫人在晚膳后和她说了一件事情。 “小莲，你最近是不是和那个李修缘有了来往？！”赵夫人严肃的说道。 这一问顿时打了赵白莲一个措手不及：“娘？！娘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赵夫人不做声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赵白莲被看得心里越发的慌了，一种十分羞耻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只见她满脸通红的说道：“李修缘是我们班一个学生的家长，我们只是在幼儿园上学放学的时候见过一面，除了关于学生的公事，女儿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什么别的话。”她努力的想忘记自己送出去的食盒，并暗自告诉自己，这只是不合时宜的同情，没有别的。 然而人老成精的赵夫人却有些不信，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只是木着脸说道：“昨日，我去相国寺烧香。正好和他偶遇。”偶遇这两个字说得很重，赵白莲听了耳朵根儿都红透了。 “明明我已经很明确的表示，不想搭理他。可他偏偏不识时务，明里暗里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呵，这会儿倒是后悔了？！庶女都上幼儿园了，他竟然还好意思想回头再祸害你一次？他也不想想，当初若不是他们家，我女儿又何至于是今天这般模样？”赵夫人越想越气。 赵白莲却忍不住为他辩解：“当初他也不想的，要怪也只能怪那是的王家以势压人，怪他爹趋炎附势。” 赵夫人听了便知道，自己的女儿这是又有了心思，便毫不犹豫的给她泼了一瓢冷水：“那也是他不当事！！他要是个能当得住事的男人？！哪里会被自家爹娘这样操控？！你啥也别想了！！我一耳光就给他打回去了。人说高门嫁女，我现在也不想什么高门了。明年就又是科举年了。我和你爹已经说好了，到时候在上京赶考的举子中为你择婿。我们也不看什么门第，就只看人品和才情。 你以后就别操心这些了，安心回幼儿园做你喜欢的事情就行。有明珠公主照应，你最近在京城里的声誉也慢慢变好了。你更要爱惜才是。别让我听到你和李修缘再有什么瓜葛了！我赵家丢不起这个人！！咳咳——” 赵白莲见母亲情绪这样激动，急忙给她顺了顺气，黯然的说道：“娘放心吧，女儿以后保证不再和李修缘有任何来往了。就算是他女儿的事情，我以后也尽量让别的先生去做。放心吧。” 赵夫人见女儿做了保证，情绪便缓和了下来，温和的说道：“不是娘亲不通情理，实在是这李修缘他本就不是良配。 当初他和你的那桩婚事我就不提了，废物点心一般的货色。 就说他的那一妻一妾，满京城的笑话，谁不知道？！若他真心愿意为了家族付出自己的姻缘，那就应该好好对他的妻子。那王涟漪虽然从小和你过不去，那也是因为你们的性子原本就有些相像。都是被家里宠得掐尖要强，有什么就直接强要，丝毫不懂，或者说不屑于后宅的那些弯弯绕绕。一身的傲气，怎么可能斗得过那阴沟里长大的妾？！ 其实当初王涟漪和那个怜雪同归于尽的时候，娘心里不知道有多庆幸。你自问，若是你和那个怜雪对上，会是什么结果？！ 李修缘人品差就算了，还瞎！他丝毫没有看到王涟漪的好，难道他就真的能看到你的？！ 别傻了，人家现在想找的但还是高门大户的贵女当继室。若你不是赵家嫡女，他还是找上你？！可是我赵家嫡女，再怎么样，也绝对没有去给这种人做继室的道理！！” 赵白莲听了娘亲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160 入赘 眼见着又快要放暑假了，天气已经十分炎热。虽然没有空调，但明珠屋子里的冰盆一直都没有断过。淡淡的冷梅香，是明珠这个夏日最喜欢的味道。这会儿，刚刚午睡过后的明珠正在屋子里美美的吃着冰酪。 “启禀公主，翰林院侍郎李大人求见。” 门外传来的通报声，让明珠的脑子不禁打了个结。[翰林院侍郎李大人]是谁？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李修缘。转过弯儿来的明珠，有些叹息世事无常。记得以前参加什么活动的时候，人家介绍李修缘一般都会说[这时礼部尚书李大人的次子]。现在想想，被皇兄打发出去任闲职的李尚书，如今大概已经是[翰林院李侍郎的老父亲]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会做如何想。 明珠琢磨了一下李修缘的来意，没有理出头绪：“请他到花厅稍后，我一会儿就来。” 大夏天热得不行，明珠在家一般都穿得格外清凉。现在既然要见客了，总要稍微收拾一下才好。 当李修缘步入花厅的时候，一阵凉意顿时让人神清气爽，不一会儿便驱散了，从外边儿带进来的一身暑气。 “公子请用茶。”小丫鬟恭敬的端上了一盏加冰的金丝皇菊茶。 李修缘低头看着手上透着光的薄胎瓷盏，细密的水珠挂在了茶盏的外壁，丝丝缕缕的冷，凉到了手心。一朵金黄艳丽的金丝皇菊在微黄的茶水中舒展着花瓣，三颗小指尖大的小冰球漂浮在花朵的正上方。就像是清晨一朵刚刚绽放到最美姿态的花儿，刚被轻柔的摘下，便连同露珠一同放进了这杯茶里。 李修缘对面空座后的花几上，是一丛幽兰，姿态高洁，含苞待放。它盛放的花器，青中带白，一抹春带彩如晚霞一般，就那么毫无修饰的自由的飘在了盆腹。雕工古拙，简洁大气，将这丛幽兰的仙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到这株兰草，李修缘不禁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后，按平常花厅的摆放规则，花几的位置应该是对称的。这一回头，李修缘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炎炎夏日，自己身后花几上的枯枝花器里，竟然伸出了一直梅花！！疏朗的花苞就像寒冬一般冷然的伫立着，若有若无似有寒梅的清香弥漫在心头。定睛一看，哪有什么枯枝？！竟是用黄玉雕琢而成！ 有这两样打底，李修缘便细细的打量着花厅的布置。这一打量不要紧，真的是越看越心惊。只见这个花厅无一处奢侈，却又无一处不奢侈。一眼看去，从未见到有故意显露富贵的地方。 可是你仔细看，那墙上挂的是不是画圣的《西出函关》？！那博古架上那么大的一个海蓝色鱼缸不知是什么材质？！鱼缸里布置的水草珊瑚有什么讲究？！穿梭其间的那些拇指大小的七彩游鱼是什么品种？！那个墨玉莲花香座上的烟雾为什么缠绕在莲塘不往上升？！为什么那个白玉观音像的身后有着隐隐的佛光？…… “殿下。” 李修缘被门外的声响打断了欣赏，抬头便见明珠公主含笑走了进来。 “下臣参见明珠公主。” “免礼。”明珠安然受了他一礼，倒不是什么公事公办的意思。只是两人到底算不上熟悉，若太过随意反倒会让人不自在。 见礼过后，明珠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李大人今日造访所为何事？！可是李墨莲上学出了什么变故？！”除此之外，明珠实在想不到他找过来能有什么事儿。 然而李修缘听了却摇了摇头，迟疑的组织着词汇：“在下……想请殿下为我保个媒。” 听了这句话，明珠仿佛抓住了什么，但下意识的还是推辞道：“这个……本宫从未做过这些保媒拉纤的事儿。”这个倒是真的，明珠和京中那些已婚的夫人不一样，她从来不为任何人介绍姻缘。倒不是不爱八卦，只是不想担那个责任，若是介绍得合心合意倒还罢了，万一以后双方夫妻不和，第一个埋怨的恐怕就是媒人了。何必呢？！ 李修缘却仿佛早就知道一般，这会儿话语倒是清晰得多：“其实在下和那位姑娘或许本就是情投意合。此番前来主要是想请殿下为我们双方的家人说和？！” “或许？！情投意合哪里还有[或许]一说？！若只是些许好感，李大人还是莫要这般兴师动众得好。”这会儿明珠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便对此事实在不太看好。 李修缘本就十分苦恼，见公主询问便开口倾诉到：“想必我之前的姻缘情况，满京城曾经传的沸沸扬扬，想必公主殿下应当已经知晓了。” 明珠点了点头，废话，那会儿她也一直站在看笑话的人群里呢。一直到现在她都觉得，李修缘有今天是纯属活该。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一切是非都是我自找的。涟漪和怜雪的命也该记在我的头上。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反省。但人总要往前看的，赵家大姑娘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最初是我有负于她。如今见她这般境况，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听到这里，明珠有些不高兴了：“这般情况？！什么意思？！小莲现在有哪里过得不好吗？！纵然有些许闲言碎语，但也影响不到她什么。她周围的亲人朋友都知道她的好，待她从来和从前也无不同。而且她在幼儿园当先生，也做得很好。家长们对她也都很满意，甚至有不少人都有意上她家提亲了。你说说，她现在哪里不好了？！” 李修缘听到这些质问，心里一慌，一股苦意弥漫在了心头。是啊，小莲现在确实没什么不好的。从她娘那天的反应看，对女儿的维护之意那样明显。哪怕再多的苦难，她周围的人都只认她那颗金子般的心性。只有自己…… 好半晌，李修缘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干笑道：“殿下说得是，小莲不论什么时候，都很好。” 明珠见他称呼[小莲]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只是在下，心，心悦她……”又安静了一会儿，李修缘吞吞吐吐的将赵白莲之前给他送食盒的事情说了出来：“……所以在下才说，她和我或许情投意合。” 明珠想了想：“你说的这些，本宫不敢帮你确定什么，终究需要回头问过小莲的意思才知道。不过，就算她真的对你有意又能怎样呢？！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谁又敢真的相信你呢？！” “我，”见李修缘有心辩驳，明珠截住他的话头快速说道：“曾经的王涟漪性格确实很不好，但她毕竟是你的妻子，却被一个小妾欺负得那样惨。小莲的身份不像她当初那般高，性格也不像她那般坚强。就算没了怜雪，往后说不得也会来个怜霜怜雨。就算你说你一朝醒悟，往后不再纳妾。但你家里呢？！人生境遇谁也说不清，你也算是青年官员中数风流的人物，若有一天再被哪个高门贵女看上，你爹娘硬塞给你一门平妻都有可能。你自己说，本宫怎敢为她保这样的媒呢？！” 说来说去，其实明珠的看法和赵夫人的意思是一模一样。谁也不敢赌，以前不能为妻儿遮风挡雨，以后就真的能痛改前非吗？因此，就算她们都知道赵白莲或许对李修缘真的有情，也不愿她在以后的漫漫人生中后悔。 “我可以入赘！” “什么？！”明珠有些不敢相信。 当话终于说出来以后，李修缘反而没了顾忌，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反而轻松了。“我说我可以入赘到赵家。” 这个决定倒真是打了明珠一个措手不及，她不经想着此事的可行性。若李修缘是入赘给了赵白莲。那么他的孩子以后就姓了赵，想必赵家也会十分乐意。他也将终身不能与其他女人有染，因为一般被人发现，他就会面临着被休弃的风险。这种休弃，不像是女人，可以带着嫁妆离开，而是纯粹的净身出户。财产、子女甚至官职都会离他而去。对于李修缘这个名门嫡子，青年高官来说，入赘便等同于压上了他的一切。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以后被戴了顶绿帽子，这个妻都不是说休就能休的！！想到这里，明珠不禁正色说道：“这入赘之后，一切可都不由己身了！你身为嫡子，家里人那一关恐怕不好过。可要好好想想才是。” 李修缘的眼里一时闪过赵白莲沉静秀美的脸庞，一时闪过家人对李墨莲拳打脚踢的画面。坚定的说道：“对我家人来说，我不过是个光耀门楣的工具罢了。为了这个，我的第一次婚姻已经牺牲了。女子二嫁尚且由己，这一次，我也想随了自己的心意。只求公主殿下能帮我！” 明珠感觉有点儿脑壳疼，揉了揉眉心，挥手说道：“既然这样，本宫可以考虑一下，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等李修缘走远，明珠抬头询问一旁的玫瑰：“我记得今天小莲是上午的课？！” “启禀殿下，赵小姐是上午第二节课。” “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中了” 下午四点了，这个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的……明珠转念一想，没必要这么急啊？！又不是赵白莲上赶着要嫁，迟上两天也不打紧。 于是，第二天，明珠把自己的课上完了以后，这才优哉游哉的带着玫瑰往赵白莲的宿舍去了。 “明珠是下午的课吧？！怎么不和安宁宜宁一起回府，反倒有空上我这里来耍？！”赵白莲端给明珠一盏自己亲手晾晒的梅花茶。 “梅香清冽，还有点凉凉的味道，是放了薄荷吧？！”明珠抿了一口赞道。 赵白莲笑着点了点头：“嗯，用薄荷和梅花一起窖藏，最后晾干了以后，再将薄荷挑拣出来。” “今天阿慈带两个孩子去会馆看戏去了，我不爱听那些咿咿呀呀打打闹闹的，就上你这儿来转转。” 两人随意寒暄了两句，明珠便转入了正题：“昨天李修缘来请我为他保媒。” [啪！]壶盖磕在了茶盏的边沿，一整套崭新的汝窑小盏从此便有了一个小缺。 就这样简单平淡的一句话，瞬间打碎了赵白莲的淡然。好半天，她才强笑的说道：“是吗？！不知李大人这一次看中的又是哪家女子？！” 明珠认真的看着她的脸说道：“他请我替她上你家提亲。” 听了这话，赵白莲的脸色更是苍白。果然啊，自己轻浮的举动到底还是让人看轻了。哪家的亲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这是仗着自己喜欢他，打算以势逼婚吗？！ 想着，赵白莲含泪说道：“明珠不要说了！这等亲事，我赵家高攀不上！” “你不喜欢他了？！” 这个问题终于让赵白莲泪如泉涌：“喜欢又如何？！不过是年少眼瞎罢了，再怎么我都绝不会让我们赵氏蒙羞！！想让我去给他当继室，为那背信弃义的李家生儿育女？！他做梦！！” “如果是入赘呢？！” “啊？！”赵白莲的满脸愤恨的情绪还没完全发泄出来，就被明珠的一句话给打断了。“怎么可能？！”从没坐过过山车的赵白莲第一次有了在轨道顶上的感觉。 “反正我听李修缘是这么说道，既然你这么不喜欢他，那就算了吧。我派人去回了他就是，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明珠一乐，起身做马上就要出门的样子。 “不是，我没有，你先等等。”赵白莲赶紧拉住明珠，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他虽不是家中的嫡长子，但也是嫡次子。真的可以入赘，没关系的吗？！” 明珠摇了摇头，并没有给赵白莲什么保证，而是如实的说道：“他家里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他自己是这么决定的了。我想如果你真心还想和他在一起，他又走出了这一大步。那么剩下的困难，或许就没有那么难了。” 就像是一颗启明星牵着太阳，整个黑夜，都都要亮堂起来一样。 161 说客 其实每个人心里对一些狗血剧情，都有着下意识的推动欲望。只是恰逢其会的总有一些可以让你掩饰的借口罢了。 比如现在，明珠是出于什么心理在做这件事情呢？或许是成人之美，想让朋友得到幸福。但内心深处却还有这一份想推动故事结局的欲望吧？！ 怎么处理赵白莲父母那方的意见，明珠考虑了很多天。终于在南晚晴家的德里克满月酒上找到了机会。 霍尔的满月礼来了许多宾客，不仅是看在和亲王的面子上而已。传闻的小世子的容貌也让京中女眷们好奇不已。 这天明珠到得很早，找了个机会私下里让南晚晴帮忙，看着给她安排一个可以单独和赵夫人说话的机会。 要不了多久，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到了。在宴会正式开始前，早来的女眷们一般都是先去看看小世子，然后就会去后花园看大戏。这既是为后来的宾客让出位置，也是一个相互交际，消磨时间的好地方。 小世子的身份贵重，前来观礼的女眷无不是诰命加身。六部尚书夫人的品阶勉强也只能算是在第二梯队的尾巴上，和以前参加各宴会一样，尚书夫人们大多都被安排在了看台下的同一片地方。 可李修缘的母亲却是六位夫人以外的第七人，自从王涟漪自杀之后，李尚书被贬，李夫人的品级却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一直保持原位。据说是因为李夫人的祖上余荫，她的品级轻易不会有变。按理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选择深居简出。李夫人却是个心高气傲的，比人越是轻视她，她越是要抬头挺胸的活给别人看。不得不说，在有些时候，这样的女人确实也值得人高看一眼。 李夫人性格好强，这样或许不太招男人喜欢，但在闺中是比较受女眷亲近的。赵白莲的娘亲赵夫人性格温婉，这些几十年来在京中也自有不少的密友。每次她们俩有什么冲突，身边也总有人在缓和，所以相互间也还算是安稳，毕竟也没打起来不是。 或许恨一个人，真的连她呼吸都是错的。最近每一次在什么宴会上见到李夫人，赵夫人心里都会膈应到不行。谁让这个女人的儿子又想来害自家闺女儿了呢？！ 今天李夫人一身大红曲裾，端得艳丽大方。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也算是十分讨喜的装扮了。赵白莲的娘亲赵夫人却不这么认为，这会儿，她和身边的好友秦夫人（镇军大将军开国县公-秦旭阳的夫人，秦淮景的娘亲，程红衣的婆婆。）正互相吹捧对方的子女。 秦夫人：“你家红渠这一次觅得如意郎君，满京城不知道多少女儿家羡慕。这也多亏了姐姐你悉心教导，苦心筹谋。我看着你们母女俩真是情分深厚，姐姐你以后就等着享女儿福吧！” 赵夫人笑眯眯的说道：“这丫头虽说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但自小也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的。虽说教导上我从来都没有疏忽，但能有这样的姻缘，那也是老天爷赐给她的福运，我可不敢居功。更不求什么享福，只愿他们夫妻俩以后能琴瑟和鸣，我也就知足了。 比不得妹妹你儿女双全，先不说你女儿的夫家，文国公府家风也是一等一的。就说她一进门就能把那么大一个家操持得妥妥当当，这满京城谁说起不是一叠声的赞叹？ 你儿女教得好也就算了，娶进门的媳妇也是那般好的。程家独女那一袭红衣，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惊艳得眼睛都舍不得挪开了。本以为从小娇养着，必是个性子热烈的。谁曾想嫁进你家，竟也是一个相夫教子，持家有道的好手。” 秦夫人被她吹捧得高兴不已，笑得合不拢嘴的在那里连连谦虚。谁知这时赵夫人见李夫人正朝这边走过来，她顿时进入了战斗模式，话音一转，施展着自己的阴阳怪气大法：“这好女人和坏女人其实差别就是那么大。你看你儿媳妇，哪怕少女时一袭红衣冠绝京城，但嫁做人妇之后就知道一心一意为自家夫君着想，素手调羹，洗净铅华。这就是女子的典范了。 不像那些不安于室的，明明孙子都有了，脸上褶子不知道多少，却还是一副张扬的狐媚子像。取了这种货色，夫君的福气自然就守不住了。都让她在外面消减了呗！那样的就更是比不上妹妹你了，就算有了好儿媳妇，也迟早会被这样丢人现眼的婆婆磋磨死。咱们以后可要以此为戒才是。” 秦夫人被她生硬的转折说得一愣，转头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感觉有点无语，这都过去几年了，她俩到底打算掐到什么时候？ 李夫人才走过来，莫名就听到这么一段话，尤其是后半段高昂的声调，摆明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顿时气得柳眉倒竖：“我到谁家的狗没拴好？！见（贱）人乱咬？！原来是赵夫人。” “这世上人和畜生都分不清的，想必也就只有李家了吧？！”赵夫人冷笑道。平时再温婉的性格，一遇到这姓李的，天然就刻薄了几分。 “话说你不是属狗的，怎么咬着人就不放呢？！这都几年了，还以为你长进了，真是针尖大点儿的心眼儿。人都说你最近喜得佳婿，应该高兴积点口德才是。现在看来果然庶女就是庶女，再好的姻缘也比不上自家亲生闺女儿受的一星半点儿委屈。”李夫人是一点也不让着她。 赵夫人心里憋气，暗想，若不是你家那渣男儿子又缠了上来，你以为老娘愿意搭理你？！可惜这话她不敢直说，到底还是顾忌自家闺女的声誉。只能讽刺道：“当然比不得李夫人的心胸宽大，反正你家是儿子，死的伤的都是别人家的闺女，自然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奉劝夫人一句，女人出门在外，到底还是要为自家夫君的名誉想想。独守空闺的时候这么张扬，也不怕你夫君看不上你，临到老了失了后福？” 李夫人顿时被气得笑了：“呵，失了后福？我两个儿子个个出息，还怕以后失了后福？！倒是奉劝你这样只有闺女的，现在好歹消停点儿吧！省得老了孤苦无依，连个看你的姐妹儿都没了。” 这话就真的戳到赵夫人的心窝子了，本来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是她的心病。为此他还主动为不好女色的赵大人纳妾。结果生的还是女儿，立刻骂了回去：“两个儿子怎么了？！孝不孝顺还两说呢。人家生了七八个，临老没人赡养的也不是没有！听说你家二儿子受不了你，搬出去了？！” “我，”就在李夫人准备继续作战的时候，南晚晴的大丫鬟走了过来：“见过各位夫人，前面饮宴开始了。请各位随我来。” 两人周边一起的女眷们这会儿也纷纷劝解，听得热闹是不错，但谁也不想真的就让今天的宴会出什么问题。这会儿要出状况，可不是把和亲王一家给得罪死了？！ 有了台阶，赵李两位夫人互相瞪了一眼，便和众人一起跟着丫鬟往宴会厅走去。 就在宴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刚刚引她们入戏的丫鬟走到了赵夫人身边，轻声说道：“夫人，我家郡主有请。” 赵夫人心里有些狐疑，但还是起身跟了出去。身边跟着丫鬟婆子，倒也不怕什么。 等进门之后，赵夫人见主位上晚晴郡主和明珠公主两人正相谈正欢。 晚晴笑着对明珠说道：“你要见的人已经来了，有什么事你们谈吧。我就先出去招呼客人了。” “行，我也不喝你客气了。你先去吧。”明珠点了点头。 赵夫人这才知道，原来是明珠公主要找她说话。一番见礼之后，明珠便说道：“赵夫人请坐，本宫今日请夫人前来一叙，也是受人所托。” 见明珠这话半遮半掩，赵夫人对身后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公主殿下说说话。” 没了不相干的人，明珠便直接说道：“这一次，我主要是为了小莲的婚事而来。” 听了这话，赵夫人心里一咯噔。自家闺女儿的婚事？！那可是再也经不起半点波折了啊！于是她谨慎的说道：“这，不知殿下是何意思？！” 明珠也仔细的组织这措词：“若是摈弃之前和李家的那些恩怨导致的偏见。不知赵夫人对李修缘这个人是怎么看的？！” 李修缘？！赵夫人顿时警惕心满格，但还是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李修缘这个人，怎么说呢？！在京城的二代公子中确实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也没有一丝纨绔之气。人品也还行。但是若是作为夫婿的话，实在是算不得良人。我不是说他有过妻妾，和有庶女这些客观上的问题。而是性格，这人在感情上实在太过优柔寡断。 当初他家里逼他退亲，说退也就退了。这是迫于孝义，我就不说了。但后来，他在面临妻妾的问题上，实在表现的糊涂至极。明明一些大家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小妾在耳边一吹风，他就立刻是非不分。枉顾他读了那些圣贤书，简直都到狗肚子里去了！从一开始到现在，除了他带着闺女破出家门这一次，还表现得有点担当，其他地方真的是差得远了！ 他家里更是一塌糊涂！宠妾灭妻在世家大族中乃是大忌，一般家里出了这样的子弟，做长辈的都会严厉的惩处。若一再不改，那小妾根本就活不下去。他们家呢？！就这样由着他，眼看着嫁进门的媳妇受尽委屈。说实话，现在看来，我还是很庆幸他们当年能退婚的。 所以，殿下今日若是为李修缘做说客，也请您免开尊口。这样的家庭，我就算是把闺女养在家里一辈子，也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那，如果入赘呢？！” “入赘也不行！！”赵夫人想也没想。 明珠见她情绪有些激动，也不急着开口，喝了杯茶，等她心情平复些了才说道：“小莲和我是多年好友，我自是不会拿她的婚姻当儿戏。别说赵夫人你了，就是我，也是绝对不会支持她嫁给这样的夫君的。” 赵夫人听了，心里感到十分妥帖，脸上勉强有了些笑意。明珠接着说道：“但是入赘就不一样了，贤伉俪只有这么一个嫡女。若是能招婿，那也算是延续了赵家的香火不是？！李修缘自然是不适合当夫君的，但是赘婿就再合适不过了。李家有两个儿子，这次子他们看起来也不怎么看重，少一个也不影响她家的传承。” 这些话，是明珠听了丫鬟们传过来的后花园的争执以后，专门为赵夫人对症下的药，自然是一击即中的。赵夫人自己也想到了今天李夫人说的那些话，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升了起来：你不是就仗着有两个儿子吗？！若真的给了我一个，会不会气死！？ 明珠见有效，便再接再厉的劝道：“若找一般人入赘，哪个有志气有前程的好儿郎，能甘心做人上门女婿的？！李修缘再不好，现在也是最年轻的翰林院侍郎，这样的女婿可不好找。而且入赘以后，和你们住在一起，你们自然就不用担心女婿三妻四妾，让闺女受委屈。人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入赘进来的女婿可就彻底跟亲儿子都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以他现在的条件，明明还可以娶到贵女做嫡妻。却因为对小莲的一往情深，请我说和这门退过的亲事。为了让你们二老安心，放下嫌隙，还主动表示愿意入赘。 这人吧，总是要吃过亏，受过罪才知道珍惜的。小莲本对他就有意，若是真的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也会为她高兴的。” 赵夫人听得眼睛越来越亮：“这……李家恐怕不会同意吧？！” 明珠笑着说道：“这就不是咱们的事儿了。成不成的，总要他自己想办法才是。” 赵夫人心里暗自做了决定，但还是谨慎的说道：“这样的大事，我总还是要回家商议一下才敢做主……” 明珠理解的点点头：“这是应该的，赵夫人尽管和家里人商量，若是有了信，尽管使人送到镇国公府便是。” 顶点 162 请旨 赵家确实很容易搞定，家中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庶女已经出嫁了，嫡女招婿继承香火，完全没毛病啊。能白得一个前程远大的赘婿，这绝对是送上门儿的好买卖。 李家就不同了，从他们的立场来看，就算次子再怎么不亲，再怎么不孝，那也是自己家的血脉。又不是养不起，何必给人做上门女婿低人一头？！更何况，这个儿子摆明了以后官居高位的可能很大，自家都没能捞着好处呢，凭什么让给别人？！ 明珠考虑了很久，觉得不能慢慢来，必须要一击即中。否则让人心里有了防范，随时都有可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别的不说，李修缘家里完全可以用父母之命，单方面给他整出一个合法妻子。到时候，别说入赘了，想安稳娶妻都不可能了。 于是，明珠便招来李修缘和他私下里商量了一下。定下计策之后，明珠便找了个机会进宫和南昭帝打了个招呼。 过了不久，南昭帝便派了李修缘外出公干。在李修缘外出的这段时间，李墨莲小朋友便被他委托给了赵白莲照顾。 大约半个月的时间，赵白莲和李墨莲俩的关系已经宛若一对亲母女。 李修缘完美完成任务归来的那天，[碰巧]是大朝会。南昭帝对李修缘办的这件事十分满意，表示要重重赏赐：“李爱卿年少有为，此事办得极为妥帖。各位说当赏不当赏啊？！” “陛下英明！慧眼识珠！当赏！当重赏才是。”众龙套大臣们心里也都是MMP，大老板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们若还不捧哏，岂不是要丢了这许多年熬出来的饭碗？ 这时早已得了明珠递话的户部苏尚书上前一步说道：“启禀陛下，老臣看来，李侍郎颇有才干，正好我户部王侍郎已告老还乡，不如就请李侍郎平调过来如何？！”虽说是同样是侍郎，但翰林院的侍郎平时最多也就做些修书，编书之类的完全没有权利，没有油水的文员工作。除非像这一次一样，南昭帝特别点名让他去办什么事情，否则一辈子都蹲在侍郎这个级别的也不是没有。户部侍郎则不一样了，几乎和各个部门息息相关，手上掌握的权利比翰林院院正都要大得多。而且还经常去全国各地公干，纵然两袖清风，也一样有大把的正经渠道挣到银钱和人情。 负责唱白脸的和亲王立刻驳斥：“还请陛下三思，户部侍郎之位是何等的关键？！李侍郎虽说确实年少有为，但到底少了些资历，平时也并没有见到，其在术数方面有什么特别的才能。老臣以为，李侍郎虽当赏，但目前却还不是加官进爵的时候。年轻人越是优秀，越是应该多一些历练才是。” 果然南昭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亲切的和李修缘说道：“不知李爱卿是否有心中已所求？！” 一般情况，这个时候他应该[本是陈分内之事，不敢求赏，请陛下收回成命。]然而得了明珠暗授机宜之后，李修缘却落落大方的说道：“谢陛下恩典，微臣确实有一心愿，请陛下成全。” 南昭帝惊讶道：“哦？！爱卿可说来看看？！”（群臣：陛下，你的演技太浮夸了！） 李修缘恭敬的说道：“当年微臣曾钦慕一女子，因而请爹娘前去提亲。本来两人门当户对，定下婚约乃是天作之合。后来却因为一些无颜启齿的原因，微臣却无奈做出了背信弃义之事。然而，天命使然，兜兜转转之下，微臣和那位女子至今都是孑然一身。故而，微臣斗胆请陛下赐婚。” 这话说得稀里糊涂，但当初的那档子事，京城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修缘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人子替父母遮羞罢了。 南昭帝继续演：“哦？！不知爱卿所说的是哪家贵女？！” 李修缘双膝跪地，高声说道：“赵家有女名白莲，性情温婉，宜室宜家。微臣真心求娶，余生绝不相负！” 话音刚落，前排的赵尚书出列怒喝：“呔！今日你怎有脸说出这番话？！当年若非你李家为了攀附权贵，背信弃义。小女如今也不至于深陷谣言！你倒好！又是娶妻又是纳妾，结果还宠妾灭妻先让庶女出生！完了完了，妻妾被你害死，你倒是又想回过头再来找我家嫡女，去给你这个罪魁祸首的庶女当后娘？！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请陛下明察！！” 南昭帝一脸为难：“这……赵爱卿言之有理，确实是李家有负于人。这赵家女贤良淑德，多年以来却深陷流言。朕实在不好就这样将她赐婚于你，两姓结亲不是结仇……” 李修缘听了立刻说道：“陛下英明！”转而却面朝赵尚书跪着：“千错万错，都是我李家的错！小侄知伯父爱女心切，不敢将掌上明珠交于我这曾经背信之人。今日，我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向您发誓，今生今世，我若是再有任何负于赵家大小姐之事。必将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若伯父还有疑虑，小婿愿入赘赵家，由您二老亲自见证！”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纵然某些人早被提点过，此时真的当场见证也是吃惊不已。年少高官，大族嫡子竟然殿前求入赘？！这绝对是今年最大的一只瓜了，别无分号。 “逆子好胆！”出列的是李修缘的族叔大理寺少卿李大人，刚刚他一直不做声是因为，族侄想娶什么样的妻子，确实与他没什么相干。可是这会儿，眼见着这个李氏一族最有前途的小辈，竟然想入赘到别家门下，这就是宗族大事了。若他不出言制止，今天出了这门怕是不好和族中交待。“你身为李家子，从小享受李家供你的锦衣玉食，你的一切都是李家给与你的。现在长大了，当官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就要抛弃父母亲恩，为别家承续香火。如此不孝不义之人，请陛下责罚！” 李修缘却傲然说道：“族叔此言差矣，我当初退婚于赵家，你可以说我背信弃义。但不孝之名，我是万万不敢担当的！当初，我本与赵家小姐有婚约，若不是因为父母强行退婚，我又怎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就是因为一心想着孝顺，我这才娶了不愿娶之人，这才造成了后来那许多悲剧。这才害得父亲触怒龙颜被贬出京。至于李氏宗族？！早干嘛去了？！若真有心，当初退婚时族老就该出面替我说话。 如今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我曾经的孝顺根本不能称之为孝顺，顶多就是愚孝。若是当年我能违背父母之母，一心遵守信诺。后来也不会有两个无辜女子因我惨死，我爹娘也不至于天各一方。现在我想弥补多年前的过失，替父母赎罪，这才是大孝！！微臣何错之有？！” 最后一句话，李修缘面对着南昭帝说得大义凌然。李大人一时无言以对，但他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你爹娘千错万错，你也不能真就弃父母不顾另投他门。若这也能叫替父母赎罪，岂不是笑煞旁人？！” 李修缘却振振有词的说道：“族叔多虑了，哪怕是女子嫁人，都没有说与娘家断绝关系的道理。更何况小侄只是入赘到同一条街的赵家？！而且各位可能有所不知，我早已分家另过，父母也并没有对此提出书面异议。况且我现在离李府的距离，比赵家离李府的距离还要远一些。入赘赵家不仅不影响我尽孝，反而可以让我比现在更近的孝敬父母。” 李大人：“那李家香火传承呢？！你若入赘，以后的孩子就会姓赵。这岂不是对祖宗的大不孝？！” 李修缘答道：“这更不必担心了，我本不是嫡长子，上面还有兄长，兄长早已有了儿子。李家的香火完全没有什么问题。至于我自己，则并不在意这些。” 李大人：“这婚嫁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怎么说，你总要和你爹娘商议吧？！” 李修缘摇摇头：“就算是女子，尚且有出嫁由父，再嫁由己。小侄的第一位妻子本就是爹娘强行安排的，难道续娶还要有着爹娘糊涂安排吗？！