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失踪的于芳芳》 序 肆虐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凛冽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吹到行人的脸上，就像被刀刮一样。道路两旁的杨树枝，柳树枝在风中狂舞着，干巴巴的树枝不时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路两边绿化带枯萎的草，在狂风中战栗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于芳芳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些快步向家里走去。今年的天气异常的寒冷。她上班的地方离家不远，只需要七八分钟就可以走回去。但在这种天气，七八分钟的路程也变得很艰难。于芳芳干脆跑了起来，虽然寒风中奔跑会让冷气极速进入呼吸道，让呼吸变得难受，但可以快点回家。 于芳芳回到家吃完晚饭，收拾厨房，打扫家里的卫生。她喜欢晚上吃完饭后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干完所有的家务后，于芳芳如往常一般扯了薄被子窝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看微信。她有一个小小的爱好，就是特别喜欢看她们花园小区业主群里的业主聊天，每天都有谁家的狗狗又在电梯里拉屎了没打扫，谁家小孩推搡孕妇了，谁家轿车被划了，谁家车停错车位了，或者就是楼下的说楼上的你别穿着高跟鞋在家里走来走去啊，等等一些琐碎的家常事，虽然每天都是这些内容但于芳芳每次都看的津津有味。她很少参与聊天，多半都是潜水。 就在大家就小区该不该停车讨论热烈的时候，突然一个业主发的寻人启示让所有人瞬间静默。 一位三中的女老师在昨天半夜一点多因与家人发生口角后丢下两个孩子离家出走，最后在半夜两点二十分从滨河大桥的一个监控画面里消失后在没出现。从发的监控画面上看，这位女老师身上穿着薄款的睡衣，脚上也只穿着夏天的那种凉拖鞋。于芳芳看到这个消息后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这么冷的天，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口角所以才会离家出走，她不禁打个冷颤，好似那半夜离家出走在外受冷的人是她一样。于芳芳一向是个同情心比较重的人。 片刻的静默后群里又沸腾了。 “多大的事情非得这大半夜的离家出走。” “肯定是家庭矛盾呗。” “父母吵架，孩子遭罪。” “穿那么少就出去了，肯定是被气的糊涂了。” “就这样出去，家人也不知道拦着，就让出去了。” “各位业主都帮忙在你们的朋友圈和其他的微信群里转发一下吧，家里两个孩子，一个一岁九个月，一个只有四个月，还吃母乳呢。孩子需要妈妈。有谁看到了就劝她赶紧回家。这位女老师也住在我们花园小区，是我们家的一个亲戚。拜托各位邻居了。”刚才发寻人启示的那位业主又发了条消息。 于芳芳赶紧复制了信息发到了其他的几个聊天群里，在朋友圈里也转发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一个女人丢下两个幼儿在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离家出走，而且还是半夜，只穿了薄睡衣和夏天穿的那种凉拖鞋。 群里还在讨论着这个事情，而于芳芳陷入了沉思中:到底绝望到了什么程度，才会选择在这寒冷的夜里离家出走，而家里还有两个幼儿。 “会不会是产后抑郁啊？” 群里有位女业主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产后抑郁，又是产后抑郁。 “现在的女人真矫情，不就生了个孩子，就抑郁了。” “就是的，以前都生七八个，都没有抑郁的，农活家务全包揽，公婆孩子全照顾，现在的女人，我看都是闲的。” 于芳芳胸中腾的蹿起一股火气。 “你们说这话就不怕遭雷劈，你说这话对的起你母亲吗？狼心狗肺的东西。”发完这条信息于芳芳便关了手机去卧室休息了。 家里就于芳芳一个人，她老公月初去了西安去帮朋友。 外面的寒风还是肆意的怒吼着，呜呜咽咽的发出悲伤的叹息。 就在今年的四月，于芳芳因为小产也得了产后抑郁，只是谁都不知道，于芳芳自己挺了过来。那段时间就如炼狱一般，于芳芳脾气变得异常古怪，莫名发脾气，莫名哭泣，有时候想要自杀，想拿刀子捅死自己，想…… 于芳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里又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虽然这个小生命又给自己带来了希望，但一想起小产的那个孩子，于芳芳心又痛了起来，让她有些窒息，眼泪也随之肆意而下。她就在这心痛和眼泪中，恍恍惚惚的睡去了。 第一章 于芳芳和她老公张建国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她俩结婚的时候于芳芳33岁，张建国32岁。记得去做婚检和领结婚证的时候，工作人员总是反复的问，你们是二婚吗？弄的他俩很是尴尬。也是，在他们这个小县城里，33岁结婚可不就是二婚了吗。 张建国大学毕业后就回家包了几百亩地种植蔬菜，也算干的可以，在县城里置办了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也就是现在住的花园小区。 起初这段感情是遭到了于芳芳父母的反对的。在于芳芳和张建国刚接触的时候，于芳芳的父母就去各方打听，打听了一圈后，面色沉重的对于芳芳说“算了吧，这家人不行。不能找。” “怎么就不行了，这男生挺上进的一个人，也挺努力的。” “他家条件不好，条件不好都是次要的，关键他父母都是我们农村人说的那种懒汉人。懒汉人条件能好么。” 于芳芳的父母都是争强好胜的人，凭着吃苦耐劳的性格，让三个孩子在农村里也算是衣食无忧，后来还供了三个孩子上了大学，于芳芳大学毕业后在外面逛了几年才回到家乡，后来在市里找了个销售的工作。干了几年觉得不适合自己就辞了职回到县城自己东拼西凑借了点钱开了家小麻辣烫店。二儿子于小伟学的医，毕业后进了市医院当了儿科大夫，三女儿于雯雯大学毕业进了一家大型化工厂，收入也还不错。三兄妹混的最差的算是于芳芳了。 前两年，长得清秀白净，高大英挺的于小伟谈了恋爱。女友刘丽丽和于小伟是一个科室的。刘丽丽是家中独女，人长得也是白白净净，尤其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特别漂亮，两人站一起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完美的一对璧人。 起初双方父母都不同意这门婚事。男方家觉得自己是农民家庭，与儿媳家差距太远。一是怕结婚后自己家承担不起儿媳的高额消费，第一次于小伟把刘丽丽带回家见父母的时候，于母就目测了刘丽丽一套装扮下来接近一万。二是怕别人戳脊梁骨说儿子是因为长得好才攀了这个好亲家。所以劝儿子找个上过大学，家里也是农村的，父母都是勤劳踏实的就行。俗语说的好：男不高娶，女不低嫁。 女方也是觉得男方家是农村家庭，怕女儿经济上受委屈，农村婆婆不好相处。让女儿赶紧分手。 虽然在一个医院上班，于小伟还真没见过刘丽丽的父母，而且谈恋爱的时候刘丽丽也从来没提及自己的父母，只说自己父母都是普通事业单位的。直到两人谈婚论嫁时刘丽丽才说了实话。于小伟虽然出自农村，但是从小到大吃穿用度和一个公务员家庭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自己也是儿科里的青年骨干，是科里重点培养的对象，知道了刘丽丽父母的真实身份倒也没惊奇。 终究父母拗不过儿女，刘父平时比较忙，打听未来女婿的重任就交给了刘母。刘母到儿科打听了一圈发现这未来女婿不管是专业，还是人品都还不错，是未婚男大夫里的抢手货。刘母找了个由头跑去儿科那边里亲自观察了一天于小伟，发现于小伟确实如传言所说：有礼貌，稳重，专业知识扎实，对病人耐心，而且长的一表人才，白净清秀。刘母越看越喜欢这个未来的女婿。直接让刘丽丽周末带回家见父母。刘父一见也是觉得不错。但是觉得还是要再看看未来的公婆在考虑结婚的事情。 于是在五一放假的时候去了于小伟家一趟。这一见两家父母倒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于父于母虽未读几天书，但都是明理识大体的人，而且勤快爽利。农村和城里的房子都收拾的干净整洁。刘母借口路途远有些累要休息，到卧室里把于母的被褥都仔细的看了看。