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没落的刀客》 第二卷 第一章 (一) () 过了凤凰集,再有半日路程就要到醉剑山庄了。 凤凰集内几乎是客栈、酒楼,三年来这里几乎已经成为中原最热闹的集市之一。 凤凰集是离醉剑山庄最近的集市,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剑手去拜访醉剑,确切的说,应该是去拜访醉剑山庄,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到醉剑。 传说中醉剑是一个喜欢在后腰挂着酒葫芦的人,现在就是醉剑本人在凤凰集里大摇大摆地走过也不会被人认出,因为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后面挂着各种各样的葫芦…… 我对醉剑打败向无踪一事一直持怀疑态度,不是怀疑他的武功,而是怀疑他为什么要和向无踪打。醉剑这个人和我一样,既不好名也不好利,他只对两样东西感兴趣,一样是酒,另一样是女人。 白道把他们控制不了的势力都称为黑道,所以醉剑进入了黑榜。 一路之上,我和红纹听到了很多关于醉剑传说,却没有一种和我印象中的醉剑相符,原因很简单,三年来,几乎没有人亲眼见过醉剑。但是向无踪却肯定确有其人,于是不断开始有人前去拜访醉剑山庄,想一睹黑榜第一高手的风采。 可是他们都没有如愿以偿,突然有一天不知道是谁传出消息,只要献上好酒,就可以观看醉剑的剑法。酒越好,观看的时间就越长。 开始人们并不相信,可是一年以后,江湖突然多了几个用剑高手,他们都说自己的剑法来自醉剑山庄,从此以后,醉剑山庄的名气就响彻大江南北,每天都有很多剑客带着各种好酒前去拜访,整个凤凰集长年都被浓厚的酒香笼罩着。 他们观赏的并不是醉剑本人,而是一个房间,一个满是剑痕的房间,里面隐藏着醉剑剑法无穷的奥妙,所有看过剑痕的人都有不同的体悟,演变出不一样的剑法,这也是醉剑山庄最神秘、最吸引人的地方。 三年来所有进过那个房间的人都无不叹服醉剑的剑法,所有想偷偷进去的人却都神秘失踪,在武林中人,醉剑山庄虽然不比三大圣域,却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地方之一。 今天凤凰集里面来了一个带刀的人,刀客在江湖中的地位并不高,因为用刀的高手屈指可数:欧阳一刀、冰风雪城的二城主竹玄客、还有不久前离开西域的梓渊,以及大闹剑稷婚宴的神秘刀客,加上绝迹已久的小李飞刀不过寥寥几人。 在这个以剑为尊的时代,在人们眼中,刀客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前途的职业…… 这个刀客就是我,我拉着红纹的小手,走在凤凰集的大街上,空绝随便地斜插在我的腰间。 红纹穿着布料最好的白色长裙,额头绑着一条红色的丝巾,就像传说中的公主,我要让她过上最好、最幸福的生活。 不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我和红纹走进了凤凰集最大最好的酒店,在到达醉剑山庄前,我想花光我的银子…… ******************************************************************************* 酒楼里面的人大都是剑手,一见我腰中别着的破刀,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我与红纹极不搭配的打扮引起了周围的议论,我们在二楼靠窗最好的位置坐了下来,我算计着银子,点了一桌颇为丰盛了酒菜,和红纹边聊边吃。 由于受到我的影响,红纹已经完摆脱了从前的自卑,自然真气的修习更使她在举手投足见都露出非凡的气质,她不光是个懂事的女孩,而且善良、纯真,只不过除了和我有说有笑外,她从不和陌生人说话。 突然楼下一阵骚乱,一个火红的窈窕身影在两个衣着光鲜青年的簇拥下,走进客栈,径直朝二楼走来。 两个青年刚一上楼,就抢先走到我们的座位旁边,一个绿衣青年道:“哪来的野小子,竟然敢坐我蓉妹位子,快滚一边去!” 他旁边的一个紫衣青年也不示弱,撇了撇嘴道:“你们这桌,少爷我请了,快把位子让出来!” 我和红纹没事儿似的继续吃饭,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他们刚要发怒,火一样的女子走了过来,坐到红纹旁边咯咯地笑道:“好可爱我小姑娘哦,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见红纹不语,红衣女子回头给了两个青年一人一个爆栗,生气道:“你们把小妹妹都给吓坏拉!快点道歉!要不然再也不理你们了。” 两人同时哭丧着连,在红纹面前呐呐道:“小妹妹,对不起哦。” 红衣女子见红纹仍是没有反应,又是两个爆栗过去嗔道:“小妹妹是你们叫的吗?叫阿姨!” “噗”的一下,我忍不住笑意,把咽到一半的酒菜喷了出来。 第一卷 第一章 (二) () 此时正是寒冬,离过年又还有一段时日,因此店内异常冷清,客人寥寥无几,加上卢战天派来的两个伙计,总共只有七人。 郭天光是中原有名商贾,郭家就是在郭天光的带领下,二十年前将中原三大世家变成四大世家。 原本三大世家已经垄断了中原各行各业,郭天光见中土商机渺茫,就将目光放在西域以及边陲诸国。联合许多商家开创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在中土和西域见进行着矿石、食品、武器等生意。 几年下来,郭家竟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逐渐成为了中原公认的第四大世家。此后郭天光为了和其他三家分庭抗礼,不惜花费重金,遍请江湖奇人来郭家传授武功,二十年下来,在武林中也争得一席之地,尤其郭天光三子郭成风才华横溢,被早已隐退的少林前任掌门了无禅师收作关门弟子,此后郭家更是如日中天。 现在郭天光已经年近七十,本人却因年事已高未曾练过武功。郭家已经交由长子郭成天掌管,老爷子专好美食,于是在两名贴身侍卫的陪同下云游四方。 在他掌家之时就来过我的海蜃客栈,对我的厨艺赞不绝口,每每经过客栈都免不了享受一番。现在仍然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我这小住几天,看看我有没有什么新的创意。 不是我自我陶醉,当年好友食神祁九孤那两下子我早已学到十之**,在这几年细心的研究下,凭我如今的厨艺,足可傲视中原美食界。 他身边的两人虽然名为侍卫,和他却无主仆的样子,谈笑风声,倒似多年好友。二人俱已年过七十,仙风道骨,背背长剑,他们虽然不认识我,我却早已认出他们,在我年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名动江湖,是被白道尊为破天双剑绝世剑客,二十年前已经不问世事,现在的武功不知进境如何。 像他们这样的传奇人物相遇,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还有一对年轻的男女,昨天刚住进客栈。男的俊朗无比,女的出水芙蓉,都是精气外放,年纪竟然只有二十上下。我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是料想他们定是中土武林新秀中的佼佼者,不知道去西域所为何事。 海蜃客栈共有两层,一楼是酒店,二楼是客房。 中午,郭天光和破天双剑在一楼靠窗的桌旁有说有笑,我为他们准备了七道美味佳肴,每天中午一道,今天已经第六天,菜的名目就叫做“家常便饭”,虽然用料平常至极,却是香气四溢,真是化腐朽为神奇。明天中午尝完最后一道就要起身告辞,好象也是前往西域游玩。 那对年轻男女坐在一个角落,虽然菜色平常,但是由于出自我手,他们吃得也是有滋有味。两人一言不发,默默地用餐,气氛异常沉重,好象要经历生离死别一般。 两个伙计似乎也发现了几位客人武功的造诣,躲在后堂谈论着什么。 我坐在中间的方桌,边喝酒边回味着昨晚的艳遇,望着门外苍茫的大漠,想着昨夜动人的尤物。我心十年来的平静已经被这个素未蒙面的女人打破...... 但是同时,我曾经的爱人离我而去的那一幕又再次上演,于是我再次关闭了自己的心扉。 ************************************************************ 忽然破天双剑同时目露精光,朝窗外看去,只见黄沙中远远地出现几匹骆驼,由东方朝客栈走来。 是五匹,我比他们的洞悉要早上半刻,看来他们仍未突破自己的极限。心下不禁叹息一声,有多少武林高手因为无法超越自己的武道而含恨终生啊。 其实那只有一步之遥,但却是难如蹬天的一步,是刹那间的顿悟。 若非我由自然入手,在庐山瀑布之下悟出自然真气,将武学与真气融会贯通,更不知道何时才能窥破刀道的无上境界。 又过了大约八分之一个时辰,那对年轻男女似乎也有所发觉,我心下赞叹真是英雄出少年。 郭天光感到二老异样,顺着他们的目光朝来人望去,等骆驼走近,也不禁皱起眉头。他虽然不会武功,但能将郭家振兴到如此地步,岂是平常人所能办到? 只见四个侍卫将一蒙面女子围在中间,女子看似主人,却又有好象被周围的侍卫牵制,五人非主非仆,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感觉。 待五人走进客栈,我才仔细抬头打量他们。 四个侍卫相貌彪悍,显然是西域人士,中间那女子轻纱蒙面,举止婉约,身段玲珑,一头乌黑的秀发很容易惹人遐思。举手投足间更流露出一股冰冷的高贵气质,让常人不敢逼视。 我不是常人,所以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 让我奇怪的是,从脚步声看,女子武功似乎比周四人高出不少,为何反受牵制?而且四个侍卫也都都算得上是一般高手,他们究竟是何许人也? 四个侍卫可能自恃武功高强,个个趾高气昂,其中一个开口道:“谁是掌柜?” 我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道:“正是在下。”我本有卢战天撑腰,此时又有破天双剑在场,可不怕他们造次。 我的自然真气早已如火纯青,精气内敛,加之其本就归于自然,所以只要我有意隐藏,除非对方高我一个级数,否则不可能看透我的底牌。 因此在我四年的开店生涯中,所有旅客都只当我是一个“用菜刀的刀客”。 四个侍卫俱露出不屑的神色,开始那人又道:“你的店这两天我们包了!叫其他人滚。” 一时间客栈静到了极点。 郭天光朝双剑使了个眼色,静观其变。 那对男女背对大门,只是浑身轻轻一震,却看不到表情,男的不自觉地握住了剑柄。 蒙面的女子始终一言不发,好象事不关己,冷冷地看着事情发展。 那两个伙计一个仍然呆在窗外,另一个后面偷偷溜出向北赶去,估计是去请示卢战天了。 那人见我微一迟疑,甩手扔出了两定金子,不耐烦地道:“够了吗?快叫他们滚蛋!” 我顿感厌恶,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忙道:“请容我和他们商量一下。”说完朝郭天光那桌走去。 郭天光他们早已听得一清二楚,我还未说话,郭天光开口道:“赵老弟,我都听见了,你叫他们自己过来说,能不能请走我们还要看他们的本事。”话虽是对我说,其实却是说给那个侍卫听,为我省下不少麻烦,我心下感激。 侍卫闻言七窍生烟,蹿过来就要掀他们的桌子。哪知兀一碰到桌子,只觉眼前黑影一晃,突然一股大力由手腕传来,将他震退了好几步,半个膀臂仍然酸麻不堪。 其他三个侍卫也纷纷露出戒备神色,知道遇到了高手,团团将郭天光三人围住,欲作困斗之势,为首的那个侍卫怒道:“你们是什么人,连西域剑稷的人也敢惹?识相的快滚。” 西域剑稷与中原的慈航静斋和冰风雪城并称武林三大圣地,其主剑圣古传昔在剑术上有着不败的神话。 剑稷地处西域中央,名为剑稷,实则一个城池,正处于交通要地,与外地贸易往来不断,古传昔虽身为一城之主,但一切事物都由他的弟子们打理。他收徒只看天分,并不看人品,因此教出来的弟子武功俱是高绝,人品却参差不齐,以至很多徒子徒孙都霸道异常,飞扬跋扈。当然也少不了一些正义之士,因此他徒弟之间并不和睦。 加上他的一子一女,他共有九个徒弟,都是名满天下,称霸黑白两道的人物。 郭天光一听他们来自西域剑稷,微笑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制令牌,一个大大的郭字印在上面。 侍卫一见顿时是一惊,马上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郭家如今控制着几乎所有西域和中土的经济命脉,古传昔对郭家也要容让三分,立时知道眼前之人得罪不得,恭敬地道:“原来是您老人家,小人有眼无珠。” 郭天光不急不缓地道:“这里都是我的朋友,房间多的是,你们看着办吧。” 侍卫连忙点头,吩咐我准备五间上房,一场风波才算平息。 当我给蒙面女子指引房间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玲珑动人的火热娇躯...... 第四卷 第一章 (三) () “你!”那女子秀目圆睁,粉面含嗔,冲婉兮道:“我不答应!我养猪养狗也不养他,白吃白住,想得美,要么去帮齐伯劈柴,要么就趁早滚出去!哼哼……”说完瞟了一眼我比羊脂还要白皙的手,一丝不忍从眼中闪过,银牙一咬,仅存的一点怜悯也被莫名的怒意所代替。 婉兮冲我嫣然一笑,歉然道:“先生莫怪,如果伤势未好,多住几日倒也无妨。” 我根本无处可去,便决定在此住了下来。 使我感到十分遗憾的是,婉兮始终不肯睁开她的眼睛…… 婉兮的名叫清婉兮,那个恨得我牙根痒痒的女子有一个十分有趣的名字——嫜菲。 尽管她表面恨我入骨,当她气呼呼地拉着清婉兮夺门而出时,分明流露出了兴奋、好奇的神情。 ※※※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亦不晓得自己是谁,在体内莫名真气的影响下,我似乎对一切都淡泊起来,狭小的院落像井一样把我围在中间,每天仰首望着同一片天空…… 井口大的天空中漂泊着不定的云,我总是呆立在院子正中,痴痴地仰望…… 辽阔的天宇在我脑海中逐渐地扩大,头上的一片也只成了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角,在变幻莫测的风与云彩中,似乎包容着无穷的深意,值得我去体味探索…… 它们深深地吸引着我,几乎使我忘却了自身的存在,时光不停地流逝。日出日落,我石化了一般沉浸在对天地深刻的感受当中,仿佛我从未真正地了解过其中的真意。 一晃七日过去,我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是在院子里的发呆中度过,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身边的人就像一个和谐的大家庭,除了劈柴的齐伯终日不语,其他人俱是谈笑风声,没有丝毫芥蒂,整个院子都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当中。 灵觉散布到院落的每一个角落,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如此的清晰。 整个院落除我外共有五位成员:清婉兮、嫜菲、成天劈柴的齐伯、清理杂务的王妈,还有爱脸红的小姑娘清虹——她是清婉兮的妹妹。 清婉兮始终吝惜地闭着她的秀目,她是这么的热爱生活,始终微笑着迎接一切…… 嫜菲一见到我不是冷哼就是白眼,赌气似的不给我好脸色,可是一旦跑出我的视线就开始偷瞄我,偶尔接触到我清澈的目光,先是浑身一震,然后白眼一翻道:“井底之蛙。”就慌忙闪开。我总是笑而不理。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看齐伯劈柴,有时候竟然可以看得入神起来,听着极有节奏的空空之声,总会泛起一丝奇妙的感觉,就像风……云……一样无法琢磨。 清虹总是爱脸红,每次看到我的时候都会脸红,每天她都将饭端进我的房间,然后脸红着离开。 这七天中,王妈只出过一次门,记得当王妈出去的时候,院中的气氛一下沉重了下来,好象要面临着什么生离死别一样,然后被王妈和蔼的微笑轻轻化解,看到王妈安然无恙归来之后,众人才放下紧张的心情,恢复到平时的样子。 他们好象共同保持着某种默契般,将某种悲伤掩盖在欢快的气氛之下。 我无法解释,但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从醒来以后我总能感觉到一些眼睛看不见的东西。 身体已经不再疼痛,听她们说将我救起时受了很重的伤,为什么现在连伤口都看不见……那股在我体内流淌的真气从何而来,还有我到底是谁…… 面对这些无从入手的事情,我索性将它们抛到一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空阔的天宇便呈现在我眼前,风吹拂着万物,云变幻着形态,这就是自然么?我突然觉得只有自然才称得上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清婉兮呢?她的微笑恐怕也是吧。 第八日。 今天王妈又要出门了,食物总有吃光的时候。 和上一次一样,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我依旧仰望着苍穹,耳畔传来空空的劈柴之声,安然而平和。 夜了,王妈仍没有回来。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好象王妈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敲门声起,清虹忙从屋中跳了出来,飞快地向门口冲去,接着传来一声尖叫。 王妈终于回来了,可是她再也不会说话了,因为死人是永远都不会说话的…… 第三卷第一章 (四) () 我更是欲哭无泪,本想用“醉剑”解决郭秀儿这个小麻烦,没想到反而引来了向无踪这个大麻烦,真是得不偿失啊。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也唯有硬着头皮与他一战。 向无踪与醉剑皆是中原举足轻重的人物,行踪飘忽不定,此刻竟然同时出现,桥下顿时一阵沸腾,纷纷在郭家阵营之中寻找我“醉剑”的身影,气氛一时活跃到了顶点。 郭成风闻言浑身一震,不容置信地回头向我望来,目光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与桥下的狂热气氛不同,郭家阵营内却是鸦雀无声,他们怕我秋后算帐,一剑一个把他们都喀嚓了。(即是怕我报复他们昨天在郭家大门时对我的不敬。) 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醉剑终于公开露面,在无数仰慕者的关注下,我缓缓走到了桥心,由于秋水剑太过招摇,我用它换下了郭秀儿腰际的一柄普通长剑。 郭秀儿抱着我的秋水剑,幸福地看着我,此时她才知道,原来醉剑哥哥是这样一个举世瞩目的人物。 靠到一边的珑阳突然媚声响起:“奴家久闻醉剑哥哥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我正苦思量应敌对策,哪有闲心理她,径直来到了向无踪面前,珑阳见我竟然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面色一变,与白素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 “他就是醉剑吗?比传说中的还要帅啊......” “对两大才女都敢不屑一顾,有个性!我喜欢!......” “原来醉剑的葫芦这么古朴啊?明天俺也换个古典的去!” ...... 向无踪一阵大笑止住了下面的议论,然后冲我冷笑道:“很好!” 我也冷冷地道:“一点也不好!” “记得三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晕,随便说一句居然也会和醉剑说的一样,不是吧...... 光华一闪,长剑应声而出,向无踪气势逼人,自不能与古烈同日而语,喝道:“三年前向某败于你醉剑之手,输得心服口服,今日定要一洗前耻!” 我缓缓抽出长剑,与他对峙,向无踪是我离开大漠以来继卢战天后遇到的另一劲敌,故不敢有丝毫怠慢。念及至此,一股凌厉的气势爆发而出,若不力以赴,恐怕我就小命不保了。 向无踪大喝一声,挥剑向我攻来,一道排山倒海的剑气猛然朝我袭来。 在无数人惊呼“剑气!”的同时,我将自然真气贯于剑尖,冲过向无踪的雄厚剑气,直捣黄龙,向他的剑网中间刺去。 一场超一流剑术大战就此拉开序幕。黑榜之首的争斗再次展开,向无踪能否从我假醉剑手中夺回黑榜之首的超然地位? 毕竟我对剑术的理解远不及向无踪深湛,没过多久我就陷如了极其被动的处境,向无踪越战越勇,把我迫得节节败退。 忽然我灵光一闪,想起了步常莱的救命三招,哈哈,真是天不亡我,这三招精妙无比,我看向无踪未必能抵挡得住。 哪知我第一招还未使就被向无踪面封杀,第二招亦是如此,当我施展出第三招的时候,向无踪好像知道我剑势走向一般,这必杀的一招竟然又被他轻易化解! 不好!我剑招已然用老,向无踪的杀招却刚刚开始,我大骇。 剑风已至,为时已晚。向无踪突然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好象是——嘲弄。 剑势已尽,刀势呢?醉剑黑榜第一的地位绝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剑仍是剑,招术却不再是剑法,而是刀法,剑尖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破去了向无踪至强的一剑。 这招用得似是而非,除了古传昔和向无踪本人,其他人根本无法看出端倪。古传昔眼中闪过一丝光华,似乎发觉到了什么。 向无踪“咦”了一声,跳出圈外冷笑道:“上次我就是败在你那三招之手,你竟然在向某面前使用同样的招数,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说完又旋风般向我攻来。 我倒!我说怎么对他不起作用呢...... 第四卷 第二章 (一) () 错愕的表情从清婉兮的俏脸上一闪即逝,转眼化为惊奇,接着她用不可思议地语气问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我烦乱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了呢!”然后身体又是轻轻一震,“啊”地一声道:“我的眼睛......” 清婉兮这才想起从我手中抽回被我握了半天的玉手,神色一黯,慌忙起身离去...... 她人已不在,其娇弱的身形、善良的性格和勇敢的精神却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我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与此同时,隔壁亦传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齐伯,难道是他一直在守护着她们? 虽然清婉兮的双眸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样美丽,我却没有丝毫后悔、惋惜,因为我在她身上发现了比这更加美好的东西——善良与坚强。 我体内流动的东西可以平抚别人的心绪,我想,我大概是一名医生,难怪看见血都不会害怕...... ******************************************************************** 次日清晨,齐伯一如既往地劈着柴,我几乎可以听到清虹肚子的呱呱叫声,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 嫜菲咬了咬牙,拿了两块碎银子刚要朝大门走去,却被清婉兮拽住。 清婉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齐伯年纪大了,清虹年纪太小,自己又是个瞎子,我是个哑巴,整个院子只有嫜菲方便出去买粮食,自己又怎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妹出去送死? 齐伯也放下手中的柴刀,嫜菲是他的主人,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可他似乎又在犹豫什么,迟迟没有说话,一时间,整个院子僵化了一般凝固下来。 我悠然走到嫜菲身侧,突然开口道:“我陪你去。” 除了齐伯以外,所有人都露出惊异的神色。 嫜菲朱红的小嘴张大得可以放进一个鸡蛋,突然认识到自己的失态,左手急忙捂住紧紧闭上的小嘴,右手指着我,不可思议地道:“你......你......”半天才说出后半句:“你怎么会说话!?” 我笑而不答,清婉兮想起昨夜向我诉说的种种,羞得连忙将头低下。 清虹听见我居然会说话,小脸又红了...... 齐伯空、空、空地继续砍起柴来,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嫜菲气我骗了她这么久,狠狠跺了跺脚,一甩头走出门去,忽然听得后面居然没有我的脚步声,吓得她急忙回头寻找我的踪迹,毕竟她一个人还是害怕得要命的。 她一回头就看见了微笑的我。 我终于走出了那个四方的院落,自己好象没有重量般脚步轻盈、意随心转,略一转念闪电般就跟上了她的脚步,我也不计较,以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想,我以前一定跑得很快...... 清虹呆呆地看着门口,她竟然没有看清我是如何走出门的,只觉得一眨眼,我就不见了。 这是一个平凡的小村子,村民们都穿着质朴的衣服,的确是一个避难的极佳场所,她们的对头定然势力庞大、手眼通天,否则绝对不会轻易找到她们。 尽管我和嫜菲穿着与别人相同的衣裳,仍然成为众人的焦点,卓越的相貌使得我们两人鹤立鸡群,纷纷引起他们的赞叹,尤其我们独特的气质,醒目地将我们与他们分别开来...... 市场离我们住的地方并不远,嫜菲故意不理睬我,赌气般飞快地购买所需之物。 一股使我十分不自在的气息逐渐靠近过来,是杀气;与此同时,寒光一闪,一柄长剑透过人群偷偷向浑然不觉的嫜菲刺去。 其实我此时所感觉到的已经算不上是杀气了,那人自信可以将杀气完隐藏起来,这一剑自然十拿九稳,可他做梦也想不到,我的灵觉已经到了超出他想象的层次,他虽然把杀气隐藏得很好,杀意仍然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我悄悄伸出两指,准确地捏住剑尖,那人见偷袭居然受阻,心下大惊,急忙加大力度,勿要嫜菲死于剑下,哪知无论自己如何用劲,力道都仿若石沉大海一般,此时方知遇到了前所未见的强大对手。 他刚要撤剑,为时已晚,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真气如洪水决堤般想自己涌来,浑身剧震之下,长剑脱手,另一只手紧握的剑鞘也落在地上,慌忙隐入人群之中转眼消失不见。 我顺手拣起地上的剑鞘,换剑入鞘,随手把玩起来,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入脑际,或许我曾经是剑客也不一定...... 嫜菲仍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打了个转,回头“咦”了一声道:“你手里怎么多了把剑?”我微笑不语。 她嘟囔了一句“装神秘”后又继续开始采购...... *************************************************************************** 安然回到家里,我们又面临了一个极大问题,居然没有人会做饭...... 焦虑之时,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把轻柔洒脱的女声道:“老公!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四卷 第二章 (二) () ******************************************************************* 很久以前,有这样一个传说,没有朝代,没有记载...... 中原有一位有名的文士叫做艾喜心,他见到妻子已经风烛残年,不复当年风采,便产生了嫌弃之心。 有一天,他灵机一动,于是写了一副上联置于案头:“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 他的妻子亦是冰雪聪明,一见上联立时猜出了夫君的心意,大笔一挥对出下联置于上联旁边:“禾荒稻熟,吹糠见米现新粮。” 下联不仅对仗工整,比喻贴切,“新粮”更是“新娘”的谐音。 妻子爱夫之情尽数体现在这点点珠玑之中,艾喜心看到后不仅拍案叫绝,更佩服妻子的才思,回想夫妻恩爱几十年,怎能如此对不起深爱着自己的人儿,于是便决定痛改前非,与妻子长相私守,直到终老...... 兰心慧智的妻子亦感到他的决心,又写道:“老公十分公道。” 艾喜心喜出望外,对出了下联:“老婆一片婆心。” 这便是老公、老婆的传说,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像清婉兮、嫜菲等博古通今之人,自然深知其意,不知为何,我竟也十分清楚来人语中所指。 这两个词汇此时并不常用,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流传开来...... ******************************************************************** 院内几人寻声向门口望去,只见一美丽少妇俏兮嫣然倚在门旁,双拳紧握,似是非常激动,动人的眸子中好象被一曾薄薄的水雾覆盖,我见尤怜,边走边吟道:“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清婉兮与嫜菲俱是浑身一震,这少妇所吟乃从李白所作的两首《长相思》中截取而来,尤其这三句乃诗中精华,将相思之苦跃然纸上,使人柔肠百转,加之少妇神情凄然,语声幽怨,立时成功赢得了院中众人的同情。 数道目光齐齐向我望来,我猛然意识到,老公!?该不会是指我吧...... 我环伺了一下四周,好象只有我符合条件,还未来得及反应,香风忽至,少妇已经轻轻靠到我的怀里,缓缓伸出颤抖的玉手轻抚我的脸颊,深情地道:“赵郎,奴家终于找到你了......”话未说话已经哽咽起来,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我软玉在怀,呐呐道:“你......” “记得那日我们遇到强盗,混乱之中失去了你的踪影,你又得了失忆的怪病,真是急死人家了,现在好了,看到你安然无恙,奴家这颗悬在半空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呜......”她接道,说完又伏在我怀里啜泣起来。 看着怀中喜极而泣的泪人,我不禁想道,或许我真的是她老公...... 嫜菲干咳一声,破坏了我们夫妻团圆的和谐气氛,少妇这才轻轻从我怀中挣脱(其实我根本没用力抱她),拭干了眼泪道:“是两位妹妹救了丰哥吧?奥,对了,他姓赵名丰,奴家叶百合。” 叶百合本身的相貌极具少妇风韵,嫜、清二女初闻叶百合吟诗时就对她生出好感,声情并貌的言行更加让众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嫜菲仍然气我不过,故意刁难道:“此人的确为我们姐妹所救,不过我们总不能因你一面之辞,就将他带走吧,如此不经分辨之言,焉能轻信?” 叶百合也不生气,自然地撩了一下耳畔的秀发,庸懒地道:“我们夫妻故居早已被匪人所占,如今无家可归,奴家一人流落至此,方才凑巧在集市看到峰哥,当时还真以为眼花了呢。他胸口偏下半寸有一芝麻大的黑志,至于奴家所说是真是假,妹妹你一验便知。” 嫜菲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男女授受不亲,总不能让我当众验明正身吧?我依稀记得记得胸口确有一志,便点头承认,嫜菲则悻悻地歪过头去,不再理我。 清婉兮嫣然一笑道:“姐姐如果不嫌弃,就暂时在此居住,只是......不知姐姐是否精于烹饪之道?实不相瞒,我们姐妹都不擅烹饪......” 叶百合俏眉微蹙,摇头道:“看来我们姐妹真是有缘,听妹妹们俱是谈吐不俗,想必好文之人,没想到连烹饪技艺都如此相似哩,说实话,姐姐我也是一窍不通。” 看着众人失望的神色,叶百合又道:“不过妹妹们不必担心,我老公失忆前是个大橱哩。” 我在众女惊奇的目光中,在叶百合的催促下,终于摇头苦笑地走进厨房,我连嫜菲所买之菜的名目都记不起来,天知道我能作出什么奇怪的东东...... 第四卷 第二章 (三) () 清、嫜二女与叶百合一见如故,谈论的内容自然少不了经诗典籍、古风今韵。 以前王妈在时,众女倒也不觉烹饪之道如何重要,此刻清虹只觉腹中饥饿难耐,恨不得立刻能亲手做出经典美食,骤然听到我曾经是大厨,便大胆地红着脸随我进入厨房打算学上两手,连害羞都不顾了。 看着花花绿绿的陌生菜色堆放在案板之上,我不禁头皮发麻,目光反复搜索数个来回,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识得其中的三样,欢喜之余迫不及待地将它们挑拣出来。 鸡蛋......馒头......对!还有牛肉。 当我触摸到它们的时候,一种熟悉的感觉兀地从手中传到脑际,清虹亦露出不容置信的神色,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这个“大厨”到底能把这三样毫不相干的食物改造成何等模样。 鸡蛋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变成鸭蛋,馒头里面也不会凭空跑出青菜嫩肉,牛肉...... 在清虹呈可爱的状的遐思中,我已经用熟练的手法致力于眼前所陈列的陌生而熟悉的菜肴。出乎自己预料的,这些动作竟像是经过千百次磨练一般,亲切而熟悉,一旦上手即如行云流水,直到完成三道香喷喷的独具风味的美食,我才从那神奇的感觉中脱离开来。 不知何时,清虹早已离去,看来早已对我丧失信心...... 医生、剑客、厨师......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我要想起了刚刚相认的“娇妻”叶百合,在她身上的确有些似曾相识的味道,很亲切、很舒服,却又不知哪里出了错误,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直到现在我还感到一切都来得不太真实,王妈的死,清婉兮的倾诉,叶百合的出现......使我恍若梦中,丝丝牛肉的香气把我点醒,她们一定都饿坏了吧。 三个木笼分别扣在盘子之上,我、四女、加上齐伯一同围拢在桌旁坐下,除清虹外的三位才女仍聊得不亦乐乎,看情况清婉兮、嫜菲二女早已被叶百合的卓越学识与风liu的谈吐俘虏了,聆听她高谈阔论之余不时露出敬佩的目光,连饥饿都抛到一边。 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在院中弥漫开来,一股清香淳厚的肉香,另一股是干脆浓郁的酥香,清虹瞪大眼睛看着紧紧合拢的木笼,惊讶得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半天不能合拢起来。 我与齐伯俱是沉默不语,我忽然发现我们之间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感觉着这么多人围拢一起的热闹气氛,不知不觉从心底生出一丝暖意,好象已经和她们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一样,分外亲切。 叶百合亲热地挽着我的手臂,煞有介事般擦了擦我额头的汉珠(其实根本没有汗),嫣然一笑道:“大家都饿了吧,我老公的手艺恐怕连食神都自叹不如哩。”她竟然反客为主起来,其他众女也不在意,反而摆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来我“老婆”还真有两手。 这时候清虹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第一个木笼,圆圆的鸡蛋无序地摆放在盘中,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妥,想了半晌才“啊”的一声叫出声来,惊道:“怎么蛋壳都是完整的啊?鸡蛋不熟......” 众人这才发现鸡蛋一个个都光溜溜地趴在盘子里,周身上下没有一点裂痕,再白痴的人也知道煮鸡蛋要等到蛋壳裂开才算熟透,都心道,这鸡蛋分明不熟! 叶百合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似笑非笑地拿起一个鸡蛋,轻轻在桌上敲击,一丝裂缝有小及大逐渐扩散开来,也不见她如何用力,蛋壳好象会像自己脱落般,一整个白白胖胖的熟鸡蛋就呈现在大家面前。 我先将鸡蛋放入冷水中浸泡,再放入热水里煮熟的,于是它们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此时嫜菲对菜色的好奇程度已经远远大于饥饿,忙不迭地掀开第二个木笼...... 众人只觉盘内金光灿灿,阳光之下一块块闪烁着金光的炸馒头片并排而立,方才可人的酥香就是从这里面轻轻飘出,炸馒头众女倒是吃过不少,金黄色的却从来没有吃过,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我把馒头切好后亦先在冷水里浸一下,再入锅去炸,结果炸出了金色的馒头。 第三盘中,牛肉煮的时间虽短,偏偏鲜嫩无比,记得我把用布袋装好的茶叶放在锅里。 众人大快颐朵之后耐不住好奇心作祟,向我询问了做作之法,闻罢无不叹为观止,再问我原理以及出自何处,我又想不起来,只得摇头不语。 酒足饭饱之时,叶百合美目异彩一闪,轻叹一声对我道:“老公,我刚才听了两位妹妹的不幸遭遇,她们如今有生命危险,又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怎能坐视不理?你有一个很厉害的朋友,我们带着她们一起去投奔他,一定没有问题!你说好不好嘛......” 啊?我还有朋友,既然她这么说,那一定不会错了,我点头道:“好的,他是谁?住在哪?” “他叫醉剑,住在醉剑山庄。” 嫜、清二女听罢同时一震,露出神往的表情,黑榜第一高手谁人不知?她们好象又看到希望一般,欣然道谢,好象到了醉剑山庄就天下太平了一样...... 看来我不光有一个有本事的老婆,还有一个有本事的朋友。 第四卷 第二章 (四) () 不知道是叶百合口吐莲花口舌功夫高明,还是本身流露出让人信服的独特魅力,清婉兮与嫜菲俱是七窍玲珑的才女,绝非木讷之流,竟然对她信赖有佳,本能地觉得她是一个善良聪慧的少妇。 对处在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中的她们,醉剑山庄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避风港,黑榜第一高手的确有保护她们的实力,而对于我与叶百合的真正身份,她们仍然无从得知,大概是叶百合有意隐瞒。 二女只当她有难言之隐,也未曾加以追究,有一点是值得她们肯定的,我们对她们绝对没有歹意,因为如果我想对她们不利,实在有太多下手的机会...... 醉剑的朋友岂能是等闲之辈,嫜菲虽然惊异于我的身份,偷偷打量我半晌,嘴上仍不肯让步,哼哼一声挑衅地道:“他不会是给醉剑大侠做饭的吧,哼哼,看他白白净净的,肯定厉害不到哪里去。” 清婉兮大概是想到了昨夜的奇妙感觉,俏脸一红低下头来,不知为何神色突然一暗,笑容也有些苦涩。 叶百合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嘴唇微动,丝丝细语传入我的耳中:“老公啊,几天不见你身边就多了这么多漂亮妹妹,人家可要吃醋了。回家以后再跟你算帐,到时候家法伺候。”虽然义正严词,声音婉转娇柔,却听不出半分不快之意,更像夫妻之间打情麻俏多些。 我微微一怔,见众女毫无所觉,定是我“老婆”用了什么高深的功法只将声音传入我耳,忽见齐伯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难道他能听见? 我们这一行人中,对我来说,有三个人谜一样的人物,齐伯、叶百合,还有我自己。 齐伯与嫜、清二女形影不离,二女早怀疑是齐伯暗中保护着她们,可偏偏毫无破绽可寻,看来不是齐伯武功极其高明就是另有他人暗中相助;叶百合更神秘,好象对我从前的生活了如指掌一般,难道她真是我的老婆?可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又说不出怪在那里;我自己岂非也是一个无迹可寻的谜...... 我们打算今日收拾一下细软,明日一早就起程前往醉剑山庄,天黑之时,叶百合牵回一匹宝马,它通体乌黑,雄健威风,长长的棕毛柔顺而美丽,走起路来吧嗒吧嗒地响起一阵响声,抬头挺胸,威风极了。 “老公!人家把你的爱马也牵来了。”说着推了那马一下,任它向我跑来。 黑马果然颠颠地跑到我的身侧,用颈部轻轻在我身上一阵摩挲,说不出的舒服,我自然地抚着它的棕毛,它顺从地蹭了蹭,这时候众人亦围拢过来,欣赏这匹异常神俊的宝马。 我转过头去问她道:“我的马?它叫什么?” 叶百合咯咯笑道:“泥鳅。马如其名,又黑有滑。”众人亦纷纷笑出声来,以“泥鳅”作为如此威风的宝马的姓名的确有些滑稽。 “泥鳅”似乎有所不满,鼻息重重地喷了几下,好象很生气的样子,怒目向叶百合望去。 叶百合给了它一个“你有种!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的俏皮表情,“泥鳅”立刻乖乖地安静下来。 “我在客栈还有些家当需要整理,明日一早顾好马车便接二位妹妹一同上路,老公你在此处再住一晚哦,明早我来接你。”然后拍了拍“泥鳅”道:“乖,我们走......” 哪知“泥鳅”死命咬住门板,无论叶百合怎么用力都是纹丝不动,叶百合突然手臂微晃,轻易将我腰中别的从集市拣来的宝剑抄在手里,动作之快匪夷所思,我与齐伯都微微一棱。 我暗道,我“老婆”还是个文武才哩,齐伯则是惊诧于叶百合的奇妙手法。 “泥鳅”猛见寒光一闪向自己射来,吓得它连忙送开大口向后躲去,旋又腰住我的衣服,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与我呆在一起,坚决与叶百合抗争到底。 叶百合无奈之下终于幽幽叹了口气,道:“算了,看在你这么惦记丰哥份上,我就暂且放你一马。”转身走出胡同,转眼见已经融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泥鳅”也长出了口起,好象在说:她终于走了...... 众女开始唧唧喳喳地谈论起“泥鳅”刚才人性化的精彩“表演”。 清婉兮与嫜菲不知怎地,都不与我说话,倒是小丫头清虹知道我会说话后一直缠着我要我教她烹饪技巧,与我说得久了,她的小脸也不怎么爱红了...... *************************************************************************** 叶百合又买了一匹健马,与我并肩而骑。 后面跟着一辆马车,齐伯坐在前面赶车,三女以及行李都放在车上,醉剑山庄离此并不太远,只有不到三天的路程。我们先前住的小镇四面环山,是一个教为偏僻的地方。 天色将晚,一间客栈远远地立在阳关大道的尽头,忽然听得一声马嘶由客栈传来,“泥鳅”突然不安分起来,四蹄蹬开向客栈奔去,远远地把众女抛在身后。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匹火红的马,神俊程度不在“泥鳅”之下,“泥鳅”屁颠屁颠地跑到它旁边,用屁股使劲拱它,哪知那马颇为烈性,一脚把“泥鳅”踢到一边,我趁它身体一歪,翻身下马。 “泥鳅”嘎嘎叫了几声,似是非常欢快,又屁颠屁颠蹭了过去...... 第三卷 第三章 (一) () “人妖?不是吧……让我们天下第一神医魂牵梦绕、向往已久的女人居然会是人妖?打死我也不信!”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想不到他色医柳无伤也有今天。 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表情,柳无伤瞪眼怒道:“笑个屁!搞不好你的白素也是个人妖!” 我心中不尤一动,实在很难将绰约动人的白素与人妖两个字联系到一起,不管“她”是男是女都与我无关,我哈哈大笑道:“柳胖子,你是怎么发现他是人妖的?难不成你已经和他……哈哈。” 夜色太黑,虽然看不轻柳无伤的脸色,不过我想,无论是谁突然发现被自己香中的女人一下变成了人妖,脸色都一定不会好看到哪去。 “你!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我绝对是清白的!” 我假装叹了口气道:“不是疯哥我不信你,你们孤男寡女、又共处一室,你这辈子算是完了。” “嘿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疯哥你不说,谁又能知道?”他开始后悔把真相告诉了我。 由于得知了南宫倩的下落,我心情大畅,打趣道:“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醉剑和叶百合一定也会知道的。” “什么!叶、叶百合?她怎么可能知道!”柳无伤从来不怕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不过叶百合却是个例外,她居然有办法让柳无伤吃下她亲手做的饭菜。她做的菜,连猪都不会吃...... “因为有一个神秘人会出卖你?” “谁?”柳无伤好象真的很怕被叶百合知道一样,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道。 “我。”看到我嘴角笑容的不断扩大,柳无伤嗷的一声飞起一脚向我踢来。 刹那间,整条大街都充满了我爽朗的笑声和柳无伤的嗷嗷的怪叫声,此时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却都表达着相同的感情,那就是--快乐。 与朋友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充满欢笑的。 柳无伤到底是怎么发现珑阳是男人的呢?答案是把脉。 珑阳的手臂虽然又细又滑,他的脉象虽然像女人一样阴柔,却绝瞒不过柳无伤的手指,那不是一般的手指,而是为成千上万女人把过脉的手指,所以柳无伤的手指兀一搭上珑阳的“玉臂”,就知道“她”其实是一个男人......不仅如此,他还知道珑阳所说的不适症状是因为修炼一门阴柔的内功所至的缘故。 当然这些话珑阳是永远都不会听见的,因为柳无伤还没有开口就假装醉倒了...... 修炼阴柔内功的男人,喉结几乎可以完消失,我又想起了白素,她会是人妖么?我希望她不是。 ******************************************************************* 微弱的灯光从我们的房间中透射出来,门开。 郭秀儿庸懒地杵在桌子上,露出疲倦的神色,见到我们回来,强打起精神,冲我微微一笑道:“欢迎回家。” 我的心一下子被堵住了,家吗?我曾经有过家,不过那个家早已经支离破碎了...... 十年来,我虽然住过很多地方,却从没有一个真正被我称为家的地方,因为家,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郭秀儿的话给我带来十年中从未有过的温暖,还真像个家呢...... 我望向柳无伤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也在怔怔发楞,是啊,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 孤独,永远都是浪子的致命伤...... ******************************************************************** 大年三十。整个西湖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柳无伤不愧是柳无伤,梓渊才过一宿伤势便已无大碍,伤口已经开始逐渐愈合,脸色略显苍白,虽然短时间内不能动武,行走却已经不成问题。 昨天我与向无踪动手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我的“刀法”,他问我到底是谁,我微笑不语,所以他只能暂时称我为醉剑,虽然他知道我绝不是醉剑...... 与那些自以为是的郭家门客相比,梓渊自然成为了我们的一员,我们包括:我、柳无伤,还有郭秀儿。 西湖月是西湖最有名气的酒楼,当我们走进西湖月的时候,后面至少跟着三路人马。 虽然醉剑的名头大得足以吓死人,可偏偏就有人不怕死,因为我身上有三件让天下所有男人都眼红不已的东西——请柬,白素与珑阳的请柬。 请柬是今天早上收到的,据说同样的请柬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张,其他收到请柬的人都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藏好,我却把它们明目张胆地挂在腰间...... (欢迎大家提出意见或者想法。qq:036 第三卷 第三章 (二) () 西湖月共有三层,我们坐在三楼窗边,视野极为开阔,西湖美景尽收眼底。 从高处一览断桥残雪、双峰插云等诸多胜景,别有一番风味。 由于大年三十,虽然时近中午,西湖月内却异常冷清,大概是多数人都在家中过年之故。 郭家也只收到两张请柬,我却收到了三张,不知道是两大才女对我的抬爱,还是她们有求于柳无伤,这一点让郭家的一众门客眼红不已。 我本想让梓渊一同前往,也好调节一下他的伤势,不过他坚持不去,我也无可奈何。 最终决定把第三张请柬留给郭秀儿,多给郭家留一张请柬,看来不知又有多少人为多出的那张请柬争得头破血流了。 郭秀儿虽然一直在和柳无伤说话,目光却从来没有从我身上离开,那种过分的温柔让我有些招架不住,我终于忍不住道:“秀儿,我找到南宫倩了。”南宫倩一事我对郭秀儿从未隐瞒,只不过把当事人换作了醉剑。 郭秀儿突然沉默下来,柳无伤也沉默。柳无伤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郭秀儿对我的情意。 杀气突气,转瞬之间又消失殆尽,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蔓延开来,刚才跟踪我们的数股强大气息兀地凭空消失,他们死了么?让我惊诧的是,那转眼即逝的强大杀气竟然发自一人。 梓渊突然握紧了断空,柳无伤的眼角抽搐了几下,连郭秀儿也察觉到了充满血腥的死亡气息。 静!只有一顿一顿的脚步声缓缓走上楼来,紧接着楼梯口处闪出两条风尘仆仆的身影,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个充满霸气兼戾气的年轻人,另一个是普普通通中年人,前者背着一把巨刀,后者腰间随便插着一把长剑。 巨刀之上血迹未干,年轻人杀气未尽,他一定就是杀人之人。 引起我注意的是他身后背着的那把与人齐高巨刀,究竟怎么样的刀法才能让配得上这把非同一般的刀?还有他究竟是什么人?杀人之后居然还能面如常色,我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杀人,但是每次杀人之后我都非常痛苦,我要不停地喝酒麻痹自己,然后不停地呕吐。 还有那个看似平凡的中年剑客,无论在哪里你都可以在大街上找出成百上千的像他这样的剑客,我却知道他绝不平凡,因为他的眼神充满——寂寞,这种眼神并不陌生,我曾在古传昔的眼中见过...... “你就是醉剑?”年轻人不客气地道,目光落在我腰际弯刀上时却露出不屑的神色。 “是。”对于他这么嚣张的人,我向来不喜欢多话。 “听说你有三张请柬,我要两张。”一股强大的气势将我笼罩起来,摆出一副不容我拒绝的架势。 有我在侧,柳无伤当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嘿嘿一笑插口道:“这位小兄弟,这么大一把刀,背在后面对脊椎不好,容易导致脊柱老化和腰间盘突出等不良症状......” 为了缓解刚才我们沉默的尴尬气氛,柳无伤成功地博得了郭秀儿的嫣然一笑,得意地瞟了我一眼。 年轻男子身后那把巨刀突然消失不见,刀风猛至,堪堪停在柳无伤颈旁不足半尺之处,秋水剑鞘牢牢将巨刀抵住,男子几次用力,巨刀都不动分毫,面露惊愕。 我亦惊诧于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恐怕他在刀法的修为,已经在梓渊之上。 刀光再起,刚猛强烈的刀气扑面而来,这次的对象却是我,好象男子对于他的阻碍只会采取唯一的一种解决方式,就是——杀! 梓渊露出古怪的神色,刀气,没错,就是刀气。男子年龄与梓渊相若,竟然可以发出刀气! 我这才恍然他使用这把巨刀的用意,只要力量够大,巨刀的重量可以弥补功力的不足,男子的刀气有一部分是借巨刀本身的重量发出,究竟是谁,竟能想出如此高明的办法? 这男子定是天生神力,巨刀挥舞,竟无半点凝滞的感觉,刀法粗中有细,尽得刀法中的精华。 秋水出鞘,我有意试他刀法,剑气与刀气几经周旋,并不急于进攻。 那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剑客,见到我似剑似刀的独特招式,亦露出凝重的神色。 男子见屡次变招都不能奈我何,杀意大起,刀法骤变,暴风骤雨般再次向我卷来...... 突然,一阵动听的铃声缓缓靠近,打破了满楼的杀阀之气...... (先传一节,如无意外,下午晚上再各传一节。今天结束本章,以后以整章为单位发文。) 第三卷 第三章 (三) () 柳无伤突然面色大变,只见白素与珑阳款款走上楼来,面对年轻男子的巨刀柳无伤亦是从容应付,此刻他的脸色却比吃了叶百合亲手做的饭菜还要难看...... 珑阳纤腰一摆,欣然走到剑拔弩张的战场,婉媚地道:“小女子闻得冰风雪城的两位大侠光临西湖,立刻赶来一睹风采,顺便送上今晚酒宴的请柬两张。” 冰风雪城!代表黑道无上地位的武林圣地,自从五十年前连同慈航静斋与魔门一战之后沉默已久的冰风雪城再次涉足江湖,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另外,我不得不佩服二女消息之灵通,看样子那两个陌生男子刚到西湖不久,二女不仅探知了他们的身份,还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她们究竟是什么人? 中年剑客轻咳一声,年轻男子冷哼一声收刀走到剑客身后,杀气却是丝毫未减,对我怒目而视。 中年剑客淡淡地从珑阳白皙好似透明的玉臂中接过请柬,无喜无悲,转身走下楼去,年轻男子又瞪了我一眼也不情愿地随他离开...... 刚才还在为争夺请柬一事大打出手,得到请柬之后却又面无喜色,难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并非为了参加酒宴,而是另有图谋? 白素见他们走后,微微一笑,谦然道:“差点因为小妹的一时疏忽,给醉剑大哥惹来不小的麻烦。” 我摆手示意无妨,请她们入席共饮,柳无伤狠狠地踩了我一脚。一脸暧i地冲我鬼笑,好象在说:啥时候和白素兄妹相称拉?小心被人妖吓到! 珑阳俏目一闪,笑道:“我和白姐吃过饭了,咦?柳大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肚子疼。”柳无伤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珑阳美目中射出万般柔情,呵护倍至地道:“柳大哥千万要自己保重身体,奴家的病还要劳你费心医治哩!” “好说......好说......我肚子疼得厉害,那个......”看样子,他真的很痛苦。 二女告辞离去,柳无伤再无心情与郭秀儿把酒畅谈,郭秀儿和梓渊则被柳无伤的反常举动搞得一头雾水,总不能告诉他们珑阳其实是......那个吧。 *********************************************************************** 西湖之上,雾色凄迷,我兀一上船就感觉到了很多强大的气息,不是来自于被宴请的客人,而是躲藏在暗中的敌人,这些气息并不陌生,它们出自魔门。 难道魔门要趁机对二女不利? 我却无暇把她们放在心上,极力搜索着南宫倩的气息,估计很有可能她被人下了某种禁制,掩饰了她的气息,否则上次来此的时候我就应该有所察觉。 二女宴请的宾客遍及浙江一带,不是富贾一方的人物就是身份尊崇的武林中人,除了郭家、剑稷还有冰风雪城各请两人,还有西湖帮的老大孔雄、浙江最高级的政府官员监察御史兼兵部尚书许文及其贴身护卫,其余十数位各界名人且不细表。 如今官匪本是一家,纵然同桌共饮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与古传昔同来之人是古烈,早知道凡是与美女有关的活动都少不了他一号,难怪他名声极差,一双色色的眼神左顾右盼,似在寻找两大才女的芳踪。 郭成风怕郭家与剑稷再生嫌隙,带着一个门客落座在离古传昔很远的地方,啊?你问我他带的门客是谁......看不出来,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看来这张请柬得来不易啊。 后来听说郭秀儿说他叫萧秋雨,江湖中人称夺命书生,本来玉树临风、白面俊雅,如今比起卖猪头肉的亦是不遑多让,掌中折扇依旧翩翩挥舞,殊不知自己猪头三一样的滑稽造型。 酒宴虽然丰盛,却无人有心垂青,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迟迟不肯现身的两大才女。 突然舞台之上轻帘低垂,接着帘后现出两道婉约窈窕的身影,一抚琴一吹萧,所奏的依稀是昨晚那首耐人寻味的曲子,珑阳阴柔的声音随之响起: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 云阶月地,关锁千重。 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 牵牛织女,莫是离中。 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在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行香子·七夕》中,大船缓缓离岸,向湖心驶去...... 第三卷 第三章 (四) () 到现在为止,我仍不知道从冰风雪城来的两个神秘男子到底是谁。 珑阳娇媚阴柔的嗓音似乎具有无穷魅力,听众们无不露出痴迷的神色,包括郭秀儿在内,都深深地被琴萧的乐声、珑阳的歌声以及词中婉约动人的浓浓深情感染着。 当然有几个人是例外。 中午的年轻男子警觉得像豹子一样,浑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与晚宴的轻松景象格格不入。 平凡的中年剑客虽然依然保持着普普通通的作风,我却知道他本人绝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轻松,因为古传昔好象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见到他起就暗中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气息试探他的反应...... 按理说,醉剑两次打败向无踪应该惹来古传昔的注意,而此刻古传昔却好象丝毫没有将我放在眼里,难道他从我与向无踪比剑的招式中看出了什么端倪? 柳无伤目中露出陶醉的神色,表情极为复杂,似是极力维持自己清醒的神志,坚决不向人妖妥协。 还有一个清醒之人就是我了,自然真气流转不断,将干扰心神的杂声屏除开外,眼下除了暗中潜伏的魔门中人,其他人俱在舱内,此时不去寻找南宫倩,更待何时? 想罢趁众人出神之际,偷偷向里舱摸去...... *********************************************************************** 主舱之中隐隐传来珑阳说话的声音,估计演出已经正式开始,此时就算她们发现我的失踪,亦不能腾出身来寻找我的踪迹。 使我放心不下的,是隐忍在暗中的魔门之人,随着我不断地深入里舱,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他们,直到身处他们中间的时候,我才发现到他们的强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直觉告诉我,他们之中很可能还隐藏着一个前所未见的超级高手,看来今日一场恶战再所难免,希望可以找到倩儿并且可以和她身而退。 尽管他们将气息隐藏得很好,我还是可以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气氛。 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与主舱的和谐之气相比,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狭窄的过道两旁,一扇扇神秘的门紧闭着,我不敢贸然入内,谁知道推门一看我所面对的会不会是某个面露凶光的魔门之人...... 我小心翼翼地将真气收为一线从门外散入房内,仔细地逐一搜索着每个房间。 无论南宫倩被下了什么禁制,呼吸总是不能避免的,好在自然真气的感知能力极强,我可以清楚地将魔门的气息与其他气息区别开来。 突然,我的真气似乎遇到某种阻挠,兀一进入眼前这间普通的房子就立刻消失,我加大真气的强度,结果仍是如此,我不禁骇然,无论怎么加强真气都无法对房内产生丝毫感应。 里面究竟是谁? 他的功力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整个房间像是被一个强大结界包容起来,纵是功力略高我一筹的古传昔,恐怕亦没有能力办到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不知为何,房内之人好象没有现身的意思,只是将我的真气屏蔽在外...... 既然他不愿出手,我也乐得如此,免得还未找到南宫倩就先招惹大敌,不过他超强的实力却已经在我心中种下深深的烙印。 出乎我预料的,几乎整个里舱隐藏的都是魔门中人,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等待什么时机。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某某角落感应到了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气息,我推门的双手竟然有些颤抖,这气息与常人无异,淡淡的呼吸,清香的味道,虽然感觉不到南宫倩真气的存在,我几乎肯定里面之人一定是她。 我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房门,一个清冷憔悴的倩影映入眼帘,我轻轻唤道:“倩儿,是你么?” 南宫倩露出困惑的神色,目光呆滞地看着我。 我连忙摘下面具,紧走几步揽过她的香肩道:“是我,赵三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南宫倩依旧不语...... 我大急,她肯定是被人迷惑了神志,柳无伤一定会有办法,我戴好面具后将秋水剑塞到她的手里,拉起她的小手向房门走去。 她并不抗拒,茫然接过秋水剑,没有灵魂一般呆呆地随我走出房门...... 事情进行地出人意料的顺利,回到主舱一路竟然无人阻拦,不管珑阳、白素出于什么原因劫持南宫倩,只要她们加以阻挠,别怪我翻脸无情。 舞台之上,珑阳不停扭动性感的娇躯,随着白素银萧伴奏翩翩起舞,演出已到**...... 柳无伤露出陶醉的表情,在珑阳艳舞的刺激之下,丝毫没有感觉到顺着嘴角汩汩淌下的鼻血...... 第四卷第四章 (一) () 放眼天下或许会存在容貌相同或者相似之人,却绝对不会存在两双同样的眼睛。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将我当成醉剑,从她认真的目光中,我肯定她并没有骗我。 我微微一楞道:“实不相瞒,在下确非醉剑,不过醉剑却是在下的朋友。” 女子一双清亮的美目对上我清澈而深邃的目光,本想从我目光中找出端倪,对视良久才放弃般叹了口气道:“奴家相信你了,那你到底是谁?你之所以追来是为了南宫倩吧?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我不但从这个女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歹意,反而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她的目光温柔而动人,好象对待一切事物都是那副莫不关心的模样,我坦然一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确切说,我失忆了。不过我老婆说我叫赵丰,她还说南宫倩是我妹妹。” 我并没有隐瞒什么,对于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记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听到赵丰的名字,她眼前一亮,不由得重新打量起我来,喃喃低语:“怪不得刀法使得那般好,原来是他!南宫倩又怎么成了他妹妹呢......”看着我不解的目光,她秀美的脸上绽放出动人的微笑道,“失忆了也好,这次不要再忘了,奴家姓白名素。” 白素幽幽叹了口气,再次望向我来的时候,目光中却似蕴涵着许多让我无法理解的情感。 确定我是她心中所想之人后,她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说方才的她平淡如水,现在那水中已经被什么激起了涟漪,方才圣洁的神韵已经逐渐淡化,大概仙女也会留恋红尘吧,此刻的她一样动人,少了几分清雅,却多了几许妖娆。 我突然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但直觉告诉我,此刻的她才应该是真情流露的她。 从她的话中,我似乎感觉到了浓浓的情意,却不知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 白素忽然吟道:“浩月当空、长夜漫漫,反正你左右无事,不如陪奴家走走吧?放心吧,你客栈里的朋友已经不会再有危险了。”说完白皙的脸蛋竟然微微发红,一双美目向我望来。 我潇洒地耸了耸肩表示默许,忽然想起了南宫倩,道:“那我妹妹......” “人家骗你的拉!我很久没见到过她了。”说完咯咯一笑,信步走入林中。 我被她流露出的小女儿姿态惹得一呆,哈哈一笑跟上她的脚步。不知不觉中,我在她面前亦露出了在清婉兮、璋菲,甚至叶百合面前都未曾表现出来的真性情。 从方才我们坦然相对,到现在沉默的林间漫步,我们二人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默契,它不仅化解了我们之间的敌意,更拉进了我们的距离。 我想,若非与她以这样的场合碰面,我们或许会成为朋友。 即便是这样,我仍然与她有结交之心。 月下,白皙的我与白皙的她并肩而行,俨然一对璧人,谁又能想到此刻情侣般漫步的二人方才差点刀兵相见呢?事实上,我也只是刚刚才认识她而已。比起善良温柔的清婉兮、词锋锐利的嫜菲,还有玲珑八面的叶百合,她隐隐多了一股绰约风liu的女人味,却又无损她高洁秀丽的淑女形象。 尤其她毫无做作、自然写意姿态深深吸引着我...... 月下林中,树影婆娑,静谧的夜,朦胧的月。 她忽然站定脚步,背对于我,缓缓将银萧置于唇边,一缕萧声袅袅而起,在树林中飘散回旋。 萧的音色低婉而悲切,其中包含着深深思念和幽怨。 悠长、细腻、忧郁的萧声,婉转诉说着她的心声,这只是一首普通的曲子,没有天魔音,也没有媚术,只似一个少女在诉说自己抑郁已久的悠悠心怀。 萧声亦是心声,看来她心中亦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愁苦,只是为何要吹与我听? 寂寞、思念、幽怨、伤怀......为什么萧声所蕴涵着的都是些伤感的东西?难道她过去的的生活中不曾有过快乐、喜悦的一刻?我不禁为她的哀伤深深感染,我只想静静地聆听。 浅愁淡淡、似梦如烟的一曲萧声已尽,我犹在梦中。对我来说,这平淡无奇的乐曲远比把摄人魂魄的魔音动听得多,我淡淡道:“这才是真实的你吧,为什么不能将自己解放开来呢?” 白素娇躯一震,略微有些颤抖,纤足用力,头也不回地奔向密林之中,我并没有追赶,仍在捕捉直抵我的心扉的丝缕余音。 我突然抬头冲她远去的方向朗声道:“白素,这首曲子叫什么?” 远处传来一串哽咽的柔声:“往昔乘一骑,笑谈西湖畔。宝剑施刀意,赢得美人心。为奴家自己而作,名曰‘微笑着流泪’......” 然后又迅速恢复到起初的清雅女声,浅浅一笑道:“赵丰,既然已经得罪我魔门,望你好自为知。”虽然甚是动听,却不再搀杂任何感情,再次将她释放出的情感隐藏起来...... 第三卷 第四章 (二) () ******************************************************************** 五十年前,中原黑白两道连手共同讨伐魔门,血战连连,战况空前惨烈,魔门终不敌群雄合围之势,除极少人众幸免于难,余者皆难逃一死,此后江湖再无魔门一说,魔门幸存之人亦销声匿迹...... 魔门虽灭,江湖群雄却无丝毫喜庆之气,盖因他们付出的代价委实太大,各门各派无不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更有甚者险遭灭门之祸,此后均对此役以及魔门之事绝口不提...... 魔门高手诡异的行事、凶残的手段、高强的武功却深深烙印在众人心里...... 代表白道的慈航静斋与代表黑道的冰风雪城亦破天荒地连起手来,各大门派与魔门决战魔宫之外,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与此同时,圣地两大宗主与魔师邪风极其两大护法于魔宫之内展开最后的对决...... 魔师已死,两大护法身受重伤,已无再战之力,自此下落不明,两大宗主亦神秘失踪...... 魔宫变成了一片残砖断瓦...... 三个月后,两大圣地同时传出魔师已死的消息,对魔门护法去向却是只字未提...... 原来两大宗主武功尽废,二人深知魔门护法未死,必有卷土重来之日,如果江湖中人知道真相,必定再起恐慌,因此两大圣地同时封锁消息,暗中培养高手,准备面对下一次浩劫...... 慈航静斋斋主江静瑶回斋之后,苦思魔门武功,二十年后,收得一徒白若雪;冰风雪城城主“剑皇”谢啸天,亦苦苦钻研武学,八年后得一子谢峰,将剑术倾囊相受;又过十年,“天刀”竹玄客与谢啸天结拜为兄弟,成为冰风雪城二城主,得知魔门真相以后,除了每日与谢峰研习武学,亦把毕生心血都放在年幼的儿子——竹鹏身上。 魔门左护法“剑魔”范卓,汇集魔门余党,推举邪风之妹邪月为新一代魔师,暗中培养魔门势力,准备东山再起...... 魔门右护法“妖刀”齐远下落不明...... 今日的中年剑客以及年轻刀客便是冰风雪城两位城主的儿子谢峰和竹鹏。由于他们绝少在江湖中行走,因此知道他们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青杉人自然就是魔门左护法“剑魔’范卓。 *********************************************************************** 谢峰面色微变,转瞬又恢复如常,长剑出鞘遥遥指向范卓,淡淡道:“范卓,今日要你做我剑下亡魂。”他的人突然变成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先前平凡的模样荡然无存。 范卓听人叫破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楞,随即哈哈大笑道:“你是谢老头的儿子吧,和你爹长得一模一样,来来来,让范某看看你学到了你爹几成本领。” 谢峰刚要出手,古传昔横剑将他拦下,大喝道:“退下!”说完滔天战意直逼范卓,衣衫无风自动,有如仙人下凡,封剑多年的“剑圣”终于再度出手,而且面对的是强悍若斯“剑魔”范卓。 谢峰微微一楞,两个倩影闪电般掠至自己面前,却是白素和珑阳飘身而至,珑阳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白素银萧在手,二女目露杀机...... 范卓突然冷哼一声,所有人的胸口都仿若被大锤猛然抨击,范卓魔功深厚,魔门奇功天魔音从他口中发出自是不同凡响,我亦是一阵眩晕。 剑芒爆涨,范卓掌中剑影千幻,趁势向古传昔卷去;与此同时,二女趁谢峰稍一失神,剑萧同发,一齐向他攻去。 透过半闭的眼睛,我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好象知道南宫倩不会反抗一般,并没有制住她,现在局势对我们非常不利,昨天袭击我和白素的魔门高手还没有现身,此时一定伺伏在侧,我轻轻按住弯刀刀柄,等待出手的最佳时机。 古传昔双目精光乍现,并未受到天魔音影响,剑光一闪,带有十成功力强大剑气向身外波及开来。从西域剑稷古传昔终止我与卢战天一战那一剑看,无论招式还是功力,我都要比他低上半筹。 范卓见对手丝毫不受天魔音影响,先是一楞,旋即哈哈大笑,举剑相迎...... 范卓双目血红,似是在为找到一个至强的对手兴奋不已,压抑了五十年的魔性终于被古传昔强大的剑气激发出来...... 这亦是我出道以来所见最为经典的一战,任何花巧的招式此时都是多余的,两柄长剑无数次地碰撞着,我只能勉强跟上他们挥剑的速度,在一般人眼中大概只能看到空中不断闪烁着的火花...... (大大们,我这几天比较忙,所以更新少了一点,多少更新一点也算作我的一点心意吧~请见谅~) 第二卷 第四章 (三) () 我骤然眼前一亮,止住了出手的冲动。 剑光暴涨。黑衣人不等南宫楚四人变招,点点繁星般漫天剑影又朝南宫楚四人点去。 南宫楚四人均觉得剑势是向自己攻来,纷纷举剑抗衡。 哪知这第二剑却是虚招,方才的满天星斗突然一下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寒气逼人的冷芒。第三剑才是真正的杀招。 南宫楚四人四剑断其三,大惊之下各向后跃了一丈,俱是露出震惊的神色,只有南宫楚一人长剑未断,看来他的实力还不止于此,刚才定在隐藏实力。 黑衣人哈哈大笑,纵身跃上墙头,向北急速掠去…… 南宫楚刚要命人追赶,我兀地从墙角蹿出,弯刀出鞘,一阵猛烈的刀气向他们袭去。 他们没有料到院中竟然还有如此高手,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刀弄失了方寸,我趁机跳出院墙,向黑衣人遁去的方向追去。 他的剑法已经告诉了我他的身份,他拿着南宫倩的宝剑代表他很可能知道南宫倩的下落,所以我一定要追到他。 黑衣人似乎很善长隐藏之道,急速奔走之下只散发出微微的气息,当然这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自然真气给了我超乎常人的灵觉,让我可以感觉到极其细微的气息变化。 他的轻功的确高我一筹,刚才激战之下仍然能保持极快的速度,我也只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后面南宫楚等人追踪的气息被我们落得越来越远,半个时辰后已经感觉不到他们的任何气息了。 又过了一会,黑衣人可能是真气有些不济,速度才慢慢降了下来。 自然真气源源不断,我逐渐拉近和他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跑到了荒郊野外。 远远看到,他在一个破庙门口停了下来,气息也随之消失不见。 我也放慢了脚步,把脚步声和呼吸调节到和普通人一样的程度,缓步走进了破庙。 黑衣人已经换下了夜行衣,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穿着一身华丽的服装,躺在佛像前面悠悠把玩着手中的宝剑。