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黑渊之翼》 第一卷 笼中鸟 序 身份——不明 暴雨倾盆,白昼如夜。 北原深处的某处中心调查据点,此刻正升起浓浓白烟。 古树参天,数十名猎人谨慎地站在高处四处观望。 [袭击..我们遭遇袭击..] 摸不到笔,咬烂指头作为笔墨。 [袭击者..不详..] 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那页粗糙的信纸随着飘落积水中,字迹浮起点点气泡,渐沉入底泥,血红的字渐渐变淡。直到很久之后,一只脚从它上面踩过。 雷霆忽然闪过云际,墨色的景象一闪而逝,有人看见,是什么东西从废墟里逃了出来。 古树之上并非安全。 树叶突然簌簌落下,树枝忽然折断,有人大叫坠落。另一头,一人举刀俯冲,利用机动弩的牵引从空中滑过一条弧线向下突进的轨迹。 数秒过后,云层中又有白霆闪过,墨色隐现,人们望去时,树枝那头只留下银色细线绑着的断臂在空气中来回安静摆动。 数声枪响在背后的深林炸开,血红的火光在阴影中传递。 信号——极度危险! 有马蹄声踩在坚固的泥土上,数十骑朝这边疾驰而来,地上溅射的土壤进入嘴中,有股涩甜的血腥。 他们看到被摧毁、浓烟升腾的中心据点,下意识地牵住缰绳。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 有人出声这么问的时候,一团黑影向他扑来。 所有人都没看清那是什么,好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滑过,猎人知道它的存在,是因为如雨点喷洒在脸上的血点。 “不要发出声音..” 隐蔽在高处古树上,有人提醒,但下一刻,他便再也没有发出声音。没有人知道他此刻没发出声音还是再也不能发出声音。 十几骑背对围成一圈,四下戒备。 “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的马蹄转动着,同时发出声音也就同时都成为了目标,同时都成为目标也就相当于没有了目标,对方只有一个人,或者并不是人。 “是潜伏系生物?” “好像是个人。”有人看见了那团影子。 “怎么可能,难道是领主。十年前第八领主头颅还悬在骑士殿上...不管了,那群东西就快涌过来了,我们要尽快通知其他驻守点的人..该死的雨天..” “我数到三,大家一起冲出去..一..二..” 数到二的时候,大家默契的冲了出去,同时奔向七个不同方向。 有一骑突然改变方向,脱离小队。他要去寻找那支在阵点巡视的队伍,在这支队伍里,有一件能让那些生物绝对忌惮的东西。那就是圣器,从圆桌国王时期流传下来,沉眠在诸神座上的圣遗物——秩序。 这支队伍负责在调查据点阵中来回巡视,以便危险发生时能及时支援。不过以现在的雨势,信号枪的传递范围最多不超过十米。而想要遇上这支队伍,也许只能靠运气,因为他们的行动路线都是随机的。这一行人分开七个方向,每一个方向都有可能碰上这支队伍,他只不过是将这种运气可能提高了那么一点至关重要的比例。 座下马蹄一绊,他连人带马翻了出去,这一刻他以为自己死了。 他没有死,那匹黑色的战马摇摇晃晃站起来,立刻又站得笔直。这时,一只黑色的手抓住了他的鞋子,恐惧像一柄巨锤将他击倒。闪电滑过天际,他才看见地上残缺不全的人,那人抓住他的脚,将一件东西拖在身上。 “逃..” 他只微弱地说了一个字,便彻底成为了尸体。 这就是那支游荡的队伍,可是... 电弧扫过,地上十几具尸体由黑变白再去取,他背起那件东西,慌乱了地上了马,急速向南逃离。 他驱着马,在充满危机的丛林,随着一道道闪电,周围的景象也飞速倒退。 快到了,距离北部最远的据点,由绳索搭建在丛林空中的悬式基地。 但此刻,这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高处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哗哗声,以及黑白交替后的隆隆轰鸣。 他悄悄下了马,沿着巨树的气根悄无声息地怕了上去。 脚下到处可以踩到粘稠的散发着臭味的黑色液体,黑暗的中空树洞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里面不时发出咯咯的骨骼断碎声。他轻轻取下背后的那件东西,用颤抖的声音小声念道:“809期 猎者 季·查瓦特 编号25515..” 那是一柄剑,那剑原本暗淡无光,与普通骑士重剑一般无二。但细看之下,可以发现,这柄重剑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古老的咒文。随着他的话落,这些咒文发出淡淡光泽。 在他身前一尺左右的距离,突然浮现一行蓝色文字,并有神女的声音低声念诵: [80925515..授权成功..] 然而这却惊动了在黑暗中嚼动尸体的东西,它那双赤红如炭火的双瞳将他面前的空间笼罩成血腥的红色。 “清..除..清除!” [语法错误!] 前方弹出一道红色的警告窗。从黑暗中出来,那是一头长着球形脑袋的蜥蜴,巨大的身体与树的洞门同宽,六只爪子牢固抓在摇摆的悬桥绳索上,鼻中嗅了口湿润的空气,发出贪婪的响声。它猛地跃起,利爪撕裂那道红窗,向他扑来。 “秩序清..清除..清除..” [序号清除 80925515授权 限制解除] 剑柄开始变得炽热,重剑中咒文缠绕,它的重量开始变轻。 在怪物利爪按在他脑袋的前一刻,他胡乱一扫,古怪的嘶叫和生物组织变质的声音一同传入耳中。 昏暗的悬桥上,两半冒着星火的尸体从空坠落,在尸体断裂处,还附着一层冒着黑烟的碳红灼层。 他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连这里也沦陷了。 树冠下寂静无声,他若有所动地回头,只见阴暗的树洞中站着一个更加黑暗的东西。 “谁?”因为像个人,所以他这么问。 他好像见过这个人,就是他扑倒他好几个同伴。 “你是第九领主?” 长久的沉静,那人没有回答。 “不管你是谁,你杀死了我兄弟,我要为他们报仇。” “秩序..清除!” 炽热的剑刺入黑影的心脏,化为焦炭的躯体发出暗淡的光芒,他仍不清楚他的脸,甚至不能分辨他是人是鬼。 这时那黑影伸出手,抓在重剑的剑刃上,剑刃上正附着一层惊人的热量,他看见那只手,一只人类的手,那只人类的手按在剑刃上迅速炭化,随即一团火焰猛地从焦炭的手中燃起,火焰后面仍然看不清他的脸。 他眼前突然出现浮现一道警告窗 [WARN][ERROR] 接着迅速的,这道警告遍布四周,像城墙一样堆叠起来。 这时他的手燃烧起来,心脏处传来巨大的热量,衣服燃烧,可他既不能叫也不能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烈火焚烧.. 上百只没有生命气息的飞鸟从阴沉的树林上空急速掠过,豆大的雨点砸下,一根灰色的羽毛坠落,雷霆撕裂苍穹,死寂的丛林中有人抬起头.. 数天后,游骑兵经过这里,经过一番探查后,他们竟不能断定是什么东西袭击了这里。 一封由信鸟携带的传信从林中升起,内容——[不明]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一章 世界之外(1)外面的世界 领地历825年。 某天清晨... 温暖和煦的阳光从栅栏状的世界墙壁外照射进来,一条条巨大的光带,整齐地铺在大地上! 和往常一样,夏明总要无精打采的坐在床上,对着窗外发好一会呆,直到调查分队的战马从石楼前的道路经过。他的目光跟随着马背上的人,向着世界墙壁尽头的方向缓缓消失。 世界墙壁,世界为什么会有墙壁?字典里的世界不是解释为,总集所有的,包括人类感知到的,人类所未感知到的,所有集合。那,世界不应该是无穷无尽的么? 夏明忽然浑身一凉,急跳上被窝,从被子里掀翻出一本厚厚的,纸张皱散,页面泛黄的书。 一些关于世界之外的世界、这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书籍,却出现在他手上。他鬼祟地钻进床底,将它锁到一个结实,认为可靠的木箱里。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本书,尤其是自己的母亲。 “喂!” 窗外忽然有人故意大声喊道,“我们的夏大学长,你考进了哪所学院......” “杜利特!你够了!”张猴一脚揣在肇事者肥圆的屁股上,骂道:“明哥考到哪里,关你屁事!” 杜特利愤怒地跳起来,那肥圆的屁股跟着他弹起落下。石路小巷本就不太宽敞,杜特利只要往哪一站,哪儿的路巷就会变得更窄。他恼怒地指着那个瘦小的少年说:“好你个张小猴,竟敢踢我!” “踢你怎么了!”张猴毫不示弱,丝毫不畏惧那压过来的黑影,顿时,两人扭打在一起。 张猴掐着对方的脖子,“再在明哥家前乱放屁,我就撕了你这身猪油!你这个死肥猪!” 夏明无奈的皱起眉,知道张猴是好心,但在自家门前吵闹,怕是要把左邻右舍给吸引过来!到时候可就又给母亲丢脸了。 “妈,不吃早了,我走了!去学院报到!” 夏明不敢从门里经过,拎起装满资料的背包和早已准备好的木箱,从窗里跳了出去。 “猴子,走!” 夏明一把抓住张猴的衣领,往人流动的地方拽去。 “张小猴,你给我等着,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杜特利涨红了脸,气喘吁吁地看着消失而去的两人,他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只能撂些狠话,以出恶气。 今天是领地每年新生开始报到的日子,它也是统一起来的,无论是乡级、镇级、还是院级②,都是在这一天。路上也有跑动的人,但许多人瞧见夏明两人后,都窃窃私语起来。 过了一个十字巷口,甩开了人群,夏明才松开张猴的衣领。 “明哥,你究竟考到哪所学院?”一脱手,张猴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明哥,暑假都去哪了,怎么不见你出来?” 夏明没有回答他,低着头朝前走! “明哥,以你的成绩应该考上太学院了吧!”张猴继续追问,可也显得有些担心。 夏明踩着青石板上从铁蹄掉落的泥印,幻想调查兵马匹在百米高的巨树下呼啸,狂风犹在耳畔疾驰,他不禁有些激动与神往! 叮铃铃...悦耳的铜铃在安静地大街上响起,一辆豪华的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灰色的遮阳帘上,克格鲁家族那只又黑又丑的大乌鸦不可避免的摇摆,像人那般嚣张的走路。银白头发的车把式瞧见了他,故意发出悠长怪异的赶哨声,目光充满嬉笑! “怎么了,斯伦叔叔?” 一身黑色锦衣的少年从车里探出脑袋,声音关切。顺着车夫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站到路边仰望他们的夏明与张猴。他讥讽地笑了笑,有意无意将帘子掀大一些,好炫耀车里的内容。 遮阳帘里,既没有闪闪发光的珠宝,也没有黄灿灿的金银饰。有的只是朴素的布置,以及一张少女的侧脸。不需要任何的修饰,因为任何的金银珠宝在少女面前,都会变得暗淡无光。 张猴一脸愤怒,他挽起袖子,硬瘦的拳头骨节发白。夏明及时把他拉住,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明哥...”张猴一怔,这才缓缓平复怒意。 看着少女清晰的侧脸,夏明虽没表现出什么,可心底还是会有一些失落。 “是夏大学长啊!真是巧,听说你被军校院录取了。我们正要去太学院,正好顺路,不妨让斯伦叔叔顺便捎你一程!” “军校院!”张猴惊讶地叫出声来。 “猴子!” 夏明猛地一拍张猴的肩膀,用力在他肩膀一捏,疼得他咧嘴吸凉气! 听到夏大学长时,少女的脸色明显有了变换,只是始终没有转过头来看他,那个雪石山的大学长早已不是大学长了。 “多谢,不必了!”夏明呵呵一笑,向他们挥手送别。 “不识趣的小子,少主赏识你,别自己当人物了。”马车从他们面前缓缓驶过,车夫挥舞着辫子,铜铃摇响。 夏明面无表情地目送他们离去。作弊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颓废了长达两个月的暑假,他总算是有点屈服于命运的觉悟了! “明哥你不会真的被军校院录取了吧?”张猴激动地问。 夏明只是点点头,没有什么意外,早在很早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过...... “太好了!”张猴激动地跳起来,正在夏明猜测他为什么这么激动的时候,张猴道:“军校院!我也是军校院!我也被军校院录取了!” 他向夏明展示他的录取书,兴奋得就像小孩在父母面前展示骄傲的绩点单。其实就算他不展示,夏明也知道他会去哪里,因为全领地的军校院只有一所! “你怎么才考到军校院?以你的绩点,能考进地级学院,甚至天级③学院都有可能!”夏明突然疑惑地问。 “明哥你考到哪里我就考到哪里!”张猴嘿嘿笑道,对这种混日子才能得到的绩点颇为得意。“况且我本来就很笨,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明哥的帮忙,能不能结业都难说!” “对了明哥,你怎么会被军校院录取?你应该被太学院录取才对!我听说太学院派发录取书后,其他学院便不敢跟他抢了,你是怎么会有军校院的录取书的?”张猴显得比他还疑惑。 夏明指了指自己的背包,“只有这个了。” “一定是克格鲁那个小崽干的,对,一定是,镇考的监考官就是他们家族布置的!”张猴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有些控制不住! “不过那小子一定不知道你本来就想考军校院!那小子知道后一定得气得吐血!”他眼珠转得快,咧嘴笑道。“不过话说,你怎么会想考军校院?军校院连名级都没有,还要白白受累受苦!明哥,我真怀疑你脑袋以前被门夹过!” “你脑袋才被门夹过!”夏明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军校院虽然连名级都没有,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 他站住脚步,抬头望像远方的天空,目光虽不够坚定却充满向往,“另外,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张猴突然站住脚步,低头沉思。“外面还有什么?”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关于外面的世界,他自小被魔鬼、勇士和神灵填满的脑子,读书时被怪物和猎人抹去,可一直安稳的生活又让他的脑袋变得空白。 “谁知道呢?”夏明懒懒地说,继续向前走。“要去过才知道啊!” “可是......”张猴有些犹豫,随即一笑,“可是有什么好可是的呢?” 他追了上去。 气阀发出嗤嗤的巨大泄压声,一辆全身漆成黑色的蒸汽火车缓缓驶入站台,从其彪悍的外壳不难看出,这是军校院的专属列车。 并不是每座学院都有专门的交通工具,往太学院的路是走水道,巨大的楼船就是一座移动堡垒,不仅快而且舒适,能乘上它的少有寒门子弟,大多都是名门贵族! 黑衣少年,克格鲁家族的少主,林岚·克格鲁很不友善地撞了过来,在夏明耳边低声说道:“不要得意!相信我,你很快就会得到报应的。我的大学长!” 林岚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 夏明只是看了看那个女子的背影,单薄的身影,愈显得弱小与无助。 “明哥?明哥!” 张猴伸出爪子在夏明面前晃了晃,总算是将他的神给拉了回来。 “军校的!这边走!”一个身穿墨绿军衣的大眼眶中年军官走了过来,对挡道的夏明和张猴十分不满,粗着嗓门叫嚷道:“不是的滚远点,莫在这里挡我们小崽子的路!” “大爷,您消消气!我们是军校的!您看,这是我们的证书!”张猴耸着肩,唯唯诺诺。 乍听之下,这熟悉的声音!夏明还以为教导主任出现了,也吓得不轻。再看看这位军官粗狂的长相,更是犹如虎狼在面前咆哮,连腿也忘记怎么走了。 “还不快滚!你们还要挡多少人的路!” 军官一把将证书摔在他们脸上,口水狂喷,吓得他们飞也似的跑了。 “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军官摇了摇头,低声叹道。若把这种人丢到墙外,绝对活不过半天,更可恶的是,这两人磨唧的习惯,不仅仅会害了自己,还有可能连累别人。他这么认为,默默记下两人的模样,到时候有机会一定要给这两小子苦头吃。 坐进了漆黑拥挤的车厢,所有人同时生出同一个念头:是不是真不该来的?夏明和张猴狼狈地在人群中推挤着,刚看到一个空的车厢阁间,轰的一下,坐满了人! “怎么这么多人?”夏明忍不住嘀咕。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大学长?”张猴咧着嘴,“不进军校,我们这些人连校院都没得上,那可真就一点出息都没有了!” “我听说军校院的新生死亡率是所有院校独一份的高!比起死亡,没出息点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位扎着马尾的金发姑娘扯着高音道,她两边脸上的淡淡雀斑正好对称,噘嘴高傲的表情倒是有几些可爱。 “你说什么!”张猴非常不满她的态度,反击道。 “我说两位先生,你们挡住我的路了!” 没等张猴让开,金发姑娘就先将他推开了。张猴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实在是太,太没礼貌......”他怒气冲冲,门却砰地一声关上,生生将他的话给夹断。 透过半透明的观窗,可以看到里面只有金发姑娘一个人,以及她傍边堆得高高的行李箱。她突然又站起来,拉开门,冲着两人道:“只有我自己,你们可以进来坐!” “什,什么?”张猴结结巴巴,脸色涨得通红,有些不知所措。 夏明将门拉得大些,拎起木箱走进去,后面的张猴急忙跟上,只是看起来蔫得像颗晒干的大白菜! 火车缓缓启动,呜呜咽咽的汽笛撕开云层。夏明的身体忽然一僵,拥挤的人群中,一个单薄的身影默默地注视着列车离去,是母亲,她其实还是不放心的...... 注: 大学长:以成综合绩点高低排列,最优者为大学长;大师兄,同。 ②乡级、镇级、院级:小学、中学、大学。 ③地级、天级:天地玄冥四个等级,军 校 院没有等级。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二章 世界之外 (2) 作弊者 “米娜·维奇!叫我米娜就可以了!” 坐在对面的金发姑娘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 “我叫张.....张张猴!”张猴满脸通红,却不是因为害羞,只因手中一股巨力压迫,挤得他的骨骼发出哒哒的脆响。 “以后叫我小......小猴就行了!” “小猴同学啊!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啊!”米娜或许也觉得这样做不太礼貌,很快就松开了手。 张猴见鬼似的抽回手,惊讶这个瘦弱的金发姑娘,手掌的力量怎么会这么大?他用膝盖踢了踢夏明,让他帮自己报仇! 夏明知道张猴的心思,却没有伸出手。他只淡淡地说:“阿明·夏!叫我夏明就可以了!”说完便把目光移向窗外。 “阿明?夏明?你就是领地统考连续三次第一名的夏大学长?”米娜睁她那有着天蓝色瞳孔的眼睛,目光闪烁地说。“看来是没错了。各地都流传夏大学长在考试时做了弊,他的确很有可能是被军校院给录取了!” “胡说八道,明哥才不会是作弊者!一定是背后有人在胡说八道!”张猴瞪着米娜,看她那得意的嘴脸,若不是因为对方是女生,他就要动手教训了。其实他还是有些心虚的,这事其实他也知道,大家都知道,但是当着夏明的面,怎么能提这种混账话。 “就你嘴多!”米娜毫不客气地反瞪回去。“我又没说夏明学长就是作弊者!但是,请等一下......”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是夏明,夏大学长吗?” 夏明一愣,不知道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想做什么。他道:“我叫阿明·夏,叫我夏明就可以了!” “你果然是夏大学长!”米娜一口咬定,可她又说:“喂,我说,你知道你这人有多招人恨吗!” 夏明和张猴两人,都被她那怪异的言论给呆住了。 “你的事在我们那疯传,谁让你下手那么狠,一点机会也不留给别人。那些人的世界又哪能是你呢参和的,错就错在你与卡洛琳娜家族的人走得太近,所以不管是不是真的,别人都更愿意把你当成作弊者。” 镇级的学校,总共才只有三次大考试,三次统考,第一的位置居然都让夏大学长一人独占去了,也难怪不令人怀疑。米娜咬着牙,看起来像在抑制情绪之类的东西。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试试看!”张猴想站起来,却被夏明给按住。 夏明说:“米娜小姐恨我?” “为什么恨你?我又不认识你!”米娜说,把后半句话说得极其清晰。 “那就好!”夏明说,“那你觉得那个夏大学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夏大学长?”米娜说,“要么是作弊者,要么就是没有脑袋的傻子!不过......不过我觉得你不像。” “谁说的。”夏明心不在焉,“他确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张猴怔住了,有点怀疑明哥的脑袋是不是真的被门夹过! “夏大学长,你可以住手了!”米娜摆摆手,有点腼腆的样子,可她又叹了口气,道。“要是这趟车不是赶往军校院,说不定我也会记恨你的。” 张猴顿时有些脸红,夏明也略显不自然。 “好啦好啦!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阿明同学,今后有什么打算呢?”米娜说,露出真正友好的笑容。 “明哥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张猴抢道。“我问你,你说‘没出息点有什么了不起’是什么意思?”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米娜以手扶额,表示出无奈与无语。 “什,什么意思?”张猴额头冒汗,不敢去想她说的话。 “你真是个笨蛋啊!”米娜嗤了一声。 “你要是为了有那么点出息才来军校院的话,那你可就来错地方了!” “为,为什么?”张猴冷汗直冒,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我告诉你!”米娜有些得意的分享说:“领地世界的兵团其中大部分都是来自军校院,他们一些除了维护领地地区的秩序,他们更多的能力是猎杀怪物,他们培养的是猎人,很多军人其实也是猎人,猎人就是领地世界的军人。他们的入学考核极为残酷,听说会死人,死的人会不少,淘汰会很多,入学率惨不忍睹,所以便都叫‘死亡率’了。所以,如果你只是为了那么点所谓的出息才到军校院来的话,不要那么笨,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弃吧,中途停站的时候趁机逃离吧。” “你......”张猴喉咙发干。“你为什么又到这里来?” “我到这里来,为的是要了解这个世界!我一定会成为一名调查兵,到壁外去看更大的世界!”米娜眯着眼,很高傲地说。她没有笑,兴奋都放在了心里,似在想象自己已是一名调查兵员了。 夏明微微动容,世界的真相,他忽然想起了那本书,有些后悔没有把它也带来!但他还是决定不告诉任何人! “切!”张猴以为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得意地道。“长得笨就直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才是真笨呢!没出息的家伙!”米娜直接把脸撇开,不想理这家伙了。 张猴尴尬地住了嘴,其实他还有很多东西想问的,但现在似乎已无法挽回他刚才的话。他回头时,发现夏明也看向窗外,他一路上总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张猴不知道夏明在想什么,只认为这是受到男女之间感情伤害的结果,也许也还担心接下来考核内容。他们都听过军校院的名头,却不曾知道它的真面目,有时张猴觉得它与壁外一样神秘。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火车穿过了城市,穿过了森林,穿过了大山,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乌云开始密布,空气沉闷压抑。不多时,大雨便倾盆而下。 张猴躺在柔软的座椅上睡着了,而米娜更是被她那堆得山一样高的行李给埋了起来。 夏明站起来,检查并锁好门窗后,他怔怔地站在窗前。豆大的雨点重重地打在玻璃上,使其发出细细的颤鸣。窗外的山影漆黑模糊,仿佛搅在油里的一团墨汁。人影跟着水痕的流动而扭曲,有张嘴巴勾起一个诡异弧度: “你这个作弊者!” 声音在他耳边细语,与那外面的风雨完隔离了开来,犹如在四面封闭的牢笼里。 夏明猛地惊醒过来,甩甩头,再看看窗外景色,却比之前清晰明亮了许多。刚才也不知怎么的走了神,兴许是太疲倦了!他这么想,困意就立刻席卷上来。 他靠坐在窗边,贴靠在冰凉的列车铁壳上,好让自己清醒些...... 同一片天,却是蔚蓝的景色。夕阳西下,有橙色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洋洋的,令人感到惬意舒适。 一身棕色合体礼服的老人热情地给一个黑衣少年沏了壶茶,土金铁材料的镜框,古朴奢华的雪晶翡翠,泛亮的黑色珍惜兽皮鞋,憨厚而又不失威严的面相,这个老人绝不仅仅是有钱,身份也同样尊贵无比。 “好好好!”老人捋着寸许长的银白短胡,细细打量黑衣少年,十分满意地笑道,“克格鲁家族果然是后续有人啊!算算有多少年没见老克格鲁了!倒是从你小子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扎尔克爷爷过奖了,我哪里比得过我父亲,更别说爷爷了!”林岚·克格鲁端起瓷具的时候,看着里面的茶水,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早前引导老师还失望地说我们一代不如不一代来着!” “哪个导师不是这么说,不给骄傲的你们点压力,你们怎么会有上进?到时可真就一代不如一代!” 老人比了比盛满的杯子,笑道:“现在可不能喝酒,我这儿只有烈酒,不是我小瞧你,就算你父亲来了也会倒下。明天入学的考试不能放松,其他高级学院的监考员会被交换过来,我也说不准明天的情况。” “明白的。”林岚说。“那件事您能说得准吗?” “不知道你说的是那件事?”老头明知故问,笑得几分狡猾。 林岚神色有些窘迫,这老头竟那他开玩笑。 老人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写的信我一早就收到了!其实你根本不必来麻烦我的,你能把那小子弄到那个地方,这辈子便再也见不到他了。为什么还要像法子将他淘汰呢?” 林岚有些疑惑老人的话。 “其实啊!”老人语重心长道。“我觉得,作为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你在做事情方面上还不够的果断!当然,一些情况你也是不了解,这倒不能怪你!” “什么情况?”林岚疑惑问道。 “军校院是没有入学考试的!”老人说,“他们一开始就要接受一场关于生死的考验!即便在这场所谓的‘入学考试’中侥幸存活下来,军校院也允许其他人自由选择离开或者留下,离开者还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补贴,足够他们平平凡凡地过完一生了。以你今后的成就,想必他是没有荣幸可以目睹的了。” “什么?”林岚惊讶出声,似乎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是啊!我也觉得军校院这个制度很不合理!可是军队在这个世界中同样极为重要。”老人自顾自说。 “关键看你怎么选择了。如果你真要让他被淘汰掉,我有办法;如果你要他留下,或者永远消失,我也有办法。这个世界的金钱和荣誉都是没有用的,权力才是唯一的真理!” 老人抬起手,轻轻一握,仿佛无形中就抓住了权力。 “权力,当然是建立在力量之上......” 林岚心跳加快,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选择。 车厢突然一震,蒸汽机发出难听的突突声,像病重的老人在剧烈喘息。 电机箱的转轮渐渐丧失动力,粗糙的灯丝发出忽明忽暗的光,最后猛地熄灭! 嗡的一声,车厢顿时像煮沸的油锅炸了起来,列车竟在这种时刻发生故障了? 夏明喝了口凉水,醒了醒神,认真地看着窗外的雨景,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米娜擦了一根火柴,火光瞬间照亮整个车厢阁间。 “大家不必惊慌,列车可能发生了故障,不过很快就能维修好!请大家保持安静,不要随意走动!” 车厢的工作人员提着灯盏走了出来,声嘶力竭,企图压倒众人的声音,奈何他的声音就像一颗从瀑布坠落的石头,完全惹不起注意。 “你个死猪!快醒醒!”米娜看着流一地口水的张猴,皱了皱眉。 “不用叫醒他!”夏明道。“这就是我们的入学考试?”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军校院的入学考核的方式确实与其他学院不一样!” 米娜点燃蜡烛,空气变得浑浊起来。她拉开窗,冰凉的空气涌入,她自言道:“不过,反正我是不会害怕的......”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三章 世界之外 (3) 风暴 米娜的脸红了红,这句话反让人觉得她心虚。好在烛火昏暗,没有人太注意她的脸! 夏明听着四壁传来的嗡嗡声,心烦气闷,难以集中精神,但还是瞥到了米娜的小动作,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不必让人觉得尴尬。 “有人吗,请开门!”这时有人敲响了阁间的门。 夏明通过观窗,可以看到一个顶着鸡窝头,露出两颗大门牙的小子提着灯盏在门外急切等待。 打开门,夏明才看到那人的脚边还放置着一个大箱子。 “请问需要灯火吗?我这里只剩下两盏油灯了?需要的话,只需二十铢就可购买,再送你一个灯罩,什么风啊雨啊都顶得住。” “四十铢!两盏我都要了!”夏明看他两眼放光,于是掏出钱,换了两盏油灯。 油灯的价格在领地世界并不昂贵,它的提炼方式有很多种,材料多种,价格不一。不提那种奢侈的瓦斯气、提炼煤油,寻常最贵的也就十铢钱。 “好嘞!”那小子果然奸诈一笑,咧着两颗老鼠般的门牙,也不打开箱子,直接从里面摸出两个灯座以及可以拉提的灯罩,点头哈腰地表示感谢。 合上门,夏明才发现米娜一直在瞪着自己。 “怎么了?”他终是受不了她的眼神。 “看不出来你还蛮有钱的嘛!”米娜抢过他的油灯,气愤地说,“这种油灯最多只用十铢钱!” 她打开灯座,皱皱鼻头说:“还是最廉价的苦菜油!也就是你,出手才那么大方!你难道不知道他在乱开价吗?” “我知道。”夏明说,没做多余的解释,当人乐意做某些事的时候,道理也不会随便说出来,即便说出来了,也没人能理解。 将灯盏绑在裤袋上,夏明走到窗前,将它打开。 “你,你要去干什么?”米娜忙道。“你难道想......” “谁知道。”夏明攀爬到窗沿。“总不能不做些什么!” 夏明没有说,他不喜欢这里的喧吵,他现在想要淋雨,雨水打在身上会让他好受些。 “等一下!”米娜喊道,她翻出箱子,从一个木匣中取出一把讲究的匕首,说是匕首倒不如说是玩具,因为它太过精致而忽略了大小。 “虽然可能不够用,但它很锋利。你小心点,带上总是好的。” 夏明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谢了!” 将匕首随手塞进袖中,道了声谢,他沿着车厢的梯条一路往上。 雨比想象中的大,沉重的雨水砸在身上其实并不好受,连脚下的车厢都发出了砰砰的轰响。但夏明此刻放松了身体,尽情去享受雨水砸在身上的感觉。 他从未这样去感受雨水,换在家里,怕是会被母亲揪耳朵教训的吧!但母亲从来没有揪他耳朵。 他看过张猴被揪过耳朵,很多镇子里的孩子都被揪过耳朵、被严厉教训过,可他没有,母亲从没有教训过他,也没有揪他耳朵,他也从来不敢让母亲教训他,让她去揪他耳朵。 说他是乖孩子,其实他是羡慕那些人的。 没有刮风,雨下得很安静,秋天的雨都是如此,不过淋了容易得病。 漆黑的列车安静地卧在铁轨上,就像一条沉睡的黑蛇,蜿蜒而前。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这条列车并不是真的出了故障,因为早在它制动之前,它就已经减了速,这也是张猴始终靠躺在座椅上的原因,它早有预谋。 “那小子是谁!” 雨幕背后,隐藏在草堆,有人疑惑地问出声。 “雨太大,看不见!” “低下,低下,他好像看到我们了!” “那么远能看见个屁......”有人嘀咕。 “他想干嘛?找死么?”一人对照着一本名为“作弊手册”的参考答案,惊疑地盯着列车上跳动的黑影。 沉吟几秒,他突然大声宣布:“会长呢?谁看见我们会长了?这小子我们学生会要了!” “滚,这小子要是能活下来,一定是我们风暴会的!” 站在他对立面,立马有人强硬的出头。 ———— 一个临时充当情报人员的高年级干部生紧急敲响了风暴会的办公室大门。 这是一间古老得有些阴暗的办公室,里面的所有办公用具都是黑色的。 会长此刻正低着头,表情木讷地处理文件。三柄精炼猎刀还静静地斜靠在铁桶里。窗前灰色的旗帜尚未翻卷,黑色的翅膀却欲振翅而起,带着锋利的长矛投向地狱! “会长,新生的考核已经开始了!您要不要亲自去挑些人?” 按照规矩, 学生会的招新早于他们,若现在不出手,好的苗子可都被他们招揽去了。但这位部长的尽忠尽心丝毫没有打动这位会长。 他只是低头,沉默地处理文件,过了一会才淡淡问道:“齐山在哪?” “还没有出现,不过听说他已经不在学院里了!” “既然学生会会长也在,这届新生应该不会‘死’很多人!” 他依旧没有抬头,对此事丝毫不关心。 干部哑然,仍不死心, “会长,这次不一样!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小子,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走‘参考答案’出来了!简直就是作弊者!这要是让他死了,或者落入学生会那帮花架子手中,那不是给白白糟蹋了!” 他竭力劝谏。 “作弊者?”这位风暴会的会长终于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是那个作弊者?” 部长摇摇头,“不,不清楚。”声音略微激动,终于放下来。 ———— 这一天雨夜里,数十头携带有情报函件的黑色信鸟在一座古老而典雅的建筑上空盘旋起落,寻找各自的目标。它们来自四面八方各个方向,有公开的,有机密的,也有个人的。 一只脚上烙刻有“∞”标志的信鸟降落到一个无人的房间里,烛案的灯芯上,那最后一点残存的星点也被冲进来的湿润空气给扑灭,这个房间的色调本就和它的羽毛一样...... 砰! 又是一只,用尽了力量,无力的从空中坠下,大大小小的零件已散了满地。 这是一道令人伤心的风景......可是......为什么好难受? 吱吱呀呀~ 又从漆黑的窗外传来,无数而密集的声音。很快那些湿漉漉的木偶便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光线中。 翅膀上的羽毛已经落尽,那个人伸出了手,想要挽救一二,木偶却吱啦的在空中散了架,零件飞溅,沉重的机芯砸在脑袋上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嗯。”男人沉重的叹息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他的眼瞳里倒映着火光中满天飞洒的绚烂,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将所有试验体都注射药剂吧!” 他说出的话即是命令,他们只需要按照命令严格执行。但此刻,所有的执行者都忍不住犹豫。 “团长......”有人不小心喊出他以前的称呼。 “这场考核不仅仅是对新生的考验!” 他从地上寻找到捆绑信件的竹筒,将里面的东西小心地抽取出来。黑色的墨,红色的血,同样的刺目。 “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精英,真正的猎人。这样的人,不需要很多。” ———— 夏明跳过一节车厢的时候,挂在腰带上的灯盏突然松落。等他反应过来时,灯盏砰地砸在车厢上,沿着陡直的厢壁滚落黑暗。暴躁的磷粉因为碰撞而燃烧起来,钻过裂缝,火苗蔓延进灯盏油座,火势陡然膨胀。明亮的火光自黑渊中“升起”,瞬间照亮了整片黑暗。 夏明望着几十米深的湖面,两手下意识地抓紧左右两旁的短杆。他缩回脑袋,尽量不去想一些可怕的事,往往如期而至的,便是一个人越担心的事。 架桥下,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那渊面突然张开巨嘴,翻卷的浪花将那点萤火卷入腹中。 “靠,这小子不会真是作弊者吧?他怎么知道用火光去试探水里的怪物?不行,我要举报!” 那人照着“作弊手册”上的标记,满脸不可置信。 “会长呢会长呢?会长再不出现,我就要上了!那些安插的执行者估计快要放狗了。”性子急的已快坐不住了。 “喂!那边的,想干架是不是?” “...你...” 滚烫地血液不知喷洒在了谁的脸上,一根黑色的枪尖从胸前贯出,在他把话说完之前,他便已失去了生机。 所有人惶恐地回头,一颗碳红的肮脏珠子,如死神在雨中凝视。 炉火室里没有了动静,夏明跳上车头,可当看到炉火室的景象后,他差点将脑袋撞在铁板上。 看管火箱的是一位年轻军官,可他现在却躺在自己的血泊中,他睁着凸出的眼球,身体千穿百孔。他的右手也不知去向,丢弃在一旁的猎刀尚在发出滋滋的声响,灼热的蒸汽从刀刃上升腾。这是那些东西的血液,夏明读过关于它们血液的记录,它们能腐蚀掉任何坚硬的金属。 他是真死了,不是扮演吓唬他们。 Natural sele,survival of the fittest ——这是一句很古老的咒语,意思大概就是:淘汰意味着死亡,是没有活下去的资格的。 十五年来他第一次有种背叛世界的感觉,就像是......亡命之徒。 这一次,即便他淋一整夜的雨,也没有人来管他; 这一次,即便他要拯救世界,也没人来管他; 这一次,即便他要死了,也没人来管他; 这一刻,他自由了,却也从所未有地感到孤独。 他越过尸体,替代那位军官,敲起插在煤堆的铁铲,往火箱添加燃料。温度渐渐上升,火箱里的煤块红得发亮。看着渐渐上升的气阀针,夏明稍松了口气。前方,也许是等待夜宵的怪物、也许是等待他们的欢迎队伍。 火箱的炽热炙烤铁板上的尸体,庞大的锅炉压抑而规律的震鸣。大雨隔着铁板安静的倾泻,一缕缕白汽旋绕在檐板下,夏明怔怔地低头,脚下坚固的滑杆如脓烂的尸体溶成废水,冲入看不见的雨中。 原来是徒劳,对方破坏掉了列车,他们只能等待救援。 张猴已经醒了,即便是猪,也不可能在闹市下睡着。他惊诧地看着夏明从窗外爬进来,顺着雨水黏盖在额头的黑发让他看起来既狼狈又潇洒,他怎么就睡着了呢? 还是米娜心细,这哪里是什么潇洒,这张脸苍白而沉默,她还注意到夏明背后还背着一柄刀,这显然不是她给他的。 “你都去了哪里?”米娜也好奇地问。 夏明将猎刀解下给她,“你仔细看看。” “这是......”米娜看着刀刃上的灼痕,脸色也变得惨白。夏明便将他看见的最糟糕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张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米娜问:“你怀疑有人出卖他们?” 夏明摇了摇头,“他们破坏了列车的机动是事实,也许那人只是脑袋一热,也许有人出卖了他们,也许有他们的仇人混在我们人群中。但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米娜说,“猎人对那些东西又不是毫无办法,你说会不会是......” 这就让他明白了,夏明道:“不,他们被出卖了!”