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少帅,夫人要征婚》 第一章 境况 倾盆大雨中,向浅环抱着肩膀快步跑向了街口那家药店。 “老板!老板!麻烦您再赊给我点药吧!我弟弟又咯血了!求求您了……” 瘦弱的向浅把门板拍的啪啪直响,半晌……“快走吧!早都告诉过你,你弟弟得的是痨病,已经治不好了,之前的药钱你不用还了,快走吧。” 向浅无力的靠在墙边,脸上流着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弟弟向真已经病了两年多了,凉城的医馆都去了个遍,都只是摇摇头,说治不好了。 几年前,母亲带着家里仅剩的两块银元跑了。父亲又终日酗酒,赌博,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甚至还要把向浅卖到妓院去,要不是向真以命相护的话,这个时候,向浅已经是青楼女子了。 从那之后,向浅就带着向真跑了出来,在街上流浪了几夜后被李妈捡了回去,安置在了自家的偏房里。 李妈三十几岁就守了寡,唯一的儿子又在三岁的时候得了天花病死了。 收留了他们姐俩后,就当做自己的孩子养,老人家常常念叨着,不求别的,等自己死了,她们能给自己的坟上添点土,就算没白养。 “孩子!快回去吧!向真吵着要见你呢!” 说着话,李妈扶起了呆坐在大雨中的向浅。 “李妈,没人肯赊药给我了……他们都说治不好了,那是活蹦乱跳的人啊,怎么就治不好了呢!” 李妈心里针扎似得疼,眼泪哗哗的流“傻孩子,快,跟李妈回家,别着了风寒!向真离不开你啊!” 向浅点点头,用路边的积水洗了把脸。生怕向真看出自己哭过。 “走吧,李妈。咱们回家。” 李妈的房子在凉城城边的一条小巷子里。两个人搀扶着进了门。 “真真,饿了吧?姐给你做饭去。” 向真原本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小年纪就吸引了无数的小女孩跟在屁股后头抢着做他媳妇,小家伙也总是撇撇嘴,插着腰说“你们都没我姐姐好看!我是不会娶你们的。”向浅常说,等向真长大了,不知道要伤多少女孩子的心。 几年的痨病,让向真瘦的像棺材铺扎出来的纸人,所以见着他的人都说,他活不了多久了。 只有向浅,坚信向真会康复。 火炕上的向真,听到了姐姐的声音,努力睁开了眼睛,原本忽扇的长睫毛此刻竟成了负担,压的他只是看了一眼,就闭了回去。 向浅连忙上前,把手伸进被子下捂热了,才摸摸向真的小脸。 “哎呀,有个弟弟真好,还能帮我暖手。我去给你煮饸饹面吃吧?” 向真上午刚吐了很多血,此时正虚弱着,向浅帮他掖好了被角,洗了洗手,把昨天洗衣服换来的三两粗面和成了面团,加了点菜叶,下了两大碗的饸饹面。 “李妈,快趁热吃吧,刚才着了寒气,千万别犯风湿病。” 李妈年轻的时候替人洗衣服,打谷子干了大半辈子活,生生累出了风湿病。 眼下年纪大了,全靠向浅照顾着。 “浅浅啊,你吃吧,李妈不饿,早上的菜团团还有吧,我吃那个就行了,好消化。” “李妈,你就吃这个吧,我最爱吃菜团团了,你可别跟我抢。” 李妈哽咽的点点头,心中何尝不知,向浅是舍不得吃。 向浅扶起向真,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的喂。刚开始向真还能配合着下咽,吃了没几口,竟然连吞咽的能力都没有了。刚喂下去的汤水竟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李妈见向浅呆住了,连忙放下碗筷走了过去。 “浅浅……真真怕是……” 向浅用袖口抹净了汤汁,抱紧了怀里皮包骨的向真。 “真真,姐姐能坚持到现在都是为了你。我想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娶媳妇。 真真……你一定要活下来啊……” 话音未落,眼泪顺着瘦弱的脸颊流了下来。 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向真干瘪的小脸儿上。 “浅浅!真真睁眼了!你快看!” 向浅低头一看,怀里的向真竟睁开了眼睛,正努力的想要说些什么。 李妈连忙端过那碗饸饹面,“是要吃东西么?” 向真的睫毛上下动了动。向浅接过勺子,舀了一点面汤送了进去。 看着向真一点点烟下了面汤,向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吃吧!吃饱了睡一觉,姐去给你买药,谁说我弟好不了!” 就这样喂了小半碗面汤,向真累坏了依偎躺在姐姐怀里睡着了。 向浅轻轻的把弟弟放进被窝里,抚了抚额头“李妈,我出去买药了。” 李妈叹了口气,“你等等。” 说着从炕洞里拿出了一个布包,轻手轻脚的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两块银元递给了向浅。 “浅浅啊,你拿去给真真买药,” “我不要,李妈,这钱我不能要……” 李妈拍了拍向浅的肩膀“傻孩子,我拿你们当亲生的。怎么能看着真真没钱治?” 向浅推回了李妈的手,转身跑出了门“这钱我不要!不要!” 向浅心里清楚,那是李妈的棺材本儿了绝对不能用。 骤雨初歇,向浅只穿了一件带着补丁的粗布衣裳。冷风一吹,就直打哆嗦。 凉城不小,可自己能做的工太少了。码头卸货,粮仓装粮都不招女人。缝补衣裳倒是招人,可一件衣服也才一个铜板,一天到晚撑死了能赚六七个。勉勉强强果腹,治病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向浅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一辆老爷车疾驰而过,差点撞到她。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走路不带脑子啊!” 车里的人探出头骂了两嗓子,以示愤怒。 向浅眼看着那辆车停在了大都会门前。 大都会,是凉城最大的交际场所。自大军阀秦啸锋接手凉城以后,以正风正气为由关了所有的妓院,转头开了这家大都会,不仅招了些年轻貌美的,还找了好几个洋妞。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换汤不换药,鸟枪换大炮了。 向浅看着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大都会,心里有了盘算…… “哪来的臭要饭的?滚一边去,不要命了!”向浅刚上了一节台阶,就被门口的保安赶了出去。 “你们这招工么?” 门口的保安立马变了脸,一脸戏谑,“哟,你别说,仔细一看还真是有点姿色,李二,你看看这大眼睛,水灵灵的,来这上班不如跟了我,叫声哥哥听~” 说着手就伸了过来,刚要碰到就被向浅打了一巴掌“拿开你的脏手!” 因为是大军阀秦放的产业,所以这里的保安也都嚣张惯了,忽然被扇了一巴掌竟然愣住了。倒是一旁看热闹的李二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这下玩脱了吧,没想到是只小野猫~哈哈,我说不行就算了吧,里边那么多妞儿敞着胸脯等着呢,非要逗这小丫头片子,前后都一样的有啥好玩的。” 保安面子上挂不住,伸手就要打。眼看着粗大的手就要碰到瘦小的向浅。 “啊...陈哥,陈哥,疼,饶了我吧陈哥!” 向浅眯眼一看,一个黑大汉站在自己面前单手抓住了保安的胳膊。 “你们他吗是不是不想干了?来者是客,上工当天没人告诉你们吗?狗眼看人低!” “陈哥,她不是客人,她是来当妓,女的...” 被唤做陈哥的男人转过身,“姑娘,我看你是普通人家的女娃娃,这不是啥好地方,你走吧。” 向浅有些后怕的点点头,“谢谢..” 男人微微颔首,便进了门。向浅刚要抬腿,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包子铺。向浅吞了口口水。 “小姑娘~饿了吧?来,跟我来吧,妈妈给你买两个肉包子吃,他家的包子皮薄馅大,最好吃了。” 向浅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上次吃还是年三十的时候,隔壁卖肉的方叔给拿过来的两块卖不出去的血脖肉。向浅只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妈妈”的身份。 换做平时,是绝对不会跟过去的,只是今日…… 向真的病再不治恐怕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自己太需要钱了,而大都会是唯一的机会。 “烦请妈妈赏口饭吃吧,我……” 老鸨一听,便知有戏,热络的揽住了向浅的肩膀,“走吧,跟妈妈进屋,给你弄点吃的!” 说着话带向浅从大都会的后院进了门,后院不比前门。 这里都是做工的人住的地方,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满了女人们的贴身衣物,有的薄如蝉翼,有的小似补丁。 向浅一进门便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来吧,姑娘,这烤鸭,烧鸡随便吃~还有大白面馒头管够!” 向浅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我……能带回家去么?” 老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然能了,不过呀,你得先把这字据签咯~” 向浅识字也能写的一手好行书,那是小时候跟着一个讲评书的老爷爷学的。 向浅瞥了一眼,“洗洗涮涮,端茶倒水我能干,只是,不卖身子。” 老鸨用余光打量了一下 第二章 初遇 “姑娘,我花姑混这行大半辈子了,当年凉城里的馆子十家有八家都是我开的,别的不说,就这识人的眼光,我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我知道你心气儿高,是个有主意的人。花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被亲爹卖到窑子里头,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所以若是姑娘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强留的。可花姑又是干这个行当,这大都会可不养闲人,你若是来,那就要卖,不来,这顿饭当花姑做善事了。” 向浅明白,花姑说的对,进了这扇花阁门,不卖还能干什么?“卖了……能有多少钱?” “是处子么?”向浅垂首点头“是。” “多大?” “十八。” “先养养吧,你太瘦了,头一个月我给你四块银元,供吃住。等养好了,你就去站几天场子,学学人家怎么招呼客人。我呢再办个拍卖,能卖多少,看你的本事。初夜的钱我分文不取,都给你。往后每接一个客,我们七三分账,吃穿用度我来负责。如何?”花姑差人端了一盆水“洗洗脸我看看模样。” 向浅撩起一捧水扑在了脸上,又拿衣角擦了擦。花姑见了高兴的直拍大腿,“好!你回家养着吧,我派个人过去伺候着你,你什么活都不用干,每天只管待在屋里吃吃喝喝,把自己养白了,养胖了。我保准你挣大钱,要是运气好的话,傍上个军爷做个小,这人生也就圆满了。” 向浅很美,大大的眼睛就像黑色的明珠一般镶嵌的巴掌大的小脸上,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人中,薄薄的唇瓣。像极了画报里的女郎,妖艳,撩人,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一番。只是平时风吹日晒,营养不良脸色蜡黄没那么显眼。花姑一眼就看出了向浅是个大美人,所以二话不说开出了诱人的条件。向浅微微一愣,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我可以签字据,不过,往后……接客我要五五分账。” 花姑噗嗤一笑“你还真是个厉害的丫头,我没看走眼,五五不可能~这样吧,我六你四。这可是大都会头牌的待遇,说不准往后,我花姑还要靠你吃饭呢。”向浅点点头,拿过字据,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不会写字?那就按个手印吧。”说着把大红色的印泥推到了向浅面前。“签了你就可以拿着这些肉和馒头回家去了。” 向浅看了看桌子上的肉,想了想躺在炕上起不来的向真。狠狠地按下了自己手印。花姑是个说话办事效率极高的人,向浅回家时身后就跟了一个打杂的帮忙拎着那一桌的肉。“李妈!看我带什么回来了!”李妈迎出门一眼就看到了杂役衣服上大都会的标志。“向浅,你这是去哪了!?” 向浅微微一笑“李妈,吃肉吧~还热着呢。”李妈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向浅“你……你……唉,作孽啊!老天爷作孽啊!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吧!”向浅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李妈,向真就是我的命,他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我能治好他的病,他好了,我就高兴了。怎么活不是一辈子?再不济也能当个富人家的小妾,怎么也比出苦大力的强是吧。” “你啊,你啊!!宁做破庙一颗草,不做青楼一瓦砖!你怎么这么糊涂?不说别的,真真这病能不能治好还两说,你...万一要是不好了,你怎么办?傻孩子啊!”向浅看着哭泪人的李妈,心疼的说不话,连呼吸都停住了一样。 “李妈,别哭了,吃点东西吧,我去看看向真。”李妈生气的转向了另一边,向浅笑了笑“好了,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我就吃不到你做的菜团团了。”李妈看着向浅瘦弱的身影,心里疼的要命,一边叹着命运为何对这个小姑娘这么残忍,让那瘦小的肩膀承受那么多,一边替躺在炕上偷偷流泪的向真不甘,向真才九岁,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若是没得病的话,定能学点手艺养活姐姐。 可如今... 向真除了咳嗽的没什么力气以外已经好多了,他的病就是这样,时好时坏。他自然听见了李妈和姐姐的话,也清楚那大都会是什么地方。 “真真好多了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姐姐带了烧鸡回来,给你留了鸡大腿,要不要起来吃一点?”向浅见向真没动,就明白他肯定是知道了,“向真,你是大孩子了,男子汉。肩膀上该扛起点什么了,赶快起来吃点东西,一会我去给你抓药,你好起来我才能有盼头,明白么?姐这辈子就这样了,没什么指望,唯有你。你看这样多好,姐能看着你娶亲,生子,再帮你带孩子。就像照顾你一样。” 向真还是没有起身,只是抽噎的不停地抖动。向浅拍了拍向真的肩膀“好啦,起床吧,我能在家歇一个月,这一个月你就好好吃饭,好好养病,等你赚钱了,姐就能享福了。”向真听了,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眼睛红红的“姐你放心,我一定好起来!我一定出人头地!”向浅欣慰的笑了、“走吧吃饭.”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向真的病竟然真的好了大半,再也没有出现过咯血的症状,向浅的杂役每餐饭都会从大都会带回各式各样的补品,还有肉和细粮。向浅总是吃一点就说饱了,其他的都留给了李妈和向真。向浅在屋里闷了足足一个月,白了很多,也胖了不少。不再是那个黑瘦黑瘦的小丫头了,原本精瘦的小脸也丰腴起来,皮肤也变得红润细腻。咋一看竟有些富家千金的派头。 “姐姐,前门楼又来说书的了,讲的可好了。我给你说说啊!”向浅拍了拍向真身上的土“好了好了,快去洗洗手,要吃饭了。你看你这一身的灰,你看!刚做好的褂子又刮破了。你呀,就像是石猴转世!” 向真笑嘻嘻的跑进屋,“呀!今天是什么日子?没有人过生日啊,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向浅宠溺的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快去洗手,姐有件大好事要说~” “哎!这就去~”李妈深深的看了蹦跳着去洗手的向真“浅浅,你过来..把这钱拿着,带着真真走吧,去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找个好人家嫁了。咋也好过去..去..大都会..”向浅看着李妈手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的“养老钱”,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她笑盈盈的推回了那双满是沧桑的手。“李妈~您就别为我操心了,世道乱,走到哪里不还是一样?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守着你和真真,好歹咱们一家子能在一块不是?”李妈刚要开口,向真就一蹦一跳的来到饭桌前“李妈,姐。你们快来呀,跟我说说是什么好事~” 三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向浅破天荒的给李妈和向真都倒了一杯小烧酒、“来~李妈,真真。咱们一家人喝一杯、”向真一脸诧异的跟着举起了杯。“真真,你也老大不小了,前天邻居刘姨过来借笸箩的时候跟我说,超过十岁的私塾就不再收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该送你去读书了” “读书!!!???姐,你说我能跟他们一块去读书了?”“嗯!当然了。”高兴了不到两秒钟,向真又垂下了头“我还是不去了吧,二狗子他们说我这病传染...”向浅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姐去跟他们说,你看我李妈都好好的,怎么会传染?再说你的病已经好了,就更不会传染了,放心把,明儿一定让你跟他们一块去上学!” “嗯!我信姐!”李妈抹了抹眼角的泪,“真真啊,你姐不容易..”“真真,你看李妈激动的都哭了。你可得给我们争气呢!”说着朝李妈笑了笑、“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次日清晨,向浅给向真准备换上了新做的缎子面长袍“真真长大了,真帅~”向真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那我去私塾啦?” “嗯,去吧,路上小心点~”说完目送着向真小跑似的离去的身影,眼中渐渐升起了一丝水雾、“向小姐,花姑已经等候多时,我们该走了、”“好,你去门口候着吧,我马上就出去、”小厮走出去后,向浅沉吟半晌,转身进了李妈的屋子、昏暗的房间内,已经掉色了的床帘虚掩着,李妈心里难受,连早饭都没吃。向浅难免有些担心、“李妈,饭菜在锅里,柴也已经填好了。饿了点个火热一热就行了。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待脚步声远去,床幔内的抽泣声才越来越大.... 已是初秋的凉城,清晨已经有了薄霜,向浅穿着一条精致妖艳的酒红色修身旗袍,远远地看去就像是秋天的枫叶,那样恣意又不甘的在秋风中飘荡....现在是清晨,大都会内十分的安静,只有打杂的长工在清理昨夜笙箫残余“啧啧啧,你看,我就知道我看人绝对不会错嘛~看看这身段~你叫什么来着?向..” “向浅。” 第三章 风起 花姑捋了捋额间碎发“取个艺名?” 向浅沉吟半晌“就叫向浅、” “呵,真有个性、没事反正不着急,现在她们都还没起,等会儿再研究让你跟着谁吧、去,带她洗洗去、” 向浅木然的跟着小厮来到了大都会后厅的巨大浴室内、“向姑娘,这就是了,东西已经备好了,您先洗着小的就在外面候着、” “你,多大了?”这小厮她记得。她按下手印的那一刻余光瞥到了小厮眼中怜悯、 小伙子瘦瘦小小,身上的破旧衣服宽大的不像话,露着大片干瘪的胸口、“我,我十三了 、” “叫什么名字?”小伙子不自然的扭到了一边,低声说道“我叫阿生、” “我叫向浅、”“我知道、”向浅不自觉的微微一笑,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向真,想要上前帮他整理整理衣领、手刚伸出一半,就被阿生一个利落的转身躲开了、 “我先出去了。” 她望着被利落关上的大门,心里不禁浸出一丝苦涩…… 很快,日上三竿。昨夜忙了一夜的“姑娘们”也都梳洗完毕,去花姑那请安了。 说是请安,无非是姑娘们需要将前一天的盈余交给老鸨,再拿走自己的那 份分成。 “哟,这是谁啊?新来的?花姑姑你可真能给我们添堵~” “就是说,咱们大都会里的姑娘一大把,花姑这是嫌我们人老珠黄没盈利了呀~” 花姑斜眼一瞪“就你们俩话多?站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她叫向浅,前段时间谁跟我说身边儿缺个打杂来着?把她安排过去,先学学怎么伺候人。” “姑娘”们听了,一个个儿的都躲得远远儿的,就算缺打杂的也没人愿意让一个可能会抢了自己生意的人留在身边、 “让她跟着我吧。” 向浅顺着声音过头,那是一个跟其他“姑娘”完全不同的人。她就像是雨后的青竹,清冷高傲,有种不沾凡尘的神仙气息、 那一双潭水般的黑色眸子里仿佛有星辰一般,让人看一眼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薄唇轻启“正好我缺一个琴童,让她跟着我吧。” “哟,看看,还是我们弗远姑娘境界高~” “就是,咱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跟人家那抚琴弄曲的可比不了~” “闭嘴!”花姑迟疑了一下,“行,那你就跟着弗远吧、行了,都各忙各的去吧、” “跟我来吧。”弗远姑娘声音清冷,听了很是舒服。她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梳妆台上也只有一只眉笔和一小盒未开封的胭脂、 “向姑娘,我叫弗远。你也看出来了,我在这大都会里是最不受人待见的一个,因为我只卖艺不卖身、不怕你抢了我的生意、” 向浅顿了顿“弗远姑娘与那些人不同。” 弗远抚了抚鬓角的碎发眉眼间看不出喜怒“有何不同,都是在这风月场里。外人见了也都饿狼似的盯着这张皮子看。你跟着我可学不到那些伺候人的本事,如若你不愿意,那就去跟花姑知会一声。自己走了吧。” 