刘父刘母觉得亲家不管是人品还是经济条件都可以，而且于小伟很优秀，所以两家人吃饭的功夫就把两个人的终身大事订了。接着给儿子办了隆重的订婚礼。虽然订婚是女方家办，但于父于母给未来儿媳送去的聘礼可谓是精挑细选，用心十足，全都是最好的。给儿媳的彩礼金全都是找银行托了关系给取出来的崭新新的红色钞票。 于父于母老两口对儿子这门婚事相当满意。儿媳妇刘丽丽的爸爸是市医院的副院长，母亲是市医院神经内科的科主任。当时于父于母硬是不要亲家送给女儿的婚房，自己给儿子在市里买了房子，而且还给儿媳妇一笔可观的彩礼。婚礼当时也办的相当有面。儿子结婚后于父于母算是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任务，一下心里觉得轻松了许多。 后来三女儿也和谈了好几年的男朋友韩通结了婚。韩通家条件也不错，韩父开一家汽车用品装饰店，生意兴隆，给韩通在市里买了大房子。于父于母对这门亲事满意。三女儿订婚在农村老家订的，于父于母专门请了厨子，在农村老家摆了好几桌，弄的也是热热闹闹的。 最后就剩于芳芳还单着。于父于母也是托人介绍，但也一时半会没有合适的。 自从儿子结了婚后，于家老两口算是完成了大任务，觉得轻松了不少。于是除了冬天住城里，其余三个季节就基本在农村。老两口在农村的院子里种点菜，自己吃，儿女吃。前几年她们家有一块地被政府征用了，正好赶上国家的好政策，老两口都交了失地农民养老保险，养老算是有了保障。但老两口是个闲不住的人。于父年轻时包点小工程，现在老了，就给别的老板当个监工的，收入也还不错。于母厨艺比较好，被她们农村家那边附近的一个厂子招了去做饭，因为做的比较好，工资也很可观。老两口希望自己还能动的时候在赚点钱以后给于小伟开儿科诊所用。 所以当于母打听到张建国的父亲比较好吃懒做，经常打骂妻子，平时不管儿女，虽然打听到张建国还算争气是个好孩子，但于父于母始终认为父母是儿女的榜样，所以坚决不同意。于芳芳虽说对张建国一见倾心，但也是本着先相处了解看合不合适在谈婚论嫁。结果于父于母万般逼迫后来甚至把于芳芳骂的狗血淋头，多难听的话都用上了，这反而使于芳芳完全站到了张建国这边。 闹到最后于父于母觉得这就是于芳芳的命。便自作主张没有经过于芳芳就把张建国叫到家里，说能拿出十万彩礼就把于芳芳嫁给他。张建国点头答应。从于家出来就到店里找于芳芳商量这事，于芳芳说在相处相处。张建国说现在结婚他没有异议，只是虽然买了房子也装修好了，但是家具灯饰窗帘都没买，等今年在赚点钱把家具都买好，屋里都收拾的像样了在结婚。于芳芳也表示同意。晚上回去和父母商量，说在相处相处，结果于父于母一口回绝，没钱买家具是男方的事情，能结婚就六月把婚结了，结不了就直接赶紧分手。骂于芳芳听不出张建国的画外音，就是不想和于芳芳在交往了，于芳芳傻的听不出来。真为有这样的女儿感到耻辱。如果于芳芳再和张建国交往就是不要脸。于芳芳哭了一夜，第二天张建国来店里看于芳芳才知道发生的事情。当天回去与自己的父母合计了一通便给于父打了电话说准备和于芳芳结婚，但是能不能先订婚，等把家具买了在结婚。于父觉得也行，但于母不干，说让快点结婚，现在看的这女儿心烦。从小到大于母最不喜欢于芳芳。总说算命的曾经说过，于芳芳克她。于芳芳是个特别不记仇的人。虽然每次和于母吵的你死我活，但过几天于芳芳就忘记了。 妹妹和弟弟当时都准备了很盛重的订婚礼。而于芳芳却没有订婚礼，只是于母在家做了几个菜，两家父母吃了饭就把两人的婚事给订了。接着就是结婚。于芳芳总觉得自己的婚事办的很仓促。问过父母为什么，觉得问这话也不过份，不知为什么就被于母莫名骂了一通。说于芳芳要抢着嫁，那就随她。养这个女儿简直就是还债的。骂着骂着就牵连出许多旧事，说就不该让于芳芳读书。别人的女儿都捡好的找，我这女儿简直就是扶贫的。别人的女儿赚钱给父母买这买那，我这女儿养这么大没给自己买过什么。别人姐姐赚钱给弟弟买房子，给父母买房子，我这女儿就是来啃父母的。哎，你就是那苦命人，你这一辈子都过不好。你是啥人啊，你觉的你做出什么功劳的事情了，要让我们给你办订婚礼。你是个什么东西呀。于芳芳不明白自己不就问了一句自己婚事办的仓促，怎么就惹出母亲这么多狠毒的话来。于芳芳气的反驳，好吃好穿好喝的什么没有给你买过。以前发了工资一大半都给你，可你一转手就给了你儿子。家里的生活费我也添补，但是你把省下的钱都给了你儿子。房子也是你要传给你儿子的，为什么每次就要让女儿出钱，房子要是也分给我，我就出钱。于母说你一辈子都在算计，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亏的，怪不得就你过得不好，你看你表姐王娟，把工资全都交给你三姨，还给王超买房子，王超房子买好后她才结婚。你表姐还把所有的彩礼都给了你三姨。你表姐夫把公司发的几千块钱的购物卡全都交给了你三姨。你和雯雯俩个人，简直就是要债的，就知道不让你俩上学了。你们上学花的钱以后都给我还回来。我儿子开诊所都没钱。我们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养了两个没脑子的女儿。你看我们邻居张艳，多懂事，知道自己父母辛苦，把工资攒起来都给人弟弟买房子，人结婚的时候给人妈妈买金项链，金手镯，自己都没舍得买。婚纱都是借的雯雯的婚纱，人知道租婚纱还要花钱呢。你和雯雯呢，两个人买婚纱都不知道给我买副金手镯。你大姨问我你们结婚给我买东西了没，我说我家的两个白眼狼不吃我的就不错了。骂到这于芳芳算是听明白了。问题在金手镯上。于芳芳一时语塞。 张建国拿了十万彩礼，四万于母留下说办喜宴。剩下的六万给了于芳芳。于芳芳知道张建国手里已经没什么钱了。所以主动提出拿这六万买家具窗帘等。于芳芳首饰也买的很简单。唯独花重金买了一件中式结婚礼服。首饰那些以后日子好了再买都可以，唯独结婚就这一次，而且好的礼服还可以传给女儿。 等置办完这些东西于芳芳才想起没给父母买什么东西，可是于芳芳已无余钱。只好动用信用卡给于母买了件衣服，给于父买了部新手机。于芳芳此时有些后悔，应该自己少买件首饰，给母亲买个金项链的。她们这边的习俗，女儿出嫁要给父母买礼物。一般都是给母亲买金手镯或者金项链，给父亲买手机。 于芳芳只好服软，任由于母数落，默不吭声。 第二章 于母偏重弟弟于小伟，于芳芳从小就知道。因为于母除了六个姊妹，没有兄弟。外婆没有儿子，在那个年代受了不少闲气。外婆也曾经拿自己的女儿去换别人家的儿子，但是都被外公阻止了。外公去世后家里没了顶梁柱，生活一落千丈，特别是家里还有五个未出嫁的女儿，那段时间外婆带着五个女儿一到晚上就抹眼泪。已经出嫁了的大姨和二姨，因为没有了外公，又没有兄弟，在婆家也是被婆家人百般刁难，受了气回到娘家，外婆只能是把女婿数落一顿，替女儿出出气。看着女儿被打的青紫的胳膊，只能和女儿一起抹眼泪：“要是你有个兄弟，定会给你出口恶气，母亲我上辈子没做什么好事，生的儿子都早夭了，害得我女儿都跟着受罪，是母亲对不起你们。”后来大姨二姨受了委屈也只自己忍着，不再告诉外婆，让外婆跟着伤心。没了外公，又没有兄弟的于母和其他六个姊妹很争气，虽嫁的人家起初日子都不好，但姨妈们硬是把这穷日子过成了富日子，最后让村里的人都竖起了大拇指。都羡慕外婆虽没有儿子，但过得比有儿子的人都好，还是生女儿好。但是好强的姨妈们都有一个弱点就是那便是十分偏爱自己的儿子。 在于芳芳家，每次吃饭的第一碗饭便是弟弟于小伟的，好吃的好喝的也必然是于小伟第一个吃。于小伟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而于芳芳则必须在吃完饭后洗碗刷锅，收拾屋子。于芳芳反抗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是以惨烈的打骂结束。为此于芳芳不但从小形成了倔强叛逆的性格，也让她与于小伟的关系势同水火。到了初中，于芳芳更加叛逆，与弟弟和母亲的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有一次，因为于芳芳下午放学晚，没有去奶牛场买牛奶，于母当即把于芳芳训斥了一顿。于芳芳气不过，跑去把于小伟骂了一通，于母一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受了欺负，立马拿了扫帚来打于芳芳，挨了打的于芳芳一下急了眼，竟然跑到了她们家附近的派出所去报警抓自己母亲。这让于母好一阵哭天抢地，女儿大了，翅膀硬了，无法无天了。从那以后，于母对于芳芳更是厌恶，在亲戚朋友那里更是把于芳芳说的一无是处。有一次表姐王娟冷不丁的问于芳芳：“你打六姨了。”气的于芳芳差点吐血。 因为这些，于芳芳在学校里更是不与男生相处，对男生恨之入骨。班里的男生也不好招惹于芳芳。直到初三时，班里转来了一个男生叫周宇。周宇和班里其他男生不一样，对女生说话总是温柔又很有礼貌，来班里一个礼拜就受到很多女生的喜爱。 周宇第一次和于芳芳说话是向于芳芳借歌词本。那时候于芳芳最大的爱好就是抄歌词，特别是和母亲吵完架感觉孤独无依的时候就会用抄歌词来缓解这种心情。