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四张 世界之外 (4) 怪物 “有人么?请开门。” 兰特的箱子不止一箱,箱子里的油灯不止两盏。做生意这一行,决不能太死板,需灵活变通。比如现在,天黑路滑,一盏油灯的价钱可以三四十算计了。 兰特敲响的这个门的阁间,是在车厢的首要位置,里面黑灯瞎火,估计又可以好好谈价钱了。 里面没有响应,总不可能没人吧,他记得来的时候人都快挤破了。他的手刚按在把手上,门突然自己开了,一颗圆滚的黑球滚到脚边。 嗤~一枚耀眼的信号弹从林里升起,深林中只红光一闪,大雨便将所有的痕迹掩盖。 但即便这一闪,也如雷霆滑过苍穹。况且它一道接着一道,一直往北蔓延。列车上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景象,却也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一些见多识广的人不禁愕然,这是遇险时信号,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北行走。 “信号弹。”米娜白着脸,道,“这是他们传递信号的工具,红色代表危险,而且...只有到壁外才用到。”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即便雨势倾盆,那声音由远及近,分辨清晰。夏明看见面前的玻璃突然破裂,一个黑影狼狈地砸了进来,那两把猎刀格外扎眼,好在夏明闪躲及时,才没有被扫断腰。 几乎同时,夏明突然将油灯猛掷出去。 油瓶从黑暗中破裂,火焰从空中洒了出来,这时,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东西”。 一只蜘蛛,一只巨大的蜘蛛,头上顶着一颗狼头,四对附肢装上了八根长矛,腹部的躯体千疮百孔,像遗弃蛀烂的腐尸,又像发霉的烂苹果。 它终是没闯进来,火焰将缚引它的蛛丝灼断,它撞在了轨道的石架上,坠入了湖中。 “对...对不起!发生意外了啊...” 撞到的军官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靠在门板上喘息,血水渗红了他的衣服。 他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列车的一个方向,“跑吧,尽力向前跑,等援军到,你们就安全了。” 军官拄着猎刀想要站起来,米娜忙上前帮忙。他伤得不轻,但仍要保持无所谓的平静。 张猴上前帮忙的时候,军官突然看着他说:“是你啊。”似又想起了什么,往他背后看见了夏明,“还有你!” 夏明和张猴也认出了早上那个大眼眶的脾气暴躁军官,心中竟突然生出一丝胆怯。 他果然是脾气暴躁,前一刻还见他还半死不死,下一刻便振起精神,大声吼道:“又是你们两,还不快滚!你们是坐着等死也不赌一把是不是!愚蠢的东西...” 夏明脑背发凉,可正以为他的情况有所好转的时候,他却直接昏死过去。 这个阁间的门被人推开,外面围了好一群人,火光照在他们脸上变成了跳动的阴影!看着地上的“尸体”,恐惧不自觉的便写在了脸上。 人群中有人下意识地后退,一块碎玻璃片被雨水打落,顿时有人发出见鬼似的大叫,接着所有人便像没头苍蝇一样蹿了起来,寻找那个连自己都没弄明白的出口。 夏明无力地伸了伸手,可已来不及了。 瞬间有人踏空从高桥掉落,并且前仆后继。隐匿在湖水的怪物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纷纷从淤泥里现出身来,它们没有锋利的牙齿,却比有利齿时更加可怕,没有獠牙的猛虎比有獠牙的猛虎更加凶残。 军官的猎刀还握在手中,即便晕过去也没有忘记战斗。夏明看着那刀,细腻的刀刃被雨水冲刷得清亮,看来它并没有给那东西制造伤害。 “我们也离开吧。”夏明建议道。 就算毫无希望也要赌上一把,决不能坐着白白等死。夏明简单地为军官包扎伤口,那些伤口是大大小小整齐的裂痕,不像是被怪物的外骨骼刺穿倒像是被刀剑劈砍!幸好军官昏迷的原因是以为极限运动与血液的大量流失。 夏明不在迟疑,背起军官,米娜用绳子按照他的意思将他们牢固地捆绑在一起。 “张猴!你拿上刀!维奇小姐,麻烦你帮忙看路。我们从上面走!” 夏明说,先爬到了窗外。 “我......”米娜的脸顿时苍白起来。 “怎么,怕了,你这个胆小鬼!”张猴毫不客气。 “我?谁...怕了!”米娜又涨红了脸,“谁要和你这个笨蛋从上面走,我要从门里出去!” 但是她一出门便瞧见七八个人被卡在门上,进退不得。后面还有不少的人被挡在门内,骂骂咧咧。说的都是各地的口音,虽听不太懂,但从其歇斯底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都着急自己逃命,甚至心底有种“诅咒”他人倒霉的懦弱想法。 只顾自己却又把自己堵在门口,米娜到底是该祈祷还是嘲笑? 夏明选择从箱顶离开并不是没有道理,他在这种情况下人能保持冷静? “喂,你干什么?”米娜瞪着眼,咬牙道。 这人实在是太没礼貌了。张猴从她的箱子中翻出一根绳子,把她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不说,他居然还想把自己绑起来! “吵什么吵,你以为我愿意啊,你这个胆小鬼!要不是明哥要你帮忙,谁懒管你走哪里!” 张猴的用自己觉得很霸气的语气说。 “我自己来!”米娜一把夺过张猴手中的绳子,把自己和张猴绑在了一个根绳子。她看着有些鼾傻的张猴,忍不住问:“说实话,你真的不害怕吗?” “怕啊!”张猴倒并没有否认,领地里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被吓大的呢。“但是有明哥在啊,明哥没有害怕,他就一定有办法!所以我们也就不必害怕了!” 米娜张了张嘴,这话听起来不怎么靠谱,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夏明真的没有害怕吗?为什么他的脸色那么难看?为什么他说话的语气带着轻微的绝望?他真的有害怕吗?张猴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为什么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出准确的选择? ———— 本来打下手以及旁观的高年级生,甚至偷溜出来凑热闹的,也不得不卷进这场古怪的变故中,否则他们就不应该穿上那身猎装。 当他们通过考验,下定决心的时候,生命就不属于他们的了。 那鲜血与墙壁融为一体,生命该属于这个大地,从此不能再为自己而活了。 猎刀虽然锋利,但怪物身上的外骨骼却像盔甲披在上面。 那怪物有四对附肢,影子像头巨大的蜘蛛,但它却顶着一颗狼的头颅,嗅惯血气的鼻头上只有一颗猩红发亮的眼睛,它甚至还能从它那发霉的腹部种喷洒出带有微量麻醉毒性的蛛网。 这是来自壁外的一种生物,因为祖先违背了神而被驱逐出了乐园,进而繁衍出这种违背人类构造认知的生物,经书上称它们为恶魔,古咒语上表示为“Troll”,我们称它为——怪物。 它致命不是毒液,而是那八根长矛,它能轻易贯穿任何坚硬的盔甲!而如果被它的蛛网困住,那就必死无疑了! 丛林里同时跃起五六个人,锋利的刀刃分别瞄准赤诡蛛的后脖颈以及具有攻击性的肢体关节!有人称它赤诡狼,有人称它赤诡蛛,它既有致命的脊椎,同时拥有坚硬的外壳。既是蜘蛛又是狼,同时拥有两种生物的特性。 那些人卷着雨水而来,就在他们即将得手的时候,树后一阵唏嗦,嗤嗤的两声,首当其冲的两人毫无悬念地被钉穿在树上。 那怪物整个身体钉在树干上,俯下头用它锋利的牙齿扯断两人的头颅。 其余人被这一撞,都滚到了隐蔽的泥地里。他们盯着牢牢抓在树上的怪物,目光虽如欲喷火,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我来引开这些怪物,你们一定要给我看好那个作弊者啊!在下风暴会的,学生会的家伙不要跟我们抢啊!” 那人也不管剩下那两人有没有听见,直接跳到两头赤诡蛛前,用自己方言中最下流恶毒的话大骂,骂个痛快。 这些人来自领地不同地方,方言无数,谁也听不懂他在骂什么,但却成功吸引了两头怪物的注意。 趴在泥地上的两人一咬牙,从地上滚起来。密集的雨水打在眼睛里几乎令他们睁不开。 锁钩狠狠地钉在一颗大树上,那声音虽然尖锐,滑过空气,弧轴回缩,一道黑影几乎同时出现,带出两道冷光,在空中旋斩而下。雨水卷起血花,那两个庞大的身体直接砸在光滑的树皮上,折断了树枝。它们连一丝的挣扎都没有发出,刀从后颈切入,神经连同咽喉被削断,就像木偶被斩断提线。 他赶来了,风暴之心会长,真正的丛林猎人! 怪物的血液灼烧着猎人的刀,两道炽热的蒸汽升腾。猎杀是要趁热的,冷却后刀就钝乏了! “会,长!” 那人喘着气靠在树旁,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齐山在哪?”他淡淡的问。 那人摇摇头,“没有看见他!” 这种该死的时候,学生会长到底会去哪? ......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五章 世界之外 (5) 雨歇 上 雨幕笼罩,耸立的穹顶下,一座圣堂般的古老建筑,塔楼上明亮的火焰,折过四道狭小的墙洞后形成一个呈“十”字的橘黄色信标横架天穹。 圣堂的最顶层,指挥厅的地板散落了大大小小颗无数零件。 差不多该结束,所有人听着墙窗外静悄悄的雨声,再没有翅膀扇动的动静。 戴亚娜觉得很难过,可它什么也不能表达,因为它与地上的零件散落前的物体一样,都是是木偶。 木偶虽有心,却都是木头做的。 它只能从地上一粒粒地拾起零件,重新将它们拼接到一起。 扑吱扑吱的声音从它手中响起,可木偶怎么也飞不起来,因为它没有飞鸟的羽毛,原本的羽毛早就在这次旅途中被雨水打尽。戴亚娜索性将它丢到地上,任由它在指挥厅里跑来跑去。 看着地上少说也有上百只木偶的零件,戴亚娜张灵活的下巴这时不太灵活地张了开来。估计也觉得麻烦,于是它把一些零件重新组装成一个小木偶人,木偶人很快就成形了,有鼻有眼的,倒是能看得出个人样。 这些木偶的零件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那是被带回故乡的灵魂,戴亚娜仿佛能感觉到围绕在周围的“生命” “成功啦成功啦!” 它兴奋的转了个圈,然后往木偶人的鼻孔里吹了口气,那木偶人便咿哇咿哇的“活”了过来。只是那木偶人才刚跳到地上,它的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它哇哇哇地怪叫着,像婴儿的啼哭又像邪恶巫婆的诡笑,刺耳至极。 戴亚娜一拍脑袋,似记起了什么,它从脑后拔下几根头发,当做经脉给小木偶人的四肢和身体链接起来,它这才稳当地站了起来,咿哇咿哇地叫不停。 “既然你叫咿哇,那以后你就叫伊娃吧!”戴亚娜兴奋地说,给它取了个名字。 “咿哇伊娃!” “很好,伊娃!”戴亚娜指着那些散落在地面的零件说,“那你把它们重新拼好吧!这是你今后的任务。” “咿哇...伊娃!” 小木偶人似乎在抗议,但戴亚娜只做没瞧见,它从手臂不知什么地方抽出一张图纸丢给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指挥厅火焰没有笼罩的地方,一位四十左右的男人默默地观看这一切。 他有一头干燥的棕色头发,宽阔的额头上印有几道成熟的褶皱,沉稳的脸上有一道看不清的模糊刀疤。这道刀疤并没有影响他的容貌,反而增添了男人的魅力。 他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如果将这件事比作下棋,那么他是其中一方下棋者。 棋盘的对面没有人,却总有一只手不断的伸出来。 这盘棋还没有结束,他这一步走得凶险,因为他用死伤惨重来换取短暂的胜利,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摆脱被动的地位。输是早晚的事,也许对手此刻正在欣赏他的挣扎。 他一次性将命令全部下达,守候命令的执行者在他背后如墨消散。在这种紧要的时刻,他把所有人都支开。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所有看不见、看得见,正在发生、即将发生的事情都已经预防好了。 他已经很累了,这俨然是一盘死棋,也不知道这具身体为什么还会呼吸? 呼呼的鼾声从桌底传来,这人竟然比他还困? 年轻真好,不用太多的思考,也不用太深的思考,所以总能看见世界的美好。 他突然笑了笑,每当看到这群年轻人时,他的心情也会畅快很多。 砰的一声,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接着鼾声便没有了。 他的嗅觉真的这么灵敏? 腥气突然从两道石柱外涌来,猎刀上染的是同类的血。无论是哪种生物,都会对同类的血液格外敏感。 “好久不见,瓦尔加老朋友。” 风衣飘落,从石台的阴暗处跳出一个干瘦老头,腰上两把猎刀。 他可怜地看着轮椅上的霍伊格雷·瓦尔加,面露讥笑。 “瞧瞧你那出息样儿!”他看了看四周,“人都走了?想不到你还挺聪明。” 干瘦老头突然拔出猎刀,向霍伊格雷走去。“你不用怕,我只是来告诉你,那些小崽不是我杀的。” 霍伊格雷看见他的刀,刀身很亮,果然是崭新的,还没有杀过人。但霍伊格雷知道,他杀人可以不用刀。 “来。”他招了招手,从他背后又走出一人。棱角分明,是个年轻人,穿着黑衣。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人都是我教他杀的!还不错吧。” “这就是你师叔。” 他这样对黑衣小子介绍。随即快意地大笑,大笑一个昔日风光,现今落魄的衰人,畅快。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以身犯险!不过,我也想见识见识,外面的那些人实在不够看,刀剑无眼,咱就当是小辈的切磋,不值一提。” 他手一招,几枚寒光从袖中射出,直射霍伊格雷的咽喉。 那些暗器自然不可能击中霍伊格雷,猎刀切过一个弧度,将暗器一通扫落。 霍伊格雷面前突然站了个人,他有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不过他似乎并不怎么爱惜,就那么随随意意披洒开来。而在他后脑,竟还绑了一串骚气的小辫子! 一件褪了色的黑衬衫也穿得随意,雨夜的凉风吹了进来,正好掀起他胸口的衣角,昏暗下,隐约可见其隆起的胸肌。 真是个长得漂亮的丑男子。 散懒按住刀柄,歪歪斜斜地支撑在地上,他打了个哈欠,似昏似醒。闪烁的冰蓝色瞳孔仿佛会说话,皱眉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似在说“哪个傻缺这么晚了还来找事?” “这位莫非就是普家族的小子?看起来到有点样子。说起来我还认识那位普家族的族长......” 他刚才试探性的出手并不简单,此刻心中也有了高下定论。 “那个缺门牙的老儿,你在那里叽歪什么,要打架就快教你徒弟滚过来,我好让他青出于蓝。”齐山用刀尖指了指那沉默的黑衣小子,挑衅道。 “什么青出于蓝?”干瘦老头皱眉,难道这小子想认输。 “等我打断他两颗门牙,不就青出于蓝了。” 齐山咧着他整齐洁白的牙齿大笑。 “好小子,够猖狂”干瘦老头摸了摸刀柄,也猜不到这小子是不是有意激怒他,但他决不能在这里动手,于是忍着怒意道:“可惜要我杀你,你还不配。” “那个黑小子!”齐山对那个一身黑衣包裹的人勾了勾手。“咋们来单挑!输了别哭。” 黑衣小子屡屡遭到挑衅,哪还忍得了,铁剑裹挟着怒意狠狠斩来。 齐山笑了笑,他知道老人虽说的是实话,却也不敢在这里出手。因为那坐镇学院东南西北四角的前辈才是他真正的底牌。他随手挥出猎刀,没有任何技巧,只有那股纯粹的蛮力。 巨大的反震力量将对方重重地弹出,那人落地后踉跄后退,狼狈地跌在地上。 “这点本事?果然是名师高徒,没门牙,真是张口闭口都能吹!” 齐山双手环胸,猎刀入鞘,将刀鞘夹在臂下,斜贴在肩前。 这是他少有的老大哥派头,听起来他占了便宜,往深一想其实还是骂在了霍伊格雷头上。 “小子!狂可以,但是别狂我,你要知道,那些比我狂的人都死了!” 干瘦老头捻了捻手指,身体猛地向前,以指代剑,以刚才黑衣小子的招式再使了一遍,他的速度很快,到了他面前还故意停顿,好让齐山反应过来。 齐山只见眼前一晃,便看见两支枯干的手指直戳而来。猎刀出鞘一半,叮的一声,锋利的刀刃竟被那两支枯干的手指牢牢夹住,进退不得分毫。 齐山左手急递出一拳,却被一只树皮似的干手给抓住。 叮~ 碎片如风刮过他的脸庞,削断了几根头发。 他手一松,眼前的干瘦老头随即消失。他震惊地看着手中的半截断刀,再看看远处干瘦老头的手指,逃也似地躲到了霍伊格雷背后,“校,校长!有你这么坑人的吗?这老头这么厉害咋没先通知我。” 虽然猜到前辈级的人物不简单,也不敢在学院里动手,但若知道,他肯定得收敛一点。这叫什么事儿?以后出校门岂不被人追着砍。 “是吗。”霍伊格雷淡淡地说。“你又没有问我!” “我...” “看到了吗?”干瘦老头拍拍自己徒弟肩膀,“等你什么时候杀死他,你的实力才能更近一步!” “是,师父!”黑衣小子说,“请再给我三月时间吧!” “很好!就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你务必再杀一个人!”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最后从阴影中消失。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六章 世界之外 (6) 雨歇 下 伊娃个子小,手脚却是灵活,它很快就拼接好一个木偶。只是那木偶却不像图纸中所描绘的一样能飞。一脱手,木偶便扑吱扑吱在地上小鸡似的打转。伊娃则在后面追着跑,总落后一步。 “刚才与你交手的年轻人,你认出是谁了吗?” 霍伊格雷对这位散懒的学生会领袖说。 “不认得,难道校长认得。” 霍伊格雷摇头,道:“不认得,但我想与那个作弊者脱不了干系。” “作弊者。” 每个大型的部门都有自己独立的情报网,而学院的情报与他们共享。学院知道的事,他自然也知道不少,这位作弊者背后,似乎并不简单。 “他是克格鲁家族送给我们的‘宝贵礼物’,用89位执行者的生命换一个作弊者的性命,值吗?” 霍伊格雷眼神暗淡,这是对方的圈套,作弊者和执行者精锐,两者只能选择一个,而他也知道他一定会选择他。这一步胜了,只能说他暂时保住了想要保下的棋子,接下来他们就会陷入困境。 坐在幕后的他只是不断地指挥那些人死亡,棋子与棋子的替换。对手也一样,只不过那里只有一只手,没有人。 “值不值谁说了算。反正这小子现在值89条人命,若是个没良心的小子,我就一刀削了他。”齐山举起手中只有半截的猎刀,刀虽断,却依然锋利。 霍伊格雷否定说:“谁都可能背叛我们,但他,不会。” 齐山一怔,他相信这位校长的话。 “梅德拉普现在是皇室的人。”霍伊格雷告诉他说。 “就是那个掉牙歪脑袋的老头?”齐山问道,“怪头猎人——梅德拉普。” 霍伊格雷沉下脸,“还记得学生会建立的初衷吗?” “当然记得!” 齐山怎么会不记得,他可是学生会老大。“打油滑水混日子。” “王室高层已经注意到我们了。所以……”霍伊格雷略停顿一会,说,“我希望那个作弊者能进入你们学生会!” “当然没问题,反正都是混日子!不过,是否要尊重一下他自己的意见?” “意见?那就改改他的意见,让他没有意见。” “明白。”齐山笑了笑,舒舒服服地靠在石柱上。 霍伊格雷来到宽大的垂窗前,耸立的柱子撑起整座穹顶,水雾从门外的石台弥漫进来。身体被吹得冰凉,他裹了裹破旧的大衣,轻声咳嗽。 雨声渐小,他看向天穹渐显的十字信标,喃喃道:“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 米娜沿着窗外的梯条,小心攀援上箱顶。她身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在张猴身上。说这是为了保护她?米娜看着张猴驾轻就熟的动作,忍不住问道:“你们这么配合,是不是经常干坏事?” 张猴拽着两把猎刀,站稳脚跟,盯着身手似也不赖的米娜说:“我们经常晒菜干。” “什么?”米娜没听明白,正要继续追问的时候,突然发现夏明已经走远了。朦胧的雨幕,他的背影不成形状,即便他背上还绑着个人。她手中的灯瓶只照亮了寸许之地,根本派不上用场。一时的犹豫竟让她成为了队伍里面的拖油瓶。 夏明竭力地迈开步子,血气会像一根无形的线索,将那东西再度引来。只要他稍慢一步,背后的张猴和米娜就会陷入危险。 砰!夏明立即伏低身子,趴在列车顶上。列车猛地摇晃,架桥下一根石柱脱落,砸在湖面溅起巨大浪花。米娜身体一斜,直接往下栽去,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绳子突然拉直,系在另一端的张猴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手忙脚乱中他紧紧抱住一根疏气窗,脸色涨紫。“叫...什么叫!”张猴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快被你勒死了...简直比猪还重...” 他的话语如暴雨落下,如闪电击在头上,米娜气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湖底里,数十条黑影高速游动,它们从水中掀起波浪,用身体狠狠撞击架桥的石柱,接着张开扇形巨嘴,等待食物的从天而降。 米娜垂下头,正好与一头怪物相对。它的眼睛长在鼻孔上,张开的扇形嘴巴像一个巨大的漏斗。米娜看见它的眼珠在打转,然后收回“鼻孔”,似乎对食物没落入腹中而感到疑惑。接着怪物潜入湖底,加速上浮,米娜知道它在干什么,悬空的食物并不阻碍它的猎食。怪物破水而出,它没有牙齿,死的时候也就不会有被锯碎的疼痛。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等着自己像苍蝇一样被拍成碎泥。 这时她的腰一沉,感觉风从背后吹来。 张猴举着猎刀,大叫着跳下来。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张猴在旁边,他提着刀,滴血的猎刀有青烟缠绕。湖中弹起巨大的水花,两人同时喝了一口冰凉的湖水。 “维奇小姐,是时候该减减身子了。”张猴使劲地呛咳,但没忘记挤兑。 “关你什么事!”米娜气得脑袋冒烟。 哗的一声,怪物又从水中蹿起。 “来了!”她指着湖面失声叫道,目光充满紧张。 张猴随手将猎刀往下一戳,扑哧的割裂声,猎刀轻易地刺穿怪物躯体。 他们用手臂遮挡从湖中弹起的水花,瞧着湖中涌起的黑水,都稍松了口气。 倒是蛮好玩的,不过玩不好可能就会死掉。张猴注视着湖底徘徊游动的黑影,警惕它们再度袭来。 他将另一柄猎刀丢给米娜,指着悬挂着他们的绳子说:“绳子被卡住啦,你要是想离开,我帮你盯住它们。刀带上仿身。” 米娜盯着这个好像并不怎么令她讨厌的男孩,突然气愤地说:“我太胖太重爬不上去好了吧!” 张猴愣了一会,才挠挠头皮,咧咧嘴道:“我就说嘛...” 赤诡蛛踏着垂直的车厢,嗅着血腥气一路追随而来。但凡野兽,都对嗅过的血液有极深的记忆。这种又以“Troll”为名的野兽,它们从出生起就锁定了人类的味道。 “走得真慢!八条腿也那么慢。” 夏明突然回头,那怪物将尖锐的腿尖刺进铁板,固定身体的同时不可避免的暴露位置。它像一只螃蟹爬上箱顶,赤红的眼珠盯着眼前的猎物,从腹中发出恐吓的嘶鸣。 强烈的意志气息将它牢牢锁住,这种气息似曾相识,那是猎人盯着猎物时发出的杀气。它比眼前的人类强大,凭什么这个弱小的东西觉得它是猎物? “不好意思,这家伙我罩了!” 夏明伸手按住军官的身体,虽然知道怪物听不懂,但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冷笑的从军官身上抽出信号枪,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嗤的一声,红色的火焰划过一条不规则路径,这种火枪并不是用于战斗的,但它的高温却足以灼瞎它的眼睛。 赤诡蛛用前对附肢挡住眼睛,发出凄厉嘶叫。夏明抽刀跃起,冷酷地将其插入怪物的后脖颈。 “见鬼。”夏明大骂一声。 厚厚的兽毛阻挡了刀刃的前进,这把匕首根本切不进怪物的颈椎。那针一样的蛰毛还扎进了手掌,手中传来剧烈的疼痛。夏明突然腾空飞了出去,一根附肢扫中了他的胸膛。像有人用锤了在他心头狠敲了一记,他几乎失去了意识,视线模糊。 赤诡蛛挣扎着朝他走来,即便它失去了眼睛,但鲜血却指引着它前进,它一定会让人类付出血的代价。 尖刺向他脑袋点来,那东西可是连铁箱都能戳穿,夏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由一化二,由二合一...... 黑色的长矛触及他的头颅,粘稠的血液溅在脸上,那股腥臭,他下辈子都不会忘记。 身体缓缓倒下,车厢冰凉。 雨势渐渐散开,有微风吹动,背后交叉的两把猎刀,白烟起浮......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七章 校院 (1) 选择 雨后的高桥,像是百年前的老古董,腐蚀的锈迹如蛇爬满,笨重的机头呜呜咽咽,在寂静的山岭来来回回。那些踏着铁轨,穿梭在朦朦水汽中的身影,是亡者的收尸人。有人细数过,他们一共运走八十多具布袋,很少人知道布袋里面是什么。他们都躲在各种“隐蔽”的地方,像躲在臭水沟里的老鼠。 他们有人朝那些搬运袋子的人喊道:“嘿,这里有人受伤了。”那些人只是回头冷冷看了那人一眼,而后匆匆离去。那些布袋里有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渗透出来,把那个脸色因为愤怒而发白的人吓得说不出一句话,脸转变成苍白。 张猴抓着绳子,小心往上攀爬,他正疑惑米娜为什么会携带绳子、刀子这类东西时,突然有人向他伸出手。那是个中年人的面孔,焦色的头发有钢针粗细。他脸上有道浅浅的刀痕,目光安静,张猴放心地将手交给他。 他看向张猴手中像燃尽了的火柴的猎刀,郑重地道:“欢迎加入,猎人。” 他走遍列车的每个角落,像一位打完仗的老统领巡视血流成河的战场。张猴发现他走路有些颠簸,看他的背影有些落寞,但看到他安静的眼神,他又觉得这是位无所不能的长者。 此时此刻,没有人认识这个男人,只因为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当中或许有些人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人。 他站在列车一块漆黑的铁块上,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忙碌的人流。 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夏明从床上挣扎起来。那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以至把张猴和米娜都吓得不知所措。 夏明的记忆还停留在与怪物的搏斗中,那时他咽了一口那怪物的血液,醒来时那怪味还在胃里打架。 好一会他才醒过神来,声音低哑地问道:“我?还活着?” “明哥,我们当然还活着。”张猴激动地说。“是学生会长救了我们。” “是么?”夏明捂住有些疼痛的脑袋,终于想起自己昏迷前,那两把闪过的猎刀。那刀的速度之快,只在他脑海留下极其短暂的记忆。 他重重地躺回床上,声音沙哑地道:“大家都还好吧?” “都还好呢!”米娜说,“可也所剩无几,我早就说过。” 她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说道,“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她揉了揉眼睛,沿着几乎磨平了的花纹砖板离开。夏明愣了愣,顺着她的背影看过去,才发现这是一间很大的房子。 古老生锈的吊灯悬在天花板中央,二十四根洁白的烛火燃烧着明暗不同的火焰。每一根通顶的柱子背后都铺了两张简陋的床架,躺在上面的人不是打上石膏吊着腿的,就是浑身缠绕绷带的。细听之下,若有若无的痛吟,压沉沉的,在房间里来回飘荡。各种膏药的味道混合成一种刺鼻的气味。钟摆滴答滴答的声音挡在了看不见的地方,窗外黑暗的景色说明了这是晚上,或者,更晚。夏明皱起眉,对张猴问道:“这里是......病房?” “是啊。明哥,你都昏睡两天了。宿舍我们已经帮你收拾好了,至于你的去留,是米娜自作主张申请的。”张猴仍有点疑惑的说。“但是他们居然同意了,不过我想,你也会选择留下的吧。” “那还是你帮我谢谢她好了。”夏明点头道。 他站了起来,房间里混合着的膏药气味不断地催眠着他的大脑,他说,“我们出去吧,我已痊愈了。” 他换掉了那件不像样的白色病服,跟在走路有点“嚣张”的张猴背后。 张猴走路就是这样子,走起来的时候身体左右摇晃,却实在是个本分人。论打架,张猴虽瘦,拳头却硬得很。但总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那时只要夏大学长出面说一句话,就能救下遍体鳞伤的他。 他的耳朵比寻常人的要长和尖,这应该也是有缘故的。 “明哥,回宿舍你得小心点。哥几个有仰慕您的,也有故意找事的。”张猴边走边道。“不过你要是觉得不爽,宿舍几个人可以一起揍他。但要是被教官发现可就不好。” “教官?”夏明问。 “是啊,你都睡了两天,有些事你当然不知道。”张猴说。“我们的宿舍在N11区803号宿舍,但是,千万要记住!中间是女生宿舍,走错的话,那是可能会被打上病床的。你别看那些缠着绷带的,他们就是后来才躺进去的!” 夏明一怔,看来目前留在校内的人便都是通过考核的人。 “咋们宿舍一共有六个人,除咋们两个,另外有来自萨南地的兰特·罗曼,是个长着两颗大门牙的矮子,人有点傻,但是人还不错的。听说萨南也是靠近墙壁的地方。” 夏明摇了摇头,他是不知道萨南在哪里。 “时雨明宏,是个戴眼镜的高个子,听说他是发挥失常,运气不好才来到这的” “费林·奥托,这个人不经常说话,长得跟头牛似的,说他来军校院就是为了当一名猎人;最后就是苏洛斯那小子,就是他在背后说你坏话。不过,这里面.....好像出现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 “821期51班训练兵,夏明,编号,籍贯:雪石镇!” 细磨的链条系穿在窗架上,时雨明宏仔细地读着铁牌上的文字。 “不会是同名同姓的吧?你们看他躺的模样,哪有半点学长该有的气质?” “谁知道那小子怎么就被吓晕了两天!这样的人不知道学院为什么会留下来他!”苏洛斯躺在床上,轻蔑地说。当他们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以及昨晚的亲身经历,聪明的都选择离开了。他们被冒着黑烟的列车运走了,临走的时候,苏洛斯看到他们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甚至有些还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他,可连苏洛斯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留下。 说自己很勇敢,要为人类做出贡献等等,都只不过是临时找到的借口罢了。 人很多时候都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出选择,更不知道他们选择的是否对与错,然而他们的选择成为了他们走向错误的理由,我们称之为“借口” “不过要是真是那个夏大学长,那就不得了了。”时雨明宏仰着脖子说。对他来说,夏大学长就是他的偶像。他是一种传说,很厉害很厉害的那种,用老师的话说就是,尊师敬长,品行高尚,学习勤奋,团结同学,成绩优秀,三好学生...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架空的还真是没举例 “不就是个作弊者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苏洛斯不屑地说。 哗啦一声,一大堆什么东西洒在了地上。 对面的床头猛地一震,砰的一声,惊心动魄。 “兰特,你在搞什么鬼?大晚上的,你是想把教官招来吗?”苏洛斯在床上挥着拳头。 “对,对不起!”兰特捂着鼓起的脑袋说,“一个箱子坏了!” “兰特,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明宏此刻坐在床头才脱下一只袜子,便看到兰特遇到麻烦,于是也俯下身子帮他收拾。 兰特说:“有吗?” “这这,是什么?”明宏震惊地从微弱的光线中分辨坍塌在地上的一块块圆形的物体。 “这是...”明宏震惊地说。“铢钱!” “是啊!”兰特不明白明宏为什么那么震惊,大概是被他的财富给震住了吧! “可惜都没什么用了,不是说学院用不着这个。你要的话,就分给你们吧,大家都拿点,不用客气。” 在这里绝对没有二世祖之类的存在,他们得存活,就必须自己去赚取足够的类似钱这类的“积分”兑换食物。这条规矩明确写在了他们的新生手册上。 “不!”明宏站起来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什么?”兰特还是没听明白。 明宏说:“你就是那个卖油灯的小男孩!那个趁火打劫的奸商!好啊,想不到你一个晚上骗来那么多的钱!” “你,你认错人了吧!我我...” “还敢狡辩!”明宏眼睛一瞪。“好处赶紧与我们分了,不然我就去风纪部那里举报你,听明白了没有,油灯哥!” “是是是,明宏老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啊!”兰特笑着,赶紧从地上捧起一堆,果然一副奸诈商人该有的模样。 明宏倒也不客气,这钱币在学院里的确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帮其保管,抱在怀里,天气热的时候还可以降温。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训!”费林压低声音说。 费林一般都不说话,但只要其一说话,没人敢不听。他身上暴力的肌肉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毕竟谁也不想被这样的人挨上一拳。而且,你看他凶恶的面孔,谁知道他是不是给上你一拳还是直接把你扔出去。 宿舍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门外站着两个人。 张猴去照顾那个昏迷不醒的夏明,是教官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了么?不,那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是他醒了。 是不是那个人终于可以知晓了。 “夏,夏,大,大学长?”明宏激动地上前,他的一只袜子还穿在脚上,宿舍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酸味。 夏明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鲍鱼之肆”,对上明闪闪地四双眼睛,道:“阿明·夏,夏明,或者阿明。” 他的简短表明他并不想说太多话,并不想开口说话。 “夏,大学长!”明宏不甘心地凑了过去。 “你认错人了,我叫夏·明。”夏明盯着他说。 “你真的不是夏大学长?”明宏神色有些失望。如果夏大学长不在这里,那他现在会在哪呢? “你难道就不能说一下慌,骗一骗我们?难道与夏大学长同名,你不很愉快?” “是啊。”夏明说了一句,便翻上床睡觉去了。 明宏一头雾水,忙对张猴道:“小猴,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他!” “是啊!”张猴道。“他就是,大学长啊!”他特地加重了语气,强调大学长三个字。 “好了,小猴,你到现在还骗我们是不是!” 张猴无语,从一开始他就告诉他们了,他到底还要问几遍? 兰特捧着两个破袋过来,笑嘻嘻地递给张猴说:“一人一份,也送给你一份。在学院里没什么用,不过等到了外面,这可都是宝贝啊。” 兰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夏明,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不过这几天他见到的新面孔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形成了心理反应。 “兰特,想不到你还是位小财神!”张猴打开袋子,眼睛发亮地道。 “既然你与夏兄弟熟,这也留给你保管吧。”兰特觉得轻松了许多,道。“明天还要早训呢,早点歇息吧。” “是啊,晚安!”张猴爬上自己的床。 这一天便这样结束了,张猴并没有睡着,这几天的时光过得特别快,此刻他翻来覆去地想一件事,他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来呢?这里明明很可怕,学院明明也留给了他选择的机会和各种好处。 这是一个多么安逸舒适的世界,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如果你想做点其他事,就意味着你将失去这份安逸。 哪怕那曾经是你的理想,或者一些让生活更有意义的事,你,还愿意去做吗? 不愿意,但还是做了。那么恭喜你,欢迎加入猎人学院。我是校长,霍伊格雷·瓦尔加。 四年,我会用四年的时间,让你们成为一名真正的猎人。 ——校长,霍伊格雷·瓦尔加的开学赠言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八章 校院 (2) 木偶 扑棱棱的声音从阴暗的窗外传来,随即一只羽毛少得可怜的信鸟飞了进来,它环视这个终年漆黑阴暗的大厅,最后降落到一张办公桌上。 霍伊格雷伸手把它抓过,从绑在信鸟腿上的竹筒里抽出东西: [756期壁外调查部队,无发现幸存者 ——北原第二游骑兵] 他默默地拉动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生锈的铁盒。他将纸卷折平后叠放在里面。 这个铁盒里装着的是所有与调查部队来往的情报,有亲笔的,也有复制保存的。他并不需要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将它们一一分类,现在每张纸卷上写的内容与对应日期,霍伊格雷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霍伊格雷也许已经是个废人,也许双手再也举不起猎刀。但他那颗不太漂亮的脑袋,至少还能用多几年。 “咿哇!” 木偶人伊娃围绕着办公桌边跑边跳,它并不是经常那么活跃,它是想够着那只木偶。 戴亚娜曾吩咐过它,要把所有破损的木偶修理好。 它也很听话。 听话的孩子往往最讨人喜爱。 霍伊格雷转手将那只木偶捏成一堆零件,并故意收留了一颗,然后才将它们交给小伊娃。 时间过去许久,当月光漫过大地,伊娃依旧趴在地上,将木偶拆了又装,装了又拆,不尽满意。 清晨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钟楼上的那个古老铜钟便铛铛铛地敲响起来。所有新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到校院北部的校场集合完毕。住在离校场最远的南部宿舍区更是抓紧了时间,手脚慢的人也自觉地提前准备。当然,头几天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热情满满,但日后的路还长着呢! 821期51班有21个人,因为班里有个特别的人,因此人人都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今天他还没来?他还没有对世界之墙宣誓!” “要是他再没来,校院还会留下他吗?” “他真是那个作弊者?” “你作弊就能第一?” “你觉得会是他吗?苏洛斯不是他舍友吗,他不是说他被校院考验我们的虫子给吓昏了三天?” “那好歹也是壁外的怪物,即便被剔掉爪牙,也不是你能应付的。总之我是希望他能留下的。况且多少执行者前辈为了保护我们牺牲了?