向浅沉吟半晌“姑娘,我自是不愿意学那伺候人的本事,若是不用,不用卖身就能养活一家人,我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我知道姑娘是个善人,所以,还请姑娘多多提点、”说着弯下腰来鞠了一躬、 弗远自嘲一笑“向姑娘,我不是善人也不是圣人,自己就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如何救得了你?让你跟着我,无非是看你可怜随口一说帮你解围。我不会指使你做什么,其他的帮不了你、” “我愿意跟着姑娘、”“好,那就回去休息吧,我这没什么需要你做的、”说完就起身朝窗边的古筝走去、 向浅四处看了看,决定先帮弗远打扫打扫房间,这些活计她信手拈来。于是拿起抹布开门走了出去、 可一出门不远就迷了路。她明明记得这条长廊通向后院的水池,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扇木制雕花大门、 就在她楞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猛地被人抓着胳膊推进门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个吻堵住了嘴巴、虽然向浅瘦弱,但一直做苦工,力气要比一般女子大得多。突如其来的侵犯彻底惹怒了她,向浅猛地抽出手,抡圆了胳膊扇了过去、 啪 那黑影明显愣住了,倒退了一步仔细端详了起来、“畜生!”高大男人呵呵一笑,摘下了头上的军帽、 男人一对墨黑色的眉毛根根分明,眼睛虽然不大,但却十分有神、薄唇轻启“当表子还立牌坊?”向浅眼神冰冷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穿着草黄色的军装,再加上帅气硬朗的外表...不禁心中冷哼一声,实在是...应了“人模狗样”这四个字、 男人嘴角上扬“你自己送上门来又说我是畜生?小丫头,玩欲擒故纵?”“送上门?我还以为这是杂物房,谁知道,比杂物房还脏、”高大男人眉头一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是新来的?花姑没告诉你这是谁的房间?” 向浅心中一顿,又用余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禁开始后悔起自己的鲁莽。虽然自己分不清军装等级,可这个男人身上的军装整齐的一尘不染,纯皮的黑色军靴上一丝褶皱都没有。腰间的配枪上还有金色的雕纹...最主要的是光凭着敢明目张胆的穿着军装走进大都会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个人身世的显赫.. “我是新来的打杂的...迷路了所以走到了这..” “呵,怎么不骂我了?刚才还小野猫似的,怎么现在这么乖了?”说着话男人走到方厅里面的太师椅上坐定,嘴角边还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是小的不对,还望大爷原谅、”“抬起头~我看看~”向浅虽心中有气却也不敢得罪权贵,不然不仅自己小命不保,就连李妈和向真也会被牵连...思及此处,她缓缓的抬起了头、男人嘴角边的微笑渐渐消失,眼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情愫,不知什么驱使着他竟鬼使神差的站起身朝着向浅缓缓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向浅..” 男人撩起及肩的长发轻轻嗅了嗅“多大了?” “十八..” “身子还干净么?”话音未落,向浅猛地推开了他“这位军爷,我只是个打杂的,您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找姑娘、” 男人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你真有趣,这凉城不认识我的还真是不多~嘶,可我今儿不想要别的姑娘,就想要你这可怎么办?” “ 军爷,我只是.. ” “小姑娘,洗干净脱光了等着我睡的女人能从这排到秦家大宅、你还是第一个拒绝我的~” 向浅心中十分厌恶,但她必须忍耐,大都会中藏龙卧虎,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军爷,向浅自知福薄不敢妄想、” 男人收起了笑,皱起了眉头“滚吧,不知好歹的东西。” 向浅前脚刚出门,一个青花瓷茶杯就摔在精致的雕花大门上,嘭的一声巨响、 “你去哪了?” “我,我本来准备去杂物房的,可迷了路,碰见了一个十分跋扈穿着军装的男人....” 弗远心中大惊“你可得罪了他?!” “算,是吧...” “你! 你去找花姑请罪吧。我救不了你、” “他是...” “秦深、” 弗远话音一落,向浅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深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他是华国第一军阀秦啸锋的独子,凉城的太子爷..... “快去吧,不然怕是就没机会了、” 向浅连忙爬起来冲了出去,弗远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透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华国战乱四起,军阀割据。以凉城为中心,四下六城都在秦啸锋的手中、在凉城他就是皇...而自己竟然得罪了秦深....思及此处,向浅更是害怕,她还要给向真治病,还要给李妈养老送终,自己不能死..绝对不能、 “花姑!花姑!” “大白天的鬼叫什么?!向浅?你来干什么?” “花姑!救我! 我..我得罪了秦太子..” 花姑面色一沉“你说什么?”待向浅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花姑说完后,花姑冷冷的看着她“跟我去给秦少爷道歉,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向浅垂首咬唇“是..” 不远处的房间内传来的阵阵娇,喘、“哎呀~秦少~你怎么这么坏啊,别闹~” “不闹?不闹找你过来陪我听曲儿么?!滚!” 花姑闻言连忙上前敲了敲门“秦少~花姑特来请罪、” “呵,好个请罪~进来、” 向浅低着头跟在花姑身后,进了门,一个只穿着粉红色肚兜的姑娘就蜷缩在门边,见花姑进门连忙躲在了花姑身后、 “花姑怕是年纪大了,已经没有精力管理大都会了。不然我今儿就找人替了你。你也好告老还乡好好休息休息啊。” 第四章 云涌 花姑赶忙挤出笑来,“哎呦,秦少说的这是哪门子的话,这小丫头是新来的~不懂事嘛。您也是,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香菱她们可都想您想得茶不思饭不想呢~” 秦深冷笑一声,拉开了领口处的扣子,余光扫了向浅一眼“那几个都玩腻了,翻过来调过去就那点本事~没意思哟~” 花姑眉眼一动,回手抓过向浅的胳膊暗里用劲把她甩到了前头“那就这个吧,还是个处子,干净的很~” 男人眉头一挑“这可是个贞洁烈女,万一抵死不从岂不脏了我的床?” “秦少放心,一切交给花姑~您就请好吧~”说着扭头瞪了向浅一眼“还不快谢谢秦少恩典想什么呢?!” 此时的向浅大脑一片空白,花姑生怕再出事端,猛地推了她一把“行了行了,赶紧滚去洗洗。” 说着连推带搡的出了门、 “花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要等你做好准备以后才来。这是多大的馅饼?你第一天来,就碰上了这位、再者说,早晚都是要卖。 这位爷无论从身世还是长相不都比那些肥头大耳的糟老头子强得多?!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赶紧去洗洗,我会找人过去教你两招,别上了床跟条死鱼一样丢了我的人、”..... 听了这番话,向浅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唯一清楚的是,自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浴室里,声音尖细的老妪面色如常的描述着、映在向浅脑海中的却是向真穿着大褂奔去私塾时的那张笑脸、 楼下大厅里阵阵的嬉闹、窗外卖报纸的小男孩吆喝,还有街角那家铁匠铺叮叮当当的大锤,周围的一切都跟平常一样、 就像没有人能在白天看到流星... “秦少,我可以进去么?” “进来、” 此刻的这扇门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向浅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门才缓缓的打开、 秦深修长的手指提着高脚杯放在唇边轻轻嗅了嗅、“脱了、” “什么?” “我说,脱了衣服、” 向浅任命的低下头,解开了领口的扣子,一颗接一颗..直到身上只剩下鹅黄色的肚兜、 男人轻啄一口猩红的酒,“转过身去,解开扣子、” 向浅一愣,她这才反应过来。秦深是在羞辱自己、是啊,凉城谁人不知,他是一个有仇必报,不等明天的人。怎么可能甘心被一个黄毛丫头骂呢?但就算明白了又能怎么样? 思及此处,向浅心中一狠,不再扭捏。麻利的转过身背手解开了绳子、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不知秦少可否满意?” 秦深一脸戏谑“小了点~不过小爷山珍海味吃的多了,偶尔来顿清粥小菜也不错。会跳舞么?就 跳个扇舞吧,你刚来大都会,太难的不一定会,这个简单~ 没有扇子就用你手里的肚兜吧,这个效会更好~” 向浅回眸一笑,她本就生的妩媚,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是会说话一般,薄唇微张,格外勾人。 她拎着肚兜随意的扭起了腰身,眼神似有似无的瞥向握着酒杯看的发呆了的秦深、男人忽地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大手一挥装着名贵红酒的杯子摔在了向浅脚边、“滚出去,原本以为是个清纯的货,怎的比那些半老徐娘还骚,气。真是乏了!” 一出门,向浅的心就沉了下去,这次怕是彻底得罪了秦太子吧。看来这最后一个营生也要没了.... 屋内的男人眉头紧皱,努力的压制着强烈的生理反应。女人他见的多了,比这个柴火妞更美更妖艳的多得是,他还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么到了这个小丫头身上就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光是看着她的各种表情和不同的反应就会觉得很有趣...秦深十分不耐烦了摇了摇头,拎起军装走了出去... “你不是去了秦大少的房里,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弗远姑娘怎么知道的?” 弗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打你进门儿起,整个儿大都会都知道了。你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世上最恐怖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火枪大炮,而是人心,比人心更可怕的,是发妒的女人心。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的就是,我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我对他并不感兴趣、接下来的日子你可要小心了。大都会里的道道多着呢,可不比古时候的后宫少、”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向浅直直的楞在原地,弗远的几句话就像是开关一样。直接点醒了她......... 大都会的姑娘们平时都是由丫鬟们端回各自房中用餐的,可今日的午餐,大家都来到了后厅的大堂内、 “香菱姐,听说,咱们这新来的姑娘有本事着呢,今儿第一天就被秦太子翻了牌子,真是后浪推前浪啊~” “唉,红柳妹妹,这都是难免的事。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还是安安分分的做自己吧,咱们也不会些争宠夺势的手段,好在大都会是个讲人情的地儿,咱们这些个老人也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唉,勉强度日吧...” 一句话说完, 向浅就感觉到了四面而来的仇视眼光、 “男人总是喜新厌旧,有这功夫倒不如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怎么能勾住金主的心。” 红柳翻了个白眼“我们可比不过弗远姑娘,一天换一首曲子就能收了大批男人的心~” “好了好了,快来吃饭吧,我瞧着这酥饼子不错~” 向浅朝弗远点了点头,端着盘子回了房间.可刚要动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向浅妹妹?你在房里么?” 向浅快步上前打开了门,一个穿着朴素的丫鬟正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向浅妹妹,我是红柳姑娘的丫鬟,刚才邻居小弟跑来告诉我,我母亲病了..怕是,怕是时日无多...可我家姑娘的寝具和衣服都还没洗..你知道,我家姑娘她.性子有些急。我又是新来的,别家姑娘的丫鬟都不肯帮我。你看....” 那丫鬟说着话豆大的眼泪疙瘩就流了下来,向浅心软,只是有了刚才的事在先,她实在是不想再惹出些什么别的事来,她暗里咬咬牙“真抱歉,我帮不了你,你去找别人吧、” 小丫鬟一脸绝望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向浅失魂落魄的回身关门,靠着门边坐在了地上。那丫鬟的眼神像极了为向真求药的自己..... 卑微,绝望...她太明白这种感觉了,但她需要留在大都会..向真的病还没好彻底,他的药只有凉城的西医院里才有,又贵的可怕...帮她的风险太大自己无力承担.... 这一整个下午,向浅都在房间里发呆、一直到太阳西斜,街上的叫卖声越来越少她才回过神、向真应该下学了,他回家了看到自己不在会不会发脾气? 李妈身子不适,不能做饭,他们两个吃什么?.... 思及此处,向浅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涌出眼眶,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无非四个字——无能为力、 砰砰! “向浅!你在不在?!” 向浅连忙擦擦眼泪,起身打开了门、“阿生?你找我...” 阿生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花姑叫你、” 大都会后院本是下人们洗衣劈柴的地方,姑娘们平日里路过这都要捏着鼻子的,而此时她们却都围在这,踮着脚尖朝人堆里望、“彩莲都跟了我两个年了,呜呜。我平日拿她当姐妹相处..这怎么说没就没了啊0..彩莲!彩莲啊..” “花姑,向浅来了、” 阿生一句话,人群立马让出了一条路,连推带搡的把向浅挤到了人群中间儿、向浅刚一站定,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中午去找她的那个丫鬟身上湿漉漉,面色青紫的躺在地上。而红柳在一旁哭的像个泪人,“是你!一定是你!我们家彩莲上午还好好的,怎的去见你一面回来就投井自杀了?!!!” “自杀?!” “你这个刽子手!杀人犯!来人啊,快去找警察!这有杀人犯!” 向浅吓得不轻,面色苍白的楞在原地。花姑瞥了一眼回头道“找什么警察?都是签了卖身契来的、都把嘴巴给我关严实了,谁要是嚷嚷出去耽误了大都会的生意,可别怪我不念情分、这丫头的死我会查清楚的。向浅,红柳,弗远。你们三个跟我过来、 来人啊,先把人抬走放冷库去、” 偏厅堂屋内,花姑喝了一口清茶,“向浅,你见了彩莲没有?” “见了...” “就是你!你个...”红柳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姑瞪了回去、“你继续说下去、” 向浅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晌午,我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彩莲来找我说是家里母亲生了急病怕是不行了,想让我帮她收拾...收拾红柳姑娘的房间...我怕生出事端就拒绝了。没过多久就出了这事...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第五章 祸患 红柳冷哼一声“花姑,您看到了把,这死丫头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整个儿大都会都知道,彩莲是街边卖身葬母买来的!哪里来的得了急病的母亲?” 向浅心头一沉,顿时明白了过来。 若是自己选择帮彩莲收拾房间。可能会被安上偷东西或者军阀间谍的名头.. 这件事从彩莲出现的开始就是的圈套.. 她哽咽着“红柳姑娘,不知我何处得罪了你,你要这么恶毒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面对向浅的质问红柳局促的后退了两步“你别转移话题,还想反咬我一口?我跟你又不熟,大都会百十来口,怎么就非要诬赖你??我们家彩莲平日里跟哪位姐姐家的丫头关系都十分的好,若真是找人帮忙也没必要找你帮忙吧??” 向浅抹了抹眼泪,先是秦深又是红柳。 秦深自己定是招惹不起,想要在凉城或者就必须顺着。 可这红柳不同。今儿这事她看的很清楚,这些人和事是躲不掉的。就如弗远说的,大都会就是古代的后宫。从来就没有安分守己,与世无争这一说。 她想要活着,还要活得比别人好。那就必须要争... 思及此处,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要反问红柳姑娘了,这是我第一天来大都会,见都没见过你家彩莲。怎么就与你家彩莲有了争执非要杀了她才解恨?!倒是你,我才见你两次,就看出你平日里有多么尖酸刻薄。谁知道是不是彩莲姑娘受不了你的蛮横劲儿投井自杀? 人在做,天在看。小心夜里遇到鬼压床!!!” “你!..” “够了!你们两个给我闭嘴!红柳,你给我滚回房间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出门!来人,把向浅关到静思房去,严加看管!” 昏暗的房间内,向浅正窝在干草堆里瑟瑟发抖。 花姑没有把她送交警察局就说明她并没有完全相信红柳的话,亦或是因为秦深..对啊,秦深!若是秦深跟花姑说了自己得罪他的事,那就不用红柳费心,花姑早就动手了、 在大家都以为自己是秦深的人时候,她就还是安全的。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咕噜。”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午饭就没吃的向浅这才想起肚子饿、 不过这对经常吃不饱的向浅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勒紧腰带,闭上眼睛睡觉就好了、刚把束腰勒紧,破旧的竹编门就打开了一条小缝,紧接着一个白面馒头就滚了进来,门又重新关了起来、 “谁?” 向浅连忙爬起来透过缝隙却只看到了一道残影..... 她捡起已经凉透了的馒头,刚要张口却又想起弗远的话,若这馒头是红柳差人送来的.... 思来想去,向浅把馒头放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香菱姐,那人动手利落么?花姑可是把尸体放在冷库里了,万一...” “放心,毒是那些人贩子那买来的,就算是验尸也验不出什么名堂、动手的人也早就送出凉城了。不会有事。” 红柳抚了抚胸口“那就好,那就好。这丫头也是找死,若不是...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这次多亏了香菱姐姐了。不然我可就完了...香菱姐真是厉害,一箭双雕、既解了我的麻烦又除了那个狐狸精!” 香菱却眼圈一红“红柳妹妹,彩莲的死我也很难过,谁能想到这新来的丫头竟这么心狠?两人初次相识就下次狠手、唉,节哀吧、” 红柳微微一滞,声音哽咽“可怜的彩莲啊...” “小丫头,还记得我吧? 那天你走了我可是受了好一顿毒打,害的老子半个月都没下来床、真是因果循环,老天有眼~让你落到我手里,花姑说了,要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不过,小爷我心善。这花一般的年纪~只尝过一次做女人的滋味就要魂归西天了~太可惜了~不如,小爷我在屈尊疼你一次吧~”说着,一双手就朝向浅伸了过来、 “滚开!你再靠近我就喊了!! 救...” “喂喂喂!!!行了!警局来人了,赶紧把她带到前厅去吧!” “真特嘛扫兴!!你可真是个丧门星!碰着你就没好事。行了,赶紧跟我走吧。” 向浅无暇顾及其他,她满脑子都是为什么突然间又报官了? 是花姑知道自己彻底得罪了秦深?还是,红柳她们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黄警官,我们大都会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您说搜就能搜的。您这大清早的跑过来说我大都会死了人,这做生意都讲个开门红。 我这还没开门呢,您就送晦气来了、” “花姑您千万别这么说,大家都不容易嘛,你看我也是为咱们梁局长办事,我也不想大清早的跑到您这来叨扰~ 只是我接到报警说昨儿也大都会死了个丫头,现今可是讲法的时候。梁局长说了,绝对不能姑息养奸。天子犯法....” “行了,行了,黄警官。这话您刚才说了,得,这丫头来了,您自己个儿问吧、问问我们这大都会里什么时候死了人~” 向浅刚一走进就听到了花姑的话。 她再傻也看得出这个黄警官跟花姑不是一伙的。再加上梁局长只有一个、 秦家势力庞大,华国能与之抗衡的便是华国另外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梁文钊、 梁文钊与秦深的父亲秦啸锋是同一批军校的学生、两人是意气相投的兄弟,出生入死打下了江山、 只是近几年来秦啸锋开始不再受命于原来的政党,坐守凉城。