请恕小侄不能从命。” 李大人：“……” 见他们辩得差不多了，南昭帝在想，是不是可以收尾了？！ 这时赵大人大笑说道：“哈哈哈！修缘贤侄说得好，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之前老夫还想着你往年实在缺了些担当，没成想，你竟也能这般坚持！原来你也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好好好！！你这个上门女婿，老夫应下了。”说着赵大人对南昭帝施了一个大礼：“老臣请陛下为小女恩旨赐婚。” 南昭帝立马按剧情收尾：“好！朕便成全贤翁婿所请。胡大伴！拟旨！” 散朝之后，这道古往今来唯一一份赐官员入赘的圣旨，被看了一场大戏的文武百官最快速的传扬了开来…… 此时还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赵白莲正在小班教室上课，突然明珠带着小班主任走了进来：“小莲，你出来一下。有点事情，你跟我来，这节课让花先生先带一下。” 花先生走到教室中说道：“小朋友们，小莲先生家里有些事情，这一节课由花花先生陪伴你们好不好？……” 赵白莲莫名其妙的被明珠拉到了办公室，只见此时办公室有一内侍伫立等待。见两人进来，内侍笑着上前：“有劳公主殿下了，想必这位便是赵家小姐吧？！” 确定了正主之后，内侍颜色一正，肃穆的朗声说道：“赵氏白莲接旨！——” 赵白莲急忙在明珠的指导下跪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吏部尚书赵惠民有女白莲，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然受翰林院侍郎李修缘无故退婚之累，声名无辜受损。今李修缘上书请罪，朕念其乃无心之失，诚心悔过，且两人皆是适婚娶之时。与赵氏女堪称天造地设之良配。为成君子之美，特将其招为赵氏嫡女为赘婿。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内侍见赵白莲还呆愣在哪儿，笑着说道：“恭喜赵小姐，该接旨了。” 赵白莲蓦的惊醒，木木的说道：“民女接旨，谢主隆恩。” 明珠见她魂游天外，便笑着让玫瑰帮她给了赏银，送内侍回宫复命。 “嘿！嘿！傻了？！”明珠手掌在赵白莲眼前晃动，总算是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怎么？！高兴傻了？！” “不是，这时怎么回事啊？！”赵白莲真的有些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 “还能怎么回事？！那天不是和你说了吗？！李修缘为了能和你在一起，请旨赐婚了呗。”明珠为此很有些得意，看见了吗？！这可都是我一首促成的哟。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么是入赘啊？！陛下竟然也允了？！历朝历代从未听过……”赵白莲简直不敢相信。 明珠得意的大手一挥：“这有什么？！既然是妹妹你的心愿，你们又是两情相悦，这点儿小事，不必谢我！” 这话听得赵白莲心里暖暖的，一时间好像多年的心结总算解开了。眉间的郁气消散了大半。只见她手里紧紧抓着圣旨，就好像是抓着她整个人生的幸福一样。心绪一时不能自己。 慢慢的就像微风吹过湖面，一丝笑容从赵白莲面上漾了开来：“明珠，谢谢你。” 这个笑容让明珠一阵恍惚，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多年以前，羞怯喜悦的和自己倾诉意中人的姑娘。仅仅是这一个笑容，便让明珠觉得，不枉这段日子这么费心为她筹谋了。当初那个傻夫夫将真心捧到心上人面前的姑娘，终于得偿所愿了。 “哎！——以前一直看不上李修缘，但他入赘给你的话，那真是再也没有比他更完美的夫婿了。小莲，你准备好迎接满京城贵女的羡慕嫉妒恨了吗？！” 163 寻事 像这么劲爆的消息，李府的众人也很快就知道了。一时间，骄傲的李夫人就像是天塌下来一样。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就这样成了别人家的了？！还是自己儿子上赶着入赘的？！ 这一天，平康坊是空前的热闹。李夫人带着大儿子一家，站在李修缘的临时小家门前，破口大骂。李修缘也不辩解，就那样跪在自己娘亲面前一动不动任打任骂。 反倒是和李修缘关系早已经势同水火的长房一家，不时的表示理解。 李修缘的大嫂刘氏，平时在家里格外的精明刻薄。但这会儿却显得格外的温婉大度：“娘你消消气，他二叔也分出来过了这么久了。现在就算入赘了，不也是和以前一样吗？！这住得近了，不是更加显得亲近？！” 以前她对李修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无非是因为李修缘若再娶妻，妻子身份越高，家里要出的聘礼自然越多。在刘氏的眼里，这里加偌大的家业，自然全都应该是她这一房的。每在李修缘身上多花一分，就像是剜她身上的肉一般。现在李修缘要入赘到别家，不仅家里会倒赚一份聘礼。还不用在他担心以后分家产，这个结果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李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家这个大儿媳妇的打算，听了这话冷笑道：“我还没死呢！家里轮得到你做主？！什么叫他分出来这么久了？！我李府什么时候分家了？！我这么不知道？！不过是在外面住了一段时日罢了，这满京城的权贵，谁家还没有个别院是咋的？！收起你的小心思！！你这么闲，回头我便让大郎多纳几房妾室让你管着。你安心给我李家开枝散叶是正经！！” 刘氏听了这话，便再也装不下去了。只能委委屈屈的缩到了自家夫君的身后。李家大公子虽然也有官职，却比自家弟弟要差了许多。李修缘若能入赘到别家，他心里其实也是窃喜的。但好在他多少还要些面皮。瞪了自家妻子一眼，便帮着李夫人劝解李修缘：“修缘，你别怨娘说话难听，她也是为你好。这男儿家入赘，只有那些家里穷得吃不上饭的，或是攀附权贵的人家才做的事情。我李家完全无此必要。” 对自家娘亲李修缘不敢顶撞，但对这个两面三刀的大哥他却没什么顾忌。只见他冷笑道：“呵，李家攀附权贵的事还做得少了吗？！当初若不是你们为了攀附权贵，又何至于做出背信弃义的退婚之事？！若不是你们攀附权贵，我现在早已家庭和美了，哪里还用得着以入赘来弥补以往的过失？！ 这会儿倒是来装高洁了？！紫门自己摸着良心说，若我进入要入赘的不是赵家姑娘，而是当初权势滔天的王家姑娘，你们怕不是早就吹吹打打把我送到他们家了！！” 李家大公子也不是傻的，哪里就肯任意被人泼脏水，立刻就辩驳道：“你胡说什么？！当初王家破家灭门之后，我李家不也没让你休妻吗？！若不是我李家收留，你娶的那个罪臣之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李大公子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修缘就觉得心如刀绞。他想到性子刚烈的王涟漪，顿时恨意迸发：“呵，好一个收留！！以前我还真以为你们转性了，后来亲眼看到你们的嘴脸，我才想到，当年你们明知道王涟漪那样刚烈的性子，还暗地里给怜雪撑腰，去折辱磋磨她！！别以为最后将罪过都推到怜雪身上，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怜雪再怎么受我宠爱，她都只是一个妾！！这么可能指使得动李家那样多的奴才？！” 李大公子这时也懒得装兄友弟恭了：“你还好意思怪我们？！难道那个妾室我们让你纳的吗？！难道那个妾室污蔑你正妻的时候，不是自己偏听偏信的吗？！你一个堂堂翰林院侍郎，连自家后院妻妾都管不好。切！——” 一击即中，这些话正是李修缘心里最大的伤口。当初确实是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鱼目当珍珠。只见他脸色灰暗的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抬头说道：“正因为我知道当初是我的愚蠢，才会辜负了一个女子的厚爱。如今，我只想和赵家女安稳度日，这辈子绝对不能再有负于她了。请娘亲恕罪。” 李夫人见李修缘依然冥顽不灵，更加气恨，对着这个小儿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闻讯赶来的赵夫人，远远地见到这一幕，说实话，心里真是无比痛快。若不是为了女儿的婚后生活着想，她现在恨不得冲过去冷嘲热讽一顿才好。 然而，到底是爱女之心占了上风，只见她急忙上前阻拦住李夫人的继续施暴：“亲家息怒，亲家息怒。” “呸！谁是你亲家？！你个绝户寡，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想惦记我的？！你做梦！！”李夫人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了。 “娘！——你胡说什么呢？！”李修缘脸色大变，连忙看向了赵夫人。 赵夫人听了这话自然是怒不可遏，脸色变了又变。但见李修缘担心的眼神，心里暗自默念[到底是我家占了大便宜大实惠的，她儿子都丢了，可以理解，让她骂几句也没什么。]平复了心绪之后，她回了李修缘一个[不要担心.jpg]的眼神，温和的说道：“若是李夫人心里实在有气，再骂几句也不打紧。我们做爹娘对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我也能理解。” 李夫人顿时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十分憋屈。但又感觉赵夫人的话确实妥帖，一时默不作声。 赵夫人见她冷静了些，便接着说道：“李夫人之所以这么生气，无非是觉得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归了别人家，心里难受罢了。但夫人想想，这血脉之事，哪里就是一纸婚书就能断得了的？！若是这样，我们这些养了女儿的人家，岂不是都要哭死？！ 我们都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家，逢年过节或是夫人有什么事，我们两家离得也近，你招呼一声修缘也就过去了。 若是李夫人是做着儿孙绕膝的想法，你别怪我说得难听。就算修缘不是入赘，你看看你大儿一家，现在都已经斗得和乌眼鸡似的。真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恐怕你年老还得眼看着兄弟相残，你说这何必呢？！” 李大公子见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过来，连忙青白着脸辩解：“还请赵夫人嘴下留情，在下身为兄长怎会连同胞的兄弟都不爱护？！贱内纵然有时严厉了些，那也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听了这话，赵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夫人：“这可是从小在你跟前儿长大的孩子，他今日这么说，你可相信？！” 李夫人心里一酸，但到底还是偏疼大儿一些：“我家大郎自小孝顺懂事，我自是相信的。” 李修缘听了眼眼睛都红了，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赵夫人撇了撇嘴，也没有就这个问题去与她分说，只是继续换个方向劝道：“就算他们兄弟和睦，但一个家当家做主的终归只有一个，一日两日便罢了，时日长了终究会有摩擦。李夫人到时候岂不为难？！若是李夫人担心儿子以后在赵家，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在这里，妾身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与李夫人你保证。修缘将来到了我家，我与我家老家必将当做亲生孩儿看待，但不论怎样，他也是你李家的儿子，但凡逢年过节，我们必督促他回家尽孝。” 李夫人其实到了这会儿也知道，木已成舟，总不能抗旨吧？！但心里到底有些意不平，便硬硬的说道：“他身为男儿到底还是有责任为家族传承香火的。” 说到这里，赵夫人其实一开始原是打算以后挑一个李修缘的孩子姓李的，但这会儿她又改主意了，这老泼妇本来也不稀罕李修缘这个儿子，难道以后反倒还会稀罕孙子？！既如此，何必让自己的孙子将来在赵家身份尴尬？！于是她想了想，指着旁边跟过来看热闹的李家长孙说道：“李夫人说笑了，你看这孩子，是你家的嫡长孙吧？！看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面向，以后必定是个有大前程的，李家的难不成还怕香火不计？！还有你这大儿媳妇，别的不说，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刚刚你也说了，再给大儿多纳几房妾室。恐怕李夫人以后的孙儿会多得看都看不过来呢！ 倒是修缘，一开始生下的就是闺女，出生也不太好。我嫁闺女身子也弱，往后能得个一儿半女恐怕都是烧高香了。李夫人又何必放在心上？！当然，就算将来孩子们姓了赵了，难道就真的能断了血缘了？！就不是你的孙子了？！” 李夫人此时见这一局大约是输尽了，大概也没什么便宜可占了，便有些兴致缺缺想撤退了。但众目睽睽之下好像又少了点儿台阶。 这时赵夫人识趣的上前挽住了李夫人的手，笑意盈盈的说道：“亲家一看就知道，心里到底还是疼孩子的！来来来，也别都在门口站着了，进去吧！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便厚颜讨杯茶喝了。” 一行人便半推半就的进了这个小院，关上门之后，院子里顿时拥挤了起来。李修缘也没想到自己的丈母娘这样厉害，一时间便有些无措了：“那个，家中简陋，让各位见笑了。” 进来的人都有些震惊了，都没想到李修缘竟然是住在一个这么简陋的小院里。尽管这个小院在京城中也算是小康人家的配置了。但参照物不一样，自然心里的想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赵夫人心里十分满意，能经得起贫苦的男人，才能扛得起家业。李修缘之前的混账事儿，或许正好就是自己女儿的福缘。 李夫人就感觉复杂得多了，她既心疼小儿子在外面过得清苦。又埋怨小儿子，过得这般清苦却还不肯低头认错，反而入赘他门。实在是太不孝顺了。 李家大公子就更是想得复杂了，刚刚在外面赵夫人夹枪带棒的说他不顾兄弟之情，现在看到李修缘住的地方他便有些慌张。所谓流言猛于虎，若这话真的传扬开了，恐怕于他以后的前程有碍。于是，他想了想，便做好了出血的打算，咬牙说道：“修缘大婚在即，总不好在这里成亲吧？！连个宴客的地方都没有，岂不是对弟妹的不尊重？！要不你先搬回府吧？！” 众人都觉得此言有理，纷纷点头。李修缘却是顾虑重重的说道：“这个……先不着急吧，我暂且现在小院住着，等婚礼前一天回去也不迟。” 这话连赵夫人都有些迷糊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回去，李府的人还能把他吃了不成？！这赵家的女婿住在这样一间小院，确实也有些不像话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刘氏却看出了什么，说道：“若是小叔担心墨莲这丫头不习惯，便让她先在幼儿园住些时日就是。正好可以和赵家姑娘培养培养感情，岂不是两全其美？！” 原来如此，虽然刘氏说得委婉，但赵夫人哪里还不明白，肯定是他们家以前苛待了那个庶女了呗。一时间，对李家的这群人更是不屑了。李家众人则满脸的尴尬，一言不发。 李修缘得了这个主意，也觉得甚好，便欣然同意了。 接下来便是两家为筹备这场婚礼开始各种博弈。 实话说，最近最头疼的要数礼部了。第一次给人打点入赘的婚礼，一大帮人前前后后查了不知道多少典籍，参考了不知道多少民间的事例。还要顾及男女双方家庭的面子，简直把礼部众人愁坏了。 所幸，就是因为没有前例可寻，就算他们真的哪里做得不好，也不会有人看得出来。于是，礼部的一系列章程就这样在手忙脚乱中定了下来。 164 过家家 原本明珠还憧憬了一下李修缘[出嫁]时的情景，为此她一大早便赶到了赵府去看热闹。然而，赵李两家的婚礼办得格外普通，和一般贵女出嫁也没多大区别。 上午李修缘起码带着聘礼（嫁妆？）绕城内一周，没办法不是故意炫耀，而是两家住在同一个街坊内。若是不绕行，恐怕所有仪式完成都要不了半个时辰，那才真是闹笑话了。 绕行之后，新郎进了赵府，将新娘八抬大轿按各种仪式接了出来，然后继续绕内城一周。到这里，几乎所有仪式和普通嫁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绕行一周后又回到了赵府拜堂。当然，此时拜的高堂是赵尚书和赵夫人。 虽然明珠对此很是有些失望，没看到想看的热闹。但对于赵李两家，这样的仪式简直再满意不过了。真不愧是礼部承办，简直把客户的心理揣摩得透透的。果然，因为婚礼的普通，这场八卦周边很快就失去了热度。没办法，实在找不到什么可吹捧可吐槽的地方。 婚后的赵白莲就像重获新生一样，等她婚假结束又正好赶上暑假。这两个月，夫妻俩说是好得蜜里调油也丝毫不为过。实在是，这场婚礼成全了太多人了。 李夫人一开始有些憋屈，但慢慢的，在赵夫人的笑脸相迎中，心绪便也平和了下来。有了赵夫人的关照，官场里的女眷大多都会给她三分面子。纵然背后该说的还是会说，但到底都没仇没恨的，没有赵夫人出头，何必为自家招来仇敌呢？！再加上赵府偶尔以李修缘的名义送去些小礼物，时间长了，李夫人竟觉得这样也不错。 李大公子一家更是春风得意的不行，官职比自家高的弟弟入赘到别人家了。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和他们争家主之位了！！刘氏现在正在和李夫人学着掌家，虽然这次李修缘的婚事上，家里稍微亏损了些。但那也是为了给自家夫君买名的。用处得当，便不计较了。看着李家库房里的财务，有几晚刘氏做梦的笑醒了。就连刘氏的娘家，都因此得了些好处。 李大公子本人就更不消说了，每日春都是喜气洋洋的。偶尔遇到李修缘，还会面带微笑的停下来和他打个招呼，说上两句话。慢慢的，兄弟间的剑拔弩张也消减了几分。 李墨莲呢，就像是掉到蜜罐里一样。她终于有了一个娘亲，这个娘亲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小莲先生。娘亲还每日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经常夸奖她，抱她，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还认真的和她一起做幼儿园布置的作业，带她逛街购物，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李修缘进了赵家以后，感觉仿佛和以前生活的是另一个世界。原来家里的气氛还可以这么温馨的吗？！原来被父母疼爱关注的感觉这么好的吗？！身上穿着娇妻亲手缝制的新衣，每日的衣帽鞋袜无不准备得妥妥当当。小闺女儿每日都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在身边承欢膝下。神色中的自卑怯懦渐渐的消散了，这时一个父亲再怎么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赵白莲则是变得更加优秀了。这样的婚姻让她的心无比的安定，再也不用担心以后会远离父母，再也不用担心需要怎样面对陌生的相公婆婆。完全没有任何建立新家庭可能会遇到的挫折，什么凶狠的婆婆，刁钻的小姑，夫君的小妾……这些统统没有。有的只是父母的照顾，夫君的疼爱，特别是还凭空多了一个贴心懂事的小女儿。尽管这个女儿的生母让人膈应，但她毕竟已经死了不是？！还死得那般不光彩。 又到了一年一度暑期夏令营的时候了。这是属于学前班的保留节目，尽管幼儿园后来增加了几个班，但去岳家庄的始终只有他们。但这一次，赵白莲仗着明珠给的方便之门，带着李墨莲也一起跟过来了。 此时他们在岳家庄，再也不用靠着大帐仅仅落脚三两日了。在明珠他们第一次来过之后，这里房源百里的无主之地都被明珠买了下来，靠着原岳家庄的边上兴建起了亲子幼儿园的新校区。这个新校区名为正气园，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四进园林，平时就是庄上孩子们的私塾，顺便也让园子有人打理，保持人气。每年最热的那半个多月则会空出来，给学前班的孩子们前来夏令营的时候使用。 正气园很大，还有专门的宿舍和食堂，现在据说镇上也有不少孩子专门到这里来念书。听岳家村的村长说，现在私塾大概已经有了近百个学生了。若不是学生们的年龄分布太杂，这个人数，比起一些城里的书院都不差分毫了。 孩子们到了正气园之后都熟悉的找到了自己的宿舍，这里的宿舍都是上…床下柜的四人间。孩子们也不再需要丫鬟们帮他们铺床叠被了，从去年开始，明珠便要求他们所有人都完全学会自理。准确的说，这不是明珠要求的，而是大势所趋。因为不论她教不教，大多数的家长，此时都会这么要求。若是她不教，孩子们就会出现落差，没办法，古代的孩子们好像确实都挺早熟的。（当然，这个早熟指的是能力技能和常识这一方面，某些方面的话，还是现代孩子们更早熟一些，早得可怕！熟得阔啪！） 当收拾好了之后，他们便会出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们。明珠丝毫不操心他们的安全，来之前早有先头部队来里里外外清查了一遍，庄户们的品性也是早已多次验正过了的。明处庄子外依然围着护卫的队伍，暗处每个学生都有人跟着。 赵白莲母女这时第一次来，自然处处透着新奇。她们从未出过京城的地界儿，就算是夏天避暑，也是在自己家的庄子上。像这样亲近的面对乡村庄户的生活，也还真是第一次。 “常潇潇！这一局该我做新娘子了，杏儿姐姐做娘亲，你做丫鬟！”杨宝瓶大声说道。 常潇潇新娘子还没做够呢，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把假装红盖头的布揭下来，递给了杨宝瓶。 宜宁无语的被妹妹推了出来，“哥，这次该你当新郎官儿了，秦正华和赵越超一起抬轿子，我还要当媒婆！” 宜宁回头说到：“要不我当证婚人吧？！” 安宁撇了撇嘴：“你傻了吧？！又不是真的结婚，我们只是在假装的好吧？！要什么证婚人？！” 宜宁真的想把自己妹妹的脑子打开看看，既然不需要证婚人，那为什么又需要媒婆？！但长期习惯了安宁指挥的他，只好不情不愿的骑上了竹马。 李墨莲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动作，眼睛越来越亮：“娘！娘！你看她们再玩儿成亲！就像你和爹爹那时候一样！我也想玩！” 赵白莲见那边已经开始假装拜天地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蹲下来笑着对李墨莲说道：“那是学前班的哥哥姐姐们在玩儿过家家呢！如果你想和他们一起玩儿，就去吧！” 李墨莲便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因为知道这一局他们还没有结束，便和赵白莲一起在旁边乖乖的看着。 等“送入洞房”以后，孩子们又开始了重新分配角色。安宁指挥着：“好了，该宜宁抬轿子，秦正华当新郎官儿了。杏儿姐姐你想当新娘不？！” 杏儿连忙摇头，她虽然带着小朋友们玩儿，但也快到议亲的年纪了，可不敢这么玩儿。 这时，李墨莲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安宁姐姐，我想当新娘子！我相当新娘子！”因为赵白莲的缘故，她和安宁还是比较熟悉的。 可是安宁还没说话呢，[新郎官儿]秦正华不愿意了，他摇头说道：“不行，我娘说了，只有明媒正娶的妻子才可以拜堂，你不可以。” 此言一出，赵白莲的脸刷的就白了。反倒是李墨莲有些懵懵懂懂不太明白，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这个游戏没法玩儿了。 这时宜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便说道：“没关系，我娘没说过这些，一会儿我当新郎官儿的时候，你再当新娘吧。这一局你就先当……”宜宁有些搞不清了。 安宁接着说道：“要不你当媒婆吧？！” 小墨莲有些为难双手拧着衣角说道：“可是，我不会——媒婆有好多话——” 安宁想了想，便安排道：“那这样，你先假装爹爹，只要坐在那里就行！下一局常潇潇当新娘，你当丫鬟，再下一局你当新娘，我还是媒婆。行吧？！”安宁表示，当媒婆太好玩儿啦！！ 赵白莲向安宁宜宁投去了感激的一瞥，又转头看向了无知无觉无忧无虑的李墨莲，心里实在是难受。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已经将这个小姑娘当女儿一样疼爱了。便总是下意识的逃避，那个压得小姑娘一世不能翻身的圣旨。 上一辈人的罪孽，就这么压在了这个无辜孩童的身上，若她的亲生母亲在天有灵，不知会不会为她的所作所为后悔？！在王家家破人亡之后，王皇后一日日的失去了精气神。就算王涟漪和她以前有些嫌隙，那会儿这个妹妹也已经是她心里最后的慰藉了。渐渐的，妹妹的幸福便成了她心里最大的祈愿，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当妹妹自杀的消息传过去的时候，她终于彻底崩溃了。精神越来越恍惚，怨气越来越大，最终她以心头血颁布了最后一道懿旨，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诅咒。以她的命来诅咒这个孩子今生今世不得为嫡。 这样的懿旨，就连南昭帝都轻易不能推翻。 所以，李墨莲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穿上大红嫁衣，被人明媒正娶了。 想到这里，她对这个孩子的怜惜又多了几分。 这些在庄户中玩耍的孩子，最让人惊叹的是陆江涛。谁也没想到，在他持之以恒的死缠烂打之下，村口的铁匠终于在去年收他当徒弟了。更狗血的是，这个铁匠还真就是一个隐世高手！当然，这件事目前除了明珠和暗中保护他的护卫，谁也不知道。 “师父，你不是收我当徒弟了吗？！为什么不严格的要求我呢？！为什么让我练累了就停下来？！不停下来还要挨打？！师父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是能吃得了苦的人！再苦再累，只要能学到本事，我啥也不怕！！你是不是舍不得徒儿受苦？！我告诉你，这样是不行的，我爹说了，棍棒底下出孝子，严师才能出高徒……”从胖墩儿进化到壮实的陆江涛边在院子里挥剑，边喋喋不休的念叨。 一旁在认真打铁的岳师傅，脑子里现在是嗡嗡的，平时少言寡语的他真恨不得把这徒弟的嘴缝起来。他实在是想不通，当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就收下了这么个徒弟。 实在是忍不住了之后，他大喊一声：“闭嘴！再毕叨就滚出去！” 陆江涛立刻停下了念叨，认真挥剑。过了不一会儿，岳师傅看了下他的脸色，和他手臂上的肌肉，便说道：“好了，今天可以了，你先停下来。” 陆江涛停下之后，又开始念叨了：“师父，我觉得我还没有到极限，还能再练一会儿。你放心，不会累到的……” 岳师傅眼一瞪：“让你干啥你干啥！别叨叨！没看见你的同窗们都去玩耍了？！赶紧给我滚！！” 陆江涛便拎着铁剑准备出门。 岳师傅灵光一闪：“你给我把剑放下！回去不许私下偷偷练，你要是敢让我发现了，立刻就逐出师门，再也别来了！” 见伎俩被识破，陆江涛便转身把铁剑放回了屋子里，挂在了墙上。转而狗腿的对岳师傅说道：“师父，要不你放着，徒儿帮你抡锤子。我看别的地方都是大师傅用小锤子[叮]一下，然后徒弟再抡着打锤子[哐]一下。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岳师傅斜瞄了他一眼：“怎么？不打算和我学功夫啦？！想改学打铁？！” 陆江涛脸色一变，嘻嘻哈哈的说道：“那个啥，师父不让就算了，我先出去找同窗玩耍了啊！——师父别太想我啊——明天见！” 呼——总算清净了，岳师傅长吁一口气。 165 甲鱼 因为明珠的参与，岳家庄的生活条件比之前要好了许多。现在家家户户基本上都能吃上大米饭了。许多破败的房子也都修葺得焕然一新，或者干脆就推倒重建。当岳家庄的生活富裕了以后，都周边村庄的经济格局也产生了影响。原本大家要做买卖知道得到镇上或者县城，但现在慢慢的，在正气园的旁边有了一个小小的集市。 明珠和言锦心两人慢慢腾腾的走在这个小集市里，心里都觉得很奇怪，来这个小集市的人就这么小猫两三只，那么集市存在的意义何在呢？更奇怪的是，摊位挺多，但守摊位的人却很少，人都干什么去了？！ 于是明珠便好奇的对旁边一位看起来十分悠闲的老头问道：“老大爷！你边上摊位的人呢？！怎么这个集市上人这么少啊？！” 那老头正闲得无聊呢，见有人过来搭话便立刻热情的招呼着：“两位夫人是看上这摊位上什么东西了吗？！你不用找了，这个摊位也是我看着的。今天不是赶集日，人当然少了！等赶集日到了人就多了。” 见老头这么一说，明珠和言锦心便不好意思的在那个摊位前挑拣着。还别说，真就让她们挑到了两个有意思好好玩意儿。 言锦心手里拿着一根绳编的石头手链，高兴的说道：“哎？！这个不错！！是你家里人做的吗？！手真巧，这个石头也好看！” 见这夫人满脸喜悦的神色，还有穿衣打扮，老头儿目中精光一闪，一咬牙一跺脚，便开出了一个[天价]：“夫人好眼光，一眼就挑中了我家老婆子编了五天的手绳。我也不收你多了，就挣个体力钱儿吧。十五文怎么样？！” 言锦心很是高兴的说道：“这么便宜啊？！行，你拿着。” 此言一出，老头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开价低了，见一旁明珠手上也拿着东西，顿时眼前一亮：“哎？！这位夫人手上的东西要买吗？！要的话，我算你便宜点儿。” 明珠见他还想着占便宜，便笑着说道：“行吧，不过这六个一共给你十文钱。你要能卖的话，就再送我一个素荷包，帮我装起来。不能的话就算了。” 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生意还是要做得：“谢两位夫人的关照，自然是可以的。夫人您收好。” 言锦心简直有些懵了？！我是谁？！我在哪儿？！刚刚我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明明都是差不多的东西，我的就贵了那么多？！ 明珠手里拿着这个俭朴的素荷包好奇的说道：“我看这边连着的几个摊位都是您照看的，您家里日子过得可真红火。” 老头见生意已经完成了，也乐意和他们扯闲篇儿：“这哪儿可能呢？！这一排摊位都是我们刘村的，老头子我只是帮村里的人看看罢了。现在又不是大集，这里没什么人，各家各户多出来可以卖的东西便都放在这里，像我们这样老得走不动路的，就在这里帮着他们看看摊位。你看那一块儿位置是下河村的，后面一些的是上河村的，您看看靠近门口的，那个就是岳家庄本村的。 明天就是大集了，夫人们若是有兴趣，可得赶早，要不然最好的都让别人挑走啦！” 明珠听了和言锦心相视一眼：得，来得不是时候，咱们还是等明儿个吧……” 此时岳小正家，孟云溪和苏嘉瑶两个小姑娘正缠着郑奶奶讲故事：“……经过几次努力，女娲终于补好了天，天地间重新恢复了宁静，还出现五彩云霞。后来啊，我们这里就有了那个女娲娘娘庙，世代供奉，香火不断。” 啪啪啪！两个小姑娘十分给面子的鼓起了掌：“郑奶奶好棒！我太喜欢郑奶奶啦！”两个小姑娘一顿吹捧，让老人家笑得脸上都开出了花儿。 然后两个小姑娘就对这个故事展开了讨论。 孟云溪：“难怪先生说打架解决不了问题，你看祝融和共工两个，一打起来把天都打了个窟窿。幸好还有女娲娘娘，要不然咱们现在还不得生活在水里？！” 苏嘉瑶小尾巴立刻表示赞同：“对对对！云溪说得对，咱们不能打架！” 孟云溪心里得意，接着还摇头晃脑的说道：“不过那只大龟是不是有点儿太可怜了？！它什么都没做，好好在家呆着，就因为个头长得太大，就无辜的被女娲娘娘给砍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在女娲娘娘的身边，放一只大龟做纪念呢？” 苏嘉瑶却又不同的看法：“我觉得不用。你想想，你平时吃的鸡鸭牛羊，鱼儿虾蟹难道他们不无辜吗？！难不成咱们不吃啦？要给它们立雕像，放的地方都不够啦！更何况天塌下来，大龟那么大还不是会被压住，？！所以，与其被压扁，被吃掉，还不如被女娲娘娘用来补天呢！” 孟云溪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却又联想开了：“你说那么大的龟，就算没有脚了。剩下的，也能炖好大一锅吧？！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苏嘉瑶舔了舔嘴唇，喃喃的说道：“不知道女娲娘娘有没有吃，如果吃的话，是红烧的好吃呢？！还是清炖的好吃嫩？一餐肯定吃不完吧？！” 孟云溪好奇的说道：“郑奶奶，你们吃过乌龟吗？！好不好吃？！” 郑奶奶笑着摇了摇头：“没吃过，不过想来跟鳖应该差不多吧？！” 孟云溪、苏嘉瑶：“鳖？！好吃吗？！” 一旁的岳小正说道：“就是王八甲鱼。正好昨天我柱子叔捞了一只大的，说是要留着赶集的时候卖。你们要是想吃的话，可以提前去跟他买了来尝尝。” 欧耶！两个小姑娘听了便下炕往外跑：“郑奶奶，你等我们带好吃的回来吧！” 如今他们对这个岳家庄的熟悉程度，和自己家也差不了多少。虽然第一次来不方便，大家都只呆了三天。但是之后的每个暑假，孩子们至少都会住上半个月。各家各户也都和孩子们熟悉了起来。 “柱子叔！柱子叔！柱子叔在不在？！”孟云溪老远就开始喊。 春花婶往外一看顿时笑了：“是云溪和瑶瑶啊？！快进来快进来！你柱子叔上山打猎了。你们找他干嘛？！能不能跟你婶说说？！” 两个小姑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春花婶好！” 率先缓过气来的苏嘉瑶甜甜的说道：“我们听小正哥哥说，柱子叔昨天抓到了一只甲鱼？！” 一说起这个，春花婶就高兴得不行：“是啊！也是你叔运气好，昨天打猎下山路过河边儿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甲鱼在晒太阳，他就顺手捡回来了。这甲鱼可是个好东西啊，又好吃又滋补。要是拿到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抢着买呢！咱家的这只个头大，我估摸着怎么着也能卖几两银子。” 孟云溪听了乐滋滋的说道：“春花婶能带我们去看看嘛？！我们还没见过活的甲鱼呢！” “那行！你们来看看吧，不过我可告诉你们啊，千万不敢伸手去摸，这么大的甲鱼，一口咬过去，你的手指头都能被咬断了。”春花婶边叮嘱边领着她们进了厨房。 “你们看，就在这个缸里。” 两个小姑娘好奇的凑了过去，甲鱼受了惊吓，一下子缩到了甲壳里。 “好有意思！你看它怕我们。” “胆子好小，在壳里都咬不到人的。”苏嘉瑶觉得很是有趣，便伸手准备摸一摸。 这可把一旁紧盯着她们的春花婶下了一跳，急忙把她的手拉开，说道：“小姑娘家家的，可不敢摸！