他长着一张玩世不恭的脸,一看就知道是个愤世嫉俗的家伙。很帅气,与醉剑的帅不同,他是那种少女心目中那种典型的坏哥哥形象。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恐怕指得就是他这样的男人。 我这样的寻常路人自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所以他并没有理会我的到来。 我一言不发,走到角落里的一堆杂草堆旁,在上面盘腿坐了下来。 月亮并没有吝惜她的光华,破庙门窗已坏,月光从外面射进,破庙里面的部光景能被看得一清二楚。我俩一言不发,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心事。 突然“嘤”的一声,他不自觉地抽出了秋水剑,光华一闪,寒气立时充满了整个破庙。 我忽然开口道:“光华流转、寒气袭人,出鞘时龙喑缭绕,好剑!好剑!” 青年被我的话引起注意,坐起身来问道:“你也懂剑?” 我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一名铁匠,刚才得见公子的宝剑,实在忍不住赞叹一番。” 青年也起的兴致,得意地道:“哦?那你说说我这把剑质地如何,好在哪里?” 我不好意思地道:“评定宝剑,我需要亲手查看一下剑的纹理方可作出结论,不知公子可否把宝剑容在下一看啊?” “无妨。”青年还剑入鞘甩手将之向我抛来,剑在空中旋转了三周然后竖直垂下,正好插在我的前面,这一手显示出他不弱的功力,似乎在警告我不要对此剑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缓缓拿起秋水剑,真的是倩儿的剑!只是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忽然青年一声干咳,打断了我对南宫倩的思念,是在提醒我快快评剑了。 我悠然道:“此剑剑中之龙,距今至少也应有数百年历史,如此漫长岁月中仍能保持光华夺目,寒气四射,足见其质地的不凡。剑体晶莹闪光、内含暗纹、薄如蝉翼、韧性极强,必然吹毛利刃、削铁如泥。” 青年听得高兴,嘴角上扬,露出得意地笑容。可是在我后来的叙述中,笑容却在他脸一点一点退去,直到露出紧张的神色…… “此剑名为秋水,乃是南宫家家传宝剑,本来由南宫倩带至西域与剑圣之子完婚,不料婚事未成,又归为南宫家所有,今日子时有一个黑衣人偷偷潜入南宫家偷得此剑。那人非是旁人,正是天下第一大盗——步常莱!” 青年面色大变,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喝道:“你到底是谁!” 第四卷 第四章 (四) () 对于我从前的私生活,齐伯显然并不知晓,况且十年之前的我无论刀法、功力都难以入他老人家法眼,因此齐伯对我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些表层现象,叶百合是否我的妻子,他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范卓走了,虽然没有与齐伯动手,却激起了在他心中潜伏了几十年的草莽情怀,与我言谈之间,举手投足无补流露出一代强者的威严之气。 齐伯再不是整日劈柴、沉默不语的平凡老者,此刻的他,是狂傲天下、睨视万物的绝世强者——“妖刀”齐远。 我怕叶百合那边情况有变,向齐伯提议与他边回程边谈,不想却被他伸手制止,道:“方才范卓本欲与老夫一较高下,感应到你的出现,才料定他们此次刺杀行动已然失败,一来范卓对老夫颇为忌惮,二来他们锐气已失,决计不会在这种对己方不利的情况再度出手,这点你大可放心。” 我琢磨不透齐伯的用意,试探地道:“那前辈的意思是?” “上代魔师邪风于我有恩,非到万不得已,我不想与魔门为敌。”齐伯叹了口气,又道,“再者,范卓无论功力、招式均不在老夫之下,假如他再次连同魔门高手再度刺杀婉兮与嫜菲,我实在没有把握保证她们安然无恙。” 我立刻把握到齐伯的用意,问道:“难道您要我拜托醉剑保护她们?” 齐伯摇了摇头,猛然两道精光直射我的眼睛,断然道:“不是醉剑,而是你!如果老夫猜得不错,你的真气已经由后天步入先天之境,纵然功力不及我与范卓,超过我们二人,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另有武林中人听到此言,必然会大吃一惊! 真气是一种极其玄妙的东西,与人的生命、经脉、意志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奇异关联,习武之人,鉴于对武道与天道的狂热追求,通过同时对精神的磨练以及对**的磨砺,以激发出永无穷尽的潜能为目的,所释放出的一种潜能。 真气又分为先天和後天两大类别。武者口中的真气,都乃后天锻炼而成,皆为后天真气。而胎儿在母体内不用口鼻呼吸,只靠脐带的供给便有足够的空气和养分,这股生生不息的奇异力量便是所谓的先天真气。 先天与后天之分别,在于前者夺天地精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后者则有枯竭之时。 百年来,江湖中也只有魔师与慈航、冰风两大圣地的宗主臻此境界,强如古传昔、范卓、齐远之流,也未突破后天屏颈,窥入先天之秘。 听完齐伯的解释,我仍处在懵懂之间,充满疑虑地叹了口气,问道:“可我现在记忆失,别说武功了,若非体内真气厉害非常,说不定早已成为别人剑下亡魂哩。” 齐伯哈哈大笑道:“武功与真气运用方面,等你恢复记忆自然知晓,不要浪费时间,你脑中此刻无招无式,最契刀道大乘,不要浪费时间,用心看好!”说完臂影一闪,我手中的长刀已然落入他的手中。 伴随着虚空一刀,齐伯凌空跃向亭边的空地,刀影千幻,自顾自暇地练起刀来。 无招无式,无感无念,起初左一刀、右一刀,每一刀都天马行空无迹可寻,虽然断断续续,却蕴藏着无限的玄机;后来刀势一变,又快入旋风一般,凛冽的刀气不停地催发出来。 这是一个由慢及快的过程,随心所欲、收发自如的境界另人叹为观止,足足舞了一个时辰,竟一刀重复!每一刀都有自己的变化,如同信手拈来一般....... 收刀之后,齐伯面不改色,缓缓地道:“刀道,如同一个独立的天地。依照固定招式演练的刀法为下乘;善于随机应变、完善自己刀法的乃为中乘;信手拈来、天马行空、无招无式,进入到‘无刀’境界方为上乘。不过这些都非刀的极至,惟其自然,才是孕育着天地万物的奥意,以‘无刀’来讲,心中尚有信念,刀是随念而生,仍未得其精华,只有无论意念、招式均做到了无痕迹的境界,才能窥颇刀道至境。记住,凡事万流归宗,极至的本源只有——自然。” 我静静地听完齐伯的一席金玉良言,“它”竟然与我某些潜在的意念暗暗契合,本是难以理解的超前言论,我却完懂得其中的深意,“它”对于我好象并不陌生,尤其对“自然”二字我更是感受颇深,竟像是久违了许久的东西一般,触碰着我的心弦...... 齐伯见我发愣不语,以为我一时片刻不能了解其中的深意,抬手将长刀向我抛来道:“我的话你回去再细细品味琢磨,先让老夫看看你领悟到了几成刀意!” 我接过长刀仍是良久不语,只觉得浑身真气流转不断,齐伯舞出的千百般刀影瞬间充斥满了我整个脑海,片刻之间,部刀意竟然要同时夺体而出一样,经脉膨胀欲裂,我亦被压抑得痛苦万分。 齐伯见势不秒,以为我要走火入魔,刚要制止,我已然挥刀而出...... 幽蓝的光华伴随着长刀的斩落激射而去...... “嘭!”的一声,数丈之外的一株巨树猛然摇曳不已,残枝断梢雨点般散落下来,长刀却应声而断。 我身体真气澎湃不已,不见丝毫衰减,反而更加充盈起来,木然望着断作两段的长刀良久不语。 齐伯亦露出震惊的神色,亦被我夺天地造化的一刀深深震慑。 “刀罡!”齐伯不容置信地道,“想不到你竟然能发出刀罡!” “罡”是“气”的修为的实质化,更为通俗些就是可以看见的“气”,根据武器的质地不同,可以发出不同颜色的罡,功力越深,“罡”的颜色也就越深。 看到我茫然的目光,齐伯先解释了一遍“罡”,旋又叹息一声道:“老夫于魔宫一役之时,尚且未能发出刀罡,直到二十年前才窥其门径,想不到小友你年纪轻轻,功力居然到了这等境界。” 一刀,我只发出了一刀。这是与齐伯方才所展示的千百招刀法都截然不同的一刀,虽然仅有一刀,却又好象蕴涵着他所有招式中无穷无尽的浓浓刀意。 齐伯哈哈大笑道:“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然后陡然消除了一切气势,恢复成了早先那样平凡的老者,头也不回地朝客栈走去...... 我所没有看见的,却是他笑容充斥的无尽苦涩之意,换作他本人,恐怕亦无法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施展吃这惊天动地的一刀...... 注:罡,虽然比“气”威力大,却并不实用,是极其消耗内力的一种真气形式。高手对决之时,比起随心所欲、威力不低的“气”,“罡”是一种既耗力又不讨好的打法,因此纵然有人真气强大到“罡”的程度,也不会轻易使用。 让大家轻松轻松~~~该来点搞笑的了^_^ 第四卷 第五章 (一) () 欧阳凤由于功力较为深厚,比众人苏醒要早上半刻,在我和齐伯回到客栈之前就已离开客栈。 昨夜她正在床上思量折磨我的超级十大酷刑,谁知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醒来之后暗自后悔,若非急事当头,定要给我施以颜色,权衡利弊后终于决定暂且放我一马,毕竟办正事要紧。 当她来到马棚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不爽的机会...... 一贯警惕的“火儿”竟然睡着了,那匹可恶的“泥鳅”正在伸出它那条又长又恶心的大舌头舔着“火儿”柔顺滑亮的棕毛,不时还用它脏兮兮的身体在可爱的“火儿”身上蹭来蹭去。 “咿呀!真恶心。”欧阳凤自言自语道,“你的主人欺负我,你竟然还欺负我的马儿!哼哼......”握紧手中的银鞭悄悄向“泥鳅”靠去。 “泥鳅”激灵打了一个冷战,有杀气,假装没看到正在靠近的欧阳凤般偷偷地与“火儿”保持了一定距离,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起来,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怎么和那小白脸一个模样!欧阳凤越看越生气,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鞭、两鞭、三...... 嗷呜~!在“泥鳅”万分可怜地呻吟声中,欧阳凤气呼呼地爽过了以后才拍醒火儿绝尘而去。 “泥鳅”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猛然间又警惕起来,因为“它”看到了一个人——叶百合。 这个“恐怖”的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叶百合似笑非笑地看着“泥鳅”,一改淑女作风,庸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咯咯笑道:“做了坏事吧?姐姐我可都看见咯,以后乖乖地听姐姐话哦,要不然......哼哼。” “泥鳅”看了看叶百合握紧剑鞘的右手,又顺着她目光瞅了瞅自己的要害,连忙点起头来,一副为命侍从、万死不辞的模样。 叶百合娇笑道:“乖‘泥鳅’......” “泥鳅”听到她这个“不雅”的称号,终于“呜”地一声算作认同,命根子要紧啊。 这一人一马竟然说起话来! 究竟“泥鳅”昨晚对“火儿”做了什么坏事,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了吧,嘿嘿。 三女醒来以后,整个客栈也逐渐活跃起来,众人除了觉得昨夜的梦比往日更加香甜,没觉出丝毫不妥,浑然不知昨夜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 齐伯依然不语,四女依旧兴高采烈的聊天,我则仍沉浸在对无上“刀道”的体悟之中。 我、齐伯与叶百合俱对昨夜之事决口不提,这些背后的血腥,三女还是少知道些为妙,免得徒增烦恼。 在我们出发的时候,在离客栈里许的地方发生了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某长亭之畔,随着一道刀痕的逐渐扩散,一棵参天巨树应声而断,从切口看,树干里的经脉俱断,显然“它”已经死透了...... 不远处,还丢弃着断作两截的上好精铁打造的一柄长刀。 ********************************************************************** 石头山是离凤凰集最近的一座山,石头山上都是石头。 石头山上有一伙强盗,强盗头子也叫石头,一块又臭又硬的大石头,不过小弟们都叫他石头大哥。 石头山本是醉剑山庄的管辖范围,石头大哥的本事虽然不大,却义气得要命,他宁可自己挨饿,也要让兄弟们吃饱,当大哥的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大哥并不好当。 醉剑知道石头山上这伙强盗,也知道石头大哥这个人,他不用剑就可以把这群强盗部摆平,可他却没有这么做,除了他赞赏石头大哥的为人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石头大哥用刀!他有一个偶像叫做赵丰。 赵丰是醉剑的朋友。 今天。风清气爽,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在春天的晨光中本应该迎来愉快的一天,石头大哥的心情并不好,因为石头山寨的弟兄们已经饿了整整一天了,自己三天之中也只喝了三碗稀饭。 一周以来,已经有十七批武林中人赶往凤凰集,没有一批人他们惹得起,所以他们只有挨饿。 今天,石头大哥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做一批买卖,早早地带领兄弟们埋伏在石头山中的一条必经之路,等待猎物的来临。 突然,石头大哥眼前一亮,远远地看见二男一女正缓缓地向自己走来。 第四卷 第五章 (二) () 轰!轰!轰!山崩似的响声已经持续了半月之久。 附近山脉连连,回声四处起伏,竟然听不出这声响从何而来。 其声响彻天宇,气势不逊于风雷,方圆数十里都清晰可闻,每日天光放亮,音似轰雷的巨响便轰然不断,日落方休。农家闻声而劳作,公鸡连打鸣的力气都省下了...... 石头大哥吐了口唾沫,威风凛凛地道:“直娘贼的狗老雷!天天放屁,老子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不愧是做大哥的,果然很有大哥的样子。有气势! 喽罗甲道:“石头大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您看生意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么。” 石头大哥哈哈大笑道:“对极!有理!快看,还有女人呐,女人啊!女人啊......妈妈的!” 喽罗乙擦了擦汗小声对喽罗甲道:“大哥真可怜,三十多岁了还处男一个,一见到女人就......” 只见石头大哥一脸谄媚,笑得合不拢嘴巴,一副忘乎所以的样子,手舞足蹈起来。 喽罗甲叹了口气道:“大哥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和女人说话了,希望一会不要像上次一样,把兄弟们的脸都丢光了......跟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二人见石头大哥似乎兴奋得有些过头,怕他耽误正事,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角干咳一声道:“大哥,点子来了。大哥!醒醒!” 石头大哥好不容易从白日梦中回过神来,忽然面色一转,一脸严肃地道:“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对女人手软的!” 我倒!变脸比变天还快...... 三个人,两柄剑,一把刀。 两个帅气的男人和一个漂亮的女人,衣衫华贵,气宇不凡,真是一块跑到嘴边的肥肉啊。 石头山的弟兄们并不是没有见过美女,翠花楼与烛羽阁的花魁在方圆几百里都小有名气,可和眼前的美女一比,简直都变成了丑八怪,他们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大姑娘。 几十道目光齐齐落在走在中间的美女身上,直勾勾地,像被盗去了魂魄,食色性也,美女的诱惑早已令他们忘却了腹中的饥饿。石头大哥更是鼻血狂喷,双目紧盯着美女窈窕玲珑的身段...... 那女子眉眼如丝,肌肤如脂,风韵倩然,美得令人窒息,尤其扭摆不已的美臀更是惹人遐思。她身旁的两个公子亦是风度翩翩,一剑一刀,俨然一双护花使者。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石头大哥一马当先蹿了出去,转眼间几十号兄弟把三人围了起来。 “呔......呔、呔!”石头大哥结巴地道:“此、此山...是...此、此路是....我、我、劫道!” 兄弟们暗忖:早知道会这样。大哥一向如此,一见到女人就说都不会话了,尤其的漂亮的女人。 无论是谁,面对凶神恶煞、一脸色相的强盗都免不了惊恐万分,这三个人偏偏对他们视若无睹,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饶有兴致地看着鼻孔被纸巾堵住的强盗头子,血丝已经将布端浸红。 绝色女子朝身旁的两个青年耸了耸香肩,娇笑道:“天哥,无忌哥哥,有强盗哎,人家好怕吆。”酥声娇爹,听得众人骨头都酥了,石头大哥的鼻塞差点夺框而出。 两个青年正是欧阳天和上官无忌,由于二人在西域剑稷心神受到严重压迫,功力大减,两家家主俱是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得将他们送往慈航静斋,请求斋主江静瑶施加援手,如今二人早已功力尽复,犹胜从前。 魔门再现,江静瑶担心了五十年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于是派出白若雪连同欧阳、上官二人前往醉剑山庄,联合白道高手共同商讨对抗魔门之策。 白若雪天赋异禀,根骨奇佳,年纪轻轻便已窥入上乘剑道,内外兼修,深得江静瑶喜爱。 谁知江静瑶一心对抗魔门,把部心血都倾注在徒弟的武学之上,竟而忽略她的品行...... ******************************************************************** 凤凰集上,汇集着来自白道的五岳剑派、六大剑盟、四大世家、丐帮......以及来自黑道的冰风雪城、金钱帮、五湖帮、青龙帮......可谓高手云集。还有一些小帮小派分别依附到黑白两道的阵营。 东西两街分别住着黑白两道的高手,井水不犯河水,长街虽然布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没有人愿意将这看似和谐的气氛打破,因为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醉剑山庄。 轰、轰之声依旧不断,醉剑山庄之外,七扭八歪的树木布满了半座大山,仿佛有一条巨大的蚯蚓,将整座大山都翻了过来...... 某处。 醉剑手持秋水剑,随着一声大喝,强大而凛冽的剑气,从秋水剑中爆发出来,轰然一声,飞沙走石、泥土飞溅,又一棵大树连被根端起、应声而倒,醉剑却摇了摇头,继续破坏下去...... 醉剑已经用坏了十三把好剑,秋水剑是醉剑山庄剩下的唯一一柄剑...... 他究竟要做什么? 第二卷 第五章 (三) () 后院在跳跃的火红的美丽的火光掩映下,显得有些妖艳,死亡的气息依旧充斥着整个院落,前院耀眼的光华并没有给这里带来些许生气,反而增加了更多的诡异之气。 我将灵觉散发开来,感应着周围气息的变化。步常莱已经吸引去了南宫家绝大部分的火力,以他轻功上的造诣加上我和醉剑的精妙招式,应该不至于沦落到充当炮灰的地步。 那扇神秘的大门仍然紧闭着,丝丝阴冷的气息混合着尸臭让我有些作呕,旁边的偏房间中竟然还有活人的气息,两强一弱,到底是什么人竟会住在这关死人的地方?轻轻地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前院好象出事了,我们是不是出?” “去个屁!少主特意交代下来,一定要把人看好,别的事不用我们管。” 听声音赫然是前日在南宫家守门的两个家丁,一胖一瘦,由于他们武功颇为不俗,印象非常深刻。 “大哥,这妞真他妈漂亮,不如我们......嘿嘿。” “嘿嘿你妈!少主都不敢碰的女人你也敢动?活腻味了吧你!” “想当年,我们哥兄弟俩笑傲花丛......” 接下来两人尽说些淫词*,我无暇再听,在前院嘈杂声音的掩护下,轻轻推开了那扇神秘的大门。 偌大的房间中,整齐地平放着五口黑色的棺材,尸体散发出来的臭气使空气变得极为浑浊。 听步常莱讲,这些人都是在南宫倩失踪以后才突然死去,是不是和南宫倩的失踪有什么微妙的关系?既然这些人已经死了,为什么仍将尸体放在后院,迟迟不把它们下葬呢? 我走近第一口棺材,棺盖上赫然写着:南宫万劫大弟子曹不凡。余下四口棺材上面亦都写着死者的姓名身份,不过都是曹不凡的弟子。 我轻轻掀开曹不凡的棺盖,有时候尸体也会说话!是剑!数道剑痕清晰地浮现在他已经苍白并且浮肿的皮肤上,南宫家剑术别具一格,在中原武林中地位超然,万劫先生的首徒竟然死于剑下!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地剑法,每一剑都是由下向上挑起,所以伤口都是下深上浅。 其他的人却是一剑致命,手法与前者大同小异。他们还有一个曹不凡没有的共性:他们的脸部都是扭曲的,并且肌肉松弛,丰富的江湖经验告诉我,这是人为造成的。他们临死前的表情,一定表达出了某种凶手不希望我们知道的讯息,这是因为凶手剑法的高明所至,他们在断气前还保持原有表情。 这就不难想出,凶手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先把他们四个杀死,然后才开始对付曹不凡,凶手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几个人,但是他们用的都是同一种剑法,一种由下向上挑起的剑法。 而在我的记忆里,江湖种并没有用这种剑法的人...... 以南宫家在开封的势力都寻找南宫倩不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南宫倩已经不在开封城内。步常莱又肯定她不在南宫家中,则否定了南宫家自己把她藏起来的情况。因此我今夜的目的只是出于对南宫家“秘密”的好奇,与南宫倩并没有多大关系,打算明日一早就南下寻找南宫倩。 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归,刚才听偏房胖瘦二人的言语,好象他们在看守一个漂亮的女子,一听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把姑娘救了再说。 我掏出醉剑的面具戴在脸上,嘿嘿,英雄救美的任务还是叫他来做的好...... 我先轻轻走到院子门口,然后放重脚步向他们的房间跑去,边敲门边喊:“不好了!少爷出事了!” ********************************************************************** 我大模大样地坐在房内,得意地看着被我点中穴道的胖瘦二人,床上躺着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似乎也被点中了穴道,一双含泪的俏目求救般向我“醉剑”望来。 胖瘦二人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我则盘算着如何从他们肚里多掏些油水,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地狱十大酷刑正在我心理逐渐酝酿而成...... 咦?远处突然有很多不弱气息向我的方向迅速靠近,难道是南宫楚回来了?理论上不可能,因为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走步常莱。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从步常莱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作为对我不小心打碎他脚下瓦片的回报,他在逃跑之余,一不小心道出了我的行踪。 第二卷第五章 (四) () 自己走,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我不忍拒绝少女秀目中委屈的泪光;带上她,我没有把握身而退不说,还有可能会危害到她的生命安。 胖瘦二丁突然嘴角上仰,目光也从沮丧转变成了挑衅,显然是察觉到了正在迅速靠近的气息。 我看得心头有气,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开始抽他们大耳刮子,把对南宫家侮辱南宫倩的怨恨都发泄在他们身上,直到他们的脸被打得得像猪头一样才停下手来,狠狠地道:“告诉南宫楚和南宫万劫,南宫倩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叫他南宫家永无安宁之日!” 既然他们不把南宫倩当作人看,我也不必对他们客气,他们是南宫倩的父亲也好,兄长也好,在我眼里都他妈是狗屁!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眼看他们大兵压境,我还是先走为妙,至于那少女......救!要是见死不救的话,我还算大老爷们么!想毕拦腰抱起少女,冲出了房门。 为时已晚。 最近的气息离我不足百米,我如果贸然抱少女离开,势必被他们追上,然后将面临困兽之斗,脑筋飞转,我转身跃回了存放尸体的房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的地方。 我以超快的动作将两个尸体放在一起,腾出一口棺材,抱着少女躺了进去。 其实当我抱起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已经算不上是少女了,她的身材实在要比她的相貌成熟得多。 与她挤在一口小小的棺材里,大有香艳的感觉,虽然我心中除了南宫倩已经再放不下别的女人,但是面对如此动人的热火娇躯仍是些心猿意马。 她微微颤抖着,可能是怕我对她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我们甚至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上次同魔门女子一战,使我知道了自然真气有凝神静心的好处,我加快真气流动的速度,果然灵台清明一片,心绪也随之平静下来。 来了!好快的身法,难道是南宫万劫亲自出马?南宫家除了他谁还能有如此强大的功力? 我忙将嘴印在了少女的唇上,真气不断地渡入了她的身体,以来人的实力,应该不难察觉到少女微弱的气息,要想完掩盖我们的气息,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她颤抖得更加厉害了,还好我没有解开她的穴道,否则一定会因她的不合作而前功尽弃。 自然真气将我们包容起来,与整个房间容为一体。我清楚地感觉到,外面的人正在散开灵觉,四处搜寻着可疑的气息。 外面之人走到隔壁房间,刚拍开面目非的胖瘦二丁的穴道,后面的人也陆续赶到。 南宫楚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声怒道:“叫你们看个人也看不住!说!到底是什么人?” “唔......唔......”我暗自偷笑,原来二人被我打得话也说不出来。 南宫楚又道:“废物!父亲,我看他们一定不会太远,我立刻派人四处搜查!” 那人果然是南宫万劫,从他赶来的功力和散开灵觉的本领看,一定是一个扎手的人物。 我怀里的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用意,停止了颤抖,呼吸也渐渐均匀起来,如果现在有光的话,我一定可以看到她脸上动人的红晕。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面的情况上,哪有时间注意怀中少女的变化。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五里之内都没有什么可疑的气息,你们立刻散开出去查找,一定要在开城之前找到那女娃的下落!” 众人应声向四面八方散去,转眼后院又恢复了一片清冷景象,嘈杂之声已尽,大火也已熄灭...... 一条香舌突然撬开了我的牙齿,主动献上香吻。我这才感觉到少女浑身发烫,正在我怀中轻轻扭动,南宫万劫并未远去,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这个陌生的少女索去了有生以来时间最长的吻。 原来我自然真气早已冲开了她的穴道,她此时意乱情迷,已经完沉醉在与我无声的交流中...... 仿佛过了千百年般,我终于感觉不到南宫万劫的气息,我这才离开她的性感的嘴唇。看来这少女仍然未经人事,她的吻羞涩并且生硬,让我隐隐泛起几分犯罪的感觉。 不过我此时长着醉剑的脸,醉剑啊醉剑,不是兄弟对不起你,看来你以后有麻烦了...... 第四卷 第六章 (一) () 一个人如果饿到了极点,就难免会产生幻觉。 夕阳红彤彤地倚在山头,像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烧饼,石头大哥显然对“它”已经垂涎已久。他正同我们一起,走在通往醉剑山庄的路上,边看着他臆想中的伙食边流口水...... 石头大哥居然在赶车,齐伯坐在他身旁悠闲地欣赏周围的风光,车内不时传出女子娇笑细语之声。 虽然石头山离醉剑山庄仅有数里之遥,石头大哥却从未亲眼见过醉剑,不过在太阳落山之前他就可以亲眼见到传说中的黑榜第一高手——醉剑了,虽然现在心里满不是滋味,多少还是有些兴奋。 车内突然传出叶百合娇庸的声音:“石头,快着点!别老是心不在焉的。” 石头大哥一声不吭,默默地继续赶车。 他的脸比苦瓜还要苦,试想如果换作是你凭空多了一个妈,恐怕比他也好不到哪去。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少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石头大哥已经不再是大哥了...... ************************************************************************* 一只纤纤素手轻轻地挑开了车帘,手臂洁白而匀称,石头大哥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手。 叶百合一向对自己的手很满意,他更满意石头大哥的反应,嫣然一笑道:“石头大哥好!” 抢劫的强盗还未开口,她竟然抢先反客为主起来。 石头大哥张大嘴巴,呐呐道:“你、你怎、怎么知道我的?” 不光石头大哥,包括我、清婉兮三女、齐伯,再加上在场的所有强盗,没有一个人知道为什么美若天仙的叶百合居然认识一个济济无名的强盗头子。 叶百合咯咯一笑,如数家珍般道:“这里叫石头山,你是石头山上的强盗头子,手下有四十二个兄弟,落脚在石头山已经足足五年零三个月了。” 石头大哥暗忖:他***,今天真是撞鬼了!原来漂亮的女人都是这么恐怖的...... 我与齐伯不禁暗暗惊讶:叶百合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物?不仅文武双,好象天底下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三女更是对叶百合佩服得五体投地,瞪大眼睛饶有兴致地等待事情的进展...... 叶百合缓缓走下车来,围着石头大哥走两两圈,看得他头皮发麻,突然驻足笑嘻嘻地道:“饿了好几天了吧?哎,你们真是一伙不幸的强盗,竟然被一个女人欺负,真是丢人啊。火红的马儿,火红的人儿。” 不是吧?这她也知道!石头大哥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无所不知的妖怪。 其实初看到强盗身上伤痕之时,我就知道一定是欧阳凤那个暴力女所为,我可是深有体会啊。既然我能想到,叶百合肯定也不难看出。 石头大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叶百合抿起嘴来,露出一个大大的酒窝,可爱万分地笑道“你看我像鬼么?”然后得意地道,“我虽然不是鬼,世上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妈的!石头大哥暗道:不行!我要夺回主动权!不能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咬了咬牙道:“那好!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若是答不出来,就要给我一百两银子!” 这不是有意为难么?若是他问叶百合他老子叫什么,她也能回答出来? 谁知道叶百合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好!那我若是回答出来了呢?” 石头大哥嘿嘿一笑道:“那我就做你干儿子。” 叶百合眉头一挑,道:“此话当真?”生怕这个到手的儿子又飞出去一般。 石头大哥暗道:这还不整死你个小丫头片子。高声道:“我石头向来一言九鼎,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岂敢儿戏!?”想到立刻就能解决兄弟们的伙食问题,兴奋得他说话也流畅起来。 叶百合道:“好!那你问吧。”说着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在石头大哥面前晃了两晃。 石头大哥得意地道:“你听好了!我可问了啊,我屁股上面有什么?”心中窃喜:就是自己老子都答不出来。 强盗们仿佛已经看见了丰盛的晚宴正在向他们频频招手;车内三女则叹息叶百合不该这么轻易答应强盗头子的条件。 叶百合想都没想,直接道:“有一个三角形的伤疤。” ************************************************************************** 柳无伤聆听着山中传来的轰轰巨响,独自坐在醉剑山庄门口煎药,叹息一声,情不自禁地道:“哎,做男人真难!” 话音未落,一把熟悉的女声突然接道:“做女人更难啊......” (许多答案即将揭晓,希望大家继续支持^_^. 第四卷 第六章 (二) () *************************************************************************** 没有人知道叶百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醉剑不知道,柳无伤也不知道,但无疑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她虽然不在美女册之内,相貌却不在任何一女之下,而且会你觉得她比她们更有味道。 她不仅文武双,更是才智超群,醉剑称她为怪物,柳无伤称她为魔鬼。 醉剑和柳无伤本来就是两个怪得不能再怪的人,可遇到叶百合之后他们才发现,他们两个人加起来还没有叶百合一半奇怪...... 叶百合是一个表演天才,惟妙惟肖的高绝演技往往让你难辨真违。柳无伤和醉剑至少见过她几十种装扮,无论是木匠、铁匠,还是文人、武者,每一种都毫无破绽,所以至今为止他们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叶百合不仅是个奇怪的女人,还总是喜欢做些希奇古怪的事情。 她可以倒立着喝酒,酒不会从鼻孔喷出来...... 她曾经半夜起来一个人偷偷跑到石头山上偷看石头大哥洗澡...... 她能一脚踢死一只老虎,一剑斩断淫贼的命根,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哼哼出一曲地道之极的江南小调或者塞外牧歌,总之,除了女人应该做的事情她部都会...... 叶百合、醉剑、祁九孤、柳无伤还有我,我们五个人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朋友,好到可以共饮一杯酒,同睡一张床,甚至到了可以穿一条裤子的程度,可从没有人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柳无伤是一个好色的男人,他第一次听叶百合说要和自己睡在一起的时候,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归,这是他的人生信条,所以他趁叶百合睡着的时候,轻轻摸了她大腿一把。第二天柳无伤睡醒时发现自己被点中穴道,脚指头戳在鼻孔里,两条手臂分别从前后穿过裆部,手腕被固定在两裆之间,被人丢在臭水沟里...... 从此以后,柳无伤再也不敢和她一起睡觉了。 醉剑总是喜欢摆酷,叶百合偏偏喜欢看他出丑,醉剑经常会发现自己的酒葫芦变成了醋葫芦,拔剑的时候往往只能拔出一把只有剑柄的剑,甚至叶百合曾经假扮成一个遭人ling辱的少女撤着醉剑的衣服痛哭流涕、死命不放...... 即便如此,醉剑和柳无伤还是喜欢和叶百合混在一起,如果没有她,他们的人生将会失去多少乐趣? 柳无伤觉得郭秀儿很可爱,所以喜欢叫她小豆芽;他觉得欧阳凤很泼辣,所以称她为小辣椒...... 有一次他忽然觉得叶百合很像变色龙,偷偷对醉剑说以后不如叫她“小变”。 “小变”者,“小便”也。 一周之后,醉剑嘴巴被乐歪了,柳无伤人间蒸发三个月...... ************************************************************************** 柳无伤一听是叶百合,立刻闭紧嘴巴,他曾经对天发誓,绝对不和叶百合斗嘴。 当他抬起头时,嘴巴又情不自禁地摆成“o”形,目光死死地落在我的身上,像是看到什么稀有动物一般,反复在我脸上逡巡审视,接着,一脸惊讶色地转头对叶百合道:“疯哥?这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疯哥么?” 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这样的陌生,我突然发现从自己醒来以后,除了齐伯和白素,几乎丧失了与任何人说话的yu望。我,赵丰,从前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只有静静看着,听着...... 叶百合笑嘻嘻地道:“如假包换。” 柳无伤还未开口,车内传出一缕黄莺出谷的声音:“丰哥、大嫂,已经到醉剑山庄了么?”小清虹见车停下许久,终于忍不住道。 柳无伤瞪大眼睛,“嗷”的一声跳了起来,结巴道:“大嫂!!??”车外只有叶百合一个女人,大嫂难道是指......哎,看来疯哥又被那女魔头骗了...... 叶百合难得一见地俏脸一红,冲柳无伤眨了眨眼睛,给了他一个“再废话要你好看”的表情。 柳无伤识趣地闭上嘴巴,开始琢磨刚才动听的柔声究竟出自谁人知口...... 叶百合浅浅一笑,冲车内道:“三位妹妹,请下车吧,可别拘束啊,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直到清婉兮、嫜菲、清虹与叶百合四女俏兮嫣然地站在柳无伤面前时,他仍未从惊艳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偷偷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暗忖:天!我不是在做梦吧!! 第四卷 第六章 (三) () 江湖中没有几个正常女人能正面承受柳无伤超级色狼级数的**目光,清婉兮看不见,叶百合不是正常女人,小清虹早已害羞得红着脸低下头来,嫜菲本想与之对抗到底,怎奈柳无伤脸皮厚比城墙、刀枪不入,没过多久她亦败下阵来。 石头打心眼里对柳无伤敬佩不已,同时暗自叹息,自己若有柳无伤一半胆识,在女人面前也不用如此狼狈,女人啊......妈妈的。一想到今天遇到的几位绝色美女,他又不能自已地紧张起来。 嫜菲见柳无伤对叶百合有些畏惧,又矮矮胖胖、龌龊猥琐,横看竖看都是醉剑山庄的最底层,想罢俏脸生寒,一脸愠色冷叱道:“看你个大头鬼!”不屑地哼了一声,转头对叶百合道,“叶姐姐,没想到醉剑山庄是这么个没规矩的地方,竟然让一个下人如此放肆!” 叶百合偷偷冲柳无伤眨了眨眼睛,满脸笑意道:“他不仅是个大头鬼,还是天下天字一号的大色鬼,妹妹真厉害,连这都被你看透了。” 柳无伤猥琐地嘿嘿一笑,道:“能亲眼见到嫜菲姑娘,真是三生有幸,嘿嘿,三生有幸......” 清婉兮闻言微微一楞,叶百合好象并没有为她们引见,自己和嫜菲很少公开露面,这人竟然能道破嫜菲的姓名,定然大有来头。她虽然眼睛不好,却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嫜菲正怒火攻心,哪想得到这些,白了柳无伤一眼道:“低级!庸俗!猥琐!” 柳无伤吧唧吧唧嘴,恬不知耻地道:“不愧是四大才女之一,有味道,我喜欢......” 嫜菲大火,咬牙道:“你!下流!下贱!变态!” 柳无伤没事人一般,摇头晃脑地继续道:“若你叫俺一声伤哥,哥哥我送你个惊喜,菲妹妹......” 嫜菲纤足一跺,心里早把柳无伤骂得体无完肤,讽刺道:“恶心!就凭尊驾这副容貌,着实令人不敢恭维,找一只没毛的狗熊做哥哥,还不如死了算了,哼哼。” 柳无伤哈哈大笑道:“那清婉兮的双目恐怕永远都无法复原了。”言语中骤然散发出一种强大的自信,使人信服,人也涣然一新,傲然而立,转眼间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三女同时一震,不容置信地向他望来。 没毛的狗熊!哈哈叶百合越想越乐,拼命地忍住笑意,不自觉地掐了“泥鳅”一把,疼得它一声长撕,凄惨万分,回声回荡山谷,久久不断,可怜地它再一次成为叶百合的牺牲品...... 杀气突现!伴随着一股强大的气势,一条高大的身影夺门而出,大喝道:“墨羽!” 三女只觉眼前一花,齐伯已经挡到她们面前,阻住来人去路。 由于事态紧急,一来齐伯感到来人实力强劲,恐怕对三女不利;二来那人杀气太盛,自己不知对方底细,是已不得已而出手。他背负双手,俨然一座大山阻住了来人的去路,将他的去路尽数封杀。 二人刚一对峙,紧接着又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息急速而至,竟是一个白发老者。 齐伯一凛:醉剑山庄果然藏龙卧虎。 三人三股气势三足鼎立,整个空间都充满着压抑的气氛...... 接着又走出了一个非常秀气的年轻男子,和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这些面孔虽然陌生却使我感到亲切。 老者首先散去气息,笑道:“卢老弟,误会!大家都是自己人。” 先前出来的大汉,看到自己的爱马安然无恙,长出了口气这才开始环伺周围的情况,目光扫过清婉兮、嫜菲、清虹三女时,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当落在叶百合脸上时,突然面色大变,激动地道:“幽儿......是你么......我难道是在做梦么......”一时间竟然老泪纵横起来,颤抖着双手去抚叶百合的玉额。 叶百合虽然不明所以,但见他真情流露,柳腰微微晃,欲避开伸向自己的大手。 男子露出痴迷的神色,立刻又挡在她的面前。叶百合无奈之下运起轻功,闪电般转换方位,眨眼间已经变换了六个位置,可那人毫无气馁之意,叶百合躲到哪里,他就挡到哪里,如影随形一般,双目通红,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叶百合的双瞳...... 叶百合,第一次的,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因为那里面包容着太多的悲伤...... 叶百合突然踏出奇异的脚步,身形飘渺不定,又好似足不沾地一般凌空踏步,身影几幻已然消失在众人面前,下一刻的她已经踏入醉剑山庄了。 这是怎样的轻功?!强如齐伯,包括我在内竟无一人看清她的步法。 叶百合,在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木然而立的男子喃喃道:“夫人......想不到我们还有再见之日.....”泪痕依旧,说不出的悲伤。 柳无伤扫了一遍一头雾水的众人,打了个哈哈道:“有话进去说,别光晒在外面哈。” 第四卷第六章 (四) () 直到众人到大厅落座完毕,大汉才失魂落魄般走进厅来,找了一个靠近叶百合的位置坐了下来,痴痴地望着她。目光之中所流露出来的浓浓情义,竟似面对久别重逢的爱侣,或许更为深刻也未尝可知。 叶百合俏额微含,低头沉吟不语,柳无伤同情地看了一眼大汉,心中为他默哀,以叶百合的个性,他就算不被弄死也要被弄个半死。 清婉兮、嫜菲、清虹三女的目光在柳无伤与齐伯之间徘徊良久,那胖子自称“伤哥”,又声称可以治愈清婉兮的眼睛,使她们联想到了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色医”柳无伤。还有齐伯,这是齐伯第一次在她们面前展现功夫,虽然她们早已怀疑是齐伯在暗中守护自己,此刻亲眼求证,心里仍免不了一番惊诧,同时亦对齐伯的身份生出好奇之心。 其实不止他们,所有人都对齐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仅凭能若无其事地正面与卢战天和醉翁两人同时对抗这份气势,江湖中便屈指可数,而在他们印象之中,显然并无这位貌不惊人的神秘老者。 石头是第一次来到醉剑山庄,此处在清婉兮三女来说是一个极佳的避难场所,在他眼中却是紧次于三大圣地的另一神秘圣地,刚才齐伯三人的强大气势令他兴奋异常,刚才他所经历的岂非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武学境界?想罢他握了握身后的金丝大环刀,给自己定下了新的目标...... 既然来到了醉剑山庄,为何惟独不见醉剑踪影?醉剑,你在哪? 大厅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谁也不晓得如何将这尴尬的气氛打破,只得任由它继续下去,惟有轰轰的山崩之声持续不断...... 突然,轰鸣嘎然而止,一串大笑猛然响起,贯穿山宇,似是充满无限的喜悦,爽朗而放纵,那人中气十足,气脉悠长,笑声良久不停,震得房梁簌簌颤抖,紧接着搀杂着近乎疯狂的笑声的轰轰之声不绝于耳,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醉剑山庄靠近过来。 “啊~嗒~!”随着一声大喝,大门应声而破。 一道俊挺的身影威风凛凛地执剑而立,再次嚣张地大笑起来,显然方才的笑声也是出自他的口中。 “挖哈哈哈。”一虹秋水带着凛冽的剑气,猛然向院子里的一棵大数扫去,轰...... 石头终于知道破坏他美梦的“雷声”从何而来,很快又被院子中的奇景深深震慑。 巨响之后,大树被连根端起,沙土横飞,那树的“根部”竟然完好无缺,仿佛被人精心刨开一般,简直匪夷所思,无论劲道拿捏、力度准绳均已妙到毫颠,令人叹为观止。 这究竟是怎样的剑法? 他上身,汗与泥土覆盖了他整个躯体,健美强壮的体魄完美地呈现出来,面目泥泞而模糊,为有那双眼睛精光闪烁,活力四射。一棵树被拔起,他大马猴一般翻了十几个花哨的跟头,似在展示无尽地喜悦之情,狂笑声中又去摧残其他的树木。 厅内一片沉静,所有人瞪大眼睛,注视着那疯疯癫癫的执剑怪人,众人惊讶之于向柳无伤和老者射去疑问的目光,这疯子究竟是谁? 后者一拍脑门,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不消多久,整个院子都被搞得乌烟瘴气,满地狼藉,一个人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后,一个空翻跃进厅内,高高举起左手,哈哈哈笑了三声道:“我终于找到了!” 找到啥了?只见他握着一团黑忽忽的东西,众人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啊!!”醉剑吓了一跳,大叫道,“醉、醉翁!怎、怎么突、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你、你们刚才都看见了?!” 醉翁擦了擦汗,无语。 他的心已下沉,自己以往冷酷帅气、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已经毁于一旦,他吼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呜呜呜,我的光辉形象啊。”怎么一天不在,竟来了这许多生人? 转眼他已经回复了冷静,巡视了一圈厅内的陌生面孔,当见到我时,同柳无伤刚见到我时的反映如出一辙,他惊叫道:“疯哥?!”惊讶之甚,不亚于初进大厅的时候,然后抬眼去向叶百合求证。 叶百合无奈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道:“我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现在疯哥似乎还没有恢复记忆。” 柳无伤见气氛有所好转,忙道:“小百合,你先帮大家互相引见一下吧。” 第四卷 第一章 (二) () 我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干净的被单严严实实地把我裹在里面。 我的身体虽然痛苦不堪,灵台却是无比清明,脑际之中没有片许慌乱,只是觉得里面偌大的空间仿佛被从中抽净一般空空如也,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清晰起来,无比空灵的思绪逐渐向外扩散,享受着这种轻快、放任的自由感觉。 这是一种极其玄妙的感受,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万一,我好象从未拥有过这副身体一般,部感觉都是如此的新奇,惟有灵觉变得极其敏锐,方才我略有探知四周的冲动,灵觉就潮水般听话地向四周散去。 除了劈柴的空空声,从西面的房中传出一把天籁般的柔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丝丝语声入耳,似有无穷的魅力般,说不出的舒服,柔婉的语声又似蕴涵着许多悲伤与无奈,要与这诗词一同抒发出来。 一个豪放的女声接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然后哈哈大笑道:“如此气韵沉雄的《短歌行》从婉兮你的秀口吐出,竟也婉约得不象话了。” 被称作婉兮的女子浅浅一笑,继续与后者说笑起来。 莫名的真气不停地在我体内流动,我缓缓闭上双目,把精神拉回思绪的初衷——我是谁? 我尝试着从脑海中搜出些许端倪,可它光滑得就像一面镜子,根本无迹可寻。 脚步声近,门开。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看到我睁开双眼,青苹果般的小脸儿一下红了起来,慌忙地把药放在我旁边的桌子上,眼睛却偷偷向我瞄来。 我眨了眨眼,冲她微微一笑,她呆了呆,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逃似地飞快地跑了出去。 我脸上有花么? 本能地从被单中抽出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一抬不要紧,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我的皮肤竟然惊人的白皙,白得有些透明。 我坐起身来,终于从旁边的铜镜中看见了自己。 那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与周身的皮肤一样雪白,漆黑的头发自然地散落在肩后,竟有一种超尘脱俗的感觉,疼痛是来自身体内部的,皮肤表面却毫无半点瑕癖,堪称完美。 清澈的目光反射到自己的眼中,像无底的神潭,深邃而神秘,我哑然失笑,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既然心中充满空白,眼中自然一片空灵。 这就是我么?尽管我记不起自己从前的样子,总觉得眼前的自己有些不太真实。 我刚穿起床畔放着的一套长衫,房们又被推开,走进两个倩雅的绝色女子。 左边的女子一双美目迎上我清澈的目光,娇躯一震,脸上立时爬上两朵红云,略一迟疑,旋又大胆地与我对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她开始脸红的小女儿模样同后来与我大胆对视,两中截然不同的姿态使她流露出一种奇异的特殊魅力。 右边的女子双目微闭,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已经无法形容她的美丽,相信那微闭的秀目中定然隐藏着一双摄人魂魄的眸子。 我大胆地欣赏着她们动人的容颜,左面的女子想要发怒,但一接触到我毫无杂念的眼神,说怎么也气不起来,只得任由我的目光在她们身上逡巡。 她似要隐藏刚才的失态,先发制人道:“婉兮,想不到我们居然拣个宝贝,啧啧,那浑身是血的家伙俊俏得紧哩,竟然比小白还白。” 我恢复记忆时才知道小白原来是她们曾经养过的一只猪。 婉兮微微一笑道:“这位先生是否遇到了什么山贼匪类,幸好我们恰巧路过才将你救了起来。” 我摇摇头,她的声音比仙乐好好听,比春风还温柔,比阳光还和煦,我突然不想开口,只是含笑看着她们。 左边的女子又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情,伤势好了没有,谢不谢的没关系,要是没事了你就可以滚了,我们的麻烦已经不少了。”竟然无淑女风范,声音豪放依然,我却很难把她和方才吟诗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她又炮轰似了问了我一连串问题,我依旧不语,笑着,摇头着,我不想说话。 最后她好象要抓狂了,气呼呼地问道:“你是不是白痴啊?”我摇摇头,微笑着。 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天啊!婉兮,我们竟然救了一个白痴!” 一直沉默的婉兮突然道:“先生若是没有地方去,就先住在这里吧。” “婉兮!他是白痴,你和他说话有什么用!他又不会回答你,就会傻笑,摇——!”还没说完就呆呆地立在那里,不再言语,因为我突然冲她们点了点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 第二卷 第二节(三) () 北岳恒山,与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中岳嵩山,并称五岳,五岳主峰之上各有一个武学流派,且都以剑法著称,合称五岳剑派,齐名天下。 悬空寺位于浑源县城与恒山之间,距恒山山门只有不足十里,据说是北魏的时一位了然和尚所建。这里山势陡峻,悬崖更似斧劈刀削一般,悬空寺就建在这悬崖之上,仿佛粘上一般,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 我们站在下面仰望峭壁,但见凌空的栈道上,只有数条立木和横木支撑着整个栈道,叫人啧啧称奇,我们缓步走上栈道,敲响了寺门。 虽然此时天色不早,可是我们一路走来,却不见半个上香之人,隐隐觉得有些蹊跷。 大门应声而开,一个满脸忧色的老僧现出身行。 “阿弥陀佛,本寺方丈有事出行,近几日不接待香客,施主请回吧。” 我们四人中,醉剑、赵子玄以及红纹都是衣着光鲜,只有我一身粗布,给人的感觉就好象一个世家子弟带着他的儿女和仆人前来上香。 醉剑笑道:“原来如此,可是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一时半刻又找不到住所,大师可否让我们留宿一晚?” 老僧皱眉道:“实不相瞒,敝寺近几日可能有歹人捣乱,为了施主安,还是另寻住处的好。” 醉剑还打算晚上偷偷摸上恒山去找双璧,怎肯轻易离开,为难地道:“大师您看我们还带着小孩,如果在外面荒野露宿,不是更加危险?我们只住一晚,明日一早就自行离开。” 老僧犹豫了片刻也只好答应下来,把我们领近大殿。 从外面看时,觉得这殿宇小巧玲珑,一进来方知别有洞天,原来悬崖从中间凹了进去,殿内的空间竟然又是一番光景,古朴而庄严,大有佛门重地的神圣感觉。 殿内冷清异常,连扫地的小僧也不见踪影,看来偌大的一个悬空寺,就只有老僧一人。 老僧看出了我们的讶异,解释道:“敝寺的所有子弟都随空象方丈一同去云冈石窟佛寺了,只留下我一人看守寺院。我看施主也是武林中人,晚上万一有事发生,千万不要露面,免得招惹事端。” 见我和醉剑答应下来后,老僧才把我们带到客房,然后转身离去。 醉剑见老僧去远了,冲我一努嘴道:“我的仆人,快帮老爷我和少爷、小姐把被子整理好!” 我装作没听见,悠悠道:“晚上你自己去泡妞吧,我先睡了……” “疯哥,不,疯老师!我不能没有你啊。我的终生幸福今晚靠你了……”自从他听过我对上官蓉说的那番话以后,整日缠着我教他说情话,对我崇拜得不得了。 红纹和赵子玄早已习惯了我和醉剑的交流方式,在旁边偷偷发笑。 我话锋一转道:“酒鬼,你看那老僧功夫如何?” “精气内敛,藏而不露,只比你差一点。” “比你呢?” “比我差两点。” …… ************************************************************* 有老僧坐守悬空寺,我和醉剑也就放心将二小留在寺内,空手上了恒山。 我的空绝和醉剑新换的长剑都被留在了房间里,又不是去杀人放火,带着也没用。 我们兀一翻进院墙,就感觉到了情况的异常,与悬空寺相同,整个恒山派都是空荡荡的,我们从前殿搜索到后殿,竟然找不到一个人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大感后悔,没有向老僧问明恒山的情况。 无奈之下,我和醉剑只有原路折回,等明天早上再向老僧问清事情的始末。 回去的路上,醉剑一言不发,耷拉着脑袋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似乎有一股黑暗的力量,正一点一点侵蚀着平静已久的中原。 强大的杀气从悬空寺的方向突然出现,打断了我和醉剑的胡思乱想,这股杀气不光强大,而且邪恶,我和醉剑严肃地对视了一眼,急速朝悬空寺掠去。 与此同时,悬空寺大殿之内,老僧正与一男一女相互对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僧的浩然正气竟然敌不过对方妖邪的杀气。 红纹拿着空绝,赵子玄拿着长剑,在老僧身后…… 第三卷 第一章 (一)(修) () 西湖雪景,历来受人称颂,“断桥残雪”的意境更受世人青睐。伫立桥头,放眼四望,远山近水,尽收眼底,实乃欣赏西湖雪景之佳地。 每逢冬日大雪,瑞雪初晴,桥的阳面冰雪消融,而阴面却白雪皑皑,此时登高而望,阳面雪残桥断,阴面断桥不断,故得名为断桥残雪。 此刻初雪方融,红日初照,断桥上下虽然聚满了人影,却无一人有暇欣赏皑皑白雪之下“断桥不断”的奇景,反而充斥着一派剑拔弩张的严肃气氛。 白堤之上,东西两端,两派人马遥遥对峙。 郭家声势浩大,一众武师在郭成风带领下于桥东严阵以待。 桥西仅有五个身影卓然而立,但气势丝毫不在郭家之下,为首一人傲然挺立,正是剑圣古传昔。古烈、古霞与向无踪、东心雷四人分立两旁。 桥下布满各界武林人士,议论纷纷,古传昔为什么要挑战郭家?双方必有一战,究竟谁胜谁负? 我、柳无伤陪同郭秀儿,在郭家阵营的最后方观察着局势的变化。 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有一道极不友善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来回逡巡,是向无踪!就算醉剑把他打败了也不用这么夸张吧,好象恨不得要把我生吞了一样。醉剑究竟怎么得罪他了?我在心里划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郭秀儿可能不适应古传昔等人强烈的压迫感,忍不住小声对我道:“醉剑哥哥,怎么他们好象和我们郭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杀气腾腾的?” 我心中亦是疑云密布,感觉到了郭秀儿的紧张,抓住她的小手将自然真气绵绵不绝地输入到她体内以平复她的心绪。 柳无伤色咪咪的目光一直都没离开郭秀儿,见她发问,忙道:“秀儿妹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个多月前,古传昔两大开山弟子一死一伤,恐怕此行中原必然与那件事情脱不开关系。要不就是你们家的谁抛弃了古家的女人或是你们家的女人甩了古家的谁......对吧,疯......臭酒鬼?” 我刚要开口,郭成风突然朗声道:“古大师,我郭家与你古家素来没有嫌隙,为何扰我郭家安宁?” 桥下顿时一片寂静,等待着剑术笑傲天下的皇者,剑圣古传昔的回答。 古传昔肃然道:“我此次挑战你郭家,主要是向你要几个人,一种剑法。” 郭成风恭敬地道:“晚辈不懂,请大师明示。” “我要找的人,他们用的是同一种剑法,一种由下向上挑起的剑法。” 我心里骤然打了一贯突兀,由下向上挑起的剑法,岂非和南宫家后院棺材中尸体身上的剑痕相同? 郭成风笑道:“天下剑术流派众多,古大师却偏偏来我郭家要人,这样做岂非有些强人所难?” 古传昔道:“中原剑术虽然驳杂,门派之中却有招式可寻,老夫并未听闻过此等剑法,中原各大门派家族之中,又以郭家武功最为杂乱,此事关系老夫弟子的性命,故不敢大意。” “四大世家之中,其他三家高价聘请的武师之中,也不乏剑术高手,大师为何偏要与我郭家为难?”郭成风言辞咄咄逼人,为了维护郭家的威势,纵然面对剑圣亦是丝毫不肯退让。 古传昔冷笑道:“郭三少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此时此刻,其他三家之中都停放着数具尸体,他们身上都有着相同的剑痕。”说完杀气外放,整个断桥都被浓烈的杀气笼罩着,看来古传昔动了嗔怒。 郭成风面色一变,皱眉道:“这显然是有人栽赃陷害,在下的确从未见过这种剑法,请大师给我一些时日,郭某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古传昔怒道:“已经有人向郭某指出凶手出自郭家,战书已下,你我多说无意,此事今日定要有个了结!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把凶手扣出来!” 郭成风此刻代表的是郭家的门面,岂能轻易示弱,仰天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虽然我郭家以经商为主,在武林中地位也不甚高,也绝不容别人欺到我们头上来了!” 桥上气氛立时紧张起来,西湖潋滟熹微,断桥白雪皑皑,如此良辰美景之下却充满了浓厚的杀阀之气。 ************************************************************************ 后来我向醉剑问起向无踪一事的时候,醉剑苦笑连连,起因却是出于向无踪的女儿。 醉剑惹的麻烦一定与女人脱不开关系,我问他为什么要和向无踪打。醉剑苦着脸说他拒绝了向无踪的女儿向株,因为她实在很——丑。 我又问他:“为什么向无踪当时看我的目光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他说:“因为我对他的宝贝女儿开了一个玩笑。她问我她的眼睛像月亮么?我说像,不过一只像初一,另一只像十五。” 我无语...... 第三卷 第四章 (三、四) () 不知何时,他们的剑法忽然慢了下来,仿佛天地之间之只有两剑不停交锋,他们均已到了无招的境界,以拙胜巧、以简化繁才乃为上乘,我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心中浮起一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境界——天道。 对于武者,与其说是追求武学的极致,理解成追求“道”的极致更为贴切。 剑有剑道,刀有刀道。刀剑之道的极限在于无道,心存物外,一切随心而动。 突破无道,就是天道。他们俨然已经到了无道的境界,与天道仅有一步之遥,却也是最为艰难的一步。我自问对刀道的感悟不在他们之下,只是不知真正动起手来将是如何光景。 我看着眼前这场惊心动魄的剑道之战,亦是受益非浅,两种截然不同的浓浓剑意充斥着整个船舱。 范卓邪气冲天,魔气大盛,剑法刁钻诡异,让人心惊胆寒...... 古传昔剑术坚如磐石,毫无破绽可寻,但在功力上稍逊范卓半筹,故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但无败象。 谢峰从一开始就失先机,一直被二女压制,二女剑术诡异多变,多半乃范卓所授。 天意弄人,谢峰为人简约,自甘于平凡,偏偏要继承“剑皇”的剑法,剑在鞘中的他与普通人无异,此时剑在手中,人也气质大变,连带霸气的皇者之气散发开来,虽受压制,气势却在二女之上。 继续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决定出手,古传昔与范卓势同水火,正打得兴起,他们是一对一的比试,我若贸然插手定会引来他们的不满,所以我只得将矛头指向围攻谢峰的二女。 弯刀终于出鞘,带着挟持着我的宫装侍女的鲜血,加入了他们的战团。 二女大骇,我的骤然出手打破了她们一切的计划,不止如此,我用的刀法赫然是魔门秘法圆月弯刀,尽管她们先前从我的招式中看出刀法的存在,醉剑真正以刀为兵器出现还是让他们惊诧不已。 我虽然没有正式学习圆月弯刀刀法,但出于天生对刀的超强感知能力,对于“刀意”的理解,远比悬空寺中用此刀法的黑衣人更为深刻。 比起印象不错的白素,我毫不犹豫地选择珑阳作为对手,她似乎对圆月弯刀有着深深的恐惧,在我一轮猛攻下节节败退。 暴戾之气越来越重,我的神智亦在这种噬血的刀法中一点一点地流失...... 与此同时,谢峰由于少了一名大敌,立刻搬回主动,白素渐落下风。 珑阳突然一声长啸,数名黑衣老者分别从舱中不同的方位向我们奔来...... 异变再起,先前处于昏迷状态的竹鹏突然发难,巨刀几个回旋,身旁挟持宾客的女侍立即被斩成两断,郭成风与古烈也将周围的女侍纷纷点倒,接着一众宾客都一个接一个地缓缓站起身来...... 南宫倩着装与其他女侍不同,又没拿匕首,并没有遇害,仍握着秋水剑鞘呆呆发愣。 由于竹鹏下手太过残忍,整个舱内都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味。 郭秀儿以及一些商贾都忍不住呕吐起来。 范卓见情势对己方极为不利,又了闷哼一声,魔音大起,中断了所有的战斗,自己亦退出与古传昔的战圈,仔细分析局势的变化...... 天魔音把我从暴戾的迷失中拉回现实,此时白素、珑阳二女和四个黑衣人靠到范卓身侧,我、谢峰以及古传昔则退回宾客的阵营,与他们重新对峙。 这时候柳无伤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大模大样地走到我身边,嘿嘿一笑道:“他奶奶的,管你猫门狗门,竟然敢对老子用毒,要是真被他们毒到,我色医的名头岂非让天下人笑掉大牙。”说完从怀中抖出了十几个小瓶,得意地对大家道:“解药乃在下临时所配,无色无味无后遗症,每人收费五十两,女性免费。哼哼,我早就看穿了他们的阴谋......” 郭秀儿扑哧一笑道:“柳大哥你的鼻血还未擦净哩......” *************************************************************************** 柳无伤身为色医,尝遍百草,对一般的毒药免疫力要比常人高上许多,乐声止时,立即从媚术的魔力中解脱出来,偷偷伸手入怀,开始调治解药...... 无色无味的粉末混合在空气中,逐渐解开了宾客们所中之毒,竹鹏与郭成风以及古烈功力最高,兀一醒来就展开反击,竹鹏深以被媚术所惑为耻,恼羞成怒,才将一众女侍纷纷斩杀,好象在他眼中,于他作对的人都应该——死。 *************************************************************************** 范卓一双电目在我们阵营里面逡巡良久,似在估量双方实力的差异,最后落在我手中的弯刀上,冷冷道:“醉剑!‘妖刀’齐远是你什么人?” 我将南宫倩揽在身侧道:“我在下从没听说过什么齐近齐远。” “那是谁教你的圆月弯刀刀法?” 我傲然道:“半月前我曾在悬空寺见识过此刀法,习刀者,刀意为先,会其意,刀法自然可成。” 范卓哈哈大笑道:“好!好!想不到后辈之中出了你这样的高手,他日定要领教高招!古传昔、谢峰,今日你们坏我魔门大事,范某记下了!我们青山不改,绿水常流。”然后一声呼哨,魔门众人潮水般向后舱退去,落水之声随响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范卓终于作出了撤退的决定,魔门东山再起的首战告负,中原真正的浩劫却才刚刚开始...... 船上众人这才相互引见,由于我、谢峰和竹鹏以及古传昔之间多少都有些矛盾,因此气氛并不融洽。 岸边突然飘来珑阳阴柔的声音:“醉剑,想来你与身边的女子关系非比寻常,奴家送你一个大礼。” 接着响起一声尖锐至极的哨声,使人毛骨悚然...... 柳无伤眼神一直没离开南宫倩这个超级大美女,只是没有机会开口询问,听见哨声突然面色大变,叫道:“不好!” 我还未来得及揣摩出珑阳话中之意,一道冷芒突然向我逼来,秋水剑夺鞘而出,南宫倩骤然爆发出浓厚的杀气,秋水剑像毒蛇一样向我咬来。 我与她之间的距离委实太近,纵然我灵觉超人,也实难躲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剑。 肩胛骨被她一剑刺穿,一阵寒意在我肩膀逐渐扩散开来,能躲过穿心之劫已经实数万幸了。 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我傻傻地看着杀气腾腾的南宫倩。 倩儿,你是受魔门操纵,我不怪你...... 看着她清瘦的脸旁,比起她在西域和南宫家饱受的劫难与欺凌,我这点痛苦实在不算什么。 一阵剧痛再次传来,南宫倩抽出秋水剑,着了魔一样开始疯狂地向周围的人进行攻击,南宫倩功力本就不弱,加上秋水剑锋利无比,除了古传昔、郭成风、古烈、谢峰以及竹鹏五人,众人纷纷向四周躲避,古传昔与古烈知道南宫倩身份,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其他三人纷纷亮出兵器。 “不要动手!让我来!”我边大喊边急速向南宫倩掠去。 郭成风和谢峰亦放下手中的武器,竹鹏嘴角却不屑地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眼角杀机骤现,残忍地挥起了手中的巨刀...... “不!”我一感应到竹鹏的杀气立即吼道,可是...... 南宫倩的后背血红纷飞,血像涟漪般飞溅出来,我抱着她,鲜血喷到了我的脸上,竹鹏的刀头还在淌血,南宫倩颤抖着,双目死灰一片,我也颤抖着,我的手握紧了弯弯的刀鞘。 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躯,我的心都碎了。 想不到我们刚一见面,面临的竟是生离死别,我冲竹鹏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与魔门有关的人都要死!”竹鹏冷冷地道。 “她死了,你也要死!”弯刀再次出鞘,我双目冒火,运足十成自然真气,力向竹鹏砍去。 倩儿,我会为你报仇的,不管他是什么人,冒犯你的结果也只有——死!更何况他杀害了你!天,他竟然杀害了你!鲜血从我肩膀汩汩流下,伤口却早已不再疼痛,因为我的心要比伤口痛苦千万倍。 我滔天的杀意和愤怒与圆月弯刀的戾气暗暗相合,圆月弯刀的威力十成地发挥出来,强大到我自己也不能想象的地步。 强大的自然真气使弯刀发出黑色的光晕,我仿若噬血的魔神,要饱尝敌人的鲜血,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臂,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弯刀之中,本能的挥出索命的刀,整个人也在一团黑气的笼罩之下。 是刀法在役我,它正一点一点抽光我的真气,除非对手死去,否则我会永无休止地挥舞下去...... 第三卷 第五章 (一、二) () ********************************************************************* 虽然刀道愈发趋于没落,江湖中大多数人都以剑为尊,剑术高手更是层出不穷,但仍有一小部分人依然没有放弃对刀道的追求,“天刀”竹玄客以及欧阳家主欧阳一刀就是此时最负盛名的刀法名家。 六大剑派、五岳剑派以及各地大小不一的剑术流派数不胜数,以刀闻名的却仅有两家,一家出自冰风雪城,另一家乃四大世家之一,他们的成就都是用对手的鲜血和强大的武技赢得而来的。 竹鹏不仅有一个“天刀”父亲,还有一个“剑皇”叔叔,无论谁生活在这么一个值得骄傲的家庭里,自己难免也会骄傲起来。 因此当竹鹏杀人的时候,既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也不会心慈手软,他从小就杀人,杀人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父亲给了他超强的武技,地位给了他傲慢与冷酷。 ********************************************************************* 竹鹏瞳孔骤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瞬间淌过了身,是恐惧,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南宫倩飞溅到我脸上的血顺着眼角缓缓流下,视线一片暗红,我心已入魔,强烈的痛苦深入骨髓,每一刀挥出都发出猛烈的刀气,每一刀都要狂饮敌人的鲜血,我双目圆睁、怒发冲冠,圆月弯刀噬去了我的灵魂,却给了我强大的力量。 纵然不用此刀法,我亦可斩杀竹鹏,但由于近日以来诡异的刀意一直在我脑海中流转不断,作为一个刀客,我难以抑制找人试刀的冲动,又怕刀法魔性太重以至自己无法控制才迟迟不肯轻易使用弯刀。 与珑阳动手之时,魔刀初现,我隐隐已经感觉到圆月弯刀刀法非我所能驾驭,骤见南宫倩遭人杀害,魔刀再现,在愤怒与悲伤的激发下,我终于放开一切,嗜杀的我与嗜杀的刀法合为一体。 杀!杀!杀!在魔刀的驱使下,极度悲愤的我早已丧失了理智,潜意识中却浮起了一丝对血腥的渴望与嗜杀的快意,难道这就是魔性么?...... 我每挥出一刀,竹鹏就被生生逼退一步。 强大的杀气与摄人的气势迫得竹鹏心惊胆战,他忽然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 为时已晚!他突然感觉到死亡离自己竟是如此之近,平日百般信赖的巨刀此刻却起不了丝毫作用,他无助地倒退着,彷徨着、恐惧着,拼命地挥舞着巨刀,死神已经开始冲他诡异地微笑......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转眼竹鹏已经被我逼到一个角落,他已无路可退。 背后剑风忽至,两柄长剑突然向我袭来,两股强大的剑气无情地向我吞噬而来。 竹鹏双目放光,仿佛又看到了一线曙光,强烈的求生yu望激发了他最后的潜能,爆喝一声作出了最后的反击,巨刀再次挥起,与我身后的两柄长剑对我夹击攻来。 胜利在望,竹鹏突然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因为他看见了我的脸。 我在狰狞的表情下,满脸鲜血的脸上竟然荡起了一丝笑容,像是在嘲弄、讽刺,抑或是哀伤、诀别? 