梁文钊则是在京都内混的风生水起,政党首领为了牵制秦啸锋,特命梁文钊的儿子梁征到凉城做了个警察局长的闲职、 那年华国上下推断这梁公子到凉城绝对活不过半个月。可谁都没想到,梁征公子非但没死,还跟秦太子当了拜把子兄弟,认了秦啸锋做干爹。那架势比亲儿子也不差多少、 只是,这梁征有一点,就是耿直的可怕。办起案来不分你我,只要真的犯了错,就是秦啸锋他也敢查。 秦啸锋还就看中了他这一点,到处跟人说凉城来了个青天大老爷.... 花姑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向浅再明白不过。自己想破了头都找不到的机会,这就送上门来了、 黄警官摆摆手“花姑,要不您回避一下?” 花姑又瞥了向浅一眼“得得得~您自己个儿问去把。”待大门关上,黄警官才开口道“你就是向浅?” “是、” “昨日晌午你在哪做了什么?” 向浅心中一惊,她不知道花姑跟这位警官说了什么,万一说错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我在房间里,哪里都没去、” “那你可认得彩莲姑娘?” “我..不认得。昨日是第一天来大都会,不认得什么彩莲姑娘...”. “放肆!!” 黄警官猛地一拍桌子,青花瓷的茶杯都差点震掉、向浅被吓得了一跳直接跌到坐在了地上。 “不说实话?!好,那就跟我到警察局走一趟吧!!!” “警官!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实话?哼,报案人说亲眼看见你和那死者在走廊里私语,死者彩莲姑娘是哭着离开的、来人啊!带走!” 向浅心里一沉,当下不在言语、任由小警察拷上了手铐。 “慢着、” “秦少?您怎么来了?” 向浅回头一看,秦深斜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看、“小黄~你说,这丫头杀了人?” 黄姓警官谄媚一笑“秦少,今儿早上接的线报说是她杀了红柳姑娘的贴身丫头。我这不正在调查嘛~” 秦深迈着步子踱到向浅身边,缓缓低下头俯在耳边开口道“整个儿大都会都知道,昨儿晌午这丫头在我房里~ 是吧? 小浅浅?” 向浅猛地抬起头,两人近的就连秦深的呼吸她都感觉得到... “可,可这丫头刚才说,她晌午就在房里待着哪里都没去啊、” 秦深嘴角微微上扬,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怎么?跟了我是件丢人的事儿?还藏着掖着?亦或是...昨儿你不满意?” 向浅生来第一次与男人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巴掌大的小脸腾的红了起来..“没有..很满意..” 秦深高兴的点点头,“我也很满意~”说完猛地抽身离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所以,黄警官,你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了~” “可...” “可是什么?需要我给你提供我睡女人的证据么?”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偌大的前厅内,只剩下秦深和向浅两个人。 “多谢秦少救命之恩。” “我不太喜欢谢谢这两个字,一来无用,二来绕口、不如,你来点实际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知秦少想要如何...” “我想要如何?哈哈,你这丫头可真是有趣,你觉得我需要你做什么?” “我..”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没空逗你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来,秦少对那死丫头动了真心了,原本必死的局,如今一下就活了!香菱姐,咱们怎么办?” “先让黄警官稳一段时间吧,最近一个月内不要来大都会了、” 第六章 温情 “啊?可是我都答应了他...” “红柳妹妹,不要急、如今彩莲带着所有的秘密永远的离开了,等这阵风头过了,黄警官就可以找个由子给你赎身双宿双飞了、不差这一时~” “嗯!香菱姐姐说的是。那我就让他先忍忍~” 弗远在窗前抚弄着琴弦,幽远悲凉的琴声犹如山间清泉一般。 “姑娘,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怀璧其罪,女人之间除了妒忌还有什么,姑娘生的妖媚动人,年纪又轻。这就是原罪。来的头一天便进了秦少的房,这是第二罪。” “可..可我...那彩莲...” “向姑娘!有些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弗远眼神中的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我,明白了、” “这扇门进的来,出不去、姑娘,谨言慎行、” 向浅抱着李妈给她绣的莲花枕头x斜靠在床头。 这只是来大都会的第二天,往后还有十天,百天...甚至一辈子。秋风吹得窗棂直响,即便那上面糊着厚厚的绵纸,也挡不住刺骨的阴寒、 “姑娘,花姑要见你、” 她连忙翻身下床,“阿生?” 穿着破旧大褂的少年微微一滞轻轻的点了点头,“花姑找你。” “丫头,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我就直说了。” “是、” “你和秦少。什么都没有对吧?” 向浅脚下不稳,倒退两步后才站稳脚跟“是....” 花姑拿出精致的水烟袋,享受的眯眼抽了一口“这大都会里什么样想必你也清楚了,走是走不了了,除非有哪位爷赎了你、如若不然,这辈子都得在这过、 这才来了两天就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是头一个。若想站稳脚,光是靠着男人可不行,你自己得站起来、 这事就算是了了,但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会是什么样、也没有人会一直跟在你身后护着你、 所以拍卖,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今晚,趁着外头你的风头正盛,那些人都抻着脖子想见识见识你这个(杀人犯)呢。” 满是汗珠的手不停的搓揉着衣角,薄唇轻启“好、” 花姑点点头“倒是痛快,省的我费口舌。那你回去准备准备吧,待会会有人把东西送到你屋里,对了,你还住在丫鬟的房间里把?那还得给你安排个房间,行了,你先回去吧、” 大门一关,向浅的眼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成线似的流了下来。“你。没事吧、” 一回头,她就看见了门边角落里的阿生连忙抹了抹泪珠,“没事儿,你一直都在这?” 少年略显局促的点了点头、 阿生个子不高,很瘦。可能是因为肤色的原因所以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他跟向真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同,但不知为什么,向浅见他的第一面就觉得很亲切,莫名的想要保护他、 深秋,大家都已经穿起了棉衣,可阿生身上穿的是一件破了的大褂、 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满是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你跟我来、” 说着不等少年拒绝抓着那双干裂的手上了楼、“换上这个试试,我有一个跟你年岁相仿的弟弟,这长衫是给他做的,就差几颗盘扣了、刚好 向浅抱着李妈给她绣的莲花枕头x斜靠在床头。 这只是来大都会的第二天,往后还有十天,百天...甚至一辈子。秋风吹得窗棂直响,即便那上面糊着厚厚的绵纸,也挡不住刺骨的阴寒、 “姑娘,花姑要见你、” 她连忙翻身下床,“阿生?” 穿着破旧大褂的少年微微一滞轻轻的点了点头,“花姑找你。” “丫头,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我就直说了。” “是、” “你和秦少。什么都没有对吧?” 向浅脚下不稳,倒退两步后才站稳脚跟“是....” 花姑拿出精致的水烟袋,享受的眯眼抽了一口“这大都会里什么样想必你也清楚了,走是走不了了,除非有哪位爷赎了你、如若不然,这辈子都得在这过、 这才来了两天就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是头一个。若想站稳脚,光是靠着男人可不行,你自己得站起来、 这事就算是了了,但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会是什么样、也没有人会一直跟在你身后护着你、 所以拍卖,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今晚,趁着外头你的风头正盛,那些人都抻着脖子想见识见识你这个(杀人犯)呢。” 满是汗珠的手不停的搓揉着衣角,薄唇轻启“好、” 花姑点点头“倒是痛快,省的我费口。舌。那你回去准备准备吧,待会会有人把东西送到你屋里,对了,你还住在丫鬟的房间里把?那还得给你安排个房间,行了,你先回去吧、” 大门一关,向浅的眼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成线似的流了下来。“你。没事吧、” 一回头,她就看见了门边角落里的阿生连忙抹了抹泪珠,“没事儿,你一直都在这?” 少年略显局促的点了点头、 阿生个子不高,很瘦。可能是因为肤色的原因所以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他跟向真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同,但不知为什么,向浅见他的第一面就觉得很亲切,莫名的想要保护他、 深秋,大家都已经穿起了棉衣,可阿生身上穿的是一件破了的大褂、 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满是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你跟我来、” 说着不等少年拒绝抓着那双干裂的手上了楼、“换上这个试试,我有一个跟你年岁相仿的弟弟,这长衫是给他做的,就差几颗盘扣了、刚好可以按你的尺寸做。” 阿生木然的看着前方,任凭向浅给他套上了衣服、“你看,正好呢、盘上扣子就能穿了..”话音未落,少年黝黑的脸上就挂满了眼泪、 向浅心里猛地一疼,她永远都记得和向真两个流落街头,跟野狗抢食的日子。那时候向真病的不是很重,只是没日没夜的发烧,咳嗽、 一到傍晚,别的小孩儿都被父母带回家吃饭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坐在胡同里闻着别人家的饭菜香,冻得瑟瑟发抖、 也是一个傍晚,向真饿的直不起腰,她实在是没办法,就准备去街边卖烤红薯的大叔那偷。只是手刚伸出去,就被逮了个正着、“跟我回家吧?我养你们?” 她直愣愣的抬起头,那张挂着微笑的脸,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现在的阿生,就如同当年的自己、 向浅强忍着眼泪,揽着阿生的后背扣在了自己肩头。“不哭了,以后你的衣服姐给你做。”一句话,少年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半晌,阿生平复下来后才开口“我,有一个姐姐。那年老家闹饥荒,爹就把她卖了,卖到了青楼、后来爹娘都饿死了,我就一个人讨饭讨到了这...” “那,你找到她了么?” 少年摇了摇头,“许是被卖到了别的地方,许是...” “找不到也好,最起码活着还有个盼头。” “你弟弟.也不在了么?” 向浅揉了揉阿生的脑袋“在,他今年九岁了,就在城西的私塾读书~” “那这衣服给他...” 向浅一把扣住了少年的手“这衣服给你~我一时半会回不去,这衣服..也给不了他...” 阿生听了紧紧的抓着衣角,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你,走吧?我帮你逃走?” “逃走?” “逃走吧?再不逃今晚....” “逃去哪?我弟弟得了痨病,还要吃半年的药。母亲又年纪大了,走几步就要喘三喘、再者世道这么乱,走到哪能安稳?” 少年垂着头,“那你小心红柳和香菱。她们....” “向姑娘!收拾好了么?你得搬到花阁房里去了、” “知道了!马上!”待脚步声远去后,向浅才松开了捂着阿生的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心隔墙有耳。” “好了,去忙吧。走得久了又要被骂吧?” 男孩定定的看了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向姑娘,你的房间就在弗远姑娘旁边,待会洗漱结束后,会有妈妈帮您绞面,上妆。衣服都给姑娘备好了,一共两套,您可以自己挑。拍卖会在今晚八点准时开始、” “好,我知道了。”小丫鬟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房间里面的摆设是仿照西方的装饰,她只在电影院的画报上见过、 门口左手边的桌子是白色的,桌边是银色的雕花,椅子也是白色,那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软软的垫子、 乳白色的双人床摆在房间正中,床幔上的那对儿金丝龙凤格外的刺眼、 向浅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身、这里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奢华、只是在她心里,这儿就是精钢牢笼。看似悠哉,实则残忍、 时间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教规矩的妈妈说的口,唇发干,可面前的人儿就像罩在金刚罩里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第七章 尊严 向浅在二楼的凭栏上听着他们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即将开始的拍卖,“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世界不太公平。他们不愁吃穿,家里贤妻,小妾多得是,却还是来这消金窟大把打把的撒钱,潇洒。可这门外,却有无数饿死,冻死的人。” “是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些个人从小锦衣玉食,怎么理解你说的那些人间疾苦?” “弗远姑娘,你,见过拍卖么...能不能跟我说说?” “看见大厅的台子了么?待会儿你只要站在上面就好。其他的花姑自然会办、出金最高的就算是拍走了你的初夜、” “我知道了...” “取艺名儿了么?” “没有。” “想个吧,这是青楼女子最后的颜面,跟我来、” 弗远从自己的红木匣子里拿出了三条红色的绸子,坐在床头编起了绳子“你好好想想取个什么名字。” “姑娘这是?” “下海系红绳,从良斩青丝、记住,红绳是尊严,这是身上最后的一件衣服、” 向浅垂眸点了点头,“我想好了,就叫慕安吧。” “慕安...好个远大的情怀。” “天下那么大,岂是我这个勾栏女子能谈的。慕的不过是家里几口人的安罢了、” “好,来系上吧、待会还要去花姑那看看有什么 交代的没有。” “谢谢弗远姑娘...” “没什么好谢的,指不定谁要谁帮忙。” 大门刚一推开 “哟,这草鸡打扮打扮也能变凤凰了哈~这往后啊可得好好巴结着这位姑娘,说不定人家那一天就成了名,当了这大都会的花魁~咱们这些个人老珠黄的还要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呢~” “红柳姐姐说的是,这昨儿还是戴罪之身,杀人犯。今儿就穿上了绸子流苏裙~明儿啊就能踩在咱们头上咯~” 一身大红色的丝绸流苏裙衬托着她的面色极佳,再加上刚才绞面的妈妈还帮着画了个浓浓的妆,此时的向浅看起来十分妩媚,气场十足、 她冷哼一声,眉头一挑“借红柳姐姐吉言,慕安一定成为花魁,让各位姐姐可以安度余生~” 说完迈着步子离开了、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安度余生?!?” “行了!闭嘴,香菱姐姐只是让我们来试试水的,余下的还得听安排才是、” 一进门,她就瘫坐乳白色的软垫椅上。 自小野狗嘴里抢食,跟别人家的小孩打架养成了她锱铢必较的性格、若是躲得开还好,可这红柳阴魂不散一样。 整个儿大都会十好几的姑娘都是她一伙的,还有那香菱,八面玲珑,虽说从不起头惹争端,但她说的每句话都暗藏玄机、 在加上前几天死了的丫鬟,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证明了这里的凶险。看来往后的日子要处处小心了、 “姑娘,拍卖要开始了。” 一句话犹如催命符一般,向浅的心猛地下沉,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一般、张了张口却发现根本没有勇气回应一声、 “姑娘?你得下楼了、” “知道了....、” 一楼大厅正中搭了一个简易的木台,四外扯了几圈的红布。装扮的似是新婚一般。 第八章 拍卖 四下里已经挤满了人,只是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因为今儿的起拍价是十块银元,这相当于一个码头工人一年的工钱、 “各位~各位莫吵,听我说~今儿的姑娘绝对值这个价~” “哟,前些日子来的那蓝眼睛的洋妞儿才八块大洋~花姑是不是算着快到月底了都结工钱了故意宰我们啊~” “滚一边儿去!你还欠我三壶醉观音的钱呢,什么时候给啊?!哪都有你!” “哈哈哈哈,花姑快让那姑娘出来,让我们也开开眼啊!” “是啊是啊,买不起,看一眼也行啊!!” 花姑甩了甩手里绣着牡丹花的手帕“得~虽说来的早的都是你们这帮拍不起的,但谁让我花姑交朋友不看身份地位呢~出来吧~跟各位爷见个面,露个脸~往后啊,还得指望着你们这爷捧场啊~~” 接着一阵欢快的西洋乐响起,大厅的灯光也都暗了下来。 大厅侧廊,向浅攥了攥手心的手绢,一步步挪了出去、 粉红色的灯柱显得那件长裙红的发紫,浓浓的妆面在此刻看来也更加的妩媚动人。再加上胆怯躲闪的眼神。 台下一干男人直勾勾的盯着裙下开叉处露出的葱白似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踝、 “脱!!穿这么多怎么验货啊!!” “就是就是,虽说这脸蛋儿精致的像洋娃娃,可关了灯,还是那胸前四两肉来得实在啊~~” 花姑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流苏裙下只剩一件肚兜还有一条及膝的短裙...就在这时,门口处一片骚动。 紧接着一个干净利落的声音响起“要是我,就绝对不让这姑娘脱了。拍的就是新鲜,这大厅少说也有三四十人,若是脱了被看光了还如何谈个新鲜劲儿?” 向浅混沌着的大脑也瞬间清醒,猛地抬头朝门口看去、 来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老式大褂,墨黑色的眼睛似泉水般清澈明亮,那双修长纤细如同女人般的手上握着一把紫竹绸扇。 嘴角微微上扬,朝台上瑟瑟发抖的她点了点头、 她从没见过这般男子,他的五官不是极佳,组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却十分的养眼,再加上干净清爽的短发和由内而外透出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 “哟,秦少,梁少!”二位快上座!!” 二人一到灯光下站定,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整个儿大厅都静了下来、 秦深还是那身土黄色的军装,还是那副全天下都欠我的样子、“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看热闹,不杀人~” 话音刚落,大厅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一旁戴着眼镜儿的账房先生吓得喘了起来,梁征无奈的摇摇头上前扶住了他“先生不必惊慌,有我在,谁也不胡乱杀人。阿深,我们去楼上坐吧、” 男人挑眉朝台上的人儿看了一眼,转身上了楼、 花姑清了清嗓子,“各位~拍卖正式开始~起拍价十块银元,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两块银元~价高者就能得到咱们慕安姑娘的初夜~爷们儿们,这可是个刚满十八的大姑娘啊~古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也不知道谁能得到,咱们这朵未经人事含苞待放的小花、话不多说,喊价吧!!!” 第九章 梁征 台上灯光刺眼,向浅连台下的人长什么样都看不清。她怕,怕的小腿不停的抖、手心的汗把袖口都浸湿了。 只是,自己也只能站在这,如毡板上的肉任人挑选,等待宰割、 台下的吵闹声她都不听见一般,脑海中满是向真和李妈的笑脸,就算只有十块银元也够他们过上一年的安稳日子了..... “十八!警视厅的李队长出价十八块银元,貌美如花的小丫头啊~你们看看这嫩的~”说着猛地上前掀开了水袖,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胳膊、“爷们儿们,十八块银元,不敢加价了??再没人说话,这黄花大闺女可就归了李队长了~?” 大厅里的众人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先不说能不能拿出这十八块银元。单是这人,他们就得罪不起、 警视厅的李队长原是山上的胡子,直到秦啸锋的部队在凉城驻扎,把周边的所有山寨都清了、看他枪法精湛又有些头脑才留了他一条命,安排在了警视厅、这么多年过去了,虽说收敛了不少,但那土匪的根早就深入骨髓。 但凡有人忤逆他,肯定要遭殃,更别说跟他抢女人了、 “唉,这姑娘要倒霉了,估计这一夜过去,命都要没了大半了.....” “是啊是啊..唉。走吧走吧、” “哈哈哈哈,走吧~小丫头~今晚哥哥让你好好品尝品尝做女人的滋味儿~哈哈、” 男人一上台,向浅才看清长相.... 