这要是一口把手指头咬掉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见小姑娘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春花婶顺手从柴堆里丑陋一根小指粗细的树枝。并用树枝在甲鱼的头部晃来晃去。 [咯吱]，这甲鱼果真凶悍，一口就将小树枝咬断了。 嘶——小姑娘被吓了一跳，心里都有些后怕。 “它力气好大，怎么这么凶啊？！” “你看它的嘴小小的，尖尖的，里面肯定有很多牙齿。” “它吓到我了。” “那咱们把它吃了呗。” 两个小姑娘看得差不多了，孟云溪回头说道：“春花婶，这个卖给我们吧？！” 春花婶听了更是高兴了，正气园里买东西从来不讲价。这下可以省得带去摆摊了：“那行，我现在抓出来给你们送过去吧。” 边说着，春花婶边从一边取过一根粗麻绳，就这样在甲鱼身上东穿一下西绕一下，不一会儿就把这只甲鱼盘得结结实实。 “这篮子里的是甲鱼蛋，你叔在河边儿上捡的，也送给你们了。走吧。”春花婶说着就一手拎着装甲鱼蛋的篮子，一手提着那只十来斤的甲鱼。带着小姑娘们往正气园去了。 正气园门前的凉亭里，邵齐和高毅正在品茗闲聊。 “邵先生！邵先生！你看我买了个甲鱼！晚上咱们吃了吧！” 邵齐见小姑娘们跑得一身汗，便递过了给孩子们专门准备的手绢。“春花婶子。” 春花婶局促的说道：“那个，云溪说你们要收这个甲鱼。”尽管这几年大家都熟悉了许多，但对[大人物]的敬畏，早已经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这也是平民百姓的生存之道，万万不敢忘记的。 邵齐见到这个脸盆大的甲鱼，也是眼前一亮：“真不错，你打算卖多少钱？！” “那个，我们也不知道啊。先生们的人品咱们整个岳家庄都是看得见的，您看着给就是了。” 邵齐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太了解你们这边的市价。那便按京城的来算吧。这么大一只，恐怕得有十来斤吧！” 春花婶笑着赞道：“先生好眼力，整好十斤二两，就按十斤算吧。” “二十两，你看怎么样？！”邵齐试着问道。 听了这个报价春花婶的心顿时漏掉了一拍，自从家里盖完房子之后，她手上从来就没拿过什么大钱。就算偶尔挣了些，也会先紧着先还建房的债务。各家各户都是这样的，他也习惯了。若真能卖这些钱，不仅家里能把债务都还清了，还能剩下不少。然而她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哪里要得了这么多。先前隔壁村儿的也卖过一只甲鱼，比我家这个小一点儿，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价格，但肯定不超过十两。就算我这个大些，那也就十两吧。” 听了这话，两位先生眼底都闪过一抹赞赏。“春花婶子有所不知，这甲鱼大一点或小一点价格差距可是很大的。毕竟越大年份越长，就像人参你知道吧？！九十年的人参和百年人参，价格差了数十倍。你说，这能说得清吗？！甲鱼也是一样的，二十两就是市价。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了便宜，因为说是市价，这么大的甲鱼，你拿着钱也很难遇得到。” 春花婶听了，有些动摇，但还是摇了摇头。这时，一旁的高毅突然啊说道：“你这篮子里装的是甲鱼蛋？！春花婶子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我便厚颜说一句，这些蛋就当搭头送了好了，正好我好这一口儿。” 好在春花婶也不纠结，便笑着说道：“先生可千万别这么说，出来前我就跟两位姑娘说过了，甲鱼蛋本就是送的。难不成还真能算钱不成？！既然这样，那二十两便二十两吧。要我帮你们收拾了不？！” 邵齐也不客气：“那便有劳春花婶了，帮我们剁开就好。等明珠先生回来了，她可能会有兴趣做。” 于是，一行人便带着那只甲鱼往正气园的厨房走去。 这时春花婶第一次进正气园的厨房，进去后她有一种无处下脚的感觉。不是因为东西放得太乱太满的原因，而是太干净整洁了！ 只见一连五个灶台，上面铺着洁白的瓷板，光可照人。灶台的另一边是一连五个洗菜池，也铺着瓷板。在洗菜池和灶台的正中间，是长长的配菜台，依然铺着瓷板。配菜台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简直看花了春花婶的眼！ 这时，邵齐从一旁的碗柜里取出了一大块案板，和一把斩骨刀，说道：“这个是专门用来杀鱼的案板，你在这边收拾就行，麻烦你了。” 166 教导 邵齐将案板和斩骨刀放在洗菜池最里边的角落，一个一尺高的水台上，水台边从右边紧挨着的洗菜池上接出了一根竹子，竹子中潺潺的流水，不间断的经过水台流进一旁的下水道里。 春花婶上前将斩骨刀拿在手上掂量了下，嗯，好称手！提起甲鱼往案板上一放，先不解绳子，用水淋了淋甲鱼的全身。趁甲鱼露头的一刻，左手一把抓住甲鱼头。 邵齐和高毅闪身，分别挡在了两个小姑娘的身前，尽量不让她们看到血腥。 不多时，春花婶右手手起刀落，[砰]！甲鱼脖子一刀两断。接着就开始仔仔细细的冲洗甲鱼。 这时明珠和言锦心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言锦心：“咦？！你们在干什么？！” 孟云溪/苏嘉瑶：“明珠先生好，锦心先生好。” 孟云溪：“我们今天在柱子叔家买了一直甲鱼！春华婶婶在帮我们杀鱼呢！” 邵齐和高毅也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大家便一起看春花婶洗鱼。 言锦心惊呼：“嚯！好大一只甲鱼！” 明珠也点了点头，高兴的说道：“看来今天咱们有口服了！让我来做吧，也让你们见识一下！” 在场的几个人立刻就表示了完全支持。 洗完鱼的春花婶则抬头问了一句：“那明珠先生，这甲鱼壳你们要整的吗？” 高毅好奇的问道：“这有什么讲究吗？！” 明珠笑着摇了摇头说：“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做法不同罢了。如果要煲汤的话，直接把甲壳带肉全部切块，再加上一些合适的中草药上锅，小火煨上三五个时辰。最后再加上山药枸杞，再中小火煨半个时辰，大火沸腾半刻钟就能出锅了。这种做法吃的是鲜香美味，最滋补，最简单。 如果要全鱼上盘的话，就把鱼头留下来从侧面把壳破成两半，再去除内脏，把里面的甲鱼肉相对工整的剔出来，尽量把四肢尾巴切完整一些。这样等把里面的肉都红烧了，外面的甲鱼清蒸过油，摆盘的时候就可以拼成一个完整的甲鱼。拼的时候，在甲鱼肚子里放上一些甲鱼蛋或者别的什么，盖上甲壳，周围摆上一圈黄瓜片做点缀，最后在甲壳上淋上酱汁。上桌的时候浓香四溢，里面的甲鱼肉酱香爽口，甲壳的唇边柔软弹咬，嚼到嘴里还有一点糯糯的韧性。整盘菜看起来都栩栩如生，色香味俱全。这样一道甲鱼，不管放在什么样的筵席上，都能算得上是顶级的菜品了。而且甲鱼形似乌龟，寓意福寿延绵，放在寿宴上的话，一道菜怎么说也得百两银子起步吧。” “哇！好想吃！先生我们就吃这个好吧？！”孟云溪和苏嘉瑶听得肚子都咕咕叫了。 邵齐则对春花婶笑道：“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占了春花婶家的大便宜了，要不我再补些银子吧！” 春花婶连忙推辞：“先生可别与我说笑了，二十两对于我家来说，已经算是意外之财。怎么还敢贪图更多？！况且，明珠说的是京城酒楼里贵人们吃的物价，和我这小庄子上的甲鱼可不能混为一团。我可知道，就算县城的酒楼里，一碟小菜就要几十文呢。我们这里呢，小菜吃不完，卖出去也就一文钱一斤。卖不出去就只能再便宜一些，或者喂猪，或者做成咸菜自己留着吃。值当个什么？！更何况是京城，哪里敢比？！先生可莫要再取笑了。” 听了这话，邵齐便笑了笑，也不多说了。岳家庄里的人，人品确实过硬。 那边明珠则突然蹲下身子，左右搂着两个小姑娘，神秘地，[悄悄]地说道：“不过还有一种做法，又好吃又滋补，还能尝到更多味道哦！” 果然，两个小姑娘立刻满眼亮晶晶的看着明珠：“真的吗？！” 明珠继续神秘的靠近了两个小姑娘的耳朵：“是的，你看啊，这只甲鱼很大，但是去掉肚肚里的内脏和甲壳也并不是很大。不管咱们是红烧还是炖汤，最后分到班上每个小朋友手上肯定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了。 但是如果就咱们几个悄悄的吃，不分给别人，明珠先生就可以把甲鱼分成两半，一半炖汤，一半红烧。这样的话，咱们不仅可以吃到两种味道，吃得饱饱的。还能多分出一些，送给你们郑奶奶。” 明珠这个[好主意]一出，两个小姑娘都惊呆了。苏嘉瑶愣愣的说道：“还，还能这样吗？！” 孟云溪也很小声的说：“可是先生不是说，二十文以上的部分如果是吃的东西，就所有人一起分享吗？！” 明珠继续蛊惑：“可是如果所有人一起分享的话，咱们就都不够吃了吗？！而且，难道你就不想给疼你的郑奶奶多分出来一些？！” 两个小姑娘都有些犹豫，这是苏嘉瑶摇了摇头说：“这样不好，如果别的小朋友知道，肯定会笑话我们，下次也不会和我们一起分享了。” 明珠再接再厉的劝说：“那这样，我们把甲鱼带出去悄悄的做好，然后偷偷的吃。这样别人就不会知道啦！你也不用担心先生们泄密，你知道的，明珠先生是公主，如果我命令他们，他们就都不敢说出去啦！——你们觉得这个主意这么样？！” 两个小姑娘突然间感觉压力好大，心里的小天使和小恶魔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求助的看着几位先生，先生们却都是一副什么都没听见，魂游天外的样子。 春花婶大概知道明珠先生是在教育学生，此时也是把头低到胸口，目光根本不往两个小姑娘那儿看。 明珠见迟迟听不到结果，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空气一时间变得十分静默，就差一首快节奏的BGM，来渲染这紧张的气氛了。 突然，[哇！——]的一声孟云溪大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认真的[训斥]着明珠：“你怎么可以这样？！用幼儿园的钱吃独食是不对的！！用权势逼迫别人保密，那别人不是都会内疚吗？就算吃到嘴里，也不会觉得好吃的！！邵齐生生说了，做人要堂堂正正走大道！要养吾浩然之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别人都不知道，但自己知道啊！如果先生真的这么做了，那你以后就会知道自己是一个小人了。做人做事都不能再无愧于心了！呜呜——” 苏嘉瑶虽然也没有说话，但也是眼泪哗哗的。 明珠顿时[大惊失色]，邵齐等先生仿佛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顿时对明珠[气愤不已]。 邵齐[愤怒]地对明珠厉喝：“公主殿下！！你竟然有这么恶劣的想法！！难道你认为，我们都是畏惧强权的人吗？！我真是看错你了！！哼！从今再不屑与你为伍！！” 两个小姑娘的哭声都吓停了，孟云溪更是紧张害怕。[我刚刚做了什么？！我把明珠先生的秘密说出去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高毅和言锦心也立刻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高毅更是说：“亏你还是世人敬畏的明珠公主！！我要将这件事告诉所有人知道，看以后还有谁会尊敬你？！” 明珠表示[惊恐万分]，孟云溪的愧疚感更强了。[原来真的这么严重吗？]她边想着边赶紧帮明珠找补说辞：“那个，明珠先生是想让我们都能多吃一点儿，她只是太关心我们了，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也没有真的吃独食啊！！只是说说罢了。那个，我们也不会同意的。明珠先生知错就改，以后也不会这么做的。所以，你们不要生气，也不要说出去好不好？！” 苏嘉瑶也连忙点头：“对对对！你们就原谅明珠先生吧，她肯定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明珠更是[可怜兮兮]的连忙点头，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表情。 几位先生好想都被勉强[说服]了，[迟疑]的点了点头。邵齐先生更是[勉为其难]地说道：“看在你还没有真的做出错事，她们两位小姑娘还为你求请，你又能知错就改的份上。那我们就勉强原谅你好了，但既然有错，就不可不罚，那就罚你——” 小姑娘们见邵齐迟迟不说，都无比紧张的看了过去。[还是要惩罚吗？！原来小人行径，想想都是错的吗？！希望明珠先生的处罚不要太严厉才好……] “那就罚你，把这只甲鱼做得更好吃一点吧！！”邵齐利落的说道。 这个美好的处罚，顿时让两个小姑娘，感受到了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 孟云溪/苏嘉瑶纷纷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我我也想吃最最好吃的甲鱼！” 明珠先生更是[惊喜连连，连连点头。] 邵齐又接着说道：“而且，因为你们两个小朋友，严格的遵守了自己的准则！！现在，由我来代表幼儿园的全体小朋友，奖励你们，每人两朵小红花！！” 小姑娘们泪痕还在，小脸蛋儿就高兴的红扑扑的，突然又有些害羞起来。 孟云溪抓了抓衣角，开口说道：“我知道了明珠先生做得不对的事情，一开始应该先小声劝她改正的。除非她真的不听话，我才能告诉别人寻求帮助。我，我其实也辜负了明珠先生的信任，对不起——我，我不要小红花了。” 苏嘉瑶此时也低落的说道：“那，那我也不要了，我都没有劝说先生改正错误——什么都没做——” 这时明珠温柔的说道：“虽然在小节上有一点点失误，但在面对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们俩真的给先生做了一个好榜样！瑶瑶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因为孟云溪先说了，如果孟云溪没有说，相信瑶瑶也是会说的，对吗？！” 苏嘉瑶连忙点头。 最后明珠总结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每人一朵吧。另外，为了表扬你们俩这次买到了好东西，所以，你们可以额外各多分到一份甲鱼，去送给春华婶婶和郑奶奶一家表示感谢。好不好？！” 哇！——太开心了！！两个小姑娘都快开心的蹦了起来：“谢谢先生！！” 这时邵齐笑着给了她们每人一朵小红花，说道：“好了，去把小红花贴在你们的画册上吧！杀鱼可是很血腥的，小姑娘还是不看得好。” “知道啦，先生。”孩子们的脸，就像六月的天。就这么一会儿就乌云消散，阳光明媚的跑了出去。 到了这会儿，几位先生相视一笑，都感到十分欣慰。孩子们能顶得住诱惑，不畏强权，坚持自己，也不枉他们这几年的用心教导了。 明珠笑着对春花婶说道：“我们就做全鱼吧，也让孩子们看看新鲜。劳烦春花婶把甲壳拆成两半，把甲鱼肉切块就好，不用剁甲壳了。” 春花婶含笑点头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时言锦心好奇的看着明珠说道：“如果刚刚她们俩接受了你的提议，答应偷偷吃独食，你会怎么做？！” 明珠哈哈一笑：“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会和他们一起偷偷把甲鱼做熟，做菜的时候支开他们一会儿，安排后续的剧情。开始吃甲鱼的时候，再当着她们的面用权势逼迫你们。然后就像邵齐先生说得那样，遇到了不畏权势的你们，然后我会被你们十分严厉的喝骂。喝骂的时候，正好被安宁宜宁看见，然后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一个让她们感到蒙羞的娘亲。然后我会醒悟，然后被罚离开正气园。最后则由邵齐和你们一起，让她们两个小姑娘在正气园受罚，之后还会被其他小朋友好好上一课。” 听到这里，在场的几人反应各不相同。邵齐的反应是没有反应，表示本来就应该这样；高毅则是扬了扬眉，[哦，原来可以这样]；言锦心属于比较呆萌的，[哇！这个案例很有可借鉴的地方哦！]；春花婶就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的剁啊剁，京城来的大人物本来就应该这么厉害！ 167 挣钱 等到了晚膳的时候，玩儿了一下午的孟云溪苏嘉瑶，已经让所有的下朋友们都知道晚上会有一只大甲鱼。 于是都没等铃声响起，孩子们就齐刷刷的坐在了食堂的餐桌前。和以往一样，但凡遇到稀有的食材，都是在餐前和大家一起分享。此时长长餐桌的一头，整整齐齐摆了三排小碗，一共二十七个。 过了一会儿，高毅和邵齐一起抬进来一个大盆，[嘭]的放在了餐桌尾部。孩子们都纷纷伸着脖子往过看，可惜看着盖子，根本看不见。 邵齐此时笑着说道：“大家都知道今天有好吃的，才会这么乖的跑到食堂吃饭吧？！” 孩子们笑嘻嘻的应是，这些年来，大家都无比亲近。纵然邵齐是大家最惧怕的先生，但对他的敬爱亲近也是半分不少。 邵齐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和以前一样，遇到了新鲜有趣的食材都会先了解。现在先生会将盖子打开，大家将甲鱼盆接力传到小碗那边，由明珠先生为你们分配。传递的过程中，左右两边相互协作，因为有些重。注意安全，小心烫伤。而且请大家仔细观察，听我介绍，今日的作业就是画甲鱼，将甲鱼的特点表现得最全面的小朋友，可以得到小红花。好了，现在开始。” 说着邵齐便将甲鱼盆的盖子打开，香味顿时溢了出来。他将盆往前一推，开始介绍道：“甲鱼是鳖的俗称，也叫团鱼、水鱼。主要生活在湖泊、池塘、水库、三角湾和流动缓慢的河里。 甲鱼不仅是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上等筵席的优质材料，还可作为中药材料入药。其具有诸多滋补药用功效，有清热养阴，平肝熄风，软坚散结，对肝硬化，肝脾肿大，小儿惊痫等作用。 南方一些地方称为潭鱼、嘉鱼。其头像龟，但背甲没有乌龟般的条纹，边缘有软状裙边，壳要比乌龟的软。颜色墨绿。外形呈椭圆形，比龟更扁平，它的背腹甲上着生柔软的外膜，周围是细腻的裙边，头颈和四肢可以伸缩，肢各生五爪，爬行敏捷，从外形颜色观察，甲鱼通常背脊和四肢呈暗绿色，有的背面浅褐色，腹面白里透红。 鳖与其它海龟的壳不同之处在于：骨质壳没有周边骨板，高纹理表层，没有角状外骨板以及松散连接的腹甲。躯干略呈卵圆形，吻长，鼻孔开口于吻端，背部隆起有骨质甲。四肢粗短稍扁平，为五趾型，趾间有蹼膜，雌体尾一般不达裙边外缘，雄体大都伸出裙边外。我们面前的这一只是雌的。所以它有甲鱼蛋，一会儿大家也都可以品尝到。 而且大家请看，我们面前的这只甲鱼很大，但也不算很出奇，因为有的巨鳖可达三尺以上。所以，我们这只正是青壮年，最好吃的时候。好了，让我们唱一首歌，期待明珠先生分下来的甲鱼肉吧！” 就像演练过一样，等邵齐介绍完，甲鱼盆已经穿过这张五米唱的餐桌，到了另一头。 这几年过去，孩子们会唱的歌已经有了很多，此时唱的的《鹿鸣》。声音虽然整齐，但有气无力的，没办法，太香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明珠面前的甲鱼上。 明珠此时为大家分配食物已经很有心得了，首先，将甲鱼盖揭开，然后切割裙边，要切成大小接近的二十七块。嗯，少了一块，没关系，先生的碗里少一块就是。然后分甲鱼蛋，每人一块，多了一块？！没关系，先放着，最后再看。分甲鱼肉，每人一块，还有许多，再每人一块，刚刚好。还有吸满了肉汁的香芋球，本就是按人数做得，也是自然刚刚好。最后剩下甲鱼头、脖子、四肢、尾巴和一块儿甲鱼蛋。甲鱼头不要，脖子和四肢就春花婶家郑奶奶各一半，小尾巴和甲鱼蛋就归少了一块裙边的那一碗，嗯——那一碗就给明珠自己吧。反正她又不是没吃过裙边。 到此，一大盆甲鱼就分了个精光，剩下些汤汁每碗淋一勺就没了。当然，这也就是夏天，慢慢来甲鱼还是热的，冬天就不能这么整了，没一会儿就该凉了。 将一大盆里的所有食物全部分完之后，明珠将几乎一模一样的二十一个碗分了下去。这个次来的四个带队先生每人一碗。最后两碗让护卫装上食盒送到春花婶家和郑奶奶家了。 等孩子们分到最美味的食物以后，有的当时就吃了，有的先去打菜台将自己的餐盘领到餐桌前，然后一起吃。 对于这些，明珠他们都不管，毕竟喜欢先吃最好的，还是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吃，那是每个人的权利。只要先吃完的不去抢别人碗里的，就可以了。还好，到现在大家都已经有了遵守纪律的习惯，已经不会像以前小的时候一样了。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将食物吃完后，孩子们自觉的将自己的餐具拿到食堂一侧的洗碗池，认认真真洗净擦干，放到洗碗池上方摆放。每天都会有先生抽查，谁哪天没洗干净，第二天就要洗所有人的餐具。当然，孩子们不知道的是，先生并不是每天都会抽查。而是当食堂门关闭之后，会有仆妇将所有餐具再用开水煮一遍，再放回原位。 做完这些，邵齐在餐桌前敲了一下铃铛。所有孩子们都回到座位上坐好，等待先生训话。 这时，有护卫抬了三个大箱子进来，邵齐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取出一个质地十分普通的陶瓷小猪储蓄罐，将它放到餐桌上说道：“有哪位小朋友知道这是什么吗？！” 孩子们知道不知道的都一起开口回答： “知道！” “不知道！” “是扑满！” ……声音十分嘈杂。 [叮]邵齐又敲了一下小铃，等孩子们安静下来以后，他才说道：“是的，有许多小朋友已经认识了。先生手上的这只小猪，它是一个扑满。用来干什么的呢？！大家看看它的背上，是不是有个细细的竖孔？！这个竖孔是用来放钱币的。这半个月，我们会有新的规则，那就是以后大家依然是每天二十个铜币。但不不论你是否在餐厅吃饭，都是一样的。餐厅是免费的，但每餐每个人只提供一份食物。下午茶和点心全部取消。 这二十个铜币大家可以自己花掉，也可以存下来放进扑满。但是，等这一次夏令营结束，大家可以用扑满里存下来的钱，换购正气园展台里的限量版玩具、文具等东西。每样都可以换取，但同一种商品每人能换购的数量是不同的，且不能代购。相关换购规则和价格会在展柜旁张贴，这是规则，不能违背。” 这，洛千星举手，邵齐示意他说话：“我们可以自己在岳家庄内挣钱，然后放进扑满里吗？！” 邵齐赞许的笑着点头说道：“非常好！这是可以的！庄户们会不定时的需要你们的帮助，然后你可以要求他们给予你们相应的报酬。不仅如此，逢五就有一次小集，逢十一次大集。你们也可以通过做生意，来挣钱，盈亏自负。 扑满如果碎掉了，可以来我这里花十文钱，买一个新的。好了，大家各自前来领取属于自己的扑满，解散！” 解散之后，孩子们都领到了自己的扑满和二十文钱，以后每天的晚膳之后都有二十文可领。胖乎乎的小猪，浑身上下只有背上那一个小孔，所以钱都是只能进不能出的。 没错，这一次夏令营的学习主题就是认识钱币的价值。NPC们也在所有人到来之前就得到了村长的嘱咐——不能给予任何孩子超出实际付出价值的帮助。 夏日的天时很长，晚膳过后，太阳还在西山上头。孩子们各自解散，有的回到宿舍放扑满，生怕扑满被打碎了，有的抱着扑满去找小伙伴儿们玩耍。 洛家兄弟俩却找到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有一个走村串镇的货郎。这时，货郎已经比平时更早的回到了家里，以准备明天集市上的货物。 兄弟俩走进院子里，看到货郎正蹲在一个打开的箱子前整理货物。院子里零零碎碎摆了许多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和许多农家用得上的琐碎物件儿。 “哟！洛家小哥儿这是想买些什么？！”货郎站起身子笑着问道。 洛千月说道：“现在先生们已经不给钱咱们随便买东西了，我们来，就是像跟您打听点事儿。” 洛千星连忙举起手中的扑满期待的问道：“大贵叔，你看我们这个扑满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岳大贵看了看，又转身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了一只和他们手上差不多的一只扑满。唯一不同的是，岳大贵手上的扑满上了釉十分光滑洁白，洛家兄弟俩手上的扑满没上釉，但肚子上用红漆花了个精致的招财进宝的小窗花。 岳大贵指着自己的扑满说道：“你看我这个，进价是十六文，卖的话一般报价是二十二文，但实际上超过十八文我就卖。你这种我进货的时候也见过，是十一文，但没有这个小窗花。卖的话，可能也有个十几文吧，这个说不清，得看人。” 听了这话，两兄弟立刻高兴了起来，洛千星笑着问道：“那你觉得我们明天用这个在集市上卖，怎么样？！” 岳大贵想了想，点头说道：“我看应该行，反正也得看你卖什么价，但如果进货太多的话，可能一次卖不完。” 接着又聊了两句，洛家兄弟便一起告辞回到了正气园，找到了正在宿舍看书的邵齐先生：“先生，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在你这里进扑满，然后卖给别人？！” 邵齐意味深长的对他俩说道：“当然可以。” 洛千星又接着问道：“那你这里一共有多少个扑满？！” 邵齐继续回答：“一百个。” 见邵齐回答得这么简略，洛千月试探的问道：“那先生有没有什么，关于这个扑满的，其他什么消息可以告诉我们的吗？！” 邵齐点头说道：“有，但是这属于商业信息，至少值两文钱。” 两兄弟对视一眼，洛千月立刻取了两文钱交到邵齐手上。邵齐拿了钱，喝了口热茶才说道：“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安宁宜宁兄妹俩，在刚领了扑满的时候，就在我这里买了三个。还有一个是，就在你们刚刚来的前后脚，谢清雪刚刚也买了两个。” “先生告辞，我们有事先出去一下。”听了这话，洛千月急忙将洛千星拉出去往外跑。 邵齐笑着摇了摇头，又开始就着夕阳的余晖开始看书。 洛千星边跑边问：“哥，要不我们分开行动吧，我去买三个扑满卖了，然后你去借钱？！” 洛千月摇头说道：“我们都去借钱！同学们肯定也都在打谷场，要快！” 等他们去打谷场一看，果然，此时安宁和宜宁俩正在分散在同学里，四处游说。洛家兄弟也立刻加入了其中，洛千月还聪明的问了不少庄户人家。 至于安宁宜宁俩为什么快人一步，自然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了信息的重要性。而且还有合理的获取渠道，不用白不用。 就在他们刚领了扑满之后，他们就找到了明珠。 兄妹：“亲爱的娘亲。” 明珠：“这里没有亲爱的娘亲，只有敬爱的先生。” 兄妹：“那好吧，请问先生，关于这个扑满，有别的消息可以给我们吗？！” 明珠晃晃手指：“两个消息，一个两文。”收到前后她便说道：“一是扑满的进价是十二问。一是邵齐先生那里有两百个。” 兄妹俩听了，转身欲走，宜宁突然回头又多问了一句：“关于这次挣钱，有没有隐藏规则？！” 明珠赞许的笑了：“一文钱。” 安宁惊叹的看着自家哥哥，好帅！ “隐藏规则就是，借贷仅限于你们同学的圈子内可以进行。今年收成不好，庄户人家，没有余粮啊。” 顶点 168 油水 因为信息不对等的原因，洛家兄弟只有洛千星和同学们借到了钱。再加上他们的速度比谢清雪、安宁宜宁都要慢一拍，最后只借到了三个人的一共六十文。 而谢清雪呢，因为把扑满拿给庄子里的小伙伴儿们看的时候，刚好见到安宁宜宁将五个扑满推销给了庄户里的小朋友，还剩下好几个小朋友表示想买。安宁宜宁却表示还有事，今天没有时间，于是谢清雪便表示，也能以十二文每个的价钱卖给她们。这就有了谢清雪又回去找邵齐买扑满的事情。但是尽管她将自己的和买来的那两个扑满全部卖完，庄子里依然有些供不应求——还有四个小伙伴儿没买到呢！ 就在谢清雪正准备继续生意的时候，却发现，安宁宜宁正忙着和同学们借钱。到底是商业世家的出身，纵然慢了一拍，但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便也加入了借钱的队伍。于是她因为反应的还算快，平时性格又开朗温和，最终借到了四个人的一共八十文。 所谓一步先步步先，剩下的九个同学的铜钱全部借给了安宁和宜宁。等他们将能借的都借完了之后。分别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对手能借到到铜钱，于是他们便找到了谢清雪。 安宁笑着上前拉住了谢清雪的手：“小雪，你明天是不是也想在集市上卖扑满？！咱们合作吧？！” 谢清雪有些迟疑，一方面她想锻炼一下自己，可以另一方面呢，她通过刚刚卖扑满和借钱时的情况，又明白自己的确比安宁宜宁要差许多。 这时宜宁皱了皱眉头说道：“谢清雪，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你不加入我们，到了明天我们可就是竞争对手了！我们的本钱比你多，到时候恐怕没你好果子吃！” 谢清雪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哼！难不成我还怕你？！” 安宁瞪了宜宁一眼：“你胡说什么呢？！这么就是竞争对手了？！难道让别人挣得少了展柜里的玩具就会降价不成？！能挣多少就买多少呗。何必以本伤人？”接着她又转头对谢清雪劝道：“小雪别听她胡说，就算你不合伙也行。只要咱们约定一个底价，到时候也一样都能挣到钱。只是我觉得，咱们合伙的话能挣得更多罢了。”如果明珠此刻在这里，一定会为自家两个孩子喝彩，这配合，简直打得太好了！ 果然，谢清雪想了想，又问道：“那，要挣了钱的话，怎么分呢？！” 宜宁傲然说道：“自然是以资入股，出多少钱分多少份额喽？！你连这都不知道？！亏你家还是做生意的呢！” “你！”谢清雪被气得小脸儿通红。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安宁连忙[训斥]宜宁，宜宁也不还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姐姐呢。接着她回头又问谢清雪：“那你能拿出来多少钱呢？！” 谢清雪心里默算了一下说道：“我刚刚卖了三个扑满是三十六文，再加上借的八十文，一共一百一十六文。” 安宁笑着说道：“我和我哥一共有二百四十七文，稍微多了一点儿。但谁让咱们是好姐妹呢！也不必那么细算了，挣多少，咱们三个平分好了。” 谢清雪抬头看了一眼宜宁，见他没有表示反对，便高兴的应下了。倒不是她眼皮子浅，只是在小那也是女人嘛，能占上点儿无关大雅的小便宜，总是一件让人高兴得事情。 接着她们就兴奋的聊了一会儿，毕竟是第一次做生意，都有一种要大展拳脚的意思。宜宁没有插话，只在一旁安静的站着，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样子，冷峻的面容简直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卫慈。 谢清雪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刚刚看洛千星和洛千月他们也在借钱，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卖扑满。咱们要不要拉他们一起？！” 安宁宜宁对视一眼，点头说道：“那咱们去看看也好。” 洛家兄弟此时在做什么呢？！洛千月在持之以恒的和庄户人家借钱，可是就连平时和他们很亲近的两家，都表示最近刚好有花钱的地方，没法借给他们。等借了好几家，发现他们的说辞都是一模一样。到了这会儿，他再怎么傻，也知道不对了。便准备回头去找洛千星，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进度。 洛千星在发现同学们手上的钱都被借走了以后，见还有时间，便回头到邵齐那里将手上借到的钱全部买了扑满，一共八个。然后走到了那些围在一起眼馋扑满的庄户孩子们身边。 “你们还想买扑满吗？！我这里有很多。” 听到洛千星的话后，小朋友们立刻都围了过来，表示很有兴趣。 “我要一个。” “给，十四文。” 洛千星的报价一出口，孩子们立刻吵嚷了起来： “为什么！！刚刚安宁宜宁他们卖的，只要十二文！！” “对呀对呀，谢清雪也是卖的十二文。”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进价只要十文！” “对啊，我刚看到你们学院的学生，把自己的给了别的孩子，只要十文。” “刚刚他们卖十二文的时候，也只是说多收两文的跑腿费，你凭什么收十四文？！” …… 洛千星听了他们的话，暗自咬牙，直接瞪眼说道：“那是他们傻！！要知道这个扑满上的图案，只有我们幼儿园才有的。外面根本买不到！而且我们正气园里也不多了，既然是做生意，我多挣两文钱不是很正常?” 孩子们纷纷跳脚：“那我们都不买了！你自己留着吃灰吧！” 洛千星淡定的说道：“不买也行，不过你得想清楚了，我们明天会拿着扑满出去摆摊，到时候可就不止十四文了。别到时候卖完了，十里八乡的小朋友都有，就你们没有。你们自己可得好好想想吧。” 听了这话，大家便都犹豫了起来。正气园里的孩子，一直引领者周边的潮流，现在的扑满，想必也是一样的。最后还是有四个家境好的孩子，出钱买了扑满。但买了之后，脸色却依然十分不好看。 “洛千星！没想到你连庄子里朋友的钱也挣，你们兄弟俩以后可别想找我们帮忙！” 洛千月过来，刚好听到这句话。急忙跑过来问了来龙去脉，立刻对洛千星说道：“你疯啦！赶紧还两文钱给他们！” 洛千星见自家兄长这么说，便有些犹豫：“那你借到钱了吗？！” 洛千月呼吸一窒，顿时气势就低了两分：“没有，庄户没人给我们借钱，可能是先生交待过了。” “那我不能更不能退了！哥你就别管了！现在不抓紧一点，明天的成本就不够了！”洛千星顿时有一种[我能我要上]的自豪感。 洛千月没想到自家弟弟竟然不听他的！但是没借到钱，终究有点儿底气不足。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还一文吧，这边不是还有几个小朋友要买吗？！你问问他们，便宜一文的话，他们能不能都买了。这样你多挣点儿，他们也不至于太亏。” 洛千星在心里暗算了一下，感觉自家哥哥果然高明：“那行，你们买吗？！” 这一文钱，此时也确实让好几个孩子心里的天秤倾斜了，于是最终八个扑满都以十三文的价格，卖了出去。洛家兄弟俩便都高兴的往前走。 庄户家的孩子们虽然也不是很高兴，但到底没有在说什么了。 而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谢清雪激动的说道：“千星哥哥，千月哥哥都好厉害！！咱们现在去找他们吧！” 安宁连忙一把把她拉了回来：“厉害个鬼！明明就是两个傻子好伐！咱们不和他们合作，和他们在一起不仅没有好处，没准儿还会被连累！” 谢清雪有些不太明白，安宁只说：“你明天就知道了。” 这时，宜宁说道：“我去和他们约定一个底价，别到时候被他们坑了。” 安宁：“好。” 宜宁便迎着洛家兄弟走了过去，温暖的笑道：“千月，千星，你们明天也打算卖扑满吗？！” 洛千月也回了一个笑容：“是啊！我们一起合作吗？！我看安宁也和你在一起。” 宜宁委婉的说道：“没办法，谁让她是我妹妹呢，只好跟着她一起玩儿了。