他们简直死得毫无意义。” “但我们一定会为他们复仇的,不是吗?让他们的死在将来的历史中变得有意义。” “但我们的猎刀不能指向自己的同类!” “我会用拳头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嘘!教官来了。” “等等教官面前的是?” “天啊!是他,走路慢吞吞,难道他就没感到教官震怒?” 51班的教官是出了名的丑陋,他的骨骼很强壮,肌肉长在他身上就像干衣服挂在衣架上,空空瘪瘪。他拳头大的眼眶整天没睡醒似的,两颗眼珠子在瞪人的时候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夏明醒来的习惯就是坐在床上发几分钟呆,张猴劝他先不要去参加早训。因为不在同一个班,所以张猴早早就跑了。等他脑袋终于清醒了,才简单地收拾了自己。 他并非走得慢吞吞,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那个班的。张猴说,他们住的是混合宿舍,他与费林是一个班的。费林倒是好认,这种标志性身材。若是抓考勤,费林缺到可能会第一个被认出来。 苏洛斯攥了攥袋里的铁牌,摆了个自以为很拽的姿势。 “喂!”一个非常阴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说训练兵,你究竟在寻找什么?” “教教官。” 夏明吓了一跳,转头看见那个人臂章上贴着“训练教官”四个字,下方是他的名字:凯瑟·阿诺德。夏明突然有点遇到熟人的兴奋。 “51班训练兵,夏明,请问你的队伍在哪里?”凯瑟也认得这个小鬼。 “我不知道。” “你标识牌呢。②” “我不知道。” “很好,现在罚你跑校场一百圈!” “一—” “怎么,你有什么更好的意见。” 凯斯用手掏了掏耳朵,道,“不妨说给我听听!” “没,没有意见。” “很好,这是对你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惩罚,今天他们的功课全部由你完成!” 教官的脸本就不好看,现在脸色也变得难看。他双颊没有半点血色,即便白天看着也吓人。夏明略知他现在的状况,他一向遵纪守则,这次就当是倒霉。 所以他没有反驳什么。 从远处看他在校场边缘移动,简直就是慢如蜗牛,这个圈子并不小。 凯瑟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闭紧了嘴,规规矩矩站好,刚才的教训他们也都看到了,比夏明更早到的他们,更加懂得这里的生存法则。 声音安静得让凯瑟那张大脸在他们头顶无限放大,他们随时可能成为下一个夏明。 “我不用别人帮忙!” 费林第一个出列。他面无表情,情感不会轻易,或者说不擅长表现在脸上。 他的块头比凯瑟还大,年龄却差多了。凯瑟并没有阻止他。 他出声的时候就有人动摇了,相互用眼见偷偷交换意见。但他们能交换个鬼,反而让自己越来越紧张。 “训练兵,我从你们的眼中看到了恐惧?为什么?你们知道我们需要的是勇敢果断的猎人!” 凯瑟沙哑的声音,表情并没有有失望,某些路是人一生中必须走的,他想起自己还是一名训练兵的时候,哪一个小鬼没有他的影子。真是令人怀念。一个真正的猎人,他的猎刀必须曾被折断过;一个真正的强者,他的路必须从怯懦中一步一步走来。 “我的事,也不用别人帮忙!” 终于是有人做出了选择,虽然还显得有些摇摆。 继儿... “俺也是。” ... “51班,有福同享!” 有人吼着冲了出去。 苏洛斯眼角跳了跳,51班很快就剩下他一个人,而他还是那个罪魁祸首。“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是指夏明没有携带识标牌,因为上面是刻有他的班级的。 他偷偷看向凯瑟,凯瑟却看都没看他,习惯地把他们当做不存在。 谁要那个作弊者代为他劳!他埋着头冲了出去。 凯瑟偷偷瞄了51班全体成员背影,把名册背在身后,冷着脸往校场的出口离开了,心中却乐开了花,又可以放假一天。 一百圈。 夏明只记得那天的夕阳仿佛像是融化了的...... //此处省≈2w字,抱歉。排版故障。会补。 一年级的新生并没有很多的课时,持续一个上午的早训,下午以及晚上的时间是自由的。 下午的时间,他们可以自修一些高年级的课程,这对他们只有好处。不过等到夜钟敲响之后,他们就必须上床休息了,即便不休息,也禁止大声喧哗,毕竟谁也不想被巡夜的教官发现,然后被罚去冲圈,或者被罚去古森林帮忙巡逻。 无疑军学院对作息规律是非常严格的。 他们一天当中还规定了五次的鸣钟时间: 晨钟,既起床时间; 早钟是早餐时间; 午钟是早训结束时间; 晚钟是下午有课程安排年级的下课时间; 夜钟就是休息时间。 每个人都围绕着这些钟点运作,疲惫的训练,以及逐渐增多的课时,让所有人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眨眼间,一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 夏明也不知道这一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几乎每天早晨,那个大眼眶教官都会找各种理由“惩罚”他,比如,他会惩罚他说话声音太小(其实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根本就是故意找他麻烦)而让他支撑一个上午的平地支撑,直到午钟响了才结束; 比如,格斗练习上,教官每次都点他作为动作的示范对象,而且下手极重,那架势是直接把他当成匪徒了看待,到现在他的手脚什么的还尚在,看来他的确挺幸运的。 “感觉就像是被针对了。”夏明迷糊中。 这天晚上,明月高悬,古老的图书馆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安静。生命力极强的爬虫草漫过它的每一处墙壁,从窗口沿着铁丝爬进来,藤蔓垂到了地面上。 对于夏明的遭遇,张猴和米娜只能安慰他。 “教官会有分寸的,你看你不都挺过来了吗。” 张猴说:“我觉得明哥你是活该。” 夏明倒并不太在意。在他面前的木桌上摆放了一本用硬木板夹起来的书,它并没有名字,只是一份领地世界的地图综合。夏明现在才知道,雪石镇原来在领地的南部,萨南在领地的西南。两者都靠近墙壁,只不过萨南是一个区域,并不是所有的萨南都能看得见墙壁。 张猴今天下午上了一门格斗课,说他撂倒了一个比他大只许多的家伙,要是再遇到杜特利,一定能将他浑身的油打出来。他翻阅着一本名叫《怪物猎人》的,津津有味,有时甚至眉飞色舞,显然把他来这里的目的给忘了。 米娜是个爱读书的人,桌上的书本堆得比她的头还高,真怀疑她脑袋能否装得下。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最近校院上方发生的一些怪事?” 米娜压低了声音说。 这次来图书馆,是因为米娜有秘密要告诉他们。 “怪事?什么怪事?”张猴立刻激动起来,他是个好动的人。 米娜说:“几个星期前,我偶然发现一些奇怪的飞禽,每天晚上都有上百头飞往那个建筑里面。” 从窗外望去,米娜指着一个月下依旧没有光泽的高耸尖顶建筑,像童话里的巫师城堡。 “有什么好奇怪的。”张猴无聊地说。“普罗米修厅,办公楼。” “那不是普通的飞禽。” 米娜没有理他,而是将一本书翻开,把一副机械构造画展示给他们。 “这本书是维克·柏林写的‘经典机械构造实例三百篇’我看到的那些飞禽,是木头做的。在这本伯约·天水著的‘图奇’里面,也介绍了古代情报传递用的木偶,可以‘不吃不喝,日行千里’的木流。” 米娜将另一页翻了出来,只有简单的两行文字介绍。 “我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她说,“才偶然找到它们!” 夏明开始有些佩服她了。 “然后呢,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张猴问,他倒觉得米娜是疑神疑鬼。 米娜瞪了他一眼,都懒得说他笨了。 “还记得入学那天。”米娜提示说。“我打听到那天晚上,正好也是这些木偶出现的最早时间。我听说那天晚上的那些怪物并不是校院试验用的,它们是真的。那些牺牲执行者可能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偷袭。你不是也怀疑...” “你是说校长在骗我们。”张猴放下书,不满地出声,他不容有人污蔑那个人。 米娜皱了皱眉。 夏明说:“校长虽然骗我们,我想是有原因的。不要忘了,谁能知道他们的行动计划,内敌就在里面。” “这件事,我们作为训练兵,无权也没有能力介入。除非是校长,没人能把他揪出来。” 张猴思想没那么复杂,完全沉迷于书中。 米娜快速的翻阅那些书,似要寻找某个答案。夏明望着窗外,月下那座黑色的城堡,偶有几只黑点出现。 注: 新生入学前对世界之墙的宣誓仪式,夏明没有参加故没写出来,也因为以后还会写到,所以夏明没有参加; ②即 狗牌,用于身份识别;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九章 校院 (3) 夜的怪谈 上 夏明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夜晚11点了。 钟声很快就响了。夜钟敲响过后,新生就必须待在宿舍里。 一开门,夏明便看到几人围坐在兰特床前。宿舍即便清洗过几次,但总还是有股怪味。时雨明宏经常在夜钟后给他们讲些奇闻轶事。 说他们以前学校的宿舍也经常出现异味,特别是到了晚上的时候,简直让人无法睡觉。 有次一个同学生病夜修请课,早早回宿舍歇息。那天的月亮很圆很亮,即便不用提灯火也能看的着路。 他回到宿舍刚打开门,扑鼻异臭差点把他熏晕。他并没有太在意,毕竟是男生宿舍,臭实在是很正常。 打开门窗让宿舍通风,自己躺回床上。可他走过一张床时,突然意识到那异臭可能来自某个地方。 他用鼻子嗅啊嗅,终于,他看见同桌某某脏乱的床。他好心伸出手,将半托到地上的脏被子给捡起来。 那晚的月光很亮,他清楚地看见,在他同桌某某的床底下,竟然躺着一副白色骷髅... 于是那天晚上,本只够一个人睡的床上却躺了两个人。两个大男人。 第二天清扫宿舍的时候,兰特最积极。而从那以后,明宏讲故事只有张猴,苏洛斯几人听得到。 可今天怎么都跑去兰特的床上? 兰特坐在床上裹着被子,脸色很难看。夏明开门的声音似乎吓着了他们,所有人都像被烫到似的扭过头来。 “怎么了?”出于关心,夏明还是问道。 “鬼...鬼...断...” 兰特战战兢兢,话也说不清楚了。 从明宏几人绷紧的脸来看,他看来是经历了一件恐怖的事。还有费林,连他也微皱眉。 几人早就不讨论他是不是那个夏大学长的问题了,因为但凡扯到夏大学长,就必定会提到作弊者。而对于夏明是谁,都不重要,因为他们也曾一起受罚。 “鬼,有鬼。”兰特把头缩在被子里。 费林用大手轻轻拍他的肩膀,“勇敢些,兰特,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还是我来帮你把话说清楚吧。” 明宏总结了兰特之前所提到的词碎片,分析他去过的地方,尝试将他的意思大致还原出来,“兰特说,他看见鬼了。” 明宏耸耸肩,嘀咕道。“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鬼呢?” “兰特今天晚上吃坏了肚子,到了校场背后的医务室看医生,给他看病的医生到帘后给他取药,兰特便看到那个医生把手给卸下来,估计还打开了肋骨把自己的心脏给拿了出来。 兰特不敢拿药,直接就跑回来了。 事情大概就这样子。 兰特的肚子到现在还疼着呢。” “也就是说,兰特并没有看到幕后。只是看到火光投在帘上的影子!”夏明说。 “我看到了,我...”兰特垂着头说。 “你怎能这样说!”明宏对夏明说道,苏洛斯更是目光不善。 “我说的是实话。既然不是鬼的话,我去医务室把药偷回来。”夏明说。 明宏道:“不行,现在是夜钟后了,出去的话...” “可以跟巡夜的教官说明,特殊情况,总不能也惩罚我们。”费林建议道。 “不,要让兰特明白,这个世界并没有鬼。” 费林道:“算我一个。” “不,你留下来照顾兰特。” 夏明又一次阻扰他的意思。 近一个月来的相处,他们发现费林暴力的肌肉其实并不暴力,反而让人觉得安全,虽然也很少有人去阻扰他的意思。 “好!”费林干脆的回答。 “我还要一个助手,因为必要的时候,我们得‘声东击西’” 在大伙迷惑的时候,夏明解释说:“这是防止在去的路途碰上教官啊!如若一个人被发现了,就尽量拖延时间,弄出动静,把教官都吸引过去。” “明哥,我跟你去。”张猴忙道,像怕别人抢了似的。 “不行,你去的话本来不会被发现的都...” “明哥,当这么几人面,你说话能不能委婉点?”张猴怪声怪气地说。 最后夏明要求苏洛斯跟他去,这个看起来总是对他有些不满的室友,这种时候却是真正派上用场了。因为到了真正必要的时候,两人绝对可以把对方抛下,而不会留下任何的心理负担。 但遗憾的是,这种关系并没有排上用场,他们一路上竟没有碰到一个人,巡夜的教官似乎故意躲着他们。 医务室的灯已经熄灭了,它并不算太大,仅只有校场北部观众台下方才有这么一个恰好的位置。从新生宿舍区到这来,确实有一段路程。 苏洛斯躲在背后的某根柱子后,夏明没有直接进去,他先敲了几声,不管有没有人,总要提前预防一下,也暗示苏洛斯知道他要行动了。 里面没有回应,夏明放心地走了进去,借助着月亮的银光,他把自己想象成兰特。 两脚打架的兰特会最先看到什么,夏明选择了最近的一张诊断桌。 “先生,请问需要帮住吗?” 兰特说明的缘由。 “请稍等。” 医生这时候会写张纸条给助手,并且询问他的其他情况,并记录他的身份,病因,时间,药物,价格等等。但由于时间已晚,助手可能并不在,所以他得亲自去取药,也考虑到是肚子痛这种小病,并不需要多详细的记录。 夏明随后走到帘子背后,如果兰特所说的话为真,那么痕迹是相当明显的。人的身上总不可能没有血液,气味可以用药物掩盖,血液留在环境的痕迹却难以抹除,尤其是那么短的时间。 他提着上次从兰特那买得油灯,发现里面的布置也很简陋,一张干净的方桌中央立着一根拦住。夏明凑过去,发现那根蜡烛并没有燃烧许多,是根新的。地面很干净,说一尘不染也不为过——一定是兰特紧张下看错了! 于是他转过油灯,在那药橱上小心翼翼地查看。药瓶上都贴了对应的标签,他很快就找到了治疗肚子痛的药。 就当他拉上木窗正要离开的时候,他的汗毛突然全部竖起。 透明的玻璃,模糊的窗上,一双红得像木炭发亮的眼睛像夏夜的星辰,静静地盯着他。即便只是倒影,但仿佛它就像看着你的眼睛。 药瓶从他手里掉落,嗒的一声细响,它落到一只细小的手中。 “你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却像在木盒里发出的。 这时,所有的灯都自动点燃了,医务室里一片明亮。 夏明看到一个像人,但又不是人的东西。那是块木头,它浑身上下都是用木头拼接的。它的头发是紫色的,小脸很精致,眼眸明亮有神,体型纤细属于一位女性。在明亮的灯火下,它的眼睛渐渐变成黑色,与正常人一般。 创造它的一定是位顶级的木偶师。 但,木偶不是只能活在木偶师的提线下吗?怎么能自己跑出来? “夏,夏明。”夏明一口气还没喘过来。 “夏明。”木偶将药瓶还给他,“我认识你,你就是夏明!” “是。”夏明松了一口气,看来木偶只是机械的说话,它并不聪明。 他接过药瓶,急着离开这里。木偶突然叫住他:“等等。” 夏明听话地停下来。 “他是你朋友吧。”木偶人说。“我又没有吓到他?” “没,没有。”夏明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和一个人说话,还是说他是木偶? “实在是太对不起了,我并不是故意吓唬他的。是医师突然点亮的灯,我那时正好在更换损坏的零件。真的,真的真的抱歉了啊!” 它真诚地道歉道。 夏明道:“没,没事,回去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那便好,回去你告诉他说,我是你们几天后的机械原理老师,我叫戴亚娜·诺,不是鬼怪。” “是...机械原理老师?” “是啊,校长吩咐我,我就来了。”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十章 校院 (4) 夜的怪谈 下 “机械原理老师?”明宏问。“我们一年级有这种课程吗?” “机械课不是只有二年级才开始开的课时吗?” “事情就是这样。”夏明转过对兰特说,“所以兰特看到的并不是鬼,而且我们很快就能见到诺老师了。” 众人把目光看向苏洛斯,苏洛斯脸僵了僵,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早就跑了。 “世界上有木头会说话,它真的只是一块木头,你确定那里面没藏个人?”明宏还是质疑道。 夏明点点头,以木偶的大小体型,里面绝不可能再藏个人。 所有人突然觉得背脊凉飕飕的,木头怎么可能会说话呢?一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校长大人,为什么给他们开设高年级课程,是不是有些过早了呢?” 霍伊格雷摇摇头,“不早了,不能再等了。你的猎刀准备好了吗?” “从来就没准备过。” 第二天早晨,凯瑟意外的没有挑夏明的刺。 确认人数后,他又一次严厉地警告众人说:“我再说明一次,虽然你们即将开设机械机动课,但没有特别的允许,绝对不可以私自离开学院范围。 如果离开新生区,除了图书馆,其他地方尽量少去。另外普罗米修厅是绝对禁止进入的。 如果有人不听劝谏,后果一切自负。” 今天的早训很早就结束了,凯瑟让他们在场地上自由练习格斗。 直到午钟敲响,他都没有再出现。 也许是错觉,在涌动的人群中,夏明又看见那样打扮的人——墨绿色军衣,左边腰上挂着两把长短不一猎刀。 等到人群走过的时候,那群人也跟着消失了。 下午两点四十,兰特终于见到了他们的机械老师。它果然不是木头里藏了人,因为它把自己手臂给卸下了又装回去,大家都清楚地看到了那些复杂的零件是怎么井然有序的工作的。 其实并没有必要这么展示,它只是给兰特解释昨天的误会。 “我叫戴亚娜·诺,很荣幸,从此以后我都是你们的机械课老师了,你们的主要课时是,学习并掌握常见机动装置原理;学会组装和修理机动装置。 至于使用,会有专门的机动训练课程老师。当然,关于那些使用的知识,我也是相当的拥有。 如果你们愿意来向我请教,我也是不会吝啬传授给你们。 不过,你们要学习的当然不只是这些,这些只不过是你们这学期必须掌握的知识。 另外,”它特别强调说,“考试会很严格的,如果你们想不合格的话。”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时,心里都咯噔一下,很严格!要知道他们很多人就是因为考不了好成绩才来到这里的。 而且他们也怀疑,这个木偶老师,是否能教会他们知识? “老师,请问你是还魂了吗?”有人大着胆子问。 确实很难想象一个木偶拥有自己思考的智慧。 “错了,你们以为木偶是被木偶师控制的吗。”它说。“其实,从来都是木偶在‘控制’木偶师。” 所有人都愕然。 的确,木偶师控制着木偶的肢体,但木偶也会反过来控制主人的心脏。 大家往后便没有再多想了,相对于关系真假,他们更关心他们的考核到时候是否能合格。 等到后来的某天,他们发现戴亚娜是军校院乃至领地世界里最厉害的机械老师时,他们提着的心就终于放了下来。 而兰特几乎每天都做噩梦,他有时候梦见戴亚娜变成一捆稻草人睡在他床底下;有时候梦见它变成一只大蜘蛛,夜里在他们宿舍的窗外晃过。 这个梦并非没有源头,当有人质疑戴亚娜的机动知识时,它直接用行动证明了一切——组装在它手腕里面的轴机动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声音,钩锁猛从里面弹跳出来,牢牢叮咬在教室的天花板上。它在发射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根细如头发的银线拉动着它上下移动,但如果仅此而已的话,恐怕还难以说服他们。 戴亚娜似乎对此本就是天才,只见它双手双脚同时运作,从它的手脚中分别射出四道银色的丝线,接着它的身体便在教室里快速地穿梭,留下一道道拉长模糊的残影。 它停下来的时候,大家看到他们头顶的天花板上,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在夕阳下发出漂亮的闪光。戴亚娜像一只蜘蛛,身体倒悬着降落到地面。 而就是从那以后,兰特就更加害怕戴亚娜了。凡是稀奇古怪的梦,他都做了个遍,每天都有新花样。有时就连宿舍每天夜钟后将睡前鬼故事的明宏都被吓着了。比如梦见体能测验,机动原理测验等等。 张猴苦恼地说:“我为什么不会做这种梦呢?” 他沉迷于怪物猎人,恨不得眼前立马出现个怪物,以大显他的好身手。 就当这批新猎人在不知不觉中磨炼新技能的时候,领地也正在发生着一些奇怪的事。 事情本来是发生在其他偏远地方的,但直到有一天,一名太学院//第一学院的教习在夜间里莫名失踪,几天后,他的残肢又“回”到他的床上。 这件事立马就惊动了王宫,国王派出他所有的骑士去调查此事,目前仍旧没有线索。 “明天,明天。”张猴激动地说,“明天我们就有我们自己的猎刀了。” 夜钟敲响过后,离第二天又更接近了一分了。 别说是张猴,夏明也在压抑躁动的情绪,一个猎人必须拥有自己的猎刀后,才能被称作猎人,猎刀对于猎人而言是刀在人在,刀不在,人亡。 “别兴奋,只不过是练习用的猎刀。自己的猎刀是要自己锻造的。”费林第一次有些忍不住插别人的话。即便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但大家却心知肚明了。 猎刀本来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碰的,按照教官凯瑟训练时偶然透露的话语,他们本来要持续一个学年的早训提前到一个月便结束了,一些高年级的课程提前开课,许多高年级的开放权限也提前对他们进行开放。 夏明认识的几人当中,米娜最是应付的起这些课时的,繁忙中仍有余地,看起来是最轻松的一个;张猴却整天皱眉苦脸,为了应付考试他居然每天都到阳台上念诵概念,明宏调侃他说:“要是他以前这么用功,咋们就不会见面了。” 夏明也并非天才,对于机械课上那些繁杂的机械结构,他也是花足了功夫;至于那些历史、物种、积分、古咒语等,夏明早就从那本禁忌之书中见识过了。 [被遗忘的历史,它们曾在行进的年轮中被抹除; 怪物的起源,它们对人类的仇恨源自血液,生则猎其食,死则血蚀其刀刃; 世界之墙并不是永恒之墙,它的能量来源一处叫海洋的地方,那里有丰富的能元素..] 禁忌节选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十一章 校院 (5) 猎者的刀 上 第二天早上,因为太过激动而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今天所有人反而都醒不来了。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走完了其他年级花两年才能走完的路,他们今天就可以拥有某种意义上的猎刀。 当高年级的级长带领他们去兵库领取猎刀时,级长们的脸上满是嫉妒之意,并称他们为“半吊子猎人”以讥讽他们的基础根本不过关。 一共一千六百零一十柄猎刀,轮到夏明时只剩下一千六百零九柄。好吧,他承认自己睡过头了,但也相差不过三十分钟,为什么这种事偏偏遇上他? 当他站在一片光秃的托架前,不知该怎么办。这时一个穿着皱衬衫,满脸胡渣的邋遢男人走过来。 “你是不是找不到合适的猎刀?”他的话听起来很关切,估计是这个仓库的管理员吧。 “不,不是。”夏明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特别是这几个月教官把他批骂得体无完肤后,他也会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做得不好? 但这次,他毕竟超过了时间。用老话说,迟到的不仅没饭吃,还得洗盘子。要是早一点来,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了吧!谁倒霉,就是那个倒霉鬼。 “我这里还剩一柄刀,就是缺了块皮鞘。” 他突然从身后抓出一柄猎刀。 夏明战战兢兢地接过,男人哪里是给他,那分明就是开砍的架势。 他说,“必须有个刀鞘才行!” 他熟练的在一块块堆叠起来的木箱上翻倒起来,他的动作很—潇洒?不,应该是粗鲁。这样翻箱倒柜,不会等会要留他收拾吧。他这样做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很快的他就帮夏明找到了一块某种动物的兽皮。 “质地还不错,就是粗糙了些。我帮你钉一下吧。” 他将兽皮扒拉到剪板台上,认真地加工,任由夏明打量四周。 夏明将那猎刀举了起来,比划了几下,有些沉。在清亮的猎刀上,他看见自己的眼睛,像没睡醒似的。 他觉得这柄猎刀与其它的似乎有些差别,不过他又说不出是哪里。 “呐,好了。”在夏明端详他的猎刀的时候,大叔走了回来,将刚制作好的刀鞘给了他。 “劳谢了。” 夏明看着像烧焦柴棒的刀鞘,只能在心底略微震惊一下。 “51111”“到!” “51112”“到!” “51113”“到!” 每个人都喊得很大声,他们今天看起来都精神奕奕。 凯瑟暗暗摇头,他正在清点人数。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接下来他要将这支综合了三个班,却毫无半点经验的队伍送往古森林,那里有执行者布置的道具与陷阱,以及为数不多的猎物,虽然不是很危险,若果他们之前都认真学习了话。 “51!” 当他喊到这个数的时候却没有人回应,队伍里一片寂静。有其他班不知道的还在偷偷议论这是何高人?知道的人说,这人经常迟到。 “夏明!”凯瑟的吼声几乎把头上的树枝给震下来。 还是没有人回应,就当他要跳过这个人的时候,下方的丛林后突然传来了回应。 那是极其刺耳的回应,“到”的发音被拖长得,像是狼嗷。人群都悚然一惊,通常情况下,一人犯错整体受罚! 夏明背上背着比他还大的负重袋,他从兵库跑到集合点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汗水已经浸透他的丛林色的战服,他不得不用手撑在一棵树旁喘一下气。他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凯瑟震怒的目光,像是在说,大哥快来扶一下我。 他总算没有迟到太晚,这多亏了那个看守仓库的大叔,他正好知道他这个班的位置。 凯瑟眼角在跳,他问:“你的猎刀呢?” 夏明从卷起的负重袋口中抽出那柄外形怪异的鞘与刀,放在袋子里避免悬着的时候晃来晃去。 夏明听到教官背后传来的咳嗽声,他听出来了,那是实在憋不住的嘲笑。 凯瑟走过来,有些不善盯着他的猎刀,心中同时有些质疑,但却有不得不肯定自己的判断。 他瞥见夏明的脖子上空无一物,厉声问道:“你的识标呢,?” “什么?” 夏明抓了抓头,嘟哝道,“那个啊,一直都没有找到。校院也没舍得帮我补办一个!” “牌在人在,牌亡人亡!”凯瑟暴怒,其实夏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暴怒了,他只知道他的声音很大,看起来很暴怒。 然后他说道:“既然没有,那就由你走在队伍最前面,担任三个班的班长!” “哈?”夏明愣住了。 “哈什么。”凯瑟大声说,接着又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因为我看你不爽,小子!” “你可以问他们同不同意!”凯瑟指着他背后的三支队伍大声问道。 果然,那群人都很一致地向他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很好!出发!”凯斯抬高了声音。“我会在终点等你们。如果遇到不能抵抗的危险,记住你们的信号枪,执行者会及时赶到。” 凯斯丢下这句话,固定在他右臂上的轴型动弩猛地射出一道利光,弹性芯轴的回缩力量很快就将他扯向远处。 他们都把目光投向夏明,这使他觉得自己身体被两百多道机动弩的锁钩贯穿。 “与其把主意交给这个拿烧柴棒的小子,还不如大家自己走,免得大家被着拖拉的家伙连累。”有人出头说。 人群中有不少自视甚高的,他根本看不起这个没几斤两的小子。他们率先动用动弩离开,随即一大片芯轴拉缩的声音,一大半的人都自己离开了。 看似整齐一体的队伍顿时“溃不成军”//语病? 米娜跳出来,质问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这样做很危险。” 夏明摇了摇头,“他们说的却是没错,跟我在一起的话,反会被我连累。你们应该再选一个新的班长。” “不用选了,就是你。”米娜对大家说。“如果你们不听命令,请自行离开。” “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次拉练么。” 那些本来还想留下来滑水的一些人,听了她的话后也离开了。 这让米娜闭上了嘴,本来事情已经够糟糕,她还把事情往崩溃的趋势带。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药火炸响,一道红色的浓烟从前方的森林里升起。正是先前那帮人离开的方向。 砰!东南方向又发射了一枚信号弹,但这次他们虽然听到了声音却没有看到任何颜色的烟雾。 “红..烟..不是没有危险吗?”有人开始后退了。 “走!”夏明道,他率先冲了出去。 米娜等人急忙跟上,夏明朝那个只有枪响的地方飞速前进。 树木纷纷从他眼旁向后消失,目光快速的在地上搜寻目标,许多黑褐色的枯叶还没来得及腐化,现在是深秋季节。 红色的烟雾自一个土丘后升起,夏明看到一个墨绿的身影仰躺在一根巨大的树根上。白色的蒸汽从那人的猎刀上蒸腾,黑色的血迹朝东面离开了。 夏明在空中的时候便收回动弩的锁钩,在身体下落的时候,他给火枪换上红色标记的子弹,快速向天空扣下扳机,浓烟撕开了茂密的树叶,旋转着暴露在高空视野。希望在附近巡逻的执行者能尽快赶到吧。 丢下火枪,他猛地抽出挂在腰后的弩型,向东面突然改变方向。 他的速度很快,把米娜等人都甩在远远的后面,米娜最终在那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人面前停下,虚弱的咳嗽声从那人的咽喉里发出。他还没有死,但看起来十分痛苦,他每次咳嗽都伴随着大量的鲜血吐出。米娜小心地将他扶坐起来。 “离开...” 他指着东面的方向,说了两个字便晕过去。米娜手忙脚乱,她没注意到那人右臂写着“四年级”“临时执行者”的臂章。她还怪怨执行者为什么没有及时出现。 费林第三个赶到,他看了眼那人情况后也朝东面赶去了。 三四个黑影突然从左右两面的树后撞出来,夏明尝试着直接撞过去。碰碰几声响,脑袋顿时麻木了好几块,好在那些固定的木板并不是很牢,他勉强通过。 一路上都有不少执行者布置的机关,但夏明再也没有傻傻地用脑袋去撞了。 过了十几道关卡,夏明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一直向东蔓延的血迹,但怎么可能有那么快?但如果是人的话,他又为什么没有触发机关? 注 弩型:弩型(法向使用)和轴型(切向使用),一种弓箭,辅以猎人更好的机动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十二章 校院 (6) 猎者的刀 下 夏明站在两颗古树的中间,没有了耳边呼啸的风,四周变得安静起来,一片枯黄的叶子从眼前悠悠飘落。 隐藏在巨树里的空间,有许多人正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他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警觉也很好。我就说他天赋不错,即便是在学习之外。”一位执行者老前辈肯定地说。 “是漏洞太明显了,只要不是个糊涂人就能看出来。”凯瑟委婉地说,他也是这次行动的执行者,那个四年级只不过是他们安排的演员。 “我觉得可以让他尝试试验体了!” 坐在轮椅上,霍伊格雷道。他用目光向凯瑟和戴亚娜征求意见,他们两是关于相关方面最了解夏明的人。 “理论、实践,完全没有问题。”戴亚娜说。 “敏捷、反应,没有任何问题。”凯瑟说。 “刺骨冥狼II型。就让它去吧!”霍伊格雷道。“那边也赶紧派人过去,免露出破绽。” 凯瑟说:“是...可是...II型?” 他们看向校长。 “你们没有听错。” 霍伊格雷平静地说,“他已经察觉到我们的陷阱了,他比你们看到的还要强大,II型才能让它尽全力。” “但是他的装备...”凯瑟有些迟疑。“他只有一支猎刀,信号枪也丢了。” “作为他的老师,你们应该自信点。我帮他树立更多的敌人,在他真正成长前孤立他,这样他才能专心做他该做的事。”霍伊格雷道。 “这对他不公平。”戴亚娜说。 霍伊格雷点头,但世界的本质就是不对称的。 风刮起地上的枯叶,刺鼻的臭味像刀一样向他刺来。 树丛转过,一只棕色的大兽暴露出凶残的目光。 冥狼,壁外一种极其凶残的怪物。不同于诡系怪物,它没有坚硬的外骨骼保护,但它的速度很快,善于潜伏,碰上它的人一般都没有进攻的机会了。 它身上粗糙的毛发同样带有毒素,如果不慎被刺伤而又来不及救治,同样会有致命的危险。 此刻冥狼只是盯着他,微微抖动唇口,血水滴落,从它喉咙里不停发出恐吓的嘶声。看来它伤得不轻。难道它这么容易对付? 刀伤剑伤都有可能令它丧命,但夏明不相信有人能将它打得吐出血来,它的身体有两米高,肢体强壮,力量就算是领地世界最强的大力士也比不上。 但夏明看见怪物颤动的嘴唇,那原本只有嫩芽大的白点,此刻变成脚趾大小——它在恢复力量,有什么药物正在快速修复它破损的身体。 夏明握住腰上的猎刀,细线嗤的从冥狼的眼前穿过,他不能让它在恢复下去了,他的身体被动弩带着径直向它掠去。 “他究竟在干什么?是我太相信他了。”凯瑟焦急地说。夏明只有一把刀,从正面攻击就必须要有两把武器。这正是上课时他特别教大家记住的事。 怪物的弱点并不在喉咙,它们身体的强大绝不可以人而言,受伤的它们反而会更加疯狂的反扑,如果没有另一把武器及时做出反应,那将是必死的! 要想立刻将它们“置死”的方法也有,那就是从后颈切入,切断大脑与肢体的神经连接,就像被斩断了提线的木偶,能立刻直之于死地! 想要从后颈切入,就必须将锁钩抓在怪物的后肩上,而且机会只有一次,倘若失败了将再难有机会法向地调整动弩。 冥狼张开喉咙,声波和口水同时洒出来,对人类来说,这足以震慑他们了。 冥狼向他扑来的时候,夏明灵活地该用弩型,法向改变方向。为了节省时间,他在脱离危险后直接舍弃它,而固定在右腕臂的轴型猛地发动,钩锁呼啸地抓在冥狼的脖颈肉上。 机会只有一次,他身上可利用的东西被他舍弃得差不多了。 身体下坠的力量与芯轴的回缩力量,让他速度越来越快! 猎人可不是拿着弓箭到山里射杀火鸡的那种,猎者的刀,当以强敌的鲜血为祭时,他成为一名猎人。 夏明重重地摔在地上。 枯叶幸好很软。 在他脑袋后面,冥狼睁着猩红的眼睛盯着他。它的头颅紧紧地贴在地上,后脖颈上只露出小节刀柄,刀刃从它的颈骨穿过,直插入地面。 “真是乱来。”这时候只有戴亚娜的木头嘴巴还能使用,于是便帮所有人把他们此时心中的话说出来。 霍伊格雷并没有说什么,他不需要再说什么,他的话刚刚已经证实了。 一个墨影从西面树林掠来,费林看着地上的尸体,对夏明道:“你已经是猎人了。” 随后更多的人都赶了过来,他们有的站在树枝上,有的站在地面,还有的干脆悬在空中,无论在什么地方,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是疑惑和震惊的,尤其是当夏明把他的猎刀从冥狼的头上抽出来的时候。 夏明将猎刀塞进那支看起来像烧焦柴棒的刀鞘里,所有人都没心思去注意,那猎刀竟然完好无损,怪物的血液也没能将它腐蚀。 他转身对众人说:“这可能是校院测试用的冥狼,所以我才能杀死它!” 众人脸上的震惊这才稍有减退,连执行者都能着道的怪物,夏明怎么可能独自应付。 “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人问道,他们渐渐开始认同这个强加给他的班长。 “如果这不是一次普通拉练的话,我想这森林里不止一头怪物,最好赶在天黑之前到达终点吧。”夏明说。 “这当然不是普通拉练,你们还记得教官离开时说的话吗?他不是特别提醒我们用信号枪吗!”有几个人在相互交换他们的结论。 “但是如果我们使用的话,很可能失去一个未知的机会。想想执行者带我们离开后,会去哪里?终点吗?还是医务室?病营?” 夏明善意地提醒说。 米娜和张猴也从后面赶来了,她对夏明说:“执行者将他带走了,他们去了新生区的医务馆,他伤得很严重。” 兰特在后面探头探脑,眼睛转溜溜地盯着夏明背后的尸体。张猴正要开口说什么,夏明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话,可以三到四个人一组,一直向南前进;不用刻意去寻找执行者布置的陷阱,除非遇上;如果遇到危险,可以发射绿色信号弹,附近的人会立马赶过去支援。” “是!”他们竟回答得十分整齐。 “那么”夏明深吸一口气,道。“开始行动。” 他说完便率先冲了出去,他的行动让所有人都没意料到。 张明正要动身赶上去,米娜却拦住他,张明很气愤。 米娜说:“我们先不要跟上他,你难道看不出是夏明不想和我们组队?”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十三章 校院 (7) 学生会的来信 上 夏明看了看被怪物血液染红的手,他想起那天那种腐臭淤泥的味道,胃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他寻找到一处渠水,将猎刀和手一起“丢”到水里。 “喂!”有人喊道。 夏明朝四周望去,没能发现那人的位置。 “在这里!”她说。 夏明看见一个女孩蹲在树上,看到她后,她像一只蜘蛛倒悬着身子缓缓降下来。 他立马想起了戴亚娜,这个动作一般人是无法做到的,也只有像戴亚娜,木偶师的提线换成了动弩,才能实现这个动作。 等她站到面前的时候,夏明才看到她的弩型被绑在了腰上。不过,在夏明看来,这样也很危险。 “你就是夏明?”她瞪着好奇的眼睛。 “是。”夏明说。 “我是说,你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夏明?” “是啊,我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作弊者。” “哈,果然是你。”她看起来很开心。“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夏大学长也能这么狼狈。” 夏明耸耸肩,他也是常人。 她嘲笑了一会,突然,夏明看到眼前飘落的树叶整齐地断裂成两半,接着一把银闪闪的猎刀便架在他脖子上。 女子叹了口气,嘟哝道:“手脚不一定比脑袋好用嘛?也不知道会长那家伙是怎么想的。” “算了算了。”她退开一步,将猎刀收回。她说:“喂,我问你!” “什么?”夏明倒是没什么感觉,她从出刀到收刀,轻而快,让人不会太在意。 “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风暴会。” 她冷傲着脸,似乎只要夏明敢说一句没兴趣,她会好好教训他。 夏明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是谁,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会很乐意帮助你。” 她的目光落到夏明的猎刀上,顿时明白了什么,瞪了他一眼道:“谁要你帮忙,我只是带话来的!” 夏明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善,不是个女贼来抢他的兵器的吧?把猎刀一别,阻断了她的视线。 她冷哼了一声,道:“如今我已把话带到,告辞。” “再见!祝你好运!”夏明挥挥手。 她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对了,我叫木锶煜。记住我的名字,我们还会见面的。” 夏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看到那姑娘离开的时,右臂臂章上的图案并不是一年级训练兵之类的,是个黑色图。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他挤破脑袋也没想起来。