李队长的身高跟她相差无几,却黑的可怕、脸上还有一道从额头到下巴拇指粗的刀疤、那如针般的眉毛根根分明,炸开了似的挂在黄豆大小的眼睛上。 见向浅在打量他,嘴一咧露出了那口大黄牙、“小妹妹~别害怕,哥哥对待女人温柔得很~~哈哈、” “二十八块、” 就在那双粗,黑的手就要碰到衣角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我出二十八块银元、” “谁他妈跟老子抢女人...”话音未落,一道冷光直射过来,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祸从口出,小子。嫌命长了?”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黑汉子,此刻竟缩成了小猫一般、“秦少...梁局长...” “二十八块大洋,真是抱歉梁某夺人所爱了。” “没有没有!!您的!您的!” 梁征负手立在栏杆前,“李队长,今日当班,还是要恪尽职守的好、” “是是是!卑职这就去纠察队领过,好好当班!!”说完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花姑扭了扭手腕脸上尽是藏不住的喜悦“好~那就恭喜梁局长以二十八块大洋的高价拍下了慕安姑娘的初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呀,二位,楼上吧?” 梁征唇边带着浅笑,几步下楼走到了向浅面前伸出了手,“慕安姑娘,请。” 男人身上有一股特有的清冽,有点像上好的墨条的味道、香味不浓不烈但侵蚀心智、向浅看着他那双墨黑色的眼睛,缓缓的走了过去。二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第十章 目的 “秦少~今儿想要哪位姑娘陪着?” “就那个穿粉色衣服的吧。” 花姑连忙转过身摆摆手“快过来啊!今儿算是你走了鸿运了~哈哈~那各位爷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大都会办事效率极高,向浅的门前已经挂上了“慕安阁”的字样。 “慕安,慕安天下?” “梁局长高抬了。区区勾栏女子,何谈天下。不过是祈求自家平安罢了、” 梁征嘴边笑意更浓,率先走进了房间。“这屋子的风格跟你不符,看似奢华,实则虚浮。你应当跟弗远隔壁的弗远姑娘房间的风格相似。简约,大气、质朴、” “谢谢梁局长。” “你不要这么拘谨,叫我梁征就好、再者----你放心,我找了姑娘只为聊天,从不越距、” 向浅微微一愣,缓缓的抬起头“您是说....” “是,今晚我们什么都不会发生、” “那你又为何花那么高的价钱..拍下?” “有些事,姑娘慢慢都会知道~你,会下棋么?” “下棋?” “是,围棋,五子棋,象棋,都可以、不然漫漫长夜,我们这样干坐着?” 今日,她很美。至少在自己看来是的,长长的睫毛微微上卷,明珠一般的眼睛含着水一样,饱满的朱唇之上小巧的鼻子点缀的恰到好处、 只是,花了一笔巨款却要下一夜的棋?? “我,只会下象棋、” “好,那就下象棋、” 棋局开始,时间仿佛流水般...五局后... “姑娘,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前三盘都还是只能防守,从第四盘开始竟开始反杀了。这盘最是精彩!步步紧逼,压得我喘不过气。 若是放在古代,姑娘定是花木兰,穆桂英一般的将才!” “梁局长过誉了..我从小就在街上看老人家下棋,虽然不经常下棋,但学的时间久,路数记得清而已、” 梁征摩挲着棋子,眉眼带笑的看着她“我越发觉得,今日的钱花的值、” “您...过誉了、” “貌似姑娘对我有些敌意...” 向浅深吸了一口气“梁局长重金拍下我,是有事想问吧?” “何以见得、” “自进门起您先是声明绝对不会做什么,然后又在下棋的时候不停地抬高我、您是警,我是娼。我自知没有绝顶之姿,也没有天纵奇才。实在是想不出您为何这么做,思来想去还是您想问些什么、” “哈哈,高,实在是高。姑娘的谋略...算了,即便我说之前的话都是真的,你也不会相信。好,明人不说暗话。 前些日子,大都会内发生了一桩命案.....” “是,死者是红柳姑娘的丫鬟彩莲、” “你们认识么?” “不认识,当日她来找我说母亲病重,要我帮她收拾红柳的房间被拒绝后就离开了,在那之后我一直都在房间内,直到傍晚十分,人就没了、” “谁发现的,怎么死的,死在哪?是不是第一现场?” ........ 第十一章 药品 向浅看了他一眼,低头回忆了起来、“好像是伙计发现的,就在后院的井里。是不是第一现场我就不知道了。” “你和红柳有矛盾?” “没有,我刚来不到一周,没有矛盾、” 梁征眉头轻挑,“好,谢谢姑娘、” “问完了?” “没错,就这些。不过,今日之后怕是你的处境要更加艰难了、” “梁局长何出此言?” “先是秦深,又是我。这大都会内怕是都要视你做眼中钉了、即便...我们谁都没有做什么...” 细长的凤眸低转,嘴角微微上扬“您说的没错。可是我不太明白,大都会里这么多姑娘,怎么也问不到我这儿来、梁局,我是一个普通人,为了谋生计走到这步。从来没想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事,更不想卷入任何争端内。 所以,希望您能给条生路、” “你还真是特别、这样吧,这个送给你、”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银色古朴的钢笔、“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人会相信我们下了三个时辰的棋。倒不如坐实了,你才安全。” “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 男人微微一笑“你忘了我是谁么,平常之物而已收着吧。不找别人了解情况正是因为你是新来的~ 千万别小瞧了外面那些姑娘们,她们跟军政两届多多少少都有些关联,而你不同,身世普通人物关系简单,没有拉帮结派。 彩莲的死一点也不简单,她的手上应该有黄督查挪用,公款的证据所以才被灭口、黄进和红柳两个常在一起,彩莲应该是凑巧听到了什么、 这件事我已经调查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竟又闹出了人命,所以,希望向小姐可以帮我这个忙、” “梁局长,刚才的话我都吞进肚子消化的一丝不剩,您就当没说过吧。”说着起身走到了另一侧的梳妆台前坐定不再言语、 “姑娘,你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帮忙、 两月前,北洋政府和秦,梁三方出资共三十万大洋用来研究美利坚科学家新发现的链霉素,这是一种从灰链霉菌的培养液中提取出来的抗菌素,它可以有效阻止肺结核杆菌蛋白质的合成、也就是说,这可能是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 由于秦家与北洋政府关系紧张,所以十万大洋是现银,由我们警局和秦家的部队共同押送。 这黄进就是其中之一、到了目的地开箱之后才发现十万大洋少了五千、无奈之下,秦啸锋只得填补空缺、 五千大洋数目庞大体积又很多,所以他一定还有同伙、你应该了解秦家的行事作风.... 我调查了许久,却只查到了黄进....” 向浅眉头微皱“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肺结核就是肺痨,你弟弟的病可以痊愈、” “这..是真的??” 梁征起身整理了一下长衫“梁某人从不说谎,据我了解,向小姐的弟弟就是痨病,他现在看上去好了很多,那是因为他服用的药里加了罂粟壳,时间久了必会透支身体、 现在链霉素已经少量投产,只是没有上市,直供又贵的离谱,如果向小姐愿意帮我,我至少可以帮你拿到一个疗程的链霉素、” 第十二章 阿喜 刚才还呼啸的北风忽然停住了,大厅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梁征拨弄棋子的声响。 “一个疗程能治好?” “不能保证,但至少可以好到八成、” “我答应你,我要怎么做?。” “好,明天一早我就安排人送药。向小姐不用着急,等你站稳了脚跟再说,不过时间不要太久,越快越好。一切顺其自然,只要不露出马脚其余的自行安排即可、” “好,我明白了、” “那,我们继续下棋?” ...... 次日,向浅醒过来时自己正躺在床上,猛地起身一看,只剩了肚兜和底裙在、仔仔细细检查一番后身上和床上又没有什么痕迹,就在她纳闷儿的时候,余光瞥到了藏在床单下的信封、 “姑娘放心,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昨夜姑娘下着棋就睡着了,天冷夜寒在下只得把姑娘抱回床上、褪去衣物是怕有心人发现端倪、多有冒犯,还望见谅、梁征、” 纤细的手指摩挲着信纸,若是梁征说的是真的,那这次冒险绝对值得、 向真服用的药里有罂粟壳她是知道的,当时问了大夫,说是可以减轻痛苦。将信将疑的两副药下去,向真状态日益好转后她也就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件事、 若真的有免费的特效药,自己冒险又如何?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慕安姑娘,您起了么?” “起了、” 话音刚落,一个跟阿生差不多大的小丫头闷头走了进来、“慕安姑娘,我叫阿喜,是花姑派来伺候您的。” “伺候我?” “是、” 阿喜瘦的脸蛋上的肉紧紧的贴着腮,看着就让人心疼。只是向浅无暇顾及许多,昨日的拍卖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跟秦深什么都没发生,所以红柳才敢来试探、 今天一早花姑又直接派来了丫鬟,那就说明,所有人都以为她勾搭上了梁征.... “你来大都会多久了?” “回姑娘的话,我是昨儿晚上才来、” “多大了?” “十三....” “怎么会来这?” 阿喜微微一愣,眼圈中瞬间浸满了泪水,“我哥结亲家里拿不出礼金.....” 这种事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了,男尊女卑根深蒂固、只是,狠心把闺女卖到青楼的不多.....差一些的也不过是嫁给一个年纪大的,或是做个妾罢了、 “别哭,过去就过去了,总是要活着不是、” 阿喜抿了抿眼泪,猛地点点头“姑娘,我给你打水洗漱。” “不急,现在几时了?” “回姑娘,已经巳时了、” “那,你还是去打水吧...” 洗漱完之后,阿喜又帮她梳了一个十分复杂的发型、“你手真巧。” “谢谢姑娘夸奖,您喜欢就好~” “叫我姐姐吧,总是姑娘姑娘的听着别扭、” “不行不行!花姑说了,下人要守规矩,不然是要挨打的!!” “那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叫姐姐。不然叫向浅也行、” “那...那我还是叫姐姐吧、” “好,走吧,我们去吃饭、” 第十三章 醉酒 偌大的饭厅内空无一人,向浅刚要动手去取餐,阿喜就把她按在了椅子上“姑娘,这些事交给我来就好了。”说着迈着步子朝厨房走去、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照顾着,多少有些不适应..不一会,一大盘饭菜就端了过来。 “怎么这么多?” 小丫头都笑开了花儿“厨房说啦,这是梁局长特意吩咐下来的~” “那,我们上楼吃吧?” “嗯...好。” 厨房里姑娘们的伙食都是一样的,若是想吃好的,可以吩咐丫鬟出去买、 这份午餐却异常豪华,新鲜的海鲜,好几种反季节水果和蔬菜。这些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又要引起没必要的事端,倒不如拿回楼上姐妹两个安安静静的吃顿饭、 “姐姐真幸福,梁局长那样的大人物都特意吩咐给姐姐送吃的~” “傻丫头,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好了,快去叫阿生上来一块吃、” “阿生??” “嗯,楼下大厅里的杂役。跟你年纪相仿~去吧。” 小丫头点点头,满脸欢喜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两个瘦小的人儿就一块上了楼、 “快来坐下一块吃吧,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阿生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姑娘..” “怎么了?” “没事、” 向浅揉了揉二人的小脑袋“好了,快吃吧~小小年纪总是想那么多、” “姐姐,你真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了、” “是嘛,阿喜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人~”....... 太阳西斜,大都会的霓虹牌匾早早的亮了起来。 楼下大厅里也热闹了起来。今天有人点了弗远姑娘,让她在大厅弹曲儿、 琴声悠扬凄美,让人听了有种想哭的感觉,就在她想要下楼听曲的时候,走廊另一头的一声怒吼引起了她的注意。 “阿深!伯父身体不适,你应该回去看看!!” “我他,妈说了不去!把酒给我放下,滚!!”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那是梁征的声音,阿深,应该是秦深...反应过来后,向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回去假装没听见,刚要缩回身子“慕安妹妹~下来一块听曲儿吧~” 话音刚落,一道如刀般锋利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细长的黛眉不由的皱成一团,狠狠的瞪了一眼楼下假惺惺的香菱、“你,过来、” “小女未施粉黛怕吓到秦公子、” “呵,见你三次,两次都是狼狈不堪,未施粉黛又算得了什么,滚过来!” 无奈,只得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梁局长,秦少爷、” 梁征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开口、秦深一身的酒气,纯白色的衬衫扣子扯掉了两颗不说还染了些许的酒渍、 一双狭长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直直的盯着向浅“丫头,你真有本事,梁征可是个处,男、只一面就被你给掳走了,来来来,让老子看看,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嗯?” “阿深,你喝多了! 慕安姑娘,你别介意。他..胡言乱语、” “什么胡言乱语?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个.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征捂住了嘴,“抱歉了,慕安姑娘,我这就带他走、” 第十四章 环境 说着就要扶着醉成一滩的男人离开,刚迈出两步,就被身形高大的秦深一把推开,“小丫头~来给爷跳个扇舞,我..嗝------跳好了....老子养你!” “秦少喝多了,想看扇舞明日酒醒了再跳也不迟、” “我就要现在!!” 梁征捂着胳膊刚要开口,向浅先一步说道“好,我抚您进屋,这就跳。” “在这、” “什么?!” “我说,就在这!” “阿深,你过分了!!赶紧跟我回家!” “回 ,肯定回。等她跳完扇舞我就回了、” “阿深!!你够了!慕安姑娘你快回去吧,不用管了。” “好、”可刚刚转过身,一个冰凉的东西就抵在了后颈处。“我让你跳舞、” “秦深!” 梁征和秦深身高相差无几,只是一个终日忙着破案办公的警察,另一个则是整天舞刀弄棒无所事事的流氓... 体力相差悬殊,任凭梁征怎么搬弄都没能挪动半分、“我再说一遍,给老子跳舞,现在!” 纵使向浅位卑权轻也实在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转过身直直的盯着醉眼朦胧满身酒气的男人,凑近了压低声音道“秦少,我是娼,脱,衣卖肉没有问题,只是这里是走廊,楼下大厅里二十几个人都看着,你们都没付钱~我才疏学浅但也明白见了兔子才撒鹰的道理、 还有,人和动物唯一的区别就是,人有羞耻心,若是连羞耻心都没有了,那跟动物就没什么两样了是吧~”说完猛地抽身退开高声道“秦少,您喝多了。明儿慕安一定好好陪你~” 男人微微一愣,傻傻的看着眉眼带笑的妩媚女人转身回到房间。“好.....” 敞篷的军官车内 闹了半晌酒也醒了大半,呼啸的北风一吹更是精神了不少。只是头疼欲裂让他十分的烦躁、 “阿深,伯父的情况真的不太乐观,最近一段时间你应该好好在家陪陪他,别再到处喝酒鬼混了、” “呵,有你这个儿子在身边伺候着足够了,我就不去给他添堵了、” “说什么浑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今天卡洛斯医生说,伯父的病可能是慢性中毒引起的,只是从以目前的医疗条件根本查不出是什么毒,也无从可解、 阿深,北洋政府虎视眈眈,虽说四下六城都有秦家忠实部下驻守,可六城之外还有南方的陆远,东北的局势也十分不稳定,那些倭国人不停地扩张自己的租界还总是滋扰周边百姓。 依我看,华国局势即将大乱。万一伯父有个三长两短,秦家怎么办?凉城的百姓又该如何?” 男人不耐烦地活动活动脖子,想点颗烟无奈风太大,刚刚燃起的火苗就被吹灭了。“他,妈,的! 梁征,我没你那明察秋毫的本事,也没有统领万军的魄气、像我这样的能活一天算一天,做不了英雄,也得做个风流快活的狗熊不是、” .... 第十五章 往事 “阿深,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什么叫得过且过、你之所以能轻松太平,那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替我?呵,你不是我,凭什么在这跟我长篇大论的职责我?嗯?他心里只有女人和江山!!我四岁学打枪,八岁学骑马,手小握不住枪要挨打,腿短蹬不到马镫要挨打。背不会洋文要挨打、 于他而言,我只不过是他的工具罢了、” “为人父母,当为子计之深远、阿深,伯父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呵 ,你知道么,这是世界上最伪善,最恶心的一句话、别再说了,我是不会去看他的,你爱去自己去吧。送我回南苑、” .. 说完,男人闭上了眼睛。任由冷风越过脸颊抚过发梢、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大概是十六岁那年、那时候父亲还允许他见母亲,她是个十分温柔的女人,永远都是一副和蔼的样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跟母亲在一起时就像沐浴在阳光下一样温暖、 虽然每次短暂的见面母亲都是那几句话,但那是他心中唯一的光、 “我们阿深长高了,变帅了!” “阿深,多吃点吧,你太瘦了。” “阿深,多穿点,别抽烟了也少喝点酒,照顾好自己~、” “儿啊,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住,世道乱。唯有这样的本事傍身才能保护自己。记住,心魔是最可怕的东西,千万别被仇恨,冲动蒙蔽了心智。人这一辈子,多半的事不能随心。但一定要明白,尽人事就够了,剩下的就要听天命。万事不强求才能真正的快乐、 阿深,你永远都是妈妈的骄傲.....” 在那之后,母亲就永远的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父亲也只是说男儿志在四方,柔情只会是绊脚石..... 暗夜中唯一的那抹光消失了,他就像是被遗弃了的小兽,孤独,恐惧,惊慌一齐喷涌而出,他只能用愤怒和叛逆来表达自己的无助和害怕,可换来的却是父亲一次次的军法毒打、 .....再次睁开眼时,一滴泪水冲出眼眶又被风吹走,就像从没出现过.... 回到房间后,向浅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当那冰凉的枪口碰到肌肤的一瞬间,浑身上下的一阵战栗,她真怕那个疯子扣下扳机、 “姑娘,幸好你没事...” 回过神才看见,阿喜吓得眼圈通红手里还死死的抓着拖把“没事,别怕、” 两姐妹抱成一团,相互取暖、 “慕安姑娘,香菱她...” “阿生!!小心隔墙有耳、这件事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去忙吧,别被人发现落了口舌、” 少年张了张口,转身走了出去、 “姐姐,这里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世道不太平,哪里都是如此。” 夜幕渐沉,传韵的古琴换成了欢快的西洋乐,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异国美女在炫目的灯光下摇曳生姿、 第十六章 秘密 “要我说呀,这女人还是懂人心最重要,你别看这洋妞前凸后翘,也就是床上的时候舒服,转过头来想聊聊天儿,得,你问一句,她回一句瓦特。你说说,气不气人?中看不中用、” “是啊,谁不是出门找个自在,你说这听又听不懂,讲又讲不通,没劲,对了,前儿那拍卖的妞儿长什么样儿?” “嘶~就一个字儿~妖~那妞儿就那么低着头站那,身上就散着一股子勾人的气儿~极品~不过呀,咱们也就是饱饱眼福了~梁局一掷千金拍下了那姑娘的初夜,那不刚才秦少也跟着凑一块聊天了么~” “唉,这么看还是找红柳和香菱吧。” “兄弟,听我一句劝,红柳也别碰、” 胖成了球的两个男人左右看了看凑到一块低声道“她可是黄进的老相好、” “黄进?黄督查?” “嗯,你别看那黄进只是个小小的督查,他身后可是秦家二管家!” “什么?!” “虽然黄督查没什么本事,可他有个好妈啊,那娘们儿是苏杭一代的名伶,风头正盛的时候怀了孩子,才来到凉城。这么多年就跟着秦二管家,虽说一直没有名分,但也着实落了不少的好处、不然...就黄进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怎么可能在梁局长手下当差?”..... 向浅心中一惊,抚了抚额间碎发,若无其事的转身回了房间、 这大都会人多嘴杂,果然是搜集消息的好地方。 若他们说的是真的,那梁征交代的事情就算是有着落了....