巨刀落地,带着竹鹏齐肩而断的手臂,我仍不甘心,掌中黑芒又起,企图斩下他的头颅...... 相比南宫倩的死,这个惩罚实在是太轻了,如果此时我回身应敌,绝对可以应付身后的来剑,但是——我要他死!我突然万念俱灰,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算作一种解脱吧...... 竹鹏并没有死,强大的剑气割破了我的皮肤,鲜血从皮肤里面溢出,两股真气侵入了我的体内,静脉几欲胀裂,我终究低估了来人的实力,他们究竟是谁? 剑光已至,猛若洪水的两股力量同时打在了我的身上,我后心鲜血四溅,弯刀落地,身体从竹鹏身侧腾空飞起向后墙边倒去。 墙破,这两剑的威力委实太大,我余势未消远远地被抛出船外,落在冰冷的西湖之中。 落水之前,看到两个人、两柄剑的影子离我越来越远,是谢锋和古传昔,紧接着视线也逐渐朦胧起来...... 郭秀儿凄然的哭声依稀从舱中传来......我们这个级数的人动手,她本就插不上什么手的。 我,要死了么? 一阵刺骨的凉意渗进我的经脉,从本受重创的身体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我亦随之清醒起来,如果我就此昏迷下去,恐怕今日就要葬身于西湖之底了。 后心的伤口并没有触及心脏,刚才我明显地感觉到身后浓烈的杀气,两大剑术高手同时出手,在那种情况下置我于死地并非难事,怎么可能放我一条生路? 谢竹两家情同手足,我断去竹鹏一臂,杀气必是出自于谢峰之手,欲杀我以报竹鹏断臂之仇。 古传昔本来就没有出手的必要,偏偏要与谢锋同时出手,显然有暗中助我之意,也只有他才能在谢锋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暗中做下手脚。 我木然漂浮在西湖之上,这短暂的一月之间,实在发生太多的变数,细想起来甚至有些荒唐,对南宫倩的爱,短暂而绚丽,我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每次看到她愈发憔悴的容颜,都有一股发自心底的怜爱之情,仿佛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融入在我的心里。 直到失去她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深爱着她,我想,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和无尽的悲伤应该有资格被唤作“爱”吧。 大船渐渐远去了,我仍无法从幽深的回忆中拉回思绪。 在过去的十年零一个月中,我用了六年时间抚平前妻离去的伤痛,又用了四年时间放开一切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然后在三天之内爱上了一个女人。 我和前妻却认识了三年,在这个荒谬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也许构成这个世界的元素,就是那一场一场荒谬的闹剧吧。 忘记,其实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因为你越想忘记,反而就越难忘记。 所以我只有把那些想忘记却难以忘记的东西,锁在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把它们深深地埋藏起来。 是南宫倩打开了我那把早已生锈的小黑锁头,使我终能坦然面对过去,医好了我内心的伤痕,因此我们相识虽然短暂,我对于她的感情,非是寻常感情可比,可以说是我积压了十年的感情,一同爆发出来,倾注在她的身上。 所以对于她,我总是有些紧张,我怕再次失去心爱的女人,许多事情一涉及到她,我自然真气所带来的稳定情绪也随之不期然地波动起来,先前在剑稷暴走情况和刚才的失去控制击杀竹鹏的原因也就在于此。 不过,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已心灰意冷,只想带着红纹回到苍凉的大漠,也许那才应该是我真正的归宿,如果红纹愿意留在中原,就让她跟着醉剑好了...... 醉剑的面具在西湖水的浸泡之下,不知何时落入湖中。醉剑,兄弟给你惹的麻烦已经不少了...... 这面具,丢了也罢。 *********************************************************************** 我拼命地奔跑着,我需要发泄,好在自然真气以自然为根本,与我气血运行的方向并不冲突,否则我早已混乱不堪重伤的经脉怎么能经受得起如此摧残。 肩膀、后心以及浑身的毛孔无不渗出鲜血,把我的衣服染得血红,我并不理会它们给我带来的痛苦,痛失爱人的内心伤痛才是最致命的伤口,我这样做反而可以减轻一些心里的痛苦。 我的伤很重,无论外伤或者内伤,换作任何一个强壮的武者,恐怕至少都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 但是似乎有一股力量苦苦支撑着我伤痕累累的身体,让我继续奔跑下去...... 我没有理会行人异样的目光,只知道奔驰下去,太阳升起了,又落下了,我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到达醉剑山庄的时候是某一天的晚上,我也不记得自己究竟跑了多久。 我并没有敲门,直接翻过院墙向酒库摸去,山庄依旧冷清得要命,看来醉剑和赵子玄、红纹他们仍没有回来,既然魔门的真正目的在于浙江一带,他们留在恒山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 酒,或许是医治我心灵创伤的最佳良药,醉,才能掩盖我难以抑制的哀伤。 酒库的酒已经寥寥无几了,看来醉剑同意醉翁饮酒真是犯了一个大错,若是再晚回来几天,莫说是酒,连酒坛都要被醉翁换钱买酒了。 我却无暇理会这些,抄起一坛烈酒猛灌下去,血,已经止住,腐烂的伤口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突然门外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人影闪过,转瞬又不见了。 是醉翁,他虽然不知道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至少知道一件事情——我需要大醉一场。 他并没有出现,可能是不忍看到我这般痛苦的惨状。 不知道喝了多少,头脑偏偏清醒得要命,酒就是这样,你越想醉的时候偏偏醉得越慢。 吱扭一声,门开。一个娇弱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身旁,是上官蓉。 我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女子和半月前的花痴女联系到一起,上官蓉憔悴的面容以及难以掩饰的忧郁神情告诉我,她变了,仿佛突然成熟了起来,看着我,她凄然一笑道:“醉剑哥哥走了,紫青双剑也走了。” 说完一言不发地坐到我的身侧,拿起一坛酒一饮而尽。 上官蓉双颊微红,却更增凄凉之感,我们两个伤心人,无声地在酒库中宣泄着悲伤的感情...... 酒库已经空空如也,我亦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上官蓉早已泪流满面。 第四卷 第五章 (下) () 与此同时,柳无伤正悠哉悠哉地翘起二郎腿,写意地靠在长椅上左顾右盼。 左边是俏然而立上官蓉,她的眼神空洞而美丽,茫然如雾,像是在等待或是祈盼什么,静静地立在窗畔,俨然一樽玉女的浮雕,空灵之至;右边的床上亦躺着一位绝色丽人,只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并且仍处于昏迷之中,赫然是南宫倩! 闭目养神的醉翁突然浑身一震,紧接着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势,一种只有真正的高手才会有的超然气势!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天,究竟是哪位高人提前造访? ********************************************************************** 欧阳天与上官无忌对望一眼,齐齐向前跨出一步,挡在白若雪的前面,神情居傲,一路之上二人早已对白若雪垂涎三尺,白若雪不仅天生媚骨,而且性格风骚放荡,一跨出慈航静斋就换了个人似的,把他们吃得死死的,但在斋主江静瑶面前,她可是个不谙世事的乖女孩哩。 欧阳、上官二人的功力就是在白若雪剑心慧智的卓然真气帮助下得以复原,深知白若雪功力高出他们不止一筹,此刻见她竟然给自己一个表现的机会,心下俱是一阵狂喜。 在二人闪到白若雪前面的时候,从她美目中却闪过一丝异彩,其中包容着诸多深意:得意、不屑、骄傲......似乎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石头大哥被二人的身体挡住了白若雪的倩影,免疫力登时增加了不少,从背后抽出一口金丝大环刀,喝道:“把银子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我不想难为你们。” 石头山上这伙强盗能在醉剑的眼皮底下拦路行凶,自然有他们的安生之道。他们一不杀人,二不劫色!在石头大哥的英明带领下还算得上是一伙好强盗。 欧阳天忽然放声大笑,上官无忌也跟着笑了起来,接着白若雪竟然也笑得花枝乱颤。 一众强盗被笑得莫名其妙,石头大哥大感脸上无光,怒道:“你、你们笑什么!?” 欧阳天抽出配刀,冷笑道:“我笑你们不自量力!区区一伙小强盗,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上官无忌暗暗咬牙,竟然被欧阳天抢占了风头,后悔自己没有先他一步出手。 石头大哥目不转睛地看着欧阳天手中的刀,眼前一亮,问道:“你也用刀?” 欧阳天道:“你根本不配提刀,也不配用刀!只有我欧阳家,才是刀道至尊!” 石头大哥居然低头道:“对!我的确不配用刀,只有他才配用刀!你,更不配!” 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出来,他,指的自然不是欧阳。 欧阳天面色一沉道:“谁?还有谁比我欧阳家的人更配用刀!哈哈......”接着又是一阵狂浪至极的笑声,白若雪与上官无忌亦不禁皱起眉来,均觉得欧阳天未免过于狂妄。 石头大哥严肃地道:“赵丰!” 欧阳天脸色变了数变,就是赵丰的刀——“断空刃”在西域给他带来莫大的耻辱,他从来没有把赵丰放在眼里,他所看中的只是赵丰的刀,而它却侮辱了他!若非赵丰已死,欧阳天恨不得他再死一次。 欧阳天冷冷地道:“死人更不配拿刀!” 石头大哥露出坚毅的眼神,几近愤怒,握紧了手中的大环刀,吼道:“你可以侮辱我!但是绝不能侮辱我的偶像!”作势欲砍。 欧阳天嘲笑地道:“就凭你,也想和我动手?你知道自己和我的差距有多大么?” 见石头大哥发楞,欧阳天接道:“我只比你高一点!意思是我只要轻轻一点,你就要倒下!我比你高的这一点,就算你再练一辈子也追不上。” 石头大哥大吼一声,挥刀向欧阳天砍去。 欧阳天的刀并没有出鞘,因为他不想让白若雪看到血,美女面前总要表现得斯文一点。 他果然只用刀鞘出了一招,石头大哥就倒了下去。 不过石头大哥很快又站了起来,然后再倒下,再站起来,再倒下...... 喽罗们已经记不清石头大哥到底倒下过多少次,又站起了多少次。有一人刚要出手帮忙,却被上官无忌一招点倒在地,众人都被他们的雷霆手法深深震慑,一个个呆呆立在原地,不敢妄动。 天!他们究竟打劫了怎样的人物?其实他们实在应该庆幸,庆幸白若雪并没有出手。 欧阳天的刀虽然没有出鞘,下手却很重,石头大哥的心虽然不是石头做的,却比石头还要硬,虽然浑身淤青红肿,仍然一次次不屈不挠地重新站起,似乎他所坚持的信念,可以给予他无限的力量。 喽罗门早已热泪盈眶,他们注视石头大哥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尊敬,为他坚韧的意志深深感动。 白若雪没想到这看似凶恶的强盗竟然这般不济,再无心情再继续“观赏”这场无味的比斗,很失望般幽幽叹了口气,便若无其事地从强盗群中穿行而过。欧阳天一脚把石头大哥踢到一边,连同上官无忌一同追了上去。 直到三人远去之后,一众喽罗纷纷将倒地不起的石头大哥围拢起来。只见他一动不动,已经与死人无异...... 喽罗甲痛哭流涕道:“石头大哥!你不要死啊,俺把翠花楼的小红介绍给你!” 喽罗乙慷慨陈词道:“大哥!既然你已经离我们而去,不如再牺牲一下,把刀当了让弟兄们吃顿好饭吧......” 喽罗丙顿足垂胸道:“大哥真是英雄无语!英雄末路!英明神武!英姿勃发!英勇无比!英......”喽罗丙话未说完,惨叫一声,齐齐遭到其他喽罗践踏鄙视,不知道哪位仁兄骂了一句:“妈的!叫你小子乱用成语!” 众人乱作一团之际,石头大哥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对着自己汩汩流血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神志不清地嘟囔道:“娘的!饿死老子了,要不是饿得没有力气,早把他屁股打成他***猪头了!” 见大哥安然无恙,众喽罗嬉笑一团,整个团体刹时洋溢在深厚的情感之中。为了慰劳老大的英勇事迹,中午大家一起享用了大米稀饭,虽然食物单薄,吃起来却远比山珍海味香上许多。 感受着大家庭一样温馨的气氛,石头大哥的伤口也不觉得怎么疼了。 正自大家畅谈之时,一骑快马蹶尘而来,火红的马,火红的人儿,石头大哥终于迎来了今天的第二批生意。单枪匹马,还是个女人,不抢白不抢啊!大家都打着心里的如意算盘。 石头大哥手扶刀柄,正襟危坐,等一看清骑马女子的相貌顿时就傻眼了。怪怪的不得了!今儿个咋地都是美女啊,不管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喊道:“兄弟们,上!” 那女子非是旁人,正是处在气头上的欧阳凤,俯视围拢过来的强盗,性感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俏目寒光闪烁不断。 八分之一秒后,欧阳凤银鞭已然在手,石头大哥还未开口,就已经听见了弟兄们的惨叫...... ************************************************************************** 当我们来到石头山的时候,石头大哥和他的兄弟们已经伤痕累累。暗器、鞭伤遍布着每一个人的身体......但是他们还没有绝望,因为他们看见了我们。 比起前两批人马,我们显然正常得多。一匹健马、一辆马车缓缓而行......最让他们放心的是,骑在“泥鳅”上的我与正在赶车的齐伯都没有携带武器。没有比我们更像游客的游客了,不仅如此,骏挺的“泥鳅”告诉石头山的强盗们:我们还是一伙有钱的游客。 我与齐伯看着这伙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强盗,实在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石头大哥刚要开口,马车门帘突然被人一掀,露出了n个使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美丽身影......具体说,他已经分不清车里坐着多少美女了,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股前所未有的无比香艳的感觉向自己逼射而来。 第四卷 第一节(一) () 正月十五。 荒凉的凤凰集早已被风沙吹得失去颜色,若非这是生活了几十年的故乡,自醉剑一定认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凤凰集就像死了一样,冷冷清清的,尘土在空旷的街道上飞扬起来,未锁的门被风吹得咣当咣当的,整个集子一个人都没有,生气无。 一个与魔门有关,并且得罪了四大世家以及冰风雪称的地方,绝不是一个安生之所。 红纹和赵子玄默默地跟在醉剑的身后,他们当然早已听说关于醉剑的传闻,他们知道醉剑心情不好。 整个中原刚刚兴起的葫芦专卖店纷纷关门,年轻剑客们也都把身后的葫芦取了下来,醉剑虽然名义上成了武林公敌,却依然是他们的偶像,他们开始把醉剑放在心里偷偷崇拜...... 少林寺本想替醉剑洗脱罪名,却被醉剑拒绝了,因为放眼江湖能冒充醉剑,并且与南宫倩颇有渊源的人只有一个--赵丰,赵丰是醉剑的朋友。 醉剑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却只有红纹和赵子玄两个人知道,醉剑又失恋了。 醉剑山庄却比平时热闹许多,醉剑步入山庄的那一刻突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醉翁、柳无伤、上官蓉一齐坐在大厅喝茶,还有一个俏丽的身影背对大门而坐,两条细长丰满的大腿自然地搭在茶几上,乌黑的秀发轻轻地垂在椅背,一股浓烈的药味充斥着整个大厅。 “咦?剑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和伤哥等你很久哩。”女子听到脚步声轻轻回过头来道。 红纹和赵子玄立时眼前一亮,惊叹于世间竟有如此特别的女人。 那是一种慵懒的性感,略带睡意的迷乱眼神,秀气的鼻子俏挺着,嘴角轻轻泯在一起,不知她想要流露出的到底是温柔的笑意还是青涩的惆怅,连嗓音也是慵懒的、仿佛时间都在等待她的言语。 好象一切都是无须修饰的,即便是慵懒,也能从她身上透出迷人的魅力。 柳无伤一直低头喝着茶,居然对眼前这个美女视若无睹,连上官蓉也不敢看上一眼。 醉剑不语,扬手把葫芦抛给醉翁,道:“醉翁,打半斤女儿红。” 醉翁接过葫芦,却没有动,小声道:“没酒了......” 醉剑嘴角抽搐了几下,右手握住剑柄,黑着脸道:“谁喝光的,不会你吧,哼哼。” 醉翁抵抗着醉剑蔓延开来的杀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赵丰。” 醉剑歪过头去,对柳无伤冷冷地道:“听说你去江南了,是不是?” 柳无伤默然,继续低头喝茶。 醉剑眼角抽搐了几下,又道:“那些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柳无伤叹了口气,缓缓道:“赵丰。” 醉剑又转头对上官蓉淡淡地道:“上官姑娘,醉剑山庄已非太平之地,你还是速速离开吧。” 上官蓉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 醉翁突然道:“她已经不能回去了,就算回去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醉剑铁青着脸,面部表情已经僵硬,问道:“为什么?” 醉翁嘴角牵动了数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慵懒美女咯咯笑道:“剑哥你怎么不理人家呢,蓉儿妹子失忆了,连他的剑哥哥也不认识了呢!真是好可怜哦。”定然是醉翁把上官蓉花痴的事情告诉了她。 不管是醉剑、柳无伤,还是醉翁,好象都很怕和她说话一样,醉剑被迫道:“小百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语气竟然出奇地和善,红纹从未见过醉剑对女人如此温柔。 她就是----然道:“剑哥你没听见醉翁说醉剑山庄已经没有‘酒’了么,以剑哥的聪明才智,怎么会想不到个中原由?” 醉生梦死,醉剑的命根子!醉剑只觉两眼一黑,用颤抖的声音道:“谁...谁...叫她喝的?” 叶百合嫣然一笑道:“赵丰。” “他人呢!!??” “丢了......” ...... ************************************************************************ 空!空!空!劈柴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晨光从窗外洒在我的脸上,温柔而舒服。 我微微一动,一阵刺骨的疼痛袭上身来。 我缓缓睁开双目,茫然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突然涌上心头,我是谁? 第四卷 第一章 (四)(修) () 王妈的尸体被吊在门板上,死灰的双目露出绝望的神色。 一条细红的剑痕印在她的喉咙上,鲜血从里面汩汩淌出,浸红了她的衣杉,鲜血顺着她的脚尖滴在地上,血迹染红了整个台阶,一股浓厚的血腥之气随着门开一股脑涌进院来。 清虹掩面奔回院中,扑到嫜菲怀中痛哭起来,把小脸埋在嫜菲的怀里,身体不住颤抖着。 嫜菲咬着嘴唇,拼命不让眼泪流下,结果泪水还是不听指挥地顺着脸颊不住滑落,一贯女强人模样的她此刻亦露出悲伤的神色,而且在她紧锁的双眉中似乎还蕴藏着另一种无奈与悲伤。 清婉兮却没有哭,她坚强地抬起充满悲痛的俏脸道:“王妈也走了,我们却还要继续生活下去。清虹,你晚上和菲姐睡在一起。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家回去休息吧......” 嫜菲吩咐齐伯处理尸体,然后领着泪流满面的清虹回到住处...... 看到众人各自离去,清婉兮才幽幽叹了口气,独自走回自己的房间。 我偷过窗户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众人的悲伤,清婉兮的坚强,清虹的恐惧,嫜菲脆弱的另一面,还有清婉兮最后憔悴的背影和那声满含着无数复杂情感的叹息。 齐伯并不害怕,我在他身上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还能如此坦然平静,他一定经历过比这更加惨烈、血腥的场面,这个整日劈柴看似平凡的齐伯愈发让我琢磨不透了。 我呢?我的心岂非也是异常平静,难道我曾经也......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柔和的月光如春水般洒在我记忆中唯一存在的院落,清虹与嫜菲哭得倦了,也沉沉地睡去,齐伯处理好血迹亦缓缓回到房中,没有半点声响,没有血腥的夜,一如昨夜般美好,印在心里的伤痛,却要如何才能消除? 一阵轻微的脚步打破了我的沉思,清婉兮缓缓从房中走出,先走到方才吊着王妈尸体的门板旁沉默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走回院中的石椅旁独自坐了下来,月光照在她微闭双目的俏脸上,映出了两道晶莹的泪痕...... 在别人绝望是时候带给他们希望,自己却在背后无言地承受着痛苦,我突然对窗外这个柔弱的女子涌起一股深深的敬意。想罢我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她身边无声地坐了下去。 清婉兮似乎知道是我一般,幽幽地冲我一笑,开始诉说她的往事...... 从我醒来到现在从未开口说过话,他们想必早已把我当作哑巴,一个心境平和,超然物外,白皙帅气,甚至有些痴呆的哑巴。清婉兮心里堆积了太多的愁苦,我无疑是她最佳的倾诉对象...... *********************************************************************** 从清婉兮的芳名被列入美女册那天起,厄运便开始降临在她的头上。 她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莫名死去,她恐惧着、心里无助地呐喊着...... 她是一个孤儿,父母遗留给她很多财产,她用它们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们,他们就是她的亲人。 清虹也是孤儿,清婉兮始终拿她当亲生妹妹看待。 清婉兮用善良的心换回了他们的忠诚,他们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他们并不怕死,因为他们的命本就是她救的,他们对她不离不弃。 她发誓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她唯一能带给他们的就是希望...... 嫜菲与她有着同样的遭遇,她们相遇的时候,嫜菲身边只剩下那个劈柴的齐伯,其他人都跑光了。 从此以后,她们一同流浪,不停地更换住处,可无论她们走到那里,那恐怖的梦魇始终围绕着她们。 久而久之,她们惊喜地发现只要不离开院子,就不会发生任何危险,粮食总有吃尽的时候,所以悲剧一次次地重演着,看着身边的人不停地远离自己而去,清婉兮的心都碎了...... 王妈死了,下一个又会是谁? ************************************************************************ 我与清婉兮一同沉默了很久,我突然伸出手,握住她柔软嫩滑的玉手,莫名的真气听话般将她包围起来,祥和而温柔,我把从天敌间感悟到的博大的爱,连同真气一同将她包容起来。 漫漫星空之下,我们两人忘我地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感受之中...... 她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我收回真气,她亦从刚才奇妙的感觉当中回过神来,娇躯微微一震,本能地睁开双目向我望来...... 我终于得偿所愿,看到了她的眼睛。 我所看到的却不是星星一样动人闪烁的双眸,而是一对灰色的瞳孔,她竟然是个瞎子...... 第四卷 第三章 (上)(修) () 忽听“嗤”地一声一道银光向“泥鳅”卷来,幸亏它眼疾脚快一溜烟躲到我的屁股后面,眼角仍偷偷瞟着那匹红色的靓马,红马见主人来了,高兴地打了个响鼻高傲地抬起头来。 只见一个红衣似火的青春少女左手叉腰,右手执鞭,一脸怒意地望着我和泥鳅,一道入地半寸的鞭痕深深印在地上,可见女子武功不低。 “哪跑来的不要脸的野马,竟敢欺负我的火儿!喂!你是它的主人吧,把你的破马管好点。”女子冲我叱道,见我若无其事般微笑不语,她又怒道:“本姑娘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扬手又是一鞭。 哎,言下之意,马是破马,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这些天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微笑和不语,本来习惯性的动作在她眼中却变成了不屑与轻视,这女子的脾气也忒地火暴...... 我来不及多想,鞭风已至,我自从醒来之后无动手经验,只有昨日刺客偷袭嫜菲的时候偷偷用两指夹住剑锋,当下也只得看好银鞭的来势,迅速伸出两指向鞭尾捏去。 眼看手指就要触及银鞭,女子没料到我出手竟然如此迅捷,“咦”了一声,银鞭再转,竟像活了一般改变方位,力道却是丝毫不减。 我清楚地把握着银鞭每一个变化,手腕亦随之转动起来,无论银鞭如何扭转,都无法摆脱我两指的追踪,需知诸多武器之中,以长鞭的变化最为难以琢磨,若要后发先至,捕捉到灵动无比的长鞭的轨迹,简直匪夷所思,女子大讶,几经变招都不能从将鞭尾从我的手影之中脱离开来。 形势逆转,反而成了我去夺鞭,此刻我灵台清明一片,只想到要伸手掐住那灵动千幻的鞭尾,它的速度已经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地步,我闭上眼睛,将灵觉部集中在鞭风之上,不断感知着它的方位,进入到一个无心无我的超然境界。 女子大骇,转眼之间银鞭已在我手影覆盖之下,还隐隐觉得鞭势已在一股强大力道的控制之下。 女子惊骇之余,暗道就是自己父亲也未必有如此的功夫与眼力,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如此年轻就有高明至斯的武功,哪知微一走神,鞭尾已然被我捉住,接着一股大力顺着银鞭传入手中,长鞭脱手落地。 女子呆立半晌,好象还没有从失败中回过神来,我仍也痴痴握着鞭尾,沉浸在方才奇妙的感觉之中,见女子良久不语,微笑着把银鞭递还给她。 由于我的心绪一直处于半空白的状态,做起事来未免直接、坦然,要知道武林中人若在比斗之时兵器被抢,无不视为奇耻大辱,当然我对此事并不知晓。 方才我夺她长鞭,此刻又笑嘻嘻地送还给她,她脸皮本就很薄,又是名门之女,怎能受得了我再三羞辱,立刻勃然大怒。 “你找死!”她突然暴走,银光闪闪的暗器从她身上不断发出,尽数朝我招呼过来,如果我贸然躲开,“泥鳅”必然幸免于难,电光火石之间,我右手突然撕下左臂的袖子,将绵绵不绝的真气输入进去,充盈着强大真气的衣袖变得无坚不摧起来,随着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少女所发暗器尽数被我打落下来。 我一口气还未喘完,只见她左甩一下右甩一下,又不断有暗器扑面而来,吓得我急忙运功挥动手臂继续抵抗,好家伙!暗器真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针形的、方的、圆的、三角的、五角星的...... 晕!还有奔驰的、米老鼠的、蓝精灵的......(太紧张咯,活跃一下气氛哈哈,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暗器也要带上这许多花样) 茶盏工夫过去,她才把部零碎抖搂干净,见我依旧安然无恙,银牙一咬,猛然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二话不说向我砍来。 我还未来得及感慨这个女人的恐怖之处,只觉刀芒大现,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一阵强大的刀气已然向我袭来,直觉告诉我这一刀之威绝非我手中衣袖所能比拟,打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我?我躲...... 这时马棚周围已有不少围观之人,见到少女出刀,纷纷惊呼:“刀气!” 少女见我示弱,不禁一阵得意,连连向我展开攻势,步步紧逼、招招夺命、气势如虹,虽然香汗淋漓,却是越战越勇,看来不给我留点记号难解她心头之恨啊。 我陡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老婆”叶百合昨日从我腰中取剑的那招奇妙手法,趁她招式用老,闪电般施展出来,眨眼间,长刀已经落在了我的手中。 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瞬间充斥着我整个脑海,刀!我感受着手中的刀!与我握剑的感觉不同,剑就像我亲切的朋友,而刀却好似的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我的生命一般。握着它,我的血液不禁有些沸腾,直觉告诉我,我的前世(失忆之前)一定与它有着无比亲密的关系。 与此同时,我本身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充满霸气的我傲然挺立,大有睨视万物的卓越气势。 女子咬着嘴唇,纤足一跺,捡起银鞭奔回客栈...... 最后看我的眼神好象要把我碎尸万断一样。 这场莫名其妙的架终于打完了,已女子两次兵刃被夺,暗器进攻无效告终。 我握着长刀良久不语。 围观之人中不乏武林中人,看到我的精妙手法俱露出震惊的神色,同时又不禁为的担忧起来,因为他们知道,愤然离去的红衣女子,绝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人物。 等众人散去,叶百合几人才走到我的近前,原来她们早已在旁观看多时了,除了她和齐伯外,三女俱是对我另眼相看,尤其被我刚才流露出来的霸气深深震撼着。 我刚将“泥鳅”系在“火儿”隔壁,“泥鳅”又蹭到“火儿”身边大献殷勤,惹得众女一阵娇笑,怪不得刚才“泥鳅”兴奋异常,原来是找到了一位“红粉佳人”。 一黑一红两匹神驹并肩而立,煞是好看,算得上是佳偶天成了。 我们一行人进入客栈之后,却不见红衣女子踪影,估计是独自回到房中酝酿什么报仇大计去了。 客栈一楼供房客和旅者用餐,二楼是客房。 我们在一楼要了一桌酒菜闲谈起来。 叶百合咯咯一笑道:“丰哥你惨了,连欧阳一刀的女儿都敢欺负。” 怕我记不起来欧阳一刀是谁,她又幸灾乐祸地提醒道,“欧阳家主欧阳一刀的屠龙刀如今名刀榜、兵器谱均是榜上有名,刚才你‘欺负’的女子是他的小女儿欧阳凤,欧阳一刀有两位妻子,一个是‘幻影娘子’孟艳茹,另一个是唐门掌门之妹唐千荟。” “幻影娘子”孟艳茹二十年前就已名满江湖,善使长鞭,鞭术变幻莫测,故得名“幻影”。 唐门暗器更是武林一绝,唐门能在江湖中数百年屹立不倒,当然有其值得骄傲的本钱。 机缘巧合之下,欧阳凤曾服食一株天山雪莲,功力大增,身居四大侠女之首,因此她能发出刀气也不希奇。 以上都是江湖之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欧阳世家与唐门盛誉天下,清婉兮与嫜菲焉有不知之理,纵然她们不懂武术,见我轻易打败欧阳凤,加上我表现出来的卓越气质,惊诧、担心之余,不禁露出怀疑的神色。 我能与醉剑称兄道弟,又能轻易摆平欧阳凤,究竟什么样的土匪才能将我伤得那般严重? 叶百合似是看出她们的想法,嫣然一笑道:“两位妹妹不必担心,你们既是我老公的救命恩人,丰哥受伤之事其实另有原因,姐姐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总之我们对你们绝对没有恶意。” 清婉兮笑道:“我们姐妹若是信不过姐姐,也就不会随你们一同前往醉剑山庄了。”然后轻叹了口气,道:“醉剑山庄乃紧次于两大圣地的神秘之所,希望能借此化去我们姐妹的厄运。” 嫜菲听叶百合谈及唐门与欧阳世家之时,语气之中毫无半点紧张之意,显然并未真正将他们放在眼里,讶道:“那叶姐姐是不是也很厉害,你和小白比谁更厉害些?” 小白,在当然是指我,嫜菲那妮子好象处处都要与我作对。 叶百合笑而不答,清虹接道:“当然是赵大哥厉害,要是老婆比老公厉害,那还怎么得了!” 嫜菲取笑道:“你这小妮子还没学到他半点厨艺就帮他说起话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清虹小脸涨得通红,几女又笑作一团...... 我和齐伯一言不发,低头吃饭。 叶百合说与清婉兮和嫜菲一见投缘,要秉烛夜谈,故此四女挤一个房间,我和齐伯睡在一间。 嬉笑之声不断从隔壁传来,不久就安静下来,众女一路奔波早都倦了,哪有力气通宵达旦,嬉闹一会就各自睡下了。 齐伯均匀的呼吸声亦从身旁传来,我思量着白天握刀时澎湃激荡的心情,失眠了...... 不知何时,一阵柔婉的萧声飘然而至,只觉得音符跳动、动听之极,激动的心情亦随之平静下来,接着,淡淡睡意袭上心来,警兆忽现,有杀气...... (这几天比较忙~休息两天,4月1号恢复更新,大大们不要忘了投票啊哈哈。 还有我评论区的问题还没有人回答出来哦~~~~~) 第四卷 第三章 (下)(修) () 不等我散开灵觉感知杀气的来源,它一现即隐,一时间天地俱被连绵不断的萧声吞没,除了跳跃不断的婉转音符,一切声响、杂音都被屏蔽起来,仿佛这世上除了耳畔柔美的萧声再无它物。 我却无福消受这动听的乐曲,清婉兮与嫜菲等人仍在危难之中,这突如其来的萧声和一闪即逝的杀气极有可能是针对她们而来。 我微闭双目,灵台一片空灵,灵觉潮水般向四周散去。 我如老僧入定一般,呼吸均匀而平和,整个客栈以及外围数里都在我灵觉的笼罩之下。 这并非武技,而是我在井口大的院落中心灵上的感悟,我头顶那片空间只是浩瀚天宇中最微不足道的一角,当我仰望天际之时,亦将自己的心灵完放开,去感悟六识之外的事物。 我惊奇地发现,伴随萧声的蔓延,整个客栈都充满着浓浓的睡意,原本传出丝丝细语房间都沉默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或轻或重的鼾声,萧声似乎有着超乎想象的魔力,能够催眠人的意识。 当然并不然如此,我突然感觉不到齐伯的气息,然而他确确实实就躺在我的身侧,看来齐伯果非常人;另一股异常的气息来自众女的房间,虽然表面上她的气息与众人无异,亦发出轻轻的鼾声,可我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体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之下,犹如一只等候猎物的豹子,此人必是叶百合无疑。 萧声是来自距离客栈里许的地方,萧声时而如耳边低诉,时而情意绵绵、若即若离,可见吹萧之人功力不弱,恐怕还欧阳凤之上。(由于我仅和欧阳凤动过手,只能和她比较......) 在他身侧还有几人,由于他们隐藏气息的功夫颇为高明,我并不能确定人数。 又过良久,萧声顿止。 接着数道气息以极快的速度向客栈靠拢过来,虽然有萧声催眠作为保障,他们仍然小心翼翼地收敛气息,极其谨慎,显然对此次行动极为看重、志在必得。 静。 大门细微的声响都显得格外刺耳,与此同时,齐伯看了我一眼后迅速从窗中跳出潜伏在黑暗之中。 只有黑暗才是克制黑暗的最佳方式...... 按理说,如果我不受萧声的影响,应该同叶百合一般紧张起来,决不会状似熟睡,仍这般写意地躺在床上,齐伯怎知我气息本与自然同源,讲究以顺其自然为根本,故此连他都被瞒过了,以为我被萧声所惑。 客栈之外语声突起:“齐老弟别来无恙,五十年前匆匆一别,难得有幸再见,还望齐兄出来一聚。” 齐兄,自然指得就是齐伯。 没想到客栈之外竟然还有敌人!其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可闻,语气之中似带着无比的自信与傲气。 强大得超乎想象的气势瞬间将客栈包围起来,我亦感大吃不消,叶百合的呼吸亦明显急促起来。 齐伯一是浑身一震,传出声音道:“范兄又何必苦苦相逼,清、嫜二女并无大错,还请范兄看在我们几十年兄弟的份上,放她们一马,齐某担保她们今后不再中原露面。” 外面之人叹了口气道:“魔后有命,绝难违抗。想不到竟是在这种场合与你再次相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是你一直在维护我们追杀之人。既然昔日左右护法再现江湖,若‘妖刀’与‘魔剑’再度连手,放眼江湖,放眼天下谁还是我魔门的敌手,齐老弟犯不上为了几个外人坏了我们多年的交情。” 齐伯沉默半晌道:“齐某已无逐鹿中原之心,恕难从命。”便不再言语。 齐伯正是当年的魔门右护法“妖刀”齐远,自称范某之人则是魔门左护法“魔剑”范卓。 范卓似乎不愿意与齐远抓破脸面,淡然道:“你我兄弟二人多年不聚,齐老弟若是还念及旧情,就现身与范某一见,否则范某可要登门造访了。” 齐远脑筋飞转,范卓离二女越近,她们的危险便增加一分,以范卓的武功,如果拼着自己受伤绝对不难将二女斩于剑下,当务之急就是将范卓引得越远越好。范卓虽有同党,却未必是叶百合的敌手,只有将希望尽数寄托在身份神秘的叶百合身上,希望她能令二女化险为夷。 萧声乃天魔音演变而来,以刺激神经为目的,等闲四五个时辰之内都不会醒来。齐远虽然不知叶百合为何没有守制,单凭她不受魔音侵扰这一点看应该与暗中魔门之人有一拼之力。 这次的对手非比寻常,结果实在难以预料。 范卓见齐远长身而出,笑道:“西面十里之外有一长亭,范某早已备好酒菜,恭候老弟大驾。”言罢一声长笑,尾音落时人已经消失不见。齐远见范卓有意试探自己轻身功夫,亦如影随形般随之奔去。 两道人影在黑夜中闪电般穿梭着,行如鬼魅。 二人都希望将对方引开客栈,各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朝长亭奔去...... ************************************************************************* 潜入客栈的魔门同党直到他们去远才偷偷摸上楼来,径直向我们的房间走来。 随着敌人的不断靠近,我才明确感觉到三股极其微弱的气息,强敌已被引走仍如此小心,可见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而且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超级杀手。 一个人留在走廊,另外两人同时熟练的手法分别将门撬开,然后以同样的节奏向床头靠近过来。我微闭双目,灵觉部集中在来人身上,他亦屏住呼吸、蹑足潜踪,慢慢向潜来,长剑无声地出鞘。 与此同时,叶百合也有着同样的遭遇,没有杀气,没有声响,死亡却悄悄地正朝我们靠拢...... 剑,悄悄地刺向我的胸膛,不偏不倚,正对我的心脏。 三寸......两寸......突然隔壁一声闷哼,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那人不再迟疑,杀机暴现,迅速落剑,企图一举了结我的性命,哪知方一用力,剑却再难下移分毫。 冰冷尖锐剑尖已然被我牢牢握住。 那人果非等闲,几乎没有迟疑,一道阴冷至极的霸道真气顺着长剑猛然向我涌来,我体内的真气自然生出反应与之抗衡,那人几次增加真气强度,都有如石沉大海,自己真气在一点一滴地不停流失,而对方的真气却好似无穷无尽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才对我感到深深的惧意。 覆水难收,那人待要收回真气却是谈何容易,必然遭到我浩瀚真气的反噬...... 所以他只得苦苦支撑,直到部真气消耗殆尽。 走廊放哨之人听到隔壁房间闷哼声起,立刻前去救援,方一踏入众女的房们,破窗之声突然响起,己方之人已然消失踪影,只见地上隐约现出一滩血迹,定是负伤而逃。 难道他竟非叶百合一合之敌? 屋内景象朦胧,床上躺着几个窈窕身影,四个女子睡姿同样,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清醒之人?叶百合这招果然高明之极,变被动为主动,反将了对方一军。 正当那人踌躇之际,我这边的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杀手真气已尽、面色惨白,吐出一大口鲜血后亦破窗而出。 我则暗叫侥幸,如果对方和我真刀实枪的打斗,纵然不是我的敌手,也不至于如此迅速地落败,哪知他偏偏要和我比试真气,与我源源不断的强大真气对抗无疑是自寻死路。 我无暇理他,拿起欧阳凤的长刀掠向隔壁房间...... 此刻仅剩那人已经退回走廊,心道己方二人功力与自己均在伯仲之间,俱是落败而逃,自己独自面对暗中的莫名高手更是万万不敌,转身要逃。 他,不,应该说她,一转身就看见了我,一双美丽的眼睛映入我的眼帘,五官却是模糊不清。 她亦看见了我的眼睛,微一错愕,目光中竟然流露出喜悦的神情,扭头从走廊另一方迅速逃走...... 我刚要进屋探看叶百合的状况,一把美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醉剑!南宫倩已经落在我们手里,有种就随我来......” 醉剑?南宫倩?我仍未思量出她话中之意,叶百合也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脱口道:“丰哥快追,这有我。”不容我多想,她又催促道,“南宫倩是你妹妹,去晚了就来不及拉!” 晕!妹妹?我还有个妹妹?反正老婆说的不会错,她叫我追我就追,于是闪身追了出去...... ********************************************************************** 月影如梭,平坦大道之上,我与前面窈窕身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接连几次加速才勉强与我保持一定距离,但差距仍然不断地减小,直到行到一片林木之前,她才停止奔跑,缓缓步入林中。 月光之下,只见一白衣女子,手持银萧,胸口起伏,微微娇喘,微笑地看着我,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醉剑!我们又见面了。”她淡淡一笑道。 失忆以来,除了生生不熄的莫名真气给我带来的自然天性,我所受影响然来自身边之人,清婉兮、嫜菲、清虹、齐伯,他们身上都有很多吸引的我地方,空灵的心灵,自然的本性,与他们给我带来的无形影响,造就了一个新的我。 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杀气,我笑道:“对不起,姑娘你好象认错人了......” “别以为易容了就能瞒过人家,奴家记得你的眼睛哩!” 第四卷 第四章 (二、三) () 月色无边,林中又恢复了宁静,我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扣人心弦的萧声一去不返,我心潮的波澜却依然起伏不定,或许真正使我动心的,不是白素动人的容颜,而是她萧声之中蕴藏的浓浓情意与心声的表白。 我方要折回客栈,忽然感到了空气中出现了某种异象,只觉得原先平缓的气流微微一顿,旋即恢复入常,就好象凭空出现一座大山将空气阻挡住了,逼得风都要绕道而行。 虽然只停顿了短短的一瞬,却没有瞒过我灵觉,敏锐的感官有时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时我甚至感觉到自己似乎与自然、天空、大地、甚至花草树木等灵物走得越来越近。 举目望去,透过稀疏的林木,一条细小的黑点依稀可见,从形状和方向看很有可能是姓范老者口中的长亭,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觉告诉我,范卓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敌人,他的狂傲和暴戾之气让我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齐伯既然放弃留守在众女身边将他引走,自然对他颇为忌惮,虽然齐伯本身亦是莫测高深,我仍不免对他担心起来,想罢向长亭方向急掠而去。 暗红的亭壁已经依稀可见,在月光下更显诡异,空气也愈发凝重起来,两股强大的气息使得整个空间都变得极其压抑,杀气竟然有如凝固的液体一般实质化了!究竟需要怎样深厚的功力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我兀地止住身形,因为我的前面不再有风,而是一堵透明的墙壁! 因两股强大气息对抗而组成的“气壁”。 这是一块连风都无法入侵的诡秘空间,三月将近,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眼前的景象却毫无生气,植物俱被压抑得几近枯萎,而我身边却是绿草如茵的平野! 一只栖息树梢的鸟雀大概受到我这个外人的惊扰,陡然蹿出,方欲展翅高飞,哪知翅膀拍动几下刚一飞入“禁地”,便突然窒息般垂直落下,抽搐一下就不再动了。 我大骇,这无形的屏障竟有如斯的威力! 起初踏入这片区域的时候,我几乎忍受不住强烈的压迫转头欲跑,好在随着真气涓涓细流般淌过我的身体,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接着慢慢稳住心神,慢慢向长亭靠近。 这真气真好用,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它叫什么呢?它又是如何而来? 无论我怎么会聚双耳,都无法听到丝毫语声,不知不觉间,离长亭越来越近,隐约已经可以看见二人的身影。正在由于如何现身之际,部压力刹那间消失于无形之中,我只觉胸中一阵畅快,再向亭中望去,只有齐伯一个身影孤然而立,范卓已然不见踪影。 齐伯已经不是往日的齐伯,此刻的他霸气十足,气势威严,让人不敢逼视,仿佛早已知道我靠近般,头也不转地缓缓开口道:“他已经走了,你过来吧。” 语声也同换了一个人一样,充满了慑人的王者气度。 我不卑不亢地走到他身侧,感受着从他身上发出的强大气势,亦不禁为之心折。 “你能若无其事地走到这里,显示出了非凡的实力,赵丰!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你将来的成就远对不止于此。”言罢齐伯转过身来,一双电目凝视我的眼睛。 “齐伯你认识我?”从他语气中,我几乎肯定他对我的了解绝对不是这几天所能得到的,难道他竟然认识失忆前的我?那为什么不告诉清婉兮她们...... 看出我心中的疑惑,齐伯道:“其实直到当你握住欧阳凤长刀那一刻,我才确定你的身份,本来我只认为你是一个失忆了的无名高手,那日听闻叶百合那女娃说你叫赵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巧合,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我有三个疑点,请您为我解答。”使用敬语表示我对他的尊敬。 齐伯点点头,等待我的问题。 “第一,您怎么知道我真的失忆了?” 齐伯哈哈一笑道:“若非失去记忆,谁还能有像你这般清澈的眼神?” 我恍然,又问道:“第二,您为什么会认识赵丰?又如何确定我就是赵丰。” 齐伯点了点头道:“这要从我自己说起了,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听方才姓范的怪人讲,好象称您为‘妖刀’?来自什么魔门?” “不错!魔门乃数百年来江湖最为强盛的门派,他是左护法‘魔剑’范卓,老夫姓齐名远,绰号‘妖刀’,五十年前魔门遭逢中原黑白两道的围攻,惨遭灭门之祸,我与他幸免于难,负伤而逃,从此亦失去了对方的消息,我为嫜菲之母嫜氏所救,多年来早已失去逐鹿江湖之心,从嫜菲与清婉兮遭逢魔门追杀开始就暗中守护她们。如今魔门又东山再起,便是他们要置婉兮与嫜菲于死地。” 看我听得入神,他继续道:“赵丰乃二十年前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凭借对刀超人的感知,十年间由一个无名小卒跃居为年轻一代最为杰出的刀法名家,十年前突然传出他的死讯,他的名字亦从此销声匿迹。我既然绰号‘妖刀’,自然对用刀之人倍加注意。综合你的功力、你对刀的感知,还有你是醉剑的朋友三点,我才确定你的身份。” 原来......我是一名刀客。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的长刀,喜不自胜,若非叶百合一直与嫜、清二女形影不离,我没有机会向她询问,或许能早一刻......我握紧长刀,忍不住仰天长啸。 啸声响彻云霄,有如金戈铁马,久久不能平息。随着与刀为伍的特殊感觉,我充满霸气的一面亦毫无遗漏地展现出来。刀!与我血肉相连的刀,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诧异兼震惊的目光从齐伯的双眸中一闪而过,我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叶百合到底是不是我老婆?” *********************************************************************** “魔门八部众”之一吴少名那日行刺嫜菲未遂,被我真气所伤后仓皇而逃,直到那时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峻,除去坐镇两女身边的神秘老者不说,却如何又多了个功力如此强横的武林高手? 而在“魔门”给他的资料中,显然江湖中并没有这么一号高手存在。 虽然他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仍搞得清事态缓急之分,他再无把握独自除掉清、嫜二女,遂向魔后邪月如实禀报,事情已经发展到他无法控制的地步,如果事态再继续严重下去,恐怕要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魔门之人虽然暴戾恣睢,对地位观念却是极其尊崇,除了左护法“魔剑”范卓地位尊崇,包括魑魅魍魉元老在内,所有魔门之人无不对“魔后”有着深深的敬畏,至于魔后真实面目,亦只有范卓一人亲眼目睹。 根据吴少名提供的情报,魔后与范卓推测守护清、嫜二女的老者很有可能是失踪了五十余年的右护法——“妖刀”齐远。 为了保险起见,右范卓亲自带领刚刚撤回的白素、珑阳二女与八部众之一莫秋雨共同截杀二女,最好能说服齐远重归魔门。 看来他们对齐远亦是颇为忌惮,派出的阵容亦是空前强大。 纵然如此,他们仍然低估了我们的实力...... 某处。 范卓面无表情地卓然而立,面前三人垂手而立。 左手畔一人皮肤白皙,身段玲珑,漆黑紧身的夜行衣把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展现得淋漓尽致,眼波流转、媚态横生,只是雪白的颈部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剑痕,赫然是珑阳。 中间一人便是莫秋雨,他是魔门八部众年龄最长的一个,功力最为深厚,此刻面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右边一名淡雅美女执萧而立,无喜无悲,正是白素。 范卓冷冷道:“想不到它们身边竟有这许多高手!你们是如何失手的?”说完锐利的目光射向珑阳。 珑阳只觉一股凉意从脊柱传来,仿佛要被范卓看透一般,呐呐道:“回禀护法,奴家本欲行刺二女,哪知另有一名女性与她们同寝,一不小心被她所伤......” 范卓冷哼一声道:“你颈部受伤,伤口角度刁钻,岂是寻招式所能办到!显然你意图对她们图谋不轨在先,然后猝然被人袭击,是也不是!?” 范卓当然清楚“他”的“性别”。珑阳浑身颤抖,低头不语,看来范卓所言不假。 莫秋雨感到范卓的目光,低头道:“属下被那陌生男子以真气所伤。” 范卓皱眉道:“他究竟是谁?能轻易闯入我与齐老头的结界,功力的确在你之上,错不在你。” 莫秋雨松了口气,向范卓露出尊敬的目光。 白素最后淡淡道:“五弟、六弟二人同时出手,又闪电般几乎同时受伤遁走,属下怕对方趁胜追击对他们不利,有意将穷追不舍的男子引开......” “魔门八部众”为雷霆、薛白衣、吴少名、白素、珑阳、莫秋雨、孔少杰、紫瞳。他们的排名以入门时间为序,故此莫秋雨虽然比白素大上不少,仍然被唤作六弟。由于他早先就有武功在身,功力却在白素、珑阳之上。 范卓露出赞赏的表情,问道:“你可看出他的身份或是武功家数?” 白素淡然一笑道:“白素不知。”便不再言语...... 珑阳突然露出阴柔的声音,狠狠地道:“护法大人,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定叫二女做我剑下亡魂!” 哪知范卓突然道:“世事如白云苍狗、变换莫测,孰胜孰负亦难知晓,此时暂且作罢,凡事以大局为重,等解决了醉剑山庄一事之后再取她们性命。” 然后仰天长叹道:“齐远啊齐远,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妖刀’才配做我‘魔剑’的对手。” 范卓所流露出的,竟是难以形容的寂寞之情...... 白素为什么要隐瞒我的真实身份? 醉剑山庄又将发生怎样的事情? 第四卷 第七章 (一)(修) () 叶百合刚要说话,醉剑激动地吼道:“慢!”言罢还剑入鞘,迫不及待地闪身到我的面前,伸出左手道,“疯哥,先喝了它再说,可以让你恢复记忆的酒‘豆蔻天香’!” 那团黑糊糊的东西竟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酒瓶,醉剑右手轻轻在瓶底一拍,瓶盖“啵”的一下应声而起,浓郁香醇的酒香立刻充盈着整个大厅,连浓厚的药味都被完吞噬,香气沁人,惹人流连。 醉翁不禁脱口道:“好酒!”同时亦暗攒醉剑开启瓶盖的劲道拿捏极准,这小子以前没这本事啊。 在场众人纵然不同酒理,亦陶醉在这天下第一奇酒的独特酒香之中。 我方要身手欲接酒瓶,醉剑突然发力将“它”向我嘴里扣了过来...... 醉翁突然警醒,大呼道:“等一下!” 为时已晚,一股甘甜辛辣的暖流已然入肚,舒畅不已,瞬间在顺着我的四肢百骸游走起来。忽然脑际骤然轰鸣不已,只觉有如千军万马奔腾不断,伴随着脑中一股巨痛,我逐渐陷入昏迷,神智一点一点迷失起来。 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四肢亦无从使力,身体正处在下滑状态。 朦胧之中隐约听到醉翁的声音:“笨蛋!只喝一点就可以了!这酒有副作用啊......” 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混乱,我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句话也听不见了。 睡魔正侵袭着我每一根神经,我已昏迷...... ************************************************************************ 前因。 醉剑由柳无伤口中获悉西湖事发的经过,不惜与黑白两道结怨,毅然承担了我所闯下的弥天大祸。 黑道圣地“冰风雪城”二城主竹玄客见爱子痛失一臂,焉能坐视不理? 江湖传言是南宫倩指使杀手暗中刺杀四大世家的成员以及西域剑圣古传昔的二弟子翟云,四大世家与西域剑稷怎能善罢甘休? 魔门虽然灭迹已久,黑白两道的长老仍不能忘记五十年前触目惊心的血战,对其深深忌惮,魔刀再现,令他们寝食难安,无论如何也要向醉剑质问清楚。 醉剑山庄一经出现,立即威胁到了江湖各大剑派的地位。抛开魔门江湖恩怨不说,他们又怎能放弃剔除自己眼中钉的这个绝好机会? 醉剑无奈之下,化繁为简,与他们约定于三月初一在醉剑山庄,一举了结各方恩怨。 使人感到奇怪的是,当今武林最大的两个门派——少林、武当,毫无参与此事的意思。 另一方面,醉剑由紫青双剑之口得知上官蓉失忆之前将“豆蔻天香”埋在某棵数下。 于是在我失踪的日子里,醉剑一人掘树近万棵,柳无伤照看重伤不起的南宫倩,醉翁打着年迈高龄的旗号逃避责任,失去记忆的上官蓉终日发呆不语,她很喜欢独自坐在醉剑山庄的布满剑痕的那间屋子,叶百合则踏上了寻找“疯哥”的旅程...... 整个江湖的气氛都因此而凝重起来,惟独这一群人好象一切都与已无关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 比起三月初一的“死亡”约定,他们反而更关心赵丰的生死。 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能体现出真正的友情。 朋友,不需要任何修饰、伪装,是**裸的心的凝聚,没有任何筹码,却比任何力量都要强大。 沙盗卢战天,拜访醉剑山庄绝非一个偶然,他至少有三个理由。 第一,传言他的爱马墨羽于西湖被醉剑的朋友带走了。 第二,三月初一的热闹他是决计不会错过,横行沙漠的他现在手痒得很哩。 第三,独子卢云已经老大不小了,年轻侠女们自然不会放弃黑白两道在醉剑山庄这个大热闹,说不定能顺手牵回个文武双的儿媳呢...... 卢战天此刻已经完站在醉剑山庄一边了,不仅醉翁与他相谈甚欢,还有就是,恐怕整个武林的美女加起来都没有醉剑山庄的多:上官蓉、嫜菲、清婉兮、清虹,除了南宫倩和叶百合,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准儿媳妇,有美酒美人同时相伴,打死他也不走。 卢战天对于昏迷不醒的南宫倩,有一种深深自责、懊悔之情,若非自己捣乱她的婚礼,恐怕不至落到现在着般惨状。南宫倩既然在此,赵三兄弟你又在哪里?怀念你的回锅肉和红烧排骨...... 然而,最为触动这一代枭雄心弦的,却是那个叫叶百合的神秘女子。 因为,她赫然与他去世多年的爱妻长得一模一样。 ************************************************************************ 二月二十八日,我终于回到了醉剑山庄。 我在落座半个时辰内,未发一言,接着由于过量饮用“豆蔻天香”陷入昏迷。 距离三月初一还有一天...... 第四卷 第七章 (二) () 叶百合最后介绍到齐伯的时候微微一顿,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齐伯绝非等闲,她先是面色略显慌乱,好象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犹豫片刻最终把一双美目目望向齐伯,期待他本人的意思。 醉剑和柳无伤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叶百合的高明演技自然瞒不过他们,同时亦暗自称赞叶百合果然有一手,不知道从哪里唬来了这么一位前辈高人,眼下醉剑山庄人单势孤,正是用人之际,忙侧耳聆听那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 叶百合此举看似无心,实则探听齐伯虚实,尤其当着清婉兮与嫜菲的面,更令其难逃其咎。 齐伯寻思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老夫齐远。” 叶百合、柳无伤、醉剑、卢战天以及醉翁几乎同时“啊”的一声喊出声来。这个消息委实太过惊人,尤其在老一辈眼中,昔日魔门护法“妖刀”齐远与“剑魔”范卓的武功,已经到了魔师邪风与中原圣地两大宗主的级数,江湖中人无不谈虎变色,闻风丧胆。 叶百合虽然早知齐伯身份非比寻常,亦想不到他有如此大的来头。 气氛再次紧张起来,若非齐伯自始至终都未露出丝毫殆意,恐怕众人早已拔剑戒备了。 清婉兮与嫜菲却是一头雾水,不过从大家眼中可以断定齐伯过去定然是个了不起的风云人物,唯一的疑虑是齐伯服侍嫜家已经近五十年,如果他五十年前就已名动天下,那现在究竟有多大年纪? 见到大家惊愕的目光,齐伯又道:“如今物是人非,老夫不仅已与魔门早已再无牵连,反而为使三女躲避魔门追杀才协同她们投奔醉剑山庄,以往的江湖恩怨,不提也罢。”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醉剑却沉吟道:“前辈有所不知,醉剑山庄此刻亦是多事之秋,后天便要面临中原黑白两道的公审质问,难免刀兵相见......” 话未说完,叶百合突然“惊叫”道:“什么?!想不到我才离开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齐伯,看来是奴家连累你们了。不如明日一早,你们立即离开另寻安生之所,也好免去一场浩劫。” 她声情并貌的慷慨陈词着实令二女感动了一把,齐伯还未开口,嫜菲已经抢先道:“反正我们姐妹早已无路可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叶姐姐这话是何苦来的?我们姐妹愿意与姐姐共同进退。” 清婉兮亦露出坚毅的神色,齐伯虽然略觉不妥,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天色已晚,众人决定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从长计议。 一小杯“豆蔻天香”下肚,上官蓉便沉沉睡去;醉剑一天“伐树”劳累,拖着疲惫的身体不久亦进入梦乡;虽然清婉兮三女心存疑虑,终耐不住一路奔波劳累,早早睡下了。 与此同时。 红纹运起已有小成的自然真气,独自守在昏迷中的赵丰身旁,一夜未眠。不管师傅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柳无伤回味着几女出水芙蓉般的绝色容颜,失眠了...... 卢战天怀念着与自己爱妻相貌相同的女子——叶百合,一夜未曾合眼...... 石头已经不知道想什么好了,美女、高手、神医......至今还在怀疑自己是否仍在梦中,突然用力捏了自己一把——疼!明天要如何面对干娘大人......还有自己的兄弟们,但愿他们自求多福,不要被饿死了。 叶百合实在太佩服自己了,不仅找到并且作弄了“疯哥”,还成功地骗来了“妖刀”齐远。这下醉剑山庄便又多了一分胜算,今夜,她比谁睡得都香,好象梦见自己的几个朋友都甜甜地称呼自己一声“百合姐姐”...... 石头山上。 喽罗甲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道:“大哥他干娘可真够意思!五百两啊!咱可不能丢了大哥的面子!” 喽罗乙晕晕乎乎地道:“没错!弟兄们现在有钱了,再也不用打劫了,依我说,咱们不如开个酒楼等大哥回来!他啥时候回来都能吃好的喝好的!” 喽罗丙结结巴巴地道:“就、就叫‘石头记’,大、大哥没亏、亏待咱们,咱可不能忘本......” “石头记”就这样诞生了,千百年后据说出现了一个很有名气的常客,叫曹雪芹。 醉剑日后为“石头记”专门酿了一种很好喝的酒,名为“红楼”。 **************************************************************************** 次日清晨,醒得最早的人竟然是上官蓉。 第四卷 第七章 (三) () 醉翁一早打扫醉剑练剑的小黑屋时就发现了她,几乎和平时一样,上官蓉冲着满是剑痕的墙壁痴痴凝望,醉翁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突兀,难道“豆蔻天香”是假的?不能啊...... 每个人都看见了上官蓉,每个人的心情都沉重下来,为什么她的记忆没有恢复?还是“豆蔻天香”失去了原有的效力?那赵丰醒来会不会和她一样?过量饮用“豆蔻天香”的赵丰究竟还要昏迷多久? 上官家主上官腾龙若是向醉剑山庄要人,见到上官蓉这副模样,不和醉剑玩命才怪。 还有一个另人头痛的消息,上午南宫倩也醒了过来,她先挣扎了几下,背后的伤口立即被鲜血浸得殷红一片,浑身无从使力,挣扎几下也就放弃了。她躺在床上不言不语,她不肯说,没有人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她的眼神告诉大家——她是清醒的。 若是换在平时,众人说不定会举杯欢庆,可今天不同,今天他们有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制定出一系列应敌之法,对四大世家的、关于魔门的、针对竹鹏断臂的,还有有关上官蓉和南宫倩的事情等等等等。 在柳无伤简述赵丰易容之后于西湖事发的始末之后,众人的一个头都变成了两个大。经过一整天严肃而激烈的讨论,终于得出了一个公认的结论:刀兵相见,无论哪一个麻烦都足以令对方拔剑相向。明日一战再所难免,而每一方的势力都不弱于醉剑山庄,一步棋走错就可能导致军覆没的危险。 齐伯出身魔门,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由他坐镇醉剑山庄,保护清婉兮、嫜菲、清虹、红纹、赵子玄、上官蓉、南宫倩以及昏迷不醒的赵丰。 醉剑、醉翁、叶百合、柳无伤和卢战天五人赴会,石头说想见识一下大场面也决定与他们同往。 卢云本想与卢战天同去,不过卢战天坚持由齐伯一个人留守醉剑山庄过于危险,让他在旁相助。(其实为给他创造与几女单独相处的机会。) 至于具体策略是......没有策略。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倒!一整天就研究出这点东西。 今天是非常奇怪的一天,柳无伤的废话很少,卢战天没有找叶百合的麻烦,叶百合倒像没有事般与几女谈天说地,齐伯与醉翁整日闭目养神,众人分别将自己的身体、情绪调整到最佳状态,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明日的大地将被鲜血染红。 每个人都希望能见到后天的太阳,卢战天与齐伯几人完可以不插手此事,离开醉剑山庄。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或许他们是被醉剑山庄里的某些东西感动着,或许是基于他们对战斗的渴望,或许......这就是江湖人,他们做事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他们的判断只有“是”与“非”这么简单。 这并不表示他们头脑简单,而是因为他们更喜欢这种直接的做事方式,他们都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他们的血,永远的沸腾的;他们的江湖,永远是热血的江湖。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众人并不知晓,这也是齐伯最担心的事情——魔门。以他对魔门的了解,魔门现在绝对正在策划一个极大的阴谋,很有可能这个阴谋与这次醉剑山庄事件有关。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这样只能为大家徒增烦恼而已。 傍晚,醉剑山庄又来了一个客人——祁九孤。对此叶百合与柳无伤等人并没有太多的惊奇,反而早就知道他一定会赶来一般,大家因此享受了一顿无比丰盛的晚餐。 朋友,本就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祁九孤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平凡老人,不会武功,但他“食神”称号在中原的名气却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武林名家。他、叶百合、赵丰、醉剑、柳无伤这一群人已经给清婉兮、嫜菲等人带来太多的惊喜,色医、食神、黑榜第一高手......他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来的? 那他们口中的“疯哥”与“小百合”又是何许人也? 又是夜了,小风飕飕地吹着.....。 *************************************************************************** 凤凰集,西街。 白若雪银牙紧咬,慈航静斋的叶柔宝剑竟然不翼而飞,明明自己随身携带,怎么可能不翼而飞? 与此同时,欧阳一刀亦勃然大怒,因为,屠龙刀也不见了...... 东街地下三尺,某坑。 某人抚胸长叹:“他***竹老头的烈炎刀竟然烫手,烫死我了。” 第四卷 第七章 (四)(修) () 西域剑稷。 古烈低头不敢和古传昔对视,仍不满地道:“爹!为什么我们不去醉剑山庄?难道我们还怕他醉剑不成?何况此事还与二师兄的死有关!” 古传昔喝道:“住口!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此时休要再提!” 古烈道:“可是......” “没有可是!” 古传昔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为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一来翟云的死太过离奇,除郭家外另外三大世家同时发生命案,郭家再蠢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二来古传昔早知此“醉剑”非彼“醉剑”,对他尚有一丝好感;三来“醉剑”曾与他们一同对抗魔门,显然被人诬陷;四来那些谣言又是谁散发出去的? 他古传昔又岂是易予之辈?此事疑点甚多,经过再三考虑,他终于强压下对爱徒之死的悲伤,决定按兵不动,等待与郭家三月约定期满后再作定夺。 还有,出于强者的直觉,他从醉剑山庄此次集会中感觉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 三月一日,晨。 朝露晶莹流转,斜风横扶柳梢。醉剑山庄与凤凰集间本是方圆数里的空旷之所,如今却是人声鼎沸、战云密布。 正东、正西、正南三面各有一批人马,惟独北面空空如也,恰是正对醉剑山庄的一面。 东、西两路人马人数最多,黑压压两大方阵中不断传出叫骂之声。 东面阵列之人的武器竟是清一色的长剑,最前面并排放着十张太师椅,身旁各有一面大旗迎风招展。十个负剑长者安然而坐,虽然互有闲谈,却并不像身后门人那般口无遮拦、脏字满天飞。若非他们穿戴整齐,又有大旗为证,单从风度而论,谁能想得到他们正是如日中天的五岳剑派与六大剑派(峨嵋、青城、武当、华山、崆峒、昆仑)其中之五? 由此可见江湖风气日下,各大剑派弟子素质普遍不高.....。 西面阵营为首仅有一椅,一个面相威严的长须老者傲然而坐。身后左右各立两人,赫然便是谢峰与断去一臂的竹鹏。竹鹏面色发白,身后巨刀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斜插在腰际的一把极为轻便的简朴竹刀。 再往后望,他们身后数百草莽豪杰为老者马首是瞻,气势比剑派有过之而无不及。由于他们来自遍及中原的黑道帮派,更是无组织无纪律无风度地破口大骂,与剑派一方恰是骂得棋逢对手,互不相让。 正南方却是极其严肃,四大世家均已经到齐,各以南宫万劫、欧阳一刀、上官腾龙、郭成风为首,声势亦是异常浩大,不在东西两大阵营之下。 由于郭家被人污蔑,又有南宫倩是那件暗杀案件的暗中操纵者的传言,再加上郭秀儿被南宫家绑架一事使得两家本有嫌隙,郭家、南宫家都被孤立开来。 欧阳、上官两家则结成统一战线,来自慈行静斋的白若雪更是与欧阳天与上官无忌打得火热。欧阳一刀与白若雪虽然丢了屠龙刀和叶柔剑,却是同吃了个哑巴亏,谁也不敢声张开来。若是当着这许多江湖豪杰的面传扬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正自一片混乱之际,竹玄客突然运起内劲干咳一声,右手抬起微微示意,数以千计的黑道好汉立刻安静下来。冰风雪城的两位城主,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剑派弟子感觉到情况的变化,也纷纷止住骂声。 片刻诡异的安静之后,在所有人目光的终点处,山脚下闪出的六道孤零零的单薄身影……。 ******************************************************************** 醉剑山庄。 赵子玄见红纹心情低落、默默不语,不停地围着她插科打诨,意欲博她一笑。 卢云已经第十三遍擦拭着“暗莲枪”了,对着莺声笑语、欢声不断的几女,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卢战天临走时嘱咐的搭讪、调侃云云的泡妞密计此刻竟是一招也不好意思使出,扭捏得比大姑娘还大姑娘。 本在院中闭目养神的齐伯骤然睁开双目,对卢云道:“快把赵丰搬到南宫倩的房间去,把所有人都集中在那间房内!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踏出房门半步!” 卢云握紧爱枪,似也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急忙照做。 一切就绪,齐伯背对房门,正对院子负手而立,眨眼工夫已有数十名黑衣人翻墙而入。 (大**即将到来,猪猪我等**写完一起上传,请大家耐心等待^_^..) 第四卷 小结局(上) () 蒙面黑衣人并不急于闯入院中,只是沿着围墙均匀散开,将整个院落团团封锁,整个过程默契异常,自始至终都无一人出声,动作迅捷、熟练,一见便知是久经训练的杀手,武器竟也是出奇的统一,赫然是清一色的——刀。 那些武器并不是寻常的刀,“它们”乍看上去类似于的“剑”,可其刀身细长,不但没有明显的“刀头”,而且呈流线型向上弯曲的。它仅有一面有刃,而且有一定弧度,刃在弧线外凸的那一面,刀柄极长。 百多年前元朝鼎盛时期,中原大军向外扩张之时,这种刀曾经在一个被称作倭国的海岛小国中一闪即逝,虽然它的现世并没有引起中原武林的重视,但作为一种新的刀法,仍然引起少数武林中人侧目。 当时作为魔门右护法的“妖刀”齐远,齐伯正是为数不多研究过那种刀法中人的其中之一。 齐伯并没有忽略他们的武学,反而仔细地去研究琢磨,果不其然,在他们这片弹丸之地,竟然发现了一种极具杀伤力的刀术,那是一种力量与速度高度融合的超强一击必杀技,叫做拔刀术。 拔刀术在齐伯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但由于当时并没有遇到个中高手亲身领教,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可单从拔刀术仅从倭国普通武者手中就能发出极大的威力,不难想象其厉害之处。 至今齐伯仍对那种造型奇特的刀记忆犹新,没想到事隔数十年后,竟能亲眼得见,如果面前的黑衣人果真来自倭国,那他们潜入中原又意欲何为? 齐伯拔出身后的柴刀,忽然感觉到一种久违了的兴奋......然而漫天的杀意和强大的敌人又不禁使他为房中之人担心起来。 