所以于芳芳的歌词本里的歌是最多的。那是一个冬天的午后，下午第一节自习课下后，大多数同学都自由活动去了。于芳芳趴在桌子上正在想着中午和母亲吵架的事情，怀疑自己可能不是母亲的孩子才会被区别对待，想到这，于芳芳不进潸然泪下。正在这时，一个温柔好听的男音响起：“于芳芳你好，我听同学说你的歌词本歌曲很全，可以借我抄歌词吗？”以往只要是男生向她借东西，于芳芳可能头都不会抬就直接拒绝，更何况她今天心情超级糟糕。但是那天她破天荒的没有拒绝。可能是那个温柔的声音一下温暖了她的心，让她顾不得擦眼泪便抬起了头。她抬起头映入眼眸的是一双微笑真诚的脸庞，于芳芳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一个男生，竟看红了自己的脸。于芳芳忙拿出自己的歌词本给了周宇。这让周宇一下成了班里的风云人物。周宇是第一个借到了于芳芳歌词本的男生，这在以前完全不可能。 后来周宇与别人换了位置坐到了于芳芳那一组，成为了于芳芳的组员。每次于芳芳检查课文和概念背诵的时候周宇总是拖在最后一个，只为了和于芳芳单独相处。于芳芳知道周宇喜欢自己，也知道自己喜欢周宇，但因为那么多年对男生的憎恨和抵触，让于芳芳不知该怎么和这个男生相处。只有每次检查课文的时候，于芳芳低头听着，周宇背着，有时候周宇突然停了，于芳芳便抬头看他，总是看到他温柔微笑的看着自己，这时候于芳芳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与周宇微笑对视。 班里举行元旦晚会，周宇特意搞了一个抽新年贺卡的节目。全班同学都准备了贺卡并且编了号。元旦晚会结束的时候每个同学抽号，然后拿着号去班长那里拿那个号码所属的贺卡。那天于芳芳拿到了周宇的，周宇拿到了于芳芳的，于芳芳明白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心里暗自高兴。周宇优秀，于芳芳知道，其他女生也知道。后来有小年级的女生来找周宇，与于芳芳关系最密切的好友万青也告诉于芳芳周宇在追她。 于芳芳天生有一种不安全感。于芳芳不想让自己变得难堪，也没有给周宇解释的机会便和周宇从此不相往来，弄的周宇不知所措。这段初恋也不明就里的夭折。 很多年过后于芳芳一想起这段感情就不免心酸。因为母亲偏爱儿子，于芳芳便憎恨于小伟，憎恨所有男生。也就对男生有了偏见。对周宇也就产生了不信任感。在感情上于芳芳有严重的不安全感，在她越来越往后的人生中更加明显。 上了高中，于芳芳虽然不在与男生势同水火，但与男生的相处依然冷冷冰冰，班里的男生背后都叫她冰美人。老师也曾经给她调过几个男同桌，但最后都被于芳芳冰冷的表情和凶狠的眼神给吓走了。 上大学时于芳芳虽慢慢的消除了对男生的不喜，但也是从不和男生主动交流。不过有男生主动和她说话时她倒也能和人家闲谈说笑几句。算是比起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与弟弟于小伟的关系依然紧张。上大学后于母反而会给于芳芳经常打电话嘘寒问暖，到底是突然离开了自己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心里还是有诸多担心。于芳芳反而有些对于母疏离。 高考成绩出来后，于芳芳考的不是很理想，从网吧出来后，明明是炎炎的夏日，于芳芳却感觉周身冰冷，需要穿件羽绒服才能抵御这浸入骨髓的冷。于芳芳恍恍惚惚的走在大街上，迎面撞到了表姐宋蓉。宋蓉拉住于芳芳说：“六姨再找小伟呢，你见小伟了吗？” 于芳芳摇摇头说不知道。 宋蓉看于芳芳脸色蜡黄，神情恍惚，手也异常冰冷。忙打电话给六姨说了于芳芳的情况。 没想到六姨根本没关心于芳芳，反而说：“你赶紧给六姨去把小伟找到，小伟心重，这次没考好可以下次在考，他可千万别出什么事，他要有什么事我就活不成了。于芳芳是个心大的，别管她，她出不了什么事。她要是真出了事我还少个负担呢。”因为手机开了免提，听到六姨这样说，宋蓉尴尬的看着于芳芳，于芳芳听到这话对宋蓉笑了笑说“没事，姐。你去找小伟吧。我妈一直不是就这样吗，我都习惯了。” 宋蓉一向知道六姨不喜于芳芳，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不喜。 于芳芳知道，如果自己成绩不佳，就会被于母就在本地上一个不要学费的师范院校。就要走于母给她选好的路。其实当老师也挺好。但那时于芳芳只想着能离开这个家，离的越远越好。后来她花了一番心思填了一个外地的学校，虽然因此被于母当着外人的面狠狠扇了一个耳光。但总算如了自己的愿，远离了那个家。于芳芳以为离开了那个家就会好点，但是无尽的孤寂与落寞始终伴随着她，她的心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飘来飘去。 于芳芳知道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渴望亲情，但自己对于那个一直像外人。 第三章 只是让于芳芳没想到的是，当初于芳芳千方百计想要逃离那个家。在于父于母的千招万唤中又回来了。 回家后于芳芳像是家里来的客人与父母弟妹有明显的客气与疏离。离家八年，一人漂泊在外，所有的心酸与苦楚都是一个人承受。除了每次发工资时给父母打钱通个电话，其余再无联系。当父母与弟妹问她在外过得好不好时她只淡然一笑说过得还行，便沉默不语。于父说没事，回来就好，总算是家人都在身边。于母也破天荒的给于芳芳做了很多好吃的。 八年的时间，弟妹也长大了，父母也老了许多。于芳芳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叛逆的于芳芳了。 小时候于母对于芳芳的打骂和诅咒好像都在那一顿饭里消散了。 回家的几年里，于芳芳慢慢了解到她那些年打给父母的钱基本全到于小伟那里了。自从于芳芳上大学走后，妹妹于雯雯便成了于母心情不好时发泄的出气筒。于芳芳有些心疼妹妹。不过妹妹不像她，还有父亲的爱护。而作为老大的她父亲则认为应该给弟妹做好榜样。苛责多而爱护少。不过这次回来后父母弟妹对她比以前关心照顾很多。 只是这样短暂的美好在于芳芳结婚后又全部打破了。 于母会时不时的说把女儿培养出来去给别人家赚钱了。于芳芳反驳不了这句话。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公公婆婆没有任何收入来源，所以平时的吃穿用度一半靠张建国，一半靠张建国的姐姐张玉婷。张建国的哥哥张建刚前几年离了婚，还有一个儿子由公公婆婆带着，而平时的花销也都是张玉婷和张建国两人出钱。于芳芳和张建国刚结婚时，张建刚没有工作，时不时的还向张建国“借点“。有时候张建国干的工程资金紧张，这些花销就由于芳芳来出。自然于芳芳也就没有多余的钱孝敬父母。虽然每次张建国手里资金充裕时也会给于芳芳父母买这买那的，也会给点零花钱，于母心里总还是不舒服，念叨着养女儿不如养儿子好。于芳芳知道自己理亏，于母念叨时于芳芳就陪着笑脸。 婚后的于芳芳和张建国小日子过的还可以。也算蜜里调油。只是后来于芳芳发现张建国有一女性朋友肖美美与其联系太过频繁，有时每天四五通电话。特别是肖美美与其老公吵架后总是会给张建国打电话，虽然每次张建国从来不避讳于芳芳，但让于芳芳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于芳芳曾经暗示过很多次张建国，男女朋友间应该有界限，朋友之间关系再好，也不能影响到朋友的家庭生活。张建国说要是不接肖美美会难过。于芳芳说那你怕不怕你接了我会不高兴。张建国看肖美美脸如冰霜，知道于芳芳生气了。后来也就很少接了。可是肖美美是个作妖的，有一次肖美美和她老公吵架时又给张建国打来了电话，这次电话直接打了将近一小时还没挂断。于芳芳示意张建国挂电话，张建国捂着电话说那边哭呢，然后直接拿着电话出去了。当时张建国的父母和和张建国的姑妈在他们家吃饭，于芳芳不好发作，但心里及其不痛快。晚上于芳芳忙完店里的事情也没回家，去了闺蜜谢依依家里。睡不着的于芳芳给肖美美发了条信息，希望肖美美不要经常给张建国打电话。结果肖美美发来信息说她和张建国一向如此，她们是很铁的朋友。如果不高兴那就管住自己的男人不要给她打电话。于芳芳一下气炸，说你把张建国当朋友你对我说这话。你今天说的这话倒像是一个小三说的话。真是自轻自贱。发完这条信息于芳芳就关了手机，但也气的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于芳芳正坐在店里生闷气的时候，张建国怒气冲冲的进来了，还一把夺走了于芳芳手里的手机，指着于芳芳翻看了一下就把手机丢给于芳芳，手指着于芳芳说“你骂肖美美干什么，你能耐，把人都给骂哭了，你这会收拾东西给我往出滚，离婚。” 于芳芳气的浑身颤抖，胸口堵着一口气，说不出话来。本能的一手揪下脖子上的项链，拿下手上的戒指向张建国身上砸去。在张建国出门的时候才从喉咙里发出几个字：“现在就去民政局。” 