只是,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处理得当还好,但凡出了什么问题,那先死的一定是自己、更何况又涉及到了秦家的二管家... “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荷花酥?” 阿喜笑成了一朵花似的抱着一小盘的荷花酥。“刚才我在后院洗衣服,刚好那个卖荷花酥的老伯路过,只剩这些了我就都买下来了~” “现在能买到荷花酥真不容易,给阿生送去两块吧~你们两个都是小馋猫~” “嘿嘿好~我这就去~” 看着小丫头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一阵心酸蔓延开来、明明干净的像是白纸,却在这样肮脏复杂的环境里... 比起他们两个,向真已经很幸福了,虽说日子清贫,但好歹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正想着,阿喜又抱着小手绢走了回来。 她浅浅一笑,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怎么,阿生又不理你?还是他不要?” “他不在。后门的李叔说他送哪位姑娘去府上了。” “去府上?” “嗯,说是城郊一位爷派人来叫了个姑娘去府上,管事怕不安全就派阿生一道过去。估么要明儿晌午才能回来了。” 向浅迟疑的点了点头“那你吃吧,这下没人跟你抢了~” “姐姐不吃么?” “不吃了,晚饭吃的多了,吃不下。” “那我也不吃了,我要跟姐姐一块吃~” “好~那我们一起吃~” ...... 姐妹两个吃着零食聊着闺中密话,笑声充斥着一方天地之间. . 第十七章 受伤 夜深,明亮如耀石的双眸直直的望着窗棂上的树影,她不想卷入势力纷争,又庆幸梁征救了不然这最后一块净土也没了、 只是,不知道这安宁还能有多久... 次日清晨,“姐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她猛地起身抓过披风套上冲到门口,“阿喜,怎么了?” 阿喜那瘦弱干瘪的小脸上满是惊恐,“阿生!阿生他.姐姐跟我来..” 破旧昏暗的房间内,几个穿着破旧衣衫的男人围在床边、 “这..怕是不行了吧....” “唉..由命吧...” 向浅呼吸一滞,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后才越过人群走上前去,只一眼,泪水就如珠串一般淌了下来。 阿生静静的躺在床上,自己做的那件袍子已经被血染透了,似是干了些,已然发硬竖在一边、整条胳膊齐刷刷的断了下来,只剩下皮肉卷在肩膀处,森白的断骨裸露在外。 血肉模糊的断臂就在一旁的地上,已经没了血色..... “姑娘,你...唉,你怎么来了...” “是啊,回去 吧....别吓坏了、” “为什么不请大夫?!花姑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花姑连看都没看.又怎么会花大价钱救我们这样小厮的命...” 哭的猩红的双眼直直的看着说话的人“去请,钱我出。去请!!!” 那人一愣,转身冲了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生送紫烟姑娘的路上被一群野狗攻击...” “野狗??” “是,城郊有一处破庙,那有一群野狗十分凶悍。这也是派阿生去送的原因..” 向浅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转头一看才发现说话的人是那日在大都会门口护了自己的“陈哥、” “....阿生只是个孩子...” “抱歉,昨日下午的时候有几个人在门口闹事,我们几个都去忙了,后院只剩下阿生一个...” “有人来大都会闹事?” 陈哥顿了顿“嗯,就是几个地痞泼皮在门前耍酒疯..姑娘..” “没事,这里拜托陈哥照顾,我出去一趟、”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一屋子的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哥,这姑娘...” “她是真的关心阿生,咱们几个也凑凑钱吧,总不能连个姑娘都不如、”....... “姐姐!阿生怎么样了?!” “郎中还没来,只是断了的胳膊应当是接不上了、阿喜,你去找那些丫头们打听打听紫烟姑娘的情况,切记不要让别人察觉出什么。” 阿喜微微一愣,“是!” 向浅再回到阿生处时,郎中已经来了,“出血太多了,我救不了、” “你!你是郎中怎么救不了!” “唉,我是郎中不假,只是这断臂止血还是西医见效快啊,我带了些草木灰先上了,你们尽快送西医,不然,这孩子怕是要不行了....” “可..” “送、” 陈哥咬了咬牙“听慕安姑娘的,走、” “等等,这钱你拿着,医院里用钱的地方多.” 第十八章 蹊跷 男人看了看用绢布包着的二十几块大洋,不仅皱了皱眉头。“拿着!现在阿生的命最重要。” “好、”说完,拾起断臂,扛起阿生走了出去、 剩下的几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吾半晌“姑娘...能否请姑娘去跟花姑打声招呼?我们哥儿几个也是给人打工卖命...陈哥没知会一声就走了,万一花姑怪罪下来..” “....好,我去说、” 出了门快步走到花姑门前,“花姑,我是向..慕安。可以进来么?” “进、” 房间内,花姑正闭着眼享受着丫头的按摩、 “我知道陈安出去了,还有别的事儿么?” “....没有了...”说完转身刚要走。 “等等,你跟梁少怎么样了?” “还好...” “那就好,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把握住,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必须废点心思、该出头的时候不能躲着,不该管的事也不要打肿脸充胖子。” “阿生才十几岁,活生生的一个人,若是不治就没了、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呵,好个仗义救人的侠士,丫头,我看中的是你的脸和气魄,只是没想到你还这么仗义,这是大都会,不是军营,更不是跑江湖的地方!凡事多想多看,动动脑子吧!” 花姑的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向浅快步上楼回了房间、 “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他们说你去质问花姑了,吓死我了!” “放心,我没那么傻。阿喜,打听到什么了么?” “有! 丫鬟们说,虽说紫烟姑娘是新来的,身子也还干净,只因脸上有块碗大的胎记,所以根本没有哪位爷肯要。昨天下午咱们这还没开馆,一个小厮过来说点个最有特色的姑娘去城郊的白公馆去,给出的价钱出奇的高,可城隍庙的那群野狗又是出了名的凶,所以姑娘们谁也不愿意冒那个险。于是这样的好事就落到了紫烟姑娘身上、 本来姑娘上门,都是由陈哥他们保安队送去的,只是刚要出门,几个醉汉就在门前闹了起来,还差点砸到了汇丰银行李行长的车,陈哥他们就都去赶醉汉了、可那几个汉子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紫烟姑娘没办法才叫阿生送她过去、” “这个紫烟姑娘现在在哪?” “就在楼下的房间里,说是已经被吓傻了,在被子里窝着不肯出来、” “那,那群醉汉又是什么人?” “这个倒是没有人说,不过应该是码头那边的工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 阿喜挠了挠头“我也是瞎猜的,昨儿卖荷花酥的老伯说他在前街碰到一群码头工人在喝酒。你想啊,咱们凉城码头这么忙,工人们大白天的不干活跑去喝酒,多少有些奇怪、” 向浅定定的看着桌子上的荷花酥,这件事真的经不起推敲、 这巧合未免多了些,城郊的白公馆..她在凉城生活了这么久,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白公馆? 再者,放着醉汉的身份不谈,在凉城敢在大都会门前闹事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第十九章 猜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是阿生体质不好,也要比紫烟这个姑娘家强的多,就是跑也能跑到紫烟前面,怎的阿生受了这样重的伤,那姑娘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受了些惊吓?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来看,要想弄清真相只能从这个紫烟姑娘入手了。 当当当 “慕安姑娘,陈哥让我告诉你一声,阿生没事了,只不过..胳膊保不住了、” 向浅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阿生才十几岁,他还那么小,断了的又是右臂..“他醒了么..” “回姑娘,还没醒。医生最早也要明天才能醒过来。” “好,我知道了,烦请你们照顾着..” “姑娘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兄弟几个家里条件不好,帮不上别的忙。可出力我们绝对不含糊、阿生这孩子办事妥当,人又实诚。哥几个平时就很照顾他,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几个什么都帮不上,在一旁看的揪心、 要不是姑娘你,阿生这孩子怕是早就没气了,我们几个也要自责一辈子..”话音未落,五尺高的汉子眼圈泛红,差点哭出来、 “各人有个人的不易,只有互相扶持才能走下去。” “哎!姑娘说的是、那我回去替陈哥了,他家里还有个老娘要照顾呢。”说完朝向浅鞠了个躬才转身离开、 “姐姐,阿生..” “没事儿,至少人还活着....” 话虽这样说,但自己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帮阿生找个地方学一门手艺.. “姐姐..我总是觉得这件事不太对..” “说说,哪里不对?” “我就是很纳闷啊,你看啊,大都会是省里数一数二的娱乐.城了,花姑对姑娘们的选择要求高的离谱,虽然听他们说紫烟不丑,但从脸上大片的胎记来说,花姑也不可能让她进来啊、 ” 向浅睫毛轻颤,微微点了点头、 “阿喜,你去找梁局长,就说我...找他有事。” 二楼凭栏处,她亲眼看着阿喜的背影后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房间很偏僻,由于在楼梯的拐角处,就连房门都窄了些、 “有人吗?” 这句话犹如石沉大海一般,等了半晌都不见有回应。 “紫烟姑娘?” “姑娘,紫烟姑娘刚被送到医馆去了、” “她怎么了?” “受了惊吓,高烧不退、香菱姑娘看着可怜就送到医馆去了、” 向浅眉头轻挑,阿生为了护她断了条臂膀差点丢了性命无人问寻,这发了高烧的却被送到了医馆、、、 不过,这样也间接证明了紫烟和香菱之间有着什么特殊的联系,也就是说,这件事牵扯到的事情可能会更多,若是跟那黄金案有关...思及此处,她赶忙转身走了回去。 刚一上楼,她就被吓了一跳、因为自己门前正站着两个挎枪的警卫.. “姑娘,梁局长在房中等候。.” “有劳了。” 房门一开,梁征就走了过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梁局长...” 第二十章 救赎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打开了,男人一身墨黑色制服,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慕安,你找我、” “...嗯,我们,关上门再说、” “梁局,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着落了。” 男人颔首微笑,伸了伸手示意向浅继续说下去、 “...药什么时候能到、” “最迟下周一、” “..还有两件事,若是梁局长能答应,我就把知道的告诉你。” 梁征点点头,“姑娘请说、” “第一件事,二十现大洋、我知道这样做不合适,但这件事涉及到了很多我招惹不起的角色。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的家人需要一笔钱过生活。 第二件事,大都会里有一个名叫阿生的小厮,是个断臂、但他忠厚老实,也能吃苦,希望梁局长能帮他谋个出路。” “二十大洋现在就可以给你,就算是你不说,我也会给。只是,那阿生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你来大都会不过半月,不换些别的条件?” “阿生,是个好孩子。他才十几岁,又断了条胳膊,这大都会怕是容不下他..” “好,我答应你。只是,世间吃苦受罪的人不计其数,帮不过来的。” 女人垂眸轻笑“别人与我何干?” 梁征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两件事我都答应你,说说吧,都打听到了什么、” “这件事,怕是与秦家二管家脱不了干系,梁局可以去查查他跟黄进母亲的关系。” “好,我这就去查、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 ..... “好。” ... 房门一落,向浅打开钱袋一看,果然,里面是整整五十块大洋... 深秋初冬,不远处的快杨上已经一片叶子都没有了、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一件单薄的草青色旗袍,刚才还没觉得怎么样,此刻却冷的手指发僵、 就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 她从没想过攀上哪位爷做小,也没有奢求像李师师一样成为艳名传唱的名妓,遇到燕青那样的人生知己、 可老天连普普通通的人生都不曾施舍给自己。 本来想着平平淡淡的赚些钱,让真真读完私塾,找份差事。自己也算是功成身退了,现在看来,是不太现实了。 就算是自己给梁征做线人这事没有人知道,那红柳和香菱也不会善罢甘,这次阿生出事多半与她们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己出来也快一个月了.一想到她们心就针扎一样的疼、 不知道李妈的眼睛有没有好一点,真真学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更结实,在私塾有没有被欺负.....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落进了嘴里,苦到了心口、 “姑娘,吃饭了。饭堂的人说今儿有人给送来了只烧鸡、” 向浅连忙抹了抹眼泪“有人?没说是谁么?” 阿喜放下餐盘,快步走了过来“姐姐,你..哭了么....” “傻丫头,我哭什么?可能是有些着凉了~” ........ 第二十一章 醉酒 “呀!你看我,还真是傻,姐姐还穿着这么薄的衣服怎么能不冷呢!我现在去给姑娘领一身冬装、” “不急,先吃了饭再去!”话还 没说完,阿喜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走廊里就传来了阿喜的声音。“什么?给我家姑娘的???好,我知道了,有劳了~” “姐姐!!你看!” 那是一条水粉色的旗袍,领口和袖口裹着一圈雪白的貉子毛,正身上绣着几朵镶着银边儿的梅花、 “这是锦缎!我只在绣房的货架子上见过!姐姐,这梁局长真是大方啊!” 锦缎,向浅也是第一次见,比自己身上这件苏绸要好的多,这是只有富家太太才穿的起的料子,梁征...是不是对自己太好了... “姐姐,你快换上看看好不好看~快去快去~” 无奈,半推半搡的接过了袍子穿在了身上、 她肤色白中透粉,再加上衣服的颜色一衬更是好看、 虽说旗袍加了内里儿,可上身后一点也不觉得臃肿,反而把完美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 还没等阿喜开口夸,门外就又吵闹了起来、 “老子要看扇舞!!” “那我这就给您安排~” “老子要看慕安,的扇舞、” “秦少,花姑跟您保证,绝对给你找个比慕安好的雏儿来!” “老子要见慕安!!慕安!!你听不懂么?!向浅!给老子滚出来!” 向浅皱了皱眉头,迈着步子推门走了出去、 “秦少找我。” 满身酒气的男人见面带愠色的小人之后愣了一下, “嗯..” “进来吧。阿喜,去给秦少沏一壶浓茶来、” 阿喜一脸担忧的看了看,转身退了出去、 高大的男人进了门就像是木头人一样,靠在门边不动也不说话。 “你要看扇舞?” 秦深似是有些怕她。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坐下歇一会儿吧,头晕不晕?” “晕、” 向浅歪头看着他,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更多的是恐惧。只是,好像每次酒后的他就像是受伤的小兽一般,收起獠牙利齿,一味的想要找个地方取暖。 “我...想睡觉..” “嗯?” 男人吃力的伸出胳膊指了指她身后的床。 “....好。”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薄唇勾起了一丝弧度,努力的想要走直线过去,却不想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就栽了过去。 一旁的她生怕磕坏了这位镶着金边儿的太子爷,想也没想的冲过去死死的抱住了他、 嘭的一声,两人结结实实的倒在了地上, “慕安姐!” 去沏茶的阿喜听到声音吓得够呛,扔下茶壶就冲了进来,只是下一秒就退了出去、 两人的距离十分的近,近的呼吸着彼此的呼吸.. 四目相对“你...真好看...” “秦少....”话还没说完,男人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睡了过去、 这一摔实在是结实,向浅揉着刺痛的手腕,轻轻的踢了踢醉成烂泥的人。 “阿喜、” “姑娘....有什么事吩咐就好..” “把陈哥叫过来。” “啊? 哦....” 第二十二章 同眠 陈哥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利落的回身关上了房门。 “姑娘...秦少他....” “没事,就是喝多了,抬到床上吧,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是。” 健硕的汉子就像是举麻袋一般把男人抬上了床、 “阿生怎么样了、” “明早就能回来了..就是一直没有笑模样..心里头不好受吧...” “人没事就好,剩下的慢慢来、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姑娘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帮忙是应该的、” “钱可够用?” “够用够用,只是剩下的不多...” “够了就好、” 黑汉子垂着头“姑娘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下去了、” “好、” 房间内,向浅坐在桌边喝着阿喜新沏的浓茶,苦涩和芳香同时弥漫开来。 黛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床上的男人似是睡得不安稳,也是紧皱着眉头,额间似是出了一层的冷汗。 不得不说,他长的真的很好看,根根分明的剑眉,刀刻一般的鼻梁、就算是睡着了,那股子英气也分毫未减、 只是,脾气太差了... 第二天清晨,男人睁眼看了看就猛地坐了起来。“嘶....” 膝盖处一阵钻心的疼,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都还穿的好好的... “向浅!” 她本担心睡在桌边染了风寒,所以想着就在桌边睡一夜的,只是没想到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向!浅!” “嗯?” 明珠般的双眼似睁为睁,原本束起的长发也落了下来、纤细白嫩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秦少,你醒了、” “你、睡在桌边?” “嗯。” 秦深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桌子、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 “秦少昨晚喝多了,要我给你跳扇舞,只不过还没开始,您就睡着了、嘶...” 她本想倒杯水喝,可茶壶还没拿起,手腕处就一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才发现手腕已经肿的发紫。稍微动一下就刺骨的疼、 “别动,伤到骨头了、” 男人坐起身,刚要下床,膝盖处的疼痛就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的....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秦少摔倒了、” “那你呢?” “扶你,也摔倒了。” ..... “来人!!!!” 门外端着洗漱水走来的阿喜被吓了一跳,赶忙推门走了进去、 “你,去找我的副官来!” “.....是.....” 不一会儿,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的人走了进来,“少帅” “过来扶我、” “啊?” “老子说过来抚我!!” 直到两人出了门,阿喜才又走了进来“姑娘你没事吧?你的手!!我现在就去找医生!”说完也不等向浅开口就跑了出去。 “少帅,你这膝盖....” “无碍,小伤。” “...大帅让您回老宅、” “不去。” “刚才梁局长去府上说,黄金案的事跟二管家有关...” “什么?!” “具体是什么情况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我看咱们还是过去看看...” “去,现在就去!” 第二十三章 对质 秦府是老式的四合院大宅子,正门口悬着一块红松木牌匾上面纯金打造秦府两个大字、 秦深刚进院就听到了大厅内的吵闹声。 “妈了个巴子,你说这事跟你没关系?啊?!老子才不信!你跟了我十几二十年,给你俸禄没有上万也成千了吧?秦家上下古董金子多了去了,抻着脖子动那笔钱?!” “大帅,我真没有啊...这么些年里,吃穿用度都是府上管着,您给的俸禄赏的金银不比那笔钱少多少,我怎么会涉险动那笔钱?