等到黑衣人包围圈封锁完毕,三面墙头突然闪出黄、青、蓝、红、橙五色衣服的五个蒙面人,轻功亦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飘渺而诡异,五道寒光闪电般向齐伯急攻而来。 此刻齐伯手中的柴刀再非一个平凡的工具,而是把杀人的利器。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认真起来的齐伯散发出惊人的气势,使五个杀手恐惧之余亦感到深深的诧异,醉剑山庄主力不是下山赴会去了么?怎么还会留下如此厉害的角色? 他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过那短暂的惊愕眨眼工夫已被滔天的杀意完湮没,在他们所受的教育之中,对待任何阻挠,他们仅用遵循一个极为简单不二法则:杀无赦! 那把普通的柴刀几乎在瞬间奇准无比地劈上了五个急速袭来的刀锋,五人大愕,均觉一股大力顺着刀锋传向自己手臂,极其霸道的强大真气使自己掌中爱刀几欲脱手而出。五人精研已久的合力一击竟然被对手轻描淡写地轻易破去,怎能不叫他们心惊胆寒?对方劲道拿捏之准,功力之高,简直匪夷所思,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被齐伯高绝的刀法与功力深深震慑,心早已被突如其来的惊愕打击得方寸俱乱,一时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发起第二轮进攻,反而被齐伯反客为主,自己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 五人方欲再上,突然从大门(大门前日已经被醉剑不小心打坏,所以一直敞开着......那黑衣人为什么翻墙而入?)缓缓走进一人,用有些生涩的汉语道:“你们不是他对手!退下!”然后乌拉乌拉又说了一些闻所未闻的奇怪语言。 他看上去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瘦弱老者,却不蒙面,但其锐利的目光和凛冽的气势告诉齐伯他是一个不容小觑的高手!估计是五色杀手的上司或者老师。 五人闻言恭敬地走到老者身后垂手而立,瘦小老者叹息一声,又用汉语道:“没想到如此关头此地竟然还留有如此高手!天风一刀流——天风十四郎,愿领教阁下高招。”郑重地行了一个武士礼,然后摆了一个奇怪的拔刀动作。 看来他本不欲亲自出手,但齐伯之强,实在远远超出了他的估算,竟能一招之间击退自己的五行弟子,逼得自己不得不亲自出马。 齐伯立刻严肃起来,因为他即将面对一种极为高明的拔刀术,高明到单凭起始式就能使对手感到强烈压迫感的地步。 齐伯自知多说无益,惟有先打败他才有资格谈及其他,随意摆了个架势,冷冷道:“请!” 伴随大喝一声,一片刀光从天风十四郎手中狂卷而出,暴风骤雨般急速向齐伯狂驰而去。 快!愈!闪!电! 与此同时,天风十四郎身后的五人突然行动,齐齐向齐伯身后的房门掠去。 齐伯暗呼不好!竟然上了贼寇的大当。心神已失,刀光已至...... *********************************************************************** 醉剑等人方一经出现,从三面人群之后立刻闪出十数道人影,缓缓与醉剑一行人汇合。 醉剑认得他们,他们都是曾经从醉剑山庄学过剑术的人,虽然醉剑没有亲自指导他们剑法,在他们心中却早已把醉剑当作老师看待。 他们尊敬醉剑,崇拜醉剑,无论醉剑沦落到何等地步,或者背负着怎样的恶名,醉剑在在他们心中的地位都永远不会改变,他们会相信他、誓死地追随他...... 这群人日后被称作醉剑门下的走狗,“醉剑精神”亦是由他们开始永远地延续下去。 汇合之后,他们就默默地跟在醉剑后面,虽然沉默,却绝没有人低头,因为醉剑是从不低头的。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孤傲不群,偏又散发出无限魅力的中年男子有一个很牛逼的名字,叫做醉剑。 醉里挑灯看剑。 大脑比较木讷的人大都具有无所畏惧,石头也不例外。他做梦都不曾想到,自己能有如此风光的一天,竟能站在黑榜第一高手的身后,与柳无伤、卢战天等人并肩而立。嘿!除了女人,他石头怕过谁来的!? 卢战天紧紧跟在叶百合身后,生怕她从他身边突然消失一样,那专注的神情,浓浓的爱意,竟能使得这铁一般的大汉融作万般柔情蜜意,柳无伤这几日感慨最多的一句就是: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叶百合故意不理卢战天,与柳无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柳无伤的心却早已飞了,锐利的眼神用比光还要快的速度在几大阵营中搜索到了恒山双璧、欧阳凤、郭秀儿,还有白若雪。饱览她们一顿后突然从裤裆里掏啊掏地掏出一个马扎,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好象菜市场里乘凉的大妈一样...... 整个会场严肃的气氛立刻被柳无伤破坏得体无完肤...... 郭秀儿见到醉剑哥哥安然无恙,喜悦之情不能言表,虽然总觉得此时的醉剑哥哥和当初的有些不同,仍是芳心暗喜,巴不得长双翅膀飞到醉剑哥哥身边;白若雪看到醉剑亦是芳心一动,涌起一股欲图征服这个具有独特魅力男人的冲动;欧阳凤则不屑地嘟起小嘴,在他看来凡是小白脸都是没用的东西...... 另一方面恒山双璧,祈萼、祈葸的内心世界亦有如翻江倒海一般,难道他就是醉剑!? 半年以来,那个总是突然出现,并且不断带给自己惊喜的陌生男子,竟然是黑榜第一高手醉剑? 自己又真的讨厌他么?神色平静的恒山双璧心中早已被醉剑掀起无数涟漪...... 醉剑虽然是剑术天才,口才却远不及柳无伤和叶百合,三人本就不分你我,是谁说话又有何妨? 柳无伤大马金刀地坐在马扎上,环伺一周各派诸人,朗声道:“在下柳无伤,色医柳无伤是也,醉剑的挚交好友。黑白两道的朋友都到齐了,我们开门见山、有话直说,今天聚会的目的,是解决醉剑与你们之间的恩怨。” 叶百合在旁接道:“事有轻重缓急,我们不妨一件一件解决。江湖传言想必大家已经知晓,醉剑是否遭人污蔑尚未可知,大家都是讲理之人,若要强加罪名,我们百口难辩,行走江湖最重要就是一个“德”字,希望大家口下留德,莫要含血喷人。” 柳无伤喊道:“说得好!”二人一唱一和,说得有声有色。 剑派之中一个掌门突然开口道:“魔门妖人醉剑早已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又何需我们再费口舌?魔门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其他掌门亦纷纷附和。 叶百合淡淡道:“华山袁子丘掌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初醉剑只承认自己会圆月弯刀,何时说自己身出自魔门来着?况且醉剑曾与竹鹏、谢峰、古传昔大师一同对抗昔日魔门护法范卓以及珑阳、白素两个妖女!此事有目共睹、铁证如山。” 袁子丘眼珠微转,哈哈一笑道:“那竹鹏又为何被醉剑断去一手臂?醉剑那圆月弯刀又是从何习来?” 叶百合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竹鹏,冷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种你自己向他去问,哼!事情曲直是非,自然难以瞒过竹前辈他老人家法眼!至于圆月弯刀一事,无可奉告,若是询问你华山剑法中的‘群山万壑’与‘正道沧桑’两招从何而来,料得袁掌门也解释不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竹玄客与竹鹏、谢峰身上,希望他们给予肯定。 黑道阵营那边,竹玄客沉默不语,谢峰面不改色,竹鹏嘴角抽搐了几下亦不再言语。 袁子丘大讶,西湖事件流传版本甚多,他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想先挑起冰风雪城与醉剑山庄的争执,自己渔翁得利,没想到素以火暴脾气著称的竹玄客竟然隐忍不发,倒好象是冰风雪城理亏在先!又怕日后冰风雪城找自己追究责任,只得闭口不语。 至于“群山万壑”与“正道沧桑”两招,乃是华山上代掌门由魔门剑法中剽窃而来,袁子丘自然难以启齿,只是不知此时甚为秘密,叶百合如何得知。 竹玄客紧握茶杯的右手骤然一松,一道白色粉末顺势滑下,茶杯竟被他的内劲催成粉末。他早已怒火中烧,爱子痛失一臂险些丧命,怎能不叫他痛心疾首?只是碍于诸多江湖豪杰不好发作,心道一会定要以切磋武艺为由结果醉剑性命! 柳无伤趁机道:“如果在下所料不错,竹前辈此行目的乃是为爱子报仇,而非针对魔门一事,请问前辈是也不是?” 竹玄客道:“不错!” 柳无伤大手一拍,哈哈笑道:“好!那竹前辈与醉剑山庄之间纯属个人恩怨,醉剑与前辈此战再所难免,柳某斗胆请前辈暂等一时,待醉剑与其他人解决完魔门、四大世家的恩怨之后,再进行比试!一来可以把事情照顾得面面俱到,二来如果醉剑不幸死于他人之手,也省得前辈费力动手。” 竹玄客沉吟半晌,虽然想尽快将醉剑斩于刀下,可柳无伤所言句句在情在理,实在无法辩驳,只得点头答应,醉剑早晚难逃一死,自己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 叶百合暗赞柳无伤机智过人,巧妙地分散了敌人的主要势力,也只有把他们分散开来逐个击破,己方才能掌握更多的胜算。 叶百合刚要发问是先解决魔门问题还是四大世家的矛盾,还未开口,四大世家那方的南宫家主南宫万劫突然开口道:“魔门乃江湖极大隐患,论轻重,当在我们世家恩怨之上,我首先对醉剑出自魔门一事深信不疑,解决此事亦是首当其冲!” 叶百合与柳无伤暗皱眉头,早从疯哥口中得知他南宫世家不是什么好鸟,此刻如此积极,莫非有什么阴谋?反复思量,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剑派与黑道两边纷纷表示赞同!剑派一方是为了除掉醉剑山庄这个眼中钉,黑道一方则是为了讨好竹玄客故意而为,几方各怀鬼胎,虽然初衷不同,却有同一个目标:除掉醉剑! 柳无伤与叶百合唱完先头戏,自然轮到醉剑出场,只见他随意将秋水剑搭在肩上,傲然走到场地正中,没把三面压力放在眼里,傲然道:“我醉剑做事但求问心无愧,怀疑我与魔门有牵连的人尽可上来取我性命!只是刀剑无眼,小心做我剑下亡魂!” 四方刹时一阵骚动,醉剑高居黑榜之首,赖打败原黑榜第一向无踪而声名大灶。而他究竟剑术如何,几乎无人亲眼所见。难免有些人心下不服,虽然醉剑击败向无踪一事无可厚非,难保他使用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伎俩。闻得醉剑口吐狂言,不满之声此起彼伏。 竹玄客身后突然蹿出一人,喝道:“太湖樊凛,敬请赐招。” 四面哗然,樊凛乃原黑榜第二,糊里糊涂做了第三,心下早有不甘,欲与醉剑公平一战。 柳无伤嗤道:“本以为冰风雪城城主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没想到竟然出尔反尔,早先言明与醉剑之间纯属个人恩怨,并不插手魔门一事,现在看来恐怕……嘿嘿。” “你放屁!”黑道阵营突然传来叫骂之声,“那是城主他老人家个人的事情,与我们何干?既是魔门妖人,自当群起攻之,城主不出手,是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我们出手为江湖造福,与城主无关。”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八方响应。 柳无伤无从辩驳,倒也哑口无言,竹玄客亦不出手阻止,乐得隔岸观火。 樊凛深深看了一眼醉剑,突然道:“樊某对与醉兄一战渴望已久,和魔门无关。醉兄若非心怀坦荡,实在没有必要有今日集会一举,只消找个清净之所隐居避世,谁又能奈你何?” 醉剑顿生知己之感,微微一笑道:“醉剑对樊兄亦是向往已久,但比剑之事不管明日后日只要你说时间,醉剑自当奉陪,今日诸多琐事,恐怕不合时宜。” 樊凛哈哈笑,坚持道:“樊某要会的是最佳状态的醉剑,此刻一过,恐再难达成所愿,但求与醉兄公平一战!樊某若错过今日一战,恐怕要抱憾终生!” 樊凛的意思醉剑当然明白。第一,醉剑今日恐怕凶多吉少,日后恐怕再无比剑的机会;第二,醉剑此刻状态正处于颠峰时刻,的确是比剑的最佳时期;第三,若醉剑已与他人动手,耗费了精力,自己恐怕胜之不武。 醉剑暗赞樊凛毫无做作的英雄气概,双手握住秋水剑柄,表示对樊凛的尊敬,拱手道:“请!” 太湖樊凛,霸剑十方。雷霆怒剑之名天下谁人不知,除了负于向无踪一战鲜有败绩,当日他就是为了挑战黑榜之首向无踪千招告负,如今再度掀起黑榜之争,樊凛能否得偿所愿? 四方豪杰再度陷入沉默,屏住呼吸等待着极为可观的一战,醉剑未曾公开出手的神秘面纱终于即将揭开…… **************************************************************** 高手相争,最忌分神。齐伯稍一失神,凛冽的刀气已至。 虽然齐伯早先对拔刀术有过研究,但由于语言不通,不能知其精意,只能得其皮毛。当时虽然只是偶然见到普通的倭人使用,隐隐已经察觉这种刀术的恐怖,今日首次遇到个中高手,齐伯多少有些兴奋。 齐伯果断地收回牵制自己心神的房间的思绪,身心地面对对自己极具威胁的倭国刀客。他已别无选择,只有尽快打败眼前的强大敌人,才有希望救出房中诸人,此刻自己即便担心他们亦是于事无补…… 正是齐伯这种极为果断地权衡利弊、决定取舍惊人胆识,造就了他“妖刀”不败的武林神话。 若是换作别人,谁又能在瞬间完放下救助自己亲人的意念来心面对强大的敌人? 齐伯不是别人,齐伯是五十年前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妖刀”齐远,雷霆手段自然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天风十四郎几乎已经将齐伯看作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等待着对手惨呼的临近。没有人能躲开这刀!这是他出于一派宗主的自信,也是他无数胜利积累的信心。 然而这看似不可抗拒坚固的信念却在转眼间被齐伯这个貌不惊人的平凡老者打破了…… 轰!柴刀与倭刀终于碰在一起。 对方的柴刀前一刻明明还垂在膝间,此刻却不偏不倚地迎上了倭刀的刀锋。拔刀术素以速度、力量著称,眼前之人不仅在闪光火石之间跟上自己的速度,而且凭借本身的力量挡住了自己配合着拔刀身法所释放出惊人力量的必杀一击。 天风十四郎不得不重新评估齐伯的实力,意识到眼前对手的强悍前所未见,不等齐伯有所喘息,立刻毫无保留地向他再次发起猛攻。 另外五个倭人本欲破门而入,红服男子抢先挥刀将大门斩开,其余四人刚欲执刀进屋,一杆黑枪好似蛟龙一般夺门而出...... 此刻的卢云与平时截然不同,握枪在手的他,就好像一条翱翔九天的巨龙神采飞扬,仿若天神一般立在门口,无论外表、气势,都不再是平常看私腼腆的白面小生。 五人一打招呼,由黄、青二人牵制卢云,其他三人分兵三路各从靠门两窗与后墙一扇窗户破窗而入。 蓝衣人绕到后墙之时以前,红、橙二人已从前窗同时冲入。 红衣人方一探头入内,就惨遭一道刀气扑面而来,硬生生将他击退,抬眼一看,窗户正对着的却是十余岁的两个少年一刀一剑并肩而立,心下不禁极其恼怒,大喝一声卷土重来。 迎接橙衣人的却是一只纤纤细指,只觉得“它”有如一把活的“剑”,带着无穷的剑意,使得自己生出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而当他看清窗内之人时,亦不禁为她的美丽而倾倒。 她赫然是上官蓉...... 清婉兮与嫜菲、清虹无助地看着蓝衣人从后墙破窗而入,她们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浓厚杀气,柔弱如她们只得闭上眼睛任人宰割,各自叹息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接着等待自己安然死去。 然而蓝衣人看到她们时突然“咦”了一声,硬生生止住挥到一半的倭刀,连发三道指风将她们齐齐点倒。三女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人事不醒了。 蓝衣人的目的竟然不是她们?他纵身跃到的方向居然是南宫倩?!刀起。 南宫倩微弱地喘息着,她目睹了一切,当她看到倭刀斩向自己的时候竟然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解脱的神情,死亡对她来说,可能是最幸福的一种选择,她的人生的确太过悲凉。 她这一生不如意的事情实在太多,就连求死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因为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两只手指,夹住了倭刀的刀锋...... ****************************************************************** 樊凛自从数年前负于向无踪之后,于江湖之中人间蒸发一般,定然练功不辍,自忖与向无踪应有一战之力才复出江湖,哪知道再入江湖之时已然物是人非,黑榜第一高手竟然换作醉剑。樊凛曾经亲自寻向无踪求证,不仅向无踪战意无,还对醉剑的实力给予充分的肯定。 几年来樊凛虽然数次来到醉剑山庄,但都找不到醉剑踪影落得空手而归,今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错过了。 爱剑在手,强大的气势立刻从樊凛身上散发出来,“怒剑”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四方之人均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樊凛好似一条怒极的猛虎,蓄势待发。 醉剑虽然表面气定神闲,实则不敢有丝毫怠慢,执剑而立,以不变应万变。 随着樊凛一声暴喝,一道光华从他掌中爆发出来,快愈闪电,气势如虹,他的剑法本走刚猛一路。不发则已,一发惊人!一出手就是力一击。 “当!”一声巨响惊震场,双剑交击之处,爆出一片火花。 樊凛素以力量著称,醉剑竟然硬接下了他的力一击。场皆惊,竹玄客首次眯起眼睛打量醉剑,露出专著的神情。敢与樊凛硬拼的人,要么是傻子,要么有绝对的实力! 醉剑当然属于后者。 郭秀儿与恒山双璧均是花容失色,“啊”的一声喊出声来,好在周围之人心神系战场之上,未经在意。 醉剑退后小半步方化去力道,虎口发麻,暗赞樊凛膂力过人。 樊凛强压下手臂的酸痛,大喝一声再度向醉剑发起进攻,刚才一招他已经试出醉剑功力较自己为高,若不抢占先机被他反攻,自己胜算便非常渺茫了。所以他只有攻!不停地攻! 醉剑哈哈一笑,举剑相迎,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樊凛暴风骤雨一般发狂地无休止地进攻,醉剑防守密如屏障,虽然偶有反击,进攻权却始终掌握在樊凛之手。 四周之人看得如痴如醉,许多人已经情不自禁地喊叫出来,为白热化的激战增添了热血沸腾的气氛,许多剑派子弟均觉大开眼界,暗自将他们的剑法与本门剑法相互比较,只是得出的答案另他们自己都觉丧气不已…… 樊凛掌中的剑仿若霹雳雷霆,凛冽的剑气带起燥热的空气滔滔不绝向醉剑袭去,每一剑都毫无保留,大开大合,气势逼人。醉剑虽然一直处于被动,但招法不见丝毫紊乱,隐隐已有反客为主之势。 樊凛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在不停的流失,醉剑……难道他真如向无踪所说是自己无法超越的鸿沟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醉剑突然摆了个难看的架势,那姿势就像是……农民锄草?马夫扬鞭?不,更像是伐木! 轰!一声闷响,场内尘土飞扬。接着众人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樊凛的剑断作两节,手持半截断剑,不容置信地看着自己脚下三尺见方的大坑。 醉剑胜了。由于尘土四起,竟无一人看见醉剑如何发招,每个人都沉浸在他这招所造成的后果之上。并且同时泛起了一丝感慨:强者。 樊凛回头冲自己阵营道:“我与他打了多少招?”某人答道:“三百余招!” 樊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神情甚欢,抛出手中断剑扬长而去,得意地道:“三百招!三百招……” 众人一头雾水,明明败了,为何却比胜了还要开心? 醉剑明白,因为向无踪在自己手下走了二百九十三招…… 华山派掌门袁子丘突然起身走入场中,喝道:“妖人休要猖狂,我袁子丘要替天行道!” 众人绝倒,醉剑激战之后体力必然大减,袁子丘怕打败醉剑的名头被别人先拔头筹,迫不及待第一个跳了出来,意图未免太过明显,华山弟子均觉得丢脸之极,转念一想若掌门真的打败醉剑,自己身为华山弟子,亦能扬眉吐气,也就不觉得怎么丢人了。其他掌们表面虽然不屑袁子丘这种做法,心里不知有多么后悔没有出手哩…… ************************************************************** 我醒了,确切的说是我恢复记忆并且再度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不是在蓝衣人砍杀南宫倩时恰巧醒来,而是醒来早有一段时间了的,如果蓝衣人企图伤害清婉兮几女,我亦会出手相助,只是对某些东西依依不舍不愿醒来而已。 究竟是什么东西令我如此痴迷?是刀,是齐伯口中的刀。虽然我不知道在昏迷之间经历了什么,但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已再非从前的我。 失忆时心灵上的空寂让我感受及捕捉到了许多前所未见的东西,在感悟天地之辽阔的时候,我陶醉在自然的无穷魅力之中,使得我从心灵到精神都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无法想象。 过去的记忆,与前段失忆时的记忆重合在一起,齐伯的一席话显得格外醒目: “你脑中此刻无招无式,最契刀道大乘......” “刀道,如同一个独立的天地......” “惟其自然,才是孕育着天地万物的奥意,以‘无刀’来讲,心中尚有信念,刀是随念而生,仍未得其精华,只有无论意念、招式均做到了无痕迹的境界,才能窥颇刀道至境。记住,凡事万流归宗,极至的本源只有——自然。” 虽然曾经偶有某些灵感触动我的心弦,但绝没有齐伯阐述得如此透彻!相比与齐伯辽阔的心胸与视野,我突然觉得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多么的狭隘。 是啊,我曾经所见过的刀,是欧阳家外传的二流刀法,是各个落魄使刀门派的不成器的刀,是失去“妖刀”齐远的魔门子弟照猫画虎画出来的圆月弯刀...... 我之所以初窥刀道,是得益于自然。而齐伯的指点,使我首次认识到了“刀”的真意。 迄今为止齐伯那晚舞的千百刀仍在我脑海中盘旋不停,我之所以不愿醒来,正是在消化它。 蓝衣人完没想到方才气息沉冗,似昏迷中的我竟然突然出手,感觉刀锋方一被人握住,立知不好,当机立断地力砍下,务求结果南宫倩的性命。即便如此,他还是低估了我。 自然真气无孔不入地顺着刀锋渗入他的体内,被我点倒之后,在他眼中仍留有惊愕的神色...... 自然真气好象也发生了某些变化,我说不出怪在哪里,至少比以往更得心应手了。 然后我就见到了南宫倩,我的倩儿,她竟然没有死,一股难言的喜悦狂涌上来,我甚至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她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我已经失去了一次爱情,我不想再次失去。 我大胆地直视她的眼睛,她却扭头躲开了。 然而此刻并非说话之时。 屋内的三团战场早已转移到院中,我方一蹿出,就被眼前的事物牢牢吸引,因为,我看刀了一种剑法,确切的说是一种刀法,一种非常奇怪的刀法,每一剑都是由下向上挑起...... 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它...... *************************************************************** 醉剑一脚踢倒黑道某位高手,毅然屹立在会场中央,台下一片沉默,却再无一人上前应战。 继华山袁子丘之后,醉剑已经连败青城、崆峒、衡山、嵩山四大剑派和数名黑道高手,每个人都抱有袁子丘起初一般想法,醉剑人单势孤,总有脱力之时,每个人都想拣这个大便宜......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轻易上场了,因为他们的美梦被醉剑一次次地打破...... 醉剑的精力好象无穷无尽一般,依然等待着下一个挑战者。柳无伤同叶百合则暗暗为醉剑担心,毕竟他不是铁打的人,再这样下去铁人也要被累死,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为醉剑解围。 突然伴随一声娇叱,一道影倩飘然而至,在醉剑前面嫣然而立,咯咯笑道:“奴家白若雪愿意领教醉剑大侠高招。” 四面哗然,白若雪亦是首次踏入江湖,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仅有上官、欧阳两家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她来自慈航静斋的超然身份。抛开她的身份不说,单凭不逊于n大美女的花容月貌就足以令各路豪杰叹为观止...... 叶百合首次紧皱眉头,显然意识到了白若雪实力的恐怖,附在石头耳畔轻轻嘀咕几句。 石头突然“嗷”地一声,拔出金丝大环刀朝场中砍去,大呼:“砍死你个老女人!” 欧阳天与上官无忌怕醉剑此刻发难偷袭白若雪,急忙同时上前阻止石头,与此同时,叶百合微微一笑理所当然地跃入院中前去帮忙......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场中戏剧性的变化。 醉剑与白若雪不动。 叶百合后发先至,轻易拦住了空手上前的上官无忌。 石头与欧阳天的刀同时“当”地一声碰在一起,结果,赫然是欧阳天口吐鲜血,石头傻傻地站在场中...... 第四卷 小结局(下) () 欧阳天口吐鲜血,向后横飞数丈才“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满脸惊骇,不容置信地看着数日前还被自己扁得体无完肤的废物山贼,只觉众目睽睽之下,丢人至极,一发狠就欲上前与石头拼命。 哪知石头却不恋战,转头撒腿就跑,跑回自己阵营忽忽喘着大气,躲在卢战天与醉翁身后,咧开嘴冲欧阳天嘿嘿一笑,眉开眼笑地对着他,意思在说:小样儿,你不行...... 欧阳天却只能落得干瞪眼,最终无可奈何地回到自己阵营,心里骂遍了石头的祖宗十八代。 有一种人,天生神力,胃口无底,吃得越多,力量越大,石头就是这种人。不过自从他当了大哥、有了兄弟后,就很少能填饱肚子了,所以十成力量,石头平时也只能发挥出两、三成来。 石头并不奇怪--&网--然而立。 “慈航静斋”四个大字犹如深水炸弹一般,将整个会场轰得沸沸扬扬。 慈航静斋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慈航静斋是代表江湖白道的武林圣地,慈航静斋里面都是女人,慈航静斋的女人超级漂亮,慈航静斋里的女人武功奇高,慈航静斋中人很少涉足江湖,但每次出现的时候似乎都在暗示:江湖一定有大事将要发生! 敢与慈航静斋的传人为敌,--&网--然姿态,浅笑道:“姐姐我姓--&网--然含笑的--&网--然俏样。白若雪闪过诧异的神色后,亦盈盈一笑负剑而离,变成了风情万种的柔情女郎。 接着四面响起了风云雷动的热烈掌声,抛开恩怨,为这场精彩的比试而鼓掌。 叶百合呆呆望着手中的长剑,只见它转眼间断作无数碎片,叶百合幽幽叹了口气道:“慈航静斋果然名不虚传,姐姐自知不是妹妹你的敌手,哎......” 白若雪手中的长剑虽然伤痕累累,却不折断,美目中闪过得意的神色,娇笑道:“姐姐谦虚了,姐姐剑法独具一格,里面有很多值得若雪学习的地方哩!” 单听口气,任谁也不会想到,此刻如此亲昵的二女方进行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 叶百合正色道:“如果妹妹坚持与醉剑为敌,姐姐我绝可不能袖手旁观!” 白若雪早对醉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方才上场只先戏弄他一下,并不想置醉剑于死地,当下笑答道:“妹妹方才只想领教一下醉剑大侠的剑法,其实并无歹意,何况他究竟是否出自魔门,并没有任何的确凿证据,实在不好妄下结论。” 叶百合环伺一圈群雄,朗生道:“奴家与醉剑情同手足,醉剑的事就是奴家的事!若谁还怀疑醉剑是魔门妖人或者不服气的,尽管站出来,奴家奉陪到底!” 四面鸦雀无声,不知是被醉剑以及叶百合高强的武技深深震慑,还是被他们之间友情莫名感动,再无一人站出身来,叶百合趁热打铁道:“诚如方才樊凛所言,如果醉剑当真出自魔门,根本不会在西湖与范卓对抗,更不会傻到像现在这般自投罗网。至于你们为什么众口铄金,一致指责醉剑,你们心知肚明,奴家不愿多说。至于结果,醉剑的实力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大家没有异议,这事我们暂且压下,不要耽误了其他的事情……” 突然从南宫世家传出一声冷笑,南宫万劫阴沉着脸道:“这样就想蒙骗过去么?那圆月弯刀难道是假的?人是活的,可以说假话,刀法可是死的!” 叶百合大感头痛,圆月弯刀,人证物证俱在,醉剑为疯哥揽下此事,看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闭口凝神不语,忽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冲柳无伤使了一个奇怪的眼色。 柳无伤终于等到自己的用武之地,使出了久违了的遁秘杀手锏,他的独家拿手好戏——尿遁、食遁两大杀招,大呼一声道:“哥哥我要撒尿、吃饭!中午暂停休战,下午继续,不同意的请站出来!” 有身份地位的不屑站出来,脸皮薄的不想站出来,武功低的站出来也是被扁…… 无人站出,遁秘成功。 *** 我刚一踏出房门,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手持一把形状特殊的长刀,向齐伯发起强烈地猛攻,每每出刀,速度均快愈闪电,隐隐带有风雷之声,齐伯有条不紊地迅速挥起柴刀频频抵抗,只是每次欲作反攻之势,都被对方刀浪压下。 天风十四郎虽然抢占主动,心下震惊却有如滔天骇浪,自己力出手竟都不能杀敌制胜,眼见力量正从自己身上悄然流失,不禁萌生退意。 不是不退,而是根本无法身而退,此刻他看似攻势如潮,实则被齐伯牵制。他已骑虎难下,不得不攻,齐伯反攻之刻,就是他落败之时。 我几乎可以断定,他的刀法,就是夺去几大世家子弟以及古传昔弟子翟云性命的诡异剑法。 同时暗赞“妖刀”齐远果然名不虚传,任何的刀到了他手中都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器。 卢云已得卢战天真传,虽然同战两人,仍无败象;使我惊异的是上官蓉,撮指成剑,在浓浓的剑意连绵不断的施展下已经稳占优势,而那剑意赫然出自醉剑的剑法…… 我毫不犹豫地掠向处于被动的红蚊和赵子玄,接过红衣人的功势,二小一见是我,立刻大喜,退下阵来不停喘息,刚才彷徨不安的心已然安定下来。 而红衣人则有另一番诡异感觉,只觉得与自己过招没气势、没武器、没招数,可自己偏偏就是不能取胜,惟有更加发狠地进攻掩饰内心的惶恐。 我心中却涌起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我清楚地把握到对方刀势的走向,只消或前后或左右的游走,便能躲过红衣人滔天骇浪般的招式,如果换作从前,我虽然亦可轻易取胜,但绝对不可能达到如此随心所欲的境界。 武,对我来说,已经变成自然的一部分。 红衣人一招用尽,方欲再攻,突然看到变魔术般从刀锋上出现两根手指,长刀便如被铁钳夹住一般,再难移动分毫,此时方知自己与我差距太远,不由得心灰意冷。 这两指夺锋的手法,是我在丝毫没有武功记忆的情况下,纯系自然感应,随手发出,无论手法、意识,无不暗合自然之道,我不禁暗喜,自己虽然惨遭失忆的厄运,却因祸得福,不仅从“妖刀”齐远身上受益非浅,还无意之间领悟到了如此精妙招式。 突然我想起了一项失传已久的武功名目,它的招式虽然已经无人知晓,其经典的名字反而被世人流传下来,如此经典岂能白白浪费,我决定从此刻起,将此招命名为——灵犀一指。 我的突然出现打碎了天风十四郎最后的希望,他微一分神,已经被齐伯抓住时机,柴刀掀起一层无坚不摧的黑色刀罡,猛向天风十四郎的破绽狂袭而去…… 中原武林,岂容倭人猖獗!?这亦是齐伯毫无保留的致命一击! 天风十四郎口吐鲜血、急退、伸手入怀、掷出一物,动作行云流水,接着从地面猛然腾起黄色的烟雾,随着天风十四郎一声呼哨,红衣人亦撒刀退去,黄烟退后,倭人早已退得一干二净,只有屋中被我点倒的蓝衣人昏迷不醒,院中又恢复了宁静。 卢云有可能在剑稷宴会之时,由于我对卢战天动手之故,显得有些尴尬,并不与我说话。走到一旁擦拭“暗莲枪”,又恢复到了那个腼腆沉默的小伙子。 我吩咐红纹及赵子玄将蓝衣人捆好,整理一下房间,此时几女仍昏迷不醒。 我向齐伯身施一礼,恭敬地道:“小子赵丰见过齐伯,感谢前辈再造之恩!”虽然我已近中年,但在齐伯眼里仍是后生晚辈,我向他行礼,一是表达对他的尊敬,二是感谢他指点武功的再造之恩。 齐伯哈哈笑道:“果然是你!谢就不必了,我与婉兮、菲儿她们暂住醉剑山庄,不要忘记我拜托你的事情就好,魔门之中高手如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时还望你与醉剑鼎立相助。” 我欣然答应道:“‘魔剑’范卓有您老人家关照,其他虾兵蟹将,我与醉剑还不放在眼里!” “错!”齐伯目中突然精光闪烁,语气转为严肃道:“范卓不是我的,是你的!” 我看齐伯不似玩笑,诧异道:“此话怎讲?” 齐伯正色道:“魔门中最可怕的不是范卓,而是‘魔后’邪月。魔门历来掌门,无不根骨奇佳、天赋异凛,且是魔门至高武学天魔卷的唯一继承人。那日我与范卓交谈,得知新一代魔后已经出世,而且功力直追上代‘魔师’邪风。” 我是首次听闻“天魔卷”等名目,皱眉道:“如果‘天魔卷’乃邪风亲传,那魔后恐怕不下六十岁了。那岂非成了老妖婆?在我听闻,魔门女子却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齐伯摇头道:“非也!至于魔后年龄我也不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但凡炼精化气之人,功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可以减缓衰老,登峰造极者更可以恢复到中年相貌。天魔卷中却有一种武功,专为修生养颜而设,习成者可至死保持青春,五十年前‘魔师’邪风猝时从相貌看亦不过三十。” 我又与齐伯闲谈几句后,忽然发现墙角孤独站立的上官蓉。 上官蓉见我望去,凄然一笑道:“疯哥,我想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离开剑哥哥了。惟有继续装作失忆,才能留在醉剑山庄,还请疯哥与齐前辈成。” 晕,连她也改叫疯哥了......也好,总比瞎子哥哥好听。 我与齐伯相视一笑,同时点头答应,我又嘱托红纹、赵子玄不要说破,对卢云讲时,他只是哼了一声,点头算作答应,看来他仍然对我颇有芥蒂。我亦有些后悔当时一时冲动,险些闹出人命,对他颇感歉意。 接着我让红纹将我失忆之后的事情说与我听,这小妮子与好动开朗的赵子玄整日一起,性格也日渐开朗起来,把事情说得有声有色,看到她的快乐,我感到十分的欣慰。 然而令我头痛不已的是,仅仅三个月不到,江湖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都是因我而起。掐指算来,我居然昏迷了两月之久,我的伤口呢?我的皮肤为什么变白了?真气怎么感觉不一样了?还有难道真如齐伯所说,自然真气已经臻入先天之境? 无数疑团搞得我头大不已,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不去想它…… 所以柳无伤、叶百合、醉剑等人回来的时候,我仍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看着他们疲惫而快乐的神情,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最最伟大的友情。 把分担朋友的痛苦,当作自己的快乐,这也是友情在诸多情感中最为无私的原因。 每一群朋友都是独立的一体,都有属于自己的、各种形式的交流方式,独特另类的语言、动作、思维,成为连接他们思想的纽带,将他们紧紧栓在一起。 叶百合一见到我脸就红了,她脸红通常有两个原因,一是犯错误,二是装的。 由于她说谎时从不脸红,所以每当熟悉她的人见她突然脸红,就知道肯定有人要倒大霉…… 柳无伤一见到我醒来也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不过倒霉人的却不是我,而是叶百合。 很久很久以前,叶百合有一个愿望:想过一回少妇瘾。这个突如其来的愿望,像是灾难一样,成了醉剑山庄的恐怖梦魇,那时候菀玟柔还是我的妻子,所以趁柳无伤、醉剑与祁九孤溜之大吉的时候,我理所当然地霸占了整间酒库。 现在,在柳无伤眼中,感情成了我的致命伤,以我“疯哥”之名,倒霉的人一定是叶百合。 叶百合一见是我,露处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甜甜地道:“疯哥,你这么早就醒拉!” 我白了她一眼,含笑看着卢战天,拱手道:“卢大哥!剑稷之时赵某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担待!” 叶百合摆出一副惹人怜爱的小女儿姿态,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不想卢战天对我怒目而视,吓得我不轻,前者吼道:“什么海涵担待的!没看见人家向你打招呼么!谁敢对我的幽儿没这么礼貌,我卢战天决不轻饶!” 幽儿?!依稀记得前日卢战天错认叶百合为亡妻的情景…… 柳无伤附在卢战天耳畔,小声道:“疯哥在和小百合在开玩笑,他们感情好的很哩,你要想泡……必须先过疯哥这关。”中间几字吐字不轻,不过他们二人心知肚明。 “疯哥!”卢战天突然抬头起,不好意思地道:“一家人说啥两家话啊?咱们压根就没当回事!走我们哥俩进去叙叙旧,小弟我有事相求!还请疯哥多多帮忙……多多帮忙……” 从前总听到诸如“爱情是盲目的”、“容易在爱情的旋涡中迷失”等句子,今日亲有体会方知此言果真不假,能让关外的风云人物沙盗卢战天露出此等姿态的情况,恐怕非女人不可,真是红颜祸水啊…… 我瞟了一眼叶百合,嘿嘿一笑道:“没问题!卢大哥有话尽管提,兄弟我无钱无势,别的没有,就是有朋友,买田置地、经商作买卖的不行,做个饭拉,打个架拉,保个媒拉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卢战天别的没听清楚,“保媒”二字却听得十分真切,差点没把他嘴巴乐歪了,叶百合则气得纤足微跺,一转身进入大堂,柳无伤躲在背后偷笑。 使我放下心来、心情舒畅的是,我与卢战天之间再无芥蒂,不仅如此,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还亲上加亲哩!看到他对叶百合神魂颠倒的模样,我真忍不住要推波助澜,帮他一把。 醉剑突然怪笑道:“疯哥你喝了我的醉生梦死,又饮了我的豆蔻天香,这笔帐怎么算!?” 我连忙转移话题:“啊!头痛得厉害!豆蔻天香的副作用果然厉害,我好进屋休息!” 言罢,一溜烟跑了。 醉剑亦大笑着跟进门来,没想到我们几个这次大团圆,竟是在这种危机时刻。 患难见真情,有道理。 醉翁与石头跟上醉剑脚步,柳无伤却偷偷拉住卢战天的衣角,小声道:“来!兄弟给你上泡妞的第一堂课!以后要叫她小百合,切记女人最不喜欢男人当着她的面叫别的女人的名字。你要追她,就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不要把她看作‘幽儿’的代替品,否则将永远无法成功!” 卢战天陷入沉思之中,半个时辰之后,他决定开始自己的第二春…… *** 在柳无伤的“西施醒神露”的功劳下,几女很快从昏迷中醒来。众人围坐大堂互相诉说上午所发之事,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万分惊险却无半点伤亡。 正自闲谈之时,一声春雷突然惊醒安睡的天空,然后便听得窗外的雨声哗哗不断,第一场春雨潇潇落下,雨声颇为响亮,看来雨势竟然不小。 叶百合面露喜色,长身而起道:“好雨!我这就下山争取拖延半日,只要今晚一过,任他黑白两道,看谁能奈我何!真是天助我也!” 众人却听得一头雾水,清婉兮与嫜菲同时问道:“此话怎讲?” 柳无伤得意地看了一眼二女,替叶百合解释道:“你们以为臭酒鬼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什么洗脱罪名,澄清真相!假的!都在拖延时间!若非当时南宫倩伤势甚重,以及‘豆蔻天香’被埋醉剑山庄,还有疯哥下落不明,那小子早溜之大吉了......还有......本来当晚等疯哥醒来我们就有机会偷偷溜走,没想到居然有个蠢蛋将大半瓶‘豆蔻天香’都给疯哥灌了下去,差点弄得疯哥长时间昏迷不醒,还好疯哥体质非凡、英明神武,这么快就苏醒了,否则差点被人血洗醉......” 感受到醉剑强烈的杀气,柳无伤立刻长话短说道:“现在疯哥安然无恙,南宫倩伤势好转。今晚不走,更待何时啊?” 卢战天慌忙起身道:“幽……小百合!我陪你去!” 叶百合刚要拒绝,我传音过去道:“你若带他去,我就不和你计较。” 叶百合无奈道:“走吧。”然后转身下山尽量拖延时间。 卢战天待叶百合跨出门后才醒悟她是对自己说话,功力高强的他早已看出是我传音给叶百合说了些什么,送给我一个感激的眼神便慌忙追去。 趁着叶百合与卢战天不在,我向几女澄清了与叶百合的关系,免得越描越黑。由于三女刚刚躲过一劫,又知清婉兮眼睛复明有望,她们心情从醒来以后一直很好,见到我恢复本来的性格,三女均对我好奇不已,唧唧喳喳问个不停,我只能耐下心来与他们闲谈。 柳无伤见几女围着我说个不停,自己却独自坐在冷板凳上,心里老不是滋味,干咳一声道:“哼哼,疯哥可治不好清婉兮的眼睛,你们要想让她双目早日复原,快过来陪哥哥我聊会天。” 我起身笑道:“我去看看倩儿,你们先聊。”转身走入南宫倩休息的房间。 听到我称呼倩儿亲昵的语气,清婉兮美目之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 南宫倩看到我坐到她的身边,目露复杂的神色,她不语,我也不语,我们就默默地沉默着。 我开不了口,不知从何说起,忽然想到她仍然对我一无所知,我便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从我与刀的故事开始,我是天生的刀客…… 直到断空刃从我父亲的炼炉中横空出世,我开始挑战各大刀法名家…… 我成名了,认识了一个女人,她叫菀玟柔,我和她相爱了,结婚了…… 醉剑、叶百合、柳无伤、祁九孤,我讲述着我们快乐的故事…… 我没有权利、没有金钱、没有地位,结果爱妻抛弃了我,我的心都碎了…… 我向南宫倩倾诉着我的悲伤、快乐,渐渐地,她亦溶入了我的故事,她笑了、又哭了,然后,我开始讲述我与她之间的故事…… 从大漠、剑稷一直讲到恒山、西湖,最后说到为了给她报仇砍掉竹鹏一臂险些丧命……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反正是好久好久,故事结束的时候南宫倩已经泪流满面。她任由我握住玉手,感受着我为她付出的感情。我柔声道:“倩儿,今晚我们便动身离开,往事如风,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我们总要生活,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活在悲痛与阴影之中,我可以和你重新开始,让我们忘掉一切的不快,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再来吧,好么?” 南宫倩若有所思地沉默半晌,终于抬起头来,目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坚定地道:“好!”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露出数个红眼圈,叶百合与卢战天赫然也已回来,所有人竟然都在偷听……不过却没有尴尬,整个空间都陷入悲伤与喜悦共存的神奇世界里。 齐伯突然暴喝一声道:“什么人!?” 接着,地板一响,从地下又钻出三个红眼圈,为首一人道:“疯哥,真是太他妈感人了,呜……” 只见他左挎叶柔剑右挎屠龙刀,不是步常莱是谁? 步常莱嘿嘿一笑道:“疯哥快跟我从地道离开,晚了就来不及了,魔门早已将凤凰集连带醉剑山庄团团包围,设好土炮zha药,恐怕一时三刻就要动手!走晚了小心尸骨无存啊!” 众人大惊!均晓得步常莱所言不假。 步常莱一把揽过身旁的两个兄弟,介绍道:“黑黑瘦瘦的叫土三,白白胖胖的叫果子。” *** 不是结局。 *** 墨羽恋恋不舍地从醉剑山庄蹶尘而出,冲出一片慌乱的凤凰集,奔向未知的未来。 数十只信鸽从醉剑山庄腾空飞出,飞过凤凰集的时候被人拦下,凤凰集便乱作一团。 剩余飞出的信鸽却被魔门之人拦下,范卓毫无感情地下出命令:“点火!” 轰!轰!轰!响彻天地的爆炸声从地面上不停响起,震得地道簌簌颤抖…… 叶百合看着步常莱与土三、果子的浓浓友情,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一群,此刻柳无伤、醉剑、祁九孤也略有所感,相视一笑,好象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我呢?我揽着南宫倩,正沉浸在爱情的滋润之中…… 叶百合突然问道:“小步,我们这是去哪?” 步常莱笑道:“天底下还有比奇大师的狗窝更安的地方么?” 清婉兮和嫜菲同还有清虹同时问道:“哪个奇大师?” 柳无伤哈哈一笑道:“乖乖地叫一声伤哥,我就告诉你们!” 几女嫣然一笑,甜甜地道:“伤哥!” …… 我本想与倩儿找一个远离江湖是非的地方,不久以后,我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 《没落的刀客》上篇《残情》剧终,敬请关注中篇《江湖》,继续支持猪猪和赵丰,刀客的故事只是刚刚开始…… 猪猪六月份比较忙,七月正式开始身心地投入刀客中篇的写作。 猪猪再次感谢大家对刀客的支持。 猪猪会继续献上更好的作品,《没落的刀客》上篇《残情》是猪猪第一个完整的作品。 猪猪正式宣布其为猪猪的处女作。 序章 () 时间是明初…… 政局虽然已经稳定下来,江湖却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血腥四起,官府无策,巨大的波澜已被漫天的血雨和残酷的撕杀悄然掀起,纵观改朝换代之时,江湖亦无遭此巨变…… 江湖已非昨日之江湖,自从那晚撼天动地的巨响之后,江湖便被鲜血染红了…… 一夜之间,江湖竟然沦陷了…… 整个江湖沦入无边的黑暗,失去的黑白两道的束缚,俨然成为杀戮与血腥并存的修罗场,那种对尸体、鲜血的莫名渴望,侵占了每个人的心灵,他们沾满鲜血的刀剑与身体,不停地追逐撕杀与泄欲的快感…… 其中,以追求武道为生存意义的武者,卸下了道貌岸然的伪装,以鲜血和战斗的方式为大地踏出了自己的强者之路,弱肉强食,永远是大自然的法则…… 杀手、强盗肆意猖獗,贪婪、**、私利、血腥,吞噬了一切光明的元素…… 短短半年之间,从前的江湖已然面目非,官府为了控制血腥的恶化,不惜重金聘请高手缉拿罪犯,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类噬杀的兽性只消一经开启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靠武力赚取巨额赏金的迅速崛起的职业,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做猎人。 猎人并不等于正义,因为他们的目的是钱!而正义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正义固然依然存在,不过正义在如今的血色江湖中也已变质,正义的旗帜已被鲜血染红,除恶,即扬善,“除”者,“杀”也!江湖之中,只要携带武器之人,无论正邪,都要有杀人与被杀的觉悟! 醉剑山庄与凤凰集已经成为历史,如今残砖断瓦,黑白两道亦不复存在,没人知道那惊天动地的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江湖就变了…… 黑道覆灭,白道破亡,数千名黑白两道知名高手灰飞湮灭、玉石俱焚…… 连带西域剑稷,江湖仅剩五方净土:少林,武当,西域剑稷,慈航静斋,冰风雪城。 然而后两者在江湖中也已名存实亡了,因为有一个神秘的组织,透露了两大宗主武功失的消息,这个组织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圣门,它无处不在,仿佛一只操控江湖的黑手…… 与此同时,四大世家亦被一个新的神秘家族完取代――吕氏家族。 另有三大杀手组织横空出世,它们分别是:青龙,魔煞,血薇。 黑榜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杀手榜、猎人榜…… 于是杀手之间、猎人之间,杀手与猎人之间的撕杀从不间不断地延续下去…… 我是一名刀客,没落的刀客。 我的刀也叫“没落”,“它”既没有鞘也没有刃,黑黑的,像一个从火堆里随便拣出的棍子,它甚至不能发出刀气,我之所以带着它,因为奇大师说“它”是千年难见的好刀…… 奇大师是被誉为百年来第一巧匠的大师,他并不姓奇,可他每一件作品都奇货可居、价值万金,所有人都叫他奇大师,他已经从江湖中消失几十年了,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甚至连我送与红纹的“空绝”都不能对“没落”产生丝毫伤害,至少证明了它的坚硬,可是时至今日,除了坚硬和沉重以外,我找不出它的第二个优点…… 按照步常莱的话说,奇大师的话绝对不会有错……所以在柳无伤的不断怂恿下,叶百合费尽千心万苦,终于把“它”从奇大师的宝库中骗到手,给我作为爱刀,我遂将之命名为――“没落”。 秋风徐徐,凉意沁人,夕阳西下。 一匹白马突然从一座山峰之中缓缓踏出,整座山峰四面陡峭,光滑如镜,鬼斧神工,毫无攀登着力之处,竟能从中走出人来,简直匪夷所思。 我拥着南宫倩,两人共乘一骑,踏上了浪迹江湖的道路…… 南宫倩并没有带秋水剑,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山峰之内,醉剑狂饮一口奇大师珍藏的佳酿,哈哈一笑,把秋水剑舞得酣畅淋漓。 柳无伤看了一眼一旁树下默然而立的上官蓉,见她双目之中充满柔情蜜意,仿佛只要能远远地看着醉剑,她就心满意足了。 柳无伤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一声道:“醉剑这一生除了酒与剑之外,再无其它!恐怕他追求恒山双璧,也只是给自己找一个逃避感情的理由罢!” 身旁闻言的叶百合突然发现一向玩世不恭的柳无伤竟然罕有的深沉起来,猥琐龌龊的神态似是遥不可及的幻影,此刻的他目光深邃而缥缈,仿佛要看穿一切,直至虚空。叶百合似乎有所感悟,脱口问道:“那我呢?我所追求的又是什么?” 柳无伤喃喃道:“你在等待一段属于自己的感情……” 下面的话叶百合已经听不见了,她已陷入沉思,反复琢磨柳无伤话中之意…… 在她身旁也有一道温柔的眼神,卢战天正痴痴地望着她,在他眼里,除了她,已经再容不下任何事物…… 食神祁九孤将一切看在眼里,偷偷给柳无伤下了一个新的定义:智者。 好色的智者。 屋内清婉兮的眼睛上蒙着纱布,嫜菲和清虹开心极了,因为清婉兮的眼睛马上就要复明了。 齐伯正在屋后指点石头和红纹刀法…… 明年中秋,我们约定齐聚黄鹤楼。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江湖已经…… 第一章 (全) () 略带凉意的秋风扶过我们的皮肤,偎依给我们带来温暖,这一刻,什么都被抛在脑后了,我们是自由的,天空是这样的深远与辽阔,我们径直行向北方,一直向北,在中原最北的地方有一片美丽的风光--大草原。 那是倩儿向往已久的地方。 大漠、草原、大海,倩儿自小就渴望它们与天空一般的辽阔...... 可大漠给她留下了太多太重不可磨灭的创伤,她是怀着绝望的心情踏入大漠的,那里是她的伤心地,是她决定忘记的地方。 天黑了,寒冷无情地刺透我们的衣杉,直入肌肤,我搂紧她,用身体给她带来温暖。 “没落”斜插在我的腰间,我又恢复到走出大漠时的装扮,破烂的衣杉,破烂的刀,难怪叶百合与柳无伤打趣我为--没落的刀客。 我蜡黄的皮肤一如往昔,平凡的脸,平凡的眼睛。 圣洁的月光照射在南宫倩洁白如玉的粉颈,我不禁痴了...... 南宫倩幸福地闭着眼睛,倚在我宽阔的胸膛里,感受着这份得来不易的爱情...... 天虽然冷,我们却不冷,因为我们的心相互取暖...... 这次游历既是我们武功的修行,亦是我们爱情的修行...... 她第一个梦已在大漠破碎,草原、大海,那将是我们纵意翱翔的地方...... 然而刚刚踏出被奇大师命名为“绝崖翠谷”的世外桃源,我隐隐已经嗅到空气中弥漫不散的淡淡血腥之气,不知行了多久,古道前方出现扑朔迷离的昏暗灯光。 行至屋下,散发朦胧光线的气死风灯照出牌匾上,印出诡异模糊的几个大字--“幽明客栈”。 “绝崖翠谷”本就偏僻不已、人迹罕至,荒林野地之中,这以地府幽明为名的客栈显得格外扎眼,阴森恐怖中透着丝丝寒意…… 据奇大师所言,方圆百里尚无人烟,故此我们带足干粮,有备而来。 风灯摇曳不已,南宫倩回过头来,吐气如兰道:“丰哥,秋夜渐凉,本以为定要露宿荒郊,没想到这荒山野岭居然还有客栈,我们不如……啊!这客栈竟叫‘幽明’!” 我皱眉道:“我看这客栈忒地诡异,我们还是连夜赶路的好,免得多生事端。” 南宫倩颔首浅笑道:“有理,反正明日午时即可行入官道,一切就依丰哥的意思。” 我方欲策马前行,客栈大门突然自行张开,店内传出一吧柔婉酥媚的声音:“方圆五十里内再无投宿之所,客官如若错过了宿头,恐怕要挨饿受冻了!小店美酒佳肴应有尽有,贵客光临,请恕奴家有失远迎。” 门开之际,淡淡的杀气亦随之从房内蔓延出来…… *** 前因。 奇大师精通很多东西,琴棋书画、雕刻、工艺…… 除丝毫不通武功之外,他不仅涉猎范围极广,而且无一不精,就连烹饪之道与医道都令祁九孤与柳无伤二人叹为观止,佩服得五体投地。 清婉兮、清虹、叶百合、南宫倩、红纹、上官蓉,用世俗的眼光看,几女出水芙蓉、国色天香、沉鱼落燕,有如仙女下凡,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妻子形象。 在奇大师眼中她们却成了艺术、美感的结合。它们的出现,激发了奇大师停滞已久的创作灵感,心血来潮地突发其想,意欲雕刻六樽女像……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奇大师用刀,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百岁老者可以使出如此出神入化的刀技,没有“力”,只有“度”,竟能劈开坚愈铁石的紫檀木! 于是,在他废寝忘食投入到创作之中的三天三夜里,包括齐远在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三天后,醉剑一个人冲着一大堆紫檀呆呆发愣了至少一个月,没有动剑,没有喝酒……叶百合突然勤快起来,帮齐伯砍了几个月的柴火……齐伯找了许多紫檀,自行练起雕刻来…… (卢战天呢?他一直在看叶百合,没工夫看奇大师……至于柳无伤,他一直在打那几个雕像的注意,琢磨着如何把它们据为己有……) 他们都由奇大师的“刀”想到了“武”,武功到了他们的级数,百尺高杆再难更上一层,往往“悟”这一环节,在他们对的武道的追求生涯中起了犹为重要的作用。 卢云、上官蓉、红纹、石头等人虽然也捕捉到了某些灵感,但由于功力、经验有限的缘故,仅在“悟”的边缘徘徊不已,然而奇大师庖丁解牛般神乎其神的刀技却深深印在他们心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悟,我也不例外。 我没有错过奇大师“创作”的任何一个环节,思考着、沉默着,这是我唯一没有同倩儿讲话的一段日子,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动、不食、不言…… 是什么让不懂武功的百岁老者轻易劈开坚硬如斯的紫檀硬木?不是力量,不是速度。 是什么使奇大师庖丁解牛般创造出六樽栩栩如生的玉女雕像?不是熟练,亦非天成。 我茫然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条条大路通长安!我当然知道万流归宗的道理,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我对“武”的认知,失去了“力”、“速”、“熟”、“自然”,我实在想不通“武”中究竟还剩下什么。 这正是奇大师拥有,而我没有的东西。 于是我开口了,我问奇大师: 是技巧么?不是。 是经验么?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奇大师笑而不答,只有靠自己领悟到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再次陷入沉默。 日升日落,风雨无归,茶饭不思。 醉剑说我病了,可柳无伤说没有;叶百合说我傻了,可齐伯说没有...... 奇大师说我在思考。 石头问红纹道:“师姐,师父他不会有事吧?” 红纹嘟起小嘴,不满意地敲了一下石头的脑壳,一把教训的语气道:“师父何许人也,齐爷爷说师父已经练成了先天真气呢!天下谁人能及!怎会有事?” 石头傻傻一笑道:“对极!对极!嘿嘿嘿嘿......我师父,赵丰....哈哈、哈哈......” 半月之前,石头“偶然”的从叶百合口中得知,他们口中的“疯哥”赫然便是当年叱咤风云一时的赵丰,名刀榜“断空刃”的主人,能够亲眼得见自己的偶像,美得他跟什么似的,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数天之后,又在叶百合“偶然”的安排下,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合,“偶然”地成为红纹的师弟,我的二徒弟。 从此以后,石头总是时不时地傻笑…… 早有预谋!我最终还是着了叶百合的道...... 不过看在石头为人憨厚、直快,又对刀有着极大的执着与热忱的份上,我也乐得做个人情,其实当初我们几个在醉剑山庄鬼混的时候,作为“石头大哥”在石头山上落草为寇的石头,可是我们的重点考察对象,叶百合当时就吵着叫我收他为徒,我不置可否,今日才得以兑现。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呆坐石墩前的饭菜换过几十次,身上挂上一层尘土...... 倩儿可以下床了,醉剑和叶百合都恢复正常了,齐伯雕刻也练得也有模有样了,我仍是一动不动。 奇大师的刀,一下一下割在紫檀木上,朽木便有了生命,硬如钢铁的死木,在奇大师手中竟然软得像豆腐一般,活了过来! 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秋至,头顶树上第一片落叶正巧落在身前祁九孤特意为我熬的充满热气的葱香排骨汤中...... 枯叶,入汤漂浮,良久即沉,沉后入底......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 秋雨,晚上悄然落下,入碗之时......它竟然碎了!对!是碎了! 枯叶的纹理早已被热汤渗透,它的内部便随之瓦解,再经雨而碎!不是雨,不是汤!竟然是它自己!纵然没有雨,没有汤,它的纹理也是一定的,是本质!我终于长身而起,哈哈大笑道:“是本质!” 奇大师苍老的声音亦随之响起道:“不错!当你比它自己更了解它的时候,它便完属于你。” 第二天,我的皮肤又恢复了蜡黄,双目神光尽退,彻彻底底地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汉子,从这时起,我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修行......我放弃了已经臻入先天之境的自然真气,进入了一个新的武道旅程,我称之为--极道。 事物的究极,并不是你去探索如何驾驭它,而是应该去了解它的本质,当它真正属于你的时候,已经无须驾驭,因为它本就是你的...... 至于先天真气之说,纯属机缘巧合,经过齐伯和奇大师的共同商讨研究,得出如下分析: 我当日坠入西湖之后,由于经脉受到重创,本已不堪负荷,如果当时就此昏厥过去,恐怕一命呜呼,就此了结自己的性命;如果爬到岸边运气疗伤,恐怕三五年之后才能复原;可我偏偏选择了第三条路,仅凭极度悲愤的心情,足足狂奔十数日,竟然将经脉中的杂质剔除,难怪浑身凝成一团血泥,然后加之醉生梦死又有疗伤奇效,最后承蒙清婉兮姐妹出手相救我才得以幸存...... 个中原由虽然说来简单,当时可是惊心动魄,一个不小心我便要失掉小命,至今想起当日情况,仍不禁冷汗直流,暗叫侥幸。 然而一切都有两面,我虽然经历了这许多危险,险些丧命,如今却迎来了倩儿的微笑...... 一个字,值! 中秋之时,倩儿已完康复,我便与她离谷出游,共同寻找她的梦想...... 她对我的修行很感兴趣,虽然有些似懂非懂,为了和我步调统一,竟然也学起我来,不再继续使用原本修炼多年的真气,每每我问她为何如此,她总是笑而不答......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道理我心里明白得紧哩! 经奇大师妙手一施,南宫倩已然换作普通少妇打扮,发髻、头饰重新搭配,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别有一番风味,看得我眼睛都直了,为了避人耳目,我们选的马也是谷内最次的劣马,除了我搂着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老婆”以外,基本没什么破绽...... *** “老爷、夫人请进,媚娘这就吩咐准备酒菜!”红影闪烁,一盏孤灯引路,一个身材窈窕红衫女子缓缓走处,风骚入骨,媚态撩人,但步法轻盈,显然修炼过上乘轻功。 看容貌,她恐怕比南宫倩大不了几岁,可成熟动人的少妇风韵,那简直比少妇还少妇啊。 当她看清南宫倩清冷孤傲的绝世容颜时,美目中闪过一丝嫉妒、讶异的神色。 自称媚娘的女子无论身材容貌均属上乘,可和位居美女册的南宫倩比起来,立显逊色不少。 老爷?夫人?我们比农民还农民的装束竟然被冠以如此称呼,莫非她脑壳坏掉了? 装傻可是我的拿手好戏,无师自通,当下呵呵傻笑道:“老板娘,您恐怕认错人了吧,我们乡下人路过而已,哪里是什么老爷、夫人……” 银铃般的娇笑飘然响起,媚娘又瞟了一眼南宫倩道:“老爷您说笑了,就是皇帝老子恐怕也娶不到夫人这般貌比天仙般的人物吧!在江湖混的,没这点眼力价怎么行?两位先里面请,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 她竟然直言不讳自己是江湖中人,这家究竟是什么店? 她赞美倩儿的话听在我们耳中颇为受用,我与南宫倩交换了一个眼色,见她似乎对这个奇怪的老板娘颇有兴趣,加之盛情难却,当下点头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媚娘立刻喜得双目放光,那感觉,就像在算计如何捕捉自己香中的猎物的小狐狸…… 客栈里面却大别“幽明”之意,虽然陈设简单,但古朴典雅,没有丝毫简陋的感觉。 酒,是陈年的竹叶青;菜,是正宗的四川风味。 尤其那盘“麻辣兔头”更是地道之极,若单论调味、加工手法,我相信以自己的厨艺比之要更胜一筹,但若究其“正宗”二字,恐怕仅有祁九孤才能稳占上风。 即便如此,在这穷乡僻壤能吃到如此地道的特色川味,我仍忍不住赞道:“倩儿,这‘麻辣兔头’做得地道之极,正宗可口,手法奇佳,真是难能可贵,不得不赞啊!” 南宫倩嫣然一笑道:“丰哥都说好,那自然是好!”自从那次交心之后,我与她的关系蒸蒸日上,此刻抛开烦恼的她,已经完投入到我们新的爱情之中,俨然已是一副娇妻模样。 门帘轻启,媚娘款款走来,拍手道:“老爷真是好眼光!这‘麻辣兔头’的确是小店的镇店之作,老爷乃半个月来小店的第一个客人,这道菜是媚娘亲手为老爷您而做。” 晕!又是老爷,这哪跟哪啊?我和她连面都没见过,又是哪门子老爷了? 我摇头苦笑道:“老板娘你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们只是普通的路人。” 媚娘咯咯笑道:“普通?普通的路人能走到这方圆百里毫无人烟的地方,普通的农民能有这个漂亮的夫人?普通的平民能一口吃出这正宗的‘麻辣兔头’?打死奴家也不信哩。” 我与南宫倩俱是哑口无言、无从反驳,见我们发呆不语,媚娘又道:“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五百两一个头!不二价,老爷您说个名字,我们能接就接,不能接这顿饭算媚娘我请的!” 我与南宫倩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异之色。 鱼头、羊头、猪头、狗头、兔头……头,虽然有很多种,但价值五百两的头却只有一种--人头;卖头的人虽然有很多种,买卖人头的职业也只有一种--杀手。 见我与南宫倩双双沉吟不语,媚娘还以为我们有难言之隐,一拍桌子道:“老爷请放心,半年以来,我们‘幽明’的名气虽然不如三大杀手组织,可声誉向来不错,从未失手。有什么麻烦,尽管说,我们刀头打滚的,左右离不开两个字:一个是‘钱’,一个是‘信’,我不过问你们是谁,失败了也与老爷、夫人无关!” 我的娘!这楚楚动人的媚娘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我再次露出为难的神色,因为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媚娘一咬牙道:“得!看在老爷是本月第一个客人的份上,八折!四百两,不能再少了!” 南宫倩深怕我们误会加深,忙道:“老板娘,我想你是误会我们了!其实……” 媚娘柳眉毛一挑道:“哦!是我不对!老爷、夫人一表人才,怎能在乎区区银两,想毕是你们的仇人太过厉害,怕媚娘不能完成任务!没关系!尽管说,我媚娘活这么大还没怕过谁来的!我手有四大金刚,各个武艺高强,上月还做了崆峒的两把宝剑!” 我倒!真是越描越黑啊…… 我一定要解释清楚!想罢忙道:“其实我们只是普通人……” 媚娘可能以为我们被她的直接吓到了,飞快地从女魔头变回了千娇百媚的老板娘,浅浅一笑道:“媚娘知道!若非普通人,你们也不会找到我们这来寻求帮助,你们定是出自书香世家,得罪了什么大恶人!对不?我们还可以提供十二时辰的收费保护,直到干掉他们为止。” 我与南宫倩俱感哭笑不得,我突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江湖……好象不一样了。 尴尬的局面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口哨打破,媚娘秀眉微蹙,浑身一震,立刻紧张起来,如临大敌一般,始终谈笑风生的老板娘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对我们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媚娘熟练地从桌下摸索几把,轻轻一推,桌子便平行移开,露出一个漆黑的地下室,之后迅速将灯盏递给我,焦急地催促道:“我们来了一个极为厉害的仇家,老爷夫人请下去暂躲一时。”突然她又显得黯然伤神起来,苦笑道,“如果三个时辰仍不见媚娘回来,老爷夫人便自行离开吧……媚娘恐怕无法达成你们的心愿了……” 最后她离开前仍不忘叮嘱我们切记不要贸然离开,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云云…… 真是一个善良的杀手老板娘呢,我不禁想道。 地下室内烛火平静而柔和,烛光之下倩儿显得愈法发美丽,我与她相视一笑,温柔无限。 烛火突然躁动起来,我与南宫倩的影子亦随之在狭窄的地下室内跳动不已,说不出的诡异。 有杀气。 南宫倩终于忍不住道:“丰哥,老板娘是个好人。” *** 媚娘一手叉腰,一手执鞭,腰插菜刀,朝黑压压的人群冷笑道:“我‘幽明’何德何能,竟能惊动鼎鼎大名的‘血薇’组织,媚娘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四个执剑大汉在她身后傲然而立,虽然面对数十杀手,仍然毫无惧色…… 黑衣人中缓缓走出一人,朗声念道:“‘清灵风舞’楚媚娘,原籍四川泸县,孤儿……” 楚媚娘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不屑地道:“有屁快放!查户口的很了不起啊!” 黑衣人怒道:“无知小辈,死到临头的来不知道。竟然连续拒绝‘血薇’数次邀请,今天是最后期限,要么归顺我‘血薇’,要么--死!” 楚媚娘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拍拍胸脯咯咯笑道:“奴家真的好害怕哦!差点就被你吓死咯!”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她说的是反话,黑衣人当然不傻。 黑衣人七窍生烟,冷冷道:“你可知我是谁?” 楚媚娘面不改色,笑吟吟地道:“大叔你蒙着脸,人家怎么能知道捏?” 黑衣人怒极反笑,哈哈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就算不认识我,也应该认识我这把剑吧!” 言罢一虹秋水突然在黑夜中打了一个闪电,明晃晃的一柄宝剑已然出鞘…… 媚娘面色微微变,片刻便冷静下来道:“我当是谁?原来大叔是崆峒派的啊,久仰久仰!” 黑衣人声音愈发严肃,道:“上个月我有两个师侄突然下落不明,哼哼,是你们做的吧!若非盟主有令,邀你们入伙,怕是早已做我剑下亡魂了!” 媚娘暗凛,上个月崆峒两把剑已经非常扎手,这人竟然是他们的师叔,恐怕今日凶多吉少,想不到“血薇”竟和崆峒也有关联,当下沉吟不语,苦思对策。 我与南宫倩伏在窗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南宫倩从开始就被楚媚娘的风趣独白逗得浅笑不已,此刻见楚媚娘落在下风,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表情,附在她耳边小声道:“记得我们的修行约定,不能妄动真气哦!谁破坏规矩可要被打屁股的哦!” 南宫倩俏脸微红,无赖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出手了?” 我嘿嘿一笑道:“我是怕你忘了,提醒一下!” 看到我不怀好意的笑容,想到“打屁股”,她更是脸红不已,啐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握紧她嫩滑的小手,她象征性地挣脱了几下便任我轻薄了,我们在房内打情骂俏,外面可是山雨欲来,紧张得不得了。 我又轻轻道:“不管老板娘答应与否,那位崆峒大叔都将找机会对老板娘下手,他从一开始就想将老板娘杀死,为他师侄报仇,至于先前那些话,只是说给身边兄弟们听的。” 南宫倩笑道:“你以为你是神算子啊,什么都知道!人家才不信哩!” 我不置可否,转过头去继续“看戏”…… 楚媚娘心中虽急,表情却不慌乱,假作沉思片刻,大气凛然地道:“好!承蒙‘血薇’如此抬爱,奴家再固执也非不知抬举之人,大叔你留下联络方式,三日后媚娘自当登门谢罪,以后唯‘血薇’马首是瞻。” 我暗赞媚娘心思巧妙,这“拖”字一法,用得的确高明,进可攻、退可守,只是黑衣人一开始表现出太强的杀气,摆明要置媚娘与死地,恐怕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必将有所说辞。 黑衣人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扣出一枚药丸,丢给媚娘道:“若你果真有心效忠我盟,有什么话,先吃了它再说,这是规矩!” 媚娘接过药丸,脸色变了数变,身后一人突然破口大骂:“你放屁!滚回去告诉你们的狗屁盟主,叫他见他妈的鬼去吧,我们‘幽明’虽然是杀手组织,但只杀该杀之人。老子早看‘血薇’不顺眼了,转干杀人放火的勾当,与土匪有什么区别!还有你那两个淫贼师侄,简直是他妈的畜生!猪狗不如!依我看,崆峒派他妈不是好鸟!” 黑衣人气得浑身颤抖,阴恻恻地笑道:“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兄弟们,别说我没给他们机会!” 四大金刚同时亮出宝剑,齐声道:“老板娘!老子和他们拼了!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说完死人哈哈大笑,豪情冲天、视死如归,倒有几分英雄气概。 楚媚娘见此时实难善终,银牙一咬,吐出一个字“杀!”接着晃动长鞭直接向黑衣人杀去。 四大金刚挥舞长剑,直向乌压压的黑衣人冲去…… 黑衣人群没想到对方说杀就杀,登时被四大金刚杀了个措手不及。四大金刚武功比黑衣喽罗高不了多少,但气势如虹、不畏生死,剑法大开大合,彪悍勇猛,竟然杀了个旗鼓相当。 楚媚娘这边情况却不容乐观,被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崆峒剑法本就变幻莫测、刁钻狠辣,黑衣人功力又远在楚媚娘之上,恐怕不出数合,楚媚娘便要香消玉损。 楚媚娘本以为可以拖得一时三刻,没想到黑衣人武功高明若斯,打乱了她的盘计划。 楚媚娘长鞭挥舞,苦苦支撑着黑衣人滔天骇浪一般的疯狂攻击。 突然,楚媚娘左手银光一闪,一口菜刀盘旋而出,迫得黑衣人腾身闪避。 楚媚娘娇呼一声喝道:“你们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此话自然是对四大金刚而发。 可是四大金刚都像聋了一般,继续他们的血战…… 渐渐的,他们已落下风…… 黑衣喽罗们一个个地惨呼,一个个地倒下,人数仍然是压倒性的优势…… 四大金刚身上的伤口亦逐渐增多,衣衫早已被血水染红,他们却不叫,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竟然真像铁打的金刚一般,屹立不倒…… 他们的剑越来越慢,手臂越来越沉,他们却不放弃,似乎要坚持到自己最后一滴血都流尽,最后一丝力气都流失…… 老板娘不走,他们绝不会走! 楚媚娘已经绝望,黑衣人每一剑都似索命的符咒,她心里拼命的呐喊:快跑、快跑!她的心在滴血,当她首次拒绝“血薇”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连累自己的兄弟们。死,她并不怕,因为她决定走上杀手之路时就已经有的觉悟。 他们是为她而战的,而她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她而死…… 催命的剑已至,她已无处可躲。 她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快--跑--!”然后,等死。 然而她并没有死,只听“当”的一声,接着身旁传来一声闷哼,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冷艳无比的美丽少妇执剑而立,黑衣人倒退数步,嘴角鲜血溢出,汩汩鲜血从肩膀不住涌出。 不是南宫倩是谁?剑是从被四大金刚打倒的黑衣喽罗身旁拣的。 