于芳芳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所措。知道自己遇上了网上所说的白莲花。而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是这朵白莲花是不是和张建国这个人渣曾经真的有过什么！ 于芳芳心里五味杂陈，机械的捡起地上的项链和戒指，用卫生纸包好放进包里。然后趴在桌子上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复。 真的要离婚吗？张建国这样维护肖美美，这日子肯定是没法过了，就算过心里也永远扎着一根刺。要怎样告诉父母呢，父母那时候本就反对。于芳芳突然想到了弟弟，于是她立马给弟弟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回来后的这几年，于芳芳和于小伟关系好了很多。 于小伟让于芳芳先稳住，如果是谈恋爱，那就立马分手，可是现在是领证结婚，这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家人的事情。于小伟让于芳芳给张建国母亲和张玉婷打电话先把事情说一遍，于小伟说他下午请假回家一趟。但是于小伟叮嘱于芳芳千万不要把事情告诉于母于父。 于芳芳按照于小伟说的分别给张建国的母亲和姐姐打了电话，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张建国母亲听了气的直骂儿子，给于芳芳保证说张建国和肖美美确实是多年的同学和朋友，但是两人之间确实没有什么。让于芳芳消消气。她会收拾张建国。张玉婷接到于芳芳的电话直接来到店里安慰于芳芳，说肖美美确实和张建国没什么，主要是这两人认识了十几年，张建国虽然和你结婚了，但是你们才认识三个月。三个月和十几年，你想想。但是张建国和肖美美确实没什么，这一点你要相信建国。我这个姐姐也可以给你保证。我弟弟的脾气确实不好。我骂他。你别理他，今天你不想开店了你就回去休息休息。然后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张玉婷走了后于芳芳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晚上于小伟回来去和张建国聊了聊这件事。张建国也觉得自己没收住脾气，是自己的错，向于小伟表明了立场。自己确实和肖美美没什么，只是十几年的朋友关系。于小伟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对张建国说：“这世上男女之间哪有纯洁的友谊，就算是哥们兄弟，也该注意保持距离，没有打着朋友的旗号就可以随意影响别人的家庭生活。” 一趟话谈下来于小伟和于芳芳确定了张建国是个男女界限不清的人。和这样的人生活以后会很辛苦。于芳芳打定了主意想离婚。于小伟认为如果离婚父母会受不了，对我们家的影响也不好。而且女人一离婚以后怕是很难再找到好的。张建国只要不和那女的出双入对，就没什么，更何况张建国和那肖美美确实也没什么，他们也已经不联系了。你先冷张建国一段时间！ 于芳芳心里还是不情愿，暗暗的打着离婚的念头。 一个多月后的半夜，于芳芳突然做了个噩梦，梦见有鬼魅缠着她，而她想喊人却怎么也出不了声，好像被人捂住了嘴似的。睡在旁边卧室的张建国听到于芳芳不对劲，忙跑过来轻拍着于芳芳：“宝贝，宝贝，没事没事，我在呢。”于芳芳慢慢醒过来看到张建国焦急的眼神和嘴里喊的宝贝，心想，这个男人还是在乎我的。又过了几天，于芳芳在清理手机短信的时候，看到张建国发的一条短信“老婆，你怎么还不回来，我想你了！家里空荡荡的我一个人觉得孤独。”于芳芳看到日期正好是她在谢依依家留宿的那晚。于芳芳彻底原谅了张建国，从此打消了和张建国离婚的念头。 后来两人虽也拌拌嘴，但也过得融洽。后来，麻辣烫店所在的那条街整修，整条街封闭，生意也不能做了，于芳芳关了店门，最终把店盘了出去。上大学期间，于芳芳考了一个小学教师资格证，拿着这个资格证，于芳芳找了一份辅导学校老师的工作。 有一天张建国突然让于芳芳请假说去市里玩。然后于芳芳就被带到了一家诊所，张建国说他肝不好，据说这家诊所的大夫特别出名。让大夫给开点中药调一调。张建国肝不好，于芳芳也知道。 确实是，于芳芳她们去的时候诊所门前已经停了好多车，从车牌号看病人来自很多不同的地方，看来都是慕名而来。于芳芳她们进去挂号的大夫说王大夫每天只看30个病人，你们是30号。张建国去诊所外面抽烟。于芳芳拿着号码牌坐在诊所的椅子上，等着叫号。椅子正对面是王大夫的简介。于芳芳整个浏览了一遍。这个王大夫的爷爷就是医生，传到他这已经三代了。但通篇介绍看完后于芳芳才知道这个医生是专门治疗不孕不育的。于芳芳和张建国计划今年要孩子，也说过到时候会找个好的中医大夫开点药调理一下身体，但是这个大夫专门治疗的是好几年怀不上孩子的，而于芳芳和张建国说好了结婚两年内不要孩子的，他们一直有避孕措施。今年准备要孩子她们才没有采取避孕措施。她们并不是要不了孩子。而且于芳芳最近感觉胃口不对，有时候特别想吃一样食物，结果吃完后又不想吃了。有一次早上上班的时候于芳芳特别想吃用胡椒酱拌的米饭。那天中午下班回去后于芳芳迫不及待的用胡椒酱拌了两大碗白米饭，然后吃的干干净净。她跟同事说最近自己胃口特别奇怪，同事说你不会怀孕了吧，你今年不是在要孩子吗。于芳芳也感觉好像是有点，但是月事才过去半月，哪有这么快的。于芳芳打算这个月月事没有按期来就买试纸测一下。 于芳芳立马起来出去找张建国。张建国正和他父亲坐在车里。这次出来张建国带了自己的父亲和姑妈一起。他父亲和姑妈要去市里的医院看病。 于芳芳招手让张建国从车里出来道：“你来这里你也不和我商量，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大医院做个正规检查，没什么问题了在找好的中医大夫开点中药调一调。人家这里看的是好几年了怀不上的，我们又不是。” 张建国掐了烟不耐烦的说：“就是开点中药调一调，又没什么，去医院有什么好查的。我姐就是在这里看的。”于芳芳知道张建国的姐姐张玉婷结婚七年怀了好几个孩子都没有保住，有一个孩子都八个月了又没了。于芳芳也听婆婆提起过，说是最后找到了一个有名的大夫，吃了这个大夫开的药才有了晶晶，而且那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婆婆还专门带着张玉婷去神婆那里求子。 于芳芳无奈的说：“我们和你姐不一样，姐夫常年喝酒，肯定是对孩子不好。再说我们一直是避孕的啊。应该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张建国坚定的说：“就在这里看，我信我姐，我姐说这里好。”于芳芳知道张建国一向最听张玉婷的话。 于芳芳只好说：“张建国，我可能有了。” 张建国不相信说：“有没有的，一会大夫一号脉不就知道了。” 于芳芳想想也是。 正在这时。诊所里有人出来喊谁是30号。 于芳芳赶紧应着和张建国进去了。 张建国告诉王大夫他俩结婚两年了没有孩子，让开点药调理身体。于芳芳一听张建国这句话有问题，忙补充说是我们结婚两年没有要孩子。这个王大夫看起来70多岁的样子，于芳芳不知道她刚才的话王大夫听清了没有，只见王大夫让旁边的一个女大夫在电脑里输着她和张建国的信息。过了好一会王大夫说：“结婚两年了没有孩子？那我给你开点药，先回去吃着调理。女方先把手拿来我号个脉。”于芳芳一听这话知道王大夫没听她刚才的话。于芳芳只好说：“大夫，我感觉自己好像有了。”王大夫号了号脉说：“你多想了，你现在都不排卵了，你还以为你是二十五六岁的小年轻，说有就有啊。” 听王大夫这么一说于芳芳不在说什么了。心想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 王大夫又给张建国号了号脉，然后对着旁边的大夫说了一大堆自己从没听过的药名。过了几分钟王大夫说你们去药房拿药吧。然后嘱咐于芳芳回去后做排卵监测，药吃完一个月后在要孩子。 张建国从药房出来拿了足足两大袋煎好的中药水。于芳芳看的心惊。 那天回来后于芳芳和张建国每天坚持喝着王大夫开的中药水，每次张建国都喝的龇牙咧嘴。 第四章 张建国每次喝的龇牙咧嘴的时候于芳芳就嘲笑他：“你宁愿喝药难受，你也不戒烟。”张建国说：“老一辈谁不抽烟，我看生的孩子都好好的，就现在的人矫情。”一说到抽烟的事情，于芳芳就恨张建国恨的牙痒痒。张建国对于抽烟总有他的一套说辞。 于芳芳知道再说下去又是吵架。于芳芳停止了这个话题。张建国拿起于芳芳喝的中药水闻了闻说：“为什么每次见你喝的时候好像挺好喝的样子，难道你的不苦？” 于芳芳也纳闷，以前喝中药水喝的愁眉苦脸，而这个中药水确实喝的感觉就像喝饮料似的。 于芳芳说：“我感觉不到这个药水苦，而且这几天越喝越上瘾，竟然不觉得难喝。” 这段时间于芳芳老觉得困乏，有时候早上一不小心就睡过头，闹得上班总是迟到。于芳芳怀疑是不是这药的问题。 