她刚刚让我来和你们约定什么底价，我也不懂这些，你们知道吗？！” 洛家兄弟其实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也商量过这个问题。此时宜宁来问，洛千月便说道：“我们刚刚卖了扑满，是十三文。总不能让其他庄的孩子，买价比自己庄子上的还便宜吧！所以，我们觉得明天咱们最低价就是十四文，你看怎么样？！”接着又急忙补充一句：“当然，多卖多少就各凭本事了，上不封顶。” 宜宁笑着点头：“行吧，听你的！我也搞不懂这些，只想着到时候可别亏了才好。” 洛千月笑着说：“怎么可能？！我觉得安宁肯定没问题。只是刚刚我们还看见谢清雪了，不知道她怎么说？！” “安宁和她玩儿得好，正说着呢，便打发我来问你们。反正没事儿的话，那就这么定了吧。咱们明天见！”宜宁含糊的说道。 洛家兄弟：“明天见！” 就在他们几个在扑满身上忙碌的时候，大谷场上也有其他的小朋友打算从别的地方挣钱。 孟云溪：“春花婶，你们明天要去集上卖东西吗？！” 春花笑着点头应是。今天心情实在是太好了！没想到一只甲鱼竟然能卖到二十两！她才把这几年欠别人的钱都还上了，此时无债一身轻，看什么都觉得高兴。身旁沉默寡言的丈夫——岳大柱，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孟云溪：“那要不你把价格告诉我们，我和瑶瑶一起帮你们卖吧？！只要你能给那个一丁点辛苦费就行。” 小姑娘眨着眼睛，比着小指头尖尖的样子，顿时逗笑了春花。她也知道正气园这些孩子在干什么，毕竟早就打过招呼了。但想到今天多亏了她们俩，家里才有了这么大的进项，便有心想帮帮她们。只是又想到不能为她们作弊，便犹豫不决。 “可以，你们明一早到我家的摊位上来就是了。我给你一个底价，往上你们能挣多少都算你们的。”说话的是岳大柱，他此时也想到，自家媳妇和女儿也已经很久没有添置东西了。既然债已经还完了，就不用总是扣扣搜搜的。 他又转头对春花说道：“底价咱们就按村子里常见的价格走，也不故意放水。多出来的钱，就当是她们的辛苦费了。这也是在规则范围内的，不算作弊。而且，你这几年跟着受苦，也没添置过什么东西，我想给你扯几尺布，做一身新衣。” 春花正准备推辞，却又被岳大柱截住了话头：“还有，杏儿也快到了要议亲的时候了，身上还是补丁摞补丁。咱们闺女那么好，到这么关键的时候，可不能因为咱们让人家看轻了！总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更容易找到好人家不是？！” 这话简直正中春花的软肋，于是，孟云溪和苏嘉瑶便顺利的接到了一个大活儿。 这有帮人卖东西的，那就有帮人买东西的。秦正华和赵越超两人此时正在食堂的后罩门那里，和一个妇人软磨硬泡：“范大娘，你就让我们帮帮你吧！难道你不想在明天的集市上逛逛，买两朵头花？！” 范大娘自然不愿意，要知道，这采购的油水可不少。她是从镇国公府来这个庄子上养老的，这采购的活儿是明珠专门派给她改善生活的。不论菜价高低，每年的这半个月的菜蔬，都按原来的订单上来。多出来的钱，便算是明珠的赏赐。 但这话她又怎么好和两个孩子说呢？！便只好委婉的推辞：“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还需要带什么头花？！别人不得笑话？！而且，这采购食材是要承担责任的。万一买到什么不新鲜的，或有虫子的怎么办？！甚至，万一买到有毒的，比如说蘑菇，怎么办？！谁能承担责任？！” 反正不敢两个孩子专门说，范大娘都不松口。没办法，这是钱的问题，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其实安宁宜宁不知道，秦正华他们想到的办法，才是二代最高效率的挣钱方法。若这会儿来的是他们，范大娘绝对不会在乎那么点儿油水，绝对绝对愿意在规则内，给自家小姐少爷这个方便。然而，明珠对他们这方面的教育，比起某些官宦世家，到底是差了一层。 169 赶集 赶集日的庄户们都起了个大早，打算卖吃食的鸡鸣时就起来准备了，卖其他东西的也是天没亮就去占位置了。孩子们此时虽然大多还在梦乡，但有几个心里装着事儿的，却被那隐隐约约的喧哗声吵醒了。没办法，集市就在正气园的旁边，传到宿舍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仔细听，也还是有的。 “瑶瑶，瑶瑶，快醒醒，快醒醒。”孟云溪极小声的拉扯着，和她头对头的苏嘉瑶。为了不吵醒同一间屋子的常潇潇和上官湘君，她的动作特别特别的轻。 “干嘛呢，天都还没亮呢？！”苏嘉瑶还是迷迷糊糊的。 “集市已经开市了，你怎么还睡呀？！你到底要不要挣钱了？！” 一听这话，苏嘉瑶蓦的清醒了：“赶集要这么早吗？！” “我不知道，但是，你听。” 苏嘉瑶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果然，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不少叫卖声了。于是她赶紧利落的穿上一件半袖襦裙，就爬下床铺和孟云溪一起端着东西往洗漱室去了。 快手快脚，安安静静的收拾完这些，两个小姑娘就快速往食堂奔去。没办法，幼儿园规定了，天大的事业必须在食堂把朝食用完再去。 然而，她们还没进食堂的时候，正好看见洛家兄弟在往外跑。等她们进了食堂，就看见谢清雪和安宁宜宁在一起，快速的吃着东西。哪怕看见她们了，都是一副[忙着吃饭，没空打招呼]的样子。 见此，孟云溪和苏嘉瑶也急忙去领自己的餐盘，等她们打好各种早点，再回头的时候，就只看到三人往外跑的背影了。没办法，眼看着她们已经不算早了，也只好先坐下来快点把东西吃了。 就在这时，秦正华和赵越超两人，正好踩着起床铃走了进来。今天的早餐铃格外早，此时也还是凌晨，启明星都还在天上挂着呢。秦正华和赵越超两人，属于雄心勃勃，但项目竞标失败，身无分文，只好起早寻找老板的未来打工仔。尽管热血还在，但多多少少有些沮丧的样子。因为一时间毫无目标，两个人一起在食堂讨论了许久也没有丝毫头绪。等他们发现，同学们一窝蜂的进了食堂之后，这才想起收拾餐具去集市看看。典型的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当然，秦正华和赵越超相比安宁等人来说，已经失了先机。但是比大多数同学，还是先行了一步。此时对形势完全没有感到异常的同学们，有一部分在商量着该怎么出卖劳动力挣钱，绝大部分则在商量着先逛逛集市，如果看上什么东西了，等安宁他们挣到钱还给他们，就拿钱去买下来。反正今天的食堂比以往，要热闹许多就是了。 再说那边，安宁三人抬着扑满进集市的时候，就看到属于正气园的那片位置，最好的地方已经被洛家兄弟占了。 “怎么办？！咱们摆在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谢清雪已经习惯了先听取安宁的意见了。 安宁自然也不负所望，伸手一指：“咱们酒香不怕巷子深，咱们去那儿。” 谢清雪抬头一看，他们的位置与洛家兄弟隔了十几丈，便有些疑惑：“千星哥哥和千月哥哥的位置那么显眼，咱们的在这么后面。那别人会不会只买他们的，不买我们的啊？！” 安宁笑着摇头说道：“不会，你放心。” 虽然谢清雪还是不太明白，但还是决定听安宁的。于是三人便将三十多个扑满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摊位上。 此时，集市上虽然人也不少，但大多都是卖家，大家都在收拾自己面前的货品。偶尔有来得早的村人经过，也会吆喝一两嗓子，以期待早点做个开门生意，讨个吉利。 洛家兄弟就是这样，他们的位置接近集市的入口，但凡有人来赶集，都会经过他们的面前。所以，安宁三人不时的也会听到他们的吆喝声。别说，除了一开始的青涩，到后来已经十分老道了。 “走一走，看一看了啊！——正气园新出的小猪扑满，学生们都是人手一个哎！——大家都有，你有没有？——物美价廉，数量有限，欲购从速啊！——” 虽然随大人赶集来买东西的孩子们，就没有来得早的，生意还没有开张。但别的不说，还真有那么点儿做生意的气势。 你看谢清雪，这会儿眼睛里就开始扑灵扑灵的闪着小星星。嘴里遗憾的说道：“你看千星哥哥吆喝得多好啊！——早知道咱们真应该跟他们合作才是。” 安宁只是轻笑了一声，宜宁却开口说道：“吆喝得再好有什么用？！又不是唱戏，唱得好。还能得两文打赏。做生意，到底要卖得出去才是真的。” 谢清雪有些莫名其妙，瞪了宜宁一眼，便又兴致勃勃的和安宁聊了起来。 孟云溪和苏嘉瑶紧赶慢赶的，一路找到了春花家的摊子。春花家东西很杂，和别的庄户人家一样，有许多平时家里省出来的鸡子、蔬菜和手工制作的一些小物件儿。但和别家又有不同，岳大柱是远近闻名的猎户，所以他家的摊子上就多了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 “春花婶，大柱叔，我们来啦！” 正收拾自家摊位的春花，见两个小姑娘跑得气喘吁吁的，不由笑道：“怎么跑得这么急？！现在还早呢，你看太阳都没有出来，只微微有些光。你们俩也不怕摔了。”孟云溪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早就打听过了，这个季节若是等太阳出来，那集市生意的高峰期早就过去了。大热天儿的，早上不出来，谁又会傻到在大太阳的时候出来呢。春花这么说，不过是心疼两个小姑娘罢了。 “春花婶，我们这时着急做生意呢，快给我们说说价格。一会儿你们就放心去逛逛吧。”苏嘉瑶咧嘴笑着。 “呵，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啊——咋这么鬼机灵呢？！”一旁等着爹娘的杏儿乐得不行。 春花则认真的给两个小姑娘报着价格：“你看这个白菘，几乎每个摊位都有。可难卖。所以你看这二十来斤，只要有人买，你们就大胆的卖吧。我给你一文钱五斤，不行的话，我还能在便宜点儿。 这二十个鸡子卖的人呢也多，但这个好保存，等积累的多了，到时候带到县城也能卖。所以它的价格是固定的两文钱一个，这个你应该是挣不了什么钱了。大家都是一样的。 你看这个手绳儿啊，我给你是一文钱一个，看你怎么卖了。碰到喜欢的主儿，倒是可以多卖两文。但也不值当什么。还有这个我用细柳条儿编的筐啊，篮儿啊，盘子啊，反正也没什么成本，也给你一文钱一个吧。 最后就是这个野鸡和兔子了……多少钱来着？！”春花有些想不起来了，对身边的大柱问道。 大柱也有迟疑：“最近这个肉价吧，它有些邪性，我也说不清。杏儿，你去前边儿，问问你荣叔，今儿个的猪肉是多少钱一斤？！” “好哒！”杏儿听了，蹦蹦跳跳的就跑开了。 接着春花便和孟云溪苏嘉瑶聊了一会儿卖东西的心得。 “你看这十里八乡啊，是各种婆子妇人都有。你到时候要是听到哪个媳妇子，说你的东西这不好那不好，你也别气。俗话说，嫌货才是买货人，她这是想跟你搞价呢。你要和气些，但价格该是多少还是多少，别被人蒙了。但也不能明显比别家贵，这样的人，心里精着呢，看的东西该多少钱，心里都是有数的。 反倒是那些，一来就拿着你的东西一顿夸，然后再问价格的。这样的人，不是冤大头，就是根本就没打算买。到时候，你随便报个高价就是了。 还有一些人，来了也不说话，只翻着东西反复看，可能看了这个又看那个，但就是不问。这就是心里有点儿想买，但又不是太想买。这个你就要注意了，能不能让他买，全凭你自己的嘴皮子了，你们要是能为他找到不得不买的理由。没准儿就是个大主顾……” 聊了没几句，杏儿就回来了，主要是也没两步路。跑的近了，就是吆喝一嗓子的事儿。 “爹，我问了，今天猪肉二十文。” 岳大柱不禁咋舌：“啧，这么贵啊？！一个壮劳力辛苦干一天，都买不了两斤猪肉。”接着，他又有些高兴，这什么肉的价钱，都是和猪肉挂钩的。这猪肉卖得贵，他家的野鸡野兔自然也就不建议了：“这野鸡野兔的价儿，和猪肉差不多。给你也按二十文一斤算吧，这只鸡是一斤七两，这只兔子是二斤六两。你们自己算算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和你婶婶反正也在集市上逛，你随便找找就能找着了。” “嗯嗯。我们都记住了，你们就放心去玩儿吧！交给我们！！”苏嘉瑶自信的拍了拍胸脯，一副万事有我的得意样儿。 这次多挣了点儿小钱儿的大柱，此时早就膨胀得不行了。立刻就小姑娘们告别，大大咧咧的带着妻女去血拼了。那员外步走得是……是啥来着？！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那个[六亲不认的步伐！] 秦正华和赵越超俩此时也走进了集市。 “嘿！正华你看这个！这个是草编的蚂蚱吧！！做得真好！一会儿咱们买一个吧！！”赵越超高兴的手舞足蹈。 秦正华却一脸严肃的仔细观察着两边的摊位，根本没有注意赵越超说的什么。赵越超也不以为意，反正也习惯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孩子，偏偏关系就这么要好。 “哎呀！你看那边，是孟云溪和苏嘉瑶吧？！她们这么也在摆摊，卖的什么？！我们去看看吧？！”也不等秦正华，伸手拉着他就跑了过去。 “嘿！！瑶瑶，云溪，你们在干什么呢？！这些货都是哪里来的！？”赵越超猜到面前就是一顿问。 苏嘉瑶见他过来也很高兴，便得意的说道：“这是春花婶家的摊子，他们去逛集市了，让我们帮他们看摊子。还给了我们市价，多出来的差价，就算是我们挣的哦！” 听了这话，赵越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真的吗？！这么好？！” 很明显，有人捧哏之后，苏嘉瑶更是高兴的了，立马就大声说道：“你看这个这个这个，漂亮吧？精致吧？你猜多少钱？！只要@#￥%…&*（）” 孟云溪一把捂住了苏嘉瑶的嘴，瞄了一眼赵越超：“哼！商业机密，无可奉告。你可别想忽悠瑶瑶。” 赵越超正听到关键位置，就被打断了，只好悻悻的走开了。 秦正华就像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观察着所有摊位。而赵越超呢，那也是个心大的，没一会儿就又开始咋咋呼呼了。 “正华，你说咱们要不要也找个熟悉的庄户去帮忙，然后顺便挣个差价怎么样？！我刚刚看到大强叔，好像今天也是要赶集，我们要不要回过去看看？！”赵越超见秦正华没说话，便又将这事儿抛开不提，又继续看起了集市上的小玩意儿。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走完了整个集市，然后又往回打算再走一遍。这时的秦正华，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四处观察默记，而是陷入来了思考。 不一会儿，“我想到了！”他突然说道：“咱们现在去看看他们开张了没，看能不能借点本钱。尤其是洛家兄弟俩，看不把咱的钱要回来。” 赵越超好奇的说道：“你想到做什么生意了？！” 秦正华自信的点了点头：“是的，但是我们现在需要一些本钱。” 听秦正华这么说，赵越超便知道他是不打算告诉他了。但因为长久以来的信任，他也不去多问，只是利落的答应了。于是两人便在洛家兄弟、安宁、孟云溪这三个摊位间打转，只要看见谁卖出东西了，他们就立刻把钱借过来。只要有钱，他们就去买芋头，从街头买到街尾。 170 芋头 在这里，大家基本上都不吃芋头，所以也没什么人会去种植。现在摊位上有的芋头，一般都是在田间地头，天生天养的。倒不是大家不知道芋头能吃，只是大多不知道做法，收拾的时候手上很容易过敏。但煮了烤了之后，味道和产量都比不上红薯。一般只有家里炖肉汤的时候，才会放上几块。 但也因为这样，所以拿出来卖的芋头都格外的便宜。两斤只要一文钱，只花了四十文整个集市的芋头便被秦正华和赵玉超收完了。也就是说，算下来，他们一分钱的外债也没有。 又转了一圈，确认收完了之后，秦正华便带着赵越超，在街尾找了个地方一蹲。 “正华，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多芋头，咱么要用来干什么？！”赵越超越来越好奇了。 然而秦正华只说了一句：“你看着就好了，一会儿给你个惊喜！” 赵越超撇了撇嘴，便也乖乖的蹲在了一旁。 慢慢的，前来赶集的人越来越多，洛家兄弟也开张卖了两个扑满，成交价是十六文。这会儿正是两人志得意满的时候。 这时，一窝来了几十个小朋友，兄弟俩急忙打起精神吆喝： “走一走，看一看了啊！——正气园新出的小猪扑满，学生们都是人手一个哎！——大家都有，你有没有？——物美价廉，数量有限，欲购从速啊！——” 小孩们立刻就被吸引了过来，便有那衣着相对光鲜一点的孩子过来问价：“小哥儿，你这个扑满怎么卖？！” “不贵，只要十六文。”洛千星正准备接一句 却有一个孩子拉了拉前面的衣角，悄声说道：“咱们不再他们这儿买，忒贵了。他们心可黑，就连自家庄子上的钱都赚。”说着，又有几个庄子上的孩子在一旁帮腔。 于是，洛千星只能眼巴巴的望着这批孩子从眼前走过，但他又不甘心，还是将那句话喊了出来：“哎！——你们要买得多的话，我们还是能便宜点儿的，十五文！！只要十五文！！十四文怎样？！真的不能再低了！！” 然而最后，那些孩子还是离他们越来越远。见洛千星还待再喊，洛千月一把截住：“算了，别喊了，他们不会买的。是我们昨天做坏了口碑，怨不得别人。还是再等等散客吧……” 洛千星这才知道，他昨天为了多挣那一文钱的利润，而失去了什么。顿时眼泪就要下来了：“哥，对不起。” 洛千月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也怪我昨天没有看住你，吃个教训也好……现在吃小亏，以后才不会吃大亏。爹爹说得话你忘了吧？！ 爹爹说了，你若是只想做这一次生意，自然可以用尽手段。但是若是想做两次的生意，第一次就得做好口碑。而像我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就得把口碑看得和命一样重要。有的家族，为了保住自家的口碑，倾家荡产的也不是没有。但只要保住了，很快就能东山再起。还有的家族，子孙不肖，一次次卖弄小聪明，看似一时多挣了钱，却丢了祖宗攒了几百年的口碑。从此只能江河日下，难有出头之日。 更何况是自家跟前儿的口碑呢？！就算是再短视的家主，都应该知道维护自家，在家乡的声望和话语权。这样，万一在别的地方吃亏了，总也还能投个退路休养生息……” 也不知道洛千月是不是故意的，他越是这么说，洛千星就哭得越厉害。 而安宁那边，则高兴的迎接着这一大批客户：“小山子，这都是你们的朋友？！” “安宁姐姐，你看这几个是我表哥，这几个是我表姐。” “清雪妹妹，我带来的也是表哥表姐。” “他们都想买个扑满，你们现在卖多少钱啊？！” …… 孩子们吵吵囔囔的介绍着，安宁笑着说道：“太谢谢你们了！给带这么多生意来，只是昨天给你们的价儿肯定是没法了，那是也算不得是在做生意。可是今天我们和洛家兄弟约了底价了。你们看，要不这样行不行？！但凡只要是庄子里的孩子带来的客人，我就直接给个最低的底价，十四文，怎么样？！一般别人买的话，怎么也要十五六文了。” “这底价肯定是洛家兄弟定的吧？”有孩子便不忿的说道。 安宁笑着点了点头，可不嘛，就是他们定的。 “哼！我就知道，他们最心黑了，自己不降价，还不许别人降！！”孩子们纷纷表示愤慨。 谢清雪有心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十四文就十四文吧，我要一个。” “我也要一个！” …… “可是都是十四文的话，我们为什么非得要跑到这里来买呢？！” “就算价格一样，我也不乐意在黑店买东西！！” “对对对！！，给我也拿一个！” …… “我之前好像也看到过这样的扑满，只要十三文……” “你看到的那个没有这个招财进宝的图案吧？！这个可是只有正气园里出来的才有，别的地方都没有的！好像已经不多了，你要不买，以后可能就买不到了！” “行行行，那我买三个吧，我想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也带一个。” …… 要不了一会儿，就卖出去了二十多个，安宁一直忙着收钱，谢清雪记账，宜宁递扑满。等一波人走了之后，三人这才轻松了些。 “安宁，我虽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买星月哥哥的扑满，但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小孩子明明都不是一个庄子上的，却还一起逛集市呢？！”谢清雪有些迷糊了。 安宁这一次没有回避，只是反问道：“如果你过节的时候，去我家旁边的东市买东西。难道就想不到带上我吗？！” 谢清雪忙解释道：“我知道，可是，” “可是他们为什么全部都认识对吗？！”安宁笑着说道，谢清雪傻傻的点了点头。 “岳家庄的人，基本上都姓岳。但同姓不能成婚，所以庄子里若有姑娘到了年纪就会嫁到附近别的村庄，若有男子到了年龄，就会娶别的庄子上的姑娘。庄户人家的交际范围一共也就那么大，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和周边的庄子上都沾上亲带上故了。就算还有大部分孩子和他们不熟，但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孩子，本来就会习惯性的在一起玩耍。这一来二去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呗。”安宁耐心的解释道，心里还有些隐隐的不足为外人道的，运筹帷幄的成就感。啧啧，不好说，反正就是得意。 而谢清雪果然是一个十分合格的捧哏：“哇！安宁你也太厉害了吧？！昨天你看到千星哥哥卖高价的时候就想到了吗？！你怎么这么聪明。” 安宁顿时有些飘飘然，若不是又来了生意，她还挺希望能听谢清雪多吹捧会儿的。 孟云溪那边此时也开始了各种忙碌，几乎每成交一单生意，都是斗智斗勇的结果。 “呀！这俩小姑娘漂亮！你们是哪个村儿的谁家的孩子啊？！”一位家中有个十岁孙子的大娘，笑眯眯的打听到。 孟云溪也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娘，我们都是正气园的学生，这是帮庄子上的婶婶看摊儿呢。您看有没有您看得上的？！” 大娘听了这话心里泛起了失望，十里八村儿谁不知道，正气园里的学生都是从京里来的少爷小姐。非富即贵，不是她这样的人家能肖想的。但她还是整了整心情，往摊子上看了看，别说，还真有想买的：“这个野鸡这么卖？！” 孟云溪立刻笑着说道：“大娘，二十五文钱一斤，昨儿个才打的，早上还是活的呢，也就是我家婶婶没有喂食，不然现在还得劳烦您杀一下。” 那大娘也不是好糊弄的：“这么这么贵？！我活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贵的鸡！！” 孟云溪立刻一脸同仇敌忾的样子：“可不是吗？！我也觉得挺贵的，可我婶儿说，她也是没办法，现在猪肉都卖到二十文一斤了。那野鸡，怎么着不也得比猪肉贵点儿？！不然，她还不如留着给自家吃呢，怎么说，这野鸡不比猪肉滋补得多？！他闺女，我杏儿姐姐也正是长个儿的时候，也该吃点儿好的了。” 这话也正好就说在老大娘的心尖尖儿上了，她孙子不也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可心里到底有些觉得贵，嘴里嘟囔着：“可那猪肉都是肉啊，这野鸡拆了鸡毛骨头，也剩不了多点儿了……” “大娘，瞧您这话说的，这野鸡汤的味儿，可都是从骨头里熬出来的，这去了骨头，还吃个啥？！鸡毛也是，县里杂货铺收鸡毛，这野鸡毛可比家家还要贵一文钱呢！！”见老大娘还在犹豫不决，孟云溪连忙再加一把火：“你看啊，这鸡一共是一斤七两，算下来是四十二文五分，我给你便宜点儿，做个开门生意，只收您四十文怎么样？！” 然而生意也不是这么好做的，从谁兜儿里拿出钱来，都不容易。老大娘依然还在犹豫，孟云溪便贴心的说道：“要不您再去别的地儿再看看吧，虽然野鸡不常见，但集市上的家鸡好像还是有几只的，虽然没那么滋补，但应该能便宜些。再不行，这集市也是才刚刚开始，没准儿一会儿还有别的人拿野鸡来卖呢？！” “行！四十文就四十文！又不是买不起！我家孙儿，就该吃这么贵的鸡！”老大娘边掏钱，心里边滴着血。就像孟云溪刚说的，集市刚开，但来摆摊儿的，早就都来了。反倒是来赶集买东西的，后面还有不少。现在不买，一会儿恐怕就买不到了。 “好勒！”孟云溪边收钱边倒了一箩筐的好话：“有您这么好的奶奶，一看您家孙孙儿就是个有福气的！！吃了您的鸡，将来那肯定会多多的孝顺您！我要有这么好的奶奶，做梦都会笑醒了！” 这一番话说得，立刻便让老大娘的脸上笑开了花儿。 等老大娘一走，孟云溪和苏嘉瑶便在心里计算开了，就这一只野鸡，就有六文钱的利润！！ “耶！！真是个开门红！！咱们挣钱啦！！”苏嘉瑶简直都高兴得要跳起来了！！ 没一会儿，又三三两两的又客人来了，出门赶集多是呼朋唤友，像刚刚那个老大娘一样孤身一人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孟云溪便又和苏嘉瑶一起忙活了起来，东西比较繁杂，小件儿的挣得也不多，但两人还是乐此不疲，充满了活力。 食堂的范大娘这会儿也拿着清单在集市采购，她兢兢业业的仔仔细细的，一家家寻找最新鲜的食材。她深刻的知道，虽然可以在账上吃点油水，但若是为了吃油水而降低了食材的品质，那可就算犯了大忌了！ 就这样她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找了过去，想买什么样的东西，该花多少钱，她心里都有一杆秤，倒也用不着一家家的比较。毕竟三十来个人五六天的食材也不是一个小数，若太慢了，就不够时间回去做午膳了。一直到大太阳出来了，她才将将把清单上的食材买得差不多。 最后仔细清点一下，这才发现，咦？！还少了芋头！ 虽然别的地方不爱吃，但在正气园，明珠一直是让芋头代替土豆来安排的。孩子们也都十分爱吃，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买上几十斤备着，反正这东西也能放得住。 范大娘有点儿想不通，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集市上竟然一个芋头也没有。于是，她便打听了一下，那些摊主见她东西买得多，自然是知无不言了。都说是，一大早就有两个孩子，出钱把他们摊位上的芋头都给包了！ 范大娘也不傻，心里便隐隐知道了原因所在。 果然，等她慢慢逛到街尾的时候，就看见秦正华和赵越超俩小子，正蹲在那儿。他们面前正是一大麻袋的芋头！ 171 家庭 “范大娘！范大娘！早啊！”赵越超热情的喊道。 秦正华也满含微笑的说道：“范大娘早。” 范大娘此时对这两个孩子也是服气，便直接问道：“你们这芋头多少钱一斤？！” 秦正华淡定的说道：“我这里一共有八十六斤芋头，虽然整个集市卖芋头的只有我们了，但也不会坑大娘您。就按您清单上的，一文一斤吧。要是您都包了，就送您六斤，算八十文吧。” 听了这话，范大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先不说她对芋头的市价一清二楚，就看在秦正华身后的赵越超，这会儿正是一脸的[我们要赚大钱]的表情，她也知道这俩孩子使的心眼儿。但她还是说道：“行，就这样吧。你们帮我把这些都送到食堂去。我再逛逛。” 倒不是清单上的东西非买不可，只是她多少还是要看在公主门下这个名头的份上，给点儿面子。只要不是像昨天一样，打算吃掉她所有的油水，她还是愿意松松手，帮他们一把的。 “欧耶！”范大娘一走，赵越超就高兴得跳了起来。“正华，你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范大娘要这么多的芋头？！” “我昨天在范大娘那儿，无意中扫了一眼那张清单，清单上面就有芋头。”到这会儿，秦正华便也不再保持神秘了。到底是孩子，做成了事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自得的。 “那你为什么不收白菘呢？！那个不是更便宜？！”赵越超边分装芋头便说道。两个六岁多点儿的孩子想抬八十斤的东西，还是很有些困难的。必须得分装开，分成两次抬走。 秦正华一脸关爱的看着他：“你傻呀？！白菘那么多，先不说咱们都收进来有多难，就算真让我们收完了。范大娘也完全没有必要买我们的啊？！哪家庄户的院子里没种这个？！” “可是芋头咱们正气园后面的池塘边上也有许多呀？！那范大娘为什么不让庄户给她收一些，还跑我们这里来买贵的？！” 秦正华一怔，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点数，浑然不觉的赵越超。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因为孩子们的口口相传，安宁他们的扑满很快就卖光了。买完以后一算账，嘿！每人的纯利润都有四十多文！！ 于是安宁就提议道：“小雪，趁现在还早，集市也还没有散，咱们也去逛逛吧！” 谢清雪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算了，我想去孟云溪她们那里看看，看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再挣些钱。正气园的展柜里又好多我想买的东西，我想多挣一点儿。” 安宁点了点头：“那行吧，那我们就和你一起去看看吧。一会儿我还是想多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没。”这就是安宁宜宁和其他同学最大的不同，所有限量版的玩具，对他们来说都是不限量的。所以，他们就完全没想过要挣多少钱。这一次卖扑满，也是因为恰逢其会遇到了罢了。反正他们兄妹年从来都只争第四第五名，和同学团结友爱就行。 她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孟云溪正满头大汗的，应付着一个极为难缠的客人。 “什么？！一只死兔子就要三十文？！”一个颧骨高耸的已经在摊子边挑了半天刺的妇人，挽着篮子大声喝问。 孟云溪却还是温声解释：“大娘，不是一只三十文，是一斤三十文，这只兔子是两斤六两。” 妇人顿时不高兴了：“什么大娘？！叫大姐！！你家大人呢？！让他们出来，这做生意让两个丫头片子看着像什么话？！一斤兔子要三十文，这是宰羊呢？！谁还没买过兔子是吧？！” 人生中第一次遇到极品，两个小姑娘都有些手足无措。苏嘉瑶定定神说道：“那个猪肉都要二十文，这野兔肉贵些也是正常的吧？！” 不确定的口吻，让这夫人一下就抓住了破绽：“猪肉是猪肉，兔肉是兔肉。谁规定了猪肉涨价了，兔肉就要跟着涨了？！啊？！人猪肉要伺候，要喂养，人辛辛苦苦一年才能杀了卖。你兔肉呢？！要你喂一天了？！一分钱本没花，你还想挣个大头儿？！咋那么贪心了你？！” 孟云溪弱弱的辩解道：“那个……上山打猎也是很危险的。而且还不一定每次都能有收获……” “什么危险？！你们这不是没事儿吗？！再说了，你这兔子毛又多，骨头架子又大，一看就没多少肉。还卖这么贵，你亏心不亏心？！”妇人继续挑着刺。 苏嘉瑶马上就提出了一个她自认为好的建议：“要不，大姐，我们把兔子毛剥下来，自己留着。然后再重新上称给你称一下？！” 妇人一哽，就像看傻子一样。她就这么一说罢了，真以为她不知道兔毛比兔子肉贵吗？！尽管有些理屈，但说了半天，这两个小姑娘却只知道在那里辩解，丝毫没有主动降价的意思。妇人心里便有了些真火，她丝毫不觉得这是连个姑娘被吓到了的原因。便干脆一脸[不与你们一般计较]的样子说道：“算了算了，我还嫌麻烦呢！！就按猪肉的价吧，二十文一斤，给我再称一下！”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甘心，但又实在害怕。正准备屈服的时候，一个响亮的清脆的女童声传来：“哟，云溪，你这里还有兔子呢？！三十文一斤是吧？！我买了！中午让我娘给你做兔肉吃！！”已经看了半天的安宁越众而出。 妇人一看，竟然来了个搅局的，还是个小姑娘。轻蔑的冷笑：“嗬！又是个丫头片子？！三十文一斤你拿得出来吗！？” 安宁拿出钱袋，[啪]的一声往摊子上一墩：“切，这么点儿钱？！还用放在心上？！爱买不买，不买赶紧走！！” 只见钱袋已经满得带子都系不上了，这么往那儿一墩，顿时铜钱就漫了出来。夫人见此简直气得七窍生烟：“我说呢！这么又一个丫头片子，原来是个托儿？！你们这么黑心，就不怕我去里长那里去告你们？！到时候，你们以后可别想在这儿摆摊儿了！！” 听了这话，孟云溪和苏嘉瑶吓得小脸儿煞白，若是真害得春花一家以后不能摆摊，那可就犯了大事儿了！！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妇人立刻就感到得意极了。 安宁却丝毫退让的意思都没有：“谁让你买了？！让你滚没听见吗？！知道我们是谁吗？！正气园出来的！！虽然先生不让我们仗势欺人，但办你这样的泼妇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要告状赶紧去告！！咋？！还想强买强卖不成。你信不信我一喊立刻就有护卫出来打断你的腿？！” 说话间，人群中就有三个护卫站了出来，若有若无的护着他们三个孩子。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妇人，立刻就气弱了许多。一声不吭的从篮子里数了些钱出来往桌上一拍，拿了兔子就要走。若不是真的很想买，谁会在这里和两个孩子扯那么半天。 “站住！”安宁转而对孟云溪说道：“你先把这些钱数数。” 孟云溪赶紧把仔细的数了起来：“这只兔子一共二斤六两，要七十八文，这里只有七十文……” “还有八文呢！！赶紧给她！！”此刻的安宁虽然还是一身布衣，身上却依然散发着贵气逼人。 妇人早已是面红耳赤，只好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又数了八文钱出来，这才落荒而逃。 安宁笑意盈盈的看着满脸[逃过一劫]的孟云溪，说道：“你干嘛要怕她？！做生意是个你情我愿的事情，难道你不想卖，她还敢抢不成？！” 孟云溪和苏嘉瑶却猛地点头：“真的，我感觉她好像就是想抢一样！” 一旁的宜宁顿时扶额，怎么可以这么蠢？！安宁更是笑得不行：“你好好想想你是谁的学生？！南国大长公主的学生要是都能被人抢了，那还有没有王法了？况且，咱们身后不都跟着护卫了吗？！” 俩小姑娘顿时都不好意思了起来：“那个……我们忘了……” 其实也不能怪她们，其实这就是是否懂得“借势”的意识问题，属于课堂以外的家庭教育。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秦正华、雁南飞、张淼淼这样家世的孩子身上，是绝对闹不出这样的笑话的。往往一个家族的底蕴就体现在这样的地方，两个小姑娘纵然已经有了可以借的优势，潜意识中却还是被家庭教育影响了。一遇到事，就先怕了，有一种无根浮萍一样的恐惧感。这也就是为什么民间有着[宁娶大家婢，不要小户妻]的俗语了。眼界决定了上限。 话说，那妇人被赶走之后，虽然买到了兔子，但还是越想越气，感觉吃了大亏。一咬牙，又买了一方糕点，就往里长家去了。进门前还特意想了想措词，又把篮子里的兔子又藏了藏，这才进门。 年逾花甲的里长，此时正在自家院子里教孙儿念书，突然被人打扰，心里有些不悦。 妇人却恍然不知，只赔笑着将糕点放在里长家的桌子上：“见过里长老爷了，刚刚赶集从你家门前路过。这方糕点送给你孙儿甜甜嘴儿。” 听了这话，里长的脸色便缓和了许多。倒是里长的孙子对那一方劣质糕点，撇了撇嘴毫无兴趣的样子。 “不知你来是有何事？！”里长干脆的问道。