更何况,老奴知道那笔钱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更不会去染指半分啊、” “那你倒是给老子说清楚,那娘们是怎么回事?说不清楚,老子崩了你!” “住手!!” “少帅...” 堂屋内 一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瘦小老人怒目圆瞪,手里拿着一把亮银色的勃朗宁手枪抵在秦二管家头上、 “你还晓得回来?!” “把枪放下!” 秦啸锋年逾花甲,眼神却还是似鹰眼一般锐利、短短的寸头露出了头上的几条顺到脸上的刀疤,干瘦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好似只有一张皮紧紧的贴在骨头上、 “你是在跟你老子说话?” “我让你把枪放下!” “好好好,老子真是养了个孽障,梁征,你跟这畜生说说到底怎么个事、” 梁征大步上前,拍了拍秦深的肩膀“阿深,这件事不怪义父、你知道的,黄金案我只查到了黄进一人有嫌疑、直到一周前,大都会死了个丫鬟、” 男人的目光始终停在父亲身上。 “你继续说、” “按理说死了个丫鬟只要把相关人证带到警局就好,可那天,黄进亲自带人去大都会问案了。所以我猜测,死者跟黄进有着什么交集、” “所以,那天你非要跟我去大都会就是要查这件事?” “是。不出我所料,黄进跟那个死了丫鬟的主子红柳关系匪浅、所以..” “所以,你拍下向浅是为了给你当线人?” 梁征抚了抚鼻梁“嗯。慕安姑娘很聪明..几天的时间就打听到了黄进与李伯的关系...” “也就是说。死了的丫鬟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被人灭口,黄进担心东窗事发想找个替罪羊直接把案件作死、也就是这一举动引起了你的注意,就安排向浅帮你调查?” “对,黄金案数量庞大,那么多黄金,若是里应外合单凭他一个人绝对没办法弄走。所以...” “呵,真是个好警察、李伯,我们走、” “站住!阿深,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男人强忍着怒意,猛地转过身“你们凭着一些莫须有的消息,就来质问一个共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嗯? 秦啸锋,李伯跟着你四处征战,又毅然的跟你来到了凉城。这么对年的忠心都敌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么?你..有心么?” “阿深!!你说些什么胡话?!” 秦大帅一脸云淡风轻的转回身“让他说、” “没什么好说的,李伯我们走、” 第二十四章 争吵 “少帅,有你这番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但..我不能走,这件事要解释清楚,不然,到死都抬不起头..大帅,咱们年轻的时候都在战场上,等到安定下来年纪也都不小了。 后来眼看着少爷越长越大..老奴这心里想成个家的执念就越重、直到碰到了莲芝....我们在一起后,就把黄进安排进了警察局。莲芝自知儿子本性,怕他顶着秦家的名号出去惹事,所以,绝对不许他提起我们的关系.... 黄金案的事,老奴真的不知情...老奴愿意留在秦府,不见莲芝,直到这件事水落石出为止、” 秦啸锋看了看儿子,抬了抬手“走吧走吧,丢都丢了,老子不差那几个子儿,” “既如此,当初又何必大张旗鼓的查?不就是为了向北洋政府证明这钱你拿了只是被劫了、现在又说不差这几个子儿、大帅是怕查下去伤了自己的颜面,还是怕伤了亲信的心?” “在你心里,老子就这么上不得台面?”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李伯,跟我走吧,这里...乌烟瘴气........” 说完,拉着李伯的胳膊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呵,看看,看看、老子一辈子没怕过谁,如今却被自己的儿子训成了孙子...” “义父,阿深还小,他不懂..” “是啊,小、跟我这个土埋到脖子的人比是小了点...” “少帅,你应该体谅体谅大帅,他也不容易..” “李伯!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你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怎么,现在不打仗了,用不着了就要除开元良将了、” “少帅可知为何历代开国大将都得不到好下场?” “为何?” “打江山难,可更难的是坐江山、开国的大将立下的赫赫战功都刻在百姓们的心里。你说皇上不怕么?怕啊,这些大将军的厉害他心里清楚得很,先不说民心到底向谁更多,他怕的是万一大将反水,那他就没有一点点的办法了、” “...行了,李伯。你就别跟我转移话题了,您要反水早都反了,还用等到现在么、” “是啊,我这辈子能追随大帅足够了。这眼看着都进了黄土了,哪还那么多心思、倒是你,大帅身体越来越差,对你的要求也就越来越高、 少帅,虽说面上凉城固若金汤,实际上却是危机四伏、南方的陆远与京都的梁文钊关系越来越近,怕是要有什么大动作,大帅身体不济没法上战场...你该怎么办..” “您想的太多了!先不说那陆远是个酒囊饭袋、梁文钊跟老头关系那么好,梁征又在这。他不会有什么动作的、再者..他身体好着呢,骂起人来还是底气十足、” “少帅,你能这样说,完全是因为对他们了解的不够、 除去北洋政府不提,为何陆远可以跟秦,梁两家平起平坐?他要真的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还能活到今天么?” 第二十五章 因由 秦深微微一愣,“据传陆远身材矮胖,每天都泡在消金窟里喝酒找女人,还特意找了几个棒子国的厨师做什么料理、倒是没人说他到底是如何占据了南方地界的、” “这就是他陆远的厉害之处了。大帅还在京都任职大都督时,他还只是严龙江严督军的下属。一直到那次前方战事吃紧。严龙江战死,大帅正式脱离北洋政府坐守凉城开始,他才接手了严督军的职位,带着仅剩的两个旅回到了南方宁西,之后半年就挤走了宁西省长、前年又把绥阳的直系部队赶回了京都、 前几个月,线人报回的消息是,他的两个旅已经变成了八个师、而且,光是线人上报的军工厂就有二十几个、 所以,实际上的数据只会更多、” “八个师?!” “是、所以说,这个饭桶可不是一般的饭桶、” “北洋政府对我们早就不满,只是没有明说罢了。再加上陆远的八个师,还有北方的倭国....”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大帅如此小心了么?实在是刀刃上行走,不得不防、” 秦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一直以为凉城局势稳定,却没想到不知何时开始竟四面楚歌,危机四伏、 “可我能做什么...” “这就是大帅对你如此严苛的原因了,他年近五十才有了你,局势又不稳,生怕自己身体不好时战事四起没人护你,才逼着你学各种各样的知识、 只是没想到,这样做会让你们父子的关系剑拔弩张、” “那,我母亲呢....” 李伯眼神飘忽,转过了头“当年的事我不太清楚,那会儿我正在剿匪..” “我就知道,你们都不肯跟我说实话,江叔说你们在洛阳对抗起义军.....” “少帅...” “行了行了,李伯,往后你就在我宅子里吧、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你呢?” “出去转转,早点休息。”说完开着车绝尘而去、 李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院子....... 从不来烟花柳巷的梁局长独宠慕安姑娘的事早就传遍了凉城,所以根本没人来找向浅、她也乐得清净。 阿生被陈哥接了回来,本就瘦弱的身子就剩下了一层皮、 小脸惨白没有一丝表情,只有见了向浅才有些情绪、 “阿喜说你没吃饭。” “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吃了几天的流食,肠子都洗干净了。来,尝尝姐自己煮的骨汤面~阿喜可是馋的口水流出三尺长了~” “我..不想吃....” 放下碗,伸手抚了抚少年的头发“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伤口会好,可手回不来了...” 向浅心口一疼,“要往前看,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接着就是,总不能一辈子都是苦的。姐给你找了个差事,等你康复了就去报社上班,学门手艺的同时还能学学书本上的知识,比在这窝一辈子强得多。最起码算是个正当的活计,过几年再讨个老婆~小日子多滋润~” 第二十六章 酒友 少年垂下头,不想让她看见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抽泣的声音、 “好了,谁能一辈子顺风顺水呢,人生来就是还债的。不经过几个坎怎么算得上是修行?兴许老天爷心疼你,从这往后就顺当了、” 阿生歪头看着少了条胳膊的肩膀,眼泪顺着脸颊落在被上...“..没了右手...能做什么...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是我....” 她揽过单薄的少年,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哭吧,哭过了就好了....” 话音未落,怀里的人哭的更甚了..... 半晌. “姐...我饿了....” 一句话,向浅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哎~姐喂你..” “慕安姑娘,有人找、” “来了、” “我自己来吧,总要学会用左手的、” “好,那待会儿我再来陪你~” .......... 刚一出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罩了过来,嘴角处冰凉的触感和浓重的酒气让她猛地意识到初吻....没了... 奋力推开,伸手要打,可还未看清就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握住了胳膊、 “秦深??” “这么意外?” “不意外、” “呵,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然呢?” 男人抿唇点点头“陪我喝点?” “我不会喝酒。” “怎么不会,倒进嘴里咽下去、”说着也不等她拒绝就拉起小手上了楼、 还是那间走廊尽头的房间。只是这次桌上摆满了酒.. “这是..” 精致的搪瓷杯里装满了酒、 “来,干杯!” 见她没动作,挤出一丝笑来扯了扯衣领.. “呵。连你都不屑于陪我..” 向浅是讨厌他的,只是..他救了自己一命,若是不管又过意不去... “你...怎么了..” “笨死了。别问。喝、” 说着又推了推酒杯、 她从没喝过酒,一杯烈酒划过喉咙那种火烧似的灼热让她差点吐出来、 “咳咳..” “你还真是笨,没喝过也没看别人喝过?”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端起酒杯轻啄一口后朝她挑了挑眉、 这酒是秦深的私藏,一个酿酒老师傅的陈酿,纯度极高,还不等她反应由内而外的燥热就漫向了全身.... “再给我倒一杯..” “嗯?” “你聋了?再给我倒一杯!” 男人面色一滞,“你....喝多了?” “你今天废话真多、” “好好好,我废话多..醉了也好,醉了好...” 又是一杯酒下肚,她皱了皱眉“这是水么?这么淡..” “...那你还是别喝了,这么好的酒给你这种人喝太浪费了、” 向浅晕晕的,单手撑着下巴直愣愣的盯着秦深“你长得..真帅..” “那是自然..” “就是人差劲了点..” “你!..” “梁局长就好得多,虽然长得没你这么妖孽,但也是貌比潘安了、人又温柔又聪明,情商也高...完美...”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连你也这么觉得” 第二十七章 醉酒 “只要不是傻子都会这么觉得....你怎么这么好看呢,哪都这么完美...” “呵,那有什么用,还不是不如人、” “你不高兴?” 此时的小姑娘不似往常那样清冷,小脸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像是没睡醒一样、就算是跟她说了,明天一早她也就忘了、所以,说了..也无妨吧 男人倒了满杯的酒一口灌进了肚、 “我是秦深,凉城太子。文通古今,会说三国语言。武能上山下海,兵刃枪械样样精通。可我依旧不如梁征、 所有人都只知道秦家少爷能喝酒会赌钱,却从没有人愿意问我这样做开心么 、 那些人从不在我面前说什么,只是左一句少爷,右一句少帅..卑微的像条狗,背地里.说我是个败家子,祸害,烂人....你看,如今想找个喝酒的人都没有,只能...跟个勾栏女子谈这些..” “你和那些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你是明着做烂人..外人只道我是勾栏女子,可有人问过我开心么?有干干净净的钱为什么不赚非要来这? 人和人没区别,都是一样的。就算是你知道被人误解的滋味,却还是张口闭口的勾栏女子、呵,无病呻吟、” 男人被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什么看,倒酒啊!” “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找了你陪我喝酒..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来这?” “没什么好说的,说了又回不去,说有什么用...” 小姑娘趴在桌上,嘴唇被烈酒烧的又红又肿,看起来就像是嘟着嘴一样..眼神中又是满满的落寞,让人看了就心疼... “我能帮你啊,说说、” “你?帮我?” “嗯啊,我可是秦深。” “那你还不是找我这个勾栏女子作陪喝酒?” ...... “这话可真给劲儿....” 秦深挑眉看着她,眼前这丫头跟那些矫揉造作的姑娘们不同,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压不倒的韧劲、 喝起酒来,又带着冲天的豪气,像极了归隐的侠客一般洒脱,大气... “你算是幸运的了,自梁征..之后,没有肥头大耳一身公羊骚气的汉子找你、” “别,我宁愿不认识你们。安安稳稳的更好、” “嘶...你还真是...” “本来就是,要不是你红柳她们怎么会针对我,阿生也不会出事...” “怪我??她们怎么针对你了,阿生又是谁?” “来,走一个、” “呵,我成了陪酒的了..来...” 又是一杯烈酒下肚,向浅绾了绾袖口。猛地拍了下桌子,吓得男人差点扔了手里的杯子。 “你...要做什么...” “都说女人多了是非多,刚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想来真是天真...她们不仅是非多,心机深,还下手狠、 先是那个丧命的丫鬟,又是阿生...阿生才十几岁..生生被野狗扯断了条胳膊...要是我不认识你们多好、虽然日子苦些,但至少不用提心吊胆...权贵勾心斗角,几方斗法最后可怜的还是我们这些蝼蚁似的普通人” 第二十八章 酒友 你总觉得自己难,殊不知这世上多少人羡慕着你的家世,财富,还有...美貌...” “美貌...呼...真是没文化...这词不能这么用..” “那又如何?!你是不是听懂了?!” “.....嗯....” “有钱人事儿真多、” “你..”. “要么说你们矫情,还有时间感慨一下,我们呢,都忙着想怎么才能活下去,活得好、” 想到梁征对她的利用,男人罕见羞愧的低下了头、 确实,原本她可以像其他姑娘一样,最起码落得个安宁,不需要勾心斗角,处处提防。如今却无端的卷入了势力之中,幸得结局是好的,若是没有找到证据又被发现了她的线人身份...那怕是连这最后一个可心的陪酒都没有了.. “这么一比,我却是有些...矫情..” “知道就好,还是那句话,人哪,总是要活着的..要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无非就是一死了结。既死不了,那就不是什么过不去的、” “你多大?” “十八。” “...那你这十八年..经历了很多吧..” “怎么?开始打同情牌了..” “你!!我说你这丫头怎的这么不招人呢?” “切,招人的那是狐狸精,我又不图你什么,凭什么讨好你...” 秦深气的眼睛瞪的老大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反驳...只得猛地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 “秦少可喝够了?喝够我得回去了..真真还等着我呢...”向浅算是酒量好的了,秦深第一次喝陈酿时五两便醉倒在地。 她已经喝了五两,却只是趴在桌边嘟囔着什么、 “真真又是谁?你好像很多秘密...” “真真,你壮了好多,越来越有大男子气概了,这结实的我都捏不动了....” 男人阴沉着脸看着那双在自己大腿摩挲的白,嫩小手、 “老子十几岁驰骋风月场,这还是第一次被调戏....嘶!往哪摸呢你!!!” 一巴掌拍掉了小手,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要说也真是奇怪,喝了这么多年酒。这是最舒心的一次....人啊,真是贱骨头,一斤陈酿换了一顿臭骂.....” 第二天,向浅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了、 “姐,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我都要找郎中去了!!” 宿醉后的头疼让她连眼都懒得睁、“现在几时?” “还有一个时辰就开馆了...来把醒酒汤喝了,不然等下起来非吐了不可、” “不想动,开馆了也没人来,不喝了不喝了,我再躺一会儿、” “不行的,越躺越难受,听我的,先喝了汤再睡 也不迟,来、” 不忍拒绝小丫头的好意,只得撑着身子起来喝了大半碗酸甜解渴的甘梅汤、 阿喜转身洗了个温热的毛巾帮她擦了擦脸“姐..你和秦少..” “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后半夜才回.” “怪不得没睡醒似的...” “昨儿晚上梁局长托人带了两只烧鸡,本想着让姐姐趁热吃的..谁知道..” “给阿生送去了吗?” “....送了,他没吃,正好陈哥过去看他,就送陈哥了、” “嗯、吃了就好、” 第二十九章 苗头 “姐....” 喝了热腾腾的醒酒汤后,头脑是清醒了不少、她揉了揉眼睛支起了身、“怎么,有话就说、” 阿喜纠结片刻,甩甩手“昨日梁局长的人来送烧鸡...正好碰见..” “碰见..什么?” “就在走廊..” 向浅微微一愣,这才想起..那冰凉的触感... “所以?” “姐姐,梁局长对你那么好..这事他知道了.多难受...” “你想的多了,这是大都会、不是所有人都是李师师,陈圆圆。哪来的那么多情情爱爱...” 阿喜张了张口,扭头走了出去。 “..这丫头...莫不是...” 凛冬时节,外面早就冷的“冻掉下巴、”屋里扑面的热气反倒让窗上挂了厚厚的一层霜、 “梁局长,您可是稀客呀~怎么着今儿是想尝个鲜儿?还是听个曲儿?” “我,是来找慕安的。” “得,姑娘们别捯饬了,梁局有奔头儿了、” 吵闹声刚过,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慕安姑娘,我是梁征、” “烦请梁局稍等!!” 匆忙起身,就连被子都没叠只洗了一把脸就开了门、 “让您久等了、” 向浅皮肤白嫩,似婴儿。不涂那厚厚的粉霜反倒更美了。只是没有休息好,眼底泛着红像是刚哭过一般,平添了一丝异样的娇媚、 “...姑娘身子不舒服?” “没,就是没睡好。梁局长进来说吧、” 现在是冬天,门窗封的严,细闻还是闻得到房间里的酒气、 “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特效药下午就到码头了、” “真的!!!那太好了!!!” “是啊,还有,黄进已经被抓起来了,不久之后就会处决,你安全了、” 话音落地,她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 事情结束了,终于可以安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梁征看着笑成花似的小姑娘,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上扬、“几个疗程的药一次都到了,不出两个月,病就能痊愈了。只是,我要提醒你,打针的时候万万不能被发现,这药还没问市,一旦被人知道了......” “我明白!谢谢梁局长!!” “好,那你休息吧。对了,昨天送来的烧鸡吃了么?” “...吃了...” 男人环顾四周,眼神落在了窗边、“嗯,那是寻味斋的老板做的,平时想买都买不到、对了,待会儿我再让人给你送两套衣服来,入九天更冷了、女孩子家还是要注意,万不可着凉、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梁局!..衣服不要了、药来了,我就满足了、” 梁征嘴角上扬“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 好好休息,最近是流行性感冒的高发期,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去了、” “..嗯....” 男人前脚刚走,阿喜后脚就进了屋“小姐!梁局长怎么走了?不在这过夜么?” ... “阿喜...” “嗯..我就是问问..姐姐,你说梁局长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刚才路过红柳的房间,她哭的撕心裂肺的,说梁局长打断了谁的腿,还拔了舌头...” 第三十章 麻烦 向浅心尖一抖,倒不是为了黄进,而是....因为红柳..... “姐,你说那人到底犯了什么错,梁局长才会下这样的狠手啊,那么斯文和气的人...啧啧..” “....可能吧...” 不久后,梁征还是派人送来了两套衣服还有两本书、《山海经》和《新学报》...、 夜深客稀后,凄厉悲惨的哭声听得越发明显、 红柳真的动了情吧...嗓子都哑了还在哭..... 阿喜听得瘆得慌,挤到了向浅屋里。姐妹两躺在一张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姐,你识字么?” “...