于芳芳又一次睡迟了，她干脆给辅导班的老板打了个电话请假，因为实在太困，浑身酸软无力。等于芳芳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于芳芳随便吃了点东西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看到手机显示的日期于芳芳猛然想起来自己的月事已经过了两天没来。王大夫说过吃这药可能会推迟月事。于芳芳总还是心里不踏实，立马起来去小区门口的药店买早孕试纸。于芳芳从来没觉得时间可以过的这么慢过。一个杠出现了，等了好久，另一个杠才慢慢出现。但这第二个杠明显颜色浅很多。于芳芳赶紧给张建国打电话，张建国听了也慌了神，让于芳芳赶紧给那个王大夫打电话说情况，他马上回来。于芳芳找出装药水的袋子，拨打上面的电话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于芳芳把早孕试纸出现两道杠的事情告诉了王大夫。王大夫让她立即过去找他。 张建国和于芳芳慌慌忙忙到王大夫那里已接近下午，看病的人已很少。王大夫给于芳芳早孕试纸让再测一下，然后去抽血化验。早孕试纸还是一条杠的颜色比较浅。过了一会血液化验的结果也出来了。 王大夫说：“你确实怀孕了，就是孕酮和hcg比较低。上次不是给你们说过，药吃完后一个月在要孩子吗？” 于芳芳说：“大夫，我上次给你说了我感觉好像怀孕了。” 王大夫脸上有明显的不高兴说：“是我给你们开的药你们吃了才有的，别胡说啊。” 张建国瞪了于芳芳一眼，于芳芳心里有些不舒服。同房的事情于芳芳是很不情愿的，一方面于芳芳总感觉自己怀孕了，一方面大夫也嘱咐过，但张建国有时候有股大男子主义。于芳芳不情愿的闭了嘴，眼睛斜瞪了张建国一下。而张建国一脸崇拜的看着王大夫，时不时的点头听着王大夫的嘱咐。 王大夫说：“你们回去把我开的保胎药吃上，我给你开了两盒黄体酮，回去后在你们那找个诊所把黄体酮每天打上。然后明天把上次开的药送来，我给你们退掉，那药我就拿回去给我女儿吃，那些药都是好东西，还美容养颜呢。”张建国一直不停地说谢谢。然后去药房又拿了一堆药。 从王大夫那里出来张建国就给他母亲和他姐张玉婷打了电话报喜。她们都嘱咐张建国回来的路上开车小心点，张建国笑嘻嘻的应着。在回来的路上张建国嘴里一直哼着小调，一会儿问：“老婆你想吃什么？回去我给你买。”一会儿又说：“你现在是我们家的大熊猫，要重点保护呀。以后什么活都不让你干了。”于芳芳嘴上应着，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于芳芳默默拿出手机看了看日期，又算了算时间，她和张建国同房的时候早就过了排卵期，怎么可能是这次有的呢。而且他们上次来王大夫这看病还不到一个礼拜。于芳芳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去正规的医院看看。 晚上回去张建国果然去超市买了两大袋吃的给于芳芳提回来。于芳芳说：“这怀孕了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张建国一边给于芳芳洗草莓一边说：“那肯定啊！”可能是年龄大了，于芳芳觉得张建国特别期待这个孩子。以前张建国开车只要不违反交通规则，开车是挺快，从不管路平不平，有时候前面的车慢了，张建国还会不停的按喇叭催促。今天回来的时候张建国开车特别稳当，如果看到有不平的路就慢慢绕过去，实在绕不过去就放特别慢的速度。 于芳芳也很期待这个孩子，每次看到妹妹的儿子轩轩时总是喜欢抱在怀里，一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就会给轩轩买。正是因为期待，于芳芳才害怕孩子出问题。 于芳芳看张建国心情特别好，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张建国，张建国说：“你别再想了，就听大夫的。人家这个大夫很厉害的。你看我姐，前面好几个都没有保住。晶晶就是王大夫给开的药吃了后有的。你看晶晶的身体多好。” 于芳芳知道张建国特别相信她姐张玉婷，也什么都听张玉婷的。这次去王大夫那里肯定是张玉婷坚持让去的。而且张建国有时候特别的固执。早前结婚买家具的时候张建国坚持要买两层的儿童床。于芳芳觉得没必要，一是家里有三个卧室，二是这种床对于小年龄孩子还比较危险。但张建国不听这些，坚持必须买这种床。最后买回来果然如于芳芳所料，每次她姐的女儿晶晶和她哥的女儿玉玉来他们家以后都要爬这个床。晶晶两岁，玉玉六岁。有几次差点就摔了。于芳芳让张建国看着点，张建国总说没事，摔了就长记性了。于芳芳很无语，那么高的床，摔到头就麻烦了。张建国拿着个手机看视频当于芳芳的话耳边风！于芳芳只能自己看着姐妹俩。 于芳芳知道劝不动张建国，就不在劝了。于芳芳感觉有些疲累，吃了点水果就洗漱休息了。临休息时嘱咐张建国记得明天要打黄体酮的事情。 第二天张建国先带于芳芳去打了黄体酮。于芳芳从小就怕打针，但她偏偏从小身体就差，特别是一到冬天就感冒。一感冒就要打针，她每次就很羡慕输液的小朋友，直到去年的一次重感冒，她体验一下输液的感觉才知道哪个都不好受。 于芳芳没想到打黄体酮原来这么疼，虽然打针的护士说这种针很疼，但是于芳芳还是疼的脸上的肉都抽抽。打完后护士告诉于芳芳，他们这里不接受外来药品，是看在她不知道，而且又是孕妇才给她打的针。因为外来药品如果出了事他们承担不起责任。于芳芳本来心里就对那个王大夫不满，心想这大夫，明知道是这样的还要开两盒，不是让我们白花钱嘛。张建国说是不是怕这边没有才给开的。小护士说黄体酮一般诊所都有，只不过是厂家不同。张建国安慰于芳芳说：“算了，那么多钱都花了，还在乎这两盒嘛。”没想到张建国下午从王大夫那里退药回来后一脸的不高兴，于芳芳问张建国怎么了，张建国才说：“总感觉那王大夫就是骗钱的，一个看病的比做生意的还精明。”原来之前的药花了将近一万多，虽然吃了点，但是剩的也还有很多，王大夫只给张建国退了300多块钱。张建国说这不合理，那王大夫说这是你们剩下的，我又不能买，全额退我就亏了。再说只要你们孩子好着不比什么都值。又给张建国说了好一番好话。张建国就没在理论了。回来后张建国又后悔了，说早知道不退了，拿去让姐姐喝也算补身体。于芳芳说谁让你当初不听我的，不去正规医院，雯雯那时就去的正规医院，找的专家，人家那专家才是有名有号合法的专家。给雯雯开的调理的中药才花了300多，你看我们这花了多少，一万多了吧。张建国说算了，主要是她给姐姐看的确实好了。于芳芳说：“我们又不是怀不上，我们是一直避孕，你先搞清楚这个。”张建国说我是怕你和姐一样，怀不住，毕竟年龄放在这了。”于芳芳听张建国这样说也就不在说什么了。于芳芳其实也怕，自己已经33岁了，万一第一胎怀不好，以后造成习惯性流产，就麻烦了！ 这段时间于芳芳上下班都是张建国亲自接送。于芳芳工作的单位是一个主要以辅导英语为主的学校，老板是一对夫妻，同事全是女生。老板娘叫苏丽娟，男老板叫乾通。苏丽娟前段时间也刚怀了二胎，工作闲暇之余她们也会聊聊天，有一次于芳芳问苏丽娟为什么都38岁了还要拼二胎。苏丽娟朝乾通努努嘴：“还不是他，封建思想作祟，非要个儿子。” 于芳芳心下戚戚。其实这个辅导学校的教学运营全靠苏丽娟，而乾通的作用是用来震慑那些比较调皮的男学生。但从平时的相处来看，苏丽娟大多时候全听乾通的。 第五章 于芳芳刚到辅导学校的时候，特别惊讶，清一色的娘子军。这些小女孩基本都是刚从师范学院毕业，等着考特岗老师和事业编制老师。于芳芳之前对自己的职业没有什么规划，就是为了工作而工作，当然，于芳芳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开一家书店，装饰的清幽雅静，她每天都可以在自己的书店里徜徉书海，于芳芳一想起这个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美好的表情。 于芳芳问她们，你们喜欢当老师吗。她们看向于芳芳的目光有些说不清的茫然。回答却出乎于芳芳意料之外。她们说当老师有两个假期，工资也还可以，养老医疗有保障。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好工作，而且可以找个好的结婚对象。 于芳芳突然想到好几年前听母亲说过一件事。于芳芳有一个远房舅舅，舅舅家的条件特别好，也算是资产过亿，而且是实实在在在银行有存款的那种。但这个舅舅有一个儿子，学习不好，初中没毕业就到社会上了。舅舅没法，拖关系花钱送到部队当了两年兵，回来后就进了家族企业，跟着舅舅做生意。有人给舅舅这个儿子介绍了一门亲事，女方本科师范毕业，是一名小学数学教师。小姑娘人也长的比较贤惠。按老人说就是长了一张旺夫脸。两人相亲见面后小姑娘就看上了舅舅这个儿子。但舅舅这个儿子却没有看上这小姑娘。于芳芳在一亲戚的结婚礼上见过舅舅这个儿子，个子不高，人长的也不咋样。 于芳芳不知道其他地方咋样，但是她们这个小县城大多如此。