总有这样的无知妇人，有事不去找自家村长，却来烦扰他。他也算是习惯了。 夫人便一点儿铺垫都没有的，将集市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你看这不是仗势欺人，哄抬物价吗？！” 里长人老成精，什么事儿没见过。听了这番话便点头说道：“欺没欺人我不知道，总不好只听你的片面之词。只不过，仗势，那肯定还是有的。” 妇人听了这话，顿时一喜。里长却又说道：“这正气园的孩子，听咱们县令说，都是京城朝堂里的子弟。若是你真的被欺负了，老夫可做不了主，你得去京城里告御状才行。如果你真有这个打算，随时可以来我这里开路引。这个责任想必老夫还是承担的起的。” 浑然不管妇人调色板一样的脸，里长喝了口清茶说道：“至于你说的哄抬物价，官府一般只管像盐、铁、粮、油、布匹这些与民生息息相关的东西。这兔子嘛……别说只卖三十文，就算买三百文，只要有人买，那也是可以的。” 此时妇人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了，只感觉又白来一趟。里长却还没说完：“倒是你刚刚提的一句猪肉，是二十文对吧？！我记得是你们村儿的猪肉荣家的？！这个倒有些问题，我得去问问。这猪肉的价格可不是说涨就能涨的。” 这话瞬间就把妇人吓得一哆嗦，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猪肉荣一家七个兄弟，可不是好惹的，他们七兄弟分家在周边的七个庄子里落户，都是干的屠宰的买卖。若是这些话传到他们耳朵里，那就等于是她一次得罪七家。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尽管从来没听过他们做什么坏事，但这祖传的屠宰行当，祖传的凶恶面相，一般人，哪有不怕的？！夫人连忙带着哭腔说道：“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过，里长大人一定是年纪大了，听错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妇人急忙手脚并用的往外跑，临走时还不忘了顺走她带来的那方糕点。 里长见了直摇头，想着让孙儿多学些学问，最好能考个秀才出来，能早点走出这个山旮旯。 他的孙儿此时对着妇人的背影，满脸的厌恶：“怎么来咱们家告状的，世上尽是这样欺软怕硬又爱挑事儿的妇人？！她们难道就不知道有事儿要先找自家村长吗？！” 里长急忙说道：“孙儿可不敢这样一叶障目，你只能说，你只见过这样的妇人。像你娘，你奶奶，她们都不是这样的人。你因为奶奶去的早，你娘又随你爹去了任上，留下你一人在我膝下尽孝。所以，你才不知道他们是多么兰心蕙质，知书达理。 不仅是她们，比她们优秀的更是数不胜数。像我们当朝的明珠公主殿下……” 顶点 172 少年班 自从孩子们到了大班以后，明珠就取消了小红花最多的前三名，这种类似为孩子们排名的奖励了。而是像这次鼓励大家挣钱一样，直接将奖品价值量化。这样孩子们就有了选择的权利，选择不努力的权利。 如果说以前孩子们什么都力争上游，那是因为只有前三名才会有奖励，才会有最大的成就感。那么现在孩子们就可以筛选，我可以保留这些小红花，放弃不太喜欢的奖励，只为自己喜欢的那些去努力。这样的成就感其实更好，孩子们的压力不会太大，又能学会放弃和争取。 当然，先生们就要为此更费心了，怎么设定每样奖品的价值；怎样用最好的奖励，来引导孩子们奋斗的强度和方向；怎么激励松懈下来，什么都不要的孩子；怎么让争强好胜，想包揽所有奖励的孩子学会选择和放弃…… 就比如这一次半个月过去，即将启程回京了。邵齐便开始统计起这一次孩子们的收货，和为他们兑换展柜里的展品。 食堂里分了很多桌子，大家或组队，或独自在桌子前清点自己的战果。整个食堂都是数钱的声音，若是此时有庄户进来，一准儿会被吓一大跳。这会儿的食堂，特别像是一家赌场，每个桌子上都摆着许许多多的铜钱，大家在桌边热情的欢呼着。 洛家兄弟俩刚刚打碎了属于他们的扑满，一桌子的铜钱，两人都在认真用棉线将它们穿起来。每一百文穿成一吊，十吊连起来是一贯。一开始他们因为丢了口碑，第一次赶集卖扑满，虽然不至于亏本，但借了那么多钱，不赚就是亏了不是。后来吸取教训，花了足足五天时间，分别在各家各户做工，很没效率的挣着三瓜两枣。只为了能扭转他们留下的“黑心”印象。后来总算是后发先至，没有从第一梯队里掉出来。 谢清雪、孟云溪和苏嘉瑶她们都是稳扎稳打的做生意。谢清雪的优势是商业嗅觉十分敏锐，总能找到可以做的生意。孟云溪和苏嘉瑶的优势是亲和力强，庄户NPC们有什么任务，她们总是能第一时间接到。后来三个小姑娘开始组合在一起，利用各自的优势，大量的接任务，然后整合起来从中牟利。半个月下来积少成多，也是所挣不菲。 秦正华一直以为生活中都是他在带着赵越超，然而半个月下来，他发现赵越超不仅不比他差，反而比他敏锐得多。只是他的性格让他总是下意识的藏拙，所以从来没让人发现罢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好像与以前没什么不同，但确确实实的又有了不同。最明显的是秦正华对赵越超多了更多的耐心，有什么话也会主动和他商量，听取他的一件。而赵越超虽然很少真的发表什么意见，但每每提出来的问题都会给秦正华不一样的思考方向。 当然，第一梯队对不起眼的和最厉害的要数安宁和宜宁了。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投资了前面的那几位。有的时候是用钱，前期投资谢清雪她们，后期投资洛家兄弟她们。几乎什么也不用做，顶多就是管管帐，收收钱。就用钱生钱，挣得比这几个都多。只是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投资了那些项目，抽了多少成，所以也没法逆推出他们到底挣了多少。 但这些不算什么，更狠的是和秦正华他们的合作。连钱都没出一分，直接就占了利润的大头。安宁宜宁利用他们少东家的身份，（当然，这种利用是很隐晦的，毕竟大家都是在规则内不是？！利润都是合乎市场的！！）就这样在正气园离接了很多琐碎的采购工作，其中利润最大的是正气园后园池塘的清淤工程，也被他们承包了！然而秦正华他们忙前忙后的招人干完所有活儿，最后却老老实实的将最大的利润，让给了什么都不做的安宁宜宁。没什么不满的，毕竟就算你能把事情做出花儿来，人家就不愿意让你干，你能怎么办呢？！尤其是做完事以后，安宁宜宁被各种夸奖，各种吹捧，更是让秦正华两人学到了很多。 至于安宁宜宁他们此刻在做什么呢？！什么都没做。对于他们来说，钱都是没意义的，有意义的只是那个挣钱的过程。所以在大家都在核算自己可以兑换什么的时候，这兄妹俩正在宿舍里下围棋。扑满也没砸，直接就交给自己的贴身丫鬟入库，留作纪念了。这才是最珍贵的，所有玩具都有了，无所求。 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很高兴，他们觉得在这个夏天，他们终于凭自己的本事挣到了第一笔钱。许多人都选择用这些钱兑换成礼物，送给重要的人。 洛千星：“哥，我想要那个大楼船。” 洛千月：“嗯，我也想要，可是没钱，钱不够了。” 洛千星：“那哥，咱们一起买吧，一起玩儿吧。” 洛千月：“可是我觉得你会贪了我的。” 洛千星：“那……我们先一起玩儿，你随时可以要求把这个楼船分成两半儿，咱们一人一半，这总可以吧？！” 洛千月：“行吧，不过兑换了楼船之后，咱们剩下的钱就不多了。要不咱们给家里人的礼物也合在一起换吧？！要不然我担心不够。” 于是，洛家兄弟他们俩便一起兑换了展柜中最大的那个有一人多高，由上万块方块儿组成的乐高楼船。之所以说是兑换，而不是买，是因为楼船的实际价值是兑换金额的几百倍。然后剩下的钱，他们一起换了家里人喜欢的礼物。 秦正华和赵越超其实也想这么办，但到底不是亲兄弟，想一起玩同一件这么大的玩具，还是比较困难的，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各自兑换了不同的大概半个楼船大小的乐高宫殿。剩下的钱也兑换了不少礼物。 想必男孩子们，谢清雪她们几个小姑娘则要贴心得多了。只想尽可能多的为家人兑换礼物，于是就兑换了展柜中，除了最贵的楼船和宫殿之外的所有东西。 剩下的孩子也或多或少的也兑换了一些，总之，不会儿像以前通过排名颁发奖励那样，有人欢喜有人愁。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等所有人回到京城以后，孩子们收到礼物的亲朋好友们，都发现自家孩子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最明显的就是，竟然还能为家里分担一些庶务！！一时间，大家对这段时间孩子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好奇不已。京城又开始了新一波的议论，各家幼儿园也纷纷组织起来，四处找消息，学习这种新的教育方法。然而真正成功的却寥寥无几，因为实在很难找到一个像岳家庄这样干净的地方了。有的地方不仅没把孩子教好，反而因为配合幼儿园的NPC私心太重，还教会了孩子们怎样投机取巧钻空子。 见事情有些超出了控制范围，明珠急忙开放了岳家庄的正气园，来用来承办京城各家幼儿园组织的夏令营。 以至于后来，让许多岳家庄的庄户成了专职NPC。后来连专职NPC都不够用了，明珠便开始从庄户们的亲朋好友们中，挑选品行上佳的人家迁入岳家庄，给他们分房分地。再后来，便有知名的大家，慕名前来，经过明珠的调查和考验，得到了隐居在此地的机会。慢慢的，岳家庄的名声越来越大，后来还被更名为明珠镇。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想要来此居住，却被明珠公主阻拦，这里的户籍，房子和地都是不允许买卖的。后来，他们见找不到来居住的机会，便努力的教养自家的后辈，以期能有一支子弟能在那里扎根，让家族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幼儿园的孩子们，当务之急是要开始准备国子监的入学考试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国子监就像未来的华清园一样，是全国最顶级的高等学府。但就算是就算华清园，也有天才少年班，国子监自然也有。 国子监的童子班是面向全国十二岁以下的，通过童子试，或被各府郡推荐前来的童子们。因为童子试是跟着春闱一起举行的，所以幼儿园的孩子们这一次自然赶不上。但是没关系，他们还有一个国子监的前任院长，此时正在幼儿园担任名誉校长。自然也就先天的拥有了举荐资格。 于是，一整个学前班的下学期，他们都在努力的准备着国子监的入学考试。虽然在学习的年份上，他们要和不少哥哥姐姐们竞争。但有了明珠他们打下来的基础，有了正确的学习方法，思维方式，还有国子监最优秀的教席。孩子们的进步，就像火箭一样急速上升。一时间，国子监被临时抓包来上课的先生们，开始争抢着课时。纷纷以教过这些孩子们为荣，实在是叫他们太有成就感了！！不仅学习主动，举一反三，而且有的时候提出来的观点，还能激发先生们做学问的灵感。 每年国子监招生是在三月份的前半个月，而面向孩子们的则只有三天。这三天分别考名经，术数和实务。这里的明经可不止是指儒家，而是在百家中自选三科考试。可以说是很全面了，几乎能顾忌到所有学生所擅长的项目。为了应付这项考试，到了补习的后期，几乎每个孩子都得到了一对一的指导。可以这样说，若他们通过了考试，往后他们的指导先生，就是他们的正式先生了。为此，甚至有的先生比学生还要紧张。 在这种情况下，孩子们的通过，几乎就是必然的了。毕竟，如果你的补习先生也是出题者，我觉得，我考上华清园都不是问题。除非先生压根儿就不想让你通过。 所以，在国子监放榜的那天，亲子园再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许多被挤下来的孩子们，都感到不公平，甚至还组织到一起在国子监门口静坐示威。然而国子监却贴出了所有孩子们的答卷，直接就说，只要考题没有泄露过，只要得分高，就是合乎规则的。 孩子们却不甘心，表示，谁知道考题有没有泄露，让某些孩子的先生来出考题，自然出的都是自己学生会的。国子监却只扔出了一句：所有国子监的教习都去亲子园上过课，京城所有的学问大家都为亲子园的学生指导过。排除了他们，就没人出题了。 一时间，人们都被这种大手笔惊住了。这么秀的吗？！于是静坐的位置换到了亲子园，他们抗议明珠公主滥用职权。明珠公主却表示，她虽有爵位，却并没有在朝廷领司职。所以谈不上滥用职权，况且请国子监的教席当先生，又不是只有她一家，不同的只是她请得比较多一点罢了。最后又点明了，来静坐的孩子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继续学习，这一次国子监录取五十人，纵然少了二十个名额，也还有三十个。若是他们足够优秀的话，就算少了这二十个名额照样能被录取！ 这话顿时说得大家无言以对，又敢怒不敢言。这场浩浩荡荡的抗议便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其实明珠自己也知道她影响了考试的公正，但人心都是偏的，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得到最好的机会。她唯一能弥补的就是，从此以后，国子监做出了规定，任何人想请国子监的先生讲学，必须要经过国子监的允许。若先生私下教授被发现，则视情节轻重接受国子监的处罚，并取消该先生当年的出题资格……相关应对这种情况的规定，堵死了以后人们再钻空子的机会。 但不管怎么说，整个幼儿园学前班的二十一个孩子，都顺利的进入了国子监。因为担心大家各自学习不同科目，会淡薄了这几年的情谊。安宁还特地办了一个[商社]，从现在开始，大家就开始一起挣零用钱。 明珠也为此做了许多安排，比如每年带他们一起去游学。 173 首饰 “启禀殿下，双喜银楼的首饰送到了。” 镜前刚做好面膜的明珠高兴的说道：“安宁呢？！让她过来看看！” “刚刚已经让人去叫了，想必快到了。” 玫瑰的话音刚刚落，屋外就跑进来一位身穿鹅黄齐胸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娇俏小姑娘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如寒梅般清冷俊美的少年：“给母亲请安。”微微扬起的唇角，犹如春风徐来。 “娘亲！是我的首饰到了吗？！”安宁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家娘亲。 及笄以前的小姑娘，能戴的首饰，能梳的发髻都只有那么几种。任是再怎么增加花样，也逃不出那些固有的模样。时间长了，随着安宁渐渐长大，她对母亲的首饰早就眼馋了许久。甚至偶尔还会臭美的偷偷戴一下，就像小孩子穿着大人衣裳一样，虽然很不合时宜，但也抵不住她的乐此不疲。 尤其是她还参加过几位好友的及笄礼，像张淼淼、南飞雁、孟云溪她们现在的打扮，早就让安宁暗地里羡慕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明珠笑着瞧了一眼宜宁，这孩子越长大就越像他爹，一点少年人的朝气都没有——闷骚。转而又看向了宜宁，还是小闺女儿更贴心！！ “到啦！到啦！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说着明珠便牵着安宁往西厢的花厅去了。 当葛师傅看着走来的明珠公主时，眼前不禁一阵恍惚。时光对这位公主殿下真的是格外关照啊，十几年过去，她脸上不仅没有一丝皱纹的痕迹，反而沉淀出了一种更加动人的丰润。 “小的见过明珠公主，见过宜宁世子，见过安宁郡主。” 明珠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便向一旁的两堆锦盒看去：“打开来看看吧。” 话音刚落，葛师傅身后带来的丫鬟们，便将所有锦盒依次摆在了桌子上。一时间，整个花厅珠光宝气，安宁虽然心里高兴得快跳起来，但还是谨守贵女的风仪。 明珠扫了一眼，端起香茶抿了一口：“嗯，还行，你可以会对你们掌柜的说，我很满意。”本来都是玫瑰检查过了的，来这一趟，不过是个过场罢了。 然而堂下的葛师傅却上前一步，双手捧出一个黑紫色的锦盒，说道：“殿下可能不记得了，十五年前，您出了十万贯的工费，在我们双喜银楼定下了这套海洋之心的首饰。工期是十年，只是在下学艺不精，便多用了几年。如今总算是完工，便特地前来向殿下请罪。” 明珠听了一怔，好像几年前双喜银楼的掌柜，好像确实说了一嘴工期延迟的事情，自己当时也没当回事儿。现在想想，是什么时候来着？！正想着，葛师傅将锦盒打开了。 顿时，花厅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美。 黑丝绒的底上，一套十八件精钢镶海蓝色金刚石的首饰，静静的放在那里。 秋日的阳光，从水晶窗棂外照了进来。透过海蓝色的金刚石首饰，将一整个花厅照得波光粼粼。 “娘，这就是海吗？”安宁愣愣的问道。眼睛一刻也不错开的看着眼前的珍宝。 明珠的眼前也有了一丝迷离。虽然设计图是自己画的，但她也没料到，实物做出来竟然这么美。 葛师傅双膝跪地，恭敬的将锦盒捧过头顶。说道：“托公主殿下的鸿福。三日前，在下已经凭这套首饰成为了双喜银楼的顶级供奉师傅。希望将来有幸，能再为殿下做些什么。在下必当分文不取。” 明珠摇了摇头，示意玫瑰接过锦盒。说道：“那倒也不必，我也不差这三瓜两枣。玫瑰，我记得咱们放原石的库房里，好像还有一些彩色的金刚石原石吧？正好，现在有人能做了，你回头收拾出来，我画些图纸，再给安宁多做几件拿得出手的首饰。过两年纯华也该及笄了，也要给她准备两件。” “诺。” 明珠转而笑着对葛师傅说道：“有劳先生了。”当技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匠人也不再是匠人了。一声先生，倒也当得起。 但葛师傅正式出山也没几天，此时自然诚惶诚恐，连忙谦虚不敢。 “行吧，现在既然我定的首饰都收到了。你们便回去复命吧。” “诺。”双喜银楼一席人慢慢倒退出门。 见人终于都走光了之后，安宁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娘！这也是为我准备的吗？” 明珠笑着点头，玫瑰也在一旁说道：“好教郡主知道，当初殿下定下这套首饰的时候，您还在殿下的肚子里呢。那时候殿下就知道您和世子会是一儿一女，你看，这首饰就定了一套，还是最适合小姑娘的款式。天下间独一份儿呢！” 安宁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又看了一眼海洋之心，便跑到明珠身边，一把将她抱住：“就知道娘亲最好啦！！您是全天下最最好的娘亲！！” 明珠嗔笑道：“多大个人了，还跑到娘亲这儿撒娇。不害臊！” 安宁吐了吐舌，吧唧给了明珠一个亲亲，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跑到珠宝堆，将所有的首饰一件件仔细看过。 海洋之心虽然极美，但平时的话，还是带这些稍微普通一些的首饰好了。 就算有了那套海洋之心在前，但明珠给她定制的这些首饰也丝毫不差。 因为切割打磨的方式不同，这些首饰上的宝石，一般都是光滑圆润，华光内敛??。小姑娘的首饰，只有很少的两套是赤金的。一套是红宝石，一套是墨玉。都只是镶在薄薄的赤金托底上。整个看起来，宝石周围只围了一圈细细的金丝边，没有任何花纹。 其余的首饰，大多是纯银的或合金的。几乎每一套都是明珠亲手设计的，独一无二的。 帝王绿是很深沉大气的颜色，但被明珠设计成四叶草的形状之后，显得格外纯净秀雅。薄薄的四叶草玉片，浮在细细的银链上。一根细细的步摇，缀着细碎碧绿的水滴。都不用带在身上，就能想象得出佩戴时那份清凉雅致。不用看，这是夏日的首饰。 还有用各色宝石片攒出来的花钗，一共十二套。十二月花每月都有应时应景的宝石头面。颜色搭配看着也格外符合，当季着装常用的色系。明珠不知道，正是因为她设计的这套首饰，让安宁开始有了收集首饰的爱好。而且口味开始越来越刁，稍微有些瑕疵的就不可能上身。 还有东珠、南珠、鲛珠头面各一套；七色水晶各一套；佛家七宝各一套......但凡市面上有的珍宝，每样都有一件在这里。 如此，就有许多是颜色相同的。比如红宝石、红翡、鸡血石、红珊瑚、异色红水晶......这种类型。明珠还特地设计了不同风格和工艺，来让它们显出独一无二的气质。 当然，也不仅仅只有宝石，还有各种其他的工艺。比如檀花、绢花、绒花、缠花......除了点翠，几乎所有工艺都在眼前了。 ...... 好久，安宁就这样沉浸在这些珍宝里不敢呼吸。 明珠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女儿就该这样富养！衣食住行都用世上最好的，让后再多待她体验一下民间的生活。这样，以后谁若是想娶她，她自己就会儿考虑和对方在一起之后，会不会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质了。 万一以后安宁实在是不长眼，看上了个废人。那也可以劝得她招婿嘛......终究是不能让她受苦的。 就在明珠一直想着安宁出嫁的事宜时，安宁突然说道：“娘亲，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低调一些吗？怎么突然给了我这么好的首饰？！不怕太张扬了吗？！” “低调？”明珠嗤笑一声：“你怕不是傻了？虽然我让你从小就低调，但只是让你低调的做人做事。你自己想想，在衣食住行上，你哪一件不是最好的？？” 哎？！安宁有些愣住了，原来是这样吗？她这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感觉很低调了，却总有人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看她。只是之前习惯了，所以一直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接着她又高兴起来了：“所以，这些好看的首饰，我也可以随意戴出去喽？！” 明珠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赶紧想纠正一下：“当然可以！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想争一下什么艳冠京华呀？什么京城第一才女呀？！也行。反正及笄以后，你想做什么，一般只要事先和娘知会一声就好。你们也算是大人了......” 安宁听了眼前一亮，但随即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做我自己就好。不争那些什么名头了，太累。” 明珠听了，顿时放下了心来，还好，没有教歪。 眼见着，安宁及笄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所谓及笄，就是在向周围的人宣布，吾家有女初长成，有意者，可以前来求娶了！ 但明珠却认为，十五岁就谈婚论嫁未免太早了，二十岁也不迟。可是这话就很不符合当前的习俗，若直接这么说，恐怕会得罪一大批人。她是无所谓的，但若因此等安宁年纪大了，无人问津就糟了。 于是明珠就和家人商量，将宜宁的冠礼和安宁的及笄礼放在同一天。虽然按照古制，男子行冠礼是在二十岁，但若是有特殊情况，提前一些也是可以的。如果这样做，便是在隐晦的告诉别人，安宁的亲事，必须放在宜宁之后。所以，有心结亲的人家，可以缓一缓了。 ?? 顶点 174 成人礼 又是一年的八月十六。 这一天的一早，镇国公府便是门庭若市。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这一天都收到了邀请。 客人进门之后，男子便在外院准备参加宜宁的冠礼，女眷们则都被引进了内院参加安宁的及笄礼。 因为宜宁为兄长，这一次这么办仪式，本就是为了体现他们兄妹当以兄长为先。所以，宜宁的冠礼先行。 今日为宜宁加冠的赞者是他们的曾外祖——文国公苏浩然。 在快到吉时的时候，一行人便往宗祠那边移动。本来南昭帝是准备让礼部为宜宁安排加冠仪式，并将举行地点放在太庙。却被明珠断然拒绝了。开玩笑，先不说她是下嫁到卫家。就算是招驸马，也没有哪个公主的孩子能进太庙加冠的。就连皇子都不见得都有这样的荣光，若真这么做了，下一代新君还不得嫉恨死宜宁了。 刚开始一听到南昭帝的打算，吓得明珠惊疑不定。好在后来南昭帝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也为自己的随口一言懊恼不已。 但后来明珠还是和卫慈私下里聊了一会儿，卫慈没有多说，只提了提禁军军权便闭口不言了。明珠见他心里有数，便也不多言。自家兄长和夫君都不是傻子，现在这样刚刚好，后代的事儿还是让后人自行解决好了。没必要让好好的种田文变成权谋文，是日子太消停了，想找找刺激吗？ 等一行人进了宗祠之后，那里早已摆好了一应仪式要用到的物什。 吉时还要稍等一等，不一会儿，女眷们也都到场了。一般按这个时代，男子加冠除了至亲，一般都是邀请的男客。女子及笄除了至亲一般都是邀请的女客。不过今日既有加冠礼，又有及笄礼，自然男客和女客都有了。好在也不是辫子朝那样森严到血腥时代，大家对此也觉得十分有趣。 就在大家热热闹闹的闲聊时，「噔」一声钟响。吉时已到，大家纷纷噤声。 接着又是一声钟响，身着常服的宜宁走到右侧屏风后。不一会儿，宜宁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别人看不出来，但从小一起长大的安宁哪里看不出来。脸色简直黑得要滴出水来了好伐！ “噗嗤——”女眷中不知道谁带头笑出了声来。就连一旁的明珠也有些忍俊不禁。 只见此时的宜宁一身童子服就算了，头上还扎着一个小揪揪。 女眷们的低笑声，略微破坏了这肃穆的氛围。明珠现在大约知道，为什么行冠礼一般没有多少女眷了。 好在明珠早有准备，做了个手势，便有曲乐声起。肃穆的BGM又将氛围拉了回来。 赞者文国公苏浩然此时，已经在祠堂正中的筵席上正坐。 左边的卫慈今日也是一身镇国公的大礼服，肃穆的走到了宗祠前的香案前致辞：“拙子宜宁，今日加冠，值此吉时......（此处省略一千字。）......宜宁拜谢宾朋。”身着公主宫装的明珠稍后一步，和卫慈一起向宾客行礼 宜宁走出屏风后，先到有司秦正华身前端坐。由他为宜宁将头发梳好。 然后一旁的正宾卫恕，手持幅巾念诵：“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下（膝盖着席）为赞者文国公奉上巾，然后起身，回到原位。 然后宜宁正跪在文国公身前，由他亲手为他带上幅巾。然后文国公领着宜宁又一次走到旁边的屏风后。 等他们出来时，宜宁已经换上了和幅巾搭配好的深衣。 到此一加已经完成，宜宁阔步向来宾展示一圈后。面向卫慈和明珠，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一次拜。这次是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不知道为什么，明珠突然有些鼻酸，莫名其妙的。 接着正宾卫恕再洗手，再复位；有司秦正华奉上帽子，正宾卫恕接过，走到宜宁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文国公为宜宁去幅巾。正宾卫恕为宜宁着帽，然后起身复位。 文国公帮宜宁正帽。宜宁再一次回到屏风后面，文国公取衣协助，更换与头上帽子相配套的襕衫和腰带的衣服。 到此二加已经完成，宜宁阔步向来宾展示一圈后。面向卫恕，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这次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接着，正宾卫恕再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幞头，正宾卫恕接过，走到宜宁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文国公为宜宁去帽。正宾卫恕跪下，为冠者着幞头，然后起身复位。文国公帮宜宁正幞头，又一次领着宜宁走到了屏风后。 这一次宜宁出来穿得是，一套由礼部提供的郡王级大礼服。这一次出来瞬间让众多女眷屏住呼吸——实在是太，太......英俊了！ 一时间，就好像同步了脑电波一样，各种小心思在女眷区中产生了不小的漩涡。 然而宜宁依然是龙章凤姿，面目冷峻，他认真的在文国公的引领下走进了宗祠内。大家隔着一扇门，隐隐约约看着他跪在了祖宗的灵位前三跪九拜。到此，三加全部完成了。 接着，他们又一次回到筵席上，此时一应加冠的礼器都已经撤下，换上了放着酒具的几案。 文国公向着西边，卫恕奉上酒，宜宁转向北，文国公接过醴酒，走到宜宁席前，面向宜宁，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宜宁拜，接过醴酒。文国公答拜。宜宁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秦正华奉上饭，宜宁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宜宁拜，文国公答拜。宜宁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然后就到了为宜宁字的时候了，就在下一流程即将开始的时候。圣旨到了。 其实明珠一早便看到胡大伴来了，只是见他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明珠便没有打断仪式，如无必要，顺利完成加冠仪式当然是最重要的。 见胡大伴在这个时候宣读圣旨，在坐观礼的宾客便都心中有数了。果不其然，南昭帝亲自为宜宁赐字了！ 只听见圣旨中念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致远甫。”这是直接将文国公下面的台词给抢了。 宜宁恭敬跪礼：“微臣致远，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接完旨之后，仪式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最后宜宁跪在卫慈和明珠面前，听了一大段的教导和祝福之后。文国公便宣布礼成了。 这么一趟折腾下来，一上午已经过了一半儿了。紧赶着，安宁的及笄礼便要开始了。 安宁的正宾是宫里的福妃娘娘，说来也是感叹人生境遇。就是王小福这么一个不声不响，从来没有得过盛宠的姑娘。如今也是膝下育有两个皇子的主宫娘娘了。因为一直和明珠交好，此次便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和明珠的邀请前来主持安宁的及笄礼。 其实及笄礼和加冠礼在仪式流程上都差不多，一样是要在仪式中换三次衣裳，只是着装不同罢了。 唯一对众女眷来说不同的是，在安宁第三次穿出来的郡主大礼服后，赞者镇国公太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锦盒打开。 “嘶——”一汪海蓝的波光，顿时让在场的女眷们眼睛都红了。 福妃娘娘果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只见她面露赞赏的将，一顶由十八件饰品拼成的钗冠端正的戴在了安宁头上。 在安宁向众人行拜礼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法怔了。实在是太，太......太美了！冰肌玉骨，如冰雪玄女一般！ 接着，就是为安宁取小字了。和宜宁一样，安宁小字的取名权被太后占了。 前来宣纸的是已经有些老态的翡翠，她笑眯眯的宣读圣旨之后，还顺便指了指身后。原来太后不仅为安宁取了小字灵静，还赐下了大把的珠宝首饰。大有让小姑娘家随便打扮的意思。 明珠和安宁见了，心里也是暖暖的。太后对她们娘俩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 等安宁也像宜宁一样，听完卫慈和明珠的教导和祝福之后。已经将近午时，幸好这是一个清朗的秋日。若是在盛夏，这样两场仪式，恐怕宾客们都很难坚持下来了。 不过此时结束，大家却都在兴致勃勃的开始聊了起来。 男人大多都是在勉励宜宁，告诉他从此以后已经是个大人了，要怎样怎样有担当有责任。 而女眷们呢，毫无疑问，安宁最后戴在头上的钗冠已经吸引了她们所有人的心神。然而很可惜，自从这一天过后，安宁戴这套首饰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不是不喜欢，只是首饰实在太多了，若是不轮换着戴的话，恐怕就戴不完了。若好好的，让箱子里的其他珠宝一直蒙尘，岂不可惜？ 175 慕少艾 自加冠之后，宜宁就仿佛一日之间便长大了。开始不时跟着卫慈出入禁军，时常和普通的御林军一起训练。 有一次南昭帝正好看到了他训练的情景，便大手一挥，直接将他招进了御林军，成了南国最年轻的御前侍卫。 一时间，满京城有女儿的人家无不将他视为最佳的夫婿人选。 而安宁呢，自她及笄之后更是仿佛打开了身上的枷锁。虽然行事作风依然如以前一样，却有一种格外真诚的时候气质。人缘更是好得不得了。 很快，寒冬将至，又到了幼儿园放寒假的日子。每年的这一天，都是「商社」的聚会。 说来也是有趣，明明每年都是安宁宜宁两人在修容会馆举行聚会，但他们兄妹却是唯二手上没有任何独立产业的同学。 谁也不知道他们参股了多少其他同学的产业，但每次大家有什么事，都习惯找他们兄妹公证。时日长了，兄妹两人的威望在同学间一日高过一日。大家没有推举什么会长之类的领导者，兄妹俩却无形中领导着所有人。 这一日，修容会馆的后园又一次被封了起来，原幼儿园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带着同伴进了会场。 安宁宜宁的身边就像有一种格外吸引人的磁场，不时的就有同学带着新的同伴前来结识。宜宁的话语很少，但每一句都能说到点子上。又十分擅长倾听，所以大家也都很愿意和他聊天。 安宁身边的基本上都是女孩子，虽然也做生意，但相互之间都会聊一些衣裳首饰来拉近彼此的关系。安宁好像所有的话题都能接得住，谈笑晏晏，丝毫没有露出郡主的娇矜之气。 洛千山跟着洛家兄弟进了这冬日的曲水流觞亭时，见着的便是一群少男少女们充满活力的样子。 他接手洛家的商业不过三年，但真的感觉有三十年那么久。人们都说这一代的洛家和谢家真的是要完了。当初许多人都认为洛千金，会招婿入门，就连他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喜欢的是一个女人。就好像谢家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原来谢清风喜欢的是男人一样。明明是在商场上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个家族，此刻却仿佛是同病相怜。 这样一来洛千山的压力确实是不小，他也是十五岁加冠的，从他加冠的那一日起，洛千金便把洛家的千金重担都交给了他。 这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人生规划。