于是只好记住了有个叫木锶煜的奇怪名字的奇怪女孩。 张猴跳了下来,他看见夏明望着一个方向出神,忍不住问道:“明哥你在看什么?” “没!”夏明心虚地说。 米娜随后也赶到了。 “走吧!呆得越久就越危险,也不知道路有多长。” 他们在森林无法辨别方向,只有执行者立在森林的方向标指示着他们前进。 即便夏明早有预料,但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他们才勉强赶到终点。 直到月亮升起,剩下的人才陆陆续续的从森林的尽头里出来。 “所有人集合!” 一个面色威严的教官站在台上吼道。 几乎是条件反射,所有人立刻蹦了起来,纷纷找到自己的队伍排好。 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当他们急着跑向自己的位置时,有一群人却锤头丧气地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当他们站在自己之前对应位置的队列时,他们发现身边的许多人都不见了。整个班只有寥寥几人,有几个更可怜的,只有孤零零地一人站着。至于那些一个人都没有留下的,也不知道该说是可怜还是壮烈。 51班是最多的,有一十多人,保留了一半以上的人数,不过,这并没什么好炫耀的。因为教官很快就说:“欢迎进阶为猎人,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训练兵,而是一名猎人。即便有些人现在还不是猎人,但只要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你们具有了成为猎人的条件。 你们的期中成绩,我会评合格。但请记住,这并不是你们的成绩,这是你们成为猎人的奖励。你们的成绩远远不合格!如果你们的期末成绩仍然不合格,同样给我滚回新生区当回训练兵去。” 他们大声吼叫以做应允。 “很好!按照惯例,猎人必须有象征自己的,永不枯朽的猎刀,我们很快就会将它们交到你们手中,到时你们可以去猎杀自己的猎物,成为真正的猎人。现在,所有人重新调整队伍,不再分班,记住你们曾用的共同身份:821期训练兵!” 即便训练期各班都很少有配合,但跟着教官的话落,不到半分钟队伍便变换完毕。 “很好。留好你们手中腐朽的猎刀,那是你们荣誉的起始,并将伴随你们,直到永远。” “821期训练兵!” “到!”毫无防备,毫无预兆,但立刻他们就意识到错误。 “回答错误!所有人,30圈。” 教官看着流动的墨绿身影,眯起眼睛。 第二天,当夏明打包好行李时,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很幸运,他们这个宿舍全员通过。猎人,或者说高年级的人可以不受钟声的约束,只有训练兵才需要这些奇怪的东西来辅助。 路过新生区校场时,他遇到了教官凯瑟,夏明向他打了个招呼。 他看着那些训练兵被教训得“死去活来”,他不厚道地笑了。 凯瑟说:“你知道为什么对你那么严厉吗?因为即便这样,当遇到真正的敌人时,也不能保证你就能活下来。” “生之偶然,死之必然。如果你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请忍耐,因为世界的本质就是不对称的。” 夏明说:“我会永远记住教官的话。” “你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比起现在仍是训练兵的人,你还有很多不如的。但你不同的地方,是你很清楚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你有明确的目标,我想即便没有克格鲁家族的掺和,你还会选择我们。” 夏明瞪大了眼睛。 凯瑟摆了摆手,“但我还是想不明白,比起猎人,你可以选择成为骑士。你本可以拥有这个名额。” 夏明说:“我家在领地南部靠近墙壁的地方,我做梦都想爬上那座墙壁。但只有被称作‘调查分队’的猎人才出现过在墙壁上,那些闪光的骑士,我想他们都害怕灰尘弄脏他们的铠甲。” 凯瑟说,“你误会了,调查部队里也有骑士。骑士不一定穿上铠甲才叫骑士。猎人之所以是猎人,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猎人,并不是因为他有多锋利的猎刀。” 夏明说,“啊?” 凯瑟说:“啊什么啊,来来来,敢跟我过几招么?” 夏明挽起袖子,松了松纽扣,笑道:“教官,虽然虐菜鸟很爽,但之前我可是有所保留。谁敢在训练的时候惹您。” “哦,是吗?”凯瑟说,“现在管不了你了,把本事都使出来,让我瞧瞧你保留了什么。” 沙地外喝彩连连,夏明使出浑身解数依旧被虐成狗,上当的他立马跳起来叫道:“不玩了不玩了。” 凯瑟光着脚冷笑道:“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还敢跟我保留。昨天看你也挺威风的,不过我可警告你,这样也很容易死。” 夏明穿好衣服,甩掉脚底的沙子,问道:“为什么我的猎刀,没有被怪物的血液侵蚀?我看其他人的都...”他抓起沙子随手一洒,“都变成‘沙子’了。” 凯瑟点着头说:“那猎刀啊,是学生会的。因为源物质的作用,所以不会沾染血液。” “学生会?”夏明突然想起那个奇怪的姑娘,问道:“风暴会?他们是什么?” 凯瑟说:“我只能告诉你,学生会和风暴是两个毫无关系的组织,风暴的全名是‘风暴之心’,学院还没成立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了。 学生会的成立,是为了迎合正统学院的教育主流,让学院看起来有学院的样儿。很早之前可是有人认为风暴之心是暴力组织。 不过选择哪个都没干系,性质上,他们是等同的。” 夏明恍然,暴力组织?原来如此。 新的宿舍很大,比起新生区时的简陋,这里可算是“奢华”了,大理石地板,刷白的墙壁,雕刻对称图案的天花板,里面阳台,厨房等一应俱全。 可能是因为积分点的问题,宽敞的宿舍只有一桌一椅一床,不过却没有了那股异味。男生宿舍总是会有一股周而复始,去而复返的异味,无论怎么打扫清理香薰通风,过几天,它又会回到你身边。 夏明将行李放在地上,推开窗,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他发现书桌摆放的花盆下,压着两张白色信封。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十四章 校院 (8) 学生会的来信 下 [夏明先生: 当你拿到这封信时,我们意识见过几次面的老朋友了。 请吧,做出你的选择,凭你的直觉。 我们向您发出诚挚的邀请,时刻恭候您的驾临。 ——学生会、风暴联合招新部。 ] 刀架上的猎刀,拥有奇怪名字的奇怪女孩。记起他的约定,也就知道该怎么做。 他撕开第二封信,是两张卡片,一张蓝色,一张暗灰色。 蓝色卡片上写明: 学生会,创立于领地历790年,根据王宫的政改而做出的调整。 至825年,共经历9任会长。 目前已发展为学院第一大组织,与风暴会齐名。 现任会长:齐山·雷·普。 历史荣誉:成功执行过5次A级、8次B级以及130次C级任务,猎杀怪物总数目389,其中包括参加抵御799年壁外入侵事件,击杀怪头首领。 暗灰色卡片: 风暴会,全称风暴之心。创立时间不详,创立者是大统领班德尔·凯,圆桌王座下的一名秩序骑士。 739年成立学院,风暴之心从此隐退,改名风暴会。 现任会长:露嘉·克里斯蒂尔。 历史荣誉(790始):50次A级、18次B级、76次C级,猎杀总数目207。 799年,以蛮力牵制怪物大军,促使首领被击杀。 卡片背后分别是他们的徽章,其中刀剑交并的,与那柄来路不明猎刀上一模一样的,是学生会的徽章; 投掷长矛的翅膀,正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女孩臂章上的图案,属于风暴会。 果然是都见过面的了。 只见两张卡片背后都写着:如果你做出了选择,请持此证明到登记处注册。 夏明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费林,原来费林与他住得并不远,出门走几步就能到达。 当他们互相说明目的后,费林惊讶地说:“你怎么会有两张邀请卡,能收到一张邀请就已经很不错了。” 费林也有一张卡片,灰黑色的。对于知道一些以暴力著称的风暴会内幕,夏明想那张邀请还真没有发错人。 “是吗?”夏明疑惑地道。 他对这些却一无所知,那些开阔显眼的楼道转角,很自然地成为部门的招新宣传。不过可能是优先度的不同,这里也并不拥挤。 费林说:“我们的规则与普通的区别。不过,我听说有些人根本不需要规则,他们自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猎人,他们甚至都没有参加训练。” 费林的语气有些不甘,仿佛在说,为什么那些人中没有我,白白浪费了他三个月时间。 “不过,你为什么会有两张卡?”费林问。“难道他们也给你开放什么特殊规则。” “能有什么特殊规则呢?”夏明说。 “比如说,你可以同时选择两个。” “说实话,其实我甚至一个都不想选择。万一我选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会不会叫兄弟来打我?”” 费林无语地摇了摇头,他想着是不是厚着脸皮讨一张过来,但显然他是做不出来的;他一贯的做法是用抢,不过他也不会这么做。 手续果然跟写着的那么简单,只要注册就好了。不过在办公室里,夏明又见到了那个看管仓库的大叔。那位大叔很热情地接待了他,让他签写了几个字便算通过了。 也幸好过程简单,夏明通常只关心自己的事,太麻烦,即便天上掉馅饼,如果还要排队,那也与他无关。 他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走了出来,在路过一座环形建筑时,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哄响。夏明还以为什么东西爆炸了,往里看时,才看见费林站在演武台上,正将两个面试官给扔了出去。夏明目瞪口呆,风暴之名,专门为费林打造的。 谁说成了猎人就不用读书了?谁说成了猎人就可以天天打架?那些早早下定论的人恐怕现在把心脏拧成了线。 自从脱离了训练兵的身份,他们学习的课程就更多了,一天五节课,一天满满当当,甚至到晚上的时候他们还得到草药馆里学习枯燥难懂的药理知识——这些都原本是二年级的课程,已有很多人开始羡慕那些留在新生区的人了。 因为时间的缘故,夏明与张猴等人都很少见面,偶尔路上遇到也只是打个招呼,一转头,人便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有时候,夏明还以为自己仍置身于那个雪石镇的公立学校。训练变少了,少了教官的唠叨,实在令人不习惯。但是,他们竟然在学习理论知识? 这不是他以前所理解的那样。 校院不是学院,他们只学习某种特定的能力,而不是包揽各方面知识,那样只有学院才会这么做。 夏明有点怀疑,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当他们遇到敌人时,是否还能拿起猎刀战斗。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夏明准备独自前往古森林,源物质作用的猎刀不会生锈,但他的骨头却快生锈了。 猎人在校园内的活动是自由的,不再像训练兵那般有诸多约束。可他却并不认得路,奇怪的古森林,它实际的面积比看起来的还要大,好比一本巴掌大的地图册,当打开它之后,其实,你会发现,它三边都还有折叠起来的部分。 他还得得去一趟图书馆,除了寻找相应的地图,还有一件事困扰着他。 他上次借来的只不过是简略版的领地地图,军校院的位置位于领地世界北部,它的大致轮廓像一轮弯月,古森林并不完全被包围其中,而它外面也是被大片的森林包围。有关学院的全部资料,仅只有两个指甲盖加起来那么多。 当他来到图书馆时,正好米娜也在,不可能这么碰巧就遇上,除非她整天都待在这里。 正如他所料,当夏明请她帮忙时,她很快就帮他找到了相关的区域。 不过她说:“这些地图都大同小异,只是版商不一样而已。我想这种详细的地图属于机密被保护起来,轻易是不会放在这种公众地方。” 听她苦恼的语气,似乎也在寻找出去的机会。 “但是,你有没发现,古森林有点古怪?”她说。 “你也察觉到了吗?”夏明说,那里的确有点奇怪,但这不是他能理解的。 “范德蒙的‘轶事录’”米娜将一本书丢给他,“729年,风暴领袖裴那在古森林发现了第二件圣遗物。关于圣遗物是什么,它是怎么制作的,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 有人认为它是由高纯度的源物质锻造而成,但据说它有轻易摧毁一个大型城镇的力量,这是源物质无法做到的,源物质顶多只能对其进行拟态。 第一件圣遗物便是掌控在王宫手中的‘秩序之剑’,最早关于它的记录是圆桌国王时期,秩序骑士就是以此命名。军校院成立年份是739年,为了挖掘这里的秘密,于是成立学院。” 夏明听出来了,原来她并不是苦恼于无法出去,而是苦恼于这些秘密,她恨不得立刻实地进行考察。 夏明说:“不管怎样,我们只要知道,它是用来保护领地世界的。” 米娜惊恐地说:“我知道,但是,恐怕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所以...” 夏明惊道:“所以..调查部队..他们是在试验它的能力!” 米娜说:“..希望他们不是..” 她记得那些会飞的木偶,可见他们已经遇到了危险。 夏明也不禁有些担心,如果真如他们所想,一旦被王宫的人发现,这里的人将会被全部清除。无关于保不保护这个世界,因为他们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王宫的统治。 而且,如果连米娜都能在图书馆找到这种书籍的记载,这就说明这并不是一个很秘密的东西,王宫很有可能已经注意到他们了。猎人也不想为此欲盖弥彰,所以无论有无,他们都在等待时机,等调查兵团破译圣遗物之时,恐怕也是他们两者之一的覆灭之日。 虽然夏明没有参加过世界之墙的宣誓,但真到了那种时候,他的猎刀是否会指向自己的同类;他的同类是否会将武器指向他?那时,他该怎么选择? 他们都意识到,这并不是居安思危,而是某些事正在真实的发生。就比如,他们这一期新人已提前学习猎人的技巧并提升成为猎人。 “总之,先别把你的发现告诉别人。我想校长是有对策的。”夏明在椅上。 “我不会把事情告诉别人的。”米娜保证说。 “关于药理学,你知道它在书架的位置吗?”夏明最后问。 米娜说:“药理学都被锁在了二层楼,只有在导师的带领下才能拿到..” 夏明沉默的点点头。 注 改自圆桌骑士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十五章 枯骨 (1) 神秘猎人 上 与米娜在图书馆分别,夏明准备去寻找费林。即便没有地图,但是夏明清楚他的性格,他一定会愿意一起去冒险。 没有地图,那就自己画一张。 夏明想邀请米娜一同前往的,但是她看起来状态并不是很好。至于张猴,他真担心他的机械理论是否合格了。 夏明才刚敲响费林的门,门便应声而开。 只见他全身丛林彩装,左右手臂分别是大型号的轴型机动矢,凹槽里的精炼箭头闪烁着金光。左边腰袋上,是两柄长短不同的猎刀,长的是旧的,连同刀鞘都腐朽不堪;短的是新的,但材质却是普通,这点从它的可更换的刀柄上就可以看出。 “你这是...”夏明惊诧地问,这家伙果然比他还心急。 “战术训练!”他巨大的手掌拍了拍那块不起眼的臂章,那是一双黑色的翅膀,抓起投向地狱的长矛。“机动部组织的。” 夏明眼巴巴地看着他,有种羡慕嫉妒的意思。 “如果你想来的话,倒也可以蒙混过关。”费林说。“但是你的臂章千万不要带上,就说忘带了。否则,他们会说你是奸细。” “我倒是想去,但是...”夏明问。“真的没问题?” “大不了,打架了,我帮你。”费林拍着他的肩膀说,那是他的保证。 “咱也是又组织的人,打架的话,学生会一大票子兄弟,你还是照顾他们好些,当心他们到时候把你踢出来。” 夏明笑着说。 “话说,你应该还没参加你们的见面会吧!”费林问,他说,“风暴是第一批招新的,那些没参加训练期的人都进了那里。我也是昨天听他们说的。” 夏明说:“的确,我一点都还不了解他们。至于露馅,根本是多余的担心。” 换上了服装,将那块821期训练兵的臂章戴上,转备好东西,一切看起来都似乎没有破绽。 “那你应该担心你自己才对,当心到时候被他们踢出来。” “踢出来便踢出来,反正我还有一张卡片。” 两人边说边走向他们的集合地点,早有三个人坐在树底下等待。 他们一见到费林,立刻站直了身子,恭敬且整齐地喊道:“副队长!” 夏明看到他们的反应感到有些好笑,感觉是费林逼迫他们这么做的。 夏明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其中两人正是上次他看到被费林扔出去的人,另一人则也亲眼目睹过他的英姿,对绝对碾压面试官的费林,自然是崇拜不已。 “想不到你还挺能耐的,居然是副队长!”夏明用肩膀撞了一下费林。“不过,难道队长是巨人?” 夏明除了这个思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打得过费林。 但是夏明很快就住了口,因为那三个小弟都目光都像要吃了他般。这让他明白,他一定是弄错了。 费林有些无奈,忘记告诉这家伙少说几句,他要在这些小弟面前保持沉默,这样才能显得他沉稳可靠一些。他本就是猎户出身,是个粗人,胡乱开口会让他看起来像劫匪。 可夏明一点都不知道,他以为费林能说话甚至说笑,那是巨大的进步。他说:“抱歉,是我弄错了。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的队长一定很强壮!” 他用力拍了拍费林,拿他来打比方。 “一定很厉害!”他赞美道,他不得不这么补充,因为那些人的眼神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越加凶恶,似乎要不是看在费林的面子上,他们就拔刀坎上来了。 气氛陷入僵硬局面,他奇怪费林怎么不帮他说几句话,这样下去还怎么合作,看样子要被直接撵走。 “我难道弄错了。”夏明干笑,小声地问费林。 “你怎么在这里!”夏明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木锶煜,他僵硬的转头。 他不仅弄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那姑娘双眉如刀,单单站在那便令人心生敬畏,上次看到的齐肩长发被她修剪到了脖颈以上的短发,这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凌厉如锋。 “我...”夏明的喉咙像是被石头给塞住了一样,该说的话全忘了。 “我朋友。”费林说,看她似乎不太接受他。 “是么。”她无所谓的说,她看着夏明说,“你不觉得,你太明目张胆了么?” 夏明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只能保证道:“但是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这是必须的。” 木锶煜说。“而且,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能做到么?” “当然没问题。” “加入风暴么?”她直接开出了一个不可能条件。 “行啊。”夏明也学她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明年吧。过了不是只能再等一年。” 他将那根“木柴棒”懒懒地靠在脖子后面,他不耐烦地说:“你们什么时候行动啊?” 其实,他看出来了,即便再他嚣张也不会怎样,这家伙似乎在想方设法将他挖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却不会轻易上当。 “你知道我们的行动方向么?” “不知道?”他疑惑地看向费林,不是说还没公布么。 “那就给我闭嘴!”木锶煜沉着脸说。 她将石桌上的树叶扫落,将一张图纸拍在上面。夏明眼睛一亮,立马就凑了过去,木锶煜瞪了他一眼,只让他站在离他们最远的位置。 她说:“听着,这次的任务很简单。 一周前,训练兵进阶猎人猎杀的怪物一共73头,我们任务就是将它们的脑袋全部回收。 当然,我们只要负责其中的一头。资料上说明是一头冥狼,不过,它在这个地方。” 她用炭笔在图纸上圈出一个位置,看得夏明有些心疼。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圈上,从纸上不难看出,从这个地方到达尸体位置,需要横跨大半个古森林。当看到那个地方时,夏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费林,费林正好也看向他,他们的意见居然是一致的。 但这都还无法肯定。 “古森林有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但这对于风暴会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按照之前安排好的战术队形保持前进,每隔半小时替换岗位,返回时,我么可以从新生区离开。” 木锶煜在图纸上比比划划,所有人都认真地听她指挥。 夏明却不甘被冷落,道:“抱歉,请问我干什么?” “随便,只要不妨碍到我们就行。”她冷冷地说。 除了费林,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怪异。 “别介意。队长就是这样。”费林对他说。 作为队长的木锶煜首先作为前锋,走在百米开外的最前方;左翼、右翼分别有一个弟兄戒备;而在他们上方,在一颗颗树木间,还有一个弟兄立体的对周围监视。 中间,费林作为替补,半小时更换一次,也就只有这时候夏明能和他唠嗑几句。 据说,古森林是一个特殊的小世界,这里的物种介于壁内与壁外之间,所有危险都未可知。 “她是谁?”夏明问。“竟能压你一头!” “不知道啊。”费林也抓了抓笨拙的脑袋。 “我能肯定的是,她是跟我们同一天进校院的。听那些高年级的部长讨论,她斩杀过真正地壁外怪物,我们现在能杀死的只是些半死的怪物。况且它们成长在温房里,和那些真正的怪物根本没法比。”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我觉得有些可信度,至少风暴会就对她开放了规则,我们还得经过训练期的考验,其他人甚至还需要面试。” “面试?”夏明问,“那天你去打架?” 费林摇头。“‘打架’只是其中一个环节,即便输了也没关系;他们主要是提很多奇怪问题,会长那天也在场。说实话,那时我还真不知道他在,后来我听到一个部长跑到他面前喊他会长,说我这个来砸场的小子要不要给轰出去时,我才知道。” “如果知道你就不砸场?”夏明忍不住笑道。 他说:“至少我会收敛一点,毕竟是当着主人家的面。” 他并不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不是不懂人情的人。 “幸好他没有把你撵走。”夏明说。 “是啊。”费林疑道,“不过,这句话不应该由我来说?” “的确。但是,如果你被撵出来,我也不能来这了!所以,幸好啊~” “你是要来这里?”费林这才想起,开始是夏明来找他。他说:“这地方一个人走不了的,你别看我们只有几个人,其实分了好几个队伍,只要随便发射一枚信号弹,都有邻近的人能看见。这种队形走森林是最高效的,跟你那时候的命令一样。不过,你为什么想到这地方来,你不觉得这里有些奇怪么,而且,你的功课不多吗?” 未完... 注为了防止以下事情发生,旧的会被回收。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十六章 枯骨 (2) 神秘猎人 中 “功课?”夏明笑道。“不是我吹,对于我来说,还算轻松。” “还算轻松?”费林双臂交叉,压低声音得意的说:“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吗?夏大学长!” 夏明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明明已经掩盖得很好了。 “但是张猴那小子说得时候我确实不信,真不知道那小子得意什么劲。” 夏明不说,他那时确实有拿张猴掩盖真相。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掩盖,这难道不是个荣誉的事?难道因为“作弊者”的缘故,大家就会远离他?但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何必在乎别人看法。 “小心!” 费林低声喊道。 他突然出刀,只听啪嗒啪嗒两声,一条足有一米长的足虫被斩成两段,掉在枯叶里痛苦翻滚。 夏明惊出一身冷汗,危险往往来自于人们忽略的东西,但它们通常致命。幸亏费林反应快。 木锶煜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看了看地上死去的足虫,然后又把锐利的目光看向夏明。“看来你确实是个麻烦。” 夏明的脸上罕见地略微僵硬,但是他没说什么,毕竟他确实不应该跟他们在这里。 小队继续前进,夏明提高了警惕,他目光四处扫视,寻找“目标”以证明他并不是麻烦。 但他一直都没等到证明自己的机会。在他还没注意到之前,小队里就有人先出了手,将潜伏的威胁一一排除,好像他们的眼睛能看得更远一样。 这让他很不甘,他可不是什么书呆,一定不能落后了。 “没事,冬季很快就到了,你知道的,冬季很快就会到了。 那些东西在蛰眠之前一定会先吃个饱。我是个猎户,对这个我比你了解。”费林在他旁边说。 夏明点头,他问:“但是你怎么知道它们的位置?” 费林笑了笑:“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之所以能认出它们的位置,是因为‘嗅觉’” “嗅觉?”夏明疑惑。 “大概是猎户的特有嗅觉吧?”费林耸了耸他宽大的肩膀。“这我还确实帮不了你。” “听起来很有道理,我没法反驳!” 夏明吊着眼皮,打了个哈欠。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费林突然想起了什么。 “骨头痒了。” “你也会骨头痒么?我以为你是个沉得住的人。” “我来这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夏明突然认真起来。 “什么原因?”费林一愣。“当然,如果方便的话。” “只是个猜测,即便我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有点门道,能说来听听么?” “换岗!”又一道命令从木锶煜嘴中发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忙了,兄弟!”说完,费林便掠了出去,将前锋的木锶煜替换回来。 头发贴在额上,汗水从脸颊滑落,她确实需要休息一会了,夏明看过她挥刀——根本看不见,不过,正前方潜伏的危险一个都没有被落下,那些她的小弟,甚至费林都不可能完全做到。 “还有多远?”夏明问,他不想跟这个人待太久,以至希望这次旅程可以尽早结束。 一张图纸他飞来,正好被他接住。他对比了许久,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里有个规矩。”木锶煜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道。 “在这里走得越久,路就会越远。”夏明看到她像一只狐狸那般微笑,疑惑的同时也觉得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什,什么意思?” 木锶煜没再理他,没两下就将他抛在后面。 夏明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图纸,突然觉得它半点用都没有了。 走在面前的费林突然站住,他向四周望了望,转头疑惑地看向木锶煜。 “我想我得核对一下位置。”他说。 “不用核对,继续往前走。不要看距离,只有认准方向才能找到。” 木锶煜将磁盘②抛给他。 费林没有多问,继续朝前。 但是过了许久,这次是木锶煜让大家停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不得不将瓶里的灯芯吹亮。 木锶煜突然伸出手,所有人都看向夏明。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夏明不知道他要怎么帮忙。 木锶煜都懒得跟他说了,直接将捆在纽扣上的图纸抽走。 将灯瓶靠近图纸,她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不可能走错方向。” “到附近仔细侦查,应该就是这个方向了。”她又肯定地说。 “不。”费林突然说,“它就在那里!” 他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块略微凹陷的土壤,夏明朝那看去,也记起了周围的景色。 这地方正是上次他成为猎人的地方,那怪物的尸体本应该躺在那里的,身体可能已经腐烂,周围很远的地方都应该能闻到。 木锶煜皱了皱眉头,向那块区域走去,从体型上可以判断是冥狼,但周围战斗的痕迹早已被秋风抹去。 “还知道多少?都说出来!”她对费林的隐瞒略微感到不满。 “我不想隐瞒什么。但是,这是啊明独自斩杀的。”费林道,也不再顾及她的颜面了。 木锶煜的脸上果然挂上了那种不相信,怀疑,但心里却明知道这是事实的表情。 那几个弟兄却都不说话,一路上他们都不知道,在他们队伍中,居然隐藏有这等厉害的人物。要早知道的话,他们就不用这么客气脸色给他了。 秋风刮进领地世界,刮进森林,古老的巨树竟也摇晃起来,枯叶纷纷坠落。 安静,太安静了,夏明当面迎上传林的凉风,他身体猛地一僵,突然抽出信号枪,麻利填上弹药,扣下扳机,向天空发射一枚危险红色信号弹。 “你干什么?”木锶煜质疑道。 “来不及解释,总之,快离开这里。”他同时喊道。 信号弹已经发射了出去,但就在这时,一道雷霆击穿天穹,仿佛故意,耀眼的亮光将天地所有的色彩淹没,连黑暗都无法逃脱。 天穹裂开了,风拼命地涌进来,夏明等人不得不将猎刀插在地上暂时稳住身体。 第二次闪电伴随豆大的雨滴落下,好巧不巧,冬天正好到来。古时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但领地世界的夏秋和冬春没有太大区别,冬天的到来叫“冬降”,这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它的到来从不打招呼,而在某天的某个时刻里突然降临,让人猝不及防。 这些雨水很凉,到了夜里,它们会不知不觉的变成大雪,领地很快就会换上白色的大衣,像一位木讷的老人那般安静。 灯瓶被打灭,周围一片漆黑。 古怪的低鸣从周围响起,那声音仿佛喉咙里装了块滚动的石头。 一束绿色的火焰穿过森林,他们一下子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头怪物,狰狞的巨大狼头沾满了枯干的血迹,森白的狼牙暴露在空气中,灰蒙的热气从它牙缝涌出,一根尖刺出现在它头顶,一路往下,仿佛肋骨反长刺破背脊,那是如披上“战甲”的朽黑骨刺。 木锶煜吸了口凉气,却不是因为这头怪物。这种家伙她见识过,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在它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蓑衣的矮小猎人,雨水正将他猎刀上的血液冲刷掉。 他们相处得似乎很融洽?这怎么可能? 在木锶煜走神的一瞬间,那头怪物朝他们扑了过来,信号弹的最后一点药火熄灭了,血珠不断从刀尖滴落,暗淡无光,天已经黑了...... 未完 注:②磁盘,指的是类似指北针,辨别方向的仪器;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十七章 枯骨 (3) 神秘猎人 下 只听粗重的呼吸声朝他们靠近,有人的身体被猛地撞倒,巨大的力量像石头砸在身上。 “散开!”夏明在黑暗中大声喊道,雨水几乎将他的声音包裹住。 有亮光在眼前一闪,那是猎刀的寒芒,木锶煜没有多想,拔刀劈砍。 雷霆滑过,面前蓑衣猎人像墨一般消失在视线。 叮~ 她始终是慢了一步,那人的刀本就比她还快,她失去平衡地倒了出去。 “追......” 木锶煜听他在困难地说什么。 “追......猎” 暴风雨中回荡着这句话。 木锶煜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个粗哑难涩的声音如填满了怨念。她想从跌落的地方站起来,一个矮小的黑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正式宣判她的死亡。 她瞳孔微微收缩,死亡的时候她还是会感觉到一丝害怕。 疼么!孤独么! “追...猎...猎...猎...杀...” 如同死亡的咒语,静静地回荡在夜雨中。咒语里蕴含的怨念与仇恨,仿佛他们本应该接受死亡的审判。 黑夜点亮,璀璨的星子无序而绚丽在她面前绽开。 “嘿!发什么呆!跑啊!”夏明说。 木锶煜脑袋猛地清醒过来。 “你是谁?”夏明警惕地问道。 炽热的信号弹打在他身上仿佛打在树皮上,焰火只灼焦几根棕毛,他本人没有太多的动作,横立的刀刃上,雨水从刀尖滚落。但是他也许只是个孩子,夏明从没见过这么矮的猎人,他只他一半那么高。 “跑!” 夏明的身体被一股巨力倒扯了出去。 “还问那么多干什么!”木锶煜拽着他,趁着火光消失之前将钩锁钉在一根树枝上,芯轴将他们拉扯向远处。 “——” 一片漆黑。 夏明问:“该怎么停下?” “我一放手,你肯定先遭殃!”木锶煜冷冷地道。 夏明浑身哆嗦,仿佛四面八方都有墙壁撞过来。 他笑道:“我还以为你们都长三只眼睛!” 信号弹在树木间穿梭,如同寒冷的冬夜擦亮的火柴。 砰!毫无防备的,他的身体猛的坠在湿润的枯叶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喂,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夏明立刻便为自己讨回公道。 木锶煜像猫一样蹲在巨大的树根上,她缓缓站起来,拍了拍面前古老巨树的坚硬树皮。“你要是有意见,我可以再扔一次!” “喂我说,你发什么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夏明朝她喊道,他回头略微看了一眼,不知道他会不会追上来。 “不知道。”她从树上跳了下来,声音有些疲倦。 “那我们快点离开,尽快将消息告诉其他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 “闭嘴!”她喝道。“要是能走,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夏明闭上了嘴。 黑暗中谁也看不到彼此,大雨安静地倾泻。 “你为什么不说话?” “......” “我要是能说话的话,为什么不说话?”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么?” “有。” “你听到了什么?” “你听,哗哗哗!好一场换季雨!” 刀鞘直接向他敲来,可怜夏明又趴在了泡烂的枯叶里。 “你有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你是说那个不明身份的猎人?或许有吧,不过我没听见。”夏明听她的语气很认真,也就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那时候的光线只够他模糊地分辨位置。 “他很厉害么?我看他只是个小孩子!” “不知道。”她声音很低,显然也在猜测。有些人即便年纪大,身高也跟小孩差不多。 “拜托,我们能不能先离开!”夏明赶紧建议道。 “磁盘不见了。”她说。“还有,这里是有规矩。” “什么什么规矩?难道你们没完成任务就不能离开?为什么不早说呢?”夏明在心里说,早说的话就不跟来了。 “不。规矩就是秩序!这里有个特别的东西,叫做秩序。只因听起来难理解,所以叫做‘规矩’” 她突然变得耐心起来。 “规矩就是。在古森林呆得越久,它的路就会越长,这种规矩在第二天黎明会恢复正常; 第二个规矩:古森林里,追逐的人,后者绝对赶不上前者,除非前者自己停下来; 第三个规矩:古森林越往中央,它的路也会越长,中间宽,周围窄,这条规矩是没办法改变的。 它还有很多规矩,不过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挺邪的吧?这种规矩连王宫的大学士都无法解释。” 夏明点头,一些困惑他多日的问题随即得到解决。比如,拉链那天,所有人都赶不上他,他也始终没有赶上那个“逃走”的人;比如,之前木锶煜说,“只有认准方向”。 没错,古森林的土地不太平坦。没有了方向,也许他们会在一个很大的范围内转圈,方向感差的人可就糟透了。 “那现在改怎么办?” “别吵!你听那人有没有过来?” 过了很久,四周还只是整齐的雨声,没有怪物的喘息声,没有人类走动的脚步声,其实他们连彼此的心跳都听不见,仿佛周围都是虚无,只有各自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寒冷的雨下。 雨水更冷,夏明只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终于憋不住,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我说,拜托,请问有人在吗?” “没有。” 声音冷冷地从他旁边传来。 灯芯中火苗窜起,亮光顿时装满整个房间、每个角落。 有个很古老的故事,大概讲的是光是唯一能充满世界的东西,因为它最容易分享;破碎的世界里,白色的蜡烛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黑暗才是唯一能充满世界的东西,光分享建立在被剥夺的黑暗上,它让世界充满了幻像。 “怎么会有这地方?”夏明询问。 “这是他们设立观察哨所。有很多,你知道他们经常要在这里做些试验,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住在这里!” “在树里挖洞?简直是太残忍了。”夏明道,其实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问了就显得他太没见识了。 木锶煜没顾睬他,踢开一个木箱的盖子,低矮的房间里顿时鳞光闪闪,是一箱刀片。 打开另一个盖子,顿时一股硫磺的味道散了出来,是火枪,里面还有一小盒看起来已经受潮了的火药。 木锶煜继续在那寻找,夏明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找到了!” 木锶煜竟拎着一只鸽子回来,就像术师在变戏法那样。 “建议用烤!这儿有大点的锅么?可以炖,虽然少了材料......” “滚!” 木锶煜瞪了他一眼,在桌前坐下。她取出炭笔,在纸上写道:“古森林 成形冥狼 神秘猎人 十小队 走散” 她将纸卷成小卷塞进绑在鸽子脚上的信筒里,可突然,或许是因为她用力过猛,又或许是东西放久了衰老,那支鸽爪竟然折断了!夏明看到那材料,竟是木头!这,还怎么炖、怎么烤? “戴亚娜老师的木偶宠物么?” “飞木偶,伪装成鸟类,不一定是鸽子。但它们不容易被怪物盯上,飞得也快,路途不需要停留补充消耗。” 她说:“我要将神秘猎人的事传回去,也许他是在执行秘密任务的追猎者。” “什么是追猎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类似于执行者,能力不一样。”她并没有回答下一个问题,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什么事发生?” “我......”他犹豫了一下,心思微动,话音转为神秘,道:“嗅觉,优秀猎人的嗅觉。当他们靠近的时候,我就能察觉到。” “你怕是长狗鼻子,还嗅觉!”她对夏明的解释嗤之以鼻。 