但凡有点姿色的事业单位女职员和女公务员都基本嫁给了这边的富二代，而这边的富二代家里父母也都会选择这些单位的女职员。稳定，可以照顾孩子，而且也有地位。 于芳芳想起高中填志愿的时候，于母让她填报她们市的一个师范院校，于芳芳没有填，于母在大庭广众之下连扇了于芳芳两个耳光。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于芳芳班里的很多女同学都考了教师资格证，于芳芳也鬼使神差的考了一个。于芳芳感叹，当初为了对抗父母，志愿填了外省的学校，而且是非师范，当初于芳芳发誓永远不会当老师。可是现在，在辅导学校里当起了老师。更嘲讽的是于芳芳还当的挺开心的，特别是看到这些孩子天真的笑脸，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的高兴。于芳芳觉得在辅导班当老师也不错，除了没保障之外其他还挺好的。于芳芳喜欢当老师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喜欢这个职业，并不是为了这份职业的稳定。 于芳芳发现，不仅是辅导学校，就连公立学校也基本全都是女老师了。其实于芳芳的表姐表妹表嫂，包括外甥女，但凡是上了大学的，现在全都在学校当老师。据于芳芳所知，她们当初选择当老师也都是因为稳定，有保障，以后可以找个好的对象。不过她们也确实都是当的比较好的老师，每年于芳芳都会看到她们得奖时发的朋友圈。不光是她的亲戚，连她的好多小学，初中，高中的女同学只要是读了大学的，基本也都是老师。 于芳芳把这些发现告诉张建国的时候，张建国不以为然的说：“是啊，当时我也想找个老师呢，就是人家没看上我。”怪不得结婚后张建国一个劲的撺掇着让于芳芳考事业编制老师呢。 就在于芳芳怀孕没多久，校长苏丽娟让于芳芳去和另一个老师批改五年级的作业，苏丽娟接替了于芳芳带的初中二年级。于芳芳以为这是苏丽娟体谅她怀孕辛苦，回去还在张建国跟前夸了一番苏丽娟。没过几天苏丽娟又让于芳芳回去带初二。就在于芳芳疑惑的时候苏丽娟把她叫到了办公室对她说：“于老师，我这几天翻看了一下你批改的作业，发现你好多学生的作业都是批改错的，今天晚上上班的时候你自己去看看。”于芳芳认为自己批改作业从来没出过问题，要是有问题家长早都找来了。于芳芳当时没有反驳苏丽娟，也没多想。等到晚上批改作业的时候于芳芳又忘了这件事。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乾通找她有话要谈。她看到乾通和苏丽娟使了个眼色。然后乾通对于芳芳说：“于老师，你看，昨天苏老师也给你说了。她前两天带初二的时候发现好多学生的作业你都有批错的题。”于芳芳一下急了：“怎么可能，首先学生的作业练习册我都是提前做了而且校对了好几遍的，其次，你们这边也给了参考答案。怎么可能有问题。而且昨天我也还没来得及看学生的作业呢。不能你说批错了就错了。”乾通突然变了脸：“既然没看就不用看了。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你因为怀孕的事情请了好几次假，我们这一个班配一个老师，你请假影响很大。现在都是一样的，一怀孕哪个单位都不会要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把学生的作业批改错了！我们这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的工资我们会扣掉半个月的。等你生完孩子能上班了我当然还是欢迎你回来的，到时候会把这半个月的工资给你。”到这时候于芳芳已然明白了。批错作业只是个由头，目的就是找到错处开除于芳芳，因为她怀孕了。之前有位老师，批错作业是每天发生的事情，家乡找到学校好几次，最后都是赔礼道歉加赔钱。但是却从来没有开除过这个女老师。更何况于芳芳所带的初二学生一向都是零差错。于芳芳也是深得家乡和学生的喜欢的。于芳芳明白了，就算昨天她看了之前批改的作业，那也是已经动过手脚的了。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原因，于芳芳一下子情绪有些激动，她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并且无耻的做这样的事情。以前在市里的公司上班的时候，也有过女员工怀孕就会被上级领导设计从公司辞退的，要么就是让怀孕女同事从重要职位上下来换个比较闲的职位，要么发动其他同事一起孤立怀孕女同事。而做这些的有的就是女同事。于芳芳虽然当时没结婚，心里也是挺气这样的行为的。但私企基本都是这样的操作。从来也没有人提出异议过。于芳芳记得他们公司有个女总监，国家放开生二胎的政策时，也眼馋的再想生个二胎，但终究因为怕生完孩子后岗位没有了，所以没敢要。 于芳芳知道，这事情很难办。你告到劳动局，你也不可能在来这里上班了。况且乾通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于老师，你知道，你要想在课外辅导这个圈子立足，口碑是很重要的。我在这个行业做了十几年了，而你才入行一年，你的好口碑是我们给你的，当然我们也可以毁了这个口碑，到那时候，你就很难在这个行业立足。” 于芳芳有些激动，眼泪快要溢出。于芳芳知道自己被设计了，是为了找正当理由辞退她。她暗暗深呼吸，稳定自己的情绪后说：“我想我生完孩子后上班也不会在来你们这里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你我心知肚明！”说完于芳芳就收拾东西回了家。回家后于芳芳没有告诉张建国这件事，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请了假。于芳芳连着在家睡了好几天，感觉越睡越无聊，之前上班，作息还比较规律，回家后作息也乱了，心情时好时坏。离生孩子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天天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第六章 其实之前于芳芳把麻辣烫店盘出去后闲了很长一段时间，张建国对闲着的于芳芳颇有些意见。 于芳芳那时候还没想好干什么，也看了很多招聘信息，没有自己特别喜欢的岗位。 有一天晚上闲逛的时候于芳芳逛到了现在的这个辅导学校，进去了解了情况，于芳芳觉得这个还可以，第二天就正式面试，后来就一直在这里上班。 现在又没事做了。她试探着问过张建国，孕期的话不上班行不行。张建国说孕期和哺乳期加起来差不多要两年，我还要还房贷，你上班起码可以补贴家里。 于芳芳明白了张建国的意思。于芳芳在家里休息了一个礼拜有些坐不住了。 她翻着网上的招聘信息，没有一个适合的。于芳芳有些烦躁，换了件外出服出去转转。 她想碰碰运气，看她们小区附近有没有辅导学校。转了转还真有几家，但是一听说她怀孕了，老板都拒绝了，希望她生完孩子后在过来。 正在她转的失去希望的时候看到了一家辅导机构外贴着招聘的信息。于芳芳想这是最后一家了，成不成的最后试一次。 于芳芳进去看到前台有两个小姑娘，向她们说明来意后一个小姑娘进旁边的办公室叫了老板。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圆脸，带个眼镜，笑眯眯的。于芳芳听那个小姑娘叫她李校长。 李校长把于芳芳让进了办公室。李校长看了于芳芳的简历后笑着说你正是我们要招聘的老师。 于芳芳把自己怀孕的情况告诉李校长，没想到李校长说没关系，你自己上下班小心一点，自己注意。 大家都是女人，我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只要你能把学生成绩带上来就行。 如果没什么问题，今天晚上你就可以跟晚辅导，熟悉这里的同事和学生。 如果还有事要安排，那就明天来上班。于芳芳想了想觉得晚上就可以来上班。 这些天于芳芳一个人在家也快憋坏了。李校长又说了一些工资和福利待遇的事情，发了笔和备课本等一些办公用品。 晚上于芳芳就过来上班了。于芳芳发现这边的工作氛围明显比那边和气很多。 第七章 于芳芳一直按王大夫的叮嘱每天按时喝中药，每天按时去诊所打黄体酮。 大概过了一个礼拜后于芳芳去县医院抽血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直摇头：“你的这个hcg和孕酮很低啊，虽然对照上次的结果上升了很多，但还是很低啊，你们不是都有下载那个有关怀孕的软件吗，你查查你现在的孕酮和hcg的值应该达到多少。你这样，在过一个礼拜后做检查。再看看。”于芳芳和张建国拿着检查单心情忐忑的回去了。 这次，张建国每天都看着于芳芳喝那些贼贵的中药汤水！每天亲自带于芳芳去打黄体酮。于芳芳感觉自己屁股都快打成筛子眼了。她这么说的时候护士告诉她，你这才算什么，你还没见过正真被打成筛子眼的呢。于芳芳感叹女人为个孩子真不容易。 