曾几何时，他也想过，要游历大好河山，和同龄人一起做着一样的事情。然而他就像是赶鸭子上架一样，突然千斤的重担就落在了自己身上，从来没有向眼前这群人一样可以肆意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能说他们都过着自己梦想中的人生。 落千山见安宁的第一眼就仿佛是看到了自己梦想中的神女，让人自惭形秽，却又忍不住的想多看她一眼，他就那样站在人群的正中央，所有人的光彩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安宁只是就那样站着，但莫名的就是好像和周围的姑娘们完全不一样， 每年的这一日，姑娘们都会将自己打扮的极其美丽动人。尤其是今年，大家几乎都是在这一年及笄。第一次以大姑娘的模样面对世人，无不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 孟云溪温婉清丽，杨宝瓶娇俏可人，苏嘉瑶活泼开朗，南飞雁高贵大方，常潇潇英姿飒爽，上官湘君姿态袅娜，谢清雪知性优雅，张淼淼甜美灵动......只一眼看过去，时间女儿家的美丽仿佛尽在此处。 然而安宁就好像是一汪海眼，所有的光都没照耀到她的身上。美人环绕之中，犹豫正立在烛光之下，很少有人能第一眼就注意到她。洛千山注意到了，却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转而看向了别处。 有些人，就连想一想都是一种罪过。身份不匹配，但凡有一丝不该有的念头，等真正滋生起来以后，可能等待他的便是抄家灭门之祸了。洛家，再也经不起一代当家人的折腾了......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意外。 当安宁无意中抬起头来，便看到洛家兄弟带着堂兄洛千山和堂弟洛千秋走了进来。 洛千星和洛千月两人的容貌还是一模一样，并没有因为时光而产生额外的差异。一模一样的俊美，却因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峻如冰，而让人一眼皆可辨别。 洛千秋比他们要小两岁，虽是少年模样，但从容貌气质上看，却已经俊美到了妖孽级别。光是看他一眼，在场的许多女子都要自惭形秽了。 然而这三人在安宁眼里，此刻都沦为了背景板。洛千山的容貌算不得多好看，顶多能称得上是坚毅，在这一点上甚至也都还差那么点儿意思。 但或许是因为这一日的光，这一日的影，就在那么千万分之一的灵光中，安宁就准准的看中了走在另外三个兄弟身前的洛千山。 ...... 瞧，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明珠此刻就有这么一种感觉。 今天安宁从会馆回来以后，突然找到明珠：“娘，我有意中人了。” “奥？”明珠饶有兴趣的问道：“是吗？和娘说说看，你看中哪家儿郎了？” 安宁甜甜的笑了笑：“我觉得洛家的那个洛千山就很不错。娘觉得怎么样？！” “洛千山？！”明珠仔细的回想着：“你说的不会是被洛千金抓去替她位置的弟弟吧？” 安宁点了点头。 明珠继续努力的回想着：“我记得这个人长得不怎么好看啊？！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气质，商业手段上好像也比不上洛千金。性格也是十分中规中矩，对洛家目前的情况来说，他的确是最适合的家主。毕竟行事作风这么稳健的后辈实在是不多了。 但作为夫婿来讲，好像是在是差了点意思啊？！” 安宁淡定的说：“有什么关系，不是只要我喜欢就好了吗？只要人品没问题，我就嫁给他好了。” 明珠顿时一愣，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娘还是觉得你可以多看看，多看看。” 简直太莫名其妙了好吧？！明珠设想了无数种女婿的模板。甚至给女儿设计了无数种相遇、相知、相爱的剧情。但绝对每一款都是曲折离奇，值得回味一生的故事。 结果，女儿竟然就选了这么平平无奇的一个人？！ 于是明珠便不甘心的问道：“你怎么会喜欢他呢？！难道发生了怎么我不知道的事？！”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嫁给他应该不错。”安宁简单的说道。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安宁却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家娘亲：“我哪里看得出来什么，统共也没和他说上两句话。” 这么一说，明珠立刻就焦虑了起来。“你啥也不知道，你就敢说嫁给他？！” 安宁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也不清楚这些，所以只能劳烦娘亲去为我问问情况了。” 明珠只好说道：“那行吧，不过我可先说明” 万一这人人品不行，娘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安宁点了点头应道：好哒！ 明珠说做就去做，第二天，她便打发人去江南打听洛千山这个人。洛千山这几年一直在江南打点洛家的生意，等把所有的产业都掌握之后才回的京城。 说起来，洛谢两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导孩子的，洛千金和谢清风那么作，也没见两家出现什么兄弟倪墙的事儿。 洛家还好，洛千金把担子扔着了洛千山这个亲兄弟。谢清风就比较悲催了，他眼看着洛千金和商七七俩成天在亲子园和会馆厮混。而他自己和张舞惜却总是各自忙个不停。 本来谢清风是想抓了亲弟弟谢清雨来支撑家业，却被谢清雨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表示，只想好好的在幼儿园做先生，然后业余的时候研究研究墨家的机关什么的，对家主之位毫无兴趣。甚至表示，若是族里担心谢清风后继无人。谢清雨便明确的表示，可以把自己的孩子过继到洛家，丝毫不影响谢清风和张舞惜的感情。 当人到了一定层次之后，许多在别人看来不可能达成的事，明珠总能很快的搞掂。 就像是洛千山的资料。 然而，等翻开洛千山的资料之后，明珠便发现，原来这洛千山果真是平常人中的平常人。 容貌一般般、手腕一般般。愁得明珠头发都要掉了。 不过还好，他并没有什么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妹」；也没有倾慕他的世家千金。 虽然这样很让人高兴，可明珠却莫名的有些失落。话说，她还挺像看看安宁有个曲折离奇的剧本， 现在这样平平淡淡，明珠却十分憋气。好希望安宁能有一个可以铭记一生的爱情故事，可安宁自己选的人，她能有什么意见你？ （注：今天大家已经隔离了多少天了？是不是都有些蠢蠢欲动？我家阿衡宝贝这两天一直都不太开心的样子，他说想出去跑跑跳跳，而我，却只能抱着他，说再等等。） 顶点 176 搅和 凭明珠的身份，很快便将洛千山的里里外外查了个底儿掉。手上拿着洛千山的所有资料，从他出生时的八字...牙牙学语...三岁开蒙...七岁入学...十岁参加童子试...十二岁过了县试...十五岁加冠回江南...第一次接手产业...第一次立威...第一次商战...逐渐掌握家族...排除异己...彻底立威......以及这一次回到京城。 或许这在一般人眼里，能算是天才，但在明珠眼里，就远远不够了。不说别的，和安宁一个班的孩子，任何一个都有比他强的地方。若说真有什么是值得明珠侧目的，恐怕就是洛千山的「稳」了。 那是真的稳啊，每一次考试都在前几名，从来没有得过第一；明明可以把对手赶尽杀绝，却总是在最后关头和对方握手言和；就算是立威，也从来没有危及到人命；哪怕是个小蟊贼打劫他的商队，他也能笑着和对方喝一杯酒再放走......简直是四平八稳啊，从来没见过他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手段，更听不到一丝足智多谋的夸奖。但他就是这么稳稳的成了洛家这一代的家主。 其实明珠挺失望的，她像每一个母亲一样，都做过自己女儿光芒万丈，被世间各种好男儿争抢得头破血流的梦。然而现实是安宁总是习惯把自己隐入众美人间，几乎和所有姑娘们都能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种情况绝对不是主角应该有的，话说，哪个主角能少的了其他美人儿的排挤、嫉妒、针对和算计呢？！然而安宁就没有，以前别人或许还会因为身世有些羡慕嫉妒，可最近两年，她没事儿就把纯华公主带在身边。 在明珠看来，自家闺女儿简直就是万年老二的存在。容貌虽然是最顶级的那一梯队，却没有特别明显的气质特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从没有在什么公开场合展示过；弓马娴熟，却从来未曾与人争锋；拥有这远超所有姑娘的财富，却从来没有铺张浪费过......就算无意间偶有光彩夺目的时候，也会很快被别的姑娘压下来。 这么想着，明珠又感觉有几分怪异。怎么她总觉得，那个洛千山就像一个男版的安宁呢？！ 一时有些紧张，忙不迭又仔细将洛千山的资料看过一遍。简直越看越像。 但明珠又想，安宁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本来所有的都是最好的，只是习惯性的低调罢了。那洛千山呢？他到底是性格同样如此，还是原本就这么平庸呢？虽然表现都是一样的，但本质上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想到这里，明珠连忙让玫瑰找来宜宁。 “宜宁给母亲请安。”宜宁恭敬的行了一礼。 明珠翻了个不太优雅的白眼，也没跟他多扯：“我这一次让你过来，是想和你打听一下洛千山。你妹妹看上他了，你知道吗？” 宜宁含笑点头：“知道，听安宁说过。所以这两天我也和他接触了一下。” 明珠眼前一亮：“那你觉得他的品性怎么样？！能力怎么样？” 宜宁摇了摇头，说道：“才这么几天，能看得出什么来？！目前看的话，是个有内秀的。但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估摸着怎么也得花上两年时间，经些事情才看得出来。” 对这个明珠倒是不着急：“那没事儿安宁才刚刚十五，也不过是个参考对象罢了。多观察两年时间刚刚好，若真的不错的话，到时候再定亲，然后再留两年成婚。” 宜宁见明珠这么自说自话的安排，不禁一头黑线：“安宁当然是不着急的，但洛家着急呀。他们这一次来京城，就是为了在京城相看一位贵女，娶回去掌家，诞下子嗣稳定人心。” 听了这话，明珠皱了皱眉：“那洛千山自己呢？！他若是有别的意思，我们就不费那个心了。” “洛千山倒是从来没有表露什么，只是随着家里操持。他房里也干净，近身伺候的都是小厮。” 听了这话明珠更有些担心了：“他别不是和她姐一样吧？！”话说，明珠这担心也不无道理，现在洛谢两家的嫁娶，大家都会先仔细打听一下是不是有什么龙阳断袖的。 宜宁再一次摇头：“我看着应该不是，他身边的小厮都容貌普通，举止也都正常。他自己对家中为他安排婚事，也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排斥。顶多就是有些对将来的妻子人选，有些感到不安罢了。” 听到这里，明珠的脑袋越来越乱，干脆的打手一挥：“算了，还是多观察两年再说。至于洛家为他相看婚事一事，我就交给你来处理了。你务必要不动声色的都给我搅和黄了，等我和安宁这里有了准话再说。” 说完这话，明珠突然想起些什么。当初她和卫慈的婚事，太后好像也是这样做的？！ 宜宁也完全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他本来也是这样想的：“母亲放心，我会注意的。” 就这样宜宁和洛千山两人，一个有意亲近，一个有意结交，很快就成了至交好友。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每当洛家对某个贵女多看一眼，就总是会出这样或那样的意外。 比如，洛千山意外撞破该贵女心有所属；洛老夫人被还不知道她身份的贵女辱骂；洛老太爷被对方老太爷打一顿；洛千山意外狼狈时被某贵女刚好看见；外界突传洛千山好男风...... 总之，洛千山有了宜宁这么一个好友之后，婚事便频频出现意外，以至于宜宁现在什么都不做，大家也都觉得洛千山很邪门，轻易不和他家谈婚论嫁。 而明珠和安宁则淡定的边继续观察，边准备嫁妆。当然，明珠就不仅仅只是观察洛千山了，满京城但凡适龄的男子，都在她的观察范围内。可惜的是安宁再没有说过看上谁了，就连洛千山也没有再从安宁嘴里提起过。 这让明珠很有挫败感，完全有些摸不着头脑。若不是安宁对自己的嫁妆很上心，明珠都以为她忘了嫁人这回事儿了。 这一日，明珠正在屋里和安宁核对嫁妆。 “阿娇，你看这个千工拔步床，和你比你现在用的这个好像精致许多。”明珠指着一本图样认真的比较着。 安宁看了一眼：“不要，雕花太繁复了，容易积灰不说，还容易磕着碰着。我想要娘亲房间那种外形简洁，但机关抽屉多一些的。” “行，那娘回头专门给你画个图样好了。只是就算不要雕花，里面的小机关肯定不会少。现在开始做，怎么也得要三年才成。你这连花落谁家都还不知道呢，怎么量尺寸呢？”明珠微微试探了句。 安宁却冷静的回答道：“没事儿，娘亲不是还给我陪嫁了个五进的宅院吗？就按那个来，到时候谁娶我，咱们就把那个宅子按市价卖给谁。若是连这点儿钱都拿不出来，那就让他入赘！”这么霸气的回答，若是让外人听到，一准儿要惊掉下巴。实在是和安宁平时的样子反差太大了！ 明珠倒不觉得有什么，这就是自家闺女儿最真实的样子。女儿家就应该这么矜贵！！ “话说，这些家具你想要什么木料？！”明珠又问道。 安宁仔细想了半天，一直犹豫不决。 明珠便建议道：“金丝楠木怎么样？！” 安宁摇了摇头：“虽然珍贵漂亮，但许多人都用这个木头当寿材。心里有点儿隔应，要不也和咱们府里一样，用铁木吧？！简单实在。” 明珠听得一头黑线，也不知道老镇国公怎么想的。镇国公府除了明珠的嫁妆，里里外外的家具竟都是用铁木做的。岂止是结实啊，有的时候搬一个普通的太师椅，两个人抬都费劲。没想到安宁竟然还觉得挺好。不过明珠很快就否决了：“你就心疼心疼那些下人吧，随便搬个什么家具都累死个人。” 接着明珠又犹豫的说道：“要不咱们用星光紫檀吧？！又贵重又不打眼。”这星光紫檀说来也是神奇，一根木头里星星点点的，均匀分布有着金粉一样的闪光光物。 阿宁一阵心动，却又有些犹豫：“不是说星光紫檀只有一株吗？” 明珠笑道：“前两年刚刚遇见这个的时候，我就让人找到那个山头把它买下来了。这个合起来也找了两株拿回来。虽然不够打一大家子的家具，但你房间里的，应该是够了。回头我们用这个给你打个 梳妆台。拔步床也用这个。再看着让人打一些小物件儿。”实在是这种木头实在是太稀有了。怎么也不可能，再找出来别的了。 安宁点了点头：“行吧。那其他的用什么木头呢？！” 明珠想了想，说道：“要不就用榉木吧.？！”大家都没出声，因为这个木头大家都觉得不错。” 等安排完家具，两人又开始盘算起了首饰该定制什么样的。虽然安宁不喜欢出风头，但嫁人时穿的衣服首饰，该重新好好想想才是。 177 对答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明珠和安宁基本上对洛千山满意了。再加上卫慈和宜宁偶尔对洛千山的摔打折磨，慢慢的，洛千山也有些回过味来了。 七月七日，望江楼的四楼，宜宁和洛千山对坐小酌。 “致远贤弟，如此良辰美景，你就算不与佳人相会，也该回去配家中的母亲妹妹乞巧。怎么偏要拉着我这孤家寡人，在这儿看人家成双成对？！”洛千山现在很是有些无奈。 宜宁却饶有兴致的手持一杯酒，看着露台下的江堤上，一对对红男绿女在放花灯，一队队女儿家在放孔明灯。夜景十分生动。突然听得洛千山的问话，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怎么这么酸？！怪我害你娶不上媳妇儿？！” 洛千山笑着摇摇头：“你又何必说这些？！纵然一开始我没有察觉，到这会儿了贤弟就不能给个准话吗？！愚兄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宜宁回到桌前又自斟了一杯酒，眼帘低垂：“这两年确实是有些耽误你了，这杯酒，就当我给你赔个不是了。以后，不会了。”边说着，边举杯满饮。 洛千山听了，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恐慌了。嗓子都有些沙哑：“贤弟说得这是什么话，终身大事多相看些时日，也是应该的。也是我不够优秀，这才无人问津。”说道最后，声音都隐隐有些颤抖。 若是一开始便没有希望，他也可以听从家里安排，娶一个合适的妻子。但自从宜宁插手他的婚事，他便隐隐有了一丝念想。这一年多，那一丝念想就像种子一样，渐渐的生根发芽，如今早已在心里肆意疯长。现在却又听着自己像是没有通过考察，要被放弃了的样子。 饶是他多年商场征战早已练就了一副大心脏，此时也有些绷不住了。 宜宁见他几近失态的模样，最后一丝担心也放了下来。促狭的笑道：“怎么会无人问津呢？若是你实在讨不到媳妇儿，在下家中尚有一幼妹待字闺中。看在你我兄弟一场，总不好让你孤独终老。” 啊？！洛千山一愣，感觉是不是有点儿听错了？！“你，你，你......” “怎么？！嫌我妹妹太过平庸配你不上？！”宜宁顿时脸色一沉。 “不不不，怎么可能？！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洛千山赶紧定了定心神，斟酌着说道：“安宁郡主天仙一样的人儿，世间男儿有几个能匹配得上的......我只是不明白......” 宜宁也是有些郁闷：“岂止是你不明白......我和我娘都不明白......你看着确实也长得一般，表现出来的能力也平庸了些......要不然也不会花这么久相看你了。” 蓦然听得这么一说，洛千山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么说的话......是......难道是安宁......？！”巨大的惊喜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宜宁更是有些面色不善了：“是啊，我实在想不通我那个妹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嫁给你应该不错。” 洛千山脑袋轰的一下，感觉嗡嗡的。一时间怀疑，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又想到，自己那个倒霉姐姐是不是就是上天派来，专门压制他的运气的，这才赶在这一次全部爆发了出来。如果是的话，回头就对她好点儿吧。 过了好半天，洛千山一直在消化这这则消息。 宜宁也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在欣赏着万家灯火。 好不容易洛千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明日便让我娘去提亲可好？！” 宜宁扬了扬眉：“这么急？！等等也没事儿，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洛千山立刻说道：“你当然没事儿啦？！我今年可是已经二十二了，有几个同年好友孩子都有两三个了！我娘羡慕得眼珠子都绿了。” 宜宁听了，这会儿就真有些作难了：“那个，你要这样说的话，还是算了吧。我娘说女子太早生育容易伤了身子，所以就算定了亲，也打算留她两年再出嫁的......” 洛千山赶紧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定下来，等两年也没关系。我这不是没定下来，心里就有些慌不是？！” 这下，宜宁便放心了，想了想又说到：“哎，我还是先都说清楚吧，你自己也好好考虑一下。这不论是娶妻还是嫁人，都是一辈子的事儿。总要说个清楚明白，两个人往后日子才能过得安生。” 洛千山连忙作洗耳恭听状。 “安宁吧，和别的姑娘都不一样。从小我家里人都宠得不得了，性子难免就不太好。品性礼仪什么的都是顶尖的，但唯有一条，那就是受不得气。再加上她身份尊贵，这些年很少有人敢在她面前炸刺儿。也不是没有，有，只是敢这么做的，早就让我爹娘打发出京了。” 洛千山悚然一惊，这是在警告？！宜宁给他回了个眼神「不，这只是事实。」 “安宁从小学的东西多且杂，她感兴趣的都能学到顶尖，只是因为不爱在人前表现。到现在，我和母亲都不知道她到底精通多少东西。 说到这儿你可能以为我在吹嘘。然而你不知道，这才是警告。因为我一次见她心情不好时，一脚就踢断了回廊的顶梁柱。房梁砸下来的时候，她顺手就扒拉开了。还偶尔见他看医书，玩儿毒花毒草，养小动物...... 当然，我知道你的功夫也不错。但你家里的人呢？！就算安宁也看重你的家人，但你家要娶的是宗妇，你家族里的人呢？！万一有不长眼的冲撞到她了，她一不小心就可能下手没个轻重。”宜宁说完，便紧紧的盯着他。 洛千山回忆了一下自家亲朋好友的性格，好像也没几个不长眼的。谁会好好的去触怒当朝最受宠的郡主呢？！巴结还来不及吧？！于是，他便淡定的说道：“洛家的人，若是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被打那也是活该。你不必忧心。” 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宜宁一直紧紧的看着他的眼睛，见他面色没什么异常，这才继续说道：“而且，你别看她平时一副温温柔柔，一副和谁都能说得上话的样子。其实性格特别执拗。她自己的事儿，我们从来都是让她自己拿主意。 不说别的，就说她的婚事。只因为她一开始说了一句，觉得嫁给你应该不错。我和爹娘就为了这句话操了两年的心。她从头到尾都看着，却从来没有再就这件事多说一句话，也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京城里同龄的最优秀的少年郎，几乎都是我娘带出来的学生，她却每一个看上眼的。 哪怕有对她有意的，也硬是被她处成了师兄弟。 所以，娶她这样的姑娘，好的时候自然是好。若是一但被伤了心，那走起来，都不带回头的。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你就是了。 怎么样？！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洛千山却毫不犹豫的说道：“跟我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她很好。我明天就让我娘找人上门去提亲。” 宜宁举杯示意了一下，两人共饮一杯。 过了一会儿，宜宁又想起什么：“虽然现在说可能有些早，但我觉得还是早点提醒你一下得好。你家聘礼什么的，还是早点准备得好。我娘这个人吧，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从安宁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开始为她攒好东西准备嫁妆，到现在家里两个院子都堆不下了。 按制，郡主的嫁妆是六十四抬。那我娘准备的东西肯定是完全放不下的。所以，成亲前，我娘肯定会进宫，给安宁求一个结亲的公主仪仗。这样的话，一百二十八抬，就目前我娘准备的数量上看，在箱子上做些文章，再挤一挤。应该勉强能放得下。嗯......如果这两年我娘不再胡乱添置的话。 所以，你家准备聘礼，完全可以认真一点儿。少了的话，我娘到时候恐怕会为难。” 之前就说过，这个世界好人家嫁女儿，嫁妆和聘礼的价值币约等于2：1。 洛千山从没想过，还有这样一茬。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洛家和谢家在江南，那绝对是最顶级的豪富之家。找些合适的聘礼自然不在话下。唯一可能有点儿问题的是，可能很难见到的奇珍，很难找到就是了。 想到这里，洛千山急忙对宜宁说道：“幸好有你提醒，否则这一时半会儿很多东西还真有可能遗漏了。万一到时候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怠慢了郡主，在下恐怕是难辞其咎的。” 宜宁笑了。 果然，第二天，镇国公府就迎来了，洛千山说得前来提亲的人。也算是难得，他家请来的正是晚晴郡主，这样的身份地位，可见洛夫人确实是尽了力了。 明珠和晚晴本就是要好的姐妹，又是这样两厢情愿的事情。很快没几天，这对小儿女正式顺利的定了亲事。第二天，洛千山果然以市价买下了，安宁为自己准备的那套五进院落。 顶点 178 托媒 瞧，这只是一个种田故事，一点儿都不言情。 安宁和洛千山的婚事十分顺利，没有一丝半点儿的波折。 洛家早就为着洛千山的婚事头疼不已，几乎已经到了打算随便将就的地步。突然得到安宁郡主的垂青，简直就像是被天大的馅儿饼给砸中了。虽然还有两年才成婚，但为了准备这场婚礼，整个洛氏一族都动了起来。 之前那个卖给洛千山的宅院，在御林街上。洛家从江南带来上百工匠，大量花木奇石。在不影响整个宅院大体建筑格局的情况下，将其改建成了景色奇佳的江南园林。 洛氏的这一举动让京城中的人纷纷猜测，但都只以为是洛氏将要把重心北移。却丝毫没有往洛千山的婚事上猜测。 只因为两家都对此事守口如瓶，这就导致有许多家中有女儿的人家，纷纷被洛氏的大手笔打动。竟然不顾之前的传言，主动表示出结亲的意思。为此，洛千山还数次专门和宜宁解释过。 让大家更奇怪的是，原先洛老夫人还为洛千山的婚事忧心忡忡，这会儿却丝毫没有再相看孙媳的意思。一时间，京城中又是各种猜测，却迟迟得不到验证。直到另一则传言出来，才压下了这件事。 镇国公世子将要迎娶谢家嫡女-谢清雪为世子夫人。 “你要娶谢清雪？！为什么？！不会是为了平衡洛谢两家吧？！”明珠惊讶的看着自家这个不声不响的儿子。 “谢清雪不好吗？！儿子觉得一个班里的，也就只有她勉强能配得上我了。”宜宁不紧不慢的应着。 「这么厚的脸皮，到底是随了谁的？」明珠憋了半晌，忍不住问道：“干嘛非得一个班上的？！世间女子何止千万，你若没有遇到合心意的，大可出去走走，看看。我们从来都没拘着你，怎么也不见你有出去的打算？！” “出去？！去哪儿？！” “哪哪儿都行。南国何其大，世界何其大。相伴一生的人，是绝对不能将就的！”明珠斩钉截铁的说道。 “没有将就，谢清雪甚合我意。”说道这里宜宁的耳朵根有些微微泛红。 明珠则惊奇的看着他，立刻感到十分有趣：“耶？！耶？！耶？！” 宜宁的视线一路躲闪，明珠蓦地凑了过去：“我儿子这是春心动了？！” “母亲——”宜宁对自家淘气的娘亲很有些招架不住。 “哈哈哈哈(??ω??)hiahiahia——卫宜宁，你也有今天！——”明珠十分嘚瑟，随着儿子慢慢长大，简直越来越不好玩儿了。难得见他有符合年龄的表现，自然让人看着很是愉悦。 宜宁：“......娘，你再笑下去，儿媳妇就没了。听说谢老夫人最近在为孙女儿相看亲事。” 明珠扬了扬眉：“感情是事到临头了啊。谢清雪确实是个好姑娘，从小看到大的，也算是知根知底。只是，人家能看得上你吗？” 宜宁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头：“本就是青梅竹马两无猜，若是能结连理，也算是水到渠成的事。” “哦？！说起来，你们是啥时候好上的？怎么这么密不透风的？！”明珠心里熊熊的八卦之火旺盛极了。 结果宜宁来了一句：“请母亲慎言，我与谢清雪乃是发乎情止乎礼。” 明珠不乐意了，撇嘴说道：“果然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这还没进门儿呢，你就这么护着。等以后进门了，恐怕我这个娘亲就多余了。还是算了，以后娘再给你找个讨喜的姑娘吧。” 宜宁顿时傻眼了，都是一个娘生的，为什么他的剧本和安宁差了那么多？难道我是捡来的吗？ 明珠淡定的欣赏着儿子五颜六色的脸，实在是太难得了，怎么着也得多看一会儿。结果，宜宁宕机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憋出来。明珠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好啦好啦，看你这个傻样儿！一点儿都不机灵。你先回去安心等着吧，这事儿娘回头就给你办了。” 终于重启的宜宁赶紧说道：“有劳母亲了。” 听得明珠一阵牙疼，对自己的教育理念感开始充满了怀疑。明明是同样的家教，怎么教出来的两个孩子差异这么大？！ 见自家娘亲一脸的不耐烦，宜宁赶紧知趣的消失了。 “玫瑰，去给晚晴郡主下个帖子，问她明天有空没。请她明天过府赏花。”明珠懒洋洋的吩咐道。 “啊？！可是司茶姑姑不是说今天花园里要移花吗？明天应该来不及弄好吧？！”不同季节有不同的花，这会儿上一季的花已经快过花期了。司茶一家便准备将那些花，换成应季开放的各色菊花。这两天正是更换的时候。 明珠这会儿也想起来了，不过她还是说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也只是找个由头罢了。不行的话，前儿个安宁的百花钗不是收集齐了吗？你回头借来用用，咱让晚晴也开开眼。照样是赏花，没问题的。” “诺。”玫瑰一脸叹服的出门去下帖子了。 次日，晚晴郡主带着自家的妖孽儿子上门了。自从她家的约翰长开了以后，但凡有机会，晚晴就会儿带着他出来招摇过市。说起南约翰这个名字，明珠也是服气。明明是正儿八经的皇室的「丝」字辈的名字，偏偏被取出了一股洋味儿。 “侄儿给姨母请安。” 明珠此时早已对约翰妖孽的容貌免疫了，没办法，从尿床的时候看着长大的。就算再怎么美得惨绝人寰，也没可能有让人惊艳的感觉了。“嗯，乖，去寻你宜宁表兄吧。” 晚晴见明珠一句话就把自家宝贝儿子打发了，不禁翻了个白眼。等约翰自动自觉的从眼前消失后，晚晴直接把自己摔到了屋内一角的懒人沙发上，全身瘫软得被埋进了抱枕堆里。“这个季节能有什么花好赏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去会馆做个美容。” 明珠得意的一笑：“别的地儿没好花，不代表我这儿没有，来，你起来，我带你去开开眼！” 晚晴郡主表示，骨头酸软只想躺着，完全没有兴趣赏什么花。可还是耐不住明珠的力气大，硬生生的就把晚晴拖了起来。 于是两人便一路来到了玫瑰事先布置好的长廊。长廊两侧，一边是长长的黑丝绒展台，一边是长长的白丝绒展台。展台上分辨放置这安宁请明珠陆陆续续为她设计的百花钗。 晚晴郡主第一次见赏花这么个赏法，不禁觉得十分有趣。就像是在银楼购买首饰一般。唯一可惜的是，这些都是安宁的藏品，只能看看而已。 “哇！——这个曼陀罗花钗是红珊瑚和墨玉镶嵌在一起的吗？！是怎么做的？！一点都看不出镶嵌的痕迹！花瓣这么薄，好像都有点儿透明了，花丝这么细，感觉和真花都差不多了！这工艺，简直绝了！”晚晴看到的这只曼陀罗花钗，是由一朵红珊瑚雕琢的花丝花瓣都十分舒展的曼陀罗花，粘在了一根墨玉底钗上。 一开始，明珠还怀疑这个时代没有那么结实的胶水，结果被事实打脸。工匠直接找来了一盒用来修补琴弦的雪溶胶，分分钟就给她粘好了。话说，连断了的琴弦都能接好继续使用，粘个花钗简直就是大材小用好伐。 明珠边想着边说道：“不错吧？！这些可都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 晚晴也不理她的炫耀，继续欣赏着这些巧夺天工技艺绝妙的花钗。 春带彩的翡翠芙蓉花；粉晶坠流苏的碧桃花；掐丝嵌蓝宝的蝴蝶兰花；天蚕丝绒扎碎杨花；紫金嵌彩宝的金雀花......晚晴边看着边啧啧称奇。 “明珠，这些首饰都是你自己画的图样吗？！就算有图样，也得有不少大家一起合作才能做得好吧？！感觉这些花钗里面涉及到的工艺可不少。”晚晴感叹着。 明珠听了心里也有些得意：“可不，为了做这些首饰，我几乎用尽了「双喜」和「宝来」里的大师傅。这两天他们几乎没做别的，就光做这些首饰了。” “难怪，我去年定的首饰今年都还没做好。感情人都被你用了。” 这赏花赏了好一会儿，晚晴才觉得尽了兴，和明珠一起回到了屋里喝茶闲聊。 “其实我这次请你来，是有一事想托你帮帮忙？！” “托我？！帮忙？我能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也不怪晚晴觉得惊讶，以明珠的身份，还真没多少她办不到的事情。纵然有，晚晴觉得那自己恐怕更不行了。 明珠也没紧着和她推来让去，只干脆利落的说了一句：“我想请你帮我去一趟谢家，帮我家那个傻儿子提亲。” “噗——”晚晴瞪大眼睛问道：“别不是你还没睡醒吧？！” “瞧你这话说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宜宁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了。”明珠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既希望儿子都能喝和和美美，又担心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晚晴听了觉得也是有趣，便问道：“你看中哪家的姑娘了？！” 明珠；“谢家嫡女，谢清雪。” 顶点 179 备嫁 宜宁和谢清雪的订婚礼十分顺利，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折。 为了给谢谢家足够的时间准备，婚期定在了一年以后。明珠还放出话来，谢清雪的嫁妆可以随意准备。她家的聘礼就照着他家的嫁妆单子来，不管多少嫁妆，都能接得住。 谢老夫人得了这话，顿时大喜。谢清雪作为谢家唯一的嫡女，出嫁的时候自然什么好东西都想可着她来。原本还担心男方的聘礼会有压力，有了明珠公主的放话自然就放心了。 这边儿订婚消息才传出来，洛家顿时门可罗雀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结了这门亲事之后，谢家压倒洛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谁知道过了不过半个月，又传出了安宁郡主和洛家新家主订婚了。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这会儿都看不懂了。虽然谢洛两家都是大族，但朝堂上的势力都不大，生意产业还主要都在南方。这两门亲事，竟丝毫看不到对正国公府有什么助益。 若是镇国公在边关，还可以借助亲家的财力养兵。但问题是镇国公现在全家都在京城，统领的是御林军。就算钱再多，多得烧得慌，也不敢私自出钱养兵吧？！真要这么做，还不如直接造反来得干脆些。 所以，大家七七八八的议论，始终不明白镇国公府的这一步棋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大家各种猜想，各种阴谋论的时候，反倒是宫里的太后和南昭帝通透些。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就不兴这两对儿小儿女自己个儿看对眼了？！ “找我说吧，你们兄妹俩看着性格南辕北辙。实际上芯子都是一样的，就连结亲的人家家世都差不多。不过啊，宜宁是男儿，我不操心，横竖都在眼皮子底下。倒是安宁，这嫁人之后啊，不比在家里。怎么也得给你把嫁妆准备齐全了。容我想想啊，翡翠，你把我库房的册子取来看看！”太后看着面前的两个外孙，自顾自的说着。 宜宁只在一旁静静听着，皇祖母说得没错，妹妹嫁人确实要更注意些。