楚媚娘完没有想到,方才那两个看似毫无武功的冷艳美人竟然是个武林高手,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一时间她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楞在原地发呆不语。 黑衣人怒吼一声,举剑向南宫倩刺去…… 楚媚娘忽然觉得身旁有人,吓得她忙一回头,一见是我,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冲她微微一笑道:“还不快去救你的朋友。” 她这才如梦方醒,无暇多想我与南宫倩的身份,挥鞭朝另一战团急驰而去…… 开始黑衣人心神系楚媚娘身上,才被南宫倩打了个攻其不备,受伤之后见偷袭自己的竟然是如此年轻的少妇,不禁恼羞成怒,再无留手,誓要报这一剑之仇,否则自己颜面何存? 双剑首次相交,两人同时一震,黑衣人身行微微一晃,南宫倩却倒退数步,然后感到自己被一只熟悉的大手轻轻揽住,回过头来冲我调皮地戏谑一笑,意思在说:这回看你用不用真气,最多我们扯平! 一招过后,高下立判。黑衣人功力比南宫倩略高一筹,南宫倩自知不是对手,乖乖地闪到我的身后,一副看戏模样。 南宫倩当然对我一百个放心,当初剑稷之时,我已跻身绝顶高手之列,如今已然窥破先天之秘,对我能造成威胁之人更是屈指可数,当然不会把眼前的所谓崆峒高手放在眼力,她所关心的,只是我是否会用真气应敌…… 黑衣人虽然稳占上风,但心中却是心潮起伏,惊骇不已,南宫倩年纪轻轻,真气就有如此修为,虽然阴寒无比,显然走的是玄门正宗一路,莫非有什么深厚背景? 南宫倩在奇大师那吃了不少超级大何首乌拉,超级大人参,超级大灵芝什么的,功力大增,才和黑衣人有得一拼,否则非受内伤不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放心让她出手。 四大金刚那边一见老板娘加入自己战团,越战越勇,楚媚娘更是虎入狼群一般所向披靡,,有了她的加入,战局情势立转,很快就杀得黑衣喽罗四散奔逃。 黑衣人迅速下了一个决定,杀!不管对方背景如何,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但是但他抬眼时,但到的却不是南宫倩,而是我。 一丝阴森的凉意从他脚底直蹿脑门,以他的武功修为,凝神之际竟然不知自己面前何时多了一个人!岂不使他心惊胆寒,仿佛遇鬼一般,呼吸亦显得有些急促。 更恐怖的是,他从我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真气的存在,当然他也绝对不会傻到把我当成普通人,普通人绝对不可能做到像我这般无声无息,这正是我要营造的效果! 不战而屈人之兵! 强大的气势从我身上散发出去,压迫着、恐吓着他,我只说了一个字:“滚!” 黑衣人立刻冷汗直流,战意失,一声呼哨,转身急奔而去,黑衣喽罗亦随之潮水般退去…… 南宫倩看到我得意地笑容,纤足一跺,桃腮微红,似嗔似怪,一副不服气地样子。 我迅速闪身跃到她娇躯之旁,轻轻打了她小屁股两下,哈哈大笑,搂起她的纤腰冲天而起落在马上,劣马一声长嘶,向远方奔腾而去…… 如在梦中的楚媚娘等人这才大梦初醒,冲我们离去的方向投以感激的眼神…… *** 走出荒林,我们已经步入兰州境内。 兰州古城的真正意义在于以黄河为天堑,雄踞西北的重要战略地位,是在地理上处于极其重要地位的军事重镇,此刻战乱方息,镇内俨然已是一片繁华景象,“地据南北之中,为东西咽喉扼塞”,所居大户向来都是朝中重臣,因此被治理得井井有条,江湖气息也少了几分。 此刻我终于知道南宫倩从前为什么总是轻纱遮面了,自打我们进城之后,所行不足百米,已经引来数百道奇怪的目光,恐怕再行片刻,城男人的魂魄恐怕都要被她吸了去了…… 我虽然相貌平凡,但坦然拥着南宫倩,众目睽睽之下依旧谈笑风生,惹得路旁之人不住纷纷议论。 我心下叹了口气,像南宫倩这种美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将是人们的焦点。 不知道行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把恭敬声音:“老爷、夫人,请留步。” 晕倒!又是老爷、夫人…… (猪猪最近实在很忙,以至vip暂停了半月有余,七月一到,立即恢复更新。) 下章预告: 男子一袭青衣长衫,头文士髻,虽然温文尔雅,眉宇之间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腰系长剑,使人不敢逼视。 他两旁各有一名女子卓然而立,身姿曼妙、雅淡秀逸,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大美女,但与南宫倩比起来仍要略逊半畴。三人并肩而立,倒也般配。 其中之一,正是我的前妻菀玟柔。 一股淡淡的忧伤从心底油然而生,凄凉之意依旧,却再无从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 *** 浓浓的杀气从剑尖四溢出来,剑已刺向我的咽喉。 剑至,我退。剑尖始终保持离我咽喉寸许距离,他只消轻轻一递,便可结果我的性命。可这咫尺可见的距离偏偏像虚空般遥不可及,永远都无法到达彼岸…… 第二章 (全) () 我闻声掉转马头,见一仆人打扮的中年人垂手而立,神态毕恭毕敬。 那人见我们止步,上前两步大喜道:“老爷、夫人请留步,我家主人有请两位到天然居一聚。”见我沉吟不语,又补充道,“我家主人再三叮嘱,务必要请到二位大驾,还望二位赏光。” 如此盛情,岂容推脱?我与南宫倩相视苦笑,唯有点头答应下来。 天然居是兰州最负盛名的酒楼,情调高雅、装潢秀丽,一见便知非是一般平民的消费之所。 我与南宫倩兀一踏入酒楼,立时引起了场的目光,楼中之人非富即贵,衣衫光鲜华丽,就是带领我们进楼的仆人,看上去恐怕都要比我们富态几分,但他们所关注的却不是我与南宫倩的服装,而是南宫倩光芒四射的无穷魅力。 她确是美艳绝伦。 南宫倩举步轻盈,穿戴虽然简约,却是身材窈窕,流露出无限风情,若非俏脸微寒,使人望而怯步,恐怕早有好事者上前挑拨生事了,即便如此,四周传来的各色目光还是让她大感不消。 从前,我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装出卑微的、谦恭的样子,如今却不能,因为我是南宫倩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我不允许任何人冒犯她,眼神也不行。 街上百姓们可以欣赏她,但绝对不容眼前这些酒客肆意亵du。 有若实质的气势骤然从我身上蔓延开来。 我依然与她谈笑风声,感受到我的变化,南宫倩的美目之中射出万般柔情。 正当酒客“饱餐”南宫倩的绝色之时,我不经意地环伺了一周酒楼,每个人都泛起一丝怪异之极的感觉,每个人都觉得我的目光是针对自己而发,仿佛要被看穿一般,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 众人俱是浑身一震,纷纷收回自己贪婪、淫亵的目光,再不敢直视南宫倩。 直觉告诉我,他们每个人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虽然极力掩饰自己的武功,仍然被我看出些许端倪。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掩饰意欲何为? 不过不管他们是谁都与我无关,我也不去想它,免得徒增烦恼。 我虽然依旧是那个皮肤蜡黄的丑汉,此刻却显出一种雄伟如山、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 在场酒客亦是惊疑不定,我的出现,很有可能是他们这次任务的最大变数。 他们微一转念,方才使自己极为难受的感觉却已不翼而飞,恍若梦中一般,再次抬眼,仅能看到我与南宫倩走上楼时的背影,纷纷向身旁友人求证,竟和自己一般想法,均是暗呼奇怪。 南宫倩笑吟吟地传音过来道:“丰哥,原来你这么霸道哩!” 我为之莞尔,笑而不语。 二楼均是雅间,两旁墙壁所贴诗词均是出自名家手笔,设计颇为雅致,别具匠心。 在仆人的带领下,我们行至一扇门前,仆人轻轻推开房门恭敬地道:“老爷、夫人请。” 房内布局陈设,莫不极其考究,字画陈列,书香袭人,显示出其间主人的超然身份。 微风徐徐,从窗外缓缓吹入。 窗口所对,正是我与南宫倩方才所行官道,隔窗望去,下面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一位白须老者正在神贯注地书写一副字画,我与南宫倩不欲打扰,缓步上前观看。 字画已近尾声,画中明月当空,繁星点点,下面一横江水气势磅礴,俨然活了一般,川流不息,滔滔不绝。笔法细腻不失苍劲,气韵生动雄浑,将深夜大江与星空一静一动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老者大笔一挥,书下两行狂草:“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我与南宫倩俱是看得目驰神眩,对这莫名老者肃然起敬。 书画我不懂,但画中惟妙惟肖的气氛渲染与字中卓然不群的雄阔气势,的确是我前所未见。 我与南宫倩紧紧盯住老者的笔,等待他最后将自己大名书上落款,看看这非凡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 哪知老者却无署名之意,反而撂下毛笔,抬头道:“贵客临门,恕老朽有失远迎!” 两道神光直入我的双目,我顿时泛起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透过老者的双目,尽是虚无缥缈的虚空,虽然精气内敛,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与威严,除此之外,还隐约流露出一股浩然正气。 郭成风身上虽然也流露出浩然正气,与此老者一比,简直是萤火与浩月之别。 直觉告诉我,这位老者纵然不是佛门中人,也与之有着极为深厚的渊源,不仅佛法修为极高,武功亦臻化境,恐怕不在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位高手之下,我心中暗凛,武林中从未听说有一位精通佛法兼功力深厚的前辈高人,对他的身份更是好奇不已。 我微微一笑,道:“大师前辈高人,倒是晚辈失礼了!” 老者听我称之为大师,露出赞赏的神色,却不请我们坐下,反而问道:“你看我这画,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我当然不会白到回答少“署名”,老者既然如是问,必然有所指。 南宫倩若有所悟,细细打量,重新琢磨画中之意,她只觉得这画无论景物、笔力,均无可挑剔,堪称极品,哪来的什么不足?可经过老者一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我哑然失笑道:“无风怎能起浪?题诗既为狂草,画中必然也是暴风骤雨。” 老者哈哈大笑,似是欢畅之极,提起笔来,又是寥寥添加数笔,画中立刻变成另外一番光景,星已经渺茫,月被乌云遮住大半,暴雨狂风,星空大江依旧,其间意境却是天壤之别...... 南宫倩亦恍然大悟,向我投来敬佩的目光。 老者这才请我们落坐,吩咐下人备好上等酒菜,然后道:“老姓石名楚,请教高士尊姓大名。” 我不想老者对自己如此看重,老脸一红道:“不敢当,晚辈赵三,这是拙荆兰倩。” 我若道出她的真实姓氏,必然会有麻烦接踵而至,故将她的名字略做改动,她亦丝毫不以为意。 虽然我与南宫倩尚未正式完婚,却早有夫妻之实,南宫倩红着脸冲老者甜甜一笑,娇羞无限,首次听闻我称之为“拙荆”,虽然她心中早已默认,仍不免有些难为情。 石楚虽然高我们不止一辈,却不拘小结,哈哈大笑道:“郎才女貌!好!好!果然是天作之合!” 南宫倩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哪敢说话,我微微一笑道:“不知石老前辈请我们到此究竟有何贵干?” 石楚手捻胡须,不住点头道:“我见尊夫人所戴首饰均非凡品,二位定然高人雅士,本欲结交一番。哪知道二位才德品貌均在老夫预期之上,哈哈,当浮一大白!” 我不由心中一动,想起南宫倩身上穿戴的几件饰物。木簪、木坠、木镯、木耳环、木戒指,清一色的木制品,雕工精细、色调雅致、浑然天成,乃叶百合为南宫倩亲自挑选之物。 只是这套首饰虽然精美,但终究木制,又岂怎能与金银首饰价值相比? 纵然是奇大师亲手制作,由于耐久限制,百十年后亦将灰飞湮灭,不过一撮黄土而已。 石楚仙风道骨,文艺不俗,莫非此中另有玄机? 我待要发问,脚步声音突起,极有节奏、沉稳有力,足音行到门口嘎然而止。 门尚未打开,爽朗的雄浑的笑声已至:“石老您安好,数年未见,权儿给您请安来了。咦?竟然还有客在?” 我与南宫倩闻声抬头,视线刚好与从门外闪出的三人对个正着。 我脑际轰然一震,眼前那道曾经无比熟悉的丰腴倩影亦逐渐扑朔迷离起来。 男子一袭青衣长衫,头文士髻,虽然温文尔雅,眉宇之间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腰系长剑,使人不敢逼视。 他两旁各有一名女子卓然而立,身姿曼妙、雅淡秀逸,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大美女,但与南宫倩比起来仍要略逊半畴。三人并肩而立,倒也般配。 其中之一,正是我的前妻菀玟柔。 一股淡淡的忧伤从心底油然而生,凄凉之意依旧,却再无从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 从前我俩俱是年少轻狂,十年之前,我虽然满腔爱意,她却激情已逝去,我并非她心目中最佳的对象,她离我而去,我也怪不得她,而我那个十年未曾解开的死结已被南宫倩完化去,感受着南宫倩的浓浓爱意,连那短暂的痛楚都消散得无影无踪,此刻我心中除了南宫倩,再无其它...... 眨眼工夫我已恢复平静,旁人均未瞧出破绽。 菀玟柔始见于我,双目中亦露出复杂的神色,然而很快便恢复平静,装作浑然无事一般。 而那男子带着诧异的、欣赏的、赞美的目光极为大胆地直视南宫倩,极为惊诧于她的脱俗的美丽。 这极为不礼貌的事情,在他看来却成了家常便饭一般,而对我这个小人物,他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他的无礼让我忽感一阵厌恶,开始在我心中留下的不错印象立时一扫而空。 他身旁的二女一见南宫倩顿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又见自己相公对她露出如此痴迷的表情,心里极不是滋味,虽然目光中包含了浓浓的醋意加上些许嫉妒,外表却不表露出来,仍然摆出一副贤淑模样。 我刚要发作,老者石楚突然干咳一声,打破僵局道:“十七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两位是老夫新结交的小友,赵三与他的妻子兰倩。” 然后转身冲我们道:“这位是十七公子,老夫故人之子。” 石楚虽然有意帮我,但似对十七公子十分恭敬,再者,他对十七公子的姓氏家族并未明言,可见其身份地位十分尊崇,以石楚的才学亦不敢轻易得罪,菀玟柔究竟嫁给了一个什么人? 菀玟柔娇躯一震,露出不容置信的表情。 十七公子乍听我乃南宫倩的丈夫,两道寒光立时从双瞳中爆射而至,打量着我这只在他眼中暴殄天物的癞蛤蟆,神情倨傲,目空一切,好象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我不卑不亢地抬头与他对视,右手顺便牵过南宫倩的柔胰轻轻抚,表示我们的恩爱。 南宫倩颜展一笑,看都没看十七公子一眼,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感受着我大手的温情。 十七公子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他不允许谁拥有比他更漂亮的妻子,更不允许谁敢忽略他的存在,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可这两个禁忌竟然同时被我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貌不惊人的凡人然打破,怎能不叫他大为光火? 气氛陷入极其尴尬的境地。 不动声色、不卑不亢的我,安然握住南宫倩的手。 眼中除了我再无旁人的南宫倩,只给我一个人微笑。 十七公子已经怒火中烧,以及他身旁陷入嫉妒、复杂感情当中的二女。 老者石楚面不改色,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微微一笑道:“公子为何不介绍一下身旁的两位佳丽,公子好眼光啊,真是个个人比花娇,气质非凡!”然后肃然道,“十七公子,赵老弟他们可是我的客人。” 十七公子似乎对石楚颇为忌惮,立刻冷静下来,换做另外一副笑脸,先冲我道:“方才多有无礼之处,还望赵兄莫怪,一会朱某自当罚酒三杯。”然后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位爱妻,绿杉的叫方芷,黄衫的叫菀玟柔。” 他与石楚二人好象互相忌惮,关系更加令人琢磨不透。 南宫倩乍听菀玟柔之名,浑身一震,仔细打量了她一遍,刚好和她目光相触,旋又想到我刚才握住她玉手的亲密举动,不由心中一甜,被我握住的小手反过来与我的大手紧紧想握。 菀玟柔将一切看在眼里,口中却有股说不出的苦涩之意。 十七公子方才看似道歉,实则暗有所指,朱姓乃皇家大姓,纵然不是皇亲国戚亦离此不远。 我暗忖这十七公子城府极深,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淡淡一笑算做回礼。 石楚见酒菜差不多已经摆满,正处犹豫之间,若留我们共进晚餐,怕情况愈演愈烈难以收拾;若遣走任何一方,都于情理不合,有失礼仪,于是陷入两难境地。 十七公子哈哈一笑道:“酒菜既已备齐,石老还不请我们快快入席?我还要向赵兄罚酒赔礼呢!” 老者石楚只得勉强答应下来,心里却替我捏了把冷汗,因为这姓朱的十七公子,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人物,而且素来以心狠手辣著称。 酒桌之上,十七公子果然先自饮三杯,之后便不再言语,众人均是沉默不已,不知如何开口。 绿衫美女方芷的目光扫过南宫倩的俏脸,微微顿了一下,妒意大起,冲十七公子道:“相公,你看那位妹妹的首饰很别致哩!奴家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饰物,要是......奴家也有一套该有多好!” 十七公子得意地大笑道:“无妨!赵兄,敢问尊夫人的饰品是从何处购得?能否见告?” 居然又扯回首饰了! 能从齐大师手中扣出来的东西,定然是独一无二之物,我如实道:“实不相瞒,此物乃友人所赠,恐怕天下间便只此一套,非是民间流通之物。” “哦?”十七公子道,“那要多少银两,赵兄才肯卖于朱某?” 南宫倩对这套饰物一直寸不离身,甚是喜爱,我几乎不加思索地道:“不卖。” 十七公子面色一变,双目射出两道凌厉凶狠的凶光,看了一眼石楚,终于压下火气,伸手掏出一厚厚叠银票,冷冷道:“这里是一百万两银票,不知赵兄肯否割爱?” 一百万两可以做很多事情。 一百万两可以买到当朝正四品的官位。 一百万两可以供一家人买田置地,舒舒服服地挥霍好几辈子。 一百万两几乎可以无所不能。 可它却买不来南宫倩的倾城一笑,更买不来爱情,所以我的回答坚硬如铁:“不卖!” 方芷见我如此固执,又对那副首饰实情有独钟,不犹恃宠而骄,一脸愠色叱道:“大胆,你可知他是谁?竟敢如此无礼!给你脸还不要了?” 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十七公子终于抛开一切顾忌,一把揽过方芷的娇躯,张狂一笑,凶光四射道:“识相的快把首饰交出来,别不识抬举!免得惹上杀身之祸!” 我哈哈大笑,长身而起,对石楚拱手道:“多谢前辈盛情款待,赵某告辞!” 南宫倩亦随我而起,冷然跟在后面向门口度去。 十七公子见我丝毫未把他放在眼里,冷笑两声,双眸杀机骤闪,喝道:“来人!把这两个刁民给我拿下!”接着,楼下传来一阵嘈杂,杂乱地脚步声迅速向房门靠近。 石楚张口欲喊,迟疑片刻终于没有发出声来,颓然坐下,不住摇头。 若非他将我与南宫倩请入天然居,边不会惹上这偌大的麻烦,不禁暗暗自责起来。 我开门之际,楼梯内已经挤满了气势汹汹、手执刀剑的武者,想必都是由侍卫化装而来。 我泰然举步向前,仿佛前面正对着的是平坦大路一般。 下一刻,“没落”依旧在我腰间轻轻摇摆,我从门口安然走到楼梯,没有喊叫、没有惨呼...... 我与南宫倩浑若无事般走下楼来,仿佛一切停止了,仅有我们两人在动。 楼下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毫发无伤的我们,我们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写意。 那群凶神恶煞般的人群明明蜂拥上楼,怎么突然蒸发了一样然没有声息了呢? 南宫倩美目之中流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讶异,虽然她知道我武功非常高明,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居然高明到如斯境界!她甚至看不清我的动作,那群人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被我点中了穴道。 我的动作是那样的自然,行云流水一般...... 可那看似不经意地一挥转眼间变成了凌厉凛冽的杀招! 她芳心暗动,为我的强大而感到骄傲。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比别人强大? 更令她琢磨不透的是,我竟然没有用真气! 她实在很难想象,仅靠普通的“力”,就能发挥出如此大的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们楼梯刚下到一半,身后骤然袭来一道刚猛的气劲。 我有如身后长眼一般,一把揽起南宫倩,飘然向楼下跃去,接着轰然一声巨响,木屑飞溅,尘土飞扬,整座楼梯竟然坍塌下来。 我“啪嗒”一声安然落地,凌空动作毫无花巧,轻轻放开南宫倩,回头朝身后望去。 楼下本应该乱成一团,可每个人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顾饮酒闲谈。上楼之时他们俱被我的气势所震慑,此刻一见我三流不如的轻功,又露出轻蔑的神色,以为我只是一只纸老虎。 而令他们无法释然的是,方才杀气重重的数十武者怎么转眼间气息无?莫非楼上另有高手? 在场众人唯有南宫倩一人心中清楚,我方才那凌空一跃,根本没有提气的迹象,只是依靠身体本来的肌肉力量施展出来,如果说方才我挥洒如意的点穴手法使她颇为惊讶,此刻不用真气辅助而施展的轻功给她带来的便是无法言喻的震撼! 十七公子青锋在手,飘然从二楼落下,石楚与两女手扶栏杆,将楼下人物尽收眼底。十七公子的脾气他们再清楚不过,而且素喜我行我素,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恃强凌弱,一旦决定亲自出手,便不容外人干预。 石楚却是心急如焚,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十七公子。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我是如何将那些武者瞬间击倒,单从我可以完瞒过他苦修多年的“慧眼神光”将这一点看,就足以骇人听闻了,须知“慧眼神光”乃佛门相人不传奇功,几十年来从未出过差错。南宫倩虽然将真气收敛起来,亦无法逃出他的法眼,而我,竟然能在他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石楚愈发觉得我这个人只能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 十七公子不是傻子,他当然能从布满整个过道昏迷不醒的手下们身上看出我的强悍。 尽管如此,他仍然对自己的实力深信不疑,我落地时显露的三流轻功更加使他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从刚才他发出凛冽剑气的强度看,他的确有娇纵的本钱。只可惜,他的对手是我。 南宫倩识趣地退后几步,目不转睛地期待着我与十七公子的比试。 此刻,没有什么比我神鬼莫测的神奇武功更能使她感到好奇...... 十七公子双目闪烁兴奋而暴戾的光芒,大喝一声举剑向我刺来,寒光骤闪,剑风已至。 浓浓的杀气从剑尖四溢出来,剑已刺向我的咽喉。 剑至,我退。剑尖始终保持离我咽喉寸许距离,他只消轻轻一递,便可结果我的性命。可这咫尺可见的距离偏偏像虚空般遥不可及,永远都无法到达彼岸。 我自始至终从容不迫,等十七公子这一剑招式已尽,旧力已逝,新力未剩之时,兀地探出右手。 十七公子只觉眼前一花,变魔术般突然凭空出现两根手指,夹住自己的剑锋,不由面色大变,但又丝毫未感到气劲,仍不死心,撤剑又攻,结果竟与方才相同,剑锋再一次被我夹住。 十七公子连攻七剑,剑锋却被我夹住了七次,这时方知道自己武功修为与我相差太远,惊得他冷汗直流,虚晃一招,急急向后退去...... 正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距离十七公子最近的一桌,本来坐着两个胖乎乎的商贾谈笑风生,他们看似迟钝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各从桌下变出一柄长剑,闪电般向十七公子掠去。 还有一桌本已喝得脸红脖子粗的三个晕晕糊糊的年轻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从袖口抽出三把闪烁蓝光的淬毒匕首,目标依然是十七公子。 楼上石楚以及两女再要出手相助,为时已晚。 十七公子本已处于被动地位,根本无从招架,如今虽然三面受敌,危险至极。 一左一右又突然出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轻功匪夷所思,两人一刀一剑,左右开工,瞬间便接下了假扮酒客的杀手的招式,只见两人招法玄妙莫测,虽然以寡敌众,仍然稳占上风,杀手武功本就不低,可竟无一人是他们的三合之将。 两人各出三招,五名杀手均已倒地不起!然后哈哈大笑,趁众人发愣之际,齐齐冲我努了一下嘴。 他们出招之时,我就已经认出他们的身份,因为他们所用的招数,正是我与醉剑传授步常莱的三招剑法以及刀法,从身材看,他们必是土三与果子无疑!虽然他们在相貌上有很大差异,但作为和奇大师有密切关系的人,一切就显得合理化了,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既然他们出手帮助十七公子,就必然有他们的道理,此地非是讲话之所,等事情过后再细细问明。 然而一切并没有结束,离十七公子不远处有一个楚楚可怜的卖花女子,一把银针突然从她掌中暴洒出来,银光点点,隐约泛起蓝光,亦是淬有剧毒,石楚勃然变色,脱口道:“暴雨梨花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我一来摸不清土三与果子为何助他,二来亦不想菀玟柔变成寡妇,所以我只有出手。 没落终于出手,准确地砸到十七公子肩膀之上,“嘭”地一声被我击昏在地,那朝他索命而去暴雨梨花针却是安然躲过。 由于暴雨梨花针速度委实太快,我几乎与发针女子同时出手,我若打得轻了,十七公子倒地势头太慢,恐怕仍难逃杀身之祸,所以我这一刀虽然未出真气,力道却是异常的大,加上“没落”本就极重,十七公子才被击昏过去。 由于“没落”没有刀锋,十七公子只是皮肉之伤,最多昏迷的时间久一点,并无大碍。 杀手见势不妙,分散开来从四面窗户逃遁而走,我与南宫倩、土三、果子四人均没有动手,谁又拦得住他们。只见他们混入街上人群,转眼即没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这时,菀玟柔以及方芷才飘身落下,搀扶起昏迷不醒的十七公子,急忙走出天然居。 菀玟柔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复杂的神色从她美目中一闪即逝,方芷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 土三与果子亦随他们而去,临走之时土三传音过来道:“疯哥,晚上来驿馆找我们。” 天然居此刻已经人去楼空,石楚走到我们面前道:“赵老弟好功夫!你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晚了恐怕夜长梦多,虽然老弟身手高明,终敌不过十七公子权高势大,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以后如若得空,记得再来天然居与老夫把酒畅谈。” 我虽然不愿招惹是非,可土三又要我晚上找他,见石楚一片好心,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人马之声大作,鸡飞狗跳,仿佛整个兰州城都陷入慌乱之中。 石楚叫住从门口进来的一个小二,道:“小四,外面怎么回事?” 小四道:“回老爷,俯衙张贴告示,封城七日,说是缉拿叛党,现在外面尽是官兵。” 石楚叹息一声道:“赵老弟,如今兰州城已然封城,十七公子睚眦必报,定然会借机找你寻仇,你不妨就在我的天然居住下,老夫或许可以帮你躲过此劫......” *** 原来石楚就是这天然居的大老板,给我与南宫倩安排好住处后,便谴人修整遭到破坏的建筑设施。 晚间,石楚再次邀我们聚餐。 石楚似乎为此事对我们颇感歉意,自己始终无法释怀,我见他愁云满布,闷闷不语,转移话题道:“前辈,不知拙荆这副首饰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能得您如此赏识。” 石楚道:“赵老弟,老夫既已称呼你为兄弟,就不再拿你当外人看待,怎地你还如此见外?” 我老脸一红,叫了一声石大哥。 石楚面色好转道:“请问赵老弟这套首饰究竟从何而来?” 我笑道:“实不相瞒,此乃奇大师所赠,估计是他自己做的小玩意吧。” 石楚亦露出惊异的神色,喜道:“老夫仰慕奇大师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老弟你竟然是他的朋友,哈哈,老夫多年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了。”得知这个消息,石楚抑郁心情亦开明不少。 笑罢,他语出惊人道:“若非老夫没有看错,这套首饰恐怕出自鲁班之手!乃鲁班为他的妻子云氏亲手制作而成,也是他生平唯一制作的一套首饰。此木亦非凡木,千年不朽!” “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的鲁班!天下巧匠之祖的鲁班! 南宫倩更是“啊”地一声惊呼出来,这个消息委实太过惊人。 我与南宫倩震惊之余,亦为奇大师的慷慨而感动非常。如果真如石楚所言,这套首饰确是无价之宝。 酒过三旬,我们相谈甚欢,我向石楚问起十七公子的家世。 石楚沉吟半晌终于道:“他乃太祖的十七子,当今的十七王爷,宁献王,朱权。” 他既是王爷,石楚又是何人? 若说权势通天的千金之身躯,竟对一个普通老板如此恭敬,打死我也不信。 我与南宫倩的疑虑都写在脸上,石楚怎能不知?又见我与奇大师颇有渊源,犹豫了片刻道:“老夫梵琦,字楚石(1)。” 我与南宫倩又俱是一震! 天!我们在这一个时辰内所受的惊吓恐怕比这辈子加起来都要多。 见他如此坦诚、如实相告,我与南宫倩又怎好隐瞒,纷纷报上自己姓名,梵楚石亦是一阵惊愕,从此时起,我们已成坦然相对的朋友。 *** 夜了,整个兰州大地都陷入一片漆黑。 漆黑的不是大地,而是夜。 此刻的兰州驿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极其森严。 尽管如此,仍有两道黑影偷偷潜入驿馆之内,正是我与南宫倩。 我们找啊找,找啊找,怎么也找不到土三他们住在哪里……我暗骂土三、果子二人糊涂,竟然忘了告诉我们住出,这偌大的一个驿馆,又叫我们从何找起? 忽然见前面一房灯光闪烁,我与南宫倩矮身凑到墙下,里面传出丝丝悦耳的对话之声。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柔姐,王爷还没有醒,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听声音正是方芷。 菀玟柔的声音随之响起:“妹妹放心,御医都说没事,想来明日就能醒来了吧。” 方芷又道:“姐姐,你说那个叫赵三究竟是什么人物?武功究竟到了怎样的境界?还有!他的妻子兰倩,真的好漂亮啊,他又对她这么好,我还真有点羡慕呢!” *** 注(1):梵琦,字楚石,俗姓朱,元末明初象山人。元英宗时,诏写金字大藏经,梵琦因擅书法而应选篱京。泰定中,奉宣政院之命,出世传法。天历元年,住持天宁寺,时年三十三岁。至元三年,主持重建天宁寺镇海塔,梵琦受“印可”于元叟行端,为大慧宗杲的五传弟子,南岳怀让下的第二十世。50年间,六坐道场。至正七年,顺帝赐号“佛日普照慧辩禅师”。是年与翌年,明太祖两次大作法事,均请梵琦参加,并“亲承顾问”,“出内府白金以赐”。后归天宁寺,筑西斋居之,自称西斋老人。明洪武元年,主持重建天宁寺千佛阁,名“大宝阁”。传言去世后葬于天宁寺大雄宝殿西北塔院。 *** 下章预告 *** 土三笑得前仰后合,拍手道:“有理!百合姐姐最喜欢糗疯哥,疯哥今天不仅被我们摆了一道,而且还在大嫂面前跟丢了我们,更是糗上加糗!我们还真是他妈的天才啊!” 果子纠正道:“错,是天才中的天才!”...... *** 果子道:“哈哈,疯哥?早被我宇宙无敌天下第一的轻功甩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疯哥要是真在的话,哥哥我就从这爬回驿馆!” 一把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果子身后响起:“那你爬吧。”...... *** 实在抱歉,猪猪六月太忙了,以至暂停更新了一个月,不过苦尽甘来,马上就要轻松起来了。 六月一过,猪猪定会力投入到刀客的写作中,请大家耐心等待,不要着急、催促、谩骂...... 还有就是如果大大们喜欢刀客的话,请把它推荐给你们的朋友^^。 八月中旬前,猪猪争取写完第二部,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 猪猪与幻剑书盟()签定的vip协议,第一时间在起点-< >-解禁。 第三章 () 狂风劲吹,海浪高涌…… “杀绝组”挥舞着倭刀从四面八方向手无寸铁的村民残忍砍去,无辜的村民面对突如其来的屠杀,丝毫无力反抗,登州集立时变成一片火海,随风吹来的是令人作呕的血腥与声嘶力竭的呼喊。 我的提醒并没有起到作用,杀戮如潮水般决然涌来,登州集越发混乱,尖叫与惨呼声湮灭了海浪和狂风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倭人瞪着他们赤红的充满贪婪和**的眼睛,挥动着噬血的刀,追逐着残杀着集内的村民,无论是老人、妇女还是孩子,不断地制造着生命的悲剧。 村民们形成了无数股溃乱的人群四处逃窜,无论走到哪里,面临的都将是血淋淋的倭刀。村民们无处可逃,倭人本是由四面八方围攻而来,何况外面还有一圈朱权的封锁。 我僵硬着身体,心在滴血,愤怒,悲伤,无奈…… 王大婶的包子铺也炸锅般沸腾起来,却没有一个人离开,食客们一个个抄起铺里能用的家伙,菜刀、棍子、擀面杖……一个大汉喊道:“王大婶,我们保护你,一起杀出去!” 王大婶摇头道:“你们自己跑吧,带上我只会连累你们。” 食客们纷纷道:“不!王大婶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刚才示警的那位大侠一定会保护我们,我们会活着冲出去的!” “这群丧心病狂、杀人如麻的畜生!老子和他们拼了!” 赵剑儿流着泪,使劲掐住我的手臂,喊道:“老爷!夫人!你快救救他们啊!救救他们哪!!” 我茫然地感受着四周一切的凄悲,心中无比痛楚。我不断地问自己:我该怎么救?我他妈该怎么做!!倭人四面围来,无论我去哪一方,都无法停止杀戮的进行。最要命的是,那三十九名倭人高手中,还有三名实力恐怖到一定级数的超级高手存在,而此时此刻,他们三人正同时向王大婶的包子铺飞速掠来。 我心顿时犹如被重锤一击,是我方才发出的啸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的目标是我!难道,竟然是我害死了这么多条生命? 我心中悔恨不已,喃喃地不断重复道:“是我害了……是我害了他们啊!” 南宫倩玉颊惨白,娇躯不住颤抖着,张了几次口,终没有说出话来。 藤井浩一突然道:“不是因为你。我太了解他们了,即便没有你,他们每到一处,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戮,他们是一群追逐血腥、暴戾与刺激的人,他们杀人并不需要理由,仅仅是因为单纯地享受由鲜血带来的快感而杀人。” 我握紧“没落”,沉声道:“你们谁也不能出去!出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留在这里不是和等死一样吗?” “妈的!冲出去!” “对,拼了!” “谁也不许动!”我大喝一声,用低沉的声音道,…… “只要不踏出此屋,我就能护住你们。” “你?凭什么保护我们?” “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跟他们拼了!” “对!不能坐以待毙。” 我神色一黯,无言,接着抽出“没落”,“嘭”的一声整个刀身都没入地面,众人立即禁声。 我的语声没有丝毫情感:“就凭这把刀。” “什么破刀!你以为自己是传说中的‘没落的刀客’,赵大宗师吗?” 我自嘲地道:“我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狗屁宗师,我只是一名刀客――赵丰。” 屋中顿时鸦雀无声,“赵丰”二字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般,牵动了每一个人的心神。那是中原唯一窥入天道的武学宗师的名字,不可能有人冒充,也没有人敢冒充。 众人之中,仅有藤井浩一神色平静,我若不是赵丰,怎能一招将他擒住,他也算得上是倭国年轻一辈中的顶级高手啊!赵剑儿则一脸写满了惊讶与震惊,自己竟然认识了这么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还亲口说要收他为徒呢!其余之人俱是表情大变,一个个呐呐不语,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事实上我已经不再没落,可我并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人一旦有了名气,麻烦也会接踵而来。 我神情肃穆,一字一句地道:“我会保护你们,相信我。” “我相信你!”一个人道。 “我也相信你!”又有人表态了,他们一个一个都冷静下来。 “我们都相信你!你既然没有舍弃我们,既然选择了留下,就足以令我们敬服。如果连你都没有能力保护我们,那天下间恐怕就没有谁再有这个能力了!我们甘愿受死!” 我心中一阵感动,转头望向藤井浩一道:“你并不坏,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藤井浩一迟疑了片刻,严肃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守护’而战,更不曾像此刻这般憎恨过杀戮。我想我与他们已经不同路了,今天,你既然可以无偿地去守护‘他们’,我敬重你!所以,我选择留下,和你一起,尝试一下‘守护’的感觉。” “好!”我从地下拔出“没落”,仰天大喝一声道,“今天就让我们共同抵御倭贼!” 一把冰冷的冷笑幽灵般从屋外传了过来,以低沉阴郁的倭语说了一连串古怪的话。 藤井浩一面色一变,用倭语回了几句,那声音嘿嘿冷哼了几声便不再言语。接着又有两人接踵而至,三人在屋外用倭语交流起来,不时传出几声冷笑。 藤井浩一面色苍白,告诉我道:“他们是我的三位师兄,耀日、追云还有孤鹤三位大宗,分别继承了师尊的棍术、刀术和暗器,再加上天宗,他们四人是除了师尊天火真人外,倭国公认最强的四位大宗。我是师尊最小的弟子。” “他们既然是你的师兄,你还是离去吧!”…… 虽然他也是倭人,但他与他们不同。 “不!”藤井浩一摇头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师们情谊,师尊选择徒弟的方法便是由数百同门自相残杀,最后活下的人才有资格继承他的武功,何况,我既然已经选择了留下,就早已做出与他们为敌的觉悟。” 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心知他决心已下,也不多言,淡然道:“倩儿,藤井浩一,你们随我出来。其他人都呆在屋里,千万莫要出去。” 踏出铺子,我立时进入无悲无喜、古井不波的心灵至境。望穿宇宙的无界,这是一种另类的超然。武功若是到了某种境界,便可放开一切,无论面对怎样强大的敌人,都能以平常之心视之。我部的精神与力量都已灌入“没落”之中,心与刀合二为一。 耀日大宗冷笑数声道:“藤井浩一,你居然敢背叛师尊和敌人为伍,难道是活的不耐烦了?” 藤井浩一道:“耀日师兄,我只是良心发现而已。” 耀日大宗用倭语和另外两位大宗说了几句,三人顿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耀日大宗面色一寒,释放出强烈的杀气,冷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我可以饶你一命!” 藤井浩一坚定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生命来证明一样东西,‘武’的真意究竟是杀戮,还是守护?我不想再错下去。” 耀日大宗不再理他,冷笑数声,转向我道:“你就是那个赵丰?” “不错!” “天宗大师兄是你伤的?” “不错!” 耀日的瞳孔开始收缩,天宗不仅是他们的大师兄,也是他们师兄弟中武功最高的一个。 我回头向南宫倩与藤井浩一道:“你们两个守好大门!” 藤井浩一尚是首次为“守护”而战,一时间情绪激动,竟然难以自抑,只觉得一股比杀戮更快意的奇妙感觉遍布身,斗志昂扬道:“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 南宫倩坚定地点了点头,道:“丰哥小心。” “嘿嘿嘿嘿。”瘦弱不堪的追云大宗阴笑起来,嘴角仰起一丝残忍狰狞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据他所知为数不多的汉语词汇之一“杀!” 同一时刻,追云大宗倭刀出鞘,数道极其阴柔的刀劲向我吞噬而来;孤鹤大宗飞身纵起,双臂齐摇,无声挥出了数十道寒光,铺天盖地猛然攻至。耀日大宗也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刚猛绝伦的棍法。 我大喝一声,一道骇人的黑色刀罡佛如黑龙一般夺刃而出,向耀日大宗狂噬而去。“没落”余势未消,刀气向四周激射出去,将孤鹤大宗所发暗器纷纷击落。与此同时,我探出左手双指,凝运真气,稳稳擒住了追云大宗的刀锋。 我身法骤变,运起从叶百合那“偷师”来的玄妙身法飘身向…… 后,眨眼间已脱开三人合攻之势,顿时豪气上涌,哈哈大笑道:“如此低劣的武功,居然也敢来犯我中华!”一股有若实质的森森杀气顿时凝聚在空气中,牢牢将他们包围起来,我语声转冷,再无一丝情感:“杀人者死!” 耀日大宗面色阴晴不定,显然已被我方才发出那股强大刀罡的声势所慑,其余两位大宗亦没想到我竟然如此轻松接下他们的合力一击,三人相顾骇然,俱是心惊不已,我的强大,实在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 “绝杀组”的屠杀已近尾声,整个登州集仅有王大婶包子铺这一方净土尚未被血染红。 绝杀组员相继杀至,藤井浩一与南宫倩分别死死守住门窗,很快便陷入苦战之中。 我趁三人分神之际,挥刀向善发暗器的孤鹤大宗抢攻过去,暗器一物,最是防不胜防,“没落”化作一团黑雾,将他牢牢困住,在我力攻击之下,孤鹤大宗立刻不敌,频频遇险,不出所料,耀日与追云果然同时相救,他们深知,倘若自己三人之中倒下任何一人,都将必遭大败。 三人同是雄霸一方宗主,虽然功力与天宗相若,却不善合击,数十招下来,倒被我反守为攻,迫得狼狈不堪。可时间一长,我所占据的优势越来越小,他们三人本是同出一门,武功心法颇为相似,正所谓同气连枝,三人连手越发纯熟,百招过后,他们便已反客为主,三人功守分配,俨然井井有序。虽然先天真气雄厚悠长,照此下去,千招之内,我必难逃一败。 狂风之下,我们四人战作一片虚影,一时间战场之上气劲纵横,寒意袭人。 (欢迎大家去幻剑书盟订阅《没落的刀客》!) 三人心中越打越寒,眼看已经过去三百余招,我掌中仍是刀气千幻,真气丝毫没有衰竭之象,刀招浑然天成,完无迹可寻,三人在各司其职、专攻专守、相辅相成的情况下仍无法能耐我何,若是单打独斗,恐怕能在我手下走上数十招都难逾蹬天!此刻三人心中都是一般想法:今日不除此人,日后定成大患! 我却有苦自知,已陷入苦战绝境。 五百招过去了,我已是守多攻少,此刻身陷窘境,进退两难。 千招已过,我自己知今日难逃一死,一时间万念俱灰,终于生出了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念头。 南宫倩的娇叱声频频传来,我根本无暇分神,想到我若一死,她必惨遭厄运,更加强了我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决心,此时此刻,除了两败俱伤的打法,我们取胜的几率几乎是零。 想罢,我一声长啸,往上跃起,手中“没落”化作重重刀浪,力向耀日大宗招呼过去。 我这力一击击岂能小觑,耀日大宗面色大变,转身后撤。 追云大宗的倭刀立刻由空隙插入,替…… 耀日大宗解围,双刀相触,追云大宗立时被我的十成功力震得浑身剧颤。我若挥刀抢攻,立刻即可搬回片刻的主动,然而我的目的却不在此,“没落”黑芒大现,反手力向准备发射暗器的孤鹤大宗挥出一片刀罡。 孤鹤大宗虽然被击退半步,我身后的耀日、追云一棍一刀又已攻至。 我断喝一声,回手攻出一记虚招,竟不理会二人的强攻,继续攻击孤鹤大宗,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先至他们其中一人于死地!面对我亦幻亦真的灵动刀技,孤鹤大宗绝望了,他如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可我要杀他又谈何容易?我两侧还有要命的一刀一棍。 拼了!念及此处,“没落”突然化作一道黑龙脱手而出,孤鹤大宗万没想到我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竟然还敢抛出兵器,此举无疑与送死无异,他虽然无处可逃,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会有人救他的。失去了刀的我,就如一头没有牙的老虎,在他们三头恶狼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我从未感觉过如此贴近死亡的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袭上心头。 别了,倩儿…… 别了,朋友们…… 耀日大宗与追云大宗压下心中狂喜,不约而同向我攻来致命一击,竟然无人出手相救孤鹤大宗。 “啊!”孤鹤大宗一声惨呼,“没落”透胸而入,一双死鱼般突出的眼睛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我眼睛一亮,终于看到一丝胜利曙光,伸出灵犀一指,再次夹住追云大宗的刀锋,完无视耀日大宗的存在,左掌搓指为刀,猝然向追云大宗的胸口插去。 几乎与刚才一样,我腹背受敌之际,又施展出一招同归于尽的打法。 第四章 () 追云大宗骇然,有了孤鹤大宗的前车之鉴,他再不敢肯定耀日大宗会出手救他,虎躯剧震,居然撤刀向后疾退。 可耀日大宗偏偏就去救他了,铜棍到时,追云大宗却早已弃刀而退。 耀日大宗立时魂飞天外,追云大宗这一退,自己救他招式又已用老,等于露了一个极大的破绽给我。我双指夹住刀锋,力击向铜棍,耀日大宗只觉手臂传来一阵麻木,铜棍几欲脱手飞出,那知刚刚稳住心兢神摇的心神,我催命的手刀已然拍到了他的天灵盖上。 “啊――!”一声惨呼,耀日大宗仰天栽倒,汩汩鲜血从七窍不断流出,一下便死透了。 追云大宗面色惨变,无心再战,悲呼道:“三师兄!五师弟!”(倭语) 孤鹤大宗仍未断气,吃力地抬起手臂,指着追云大宗道:“你们――你们――!”(倭语) 追云大宗神情恍惚道:“五师弟!我对不起你!我本以为三师兄他会救你!三师兄肯定也以为我会救你!没想到……是我还害死了你和三师兄!我以为他不会救我才会退的……”(倭语) 孤鹤大宗气得浑身颤抖起来,突然呼吸一促,死了。 我转向追云大宗,冷冷地看着他,他遇到我冰冷的目光,骇得打了一个冷颤,缓缓举起右手,仰天一声绝望的悲呼,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我,竟然胜了么? 我没想到自己竟能逃出生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与喜悦。抬眼望向南宫倩与藤井浩一他们的战场,地上已有十数名倭贼的尸体,他们二人每人一把从死去倭人手中拣起的倭刀,各被十余人围攻。 藤井浩一刀法尽得倭刀精髓,能做到天火真人的关门弟子,岂是易予之辈,虽然较我相差许多,对付那些喽罗却是绰绰有余,但由于敌人太多,千招下来,虽然伤敌不少,自己体力也渐渐不支起来。 南宫倩功力虽强于藤井浩一,却因使不惯倭刀而始终处于被动,若非功力浑厚才能苦苦支撑到现在,恐怕早已不敌身亡。 我大喝一声,从孤鹤大宗体内抽出“没落”,立即投入战团。 经过方才那般殊死搏杀,此刻我心里那叫一个爽啊,与刚才相比,现在简直如同儿戏,没过多久,所有倭贼(除了藤井浩一外)都被我一刀一个给喀嚓了,喀嚓完毕之后,我忍不住仰天长啸,腾空而起道:“等我回来!”语毕向登州集外飞速掠去。 战事至此面结束。 ※※※ 登州集外,七里山坡。 朱权同两位美人谈笑风生,不时望向一片火海的登州集。五十精强铁卫穿戴整齐,肃然立在朱权两侧。美人如玉、铁卫精强,加上朱权相貌本就英武不凡,倒有几分帝王之威。 方芷莺声媚笑,眉眼含春,心中仍惦记着那副浑然天成、鬼斧神工的木制首饰。 菀…… 玟柔幽幽不语,眉宇泛起淡淡的哀愁,若非她一向气质幽怜,朱权定会看出她心中有事。 见三位大宗久久不归,朱权微感不耐,起身道:“芷儿,你们倭人办事怎么这般拖拖拉拉?” 方芷笑道:“王爷莫急,三位大宗之能,不在天宗之下,怕是正杀得兴起哩!” 朱权见识过天宗厉害,心中略安,哈哈一笑道:“本王是怕乖芷儿你等急了。” 方芷咯咯笑道:“柔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高兴了?等拿到那副首饰,妹妹我只要项链、指环,发钗和耳环都是给姐姐留的呢。” 菀玟柔轻“嗯”了一声,娇柔无限。 朱权怜意大起,轻揽过她的纤腰,柔声道:“无论玟柔你想要什么,本王都会给你办到!” 菀玟柔与朱权**之际,方芷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她心中明白,王爷与自己只是虚以委蛇罢了,自己只是倭人送给王爷负责传信的“礼品”。王爷对自己,只有利用,没有爱。朱权的爱,都已部倾注在她菀玟柔身上。 众人谈笑之间,不知何时,前方古道上突然多了一条孤独的人影。 狂风乱舞,大地苍凉,那人身形之中,带着一股羁旅天涯,苍凉萧瑟的寂寞。 朱权一怔,面色立即化为惨白,额头渗下冷汗,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宝剑,这是一柄代表他帝王权力象征的宝剑,每次只要握住宝剑,他就能体会到一种傲然立于权利颠峰的快感,可是,这一次它再也不能赋予他任何信心了,木然望着我的身影,他突然泛起一丝无力的感觉。 方芷的脸色也变了,既然我能活着走到这里,三位大宗必死无疑。 “护驾!护驾!”感到到我有若实质的杀气,朱权魂飞天外,仓惶向后退去。 五十铁卫纷纷抽出兵器,重重挡在朱权面前,形成数道人墙,严阵以待。 朱权对自己的铁卫颇有信心,他们无一不是自己重金聘请来的一流高手,还从未让他失望过。 他们也从未让自己失望过,五十个高手联合起来,还有什么人是他们无法对付的呢? 我迅速前进,缓缓抽出“没落”,“没落”立即被一片黑色刀罡笼罩起来,狂风之中,仿佛一把从九幽地府带出的催命魔刀。铁卫们见此异象,铜墙铁壁般的信心瞬间被我击垮,级数相差太悬殊了,面对战神一般快速逼近的我,一个个顿如冷水浇头,战意无。 “杀死赵丰者,本王赏黄金万两!”朱权狂喊道。 铁卫们的精神顿时为之一震,万两黄金,实在是一个绝大的诱惑,刚刚溃散的自信刹时又飞了回来,人一旦被钱蒙蔽了双眼,就会变得六亲不认,连自己的性命也会变得轻贱起来。 “杀!”见我迫近,众铁卫齐声大喝,挥剑向我冲来。 我一步一步悠然向朱权走去,五十铁卫未能阻我分毫,…… 所有与“没落”相触的武器,无不脱手而飞,朱权感到一阵绝望,这已非人力所为,贵为王爷的他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过如此恐惧。 顷刻之间,五十铁卫便已溃不成军。 朱权大骇,转身欲跑,身后却传来冷酷的声音:“你若敢再动一下,我便取你性命。” 朱权的身体立即僵在那里,下一刻,“没落”已经架在他的颈上,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方芷突然低叱一声,一片银光向我洒来。 我长袖一挥,她所发暗器立刻被我扬起的气劲屏蔽在外。 “你是倭人?”我察觉到她内劲有异,问道。 方芷娇躯轻颤,眼珠一转,颔首道:“奴家是倭过进贡给王爷的妃子,负责保护王爷,与那伙倭贼并非同路。” “你过来。”我冷然道。 方芷心中纵有万般不愿,又怎敢拂我之意?站起身来缓缓向我走来。 我突然拍出左掌,一股浩瀚霸道的先天真气顿时顺着她的肩膀侵入她的经脉,方芷娇躯剧震,吐出一口鲜血,面色大变,双瞳现出无限的恐惧,惊呼道:“你――!” “我仅废你武功,已是格外开恩。” 方芷浑身颤抖起来,突然发出凄厉怨毒的尖锐笑声:“好、好!我跟你拼了!”只见一股血剑从她口中向我爆射而来,只见血色黝黑,显然是淬了剧毒。 我骇然闪身,心道此女忒地歹毒。 朱权趁我闪身,宝剑骤然挥起,刺入方芷的心脏。 “你……好……狠……”方芷七窍之中,汩汩流出黑血,已然毒发身亡。 “本王对天明誓,从此与倭人断绝一切关系!请赵大侠放我一条生路。”朱权居然跪地求饶道。 菀玟柔露出复杂的眼神,也跪了下来。 我毕竟是人,不是神,面对昔日伊人,心中一痛,立时杀念无,悠悠叹息一声,道:“你们好自为之吧。” 朱权如丧家之犬般磕头认错,直至菀玟柔轻轻将他唤起,早已不见了我的踪影。 菀玟柔幽幽道:“王爷,我们去吧,回咱们自己的家好么?玟柔不想再卷入江湖的是非。” 朱权抬起头来望着我离去的方向,又羞又愤,攥紧拳头,恨恨地道:“不!我要杀了赵丰!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他!!此仇不报,我朱权誓不为人!!!!” 菀玟柔低下头来,幽幽轻叹,两行泪水簌簌落下。 ※※※ 当初我与菀玟柔成婚,仅有极少数人知晓,照此情况看来,她应该没有告诉朱权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杀朱权,完是因为她的缘故,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既弃我而去,我却不忍心反过来伤害她!也罢!她既然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我又何必干涉? 正所谓:横刀斩断天涯路,举手难削一青丝。 ※※※ 倭贼虽被消灭,众人却无一丝喜悦。 朱权的封锁早已撤消,我们遣人报了官,…… 尸体与血迹都被清理干净,人已死,却留下了哀伤。 我并不指望官府会赔偿损失,散尽腰中百金,供他们重建新家。 幸存的村民都忙着置办新家,王大婶的包子铺也随之冷清下来,王大婶家劫后余生,一家五口都在里间屋聊着说不完的家常。 客栈已被烧成一片灰烬,我们几人也要分道扬镳,故在王大婶家店铺话别。 藤井浩一抚摸着追云大宗留下的倭刀,刀身铸有一条飞腾九天的苍龙,龙头沿着刀身缠绕而上龙身,绕隐若现,巧夺天工。我不由赞道:“好刀!” 藤井浩一摇头道:“此刀虽妙,却远远及不上赵兄身上那把黑家伙。” 我心道这可是叶百合千方百计从奇大师那搞来的好东西,遂笑道:“此刀古拙,浑然天成,虽然质地奇硬,却无刀锋,若是拿去拍卖,恐怕卖不到几两银子。” 藤井浩一道:“此言差矣,普通人若用此刀,恐难将其威力发挥出十之一二,可在功力已臻化境的赵兄手中,却能变成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正所谓大巧若拙,仿佛为赵兄量身定作一般。” 我被夸得老脸一红,忙转移话题道:“不知藤井你日后有何打算?” 藤井浩一道:“在下打算回国开设一家武馆,传‘守护’之刀法。我师尊不日便会来到中原,依赵兄能击败三位师兄连手合击的功力看!师尊他老人家决计不会是赵兄对手……” 我摇头苦笑,心有余悸地打断他道:“只怕未必,你的三位师兄并不是败给了我,而是败在了‘贪婪’和‘自私’上。你师父若来找我寻仇,我必战之!刀剑无眼,胜负在天!藤井你就不必多说了。”没想到无形之中,我又为自己惹上了一个强敌。 藤井浩一道:“藤井言及此处,不便多说,回去之后,藤井会将赵兄一切回禀师尊。”看得出来,对于天火真人,藤井浩一是发自内心的敬畏,能教出天宗、耀日、追云、孤鹤以及天风十四郎这些个精通不同武技的高手的师尊,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我笑道:“我们汉人最讲尊师重道,你只管如实告之便是。” 藤井浩一道:“我从师尊那习得武功,却从赵兄这懂得了做人之道,此次分别,恐难再见,赵兄请受藤井一拜!”语毕,藤井浩一向我深鞠一躬,然后扬长而去。 我转头望向赵剑儿,道:“剑儿,你考虑好了么?” 南宫倩嫣然一笑,道:“前天他就已经偷叫过我师娘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赵丰哩。” 赵剑儿双膝跪地,恭敬地道:“徒儿拜见师傅!” ※※※ 我们刚走不久,风便停了下来,残阳如血。 一艘小舟自海面乘风而来,一位老者傲然立于舟头,船虽颠簸,他却稳如泰山。 天火真人并没有遇到藤井浩一,前方等待他…… 的,却是三位弟子的冰冷尸体和灰头土脸的朱权。 事实上,从倭国遣到中原的倭人高手中,活下来的仅剩下重伤未愈的天宗一人而已。 ※※※ 南宫倩“草原”与“大海”之行两大心愿已了,离八月十五尚有三月有余,南宫倩离开家乡已有年许,所谓乡愁似海,如今他们父女冰释前嫌,左右无事,不如先陪她回家与家人团聚。 我们一行三人悠哉悠哉向西而行,每逢山水佳境,无不观览游兴一番。 赵剑儿聪明乖巧,又与南宫倩甚是投缘,总是喜欢腻在她身边陪她聊天,经常把我这个师父晒在一边,一路之上,倒是南宫倩指点了他不少武功学问。对于我的尊敬,他是出于对强者的崇拜,而对于南宫倩的感情,却是将她当作亲生母亲看待了。 六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我们终于回到开封。 城门边上的告示栏上,最显眼处贴着一大张血红血红的告示。 ※※※ 通缉令。 嫌犯姓名:不详。 曾用化名:玉面小白龙、潘安、宋玉、送你一枝花。 嫌犯特征:相貌不详,身材矮胖,武功稀松平常,口才极佳,诡计多端。 所犯罪行:严重盗窃。 作案地点:遍及开封、洛阳一带。 赏金:三千两白银。 缉拿要求:不限死活,可直接交于洛阳杨家领取赏银,另,有知情者可提供线索至洛阳杨家,情报可靠者赏白银百两。 ※※※ “哇!师父师娘快看!”赵剑儿兴高采烈地道,“大地方就是不一样!缉拿一个小小的窃贼居然都能得到三千两赏银!三千两耶!!” 南宫倩道:“洛阳杨家?我们途中遇到的杨惠和杨笑天兄妹不就是杨家的人?花三千两去缉拿一个武功平平的窃贼,而且还不限死活,这告示写得古怪。” 赵剑儿嘿嘿一笑道:“我看啊,他一定是偷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哈!武林中又一个惊天秘密就要被揭开了!” 我心道:这人若不是柳无伤,我赵丰就跟他姓。 天知道他这次又干了什么“好”事! ps:因猪猪外出有事,刀客更新暂停一周,一周后恢复更新。 另,猪猪幻剑的短信箱id是“liyangfish”而不是“猪王”,请大家注意…… 第五章 (全) () 如果土三和果子昨晚不是赶赴我的约会,而是监视移驾吕记钱庄的十七王爷,或许会洞悉一个天大的秘密,他们回到驿馆的时候,收到了门丁捎来王爷刚传过来的信息,剩下的六日封城期间,王爷将在吕记长住,不再回驿馆了,让他们立刻去“吕记”报道。 清晨我回到天然居,石楚正在焦急的等待,见我归来,急道:“赵老弟终于回来了!你们速速离开兰州,一会我将吾皇玉赐金牌暂借于你,他日你我有缘再聚!” 我一怔道:“石老此话怎讲?” 石楚道:“昨日老夫与王爷同去吕记钱庄,王爷并不想让我与他同去,为了化解他与你之间 的矛盾,老夫再三坚持终得他点头首肯,哪知这吕记钱庄大不简单,竟是暗藏杀机。钱庄之内居然存有异族高手……” 我突然想到醉剑山庄曾遭到倭人袭击,昨夜土三他们又说三大杀手组织有一伙也是倭人,我不禁脱口道:“难道是倭人?” 石楚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奇道:“正是!我估计他们很有可能与最近崛起的一个杀手组织有关。老弟又是如何得知?” 我暗赞石楚消息灵通,遂将醉剑山庄和昨夜与土三他们所谈之事,加上世家的杀人案件一同讲与他知,直听得他眉头大皱,沉吟不语。 我打断他的思绪道:“此事非同小可,关乎武林命运,赵某就更不能离开了。” 我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其实并非如此,我这样做并非源于什么江湖意气,主要是为了替南宫倩以及醉剑洗脱清白,还有为郭秀儿报仇,以及找到引起醉剑山庄事件风波的真凶。 江湖是谁的天下又与我何干?我只是一个刀客,没落的刀客。 我想做的,仅仅是保护好我身边的亲人,我早已厌倦了江湖。 石楚摇头道:“非也。你可知午时一过,兰州兵部便要着人缉拿于你!到时你纵有三头六臂也是无济于事啊!王爷之令一到兵部就有人向我报信,倭人一事老夫自会打探清楚。”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歹毒的王爷。 石楚肯将玉赐金牌借我,那是对我天大的信任,况且此事也只能如他所说,我毫无犹豫地接下金牌道:“明年中秋,有请大哥黄鹤楼一聚,届时奇大师也会参加,我们不见不散。” 感谢之言已经无须多讲,对于石楚的感激,我只能报以真诚。 由于郭秀儿情绪还未稳定下来,柳千淮又打算带她深居大漠,正好与我们同路,为了安抚和保护郭秀儿,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一同上路。 城门防守异常森严,说是昨日有人强行出城,我心中大乐,定是雷霆他们急于赶回魔门,不管魔门总部在哪,这一来一回早已到了猴年马月,我真不禁有些佩服自己。不过与土三、果子自我陶醉的本领比起来,我可是自叹不如啊。 皇上玉赐金牌在手,守城怎敢为难?于是我们有惊无险地走出了兰州城。 郭秀儿已经知道关于我假扮醉剑一事的来龙去脉,虽然我相貌大变,她与我仍是过去那般亲密模样,没事抱抱啊,亲亲啊什么的…… 由于她仍未从沮丧悲伤中解脱出来,南宫倩与柳千淮又均知我仅是拿她当亲妹妹看待,只得任由她胡来一气,不过半个多月的路中,南宫倩与柳千淮的干醋都是没怎么少喝…… **** 吕记钱庄后院。 十七王爷勃然大怒,面前跪着十四个一身黑衣的倭人,菀玟柔和方芷并立左右。 十七王爷喝道:“你们能杀翟云,却杀不了一个无名小卒?” 为首一的倭人用流利的汉语道:“王爷息怒,那人是远在翟云之上的绝代高手。翟云乃我五行使者合力击杀,此人曾在醉剑山庄出现过,与一个神秘老者轻易击败天风师父和五行使者。” 王爷与二女同时大惊,均露惊愕之色。 十七王爷不禁有些后悔树此强敌,怒气稍减,道:“那贵国难道竟无人杀得了他?” 黑衣人道:“天风师父的师兄天宗即日便可抵达中原,请王爷高枕无忧,他曾经辱我门人,天宗师叔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芳芷柔媚一笑,接道:“既然如此,王爷还是开始筹划您的江湖大计吧,咯咯。” 菀玟柔听到赵丰现在居然有此实力,又想到南宫倩对他的款款深情,不禁有些黯然。 突然门帘一挑,一人走出,哈哈大笑道:“不错,有王爷与我共谋大事,何愁江湖不在你我之手啊,哈哈哈哈。” 想不到吕氏家族的家主,竟然是他……(欢迎大家猜猜猜^_^) **** 黑河是甘肃河西走廊最大的河流。它发源于青海,流过甘肃河西走廊,最后进入内蒙古额济纳旗的东西居延海,为了保持水源充足,我们一直沿着黑河向蒙古进发。 我数年前虽然浪迹江湖六年之久,范围却仅限于中原之内,对于蒙古境内的地理分布、景观风土仍然一无所知。黑河沿岸异常繁荣,不少疆民、藏民还有汉民商旅来往不断。 近些年战争不断,各族关系本不友善,而眼前这些商人却似无丝毫芥蒂,谈笑风生,看得我们啧啧称奇。随着他们又走了十数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望无际的大漠。唯有黑河之水永不干涸般继续向前流淌。 有了兰州的前车之鉴,南宫倩与郭秀儿还是决定戴上轻纱,免得遇到麻烦。 一见前方竟然不是草原,南宫倩略显失望,回忆起当初大漠的凄然景象,难免有些伤怀。 郭秀儿窝在我的怀里,红润的小脸已然恢复生气,抬头对我道:“丰哥,前面明明是沙漠,他们为什么还要进去?是不是脑壳坏掉了?” 我略一迟疑,把机会留给柳千淮。 柳千淮见状忙找来一个汉人商人问道:“这位老哥,请问你们进入这沙漠做什么?” 那商人一见柳千淮气宇轩昂,俊美非常,对他立生好感,赔笑道:“我们这是去‘额济纳净土’,那里是所有商旅的天堂,有英雄们的守护。我看你们应该是游客吧,此刻去那游玩正是绝佳的时候啊!那黄金火红的胡杨,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林海。还有湖波荡漾的居延泽,那清凉的湖水……九月下旬,那里正是游览观光的绝好时节。” 我们几人听他一说,不由砰然心动,虽然不清楚他口中的英雄是谁,都忍不住过去游览一番,郭秀儿更是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对那商人感谢一番,我们继续沿着黑河走上通往额济纳之路。 那商人临走前还不忘再看帅哥柳千淮的“玉容”一眼,惹得我们一阵偷笑。 又行数天,终于到达额济纳边境,沙漠两岸分布着无数的胡杨,苍凉壮观,黄金火红的叶子,宛如沙漠中的一片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海洋!秀丽迷人的风采之外似乎又存在几分悲壮。 南宫倩与郭秀儿不禁看得痴了,惊叹于世上惊又如此苍凉入骨髓的美丽景象。 我亦叹道:“这就是胡杨么?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竟能保持着顽强的生命力!” 我突然若有所悟,仰天大笑道:“是自然呵,它们生根于此,成长于此,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能合适他们的生长呢?!它们早已习惯,我们不用凄悲,因为这里本就是它们的家。” 柳千淮猛然一震,随即陷入沉思。 南宫倩美目望向我的虎目,更射出万般柔情,我们都醉了。 郭秀儿虽然躺在我的怀里,流露出的却是悲伤的神色。看着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我与南宫倩,独自无声地伤怀起来,泪水偷偷地悄然淌下。 **** 进入额济纳我们才惊奇地发现,无论我们如何想象都无法勾勒出如此一副神奇的画面。沙漠、戈壁、草原、湖泊、胡杨林……,应有尽有,这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据其他商旅介绍,额济纳内有黑城和破城子两大城池,原属西夏事重地,而后被蒙古大军占领,至今仍属于蒙古管辖范围。 商旅们却不进入任何一个城池,而是选择两城之间的一个集市居住下来。 集市颇为壮观,方圆数里,外围仅有一圈栅栏包围,门口木门之上挂了一个匾额,龙飞凤舞地书了三个大字“太平集”,落款仅有一个“李”字,字迹笔力苍劲,气韵不凡,我情不自禁地对其发愣半晌。 不想这集子竟是汉人所建。 我们步入“太平集”,只见穿着各异的商旅分杂,一派祥和景象,买卖热闹,路上略显紧张的商旅一到此处都放下心来,仿佛到家一般。元军刚被击退不久,资源匮乏,烧杀掠夺也是经常之事,此地能在两城之间屹立不倒,其中定有原由。 回想起商旅们口中的“英雄们”,大半与他们离不开关系,不知道他们又是何许人也。 集子乃汉人所建,“英雄”指的莫非也是汉人? 放下疑虑,我们先寻找住的地方,这里的房屋绝大多数都是蒙古包,主要租给商旅宿于。我与柳千淮怕郭秀儿和南宫倩吃住不便,继续向里面走去,寻找更佳的住处。 直到集子的中心地带,终于找到了一间古香古色的中原酒楼,楼上一匾,名曰“隐”,观其笔法,与集子口的题字乃出自一人之手,这亦恐怕是太平集终于唯一一间汉人客栈。 不过里面空荡荡的,倒像是许久都没有客人一般。 此刻我并不知道,这个集子正是由其间主人的先辈所创,集子中的商旅均对他们敬若神明,每月送上特产布匹,哪敢贸然住进?因此,这“隐”名义上虽是酒楼,一般却只供本家人自己吃喝,绝少有客人投宿住店喝酒。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一年下来也不见一半个客人。 坐在门口的一个十六七岁素衣少女一见我们走到门前,先是面露讶色,然后朝里间喊道:“四叔,又有客人来了。”然后起身飞快地走回楼内,走前不忘回望一眼玉树临风的柳千淮。 她说“又”有客人来了,难道这几天来了很多客人么? 少女中气十足,步法轻盈,一见便知内力深厚,恐怕功力比郭秀儿和南宫倩还要高上几分,我和柳千淮交换了一个眼色,已然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客栈。 过不多久,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年人缓缓走出,淡淡道:“客官,里面请。” 此人虽然气宇不凡,双目却毫无精光,略微显空洞。不是不通丝毫武功就是功力已臻化境,从刚才他侄女的表现看,我和柳千淮不得不选择后者。 我抬头与他对视,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兀一走进客栈,我立时感到头皮发麻,我的娘!我究竟到了什么鬼地方。 客栈里的客人并不多,东南西北四角各仅有一桌酒菜,使我头痛的是他们……我竟然都认识……看来此番想不惹麻烦亦是难上加难。 东面的桌旁仅有一人,赫然正是梓渊,“断空刃”放在他的身旁,正在独自用餐,见到我进来后先是轻轻一震,然后露出微微的喜色。 南面坐着两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比之柳千淮亦是不遑多让,柳千淮不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么?怎么突然多出了两个和他一个级数的帅哥? 当然不可能,因为她们一个是女人,一个是人妖。 一个是白素,一个是珑阳。 白素认得我现在的面目,珑阳却不认得,但郭秀儿与南宫倩他们是非常熟悉的,尤其郭秀儿正在受魔门追杀。但二人却像不认识她们般自顾继续喝酒,谈天说地。即便如此,我还是清楚地感觉到,当他们见到柳千淮与郭秀儿安然无恙的时候,心跳比平时要快了那么一点点。 白素轻轻瞟了我一眼后亦装作不认识我,估计她是不会拆穿我的身份。 西面坐着五个倭人,冤家路窄他们正是醉剑山庄刺杀南宫倩的五人,天风十四郎的徒弟。后来由于语言不通被我们放了的蓝衣女子也在其中,看到我们后微微变色,却无任何举动。 北面亦只有一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我没有见过她,南宫倩和郭秀儿却见过,她便是白若雪,慈航静斋的唯一传人,同时也是当今猎人榜稳居第一的榜首。 她似乎认识柳千淮,冲他微微一笑,柳千淮却冷然不语,毫无表示。 至此为止,我对这个人称江湖第一淫贼的柳千淮已经完改观。 这样的人竟被称为淫贼,还真是讽刺呢! 南宫倩偷偷告诉我白若雪的身份,我心中暗凛,连叶百合也在她手上吃过亏,必定是一个极厉害的角色。 除了梓渊外,其余三伙人居然均装作不认识我们,我们亦乐得如此,径直向梓渊那桌走去。 重新叫上酒菜,由于此地非是讲话之所,我们仅仅是与梓渊寒暄介绍几句,再无其它。 “隐”楼,在这三天之内所住进的客人比过去三年加起来还要多。 **** 酒楼后面是东西南北四处厢房,每处厢房又各占一个小院,再往后便是内宅。 除了梓渊独住西厢房外,其它三处俱被另外三伙人通通包下,我们遂与梓渊住在一处。 傍晚,加上梓渊,我们五人在院中喝茶聊天。 梓渊见到郭秀儿安然无恙,略感舒心,郭家遇难之时他并不在场,颇有自责。 柳千淮称我为赵兄,郭秀儿和南宫倩唤我为丰哥……赵、丰,赵、丰…..无形之中,我已经被他们出卖了,若是换作别人也就罢了,或许不会在意,可我们面前坐的却是拿着我“断空”的刀道新秀,对于我的名字他是极为敏感的。 梓渊早知我刀法高明,此刻瞬间便明白了我的身份,猛然一震,不容置信地冲我道:“你竟然是他!” 我再无法隐瞒,唯有点头承认道:“不错,我现在叫赵三。”然后转头对郭秀儿和南宫倩道:“你们两个以后还是不要叫我‘丰哥’了,还是改叫三哥罢。”. 二女点头称是。 梓渊不是江湖俗人,对“恶名昭彰”的柳千淮并无芥蒂,反而有心结交。 柳千淮皱眉道:“我看这个客栈颇有玄机啊,梓渊老弟,你究竟为何而来?” 梓渊简单地道:“比刀。” 梓渊能看上的刀法高手,定有两把刷子,我不禁也来了兴趣,问道:“这有刀法高手?” 梓渊郑重地道:“不错,而且那人刀法修为恐怕不在中原任何一个刀法名家之下。” 我算中原的刀法名家,竹玄客亦算。梓渊给那人的评价竟然那么高! “哦?”我咦了一声,手略微有些发痒,道:“那人是谁?” 梓渊道:“不知道,我行到甘肃境蒙古交界的时候,看到一伙商人正在掩埋几名元兵的尸体,好奇心起,便去检查伤痕。一人咽喉仅有一刀,入肉三分,丝毫判断不出那人如何出刀,甚至高明到有些匪夷所思。询问商旅后方知他们遭到抢劫,然后说是‘英雄们’救了他们。追问之下,我终于知道所谓的英雄们,就是长居‘太平集’的汉人们,也就是这间‘隐’的主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梓渊说这么多话,语气中仍演示不住他对刀的狂热与渴望。 我相信他的眼光,他都看不出丝毫端倪的刀法必然也是极其恐怖的刀法。 我们将另外三伙人的身份——倭人、魔门、白若雪,的身份交流完毕之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三批人无不代表一方强大的力量,此番聚集于此,究竟所谓何事? 希望他们仅仅是为了客栈中的神秘力量而来,如果这些人合谋议事,江湖从此恐怕再无安宁之日了。 感受着几放势力的强大与神秘,我们谈话的气氛也凝重起来。 南宫倩问梓渊道:“你既然已经在客栈居住一宿,为何仍不知那人身份?” 梓渊随即叹了口气道:“发现元军尸体是在三天前,我昨天早上住进‘隐’楼,那三批人亦于傍晚前先后赶到,昨晚我们四批人同时分别从四方夜探后院,均被莫名高手阻拦……” 我们大惊! 郭秀儿更是惊呼出声:“天啊!如果这么强大的阵容都无法进入,那对方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啊!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梓渊陷入深深的回忆:“别人遇到什么我不清楚。我只遇到了一个人,他用一根树枝击下了我的断空……” “什么!”连我亦忍不住惊呼起来。 梓渊的实力我再清楚不过,换作是我,亦没有把握在他本人毫发无伤的情况下一招之内击下他的兵器。柳千淮虽然不知梓渊功力,却吃过白若雪的苦头,深知她的厉害。如果她亦是被一人击退,那对手未免强大得有些离谱。 