可就是这么每天坚持吃药打针，上下班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星期五，张玉婷突然给张建国打电话说要请全家人去吃火锅。张玉婷说于芳芳也去吧，刚怀孕，吃火锅可以，别吃辣的就行。于芳芳听了很高兴，因为怀孕的关系，张建国监督她忌口。 离张玉婷下班时间还早，张玉婷让张建国先去她家帮忙把她家的鱼缸清洗一下。于是张建国先拉着于芳芳去幼儿园接张玉婷的女儿晶晶。接上晶晶后张建国就开着车往张玉婷家里去。就在张建国直行的时候突然从右边斜插入一辆拉着水泥的电动三轮车，张建国紧急刹车，那电动三轮车根本没停下的意思，从一个小巷口拐了进去。张建国气的骂了一句，结果那人转过头说我就违反交通规则了怎么着，然后开着那电动三轮车扬长而去。张建国气的要追上去理论，而于芳芳刚才被那突如其来的一下吓的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似的，她赶紧劝住了张建国说：“我现在怀孕呢，你看刚才那人明明是自己的错，还很有理的样子，你追去也是讨不到便宜，难道要打他吗，算了吧，孩子好着就行。”张建国想了想没在去追，看于芳芳也没什么大碍就继续开车去了张玉婷家，进了张玉婷家，于芳芳赶紧倒了一杯水喝了，感觉才好点。张建国洗鱼缸，晶晶和于芳芳坐着看电视，虽然看着电视，于芳芳心跳还是有些快，而且肚子有些许的难受。 张建国清洗完鱼缸已到下午五点多了，此时于芳芳也感觉肚子越来越饿，而且饿的特别难受，就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于芳芳已经把烤鸡翅，红烧鱼，酸菜鱼，水煮牛肉等在自己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嘴也直冒酸水。 于芳芳催促张建国快点，自己饿的不行了。张建国说：“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怀孕也还不到一个月呢。” 于芳芳说：“我也不知道，但确实饿的好难受。” 张建国看于芳芳的表情确实饿了，说：“姐下班还得一会呢，吃火锅点菜也还要一会，要不先带你去吃点别的。你吃什么？” 于芳芳立即同意，但是还没想到具体吃什么。 上了车于芳芳说你车开慢点，我看看路边有什么好吃的小食店。 路上于芳芳眼睛一溜溜看过去，发现都是啊能立马吃到嘴里的，正饿的肚子咕咕叫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超香的卤肉味。于芳芳立马看到了一家卤肉店，门外的炉子上正卤着一大锅的卤肉。于芳芳让张建国立马停车。下车后于芳芳直奔店里，果然老板刚捞出了几大块卤好的肉，正冒着香喷喷的热气，引得于芳芳直流口水。牛肉卤的不错，猪头肉看着也挺香，猪蹄子也卤的恰到好处。 于芳芳想干脆都来点吧，于是对老板说：“老板，猪蹄子一个，卤牛肉一斤，猪头肉来一斤，快点。” 那老板听了立马给于芳芳切肉，于芳芳实在饿的难受，干脆让老板先把猪蹄子拿了自己先吃。一口下去，猪蹄子卤的香香软软的，吃的于芳芳心满意足。 于芳芳正吃的美的时候张建国突然进来了，对着于芳芳就大吼：“你干什么呢，这么墨迹，姐已经到我妈那里了，就等你了，你买这么多肉干嘛，一天就知道花钱。别买了，快走，我们直接去吃火锅了。”于芳芳被张建国一吼，有点懵，下意识的小声说：“我实在饿的难受。”张建国更凶了：“你是猪吗，一会也等不及，就这么饿。爸妈，我姐就等你了，你好意思让他们等着。”于芳芳怯怯的说：“姐不是过一会才下班吗？”张建国继续吼道：“姐已经来了，你再不走就别去了，让我们家人等着你。”张建国说完就气呼呼的出去了。于芳芳尴尬的看看老板说：“老板，你能快点吗，都给我拿上。我怀孕了，饿的有些难受。” 正是下午饭时间，店子里买肉的人比较多，刚才张建国一吼，店里的人都盯着于芳芳看，听于芳芳说怀孕了，老板和几个顾客都露出了温和的笑脸，老板笑着说：“怀孕就是这样，没事，你吃，我快点给你装。”其中一个顾客笑着说：“我老婆怀孕的时候也是你这样，一饿就不行了。嘿嘿。”于芳芳笑了笑，被张建国刚才一吼，猪蹄子也没心思吃了。付了钱就提着卤肉出去了。张建国的车还在。于芳芳上车后看到张建国脸色没刚才那么难看了，但还是拉着个脸。于是气呼呼的说：“你刚才干什么呢，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本来我怀孕就是这样的。”张建国没搭理于芳芳，一脚油门直接开车。在拐弯的时候张建国明显的没有慢的意思，直接加速拐弯，前面有几个大坑，于芳芳刚想提醒张建国慢点，张建国就直接开着车朝那大坑开过去了。于芳芳感到了肚子的明显的不舒服。她刚想说出口发现张建国的脸比刚才还臭。她干脆不说了。到了张建国母亲租住的平房后，张玉婷和张建国的母亲，父亲全都站在门口。张玉婷说怎么这么慢。晶晶立马说：“舅妈饿了，去买卤肉吃了。” 张建国的母亲也在旁边，嘴里嘀咕着：“这马上去吃火锅了，还要买卤肉吃，不是花冤枉钱嘛！” 虽然声音小，但还是让车上的于芳芳听到了。于芳芳心里有些来气，但还是用不大的声音说到：“不知为什么，怀孕后一饿就难受的不行。” 张玉婷笑着说：“看来你怀的这个孩子以后爱吃肉。我那时候怀晶晶的时候也超爱吃肉，特别是饿的时候，就想立马吃口热的卤肉。” 张建国的父亲突然开口：“芳芳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怀孕的人就这样。” 张建国说：“你去把这卤肉放到我妈那里去，让小辉和我爸妈明天吃。这会去吃火锅，你就别吃肉了。”于芳芳有些不情愿，但张建国说这话张建国爸妈和张玉婷都听见了。张玉婷和张建国的母亲都没有出声，笑眯眯的看着于芳芳。张建国的父亲这时开口了：“我们不要，你让芳芳拿回去吃。怀孕着呢，拿回家想吃了就吃，别听建国的。” 张建国拿眼睛的余光瞄着于芳芳，示意于芳芳快点拿下去。 于芳芳只好说：“爸，我已经吃了猪蹄了，有点腻了，这放下你们吃吧。”于芳芳说着就下车把卤肉提着放到屋里去了。于芳芳趁着她们都在外面的时候赶紧拿了菜刀切了一块牛肉和猪头肉，朝着门外喊了声：“我上个卫生间。”然后快速的把肉塞进嘴里，嘴里边嚼着，眼睛看着窗外，盯着张建国家人不要突然进来。于芳芳嚼完嘴里的肉把袋子整理好系好，然后进洗手间洗了洗手，又洗了洗嘴巴拿卫生纸擦干，才慢悠悠的拿起在店里啃了一半的猪蹄子出了屋子。正好看到张建国母亲和父亲小辉坐张玉婷的车里去了。 于芳芳坐上车，张建国看着于芳芳手里提的猪蹄子，于芳芳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小声说：“这我已经啃了，总不能把我吃过的东西也放下让你爸妈吃吧。”张建国闷闷的说：“你嘴倒是挺快。”说完就脚踩油门开车往火锅店去。 就在于芳芳到火锅店上楼的时候突然觉得小肚子有点来例假的那种疼痛。她以为是饿的时间有些长，她想吃火锅的时候多吃点就行。 在等待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于芳芳感觉肚子越来越不舒服，头也有些许的晕感，于芳芳心下难道是这次饿的狠了，正在这时于芳芳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流。于芳芳立马就往厕所里去，果然有些出血，虽然一丁点，于芳芳心里害怕起来。于芳芳出去小声告诉了张建国，张建国明显的有些慌，张建国直接说：“芳芳出血了。” 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张建国母亲说：“多不多？” 于芳芳道：“不多，一丁点。” 张建国母亲笑了说：“没事，可能是今天你确实饿了赶紧下菜多吃点菜。你姐给你要了一大盘牛肉，羊肉。快煮了吃吧。”说着就用筷子夹了牛肉卷和羊肉卷下进锅里。 张建国道：“妈，没事吗，不去医院看看吗？” 张母道：“没事，去医院也是白花钱。吃完了回家躺着休息，不要紧的。家里不是有保胎药吗，回去吃上。” 张建国听完也安慰于芳芳说：“没事。” 于芳芳心里也没主意，真可能是自己饿狠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于芳芳心里越来越慌。本来好久没吃的火锅吃起来没滋没味。 吃完火锅于芳芳还是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又去了卫生间一趟，果然又出血了，这次有点多。她赶紧告诉了张建国。张建国慌了，直接拉着于芳芳开车赶紧就往医院驶去。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了一番，给于芳芳开了一针黄体酮让护士给于芳芳注射上。然后让于芳芳回去静卧休息，随时观察。 第八章 张建国开车去了最近的中医院，这时候门诊的医生早已下班。张建国去挂了急诊，挂号的大夫让她们直接去住院部产科找医生。