不像他，只要娶的人还行，男人在婚姻关系中总不至于受什么委屈。 安宁则抿嘴一笑：“皇祖母你就放心吧，爹娘已经给我准备了许多了。肯定够够的，再多，怕是嫁妆箱子都会装不下啦。” 一共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就是二百五十六个箱子。每个箱子的大小都是有数的，还要装一些象征性的东西比如子孙桶，龙凤被之类的十分占位置的东西。 不过明珠早就打算好了，在婚礼的前一天，女方要派人到男方家里「铺床」。她打算那天不仅把家具什么的搬过去，一应用来布置的帐幔珠帘什么的也过去。反正是尽可能的多空出一些位置装嫁妆，首饰盒子什么的也尽可能的装满。 但太后丝毫不在意这些，自家最疼爱的外孙女儿出嫁，她作为外祖母怎么能不尽心呢？！ “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安心待嫁就是了。话说，你的陪房准备得怎么样了？！”太后又问道。 这陪房指的可不仅仅只是陪嫁丫头，而是所有跟着她陪嫁过去的下人。安宁对这些倒是还算清楚：“暂时定了司茶嬷嬷一家，玲珑姑姑一家。还有娘一早为我训练的武侍、医女、针线、梳妆、厨娘、笔墨六个大丫鬟。其中武侍和梳妆暂时定为贴身大丫鬟。” 对这个时代来说，这算是很标准的配置了。就像司薇，她就是太后为明珠培养的医女。拿着最高的月例银子和赏钱，还可以自行采买药材什么的。但她只要每天为明珠把个平安脉，给吃食验验毒。其他时间都是由她自己安排。而玲珑是明珠的武侍，平时也没什么事儿，只要在明珠出门应酬的时候负责贴身保护明珠的安排就好了。原来的司钗，现在的玫瑰则是明珠身边最近的贴身大丫鬟，她们要负责明珠身边的一切近身事务。 太后听了却摇了摇头很是不满的说道：“你这不行，还差的远着呢。比你娘亲当初带的人都还少了许多。当初你娘出阁之后，我还感觉准备得不够充分呢！” 安宁听了，连忙解释：“这些只是暂时定下来的，真正要带的当然不止这么点儿人。其他的像车马啊，教养啊，采买啊，护卫啊，娘亲都还在考虑呢。皇祖母放心，到时候肯定会够够的。” 然而太后却横了她一眼：“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个什么？！人手当然早早的准备好啊。这样你才能提前习惯。等你真正嫁到婆家去，那会儿要再觉得人手不够，娘家也没法儿在直挺挺的给你送人了。只能用婆家的，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这些事儿你别管了，让我再想想......” 就在太后心里正仔细斟酌的时候，翡翠抱着基本厚厚的册子走了进来。 “娘娘，库房的册子我都抱过来了。您看看吧。” 太后见此，便将陪房的事儿暂且放到了一边。看着面前摊开的基本册子，想了想，伸手先拿了一本封面写着「首饰」的册子。 她将册子仔细的翻了两页，一顿：“这套春桃吐蕊的景泰蓝头面不错，颜色鲜嫩，造型活泼，正适合安宁这个年纪。翡翠，你先把这个记下来。” 翡翠听了，连忙取来纸笔，将这件首饰记了下来。 “安宁的嫁妆里，怕是没有点翠工艺的首饰吧？！”太后十分笃定的问道。 安宁笑着回答：“娘说点翠工艺杀生太多，有伤天和。咱们虽然都不是圣人，也管不了别人，但自己不去定制不去购买。也算是成全自己对翠鸟的一份仁心了。但娘亲也说了，等我出阁的时候，她会把她收藏的那两套给我带走。” 太后撇了撇嘴，十分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娘也是莫名其妙，咱们每天吃的鸡鸭鱼肉难道就不是生灵了？！用翠鸟的羽毛做个首饰怎么就有伤天和了？！我看她就是自己个儿的小矫情。你别听她的！她那些点翠首饰怕还是当初我给她的，早就过时了！容我看看啊，我早就知道她是这样，所以早就提前给你准备了一些。” 还不待安宁推辞，太后便转身对翡翠念道：“你记吧，点翠工艺的首饰，四季花纹卉各一套，福禄寿喜纹个一套，朱雀、鸾鸟、孔雀、蝴蝶也各一套。嗯......这么多的话，差不多所有的场合都能戴了。其他的，容我再看看。” 翡翠边听着便在那儿快速的记录着。 顶点 180 娶妻 自从安宁宜宁兄妹俩定亲以来，京城里的商户们不管去什么地方行商，都格外关注有没有与婚嫁相关的好东西。但凡遇到什么极品都会毫不犹像的买下来，丝毫担心卖不出去。因为他们都知道，镇国公府和他家的亲家都不差钱！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宜宁十九岁这年的七夕，他迎娶了謝清雪。 这一日，镇国公府里里外外张灯结彩。一直秉承着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镇国公府，第一次让世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壕！ 镇国公府所在的桂花坊，从进牌坊处开始，地上就铺着厚厚的红毯。两旁的行道桂花树，还没到开花的季节，但树上都缀满了红色玫瑰花。往近处仔细看，才会发现是一朵朵逼真至极的绢花。 坊内所有的门户，都挂着一模一样的烫金红灯笼。门户之间的墙上，一个个烫金囍字，整齐的排在近人高的距离上。 这些还只是府外的装饰，府内更是铺张至极！ 还是红毯一路铺到主院和新房，所有高大的树木上也都盛放着红花。不同的是，这地毯的两侧都用金线绣着囍字不断纹。红花的花蕊都是用金线编织而成。 整个府内所有的屋檐斗拱下，都挂着成列的，拳头大小的红灯笼。每个红灯笼都是水波纹的大红绢纱制成，灯笼内托着的金丝骨架，隐隐的从红纱中透出金光。灯笼下的锦线流苏随风摇摆，就连夏日的暖风都弥漫着喜气。 入府但凡所见，都是那么的喜庆。 一大早明珠和卫慈都早早的起床，宜宁和安宁也都各自准备起来了。 天刚亮，全家人便都聚集到了荣安堂。宜宁按规矩给父母和太夫人行了跪礼。不论什么时代，一个男人成了家之后，父母亲人对他就再也不会当孩子看了。到了这一刻，家人们自然都是各有感慨。 但也没功夫给大家多说话了，想说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今天回格外的忙。大家很快就各自分工去干自己的事儿了。 韦婉和明珠负责在主院接待女眷，太夫人依然呆在荣安堂准备接待老姐妹们。卫慈和卫恕则去外院接待男宾。 要不了一会儿，便有大批的宾客前来了。按平常官宦人家结亲的习俗，一般提前到的多是一些至亲或闲着无事喜欢看热闹的宾客。但镇国公府的喜事自然不一般，但凡受邀的宾客，都会尽可能的早一些到，这场热闹，就没人是不想看的。 所幸，像南晚晴、苏玉灵、苏玉泉等这些至交好友来得最早，还帮着明珠他们分担了不少辛苦。海蓝和慧芳两位嬷嬷也带着众丫环们忙的脚不沾地。 很快新娘的嫁妆和陪房开始进门了。宾客们热热闹闹的站在红毯的两侧，等着看新娘晒嫁妆。 嫁给国公府世子，将也有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的资格。谢氏家底丰厚，既然明珠发了话，可以随便带嫁妆，谢氏一族自然也会尽心。所以，当这些嫁妆进门的时候，都还没开嫁妆箱子呢，众人就开始惊呼起来。 嫁妆一般是两个箱子摞成一抬，由两人抬着进门。只见谢家抬嫁妆的两个壮汉，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不说，抬嫁妆用的手臂粗的竹竿都弯得不成样子了。这很明显是对嫁妆重量估计不足的表现。 果然，当嫁妆进了新人院子开箱的时候，大家发现，嫁妆箱里的一个个锦盒，间距几乎手插不进。 第一抬嫁妆是晒的田庄铺子。按京城的规矩，一亩地一块砖。看着这一箱子两指宽的小花砖，算下怕是得有两三顷地了。（1顷= 100 亩）另一个箱子里，是巴掌大的小花瓦。这是象征着铺面的东西，大约有二三十块的样子，也就是二三十间铺面的样子。 当然，这个数量，在世家嫡女的嫁妆里也算不得出奇了。但那也得看是哪里的地和哪里的铺子不是？！有的不受宠的嫡女出嫁，大面上看着也是这么多。但细究下来就会发现，那地和铺子都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的玩意儿。 尽管大家都知道谢清雪的这些土地和铺面，肯定都是好位置的，不是苏杭就是京城的。但毕竟没有看到房契和地契，故而大家都没有就这个多加议论。 第二抬嫁妆是由新嫁娘亲手绣的龙凤锦被。就原来的涵义是为了让婆家见识新妇的手艺，但她们这一阶层的女儿家，哪里还需要学这些东西。需要的话，无非是多陪嫁两个手艺高超的针线丫鬟罢了。所以，这会儿大家都有志一同的没有谈及新妇的绣技。纷纷赞叹苏绣花样的精巧，惟妙惟肖。 第三抬开始，连续五抬都是首饰。装首饰的箱子都是分层的抽屉，呈阶梯状的打开，一层层的珠光宝气。在场看嫁妆的女眷们大多都是羡艳不已。 和京城工匠们注重繁复华丽不同，江南工匠的手艺格外的精致细腻。就说同样的掐丝工艺吧，京城工匠做的珐琅彩最是绝妙，色泽艳丽高贵。但江南的工匠就不同，他们将细细的金丝拉得如头发一般纤细，再工整的编织成镂空的花鸟虫鱼，再点缀细细的珠宝颗粒。一件件流光溢彩，灵动非常。 还有一些用珠宝整雕出来的首饰，也是这样。京城工匠更注重宝石的自然天成，雕琢的时候都是尽量简单的刻画，雕其形，琢其意。江南的工匠则不同，一刀一划间，草木花叶，鳞甲毛须，无不精雕细琢。 再往后就是二十四抬珍宝摆件，其制作工艺无不延续着江南工艺的特点。精致至极。 十二抬衣裳，件件巧夺天工；十二抬布匹，几乎囊括了所有纺织工艺；十二抬细碎小物，荷包、花钱、金银锞子、扇坠、珠帘......无一不是精美至极；十二抬窗帘幔帐、枕巾被套、桌布倚靠全都绣着福禄寿喜，四季花卉...... 就在大家为新妇的嫁妆啧啧赞叹的时候，时辰快到午时了，前院传来一阵乐声，新郎要启程接亲了...... 顶点 181 拜堂 十个伴郎分作两列，其中六个是当初幼儿园里还未婚的同窗，还有四个分别是洛千山、洛千秋、南约翰、南绝尘（大皇子-小山）。一模一样的枣红大马，黑色配红的伴郎喜服，同色不同款。这一队风姿各异的男子，简直看碎了一路的少女心。或高贵冷峻，或温暖热情，或霸气威严，或温文尔雅，或妖孽无双......总有一款会触动你的G点。 一路行来，两旁看热闹的姑娘们都在大胆的表示着自己的喜爱。手帕、香囊、鲜花这些大家倒无所谓，但水果、钱串、首饰这些就比较危险了。所幸出门的时候，明珠让大家手上都拿着搭配气质的东西，如折扇、刀、枪、剑、萧......再加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功夫傍身，这才勉强可以挡一挡。就这，一路还得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互相帮衬着。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某个热情的姑娘给砸晕了。 这可不是玩笑，据说百年前，卫家的某个先祖，就因为长得太好看了，一次上街不小心碰掉了面具，瞬间就被周围热情的姑娘包围，以至于一身武艺使不出来，不防被一个雪梨砸晕。在踩踏事故中，生生被踩死了。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个来回的招摇过市，可算是累坏了伴郎们。不得不说谢家的出阁礼也实在盛大，设置的一个个关卡，简直让京城人好好见识了一番，江南大族嫁女儿的风采。众人午时过半进的谢家，帮着新郎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接到新娘子。一看天色，已将近日沉，时辰掐得实在是准。 谢家的八抬大轿进坊的时候，坊外已经是人山人海。没办法，这一场热闹京城内早已沸沸扬扬的期待了一年多。若不是有禁卫军开道，这花轿想进门，恐怕还得废上一番功夫。 只见两位扶轿的喜娘，一左一右给封锁牌坊的护卫发红包。叫开了封锁之后，开道的禁卫军任务就算完成了，分别列队从两边分开。奏乐、举牌、杂耍的也分开两边到百姓中与民同乐了。 当头进坊的是迎亲的伴郎，然后是新郎和花轿。当队伍踏上红毯的那一刻，一曲《百鸟朝凤》随风而起，远超坊外队伍的伴奏队伍，将宾客们召唤了出来。纷纷扬扬的花瓣伴着细碎的金箔，从路旁的院墙上洒向红毯上空。 前来观礼的达官显贵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无数女子更是羡慕得眼都红了。家中有适龄儿女的，都在参考这场婚礼，心里暗自打算着。这其中就有即将成婚了伴郎洛千山，也不知，安宁会不会喜欢？ 不过，轿中悄悄掀起盖头一角的谢清雪，心里此刻是十二分欢喜的。透过轿帘缝隙可以看到自己婚礼的盛大，这让她对往后的生活充满着期待。 宜宁接过门前卫容宁（卫恕长子），递过来的紫金弓箭。十步开外一声弦响，三支朱红箭杆一齐碰到轿沿，整齐的落在地上。 “好！——” 尽管这是群众们的例行叫好，但宜宁还是开心得扬起了嘴角，转身接过红绸的一头，笑意暖暖的看着另一头立在轿前的新娘子，满目深情。只一眼，观礼的女子们无不心神摇曳。 起步间，乐曲声一变，《百鸟朝凤》巧妙的换作一首喜庆版的《凤求凰》。谢清雪手捧红绸在喜娘的搀扶，新郎宜宁的牵引下一步步走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 一路跨过火盆马鞍，“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花堂设在主院的正堂，够资格的宾客们一拥而入。只见整个正堂灯火通明，美轮美奂，大家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 新人进了花堂后，身后便有丫鬟小厮们迅速的摆上了天地桌。 天地桌上设天地爷牌位，牌位前放一盛满粮食的斗，斗上贴“金玉满斗”四字，斗用红纸封口，插柏枝，枝上系铜钱叫“摇钱树”。斗内插秤一杆，杆有十六星，分别代表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和福禄寿三星，寓意吉星高照，称心如意；秤上挂铜镜，用来避邪，也寓意明白如镜；桌上放给新娘的杼（zhù，织布机上的配件），寓长住久安。再放尺一把，寓公平，品行端正；还有放红枣，花生等的。天地桌上摆斗、秤、尺就是三媒六证的意思。 “一拜天地——” 新人正立东西，一齐面北而拜。 “二拜高堂——” 正南上首，明珠和卫慈含笑受了这一对儿女的大礼。 “夫妻对拜——” 谢清雪和宜宁对面互拜，往后余生，请多关照。 “送入洞房——” 至此，外间的礼仪便算过去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簇拥着新人进了洞房。看着新人坐福，撒帐，宜宁用秤杆挑开了新娘的盖头，这才赞叹着在喜娘的驱逐下一哄而散。 等新房里只剩新人、全福太太、喜娘、媒婆和至亲女眷后，便开始了后面的流程。 在喜娘的指引下，宜宁和谢清雪各持了一半小葫芦瓢，喝下了合卺酒。 全福太太手持一把红剪刀，分别在宜宁和谢清雪的发尾剪下了一缕头发。然后各取一半，将两半头发混合，打成了两个漂亮的同心结，放进早已准备好的两个小香囊完成了结发礼。 到此，婚礼算是基本完成了，新房内的众人鱼贯而出。最后走的喜娘在出门前，将宜宁和谢清雪的衣裳下摆打了一个结，这才离开给两位新人留下了一个暂时说话的时间。 “今天累坏了吧？！头上的凤冠看着有些重，要不要我帮你取下来？！”宜宁温声问道。 谢清雪微微摇了摇头，突然传来“咕——”的一声。 宜宁笑道：“饿了吧？！母亲在这里准备了适口的小点心。我们先吃一些吧。”边说着便动手打开床沿的一个小抽屉，里面果然摆着一个小食盒。 从食盒里取出一块小小的大福，递到谢清雪的嘴边。 真的很小，不过大拇指的指节那般大，看着精致可爱，让人充满食欲的样子。谢清雪羞红着脸伸手欲接过，宜宁却躲开了手，又将点心靠近了小娇妻的嘴边。 此时谢清雪的脸有多红，心就有多甜。只好就着宜宁的手，张嘴吃了这块大福。 这块小小的大福，外面是软韧的糯米皮，内里是香甜的秘制流沙馅儿。一口刚刚好的满足，又不会掉渣，丝毫没有蹭到唇上口脂。 小两口轻声的说了两句私房话，外面便传来声音：“少爷，开席的时辰快到了。” 顶点 182 焦虑 对谢清雪来说，婚后的日子过得格外惬意。婆婆明珠公主依然和以前的明珠先生一样，睿智宽容。小姑安宁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自然不会有什么矛盾。 但对于明珠来说，最近就格外焦虑了。倒不是对谢清雪进门有什么不满，知根知底的好白菜能进自己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宜宁的婚事过后，眼见着安宁的婚事就近在眼前了。 这嫁女儿和娶媳妇的感受，说起来真是大大的不同。进门的就是赚回来的，这出门的，简直就跟割肉一般。 离安宁出阁的日子，眼见着不过月余了。这一天，明珠又一次带着玫瑰和海蓝在库房里清点安宁的嫁妆。 “姑姑，你看，安宁的嫁妆还缺些什么吗？！”明珠仔仔细细的思考着。 一旁观看的海蓝和玫瑰两人也在绞尽脑汁。“殿下，奴婢看着这小的从挖耳勺、核桃夹子、蟹八件儿，到大的拔步床、车驾仪仗，就连她们以后住的宅子，您都打点得明明白白。这不论从衣食住行，哪哪儿都找不到缺的啊......” “衣食住行？！”明珠听了灵光一闪“对对对，咱们应该从这儿开始想。衣......玫瑰，现在京城市面上最顶级的布料和首饰还有吗？！” 玫瑰无奈的说道：“启禀殿下，没有了，您不是一早就让京城各大银楼和绸缎庄上门了一趟吗？！这会儿，就连他们各家的镇店之宝都降了一个档次了。不过，如果有商人带了好东西进京，现在都会第一时间送到咱们府上。只是，现在郡主的嫁妆箱子，好像有些装不下了......” 明珠一愣：“不是让尽量用细竹丝编织薄锦盒，减少锦盒的数量了吗？！把那些首饰都尽量归置归置，一整套的放进一个锦盒。不成套的单件，要么按材质，要么按款式分类共用锦盒存放......”说着，见玫瑰一脸的无奈，便知道她已经这样做了。 于是，明珠沉默了，开始想着怎么空出箱子来：“我记得安宁收藏了许多成套的发簪......” 玫瑰急忙说道：“那个可不能少，都是您亲手设计的图样，小郡主最放在心上的就是这些了......” 明珠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你理解错了。安宁的确喜欢这些，但她只是喜欢这些款式罢了。从珍稀程度上来说，这些并不值当什么，而且像缠花、绒花、绢花这些，其实根本保存不了多久。哪怕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手艺，也一样会褪色，变形，这些东西，旧了可就分文不值了。 所以，把这种类型的首饰都收拾出来，只带几本图样过去就好了。只要有图样，安宁完全可以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做新的。” 明珠这么一说，玫瑰和海蓝也反应了过来。海蓝更是笑道：“可不是这个理儿？这嫁妆箱子不够，咱们要带自然就要带最珍贵的过去。对于这些首饰，最珍贵的也就是殿下您亲手画的图样了。还不如再空出些位置，放那些买都买不到的好物件儿。” 那边，玫瑰和开始清空一抬嫁妆箱子，明珠则继续往下想：“母后的添妆也都放进去了，皇兄那边的多是御赐之物，太多了也没什么用，拣最好的出来吧。吃的东西的话......司茶一家既然要陪嫁过去，倒是用不着怎么担心。只是珍稀食材不知道够不够......金丝血燕......碧潭雪蛤......冰封雪顶......哎？！姑姑？这冰封雪顶怎么才百朵？！都不够安宁一年喝的。” 冰封雪顶乃是西域进贡来的顶级花茶，只是这花茶生长于雪山顶上。一朵直径不过半指的七瓣花，午间开始**，到了傍晚绽放到八成就会被冰封。而这个时候，便是采摘的最佳时辰。西域的山民采下花朵以后，会用当地特有的一种玉竹盒，将其装起来。每年，西域总共也不过能采集千余朵，进贡到南国便有一千朵。小小一朵花，要喝的时候，直接从冰库里取出，不用化冰，直接放至茶盏，开水冲泡。冷冽的花香，轻甜，能一整天重复冲泡而不消散。 这是安宁最喜欢喝的茶，一天过去，甚至连花朵本身都会被她吃掉。以至于长年累月下来，安宁身上总会自带冷香。 海蓝解释道：“启禀殿下，这是孙太医为小郡主定下的一年的量。冰封雪顶虽然据说能养身子，但到底性寒，女儿家喝多了也不好。一百朵，孙太医说了，刚刚好。就这，奴婢还嘱咐了让司茶亲自保管，唯恐小郡主失了约束，贪嘴伤身子......若是明年喝完了，咱们再送一些过去就是了。总不会少了的。” 明珠听了，便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这些年安宁从来没离开过我们身边......这要嫁人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乖......”这么一想，明珠越想越伤心，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流。 玫瑰和海蓝早已见怪不怪，只好细心温软的安慰着。 这时，安宁走了进来，见自家娘亲又开始哭，顿时心疼心酸之余大感无奈：“娘，你怎么又哭了？我又不是嫁得很远，不过只隔了一条街罢了......” “说得轻松！再近那也是别人家了。哪里还能像自家一样时时照看着？！你从小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看看你爹，连宜宁他都不抱。从小他就把你抗在肩上，给你当马骑。你去打听打听，若不是疼你到心尖尖上，谁能想到这是镇国大将军能做的事？！你别看他总是面瘫着脸，就以为他不难过。昨个夜里我醒来，还看到他拿着你做的那个破荷包发呆。那么难看的玩意儿，也亏得他好意思天天挂在身上。” 安宁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哽咽着说道：“要不然，我不嫁了吧。” 从明珠想到卫慈的样子后，便突然觉得没那么伤心了。果然，看见有人更难过，确实是件治愈的事情。这会儿，她不禁翻个白眼说道：“就你这？！呵，也不知道是谁，好好的突然就说看上人家了......” 安宁难得的小脸一红：“不行的话，咱们不是可以让他入赘嘛......量他们洛家也没胆子拒绝。” 顶点 183 教女 明珠听了，赶紧纠正了一下她观念：“你诺是抱着这种想法出嫁，还是趁早算了吧，别去祸害人家！” 安宁顿时脸色一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明珠这会儿也顾不得即将嫁女的悲伤了，眼见着女儿心思要走偏了，若不趁早扭转过来，这样出嫁恐怕也只能害人害己。 “所谓结亲，本就结的是两姓之好。哪怕你是公主，对方是乞丐，也应该彼此互相尊重。不仅仅是夫妻之间如此，对于双方的家人更是如此。 更何况，你也只是一个郡主而已。皇室中的郡主位份的姑娘何其多，你看那位到边远地区就番的闲王，一连生了七八个嫡女，全是郡主，结果呢？嫁得最好的，也不过是他家的亲军统领。而你，无非是仗着长辈的权势，圣恩正隆才显得高人一等罢了。 但真说起来，你嫁给洛家家主，甚至都算不得低嫁！你可别被外面那些肤浅之人，蒙上了眼睛才好。 我们先不说什么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就单单从出身上看，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这洛家的底蕴可不是咱们卫家可比的！人，不能光看着那眼前的一丁点儿的钱财权势，对于一个家族来说，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看洛家、谢家还有晋地李家、两湖曹家，就连说是将要败落的闵家，哪一个不是人才辈出？！不论在哪一个朝代，朝堂上必然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咱们南国改朝换代，他们照样有新的人才辅佐新君！ 就像你说的，你若想让洛千山入赘，他们这会儿肯定不敢违背。但要不了两天，洛家的家主之位就会换人！你就会毁了你夫君一生的前程！！ 你再想想你自己！目前，一来你爹手上握着军权，二来你娘我沐浴皇恩。然后呢？！没有什么然后了，我和你爹，太后和你舅舅终将会老去。边疆无战事，你兄长宜宁纵然一身本事，想必也很难出头。 所以，你确定要以现在这样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嫁入洛家吗？！” 安宁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玩笑话，竟然惹来了母亲这般的数落，一时间，心里委屈至极。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呜呜呜，娘亲竟然凶我(┯_┯) 明珠见安宁哭了，有些心疼，却不打算安慰她。宠爱不等于溺爱，溺子如杀子，尤其是对于女儿来说，更是如此。纵然从明珠的角度来说，她可以明确的知道，娘家永远会做安宁最坚实的后盾。但这与安宁婚后是否幸福，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过了一会儿，见安宁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明珠走了出去。丫环们更是早已见机离开，留下安宁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等屋里彻底静了下来，安宁也慢慢的止住了眼泪。 平静下来后，安宁的心反而开始沉淀了。 她开始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变了，变得肤浅了。母亲很少这么严厉，但每一次这样教训她，必然是在她犯了严重过错的时候。 回忆自己最近的心态，心里陡然一惊，我安宁竟开始变成自己最看不起的轻浮女人了吗？！ 日暮时分，明珠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安宁正在书桌前默写《冰心诀》。一时间，总算放下心来，不愧是自己的女儿，就算一时走偏了，也能很快的转回来。 “安宁，来，到娘这里来。”看了一会儿，明珠倚靠在女儿闺房内的软榻上。 安宁有些不好意思，但却也没说什么。将手上的笔搁在一旁，走到母亲身旁依偎了过去。 明珠笑着搂过女儿，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娘这里有一件最重要的嫁妆给你，这件嫁妆比所有财物都要珍贵，你一定要妥善的保管好。” 安宁疑惑的看向了自家娘亲。 明珠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荷包，然后荷包里是一个绑得很结实的牛皮纸包。一层层的打开牛皮纸，里面是一本不过半个手掌大小的，装订极为精致的小册子。 安宁接过小册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各种工艺配方。「香皂配方」「甘油脂粉制法」「缝纫机原理」「珍妮织布机原理」...... 看着女儿认真的样子，明珠轻声说道：“你看这个香皂，作用和我们平时沐浴用的冰清丸差不多。只是在养生功效差一些，毕竟这里面没有添加药材。但是它最大的优势是，用的次数更多，清洁更干净，塑形更美观，成本更低。 娘亲试过了，一块和冰清丸差不多大小的香皂。冰清丸只能用一次，卖十两一颗。香皂成本只要五文，沐浴至少能用七次。还可以在里面加香料、精油、药材什么的。 还有这个甘油，是做香皂时产生的，用处也很大。这里面有几种用法，绝对比现在任何一家脂粉电都要强许多。 这个缝纫机和织布机，我只知道这个运作原理。具体要怎么做，这个还需要研究。但我知道，只要做出来，织布缝纫的效率绝对会远远的提高......” 安宁认真听着母亲的交待，心里满满的。 这些都是明珠在穿越之初就记下来的，本以为要靠这些东西走上人生巅峰。结果，等明珠整理完前身所有的记忆之后，才发现，哪里需要那么辛苦？！明珠公主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人生巅峰好伐？！ 于是，这些东西就被明珠作为传家宝一直留了下来。 等明珠说得差不多了，便交待道：“这些都是娘亲付出了很大代价才得到的。不论将来你和你的子女遇到什么苦难，只要这些东西还在，就必然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花些心思，再造两个洛家也不无可能。所以娘亲建议，你这两天一定要用心把这本册子全部背下来。一定要背得滚瓜烂熟！然后等你出嫁以后，就把册子藏在一个只有你知道，且绝对安全的地方。” 安宁心里震动，但还是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那哥哥呢？！” 明珠心里感到十分安慰：“这你不用担心，安心收着。宜宁那里也有，不过不是你这些就是了。” 这点明珠倒是没说谎，她的确也给宜宁也准备了一份，不过主要是什么火药的基础配方和使用之类的。 这个时代，男人的权势终究还是要自己亲手打下来的更可靠。 184 前夜 八月十六，满京城都知道八月十六是镇国公府的大日子。除了太夫人过整寿的时候，每年的八月十六镇国公府都是喜气洋洋的。 但这一日的八月十六，镇国公府的气氛却十分微妙。明明满府的张灯结彩，往来的众人脸上却不像往日那般单纯的喜悦——明日，大家喜爱的小郡主就要出嫁了！ 晚间饭后，一大家子人都聚在荣安堂。 “怎么都不说话？！今日可是安宁宜宁的生辰，你们这是干什么？！”太夫人笑着斥道。 安宁也故意逗趣：“是啊！爹，娘，二叔，二婶。你们可是心疼今年给我们的生辰礼物？！不行哦，我每年可就指着今天和过年发财了。” 韦婉见安宁这副贪财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到底一家子就这么一个姑娘，也是从小疼到大的：“你呀你，这洛家可赚大了，娶回去你这么一个会捞钱的耙子。来来来，看看二婶给你准备的这个千机妆盒。” 说着从身后的丫环那里接过一个，半尺高的六面珐琅妆盒，上前轻轻放在了太夫人和安宁之间的炕桌上。一家人的目光便都移了过去。 只见韦婉边演示边说道：“你们别看这个妆盒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你看就算是打开也和一般妆盒差不多。但你们看，这个妆盒的六个面的珐琅花纹，都有六个枢纽可以按下去。分别依照不同的顺序按下枢纽之后，就会有不同位置的暗格弹出来......” 安宁看着这个精巧至极的妆盒，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众人也纷纷表示惊叹。 明珠却只是含笑看着，类似这个密码锁类的东西，安宁的嫁妆里有许多，早许多年前就开始准备了。但大多是在一些极不显眼的地方，大的有墙壁、床、柜、箱笼......小的有钗环衣饰。枢纽的所在之处，一般都会隐入花纹最普通的地方。绝不会如这个妆盒一般，每个枢纽都在花蕊处。 不过，韦婉确实用心了，这样的妆盒放在梳妆台上倒也有些特别的用处...... “二婶，我的呢？！总不会也是妆盒吧？！”宜宁笑着问道。 韦婉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这里可没你的份儿，找你二叔去。” 宜宁愣了愣，这才想起，如今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可不能如未成家时一般随便讨礼了。莫名的，竟有了一种在生日前成亲，吃大亏的感觉。（布姐经常会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再也没有收到过压岁钱的呢？！好忧桑......） 安宁见自家兄长在那傻眼，心情更是好了，抱着自己的礼物得意的扬了扬眉。 宜宁没好气的说道：“切，等过了今天，你可别...” “嘭！”话还没说完，就被卫慈一巴掌拍到后背，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来，安宁，看看爹爹给你准备的生辰礼。”卫慈直接将锦盒中一副精致小巧的袖箭取了出来。拉起安宁的手，细心的帮她绑了上去：“阿娇虽然也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但姑娘家到底力气上要弱一些。这是为父一早请欧阳大师专门给你打制的袖箭，真到了关键的时候，你看你这样将这个扭一圈，抬手瞄准，按一下这个枢纽，就会有一支小箭射出去。 这每支箭上都淬了毒，中之则全身麻痹，立刻失去战斗力。这是解药，你不要带在身上。反正中箭的人七天之内不会死，带解药在身上反而容易被人胁迫。你也不用但是会误伤，你如果不专门把这里转过来，就算无意中按了这个枢纽，箭也不会射出去。所以，你出门尽可能的还是带上得好，反正也不影响你的行动。 还有，之前给你的金丝软甲，你出门的时候也要尽量穿在身上......” 安宁看着父亲絮絮叨叨的仔细说着，眼睛都红了。 周围的家人也都感到心里十分酸楚，卫慈这是真的伤心了。 平时的卫慈纵然对安宁一直十分宠溺温和，但性格使然，每次说话无不是言简意赅，清清冷冷。 “知道啦，爹最好了！”安宁一把抱住了自家父亲。 卫慈顿时一僵，自安宁及笄之后，父女俩还是第一次这样亲近。若不是抚摸女儿发髻的手，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情绪，任谁都只会看到卫慈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这时，明珠酸溜溜的走上前将安宁拉到身边：“瞧你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大家纷纷取笑着，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气氛一时间格外的其乐融融。 卫恕的礼物是一对鱼水碧玉环，容宁的是自己亲手雕刻的一个小木人，谢清雪的是一个精巧安香不动禁步。 太夫人就比较神秘了，她给了安静一个手臂长的碧玉匣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交待让安宁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众人也都笑着没说什么，眉目间甚至各有暧昧，只有容宁一脸懵懂的样子。 太夫人心知大家这是误会了，便也乐得如此，不作解释。 “娘亲，你的那份儿呢？！” 明珠看着朝自己伸过来的，葱白一样的小手，“啪”的一巴掌拍了上去：“讨债鬼...... 给你一巴掌要不要？！今天晚上娘和你一起睡，一会儿给你！” 接着，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儿，便早早的散了。明天要忙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若不早点歇息，明天出了篓子可就了麻烦！ 而明珠则领着女儿一起来到了，安宁住着的静园。 此时的静园一点也不静。大大的院子，早已被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摆满了。里里外外，无一处不是披红挂彩，别说这会儿的人来人往了，就算没人说话，整个院子都会自然热闹三分。 明珠身边得力的丫环，此时也都在这边。没办法，需要准备的事物实在太多。