夏明有些吃瘪,她不应该好奇地询问他,什么是嗅觉么,那时他就可以像费林那般装酷了。 火焰静静地燃烧,夏明盯着那条细细的黑尾,低低的说道:“那天之所以成为猎人,因为,我看到它在长牙齿,也就是在恢复,有什么东西在修理它的身体。我想,很多人都不知道情况,我就觉得应该乘早斩杀它。没有第一时间逃跑,因为......忘记了。” 木锶煜没有嘲笑他,“所以说,它死了,但又复活了!” 夏明点头。“恐怕是如此!有什么药物是能让组织再生的么?” “有!”木锶煜立马肯定的说。 未完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十八章 枯骨 (4) 十三号井 上 夏明看着她,可她似乎又不愿意说了。 “你什么眼神?”木锶煜怒道。 “没什么。” “你以为我不愿意告诉你!” “没有。” 木锶煜这才冷静下来说:“有啊,可是我不告诉你。” “不不,我不需要你告诉我那是什么。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有没有,甚至也可以不用确定,不过我很好奇。” 木锶煜没有询问他好奇什么。 “既然那东西又复活了,我们得想办法干掉它。但是那个猎人怎么办?你能确定他是谁么?” “不知道,但也许是追猎者。” “你有看清楚他的猎刀么?那是普通猎刀。也就是说,他猎刀上的血液——” 焦色的火焰燃烧着冷光,夏明说。 “是人类的!” 两人一阵沉默。 夏明在想,他对这个世界还是一无所知。 火舌在木锶煜的瞳孔里跳动,她沉默的时候,眼眸像晴朗的夜空。 “你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夏明没来由的一句。 “是么!”她欣然接受这不知道算不算是赞赏的一句话。 “我就知道你很厉害,那个大家伙就交给你了。”夏明狡诈的说。 “不行,那本来就是你的,它是你的第一个猎物。不要忘了,你才是它的猎人。”她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夏明的算盘而产生其他情绪。 “它还没死,我就不是猎人。那么我的猎刀,也就不会违背什么宣誓了。” “你认为,那个猎人没有追上来,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追不上的规矩?” 木锶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看向窗外,冰凉的空气被风卷着在边缘呼啸,她的脸色微微苍白。 夏明将木窗拉小了一点,开始下雪的时候,温度会略微上升一点,好在他们的战服也不是很单薄。 “知道吧,你不是说他是什么来的?听起来挺厉害。不知道,谁还敢到这里乱走!”夏明根据自己分析道。 “还是小心一点吧。” 她抓起一把匕首,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最后突然出手斩向焰火。 燃烧的灯芯从桌上掉落,四处顿时又被黑暗淹没。 “是追猎者,虽然与执行者名字类似,但追猎者是追猎者,二者完全不同。 执行者谁都可以担任,只有能力足够;而追猎者必须是老猎人,因为他们面对的东西通常都很危险。” “有多危险?” “也不怎么危险,追猎都是单人行动的,并且还没有失败的案例,我以前就追过猎,就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了。” “原来你的‘老’是厉害的意思,或许你挺厉害的吧。” 夏明的语气,颇有种别耍猎刀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的自嘲。 “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选择骑士?” “骑士?”她不屑的说,“舞刀弄枪,耍杂技而已。” “还是说说你的事吧!你是不是想成为一名骑士?结果只能求次,被迫成为猎人。” “并不是。”夏明摇头。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成为骑士,骑士也并不是你说的那般不堪。想成为猎人,是因为,我们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 世界外的东西,我们一无所知,也没有人真正关心,他们认为世界之墙坚不可破,恶魔永远碰不到他们。 这其实没什么错,里面的世界够他们享用一生,又何必徒增烦恼? 但人类当真只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世界之墙真的是神创造的,神为什么不将恶魔都消除掉?为什么墙里的不是恶魔,而是人类?这到底算什么?关在笼子,用来观赏逗乐的小鸟、还是家中饲养等待宰割的兽禽? 这根本就是一个监狱。” 窗外的雨开始变得无声,四周的温度略微可忍受了一些,不过风依旧很大,一直在木窗的缝隙里尖叫。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即便是我们,也不是真正了解这个世界。成为猎人,是因为我的父母,他们也是猎人。其实我们家一直都是猎人。我从小就学会了机动以及使用猎刀的技巧,可是十年前他们就离开了...” 她突然有些神经地笑出声来,“可是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你们这些普通公民,就像你说的,‘这里够他们享用了,何必徒增烦恼?’,当然就不会知道真相是什么了。” 果然,果然人家耍刀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 不过十年前有发生过什么么?799年是有书载的壁外大规模怪物入侵事件。据说当时差点就打破了世界之墙的屏障防御,如果让其跑进来,这里理所应当成为它们的屠宰场。 人类对它们的恐惧,多半来自宗教的神话,还有一些,则是猎人们的亲眼所见。 至于十年前,夏明也不记得曾翻阅过什么书籍了。 “那真相是什么?” “你知道圣遗物么?” “不是很了解。” “这当然不是见很秘密的事,至少我们都知道。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他们一大批人都在弄这个,觉得挺厉害的。 你难道没觉得,很少见到高年级的人?他们很多都被秘密派去壁外执行任务了。 你知道戴亚娜吗?它本来不是教师,只不过现在挺乏人的。 临阵磨枪,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会害怕吗?你会迟疑吗?你会后悔吗?” —— 暴风猛烈的撕扯地面,将碎石、木块、更大的,甚至被连根拔起的树木,也一并卷入这场风暴中。 轰~ 黑暗中突然一声炸响,喷涌的焰火被吸入风暴中心,变成一条蜿蜒曲扭的火龙。 “该死的!是谁又挖到了瓦斯泉?停止作业!立即停止作业!妈的,想死是吗?立刻关闭石门,关闭石门,保护圣物!” 一个满脸烟草卷的胖矮老头拿着一个锥形的扩音桶,对着13号通道大喊。巨大的热量从石门上透出,整座隧道发出惊心动魄的摇晃。 所有人都紧盯关闭上的十三号石门,仿佛在看通往地狱的火门。 “妈的,这该死的十三果然不是一个好的数字!”老头拧开一个方方扁扁的小酒瓶,记忆性的往嘴里倒,他忘记酒早已经没了。 “康纳教授!”十三号井的一名执行者忍不住提醒道。 “补给应该明早就能到达,不过遇到这种天气,迟一点也有可能。” “那些游骑兵会帮他们纠正方向的,他们可是比磁盘还好用的导航工具!” 康纳抖了抖他圆挺的肚子,左腰上的两把宽刃猎刀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不,教授,你不知道,就在刚才,下雪了。您太着迷工作了,这是换季雨,冬季来了。你得休息一下,出去看看地面的世界。” “冬季了么?怪不得这几天早晨这么冷。”他平平淡淡的道,时间过得真快,又一年了,破解圣物还是遥遥无期。 “我真讨厌冬季,寒冷会将脑袋里的那些东西给冻僵。” 他边呵气边搓手,虽然周围的温度还在不断上升,但他仿佛置身冰天雪地里。 轰~ 又是一阵地洞山摇,沙石从壁上的裂缝里倾漏出来。这里虽然看起来不太安全,但他们都好似没事儿的坐在那里。 在这个地窖的中央,一柄赤黄浑身似有熔炎流动的大剑安静地悬停在一块立方地状的巨石上,这个地窖里没有一根顶立的柱子,但方圆两里,包括这间地窖,之外的二十四条通道,上百个蚁穴般的房间,都由这块巨石支撑着。 这块巨石正是从世界墙壁挖掘出来的,它发出的巨大的方体形御屏障就是最好的支柱。 “通知其他通道的人到这里集合,这次炸得这么厉害,怕周围的一些通道不够牢固。” 康纳对十三号通道的人说,“那些东西是你们挖出来的,等结束之后你们必须给我去处理好!” 未完。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十九章 枯骨 (5) 十三号井 中 在与地窖对立的一个地方,是一座古老的城堡,一块块古青色的石砖将它砌成。 古老的城堡让它看起来死气沉沉,白天里没人能注意到它,到了夜晚,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偶尔抬起头,注意到那高塔里燃烧的火焰。 事实上,这周围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也很少有人会路过这里。这里并不是那个可以享乐的壁内,这是北原,离最北的边界至少百公里远。 那些游骑兵,军队,或者探险的猎人才常出没在这里。 当然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它们不是来投宿的,而是掠夺。 夜,风雪交加。 突然,远处璀璨的火光窜入天穹,而后巨大的炸响才如浪潮般涌来。 “怎,怎么回事?动静这么大?” 火光照映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孔,他们都惊疑不定地看向远处火光窜起的地方。 “所有值班的小队立刻上马,我们不能让那些家伙靠近那地方。” 一个鬓角略微花白的中年立马出现在最高处的观望台,寒风下,他面目的线条如木刻分明,宽厚的鼻梁,是长期在寒冷北原生存的结果。 北原第二游骑兵,长期游荡在毫无人烟的荒山雪原中,为那些远道而来的各种朋友提供不同类别的“帮助” 易木只不过是其中一名骑兵,受故人之托,带这些看起来有点意思的小鬼们开开眼界。 “易前辈,这天......”他们都怀疑这样的天气是否需要这么做,谁他么的风雪夜还跑出来晃荡,这不是脑子有问题么。 “不能松懈,那些家伙可不知道什么是白天什么是晚上。” 这些人虽这么问,但却都跳到了马上。易木虽这么说,却并没有担心他们。 很多普通人少经历的事,对他来说都已经成了习惯。 他比较中意那个叫齐山的小子,这家伙性子跟他一样,两人比较投缘。可偏偏,似乎瓦尔那个老东西让露嘉那小子出来,他非常不喜欢这个人,为人死板不知变通,那冷硬的臭脸像极了小时候家里请来的先生。他喜欢的是像这种的爽快生活,而不是念书。 露嘉·克里斯蒂尔一站出来,那些小鬼一下子就变乖了,这他么的到底谁才是老大? 这让他很不爽,他决定今晚亲自出去巡查,虽然瓦尔加那老头让他好好呆在城堡里,以“主持大局”。 “喂。”他翻上马背,旁边立马就有一个声音冷冷淡淡地说:“你最好呆在这里,我们不能都离开。” “小子!”易木很不爽地盯着他,“你老大,还是我老大?瓦尔加那老东西难道没教你什么是礼貌?懂不懂尊老?” 露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对他的会员说道:“你们就听易骑兵的命令,遇到什么,往他那里跑就好。” “你小子什么意思?” “尊重前辈。” “没意思没意思。” 易木甩甩头,随着他的手势落下,沉重的石门缓缓上升,一大队人马涌进暴风雪中。 “一二三四,东南西北方位;五六,东南往西北;七八,西南往东北;九跟我,注意信号;风太大,不要走太远。” 黑色的队伍立刻分成九个三四人的小组,随着行进,逐渐展开阵型。 事实上这种恶劣的天气,那些东西出来行动的概率很小,即便爆炸可能会吸引它们的注意,但窝在巢里的总是舒服的。 它们会有懒惰这种词吗?还是因为,它们知道这种恶劣的天气不适宜行动! 这些事他一直都没想明白,它们天生就比人类强壮,若同时还拥有智慧,人类还会存在吗? 他点了跟烟,同时将烟盒抛给看着他的几人,客气地说:“尝尝!” “不,不抽烟。” 那个接到烟盒的小子受宠若惊地将它还给他。 “不抽,会很冷的。” 他叼着烟头道,不小心展示出他满是烟垢的牙齿。“年轻人啊不能太死板,什么都可以学。不抽烟不喝酒还怎么风流?怎么会有女人看得上?” 这些平日在校院也算是一方人物的小子,现在只是不停点头,口中称是,一副前辈说什么,都是对的道理,我们会永远记在心里。 “不行不行。”易木看着他们,还是有些不满意。 “一定是你们那个会的老大条规太严,回去我帮你劝劝他,不过你们自己也要争取,脑子不开窍,光我说也没用。” 易木暗暗摇头,看着几个没长进的小子,嘴中的香烟也淡然无味。 希望今夜能遇见一些大家伙吧。 ———— 风雪无声。 安静的普罗米修厅,只有吱呀吱呀的木头发出的声音。 自从有伊娃这个帮手,戴亚娜就很少出现在这里,所有木偶的维修工作都交给它来完成。 没有人教它,戴安娜也没帮过它,但它还是把那个不可能修理好的木偶修理好了。 霍伊格雷向它伸出手,但伊娃像抱起心爱玩具抱起零件往角落里躲开,它似乎也知道这个人不太善良。 它刚远离那个人,一个巨大的黑影便向它飞来。 零件七零八散地洒了出去。 站在窗前,一个裹着白袍的人,他手中的权杖停顿了一下。 好像也意识到做了一件错事,非常客气地向那个男人鞠躬道歉。 “深夜打扰,还请勿怪。”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那我便直说了。” “您应该也听说外面的传闻了,我们需要您的帮助。之前所有有关猎人在壁内活动的限制条约,现在全部解除。这是解除条约的密函。” 他恭敬地呈上一个精巧布置的长盒子,霍伊格雷将它推还给白袍人。 “不用解除,成事之后,条约仍旧生效,给我们点钱花就行。” 白袍人滞了一下,最后将木盒收回。 “风雪夜寒,不如住几天。” 霍伊格雷并没有邀请的意思。 “不必,告辞!” 白袍人略微躬身,转身朝风雪中跳了进去。 来也快,去也快。霍伊格雷想,这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闯了。 他手一招,一只传信木偶落到他手中。 “神秘猎人?” 他将纸卷起来,放进铁盒里。 “安排执行者,去调查。” 黑暗中立刻有了响动,有人从雪地里跃起,去向其他的建筑。 “你为什么不接收那东西。” “我们本不该管这些东西。”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没有了总比有的好。” “你太不懂人类了。” 一只木手将一颗头颅捡了起来。 “至少,你应该把他留下。” 霍伊格雷点点头,也同意它的看法。 未完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二十章 枯骨 (6) 十三号井 下 青石板覆上一层薄薄的鹅雪,路坚硬而冰滑。 白袍使者拄着象征权力的权杖,缓步行与雪夜中。 夜里无人,之前有执行者从普罗米修厅离开也没有掩饰,遇到他还向他行了礼以表示尊敬。领地世界任他来去,一座小小的学院,自然也不会例外。 不过他还是放低了姿态,白袍使者担心的不是瓦尔加的空城,而是坐镇东南西北四座钟楼的守夜人。 高处不胜寒,但却令无数人羡慕。 夜,孤寒。因为孤独才会觉得寒冷,世人能承受得住这份寂寞的又能有几个。 他试问自己,绝对做不到如此。 参差的古木随寒风轻轻摇摆,枝头时有冰霜坠落,簌簌落下,令得不惧风寒的夜禽发出凄惨的啼叫。 白袍使者突然停下脚步,在这片森林的周围,环绕着一股古老沉寂的气息。混乱的秩序管束着这里,与被秩序管束的圣遗物不同,它是秩序的发出者,整个山丘是一件比圣遗物还宝贵的圣物。 在这座学院还没成立之前,常有灵异的事情发生在此。没有人能解释,所以能把它交给好奇它的人。 猎人的限制条约,很多原因都是因为这个不可知的圣物。 国王对此表示十分担忧,但忠诚的骑士绝对不背叛王国。 “骑士。”白袍使者笑了笑。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走向了古森林。 仿佛踏进另一个世界,背后的退路消失了,他只能继续向前走。 林间的深邃处,偶尔有滴水怪声发出;什么夜禽在他走过的时候,在树后震动翅膀;烂泥地上的一根卷曲树枝,那是鳞片与枯枝一般颜色的冻僵蝰蛇;一颗颗幽绿的珠子在林间游走,那些是兽类中的夜行者。 突然,那条被冻僵的树枝动了动,猛地弹起,凶戾的眼珠似两颗烫灼的铁球。这是条炎蝰蛇,即便再寒冷的环境,它的血液也不会冰冻。 这也许是幻觉,也许是真的毒蛇,一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使者握住权杖,这是根细小的权杖,却有着不容忽略的威慑。有许多人都害怕它,他们害怕的却不是这根权杖。 剑刃如寒风呼啸,忽而安静。 幻像,枯枝或蛇,此刻都破灭了。 使者手中的是杖,是剑,是权。 他周围的古怪立刻如幽灵般退散。 黑和白的世界,安静得让人恐惧。寒风凄厉的嘶叫,像无数哭泣的怨灵。/我也不晓得这里是不是语病/ 沉重的脚步声自很远的地方传来,地面也在震动。除非是巨人,否则就是幻觉。他若无其事地朝前走,脚踩在冰叶上,清脆的破裂远远传开。 他忽觉得无聊,便开始猜测瓦尔加为什么不收这个礼物。 瓦尔加是一个精明的人,即便是个残废,但他培育出来的猎人却丝毫不逊那些所谓的领地骑士。这就是王宫的人为什么对他和他的猎人们忌惮的原因。他们都担心有一天会有猎刀架在脖子上,到时候王宫就不得不更换主人。于是猎人们的权利全都被压在了世界之墙下。 世界墙壁有多重,猎人的刀就有多重。 他们的猎刀永远没有审判人类的权利。 但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交易,瓦尔加为什么拒绝? 他越觉得不对劲了。 霍伊格雷·瓦尔加可不是普通人,恰好能遇上他可不是因为他处理公务到深夜,谁不知道这位孱弱的校长,必须规律的作息。据说,为此,守夜人每天都要为他敲好几次警钟。 真是好大的面子,若没有那四位守夜人帮助,他绝不可能还活到现在。 但是,使者的身体突然僵住。 他......是在等他! 使者豁然明悟却又沉下了脸。 他早已知道他要来了。为什么?他的行动是秘密的,除了主教大人和国王之外,没有更多的人知道。 刺耳的寒风穿于林间,怨灵发出欢快的嘶叫。 他们当中不可能有眼线,只不过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可有可无。”他似明悟的笑了笑。 巨大的阴影从树影后走出,两颗脑袋大的灯笼将周围映衬得血红。 血液飞溅,一颗血淋淋的东西抛了出去。那怪物正好抬起头,张嘴将其咬碎,骨头碎裂的声音像两块相互敲击的水瓢。 “追...猎...追” 丝丝哑哑的声音割裂空气,随着寒风裹挟,一直到很远。窗外飞雪,梦里有人被惊醒,他们翻了个身,扯过厚实的杯子,将脑袋紧紧裹住。他们没有听清那个声音,但却再也不想听见了。 “喂,快醒醒。” 不安的声音唤醒夏明。 “你听。” 木锶煜像一只狐狸警惕,她伏在一个木箱上,一动不动。 冷风从狭小的木窗出进来,将她的头发吹得散乱。 夏明眼花缭乱,只听到尖锐的风声。 夏明看到她的脸色忽然惨白了一分,她捂住鼻子,皱眉对着满脸茫然的夏明道:“血腥气。” 夏明耸了耸鼻子,一股凉气直透心里,然后说:“没闻到。” 他的鼻子不是不敏锐,而是对于血没有太多的概念。人的嗅觉比不得一些动物,他们的警觉来自用生命换取的经验。所谓猎人的嗅觉,大多属此类。 “有人死了。”木锶煜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掉链,反而认真的跟他说:“那个猎人,他又出现了,他杀人了!你说的没错,他猎刀上的血是人类的。” 夏明的心脏跳得很响,死人,是谁死了。他握了握横在膝前的猎刀,是一把屠刀。 “你不用担心他们。”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木锶煜道。“来之前他们都知道了空心树的秘密。等你进了学生会,参加他们的活动的时候就会知道,他们会告诉你。” 她走到从树中挖出来的方块桌前,将猎刀系好。转头对夏明道:“我知道很危险,所以你不必跟去。” 寒冷将他的脚冻得有些麻木,他不得不按住猎刀才能站起来。 “既然猎人在,那怪物也在。你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夏明不明白一个女孩怎么会对这种事有兴趣,能躲着安静过一个夜晚不是很好么。就让那个猎人和怪物在森林里游走吧,只要找不到他们就好。 也许是看到他瑟缩的手脚,也许是听到他质疑她的实力。木锶煜走到他面前,用手重重地拍在他肩上,让他差点没站稳而摔倒。 “喂,你到底行不行。不要看起那么言不从心好不好。”她扯着嗓门,大声道。 “行,怎么不行。” 夏明忙道,但他拖起猎刀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可是,你不冷么?”夏明耸耸肩。“我有那么言不从心。” “原来是身不由己。” 木锶煜挑了挑锋利的眉尖,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她笑道,带着开心的嘲讽。 “读书人的命就是稀贵,碰不得冷,碰不得烫,三个月的训练见鬼去了。” 见鬼,面对她的反应,夏明一点路数都没有。 未完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二十一章 枯骨 (7) 枯骨 上 壁外,北原。 万木齐摇,呼啸的寒风阻断了猎人们的“嗅觉” “轻松点,小鬼。”易木吞云吐雾,对几个胆怯又勇敢的小子指点道。有时候警惕确实能救自己一命,但有时候却是自己吓自己。就比如这些小鬼,东张西望,风声鹤唳。惨白惨白的脸,让人还以为撞见了鬼,就算外人,一看便也知这种面相不吉利。 四面八向都没有动静,他们主要的任务是引开驱逐那些不速之客,避免对那件东西造成影响。 756期壁外调查事故告诉他们,那些东西并非毫无头脑。它们当中很有可能又出现了一位新的领主。这只不过是猜测,十年前的刺杀行动中,他们刚成功斩杀过羽翼未满的新诞生领主,短时间内它们根本无法产生新的领主,即便有,新领主也要花很长的时间去统治它的“子民”。 领地神话传说中有这样一段流传:相传世界每隔百年,便会有一位魔王降临异族。他会带领他的子民避开神的光辉,将灾难倒带丘土之国。故每逢百年之际,魔王降临之初,丘土之国的勇士们便会踏过神的结界,纷纷去往荒土,寻找魔王,以求杀之于襁褓之中。然则灾难仍至,勇士无一归来。 魔王就是领主,领主就是能使怪物聚集起来的首领。它们并不像普通怪物那般拥有粗糙的皮肉,所以一旦被猎人靠近,它们必死无疑。 799年击杀第七位怪头首领,815年在王宫的压力下,猎人联合骑士在北原的一座荒山里,寻找到了第八位首领,取名“魔星”。他们击杀了它却也付出了极重的代价,许多优秀的猎人从此埋骨异乡,而那些荣耀却全部归于一直旁观的破骑士。至于那颗魔星的头颅,也许正被某家骑士当做荣耀收藏在瓶罐里。 易木掸掉了剩下烟头,突然纵马而去。 “你们不要跟来,时间到了,自己回石城换班。” 声音渐渐远去,几人都愣住了,易木朝着北原深处径直而去,几人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最后只能听他的命令,时间到了回巢换人。 老猎人往往能嗅到更多的东西,在黑夜中,被剥夺了视野之后,这点尤为重要。他纵马跃起,甚至没有用到机动矢,半空中他伸展猎刀像巨鹰在空中交错,而后猛地朝黑暗无人处砍去,嗤的一声,两点星火迸发,而后湮灭。 马背上两盏灯火由远及近,他翻上马背,消失远去。 枯树上,浑身甲壳的怪物罗姆,脑袋滚落到了泥路旁,暗黑的血液冰结成块。 屠杀吧,谁强谁就能活下来。易木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死了,死得很快。” 木锶煜平静的说道,仿佛她面前的不是尸体,而是木偶道具。 “他......脑袋呢,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夏明赶紧找话远离这具尸体,到四处观察起来。一路上他都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周围的环境黑暗中带着点幽光,像走进了书籍中描绘的巫师世界。 “有。”木锶煜对他说。“之所以没有,是因为我们看到的是幻觉。这是规矩,不过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里有许多鬼怪传说。” 她话才说完,便有一股有冷水一样的东西从夏明背后擦过,那凉意直透皮肤,一只冰凉的手在他心脏上轻轻抓了一下。他猛地转头,一个半透明的白袍人影站在他面前,手臂成弯曲状,从袖口露出的手抓只有白骨! “幻幻幻觉吗......”夏明的脸一下子煞白,他跌坐在地上,心脏像是要从肋骨里跳出来。 听到夏明见鬼似的声音,木锶煜也转过头,皱眉道:“当然是幻......” 她呆愣了一下,随即猎刀出鞘,直接将那个鬼魂砍得破散。 “喂,你没事吧。” 看到夏明没了魂似的痴呆坐在地上,木锶煜担心的问道。 “没......这真是幻觉么?” 夏明还在疑虑刚才的感觉,有些怀疑是不是世界真的有鬼魂。 “幻觉。”木锶煜坚定的说。 “你看,幻境消失了。”她指着那具真的躺在雪地的尸体。周围的环境也都暴露了出来,没有之前的那般静谧。凛冽的寒风此刻削面如刀, 神秘的淡绿光辉也退去。斜倒在雪地,灯盏的火焰似要扑灭。 “我们可以沿着这些脚印走。” 木锶煜说道。她提起灯盏,在那一排排巨大的脚印面前蹲下。 “你看,他来过,脚印在这里停下,离尸体还有一大段距离。那件衣袍和权杖是使者才有的,权杖里面是一把剑,它属于骑士的,使者的本身就是骑士。骑士是不可能轻易死去的,尤其是使者。除非......他被偷袭。那个猎人,到底是怎么与怪物联手的?” 她最后沉重的问出个夏明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怪物是猎人的说法,恶魔是宗教的说法,你还指望恶魔和人能和谐共处?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夏明只知道,人类是怪物的天敌,怪物是人类的天敌,两者相遇只有刀和利爪的胜负而已。 世界墙壁为什么存在,因为怪物会将他们屠杀。对,屠杀,单纯的屠杀,不是资源,不是食物。 “怎么可能,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夏明诧异地道。 “或许吧,但我们该注意这个猎人,他总是与怪物一起出现,一起消失。”木锶煜也对自己的观点有些动摇。 “人类有可能驯服怪物吗。”夏明问。 “没可能,因为从来没有人去尝试。即便能驯服,也不被世人允许,所以就更没有人愿意去做了。” 木锶煜比他知道得多得多,因为她出生在一个猎人的家族,与猎户一样,他们对他们的生存规则格外重视。生存也不容许他们忽视。 “还记得考核那天用的怪物吗?”她问。 夏明说:“当然记得。” “它们被带回来的时候只不过是幼体,军部的人尝试去驯服它们,可惜也没可能。所以处理之后拿来吓吓你们可以,但却吓不了我。但那天发生了一件很怪异的事。”木锶煜骄傲地说,同时低下头颅,疑惑的侧着脸。 “你是想说,那些怪物,并没有被处理过。甚至就是从壁外来的。”夏明道。 “不是,那些执行者,列车上的军士,他们死得太奇怪了。他们的死因另有其他,校长骗了我们。”凭借她敏锐的猎人嗅觉,那些怪物靠近了怎会没有察觉。 “你也这么认为?”夏明悚然道。 “炉火室的执行者死了,在炉火室里。以那种蜘蛛的体型是无法进去的,但是有人进去了,把他杀死,模仿血液的腐蚀手段,将列车破坏。但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听说当天,正好壁外也发生了事端?你知道是什么吗?” 木锶煜点头道:“第756期壁外调查兵团,全军覆没。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从这所学院里走出去的。” 军校院在领地世界的人的观念中,是一所连名级都没有的不入流学院。看过军校院简史的人都明白这件事。但在一些人眼中,军校院是个充满神秘的地方,比如一些看不起猎人的骑士家族,他们自身的高贵因为好奇而对此越加的不屑一顾;比如木锶煜等这些猎人家族的后辈,他们都希望能进这所学院;比如,一些普通人眼中,他们就是传说与恶魔搏斗的勇士。 “它们从不整体行动,除非有新的领主。十年前,我们杀死了一个领主,十年时间,它们不可能又诞生一位领主。对了,你知道什么是领主吗?你读过怪物的历史吗?” “风暴会,799年击杀怪头首领,怪头是它的代号,领主就是首领,意思是能统帅大军。” 木锶煜低沉的声音说:“很多人都应该注意到了那几天夜里,那些传讯用的飞行木偶,但只有少数人知道,那其实是死者的音讯。每个踏出墙壁的人,身上都会携带一只的,一旦他们死了,这些木偶会将他们的灵魂带回家乡。” “你说,若是没有灵魂,这世界岂不是太不公平。”说道这里,她的语气愈加低沉。 夏明猜到她可能想起了不在的父母。是她告诉他,这个世界没有鬼魂,这回又问他有没有这回事。女孩真是种不可理解的怪物。 回答有,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灵魂,那为什么还有宗教存在,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虔诚地信奉,只要你能开心的活着,那些关心你的人,在另一个世界也一定会很高兴......不行不行,夏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怪了?他立刻丢弃了这个答案。 回答没有,这世界本来就不存在公平,但我可以用我的猎刀让一些事变得公平些。只要我的猎刀越快越锋利,我得到的公平也会越多越大。什么才是公平,猎刀说了算......还是不行,夏明茫然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二的说法,隐隐还有种引人入歧途的嫌疑。 “你认为有,那就有吧,没有就没有。” 夏明沉吟了半天,面对木锶煜的注视有些着急,最后只能敷衍道。 夏明听她噗的一笑,没有对他的敷衍评论什么。但她其实可能并不是真的在意她的父母,她只是想嘲笑他。但夏明也猜不准,这个偶尔会发神经的女孩,就像一本看不懂的书。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二十二章 枯骨 (8) 枯骨 中 领地的中央位置,有一座极其规则的圆形城墙包围起来的城市。 即便夜深,这座大城市仍旧灯火万家,电机箱全天运转,灯火已百年不灭。 比起往日的繁华,此刻街道上静悄悄的,路上见不到一个行人,一些餐店娱所等也早早关了门,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些富人可曾知修身养性了? 四面城门紧闭,城墙上,士兵彻夜巡守。街道巷口偶尔有骑兵经过,那些骑兵都穿戴重甲,负剑携弓而行。风卷天寒,硬甲如冰。 “想想多久没有这番景象了。”水壶的水安静的沸腾,一个温暖的房间里,立于窗前,有一书卷、一酒壶,一人背影微有些佝偻。他似怀念,似叹息,又似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但他并非自言自语。因为他的话刚说完,背后的暗影里便有一块黑影在动。 “老师?” 昏暗的影子下,只能听见声音,不能看见其主人。不过听声音可分辨这是一个女孩,她手里捏了把剑,剑上的寒光照射在墙壁上。她藏匿得很好了,从那些骑兵背后走过时也没被发现,只是某些人的眼睛太过明亮,所以每次都是失败。 将剑收回,她恭敬地站在原地,目算那距离,她发现其实每次都是在这个位置,每次在这个位置时都被发现,所以她心里还是没个数,没个数自己是早就被发现,还是站到这才被发现。如果早就被发现,那又是什么时候,总不是还在很远,老师说站住,而她却还听不见。 老师说:“很好。每次你来的时候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来了,这次却为了什么?” 很好并不代表赞赏,人在生气的时候也会说很好。老师不会生气,他说的很好只是说有了变化,她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明明白白告诉说她来了,但这次确是明明白白告诉“她来了”,她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让她夜不能寐,可不是因为天气冷。 “老师,我要杀一个人。” “谁,很厉害的么?” 她摇头说:“不是。” “你剑下的亡魂已不少,这种事为什么来找我。” “他虽然不怎么厉害,还很笨,我却伤不了他。” 老师点头说:“嗯,这个人我也伤不了他。你要杀他,有什么法子让我帮你。” “老师,我要学世间最强的剑法,你教我。” “世间最强的剑法......”他思索了一阵,道,“行,我教你。” “不过......我要你去杀一个人,如果成功了,我便教你。” “谁?”她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害怕,而其实,她也不知道害怕什么。 老师是个看不出岁数的人,说年轻亦可,说苍老亦可,一直是卡特琳娜家族长老。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萧,曾有一个“晚来迟”的名号,平日饮酒看书,手里总是把玩着一枚钱币,天下行走。天池旁有茅屋两三间,便是他的居处了。 “我也不知道。”他转过身来,像个儒雅学士,这样的人是不会杀人的,心地也十分善良。 “这样吧,明天这个时候,你遇到谁,便把谁的脑袋提来见我,即便是我也不例外。” 他的话虽有矛盾,可她又觉得没有矛盾,本来有矛盾的话给他说出来便没有矛盾了。 她不明白,只恭敬地回答道:“学生不敢。” 她微微松了口气,明晚这个时候,她便不在这里了。明晚这个时候,他们要寻找那个夜谈恶魔。在那之前她还答应了外公扎尔克一件事,去帮忙刺探猎人的虚实,这让她莫名感到放心。 ———— “你知道夜谈吗?” “我不仅知道,我还见过。” 几人同时发出嗤笑声,他们都还是孩子,夜里能坐在壁炉前,谈着夜话,极好;壁炉的火正旺,火焰像阳光一样打在身上,极为舒服。 一群人当中,自然就有最弱小的那个,于是自然就有被欺负的那人。这样的人往往说话也没人相信,就比如那个流鼻涕的,说了实话却遭人嘲笑。 “我真的见过......”那个流鼻涕的孩子突然变得安静了,不哭不闹,而是突然诡异的笑了笑。他伸手挠了挠脸,竟将整张脸皮给挠下来,丢进壁炉里。 所有嗤笑声停住,他们恐惧地听着那张掉在火炭上的脸皮发出滋滋声响,犹似诡异的笑声回荡在梦中。 ———— 古林。 木锶煜讽刺他还什么第一名,一点文字都没有,太敷衍了,看来注定只能当一名猎人。 两人久久沉默,她没有要求说去寻找那个神秘猎人,这让夏明极大的松了口气。夏明只能跟着她,因为这货可能是一张保命牌,也可能是张催命牌,赌赢了,便能活下去。 他们没有了磁盘,在古林里迷失了方向,不过,木锶煜指着那使者的尸体说:“他脚的方向便是他来的方向,我们沿这个方向走,就能更快的出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前方有一大片火光围了上来,幻像吗,也许不是,幻像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这幻像却是寒风刺骨。 真真是寒风刺骨,人情淡薄。看那些人都是风暴会的兄弟,鸟都不鸟他这个外人。夏明光看着她几个兄弟雪中送炭送来了厚实的大衣,他靠在一颗树下,两腿却冻得发抖。被焰火包围的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便算是道别了。 “嘿~”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别傻看了,走远了。” 看管仓库的大叔突然出现在他背后,“行啊小子。”他朝他伸出大拇指,“这么快就打入敌人内部,我果然没看错人。” 夏明正感到奇怪,树上突然又有人跳下来,米娜,张猴,明宏,兰特,以及几个不认识的人,落后还有一张极不情愿的脸,夏明看清了,是苏洛斯。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夏明诧异的问。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张猴朝他挤眉弄眼。 “别问那么多。回去再说。”齐山说道,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他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天这么冷,谁愿意把暖和的大衣脱给别人穿?那帮新来的小子可能不够懂事,但他带来的几个手下却自信足够机灵。能替学长大人代劳,那也是荣幸啊。 可他好像想错了,也不知道是天太冷,把他们脑壳子冻僵了还是故意的,他竟半天才把大衣脱下来。 夏明一顺不顺地看着他,看他犹犹豫豫了半天,总算看明白了他的举动。 “想不到大叔你人挺好的。”夏明盛情难却地“抢”过他手里的大衣,把它披在自己身上,总算暖和了点。 听到背后的控制不住的声响,齐山轻轻咳了咳,心想这帮混子简直是越来越嚣张了。 齐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豪气地道:“学生会就是咱的家啊。” “学生会的人也在这群人中?” 夏明看着那些渐深入深林的火光问。 “我们不负责这片区域。” 宽敞的食堂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围在桌前只有一人在狼吞虎咽。 “刚才我们接到校长的传信,说你们在古林里遇到危险。所以我们,全体上下全都出来了。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穿过烛火,注视着夏明的脸。尤其是兰特,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他问过很多人,他们似乎也都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 “使者,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夏明问。 “信上没说,不过我知道他们一般都是来了就走,绝不停留。” “是猎人,我看见一个猎人,他与怪物同行。” 夏明艰难的咽了口气。 “猎人,你确定没看错?幻像,也许你看到的是幻像。”齐山怀疑地道。“关于规矩,那姑娘应该有告诉你。” 夏明说:“但是我上次杀死的怪物,它又活过来,而且,似乎更强大。”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同时更令人疑惑。 齐山道:“更强大?怎么强大?我记得你斩的那头是冥狼,你记得它的样子么?” 夏明将那怪物的某样描述了一遍,齐山皱了皱眉,“也就是说,那头怪物,已经彻底成为成型了。” 他朝一张陌生的面孔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起身离开。 齐山站了起来,围着他们背后踱步,“现在这里的羔羊居多,所以明天,我还想请你们帮忙件事,今天你们早点歇息吧。” 他没有说是什么事,但能看得出来他略微的不安。猎人只不过是羔羊,羔羊的可怕在于数量,它们的蹄子能踏平一座草原。夏明这回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援兵出现,但这显然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撑不住多久的。 未完.. 边更边修吧,这几天抱歉了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二十三章 枯骨 (9) 枯骨 下 枯井之下,许久的寂静。 康纳站在如熔炎缠绕的圣物前,捧着一本书,口中念念有词。