一点点、” “真厉害!那姐姐,明天教我认字吧?” “怎么突然想起认字了?” “..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嘛、” “...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阿喜美滋滋的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她半坐起身,小丫头如此明显的表现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只是... 第二天清晨,走廊里一阵吵闹声吵醒了二人、 “一定,一定是她!!” “阿喜,你给我出来!” 紧接着,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吓得二人连忙穿件褂子就开了门。 她还未开口,阿喜就被人猛地拉了出去,狠狠的拽到在了地上. “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话音未落竟伸手要打、 向浅手疾眼快,大步上前牢牢的抓住了那侍女的手腕。 “你是谁家的嬷嬷,说动手就动手?还真是大胆。” “你放手...啊!!!好疼..” “慕安姑娘,她是我的嬷嬷、性格较张扬,你先放手,让我们说明来意、” 香菱一开口,她就知道,这事怕是要不简单了、 “进来说吧、”说着上前扶起了阿喜转身进了屋、 “香菱姑娘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为何大清早就闹了起来、” “妹妹,这是昨儿的事儿了,这嬷嬷跟了我四五年了、她是关里家的,汉子闯关东没了,就剩下两个儿子和一个八十几岁的老娘、实在没法子才跑到咱们这做丫鬟。 近些年呢,手里头也有些家当,虽然不多但这也是她给两个儿子攒的老婆本、 这不昨儿她老家来信儿说是媒人给大儿子保了个姑娘,两人一见钟情这就商量着结婚办酒的事了,可,当她准备拿钱出来做礼钱时才发现,这家底儿都被搬空了、你说说,多急人啊、” “钱丢了就找,怎的跑来伸手就打人呢?” 香菱面色变了变“是这样的,原本哪,你这丫鬟阿喜是跟嬷嬷一个屋的,可刚住了没多久,她就搬了出去,自那之后的,嬷嬷就是一个人住了、所以...” “所以你们就怀疑是阿喜做的?” “怀疑?哼,这可不是什么怀疑,这死丫头刚进了我那屋就贼眉鼠眼,住了三五天就非要搬走,那会儿就把钱拿走了吧?!不行!这事儿啊,我得报官,只有官老爷能帮我找着那些钱了,我儿子还等着钱娶媳妇呢!” 向浅转头看了阿喜一眼,阿喜泪眼朦胧的摇摇头、 “报,自然要报。现在就报、” 第三十一章 诬蔑 “哼,别仗着自己巴结上梁局长就能躲过去,贼就是贼,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是贼!” “你这是说谁呢?” 嬷嬷翻了个白眼“说谁谁自己个儿清楚,反正我得把钱要回来,这贼也得抓起来、现在可是讲法的时候、” “呵,好个讲法的时候、陈哥,去报官、” 陈,良点点头,麻利的转身出去了、 “慕安,你也别急,梁局长是出了名的包公,一定会秉公执法的。我自是相信你和你亲信的人品,你看,这陈哥也是真心实意的帮你。咱们一定能弄清楚,不会冤枉任何人的、来人啊,把花姑也请来吧,省的有人落下,这事儿都调查清楚了还冤枉慕安。” “真是苦了香菱姐的一番苦心了、” “唉,哪能怎么办,大家都不容易,嬷嬷养儿不易,咱们不也是凑合着活么、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 她嘴角浅笑,“阿喜,去厨房给我拿壶酒来,看看有什么小菜也端来点。” “...姑娘...” “去吧,要好酒,最好是陈酿、” “哎....” 此时,房间里里外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阿生也走了进来,立在了向浅身后、 香菱不自在的扭了扭,把身子转了转、 “姑娘,酒来了、” “慕安姑娘,梁局长和...也来了。” 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盅,就着花生喝了下去、 “嘶,这就尝出区别了,味道差了这么多、阿喜,你拿的可是好酒?” “是了,厨房说这是最好的酒、” “一股子烂高粱味儿、” 梁征,花姑一进门,屋里的人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就见不得我安宁?” 香菱使了个眼色,嬷嬷立马会意的扑到花姑身前跪了下来,豆大的眼泪疙瘩就淌了下来“花姑,梁局长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慕安姑娘的丫鬟偷了我的钱!” 梁征看了向浅一眼,“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您可得给我做主,我儿子就等着这钱讨婆娘呢!!” “梁局长什么为人整个儿凉城谁人不知。你哪那么多废话?!快点儿说!” 花姑瞪了她一眼,转头朝梁征道“您受累,坐这儿听、” “昨儿我家里来信儿说是儿子婚事订妥了,这不就得给新媳妇家拿点钱么,我就拿出那布包袱差钱,结果您猜怎么着,全没了!一分没剩!从头到尾,那屋子里就我和那死丫头住来着、就是她拿的!” “你先别这么激动,好好说,一共是多少钱,放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得。要具体一点、” 嬷嬷瞪了阿喜一眼,“一共是二十四块大洋,三十六个铜镭子,还有一块银怀表、就放在我床脚的包袱里头,昨晚上发现除了那块怀表其他的都没了!” “那你是怎么确定就是阿喜拿的?” “呵,还能有谁啊,我那屋子,就她住过几天。也就她知道钱放在哪了,我在大都会也待了好些年了,就连后院刷碗的都认识。除了她,没人敢动、” 第三十二章 证据 “别人不敢动?是怕你?那为何阿喜敢?” 老嬷嬷局促的搓搓手“不是怕我,是大家伙都熟悉了,没人会动歪脑筋..” “梁局长,嬷嬷的话听得差不多了,我能问几个问题么?” 梁征点点头、 葱白的小手放下酒杯,捏了个花生放进嘴里。起身走到了嬷嬷身边。 “你说有二十四块银元,多少铜镭子来着?” “三十六块!你这什么记性、” “是啊,这年纪小的倒不如您,您真厉害,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我天天都..咳咳,你别说那些有的没得、” “既然您一口咬定是阿喜拿的,那咱们就去搜搜。 这是最直接的了,有和没有一下子就知道,也不用在这儿费口舌、” 阿喜吓的要命,连忙上前拉住了向浅、 “姑娘,她们敢气势汹汹的来就肯定做了手脚,我肯定说不清了啊!!!” “哟,怕了!?做贼心虚了吧!” 向浅拍了拍阿喜的手“放心,清者自清,不怕、” 一众人又呼啦呼啦的来了阿喜住的房间里、 一进门那些姑娘们都十分自觉地想要上手搜、 “你们都退出来,我在这,就不麻烦你们了、” “楞什么神?!还不快点出来 ,你们搜算怎么回事,就算是搜着了是不是你们放的啊?!” 花姑话音一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姑娘们又一溜烟的冲了出来、 梁征摆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进门搜查、 在所有人都歪着脑袋等着看结果的时候,向浅却悠闲的靠在一旁喝着酒、“越喝越像水.....唉...” “找到了!!!” 一句话,人群就骚动了起来,都死命的向前凑、 “局长,这里是二十四块银元,三十六个铜镭、” “哼,看你这次怎么抵赖!梁局长啊!!我劳累了大半辈子赚的钱啊,这个小,浪,蹄子说拿走就拿走了!我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娘呢,你说这不是害人命么!!必须得好好处置她!断了她的手才好!” 此时的阿喜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只得坐在地上哭、 梁征看了看向浅,“这...” “嗝...真不好喝...梁局,您先等等,我还有两个问题想问。” “你说。” “嬷嬷,你怎么确定那钱是你的?” “哟,怎么,想赖账啊?!钱数都对上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抵赖,你看啊,这银元和铜镭子都长一个样儿、你怎么确定钱就是你丢的?” 嬷嬷非但没着急,倒是一脸得意“那钱我见天儿查一遍,有十六个铜镭子上划花了,四块大洋的刻着道子,不信,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一旁的看客们都惊讶的倒吸了一口气儿。 “哦?你说的当真?” “那还能有假?!梁局长和花姑都在呢,我敢说假话么我、” 晃了晃手里的酒盅,“阿喜,再去给我倒点来、” 阿喜吓得魂都丢了,没听见似的呆呆的坐着、 “我来。”阿生大步上前接过了酒盅、 “再拿点花生来、 嬷嬷,你说,你什么时候发现钱不见了的?” 第三十三章 栽赃 “你这年纪轻轻的记忆力怎么差成这样?昨儿晚上,昨儿晚上!!!” “好,明了、梁局,这事儿了了、阿生,不用倒了,回房喝~” 嬷嬷一头雾水的看向了香菱,“这...” “唉,嬷嬷,我从不与人争与人斗,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不过,主仆一场,你放心,儿子的婚事我帮您操办了...梁局,这事儿您看着办吧。花姑,没看好手底下的人是我的错、我自愿领罚....” “姑娘你这是....她偷了我的钱..你们怎么放她走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梁征不耐烦地摇摇头“跟我回警局说吧。” “偷钱的刚走了,您没看见?这是明目张胆的包庇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刘嬷嬷!别演了,没有人会相信你了,还栽赃陷害人家小姑娘,真是...” “就是就是,枉我们还想着帮你找钱、啧啧,真是人心隔肚皮。这么恶毒的法子也想得出、” “你!....香菱姑娘,你快帮我跟梁局长说说啊!!!这明明...” “刘嬷嬷!!我会帮你照顾好你的母亲!犯了错不要紧,重要的是要及时悔悟、这罪罪不至死,放心去吧。” 嬷嬷瞪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我娘..” “我会照顾好、” 得到答案后,嬷嬷先一步走了出去。 “姐,酒还喝么?” 向浅一屁股坐在床上“不喝了,壮胆的东西而已...你怎么出来了,身子受得了么?” “没事,总在屋子里躺着倒是累得慌、” “嗯,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去报社吧。早点去早点学本事、” “我,先不去。” “怎么了?” 阿生皱了皱眉头,略显局促“....红柳和香菱她们处处针对你,我怕...” 话音一落,她心里就像炭火烘着一般,暖暖的、 “没事的,她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姐,你从没想过她们为何一直找你的麻烦??” “嫉妒、因为秦深和梁征所以..” “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秦大少在大都会里从不专宠谁,基本都是三天的新鲜然后就换了、所以她们心里都有数,这人她们看不住,嫉妒也嫉妒不过来、 而梁局长从不找人陪,来大都会也只是听曲儿......” “什么意思...” “红柳没什么好忌惮,没什么脑子,总是被人挡枪使、她跟那个被抓的黄进是老相好了、也算是专情。 香菱表面上跟谁都和和气气,可背地里总是说些让人猜忌又挑不出什么的话来引出事端,她坐收渔翁之利、就凭着阳奉阴违的本事,都当了三年的花魁了、所以说她们有动机也行得通,说没有动机也可。最主要的,她们都没有那样的头脑设计这一切。 我倒是觉得.....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人不简单...” 她心中大惊,确是如此,自来了大都会开始就没有消停的日子,与香菱红柳见得第一面起,她们就开始找麻烦甚至想要自己的命、 第三十四章 送菜 如果说只是因为嫉妒,那不至于如此、 而看似与世无争的.....弗远.. 她是最先出现的人,好心的提醒了自己要注意提防、又赠了那腰间的红绳...... 只是...好像已经很久都没见过她了... “弗远姑娘出去了么?” “没有,就在这、” “已经很久都没听到过琴声了、” “陈哥说,我出事之前,他见到弗远去找花姑了,还神神秘秘的样子、姐,你好好想想,她一个只卖艺不卖身的,脾气怪还多次跟红柳她们作对,为什么她没有被针对?” “阿生,你怎么...” “我原来也是想着老老实实的过,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找着我姐..只是..就算是什么都不做,还是会被算计,被针对、既然如此,那不如斗一斗,直到分出个胜负,留个安宁。” 向浅顿了顿“阿生,你的事我不会就让它这么过去.其他的...” “姐、虽然我不及你聪明,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这么多的事你一个人撑不住,有我在最起码还有个人商量商量...” “不行、” “姐!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咱们两个关系近,如果你失败了,她们也不会让我好过。那倒不如破釜沉舟!” “可..” “就这么定了吧..行么?” 阿生是头倔牛,刚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怕是现在天王老子来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吧。 “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同意了?” “嗯,快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才能帮到我、” 少年猛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阿生的背影,向浅心里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不知不觉已然晌午,闹了一个早上连口饭都没吃还喝了一肚子的酒,待一切都安静下来后胃才开始闹腾,正疼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慕安姑娘、少帅吩咐给您送来两坛老窖、” 半晌,勤务兵都要走了,她才捂着肚子打开了门、 “替我谢谢少帅,辛苦了、” “..慕安姑娘,你....没事吧...” 她直了直腰,挤出一丝笑“没事、” “...好,那我先回去复命了、” 勤务兵把酒放在门里,朝她点点头离开了、 刚关上门没多久,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哪位?” “慕安姑娘,我是厨房的师傅,给您送饭来的、” 门一打开,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位师傅一手一个长长的托盘,上面各自摆放着四五道菜. “姑娘,我先放桌上再跟您解释行么...” “抱歉!” 八道菜摆到桌上后,向浅呆呆的开口道“这是....” 厨房师傅一脸憨厚的笑了笑“今儿早这事儿传遍了大都会了,咱们这些人听说了姑娘的事,都觉得您是个仁义心善的人,这两道素菜是我们厨房的几个给您做的,那边儿两道是陈哥吩咐我们给您做的~” “那剩下的....” “这红烧狮子头和扒肘子是少帅吩咐给您做的。烧鸡和祛湿养胃的汤是梁局长吩咐下来的、” 第三十五章 阴谋 “这....” “姑娘,先是阿生的事,现在又是那小丫头、这要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躲得远远的,生怕牵扯到自己、要不是您,阿生和阿喜怕是都没了命、我们也都看在眼里,现今这世道,最值钱的不是金银,而是善心....嗨,这人老了就爱说些有的没的,姑娘快趁热吃~我还得回去忙活呢、” 说完不等向浅说话就走了出去、 满满的一大桌菜,让她心里暖烘烘的,还记得来这之前李妈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多管闲事..现在看来,善良的人无论身处何处都是善良的。荷花也不会因为身处淤泥之中就变成黑色、 只是..这肘子和狮子头...看来这秦太子也没有面上那么冷.... “这么多,吃也吃不完,还是把大家都叫过来一起吧.” 说着,把秦深送来陈年老窖也摆在了桌上。 刚准备出门叫他们过来,阿生就拿着一小包的糖花生走了过来“姐,你尝尝,这是陈大娘炒的,香着呢~” “刚好,你去叫陈哥和阿喜过来,厨房刚送来很多好吃的!” “哎!” 半晌,却只有陈哥和阿生进了屋、 “阿喜呢?” “她....她说不饿、” “不饿?是吓到了吧,也是,这么大的事肯定吓坏了,我也没去哄哄她...你们两个先吃着,我去看看她...” “姐!别去了!咱们吃咱们的、” 向浅微微一愣“怎么了..” 阿生坐在桌边闷着头不说话、陈,良皱了皱眉“姑娘,阿喜年纪小,还没缓过来,等她想明白就好了、” “到底怎么了...” “先吃饭吧姐、” “好,吃饭。” 一餐饭,三个人都闷着头不吭声。 “姐..阿喜...” “阿生,...说起来阿喜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也确是因我而起,所以,她有些情绪是正常的、” “是啊,都像你这样想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 “你们两个啊,从一开始就总是别别扭扭,她还是个小孩子,让着点,长大就好了。” “姐,她就是不知道感恩、哪家的丫鬟什么都不用做,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一样?现在出了事 ” “好了,阿生。慕安姑娘知道了就好、姑娘,那我先去忙了,万事多加提防、” “嗯,知道了、” 陈,良走后,阿生才开口道“陈哥怕那些人说三道四本不想来的,虽说有秦少和梁局长两尊大佛,可远水救不了近火、有他在那几个应当会收敛些、” “嗯...看来往后真的要离他远一些了,现在我就是招小鬼的旗子,倒是没人害我,可...” “这些事要怪只能怪她们 ,跟我比起来阿喜不是幸运多了?” 说起这件事,向浅的心就狠狠的疼了一下,“阿生,你能跟我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少年皱了皱眉,踌躇半晌后才开口“那天下午我在打水,那个紫烟匆匆忙忙的叫我过去,说是要去城郊,陈哥他们都在忙,没时间送她、我知道那边有野狗,可又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家更不安全、就去柴房里拿了砍柴刀,又做了一个火把才出门的、临走了她塞给我一个装着几块骨头的包袱,说是万一有野狗就丢几块骨头,这样它们就不会攻击人了、 第三十六章 算计 一路上都没什么事,我们两个也安全走过了城隍庙、还开玩笑着说野狗们出去猎食了、结果刚一说完,它们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我想烧火把,可火折子却怎么都找不到了,转头要拿砍柴刀,紫烟说不能惊到它们,还是先拿出肉骨头喂给它们....然而在我打开包袱的时候,它们就冲了上来......” “包袱里..真的只是骨头?” “是真的。我也怀疑过她,所以伤好点了就去厨房问了的,他们说,就在我们出发前,紫烟去拿的肉骨头...” 纤细柔软的小手拂过发梢,一双墨黑色的眸子凝视着断臂处、“阿生,你说花姑眼光那么高,为什么会让紫烟姑娘进大都会?” “紫烟说这些姑娘们眼光高,总是挑客人、所以花姑就招了她...” 向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去休息吧,伤口还没好,别累着了、” “...姐,你能给我派点任务么..” “嗯?任务?” “你在查这件事对不对?我能帮上什么?比如,调查紫烟的来路..或者,必须要出门的事都可以交给我!” “..倒是真的有一件必须出去办的事..只是..” “你说!我肯定能办好!” “....去城隍庙,查野狗..” 少年刚刚燃起的斗志瞬间被扑灭,满脸的纠结、 “没关系,原本我是打算托陈哥去的,可..现在看来还是不要把他拉进来的好、再等等吧,这种事也急不来,还是查紫烟吧、我总是觉得她的出现很奇怪、” 他垂着头,双拳紧握。 “我...去、” “嗯,现在就去吧,就从紫烟查起、” “我说,去城隍庙,查野狗、” “阿生...” “总不能被几只畜生吓到了,我要查,若真的只是巧合,那我早晚劈了那群畜生!” 看着少年身上的冲劲儿,她心中的石头也慢慢的落了下来、 “好,那安全起见,还是找个人陪你一块去、” “..嗯,我找陈哥陪我去....” “慕安姑娘,花姑找你、” 向浅连忙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知道了,这就去。” 待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后她才开口道“万事小心,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承认,花姑保养的很好,虽然年近五十,皮肤依旧白皙透亮,没有一丝皱纹、 “进来坐吧、这是一个美利坚姑娘教我的法子,用鸡蛋清拌上蜂蜜再这么抹在脸上,半刻钟之后再洗掉,皮肤啊就会像拨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你要不要试试?” 花姑拿着小巧的刷子,蘸着蛋液轻轻的刷在了脸上、透过镜子看着她、 “花姑您找我、” “嗯,猜猜找你何事、” “今日之事,是我的错。私自报了官把事情闹大,没有照顾到大都会的名声,也没有体谅花姑的不易、” “呵,那你倒是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才算圆满、”本就抹了厚厚蜂蜜的脸上又贴了一层薄蚕丝,就像是带了张面具,让人看不清表情,猜不透内心、 第三十七章 合作 “应当先找您商量..” “找我商量?你不怕香菱是我指使去的?” “您是..什么意思...” 许是脸上的蛋液干了有些僵硬,所以吐字都有些模糊“什么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抱上了梁局长这条大腿就可以在这大都会横着走了?” 