她们刚到产科办公室，有一个大夫就急匆匆的出去了。于芳芳只好先坐下等着，张建国又急着去向护士台的护士打问医生去哪了。 过了一会一位医生进来，一脸疲惫，看到于芳芳说：“家属请到护士台那边等消息。”于芳芳说：“大夫，我是病人，我怀孕了，今天突然有点出血。” 医生喝了口水，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疲惫：“最后一次例假什么时候，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或者磕碰摔之类的。” 于芳芳回答说：“没有吃什么，就是今天我们开车遇到一个不守交通规则的人，我老公急刹车把我吓了，然后我老公开车在一个坑里过了一下。”医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怀孕前三个月本来就很容易流产，你们还这么不小心。出血多吗？”于芳芳说很少。正在这时张建国进来了。看到医生急忙问：“大夫，我媳妇怀孕出血了，这怎么办。”医生并没看张建国，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这个出血了我也没办法。你只能先回去休息，静卧。”说完起身便要走。 张建国一下急了眼，大声说到：“你这什么态度，你是医生我们是病人，有病来找你，你告诉我们你也没办法。”医生听到张建国这样说话也来了气：“请你出去，这里不是你大声嚷嚷的地方。我做了一天手术，刚才才从手术室出来，我现在还要去病房看看我的病人去。” 张建国气吼吼的说道：“我们这不是病人吗？” 于芳芳本就一直心神不宁，心里七上八下的，听到他们这一喊，心脏更是嘣嘣的跳个不停。于芳芳深呼吸缓缓气息，然后说到：“大夫，对不起，因为我和我老公年龄大了才有的这个孩子，所以我老公比较心急，我是今天突然出血的。我们有点害怕。建国，这大夫也刚从手术台下来，她们也挺累的，再说她也还挂心自己的病人，刚做完手术的病人，也要时刻观察呢，我们给医生好好说。” 医生听于芳芳这么说又坐回了椅子上，拿出了笔和一张单子边写边说：“我先给你开一针黄体酮打上。打完针回去静卧，观察。如果还在出血，明天再来医院检查，你怀孕月份小，还不到一个月，没法做B超，你又流血，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出血，做阴超的话万一在弄流产了，本来是不流产，可能就是普通的出血，阴超一做在给流产了就不好了。”医生说完把刚开的药单递给于芳芳，然后又嘱咐到：“回去尽量静卧，不要干活，不要磕碰了。” 张建国也缓和了脾气向医生道了歉，说了谢谢就带着于芳芳去打针了。打完针回到家，张建国还是对刚才那个医生的态度耿耿于怀，在于芳芳跟前又唠叨了半天。折腾了一天，于芳芳换了衣服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张建国一直在手机上看搞笑视频。 第二天早上于芳芳感觉肚子不疼了，也没在流血。于芳芳收拾完吃了早餐张建国还不见睡醒。于芳芳摇了摇张建国，说要去打针。张建国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你自己去吧，我累的，你打车去。”于芳芳无奈，只好自己打了车去。张建国只要一闲作息总是不规律。玩手机到半夜两三点才休息，第二天白天十一点左右才醒，有时候于芳芳下班了张建国都还没醒，于芳芳做了饭喊他他依然睡的死沉沉的。 于芳芳感觉没什么事之后依然去上班。过了几天张建国说：“我爷爷去世10周年了，二叔要给爷爷做十周年祭祀，我们全家人都要过武市那边去。本来你这样我是不去的，但是姐姐从没开车出过远门，姐姐让我开车把她们都拉过去呢。所以我必须就得过去了。” 于芳芳心里有些生气，但口气依然平和：“我现在这样，万一突然出现个什么情况，我怎么办。” 张建国不以为意的说：“那你直接去医院不就行了，又不是小孩子。反正我肯定是要去的。你自己看着办。我给你爸打电话了，你爸会过来照顾你几天。” 于芳芳听到张玉婷让张建国去，就更气了，上次若不是张玉婷催着张建国，她怎么会出现先兆性流产。 于芳芳气哼哼的说：“姐夫不是也会开车吗？” 张建国说：“姐夫忙，你不知道吗。” 于芳芳说：“那哥哥也可以去呀。” 张建国：“哥哥在上班呀！” 于芳芳不在说什么，她知道张建国一向把他姐的话当圣旨，他姐说什么，张建国就听什么。 张建国看于芳芳生气不说话，心里有些愧疚，温声说道：“没事的，媳妇儿，我就去三天就回来了。这几天不也是好好的。要不这样，我允许你这几天请假在家休息几天，怎么样？” 于芳芳说：“我想休息还要你允许啊，我想休息就休息。” 张建国赶紧说：“媳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媳妇心里高兴。” 于芳芳不愿在搭理张建国。 张建国走的那天于芳芳也没搭理他，吃完早餐直接去上班了。 下午于父就过来了，还给于芳芳带了很多好吃的，于母打电话给于芳芳说这事别放在心上，这也是张建国家里的大事，你爸过去给你做几天饭。小时候于父常年在外，于芳芳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少，后来于芳芳又出去上学上班，与父亲接触的就更少虽然这些天父亲对于芳芳嘘寒问暖，照顾的也是很周到，但于芳芳总觉的和父亲相处起来不是很自在。 虽然每天针还是打着，保胎药也坚持吃着，于芳芳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这天早上，于芳芳刚给一个学生上完一对一辅导课，准备下楼的时候突然感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紧接着就感觉下身有一股热流涌出。于芳芳赶紧扶着楼梯慢慢蹲下，她想喊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幸好刚才上课的学生正好下楼，看到她不对劲赶紧朝楼下喊其他人。 于芳芳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医院，等她醒来的时候李校长和徐老师坐在她跟前。 李校长看她醒过来连忙说：“你和孩子都好着呢，放心。好好休息，我批你假，你休息几天。” 于芳芳气息还是有些弱：“李校长，谢谢您。只是我辅导的学生……” 李校长说：“放心，我亲自给学生家长解释。刚才你父亲打电话了，我接了，把情况告诉他了，他一会过来。” 李校长说着把手机给了于芳芳。于芳芳连忙道谢，于芳芳给张建国拨了几个电话，张建国都没有接。这时于父进来了，听到李校长说大人小孩都没事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向李校长和徐老师道谢。李校长说应该的，说没什么事我就和徐老师回学校了。于父又说了一堆道谢的话并且亲自送他们出了医院。 下午的时候于母也过来了，看于芳芳没事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哎呦，幸好孩子没流产，这要是流产了你婆家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责怪你爸呢。我做饭的这个厂子里，有好多都是你婆家跟前的邻居。你婆家真是不好惹，你那个公公和婆婆啊，一点亏都不吃的人，又不讲道理，这段时间我听的他们说你婆家的那些事我都心惊胆战的。当初说不让你嫁，你不听。我说你嫁到这家里去了，人邻居都说你怎么都不打听啊，这不把女儿往火坑里送吗！这一家子人就你老公还懂点事，但是从小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哎，也难说。你住院这事千万不能让张建国知道了，要是知道了你公公婆婆还不知道怎样呢。我刚才问医生了，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家静卧休息。要赶在张建国回家之前出院，知道吗？” 于父不耐烦的说：“你给她说这些干什么，他们家有什么资格来怪我，明知道芳芳这几天情况不好，还全家人都过去，特别是张建国，自己老婆孩子都不顾。我还没问他呢。” 于母火了：“你赶紧算了。那一家子人，就是无赖不讲道理的，要是明理，芳芳这种情况还能让张建国走吗？现在就庆幸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人张家的孙子要是有个好歹，你就等着吧。” 于父气呼呼的不在说话。于芳芳知道，母亲一向的观念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于芳芳此刻不想想那么多，她有些累了，于母还在说着什么，于芳芳只想好好睡一觉。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