这老头手握猎刀的时候像屠夫,捧书的时候,像一位虔诚的教徒,此刻正在祷告。 “教授,您都念十几遍了。”看着他脑顶日渐稀少的头发,他的学生,班泽尔担心地提醒。 三年前班泽尔从军校院毕业,随后就被安排到壁外与康纳教授一起探究圣物的奥秘。 在这座深埋地下的空间里,隐藏着这个世界的最大秘密。领地世界所有的咒语都收录地下室的十二条通道里,上万册笔迹,包括地上搬运过来的物种记录。 中央主空间也堆积了大量未整理的笔迹,他们在等十三号通道的修建完成,因为实在没地方容下新的秘密了。 同期毕业与他一起到壁外也许只剩下他们几个了,在地底研究咒语总比地上随时丧命好。圣物的发掘毫无进展,那些咒语对它毫无感应。早先时候传来756期调查传来的惨案让他们意识到,如果再不加快进展,死亡将永无休止。 “到底哪里错了呢?”康纳又去抓头顶的头发,“圣物不是对咒语最敏感的吗?王室的那件秩序不就是如此吗,为什么它会没有感应。” 阿托利斯的秩序之剑也是偶然得到,从圆桌国王的传说就能得出结论。或许只有大法师才知道其中的真正秘密,但他已经死了,并且没有记载或流传他将什么秘密告诉别人。康纳叹了口气,那时的人根本不在意这些,他们只知道他们得到了一个英明的阿托利斯圆桌国王。 这时,十三号封锁门传来响动,是那些探路的人回来了。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但其中一个名叫百叶川子的女孩,眼睛最为明亮,就像末日焦土上绽放的一朵小花。 但没有一人有心思去注意这道风景。 班泽尔有些不自然的收回视线,友好上去帮他忙把工具卸下。 “你们怎么才回来。” 康纳将书合上,转过头来询问他们,“是不是毁了?” 他指了指堆积在地上的笔迹,“可再没时间重新修建一条了。” “不,教授。”百叶川子上前一步说,“我们在十三号的通道里发现了另外的通道。” “这再在正常不过了,那是瓦斯气的巨大压力形成的空间。” 在源物质力场的支撑下,他有绝对的自信肯定十三号通道的完整性。 “并没有,我们在洞口发现一件东西...” 百叶川子接过一个布袋,直接伸手往里掏,“看,是一颗脑袋!” 康纳看着她手里的头盖骨,不由倒退一步,老年人一大清早就觉得胃不太舒服,他刚吃过早餐不久。 “你一个女孩子......也不注意一点,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康纳知道她是故意的,于是恶毒地诅咒道。 “干我们这行的不都是这样的。”百叶川子自我安慰道。的确,谁要是知道他们这行人专跟死人、怪物什么的打交道,谁还敢靠近他们。 “都不知道死了几百年的东西,看把您吓得,跟那些训练兵似的。”百叶川子反击道。 “行了行了,快把它拿开。”康纳终于忍不住了,挥手让她拿开。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继续伸手往袋子里去,寻找这块头盖骨的真面目。 “这块颅骨......”随着百叶川子的拼接,康纳渐渐睁大了眼睛,“这......这是一位领主!” 百叶川子接过一个木质托盘,将一颗奇形怪状的头颅捧上来。 很少人知道,领主的脑袋跟人类的一样大,同样拥有智慧,它们的额骨、顶骨几乎和人类一模一样。 “这简直不可能,一共只出现过八位领主,它们中的七颗头颅都还保留在普罗米修馆的地下迷宫里。我要立刻传信回学院,告诉瓦尔加那小子。” “这是一个多么重大的发现啊,历史上不止有八大领主。”早有人将封在木箱的信鸟抓出来,递给他笔和纸。 “你们立刻组织小队去探查,等会我要亲自去看看,一定还能发掘更多的秘密。” 百叶川子严肃的回应,班泽尔拦住她说:“你们都先稍作调整,这种事交给我们没干过活的来吧。” 即便常年飘荡在壁外的荒原,一夜下来,易木的耳朵也被寒风吹得通红,他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嘴里叼的那根烟似乎永远也不会熄灭。 马背上悬着的两把猎刀腐朽不堪,原来这些试炼生的一夜无事,竟全让他给斩去了。那些人虽吹了一夜的凉风,可还是心存感激的。牵过前辈的爱马,一定大爷一样的伺候着。 校院的人不愧为领地中的精英,即便昨夜经过多大的风雪,补给的马队还是按时送达。从车上卸下粮食和酒,露嘉·克里斯蒂尔正在数点清单,事情交给校院实在令人方心。一些东西只需走个流程,但露嘉就是这样一个人。说他死板吧,看他一副认真的模样倒也不怎么像,总之他做事似乎总有他的道理。 易木就是不喜欢这样的人,太过规矩,太过沉闷,太过乏味。他大大咧咧地走过去跟马队的来打声招呼,直接顺走了一坛子酒。露嘉看见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酒才是北原必不可少的粮食,给那些拿来暖什么屁的身子的小鬼,简直是浪费。只因为有酒,猎杀起来才更有劲儿。他第一次喝酒时候,一口就醉了。虽然醉了,但是胆子也大了,于是离家出走,去追赶自己的理想去了。第二次喝酒,壁外试炼的他遇到了潜伏的怪物,保护他的前辈因此牺牲。他喝了前辈留下的酒,还是一口就醉了,但再看那嗜血的怪物,也就没那么可怕了。第三次喝酒,给前辈血仇的他浑身是伤,夜里疼得他睡不着觉,这次他没有醉,也感觉不到痛,第二天醒来他就变成了酒鬼。 这些小鬼懂什么是酒,看他们一个个皱着的脸,像是吃药似的。 一只信鸟从头顶飞过,扑吱落到背后的平地上。是从东面飞来,是地下那些家伙传来的。 十几分钟后,十几头战马围在一个巨大的坑洞前。 “这就是昨晚炸出来的洞口!” 易木看着深不见底,洞口被白雪覆盖的孔洞说,“真是幸运,那些人竟然还活着。” 洞口上有刚架上的支柱,上面吊着几个锈迹斑斑的滑轮,有人从吊车里上来,对着他们大喊道:“快叫你们的人过来帮忙,这里有上白个洞口。” 地底某个通道里,这个通道原本很小,越往里走就越宽敞,班泽尔也越来越担心。川子也不知道自己往里走有多长时间了,只觉得好长好长,长的离谱,但却始终没有尽头。 秩序领域!这个似乎无限不循环的通道,其实是被某种规则做出了定义。通常我们称之为秩序领域,陷入这种地方的人往往能看一些奇怪的东西,遇到奇怪的事。民间多定义这种情况为灵异事件。 虽然灵异,但如果知道它的规则,就能像打破玻璃一样轻易将它击碎。 班泽尔陷入的这种秩序,与第89号规矩,莫比乌斯领域相似,都是往返回到原点,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莫比乌斯在《秩序码》中用古咒语拼写为“Mobius”,配合圣遗物能发出一道将人困在循环领域里规则。此时只要当事人醒悟,打破循环中的异点、或者有人往这个领域里砸一个石头,都能将他解救出来。 但是...... “这不是莫比乌斯领域,班泽尔。” 川子看起来还好,勉强笑了笑,每次遇到这种东西都会产生莫名的恐惧和哀伤,仿佛此刻有无数冤魂围绕在他们身周诉哭。 她的笑容如末日焦土上唯一绽放的花朵,班泽尔这次不再回避目光,只想安静地看这朵花。 “不是,这个领域是不循环的,是一种新的秩序。” 这个空间越来越大,大到根本不可能埋在地下。磁盘在班泽尔的手中慌张的打旋,他们早就迷失了方向。 “不知道教授那边怎样了,这种事本就应该交给我们。他方向感本就差还要亲自出马,遇到这种规矩,恐怕能把他急晕。”川子随便扯道。 “教授有他的智慧,或许也没我们那么倒霉。”班泽尔走在这个似乎无穷尽的通道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倒霉么?内心里,班泽尔倒希望他们困在这里久一点,越久越好。他把自己藏得好,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里还惦记着一个姑娘。这个姑娘与他共同生活过七年,只不过,他是只会念咒语的书呆子,体能课上他总是落到最后,那个嘲笑得最大声的就是眼前这个姑娘。 真没出息啊,班泽尔,你为什么老跟在一个姑娘背后,让别人也看看你的背影好么! 就当他做出行动的时候,脚下的压力突然集中起来,他踩在一块之前从没有过的东西上。这块东西是岩石?前方的通道突然出现整片漆黑,这种漆黑并不是无光的黑暗,他将灯瓶往里一举,视野中是一整块从岩石穿过的隧道,脚底的路变得规则起来,笔直的通往尽头黑点。左右两壁黑色纹路沉寂沧桑,年头恐怕不止有书纸记载的八百年。 “这些难道是秩序码?之前的幻境难道就是它们产生的。”川子上去触摸壁上的文字,这是一种不同古、新形式的“咒语”,这点她也看得出来,它们书写形式有相似的地方。 “不是它们,‘咒语’是对它们的一个解读,咒语对我们并没有直接的作用,但它能让一种称为‘源’的元素产生反应。”班泽尔从腰间拔出象征性的猎刀,用它锐利的锋刃在墙壁上小心的挖取,掉落粉末只能证明它是普通泥土或者是耗尽了“能”的源物质,班泽尔耐心的解释。 世上的东西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是从一种东西变成另一种东西,一种形式转换成另一种形式。这种古人写在书上的经验,川子也会倒背如流,但这东西是什么,什么又是“能”? “粗浅的理解‘能’,是可以、能够的意思。”班泽尔指着手中灯瓶里的火焰说,“教授说,这就是‘能’。” “教授说。”川子故意拉长了这三个字语速,一如既往的嘲讽道,“军校的学士也不过如此嘛。” 班泽尔苦恼地抓了抓头,这到底该怎么解释,难不成解释说,“石头里藏着一盏燃烧的油灯,就是‘源’物质的本质。”了吧。能只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并不是其中住着什么鬼怪,而若世间没有神灵鬼怪,一些东西理解起来可就复杂了。 “我建议你以后别随便抓脑袋哦,不然你看教授长什么样,虽然吧,你是教授的得意弟子。” 川子弯着嘴,目光中已将他看成了秃顶。这该死的秩序领域产生的幻境竟对她毫无作用,对他来说,世间除了“能”这种不可理解的东西外,还有一种东西让他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二十四章 枯骨 (10) 枯骨 下+1 如果这些石壁里面的某些东西已经枯竭,那么又是什么在构造这个空间的幻觉? 班泽尔站定脚步,朝黑暗的尽头处深深地望了一眼。突然平静的水面出现涟漪,黑色的潮水打着旋涡,仿佛要将人拉入无底的深渊。他悚然一惊,背上冷汗渗透了那身看起来有些土的学士服。 “你的脸色很难看。” “没...事。”巴泽尔盯着石壁上的咒语,装出这些都是好东西,但要记录下来可费劲儿的惊喜与苦恼表情。他将手上的油灯交给川子道:“你拿着这个,我要将这些东西记下来。” 川子狠踢了他一脚,“你是真想死在这里啊,还是省点力气自己找出口。” 说完川子便往黑渊里去了,往后没有路,往前没有尽头,那也不能停下来,停下来的人往往更容易迷失自己。 他们就一直向前走,一直走,直到前后左右都没有路,无边无际了。他们也走得累了,在这种无穷的世界里,他们的每一步都显得很渺小,渺小到在坐标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他们虽深陷在某种神秘而强大的秩序领域,当看到这无尽的空间,川子不经感慨道:“世界就应该这样子......” 班泽尔有些奇怪地盯着她。 “没有尽头啊。” 她说,“那些石头将我们困在了圈子里,那些东西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班泽尔反驳说:“如果没有那些墙壁,人类根本不可能存活至今。那些东西能与其他动物和谐相处,却偏偏猎食人类。你看他们会砍伐林木、肆意破坏世界么?它们在外面过得未必比我们差,人类可能才是真正不应该存在的。 若是没有那道墙壁,世界才是真正的残破不堪,至少,这种情况才是壁内真实的‘现状’。” 百叶川子笑了笑,板起脸竖着眉,厉声问道:“班泽尔学士,何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班泽尔张了张嘴,又闭上,低下了头。 他很少有与川子说话,川子是班的老“大哥”,他就是班里给他们垫脚的。脑袋也不够好用,能跟康纳教授学习,完全是因为没人愿意来。但是,她来了,所以他也想来。 “泽尔兄,你的眼神看起来好犹豫啊,是有什么心事吗?来,跟姐姐说说,别藏在肚子里。” 她从背后拍他的肩旁,就像当年掉队的他背后突然被推了一把。不要惊讶她为什么会落在你后面,她准是比他快了至少一个来回。那种欣喜的表情就像是当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突然在路边看见了熟人,于是两人就会自然而然的对比起来,衣着华贵的那个就是这种表情。 班泽尔心微微一动,茫茫人海中,至少这个人还侧眼看过他,嘲笑过他,其实这个路人对他还蛮仗义的。从来没有人对他那么仗义,世界对他是陌生的,他对世界也是谋生的,而她也只不过是他生命道路上的一个路人。他曾经迷茫,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是她给了他方向。 “我......” 班泽尔觉得这是个机会,正在他鼓起勇气要把心底的话说出来的时候,空间突然出现一道裂缝,他们手中的火焰虽然微弱暗淡,黑暗却在此刻散去。 他们走到尽头了。 世界真的有尽头? 幻境解除,露出空间的本来面貌。漆黑的石壁,坚硬的石板,古老的咒文。空气是令人窒息的,火焰仍在燃烧。原来他们并没有迷失方向,冥冥中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带领他们来到这里。 但那种感觉并没有消失,那种冰冷孤独似乎要死了的感觉。班泽尔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形容这种感觉,关在笼子里的鸟,草原里迷路的羔羊,假死盖上了棺板,被深埋地下后又醒来...... 都有那么一点点吧,你看那个姑娘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上午十点多钟,亮白的阳光穿过几片透明的光斑将大地晒成童话世界。 软绵绵的积雪像棉花一样,夏明裹着厚厚的棉被,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冷风裹着刀吹进来割在脸上似也没察觉,像——傻了一样——一只掉了一颗眼睛,羽毛稀少得看起来就不太靠谱的信鸟歪歪斜斜地飞向这边窗户,啪的一声,两个家伙竟一起躺了下去。 这货身体后仰四十五度才梦地醒悟过来,但他没有做出任何挽救的举动,人从哪倒下就在哪躺下。他裹了裹被子换了个放松的姿势,一脸轻松加愉悦地躺在地上,看起来还蛮舒服的。 不过一会,他的目光又变得呆滞,迷迷糊糊似睡似醒,脑袋里一片空白,连这是怎么回事他都不去想了。 直到又过很久之后,一个人从窗外跳进来,看到地上的他,恼怒地抓住他的被角直接往窗外一仍。人只要被一吓,什么毛病也就好了。从窗上跳出个人已经够可怕的了,又从两楼高的地方飞出去,就算死人也会被吓活过来。 那人又从楼上跳出来,将一件东西往雪地狠狠一甩,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你难道没有看到我的传信,教你去出席个会议有那么难么。” “我我,你...我还以为是只迷路的小鸟,它本该往那边飞的。”夏明用嘴指了指远处一座尖顶建筑。 “那你还不起来!” “是是是。” 夏明捆着被子,翻过身,想站起来,但他突然又转回来,试探问道:“劳驾,能不能把我鞋子也丢下来。” “不必。”回答很简单,那人又直接将他提起来。 “有话好......” 甩了个圈,他看见天旋地转,接着窗子在他面前逐渐放大,再接着是逐渐靠近的地板...... 一路上少有人出没,首先,谁会没事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其次,他们得上课。对上课,这种校院不仅得没早没晚的上课,还没有假期,与那些高级学院一样。 夏明对照着纸上的地址,推开了议会室的大门。宽敞的教室中央摆放了一张圆形会议桌,据说圆桌象征着公正。桌前坐着的都是熟悉的面孔,教板上,戴亚娜立在那里用粉笔在上面写着“猎杀夜者的临时执行小组”。 戴亚娜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所有人都用一种“这货是猪”的眼神看着他,他位置左旁的苏洛斯更是一脸欠了他钱的坐在那里。夏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那么,八个人,都到齐了。” 戴亚娜说着将手头的文件一份一份地递了出去。所有人盯着这份文件,第一页是临时执行小组的名单: 来自风暴两人:木锶煜,费林·奥托;来自学生会一人:阿明·夏;训练班五人:洛斯·苏,米娜·维奇,时雨明宏,张猴,兰特·罗曼。队长:木锶煜,副队长:阿明·夏。 任务目标:协助执行者击杀或捕获“夜者” “你们都是821期训练班中的综合评估最优的几人,此次被选为临时执行......” “......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兰特立刻举手质疑。 “据我所知,罗曼公子,您是一座移动金库......不要质疑我手中的情报......” 夏明心想,的确不用质疑,妥妥的一个奸商。 “夜者”是一个代号,因为没有人见过夜者。夜者只出现在夜间,行踪不定,而往往他走过了才被人发觉,三个月前他开始出现在领地西南部的一个牧场。牧场主在那天夜里突然失踪,几天后人们只找到他的头颅,身体却不见了。随后这种消息便到处蔓延,直到不久前,他们对“天”级的学院下手,太学的一名教员被杀害,王宫才开始重视起这件事。但显然他们遇到了困难,不然不会深夜派遣使者求助于瓦尔加。 “‘夜者’很危险,关键时候,你们只需跟在执行者‘背后’学习,就当做一次实训课。虽然有前辈保护你,你们自己也要提高警惕。我们的‘敌人’肯定不止有‘夜者’,况且‘夜者’......以下仅代表我个人观点...他们可能是隐藏在领地幕后的黑暗势力‘幽灵’,你们得当心,他们不好对付。” 除了米娜和木锶煜外,其余人均露出疑惑之色。 “关于‘幽灵’,我在想是否也添加到你们的任务说明里面。” 戴亚娜将教板推开,里层的教板上画着一张粗糙坐标图。 “我们的‘眼睛’在领地主城传来的最新情报,夜者在昨晚又出现了,他杀死了三个小孩,还有一个失踪了。而在三天星期前,他们还在萨南杀害了一名调查他的骑士。” 戴亚娜在坐标上标出了两者的位置,“除非他也有我们一样高速移动的列车,否则三天根本不可能又回到主城。仓促的时间不允许他再作一次案。而且主城的所有大门都已封锁,只有飞鸟可以出入。” “所以,我们的第一站...” 戴亚娜将坐标西部圈了起来,“萨南。” 准确的说,萨南在领地世界的西南部,人口较稀,有大片的草原,畜牧业繁荣。 “这一站得你们出马,罗曼先生,你的信用点记得准备好。除非遇到危险,否则执行者不必要出现。” 未完。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二十五章 枯骨 (11) 枯骨 +2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兰特·罗曼,兰特苦着脸说:“老师,您肯定是弄错了。我家,很穷的。” 他并不想说谎,萨南那块田地根本开不了商行。戴亚娜那张木脸没有多余表情,只用目光说,请不要质疑我的情报,我们是专业的。 “出行的装备,工具,注意事项等全都在任务书里了,你们回去后自己仔细。具体执行时间,请等待通知,等我们接待完客人后立马出发。此次任务项目保密,禁止对外向任何人透露,明白?” “可以,会议结束。记住绝对保密,你们今天都不用去上课了,我已经帮你们请好假。” 所有人离开的时候,戴亚娜突然叫住夏明。他疑惑地用眼神询问木锶煜,她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关上了议会的大门。 夏明有点心虚,印象中戴亚娜老师并不好应付,比任何老师教官都死板,严格。他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恐怕它要跟他算账。 “我只给你带一句话,校长让你今晚待在普罗米修馆的地下迷宫。”戴亚娜微笑着,亲切得就像他的老姐。可它的笑容并不好看,想想一块干硬的木头要怎么才能弯成一张笑脸。开始夏明看见它脸的板块疏散开来,还以为它的零件坏了。 戴亚娜不知令了多少学生心理发毛,因为无论木偶人的做工如何精湛,总不能将它的灵魂也雕刻出来。很多人都私下里议论,戴亚娜是巫师制造的,它身体里面寄生着一个老巫婆的灵魂。 “什么?”夏明没明白它的话。 “有客人要来,你要好好招待。”戴亚娜说,“这不是会议,你不用那么拘谨,能把我当朋友吗?” 夏明想着能和一个老巫婆做朋友,运气就不会太好。不过,他嘴上还是说:“当然。” 他还热情地提出自己的疑问,“是什么客人,为什么要我去那里?普罗米修馆不是不准进入吗。” “的确不能进入,但今晚或者往后几天,都对你特殊开放。” “我想这一定是一件好事,我感到很荣幸。” 荣幸个鬼咧,无论是他给别人泡茶,还是别人给他泡茶,他都不愿意。只不过他是某刻关键棋子,刚好能压制对手。这倒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听说那地下室不太干净。 “你得小心,只要你守住入口,如果你想进去看看也无妨,那里有历代领主的尸首头颅,迷宫的地图就挂在墙上,千万看仔细。” 原来是座坟墓。夏明心想,难道会有盗墓团伙来抱尸体,想那领主的头颅作为校院的荣誉,能值不少钱。不过他们真敢这么做?这可是猎人的地盘,他们猎杀的是怪物,他们是怪物中的怪物。 他忙道谢道:“不了不了,我一定守护好入口。” 真怀疑那些人的审美,这种阴森晦气的东西也想要得到。 “是么?” 戴亚娜显然无法理解人类复杂的思想,但它却突然说:“你看起来不太上心的样子?是不信任我们吗?” 夏明愣了愣,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有。不是不信任,是你们都把事情安排得太好了,所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戴亚娜说:“以前的确是如此,不过现在已经改变了。我们培养的是猎人,而不是没有思想,只懂杀戮的死侍。我们要有无数颗校长一样的脑袋,即便是棋子也要有自己的思想。这样即便棋者错了,棋子也能自己修正。但我们只能让他错了才修正,否则,擅自修改命令会导致不可预测的后果。毕竟谁都不能像校长那样。你能听明白吗?” 夏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无论如何,都请信任我们。这里没有绝对的恶人,因为他们都有不得已的理由;这里也没有绝对的善人,因为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但请放心,因为校长还在。” 夏明听她提到校长的时候,就像教友对教外的朋友提他们的神。 夏明已经不能再把她看成它了,或许它的躯体里真住着一个老巫婆。 “您难道也有私心?”他试探地问道。 “当然有。”戴亚娜也不瞒他,“我不想看到与我一样的人,如果有一个像我一样的木偶出现,我一定会将它拆成碎片丢到火炉里当柴烧,然后再杀死设计它的人。” 夏明长大了嘴巴。 “我吓着你啦?”戴亚娜忙担心地问。 “没...没。”夏明心道,好恶毒的心肠。 “如果你有那种能力,我可以不杀你,但我会把它烧掉。”戴亚娜觉得这个承诺会让它显得温柔些。不,是她,是人,而不是像人。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戴亚娜突然转开这个话题,“你昨晚遇到的猎人,就是‘夜者’” “但遗憾的是,他又消失了。我能肯定的是他们不是‘幽灵’,幽灵很早就被骑士剿灭了。” “那他们是什么?” “我不知道。”出奇的,她回答道。不是保密不能说,而是真的不知道。 “那个姓木的姑娘说,你们看到的猎人与怪物待在一起。以我的认知,目前只有两种可能,一,那个猎人是领主伪装;二,他们有驯服怪物的手段。我更希望是后者,因为这证明怪物和人类是能和谐共处的。” 夏明说:“三,我们撒谎。” “你们没有撒谎。我们在古林里确实发现了巨兽的痕迹,而且从回收的怪物头颅数目,也的确是你斩杀的‘i943’缺失了。” “出去之后要小心保护自己,学院里有四位老前辈守着,所以没人敢在这儿惹大事。那个姓木的姑娘也身手不错,背后也是有个很大的猎人家庭,出去之后绑着她就等于绑住了小命。” 夏明心道,这个小命说的好,听起来不太值钱。不过护身符什么就算了,那哪是什么护身符,明明就是催命符。还绑上?迟早得完蛋。 “苏洛斯似乎对你有意见,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个是苏天才。”夏明无奈地笑道。 “他确实是天才,但比不上你这个‘作弊’的。你们只要不打起来就好。”戴亚娜对此表示十分放心。 夏明说:“打起来了呢?” 戴亚娜说:“很简单,我向校长申请,把你们单独关起来,尽情的打。” 夏明赶紧闭上了嘴。 “你们中最差劲的虽然是兰特,但这人有足够的机灵,又作为当地人,这次能帮上不少的忙。倒是明宏,张猴这两人最容易出事。”戴亚娜接着就列举两人的“罪状”,大抵都是没学会走就想学跑的例子。 夏明额头冒汗,“张猴只是还没长大。”他这样说,突然记起自己好像也不大老。太想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只能说是年少。他从前何尝不欣然于自己榜首的名字。这又没什么错,这是他用努力换来的,为什么不值得高兴。但又有什么用,他只不过是一枚棋子,无论他是成为太学院的学士还是军校的猎人,他的命运都是被指定的,只是这枚棋子做什么用不一样而已。 “他们两经常犯小聪明,相比起费林和米娜,他两比较沉稳成熟。一些事交给他们去做,是值得放心的。但问题是,费林的长相...谁也不会相信他是什么善茬;米娜是个小姑娘,你总不好意思将所有事都推给她吧。” “等等...这些为什么要跟我说?”夏明有些没明白过来。 “这是我们军校猎人的特别规定,将指挥权交给副组,这是很安全的做法。想想如果遇到实力相当的敌人,他们要致胜,最先要杀死的可是你们队的老大。”戴亚娜道,“作为队伍的秘密核心,你是否需要了解每个人呢?” 夏明哑然,原来所谓的老大其实是保镖,他这个手下才是老大.....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二十六章 枯骨 (12) 枯骨 +3 露嘉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传闻中的领地的第二件圣物,真的被带到了壁外,秘密安置在地下十几米深的地方,如果昨天没有发生那场变故的话。 今早晚些的时候,有人跑来将一个老木盒交给他,让他转给运输车队的队长,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文物,必须最快速度交回到学院里。为此,他还支出了一笔不小的佣金。虽然他与那车队的队长算是老相识了,但是规矩上就是这么要求的。 那瓦斯矿昨夜爆炸后暴露出了上百个洞穴,听里面的人说他们有重大发现,传信向他们请求援手。结果半天下来,他们反而丢失了两名学生,还是里面那位牵头人的得意门生。 露嘉听后直接从那个巨坑中跳了下去,辗转多出洞穴,仍是没有任何线索。他这回站在这柄熔炎缠绕的巨剑前,惊骇莫名。老教授头发稀疏,满脸焦急。 一个封锁的木箱里,那只木偶拼命地闪动翅膀,想要突破逃离。 “死了...是小班。但是叶子还活着,请你们一定要找到她。” 露嘉听后默默地退下,他难道还要在这上百个洞穴在找一遍?或是他们之前有哪里遗漏了。 康纳用猎刀将木箱撬开,班泽尔一直是他最听话的学生,猎人的分别时候(场景)有很多,可他还是使不得他就这么离开。挥挥手将那只木偶放飞了出去,老教授嘴中念叨:“千万莫停下来,早早回家。” 接下来他更加担心叶子了,叶子是个活泼的女孩,性子正好与小班相反,而恰恰是这个原因,他两在一块的时候是令人感到舒适愉悦的。可他怎么把他们都弄丢了呢,康纳后悔自己将他们派遣出去。 ———— 黑暗的尽头有一扇门,门开了,仿佛主人早已知道有客人要来。 班泽尔将一个小本交给川子,这些都是他随手抄录,每走一步都把从石壁上看到的咒语记录下来,零零散散,一路下来,在它们消失前,也记下了不少。川子恼怒地将它扔到地上,直接上去在那扇不太牢靠的石门上狠狠踹了一脚。她不知道班泽尔想要做什么,但她知道这一定没什么好事。她正忧虑一些事,所以才显得有些烦躁。 那沉重的石门缓缓展开,轴枢发出干涩的咔哒声,像路过一条铁铺街,淬铁声此起彼伏,铺天盖地,震耳欲聋。好在时间持续得并不长。他们都听过这种声音,每个来到壁外的人都听过这种声音,那石门开启时,巨大的齿轮带动三条碗口粗的铁链将那扇沉重的石门悬吊起来发出犹如世界末日的荒凉声音。 黑暗中掠来几朵火焰,那些火焰旋飞过墙壁,石柱,四周角落,那些如蛤蟆,如仆从,如房子的石雕,便立刻有光芒放射出来。这些火焰原本也不怎么明亮,但照耀在那如山堆积的金币,如废品堆弃的珠宝上后,这里顿时金碧辉煌起来。 川子的第一反应是墓穴,这是墓主人用来迷惑盗墓者的手段,上面的珠宝涂有剧毒,盗墓者稍有触碰就会中奇毒而亡,又或者是带有弓箭的机关,刷拉一声被射成刺猬。 班泽尔的第一反应是某种能控制心灵的秩序领域叠加效果,这种心灵类的咒语会依据个人所想,呈现不同幻像。就比如他们,从一开始就认为这是条通往某座墓穴的道路,川子可是在它的出口处挖到了一颗某种生物的头骨,谁不是将坟墓修建在地下?眼前的明亮是制造出来的幻像,事实上,这里可能一束光都没有,空气中还充满干燥的灰尘味,那些金币珠宝,其实只不过是他们所倾向希望看到的模样罢了。 如果他真实对鬼怪感到害怕,这里很快就会出现一个死灵,没人能骗得了神的魔法。 但他几乎是麻木了,见多了离别就会慢慢习惯,他还没有死过,不知死是什么滋味,也许就跟睡着了一样吧?他回忆了一遍那些在他面前离去的脸,全都是带着微笑的,因为他背后全是敌人的尸体。 常年跟圣物和秩序码打交道的他对这里的秩序领域非常敏感,它们的一道接着一道,一种消失,另一种又马上出现,他们从踏进洞穴到来到这里,一共换了切三次领域效果,这四种领域的源秩序他虽没见过却数得清楚,一次是进来时,他们看到了别人没有看到的“门”,准确来说是这个门被它隐藏起来了;二次在地下通道,那条通道明显被拉长,并且扰乱了他们的方向,让他们无处回头,从始至终就只有一条向前的路;三次是那些石壁,似乎是怕他看出了上面的秘密,以大手法将其遮盖起来,阻止了他的“窥视”;四次是眼前这个巨大穴室,这里有着与古林类似的心灵类秩序源。 这些源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将他们带到这里。班泽尔已经感觉到,他们渐渐靠近“源”了。这里的领域处处透着诡异,比起世界墙壁,它产生的效果要强大许多。 他们只要找到“源”,抹去上面的咒语,幻境也能解除。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要找到这个“源”却不容易,因为它可以伪装,伪装成石柱,天花板上的浮雕,铜像人的眼珠,又或者这些闪闪发光的金子或珠宝的某一颗。 既然都来到这里了,他也并不着急去寻找它。 他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本笔记,这是个习惯,一个学士该有的素养,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找到书和笔,将他所看到的所想到的记下来画下来写下来是他的工作。 散落在地上的金币发出不真实的光泽,班泽尔却并不在意这些光芒,他的眼睛盯在光芒的源头,墙壁上,石柱上,角落里。金子本身不发光,它闪光是因为有光。 那些燃烧起来的火焰...应该也不是真的火焰,这里稀薄的空气是无法让火焰燃烧起来的。他们曾经做过一个特别的试验,将一跟点燃的蜡烛用玻璃罩封起来,那根蜡烛很快就熄灭了。 他们看到的都是幻像。 但又那么真实,真实的,无法在他脑海构造的画面。 他笔下勾勒的是一只夸张形态的暗金色蛤蟆,流光从它嘴中吐出,像流水一样弯曲,倾洒在金色的小山堆上。班泽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这些蛤蟆只有巫师才有,他们将它养做宠物,并用它制作毒药。 难道它的主人是个巫师? 川子蹲在某块石墩上,也快成了这里的一座雕像。她一直瞧着班泽尔,瞧着他走几步停下来,走几步停下来,然后先抬头看看,低头的时候那页纸会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就一直重复这个动作。她记得以前干这些事的可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头发茂得像树叶,胡子拉碴,比羊毛还多。他们这种邋遢的形象自有一种宗师风度,班泽尔这种瘦削的青年还是干净利落爽快些。 她旁边是一座骑士铜像,骑士按着重剑,盔甲的细缝里,火焰在它眼睛里燃烧,视线似乎看向某个地方。她想靠近看仔细些,不料那骑士的头盔猛地张开,一颗爬满泥土的头颅掉了出来。 即便川子胆子够大,也吓了一跳,从石墩上摔了下去。 “这是守护陵墓的亡灵骑士。”班泽尔突然出现在她背后,伸手温柔地将她拉起来。 “古代有名头的人死后喜欢在自己的坟墓里放蛇猫之类的东西当做灵魂的守护神,古代的君王更是会拥有一支亡灵军队,希望即便死后也能掌控权力。他们把这支军队叫做亡灵骑士。” “他们用...用活人做的,恐怕只有暴君才会这么做。”川子哆嗦着说。 “‘亡灵’亡灵,当然是用活人做的,你现在知道了吧,他们守望的就是这座墓穴的主人。我们过去看看,兴许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好,反正我也看不懂。” 川子有时候很不得意,从上学的时候开始了,明明她的综合成绩要在班泽尔之上,学院的导师们却更加关注班泽尔而把她给忽视了。她不是计较的性子,却也乐于对他冷嘲热讽。毕业后的分配其实是随机的,这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在乎,哪里知道班泽尔又出现了,她几乎成为了他的手下。 这让一向高高在上的她就有点面子挂不住了,为何命运如此不公,老是让她遇到这小子。一些本该落在她身上的好处,全都让这小子给抢去了。于是更少不了拳脚相向,其实也只是吓唬吓唬,看他认怂的模样以平心中恶气。 但这次是她认怂了,用最强硬的语气说出这句最无助的话。很多时候川子都挺佩服巴泽尔,能将那眼花缭乱的东西看到脑子里的。 其实,他也隐隐猜到,这小子可能在觊觎她的美色,嘎嘎嘎,怎能让他得逞。川子邪恶地想着。 “我们得先把它移走。”班泽尔指着一块石柱说。 那块石柱正好挡在道路中央,两侧留下不够宽的窄门,稍稍挪开一点就能过去。 “我来。”川子觉得班泽尔是故意的,他们完全可以翻过去。她的手按在石柱上,手掌渐渐凝聚力量,用暗劲一推。出奇的,这块沉重的石柱竟然像木头一样没有重量。 那东西平移出去像是浮在水上。 “川子?”背后传来班泽尔惊骇的声音。//我觉得这里有些套路化 “你是谁?” 川子惊恐地用猎刀指着班泽尔。 她身旁的“班泽尔”露出诡异的微笑,在黑烟的包裹下后退,露出一个身穿盔甲的骑士。 这是刚才那座骑士铜像,川子惊骇地看着那骑士盔甲里的眼睛,有焰火在燃烧。 这时班泽尔从天而降,用他那笨拙的刀法斩向骑士。然而那只是个浮影,猎刀毫无阻碍斩过空气。 低沉的笑声从他们背后传来,那座骑士铜像,跨着重剑,威严如风涌动...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二十七章 枯骨 (13) 枯骨 +4 那威严如君王般压过来,川子几乎不能动弹。班泽尔没有犹豫,两把闪亮的猎刀向这个似骑士,似君王的“怪物”砍去。当君王披上盔甲,那他也是一名骁勇的骑士。如今这个骑士只剩一副躯壳,他的肉体早在很早前就变成了干泥。 那骑士没有动作,仿佛没有看到他般继续朝前走。猎刀斩下,班泽尔呆呆地看着它直接穿过骑士的盔甲。那盔甲没有任何损伤,也没有发出任何钢铁交击的声响。 “你已经死了。” 那骑士突然开口说话。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川子瞪大了眼睛,她看见骑士缓缓摘下头顶的盔甲,露出那面甲里清瘦的脸。川子呆呆地看着那张脸,盔甲里的人正是班泽尔。 原来他已经死了,连班泽尔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进来之前?还是进来之后?如果班泽尔已经死了,那他又是什么?班泽尔惊恐地盯着自己的手,他伸出手想去触摸川子的脸,却又吓得收了回来。 他突然想起那个蜡烛的试验,蜡烛无法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燃烧。除了植物以外,凡是有温度的东西都无法生存。这座墓穴若是深埋地下,空间完全封闭,四周的光景、火焰自然也不存在,而他自己也是假的,因为他早已经死了。 难道川子也死了? “献给吾王的羔羊啊...”//想用“吾主”的,觉得有些亵渎历史... 骑士单膝跪下,将拳头抵在胸前,低声吟唱。 空间突然摇晃起来,川子看到裂缝像镜子破碎那般蔓延。墙壁从四周脱落,落到地上变成亮闪闪的金币,他们甚至能听见金币碰撞发出的叮当。接着那枯朽的长矛从一座座金色的山丘里长了出来,随着金币的堆积,那些骨刺越来越长。班泽尔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沙漏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终于看清了那沙子里的真面目。那是一座骨架,像山丘一样巨大的骨架,它从那如小山堆起来的金币里立了起来,翅膀挂满了闪闪的金色,那翅膀足以遮蔽天空。这绝非正常生物的骨架,古咒文中“Troll”,也有巨大的意思包涵。 他们都误解了,许多动物的体型确实比人类强壮,他们将怪物的躯体称作庞大并不能解释“Troll”中的巨大意思。“Troll”的解释并不是怪物,而是“巨大的怪物”。宗教也应该改它的名字了,该称它为“巨魔”而不是简单的魔鬼。 世界之墙也许并没有他们现在所看到的那么简单,班泽尔想象史前的战争,世界之墙一次又一次抵御这种庞然大物的袭击。他们当然也有足够杀死它们的武器,抛开那些神秘的宗教,把“圣遗物”当做一件武器看待,那么“圣遗物”这种不合理的存在也就有了解释——它们是为了杀死巨魔而存在。 可他...已经死了...也许再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也许很久之后又有人出现,将他们的血肉献给君主们的君主。 “会长,800米外有大量狼形生物靠近...又是没见过的,它们进化太快了...”游荡在外围的一支侦查小队队员快马来报。 露嘉翻身上观测塔,果然见北方树丛上方凶戾之气翻腾,数目不少。真是见鬼,它们从哪冒出来的? “你的游骑兵呢?”他对着晚他一步的易木大声质问。 “听着小娃娃,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我们得赶紧让他们撤离,他们工作的位置暴露了。” 易木少有的露出凝重神色,他感受着远处的动静,回忆他们在壁外的游荡生活。怪物不仅力量强于人类,在数量上也占有绝对优势,一支百余人的调查队伍在它们面前更不够看,756期调查可能就是这样被淹没的。他担心露嘉这死板小子会跟他讲什么英勇的猎人不能后退什么的鬼话,到时候把他们都弄死了还怎么像瓦尔加交代。 “来不及了。”露嘉盯着微微震动的砖地,咬牙说,“我给些人你,尽量拖住时间,3分钟足够。人死了也没关系,不要死太多,死太难看就好。” “好极。”易木率先跳了下去,大笑道,“就该这么做。” ———— “教授,我们该离开了。” 储放圣物的中央地窖,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盯着越来越摇晃的地面,沙石又从头顶坠落,有人忙着清理灰尘,这时露嘉从天而降,他全身雪地战服,装备整齐。 “可是...你们找到...” “这里的位置暴露了,带上带得走的,慢点我们都要留在这里。”露嘉语气冷硬,不容他们半点疑问。“三分钟,最多。最重要的带走,来不及了。” “这件圣物我会让人移走,教授你先走。”露嘉看着不肯离去老头,不得强硬将他拽起来。 “不不,不需要。这是拟态,你们走我留下,我要等他们回来。”康纳使劲挣脱,像个固执的小孩。 露嘉提手将他敲晕,“由不得你。”他冷冷地朝那些傻呆住的人侧眼,冷声道:“该走了。” 