没人会希望这场婚礼有一丝瑕疵，哪怕这会儿，大家都在尽量避免去谈论明天安宁的出阁礼。 明珠路过此处的时候，只随便看了看，便拉着安宁笑着说道：“走吧，咱们现在去整一个妆前护肤面膜吧！！” 顶点 185 梳妆 母女俩走进安宁的浴室，迎面扑来一阵浓郁的奶香味。 此时司薇正带着丫鬟们，往牛奶浴池里投放玫瑰花瓣。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安宁说道：“娘亲今日要和我一起吗？！” 明珠笑着摇了摇头：“你自己去吧，池子里面有司薇专门为你配的药材。你好好泡泡，娘在外间等你。”说着，便去了外间的耳房。 耳房里的东西都很齐全，明珠在丫环们的服侍下卸了钗环，简单梳洗过后，便换上了轻薄的睡衣静静的坐在窗前。 临近女儿出阁的这段时间，明珠一直很焦虑。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八月十六的月亮，很圆，很亮。月光从水晶窗洒进来，映得屋里的烛火都泛着一层荧光。早早烧起来的地龙，驱散了秋凉，整个屋子里都是暖暖的。 当安宁走进耳房的时候，一身柔软洁白的单衣在朦胧的灯光下，如太虚幻境里的仙子一般。滑如凝脂的肌肤大约是因为刚刚药浴的原因，透着嫩嫩的粉，仿佛才长开的婴儿。 “明天就是你的大日子了，咱娘俩可得好好捯饬一下。”说着，明珠便拉着安宁分别躺在房间里的两个贵妃塌上。 感受着冰凉的玉片在脸上轻柔的划动，明珠闭目回忆：“还记得怀着你们兄妹俩的时候，你父亲正好在战场上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战死沙场，就有人劝为娘落胎，谋求再嫁。你说怎么可能呢？哪个当娘的舍得下自己腹中的孩儿？...... 你俩刚出生的时候，我和你爹都是第一次为人父母。唯恐半分不周到的地方...... 你第一次生病......第一次喊娘......第一次走路......” 安宁在这轻柔的语调下，静静的听着明珠的回忆。这是她第一次听自家娘亲谈及，初为人母的心情，脸上的笑意也带着怀念。 这一夜，明珠说了许多许多。 安宁本以为，在新婚前夜肯定会有的慌乱不安，辗转难眠，却在母亲细碎的话语中，消失于无形。 无知无觉中，一夜好眠。 翌日凌晨，都不用丫环们叫起，明珠便醒来开始梳洗。 等明珠轻手轻脚收拾好的时候，安宁也醒了过来。 一时间，丫环们鱼贯而入，整个房间灯火通明。 安宁此刻就是世间最贵重的珍宝，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细腻的六白药泥混合着珍珠粉，热热的敷在安宁的脸上。前来开脸的喜娘，用棉线在肌肤上一路带下看不见的汗毛。安宁竟没有感到一丝的疼痛，反而有一种酥酥麻麻的舒适感。 好一会儿做好护肤之后，明珠亲手给安宁画上了她心里最美的新娘妆。 等画好之后，屋里的丫环们顿时一阵惊呼。安宁好奇的往水晶银镜中看去，也不禁为此时的自己赞上一声。平时一直都是淡淡妆，天然样，清爽宜人。而此刻，却格外的明艳妩媚，惊心动魄。 尤其是一双明眸，本就如一汪秋水，水光潋滟。此刻勾勒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上挑的眼线，珠光细闪的眼影，更是显得眉目含情。再加上花钿腮红，水润朱唇，任是飞燕再世，也不及安宁万一。 画好妆之后，玫瑰便带着十多个小丫鬟，托着繁复华丽的嫁衣走了进来。 中衣是正红织合欢花开暗纹的云锦，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的合欢花似开似合，清雅浅淡，珠光隐隐。 上衣是满绣禽鸟百花的直领罩衫，明明是金丝银线的满绣，却是同时又是隐在锦缎经纬下的暗绣，远远看去，仅有左右下襟翩翩起舞的一对蓝紫的蝴蝶，缠绵生动。简约而活泼，贵而不俗。 裙摆上的百花，一朵朵一瓣瓣，竟如画上去似的，看不到一丝针痕线迹。也不知这些花朵色彩是如何排布的，明明是姹紫嫣红，却丝毫不显凌乱突兀。这样穿在身上，真就是人间殊色，伫立花间。 最后上身的朱雀霞帔，是太后昨日赐下的生辰礼。虽然百年前，太祖元后曾下过懿旨，天下正妻嫁娶之日，新娘衣饰仪仗尽可华美，赦一切僭越之罪。然而，皇族内却并没用哪家，真的会让出嫁女儿凤冠霞帔。期间原由，不过人心罢了。反倒是民间的姑娘，真的可以随心所欲。 这件朱雀霞帔，雀尾曳地两丈，火焰一般的色彩，简直闪瞎人眼。从两肩起，直到胸前后心，都坠着指尖大小的走盘金珠流苏。 肩、领外饰以如意云纹，边缘施金锈，当胸处施以补纹，其中杂以仙鹤、凤凰、鹌鹑等禽鸟纹样，以及寿桃、荷花、灵芝、牡丹、蝙蝠等。朱雀纹之间饰以火珠。从边沿至颈肩海水江牙纹以黄、白色调显于诸色之前，凤纹、火纹、花卉以金、红两色居第二，云纹等蓝色为第三，底色青莲最隐晦居四，共四层色彩，丰富而分明，繁复而不杂乱。 最后再带上一串鱼戏莲的禁步，百莲好合的七色璎珞。整体看上去竟是这般明艳美好，通身如火焰一般。 接着就是全福夫人给安宁梳头了。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一头如瀑青丝，就在这位贵妇人的巧手下，梳成了一个规整清爽的百合髻。 最后，再戴上南昭帝亲赐的六凤祥云金珠凤冠。安宁戴上之后才发现，不愧是司制房花了三年时间才制好的凤冠。这样繁复华丽的凤冠，贴合舒适不说，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重。大约是因为受力点分配得格外合理的缘故？！ 发丝细的金丝编织成的帽托，上面点缀着三千六百五十颗一般大的小金珠。栩栩如生的凤羽用了些点翠的工艺，对此，为了女儿最重要的这天明珠也只能默许了。凤口衔着金珠流苏，一步一摇，灵动非凡。珊瑚、珠贝、宝石点缀排布极为合理，美轮美奂。 冠的下层装饰大小珠花，珠花的中间镶嵌红蓝色宝石，周围衬以翠云、翠叶。冠的背后有左右方向的博鬓，左右各为三扇。每扇除各饰一金凤外，也分别饰有翠云、翠叶和珠花，并在周围缀左右相连的珠串。 彩凤珠花及博鬓均左右对称而设，凤羽、凤翼、凤尾又作腾飞状，姿态生动，珠宝金翠色泽艳丽，光彩照人，使得凤冠端庄而不板滞，绚丽而又和谐。 这一番打扮下来，很快，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无标题章节 这个时候的人们，一般都习惯早起。从辰时开始，便有相熟的女眷陆陆续续前来。 渐渐的，镇国公府开始变得喧嚣乃至沸腾。一家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相比宜宁成婚的那日，安宁的婚事要张扬的多。不过想想也都理解，娶媳只要心诚就好，瞧，不过一个月，谢清雪便开始跟着明珠公主当家理事。看着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主持中馈了。想必谢家此刻应该是无比满意了。 可是嫁女就不一样了，任你身份再高，嫁过去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这居家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哪怕婆家出于某些目的，把新媳妇碰到天上去，时日长了，真心还是假意便只有自己知道。 所以，出阁这一遭再怎么准备充分都不为过。一家子都巴望着，多准备一些，安宁将来的日子能过得更顺遂一些。 巳时一刻是抬嫁妆的吉时，一直到将近午时，最后一台嫁妆才将将出门。每出一抬嫁妆，都先在女方亲友面前晒了许久。不是因为炫耀，而是按习俗，必须要等门口唱嫁妆单子的人唱完一抬，才能出一抬。这一唱，就唱了近一个时辰，哪怕四个人轮流，这样唱下来也累得够呛。 到这会儿，谢清雪也才第一次看全了安宁的嫁妆。饶是她心性洒脱，这会儿也不禁泛起三分妒意。两人的婚事相隔不过月余，她的嫁妆本就是顶顶丰硕的。此时和安宁一比，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只说当先一十二抬御赐之物，就已经让世间女儿难以企及了。更别说，随后的庄子、铺子、土地，竟也依次各占了一抬。若不是象征这些产业的金砖银砖被做成了空心的，恐怕这三抬嫁妆便没人能抬得起了。再就是一十二抬古籍善本，一十二抬名人字画，整整齐齐的将嫁妆箱子塞得紧紧实实。 除了这些，剩下的箱子竟全是珠光宝气的首饰！没办法，东西实在太多了，像家具摆件、帐幕帷幔、布匹衣裳、日常用品等。明珠早就趁铺房的时候，一并登记造册送到了洛家。 若说谢清雪的嫁妆让京城中人津津乐道，那安宁的嫁妆便是让人集体失声了。 等嫁妆出门没多久，洛家接亲的队伍便吹吹打打的到了桂花坊。 洛千山自以为经过了宜宁的婚事，他对自己婚事的准备肯定足够尽善尽美了。结果从他进桂花坊那一刻开始，就有些被镇住了。 从牌坊抬头往坊间看去，一路火红的鲜花铺地，密密麻麻的花瓣在地上铺了足有一寸厚。 队伍进坊时，灵动非凡的曲乐悠扬而起。以扬琴、竹笛、古筝为主旋律，不尽欢喜。 花瓣于马蹄间飞舞，随洛千山一起接亲的，是洛家三十六门客。这是世家主娶亲的固定班底，能来的都是家主最亲近的左膀右臂。与门客本身来说，能出现在这里便是家主对他最大的信任与欣赏。对于家主来说，则是向其他人秀肌肉的意思。 新郎洛千山一骑当先，三十六位统一暗红袍服的门客，整整齐齐排成四列，间距将桂花树间的整条路正好占满。 等交了三次红包，叫开镇国公府的大门之后。洛千山这才发现，坊间的花路真不过开胃菜罢了。 随着结亲队伍一起过来观礼的宾客，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整个外院花团锦簇，触目所及的树木无不开放着鲜花。和宜宁那次所用的绢花不同，全府所有的鲜花，连同坊间地上的花瓣，都是用通草制作的，京城所有通草花师傅没日没夜，忙了整整三个月。每片花瓣都惟妙惟肖，哪怕凑近去看也很难找到破绽，再近一些甚至还能闻到不同花朵的芳香。 第一道门是约定俗成的红包雨，第二道门是往里「撒豆谷」。 一般人家多是红豆稻谷，但这会儿撒的只会是大把的金豆银豆。不仅仅是往门里，还往人群中。撒到哪儿，哪儿便是一片热闹。宾客们没几个人会去贪这些金银，但也都很乐意接些喜豆，讨个好彩头。 从第三道门开始，便要过三关了。第一关是热身——每人一首催妆诗。 这个大家各自都有准备，故而不过盏茶时间，这一关便顺利的通过了。 第二关则是娘家设置的最难关卡，家家户户各有不同。不过是对新郎的考验罢了，也无人订过什么规章。 为了这一关的题目，整个镇国公府集思广益，想了许久，最后定下了十个题目。明珠一方面想震慑一下女婿，一方面又担心他们真的答不出来会误了吉时。于是便定下答出六题便算及格，可过关。 当洛千山拿题目的时候，众人尽皆摩拳擦掌，打算答个全对，亮亮风头。结果，当题目拿到手时才发现，真的，能对六道题已经很不错了。 就比如卫慈出的那道：镇国公府西南三千里，是哪座成？ 看起来不难，只要拿着舆图一看就知道了。然而，同城接亲谁会闲着没事儿把舆图带在身上呢？！ 最后，门客和新郎围在一起，仔细推敲了近一个时辰。后来连来观礼的宾客都加入了答题的队伍。总算勉勉强强答对了六题。 而答错的四题，比如：韦婉古灵精怪的青楼题——问，今年最新花魁的全名是？！这道题看起来简单，但答案中不管你填什么名字，其实都是错。只有回答「不知道」才能算过关。当然，还有明珠亲手写的微积分题等。 到第三关的时候，就是安宁的静园门口。原本应该出问心题。不过却被明珠否决了。 所谓问心题，不过是以提问的形式，诱导新郎说一些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然而明珠觉得，最终两个人走到什么地方，要靠双方共同的经营。所以这道题就这样让他们喝一杯酒通过了。 最后好不容易进了新娘的房间，大家便开始找鞋子了。 找到鞋子以后，洛千山终于可以接新娘啦！。 顶点 188 时光 “好了，下面是小朋友们玩玩具的时间。现在让先生看看，哪个宝宝最先乖乖坐好？！” 阳光从幼儿园的窗棂间，照亮了明珠公主的两鬓斑白。 随着孩子们陆陆续续被接走，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上前抱住明珠的大腿：“外祖祖，今天丫丫想和你一起回去......”说着，又围过来几个孩子嚷嚷着“祖祖，带上丫丫他们吧，明天我们要一起给祖祖拜寿......” 明珠见此便含笑应下了，于是在出幼儿园的时候，身后便跟着四个蹦蹦跳跳的小萝卜头。 回到镇国公府，孩子们便撒开手一窝蜂的往后花园跑去了。 主院里，早已是朱颜鹤发的卫慈正坐在摇椅上悠然的看书。见老妻归来，便起身上前接过明珠手上带回来的教案，自然而然的搀着明珠往里屋去：“来，我帮你拿着。累不累？！早说让你辞了馆回来休息，你总不听。可就算你不喜欢闲着，也不应该把课程安排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等学生们都被接走，这都快到晚膳了。 太医说了，虽然你我的身子现在很好，可到底年龄在这儿呢。过了明天，你也有八十了，这进进出出总该当心些......” 明珠想着，一直高冷的卫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唠叨了来着？！哦，好像是从辞官在家之后开始的......那会儿他突然闲下来，便十分不适应。好在家中的亲卫能让他时常练练，军中好友也不时邀他聚聚。这才慢慢安定了，慢慢的话变得多了起来。 不过明珠也不嫌弃，反而十分珍惜这样的时光：“哪里就那么脆弱了？！我现在可一点儿也不累。带了一辈子的孩子，早就都习惯了。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我还只是带带孩子，你呢？！你比我还大许多呢，还不是每天和人打架？！” “我那是打架吗？我们只是在练功罢了，不仅不伤身，反而还能锻炼呢！” “你净胡说，昨天我还看到李铁头被你打了个乌眼青呢。就这还叫练功？！” “............” 老两口絮絮叨叨的互相念叨着。 晚膳时，只有四个孩子和谢清雪陪他们一起用餐。 “清雪，宜宁今天又带着行哥儿晚上值班吗？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你该看着点儿。慎哥儿去铺子里了？”明珠关切的问道。 “母亲教训的是。慎哥儿今天说是有些账目要算，会回来的晚些。夫君应该是明日休沐，今天便多交待了几句。现在没有收到小厮的口信，估摸着应该不是值晚班。”谢清雪连忙回道。哪怕这几十年来，明珠一直都没拿过什么婆婆的款儿，也从未让她立过规矩。但只要和明珠说话，谢清雪都十分恭敬，可能是因为明珠先生的身份吧。 “那慎哥儿媳妇和行哥儿媳妇呢？” “她俩说是要为您准备份特别的礼物，这两天都是跑来跑去，看着忙得很。”谢清雪说着说着还带出了笑意。 明珠也扬了扬唇角，是的了，孩子们都很孝顺懂礼，让人疼爱的紧。这般想着，又给在坐的四个孩子每人夹一块水晶咕咾肉。 夜渐渐的深了，夜上三更的时候，明珠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 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声音。 “这就是南明珠吗？是她的阳寿快到了？” “是的了，过了今天咱们就该带她走了。” “为什么？！她不是带着记忆穿越过来的位面之子吗？！我看别的位面之子，就算是低武世界，寿命至少也能得个一百五十吧？！而且，我看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寿命过百的也有不少啊，别的不说，她的夫君就有百年阳寿。” “没办法，她的功德业力都太低了，收集的愿力也不够。” “为什么？！她不是有天花疫苗和教书育人的功德吗？！” “对于常人来说，这些功德足够把阳寿增加到一百五了。但对她来说却远远不够。这些功德只能说勉强够她把穿越这个窟窿填上，最多再溢出一点子孙余荫。就连她晚年无病无灾，都是仗着夫君的功德护佑，没办法。”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在她有生之年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太小了。许多东西明明很简单就可以造福世间，但她都没有去做。你像我们之前去的那些位面，有的人超凡入圣，引得万民敬仰；有的人权势滔天，世人皆惊惧不已；有的人传播知识，加速整个世界的运行......而南明珠，却只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什么多余的事都没做。又哪里来的能量增加阳寿呢？！” “那这么说的话，她的下次穿越岂不就......” “下次？！哪里来的下次？！光这次咱们就是做的亏本买卖，下次，还是让她正常的进入轮回吧？！” “这，这也太可惜了，毕竟是穿越者啊。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要说办法，也还是有的，就看她打算怎么做了。明天是她最后一天阳寿，只要她把那些给子女留下的知识传播出去。至少也能立刻增寿，下辈子还能再穿一次。” “那她会这么做吗？！” “我们拭目以待吧。” ...... 当明珠醒过来的时候，想到梦中听到的那些话，心里不禁有些酸酸的。原来，这就到了离开的时候吗？！ 接着她又想起最后两段充满指引的话，心里不禁笑了，不好意思，看来你们这桩生意确实要亏本了。 说起来，明珠一直表现得无欲无求，与世无争。但明珠自己知道，其实她才是最自私的。 难道她不知道传播知识，为百姓开智是件大功德的是吗？！只是不想罢了。为什么？！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相当主角啊。既然那些知识那么珍贵，她当然希望把这一切都留给孩子们继承。当然，这些东西迟早还是要面相世人，只是不会从明珠的手上流出罢了。 谁都知道穿越的名额有多珍贵，但明珠却已然不想改变自己的主意。这样的人生已经足够美好了，既然这样，好好的把今天过完，让一切，都归于宁静吧。 189 离开 镇国公府里的明珠公主八十大寿，虽说没有大宴宾客。但门前送礼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端得是一副鲜花着锦之势。 约巳时左右，韦婉卫恕夫妇携子孙登门贺寿。还未进门便有胡大伴领着宫中赏赐，如流水般抬了进来，看份量竟比往年多了三成不止。 “咦？！胡大伴？！些许小事，竟劳得您亲自前来？！”卫恕十分惊讶，如今胡大伴也有九十高龄，近二十年来南昭帝从未劳动过这位老伙计。只是见他举目无亲，便留他在宫中荣养陪伴。虽然没有明旨，但谁不知道这是位能陪葬皇陵的主。 早已腰背佝偻，满头华发的胡大伴，依然是一副面白无须笑眯眯的样子：“老身想着，也许久没有见过公主殿下。今日突然想着，眼见着这年纪大了，若再不走动走动......不说了，既然碰上了，咱们便一同进去吧。” 卫恕听着心里也是一叹，便搀着胡大伴一同往主院行去。 见此，韦婉不禁咋舌，兄嫂竟几十年如一日的得陛下如此看中，难怪世间一直流传着这段君臣佳话。 一路穿过奇花异草，锦幕貂帷，往来的侍女嬷嬷均是落落大方嘴角含笑。远远的便听见主院传来嬉笑声。 “祝太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外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祝曾祖母笑口常开，永享天伦。” ...... 原来是儿孙辈的正环绕在明珠身旁祝寿嬉闹，见门口来人这才散了开去。 “给兄长嫂嫂请安。” 双方随意招呼了一声，明珠便与胡大伴寒暄了两句，似是无意说道：“没想到今年竟是胡大伴亲自前来，也好，这便是命数了。若今日不见，怕是只能等来世。”卫慈眉头一皱，很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胡大伴嘴角抽了抽：“如今小人心里挂念的，除了陛下也就是您了，殿下纵是恼了小人多年不曾登门，但在宫里也是时常相见的。实不该这般说才是。”也难怪胡大伴误会，在他心里明珠一直是个晚辈，而自己已经九十高龄。所谓“今日不见，只能等来世”岂不就是说他活不了几日？ 明珠急忙解释：“胡大伴自然是长命百岁不消说，只是恐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此言一出满屋的喜悦气氛顿时一窒，胡大伴这会儿才真有些恼了：“呸呸呸，殿下可不敢胡说！可是今日身子不爽利了？！” 明珠见一屋子人都盯着她看，心里顿时涌起巨大的不舍，转而又用理智死死的压住：“不过是说笑罢了，我这身子日日都有太医请脉，哪有什么不适是你们不知道的？！看把你们吓得。” 胡大伴一脸无奈的看着明珠，就如小时候看她淘气时一般：“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明珠则抿嘴一笑：“你们呀，终是有那么一天的，有什么好忌讳的......好啦好啦，不说了。来咱们一起来看看陛下送了什么好东西？！见者有份儿啊，讨个喜气喽！” 话音一出，已显老态的安宁便大笑：“小的们，打土壕分金银喽！”一阵孩子们的欢呼声顿时闹了起来。 没想到明珠这会儿竟这般大方，卫恕夫妇却有些不好意思。因着明珠是大寿，他们便把儿孙一大家子都带了来，本想着凑个喜庆气氛，没曾想竟占上了御赐之物的便宜。 明珠见他们只在外围看着，便笑着催促：“还不赶紧去选？！一会儿好玩意儿都让这些猴儿抢去了。” 见此卫恕便点头，让身后的儿孙们也上前挑选。自是一番欢欣雀跃。 一时间满屋子的嬉笑打闹。 明珠看了心情也好了许多，只见她从袖中取出了一个信封：“大伴，可幸是你来了。我这里有一封给皇兄的信。想等生辰过了再交给皇兄，若是别人我还信不过呢。还烦请大伴准时帮我带到哦！” 胡大伴一愣，但这会儿人多嘴杂也不好细问。便笑着接了过去：“小人一定带到。” 明珠加了一句：“记得定要准时哦。”这会儿卫慈脸色已经快绷不住了，很是有些慌乱。 胡大伴脸上也没了笑意，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见到殿下安好，小人也放心了。不知殿下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明珠摇了摇头：“只愿大伴往后能平安喜乐，皇兄能顺心顺意便好。你去吧。” “诺。” 过了一会儿孩子们都各自选到了喜爱之物，明珠便笑着对身旁的玫瑰说道：“登记造册之后，就拿去入库吧。来，让我看看，谁的眼光最好？！......” 接着这许多人便热热闹闹的闹腾了许久，吃过寿宴之后，明珠便告了乏：“这人老了，就是有些精力不济。安宁宜宁留下，你们都自去耍吧。” 接着，卫恕和韦婉便分别带着男男女女去了各处玩耍。府里自是早有准备好的各种戏班子、杂耍、投壶等一应趣事等着大家。 屋子里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外间偶尔传来的欢笑声。“玫瑰，你带着丫头们也下去吧。” 安宁心里顿时觉得不对：“娘......” 明珠看着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人，喝了口茶定了定心神：“昨夜，我梦中有感，大限将至。你们，可还有什么事需要母亲的吗？！” 卫慈忙伸手紧紧握住了老伴儿：“你胡说什么？！”就好似力气越大越不容易失去一般。 安宁宜宁也是愣住了，半晌找不到声音。 明珠也不多等，只自顾自的说道：“想来应该也是没有的。我这辈子最乐意操心你们的事儿，生怕你们有一星半点儿的过不好。到这会儿你们也是爷爷奶奶辈的了，还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 安宁一拍桌子：“母亲！别胡说了。不过是个梦罢了，梦都是反的！说是什么大限将至，那肯定就是福寿连绵。” “瞧你多大个人了，还敢在娘面前拍桌子，都是惯的！” 明珠一瞪眼，宜宁便习惯性的接腔：“母亲息怒。不过安宁说得对，梦都是反的，还请母亲放宽心就是。” 明珠一翻白眼：“我当然宽心喽，反正多少我都是赚得。只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罢了，爹娘年纪大了，迟早是要走的。到时候，你们可别哭鼻子。” 安宁撇撇嘴。 “好了，你们就当娘胡说吧！真是，一点儿都没小时候贴心了。咱们也出去玩儿吧，难得人这么齐的时候。”说着明珠便起身拉着卫慈往门外走去。安宁宜宁也一齐来了兴致，欢欢喜喜的一路跟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明珠的精气神都格外的充沛，和孩子们格外的融洽欢欣。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会儿开始卫慈手里牵着，眼里看着，一刻也不曾离开过明珠。 用过晚膳后，大家便回家的回家，回院的回院。 等到夜深人静，明珠却不像往常一般洗尽铅华。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在意自己的妆容。 尽管可能没有完成老天爷给的任务，但老天爷却丝毫不曾亏待她。这一生中，无病无痛，年至耄耋却只是略有些皱纹。 妆容仔细一些，再加上些小手段，俨然是一位国色天香的中年贵妇。 穿上最最华丽的衣裳，带上最最精美的首饰：“玫瑰，就这些吧。剩下的，便都留在这里吧。” 玫瑰颤抖着点了点头：“诺，今日奴婢值夜可好？！”她也和司薇一样，是终身未嫁的自梳妇人。但她不是为了爱好，而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明珠一人身上。自然，有些事情，她隐隐也是有些预感的。 所以，在明珠不知道的时候，玫瑰也是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一番衣饰妆容，这才去耳房的榻上休息，等待了。 明珠紧紧依偎在卫慈身边：“阿慈，对不起。其实，你也知道我不是原来的明珠了，对不对。” 卫慈点了点头。 “是啊，母后临终前也和我说她一直都知道的。你们都很聪明......我只是有着明珠公主记忆的一缕幽魂。那时，你在战场失踪，她受不了刺激便去了。大约是上天怜悯活着的人，还有当时腹中的一对孩子。便接引了我来完成她的人生......想必皇兄也知道一些的吧？！ 我何其有幸，竟遇见了你们......” 卫慈紧紧的抱住明珠，眼睛通红：“不会的，只是一个梦罢了。你我都是身体康健，余生还有许久......” 明珠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吧，只是你应当知道，我与常人不同。很多事情，自有天意，不能等闲视之。说起来，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才对。 初来时，我便对你有戒心，后来又有了安宁宜宁。自然也就不会像原来的明珠公主一般，满心满眼的都只有你......但，这一生走来，所有对你的爱，她绝对不及我半分。” 听着明珠最后这句甜到发腻，又满满酸味的话，卫慈笑了：“我真正认识她不过几天时间，又离开数月。回来时便已有些记不清她的模样，从那以后，便只有你了。” 这会儿，明珠又有些担心：“只有我也不行，你还是得帮我看着点儿安宁宜宁，还有皇兄。哪怕我不在了，你也要像我还在时一般，把我时刻放在心里......” 就这样，两人轻声细语的聊着。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子时，明珠却流下泪来：“阿慈，我......我还是有些怕。其实，其实好好像也不是那么淡定的，好像还是想活着......再活得久一点......阿慈，” 卫慈此时浑身颤抖，紧紧抱着妻子不放手：“明珠，我心悦你。”一滴热泪滴到了明珠脸上。 明珠顿时不怕了：“阿慈，我也爱你。这一辈子，真好啊......” 子时一到，明珠便直起身来。跟着着黑白两色袍服的男子站在一旁。 “明珠！”卫慈悲恸大呼。 这时，耳房里的玫瑰听到动静走近一看，顿时也是泪流满面。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上前对正在流泪发呆的卫慈说道：“国公爷节哀，请容奴婢为殿下整理仪容。” 又过了好久，卫慈发有了动静，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明珠放平。由玫瑰上前将明珠适才弄乱的发丝，衣物都一一收拾整齐。这才出门报了丧，又回到明珠床前跪下。 等丫环们进来时才发现，玫瑰竟也已经没了声息。 190 身后事 整个镇国公府被一股巨大的悲痛气氛笼罩，各院的主子们迅速穿上素服往主院集合。一匹快马往皇宫疾驰而去，过不了一会儿，丧钟九响，皇宫内院灯火通明...... 此时，已经到了明珠屋子里的儿孙们，才发现真的已经失去了这位慈爱的长辈。一时间屋子里跪了一地，满堂悲泣之声...... 大部分管事丫环们都忙忙碌碌开始安排丧仪，布置灵堂，配合匆忙前来的礼部官员。有些和明珠感情深厚的，则如同失了魂一般，茫然失措...... 黑白使者分站在这对主仆两边，四缕幽魂眼看着房间里的一片乱象。明珠则关切的看向了卫慈...... 宜宁趴在明珠床边，痛得眼泪朦胧却哭不出声来的时候，却被管家用力摇醒。好似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声音：“世子！世子！你快去看看国公爷！快去！” 宜宁的眼睛这才渐渐找到焦距，对，父亲呢？！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再出事！他这时抬头才发现，卫慈竟一直睡在明珠里侧。平平的躺着，紧紧的抓住明珠的手，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愿睁开。仿佛只要这样，明珠就没有死，屋子里的哭声就不存在，等天明醒来的时候就会一如昨日一般。 “爹！爹！你醒醒！你醒醒啊！儿子已经没娘了，不要让儿子再没了您啊！爹！——太医，太医呢？！”宜宁几欲发狂。 然而其实从一开始，太医就一直站在旁边。见此情形只好上前答话：“启禀世子，国公爷的身体并无异样。只是此番打击太大，自己不肯接受现实，不愿醒来罢了。这个是心病，老臣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若是亲人们呼唤，想来他还是能听见的。” 就在宜宁如杜鹃啼血般的呼唤时，明珠的幽魂也是心疼到无以复加。 “阿慈，阿慈你快醒醒啊！——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好，我不值得你这样，你快醒醒啊！——”明珠心里涌上了巨大的愧疚，从她穿越而来开始，她自问，对于身边的所有人，她都能说一声无愧于心。只是，除了卫慈。 因为她知道，卫慈性格使然，平时很难有太多情绪外露的时候，但对她却是倾尽全部的爱。而明珠呢，却恰恰相反。世人都只当明珠公主对镇国公细心周到，倾慕非常，就连自己的儿孙也都是这么以为的。 但明珠自己却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她多年来一直努力经营的人设。无数次，她心里都在默默的给予自己心理暗示：我很爱卫慈，就像他爱我一样，所以我应该这样做...... 然而，若真全身心的投入一段感情，又何须这样心理暗示，事事周到呢？别人看不出，卫慈自己肯定多少也能感觉到的吧？ 明珠对此很是无能为力，其实不仅仅是她，在她前世的许多女子也都是这样了。因为经历过，见过太多情爱的悲剧，以至于潜意识里再也无法倾尽全部的去爱一个人了。这是人心里的破绽，哪怕明知道这样不对，也改不过来了。 就这样，明珠抱着对卫慈的愧疚，做得就更像一个完美的妻子了。但感情这种事，真的就不是任何手段能弥补得了的。少一分，真就是少一分。补不上的。 就也是明珠为什么，能干脆抛下卫慈离世最根本的原因，差一分，就差在这里了。不求来世。 “阿慈！——阿慈！——你快醒醒！往后余生，你除了我，还会有更多美好的经历。放手吧，放手吧！我已经死了！”若是幽魂也能流泪，想必明珠这会儿肯定已经开始泪流面满了。玫瑰担忧的握着明珠的胳膊，也看向了卫慈。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明明知道，只要你把留给儿女的那些方子什么的，随便散播出去一些，你就能积累功德增加阳寿，为了你能在这一世多攒些功德，我们甚至提前一天来提醒你！ 结果你呢？！竟然就这样好好过完大寿，然后等死？！你知道你的某些好的建议，能救到多少贫苦百姓吗？就像你最开始弄得那个水晶玻璃。就这一项知识，就救活了多少旷工家庭嘛？！你简直是丢尽了穿越者的脸！”说到后面，白使者颇有些气急败坏。 然而明珠却迤迤然的说到：“有什么好丢的，别的穿越者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白使者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那你这个穿越还有什么意义？那么多东西不能造福世人，不是浪费吗？” “怎么会浪费？我不是都留下来了吗？以后迟早用得上的。要想让自己的儿孙将来能长久一些，能有福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给他们留些功德......” “儿孙？你怕是忘了，你这一世，连身体都是别人的。从血缘上看，他们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就算明珠公主往后的儿孙过的再好。等她们清明祭祖的时候，收到物件儿的也是亲娘。你算老几？只有功德和业力才是你的！” 明珠微微一笑，“关你什么事？关我什么事？我乐意！” “哼！你害我家府君赔了功德，以后你再也无法转世了，无法穿越了。就算去投胎，也必须要喝一碗孟婆汤，忘记前尘旧事！” 明珠含笑点头，压下了心里的一丝不快，冷冷说道：“就算你不给我喝，我都还不肯呢。”除了明珠，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卫慈总算是被宜宁唤醒了。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目之所及，只见卫慈的头发就这样在众人的眼前几息时间便已斑白。 接下来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有条不紊。 灵堂搭好了，讣告发出去了。按南国的风俗要停尸七天方可下葬。 南昭帝来了，各位闺蜜来了，举国默哀。许多为巴结，也来了......就这样，明珠一连看了七天自己的身后事。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明珠便对白使者说到“既然头七过了，那么咱们也各自早点散了吧。” 顶点 番外 安宁 娘说，人的福气不是固定的。生于忧患苦难之中的人，有的自暴自弃，怨天尤人；有的奋力挣扎，以求能抓住任何一丝机会脱离苦海。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的人，有的随心所欲，肆意张扬，高人一等；有的行规矩步，积德行善，平易近人。 不能说哪一种更好，因为“运势”二字，谁也说不明白，只能说抱守己心罢了。 《公主的养娃手册》番外 安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