我立即兴奋起来,嘿嘿一笑道:“究竟对方是谁,今晚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南宫倩嘟起小嘴,假装不依道:“丰……奥!三哥怎么总是想破戒,三天两头地用真气,还怎么修行哩,和尚若都像你这样天天破戒,佛祖不哭死才怪。” 旁人不知我修行之意,南宫倩便向他们解释。 我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道:“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嘿嘿,罪过,罪过。” 惹来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 在一个身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小风飕飕地吹着。 柳千淮在西厢房保护郭秀儿,我与梓渊飘身上房,决定再探那隐藏着神秘而强大对手的未知的处女地——“隐”楼后院。 夜风袭人,梓渊口中的神秘高手令我手氧难耐。自从得“妖刀”齐远指点以及开始新的修行之后,我对武的观点彻底改变了。从前是一个人独自感受大自然的修行,而如今,却是渴望寻求面对强者的挑战。 毕竟,只有在危难与实践中求得生存,才是最有效且有用的做法。 我并没有抛弃自然,而是顺其自然,顺其我本身心境的自然成长,自然永远是我的初衷。 梓渊刚要前进,却被我阻拦下来,我顺手从房上揭下几片瓦片,嘿嘿一笑,运起自然真气,甩手将其向后院其他三面的房顶扔去。 只听“嘭”“彭”十几声,数个房顶都被我杂出了几个大窟窿眼。 三面同时出现几条黑影,极速向后退去,接着又从后院窜出三条黑影,朝他们直追而去。 梓渊亦露出一丝难得一见的笑容。 哈哈,我心中大乐。土三和果子这法子果然有效。引走了对方的主力,后院的危险系数应该降低了一些吧,我这才招呼梓渊继续前进。 离院墙越进,我心里愈发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灵觉仿佛失灵一般,察觉不到任何对方的气息,直觉却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前方危险的存在。 我示意梓渊先不要动,将一切气息都屏除在外,佛如自然的一体,轻飘飘跃上墙头。(我当然已经使出自然真气了,小心使得万年船,我还不想死得太早……) 在我跃上墙头的一瞬,我终于感觉到了一道微弱气息,但却在另一方向袭来一道劲风。 劲风正朝“没落”的刀柄而来,数月间的修行终于起了决定行的作用,我的身体本能地变化着,“没落”以最简单、最迅捷的轨迹直接迎向劲风,如果有丝毫延迟或者停滞,恐怕我便要重蹈梓渊昨日的覆辙。尽管我手上真气充盈,虎口仍不禁微微发麻。 劲风化作粉末随风而去,居然是一根书枝。 我终于完相信了梓渊的话,唯有亲身体会才知道对方的可怕之处。 他亦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化去此招,亦来了兴趣,数道劲风沿着不同的轨迹,几乎向同时我袭来。好高明的暗器手法,比之欧阳凤那蜀中唐门嫡传的工夫又不知高明了多少。 我惟恐有失,大喝一声:“周身罡气乍现,树枝未近我身便纷纷化作粉末。” 梓渊听到我的喝声,忙飞身上房,迎接他的却是一把黑色的刀,刀的主人赫然便是白天客栈门口的妙龄少女,“断空”与黑刀的刀锋想触,两人各退一步。 浓浓的死气从少女身上和刀上散发出来,梓渊亦不敢再动。 发暗器之人见我功力竟然精纯至斯,不禁叫了声好!我早知他对我并无敌意,否则迎接我的便不会是那树枝,而是明晃晃的暗器了。如果当真如此,我亦没有把握身而退。 我虎目突然精光暴射,道:“你姓叶!” 那人还未说话,少女早已收刀入鞘,莺声响起道:“咦?你怎么知道四叔姓叶?”浓浓的死气亦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向我望来。 梓渊也收刀入鞘,因为他知道这场架已经打不起来了。 后院之内传来一把淡淡的声音:“你们下来吧。” 我们几人来到院中,白天迎接我们五十余岁的那个老年人负手而立。 见到我们,他淡淡一笑,悠然道:“既然是小百合的朋友,我们也就无须客气了。你是醉剑,还是赵丰?” 我方才感到少女的刀意与土三和果子那日攻击我的最后一招惊人的相似,才脱口呼出,没想到竟然让我碰个正着,听口气他竟似小百合的长辈,我不禁大喜道:“晚辈赵丰。” 虽然他大我不足二十,但从叶百合那里论,这声晚辈叫得不冤,何况对方的确是身负绝技的前辈高人。 他微笑点头道:“你的刀法不错!我大哥、二哥、三哥估计都会拿你试刀试剑,哈哈,他们可是很久没有遇到过对手了。” 我想到小姑娘叫他四叔,猛然惊醒,难道……在他上面还有三个厉害得不象话的老怪物? 想到这里我不禁头皮发麻,虽然手氧,也不能遭人蹂躏啊…… 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望向梓渊道:“喂!你叫什么?你的刀法也不错,留下来给我试刀吧。” 梓渊刚要发话,远远传来一个火暴的声音:“你奶奶的!房子他奶奶的给人打出个窟窿眼来,这帮小兔崽子,让二爷我看星星月亮,气死我了,娘的算他们跑得快!让老子抓住了,不论男女,通通绑起来烤了……” 老者平淡地面色亦突然露出一丝亲切的笑容,道:“只有小百合的朋友才会干这事儿,哈哈,有意思!你先走吧,明日上午再到内宅来,若让二哥知道是你干的,不抽了你的筋才怪。” 小姑娘做了一个鬼脸,朝梓渊道:“我爹爹可不是好惹的哦,我叫傅灵儿,嘻嘻。你叫啥?” 梓渊道:“梓渊。” 小姑娘气得嘟起小嘴道:“就会扳黑着一张脸说话,哼。” 破空之声越来越近,我笑道:“明日再会。”便同梓渊离开了。 他们究竟是谁?明日便将真相大白。 **** 白若雪窗户跳入房间,重重叹了口气,脱下夜行衣,竟然被汗水浸透。 若非仰仗慈航静斋的绝世轻功,被那脾气火暴的老头子对上那还得了? 幽幽叹了口气,她更加坚定了追查出他们真正身份的信念,而且一定要把他们拉拢过来,实在不行就把他们除掉。她要清除阻拦胸中大业的一切阻碍。 …… 白素、珑阳就没有白若雪这么好的运气了,没走多久就被一个大胖子反超过去。 他人虽然胖,身法却比闪电还快。 大胖子拦在他们面前嘿嘿一笑道:“一个女娃,一个不男不女的娃,你们这是去哪啊?” 白素、珑阳大惊,二话不说举剑便刺。 胖子哈哈大笑,肥大的身躯在二人剑网中穿梭不断,剑网虽密,偏偏碰不到他半分衣角。 正当二人进退两难的时候,胖子突然收手,眯起眼睛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这里已经太平了百多年,不愿意再起是非了……”说完闪电般飘身离去。 白素、珑阳二人如释重负,早已累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他们当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商议之后决定由白素继续住在“隐”楼,珑阳回去搬兵。 …… 追逐倭人的是一个六旬老者,仙风道骨,面色和善。 倭人见势不妙,分向五方逃去,跑出不道数十步,突闻几道劲风,五人竟然几乎同时被五根树枝点中穴道,没有人知道老者的如何发出暗器的,当他们看道暗器的时候,自己已然中招。 老者拂袖飘然离去,似是对他们略作惩罚,警告他们不要不识抬举。 五名倭人石化般在原地呆了足足两个时辰穴道方自然解开。恢复之后立即部撤出“太平集”,向师父请示下一部的指示。 **** 郭秀儿、南宫倩和柳千淮听了我与梓渊的遭遇均是啧啧称奇,玄又想道商旅们口中的“英雄们”竟然是叶百合的亲人,俱想明日定要去内宅拜访一番。 次日清晨,客栈又恢复了宁静。 我们到大堂时,仅剩下白素一人独自喝茶,而且她亦换回了女儿装束。 她与白若雪各占一桌,争鲜斗艳,各有一番情趣。 南宫倩与郭秀儿亦卸下了面纱,昨夜叫傅灵儿的小姑娘见到二女加上白素、白若雪的绝代容貌,惊讶得合不拢嘴巴,由于知道我们是小百合的朋友,一点夜不客气,好好研究了她们的容貌一番。对于淡雅高洁的白素与仙子一般的白若雪,她也总要不时亦要偷偷地瞥上几眼,亦是羡慕得不得了。 对于她这种为经爱情滋润的少女,最羡慕成熟女人特有的另类风情。 拿刀与不拿刀的她判若两人,这不禁使我想起了醉剑对叶百合剑术的评价:催眠自己处于另外一种异类的处境,以达到剑术施展的最佳效果。这小姑娘的刀法大抵应该亦是如此,虽然与她本身的性格相互违背,经过特殊催眠之后却不影响所习武功的施展。 出人意料的,白素居然朝我嫣然一笑。 我看着南宫倩与郭秀儿奇怪的眼神,心道这下回去免不了又有一番审讯了。 我尴尬地朝她点了点头,算作回礼。 白若雪初见郭秀儿与南宫倩时,露出微微讶色,待见我们与白素竟然认识,不禁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神色如常地继续喝茶,不知道心中揣摩什么。 傅灵儿与二女聊得非常投机,我、柳千淮和梓渊三个大老爷们一句话也差不上。由于傅灵儿一直拉住她们问东问西,话题便如滔滔江水一般,怕是会永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一声轻轻咳嗽突然从后院传来,打破了她们的对话,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着惊人的穿透力。 傅灵儿终于止住了话题,咯咯一笑道:“叔叔们里面有请,诸位请进。” **** 下章预告: 这伙变态的高手相信很多人已经猜出是谁了,如果猜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过两天就知道咯。 很快便要迎来第二部的第一个小,到时候火拼是少不了的,场面大大的热闹^^。 猪猪的文风有些变化,不过都是在慢慢改变的,相信一路读下来的读者虽然察觉也不会感觉怎么不妥。刀客越来越向正统武侠的路子靠拢,猪猪会尽量避开老套的情节,给大家耳目一新的感觉。 最后感谢大家对刀客的支持。 第六章 () 柳无伤被吓得手一哆嗦,犹如冷水浇头一般,方才的激情、兴奋顿时一扫而空,只觉得脊梁缝里丝丝冒着凉气儿,目中现出惊讶、怀疑、惋惜等复杂的神色,忍不住问道:“哪个邪月?” 我反问道:“你知道几个邪月?” “好象只听说过一个。” “我好象也只认识一个邪月。” 一阵阴风忽忽悠悠吹进破庙,柳无伤被晴天霹雳打了一个冷颤。 柳无伤目中的世界,顿时变得黑白无色,乌云蔽月、雷电交加、冷风呼啸、暴雨狂落…… 凄凄惨惨,悲悲切切。 柳无伤仰天哀嚎一声,悠悠沉吟:“项羽安慰了虞姬,谁又来安慰项羽?” 赵剑儿露出崇拜的目光,佩服地道:“师父,柳叔叔的话好深奥哦!” 我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含笑看着柳无伤继续抽风。 柳无伤继续吟道:“我柳无伤救治了那么多姐妹,为什么连爱一个女人的权利都没有呐!” “好!”柳无伤突然大呼一声,唰的一声抽出破刀,一脸正气,颇有侠者义士之风,断然喝道,“我柳无伤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亲手消灭了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门妖女!” 赵剑儿对柳无伤佩服得五体投地,此刻在他眼中已经没有比柳无伤更像大侠的大侠了。 “可是。”柳无伤话锋一转,又慷慨陈词道:“我不是大侠,我是医生,作为一个医者又怎能见死不救呢?趁人之危更不是大丈夫所为,所以,我决定先把她救醒再说。” 柳无伤显然还认为这个理由还不算充分,又继续给自己打气道:“她虽然是魔后,但却与我个人无仇无恨,谁又晓得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呢?在别人眼中,她或许是魔后,但在我柳无伤眼中,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柔弱女子。” 赵剑儿突然觉得柳无伤真的好伟大好伟大,简直是天下最最最伟大的医者。 我心中叹道:柳无伤绝对是天下第一道貌岸然者。 “走吧,剑儿。”我不忍见他继续蛊惑未成年儿童,提前替他结束了表演,“要回去了!” “喂!”柳无伤抗议道,“等我说完再走嘛。” “你这禽兽要是有半点杀她的意思,太阳便从西边出来。”我笑骂道。 “不愧是疯哥,这都被你看透了。”柳无伤嘿嘿一笑。 柳无伤在赵剑儿心中刚刚建立起来的英雄形象就此完破灭…… “她怎么办?”我看了一眼被柳无伤击昏的杨惠。 “她受了极重的内伤,我要帮她治疗,这妮子脾气虽然不好,不过我喜欢!” “对了!”柳无伤这才想起我 名动江湖之事,笑道:“几日不见,疯哥你居然成了一带武林宗师!强啊!不如我也认你做师父吧!这样以后行走江湖也好多个护身符!嘿嘿!” 我与赵剑儿绝倒。 “滚你的蛋!”我笑骂道………… 世界最美妙的音乐,莫过于开怀的笑声。 夜空中飘荡着熟悉、爽朗的笑声,我们似乎又回归到如烟的往事。 为了不惊动南宫家宅,我们沿路翻墙回到后厢房,将邪月与杨惠分别放在我与赵剑儿的房内,赵剑儿沉沉睡去之后,我与柳无伤哥俩重逢,忍不住彻夜长谈。 柳无伤表情忽然严肃起来,问道:“疯哥你打算如何处理魔后?” 我淡然一笑道:“我并不排斥她。她在冰风雪城除了杀死江静瑶和谢啸天,并没有多杀一人,可见她并非滥杀无辜之人,为兄报仇也无可厚非。然后当面向我约战,足见其光明磊落。我对她的好感尚在竹玄客之上。” 柳无伤哈哈大笑道:“不错!英雄所见略同啊!” 我笑骂道:“你那是被美色所惑,谁和你所见略同!” 柳无伤嘿嘿一笑,道:“诶~!这话说的不对,理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我自知调侃不过柳无伤,忙转移话题到他敏感的方面,道:“照你看来,魔后为何此般模样?”我与柳无伤医术上的差距恐怕不亚于我们在武功上的距离,他的医术的确出神入化,所以,我不得不向他这个医界权威请教问题。 柳无伤面露得色,道:“如果她的身份是邪月的话,那她昏迷不醒的理由就可以成立了,照我猜想,她一定是用某种特殊的高明功法故意将自己变成现在的模样,此刻她除了昏迷不醒外,无论心脉还有呼吸,均与常人无异,连我也分辨不出。” 我微微一楞,道:“哦?难道你不认为她‘昏迷’的很不是地方么?” “的确!”柳无伤答道,“除非她遇到了某种特殊情况!” 柳无伤不仅心思慎密,分析能力更不是一般的强,我耐心地继续听他剥茧抽丝地分析下去。 “据我推断,她可能遇到三种遭遇。第一,她可能受了极重的内伤,然后不得不用某种特殊方法暂时压制住伤势,故陷入昏迷状态;第二,她可能在练功中走火入魔,散尽一身功力,因疲惫而昏迷;第三,她的昏迷是假装的;第四,她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抽风来的。” 我笑道:“她昏迷不可能是假装的,否则在你摸她的时候早就被她杀了!” “这倒也是。”柳无伤尴尬地嘿嘿一笑,“难道,她真的是走火入魔?” 我摇头道:“武功到了我们这个级数,根本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一旦窥入先天秘境之后,连真气都可控制到‘入微’的境界,你说,还可能走火入魔么?” “什么!”柳无伤讶道,“你的意思是,邪月和你一样,竟然也练成了先天真气?” “不错!若非练成了先天真气,你又怎会发现不了被她‘隐藏’起来的身体状况?” “可是既然她武功已臻化境,这世上还有谁能将她伤成这样?所以…… 第一种情况也被否定了!不过,我还知道一种方法一定可以知道真正原因!嘿嘿!”柳无伤自信满满,神秘兮兮地道。 “什么?” “等她醒了你自己问她啊!挖哈哈哈哈!” 我无语。 柳无伤目中突然流露出无限的酸楚,幽幽叹息一声,道:“疯哥,我很寂寞。” “哦?”虽然状似滑稽,我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寂寞,真正的寂寞,悠然问道:“为何?” “因为――疯了!都疯了!”柳无伤喃喃道,“所有人都疯了!醉剑不贱了,丰哥不疯了,九哥越来越不会做饭,小百合越来越像女人。你说,这世道是不是从以前不一样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爱情当前,难免要割舍出一部分属于友情的东西。 “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今晚我们就喝个痛快!” “好!喝个痛快!”柳无伤大笑,皱眉道,“可是,酒呢?” “有一种人可以用鼻子找出被隐藏起来的任何好酒。” “南宫家当然藏有好酒!”柳无伤眼睛一亮。 “我刚好是这种人!” ※※※ 南宫倩之母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从不过问南宫家事,只知道南宫万劫与南宫楚出去办事,具体消息均不知晓,次日清晨,南宫倩从母亲房中回来,推门一看,见屋中桌子上横七竖八躺放了许多好酒,空气中仍然酒香泗溢,柳无伤爬在桌上呼呼大睡觉,南宫倩愕然道:“丰哥!伤哥怎么在这?” 柳无伤醉了,我却没醉。 我笑道:“他被一个女人砍到这来的!” “谁?” “杨惠。” “床上的女人是谁?” “杨惠。” “她不是追杀伤哥么,又怎会在此?” “一言难尽。” 南宫倩笑道:“伤哥到底偷了人家什么东西?” 我嘿嘿一笑道:“也没什么,拿了一件衣服而已!” 赵剑儿突然从门口进来,插口道:“柳叔叔拿了那位姐姐的肚兜!” 其实南宫倩进来的时候,柳无伤就已醒来,此刻听赵剑儿泄他底细,嗷的一声蹦了起来,喝道:“吼~吼~!我打死你个小混蛋!居然敢拆哥哥我的台!” 赵剑儿调皮地冲他扮了个鬼脸,躲到南宫倩身后寻求蔽护,柳无伤老脸一红道:“嫂子好。” 南宫倩没想到柳无伤居然偷那东西,也是俏脸一红。 就在此时,杨惠悠悠转醒,只觉浑身一阵酸痛,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间华丽的厢房之中,一眼就看到柳无伤在房中耍宝,变色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柳无伤猥琐一笑,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共处一室,还能做出什么事情?” 杨惠大怒,叱道:“淫贼!我杀了你!” “杀我?”柳无伤一双贼眼在她身上瞄了又瞄,猥琐地笑问道:“你有这个能力么?你是不是觉得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啊?是不是觉得丹田…… 气血不畅,心脉紊乱啊?是不是觉得头晕眼花,精神涣散啊?” 杨惠顿时面如土色,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这是在哪?” “这里是哥哥我的老窝啊!嘿嘿嘿嘿!” 南宫倩见柳无伤说得太不象话,忙道:“妹妹别怕,这里是我南宫家宅!” 杨惠这才发现我与南宫倩的存在,略微放下心来,问道:“你们怎么会和那个淫贼走在一起?” 南宫倩笑道:“他是柳无伤,并非什么淫贼。”话虽如此,若是南宫倩遇到这事儿,肯定非杀柳无伤泄愤不可! 杨惠回忆片刻,依稀记起昏倒前那淫贼是自称柳无伤来的。 柳无伤插嘴道:“你已经受了古怪的内伤,幸好碰到了哥哥我,否则绝对不会活过三年!” 杨惠心中一动,暗忖自己的确在落日牧场时受了内伤,柳无伤“色医”的权威是绝对无庸质疑的,难道自己竟然真伤的这么严重?可一见到柳无伤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贼脸,立即火冒三丈,咬牙道:“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柳无伤嘿嘿一笑:“这可不行!我既然已经收了你的诊金,为你治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杨惠气得连粗话都骂出来了:“放屁!本小姐什么时候付过你什么诊金了?” “呶,这个不就是?”说完柳无伤从怀里掏出一条粉红色的肚兜,嘿嘿一笑道:“昨天晚上是逗你玩的,你的宝贝儿我可一直随身珍藏着呢,恩!好香啊!” 杨惠被气得昏了过去。 南宫倩又道:“隔壁的房间好象还有一人,那又是谁?” 我悠然道:“那是一个你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这是南宫倩第二次见到邪月,然而当她见到邪月那张未施半点粉黛、荡人心魄的绝世容颜,以她非言语所能形容、娇美性感的身段时,却是微微一楞,惊道:“丰哥,她是谁?” 我愕然道:“你不认识她?” 南宫倩摇头道:“没有,不过我对她的身形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一道灵感划过南宫倩的脑际,她娇躯一震道:“莫非她是魔后?” “不错!”我点了点头,问道,“她在冰风雪城时不是曾经揭下自己的面纱么,你不记得了?” 南宫倩道:“没有,当时我只是感觉她在脸上轻轻撩了一下,并未看到她的真实面目。” 我不禁恍然,肯定是邪月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法,恐怕当时仅有我一人看到。 南宫倩心中飘满问号,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说她应不应该奇怪。 ※※※ 如此安安稳稳过了三天,杨惠被柳无伤点中穴道,丝毫发作不得,柳无伤针灸、药物双管齐下,伤势倒也好得飞快,在此过程中,她认识到了柳无伤另外的一面,甚至有时会为他专注的神情所吸引。 虽然杨惠仍在恼他对自己无理,可…… 对他的恨意,却逐渐云开雾散。看在他为自己治伤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杨惠表面仍是那副对他恨之入骨的模样,心中却早在盘算如何修理他了。 邪月依然昏迷,柳无伤除了替杨惠治伤,就整天对着她的动人心魄绝美睡相大流口水。 第四日傍晚,南宫府上有客人来了。 我与南宫倩正在指点赵剑儿练功,管家匆匆从前院赶来,垂手道:“小姐,有客人要见老爷,如今老爷不在,我又无法做主,故请小姐定夺。” 南宫倩柳眉微微皱起,她素知父亲赋予管家的权利极大,若非棘手之事,决计不会请自己亲自见客,略作沉吟,道:“哦?是什么人?” 管家道:“京城‘云绸’绸缎庄的云家千斤要嫁到苏州沈家,护送队伍刚好经过咱们开封,由于中途连连遭遇强盗,打算从我南宫镖局开封分号中雇人沿途护送,但总镖头万古愁出去押镖未归,他们又不满意其他镖师,由于客人身份特殊,不好拒绝,才请小姐亲自出面定夺。” 我与南宫倩同时一楞,暗忖这批客人果然来头不小。 “云绸”绸缎庄乃是京城第一绸缎庄,生意遍布中原,几乎垄断了整个中原绸缎业,云绸庄主云秋生更与京中高官来往甚密,无论才力、实力都非等闲可比。号称江南第一巨富的周庄沈家更是不得了,其家主沈富(1)曾助筑都城三分之一,传说沈家富可敌国,连太祖朱元璋都眼红不已。 这两家虽非武林世家,在中原却有着不可动摇的强悍地位。 “丰哥,你陪我去吧。”南宫倩沉吟片刻道,事关南宫家的声誉,她亦不敢马虎。 ※※※ 注(1)沈万三,名富;字件荣,俗称万三。万三者,万户之中三秀,所以又称三秀,作为巨富的别号,元末明初人。 第七章 () 我却不知如何回答,我本与白素素不相识,偏又对她生出许多莫名的好感,非爱非怜,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解释不清,亦琢磨不透,大概是前世的缘分吧。 见我怔怔发愣,白素娇躯略微向树枝方向挪出一尺,冲我淡淡一笑,示意我坐到她的身边。 我并未使用轻功,轻轻一跃,双手便勾住树枝,手臂与腰部再一同微微使力,一个小巧的翻身绕树旋转半圈,最终在她身侧坐下身来,向她微微一笑。 白素秀目弯弯,笑着嗔道:“你这人,每次与你相见人家都会觉得你的气质与前次截然不同,你看,好好的轻功不用,偏偏学人家孩子般枝头杂耍的模样,好不要脸!” 我不语,突然发现月下的白素竟然是如此的美丽,洁白无无瑕的玉脸嫣然一樽完美的浮雕。 我的目光清澈而真诚,里面没有一丝亵du的成分,突然白素幽幽叹一声,凝神忘向月亮,秀眉微蹙,那浮雕似也被浓浓的哀伤完笼罩,我情不自禁地道:“有心事?” “恩。” “魔门此时正是如日中天,怕是不日便能一统江湖了罢。”我有感而发道。 白素神色一黯,摇头道:“纵然一统江湖与白素又有何干?我的性命是‘魔后’给的,自当为她效力。二十余年来,白素始终是为复兴‘魔门’而生的机器,然而白素也有自己的心,青春即将逝去,白素亦早已厌倦了这世间的纷争,在背叛魔门与背叛自己之间,白素想做出一个选择。” 听完白素的倾诉,我亦感无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白素轻轻挽了一下鬓角的云发,终于转过略显沉重的俏脸道:“这些都是奴家自己的事情,一切决心、努力与后果亦应由奴家自己一人承担。我其实并不想让赵大哥替我分忧解难,仅是想找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自从西湖与大哥游湖之时奴家便对大哥产生亲切之感,这些话奴家亦不曾对第二个人讲起。我只觉得自己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完信赖、倾诉衷肠的朋友。” 我竟然不敢与白素凄幽的眼神对视,偏过头来,感慨道:“凡事不必强求,顺其自然即可。不管选择了什么,只要无怨无悔,对了错了又有何妨?” 白素娇躯轻轻一震,沉吟片刻,神情终于拨云见日,盈盈笑道:“多谢大哥为奴家解开心怀,白素明白了,大哥于人情事理感悟精深,白素佩服得紧哩。” 我继续道:“情与水之间,虽然看似不同,实则本质相同,均逃不出自然的范畴。情后有事,水过成痕,无论你做出了怎样的选择,终会有一个与之相对的结果。到不如顺应自己本身的心意去做,纵然到时结果不近人意,亦将无悔于己。” “白素受教了。” 人的一生,总要经历过某些神奇美妙的事情。 就像我与白素之间不可思议的奇妙感情,我们无论立场心思还是生活环境都截然不同,更可以算得上是处于敌对的立场,可是我每一次与她见面都充满了稳馨、亲切的感觉。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是极其微妙的,说不清、理不明。 我们沉默了半晌,相对无语,白素终于开口道:“大哥,夜了,你先回吧,白素想独自静静。” “素儿,大哥走了。”我跃下枝头,慢慢地向太平集走去。 白素听到我以“大哥”自居,欣慰之余亦感辛酸,她虽然多了一个朋友,多了一个大哥,却失去了唯一的爱…… 美丽的额济纳上空再次飘起了凄婉的曲声。 这首凄婉的曲子有一个凄婉的名字,叫做微笑着流泪。 ※※※ 次日清晨,“隐”楼里面少了三个人,他们是白若雪、李筑和飞战。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走在赶往中原的路上,飞战与李筑终究选择了一条叛逆之路。 四老见两人的爱马、武器均已不见,怎能不知他们心意。 四老聚首内堂。 李老长叹道:“当初我们允许小百合踏入江湖的时候,飞儿和战儿的心中就很不服气,那时我就早已预料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以他们的武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他们品性纯良,没有小百合那般机智诡辩,希望不会为人所骗。” 叶老道:“大哥说的是,他们既然与慈航静斋的白家姑娘同往,就更不会有什么不妥了。” 飞老道:“老四你就别添乱了!战儿要有小百合一半的聪明,就去上天入地我也不担心。” 叶老嘿嘿一笑道:“要不我们换换?” 傅老大喝,打断他们的对话:“人都跑了,你们还说个屁啊!他奶奶的,老子找赵丰打架去了……” 傅老刚一出门就停了下来,因为院子中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 其他三老见到傅老止住身行,就知事有蹊跷,心道莫非院中有人?四人功力均已登峰造极,又怎会听不到有外人前来?想毕纷纷来到傅老身旁,一探究竟。 两条身影正端然稳坐在门前的长椅之上,一窈窕,一颀长。 窈窕女子轻沙遮面,身姿曼妙,双目朦胧,给人以扑朔迷离的感觉。 男子一袭青衣,背负长剑,白发苍苍,相貌却不见苍老,赫然正是魔门左护法“魔剑”范卓。 四老大惊,李老皱眉道:“是你们?” 范卓傲然道:“不错!” 李老沉吟道:“那位可是‘魔后’?” “不错!” “我‘隐’楼已与中原再无干系,你们此番前来,不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么?” “隐”楼后院本就不小,范卓与魔后又有意掩盖气息,周围房内之人竟然毫无差距,此刻众人一听见院中响动,纷纷来到院中,正巧看到四老与范卓、邪月对话时的情景。 这亦是我第二次见到范卓,此刻在我眼中,他虽然依然非常强大,却再无首次与他交锋时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然的自信,我知道,我变强了。 然而,对于邪月,我的感觉竟然是“无”!恐怕她的武功已经到了我无法估测的地步,难怪“妖刀”齐远对她如此忌惮,邪月武功如果不强,范卓又怎会心甘情愿为她卖命? 范卓哈哈大笑道:“此番我们前来,是为了讨债!” 李老略做迟疑道:“什么债?” “五十年前的债!若非我主邪风和你们的父辈拼得两败俱伤,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黑白两道一举歼灭?当年你们还小!现在他们死了,他们欠下的债,自然当由你们偿还!” “什么?!”四老齐声惊呼道。 范卓仰天大笑,越笑越狂:“你们真以为那帮老东西有多厉害?我主邪风承认你们的祖辈们武技高明!可到了你们父亲那一辈就大不如从前了,如果他们不是身受重伤,又怎么会古昔未到就丢掉了老命?哈哈哈哈!” 傅老怒道:“你放屁!” 范卓道:“不仅如此,当年他们四人合力战我主与我和右护法三人,以多欺少!行经更为卑劣!今日我便要用你们的血,祭奠我主亡灵!” 虽然四老心中万般不愿承认范卓所言,可自己父亲都是练武之人,如果不是身受内伤,又怎会早逝若斯? 李老道:“好!今日我们便在此解决上一代的恩怨,若果真如你所说,我父亦间接为邪风所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们不来寻我,我们也会寻上们去!” 叶老转头向我们道:“你们都去酒楼之内罢!这是我们个人之间的恩怨!别人不要插手!” 飞老亦吩咐道:“灵儿,带几位去楼内饮酒喝茶。” 傅灵儿一万个不情愿,傅老瞪她一眼,吓得她一缩脖子,指引我们回到酒楼之内。四老已经讲明不愿外人插手,我们亦惟有听从安排。 范卓看了一眼一旁等待指示的白素,冷然道:“你也下去吧。” 白素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淡淡道:“是。” ※※※ 院内的气氛山雨欲来,我们坐在楼内,均无心情再饮酒谈笑,每个人心里都沉沉的,仿佛我们所等待的战斗将是一场非常惨烈的生死抉择,不死不休。 郭秀儿率先打破压抑的气氛,道:“三哥你说四位伯伯会不会有事?” 傅灵儿起小鼻子道:“我爹和三位叔叔当然不会有事了!他们神功盖世,还没遇到过敌手哩。就是我的两位哥哥也极少遇到对手!”可能突然想到飞战刚刚负于柳千淮之手,神色突然一暗,然后眨眨眼睛,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问道,“对吧,三哥?” 在傅灵儿心中除了爹爹和三位叔叔,最敬佩的人就数小百合,我是她百合姐姐的朋友,爱屋及乌,在坐人中她自然与我最亲,前几日又总听叔叔们对我的武功赞不绝口,因此她才想从我身上找到一些安慰。 其实我对四老并不十分看好,因为范卓与他们父辈应是同辈,功力已臻化境,如果一对一单挑的话,恐怕范卓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都要高上一筹,而魔后邪月更是高深莫测,既然他们赶前来挑衅,定然有恃无恐。如果四老合力范卓与邪月,或许才有几分胜算。 我不想欺骗她,亦不想让她担心,含糊道:“应该……大概……可能……会没事吧!” 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觉得非常差劲,傅灵儿有些郁闷,嘟起小嘴自己跑到旁边一个人喝闷酒。 此时四老与范卓他们的气息已经不在后院了,估计是怕有人惊扰,转移了战场。 除我与柳千淮外,别人均未有察觉。 不知道这场战斗将要进行多久,我们正在做一个没有期限的等待。 也许,他们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南宫倩、柳千淮与郭秀儿四人一桌,傅灵儿、白素与梓渊单独各占一桌。 我突然微微一震,警觉起来,不远出正有几道熟悉的气息向“隐”楼靠近过来,是倭人,其中更有一人,功力恐怕尤在天风十四郎之上,可能是自恃武功高强,不但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气息,反而炫耀一般将它然散开。 柳千淮眉头一皱,亦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片刻之后,酒楼门口闪出七道人影,除了前日被四老赶走的五个倭人和天风十四郎外,又有一名相貌几近中年的倭人,五人依旧穿着黄、青、红、橙、蓝五色服装,中年倭人与天风十四郎均是一身黑衣。 绝强的气息从陌生倭人身上散发出来,飞扬跋扈、目空一切,我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一群人先将楼内环伺一周,天风十四郎见到我与南宫倩时更是眼前一亮,垂手战在陌生倭人身旁,乌拉乌拉用倭语说了些什么。 陌生倭人听罢哈哈大笑,用地道的汉语哈哈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工夫,南宫倩、赵三,还有这‘隐’楼,此番算得上是一举三得啊,哈哈哈哈!” 他们一语道破南宫倩真名,却只称我为赵三。当初醉剑山庄之时,他们刺杀南宫倩的时候定然就已晓得了她的身份。十七王爷与倭人均与吕家走得极近,他们提及我的名字,必与十七王爷脱不开关系。 酒楼内的人一听便知来者不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蓝衣女子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放到陌生倭人后面,亦用汉语道:“天宗师叔、师父,请坐。” 她居然懂汉语,而且还如此流利……倭人果然狡猾…… 那天宗竟是天风十四郎的师兄,难怪嚣张若斯,虽然他年纪没有天风十四郎大,所流露出来的功力与气势的确要比天风十四郎强上几分。 若他还有所保留的话,功力也应该算得上是惊天动地了,当然,象他这种恨不得让天下都知道他很强的人,一般不懂保留实力…… 但对我来说,他功力无论如何高强都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威胁,一个浮于表面、喜好张扬的人永远不可能达到超一流的境界,比起扑朔迷离的魔后邪月来,他们至少还应差着一个档次。 天风十四郎与天宗双双落座,五个倭人弟子则在他们身后垂手站立。 天宗好象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仅用汉语讲话,而且无顾忌,喝道:“店家!店家!没看到有客人来了吗?哈哈哈哈,是否怕了本尊不敢出来呢!” 傅灵儿心情本就不爽,更讨厌他那副令人作呕的德行,赌气不去理他。“隐”楼本就是他们本家经营,根本没有伙计,如今女眷们尽在后院,四老有与魔门有约,这整间酒楼里面就数傅灵儿最大了。 天宗见自己喊了数声,居然无人应答,不禁心中恼怒,一掌狠狠击在桌上,木屑飞溅,桌子应声而碎,整个楼内都被搞得乌烟瘴气。 天风十四郎冷笑道:“主人再不出来,修怪我们砸了这间破楼!” 楼内众人之中,数我辈分最高,再不说话恐怕他们都要压到我们头上来了,哈哈大笑道:“手下败将,还敢言勇?猴子就是猴子,穿上衣服也永远变不成人!哼哼……” 想当年,我也是成天与柳无伤和小百合打交道的人,没见过猪跑也总见过猪走路。柳、叶二人俱是词锋犀利、损人连磕巴都不带打的主儿,成天和他们混在一起,不会我也早学会了。 只是我生性随意,又不好在语言上占人便宜,所以平日绝少损人而已。 在场中人,均没想到我居然会玩这手,均忍俊不禁,连白素与梓渊都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天风十四郎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上次如果不是那神秘老头碍事,南宫倩与你早应成为我的刀下亡灵了,今日少了他给你撑腰,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神秘老头所指代的自然是“妖刀”齐远,自从天风十四郎负于齐远之后,就将其视为中原第一高手,以为中原除齐远外再无能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鼠目寸光。 天宗哈哈大笑道:“师弟莫惊,今日便是你说那人在此,师兄我也不怕他。我如中原虽然不久,却见识了不少所谓的名侠剑客,顺便将他们送到黄泉路上。中原武功,平庸得很,不过尔尔!” 天风十四郎露出崇敬的神色,恭敬地道:“天宗师兄说得是。” 在场众人均听得眉头一皱,包括白素与郭秀儿在内,目光中都流露出淡淡的杀意,他们还是首次见到这样恬不知耻的狂妄之人,柳千淮、梓渊、与傅灵儿都分别将手伸向自己的武器。 我却不怒,反而大笑道:“难怪方才没有伙计招呼你们,好精明的伙计呵,居然能看出楼里来的不是人,而是几只满嘴臭气、专门吃屎的狗!好臭好臭!开始我还以为是猴子,居然高看了他们。” 楼内众人均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们此时看待天宗与天风十四郎的目光,就象真的在看两条狗一样,充满鄙夷与不屑。笑声越来越大,直至充满整个酒楼。 天风十四郎见我们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禁大怒道:“小子休要嚣张,有种出来与我一战!你们汉人,都是空有一张利口,武功的不行!” 我亦学他道:“你们倭狗,都穿着一张人皮,做人的不配!” 天风十四郎被我气得浑身颤抖,天宗一摆手道:“师弟莫怒,黄使,你去与他一战!让师叔我见识一下这汉人狂徒究竟有多大能耐?!” “黄使,黄屎!狗果然改不了吃屎,哈哈哈哈!”我大笑道,周围亦是一阵大笑。 天宗与天风十四郎的脸色顿时化作铁青,黄使却迟迟不上前挑战,反而低头道:“师叔,师侄不是那人对手!” 醉剑山庄之时,五使均曾被我一招制住,恐怕至今他们仍然对我深深畏惧。 天风十四郎接道:“师兄,那小子的确有几分本领,看我亲自出马!” 这时候傅灵儿突然起身笑道:“狗儿急了!不知道会不会跳墙,你们谁先跳?” 天风十四郎见一个女娃也敢对他出言不逊,不禁怒道:“你是何人?” 傅灵儿咯咯一笑道:“我就是这酒楼的伙计,刚才三哥说了,这里就数我眼力最好,第一个看出你们是一群狗狗。” 天风十四郎连遭戏弄,怒火大盛,被气得须发皆张,断然命令道:“杀了小的老的自然就会出来,黄使,先把这小丫头给我拿下!” 听见“黄屎”,傅灵儿又不禁抿嘴最笑,今天她心情本来差得要命,正好没处发泄,眼前竟然有人自己送上门来,走到大厅中央,娇笑道:“你这狗还有点小聪明,居然懂得欺软怕硬。姑娘我若不露两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隐”楼大厅本就宽敞,刚好可以用作斗场。 梓渊近日与傅灵儿没少比试,她的刀法恐怕比梓渊还要凶狠几分,别看她平时活泼可爱,只要刀一出鞘,立刻变成一个绝对恐怖的女人……因此谁也不去阻拦,反在旁边看戏。 黄使见这黄毛丫头居然应战,以为拣了一个大便宜,心中大定,暗道这次定然不会在师父与师叔面前丢脸,大步上前,傲然道:“还不快快前来受死!” 话音刚落,他却惊然发现傅灵儿突然变了,方才稚嫩的小女孩突然变得阴郁起来,不仅收敛了笑容,浑身还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杀气。 傅灵儿不再言语,右手握住刀柄,一把锋利刺眼的利刃从黑暗无华的刀鞘中慢慢抽出。她拔刀的动作很仔细,仿佛在祭奠它即将超度的亡魂。 天风十四郎与天宗齐齐眉头一皱,看出这女娃一点也不简单,肃然注视着战局。 黄使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已成为一只猎物,而傅灵儿正是暗藏杀机的狩猎之人。 黄使摆了一个拔刀的古怪动作,凝神注视着傅灵儿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这场仗并不好打。 黄使正在考虑是主动应战还是被动反击,正在犹豫不决,哪知傅灵儿突然发难,猛然提气向他纵去,长刀荡起疾风簌簌直向黄使劈去,第一招抢攻竟是毫无花巧的辛辣一刀。 黄使大骇,右臂猛然用力,倭刀应声而出,然而他犹豫在先,终究还是慢了。倭刀仍未然出鞘,手臂猛觉一凉,接着眼睁睁看着抽刀的手臂离开自己的身体……惨呼一声仰天摔倒。 其他四使立刻蹿上前来扶黄使到旁边上药止血。 傅灵儿一刀断去黄使一臂,冷笑一声还刀入鞘,旋又恢复了先前的天真模样,学着天宗方才的语气笑道:“倭人武学,平庸得很,不过尔尔。就这点本事也敢来中土生事,号称天下无敌?可笑可笑。” 天风十四郎见爱徒惨断一臂,直气得浑身颤抖,长身而起,怒喝道:“休要猖狂,可敢与老夫一战!?” 傅灵儿方才那刀砍得极爽,郁闷已然消,吐了吐舌头道:“想以大欺小么?好不要脸!”虽然与之斗口,却再无出场之意。 天风十四郎无处撒气,一脚将身旁的椅子踢飞:“谁敢与老夫一战!今日你们伤我爱徒,一个也跑不了!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柳千淮刚欲起身,白素白衣飘飘,却已抢先来到厅中,淡淡道:“那就让奴家来会会你这不知廉耻的狂妄之人,你们青龙与吕家勾结不说,竟然还与官府狼狈为奸,白素都看不过去哩。” 天风十四郎见白素居然知道己方内幕,又惊又怒,喝道:“你是何人?” 白素淡然一笑道:“我们可是老熟人了,你们曾杀我数十兄弟,我们亦诛你不下百人。” 天风十四郎变色道:“你来自‘血薇’还是‘魔煞’?” 白素却含笑不答,继续道:“这就不烦劳你老人家操心了。再着,奴家此番上阵与我们的过去恩怨无关,只是奴家看不过你一个外来之人如此叫嚣罢了,纯粹是奴家自己的意愿,这还是奴家第一次凭自己的喜好做事哩。” 众人不禁暗中喝彩。 我心中亦是一喜,这最后一句显然是冲我而说,意在告诉我她白素已经完由困惑的心境中脱离开来,感受着她语中的欣喜之情,我亦为她感到高兴。 唯一令我担心的就是白素的武功,她与天风十四郎的武功我都曾见识过,平心而论,天风十四郎尚且比她高上一筹,如果换作柳千淮的话,或许可以打个平手。 但白素既然已经决定迎战,就代表了她的决心,这将是她新生活的起点,亦是她故意给自己安排的第一个挑战。我知道无法劝阻,只得用心守侯在旁,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白素的长剑犹一虹秋水,夺人眼目,在她淡然飘逸的玉手中俨然已成一件饰品,然而那来自剑锋的丝丝寒意却时刻都提醒着大家这一把吹毛利刃的杀人利器。 天风十四郎虽然身材瘦小,却有一股精悍之气,比起他的那个天宗师兄,更有些宗师气派,此刻一双电目落在白素身上,打量着这个敢于向自己挑战的绝美女子,半晌道:“进招吧。” 白素也不客气,舞动宝剑直向天风十四郎的咽喉刺去。 天风十四郎倭刀骤然出鞘,寒光暴涨,数道光影同时迎向白素的剑锋。 寻常女子用剑,大都轻柔有余,威猛不足,白素由于继承了范卓的剑法,刚好与之相反,身法虽然轻盈,剑招却凌厉狠辣,招招凶狠无比,声势夺人。 天风十四郎手中倭刀亦是刀走偏锋,犀利狠毒,二人这一番打斗真是惊险无比,稍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忧,整个“隐”楼内除了二人的呵斥之声静若可闻,所有人都关注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比斗。 虽然白素与柳千淮等人并不熟识,不管白素身份来历、立场如何,此刻见她站在自己这边,均对她好感大增,亦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天宗虽然还是撇着个嘴,眼中却闪过惊异之色。心道眼前这伙人年纪虽然不大,均有一身骇人的武功,自己倒还真小觑了中原高手,开始还以为可以轻松摆平,没想到己方反而吃了大亏。小的就这么厉害,那老的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暗忖自己是否低估了他们。 四十招后,白素雪白的玉面开始微微泛红,微微喘息起来,在天风十四郎的强烈猛攻之下逐渐落入下风,众人一见便知不妙,纷纷皱起眉头。 天风十四郎心中更惊,原以为打败一个女娃还不是手到擒来,哪知道四十招后对方才露出败象,大感脸上无光,招数越发凶狠起来。刀刀狠辣,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急欲将白素杀死而后快。 我暗叫不妙,右手已然落在“没落”之上。 又过数招,场内有了惊变。天风十四郎骤然跃起,将部气劲都集中在右臂之上,掌中倭刀突然翁翁作响,声音沉闷,大喝一声,急然向白素猛劈而来。 白素知道厉害,立即蹿躲,哪知道天风十四郎借下落之势继续向白素强攻,一刀接一刀,每一刀都再借原来声势,力道亦是一刀强过一刀,连绵不断。刀气将空气撕得喇喇作响,白素白裙的下摆亦被刚猛如斯的刀气催得破烂不堪。 白素宝剑连连飞舞,每挡一刀便堪堪后退一步,五刀之后,右臂早已酸麻不堪,这第六刀是无论如何也再抵挡不住了,眼看天风十四郎倭刀再起,第六刀急斩而下,白素却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反而美目侧望,似在寻找什么。 她是想在临死前再看我最后一眼…… 谁知当她目光落在我原先坐的座位上的时候,却发现那座位早已空空如也。接着耳畔传来一声闷响,那琐命的一刀竟然迟迟没有落下。 白素这才如梦方醒,微微转过粉颈,正好望到我关切的眼神,心中不禁一喜。 我的没落正好架在天风十四郎倭刀之上,他包容六重气劲的惊天一刀终还是被我挡下,我早看出那刀厉害,运起自然真气蓄势等待,自然真气一受到天风十四郎强大气劲的刺激,先天真气立即生出反映,我蜡黄的皮肤骤然转为白皙,气质亦随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使人生出一种空灵飘逸的感觉。 我并不收手,大喝一声“没落再起”,一道暗黑的刀罡猛然从“没落”急噬而出,巨蟒般向天风十四郎吞噬而去……不知为何,先前幽蓝的剑罡竟然会转为暗黑,而且声势尤胜从前,看来大半与“没落”脱不开干系。 柳千淮几人更是一脸震惊,脱口惊呼道:“剑罡!” 这尚且是他们首次看到有人能使用传说中的剑罡,这亦是他们受次见识到我真正的实力…… 剑罡劈到天风十四郎倭刀之上发出一声闷响,天风十四郎倒退书步才止住后退之势,一脸不容置信的神色,他亦是首次见到如此高绝的功力,立时战意消,颓然向天宗走去。 白素见到我骤变白皙的面孔,目光中惊异之余亦掩饰不住浓浓的情义,方才她不顾一切的望向我来早已出卖了她的想法落入众人眼中…… 我微笑道:“素妹,你受惊了。” 听到我对她以妹相称,白素美目之中不禁一阵失落。她突然有些羡慕南宫倩……想到方才一切都已落入南宫倩眼中,不愿给我再添麻烦,幽幽道:“感谢赵大哥出手相助,小妹白素在此谢过。恭喜大哥真气已臻先天之境,离天道又进了一步。” 我转头望向南宫倩,见她亦在朝我微笑,丝毫不以为意,心中一暖回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白素轻轻叹息一声转回原坐,不知是在为没有打过天风十四郎叹息,还是在为羡慕我与南宫倩完美的爱情而叹息…… “天道”一词终于再次被人提起,先天真气正是窥入“天道”的第一扇门。 柳千淮等人亦陷入沉思,怔怔出神,似乎思量着自己与我之间的差距…… 天宗凶目之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见我功力强大若斯,不禁也有些萌生退意。方才强横的面目似乎已经僵在脸上,面色变了数变,犹豫半晌终于起身道:“阁下好功夫!有请阁下与天宗公平一战!” 我哈哈大笑道:“赵某刀已在手,自当奉陪!另还有一事询问阁下!” 天宗道:“请讲。” 无边的杀意从我目中直射入他的眼睛,我肃然道:“醉剑山庄刺杀南宫倩的事情,你们究竟受谁指使!” ※※※ 下章提要:四老与魔门之间的恩怨究竟如何了结?赵丰与天宗谁胜谁负?白素究竟何去何从? 白若雪带走李筑与飞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那群日本人究竟是受谁指使(不是十七王爷哦~)?好多的问题呵呵~~请大家耐心等待新的章节。 ps:猪猪生病了,病得很厉害…… 第八章 () 没落的刀客中篇江湖第八章 天宗没想到我会翻那笔旧帐,微微一楞,随即狂笑道:“现在中原混乱不堪,纷争杀戮不断。中原之事,我劝你还是少管为妙,免得惹祸上身!至于你所说的那次行动,我们的确是受人指使,不过,嘴长在我自己身上,暂时还不想要告诉你!” 我冷然道:“江湖之事,自然与我无关。既然你不愿开口,莫怪赵某刀下无情!” 不错!江湖之事情我不想理,也懒得去理会。 但是一但谁做出了危害我朋友、亲人的事情,我就绝不会轻饶! “没落”果然不凡,在我盛怒之下,微微泛起一层摄人的黑气。此刻,它好象变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我的怒,亦变成了它的怒,诚如我口中所说,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天宗的。 先天真气毫无保留地被我释放出来,我要动真格的了! 绝强的气劲令在场众人呼吸一滞,我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晶莹白皙的皮肤泛起淡淡的光泽。尽管他们早已看出我的强大,此刻见我力施为,还是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 众人之中,以白素、梓渊感触最深。他们每见我一次,我便要比上次强上一分,短短半年之间,我竟已经强大到他们无法估量的地步,各自心中惊诧,暗忖我这身功夫是如何得来的? 天宗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沉声道:“本来本尊还想有所保留,没想到刚入中原不久就遇到了你这样的强手,今日我若不杀你,以后迟早会成为一个不小的隐患!” 浓浓杀意从天宗目中爆射出来,天宗喝道:“好!进招吧!” 言罢,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气势却丝毫未变,已然摆好架势。 我微一错愕,终于明白了天宗为何嚣张若斯! 与我将真气尽数敛去一样,天宗也同样在进行一种修行,只不过方法与我截然相反,然将气息释放出来。 我修行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力”,加强对身体本质的了解。 而天宗这种始终保持“强”的状态的修行,则是为了更好的融合气劲与身体的协调,战斗的时候不仅可以从容应对,由于长期适应了“强”的状态,以便可以激发出更强的潜力。 我的神色亦凝重起来,不得不重新评估天宗的实力。 我抛开了一切杂念,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下,多日的修行的结果终于显露出来,我了解自己的每一分动静,甚至听得到自己血脉流动的声音,这种状态下,面对任何攻击都能做出最有效的回应。 灵觉紧紧锁住天宗,天地间除我与他外再无它物。 天宗紧了紧手中的倭刀,长啸一声,急然向我冲来。 我不动如山,刀亦不动,我的目光与天宗的目光紧紧纠缠在一起,刀未交锋,我们的目光早已开始交战,杀气从天宗霸道的眸子中狂涌过来,射入我冷静无比的千尺深潭。 一动一静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整个大厅静若可闻。 天宗向我急冲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亳迟缓,浑然天成,离弦之箭一般向我射来。 我亦是箭,不过是一支满弓之箭,一触即发。 瞬间天宗便已欺至我的身前,借着急冲的力道,大喝一声,将身力道都集中在紧握刀柄的右臂之上,在暴风骤雨一般的势头之下,冷芒乍现,倭刀终于出鞘。 以刀锋为源头,一股强大的气流爆发而出,一股无坚不摧的强大刀气,以惊人的声势向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我暴喝一声,“没落”无声地挥出,刀虽无声,里面却蕴涵着绝强的气劲。 轰!两股超强的气劲狭路相逢,天宗强大的刀气与我精纯的刀罡正面冲突起来。 附近的桌椅,均抵抗不住气流造成的压力,纷纷碎作木屑。 两股气流的余波,分别向天风十四郎与郭秀儿那两方波及而去。 天风十四郎向后急退,其余五名倭人尽被支离破碎的桌椅弄得灰头土脸。 郭秀儿正是凝神观战,哪能料到那突如其来的横祸,柳千淮怕她受伤,再顾及不了许多,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向后跃去,接着便是一声闷响,郭秀儿原先坐的地方木屑飞溅,声势骇人。 郭秀儿惊恐地望着身前的一幕,抬起头来,发现柳千淮正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目中充满了关怀与怜惜,俏脸微微一红,连道谢都忘了…… “没落”与倭刀在空中千百次交击着,声音已连成一线,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天宗的进攻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刀气一浪高过一浪,一道道刀光利闪一般晃得大厅闪烁不已,每一刀都蕴涵着极强的气劲,气势更是雷霆万钧。 他的刀法,是强横的刀法,进攻的刀法,每一招都攻到必救之处,完没有守招。 我心如止水,天宗挥出千百刀,我亦回应千百刀,虽然处于守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周围完整的桌椅早已寥寥无几,围观之人都退到了墙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刀光闪烁的战场,没有人愿意错过这场别开生面的对决。 我越打越惊,从天宗浑厚、充沛的真气上看,这种“强”的修行恐怕已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由于长时间的保持“强”的状态,真气虽然未臻先天之境,无论耐力、强度均丝毫不在我之下。 天宗猛然向后急退直至墙角,我不动。我知道他并非退怯,而是准备进行更为猛烈的进攻。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浓浓的杀意,他要力以赴,进行最后的必杀一击。 好!就让我们在这招上决出胜负! 我将浑身真气尽数注入右臂之上,源源不断的自然真气越积越强,右袖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衣衫爆开纷纷化作碎片……“没落”上的黑气更胜,直直缠绕到我的整个手臂。 天宗大喝一声,向我冲来,凌空挥出数刀,每刀都借前刀之势,一刀强过一刀,一刀快过一刀,眨眼间,他离我仅有一丈之遥,倭刀的势头亦同时强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 “杀!”天宗纵身而起,暴喝一声,凌空一跃,倾其所有,毫无保留地向我斩来。 地板承受不住刀气的压力纷纷裂开,气流被挤压得发出尖锐的呼啸…… “破!”我一声长啸,蓄积已久的先天真气随着“没落”的扬起狂涌而出,这亦是我的力一击。 整个“隐”楼都被强大的气劲震得微微发颤,闷雷般的巨响让每个人都呼吸一窒。 我与天宗一合即分。 天宗迅速将刀归入鞘中,笑道:“好刀!我杀不了你,你也不能奈我何!” 我悠悠道:“不错!今日胜负未分,他日赵某定当再次讨教!” 天宗道:“好!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天宗先行告辞!” 我冷然道:“不送!下次记得准备一把好刀!” 天宗面色微变,随即转成冷笑,道:“作为对你实力的肯定,我向你透露一些事情。指使我们杀南宫倩的人,是你们的亲人……”言罢拂袖而去。 天风十四郎向我们怒视一眼,看到黄使已然没有性命之忧,率领五使亦随之而去。 众人见倭人离去,纷纷向我围拢过来,倩倩一马当先,扶住的我手臂…… “当啷”一声,“没落”落在地上,我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 直到天宗一行人走到“太平集”口,天宗始终未曾开口,余人亦是默默地跟着。 一出太平集,天宗终于止住脚步,“哇”的一口鲜血直喷出来,仰天向后栽倒。 天风十四郎等人急忙抢步上前,只见天宗七窍都有血丝不住溢出,口中鲜血更是源源不断。 天风十四郎一见状况,便断定天宗受到了极其严重的重创,只有强压住伤势才会出现七窍溢血的结果。 天宗双目死鱼般突出,昏迷之前,用尽身力气终于吐出了一字:“刀……刀!” 天风十四郎闻言,立即拔出天宗的倭刀一探究竟…… 哪知刀柄以下竟然空空如也,天风十四郎又将刀鞘倒转过来,掉出一片片支离破碎的刀身…… ******* 昏迷之中,我感觉到自己的手一双柔软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使劲睁开眼来,便触到南宫倩温柔似水的关切眼神,她脸颊泪痕依旧,见我醒来,轻轻蹙起的秀眉才略微舒展开来,面上亦绽放出动人的笑容,喜道:“丰哥,你醒了!” 我微微一动,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浑身经脉俱是混乱不堪,自然真气部消失得无影无踪,苦笑道:“让你担心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倩倩温柔地道:“太阳快落山了,你的身体不要紧吧?” “我没事了,不过百日之内恐怕无法动武了,哈哈,这下想不修行都不行了……” 南宫倩轻轻一震,没想到我的伤势竟然如此严重,失声道:“什么?竟然这么严重?!” 我大笑道:“我这伤还算轻的哩!那天宗恐怕至少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没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痊愈的,看我,现在就能下床……咳……咳!”话未说完便不住咳嗽起来。 南宫倩娇柔一笑,啐道:“瞧你!还不乖乖躺下休息!净知道逞能!” 我心中一暖,呵呵笑道:“我伤无大碍,还不至于成天躺在床上,多运动对身体有好处的。对了,四老回来没有?” 南宫倩亦露出焦虑的神色:“还没有,后院早已空空如也,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大家都在‘隐’楼大厅苦苦的等候,谁也吃不下去饭……对了!他们说等你醒来的时候叫我去知会他们一声!郭秀儿还有那个白素,都担心死你了呢!” 听到南宫倩语中酸酸的味道,我反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道:“我今生近事都会只爱你一个人。” 南宫倩顿时面颊潮红,任由我抚纤若无骨的滑嫩小手,美目之中柔情无限。 良久,我身体微微一动,挣扎起身道:“倩儿,扶我起来。” ********* 夕阳西下,整个太平集辉映在金色的晚霞之中。 相比集内热闹纷纷的详和气氛,“隐”楼之内却沉闷得使人感到压抑。 众人闲来无事,早已将楼内重新打扫完毕,饭菜都已准备完毕,整整齐齐摆在一张大桌之上,除白素外,众人齐齐围桌而坐,身前碗筷俱是丝毫未动,我与南宫倩挑帘一出,便看到了这副景象。 白素孤身一人,独自坐在墙角。 毕竟她是魔门中人,而四老此刻说不定正与魔门高手性命相搏。因此倭人在时,大家虽能同仇敌忾,强敌一退,众人对白素的敌意又重新显露出来,有意无意地将她孤立开来。 我心中一动,不禁有些伤感,心中替她略有不平。 白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我恐怕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我能感受到她的孤独,她的情意,方才倭人在时,她完可以袖手旁观,可她却选择了战斗,她那是在向我展示改变的决心;此时此刻,她更可以拂袖而去,然而她却选择了留在“隐”楼,她是在牵挂我的伤势。 如此女子,怎能不令我感动?心中早已将她看作亲生妹妹对待。 我与南宫倩一走入大厅,就迎来了众人关切的眼神,郭秀儿第一个抢步过来,搀扶着我另一条手臂,娇声笑道:“丰哥你终于醒拉!人家都担心死了!” 我在这里身份最长,除了白素外,众人均纷纷起身,给我与南宫倩让出两张座位。 我淡淡一笑,却径直向白素那桌走去。 白素娇躯一震,目光之中再掩饰不住对我的浓浓关切,美目之中闪过一丝异彩。 我淡淡道:“从此刻起,白素乃我赵丰之妹。魔门之中亦非尽是歹人,希望大家抛开芥蒂,勿要掺入世俗派别之见,此后多亲多近。” 众人不想我竟会有此一言,俱是一楞,柳千淮、梓渊、郭秀儿均无世俗之念,倒没觉得有何不妥,唯有傅灵儿由于立场不同,我又是她大姐的朋友,亦不好出言辩驳,故意撅起小嘴赌气不再望我。 “素妹,不知肯否赏脸与大哥同桌共饮呢?”我笑道。 白素幽幽看了我一眼,终于露出一个苦涩笑容:“大哥有命,小妹怎感不从?” 那是一个复杂的眼神,里面包容了许多许多…… ********** 方一落座,郭秀儿忍不住问道:“咦?三哥你的皮肤居然会变色哦,你和那个叫天宗的家伙打架的时候,皮肤真的好好哩!柳大哥说是先天真气的缘故,你教秀儿练好不好……” 众人绝倒,她倒是发现了先天真气的第二大用途…… 她那一声“柳大哥”叫得甜蜜非常,自从柳千淮与郭秀儿在一起以后,她还是首次用如此亲密的口吻称呼柳千淮,柳千淮不禁大喜,独自跑到没人的地方偷着乐了半天。 众人嬉闹一番,气氛略见缓和,白素淡淡一笑,问出了众人最为关心的问题:“赵大哥,方才你与天宗一战,究竟谁胜谁负?小妹眼拙,竟然无法看出结果。” 孰胜?孰负? 不仅是白素,但凡在场之人,除了我与天宗本人之外,恐怕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在坐都是好武之人,那一战的盛况实在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那是异常强大的刀气,与传说中的先天真气之间的对决,尤其梓渊与傅灵儿,同是用刀之人,更是凝神倾听。 这场对决亦是只有传说中才能出现的空前绝后的……(省略一万字^_^)的超级战斗。 我悠悠道:“我们的实力势均力敌。” 这个答案让大家略感失望,这样的结果实在等于没有结果…… 我稍作停顿,继续道:“但是,最后他败了!” 我这一下可是足足掉满了他们的胃口,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等待后文。 我迟疑半晌,终于开口道:“这个,你们猜猜……” 至少有三个人涌起了扁我的冲动,傅灵儿与梓渊握了握刀,柳千淮与白素摸了摸剑,南宫倩用力捏了一下我的大腿,还是郭秀儿最好,仅仅用目光杀了我几次…… 我干笑两声:“嘿嘿,别这么紧张,我不过是想缓解一下气氛而已……” 众人一阵咳嗽,催促我快些讲解。 “在功力高度上,他高出我一点点;在真气运用上,我高出他一点点……” “他的武学观以‘强’为主,讲求至强能够摧毁一切,而我则更讲求‘力’的运用,每一击都追求最佳的效果,在这方面,我们截然相反……” “在这场战斗中,天宗抢占了先机,他的刀法是进攻的刀法,每一刀都攻我必救之处,迅猛刚烈,我则专心防守,在开始的角逐中,他选择了最耗力的一种打法。但由于他长时间的保持‘强’的状态,真气早已强到常人之上,百招之后仍不见丝毫衰竭,我的自然真气生生不息,如果继续下去,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 “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打法——力一击,在这点上,我与他不谋而合……” “最后一招,天宗用的方法与天风十四郎攻击白素的原理一样,数次借力,不断累积力道,在气劲达到顶峰的时候给予我致命一击;我将真气部蓄积到握刀的右臂之上,就像一支逐渐拉成满弓的弦上之箭……” “双刀交击的时候,我们以刀为媒介来比拼内力,至此我们仍是势均力敌……” “最后,他的刀终于承受不住双方气劲的压力,坏了,而我的‘没落’则安然无恙,失去了传送‘力’的媒介,我们的力道尽数打在对方身上,由于‘没落’仍在,替我分担了一部分天宗的内力,因此,我们虽然都受了不轻的内伤,天宗的伤却远比我重……” 听完我的讲述,所有人都陷入沉思,参合着那一战时的情景,消化着各自对武学新的体悟…… 就在此时,几声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从大门传来,打破了众人的沉思。 四老终于回来了。 四人俱是脸色苍白,沉重的脚步表示他们受了不轻的内伤。 傅灵儿面色一变,立刻闪身蹿到门口,哭道:“爹、叔叔,你们怎么样?” 白素附在我耳畔,轻轻道:“丰哥,看到你没事小妹也就放下心来。此时实在不便再继续留下,白素先行告辞,我们有缘再见吧……”言罢趁着众人心神都系在四老身上时飘身而去。 ********* 次日清晨,我与南宫倩便悄然离开了“隐”楼,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 至于四老与魔后、范卓一战,终究还是魔门胜了…… 四老俱是身受重伤,但范卓几欲丧命于四老之手,魔后却毫发无伤…… 魔后邪月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第一,范卓性命危在旦夕,需要尽快了伤;第二,李老与叶老手里还有刀!两柄邪月无法看到的刀!她虽然挡住了李老与叶老的第一刀、第二刀,但她并没有把握躲过第三刀、第四刀…… 没有人敢轻视他们的刀!这种刀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刀,而是代表一种力量——正义。 即便武功强如邪月,亦不敢对其生出丝毫轻视。 刀是飞刀,刀的名字叫小李。 太平集又恢复了安宁,英雄们将继续隐居并守护这一方纯净的土地…… 我与南宫倩眼前的天地逐渐开明起来,我的心中却依然存在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 “指使我们杀南宫倩的人,是你们的亲人……”天宗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始终让我心神不宁。 ******** 我与南宫倩一路向东行去,天气日渐寒冷,我们的心却比阳光还要温暖。 在那深处连天的草原之中,微风拂过,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犹如大海的波涛起伏,蔚为壮观。我们贪婪的欣赏着白云蓝天草原,紧紧偎依在一起,惬意的语声伴随着我们一路向东方传去,草原上本没有路,只要大方向不错,我们可以任意地驰骋,在我揽着她策马奔腾那一刻,我们忘记了一切,沉浸在无限的欢乐之中。 天地之间,除了我们二人,再容不下其它事物。 我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 冬天来了,草原摇身一变,变成了白雪皑皑,冰雪闪亮的一片天地。 闲来无事,我便指点南宫倩练刀和自然真气,两个月下来,在我的悉心帮助下,南宫倩不仅将自然真气与她先前修习的真气完融合,在刀法的造诣上亦有了不小的成就,在武道的理解上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草原的辽阔,完打开了我们的心扉,一切过去的不快都已成为云烟。 唯一令她愁眉不展的是我的伤势,一直不好不坏,丝毫不见起色…… 腊月二十三日,我们终于走到草原的尽头,来到了内蒙与中原交接的牧场太仆寺。 太仆寺再往东南方向,就属中原境内了,继续向东南而下,便是大海。 腊月二十七日,我们来到了沽源县平定堡镇境内,传言元蒙古贵族元世祖忽必烈的外孙阔里吉思被葬在这里,因此平定堡内住有很多蒙古人,除了“太平集”外,我亦是首次见到蒙人与汉人和平共处的地方。 战火方熄,汉人们不愿再次挑起战争,而好战的蒙古人亦不想打扰孙阔里吉思的安睡。 傍晚,寒风夹雪,路人商旅俱已早早的回到住处,街上格外冷清。 南宫倩抚了抚面前的轻纱,轻声道:“丰哥,这雪好大,我们早些投栈休息吧。” 我微微点头,马儿独自在空旷的大街上穿行,这平定堡并不富足,一眼望下,仅有一间象样的客栈,催马而至,陈旧匾额之上写着“平定老店”,看来是有一定历史的了。 我们扣开大门,一股暖气随之扑来,顿觉一阵舒畅,店里生了火。许多旅者酒客围火而坐,取暖谈天,小二一见我们进来,忙打理出一套干净的桌椅,我与南宫倩双双坐下,随意叫了几样小菜。 令我吃惊不已的是,此家店内大半都是武林中人,莫非此地要有大事发生? 西面的一个大汉突然哈哈大笑道:“此次两大圣地再度联手,我看魔门用不了多久就点完蛋,那些投靠魔门的兔崽子们,现在只怕后悔还来不及呢!” 他对面的汉子一拍桌子,道:“没错!大哥说的对极!到时候我们兄弟,就是挽救中原武林的大英雄大豪杰!哈哈!干!” 一记冷哼突然打破了他们的对话:“鼠目寸光之辈。” 被唤作大哥的大汉,猛然一拍桌子:“谁在背后放屁!妈的有种给老子战出来!我们天山双侠可不是吃素的!”眼罢,双目露出凶光,四处逡巡,似在寻找发话之人。 那声音再次响起:“天山双侠没听说过,天山双狗在下倒是早有耳闻。此次两大圣地再度联手,需要的是能对抗魔门高手的有志之士,而非徒好虚名的狂妄之徒。” 只见客栈的西南角,孤身坐着一人,背对大厅,声音正是从他那里发出。 天山双侠的老大怒道:“你说什么?有种再给老子重复一遍!” 那人却不再言语,举起酒杯自顾饮起酒来,浑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天山双侠刚欲拔刀,身旁不远处一个青杉公子突然开口道:“原来是‘血剑书生’温开兄,请恕小弟眼拙,方才竟然没能认出,如蒙不弃,有请温兄来此桌同饮。” 那人长身而起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癯俊朗面孔,眉宇之间,尽是书卷之气,淡淡笑道:“没想到‘铁戟’宋元兄居然也在,宋兄有请,温某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天山双侠硬生生将满腔怒意咽了回去,因为温开与宋元二人,实在是他们不敢惹,也惹不起的人物,他们正是黑榜高手之中的第八与第十位,二人均是漂泊浪子,由于行事亦正亦邪,武功又端的高强,故被列在黑榜之内。 由于温开与宋元性情相似,二人便成了黑榜之内唯一关系良好的组合。 天山双侠虽然名号响亮,其实在江湖之中无甚名气,借他们一个胆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只得灰溜溜的双双坐下,低声嘀咕起来,说话再不像方才那般气焰嚣张。 宋元敬了问开一杯,开口问道:“不知宋兄对两大圣地联手之事有何看法?” 温开摇头道:“不容乐观。五十年前,中原千名高手齐齐联手才堪堪将魔门一举歼灭,而且死伤惨重,各门各派无不元气大伤……如今魔门东山再起,传说魔后邪月的魔功不在当年魔师邪风之下,又有范卓相助,更是如虎添翼。而中原始终混乱不堪,更有不少门派已经归附魔门,尤其醉剑山庄一役,黑白两道无不元气大伤……此时魔门羽翼已丰,再要歼灭魔门,谈何容易啊。” 这一席话见解精辟,我不禁暗暗点头,其余酒客亦纷纷陷入沉思。 宋元长叹一声,自饮了一杯,道:“温兄说的没错,尤其是白道,醉剑山庄一役之后,四大世家均惨遭毒手,传言最新崛起的吕氏家族又与倭人有关……各大剑派更是元气大伤……” 一把女声突然插口道:“你们黑道又好得到哪去?听说竹玄客的独子竹鹏方一下山就被人断去一臂,依我看,哼哼,如今的冰风雪城,虚有其表而已……” 少女身旁的男子皱眉道:“惠妹!不得无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坐在南边靠窗一桌,女子年方二八,男子三十上下,俱是背负长剑,气宇不凡。 此地靠背,离冰风雪城仅有百里之遥,在坐的大多数人都是黑道中人,闻言均对二人怒目而视。 少女反怪大哥胆小,不依道:“大哥!惠儿说的是实话,有什么无理不无理的?” 温开哈哈大笑道:“好厉害的小妹妹,放眼江湖之中,恐怕没几个人敢如此说话!不知道这位妹妹是白道哪家的小姐?如此缺乏教养!” 少女秀眉紧蹙,娇叱一声,便要拔剑。 他的兄长见势不妙,长身而起,抱拳道:“小妹无理,多有得罪,还请诸位见谅。” 温开笑道:“请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杨笑天,这是小妹杨惠,我们乃洛阳杨家之人。” 洛阳杨家亦是书香世家,从前由于四大世家名声太盛,其余世家俱被打压下来,此刻四大世家一经灭亡,下面几个实力不弱的世家立刻浮出水面,洛阳杨家便是其中之一。 温开“哦”了一声,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杨家的千斤,了不起啊。” 杨惠听出温开话中讥笑之意,一声龙吟,长剑出鞘,遥遥指向温开:“别人怕你黑榜高手,我可不怕,我杨惠还没怕过谁来的!” 杨笑天暗呼不好,杨惠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这下可闯下了大祸。 温开不怒反笑:“好!温某就领教一下杨大小姐的绝世剑法!”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铁蹄声起,随着两声马嘶,两匹健马飞奔而至,在客栈门口止住脚步。 虽然只有两马,但嘶震天,气势丝毫不弱于千军万马,一听便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 南宫倩柳眉一挑,喜道:“墨羽!” 外面确是墨羽的声音,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它那身乌黑闪亮的棕毛…… 却说墨羽行到客栈,突然打起精神,低头嗅了嗅地上的气味,随即露出兴奋的神色,后蹄猛然一掀,将背上之人撂下马来。前蹄一蹬客栈大门,大门应声而倒,不顾一切地向我奔来。 客栈众人均被这奇异景象吓了一跳,纷纷转头向我望来,杨惠与温开的矛盾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淡不少,二人同时向我望来。 墨羽屁颠屁颠地蹭到我与南宫倩的身侧,口中不住喷气,表示喜悦之情。 我伸出手来,抚着它柔滑的棕毛。 南宫倩嫣然一笑道:“这也算得上是他乡遇故知了吧。” 突然从门外闪出一条火红身影,直奔墨羽而来,娇叱道:“你这劣马,今天又犯了什么毛病!” 众人均觉得眼前一亮,只见那女子绝美无比,身材火辣,手执一条银色长鞭。 我则大感头痛,因为她不是旁人,正是欧阳凤…… “咦?竟然是你!”女子发现墨羽身旁竟然是我,娇喝一声道:“看鞭!” 不容分说,银鞭化作一道银弧,猛然向我袭来。 整个客栈之内顿时雷音大作,锐风呼啸,众人俱是心中一凛:好强的气劲! 我暗忖:这小妮子功力又增了。 我刚要运气闪躲,却骇然发现由于伤势未愈,竟然提不起丝毫气劲,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银鞭向自己卷来…… ******** 后文提要: 这下,赵丰又有难了,伤势未愈的他如何应付欧阳凤这个难缠的女人? 不是还有南宫倩么?嘿嘿,两个女人打起来可不是好玩的说……谁打得过谁? 两大圣地终于要再次联手了,不知道斗不斗得过魔门。 赵丰是否也会插上一脚?他与冰风雪城之间好象还有一段解不开化不了的仇恨…… (ps:猪猪那个病啊,已经好了,以后尽量一周一章……) 第九章 () 或许不忍让漫天浊尘弄污了邪月的似雪白杉,我凌空之际暗运真气,一堵无形气障随即将我们包裹起来,既而在空中虚踏几步,减缓了下落的势头,飘然落在残余的半截塔上。