看着眼前比怪物还可怕的年轻人,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收拾整理准备离开。 临走的时候,露嘉看见有个人捧着一个非常醒目的小木盒,他向那人询问,那人回答说“这是叶子的魂偶,教授叮嘱我看好她,她的状态很奇怪,死了但又没有死。”露嘉说,“那你路上顺便照顾教授,他很快就能醒来,一定不能让他跑回来。”说罢,露嘉便策马冲入那些刺鼻戾气中。 在易木的带领下,他们成功引开了两路的怪物,而那些漏网之鱼,便是要交给露嘉他们处理,直到非作战人员都撤离到安全范围外。 北原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悬着一片黑云,这片黑云不断向南蔓延,天气变得阴沉灰暗,许久之后,撤离的信号不约而同地从丛林里升起。 露嘉和易木碰了面,目光同时射出“这人怎么还没死”的厌恶。 这天的夜来得极早,冬天的时候,白天本来就短,阴沉的天气更是剥夺他们享受阳光的时间。 朴素的领地公民都早早归了家,或陪伴父母,或给小孩讲故事,或坐在壁炉前就只安静地看火焰燃烧也是种享乐。而富人权贵可就不同了,没有歌酒舞女,如何度过漫漫冬夜,他们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领地北部一家连门匾都烂掉了的落魄客店,这天傍晚却有人敲响了它关闭许久的清冷木门。 “谁?” 这看似是多余的举动,没想到里头真的有人做出回应,里头那人的回应警惕而惊慌。 没想到走进来的却是个极其美丽女子,有花儿般的容貌,披着一件雪色的鹅毛大衣,她立在风雪中,更甚雪中仙子。//咳,描写写过头了 但在那人眼中,这个美丽女子却如索命的鬼魂可怕。 “是你!”那人沉声道,目光地盯着那女子如白玉的素手。并非看这双手有多漂亮,而是看那里有无杀人兵器。 “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千里迢迢来杀我?” 看到女子手中并不兵刃,他的底气足了一些,右掌悄悄按在桌旁斜靠的青龙刀上。他逃命于此,因为领地里的一个流传。江湖上传,那一年做尽做绝的人绝不会活到第二年春天,因为在那些寒冷的冬夜里,会有人来向他们索要性命,终结他们的罪与罚。 “你可叫宋富义。” “我就是。”宋富义并没有否认,他自知罪恶滔天,于是一入冬便躲到了这里,却没想第二天就被找到了。 “你就是风雪剑客。” “我就是。” “风雪在领地里少说也有五十年的流传,怎么会是你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一个人无论再怎么驻颜有术,也难逃时间的命运。宋富义一眼就能看穿那脸皮下的是人是鬼。 宋富义说完,突然猛踢青龙刀背,呼呼作响,直砍那女子脑袋。宋富义只觉刀柄一轻,那二十来斤青龙刀裹挟的劲力被尽数卸掉,叮的一声,击在了石砖铺垫的地板上。 “你不是风雪剑客,你若是风雪剑客,我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宋富义按着青龙刀,大笑。 那女子不置可否,继续道:“你可知为什么杀你?” “不就是杀了藏源天宁氏满家,五条人命算个鸟,难道你还想多管闲事?” “既然知道,你死也瞑目。” 女子的话突然如屋外的寒风冰凉,宋富义只觉脖子一凉,滚烫的液体便往他棉衣里涌。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拼命用手捂住喉咙,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雪白的身影,至死也没想明白她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二十八章 血与花(1)出门便是江湖上 普罗米修馆在“月亮”的眼睛位置,作为学院的高层办公楼及机密档案库,这里的守卫显得格外稀少。夏明其实发现这座学院并没有守卫,要说守卫,当然属宿舍区的最强。那里可是猎人最密集的地方,说它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普罗米修馆同样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夏明确是来招待客人的。空荡荡的大楼,夜风穿堂而过,油火忽明忽暗。夏明坐在一楼大厅的首座,把守密室入口。 背后的炉架上还煮了一壶开水,热汽呼呼地从壶口里冲出,剧烈掀动的壶盖像是快被挤出来,这是这里的唯一能听见的动听声音。他在心里说,盖得住的,盖的住的,妖魔鬼怪快离开...他脚下便是地下迷宫的入口,他怕那些死了几百年东西会爬上来将他的衣服扒走,说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兄弟一起来挤挤。 晚些的时候戴亚娜还巡视路过这里,跟他说这里的风大。风儿大算什么,抖抖腿什么的就好了,夏明想他才不要吸带有尸体气味的空气。 客人很晚也没有来,那些劫匪不会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把要干的事情给忘了吧?要真是这样,夏明真想教训他们,说不想混了是吧,回家放猪去吧!想想还是算了,他要静坐在这里,感觉越愉悦越好。戴亚娜没有说为什么这么安排,但她说这样有利于他推荐进入游骑兵团。夏明想来想去,于是找张猴他们探讨,张猴跳起来说,这是空城计啊,一定是校长大人的手笔,明哥你缺个童子么,我可以给你摇扇。 当然不需要摇扇的童子,要是有个童子摇扇那还是空城计么?恐怕客人以为他有病呢。 夏明将搁在腿上的猎刀挪到一旁,这东西越抱越凉、块,怎么放也不舒服。 学院的那座远古森林里,机动组被临时编入执行队伍,他们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小心向前探索。戴亚娜也在这个队伍中,她带着一群全部由一年级生组成的新手队伍,前去狩猎那头逃脱的怪物。但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一头庞然大物居然如湖底捞针//没有大海。然而那个不明身份的猎人才是更危险,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 解除猎人在领地范围的活动,是机会也是大主教给他们埋的炸弹。霍伊格雷知道他们不得不收下这份礼物,他们的人应该还设伏学院外面,等着把使者抹掉,把礼物强塞给他们。 谁也没想到,这颗弃子居然死在了学院里边。古林区域并不在镇守学院的四位老前辈限制范围。若是领地老一辈的人出手,他们必从学院的西北方向切入,在哪里,正是月亮的缺口部分。 “戴亚娜老师,请问您也会感觉冷吗?” 古林探索的一行队伍里,米娜小心翼翼地询问队伍头领,穿比他们还厚实的戴亚娜。 戴亚娜说:“我不同于你们人类,我只能感觉温度,是不会感觉冷和热的。” 他们这行人,正是将要秘密执行追猎“夜者”的执行小队,此刻所有人都自动自觉地竖起耳朵。 “那您怎么...” “既然天冷了,作为在这个世界孕育的生命,不仅是你们,我自然也要尊重每一个冬天...”戴亚娜还认真的教育道,“尤其是女孩子,米娜同学,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能因为...” “你们看兰特罗曼” 大家都把目光落在队伍最后的兰特身上,他提着一盏灯瓶,最外的一件白色雪地战服裹在他身上像一颗大雪球。他面色红润,茫然地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戴亚娜说:“大家要像兰特同学学习啊。” 今晚兰特非常高兴,他很少被表扬,但是那个他最害怕的老师,今晚却当着大家的面表扬他。说他懂的尊重自然,而他只是害羞地回答:“其实...我只是挺怕冷的...” 古老的钟声突然敲响在森林上方,不同于以往的遥远,这次仿佛就在众人的耳边炸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昏睡中,执行任务的,全都惊醒。 “怎么夜钟这么快开始?我记得训练期的时候,现在这时候还没到点。”时雨明宏出声道。 “的确还没到点,这是学院的预警种,它的时长不一样。观念不错,时雨先生。”戴亚娜抬起头说,“客人来了,所有人做好准备。” 壁外的工作进展发生了一些问题,午后十分,校方收到一封来自信壁外的紧急传信,信上的内容大概是他们发现一些不符合历史秘密的文物。霍伊格雷立刻又召开一个紧急会议,调集了学院所有可用力量,去与壁外接应。 夜晚,他们安排高年级学院去猎杀逃走的怪物,目的是让他们提高警惕,那些客人随时都有可能会来。 一年级宿舍区,所有寝室的熄着灯。不管外面的天是否塌下来,没有上过战术课的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宿舍。只要不大声喧哗,打架,干什么都可以。 积雪经过一天的风吹,变得结实了许多。人若踩上去,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这人走在宿舍的倾斜的楼顶上,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并不是领地传说中的什么轻功高手,只不过是他熟悉这里,每一脚都在踩在凸起的梁结上,再用上一点技巧,便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了。 他亦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当他刚推开那扇窗的窗门,屋里所有的灯同时亮起来,像有一群人早已在这里设伏他。但房子里一人也没有,直到一个懒懒的声音响起:“男人何苦为难男人。”那人从被窝里钻出头来,露出一张享受的脸,“新宿舍的条件真他妈的好,一起来盖被子啊!” 客人大怒,拔剑就刺。齐山连连躲避,还不忘建议道:“兄弟咱把窗子关了干什么别人又不知道,看您跑了一晚上,要不坐下来泡个脚。这里有热粥,还有榨菜...” 眼看客人的脏脚就要踏上来,齐山杯子一掀,两把青龙大刀像剪刀一样往上一剪。客人急退,知是中计,想要逃时,那窗真的就自己关上了。 “这就干完活儿了。”齐山嘿嘿冷笑,从床上跳下来。他搓了搓手,使劲拍了三下。于是真的有人从宿舍的厨房里出来,一人端着碗热腾腾的粥,一人端着小碟榨菜,还是两个美女,金色头发,皮肤白皙,也不知道齐山是从哪弄来的。 “会长,您的粥和最爱吃的超辣榨菜。” 客人想溜了,齐山却喝住他:“不准走!”他翻开一本学分手册,看着上面根据执行时间长短的给予学分的规矩说,“妈的我的学分都是负的,这次一定要捞回来。你们两个可要给我作证人!” 这两个估计也是学分部的人,看后直摇头,“会长大人,您这属于作弊。” 齐山指着关闭的门窗道,“所以我把它关起来啦,咋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嘿嘿。” 客人听着他嚼着榨菜嘎嘣脆响,一下就后悔了。没事大晚上瞎跑什么,在家泡脚喝粥不好吗? ———— “你来晚了孩子。” 这次坐在学生会会长室的是一个中年人,他的头发是焦色的,身体也不怎么好,坐着轮椅,天寒的时候还咳嗽。 “你不用出来,你要的东西我已帮你放在门口邮箱。” 果然没什么能瞒住校长的智慧,他们声东击西为的就是要拿学生会的“罪证” 窗外黑影微微挪动,向这位人类最后的思考者鞠躬。“罪证”还是被取走了,意外的轻松。 兰特怀疑,戴亚娜的躯体就是模仿蜘蛛设计的,那奇怪的关节转动,双刀在她身上应该是能发挥到极致的。 “现身吧朋友。”戴亚娜像那坐在阵中的蜘蛛,她手里不知何时牵着一根银色的丝线,火光反射在丝线上闪闪刺眼。果然她话音刚落,沿着丝线的方向果然有一个乌鸦般的蒙脸黑衣人站在树头。他居高临下,不屑地扫了戴亚娜背后的人一眼,他故作哑声道:“你就是领地唯一的魔灵?” “是,但不是唯一。”戴亚娜说,“你要小心,因为我不仅记得住我听过的任何人的声音,我也领教过领地的所有刀剑。即便你变换了声音,我也有办法让你露出真面目。” “倒是要好好领教魔灵小姐绝世无双的刀法!” 那人的声音陡然一冷,只听兵器出鞘的声音,那乌鸦般的黑衣人便出现在戴亚娜前上方,双臂舒展,左刀右剑,速度骤降。领地中猎人使双刀,骑士持单手重剑,格斗时左手持盾,领地民间也有五花八门的门派,使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但却从没传闻有使一刀一剑的人物。至少,没有有足够实力闯军校院的人。 “各位且先退避。就让我来教训这个狂妄的家伙!”竟敢在她面前卖弄破绽,戴亚娜一边安排米娜他们避让,一边背对黑衣人,也将背部的破绽暴露出去。米娜紧张地睁着眼睛,清澈的瞳孔里,黑衣人的影子不断放大。戴亚娜手指变化,鞘中猎刀如弓箭射出。这时她才将手搭在另一柄猎刀上,猎刀与刀剑碰撞,几粒火花飘飘堙灭。 原来戴亚娜的那刀并未击中他,在它出鞘的瞬间,黑衣人的身体同样奇怪地扭转起来,与其说险险避让,不如说他确实胸有成竹。戴亚娜目光认真起来,没人可以在这么近的距离得躲开她的掷刀。 两人的交手绝非试探,而是真正的分辨生死,他们的攻击越来越快,到后来只能看到两道飞掠的一黑一白影,以及三道朦胧的寒光。米娜,张猴等人全都退到了安全的范围中,他们根本分辨不出他们的攻击,自然也就帮不上任何的忙。唯一看得清的一次,就是戴亚娜钉在树上的猎刀,不知为什么突然被卷了回去,三道交击的银光变成了四道。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二十九章 血与花(2)出门便是江湖中 夏明听着夹杂着些微嘈杂的穿堂风声,内心着实无法平静下来。 一方面,那位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客人至今没有露面,夏明对戴亚娜对校长大人的信任感到不理解,说他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夏明搓了搓手,估计是运筹被窝,睡大觉去了。 一方面,神秘猎人也不清楚他的身份,更重要的是那头死而复生的怪物居然也跟着他一起“消失”了,一头游荡在森林的猛兽,它就是丛林的王,何况一头比猛兽更凶猛的怪物。古森林里还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一头庞然大物说消失无踪就消失无踪。 学院出动所有具备战斗资格的高年级生和教习组对其进行的地毯式搜索已经过去半天了,他们或许要在那座森林里过夜,或搜寻,或守株待兔。而低年级里,比较能看的,也就只有那个风暴会的姑娘还有他了。 可这难道不会弄错了?他们跟在高年级生背后可以滑水,他却作为招待客人的主人?夏明其实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只是如此安排,就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夏明觉得应该把大门关起来,不然这风实在令人难受。普罗米修馆的大堂不是没有门,不过夏明从他高大、足有两层楼的高度,以及它沉重的质感,夏明用目测法测量出这扇门,它很重。不过,作为“作弊者”的他,可从来都不是用目测作弊的。 夏明上过猎人学院历史课,知道这座建筑早在军校院成立前就存在了。军校院的原名叫猎人学院,在这里,能学到的不仅仅是猎人的追猎技巧,它还有文、理、商、法、医、农、工、教、管等各类课程研究,是一所集领地所有院级学校主流课程的综合型学院,它比所谓的太,既第一学院还多出五门课程。 校院大多都是有商企创办的私立学院,学的都是没有考据的商管学等,不被正统教育认可,故被称为校院。校的意思是还停留在以前,与乡、镇时的一般低等称呼。 我们常听到的家长念叨,某某某如果不认真念书就去军校,这实在是对它的一种贬低叫法。所以作为一个猎人学院的猎人,实在是因该尊重它的称呼。 但这个世界并不需要军人,更不需要猎人,因为世界墙壁看来已足以庇佑人们。人们更喜欢穿着闪闪发亮的铠甲的骑士,他们才是领地的主角。 而这个世界里并没有骑士学院,因为他们都是被选中的人,他们绝对的忠诚。 忠诚? 到底什么才是忠诚。 夏明打着一盏灯,摸着冷硬触感的大门,它果然纹丝不动,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墙壁。戴亚娜的建议是对的,他应该到迷宫里去。 “它坏了。” 夏明说,“我也是这么觉得。” 他背脊一凉,继续道:“学校的财务也太吝啬,连个门使不得修。”说着他慢慢将手探到背后,小心抓住晃挂在腰后的猎刀。 只听那人也继续说:“不是使不得修理,而是没人能修理,它太老了,一些技艺流传久了也会遗失。” “是,吗...” 夏明目光四处探查,终于被他找到在一块石柱的阴暗处,一个黑衣黑帽黑纱包裹着的人站在那里。他一动不动,就好像他也是那块阴影的一部分。他出现多久了?他是谁,为什么会将这件事告诉他? “前辈是?”夏明揣测他难道是学校派来暗中保护他的高手?不然,他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活着。 “先不用急着感谢!”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道,“请你带路!” 夏明见他慢悠悠地走过来,可一眨眼,那人便来到他面前,冰凉的剑刃贴着他脖子,夏明感觉它已经断了,按在猎刀上的手也不敢乱动。 “你是客人?” “什么客人......不要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举动。”他警告道。 夏明说:“你觉得我会带你去吗?” 那人沉声说:“不会。” 夏明说:“不要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举动。”他话语里带着嘲笑,戴亚娜跟他说过,那四位老前辈才是学院最强底牌,有他们四位在,没人敢在这里惹大麻烦。不过夏明也是有些担心的,难道动起手来,他们真能赶过来?万一遇到个狠的,其实亏的还是夏明。所以纵然挑衅,他也不敢太嚣张。 “你难道觉得,我要杀你,他们真能赶过来。” “你难道觉得,你杀了我,真能走出这里,你要的东西,真能带出去?” “你难道觉得,我在领地里的辈分很老?” “什么意思?这根辈分有什么关系。”夏明感觉不妙了。 “你的老师难道没有告诉你,那四位老前辈只管那些老怪物。而我还没有让老前辈出手的资格。” “这...”夏明惊得说不出话,感觉这人比他知道的还多。夏明也不用怀疑他的真假,江湖即是如此。 “那你现在还不动手?”夏明苦着脸说。 “废话,你死了我怎知入口在哪。” 夏明说:“对啊。”可他又摇头,从袋子里取出一本会长塞给他的“领地求生应急手册”只见上面用歪斜的字写道:如果遇到如此如此情况,对方会不择手段要得到他们想要的情报,被殴打是难免的,没事,忍着点,憋出口血来装死能有效应付... 换做是我,早早从了,免受皮肉之苦...后面跟着一个极尽猥琐简笔表情,跟那个看仓库的大叔没啥两样。 言之有理啊,夏明说:“没事,等我先尝尝皮肉之苦再看看要不要从你。” “也好。”他淡淡地说,像是在考虑。 这着实不应该出现一个来“盗墓”的恶人身上,感情他还是一个有原则的盗贼。可机会不可多得,夏明趁他在思虑的时候,握在腰后的猎刀猛地斩出。那人一动不动,似没有察觉,夏明略微犹豫,原本在那人手中的铁剑轻灵地挥击,灵巧的将他的猎刀拨开,仿佛失去了重量,施加在猎刀上的力量凭空消失,夏明无法控制它的轨迹,反而顺着对方的意思行走。 刀在手中,却不是自己的刀。 力量当然不会凭空消失,只不过被灵巧地转移了,他的手被刀带着,刀尖敲在青石砖上,碎石飞溅。 “为什么犹豫。”他淡淡地问。 是啊,为什么犹豫。人和怪物终是有区别的吧,可怪物就没有生命吗,为什么他可以不做犹豫。 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犹豫?”夏明反问,“你为什么犹豫?” 他没有回答,只因他早已回答过了。 “你在说谎。”夏明说,“首先你是独自一人来,其次我并不一定在这里。你既是独自一人来,当然是有备而来,怎会不知道入口在哪里;我既然不一定在这里,你若不知道入口在哪里,怎么会独自一人前来。我既然可有可无...” “怎么...”那人冷冷地问。 “我既然可有可无...要不您高抬贵手...就当没看见我...” 夏明弱弱地说,他的右臂隐隐作痛,右掌更是麻木没有知觉。他刚才要是弃刀就不会被集中在刀尖的返回劲力打得如此狼狈。 “原来我说错了么?”他微侧着头,黑布下应该是一张高傲的脸。 “高抬贵手岂不显得夏大学长太没骨气了。你,做人质算了。” 夏明惊疑地看着他,内鬼? “猎人学院的学生都是领地当中最笨最纨劣的孩子,他们绝不允许领地的智慧流向不应该存在的组织里,你...”他将他的猎刀收缴过去,夏明见那刀和剑,长得还有点像。 “你当然不会作弊。”他将剑收回桥,他挥刀时又似挥剑轻灵。 “还说这有什么用,我就是作弊了。”夏明含糊地说,他不知道这个“绝不会”到底是什么程度,也不知他是不是“他们” “这边请。”看来他已经想好也做一个好人质了。 地下既然是座迷宫,入口也不需要特别隐蔽了,因为谁都担心进去了出不来,谁知道里面有什么机关呢。就算对方的情报再强,也不可能将它的地图画出来,这,可不仅仅是高级机密。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三十章 血与花(3)出门便是江湖下 除了他的设计者,谁也不知道它到底该怎么走。戴亚娜没有告诉他是否有说明手册,参考手册是否被复制,但客人还是来了,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认得路吗?”夏明问。 在座首的一个抽屉里,有一块木板并不是固定的,轻轻按下去,齿轮转动的机关启动的声音从脚下传来。那些看似连成一体的石砖突然分成整齐的两半,大门缓缓打开,映入眼睛的是条倾斜向下的阶梯,视野不过两三米就被黑暗淹没。 “不知道!”他向下俯视,好像也惧怕黑暗。可他又说,“但蚂蚁会不知道它的宫殿怎么走吗?” 夏明也说,“不会。” 他从背上卸下一个长条形的木盒,还没有打开,夏明便已看见有什么东西似要冲出来,不停晃动,那个木盒在他手中也抓不稳。 他将木盒丢下去,在木盒破裂的瞬间,夏明看到一只长满鳞甲的东西被楼道的阶梯弹了起来,它在空中蜷缩成一团,直直地坠落下去。 “这是全身由‘源’石打造的灵偶。”还没等夏明询问那是什么,那人便已先告诉他,“它对有‘源’构成的物体非常敏感,跟着它就能寻找到圣物。” 夏明疑道:“你不是来偷尸体的。” “尸体?”那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你对尸体有兴趣吗?” “不会。”夏明说,“我以为你们喜欢,你们不是打尸体的注意又是来干嘛?” “作为人质,你没有权力知道。”他横着用到拍了一下夏明,催促道,“走吧人质。” 夏明走在前面,他走到一半突然回过头去,“喂,你再不走,我就要跑了。” 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迷宫入口,像一块从来没有过的阴影,唯有那柄银闪的猎刀,从阴暗中伸出来,他用夏明的猎刀指着他。伴随着隆隆的声响,夏明看着他渐渐关闭在石板外。 寒风渐渐急骤,在这座能汇聚风流的建筑大厅,这也许很正常。但是,那一丝腥臭之气是怎么回事?其实它早就存在了,在那他还未感到这里之前。这东西一直潜伏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暗中窥视这里不知有多久了。 仿佛知道被发现了,只听一阵低沉的呼吸声,大厅的腥臭气息陡然间强烈了十几倍。那人抬头仰望壁顶,那里一尊石雕突然跳 下来,桌上的烛火闪烁不定,那庞然大物落下来,正好踩在他的影子上。 那是一头狼,庞然大物,正好是普通楼层两层高度,它的骨骼从身体里长出来,刺破它的厚厚的毛皮像把利器插在外面,那两块眼睛像是烧红的铁块,黑暗下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那根本就不是石雕,这里其实一座石雕也没有。 但,这就是怪物,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没有猎人辅助机动的箭弩,也没有骑士厚重的铠甲。 但,他手里正好有一把猎刀,猎刀正好是用来猎杀怪物的。 他似乎没有猎杀过怪物,说:“这不就跟杀人一样吗?”他的声音很冷,若是夏明在这里,一定会认为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他也许矮了点,站到怪物面前不过它的半截前肢长,但这已足够了。他出刀如风,围绕着怪物的身体,数秒的时间他便在怪物的四肢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刀痕,那些血刚溅出来便被拧成冰块,即便不凝结成冰块,那些血液也根本上他。 怪物甩动四肢,想将这个苍蝇一样的东西一掌拍死,可它即便不太灵敏,却也足够敏捷的身体,却连那人的衣角都没够着。 伤口上的裂痕凝结了又破碎,破碎了又凝结,它不得不大吼一声,企图将他喝退。它也许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是它已彻底暴怒了。地板在它的巨掌下化为碎石,可他一刀又一刀,一刀接着一刀,稳且快,一点也不着急。这肯定是个阴谋,他突然似想明白过来,身体也站住,等那怪物“笨拙”的回过来时,他一刀封了它的喉。 他怀疑这是个阴谋,他们纵然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可他也中了别人的借刀杀人。 这也只是巧合。太过巧合的事情,它往往就是巧合,这也不知道是谁跟他说的歪理。而且,他其实也有点希望是巧合,也有点不太希望是巧合。 那扇巨大的铁门被它一撞竟略微动了动,毕竟是头巨大的生命,封喉并不能让人立刻毙命何况是怪物。等怪物挣扎扑倒向他的时候,他已退到远处的阴影。 他收回刀,就让它缓慢的死亡吧。 地上的石板又缓缓开启,他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停留多长时间了。可石板才刚打开一道宅门,夏明就冲了出来,伸手向他抓去。难道被发现了?那人一迟疑,夏明已抓走他的剑,对着已变成废墟的大厅道:“何方高人在此,请速速现身。” 他身体一紧,手指不知不觉抓紧了猎刀,那人小声问:“你是故意的还是认真的。” 夏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还是没有动地站在那里,但他已明白夏明的意思。 夏明也没有问第二次,他将手探到腰后,那里挂着一支箭弩,法向弩的爪头嘶地穿透空气,箭到、人到,那箭头准确地钉咬在怪物的右肩上,与此同时,夏明也跳到它脑后,准备给它致命一击。 叮的一声,一把猎刀果然挡在他面前。 那怪物趴在地上,伤口在快速愈合。 是在这人出现之后,不对,那是伤口在腐烂膨胀,那些刀口被烂肉堆填,紫色的冰屑也被挤出来。 夏明跳到门外,这人质怕是当不成了。 “人质,别想跑。”他旁边,突然黑衣客人出现。 “他是谁?是你们学院的猎人?”黑衣客人看着怪物尸体背上的猎人问道。 他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四肢粗短,但他手中的兵刃确实是猎刀。 “他是‘夜’”夏明说,“我猜!” 那人点头说:“也就是说,是敌人。”他又问,“他为什么要拦住你?” 夏明说,“总之,我要摘下他的面具,看他的真面目。你不用多管,去找你的东西吧。” 大言不惭,那人在心里暗道。其实夏明也只是说说,难不成他敢丢下人质。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地站在未化的积雪里,那个猎人错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他两刀劈在怪物的头颅,那种劣质刀刃顿时嗤嗤作响,蒸汽升腾,接着他伸出右手,猛地戳 入怪物的头颅里,从里面抓出一个青色、冒着热气的东西,粘稠的液体沿着他分不清的拳头滴落。 夏明听见旁边客人发出干呕的声音,他自己也好不了哪里去,他好像还喝过那种东西,那种烂泥巴的味道此刻又回到他的嗅觉中。 那神秘猎人并没有关注他们,转而缓缓后退,消失在昏暗的视线中。 远处的森林里突然星火点点,人数不少的样子。 “该死!”夏明说。 “这不该我来说?”客人说。 夏明说:“我只是在帮你说,帮你多留点力气跑路罢了。我这么好,我看就不用当人质了。” 他走了,像一团流动的阴影,悄无声息。夏明最后听见一声冷哼声,像从他背后的影子里发出的,这使他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这声音又细又锐,还有些动听,像是女人发出的!这还是那位对他那么仗义的客人兄吗? 这时,所有人都赶了过来,当他们看到死死躺在地上怪物的尸体时,纷纷鼓起掌来。他们一群人才敢同去搜寻的怪物竟被他独自一人猎杀了,不愧是传说中的“作弊者”,简直也是他们高年级的榜样。 而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高年级的,甚至一些在新生入学考核的时候还去掺和过,“作弊者”的资料早就被他们流传知晓。他们都得承认自己是领地里的最差生,因为这就是猎人。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三十一章 血与花(4)出门便是江湖IV 不是我干的。 真不是我干的。 夏明看着围着他的人群,心中大叫道。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齐山恰到好处的出现了。夏明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多多少少的疲惫,就他还精神焕发。 夏明说:“真不是我干的。” 齐山说:“你有什么可以证明你是清白的呢。” 夏明说:“没有。我可以说它自己撞地上撞死的么?” 齐山说:“你觉得大家会认为你是傻子么?”他豪迈地说:“别想那么多,走,我请你吃大餐!” 夏明狠狠地点头说:“好。” 有人请吃大餐?不能拒绝。 一碗白粥,加上几根榨菜就是所谓的大餐了,夏明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夏明说,想不到会长你白天风光潇洒,笑傲群雄,到了晚上只能喝粥充饥。齐山说,什么鬼,这是我最爱吃的夜宵,你想拥有我这样的身材么,大鱼大肉只会让你身体长油。 他挽起袖子以作示范,夏明看到他手臂的肌肉既不是费林的那般狂野,也不是杜特利的那种肥圆,肌肉结实均匀,自由一种美感。 “那还不再给我几碗?” “没了。”他说,“年轻人做事的准则是,多做事少吃饭。必然你以为我是如何混到这个地位的。” 夏明觉得这话有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于是糊里糊涂地暂时听了进去。 夏明说:“你这个地位又是什么地位?有肉不能吃,有酒不能喝,也挺憋屈的不是?出去打架的时候连放狠话‘我不是吃素的’也没那么有底气。” 齐山垂着桌子说:“谁说的。” 夏明说:“气急败坏了吧。”夏明知道他并不是气急败坏,有时候故意的误解反而有好处,不然迟早他的桌子会被捶坏。 齐山说:“我不仅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而且...” “而且什么?” 齐山说:“好了,我要走了。你把那大厅砸了,明天学生会就得破产了。” 他拍了拍手,接着竟从他的厨房里走出两个大美人,两个都眉目如画,笑盈盈会说话般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与夏明交汇,但就只这么一瞥夏明就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她们一人给齐山披上大衣,一人帮他整理衣衫,声音甜美地道:“会长大人,工作辛苦了。”接着夏明便看到齐山“左拥右抱”而去。 夏明惊呆了,然后从凳子上跳起来冲进厨房,不是想知道这个小小的厨房是怎么藏下两个大美女,而是...这特么跟我请客你付钱有什么区别?想来这几人就地取材,吃饱喝足还请了别人,日子快活潇洒。怪不得他好像还劝他不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实在是快活不起。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我们的会长大人狼狈地被按在墙上,双手被锁动弹不得。 “我们的会长大人真是贪心呢,居然左拥右抱,风流倜傥。”矮个子说。 “你在说什么鬼话。”高个子的忙道,“难道他不是左拥右抱就可以了。” 矮个子一惊,说道:“我怎么会说这种鬼话。说,你为什么左拥右抱!” 反锁齐山手臂的力度突然加大,他龇牙咧嘴,心道难道我不左拥右抱只抱你?我齐山向来公平公正。可他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这两个人在学分部一手遮天,可以说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她们手里。 齐山说:“我怎么敢对两位不敬,我我我...” “我全是为了猎人的未来着想!”齐山倒也诡计多端,说谎还一副正义凛然。 “什么着想?” 两人果然有所动摇,待手微一松,齐山像一只猫窜了出去。 高个子道:“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普山家的大少爷是个花花公子,我信你还不如去信鬼。” “正因为如此。”齐山立刻接过她的话,一本正经地说,“我才不得不给他树个榜样,教他像我看齐。你看哪个男人没有坏心肠,披着羊皮的狼比任何同类都可怕...” “信你有鬼!”两女同时道,看他的目光也愈加的不善,进而一步步向他走去。 齐山见势不妙,终于撒腿开跑,远远丢下一句“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不然他就真成作弊者了...” 古森林深处。若有人去触摸戴亚娜的猎刀,那他一定会被烫得缩回来。也幸亏这两柄猎刀用源物质打磨过,耐久不是普通刀剑可比拟。 “苏,你怎么看?” 掩饰在一棵树后,费林小声问道。 苏洛斯盯着剑气风暴中心说,“如果戴亚娜老师能使用最强的双刀组合,那么对方也是木偶。” 费林点点头,又有自己的疑惑,苏洛斯最后说出大家的疑惑:“领地真的存在这种强大的人吗。” 一阵劲风从他们头顶刮过,一截碗口大的枯枝被整齐斩落,他们立即扑倒在雪地里。 一只天蓝色烟花的火光穿过光秃的树枝,头顶上,一黑一白身影终于分开。他们像刚见面时那般平静,仿佛从未交过手,体力也丝毫没有减少。 有人抬起头,看见戴亚娜的眼睛此刻如烧红的木炭发亮,如果夏明在的话,他可能还记得这双眼睛。 “下次你可再没有那么好运了,不要让我在见到你。”戴亚娜那毫无感情的声音说。 “何必这样,魔灵小姐。”黑纱下黑衣人笑道,“您该知道,我并没有恶意。” 他说着缓缓后退,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转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片雪花落在猎刀上,雪花融化化作水滴从刀尖滴落,又在空气中冻结成晶莹剔透。 费林看见那橙色的光从那颗晶莹剔透里折射,他顿时想起来,这双美丽的眼睛,与那暗夜行走的野兽的眼睛极其类似。 戴亚娜说,“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忘了你们的秘密任务。如今客人已经走了,学院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很安全。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亲自送你们明天离开。” “祝你们好运。” 戴亚娜与她的声音同时消失。 兰特打了个冷颤,“如果那个‘夜’也那么厉害的话...” 所有人都向他投来不善的目光,张猴嘻嘻哈哈地上来拍着他的肚子说,“那也没关系,你穿得那么厚,估计刀都刺不到你。” 猎人学院西北外围,山道上,上百头快马在这里等候。 在队伍最前,率领这支部队的,是一个头发枯焦的中年。他把怀钟的盖子合上的时候,背后正好传来马蹄急促踏雪的声音。 “瓦尔加团长!” 声音带着略微的惊讶。 “我无法确定分散的游骑兵能否给他们提供帮助,但我必须将他们安全送回壁内。” “这交给戴亚娜·诺就可以了。” “出发吧。” 黑夜里,这支队伍穿着白色的雪地作战服,全副武装疾驰在狭窄的山道。猎人学院的北面,没有了那座森林的阻挡,这里的视野格外开阔。 连绵的墙壁像无数并排的巨人甲士,亘古守护这片土地。偶尔有雪花撞在墙壁上,用肉眼就可以看到那些如涟漪波动透明屏障,黑暗里,它们像童话里的魔法结界发出萤火的光芒。 走下一条很长的潮湿阶梯,苏等一行人每人拎着一个长条箱子,搭配学院定制的礼服,让他们看起来像一群衣锦还乡的游子。 这里是猎人学院底下的地下站台,说是地下其实是半开放。这里应该属于半山腰的位置,地板有三十几米宽,两侧石墙上爬满了藤蔓植物,石墙上高大倾斜的古树几将这条车道隐蔽。 他们就要搭这趟列车前往萨南地。萨南是块好地方,听说那里的牛羊就跟蚂蚁一样多,而他们这次,明面上是去做客,暗中调查“夜”的下落。关键人是兰特·罗曼,这一行人此时都还不知道,兰特·罗曼在这块地里的重量。 而这一出门,便是不知风云的江湖了。 蒸汽机头吐着黑烟和白色蒸汽,最令人厌烦的就是那鬼叫似的声音,都快把他们的心肝肺给震出来了。偏偏在这时...“夏明呢?”大喊。“不知道”大喊。“妈的。不会又迟到了吧。”所有人大喊。 //不是巨人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三十二章 血与花(5)初识酒味 上 “噬棘鼠,V型。” 在一辆急速撤离的马车上,一个中年人正仔细的在笔下勾勒。纵然马车左右颠簸,但他手中的笔却丝毫没受影响。这是多年养成的工作习惯了,他们一边跑一边记录那些奇怪的生物。不跑,估计就会变成一堆的尸体。 立于马车中的另一名猎人,将一支箭头处涂有油脂并点燃火焰的弓箭搭在弦上。“快点,看好喽。”他对那个记录的中年人说。 中年人二话没说,将脚下一盏油灯踢飞了出去。 弓箭离弦,说不准是弓箭命中了油灯,还是油灯命中了弓箭。只听滋的一声响,远处的黑暗顿时四处溃散。岩石上,山上,道路上,密密麻麻,那些东西似乎盯上了他们,穷追不舍,只有遇到那些火焰的时候,速度才有所减缓。 每这个时候,中年笔下的图案都要灵活三分。 他笔下的是一只奇怪的巨鼠,它有像人类一样的手指,四肢对比身体显得瘦小,披在皮上的并不是毛发,而是无数根锋利的细针,背部弯曲,它鼓起来的时候能变成长满针的皮球。 “它的尾部变长了。”中年人说。“这是一个新形态。” 他将笔记上的“V型”划掉,改成“VI型” “你怎么肯定它们不是长大只了?”正在准备下一支弓箭的猎人说。 “不能肯定,你抓一只过来给我参考参考。”中年人道,低头继续完善他的笔迹。 “长了一倍?”他翻开之前的笔记进行对比,中年人停下了手中的笔。 “生物的尾巴是用来提高运动时的平衡,这是自然的选择。但是...如果不是用来平衡身体,那它在自然中便一定另有作用,这是自然选择。”他再次强调说,“自然选择一定有它的道理。” 不等中年说什么,另一名猎人已将火箭上了弦,油脂燃烧的滋滋声再次传来,黑暗溃散的同时,他们也看见死神在向他们招手。无数支“短箭”在寒夜里刺破空气,如雨点向他们射来。 “见鬼,小心袭击。”中年人大喊,他是在提醒赶马的驾驶。 他托起脚下的一张木板,把它当做盾牌,后退几步,四十五度抵挡箭雨。那名猎人则是拔出了猎刀,多年在外游荡的经验告诉他,他们可能被追上了。 中年手中的木板不时地发出笃笃的声音,那些刺状的东西劲力还不小,他敢肯定这力量足够将人的身体给刺穿了。 “这是它们的武器,它们现在拥有了像人类一样的远程攻击武器。这绝对是棘甲系的新形态。” 这时一只黑色的手抓在了他们马车边缘,戒备的猎人立刻将那只手削断,凄厉的怪叫被卷入车轮。 “看来这次轮到我了。”猎人淡淡地说,像是说他要回家那般平静。 中年人不敢出声,每次遇到这些东西,都至少要永远丢下一个人。可反而是最早离开的那个最快乐,留下他们过冷淡枯燥的日子。 中年人将木板人了出去,油灯砸在那扇木板上,弓箭将它点燃。