话音一落,向浅就楞在了原地、 “呵,就这么告诉你吧,整个凉城,乃至华国,只要我想就没有不知道的事、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玩间谍游戏,你还嫩了点~” “...既如此...我想在临死前见见我的家人、” “谁说要你死了...” “您不是知道了....” “我不仅知道你帮梁征调查黄金案,还知道香菱和红柳为什么跟你作对、” 半晌,“怎么?不想知道?” “花姑,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怕是你不能如愿了~香菱已经盯上你了、” “什么意思?” “听说过清莱组织吗?” “清莱...是那个帮北洋政府查探消息的间谍组织??” “没错儿,香菱就是那个组织派来监视大帅的、” “所以....” “所以?所以我要你帮我看着她、” “为什么是我??” 花姑起身洗去了脸上的东西,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因为,你和梁征的关系近、梁家跟北洋政府关系那么近,说不定,你还能打探到关于他们的消息,一举两得~” 向浅面色一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求您赐条生路吧,我真的不想卷进去、若不是为了药品,我是绝对不会帮梁征查黄金案的事!” “我自然知道那药品的事,要么,也不敢这么直白的跟你说清莱组织的事儿~” “您...” “这药刚研究出来,一经上市必定激起轩然大波、你想想,那么多有钱人等着药救命呢,如果他们知道你这个小小的妓,女有药...” 话音一落,她就明白了、 曾经以为是局外人,却没想到自己早就成了盘中餐、跟这些狼虎之人比起来,自己的那些小聪明只不过是儿戏罢了.... “梁征给我五十块大洋、” 花姑眉眼一挑,竟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好~还真是个胆子大的主~富海商贸会长的独子得肺痨都快病死了,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你有药....他会不会杀人越货啊?” 瘦弱的肩膀微微一颤,深吸一口气后猛地抬起头“整个凉城,只有我能探得梁局长的消息、若是我死了。他一定有所警觉,到时候,你什么都查不到!” “好~谁让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冲劲儿~得,条件你开~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你~” “五十块现大洋,立马送到我家去、” “没别的?” “..就算我提了,你也不会答应了吧,计划一开始,我们就要划清界限、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 “好~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五十块现大洋会送到你家去,至于其他的,我帮不了你任何、哦~对了,我帮你搬了个家,他们都很安全~放心的施展拳脚吧~” 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第三十八章 抬起头的一瞬间,汗水夹杂着泪水一并流了下来。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本想明哲保身,谁料却越陷越深。眼前这形势根本容不得她做选择、 真真和李妈还在花姑手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却发现阿喜直愣愣的坐在桌边、 “阿喜,饿了吧?来,这是专门给你留的烧鸡,还热着..” “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姐...” “阿喜..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你..” “往后,我叫您慕安姐、” “你先喝点水,慢慢说..” 原本清纯可爱的小丫头脸上带着狞笑,歪头看了她一眼“从现在起,我不在是你的丫鬟,而是喜儿姑娘。对了,就住你隔壁~也好我们相互照顾~~” 向浅心中一滞,“你..你知不知道这行当是干嘛的?明明可以赚那干干净净得钱,为什么非要...” “别再来说教我!!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幅自命清高的样子。要不是你,阿生的胳膊会没了?要不是你,我会差点就被抓进警察局?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而始作俑者却吃香的喝辣的,人前显贵。备受宠爱..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嗯?” 她知道,这件事对阿喜有很大的影响,但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昔日里姐妹相称,互相帮衬,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接受... “还有。你实在是太自私了。你明明对梁局长只有利用。却也不让别人染指半分!跟我说什么烟柳之地没有真感情,都是逢场作戏、那为何偷偷藏起他送你的书,又不肯教我识字?不就是怕我抢走了你的金主?!” “阿喜...你还是不明白,那些权贵要的是金枝玉叶的世家小姐。来这无非是寻花问柳,找乐子。你交付了真心,到时候人家拍拍屁股回去娶亲了,你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求他回来么?梁征是什么身份?跟秦太子平起平坐的人、能站在他身边的除了富家小姐就是军阀千金、我们算什么? 不教你识字就是怕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呵,红柳姐姐说得对,你永远都是冠冕堂皇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说教。好像只有你是对的。” “阿喜!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还不如旁人的三言两语么?” “唉,罢了罢了,不与你争辩了。若不是看着往日的交情,我才懒得跟你说话。今日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望着决然而去的背影,向浅心中五味杂陈。、 说不上有多愤怒,或是伤心,更多的是惋惜... 虽说在青楼做丫鬟也不是什么正当营生,可好歹身子是干净的,人是干净的,说不定还能找个踏实的汉子成亲,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姐!!我回来了!” 蓦的回过神,“阿生?” “姐..你怎么了?”....... 第三十九章 嫣然 少年黝黑的脸上挂了些尘土,汗水流过留下了道道痕迹。 精瘦精瘦的身子,断了的胳膊、都刺激着向浅的心、 “姐...” “...对不起....” “姐...你...别哭啊...” “...对不起..对不起...” 阿生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不敢动,张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任由她哭个痛快。 良久之后,向浅抹了抹眼泪。“累了吧,查到了什么?” “....那些野狗是怕人的,今儿我和陈哥过去的时候,那些畜生远远的就逃开了,也就是说它们是怕人的,还有城隍庙以外根本没有住户、所以这肯定是计、” “....先回去休息吧...” “不累,姐.咱们接下来查什么?..” 眉眼低垂,薄唇轻启,“不查了..” “..为什么不查了!难不成这条胳膊没了,我连追查个结果的权力都没有么!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就是不能在查了...” “...好..好....” 少年利落的转身离开后,向浅才缓缓俯下身蜷缩成一团默默的流泪、 直到傍晚时分楼下欢快的西洋音乐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哎,你听说了么,那个阿喜被带到嫣然室去了~” “是嘛?哎哟,她一个黄花儿大闺女,那可是凶多吉少了、” ..... “嫣然室是什么地方?!” 两个姑娘被突然打开门冲出来的她吓了一大跳,“哎哟,慕安姑娘,你吓死我了、” “你们刚才说的嫣然室是什么地方?”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心中虽有不悦,可碍着梁征和秦深的面子又不敢言语什么。 “那地方....那地方是...” “哎呀,真不知道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十天半月没客的时候说不上多想去呢,说白了,那就是个器材室,这男人嘛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慕安姑娘你懂得~ 阿喜那丫头长得不俊,但胜在年轻,又有...有人帮她张罗,初夜就被富海商贸的会长十块大洋买去了~ 这大都会所有的姑娘都知道那死胖子的怪癖,没人肯接待他,也是可怜了这小丫头了,头一回就碰上了他、” “那房间在哪?!” “哎,慕安姑娘你可别犯傻啊,富海商贸可不简单,要是得罪了他可就摊上大事儿了。” “你们只管告诉我,那房间在哪、” “三楼右转,最里边儿的就是了..” “谢谢。” 向浅三步并做两步跑上了三楼,刚走到转角,阿喜阵阵凄厉的叫声就传了过来、 就在她要冲过去的刹那,一双大手握住了纤细的手腕,狠狠的扣了回来、 “怎么,普通的房间都满足不了你了,光是听见别人的声音都把持不住了?” 清冷的嗓音,土黄色的军装。 “你放手!” 秦深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怎么,梁征不行?这么迫不及待的找别人?” “放屁!你快放手!里面的人是阿喜!!” 第四十章 仁心 “阿喜?阿喜是那个野汉子?哎我说你什么时候找了这么多男人啊??” “滚!”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了手,大步上前推开了门。暗粉色的房间内,阿喜浑身是血的挂在正中。 细嫩的皮肤上尽是被抽的向外翻着的口子、猩红的血滴答滴答不住的流、 “哟,花姑还真是善解人意,一时没控制住手上的力道,这血葫芦似的脏死了。来吧,丫头,不用害怕,爷打累了,想要享受享受~”男人挪动肥腻的身体,扔下手里沾着血的鞭子走了过来。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呆在了原处、 “把你的脏手给老子拿开、” “谁?!”镶了铁的军靴踏在地上时坚实的声音瞬间唤醒了向浅。猛地回过头就看到,歪戴着军帽的秦深一脸狞笑的走了过来、 “哟,有两下子。初会长只做个商贸会长可惜了,我的审讯处正缺人手,要不你来凑个数?”话音一落,只穿着底,裤的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秦少!我...我..” “可以理解,男人嘛总是要有点纾解压力的方式,是这丫头不懂事、不过,我看你也惊着了,小兄弟怕是要歇一段时间了。这人我就带走了~对了,富海商贸这个月的军费就不用交了,初会长拿去看看病、”说完转身要走, “丫头,还没看够?”向浅点点头,连忙上前解开绳子抱起已经昏迷了的阿喜、 “阿生,去找郎中过来!” “是!”男人看着急的满脸通红的小姑娘,一脸的不解、 “她是你什么人?” “朋友、” “朋友?..”.秦深话还没说完,床上的阿喜就猛地吐了一大口的血、 “阿喜!阿喜?” “向..浅..” “醒了就好,你先别说话,郎中马上就来了!” “..我...”看清了眼前的人,阿喜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声音嘶哑的开口 “她答应了,答应了要助我做小姨太的...答应了的...” “不怕,不怕了。这些事等你伤好了再说、姐在呢,姐在呢...” “都怪你...都怪你啊...为什么....”染了血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落下来,可就像打在别人身上一般,她一丝反应也没有,只是呆呆抱着阿喜流泪、 “郎中来了,郎中来了!!!” “哎哟,你放下我的茶壶!那是明初官窑的啊!我都说了,这种女子死了也是清净、整日里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你要是不救,我就摔了你这破茶壶!”头发花白的郎中刚想反驳,抬头便看见一丝不挂的阿喜连忙转过身去。 “不治不治!打死也不治!”阿生见状就要摔茶壶, “阿生!不得无礼!”向浅轻轻的放开手,让怀中的人躺下后起身向郎中鞠了一躬、 “老先生,您既来了,就帮着看看吧。身份如何总归是人啊、” “哼,区区娼妇也敢自称为人?” “医者,以救死扶伤为己任!老先生,您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第四十一章 硝烟 “这种人,死了也罢!快叫那小儿把茶壶还给我!老朽年近古稀,却不想被你们这帮蛀虫毁了名誉进了这腌臜之地!” “你!..” “老头,你说话文绉绉的,真是烦人、” “你是何人,敢这么跟老朽说话!”老人一转头便像是看见了阎王一般,吓得后退两步撞到了茶桌上、 “秦..秦..秦...” “秦.秦.秦深..老头,古董茶壶我府上多得是,治好了她,任你挑便是、.... 还愣着?” 老大夫吓得话都说不出,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床边,停顿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查探起了阿喜的伤势、 “造了孽,这不是普通的鞭伤..” “怎么说?要怎么治?!” “这伤口约么一寸宽,鞭鞭实打实的抽进了肉里,最深的就是这胸前肩胛骨处,都露出了骨头。肉皮上还挂着粗盐粒...这姑娘,怕是回天乏术了、” 话音未落,向浅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粗盐..” “你这个庸医!这不就睡鞭打的皮外伤!不过是人身子弱昏死过去罢了!我摔了你的破茶壶!!!” 啪的一声,茶壶的碎片都溅到了门外去。 刺耳的声响惊醒了呆坐在地上的人。“老先生,真的无药可医么?” 郎中心疼茶壶,却又实在惧着一旁抽着烟的男人。使劲儿吞了口水道 “若是普通鞭伤倒也无妨,但这姑娘的伤口深可见骨,宽可纳指、出血太多不说,这鞭子上又浸了水,沾了粗盐.毒性太大...” “行了,老头你走吧。回头去我府上挑茶壶、” 老人闻言,连忙跑了出去。 “你叫他走了阿喜怎么办!!” 秦深耸耸肩“你没听他救不了了么?” “怎得救不了!我弟弟的命,阿生的胳膊都是这么救回来的!所有人都说救不了救不了,如今不也都好好的!阿生,叫郎中回来!” “真是服了你这丫头、凉城的粗盐都是大帅府里出来的,那是他的手下在后海的盐田里晒出来的、里面有很多的杂质,病菌。她身上伤口这么多,手上面积太大,又都皮开肉绽,西医缝合都是问题。就算是缝合了伤口,没有抗生素,她也活不了、” “你...说什么我不懂...” “她救不活。” “我想试试...” 男人居高临下的盯了片刻“好、” 凉城第一医院 这是这么久以来,向浅第一次走出大都会、可她却没心情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自由、直直的盯着大门上红的吓人的手术中的牌子。 “丫头,她是谁啊?你这么紧张?” “她..妹妹..” “呵,这倒是奇怪,旁人是巴不得做姨太太,你是上赶着当姐?” “秦少!病人不行了!” “怎么回事!” “秦少,大帅刚下了令,抗生素和麻醉剂只能给前线下来的战士用..这...” “前线?哪打起来了?!!” “倭寇在东北发动了侵华战争........” 第四十二章 战起 男人愣愣的张了张嘴,转身冲了出去、 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 向浅无力的靠在冰凉的墙边,颤抖着沙哑着“...不..救..了..” “你说什么?” 阿生抚住她,“我姐说不救了、” “好,这就把人推出来了,你们赶快准备后事把人带走吧,这种时候,医疗资源要先紧着前线战士了,这帮该死的倭寇,要不是清政府无能怎么会轮得到区区小国为虎作伥!唉..” ..... “...姐,我嘴笨,不会说什么,...咱们对阿喜仁至义尽了,她都那样了还在怪你,要是我连救都不救...况且现在又打仗,肯定要先救那些战士..” “带上阿喜,回去。” 阿生不太会看脸色,只是这一刻他在向浅脸上看到的尽是从未有过的狠厉和决绝... ........ “妈的,老子已经派了一个旅三个加强团,总兵力比一个师还多!枪支弹药更是不计其数 !你们还看热闹!! 什么特么的政党,辖区!?人家都骑在脖子上拉屎了你们哪那么多一二三四? 我告诉你,就算你们不去,老子也要打!打的他狗日的矮子倭寇提着裤子滚回老家!!!!” 挂了电话,秦啸锋还不解气,嚷嚷着去前线、 “伯父不必动气,如今时局不稳,若是贸然出手打乱了全局安排,岂不是起了反作用?我知道您爱国心切,只是现在战事刚起,咱们连怎么回事还没有搞清楚,您就派了大批部队过去,若只是小打小闹,三两天两国就重归于好,这错可就算在您头上了,到时候....” “哎呀,你还是年纪轻阅历少!那些倭寇早就不安分了,这场仗早晚都要打!他们今天一个不小心抢了我军物资,明天一个不是故意打了普通百姓,这不,紧接着就炸铁路、 你说和好?不可能!老子就明白的告诉你,就算你爹和北洋政府都主张和好,老子也要打!妈的,活了半辈子要说脸皮厚还真没服过谁,现在好了,他小※子算一个!!!” 梁征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会转达伯父的话..” ........ “李伯,打仗了..” 李伯年纪大了,秦深个子又很高,跟他说话总是要仰着头、 那张总是带着不屑和高傲的脸,罕见的有些呆滞、 “是啊,打仗了、早晚的事。唉,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啊...” “我,从没想过会有这天...” “少帅,怕了?” 秦深面色微滞,呆了半晌眼里多了一丝坚定“..不怕..” “嗯,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血性、你像极了年轻时的大帅!浑身上下透着天王老子都不服的狂劲儿、” “他已经派了兵去前线了?” “嗯,一得到消息大帅就派出一个师的兵力前去支援了。” “局势如何?” “不太客观,整个东地区的倭寇数量众多,外围的支援也在向这边靠拢。北洋政府那边又没什么行动..” “梁伯父那边呢??” 李伯冷哼一声“他?巴着北洋政府的门槛呢怎么敢有动作、” 第四十三章 “这..这怎么可能?!梁伯父跟他不是战友,兄弟么?” “各为其主,当初为什么大帅非要回凉城?那就是因为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们想的是如何外交,跟小※本谈交好,跟英法谈合作,做生意、哼,跟他娘的的清政府有何区别?说不准过几年又要签个京都条约,华国条约。把老祖宗打下的家底都送出!” “那他..” “少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大帅,在我眼里,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无愧于国,无愧于家,对你,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战事已起,大帅必然坐不住了,我得去大帅府看看...” 说着披了件外套就走了出去、 ............. 今晚的大都会跟平常比不太一样,穿着耗子皮的军官和拎着警棍的警察一个都没有、 可气氛却比往日热闹的多、 “香菱姑娘!你可算是出来了~这些日子我可是想死你了~” “看您说的,李行长可是个大忙人,说十天半个月的见不着人就见不着人,香菱想都没处寻呢~” “哈哈,这小嘴就像抹了蜜一样,来,给爷尝尝,是不是甜到齁~” “李行长~” 李行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回头一看,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向浅一身暗红色半身高开叉儿的旗袍,手上一把绣着鸳鸯的团扇半遮着脸。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就像是会说一般,死死的勾着男人们的心~ “这位姑娘……” “我是慕安啊李行长~” 话音刚落,男人连忙直了直身子收回了盯着浑圆大腿的眼。 “慕安姑娘,是…梁局长找我么?” 嘴边浅笑,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盈盈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那个,香菱啊,我改日再来陪你~来,这个拿着。” 说完拿出几张票子塞进了贴身的旗袍里,捏了捏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 “慕安姑娘,这……梁局长……” “前方起了战事,他忙还忙不过来,怎么有空来这儿~” “那……姑娘找我……” “当然是聊点,只能跟李行长聊的事儿~” 说着,朝他抛了个媚眼滴,推了推面前的茶杯。 “尝尝,梁局长从武夷山带回来的,有价无市的宝贝~” 李行长见识不少,此时此刻没有兴奋,反倒有些紧张。 “姑娘……有话直说便可,李某人能做到的……” “您肯定做得到~” “你说说看……” “我要租个保险柜。” “保险柜?那您直接去银号开就行了……” “保险柜的事儿绝对不能被第二个人知道,价钱双倍。” 李行长抹了抹汗珠“梁局那边……” “行长,我可没钱……” “好,我这就去办……” 关门声想起后,阿生才从从一旁挤出来。“姐,这个李行长不会跟别人说么……” “他不敢。” “万一……” “没有万一……”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