我并没有趁乱携邪月俏声离去,反而迅速将她放落下来,因为又有人来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随着一串乱人心神的桀桀怪笑,数十条矫捷人影相继从墙外翻入,瞬间便对院中之人结成合围之势,剑虽未出鞘,强烈的杀气却已弥漫在院中的每一个角落,毫不掩盖他们赶尽杀绝的决绝目的。 院内僧道原已斗得大汗淋漓,塔身落地之时,他们俱被轰然激起的漫天烟尘弄得灰头土脸,待察觉到墙外杀机骤然出现,均惊出一身冷汗,顾不得掸去身上脏兮兮的灰土,骇然转身向未知的敌人望去。 烟雾逐渐散去,视野亦明朗起来。 僧道诸人目光尽头,为首傲然站立之人,赫然便是魔门八部众中的雷霆和薛白衣。 魑魅、魍魉二老刺耳的笑声嘎然而止,原本狰狞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雷霆和薛白衣亦同时变了脸色,因为他们见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却又偏偏出现在这里角色――我。 我与薛白衣和雷霆均算旧识,一年前醉剑曾在悬空寺击败薛白衣,数月前偶遇柳千淮与郭秀儿时亦曾见过雷霆,此刻我身价大增,在他们心中的分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白若雪等人忽见对方面色不对,亦忍不住回头观望,不想半截塔上居然另有其人,心中大吃一惊,他们均自负武林高手,竟然被旁人如此近距离窥视而不自知,冷汗不禁涔涔落下。 可当他们将目光转向邪月的时候,夸张的事情发生了。 剧本的主角本应是我,此刻却被邪月抢走了镜头。 邪月更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因为――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众人陷入一种极其尴尬的古怪境地。 那双泛着无限幽光的漆黑眸子着实令人心醉,和尚脸红了,老道心动了,魔门杀气没了。 我轻咳一声,众人均觉心头一震,这才从失魂中恢复过来。 众人之中竟然无人再敢多看邪月一眼,一个个凝神平复紊乱的心绪。 温煦的日光之下,邪月一张超尘脱俗的娇颜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天人之美。 夏风萧瑟起来,薛白衣低沉的啸声突然响起,它已不仅是声音,而是变成了一柄无形的重锤,怦然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低沉锐利无处不在的音波在空气中阴阴游走。 雷霆的低吼声亦随之响起,空气中又多了几分肃杀。魔门众人也随二人轻哼起来,魑魅、魍魉发出的长啸尤为尖锐刺耳,仿若一支滴血的针。 魔后向我望来,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传音道:“这是由天魔音衍生出来的摄魂魔音,可乱人心智…… ,杀人于无形之中。他们想连你也一起杀哩,可惜这摄魂魔音对你没用。” 摄魂魔音源于天魔音,纵然邪月天人合一的天魔音都难奈我何,更不用说这区区小菜。 邪月更是意态安然,没受到丝毫影响。 我微微皱起眉头,见众僧俱盘膝而坐,双目微垂,开口低吟起来;众道亦就地打坐,一串串经文荡然飘出,空灵之至。两种梵音结成一气,共同抵御霸道锋锐的魔音。 三股音波翻腾展转,在空气中交锋起来。 魔音之中蕴涵的杀意密如蒙蒙细雨,不透风声。 佛道梵音空灵清明,不一刻,佛道诸人便平静下来,进入无悲无喜的心灵至境。 魔音突然大变,不再是萧疏的秋风细雨,而是狂暴猛烈的爆发山洪,声势骇人。 水涨船高,梵音亦明朗高亢起来。 我方才没想到魔门竟用音波攻击,早知如此决计不会在此多留。 音波攻击比之刀剑之术更是凶险,乱人心智,刺激神经,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白痴。邪月武功虽失,已臻天人合一的天魔音却依然无恙,只消她一声魔音,立刻即可替魔门扭转战局,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不在我的控制之内。 而邪月亦担心魔门取胜之后我会出手替僧道报仇…… 所以我们相互顾忌。 邪月玉容古井不波,评价道:“佛经令其舍妄归真,修一种心如墙壁坚定不移的观法,扫荡一切差别相,与真如本性之理相符,寂然无为。道经生于太元之先,禀自然之气,冲虚凝远,讲求无为之道。这两者虽可自保,却敌不过摄魂魔音。” 我悠然笑道:“魔后你难道忘了佛门的‘狮吼功’么?” 邪月微微摇头,待要说话,但闻一声高亢雄浑的吼声破空而出,果然是佛门绝学“狮吼功”! 吼声若万斤钟罄轰鸣,树木逆风而动,飞鸟折羽而落,狮吼功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狮吼功”虽然厉害,可这种程度的狮吼功却敌不过眼前的魔门高手。我终于明白了邪月的意思,这是功力上的差距,魔门中不仅有薛白衣、雷霆这样的不世高手,更有魑魅、魍魉这样五十年前就已成名的骨灰级高手的存在,佛道诸人决计讨不到任何好处。 就在此刻,原本一言不发的白若雪突然动了。只见她脚踏玄步,双手不断迅速结成千变万化、不可思议的奇妙手势,身体不住摇摆,美妙天成的动作层出不穷,口中不断吟出似是而非的梵音妙语,仙姿飘渺,梵音楚楚。 邪月美目之中闪过一丝讶色,道:“想不到慈航静斋里居然有懂得密宗功法之人。” “密宗?”我忍不住问道,邪月学识之广,着实令我佩服。 “密宗是佛门的一系支流,其中有项颇具威力的不传之密,通过口诵真言咒语(‘语密’)、手结契印(手式或身体姿势,‘身密…… ’)和心作观想(‘意密’)来完成。密宗主张色心不二,金胎为一。两者赅宇宙万有,而又皆具众生心中。佛与众生体性相同。众生依法修习‘三密加持’就能使身、口、意“三业”清净,与佛的身、口、意三密相应,即身成佛。” 能被邪月称为“颇具威力”,这门功法肯定有些门道。 果不其然,白若雪一经加入,形式逆转,魔门立即陷入劣势。 战局已定,眼看魔门将负,邪月突然发出一屡弱不禁风、若有若无的幽幽叹息,其中包含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奈……其结果是和尚老道怦然心动,魔门高手心荆神摇。 这一叹不要紧,不仅破去了摄魂魔音,亦连同破去僧道诸人和白若雪的梵音。叹息过后,在场中人无不战意消,心中泛起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邪月明明没有用任何武功,可单凭自己的原声就有如此奇妙的效果,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魔门中人早已陷入苦战,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雷霆与薛白衣一声令下,众人潮水般向四面退去。双方未着片言,魔门便刹羽而归。 僧道诸人木然良久,均不知自己为何战意消,虽然叹息乃出自邪月之口,可其中却感觉不到半分真气的存在,俱是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个纳闷不已。 白若雪嫣然一笑道:“数日不见,丰哥风采依然,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我淡然一笑,道:“这是家姐,赵月。”说瞎不打草稿,这可是小百合的独门绝技。 邪月不愿说话,向我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我心中苦笑,本已硬着头皮替她隐瞒身份,如今不得不接着她继续演下去,随即神色一黯道:“家姐自幼失聪失语,独自在山上隐居,此番我带她出来散心,没想到刚好遇到你们。” 白若雪淡然一笑,拉过邪月玉手,露出哀伤的神色:“若雪失言,还望丰哥原谅。”随即输出一道细微真气到邪月体内,见她与普通人毫无差别,这才放下心来,甜甜一笑道:“姐姐真美。” 和邪月套近乎?还敢试探她?晕!我心中偷笑,枉她聪明一世,肯定会栽到邪月手里。 邪月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白若雪只觉得她眸子中充满了天真无邪的善良,不仅对她疑心尽去,看她的目光亦温柔起来,散发着无限同情与怜爱的柔情。 与众僧道简单寒暄数句,僧道比斗被魔门所扰,天清寺归属问题还没得到解决。 白若雪诡异一笑,将烫手山芋向我抛来:“想必丰哥一定将方才的比武尽收眼底,依若雪之能,无法裁决胜负。丰哥你武功高强、独具慧眼,定然看出些许端倪!” 双方实力相差无几,若再打千招也恐难分出胜负,僧道诸人亦感为难,听白若雪有此“高见”不禁纷纷点头,十…… 数道目光均向我望来。 我心中早有计较,也不与他们客气,笑道:“我看此庙就让给延庆观吧。” “为何?”几位和尚变色道,从头至尾,他们始终都领先着微妙的优势。 “你们虽仅有五人,功力却虽远较对方七人为高。双方在阵法上可谓各有千秋,平分秋色。单以功力而论,他们的确不如你们!可是,阵法最重配合,讲求彼此心意相通,你们人心不齐,再厉害也终究也无济于事。” 几个僧人面色一怔,又羞又愧,事实如此,却又无言辩解。玄真老道们则喜出望外,纷纷向我道谢。一场风波就此烟消云散,和尚、老道相继离去。 皆大欢喜之际,白若雪借机告辞道:“若雪还有事,丰哥和月姐继续赏景,人家先走哩!” “又想趁机溜走么?”我笑道,“我暂时还没有想让你离开的意思。” “没落”诡异地划过一道暗芒,突然落在白若雪是肩上,后者娇躯一滞,徐徐转回身来。 我眯起眼睛,笑道,“你们两个还不出来?否则我杀了她。” 白若雪面色一变,只见两条人影突然条进院内,正是李筑和飞战。 飞战铁青着脸,右手牢牢握住剑柄,空气中立时多了几分杀气。 李筑的右手也很稳,我知道那是一只拿刀的手,飞刀! 李筑冷冷道:“放开她,否则,我肯定十息之后在你颈上会多了一把飞刀。” 爱情是盲目的,也是强大的,强大到连邪月的魅力都可忽视的程度。当然,我并不能肯定一旦邪月施展“天魔音”或者“天魔舞”后结果仍是如此。 我奉叶百合和他们老爹的法旨管教他们,可谓财大气粗,讲话毫不客气,笑道:“你们两个跟她在一起有什么好处?到头来总不能同时嫁给她吧!” “住口!”二人同时怒道,人一旦涉及爱情,往往就会乱了方寸。 我淡然道:“你的心已乱,还能出刀么?倘若你杀我不死,她就必须死!” 李筑突然紧张起来,但仍不肯放弃,肃然道:“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哦?”我紧了紧手中的“没落”,刀虽无锋,白若雪雪白的颈部上却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我若无其事地道,“你可敢再说一次?” 李筑的手青筋爆出,杀气陡增加,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他手中滴血的飞刀,然而我并不怕他,我淡然笑道:“你父亲败给了邪月。” 李筑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父亲和他用的是同样的刀,同样的刀法。 李筑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赌不起,一个人若是连信心都没了,他就一点也不可怕。 “你想怎样?” “我要你们跟我走。” 李筑与飞战面色一变道:“去哪?” “和我一起,直到见到叶百合为止。” 李筑与飞战对视一眼,点头道:“好!我们答应你!你先放了她!”…… 我高深莫测地笑道:“我好象并没有说过要放她。” “什么?!”二人怒道。 我悠然笑道:“我的意思是让她跟我走,然后你们跟着我们,我能力有限,只能看住一个人,而看住她,就等于同时看住了你们两个。” 我身旁既已有了个邪月,再多一个白若雪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 回到南宫府上,南宫倩正在款待云婷用餐,做饭的厨子却是云婷的贴身厨师。 暑意渐浓,餐桌便设在院中。 南宫倩、赵剑儿,云婷以及她的三个贴身侍卫江仲鹰、管朝阳、吴天德均在坐其中。 我们几人鱼贯而入。 邪月的天人之美,白若雪的脱俗之美,直看得众人眼睛刷刷放光。 我淡然道:“柳色鬼,你先去给我姐姐诊断一下病情。”邪月已臻辟谷之境,无需进食,再者,她吃饭的动作可是传说中的“天魔舞”啊,谁能受得了? 以柳无伤的智慧,自然看得出我想隐瞒邪月的身份,嘿嘿一笑,色咪咪地望向邪月。 “倩儿,在我们隔壁给白姑娘安排一间上房,她今后随我们同行。” 柳无伤突然一把紧紧将我抱住,满脸虔诚,目中不住闪烁着晶莹泪光和无限的崇拜道:“师父!求你收下弟子,传我泡妞之道吧!” “滚你的蛋!”我一脚把他踢飞。 ※※※ “嘿嘿!”走到后院无人之处,柳无伤给自己壮了壮胆,嘿嘿一笑,伸手去拉邪月的纤纤素手,嗲声“媚笑”道,“我的好姐姐,丰哥让咱给你检查检查!嘿!把手给我,把把脉先。” 晕!邪月的豆腐他也敢吃。 ※※※ 有书友曾提出一个问题:在冰风雪城时,赵丰为何不直接杀了白若雪,或者先生擒她再严刑逼供出李、飞二人的下落,而是将她放走。 赵丰之所以不杀白若雪,并非惜香怜玉、优柔寡断云云,而是顾及了李、飞二人的感情。倘若他直接伤害了她,他们势必会嫉恨他一辈子,毕竟他们是叶百合的亲人。 ps:我建群了。 群号:2593971/2602556欢迎猪猪的书友加盟,由于人数有限,所以不得不考虑一些因素。 请在提交入群申请时注明:1:年龄。 2:性别。 3:简单概括您对猪猪的看法。 4:可添加一些有创意的文字。 欢迎大家前来交流。 如果您申请的时候名额已满。 不要紧,猪猪随时会删除一些潜水者或肇事者,更换热心的书友。 第十章 () 柳无伤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怎能粘到邪月衣角? 邪月默然不语,幽幽前行,柳无伤又岂肯轻易放弃,惟有加紧脚步才能勉强跟上。 柳无伤以他坚如磐石、摧枯拉梏的坚韧意志,竟能在邪月臻入“天人合一”境界“天魔舞”的媚惑下始终维持灵台一点清明,秉承着不到长城不死心的色鬼风范,对邪月穷追不舍。 “姐姐请留步!”柳无伤见邪月倩影越发远去,不禁涌起一阵揪心的失落,情急之下,用他“独具特色”且极赋穿透力的干瘪声音喊道,“弟弟我有话要说!姐姐重伤未愈,伤弟我或许可尽微薄之力,助姐姐你早日康复!” 见邪月果然止步,柳无伤大喜,紧跑几步凑到她面前,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粗气。 柳无伤抬起头来,目光徐徐上移,终于凝视到了邪月幽深动人的眸子。 轰! 柳无伤只觉一阵眩晕,无数“秋波”炮弹般向他炸来,天塌了地陷了,意识亦逐渐模糊起来。 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邪月嘴角扬起一丝嘲弄的笑容,然后翩然离去。 “嘿嘿嘿嘿……”邪月娇躯一停,身后又响起了柳无伤阴魂不散的声音,“区区媚术,何足挂齿,你难道以为这么轻易就能将我摆平么?未免小瞧了我‘色医’柳无伤大爷了吧!” 邪月心中一惊,方才那双使人失魂落魄的“媚眼”乃是她刻意为之,莫说区区一个柳无伤,便是十个得道高僧怕也绝难抵抗,而此刻柳无伤却若无其事地冲自己嘻嘻贱笑。 邪月好奇之余亦感有趣,自从遇到赵丰之后,总会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柳无伤哈哈大笑道:“自从上次被珑阳那人妖媚惑之后,我就开始研究破解媚术的方法了。 一个功力平平的三流高手居然能破去自己天人合一的媚术,邪月亦看不透其中玄虚,终于忍不住轻启朱唇,浅笑问道:“是何方法?” 随着一道“天魔音”轰入柳无伤的脑海,他只觉方寸大乱,心如鹿撞,意识逐渐迷失起来。 柳无伤突然仰天栽倒,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天魔音”一击凑效。 ※※※ 李筑与飞战并未随我们出现,我知他们不愿与我为伍,此刻就在不远处悄然窥视,一旦白若雪遇到危险,他们定会现身。他们或许是正在等待时机杀我也未曾可知,不过,相比之下,他们意图救走白若雪的可能性会更多一些,因为毕竟他们的姐姐――叶百合是我的朋友。 众人虽然各落其座,其游移不定的心绪却依然留在早已消失不见的邪月的身上。 她佛如一婉似幻似真的绝美雕象,虽然无言,却似充满着无限悲伤的韵味,令人无法自控地生出怜爱与崇敬并存的复杂感情。对于南宫倩和白若雪的美丽,云婷或许会生出嫉妒之情,但在邪月面前,她的心已完被…… 她俘虏。 邪月消失之后。 空气中仍留下,一抹,淡淡的哀伤。 诸人中除云婷外都是认得白若雪的,江仲鹰、管朝阳、吴天德均起身行礼,称之“白仙子”。云婷本对白若雪心存嫉妒,可白若雪最擅收揽人心,寥寥数句就消除了云婷对自己的妒意。 慈航静斋的大名,云婷还是知道的,昨日听保镖说赵丰如何厉害,早就心存不爽,故问白若雪道:“姐姐既是慈航静斋的传人,武功定然非同一般,不知与赵大哥相比如何?” 白若雪微微一笑,含糊答道:“各有千秋。” “我看肯定是白姐姐更厉害些。”在云婷眼中,白若雪仙子般谦逊、善良的性格比我更似武功高手,高兴问道,“白姐姐可要与我们一同前往苏州?” “嗯。”白若雪浅笑应道,“丰哥怕妹妹你遇到危险,所以特意请我过来帮忙。” 这是我与白若雪刚才讲好的说辞。只要她乖乖与我合作,我就不会为难于她,否则,我会毫不犹豫地抛开李筑、飞战的顾及,杀了她。她心中清楚,以我现在功力杀她仅是举手之劳。 “这下云婷有伴哩!”云婷雀跃道,“有白姐姐在,一定万事顺利!南宫姐姐,不知道我们何时起程?” “明天。”南宫倩冷然道,而众人亦早已习惯了她的冷艳。 “那个……”虽然云婷知道这样问话有失礼节,可她实在无法抛开邪月那张令人“惊心动魄”绝世容颜,忍不住试探问道,“刚才……进去的那位姐姐是谁?” 我漠然道:“那是家姐邪月,失聪失语,有劳云小姐挂怀了,她亦将与我们同行。” 云婷最讨厌我那副谁也不甩的臭脸,别过头去不再理我。 然而,我清楚地感觉到,在我说出“邪月将与我们同行”之后,所有人都心动了。 ※※※ 我们起程之时,杨惠伤势已无大碍,再休息数日即可回到洛阳。 柳无伤碰不着邪月,这两天只得趁她机在她身上大揩油水,直恨得她牙根痒痒,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柳无伤自知罪孽深重,绝对不能落到她的手上,故随我们逃之夭夭。 地球人都知道,柳无伤其实是为了邪月和白若雪才与我们同行。 当然,他对南宫倩可是心存敬意的,天地良心,否则,我一定会超度他早登极乐的。 柳无伤最近总是样子怪怪的,也不和邪月搭讪了,不知一个人偷偷在搞什么鬼名堂。 江湖之中,什么最快? 宝马?绝世轻功?还是奔腾江水? 都不是,是消息。 三天之内,已有无数版本关于邪月的江湖谣言在江湖中广为流传,最不幸的是,每个版本都与我脱不开关系,谣言以“赵月”横空出世,彻底颠覆美女册为基准,以我和她扑朔迷离的关系为素材,无限制地夸张下去。 其中,最为“精准”的一种…… 说法大抵与我“捏造”的情况相似。然而江湖中人却更愿意相信另外一个变态版本:赵丰金屋藏娇,与江湖第一美女赵月共游开封,两人共姓仅是一种巧合。 时间哗啦哗啦地流淌着。 云婷的娇纵使我们的行程慢若龟爬,七天过去,我们竟然还在河南境内打转。 这一路之上倒是“天下太平”,未曾遇到半个匪人,行程极顺,云婷大感不可思议,更对河南的治安赞不绝口,她却不知,在我们刚刚行出的这不到百里的道路中,遇到的麻烦从小偷小贼到江洋大盗,甚至变态狂魔恐怕要数以千计,好在都被李筑和飞战这两个“廉价”保镖暗中搞定了。 而我最担心的却不是他们,而是白若雪这至关重要的一环。 江静瑶一死,她便完掌握了慈航静斋与“血薇”两大超级组织,实力可谓空前强大,一旦李筑与飞战将她的状况上报“总部”,后果不堪设想!这亦是开始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如今木已成舟,我若将她放了,难保她不会下令力攻击云婷队伍泄愤,所以唯今之计,我除了一错再错下去已经别无选择。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虽然此刻表面上诸事顺利、晴空万里,我却知道危机已经不再遥远。 ※※※ 六月二十六日。傍晚。大雾。 天连着雾,雾连着天,视线之内尽是朦胧的白色。 柳无伤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露出陶醉的表情道:“嗯~!真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呢!” 众人之中,云婷最瞧不起柳无伤,明明就是个穷看病的,还老装得跟大爷似的!语言猥琐,道貌岸然,相貌丑陋……她从未见过比他更恶心的男人,闻言白了他一眼,嗤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哈哈!”柳无伤最喜欢和女人抬杠,嘿嘿一笑道,“难道云大小姐你的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啥时候也让哥哥我开开眼界!” “你!”云婷如何说得过他这个吵架高手,气得满脸通红,怒道,“来人!给我掌嘴!” “来啊!你打啊!”柳无伤乖巧地抬起下巴,一副小人得志的贱样,装模作样地呻吟道,“喔!快打!快打!噢!噢!哥哥我就喜欢在美女前被人蹂躏、践踏!哈哈哈哈!” 柳无伤是我赵丰的哥们儿,谁敢动他?几个保镖大眼瞪小眼,却无这个胆量。 云婷气得怒火中烧,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气呼呼道:“我累啦!投栈!” 柳无伤得意的跟什么似的,突然后脑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转头骂道:“靠!谁他妈打我!” 一条纤纤如玉的光滑细臂从与身旁的软轿之中悠悠探出,不是邪月是谁? 为了不让邪月曝光,我特意为她准备了一抬豪华软轿。 “啊!是月姐姐!”柳无伤双目一亮,语气顿时客气起来,接着连点自己周身十八处…… 大穴,然后抬起自以为含情脉脉的眼睛,凝神于邪月幽深的眸子。 邪月微微一楞,随即恍然。柳无伤是在利用一种对神经有刺激作用的点穴手法来抵抗自己的媚术。邪月对柳无伤的医术很感兴趣,展颜一笑、秋波流转,只见柳无伤微微一晃,啥事儿没有。 柳无伤的抵抗能力又加强了! 这已是柳无伤第十三次向邪月“挑战”,虽然每次柳无伤都毫无悬念地以失败告终,但无庸质疑,他是不断进步着的。由于此刻仅从柳无伤的角度才能看清邪月的表情,后者亦无顾忌,施展出媚术秘法,开始新一轮近日来最有趣的“游戏”。 “咦?月姐好象能听懂他们的话耶!”白若雪没有错过关于邪月的每一丝细节。 “读唇术你们总听说过吧。”我淡然道。 众人恍然,白若雪却仍半信半疑,“赵月”其人本身可谓毫无破绽,可白若雪毕竟是亲耳体验过邪月“天魔音”的人,虽然她对邪月颇有好感,可以她的心智,怀疑却是不可避免。 突然耳畔响起了咻咻的风声,雾散了。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我们俱是一楞。 视野无限地开阔,地势突然发生了变化,我们面前出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 落日红霞之下,千顷绿野之中,赫然雄踞一座客栈。 嘈杂喧闹的声音搀杂在酒菜香中在空旷四野远远飘出,好不热闹。 邪月亦泛起异样的感觉,轿帘随之落下,隔绝了柳无伤的视线,后者大头一晃,随即恢复常态,审视了半天那座不合时宜的崭新客栈,沉声道:“有家客栈!” “废话!”云婷嘟囔道,“你不是瞎子吧?” “这客栈有问题!” “你又怎么知道了?一座客栈而已!”她就是偏要和他对着干。 “这里太危险了,我看还是继续赶路为妙!”柳无伤居然一反常态道。 “哼!怕事鬼!没胆就别跟来啊!我偏要住!” 柳无伤嘿嘿一笑,不再和她理论,他已达到目的,激将法对付这种小女生最有用了。 客栈越来越近。 咻咻!咻咻!气死风灯随风而舞。 柳无伤突然变了脸色,有些后悔来此投宿。 四盏风灯之上各龙飞凤舞地书着一个大字。 “慈――航――静――斋!” 关于我“挟持”白若雪,柳无伤是一清二楚,此楼既以慈航为名,定与白若雪脱不了关系。 “白姐姐你看!”云婷也觉不可思议,转头望向白若雪,讶然道,“这客栈居然叫慈行静斋!” 白若雪抿嘴一笑,目中闪过一丝细不可察的喜色,若无其事道:“巧合而已。” 我与南宫倩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忧色。 反正这一劫再所难免,躲不掉的,早晚都一样。 这客栈,我们住了! ※※※ 唰,门开了。 原本乱哄哄的大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我们…… 相继入内。 我朗声道:“店家,八间上房,三桌酒菜。” 转眼间,客栈又恢复了嘈杂,邪月虽美,却无一人多看她一眼,食客各自畅谈饮酒。 “喂!”云婷心中不满,抗议道,“我自己有带厨子!” 我没甩她,落座之后,我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 一楼摆满酒桌,靠窗靠门的位置都已被人占下,整个大厅之内,没有一个相熟的面孔。 从酒客到食客无一不是精气内敛的内家高手,而且大半都是女子。 我突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每个人都用剑,我淡然道:“剑心通明?” 剑心通明是慈航剑典中的至高境界,整个慈航静斋臻此境界的人屈指可数。而这间客栈内共有二十余人,其中五人自始至终心神澄净,守神如一,我故出言试探。 白若雪轻轻一震,杯中的茶水轻微晃动了几下。 客栈突然又静了下来,众人随即陷入尴尬的境地,我一句话就让他们失去了平常之心。 唰!门又开了。 李筑、飞战双双走入,落坐在距我们最近的桌子。 无言。 酒菜已陆续上至,白若雪轻咳一声,淡淡道:“饭都凉哩!” 众人心中一动,又各自谈论起来,客栈又恢复如常。 柳无伤也不客气,抓起一条鸡腿哼哼唧唧啃了起来,不时发出吧唧嘴的声音。 云婷及她的保镖亦发觉了异常,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见我与白若雪镇定自若,只得强作镇定。见柳无伤吃的开心,这酒菜肯定没有问题,他们也放心吃了起来。 云婷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在她两旁各有一名侍女专门将她喜欢的菜夹入她的碗内。 一个端茶的伙计缓缓向我们走来,一个一个帮我们斟满茶水。 第一个保镖举杯欲饮的时候,柳无伤突然道:“这茶不能喝!” 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下来,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咦?剑哥你看!”客栈外面突然响起一把熟悉、好听的女声,“是墨羽!丰哥在此!” 请大家关注猪猪新作《宝剑》。 第十一章 () 客栈一下又静了下来。 因为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气,剑气,虽然无剑,门外却散发着浓浓的剑的味道。 在坐大多都是用剑高手,却无一人能达到这种人剑合一的境界。 “慈航静斋!”那黄莺出谷般的女声突然惊呼一声,久违了的上官蓉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说丰哥和慈行静斋的白若雪一向不合,这客栈肯定有问题!希望这客栈中的酒菜莫要被人下毒。” 醉剑极赋磁性的声音随之响起,懒洋洋道:“有柳胖子在,怕什么?” 两人对话俱落入众人耳中,客栈里面尴尬万分。沉闷的气氛中,保镖们以及云婷死死盯着手中的茶水,客栈中的高手们亦显得极不自在,凝神关注着客栈内外的每一分动向。 唰!门突然开了,这亦是客栈中紧张的一刻。 一袭雪白衣服潇洒冷酷的醉剑和清丽可人的上官蓉双双出现在在客栈外面。 醉剑依然是醉剑,醉里挑灯看剑,第一眼看道的便是他的剑,那柄样式古拙的秋水剑,然后就是那个他寸不离身的酒葫芦;从上官蓉的脸上已看不出昔日的刁蛮,修长的眉新月般轻柔,长长的睫毛柳叶般展开优美的弧度,明亮的眸子中充满了无限的柔情。 即便没有见过醉剑的人也知道他一定是醉剑,因为他和传说中的醉剑简直一模一样。 突然!柳无伤放了一个屁,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响屁,在宁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醉剑面色一变,拉起上官蓉闪电般纵出大门,大门被重新关上。 我立即抓住南宫倩的柔胰,度入先天真气,助她进行先天呼吸。 数息之后,一股特殊的味道逐渐在空气中弥散起来,茶饭香中,混合着一股令人毕生难忘的刺激性气味。那是凝而不散,稀而猛烈的山洪猛兽!偌大的一个客栈--臭!气!熏!天! 所有人都露出痛苦的表情,这个级数的臭屁实在令人无法承受。众人立即闭气,只是为时已晚,只要吸入哪怕一点点,难以抑制的恶心气味便立即开始刺激每一个感官。 云婷不能闭气,更差点被熏得昏了过去,众人看柳无伤的眼神中更已洋溢着淡淡的杀气。 这是一段艰难、痛苦、漫长而又短暂的地狱时光。 众人是难受的,醉剑是聪明的,我是高明的,邪月是没事的,屁是超臭的。 最令人费解的事情突然发生了,众人闭气之时,柳无伤却开始呼吸起来,他的气息忽然悠长起来,深呼吸,再深呼吸,似要将部空气吸入腹中。 终于,云开雾散了,拨云见日了,空气清新了。 云婷一阵作呕,怒道:“死胖子!你以后给本姑娘小心点!” 柳无伤嘿嘿一笑:“屁者,乃人身之气,五谷杂粮之味也,你不放屁?再说,你见过这么有气势的屁么?”云婷快被气得吐血,却…… 又说不过柳无伤,用眼神连杀了他几次。 赵剑儿见柳无伤非但不屏住呼吸,反而更加卖力地大呼特呼,不禁认为这屁中另有玄虚,忍不住问道:“柳叔叔,您这屁真臭!您说茶不能喝,莫非其中有毒?难道……这屁能解毒?” 柳无伤那个气啊,接连变了几次脸色,怔怔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想把屁吸干净!”门开,醉剑漠然的声音淡淡响起,“免得在美女面前丢人现眼。” 众人绝倒。 所有人都忍俊不禁,方才严峻的气氛一扫而空,连邪月的嘴角都泛起一丝细不可察的笑容。 “最贱!你他妈的快给老子闭嘴!”柳无伤跳脚骂道,早已涨得脸色比吃了三斤黄莲还要苦。 醉剑与上官蓉双双走入客栈,后着露出甜甜的笑容,道:“丰哥!伤哥!南宫姐姐好!” 柳无伤尴尬笑笑,脸红了,这是柳无伤第一次脸红,在美女面前保持绅士的作风是他柳无伤毕生履行的一大原则,用眼神鄙视了醉剑几次后又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本来面目。 醉剑拿柳无伤当空气一般,浑不在意周围尴尬的气氛,豪不客气地拉了两把椅子坐在柳无伤的旁边,冷然道:“小二!酒来!要最好的酒!”上官蓉亦在他身边乖乖落座。 尴尬持续中…… 酒来了。 果然是好酒,酒香醇厚。 柳无伤嗅了嗅醉剑的酒杯,一把将小二拉住,喝道:“小二!不公平啊!为什么我们茶中放了无色无味的失心忘魂水,他的酒里面却放着比我们这个昂贵十倍的九香夺魄草?” 小二面色一变,不自然地笑道:“客官,请您莫要说笑,我们这酒茶都是正品,毒从何来?” 云婷闻之,立即从香囊中取出一支银针,插入茶壶中试毒,见银针无恙,得意地笑道:“死胖子!瞧见没?事实胜于雄辩,以后可别说自己是什么劳什子神医,真是羞死人了!” 柳无伤哈哈大笑,道:“这都被你看透了,死丫头,哥哥我敬杯茶给你赔理。” 云婷那叫一个得意啊,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柳无伤嘿嘿笑道:“茶中无毒,并不代表杯中无毒,茶是你自己喝的,莫怪哥哥我没提醒过你!” 白若雪突然露出一丝苦笑,随即幽幽叹息一声道:“没想到你们居然用了这种最笨的一种方法救我,难道你们不知他是鼎鼎大名的色医柳无伤么?” 刷!刷!刷!立刻有xx人握住了宝剑,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云婷察言观色,岂能不知真相,刚欲破口打骂,突觉一阵眩晕,接下来便人事不醒了。一众保镖面色大变,却见柳无伤悠悠道:“小小迷药还死不了,给她个小小的教训而已。”保镖们这才面色稍缓,但在周围剑拔弩张的凝重气氛压迫下,肩上的重担反而越发沉重起来。 空气沉重得仿佛要将客栈压…… 塌一般,无人说话,一丝声音也没有。 醉剑突然无声地抽出宝剑,客栈中仿佛打了一道利闪,剑的轨迹模糊而玄妙。 醉剑的剑又快了。 白若雪的身体突然僵硬,原本惬意舒展的玉体骤然紧张起来,一层冷汗涔涔现出,因为剑已抵住她光滑如玉的粉颈,一点殷红从剑尖悄然出现,在她似雪的肌肤上刻上一朵血色的花儿。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冷酷的眸子,其中有着一股令人难以置疑的执着与冷漠。 醉剑又用他“醉剑式”的方法处理问题了。 李筑与飞战略微发红的双目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气,恨不得生啖醉剑之肉。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无论你们要做什么,我给你们十息时间,立刻从我面前消失!”醉剑的表情没有丝毫情感,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徘徊,以无比坚定的口气一字一句地道,“否!则!她!死!” 李筑的杀机骤然爆涨,他的手很稳,我知道那是一双握刀的手,飞刀!传说中的飞刀。 醉剑似乎句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剑眉一扬,杀气亦随之狂涨,长剑毫不留情地向前探出一分。 白若雪呻吟一声,柳眉微微蹙起,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轻轻握住“没落”,微微改变了一下它摆放的角度,却刚好对李筑造成了致命的威胁。 李筑虎目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他已无法出刀。 一个冷酷无情的醉剑已是穷于应付,再加上刀道大成的我,他们得手的机会几乎是零。 他们仅有十息时间,他们已别无选择。 我心中暗叹一声,或许我永远也无法做到醉剑那种骨子里的冷酷罢,虽然我并不喜欢使用这种决绝的方法,但我不得不承认,这种方法的确远比其他办法有用得多。 片许之间,客栈便已人去楼空,酒客酒保竟走得一个不剩。 偌大的空间仅剩下我们二十余人,客栈顿时冷清下来。 醉剑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又扬起那种他一贯的酷酷笑容。 剑已还鞘,白若雪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表情,叹道:“好快的剑!” 醉剑冷哼了一声算作回答,他对白若雪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白若雪忍不住问道:“醉剑,倘若他们方才不离开这里,你会不会真的杀我?” 醉剑道:“杀!” 白若雪打了一个冷颤,随即嫣然一笑道:“你可知方才我们隔壁那桌的二人是谁?倘若你真的杀了我,你怕是后悔还来不及哩。” 醉剑冷然道:“他们一个叫李筑,一个叫飞战。” “什么?!”白若雪一怔道,“你既然知道他们是叶百合的兄弟,也不惜与他们为敌?” “还装!臭酒鬼,人都被你吓跑了,好戏都没得看了!”柳无伤突然哈哈大笑,又柔声对白若雪道,“我说白妹妹啊,你可千万莫要让那小子给唬了,我们家‘最贱’可是天下…… 第二惜花之人啊,嘿嘿,至于第一嘛,自然就是哥哥我喽!”柳无伤终于趁机报了方才那“吸屁之仇”。 醉剑自知说不过柳无伤,转眼已换回原先那副惺忪醉眼,酷酷的笑容亦显得玩世不恭起来。 我笑道:“精明如白仙子原来也有上当的时候!” 白若雪幽怨地看了一眼我与醉剑,似真似假地道:“人家刚才快被吓死哩!” 我们哥儿仨难得重逢,我亲自掌勺炒了几个精致小菜,洗刷过碗筷后重新摆出两桌酒菜。 这下众人可开了眼界,我宗匠级厨师的无双厨艺可不是平常人能吃到的,连臻入“辟谷”之境,许久不曾进食的邪月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旁人更是不在话下,只可惜昏迷中的云婷无福消受。 酒过三寻,南宫倩浅笑问道:“剑哥,你和上官妹妹怎会来此?” 上官蓉笑道:“正是来寻你们,前些日子听说丰哥无缘无故多出了一个姐姐,剑哥放心不下。” 白若雪闻言一怔,竟然连醉剑都不知赵月的存在,她真的是赵丰的姐姐么?? 我淡然道:“说来话长。”为了避过白若雪的耳目,我决定暂时不将邪月的身份告诉醉剑。 醉剑斜眼儿瞥了一眼美得惊心动魄的邪月,立即收回目光不再看她,或许是不敢再看她也未曾可知。 与此同时,几个强制自己不再看她的保镖又忍不住转过头去,一下竟然痴了。 ※※※ 夏夜是观星的最佳季节,我们是看着美丽的星空到达周庄的,四下里寂静无声。 繁星满天,空气很清朗,微微带着凉意。星空一片苍茫,有股难以言喻的狂野。 看着满天的星斗,感觉凉意是从那遥远的星空传来,如水般弥散在空气里。 我们走在波光摇曳的周庄街头,旁边湖水浩荡。眼前渐渐弥漫出一幅秀美天成的水墨长卷,狭窄的青石板道两侧错落有致地林立着无数民居。夏风徐徐,清水盈盈,令人心醉…… 这就是沈万三的家,中原第一巨富的家。 从一踏入周庄起,我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看似宁静安详的周庄中,定然隐藏着无数未知并且危险的秘密,这哪里是一座村庄,简直就是一间固若金汤的强悍壁垒。无数悠长均匀的气息飘荡在清冷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我甚无法确定在这小小的周庄中到底隐藏了多少武林高手。 忽然,一层红色的光晕突然从村中某点扩散开来,眨眼之间,整片漆黑的空间都已被红色取代。 无数个红色的灯笼无声地出现在每家每户,原本一片死寂的夜仿佛一下活了过来。 鼓乐声起,伴随着优美悦耳的欢乐乐声,两排红衣女子自街尾翩翩起舞,逐渐向我们靠近过来,清脆动听的声音整齐响起:“周庄恭迎云家小姐!请小姐移驾周府。” 云婷顿感一阵虚荣,因…… 为这一刻,漫天繁星之中惟有她才是唯一的、娇人的月亮。什么美丽的邪月,什么慈航静斋的白若雪,什么没落的刀客,醉剑、色医……都成为了她的陪衬。过不了多久,她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幸福的女人,她已完沉浸在一个甜蜜完美的梦境之中。 我淡然道:“云小姐既然已经安然抵达周庄,赵某就此告辞了。” 云婷只顾憧憬着自己幸福的将来,哪里还顾得上理睬我们,陶醉笑笑,道:“请便。” 一双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家主人久闻诸位大名,特备下酒宴,还望诸位赏下薄面!”话音刚落,两个枯瘦老者飘然而至,齐声道,“诸位请!”二老各穿一白一黑做工精细的绸杉,两条巨虎用金丝绣在背上,闪烁着华贵、高傲的光芒。 我与邪月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异之色,以我们之能,竟看不穿眼前二老的功力! 虽然江湖传言周庄沈家不干预任何武林之事,但这并不代表周庄之中没有武林高手,对于这点我早有心理准备,若非如此,他沈万三凭什么赢取“中原第一富”之名?如果没有相当强大的武力作为资本,周庄岂能在诸多武林世家的手段下稳居“首富”之位? 周府之中,比之南宫家宅更是金碧辉煌,二老将我们请到一间大厅之中,丰盛的酒菜早已摆上。 我忽然涌起一股被人窥视的感觉。 我所感受到的数股目光中,有一股来自屏风上的两的小孔,那是一双充满贪婪和**的眼睛,那道目光一一扫过我们每一个人,不时闪烁着几屡精光,露出诡异的邪芒。 仆人们无声退去,主人却迟迟未来,厅中仅余我、南宫倩、邪月、醉剑、上官蓉、云婷、赵剑儿以及江仲鹰、吴天德、管朝阳三个保镖。时间一久,云婷首先不耐烦起来,道:“怎么还不见人来?” 我亦感不妥,这周庄到处都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古怪,沉吟道:“我去看看。” 话音落地,忽然响起一声闷响,大地突然颤抖起来,接着,我感到整个房间都在下沉,下沉。 又是一声闷响,随即恢复了平静。 云婷在江仲鹰的搀扶下勉强没有摔倒,其余众人相继稳住身行,满桌酒菜俱被冲击震得粉碎。 众人惊魂未定之际,我缓缓推开了房门。 ※※※ 篇外话:由于猪猪的大意,刀客中出现了两个很白很白的错误: 一、明初的内蒙为应被唤为鞑靼。 二、明初的都城应在南京,明末才迁至北京,刀客中的地理位置则是按照北京设定的。 现在猪猪实在太忙,这章都是在网吧打的(累啊,旁边总是有人窥视,好紧张啊-_-!),等刀客部写完之后,猪猪一定会对以上两点做出修正。 ps:请大家继续关注猪猪新作《宝剑》。 第十二章 () 由方才经历来判断,我们此刻当处于地底之中。 我手上使劲,果不其然,大门被干涩坚固的土石牢牢锁住,仅能搓动少许。姑且不论我们乃沈府贵客,单以一路护送云婷之功便足以使沈家以礼相待,可如今却不明不白遭此待遇,我心中微怒,手上不由加了两成力道,只听噶啦一声闷响,大门应声而断,不少潮湿的泥土贯入室中,一股腐朽发酸的土气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我取出火褶子点燃烛台的灯火,厅内一片凌乱。 骤遭变故,众人反映不一。 邪月淡然处之,一副事不关己的惬意俏样,气定神闲地微微闭起美目。 醉剑则露出不爽的表情,双目不时流露出森森寒意,被人破坏了大好酒兴,他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遭遇之故反倒位居其次了;南宫倩与上官蓉很快便从短暂的错愕中恢复了冷静,正所谓近朱者赤,同我与醉剑相处久了,她二人亦再非昨日菜鸟。 云婷一行反映不一,除了极少数高手迅速进入戒备状态,大半之人尚处懵懂,直到嗅到难闻的气味才回过神来掩住鼻子,流露出惊愕困惑的神色。 余人之中仅有柳无伤的镇定不在邪月之下,依然是那副猥琐至极的贱样,或许是他猥琐到足以掩盖任何心理的表情也未曾可知。柳无伤幸灾乐祸地嘿嘿笑道:“哈哈,醉剑没了酒,云婷没了老公,这下又有好戏看喽!有趣!有趣!” 云婷如今可没心情与他胡闹,心中忐忑,害怕之余一双充满求助的眼睛向颇为镇静的白若雪望去。 白若雪淡然笑道:“妹妹莫怕,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我们这一行强人。” 我不禁暗赞白若雪心智高明,三言两语便稳住众人心绪。 柳无伤却唯恐天下不乱,见云婷愁云稍退,讪讪笑道:“小女孩就是好哄啊~~!沈家那帮兔崽子若是困得我们十天半月,我们怕是饿也饿死了,武功强横有个屁用啊!” 云婷面色一变,美目一红落下泪来,本来一桩完美的婚事弄到现在这个下场,凭她一个寻常女子岂能承受得了?云婷越想越伤心,泪水亦由涓涓细流逐渐演变成了滔滔江水,泪满轻袖。 我狠狠瞪了柳无伤一眼,事已至此,本已够糟糕的了,他居然还跑来添乱。后者感受到我凌厉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道:“不过呢!他们若是想置我们于死地的话,那简直太容易了,随便放把火啊活埋啊什么的就能把咱们搞得嗝屁朝凉,他们既然没有这么做,那就对我们必有所求,所以我们暂时还是非常安滴~!” 柳无伤与白若雪虽然性格背景迥然不同,但两人心智之高却远非常人可比。 白若雪被柳无伤一阵抢白,不仅面色如常,嘴角还泛起微微笑意,显是…… 心中早有计较。 云婷啜泣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么?这样岂非等于任人宰割?” 白若雪楚楚一笑,嫣然道:“坐以待毙还不至于,我们先出去再说。” 众人皆愕然,我们明明已被困于地下,又怎么能出得去? 我脑中灵光一闪,已把握到关键之处,只听柳无伤嘿嘿一笑,摇头晃屁股地接道:“我们被困已有不短的一段时间,倘若真被困于地下,空气早该越来越稀,而此刻房中却仍然空气充盈,依哥哥我看,哼哼,此处定有蹊跷!” “不错,此房定有通气装置。”白若雪笑吟吟地接道,“伤哥不愧是伤哥!只是,倘若对方从房顶留出气孔通气,再以金属覆之,我们亦无能为力呀!” 柳无伤眯起一双色色的眼睛,笑道:“只怕未必!不过仙子你既然早有计较,何不自行解决?” 白若雪淡然一笑,转身缓缓向墙边走去。 赵剑儿咦道:“柳叔叔,那边明明是一堵墙?白阿姨去那做什么?” 柳无伤嘿嘿一笑,小声道:“丢人现眼。” 白若雪娇躯微微一滞,却不明白柳无伤弦外之音,柳无伤此言定非空穴来风,白若雪心中虽觉不妥,只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无暇细想,惟有硬着头皮继续依照自己的原计划行事。 见众人心头俱是一头雾水,我淡然一笑,解释道:“门窗虽被泥土堵住,墙壁却未必如此。”此厅本就不大,空气流动又极为稀少,我以灵觉早就轻易捕捉到了通气孔是在墙壁上而不是房顶。以白若雪之能,或可察觉到此处还在情理之中,不知柳无伤这个变态又是如何发现的。另外,他那句“丢人现眼”,连我亦不明白话中之意。 众人恍然,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白若雪身上,墙壁之外,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 静,一切都已静止,仅有白若雪是动了。 她走到墙边,微微舒展四肢,接着,整个右臂中的每一处骨骼都发出一连串爆竹般的声响。 众人一阵惊愕,均没想到白若雪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居然练成了武林中极难练的一种硬功,一种至刚至阳的拳法--“爆拳”。众人肃然起敬,她浑身的劲气都已集中在右臂之中。 白若雪娇喝一声,从右臂中爆发出一股绝强的力道,猛然向墙壁击去。 轰!墙壁化作一片片碎屑烟尘,在厅中飘舞回旋。 白若雪的脸色却变了,墙依然是墙,不再是土墙,而是一面厚逾两寸的钢墙。 碎的仅是强上所砌的一层砖石。 白若雪凄然一笑,流露出无限的枯涩,幽幽叹道:“这墙,若雪打不开。”她柔美的声音宛如夕阳下情人的低语,使人闻之心酸不已。 柳无伤怜意大起,喃喃道:“若非置有钢板,隔音怎会这么好?早些告诉她就好了……” 众人却无一丝讥笑…… 之意,因为钢板之上斧削刀刻般留下的五个纤细清晰的指印早已证明了她的实力! 一排碗口大的通气孔出现在钢墙之中,透过孔隙,我们又看见了那片久违了的天空。 醉剑自忖功力不比白若雪高明多少,醉眼一翻,道:“疯哥,换你上了。” 柳无伤嘿嘿笑道:“我说‘最贱’,想见识疯哥武功就直说,啥时候你也和咱一样道貌岸然了?” 醉剑冷然道:“你想死么?” 柳无伤突然禁声,醉剑也禁声,众人皆禁声,因为我动了。 我漠然走向墙壁,无声抽出没落,舞刀。 众人突然听到一阵奇异的风声,宛若蚊虫低吟,是刀划破空气的声音,风声越发明亮起来,如蝉鸣般尖锐嘹亮,越演越烈,最终犹如暴风骤雨、惊涛骇浪一般,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力量伴随着“没落”奇异的轨迹不断聚积,漆黑的刀芒几欲将烛火压迫至熄灭,众人均感一阵窒息。 突然,我长啸一声。 无数黑芒汇集到一点,凝结成一股无坚不摧的罡气,带起凄厉爆怒的风声…… 烛火骤熄,天地一片黑暗,然而众人却清晰地感觉到“没落”的存在,仿佛它亦在吞噬黑暗一般。 此刻即便面对天、地,我亦会毫不犹豫将其撕裂。 邪月微微睁开双目,美目之中亦闪过一丝难掩的讶色。 我终于完成了有史以来的最强一刀,此刻心中不仅没有丝毫激动澎湃的喜悦之情,反而清澄之至,泛起一股超脱世俗的空灵之感。转而又化为一股难以割舍的浓浓依恋,涌出无限悲凉。 钢壁应声而倒,夏风柔,气高爽,一轮明月在群星之中高高挂起,我们终于重见天日了。夜已深,还未来的及感慨我方才旷古烁今的惊天一刀,众人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众人相继走到墙外。 我们正处于一个深壑之中,一眼望去,面前十之**都是幽幽碧水,一方幽潭将深壑截成东西两段,潭水足有十余丈宽,一艘乌船停泊在对岸,两个狭长岸边遥摇相对,无花无树,仅是光秃秃的一片空地,各有一方石桌立在岸边,桌上刻有横竖各19道线,组成一幅围棋棋盘,另有黑白两盒旗子置于案上。 昂首仰望,光滑的四壁布满金属薄刺,月光之下泛起幽幽蓝芒,显然是淬过毒的。我们原本已在地下数丈之处,再加上四面高墙,整个墙壁足有七八丈高,任你轻功再高亦插翅难飞! 柳无伤喃喃苦笑道:“妈妈的!这回真出不去了!” 我灵觉一动,随即涌起一股被人窥视的感觉,刚欲开口。 “呔!”柳无伤突然大喝一声,煞有介事地怒道:“无耻偷窥小儿,快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在场诸人之中无一不是武林高手,却无一人有所察觉,凭柳无伤那两下子更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 他一定是在耍诈!醉剑嘴角已经仰起一丝微微的笑意,他最喜欢欣赏柳无伤出糗。 此时此刻,恐怕除了我与邪月外,每个人都不外认为--他柳无伤要丢人了! 空气中突然飘来一屡苍老的声音,虽然细若游丝,却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久闻赵丰大名,果然名不虚传。”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身着黑衫的华服老者突然出现在对岸棋桌之旁。与此同时,虚影一闪,黑衣老者对面忽然又出现了一名白衫老者,此二人正是周庄口处迎接我们的黑白二老。 众人均流露出难掩的惊愕,不仅无人察觉到二老的存在,连他们的动作亦捕捉不清,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神妙的功法。更诡异的是,二老明明就在眼前,众人仍然无法感觉到他们的气息,此举已非人力所及,众人不禁疑是鬼魅。 他们当然是人。 但却不是普通的人,而是武林高手。 但却不是普通的高手,而是高手中的高手,高到一种匪夷所思的超然至境。 我冷然道:“难道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待客之道么?”接着冷哼一声,一道有若实质的“音杀”毫不客气地向他们击去。邪月微微一怔,这“音杀”之法正是由她的“天魔音”中偷师而来。 二老哈哈大笑,“音杀”顿时消散于无形之中,原本平静的湖面被三股无形音波激得水纹荡漾,波光粼粼。白衫老者笑道:“若非如此,又怎能留得住你们?” 我漠然道:“以你们武功,昔日于江湖定非无名之辈,怎会做出这般无耻之举?” 黑衫老者悠然道:“我等奉命行事而已。” “可是奉沈万三之命?”我问道。 “不错!” “你们又是何人?”我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我叫黑龙,他叫白虎。”黑衫老者笑道,“江湖无名之辈耳。” 柳无伤冷笑道:“连假名都不会编,还龙啊虎啊的,怎么不叫阿猫阿狗?” “住口!”白虎老者断喝一声,曲指一弹,一道劲风破空而出。一道白芒贴着湖面猛然向柳无伤袭来,沿着白芒的轨迹,湖面上突然现出一道由劲风压迫而出的沟壑。这需要怎样高强的指力啊! 众人心中一凛,竟无一人有信心能接住这来势凶猛的“暗器”。 我刚欲出手,随着一声龙吟,醉剑掌中“秋水剑”夺鞘而出,剑芒大现,瞬间爆发出一股绝强的剑气。嘭!暗器化作点点尘埃随风散去,原来竟是一颗棋子。 醉剑秋水剑几欲脱手而出,体内气血仍是翻腾不已。 柳无伤立刻住嘴,再不敢多发一言。 “咦?想不到后辈之中竟然还有如此高手。”白虎诧异地望了一眼醉剑道,“当年江湖中能接住老夫指力而不退一步者,亦屈指可数。” 醉剑握紧了宝剑,散发出无穷的战…… 意。 我淡然道:“你们将我们困于此处究竟有何目的?” “留下四个人,你们就可以走了。” “哦?”我道,“愿闻其详!” “赵月、白若雪、南宫倩和上官蓉。”黑衫老者道,“她们是少主看上的女人!” 我忽然大笑起来,柳无伤大笑,醉剑也笑,这是我们听到过最有趣的笑话,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开口骂道:“放屁!”然后又大笑起来。 云婷突然感到一阵屈辱,本应属于她的,却丝毫不钟情于自己。 然而,她无限渴望着的,在他们眼里,却又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白若雪嫣然一笑道:“如果奴家答应你,是否可以放了云婷诸人,此事与她们无关。” 云婷诸人俱露出感激的神色。 我的心却开始下沉。 白若雪绝对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恐怖女人,一旦她与沈家合作,后果不堪设想。 “好、好!”黑龙大笑道,“只要白姑娘答应留在沈家,我们立刻放了他们!” 白虎唤出一名绿衣青年,单人驱舟靠岸边驶来。 黑龙朗声道:“此湖中淬有剧毒,肌肤一触即烂,七日噬心而亡,无意驻留我沈家之人勿要上船,否则,哼哼,小心舟毁人亡。”我见柳无伤神色一暗,知他所言不假。 船靠岸边,青年道:“请诸位上船。”以白若雪为首,云婷诸人鱼贯上传,仅余我、南宫倩、醉剑、柳无伤、邪月、上官蓉、赵剑儿七人留在原处。 望着对岸消失不见的人影,我们心头俱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们已成瓮中之鳖,不知还能撑到几时? 柳无伤一溜烟跑回屋中,拿出来个鸡腿自顾啃了起来,嘿嘿笑道:“都黑着个脸干啥?” 赵剑儿不知对方厉害,又对柳无伤有股盲目崇拜,问道:“莫非柳叔叔你有脱身之法?” 柳无伤笑道:“那是当然。” 众人一楞,醉剑一道剑光劈下柳无伤是鸡腿,没好气地道:“有屁快放!” 柳无伤道:“小百合是不是要寻找李筑和飞战?她顺着线索一定会找到开封,云婷这么招摇,江湖中定然会传出白若雪与我们在共同护送的消息,于是乎,小百合必然会寻到周庄,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看出什么端倪!说不准沈家的那个狗屁少主还能看上她哩!” 上官蓉疑道:“这与救我们脱困何干?难道以百合姐姐一人之力,能与整个周庄对抗不成?” 柳无伤强调道:“她是无所不能的魔女叶百合!” 醉剑摇头道:“叶百合纵然有办法让我们出去,却未必能敌得过那黑龙、白虎二人。” 柳无伤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邪月,双目闪闪放光:“她不能,我们却能!” 突然,一股血腥之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柳无伤面色一变:“杀人灭口!云婷他们怕是凶多吉少了!” ※※※ 欢迎大家继续关注猪猪新作《宝剑》。 第十三章 ()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一个月来未曾开口的邪月突然叹了口气,天籁般的幽幽语声随之响起:“没想到竟然瞒不过你。”那是不属于世俗的飘渺仙乐,超然物外的另类迷音。众人顿时感一阵眩晕,只觉一股陈年佳酿淌入脑际,精神逐渐迷失在她惑人的媚声中,仅有我与柳无伤幸免于难。 我轻咳一声,将众人唤醒。 关于邪月,仅剩醉剑与上官蓉仍被蒙在谷里,此刻二人脸上俱写满惊讶。 柳无伤嘻嘻笑道:“恭喜月姐伤势康复!有月姐在,还怕制不住那两只黑白杂毛?” 醉剑一楞,他尚是首次见到柳无伤对一个女人如此恭敬,而且还诚恳地称其为“月姐”,俨然已与我“疯哥”的待遇相同,这毕竟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 “醉剑。”柳无伤瞄了一眼邪月,嘿嘿笑道,“你可知她是谁?” 醉剑略作沉思,猛然一怔,虎目突然放出两道异彩,脱口道:“邪月!” 柳无伤没想到醉剑竟能一语道破邪月身份,愕然道:“我靠!真的假的?这都能被你猜中!” 醉剑叹道:“江湖中既能惑我心神又以‘月’为名的女人,天底下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俺当初咋就没这个觉悟捏?丰哥那么提醒都想不到哎!”柳无伤讪讪道,“有‘月姐’和‘疯哥’在,强强联合,搞定他们两个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忽然道:“连我都没察觉到‘魔后’痊愈,色鬼你是又如何看出来的?” 柳无伤眯起那双色色的小眼睛,不断闪烁出充满智慧的光芒:“月姐已臻辟谷之境,然而她封闭经脉疗伤时却不免每天都要吃些东西。迄今为止,她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 醉剑既惊愕于邪月的境界,又困惑于我们为何会走到一起,忍不住骂道:“妈的,你们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柳无伤哈哈大笑:“骗的就是你这个天下第一‘贱’!” 醉剑嘿嘿冷笑,双目唰唰放着寒光,柳无伤立刻躲到我的身后寻求庇护。经柳无伤这一闹,原本压抑低沉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淡然笑道:“那时候有白若雪和云婷在,说起话不方便,故连你也一起瞒过了。” 南宫倩忽然叹道:“伤哥说得不错,可是,如今我们已成瓮中之鳖,黑龙白虎根本没有必要与我们正面为敌,纵然我们有打赢他们的实力亦是无济于事啊。” 柳无伤大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 一夜时光就如此被我们忽悠过去。 次日清晨,柳无伤大咧咧地仰天打了个响亮的哈欠,朗声道:“月姐,闲来无事,不如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邪月缓缓点头,居然同柳无伤下起棋来,二人气定神闲,俱是一副悠然自得地模样。 这亦是我们昨夜制定的计划之一,首先是“拖”,拖到对方不耐烦,当然这…… 是以房中餐桌上所余酒菜足以充饥为前提的,我与邪月均无须进食,支撑数日应该没有问题;然后是“激”,拖到对方略显不耐的时候再用柳无伤的“绝骂”刺激他们,迫他们动手,这样我们才好反客为主。 在坐众人通围棋者屈指可数,即便稍有涉猎者亦仅通晓皮毛而已,而我便属于后者。 所以,这仅是一场柳无伤与邪月合唱的对台戏。 对于邪月棋力是否高明我虽一无所知,不过既然她坦然承认颇精棋术便知其于此道定然有所造诣。至于柳无伤,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生棋手。二十年前中原供认第一棋手任道远入宫任棋待诏,称霸弈林十余年,显有敌手。然而他生平仅有一败,就是败给了柳无伤。 接下来,柳无伤于邪月举棋落子,在棋盘上展开了一场刀光剑影的拚杀。 我本以为他二人仅是做个样子,然没想道这一局竟然由旭日东升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只见棋桌之上数条盘龙绞杀一团,柳无伤表情越发凝重起来,邪月却始终保持着悠然的姿态。 柳无伤竟似乎落入下风。 棋盘之上无贵贱,柳无伤虽然武功平平,下起棋来可一点也不含糊,每落一子,必计清得失。 由此局观之,邪月心智之高,尤在柳无伤之上。 天色渐晚,柳无伤终于撒手推散棋局,叹道:“没想到月姐棋力竟然高明至斯!妙哉!妙哉!可谓每一个子均是最强手,谋略纵横、天衣无缝。我败了!”能让柳无伤坦言失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邪月淡然一笑,亦赞柳无伤道:“你激战中常能以凶险之着出奇制胜,实乃常人所不及啊。” 柳无伤眼睛忽然一亮,嘿嘿笑道:“伤弟我又想出了一条上上之策!” 邪月笑道:“可是以棋激之?” “不错!英雄所见略同啊!”柳无伤道,“黑白杂毛既将棋岸置于此处,陈设又如此考究,想来酷爱棋道且必是此道高手,我们若以棋激之,大功必成啊!”邪月露出赞许的神色,微微点头,不知不觉又用上了媚术。 柳无伤哈哈大笑,十指琵琶弹起,运指如飞连点自己十三处穴道,双目依然清澈如水,毫不退让地与邪月对视起来。邪月美目之中骤然异彩大盛,极尽夺魄勾魂之能事,却再无法撼动柳无伤半点心神。天!他竟然成功地克服了邪月的先天媚术! ※※※ 一连三日下来,柳无伤与邪月皆由清晨对弈至黄昏,互有胜败。 柳无伤边弈边讲,将二人精妙招数尽数朗朗读出,旁敲侧击地去吊黑龙与白虎两人的胃口。 果不其然,从第二日起,二人便开始窥视棋局,想来二人早已摩拳擦掌,手痒不已。 第四日清晨,我们食物已所剩无几,柳无伤见时机成熟,便喊人出来谈判,出现在对岸的正是黑白二老。…… 柳无伤道:“二位想来也是棋道中人,不如我们赌两局棋如何?” 白虎冷然道:“此话怎讲?” “我们自知武功不如你们二位,虽然有心屈服于沈家却仍存不甘!”柳无伤以退为进道,“我观此棋桌颇为考究,不难看出二位前辈乃是棋道中人,我柳无伤自负棋艺天下无双,欲向两位前辈请教一二,找回一些颜面,不知意下如何?” “赵丰武功已臻先天,我等确有不及之处,真正要分个高低结果尚未可知。”黑龙冷哼一声,冷笑道,“至于小子你棋艺‘天下无双’,那是你自己封的,我看只怕未必,切莫让人笑掉大牙!” “哈哈!”柳无伤仰天大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其实黑白二老早想与他一较棋艺高下,但唯恐情况有变才迟迟不肯作答,当下沉吟不语。 柳无伤嘿嘿一笑,煽风点火道:“我们这一行人中,能对你们造成威胁的仅有丰哥一人而已,你们二人只需形影不离,纵然他突然发难亦无法同时对付你们两人!哼哼,我看你们迟疑是假,怕了我柳大‘棋怪’的雷霆棋力才是真吧!哎!以棋会友乃自古棋道之风,想不到啊!你们竟然以小人之心妒我君子之腹,试问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大夫,又怎敢在您二位跟前耍心眼呢!?” 二老顿感头皮发麻,脸上亦变了颜色,柳无伤的激将的功夫实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白虎显然有些动摇,沉吟道,“你们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呢?” 柳无伤略显谦卑地叹道:“我们已是笼中之鸟,打又打不过你们,还有资格谈条件么?” 黑龙哈哈大笑道:“你倒还有些自知之明!” 白虎在黑龙耳边低语几句,黑龙点了点头,朗声道:“下棋可以,不过赌约照旧!而且,你们必须遵循我们的规则。” 柳无伤一本正经地道:“愿闻其详!” 白虎冷然道:“倘若我们胜,留下四女,赵丰与醉剑要自废武功,且今后不得踏入沈家一步;若你们侥幸胜利,我二人可破例推荐你们为主人办事。如何?” 柳无伤早已恨得牙根痒痒,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憋着一肚子火咬牙道:“好!就依你们!” 黑龙道:“事关赵丰与醉剑一身武功,你做得了主么?” 我假装苦笑道:“你们难道不怕我归顺沈家后再起异心么?” 白虎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主人自有办法让你臣服与他。不过,等你有命活到那时再说吧!” 言外之意,倘若柳无伤败了,我们必难逃一死! 柳无伤冷笑道:“倘若我们胜了,你们却要赖帐,我们岂不是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黑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股骇人的强大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如惊雷贯耳,高亢嘹亮,水面微微颤抖着,棋桌亦…… 晃动起来:“老夫一言九鼎,平生从未失言半句,信不信由你!” 我心中一惊,这老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我淡然道:“既是如此,赵某便将身家性命压在柳无伤的身上。” 醉剑接着冷冷道:“醉剑亦无异议。” 二老没想到我们答应得如此干脆,虽隐隐感到不妥,但自恃武功强横,终将那仅有的一片疑虑也驱散了。白虎一声长啸,纵身向湖对岸高高跃起,黑龙亦随后跃起。天!他们竟要跃过宽至十数丈的湖。 白虎双脚相互使力,在空中连换九层力道,用赫然便是练至最高境界的武当轻功《梯云纵》,黑龙身法更加诡异,大异轻功常理,居然紧贴着湖面低空飞纵,我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柳无伤偷偷抓起一把棋子塞到我的手里,嘿嘿一笑,给我递了个眼色,想把他们打下湖去。 即便他二人轻功虽然高明至斯,掠至接近湖心处却已是极限,白虎在上,黑龙在下,只见白虎踏在黑龙肩上,又是一招《梯云纵》,黑龙在水面虚踏一步,不等湖水没入脚踝,旋又借力向上跃起。 我缓缓放下棋子,心道怪不得二人如此拖大,原来一身衣物都不侵水。 湖中既有巨毒,二人必是早有准备了。 数息之间,他们已然渡过湖来,虽有取巧之嫌,一身高绝轻功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们的兵器。 白虎的剑,剑鞘朴素古拙,纹理简单,古篆刻着“真武”二字,赫然是武当的镇派之宝――真武剑;黑龙的刀,弯弯的刀,如弯弯的月,曾听齐远说过,魔门开宗之时候,便存在一把邪刀,是与《圆月弯刀刀法》同时存在的刀――“圆月弯刀”,如今魔门中的弯刀则俱是仿造此刀。 如果“真武剑”货真价实,那么“圆月弯刀”也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那把名副其实的邪刀。 我与邪月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我心中一动,忽然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无论“真武剑”还是“圆月弯刀”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无论哪一样流传都江湖中去都势必为沈家招惹是非,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着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他们眼中,倘若真正动起手来,恐怕仅我一人与他们尚有一拼之力,故才有恃无恐。 如果我是黑白二老,杀人灭口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敌我均各怀鬼胎,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双方陷入短暂的沉默。 柳无伤一阵干笑打破尴尬,道:“来来来!多说无意,我们棋盘上较真章,以黑白论成败。” “正有此意。”白虎冷然笑道,“不过仅有一张棋桌,要怎么个比法?” 柳无伤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这有何难?我有一法,既公平又省时!我与赵月姐姐一组,你们二人一组,共下一盘棋…… ,就以一局定输赢如何?” “好!”二老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应允,终于忍不住一步一步迈进柳无伤的圈套。 我们能留住他们的机会仅有一次,并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旦错过了就意味着将要面临彻底的失败,所以我们必须一击奏效。这场棋盘上的角逐不紧不慢地进行着,四方的棋盘上相继落下黑白棋子,二老的神情逐渐由安然转为严肃,柳无伤的嘴角却始终扬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至于邪月,她竟微微闭起双目,似乎棋盘之争与她毫无关系。 柳无伤一人独战二老,这使得二老又羞又气,恨不得将他杀得片甲不留,可偏偏那小子棋走偏锋、犀利灵动,午时已过,二老仍占不道半点优势,反观柳无伤越战越勇,棋势一片大好。 我心中叹息,若非柳无伤刻意提点,我亦发现不了其中的猫腻,二老亦没能幸免于难。 其实,两个人下棋原是下不过一个人的,尤其是高手之间对决。 正如同武林高手过招一样,倘若两个高手同战一人,除非二人配合极为默契,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当二者意识无法融合为一时,原本的助力就会变成阻力,高手相争,胜负以毫厘计,哪怕极其短暂的迟疑亦会导致无可挽回的失败。 下棋亦是如此,两个人的心思远没有一个人的清晰,二老虽然经常下棋,深知对方棋道,但各自为战,思路却截然不同,难免会影响总体棋力。与其说是柳无伤拣了一个大大的便宜,反不如形容为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优势更为恰当。 二老费尽心思,我与邪月则养精蓄锐,这亦是柳无伤的策略之一。 夕阳西下,再观棋路,局势逐渐明朗,柳无伤的胜利,已成为迟早的事情。不知何时,细不可察的淡淡杀意开始弥漫在宁静的空气里,连落子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黑龙与白虎随时都有可能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成为导火索。 或许他们原本就没有放过我们的打算,至于这棋局仅是他们玩弄我们的一种方式而已。 黑龙与白虎的精力却早已不在棋局之中,两股强大的灵觉充斥着整个空间,“战局”外每分每豪都在他们的掌控之内,当然,他们绝大部分注意都被分担在我的身上,强如醉剑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同一时刻,我与邪月亦达到了某中绝妙的契合,这是先天高手之间纯粹心灵上的感应。 我突然泛起一丝兴奋的感觉,能与“魔后”联手,真是非常期待呢! ※※※ 欢迎大家支持猪猪新作《宝剑》。 第十四章 () 剑拔弩张之时,柳无伤突然面露难色,两条扫帚眉毛逐渐凝成一团,举起子来却迟疑不决,几番犹豫,终不肯落子,良久,他叹息一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竟然败了。” 二老愕然,自己明明已经陷入死局,柳无伤为何言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喜,暗忖难道自己竟看漏了一招妙棋?念及此处,二人杀机骤敛,重新凝神于棋局之中。 柳无伤眼珠一转,伸手从裤裆里掏啊掏啊掏出一把“牙签”,嘿嘿笑道:“要牙签不?” 没人理他。 我却知道这并不是一般的牙签,它既是柳无伤吃饭的家伙,又是其防身的工具――青木针。 青木针是极为罕见的一种针灸,不仅锋利异常,质地坚硬亦不亚于钢铁。 按照柳无伤的人品,行走江湖数十年居然还能安然无恙,没有点自保的能力是不可能的。 这手银针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活,亦是他唯一的保命法宝。 他先成功地分散了二老的注意力,然后突出奇招,施展他屡试不爽的卑鄙下流的偷袭手法。当然,以柳无伤的自知之明,自然不敢奢望能伤到二老,其目的仅是为了赢得短暂的时间让我们由被动转为主动而已,后面的事情,就交于我和邪月来做了。 “动手!”柳无伤爆喝一声,掌中牙签化作百道寒芒,出其不意直向二人面门攻去。“牙签”出手之后,柳无伤也不管成功与否,转头撒腿就跑,逃之夭夭。 与此同时,“没落”变魔术般在我的手中出现,转瞬间化作一条黑色巨龙向二人吞噬而去。霸道、决绝的黑色刀罡中充满了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这亦是我毫无保留的致命一击! 一击!我只求一击。 倘若这一击不能奏效,就意味着我们有可能永远无法逃出生天。 感受着惊心动魄的一刀,二老骇然,黑龙铁袖一挥,一股大力将漫天银针尽数击飞。接着,一声龙吟,白虎掌中的“真武剑”夺鞘而出,闪烁出耀眼的白芒,堪堪迎上“没落”,黑白两道刀罡猛烈地撞击到一起,嘭的一声,石桌经受不住强大压力化作点点尘埃。 白虎向后退了小半步,而我却丝毫未动。 我心中叹息一声,即便这仅是极其微妙的优势,我们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他们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拖大,明知我们这一刀的威力还让白虎一人来接,当然,以他们的变态功力来说,的确不存在什么人能值得他们联手,他们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 只可惜,我们这边还有一个邪月。 邪月突然娇叱一声,漫天魔音实质化般在空气中波动起来,婉转妖异,摄人心神。 醉剑等人虽早依言先将耳朵堵住,仍免不住心兢神摇,灵台失守;赵剑儿功力最弱,更是受不了魔音的媚惑惨呼一声仰天栽倒,人事不醒了。南宫…… 倩与上官蓉芳心大乱,真气混乱,只觉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半分力道。除我之外,唯有柳无伤安然无恙。 黑龙骇然变色,脱口道:“天魔音!”他所受媚术的影响居然极小,瞬间的惊愕之后再不管白虎生死,骤然向湖边急掠,落荒踏水而逃,以他轻功修为,勉强可称“踏水而行”,虽然湖水淹过脚面,好在身上衣裤都不浸水。 邪月的天魔音,本已在白虎意料之外,黑龙一逃,更是魂飞天外,立时战意无。 白虎心神失守之际,“没落”重重刀浪已然攻至,白虎左支右吾,数招之间便被我点中穴道。 当我不经意将目光转向醉剑时,却发现他呆若木鸡地愕然望着湖心,再看他身旁的南宫倩与上官蓉,竟也与他一般模样,流露出来的表情已不足以用惊诧来形容。我急然转头,亦看到了使自己极为震惊的一幕。 邪月飘渺的仙姿竟虚空踏在湖上,形成一道虚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向黑龙逼近过去。 哧哧破空之声不断从她的纤纤素指里弹出,赫然是一粒粒黑白棋子,邪月似在用棋子摆成一条通往对岸的通道,每每踏在棋子之上,仿若凌空虚渡一般。此举简直不是人力所为,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等真正施展出来,更是难上加难,令人叹为观止。 三道寒光从邪月手中暴射而出,直取黑龙三处大穴道,黑龙头也不回反掌击飞棋子,如此一滞,他便减缓了势头。如此反复三次,邪月人已紧仅贴在黑龙身后,黑龙魂飞天外,对他来说如此渡湖已是极限,哪有余暇兼顾邪月的威胁。只见邪月樱唇轻启,仿佛对他说了什么,黑龙身躯剧震,居然主动递回“圆月弯刀”,然后,安然向湖下沉去,再不见浮上来。 黑龙自行了断了。 突然,对岸发出了一声轰天巨响。 被我点中穴道的白虎顿时面如死灰,惨呼道:“落闸了!落闸了!……” 邪月在对岸巡视了一圈,飘然回到这边,幽幽叹道:“千金巨闸已落,看来我们只有等了。” 微微的魔音让醉剑等人有些失神,白虎变色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天魔音?” 邪月却不答他,幽然反问道:“苏远山,没想到你竟与萧秋水走到一起,这五十年过得可好?” 我与醉剑等人俱是一楞,五十年前,苏远山既是武当掌门,又是江湖中所公认的除三大宗师外武功最强的几人之一;而萧秋水则是魔门继“妖刀”齐远之后的刀道第二高手。虽然我早料到二老身份特殊,却没想到居然如此显赫,再由邪月亲口道出,心中仍不免一阵惊讶。 “你是魔后!”苏远山的瞳孔开始收缩,若非魔后,谁能将天魔音练至如此至境?苏远山旋又叹道:“老夫与萧秋水在此躲了五十年,没想到还是难逃噩运,这是命…… 啊!” 我淡然道:“只要你想办法放我们出去,我赵丰绝不为难于你!” 苏远山摇头道:“巨闸一落,神鬼难逃,你们根本不可能出去。而且,我与萧秋水的命早已卖给沈家,巨闸既落,就意味着沈家打算牺牲我们。” “哦?”我疑道,“你们在此久居,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你不明白。”苏远山神色一暗,道:“我们体内都被种下了一种古怪的蛊,每天午夜必须饮一种苗疆的药酒,否则绝对活不过三更。” “只怕未必。”我转头向柳无伤道,“胖子,你怎么看?” 柳无伤神色凝重地将手轻轻搭在苏远山的脉上,良久,摇头叹道:“对方将蛊种在心脏旁边,手法极其高明,我虽然有办法将其剔除,但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算了。”苏远山黯然道,“五十年前我们就错了,居然将自己的命卖了五百万两。” 五百万两居然让正邪两大高手抛开宿怨共侍一主,我不得不再一次感慨钱的力量。但是,这个世界上仍有很多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比如生命、亲情、友情、爱情、骨气、民族…… “啊!”柳无伤突然悲呼一声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等到小百合来救我们啊!” 苏远山冷笑道:“不管你们等的人是谁,恐怕冰风雪城或者慈行静斋倾巢出动亦没有攻下周庄的必然,或者两者联手才有些希望吧,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周庄实在已经强大到你们做梦也想像不到的地步了。” 我淡然笑道:“事在人为!我相信小百合,哪怕周庄都是与你同级别的高手,我亦相信她有办法救我们逃出生天。”柳无伤与醉剑的眼睛亦放出奇异的光彩,他们和我一样,都毫无保留地信任着叶百合。 邪月美目之中闪过一丝异彩,友情与信任或许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东西吧。 ※※※ 子夜三更,苏远山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二日,无事。 第三日,无事。 第五日,粮食已尽,无事。 第六日,打下鸟雀,勉强为生,无事。 日子一天一天悄然逝去,沈家再没有人出面与我们交涉,千斤巨闸始终死死地落在地上。 小百合,你在哪? 我知道她一定会来,然而心中亦深深地担心着她。 我忽然有些害怕,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来了,不过,以她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有事吧? ※※※ 第三日傍晚,比晚霞更的妖异的火光冲天而起,伴着越演越烈的杀气,层层热浪不住袭来。 “哈哈!”柳无伤克服饥渴交加,勉强睁开疲惫且充满血丝的眼睛,大喜道,“妈的!终于来了!再晚来几天,老子饿也饿死了。呜!小百合,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除我与邪月外,旁人均已疲惫不堪,见四面火起,都振奋起了精神。 火起之后,墙外…… 杀声骤起,惊心动魄,周庄乱成一气。 柳无伤一拍脑门儿哀嚎道:“天!小百合竟然选择火拼的方式!她以为自己是在带兵打仗吗?” 醉剑白了他一眼,冷然道:“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柳无伤嘿嘿笑道:“从表面上看此举虽不明智,如果是旁人所为,我柳无伤至少要鄙视他一万次,但如果是小百合亲手制定的计策,我敢打赌,必然万无一失。” 醉剑嘴角泛起一丝酷酷的笑容:“如果拍马屁也可以杀人的话,你早就可以无敌于天下了。” 柳无伤习惯性地用眼神杀了醉剑几次。 我哈哈大笑道:“来来来,倩儿,把剩下的鸟雀和菜汤里的油通通取来,我们饱餐一顿,准备迎接小百合得胜而来!” 邪月云鬓轻挽,一双明亮幽深的眼睛露出几许新奇的颜色,叹道:“赵丰,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们了。” 我悠然道:“此话怎讲?” 邪月流露出几屡耐人寻味的笑意,嫣然笑道:“你们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哩!喜欢厨艺的刀客却能臻入无欲无求的先天之境,武功平平的色胖子居然能免于媚术的媚惑,还有你们如此坦然地将性命寄托在朋友身上,这都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再加上一个酒鬼剑客,还真是一个奇怪的组合呢!” 柳无伤大笑道:“你还少说了一个,就是上代‘食神’祁九孤,他也是我们的朋友。” 邪月道:“那个对武功一窍不通,厨艺出神入化的厨子?” “不错。”我淡然道,“其实月姐你也同样是在我们意料之外的存在。” 邪月笑了,如春风煦日,充满柔情甜美,满怀温馨的味道,这一声“月姐”无形中拉进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在此时,数股熟悉并强大的气息正向我方逼近过来,“妖刀”齐远、醉翁、隐楼四老、卢战天、小百合、土三、果子…… 邪月突然叹道:“齐远果然和你们在一起,隐楼那四个老家伙居然也破例来到中原,难怪叶百合敢与周庄硬碰。如此强大的阵容,已足以同任任何一个武林圣地或是魔门相抗衡了。” 我想到邪月与魔门的过节,忍不住问道:“你与四老宿怨颇深,一会又该如何是好?” 邪月幽然一笑,却不回答我的问题,自顾吟道:“八月十五是你大婚之日。三日之后,子夜十分,我会在黄鹤楼之巅候你,届时与你公平一战。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心头猛然一震,愕然道:“你不是要先战古传昔或是竹玄客么?” 邪月悠然道:“他们武功或强,但绝不会在你之上。你之武功,与我辈迥然而异,我们均依典籍习之,乃拾人牙慧之举,虽可变通,终是旁人之法。而你则截然不同,一切仅靠自己摸索而来,境界便比我们高出一筹。与你相处越久,我反倒越看不透你。…… 竹、古武功再高,不过苏远山之流而已,再提不起我半分兴趣,所以,我决定直接战你!放眼天下,或许仅有你赵丰才可助我窥破天道。” 我不由苦笑道:“魔后你太看得起在下哩!”然而,她一席话确在我原本古井不波的心田中激起粼粼涟漪,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觉瞬时流淌至每一寸经脉,精神亦为之一阵,转瞬之间,一切的负面情绪尽扫而空,顿时涌起万丈雄心,哈哈大笑,不卑不亢地道:“魔后有命,赵丰怎敢不从?” 在此一刻,世间再无一事能阻拦我与邪月之战,或许这便是我们的宿命。 无论胜败,那都将是旷古硕今的一战。 邪月嫣然一笑,忽然轻挥玉臂,一道白芒高墙之外挥洒而去,却是清一色的白色棋子。 漫天棋子有规则地组成一道阶梯,邪月轻莲微启,款步向上踏去,转瞬之间人已立在高墙之上,速度之快匪夷所思,偏又让人生出一种悠闲至极的感觉。邪月淡然一笑,完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之中。 简直神乎其技,众人一下都看呆了眼。 柳无伤使劲摇晃了两下脑袋,有些失神的眼睛才恢复神采,喃喃道:“我的娘!她还算是人么!?嘿!既然她有如此技法,为何还要等小百合来救?害老子白担心了好几天!” 我感叹道:“邪月的武功造诣之深,已臻反普归真的大圆满境界,其心思更不能以常理视之,她既如此做,必有其自己的道理。倘若小百合不来,她自然会救我们出去。” 柳无伤嘿嘿笑道:“你怎知她不会抛下我们,独善其身?” 醉剑笑骂道:“你以为魔后的思想和你这死胖子一样肮脏不堪么!这是一种无欲无求的境界。除了天道,她已别无所求,而丰哥正是开启她天道之路的一扇大门,她岂能轻易放弃?” 柳无伤突然收敛起一贯的嘴脸,肃然道:“丰哥,邪月的武功,比你如何?” 此间顿时鸦雀无声,与外面的喊杀声形成鲜明的对比,众人均严肃起来,露出关切的神色,静静等待着我的答案。柳无伤终于触碰到他们最不想面对而又不得不去面对的禁忌话题。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我反倒是众人中最不紧张之人,惬意地呼吸了一口略带焦灼的空气,悠然道:“我也不知道哩!” ※※※ 火光熄了,千斤巨闸轰然升起。 叶百合第一个出现在我们视野之中,见我们安然无恙,远远地,我看见她笑了。 ※※※ 沈家失去强大助力,自此一蹶不振,沈富(万三)不久便被朱元璋充军发配,一代豪门自此走上了沦丧消亡的道路。 ※※※ 欢迎大家继续支持猪猪新作《宝剑》。 中篇 江湖 小尾声(上) () 向无踪与樊凛对视一眼,向无踪首先踏前一步,拱手道:“那日西子湖畔与在下斗剑之人是否不是醉剑而是赵兄,还望赵兄以实情告之。” 事已至此,我再无隐瞒的必要,淡然一笑道:“不错。” 向无踪双目一亮,大笑道:“似剑而非剑,无刀却有刀,哈哈,那果然不是醉剑!” 樊凛亦迫不及待地道:“那——醉剑山庄与我樊凛比剑的人又是谁?” 我笑道:“那人是谁真的那么重要么?” 樊凛嘿嘿一笑,一挺胸脯自豪地道:“那当然!当年老向跟醉剑打了二百九十三招,而我和醉剑打了三百招,足足多了七招呐!倘若和我打的是真醉剑,那我便比老向厉害那么一点点;倘若和我打的人是你,哼哼,虽然你练成了先天真气,我可能打不过你,等你伤好了,我要你公平一战!” 我见樊凛直率豁达,不由对他大生好感,道:“那的确是真的醉剑。” 樊凛朝向无踪驽了驽嘴,立时眉开眼笑道:“从此以后,黑榜之中,我是第二,你是第三!” 向无踪不满道:“我与醉剑上次比剑乃是数年之前,时至今日,我们武功各有进境,谁胜谁负仍未可知,至于黑榜——”向无踪随即摇头苦笑道,“你我若是第二第三,叶百合算老几,卢战天算老几,赵丰又算老几?” 樊凛愕然,的确,对于其中的任何一人,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亦苦下一张脸来沉吟不语。 “啊呦~!”叶百合庸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顺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蒙胧的月光映出一张圣洁美丽的面孔,然后突然蹦出几个与之极不相称的字眼,“别唧唧歪歪的,夜深了,要么打架看戏,要么走人睡觉。” 众人无语,她叶百合既然说一,便没人再敢说二。 “我严重同意!”卢战天一个驾轻就熟的马屁直拍过去,“俺老卢不仅要看打架,还要看丰哥打!”不仅马屁功夫越发纯熟,“丰哥”亦是越叫越熟,他已面完成了将我由“赵老弟”升级为“丰哥”的过程。 “嘻嘻!”叶百合给了卢战天一个算你聪明的俏皮表情,眯起凤眼嫣然笑道,“是哩!丰哥刚才可是许诺过,要陪我们过几招的呦!再有,老伯曾说你“武”的境界应已远在我们之上,人家早就手痒哩!我们均可不用丝毫内力,只比招式即可,丰哥的办法是否也是如此?”语中“老伯”所指自然便是“妖刀”齐远,亦唯有他才有资格品评我们武功的是非,叶百合虽然未明说,我却明白其中含义。 这老伯之意,外人自然不得而知道,向、樊二人虽然犯疑,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到齐伯身上。 “果然是好办法!俺老卢就想不出来。”卢战天嘿嘿一笑,接道,“如此说来我也要打。” 向无踪与樊凛亦同时开口道:“向无踪(樊凛)也希望能向赵兄讨教一二!” 祸从口出,我不禁开始后悔开始的许诺,倘若和每人都要打一场,不知要打到猴年马月,这种只比招数的切磋与力实战完不同,尚有很大思量缓解的空间,很有可能会比到千招以上,再若可象悔棋般“悔招”的话......我实在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我不同意。”南宫倩清冷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替我及时解围,“丰哥伤势未愈,纵然不用真气亦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体能消耗。倩儿倒有一计,既可以减少他的运动,你们亦可见识到他的武功。” 知夫莫如妇!我闻之大喜道:“倩儿请讲!” 南宫倩冷艳的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丰哥只需独自舞刀,你们若能得破其法,丰哥就需继续舞,直到你们无法破解为止,倘若丰哥黔驴技穷,他便输了;倘若你们无人能破,便算他赢。” 我目中闪过几许赞许的眼神,大笑道:“好计!” 叶百合讶然道:“果然妙计,丰嫂的确是有大智慧的人,丰哥有福哩。” 南宫倩平素虽然平日少言,但每次开口,无不蕴涵着过人的智慧。她素以冷艳著称,除去对我温柔无比,在旁人眼中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卓然气质,仿若绽放在严冬的傲雪寒梅,美丽,神圣。再者,她终于开始有了那么一点点大嫂的味道。 “百合姐姐过奖了。”南宫倩俏脸一红,摇了摇头,忙转移话题道,“还是看丰哥舞剑吧。” 众人亦点头称是。 我从南宫倩手中接过“没落”,缓缓走到院子中央,笑道:“在下即兴而舞,或十招,或百招,一气呵成,舞毕之后大家再破,若得破,赵丰认输便是,亦不再舞。” 众人目中均闪过一丝兴奋。 月亮弯弯的挂在空中,像一弯微笑的嘴角。 四周一片死静,天地之间仿若惟我一人。 有风吹过,萧瑟的风。 灵觉潮水一般湮灭了大地,一切尽在我手,柔和的月光洒在我的身上,星辰漫天,我闭了眼,风声、呼吸声、松枝摇曳声,一切的一切都与我建立起微妙的联系,我已溶入自然。众人早已失去了我的气息,倘若他们闭上眼睛,所能感受到,仅是一片虚无。我已成虚无,然而却又实实在在的立在院中。 除了我,还有我的刀,此时此刻,刀便是我,我便是刀。 我将“没落”缓缓抬上头顶,遥遥指向星辰,最终停在月上。我虎目爆睁,凛冽的气势爆炸般向外波及出去,众人均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一股沉重的压迫随之袭来,这是君临天下的霸气,若是没了霸气,刀便不再是刀——这正是我心中所想。 与此同时,刚刚远去的四老同时一震,均露出不容置信的神色,去而复返。 我仍未出刀,就已造成了如此骇人的声势。 接着,一股无形的浓浓的刀意将我包围起来,我终于劈出了第一刀!毫无花哨的一刀,霸道横行的一刀,一往无前的一刀,没有比这刀更能诠释“霸”的真意,我已变成一柄无形的擎天巨刀,作势劈开一切的阻碍!虽然不着丝毫真气,却将刀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倘若这是足以睨视万物的绝对力量,天下间又有几人可以抗衡? 突然刀势一变,没了盖世豪气,没了铁血霸气,它比风还轻,比月光更柔和。 万物皆有情,刀也有情,它比情人的手更温暖,比爱人的眼泪更令人辛酸,比朋友的手更稳固,这是缠an痴情的、侠骨柔情的刀,爱的百味在刀中重现,“没落”沿着奇异的轨迹,没了杀阀之气,没了一切的仇恨,其中仅剩下足以包容万物的“情”…… 刀又变了。 风吹过的时候,它便是风,无处不在。 云飘过的时候,它便是云,亦幻亦真。 枯夜飘落的时候,它们一样的寂寞,无声的寂寞才是真正的寂寞。 …… 众人早已看得如痴如醉,这岂是世间的刀法? 他们早已抛弃一切杂念,醉心感受着“没落”的倾诉,我的倾诉。 我记不得舞了多少刀,甚至舞了哪些招,亦完醉心于这奇妙且新的感受之中。 我已踏入了一个自己未知的境界。 在我劈出最后一刀之后,我盘膝坐在院中,沉沉入定而去。 ********** 四老赶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那夺去天地造化的最后一刀。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刀的奇异魅力,星月亦为之黯然失色,那永无穷尽的刀意,似已包容了一切的存在,天地、万物、情爱……直至那无尽的虚空。 樊凛喃喃道:“这岂是人间的刀法?我樊凛此生竟能得见如此刀法,死而无憾矣!” 向无踪似乎还沉浸在回味之中,叶百合最早恢复过来,笑道:“丰哥果然是丰哥,厉害厉害!此番入定,怕是已臻辟谷之境,真正踏入寻求天道之路了。传说三百年,天下达此境界者,惟有上代魔师“邪风”一人,如今邪风已死,丰哥便是天下第一人,老卢,我们可是找了一个大大的靠山呦~!” 四老闻言大惊,目中各有一道复杂的神色一闪即逝,只是其中意味不尽相同,江静瑶与谢啸天除了对我修为惊讶外无喜无悲,竹玄客则闪过懊恼、不屑兼嫉妒的复杂神色,古传昔则流露出赞赏的表情。 叶百合这番话本就是说给他们听的,她早就想好好讽刺一下这几个以“宗师”自居的老家伙。 卢战天做了几下深呼吸,吐了口气道:“俺老卢服丰哥了!” 向无踪突然转身向门口的古传昔道:“师尊,弟子请求回剑稷闭观修剑。” 古传昔淡然道:“去罢,记住心境莫要强求,一切顺其自然。” 向无踪走后,樊凛亦告辞离开冰风雪城,冰风雪城一下便因我而离开了两大高手。 叶百合下逐客令道:“几位前辈,丰哥恐怕需要长时间闭观修行,希望不要再来打扰,百合不送了。”四老惟有无奈离去,他们虽有些问题要向我询问,但一切均要等我醒来再说。叶百合突然又道:“古大师请留步,百合尚有一事相商。” 见其余三老离去,叶百合紧绷的脸这才放松下来,嫣然笑道:“叶百合见过古大师。” 古传昔笑道:“放心,我定会帮你们看好你们丰哥的安的。” 叶百合甜甜一笑,道:“原来您早都猜到啦!有您的帮助,我就放心了,百合向您先说声谢谢。”叶百合与卢战天武功虽然高明,但好汉难敌四手,难保旁人会有害我之心,有了古传昔的帮助,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卢战天被叶百合笑得魂都飞了,否则一定少不了与古传昔斗上几句。 古传昔突然神秘一笑,眨了眨眼道:“女娃你不简单啊,刚才你们几人之中,属你最先从深思中恢复过来,可见你武功修为之高,远在他人之上啊,什么时候把你压箱底的功夫给老夫见识见识啊!” 叶百合暗惊古传昔观察灵敏,也不隐瞒,却又含糊带过道:“我爹爹说,不让我耍给别人看理。” 卢战天见叶百合居然承认,“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小百合!你竟然让我,呜呜~!快说,你究竟私藏了什么绝世武功!呜呜,我好难过啊!” 叶百合白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就不告诉你!” 古传昔哈哈大笑道:“好精明的女娃,卢战天,当初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哈哈,我回剑稷之时,定要向你的沙盗兄弟们宣扬宣扬你的应用事迹。” “你——!”卢战天为之气结,又碍于当着叶百合无法发作,只得干跺脚。 南宫倩默默从房中拿出一件长衫,温柔地披在我的肩上,在我身旁盘膝坐下,与我同受寒风之苦。 卢战天苦着一张脸道:“丰哥入定了,看来我们只有下山吃客栈了,哎。” 叶百合顽皮地笑道:“卢哥哥,人家可以亲手做给你吃呀!” “卢哥哥?你叫我卢哥哥?挖哈哈哈哈!快再说一句给俺听听!” “我说,以后亲手做饭给你吃!” “什么??!!不要啊!!!!!”整个山峰都回转着卢战天痛不欲生的惨叫之声。 没过多久,又有两道人影越墙而入。 土三和果子讶然看到院中的景象,来不及询问所发何事,急忙向叶百合道:“百合姐姐,大事不好!倭人的尸体都不见了!”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仅有一刻,又仿佛过了千万年。 我的意识重新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体,一股舒泰的感觉刹时传遍部经脉,强大的生机遍部在我体内的每一个角落。我内视了一下经脉,竟然已经痊愈了! 突然,我感到虚空之中似乎有着某种东西召唤着我,我舍不得睁开眼睛。冥冥之中,我知道那召唤我的便是我苦苦追寻着的东西,巨大的诱惑之下,我的精神几乎把持不住随之而去。 一股难以割舍的悲伤从心尖开始扩散开来,南宫倩、醉剑、柳无伤、叶百合、祁九孤、卢战天、红纹……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将我拉回尘世之中,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一睁眼,就看见了南宫倩。 美丽的南宫倩。 憔悴的南宫倩。 南宫倩笑了,我还以微笑。 我站起身来,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晰起来,我突然有股重生的感觉。 “我睡了多久?” “两个月了。”南宫倩道。 “你在院中陪了我两个月?” 南宫倩没有回答,我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无语,我亦无语,此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我们融化在柔情密意之中。 叶百合与卢战天当然也在,土三和果子也在,我心中泛起了一丝暖意,其实也不是很暖,只不过比太阳的热量还要暖上那么一点点而已。见我醒来,众人都露出欣喜的目光。 “丰哥快跟我走,有什么话一会再说,今天可是大日子!”叶百合催促道。 今日已经二月十五了,是冰风雪城二次论剑的日子,叶百合边走边解释着。正月十五,也就是我刚入定不久,冰风雪城举行了第一次灭魔论剑大会,大会内容主要是由钻研五十年魔门武学的江静瑶与谢晓天,还有在西湖与“魔剑”范卓一战的古传昔三位宗师演说魔门武功心法,然后在一个月后,也就是今天的第二次论剑大会上,由各门各派提出并讨论自己门派中克制魔门武功的招式与自己的独特见解。 日上三竿之时,我们才赶到论剑会场——冰风雪城操练弟子的大广场。 会场早已人满为患,由于场地面积限制,身份低微之人都无法入内,惟有各门派之主以及他们座下的数名得意弟子才被允许入内。 四大宗师见我到来,谢啸天吩咐道:“看座。” 后面立刻走上数名大汉,各搬一椅,为首一椅,堪堪放在古传昔身旁。 土三吐了吐舌头道:“天!丰哥竟可与四大宗师平起平坐。” 我淡然一笑,迈步走向了那高高在上的“宝座”。 突然,喧哗声不见了,场内的论剑也停止了,所有人呆呆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我安然入座。 ps:欢迎大家去幻剑书盟订阅《没落的刀客》的(vip章节)! 小尾声(中) ()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整个广场便陷入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中。 掐指算来,赵丰之死至今已有十一年,从前那个姑且勉强可以算作为传奇的刀客赵丰之名,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年轻一代之中,很多人可能甚至连赵丰其人闻所未闻,昔日的江湖客们对我也仅可能只留下一些极其模糊的印象。 “是他!西域剑稷与沙盗卢战天打成平手的那个刀客!”一个人喊道。 “没错!”又有人认出我的样子,附和道,“就是他,好象是叫赵三!” “赵三是什么人?” “他武功很高么?我为何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真气?” “噫?他身后的不是七十二连环乌的两位新当家,他们怎么走到了一起?” “那两个年轻人好象是猎人榜中的新秀高手土三和果子!”我们这一行人之中,除了轻纱蒙面的南宫倩与叶百合,刮了胡子的卢战天,只有在江湖中已经小有名气的土三和果子被大家认了出来,他们可是江湖中年轻一辈的新生偶像。 竹玄客重咳一声,便如响了一个青天霹雳般的炸雷,众人一惊之后随即平静下来。 竹玄客面沉似水,毫无表情地道:“他们是古传昔大师请来的高手,有请古大师为大家引见。”我与竹玄客之间的芥蒂已非时间可解,爱子断臂之仇,唯有用血才能洗清。若要他亲口当着在场诸人向仇人示好引见,未免有些勉为其难,当下惟有把引见之责推给古传昔。 为了避免麻烦,我决定暂时将功力尽复之事隐瞒下来。 古传昔向我一笑,朗声道:“这位便是十一年前‘断空刃’的主人,刀客赵丰。” 我连忙起身还礼,含笑环视一圈,而后归座。 古传昔依次介绍下去,他深知南宫倩与南宫家的嫌隙,惟将她的身份含糊带过,最后介绍到了卢战天的身上。西域剑稷虽和沙盗势同水火,古传昔本人对卢战天却无甚仇恨,反而有些欣赏。而他座下弟子却不然,立时均向卢战天怒目而视,显然刚刚认出后者的庐山真面目。他们恨不得将卢战天碎尸万段,可又碍于师父在前敢怒不敢言。 “他凭什么能与四大宗师平起平坐?”“醉剑山庄不是同魔门有关么?”一些人愤然不满道,与其说是自语,其意却是故意讲给旁人听,于是议论再起,越来越多的人频频发出不满,质疑声亦随之越来越大。 “安静!老夫担保醉剑山庄的清白,他们与魔门绝无半点瓜葛。”古传昔大喝一声道,“赵丰已窥入先天真气之境,刀法卓然自成一家,你们哪个不服?” 我与叶百合几人立刻投去感激的目光,古传昔实在为我们做得太多了。 下面立时鸦雀无声,“先天真气”四字更是决堤洪水般充击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灵。 虽然先天真气太过惊,却没有人敢质疑剑圣古传昔的话语。 凭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足以与四大宗师并驾齐驱的武林高手,还练成了传说中的先天真气,许多人一时仍无法接受。 武场以西,传来一人高声道:“剑圣之言,我辈怎敢怀疑,能被四大宗师推崇之人,定有非比寻常之能!此次‘灭魔’黑白两道虽然联手,却是各自为营,不知赵大侠意属那方?”说话之人正是南宫万劫,尤其他最后的问题,更是一语切重要点,让我先表明立场。 而无论我站到哪方,都将再次打破黑白两道的平衡,当下陷入沉思。 黑白两道水火不融,西域剑稷孤然独立,不属任何一方,我,又将如何? 纵观会场,我与四大宗师比肩坐在比武场的正看台上,武场东西两方各有一阵营,南宫万劫既然在武场西侧,西侧定是白道阵营,东侧必是黑道势力。 东侧立刻有人高呼道:“赵大侠乃是黑榜之首醉剑的朋友,又是我七十二连环乌两位新当家的朋友,自然当归我黑道之列!”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七十二连环乌的三当家应天龙。 “对!”“没错!”“他是黑道的!”附和之声此起彼伏。 江静瑶身后的白若雪突然咯咯笑道:“应天龙,你难道不知竹二城主与醉剑之间的恩怨么?” 这妮子是在挑拨是非,我暗呼不妙。 应天龙冷笑道:“竹二当家何许人也,怎会同一个后辈一般计较,否则也不会将赵大侠邀至雪城,若是赵大侠意欲归属白道,你们能容得下他么?” 竹玄客面色铁青,不发一言,他身后的竹鹏亦露出不自然的神态。 就在此时,南宫万劫突然身躯一震,呆滞的目光木然向我身旁射来,人仿佛一下也苍老了许多,嘴唇颤动几下,突然道:“倩倩,是你么?为父错怪你了!”一时间,他竟老泪纵横,颤抖着一步一步向南宫倩走去。 他竟然认出了南宫倩。 南宫倩娇躯突然颤抖起来,哽咽的声音让我心酸不已,两道晶莹缓缓从轻纱下面流淌下来。 “为父知错了!”南宫万劫痛哭道,“让你受苦了!”身为一代家主,竟然当着江湖群雄向女儿至歉,这需要多大的勇气!面对如此悔过的慈父,便是铁石心肠也承受不住啊! 然而他对南宫倩的伤害实在太深了,她早已心碎了,心寒了。 “女儿啊……你要怎样才能原谅爹呢……”南宫万劫泣不成声地道,“爹很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了……说句话好么……” 我握紧了南宫倩的柔胰,一道比原先精纯十倍的先天真气毫无声息地平抚着她紊乱的心绪。我心中掠过一丝惊喜,自从入定醒来以后,不仅内力比以前浑厚一倍不止,我本身对真气的控制竟然也进入“入微”的境界。 招式“入微”已是难逾蹬天,没想到真气竟然也可运用如斯,居然可以逃过四大宗师的灵觉。我没有干涉她选择的权利,无论她做出了怎样的选择,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助她,支持她。 南宫倩甚至没有察觉我伤势已愈,她已陷入深深的痛苦与矛盾之中。 场寂静无声,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们暂时忘记了先前的事情,均默默注视着眼前一这幕幕感人的场面。 一声长吟,南宫万劫腰际宝剑应声出鞘,他终于不再向前,缓缓转过苍老的身躯,将长剑横在颈边,仰天长叹道:“倩倩,为父欠你太多……倘若你再不肯原谅……为父便一死谢罪。” 眼见南宫万劫便要挥剑自刎,南宫倩终于脱口喊道:“爹!” 她缓缓向父亲走去,解下面纱,露出清冷动人的绝世容颜,以及那双惹人怜爱的通红眼睛。 她终于原谅他了。 南宫万劫擦干眼泪,紧紧握住南宫倩的双手,大喜道:“苍天有眼!你原谅爹了!爹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的亲口原谅!方才古大师既然介绍你已与赵丰结为夫妻,爹尊重你的选择,择其良日便为你们重新举行一场隆重的婚礼!” 南宫倩紧紧抱住南宫万劫,哭道:“爹,女儿好想家,好想你,好想娘!” 我起身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见到他们父女冰释前嫌,我也非常高兴。 南宫万劫开怀笑道:“得此贤婿,老夫此生再无他求!” 一时间,场内形式逆转,我突然摇身一变,成了白道南宫世家的乘龙快婿。许多人又纷纷议论起来,认为我八成要归入白道之列了。 我笑道:“岳父请先回原位,大会之后,小婿便带倩儿与岳父把酒长谈。” 见南宫倩点头称是,南宫万劫才放心坐回原位,我与南宫倩亦回原位坐好。南宫倩玉容舒展,一年多来的心结终于得解,当然也没有必要再带面纱,此时叶百合刚巧也摘下面纱,再加上场下的欧阳凤、恒山双璧,还有江静瑶身后的白若雪,五花争艳,惹来一阵不小的轰动,五女倾国倾城、各有千秋,虽然江静瑶的天人之美不在五女之下,却无人敢有半分造次。 古传昔笑道:“古老弟到底决定入黑白亮道,还是向老夫这般独自为营呢?” 我淡然一笑,石破天惊地道:“赵丰尚未有参加‘灭魔’的意思。” 轰!这回场下可炸锅了。 或许我可以身受重伤为由委婉拒绝,我也可以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辞不答…… 不知为何,入定苏醒之后,我发现自己除了对待朋友与爱人,对其他外物越发淡漠起来。或许是心境的变化缘故,我只觉世间的牵绊对我越来越少,除了朋友、爱人,再无它物能介入我的内心,我已经开始用一种超然物外的心态去看待问题,这种境界我姑且先称之为“淡漠境”,对此我隐隐感到一丝不安,那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选择这句冒天下之大不违的回答,但我口中所说,的确是自己心中所想。 卢战天面色大变,即便让他在此时此地讲出此话,他也要先思量思量结果再说;叶百合面色如常,嘴角含笑,一副生怕天下不乱的模样,她可不认为我会傻到拿自己的都往刀口上撞;惟独南宫倩一如既往地看着我,仿佛那坚定信任的眼神永不改变。 “什么!?”台下正自沸腾之时,竹玄客大怒道,“你可敢再说一次!” 江静瑶道:“竹二当家息怒,且先听赵丰说明原因。” 我淡然道:“赵丰眼中,仅有正邪之分,并无门派之别。据在下所知,五十年前的魔师邪风并非为非作歹之辈,只因魔门之中有人挑拨离间,才掀起了那场血流成河的战争。依在下看,魔门再度入侵中原此举,多半乃魔后邪月为哥哥魔师邪风报仇之故,渊源相报何时了,赵丰不想参与此事。无论此战胜败如何,只要败的一方仍有亲人在世,数十年后,恐怕又将要有一场血战。” 根据“妖刀”齐远的讲述,魔门当初的确是被人所害。 谢啸天突然道:“赵丰你说得本是不错!不过,倘若我们不打,你说,魔门会善罢甘休么?难道我们就任其屠杀?他们为他们的亲人报仇,我们也要为我们的兄弟亲人报仇啊!” 我沉默,他说的也不错。 我淡然道:“无论谁是谁非,赵丰都不愿再惹进这是非之中。” “你又如何知道五十年前的是非呢?”一把的女声道,不用看也知道是欧阳凤。 “是在下一己推测而已。” “推测?赵丰,我看你是在狡辩!你八成是害怕了魔门吧。”欧阳凤咄咄逼人地嘲笑道。 “那欧阳姑娘又是靠什么评价在下的是非呢?”我笑道。 欧阳凤不想我竟有此问,一时找不到回答之法,急得俏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她身旁的唐门少主唐不归立刻挺身而出,傲然道:“既然赵兄不愿加入‘灭魔’之战,那贡献出一些武学经验也应在情理之中罢!我们研练魔门武学已有一月,在下尚有几招不甚明了,还望赵兄赐教。”他可不相信年不过五十的我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在他心中,惟有他唐家的家传武学,才是世间真正的无双绝学。 不等我同意,唐不归已经走到武场中间,拔剑独自舞了起来。 他舞得很慢,但每一个细节都能突出招中最具威力的地方。剑以诡异的角度运转着,虽然仅有三招,他却舞了很长时间,诡异、辛辣、眩目、复杂,我认得那是“魔剑”范卓的剑法,而且这三招的确得其精髓。 他之所以舞得这么慢,不仅是为了让我和大家看清楚,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根本没有能力将其流畅地演练出来,这个速度已经是他的极限,即便如此,也足以证明他武学上不低的成就。 我不知道的是,此乃古传昔根据与范卓交手的经验而体悟出来的三大杀招。而‘灭魔’大会进行到此为止,尚未有人提出破解此招的完美方法。当然,真正的高手都会在最后才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无疑在群雄眼中,他们一致将这三招归为“非常棘手”的恐怖招数之列。 舞剑完毕,唐不归又神情居傲道:“其实只要用我唐家暗器就可轻松破解,但惟恐暗器也有用尽之时,听闻赵兄刀法过人,唐不归特向赵兄请教一二。”他口中虽然谦虚,实意却是在赞自家暗器,倘若我破不了这三招,那就代表我的刀法不如他唐家的暗器厉害。 四周安静下来,数百双眼睛等待着我的答复。 叶百合突然咯咯娇笑起来:“好嚣张的小朋友,这三招虽然厉害,却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就让姐姐我来指点指点你吧。”我知叶百合是在为我的伤势担心,一但是走下场地,就难免要与人过招。 唐不归哈哈大笑道:“赵兄难道愿做缩头乌龟不成,要拿女人做挡箭牌?” 这番话讲得恶毒之极,叶百合不禁蹙起秀眉,神态却依然自若,笑道:“丰哥何等身份,岂能与你一般见识?不如由丰哥指点你姐姐我,然后由我舞给你看吧!” 唐不归嘲笑道:“也行!若是范卓亲手使这剑法,我看你们也破不了。你们也不用勉强,只消能对付一般魔门妖人即可。”这话说得未免过于狂妄。 叶百合也不与他理论,轻笑一声,颔首与我轻聊几句,也不见我们有什么动作比划,数句之后,她接过南宫倩手中的“没落”便飘然向场中走去。 “请!”唐不归向后一退,等着看叶百合的笑话。 叶百合庸懒地娇呼一声,“没落”忽悠忽悠地缓缓自头顶慢慢落下,然后她就不动了。 这一招有个人尽皆知的名目,叫做“力劈华山”,是只有强盗山贼才会用的三流招式。 所有人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叶百合突然道:“完了。” 唐不归先是一楞,随即哈哈大笑道:“这等下九流的招式也敢出来丢人现眼,笑死我了!” 叶百合柳眉一挑,道:“我这招,你破得了?” 唐不归刚要说话,异变突起,只见一道裂纹从“没落”垂下的大理石上扩大开来,足有一尺长度,原来叶百合刚才每一下忽悠,刀势上便多了一分力道,等到一刀劈完的时候,所有力道一同深入地下,由于力道太过刚猛,地面才迟迟出现反应。 “这……”唐不归变色道,他无话可说,他的确破不了此招。 这不是招数的问题,而是力量,我就是为了告诉他,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除非对手与我功力相若,否则,任何招数都要俯首称臣。 叶百合娇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唐家少主也有怕的时候?噢~呵呵呵呵,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唐家的脸可都被你丢光了呦!什么暗器无敌、武功第一,我看都是狗屁,奥!不!我这是在侮辱狗屁了!”叶百合越说越难听,越说越起劲,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变成了天下第一损人高手。 唐不归一向高高在上,如何承受得了如此羞辱,大吼一声,双手臂齐摇,千百暗器以不同角度从他身上爆发出去,正是其父再三叮嘱不得妄用的救命禁招——“满天花雨”。 小尾声(下) 中篇 终 () 围观群雄还未来得及惊呼,漫天的银光已然从不同角度向叶百合呼啸而去。唐家暗器果然名不虚传,唐不归不仅发出暗器的手法妙到毫颠,力道亦把握得极其精准。卢战天从未受过如此巨大的惊吓,心脏差点跳出了嗓子眼,冷汗瞬时便浸湿了整个衣衫,若是叶百合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卢战天第一个不放过唐不归。不!整个唐家他都不会放过。 没有人能想到唐不归竟然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此时此刻,更没有人来得及救叶百合。 叶百合并没有死,她自己救了自己。 在叶百合面前玩暗器,无疑等于关公面前耍大刀。 眨眼之间,满天的暗器突然消失不见,没有人看清她的手法,唐不归不能,四大宗师不能,我也不能,叶百合依然是叶百合,那个庸懒随意的叶百合,仍是那样无所谓般笑吟吟站在那里。 群雄无不动容。 唐不归面如死灰,他自知纵然其父在此,面对那招“漫天花语”恐怕亦无法身而退。然而叶百合却做到了,他甚至没有看清她的动作,那一百零八颗铁蒺藜被风吹跑了一般消失在空气之中,他却知道它们一定被她以极其高明的手法尽数收到那双不算宽大的宫装长袖之中。 卢战天又惊又喜,他与叶百合相处已有一段时日,叶百合给他带来的惊喜却从未间断过。 不仅是他,我与叶百合认识了十几年也没摸清她的真正的深浅。记得叶百合那晚曾对竹玄客说过,倘若他手中没有火龙刀,自己便有资格与他一战,旁人或许认为她在虚张声势,我却始终深信她绝非故弄玄虚。 “好手法!”古传昔毫不吝惜他的赞美,一双有神的双目之中尽是好奇的神色。 叶百合嫣然一笑,嘻嘻笑道:“古大师谬赞了,小女子武功虽然勉强算得过去,却哪里及得上丰哥之万一啊!他才是真正的高手!” 我闻之心道不好,这丫头又要拿我开涮,忙辩道:“赵丰只是一名普通的刀客而已,没落的刀客。”我没有想到的是,“没落的刀客”其名居然就此一举成为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卓然称谓,事后江湖中涌现出了无数“没落的剑客”、“没落的刺客”云云。。 “好一个没落的刀客!”古传昔哈哈大笑道,“赵老弟果然与众不同。” 江湖是最讲实力说话的地方,单单一个叶百合就如此厉害,卢战天在江湖中也是大大的有名!他们二人此刻又是七十二连环乌的大当家和二当家,而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似乎我的武功尤在二人之上,再加上我南宫世家乘龙快婿的超然身份,声势绝不在四大宗师之下,即便有人不服亦要憋在肚中,除非他们想自讨没趣。 我前一刻还是籍籍无名的没落刀客,此刻却一举成为举世瞩目的武学宗师。 人生如梦如幻,江湖亦是如此。 我虽然功成名就,心中却难以涌起一丝喜悦之情,对此反而越发淡漠起来。此时对我而言,能得爱人、朋友终生相伴,便是我今生最大的宏愿。 四大宗师均以为我有伤在身,也不为难于我,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大会继续进行。 魔门武功以辛辣刁钻为主,往往出其不意地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给予对手致命一击,而中原群雄亦不可小觑,陆续有人步入场内,先讲出自己要破哪一招,再给群雄演示自己的研究出来的破法,其中的确不乏精妙绝伦的天成之作,我亦忍不住拍案叫绝。 群雄情绪飞速高涨,气势如虹,对“灭魔”之战更是信心大增,唯一的遗憾却是始终未能一睹我的绝世刀法。直到傍晚才偃旗息鼓,由四大宗师总结经验之后,谢啸天终于宣布——战书已下,十五日后,也就是三月初一,中原群雄将与魔门决战于“太仆寺”外的“落日牧场”。 我自始至终虽然未曾施展出一招半失,在众人心目中却更添神秘之感,仅有极少数人知道我身患重伤之事。 众人均已散去,四大宗师却迟迟未动,我知他们定要向我询问“先天真气”与“辟谷”之事。古传昔身后的剑稷弟子,江静瑶身后的慈航弟子、二位城主身后的雪城弟子晓得师父们定有要事,均静静守侯在侧。 竹玄客面沉似水,竹鹏面色铁青,想来竹玄客已经将我之事告之竹鹏。二人本应与我势同水火,却又放不下传说中武学之秘“先天真气”的巨大吸引,最终还是勉强留了下来。 江静瑶仙子般的玉容微微舒展,朱唇轻启,柔和平静的声音随之响起:“我辈均是追求天道之人,数十年如一日,始终不得窥其门径,还望小友为我等解开困惑。” 众弟子齐齐心惊,难道我已窥入天道了么? 我淡然道:“赵丰亦不知自己此时武学进境如何,‘先天真气’还是借古大师和谢峰兄的光偶然练成。”接着我将西湖所发之事,由竹鹏伤害南宫倩一直说到我受伤坠入西湖后来大难不死因祸得福,我所讲述条理清晰、细节明了,虽然语气平淡,却将那日惊心动魄的景象讲得栩栩如生。 我完以第三者的客观角度描述此事,事情是非曲直一目了然,自然是竹鹏之过了。 竹鹏面色更是难看之极,却不向我辩驳,显然证明我的描述丝毫不假。 竹玄客冷哼一声,也不表态,不管谁是谁非,爱子断臂之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古传昔笑道:“这等天赏良缘可遇不可求,赵老弟的际遇着实令老夫羡慕啊。” 我由衷道:“古大师心怀宽广,似能包容天下,赵丰佩服。” 叶百合小声嘟囔一声:“就是,不象某些人,心眼比针眼还叫,就知道斤斤计较!” “你说什么?!”竹玄客起身怒道。 “我打嗝。”叶百合笑道。(喜欢玩“仙剑”的朋友应该还记得这句经典的台词。) 谢啸天开口道:“赵小友请继续讲。” 对于这个曾经是“剑皇”的大哥,竹玄客一向心存敬畏,强压下怒火重新归坐。 “至于‘辟谷’,在下也无法说清道明,但确实做到了。总而言之,可归为‘境界’一词。” “境界。”众人眼前一亮,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又把握不住。 我继续道:“就好比‘无招’之境,无招胜有招,这个道理几乎每一个人都明白,但真正悟通其中深意者却寥寥无几,换句话说,倘若我告诉大家如何做到的,但你们却无法悟道其中缘由,亦属枉然。依在下看来,习武之人,不仅要注重对武功的追求,更应该注重对自己心智、思想的磨练,心境每到一个层次,即可悟到从前无法看清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境界。‘境界’若是超过了某个层次,自然而然便会踏上真正的天道之路。” 众人都陷入沉思,我所提出的,是一条他们闻所未闻的武学道路。 “老弟高论,我等受益非浅。”古传昔沉思半晌道,“我明白了!谢称主、江宗主,你们武功虽失,五十年来修心养性,‘境界’当在我等之上,若是能继续修心,相信终有一天可窥天道,武功尽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啊!” 谢啸天与江静瑶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微笑,江静赞叹笑道:“古大师智慧高深,静瑶佩服。” 古传昔笑道:“仗赵老弟语出惊人之故。” 不等众人道谢,我长身而起道:“诸位前辈若是无事,赵丰暂且告辞。”不等他们应答,转身飘然而去,叶百合等人亦随我离开。其实此番谈话过后,不光四大宗师,在场的所有人都受益非浅。 我们一行刚离开不久,白若雪随后赶至。 白若雪款款走到我的面前,先是深施一礼,然后嫣然一笑道:“赵大哥,请留步。” 叶百合咯咯笑道:“白家妹妹,有好久不见。” 白若雪轻轻抚了随风轻舞的刘海,笑道:“叶姐姐好,想不到你竟身藏不露,还未谢你醉剑山庄让了小妹半招,小妹自知不是姐姐对手,甘拜下风。” “妹妹言重了,上此妹妹你岂非也未尽力出手?” 白若雪故作讶然,道:“哎呀!不说了,家师有请赵大哥单独一叙,若是回去晚了,妹妹我会被责怪的。” 叶百合柳眉微皱,却又不知如何应答,她怎能放心让重伤之下的我与敌有不明的外人单独相处?可江静瑶的邀请又实在难以拒绝。 我淡然道:“既然江宗主有请,白姑娘就请头前带路。” 叶百合担心地道:“丰哥……” 南宫倩突然笑道:“丰哥你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在叶百合等人担心的目光中,我与白若雪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叶百合有些焦急地道:“丰嫂,丰哥重伤未愈,你怎能放心他单独前往?” 南宫倩浅浅一笑,俯在叶百合耳边小声道:“倘若他功力尽复呢?” 叶百合露出惊诧的表情,大喜道:“你是说……” 南宫倩默认般点了点头,罕有地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嘘——!” ******************* 白若雪一言不发,居然缓缓向城外走去。 我也不发问,只是跟在她的身后,出城以后,她开始施展轻功向山下掠去。 还是那片明亮光洁的玉湖,我们驻足于湖边。 那颗你你我我刀留下的冰心早已蒸发得无影无踪。 我淡然一笑,道:“白姑娘竟然敢假传师命将我骗到这来,难道不怕师父责罚么?” 白若雪露出一副洁白的牙齿,星月光下,竟是异常美丽,咯咯笑道:“赵大哥好一张灵牙利齿,骗了小妹一次不够,还想再骗第二次么?” “赵丰不明白白小姐意中所指。”我口中虽如是说,心中却早已了然。 “那小妹就提醒一下,赵大哥你的伤好了么?”此言一出,我立时感觉到了她的杀机。 “你是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说了真话如何,说了假话又如何?”我高深莫测地道。 白若雪的笑容虽然可人,目光中却流露出骇人的杀机:“刚才大会之上你为何你亲自出手?一月之前这冰湖上的血迹又是谁的?不用猜我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难道想杀人灭口么?”我反客为主道。 “你实在太强了,留着你,今后对我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阻碍。”看来她对我已有必杀之心。 “哦?你现在杀了我,我的朋友不会放过你的。” “我若将自己手臂划上一道伤痕,慌称是魔门所为,结果又将如何?” “好一招毒计,我开始考虑是否要留下你的命了。” “上次我已经上了你一当,你以为我还会犯同样的错误么?” 我突然屈指一弹,一股刚猛绝伦的指风袭向数丈之外的冰层里。 嘭!雪花飞溅,整个冰层都隐隐震动起来,发出轰轰的声音。 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我的微笑一如往日那般平淡,在她眼中却未免有些诡异。 白若雪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的之色,惊呼道:“怎么可能!” “算我败哩!”白若雪转眼恢复平静,媚笑道:“叶百合的两个兄弟李筑和飞战都在我的手里,你不敢杀我,对吧,赵大哥?” “你走吧。”我无奈道,“我自会亲自去寻他们。” 白若雪银铃般的笑声逐渐远去:“他们都爱上了人家哩,你要劝走他们可不容易哦!” ************ 次日一早,我们便去拜访了南宫万劫。 他们一家团聚,其乐融融,余下的日子倒也快活,转眼间便到了三月初一。 冰风雪城已经人去城空,寒风凛冽,此刻显得格外荒凉。 整个冰风雪城之中,除了我们一行人外,仅剩下武功已失的江静瑶、谢啸天以及寥寥数名负责保护他们安的小辈弟子。 落日牧场。 数千人马犹如两军对垒一般,由高空俯视,仅有黑压压的两片人海。 冲天的杀气直入云霄。 他们之间已无须其它话语,一声惊天动地的“杀”声过后,立时喊杀震天。 血战就此拉开序幕。 …… 几乎与此同时,冰风雪城之中。 我骤然从闭目养神中睁开双目,闲谈之中的南宫倩等人立刻生出感应。 我平静地道:“邪月来了。” **************** 《没落的刀客》中篇终。 **************** 中篇后记: 《刀客》一书的《中篇》已终,猪猪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坑等着大家跳,且算作是在为《下篇》打基础吧。初写《刀客》之时,猪猪本是抱着写着玩玩的姿态开始的,因此在《上篇》之中,出现很多原则性错误,与其说《刀客》是一本武侠,更像闹剧多些。而在《中篇》里,《刀客》的文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主要是由于猪猪严肃起来了,猪猪想写出一本象样的正统武侠来。 猪猪非常感谢能够看到这里的朋友们,感谢你们对我一如既往的支持。 《下篇》的故事亦将随之展开,《下篇》之中,猪猪将追求情节的多变,许多前文的伏笔都将重现(至少有十处伏笔),相信有很多是大家意想不到的地方,一切的问题都将解决,大结局指日可待。 开篇之文难免无味,五章之内柳暗花明,请各位看官耐心阅读。 另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一章 () 落日之战,血染牧场,战场亡魂,不下百千之众,残肢断臂,遍布沙场。 烽烟已了,战事已矣,哀鸿遍野,更是话不尽的凄凉。 中原群雄辛辛苦苦的胜利了,同时却又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战场之上,魔门大军那蒙面的黑巾之下,掩藏着的却是一个个令群雄熟悉的面孔。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与他们极力撕杀数个日夜的魔门大军,竟然尽是归顺魔门的中原高手。 …… 两大宗师之死,为中原武林再添无尽悲凉。 魔门未动一兵一卒,便使中原武林自相残杀,陷入永无翻身之境。 自此放眼天下,魔门一出,谁与争锋。 葬了两大宗师,别了南宫万劫,土三与果子快马加鞭赶回兰州与步常莱汇合共查吕家与倭寇之事;卢战天则陪叶百合前往额齐纳探望四老,然后去寻两位异性兄弟李筑和飞战。 我与南宫倩共乘“墨羽”,相拥踏上新的旅程――登州港。 南宫万劫许诺八月十五那天,在黄鹤楼为我与南宫倩重办婚礼。 赵丰之名,响遍大江南北,江湖尊称“没落的刀客”,与“圣后”邪月和“天刀”竹玄客并称中原武林三大宗师,与西域剑稷“剑圣”古传昔齐名。 天下从此无黑榜。 ※※※ 墨羽“傲然”踏入登州港,一股海风吹来,我与南宫倩顿感心旷神怡。 我们兀一进入港口,立时惹得商贾游人纷纷侧目。单单我与南宫倩这两套出自京城第一字号“云绸”绸缎庄的名牌服装,便已价值连成,此乃南宫万劫临别相赠。南宫倩娇颜冷艳,无妆无粉,正所谓天然去雕饰,再配上那套出自鲁班之手、巧夺天工的木制首饰,更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洁气息,惟有向我笑时,又如旭日东升般,温煦得足可融化世间万物。 能得如此名驹美人,平凡如我亦显得不平凡起来。 古港市集,商贾云集,市场繁盛。 “这位大爷!仙女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唤住我们,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俊俏少年挡在马前,嘻嘻笑道:“请留步,两位是第一次来咱们登州吧,让小的给您担任向导如何?” 我微微摇头,笑道:“我第一次蹬蓬莱阁时,怕是还没有你哩。” 南宫倩听他称自己为仙女姐姐,忍不住俏脸一红,看得少年眼都直了,少年仰起红扑扑的脸蛋,傻笑道:“能做仙女姐姐的向导,我赵剑儿死也心甘情愿!”赵剑儿沉思片刻,突然下定什么决心般,甜甜一笑,露出两个俏皮的酒窝,道,“姐姐是弟弟我赵剑儿十三年来在登州港遇到的第一美人,这次生意,弟弟我免费做了!” 我听他讲得有趣,忍不住笑道:“你叫赵剑儿?” 赵剑儿一听我问他名字,立即来了精神,神气活现地道:“没错儿!说起我这名字里面,可是有着大大…… 的学问,‘黑榜第一高手’醉剑,您听说过吧?‘没落的刀客’赵丰,您也听说过吧?咱这名字,赵是赵丰的赵,剑是醉剑的剑,有深度吧?” 南宫倩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这名是你父母给你起的,还是你自己乱起的?” 赵剑儿鼻子一酸,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我本是孤儿,无名无姓、无父无母,靠以前集市口的李爷爷拉扯起来,九岁那年李爷爷也死了,我就自己当起了旅游向导。前几年,黑榜第一高手醉剑大侠名震江湖,我就给自己起名作‘剑儿’,前些时候,‘没落的刀客’赵丰大师又被尊为中原武林三大宗师之一,我便在‘剑儿’前面加上了一个‘赵’字。我还听说醉剑与赵丰还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友情数十年入一日,更是令剑儿羡慕不已。”可能是触及了伤心之处,赵剑儿的情绪忽然低沉下来,黯然道:“算了,反正你们也不会请我,我还是走好了。”说着转身向人群中走去。 见南宫倩眼圈微微泛红,我忍不住道:“赵剑儿,那你先带我们上蓬莱阁吧。” 赵剑儿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来,两道泪痕尤在脸上,破泣为笑道:“谢谢大爷!仙女姐姐!要说这登州港一带,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熟的人啦……咦,大爷您这刀可和传说中赵丰大师的‘没落’有点像啊,哪买的,回头咱也弄一把来,多威风……” 除我之外,赵剑儿是我所见过唯一一个可以轻易感染南宫倩情绪的人,我们从相遇到现在不过盏差功夫,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山美女南宫倩竟然笑了、哭了、脸红了,连我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哎,这都是缘分呐~~! 赵剑儿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看天色道:“我先带二位找店投宿吧。” “哦?”我悠然道,“丹崖山上的弥陀寺和天后宫的寝殿不是都可住宿么?” 赵剑儿笑答道:“这位大爷对蓬莱果然熟知,您说的虽然不错,但那两处都已被人包下了。” 我问道:“何人如此阔绰?” 赵剑儿苦笑道:“这个剑儿也不知道,听说是一位有钱的大爷陪同两位夫人前来看海。我还见过其中一个女主人一面,那叫一个漂亮啊!嘿嘿,但与您身边这位仙女姐姐比较起来,可就差得多哩。” 南宫倩俏脸又是一红,绷着脸道:“再乱叫我们可就不用你了!要叫老爷和夫人。” 赵剑儿一本正经地道:“遵命,仙女夫人,噢!不!是,夫人!” 蓬莱阁乃观海听潮的极佳场所,若不住在丹崖山上,未免太不方面,我继续问道:“他们人多不多?可住得下那上百间客房?如果有空房,我们或许可去借住几晚,多花些银子倒也无所谓。” 赵剑儿皱眉道:“多是不多,算上随从在内能住满一…… 半就不错了,可听说主人脾气比较古怪,很多抱着这种想法的人都被拒之门外。” 我想了想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我一心为南宫倩着想,想想那人也不会不尽人情,我腰带之中还裹着土三顺手从被我们劫下的倭人财宝中牵出的金叶子,足足不下百两。 赵剑儿迟疑道:“这……” 南宫倩轻轻挽了一下被海风吹拂的发稍,道:“剑儿,快点带路吧。” 赵剑儿听南宫倩叫自己剑儿,立即喜上眉梢道:“好嘞!!夫人既然开了口,剑儿怎敢不从。” 我摇头苦笑,无论是在男人还是小孩面前,美女的杀伤力永远最大。 ※※※ 丹崖巨山紧临海面拔地而起,赭红的山石气势滂沱,抬头仰望,山颠云烟缭绕,素有“仙阁凌空”之名的蓬莱阁便高居其顶,果然不负仙阁之名。 丹崖山下,南宫倩痴痴望着淼淼无际、巍为壮观的幽蓝大海,心中澎湃异常。 “一晃十四年过去了,没想到我还能故地重游。”我淡然道,悠然继续吟道:“‘东方云海空复空,群仙出没月明中,荡摇浮世生万象,岂有贝阙藏珠宫。’前朝苏东坡曾亲笔留诗赞蓬莱。蓬莱阁上‘观澜亭’中,才是看海的最佳场所。我说的不错吧,赵剑儿?” 赵剑儿惊呼一声,脱口道:“天!事隔十四年,您对蓬莱竟然还能如数家珍,定是饱读诗书之人了,除了赵枫和醉剑两位前辈,我最佩服的就是读书之人!” 我笑道:“怎么?我不像么?” 赵剑儿嘿嘿一笑没,不好意思地道:“不瞒您说,凭我赵剑儿阅人无数,还真看不出你们二人的真正身份。初见你们,剑儿觉得你们是一对浪迹江湖的英雄侠侣,可少了几分纵酒狂哥的豪气;后来,我觉得你们是武林中的世家子弟,宝马绸杉,可却没有他们那般高傲姿态;现在,我倒感觉你们更像出自书香门第,举止优雅,谈吐不俗,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怪怪的感觉。至于您这把‘没落’,嘿!依剑儿看,八成是个摆设!不过可真够酷的!” 谈笑风生之中,我们沿坡直上,首先来到弥陀寺,赵剑儿道:“弥陀寺的禅房比较简陋,据说那包下弥陀寺阐房和天后宫寝殿的大爷,将仆人家丁们大半安置于此。” 我心中一凛,只觉四周遍布暗哨,实际上部游客俱被监视起来,心道看来那人来头不小。 出了弥陀寺,前面不远处便是龙王宫,龙王宫内主殿之上有尊龙王的金像,两旁各立风雨雷电四大神官。赵剑儿给我们细细讲述其中典故,倒也长了不少知识。 绕回弥陀寺直向北走,就到了天后宫。赵剑儿介绍道:“天后宫祭的是妈祖神,包括前殿、正殿、寝殿和戏楼等,那位大爷和两位夫人就住在寝殿。”言罢指引我…… 们一一观赏,前殿与正殿内塑有很多神像,他居然也能一一道出来历,我与南宫倩均觉赵剑儿这个向导找的实在是值,不禁对他好感大增。 天后宫中的守卫虽然比弥陀寺中少了许多,但武功却远在后者之上。 天后宫再向北就是蓬莱阁了。 蓬莱阁正在云雾缭绕之中,登阁看海,只觉眼界极为开阔,水天一色,天地茫茫。那淼淼无际的大海,面貌雄伟,气魄浩瀚,气势摄人,世无其匹。海上列岛犹如烟波飘渺中的一条珠链,妙极美极。 我等顿生超世脱尘之感,一时间天地豁然,心中一片空灵。 “墨羽”也似为之所感,突然仰首一声长嘶,气势惊人,鸣声撕裂长空一般冲天而去。 “哇!”赵剑儿惊呼一声,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这马真猛,居然还能爬山!厉害厉害!咱还从来听说过谁的马能‘蹬’上蓬莱阁呢!” 这话“听”进墨羽耳中似乎颇为受用,得意得它嘎嘎大叫,舔了舔赵剑儿的脸蛋。 赵剑儿一把拂开“墨羽”那条湿漉漉的大舌头,叫道:“臭马!居然敢舔哥哥我!” “墨羽”打了个响鼻,嘎嘎一“笑”,我舔、我舔,我就舔…… 一人一马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南宫倩浅浅一笑,偎依在我怀里,轻声道:“丰哥,等我们正式完婚之后便携手游遍大江南北,名胜古迹,逍遥一生一世,你说好么?” 我拥着伊人,柔声道:“莫说大江南北,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南宫倩嫣然一笑,天地都失去了光彩,这世间便只剩下我们二人,在这碧海蓝天的天开画图中,我们静静倾听着浪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忽然轻轻一震,南宫倩略有所觉,讶然道:“怎么了?” 我传音道给她道:“怕是包下弥陀寺阐房和天后宫寝殿之人,正是这十七王爷他们。”灵觉所至,十七王爷与菀玟柔熟悉的气息已经由前面天后宫迅速赶至。 南宫倩秀眉微蹙道:“那我们走吧,免得破坏了兴致。” 我唤道:“赵剑儿。” 赵剑儿与“墨羽”闹得正欢,笑道:“老爷有事么?” 我道:“除了上山原路,可有其它道路下山?” 赵剑儿一楞,道:“蓬莱阁的东面为三清殿,再往东是吕祖殿,出了吕祖殿有一出口,可从那下到悬崖下面的海边。您要下山?不借宿了么?” 我摇了摇头,也不多言,道:“先随我们下山罢。” 语毕,我揽过南宫倩,翻身上马,决然向三清殿奔去。南宫倩伸出素手,轻轻一拉赵剑儿,后者便如腾云驾雾一般随我们奔腾而去。 赵剑儿没想到仙女一般弱不禁风的姐姐居然身有武功,以为自己犹在梦中。他自小缺乏父母之爱,从未有人给过他好脸色,此刻见仙女姐姐不但不嫌弃自己,而…… 且还和自己共乘一骑,秀着南宫倩身上的幽香,召赵剑儿心中感动莫名,只觉在这世上,她便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 我们刚到弥陀寺时,十七王爷亲卫之中便已有人认出我们。 他早先就见过“没落”,定然早已裁出我的身份,故此才花了大把时间调集人马…… 面对新一带武林宗师,我,“没落的刀客”,即便是天之骄子、万金之躯的王爷,恐怕也要忌惮几分,不得不小心行事。 望着“墨羽”神骏的影子迅速远去,朱权冷然下令道:“立即派人沿海搜查赵丰。” 妃子方芷冷笑数声道:“奴家就不信凭着王爷刚从京城调来的五十铁卫,还摆不平一个小小的赵丰!”旋又媚声道:“王爷,别忘了那副首饰可是人家的!” 朱权左拥右抱,狂笑道:“被我朱权看上的东西,从没有一件能飞得出我的手掌心呢!哈哈哈哈!对吧,芷儿,玟柔?” 方芷痴痴笑了起来,菀玟柔也笑了,不过那笑容之中却夹杂着无限的苦味。 ※※※ [《没落的刀客》幻剑书盟首发,欢迎大家够买!] “人在江湖飘啊~~~谁能不挨刀啊~~~!”赵剑儿清亮的歌谣声远远传出,说不出的快活。 落日,殷红的霞光将海天染成一片,潮水推动着波浪喘息着。 在渔港中停泊的渔船,随着潮水的涌动而起起伏伏,三人一骑漫步在沙滩上,影子连成一线。 赵剑儿指了制前方篝火的方向,雀跃道:“前面就是周村,据说在登州港已有三百年历史了。” 临近村口,一方大匾悬在架上,赫然写着“哑村”二字。 赵剑儿变色道:“不可能啊?!前天明明还写着周村,怎么突然变了!” 村中篝火点点,异常静谧,偌大的一个村子,竟无半点声息,透出诡异之感。那红彤彤正在燃烧的火焰,仿佛也变成了九幽之下催命的鬼火。 赵剑儿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拉住南宫倩的玉手,颤抖着声音道:“我怕。” 第二章 () 村子太静了,连篝火劈啪响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南宫倩被赵剑儿拉住素手,立刻察觉到他心中的不安与惊恐,墨羽似乎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自己停下脚步不再前行。 “这村子有古怪。”南宫倩皱眉道,“剑儿,你确定这是周村?” 赵剑儿摇晃了几下脑袋,揉了揉眼睛,又使劲捏了自己胳膊一把,笃定道:“从小到大,这条路我都走过几万次了,绝对不可能记错!进村第一间房便是铁匠铺,夫人请看,风箱还在留在铺子外面。”夜幕降临,借着村内昏暗的火光,隐约见到一帆大旗迎风舞动,旗上龙飞凤舞地书着一个大字――“铁”。 灵觉潮水般散发出去,整个村庄都在我的感应之下,这个时辰本应是渔民收船归来与家人欢聚的热闹时刻,此刻村中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出声,没有人干活,甚至没有人走动,除了跳动的篝火,仿佛一切都静止着。 可我明明感觉到了一百二七个人,以及一百二十七股不弱的气息。 我翻身下马,拍了拍墨羽的棕毛,道:“倩儿,你们在此等候,我先进去看看。” 南宫倩并不为我担心,因为天下间已没有能困住我赵丰的地方,她微微一笑道:“快些回来。” 赵剑儿紧张地小声道:“大爷!遇到危险了你就喊,我和夫人去过救你!” 我淡然一笑,悠然走向村口,数息功夫,人已在百丈之外的村口处了。 “天呐!”赵剑儿不容置信地望着地上连半点脚印都没留下的光滑沙滩,惊得连害怕都忘了,瞪起一双充满好奇惊讶的大眼睛,向南宫倩道:“夫人,老爷用的是武功还是仙术?” 南宫倩笑道:“当然是武功,这世界上哪有仙术?” 赵剑儿不好意思的感慨道:“想不到老爷和夫人都是武林中人,而且还都是武林高手!” 南宫倩似乎非常喜欢和赵剑儿说话,笑道:“你不懂武功,又怎么知道我们是高手了?” “猜的!”赵剑儿嘿嘿一笑,道,“武功咱不会,武林中人我见过的也不在少数,可在沙滩上走道连脚印儿都没有的,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是闻所未闻啊!嘿!那个,你们莫非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山双侠’?” 南宫倩笑道:“‘天山双侠’可都是男的。” 赵剑儿小脸一红,搔了搔脑袋,道,“哈!我知道了!你们难道就是江湖中人送绰号‘紫青双剑’的武林新秀?对不对?” “‘紫青双剑’也都是男的……” ※※※ 我无声地来到铁匠铺门口,风箱已经完冰冷,看来至少已经停用一天以上,风箱周围仍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锻击与淬火的味道,赵剑儿所说果然不假,变故定然就发生在几日之内。 铁匠屋中仅有一人,这一百二十七人之中,亦属此人功…… 力最高。 擒贼先擒王,想罢我轻轻推开房门,门没锁。 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人正在床上面对房门盘膝而坐,感到房门打开,立刻双目爆睁,不想竟然见到一个陌生人,目中闪过一丝惊愕,骤然发难,凌空数个灵动小巧的翻身,冷芒爆现,向我劈来无比凌厉的一刀。 倭刀!他是倭人? 刀光一闪,并没有鲜血现出。 我悠悠探出右臂,那人只觉眼前一花,完没有闪避招架的余地,刀锋已被我夹在两指之间。无论他如何用力,倭刀再难移动分毫,倭人瞳孔不住收缩,目中流露出骇然与惊恐之色,刚欲张口喊叫,穴道已然被我制住。 如法炮制,盏茶工夫,余下的一百二十六名倭人俱被我无声无息地点中穴道。 渔村的寂静一成不变,我所有的动作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的。 我最后回到铁匠屋中,向外传音道:“倩儿,你们进来吧。” 我忽然想到了邪月,一股寂寞的感觉油然而生,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竟是如此的渴望能与她一战。 高处不胜寒。 蹄声在铺外停止,南宫倩与赵剑儿走进屋来,南宫倩看到倭人手中静止在空中的倭刀,讶然道:“倭人?他们怎会在此?” 我默然道:“这村中算上你共有一百二十七个人,他们都是倭人。” “倭人?海上的贼寇么?”赵剑儿惊道:“那、那原先的村民呢?” 南宫倩将赵剑儿拉到一边坐下,我隔空屈指一弹,解开倭人的哑穴,冷然问道:“你是倭人?” 那人闭起嘴来一言不发,对我怒目而视。 我继续问道:“是天宗派你来的,还是天风十四郎派你来的?还是他们的师父?” 那人目中闪过一丝讶色,我深深望向他的双瞳道:“你懂汉语!” 我淡然道:“你若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会考虑放过你们一百二十七人的性命。”我的语气非常平淡,可其中却有一股让人深信不疑的威严。 “我只回答我想回答的问题。” “你是谁?” “藤井浩一。” “你与天风十四郎、天宗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这村子里的人呢?” “死了。”他冷冷地道。 “你们杀的?” “不错。” “为什么要杀他们,你们又为何来此?” “哼!” 见他不愿回答,我就转换话题:“这里为为什么叫‘哑村’?” “因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会汉语。” 我暗忖自己运道极佳,道:“朱权和你们倭人有什么关系?” 他的脸色立刻变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笑道:“这里好像还没有你问话的权利吧。” 赵剑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刚才听到村民被人屠杀时,他就浑身颤抖起来,年幼淳朴的他何曾有过如此悲惨的经历,精神立时陷入惊…… 愕与惶恐之中,喊道:“不……不!!” 南宫倩将他揽入怀中,任由他痛哭发泄。 哭了一会儿,赵剑儿轻轻挣开南宫倩的手臂,颤抖着抽泣道:“老爷,夫人……让我回去好么!!呜~~!我好怕……” 我淡然道:“你不是崇拜赵丰和醉剑么?不是想当快意恩仇的大侠么?” 赵剑儿哭道:“剑儿想的江湖不是这样的!剑儿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的活着。” 我心中一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可从他同我们相遇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踏入江湖。朱权已经知道了他与我们同路,倘若让他回去,朱权心狠手辣,赵剑儿难免会遭其毒手,只有将他留在我的身边,才是最安的选择,对于将他拉入是非之中,我亦感歉然。 我摇头道:“你现在回去等于是送死,这样把,我收你为徒,以后你就留在我的身边。” “不!”赵剑儿已在崩溃的边缘,“剑儿只想过安乐的生活,剑儿不想学武杀人了。” “这样吧,你暂时先和我们一起,数日之内,我定然解决此事。事情过后,你还可拜我为师,如果你想过回原来的生活,我可以给你一些银两,也不阻拦你。”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我只是给他时间让他先看清是非,然后尊重他的选择。 赵剑儿保持沉默算作默许。 我道:“藤井浩一,你也跟我们走吧,我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你来解答。” 藤井浩一迟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我可以跟你走,不过你不能随意杀害这里我们的人。” 我摇头道:“三个时辰内他们就会自解穴道,放心,我可没有你们倭人那么嗜杀。”藤井浩一听到“嗜杀”二字,露出古怪的神色,随即陷入思考,似在思量自己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随着数道手指风从我手中射出,藤井浩一浑身穴道已被解开,我拾起他的倭刀,运起先天真气屈指一弹,一吧极品钢刀立即化作无数碎片,叮叮当当散落地上。 藤井浩一大惊,变色道:“你――!” 我淡然一笑,悠然道:“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不要问问题,因为我不会回答你提出的任何问题;第二,不要试图逃跑,因为你根本跑不了。” 藤井浩一立刻住嘴,他是个聪明人。 ※※※ 有时候,你越是希望太阳升起,黑夜往往好似无期的漫长。 有时候,你越是期待,却只能遥遥无期地等待。 没有人知道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这正是活着真正的乐趣所在。 一连三天过去,我们一直主在登州港附近观光游玩,不但朱权没来找我们麻烦,就连少了一个大活人的“哑村”竟也无动于衷,无论如何,藤井浩一与我们在一起,我们又是朱权的仇人,于情于理,他们其中一方都应该有所表示!可他们偏偏就是一点…… 反应都没有! 关于倭人与朱权的事情,藤井浩一不肯透露半字,我隐隐感到有大事将要发生。 五月初七,大风,不宜出行。 渔人不出海,游人不出门。 清晨,我们在登州集东头王大婶家开的小龙包子铺里吃包子,喝稀饭。 我们所住的“蓬莱客栈”是登州港集市上最大、最好、也是最贵的客栈,客栈里面也有包子,白白胖胖的包子,皮薄馅厚的包子,我却偏偏喜欢吃王大婶家的包子,因为客栈里卖的包子比王大婶家卖的包子少了一样东西――人情味。 王大婶是个善良的大婶,听赵剑儿说他小时侯她就经常偷偷塞包子给他吃,在她这儿,没钱也可以吃包子,等你以后有了钱再付帐。凡事一旦和钱挂上了勾,就会变得复杂起来,客栈里面卖的是包子,换的是银子;而王大婶卖的是人情,换的却是欢乐。 客栈里面冷冷清清,王大婶这儿却非常热闹,大家吃得开心,聊的也开心。 这三天我并没有为难藤井浩一,他除了我问话的时候却很少讲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我们几人谈天说地,或许是我们和谐欢乐的气氛感染了他,使得他原先紧张的情绪逐渐缓解下来,有时候听到我们谈到有趣的话题,也会露出一丝细不可察的微笑。 欢快就像阳光一样,无论照到哪里,都会给那里带来光明与温暖。 我问藤井浩一道:“你为什么要学杀人的刀法?” 藤井浩一思量片刻,似在考虑这个问题是否属于他“能”回答的范畴,抬头道:“师父只凭资质收徒,我崇拜强者,崇尚武力,若不杀人,怎么能验证自己的刀术?” 南宫倩与赵剑儿见他居然做出回答,忙听下讨论的话题关注我们的对话。 我摇头道:“那你又怎能杀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 藤井浩一迟疑了一下道:“武若不能尽其用,为何习武?弱肉强食,本就是江湖的法则,我既然比他们强,那杀死他们也无可厚非。” 我悠然道:“如此说来,你若比天下人都强,岂非天下人都该任你枉杀?我比你强,比你们村子里的倭人都要强,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任我残杀?” 藤井浩一目中露出复杂的神色,沉默半晌,终于道:“是!” “你错了。”我淡然道,“弱肉强食虽然是自然的法则,却并不代表‘强’就能拥有一切。虎能吃羊,却被大象踩死;象虽大,却有‘万蚁食象’的说法。你能说蚂蚁‘强’么?” 藤井浩一愕然道:“这……藤井不知如何回答。” 我继续道:“一个人的武功再强,终究也只不过是老虎大象之流罢了。” 藤井浩一道:“藤井不明白。” “你可有父母兄弟,朋友爱人?” 藤井浩一道:“有。” “倘若一个比你强的人要杀死你最亲爱的人,你怎么办…… ?” “以死相护。” “倘若你要保护的人被杀死了,你又该如何?” “报仇。” “难道被你杀死的无辜生灵就没有父母兄弟,朋友爱人?”我厉声道,“报仇又有何用?人已死,心已伤,生命却只有一次。你每杀一个人,就会泯灭一条生命,就会有人悲痛欲绝、忍受无边的痛苦,这是你真正希望的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命才是最可贵的东西啊。如果武功用来杀人,那留下的只能是无尽的悲剧。” 藤井浩一惭愧地道:“藤井受教了。” “武功能毁灭,同时却也能造就,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你难道不觉得,‘守护’是比‘杀戮’好过千万倍的追求‘强’的理由么?”这些话不仅是对藤井浩一说的,也是对赵剑儿说的。 一股充满凶恶、残暴的戾气忽然将整个登州集笼罩起来,浓得几乎可以滴下血来。 天地一片肃杀,浩劫将至。 我握紧“没落”,长啸一声,登州方圆数十里内清晰可闻,喝道:“盗贼入侵,大家快跑!” 话音未落,浑浊海风的中已经弥散开沉重的血腥。 我的心已下沉。 ※※※ 昨夜,海上巨浪滔天,狂风呼啸,一艘巨舟破浪而来。港口之上,朱权亲率人马列队相迎。巨舟近了,千斤巨锚轰沉入海中,三道不算高大的身影陆续走下甲板。 方芷与菀玟柔随朱权迎上前去,方芷操着一口流利的倭语道:“三位大宗终于来了。” 为首那个身材矮小背背铜棍的中年人向朱权微微行礼,用生涩的汉语道:“天火真人座下三弟子耀日参见十七王爷。”然后介绍第二个瘦弱不堪,面色苍白,腰悬倭刀之人道:“这是我四师弟追云。”最后介绍第三个没带武器、面色阴郁的人道:“这是五师弟孤鹤。” 朱权拱手道:“三位在贵国均是一方宗主,地位尊崇,无须和本王客气。” 耀日大宗笑道:“王爷客气了。” 方芷媚笑道:“真人他老人家明日才到,王爷怕三位大宗寂寞,早为你们安排了特殊节目。登州港集市已被完封锁,请三位大宗尽情享乐。” 耀日大宗哈哈大笑道:“王爷果然知人之人!”说完转身向两位师弟讲了几句倭语,两人都露出兴奋、残忍的神色。耀日大宗向巨船喝道:“绝杀组!出来见过王爷!” “嗨!”眨眼之间,三十六名身穿黑衣的倭国高手,从船中门窗凌空翻到岸上,每人手中握着一柄漆黑的倭刀,三十六人动作利落无声,整齐地一字排开,单膝跪在朱权面前。 朱权目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道:“登州集中有个用刀高手,我要他死。” ※※※ 今晨,屠集。 ※※※ ps:应许多读者建议,总体来讲,下篇第五章以后基本上会走回上篇的幽默路线。 友情、爱情终得“回归”。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