他们看着无数鬼头的东西被碾压在了熊熊燃烧的木板下。 中年人将笔记收好,把它交给了赶马的车夫,车夫是早上那批运送物资成员,中年人嘱咐他说一定要将东西交还给猎人,不然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车夫说,除非他做了鬼,不然一定会把东西还给他们。 中年人听后便放心了。 “809期猎人32小队今日成为历史。” 锋利的猎刀斩断了绳索,那匹黑马转眼消失在黑暗。 偏僻的山道上,高耸的墙壁突然有一道屏障消失,随即巨大的轰隆声响起,底层一块巨石被缓缓吊起。霍伊格雷第一个冲了出去,刺鼻的味道向他们扑来,冷冽的寒风从这个小口汹涌朝这个世界灌输。这支百来人的队伍顶着罡风,展开战术队形,在霍伊格雷的指挥下快速有效地向前移动。 猎人学院底下一条列车车道,夏明哈欠连连地向那台漆黑的列车走去。 “嘿,小伙子。这里这里。”还没等他走进,浓烟后面的驾驶室老头便友好地向他招手。 这趟列车去萨南的同时,也要运送一批物资到南面的城墙。夏明见过在南方墙壁工作的猎人,因为雪石镇距离墙壁不是很远。 “早啊。”夏明哈欠连连地向他打招呼。 几名列车员从他身旁经过,两个便扛着一个大箱子小心翼翼的往最后一个敞开的货仓行去。 驾驶室老头夸赞夏明说,“真准时,我看见你那帮朋友半夜就来了。” “..是么?”夏明挠了挠头。 当夏明大摇大摆地走进议会车厢时,他发现每个人都板着一张脸,反而是苏洛斯,对他的偏见似乎没那么大。可发现夏明一直盯着自己,苏洛斯顿时回以凶恶的眼神。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整齐的掌声。 夏明回过头,眼睛差点瞪出来。 “我是林·雷·普” “我是瑶·雷·普” 一高一矮个子说。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夏明惊诧地问。 “不要你,你们的叫,请叫我们——执行者前辈,菜鸟们。”矮个子咧着漂亮的小嘴说。“昨晚干得漂亮,我们是来向你道贺的,顺便来看看他们说的最优秀的一年级。” “执行者前辈?”夏明看着这两个还没有兰特高的姑娘,表示出深深地质疑。 米娜,苏洛斯也是悄悄侧过脸。 “说好了啊,没有遇到危险我们是绝对不会出手帮忙的。”她们两个狡猾的说,“要我们出手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们拿得出手我们想要的任何东西的话。” 这时夏明他们都不得不开始相信他们是那几个未公开执行者前辈的其中了。 夏明叹了口气。 矮个子瑶问道,“你叹什么气?” 夏明说:“看到你们两个长得这样,前途就更加未卜了。” “臭小子。我看你是骨头硬了,敢这么跟执行者前辈说话。”瑶拉了拉拳头,关节居然发出啪啪的脆响。“你欠教训是吗?” “瑶。”高个子林赶紧抓住她的肩膀,“你忘了我们只是来给他道贺的吗。其他的不用管那么多。” “林,幸亏你提醒我。”瑶松了口气,指着夏明的脑袋说,“不然这小子就被我揍回学院治疗了。” “是啊,是啊。”林拉着瑶的手,两人一起离开了议会箱。 夏明说:“校长怎么安排两个小孩充当执行者前辈?真是靠不住啊。” 他不得不开始未雨绸缪了。 “猴!” “在...在!”张猴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等下你去刺探她们的虚实。如果你鼻青脸肿回来,证明她们是执行者前辈。” “不要吧,明哥。万一是呢?” “所以说你们都不信。” 夏明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列车员沏的茶,用眼睛偷偷看他们的反应。 他从箱子里翻出一本稿子,说道:“这是我搜集到的最新关于萨南的资料。它的真实情况我也不了解,你们就互相传阅好了。” 随着六声晨钟鸣响,列车缓缓启动。 这趟列车和提供的任务说明,以及那些奇怪的执行者前辈,就是学院给的所有援助了。在任务说明书的最后一页写道,在任务开始时,拒绝提供任何的情报收集,所有的一切都从零开始。 至于目的标题所写的“协助执行者前辈击杀或捕获夜者”,那是等看到“夜者”之后,看执行者前辈们跟“夜者”打架,这就是所谓的学习了。 夏明怀疑,如果不是正好有一批物资要运送到南方,他们是否都得自己走路过去? “具体情况,有请兰特同学给我们补充。” 兰特笑嘻嘻地说:“萨南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啊,那里的空气极好。” 他突然安静下来,思考了良久,道:“不过千万不要被阿爸阿妈看见,不然可能会很惨。” 他突然抬起头,“如果他们发现我出现在萨南,他们肯定会认为我不务正业的。” “你什么时候务过正业。”明宏调侃说。 “列车在萨南会在中部停靠,到时候我们就换工具赶往那个靠近墙壁的牧场。你家住哪?”他对兰特询问道,他将一份手绘地图摊开,还是从学生会长办公室拿的。 “不在。我家看不到墙壁,我家在萨南东部中心,可没去过那么偏远的地方。” “那你担心个..”张猴开口就说。 “你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有时候到处跑,说不定..” “放心吧。”明宏说。“我们扮坐丘土族的旅者,丘土族可都是蒙着头巾的。你只要盖严实点就没人认得出。” “你会说丘土族的语言吗?”夏明问。 兰特说,“阿妈就是丘土族的。” 夏明点点头,这是任务说明书提供的方案,换做是他,绝对不可能想到这个方案。 “这一次还是得靠你啊,兰特。” 兰特紧张地点头,有些激动地说:“我尽力吧。” 因为被他放了鸽子的缘故,夏明约定在中点的时候大家再碰一次头,准备装备和服装,进行组内编队。 夏明坐在自己独立的阁间里,随意地检查装备。 一支猎刀,两支动弩(轴型和弩型各一支),一块方体木盒,据说里面装着的是与他有灵魂连接的魂偶,如果身死他乡,这只木偶就会将他的灵魂带回故乡,不过他可没准备要身死他乡。 另外丘土族的服装没有准备,他们必须趁列车停靠补给时去准备。 还有一本叫“怪物猎人”的,用来打发时间。 他心微微一动,从车窗里翻了出去。那时候列车尚且困不住他的自由,何况是现在的他。 努力去感受那一缕晨曦带来的温暖,他独自坐在靠近机头的厢顶上。驾驶室老头看见了他,冲他挥了挥手。“在想哪个姑娘呢。”老头和蔼的笑容比天边的阳光还有温度,让想着远处一重山又过一重山的他,心情微微好了些。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三十三章 血与花(6)初识酒味 中 列车在领地世界的地位并不是很高,它的速度有时候比不过一匹快马,而且故障频繁。还没有到达所谓的中点站,所有人只听前方车头传来粗重的咳嗽,然后列车理所当然地停下来。 列车长即驾驶室那老头,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说:“列车没有损坏,但前天的积雪太厚了,我吩咐人去前方轨道洒些炉灰,趁这时间我去附近的镇上弄点好东西回来,你们有谁要跟我一起去的么?” 夏明说,“我们确实需要出去一趟。” “那还等什么!”他催促道,“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那当然没问题,我们去去就回。”夏明拍胸脯保证道。 这里是属于领地偏北部的一个地方,他们从猎人学院出来并未走太远。夏明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完后时间还是3点一刻,距离日落还有两个半小时。夏明提议到附近的镇子走走,因为其实他除了雪石镇,什么地方也没去过。另外,列车长在跟他们分别后便一直处在失踪状态。几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上次兰特的“孝敬”都还没用完呢。 夏明从中年级开始就一直被认为是独来独往的,所以即便是一次集体任务,他也会想方设法的为自己挣得独立的空间。 有了上次的经验后,每当他走到偏僻的地方时,他都会装模作样朝空气喊一声,“何方高人在此,请现身。”屋檐上的积雪在这时会出现部分断裂而坠落下来,有时候还有几个小孩朝他投来嘲笑的目光。可他也不给予理会,等确定没有危险后,他才放心地走过。 又走过一条安静的巷子,突然,一股奇异的香味吸引了夏明。当他走进这个小巷时,他感觉仿佛走进到另一个世界。与安静只有孩童出没的小巷外边,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那些香味是来自...夏明立刻就寻找到了源头,他看见几个光着膀子大汉举着一把大锅铲,不停地在一个大锅中搅动,那些香味便是来自那锅中看起来极其不干净的油汤。 大锅底下架着炉灶,熊熊的火舌不时的从锅底卷出来。 这肮脏的油汤里煮的其实是猎户从山林打回来的新鲜野味,夏明看见很多人排着队从那些大汉的油锅里捞了些冒着热气的肉块上来,笑声融融。他们一个个急切焦虑,以至夏明走进来时,他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一个穿着深色花布衫的驼背老妪踉踉跄跄走来,腿脚不太方便,左边跨了一个木箱,木箱的盖子半露,里面装着满满的炒栗子,那些栗子个个充盈饱满,看样子是深秋时留下来的存货。 就当他准备给她让路时,老妪脚下一跌,夏明赶紧搀扶住她。那老妪抓住夏明的手,向他道谢道:“谢谢你啊,好心的小伙子。” 夏明微微一笑,“下雪路滑,老婆婆当心走路啊。”他从老妪的木箱里拿了一颗最大最饱满的栗子,道:“一定很美味。” 驼背老妪的笑容慈祥,随后朝他挥手告别,夏明也报之以微笑。夏明突然伸出手想叫住她,但已经来不及了,老妪一转头便撞在了一个脑袋缠着头发绑成的辫子,有着古铜色皮肤的强壮汉子身上。 这回她真的跌倒了,满箱的栗子洒了出来,巨大的阴影遮挡了斜向小巷的阳光。 小巷顿时安静下来,仿佛因为这个大汉的遮挡,冬天也随着笼罩在这个热闹的小巷。 等老妪看清那汉子的面容后,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我说这花鬼婆去哪了,原来躲这来了。”他嘿嘿冷笑,将木箱一脚踢飞出去。“把东西拿来!” “什...什么东西。”老妪嗫嚅道。 “还给我装糊涂。”大汉冷笑道。他伸出手往老妪的脸上扇去,这只青筋爬满的手足以将一张结实的木桌拍碎,这老妪如何吃的下这一掌。 “嘿!”夏明急忙喊道。 大汉的手悬停在半空,目光不善地看向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子。 他看了夏明一眼道,“年轻人刚出来走江湖的吧,我劝你不要乱管闲事,想行侠仗义也要分清是与非。你大概还不知道,你身上的那点盘缠已经被这老妪摸去了。我也与你一般着了她的道。” 夏明摸了摸口袋,露出恍然的神色。 “今天我萧某人就替天行道,铲除这老恶婆。”大汉铿锵有声。 “等等。”夏明制止道,“欺负一个老妪就算‘替天行道’,恐非非是非非,是是亦非非,我家前辈告诉我江湖没这般道理。” “多管闲事。”大汉嘟哝。 “我问你,她拿了你什么东西?多少钱我还给你就是。”夏明说。 “还?还得起吗?你知道她偷了什么东西吗?”大汉说,“这个恶妇偷走了从我祖上留下来的酒石,虽不是什么稀世宝物,但对我们酿酒的家门来说,没了酒石等同断了命脉。” 夏明正要说什么,大汉又举起手往跪在地上的老妪扇去,一边喊道:“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看谁能管得了我。” 夏明拳头渐握,力量渐聚,小腿发力冲了上去。来到大汉面前,寸劲发动,一拳砸在那大汉的前臂上,将那扇向老妪脑袋的手掌击了出去。 这一拳的力量可不小,又击打在脆肉位置,那大汉吃痛下后退,绷着脸站在巷口外。 “臭小子,不识好歹。”大汉不甘地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夏明可没想着与他硬碰,拉起倒在地上的老妪,往巷里面退去。 汉子一愣,哼道:“有本事你们两个永远都别离开这个巷子。”他说完,便愤愤离去。 “蛇哥!”那些拿着大锅铲的光膀子汉子们突然整齐地道。 夏明看见一个披着华贵皮衣的瘦高男子施施然地走来,男子的脸又高又长,说不上英俊还是丑陋。但他这般气势高贵却亲自俯下身帮老妪将洒在地上的栗子一颗一颗捡起来,重新装好箱子并还给老妪。 老妪弯下腰,不停地道谢。 “蛇哥,这人就是这几天到咱们地来买卖的。”一个光膀汉子说。 那叫做蛇哥的人点点头,道:“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老妪道谢说:“不用了,我在这里的几天一个栗子也没卖出去。倒是瞧着这油锅里野味,嘴馋不得,饥肠辘辘。” 蛇哥一笑,“我用十块肉跟你换十颗最大的栗子,再跟你买剩下的栗子,分给我手下的兄弟如何?” “这...”老妪喉咙涩道,“这怎么做得?” “无关系,吃了这十块肉,老大娘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蛇哥笑道。“以后本本分分在这里做生意,没人敢欺负你。” “还有这位小兄弟,既然初出江湖,不如坐下来,我请你一碗。”蛇哥客气的说,他的意思大概是夏明在他的地盘帮他们赶跑来滋事的,理应感谢他一二。 “谢谢啊,谢谢你们啊。”老妪的箱子一下了就空了。 夏明也坐下来,一个大兄弟舀了一碗肉汤过来,“谢谢哈兄弟伙。” 这碗肉汤比起大锅里的可有分量多了,锅里全是汤,碗里都是肉。 夏明看见一张大桌上架着一个小炉灶,灶上大碗“煮”小碗,小碗里蒸出水汽带着清香,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嘿嘿,小兄弟没见过哩,我们这是在煮酒哩。”一个大伙计说,“既然有肉当然就有酒,要不要来一碗哩。” “好哩好哩,谢谢哈。” “小兄弟,客气哩。” 夏明双手接过那位大伙计递来的碗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碗里的浓香。 这时那个大伙计身体摇晃了一下,似醉酒,接着他竟真的一头栽在了桌上。 那些大汉子也惊疑地朝这边看来,接着他们摇晃了一下,然后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那些津津有味吃着野味的,也都惊疑地看向碗里,接着他们也栽倒在桌上。 这时,老妪的尖锐的笑声在旁边响起,只是看到夏明时,她愣了一下,然后道:“小伙子初走江湖吧。” 她发出诡异的笑声,“是是非非分不清吧。” 夏明笑道:“厉害。” 老妪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如蛇弯曲的匕首,“还有什么值钱的,都交出来吧。” “是么?”夏明说,“可是你也吃了他们的肉。” “你说什么?”老妪道,“你不也吃了?” “我没有。”夏明指着满满地那碗肉,“我还没开动呢。” “可是那又怎样?”老妪道。 “你难道没发现,你的和我的,碗里只有肉没有汤?”夏明说,“你猜他们的锅里有多少块肉?” “多少块?”老妪惊道。 夏明吸了一口气,道:“...我怎么知道?” “你..你..”老妪一口气咽在喉咙里,上不来,接着一头昏栽倒地上。 “你很得意。”一个雄厚的声音说,正是去而复返的大汉。 “黄雀在后?”夏明说。 “哼,算你识趣。” “我有说什么么?”夏明疑道。 “遇到我算你倒霉。”大汉说,“你这副皮囊可惜了,连做练酒的药都没资格。真不知道你家长辈怎么放心你出来。” 大汉说:“可是你怎么没有倒呢?” 大汉边说便从老妪的身上取下一件古朴的盒子,盒子打开,夏明看见一块紫色像鹅卵石的东西躺在里面。大汉松了口气。 “你就是用这个练什么药酒的?”夏明问。 “无知小子,这可是宝贝。我怎么舍得让它沾染尸气!待我用它制成了酒,再把你浸泡到酒缸里。” 夏明说:“原来如此。” “如此什么?”大汉问。 “你不是说,我没有练做药酒的资格?” “话虽这么说,但哪个酒家不往酒里掺水的?” “果然这就是江湖么?”夏明平静地道,“果然尔虞我诈么?” “帮我把这些人打扫一下,收获多的话我可以考虑不把你练成药酒。” 夏明冷笑说:“别人把你卖了,你还会替他数钱么?” 大汉说:“不会。” 大汉说:“可你现在不得不数。” 夏明说:“我又没说不数。” 大汉大笑。 最后,夏明的腰上缠绕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钱袋,他走到大汉面前也将他手中的两袋钱抢过来,然后道:“谢谢!” 大汉一愣,随即大怒。 一道身影突然闪了过来,锋利的刀光将大汉皮甲护腕割成两半,大汉的手还扬在头上,那护腕就那样摇摇晃晃挂在他腕上。 “这..这..你是谁..”大汉惊骇后退,却不小心被老妪的身体绊倒。 夏明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由我来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其实是我的贴身高手。” 夏明装作趾高气扬地对大汉道:“知道我为什么有恃无恐了吗!” “江湖也就这样子嘛,你还是老鸟呢。”夏明这个菜鸟道。他想起教官经常骂他们的话,今天他用来讥讽一些江湖。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三十四章 血与花(7)初识酒味 下 夏明走到大汉面前,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来。 “什么..”大汉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木盒。 “拿来拿来。” 有了杀人越货,江湖必备。这等好东西,夏明不拿也是白不拿。 他伸手抓住那个木盒,大汉不放手,夏明扯了一下硬是把那木盒给拽过来。 “我可不会管你。”木锶煜淡淡的说,“做坏事。” “这叫恶有恶报。”夏明虽这么说,但还是立刻远离了那汉子。 汉子虽听姑娘这么说,但也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夏明说,“你终于说话啦。” 木锶煜盯着他,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 夏明说:“我当然知道,不然我对着空气说‘何方高人在此,请现身’岂不很尴尬,连那些小孩子都嘲笑我,怕是把我当成了傻子。” 木锶煜撇撇嘴,“你本来就是。” 木锶煜问:“你怎么知道这锅里的肉有问题。” “起初我确实是不知道,但后来我注意到他们倒下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的碗。”夏明指着趴在桌上除了伙计的那些家伙。 “侥幸。”木锶煜问,“那位老婆婆,你怎么知道她有问题。” 夏明笑道:“小时候不听话的时候,大人总是拿栗子婆婆来吓唬我。所以,见到老婆婆的第一眼,我就提防着她了。” 木锶煜忍不住笑道:“那婆婆还真是倒霉。所以你拿了老婆婆的栗子,她的同伙就不得不出现了。” 夏明耸耸肩道:“我哪有那么厉害。” 他说:“我拿了老婆婆的栗子,只不过是作为跟她做的买卖交易。他顺了我的钱,我拿她一颗栗子,也算公平。” “老婆婆是因为看到我来了才选择离开,因为她必须保证每个人都吃下她的栗子。但是那个大哥..”夏明指着地上的大汉说,“他并不知道的,他早潜伏在一旁,听到老婆婆的声音就冲上来。接下来我就顺水推舟了。” “你这人诡计多端。”木锶煜皱眉说。 “一个人再诡计多端也是无法和整个‘江湖’比的,我只不过是多留个心眼就看出了他们的谎言,若是没你在,这肉怕是不吃也得吃,这钱不数也得帮着数。” 夏明叹了口气,他走到小炉灶上的大碗前,突然笑道:“不过这酒啊,不喝也得喝。” 夏明觉得好像把火焰吞进喉咙里,脸像是被姑娘偷看了洗澡般红了起来,一口便喝不下去了,却假装很豪气地说:“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喝过江湖的酒,便是江湖人了。 “你最好别..”木锶煜正想说一二,接着夏明便摇摇晃晃趴倒在一个大伙计身上。 “喂..”她焦急地将夏明给拎起来,使劲摇晃了几下,真的没有动静。 她目光一冷,看向仍在一旁走也不是的大汉。 大汉只觉浑身一凉,再看着昏迷不醒的夏明,也是惊骇得差点跪地求饶,“..这..这..姑娘这不关我事啊..我一看这位小兄弟就是初涉江湖,不识烈酒,不胜酒力啊..” 木锶煜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如拎小鸡似的将夏明给拎了回去。 大汉松了口气,看着掉落在地上古朴木盒,他偷偷回头看了看,确定那姑娘没有回来后,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拾了起来。 宽敞的阁间里,夏明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坐垫上。 “明哥怎么了?”张猴过来问。 这姑娘皱了皱眉,张猴便飞也似地跑了。 列车长也不知道从哪捞了两大串腊肉回来,一罐坛封老酒,也没吝啬,在车厢整了个餐厅出来,人人有份儿。只是再三派人去叫那个年轻人过来,始终没有回音。老头也不多想,就当这小子没口福了,要知道肉类在领地里可是十分珍贵的食品。 张猴回来了,跟大伙说,明哥忙着更重要的事哩。接着便与大家推杯换盏,筷子灵活地在餐桌上穿梭。直到微醺,列车长老头抢走他们的杯,教训道:“年轻人喝那么多干嘛,一两杯就够了,下次我弄些烈的,保证你们个个一喝就躺..”接着他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中抱着酒坛扬长而去。 入夜,列车在隆隆声中行驶在荒芜的原野,气温有下降了许多。列车长老头靠在门板上瞌睡,炉火室里烧红的炭火发出炽热的红光。 夏明越睡越熟,鼻头发出哼哼猪叫,突然他像露出微笑,呢呢喃喃,“..雪..雪...” 木锶煜若有所动,她走到窗前,透明的玻璃上顿时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雾,抹去白雾,借助昏暗的火光,她悄悄望向黑夜。荒芜的原野寂静无声,无数景象快速向后到退,远处的大山向她跑来,山腰上一处灯火辉煌,那有是一座上规模的大城镇。即将靠近领地中央地带,那是领地相对较繁华的地方。 偶有几片雪花飘坠,寒冷像一座冰山从天压下来。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严寒将变成一种常态,同样的在一些地区,饥饿也将成为常态。 ———— 领地中央。主城央都。 巨大的广场上,成千上万的人在此聚集,天上飘着大雪。 士兵将人阻隔在观台下,十二名带着面具的使徒举着燃烧的火把,背对一个用木柴堆成圆形的刑台。 刑台上插着一个十字架,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被牢牢地困在上面。这个小孩没有脸面,台下得人安静无声,恐惧地看着那个无脸孩童//我靠,我这个不会被屏蔽吧? 在心底里,众人已把他默认成出卖人类的叛徒,恶魔的使徒。 孩子在哭泣,只是没有苦出声音。事到如今,他也已经忘了什么是疼痛,他只是觉得很害怕,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那眼神充满了距离,将他孤零零地抛弃在无人的地方。 他的眼睛哭得酸了,脸上的一些血肉也融化了,泪痕成为浓稠的血水沾染在他脖子上。 “行刑!” 一个披着使徒白袍的老者大声宣布道。 随着老者的令下,十二名戴面具的使徒转过身背对人群。他们嘴中同时念道:“仁慈的灵啊,愿您用火净化一切污秽吧。” 他们将火柴丢进刑台,大火猛地将小孩包围。使徒们开始围绕刑台转圈,跟着老者一同念诵一些听不懂的文字。 就当人们安静地看着刑台被焚烧的时候,一个黑衣人从人群里跳出来,踩着人群的肩膀跳上了观台,跟着踹翻两名使徒,身体径直切入火中,从刑台地另一侧离开。 老者大惊,急乎将其抓回来,人群顿时骚乱失控。 当使徒,侍卫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拥挤时,一个普通打扮的人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走入熊熊燃烧着的刑台。 一个安静的街道,窗还开着,房间里水壶正开。 那人无声无息地进来,将用羽布包裹的小孩轻轻放下,他没有面孔,现在正陷入昏厥状态。 “老师。”那人恭敬地行礼。 那个看不出年龄,被称作老师的人,我们暂且称他为老人。老人看着地上昏厥的孩童,伸出手道:“把刀给我。” 那人犹犹豫豫,可最终还是把自己的佩剑递过去。 “好刀。”老人似是故意,又似发自内心称赞。 “将他的上衣脱了。” 那人跟着照做,并将小孩背对老人。 老人一刀劈在小孩背心,皮肉绽开的瞬间,一只长满触手类似蜈蚣的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那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老人刀尖一挑,将这只寄生系怪物划成三段。 老人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只是单纯寄生性,这个时间点应该还没出现感染型异虫。” 老人道:“时间不多了,你快点回去吧。不要让别人对你产生任何的怀疑。” “是,老师。” “还有一件事。”老人从衣袖里摸出一本书,书名[风雪剑],道:“这是风雪剑客的资料,以后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老师..我..”那人沉默,说,“..没人能成为风雪前辈。” “你当然不能成为风雪前辈,最多只能给你冒名顶替。”老人笑道。 那人抬起头,“多谢老师。” 房间又安静下来,老人微偻着背,拿起扫帚将地面打扫干净,说来也怪那些看似粘稠的血液经过他手之后像变成了红色的灰尘。 “雪,回来了。” 在一间拥挤的平民房里,方才冲入刑台的黑衣人从一张木桌前站了起来,将门打开,风雪中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后面的人也跟出来,将那名孩子抱进屋里。 “他只是昏迷过去了。”雪不得不提醒一句说,“不要吵醒他,他的气息很弱。” “这个孩子是最后关于‘夜’的线索,千万不能让他出什么意外。”黑衣人说,他浑身都是一股臭火烟的味道,他也是刚刚从那群使徒中绕出来。 “现在主城的所有城门都被封锁了,我们虽然有特殊口令通行。但为了不惹人注意,我们不如趁着黑夜潜出去。在主城附近的村落寻个住处,等天亮了在出发。”寻提议说。 “我们不能在这停留太久。”另一个中性清朗的声音说,“央都虽大,但却条理清晰。我们劫了灵使徒的罪人,怕是免不了处罚。大哥,不得不说,这是你平生做的最大胆举动。” 寻说:“是雪提醒我。事不宜迟,将孩子交给奈月茜九照顾,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黑暗里一道倩影站出来,问道:“出去之后,我们去哪里?” 寻说:“我们看能不能从这孩子中问出点夜的行踪,是在不行,我们就去萨南。另外,师父对我说,要提防领地死灰复燃的幽灵,他老人家猜测很可能是他们干的。” “幽灵?”茜九道,“听说都死了几百年了。” “什么人在哪里?”门外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糟了,快走。”寻喊道。 门轰的一声被巨大的掌力劈成碎屑。 四道人影在同一时刻跳出去,寻留下断后,面对迎来的掌力,他也一掌轰出。掌力碰撞,寻右手一麻,同时身体借助掌力后撤。退到窗外,寻像一只夜行猛兽跃了出去。 使徒的骑士队纷纷赶进这间狭窄的房子,老者摆了摆手,道:“他中了我一掌还能逃走,实力定然不弱,你们就不要急着上去送死了。” 使徒的骑士队队长道:“那该怎么向大主教交代。” 老者沉吟了一会,道:“就说是‘夜’的同党,他们很有组织,极有可能就是死灰复燃的幽灵。” 说完他便独自跳出窗外,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夜里安静无声。老者嗅着空气中残留的火焰气味,慢慢地行走在雪地上。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三十五章 血与花(8) 高墙 上 由于列车大部分用于领地内部的物资运送,它的路线大多在偏僻无人的山野。除非到了补给的站点,那里会有人将准备好的燃料和食物搬运上来。 夏明醒来的时候,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他脸上,暖洋洋的,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口袋里一个略扁的石头掉了出来,在阳光下闪烁着紫色的光泽。 夏明伸手将其捡起来,记忆顿时如潮涌来。他不会是醉倒了吧?当着女孩子的面!想了想,还是因为自己不自量力。不过,这一觉可睡得真舒服。 紫色鹅卵石的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冷,我在手心暖暖的,这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放在口袋里。但夏明见识过这种东西,这石头在雪石镇里叫“酒胆”,领地的酒家千千万万,千千万万酒家酿出来的酒,口味却都大同小异,唯有那些酿出了酒胆,极少数的酒家才能酿出别具口味的佳酿。 而这酒胆其实是酒家酿酒器皿底部的长期积累沉淀,说它能变水为酒,它的本身就是酒的精华凝聚。也唯有传承百年的老酒窖,才能在百年之后的器皿底部找到几颗。也只有积累上百年经验的酒家,才能制作出纯真的佳酿。 在酿酒界中,酒胆象征荣誉和底蕴。因此大汉才会将它撞在那么讲究的木盒里,作为战利品,夏明将它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用木塞将瓶口塞好,放进他的行李木箱中。 他庆幸现在是冬天,不然这酒胆怕是会在夜里悄无声息地化成空气。 阁间的门敲响了,夏明拉开门,门外一个像木乃伊包裹的人向他打招呼。 “我说,即便扮做丘土族人,也没必要这么个捆?”夏明无语地说。 “明哥,冷,顺便就裹紧一点。” 那一大坨里原来是张猴,夏明说,“你这还不直接裹着棉被上大街呢。” “没那么严重吧..”张猴闷声闷气地说。 夏明一招“寒冰掌”直接往那大坨抓去,任由他怎么挣扎,好不容易将张猴的脑袋给拽了出来。 “你就不怕突然忍不住放了个屁,然后找不到头么?”夏明笑着拍他的脑袋。 张猴理直气壮地说:“自己的屁怎么会臭呢。” 夏明表示彻底服了。 扮做丘土族的旅者,实在是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方案,不仅从他们的身份考虑,也充分考虑到了天气因素。在这冰天雪地里,扮做丘土族就等于裹着一张棉被,上哪都不怕。 夏明打扮好走出议会车厢,按照时间列表,他们将在30分钟后抵达目的地。 目前朝窗外望去,已可以看到宽阔的平地,地平线上漂浮着一道黑色的细线,他们在靠近萨南的中点站。 令他们等人惊讶的是,即便是冬天,这里也到处长满具有生机的植物,他们没有见到白色的雪,只不过风从窗外吹来时仍是冷冽如刀。 兰特说:“这里就是这样,一天四个季节。” 明宏惊讶地说:“古代世界才有四个季节,这里一天就有四个季节?” 夏明说:“在我那里,冬天也很短。” 在其他人的理解来看,多出的两个季节只不过是两个季节的短暂转换,就像白天和黑夜间,美丽的霞光总要挂在天边。 “对于猎人来说,冬天就是夏天,夏天就是冬天,没有区别,不能有区别。”列车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他兴奋地喊道,“准备下车喽伙计们。” 夏明觉得他有时候确实有点疯癫的。 门后又冒出两个人,夏明几人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只见两位“执行者前辈”花枝招展地走出来,她们穿着彩色的裙子,金色的头发梳成几条大辫子,手挽着手,一人左手跨着一个花篮子,一个右手跨着一个花篮子,笑容灿烂。 “谁是夏明?”一个带着帽子的列车员走进来,他用洪亮的声音道,“这有他的传信!” “我是。”夏明赶紧跑过去。 信封上署着“学生会老大”,夏明赶紧将信封撕开。 [好吧,我的全名叫齐山·雷·普。真不是我的意愿,我那两个不知道是哪个叔叔伯伯...反正算我的妹子。她们从小脑筋就有点问题,希望你能顺便照看她们一二。 不过千万别惹她们,她们是能把我家给砸成泥巴再安安静静把泥巴扫进垃圾桶的怪物。 诚挚的:山] 夏明看着这封信再看着那两个平静的主儿,眉头狂跳。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夏明问。 “什么你们两个。”矮个子瑶说,“请称呼我们为‘执行者前辈’,一点礼貌都没有。” “执行者前辈,接下来该怎么办?” 瑶说:“你们调查你们的,我们调查我们的。谁先找到夜,功劳就算谁的。不到打架的时候,我们是绝不出手的。” “其余六位前辈呢?” 瑶得意地说:“哪里用那么多人,在学院的时候就被我们干掉了,他们至少得在医馆躺半个月。” 怪不得齐山那天并没有告诉他,反而走后才千里传信。如果所谓执行者前辈其实是高年级生,那么同辈当中就没有是这两个姑娘的对手的人了。 夏明拉下脸来问兰特:“萨南的人如何?” “善良淳朴。”兰特拍着胸脯说,“像我一样。” 夏明摇摇头,不由担心起淳朴的萨南人民,接下来没有宁日。 “当然也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少数。”兰特想起阿爸的那些朋友,吃人不吐骨头。 夏明又不禁担心这两个姑娘,江湖险恶,她们那么蠢,万一被骗了..该怎么向老大交代? ———— 那些黑色,比毒蛇灵活,在岩石后穷追不舍,伺机进攻的棘鼠群此刻突然全部停住身体,如临大敌地四处张望。这时从茫茫地雪地背后走出一男子,男子棕色的头发毫无光泽,雪白的披风在寒风中猛烈撕扯,他的身体看起来很孱弱,面色苍白,走路时左肩比右肩总要偏低一点。 但他一步一步走来,速度丝毫不慢。他身后背着一个长条木匣,木匣普通,但只有棘鼠群才能感觉到,在那个木匣里面,一种死亡的意识将它们笼罩。 等那男子走得更靠近了,他每再靠近一步,它们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趴在一些尸体上,使不得离开的棘鼠,等到男子靠近时已经来不及离开了。强大的威亚如巨山压顶,那是来自灵魂的痛苦,它发出几声凄厉恐怖的嘶叫,选择一头撞在坚硬的岩石上,知道死为止。 洁白的雪地上到处可见猩红的尸体,有些甚至只剩下森然白骨。男子突然停下脚步,俯下身,从脚底的雪地里找到了一本冰冷的册子。 他将雪块从封面上抹去,小心翻开第一页。是一篇日记,时间是领地新历813年,6月9号 [今天是32班第一次离开城墙日子,天气糟糕得可怕,我看见乌云一直压到了墙壁上,电闪雷鸣,阴沉的色调像极了末日。 修理城墙的前辈顶着大雨为我们开启道路。 那道门有十几米深,门里很安静,外边的暴风雨像被阻隔在了另一个世界,我突然有种一直想留在这里面的幼稚想法,但我确信在场的每一个没有不对自然感到畏惧的。 千百年来这扇门始终阻挠着人类,很少敢愿意迈出这一步,包括我,以及在场的我们。 但我们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冒着暴风雨,拳头大雨点砸在脸上有种被教官训斥时的劈头盖脸。 那时我们都笑了,像一头长期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不,是猛兽,突然在这一天被释放了出来。我们在暴风雨里逃窜,远离了那个牢笼;我们在暴风雨里呼喊,感受在自然面前的渺小;我们在暴风雨里唱歌,像庆祝某种胜利。唱着唱着就有人哭了,他说他想回家了。有人就问他,你家在哪里。 是啊,家到底在哪里? 我们沉默地望着朦胧的远山,世界原来如此之大...] 男子又随便翻开一页,血色的指印按住一张图纸,纸上画着一只狰狞的棘鼠,名字为噬棘鼠VI型,最后一行多出一了项新型数据。男子将日记合起来,装进胸前的一个口袋里小心放好,接着从腰带拔出火枪,随着一声枪响,一束青色的浓烟升上天空。 他唤来一匹马,跨上马背,向南疾驰离去。 不久之后,他与大部队会合,在一辆马车里,康纳托着腮盯着两个笼子。 两个笼子里都困着一只木偶,令他无法相信的是,原本以为死了的班泽尔,他的魂偶又飞了回来,源物质雕刻的眼珠时明时暗呈现一种一半死一半活的奇怪状态。川子的魂偶,此刻被彻底唤醒,按照约定的契约它会飞回川子的故乡,将肚子里的槐木种子洒在无人的山林上。 领地的每一棵树都代表着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名字,每一颗代表人的树都没有名字,我们应该善待每一棵树木,因为你不知道这棵树是不是你认识的朋友。 戴亚娜提着一个木箱,木箱里装着残缺的头颅。 “它们是冲着这颗颅骨来的。那个地方应该有类似墙壁力场屏蔽它们感知的东西存在。”她上来说,“只要有人还活着,我们一定会将他救出来。” 教授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我希望他们还活着。” 戴亚娜看着笼子里的小鸟,也说不准是否有将“灵魂”隔断的可能,但拟态圣遗物和圣遗物之间确实能被隔断。 “我们得找一个人。”教授说,“你知道圆桌国王的传说吗,君权神授也许并非没有道理。” 戴亚娜说:“把圣遗物当做一块有形状的‘源’块,使它感应需要动用咒语,它的特殊之处不是咒语的语法?” 教授说:“它能感应的咒语可能并不多,但使用它,也许需要特殊的人。” “这件事情我会向团长汇报。”戴亚娜说,“特定的人,特定的咒语,听起来有些危险。” 霍伊格雷纵马从后面赶来说,“这次回去,我们就去找这个人。” “我想这应该是你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本日记,将它交给了教授,接着一勒缰绳,调头回到战术队形的最后位置。他就像一道无形的墙壁,那些追击的棘鼠群只能远远地跟在一段距离后面。 木匣里的味道,像极了死亡的回忆.. 但在死亡之后,那股生的气息又是如此的诱惑、渴望..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三十六章 血与花(9) 高墙 下 从这里望去,已经可以看到远处耸立的墙壁。 一颗参天巨树下,一头奇异的生物被栓在上面,这生物头上长着一对极大的犄角,身上的毛发多如树上垂下的气根,似牛非牛。 夏明和兰特穿着丘土族的装扮,头上围着灰色的头巾,身上的衣服又长又皱,简直可以直接当成被子。另外,在夏明的两边嘴唇上,还黏上了棕黄色玉米丝,整个人看起来怪里怪气。他时不时地用手指摸摸两边嘴唇,防止这假胡须一不小心被风吹走了。 这身装扮是那两位执行者前辈给他打理的,尤其是那两撇胡子,更是她们的杰作。这本来是她们自己要用的,但夏明嘴一多,不小心提醒她们说,哪有姑娘会长胡子的。于是夏明理所当然地长了两大撇胡子。 关键是,他俯身在一个水缸前,影子里完全是一个中年大叔的模样。这个大叔怪里怪气,同样是兰特,他反而显得英俊潇洒成熟,只要把头巾拿掉,还是有人能将他认出来。 到了中午的时候,天气变得暖和起来,但对于夏明两人来说却是闷热无比。 连绵的墙壁下阴影倾斜在领地里,冬天的时候,阳光是无法照射在壁内的墙根。从每个墙垛中升起的巨大透明力场,也将阳光极大的削弱,夏明脚下踩着一层暗淡的阳光。 每座牧场都被各自的主人圈起来,唯独这一座,落座于领地西南部的高墙之下,只有一道象征性的篱笆。 也就是说,夏明和兰特此刻已经进入到了属于私人的地方了。 几个奴仆打扮的农民朝他们走来,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兰特先用丘土族的语言跟他们交谈,“我们是丘土族的旅者,迷失在这个美丽平原十几天了,希望尊贵的主人能收容我们,我们愿意帮忙一切工作,请给我们一口饭吃吧。” 那几位仆人明显是来打发他们的,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用布包裹食物,看来他们没少经历像他们一样上门乞讨的情况。 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仆也不管是否听懂他的话,直接了然地说,“非常抱歉,我们的主人并不在家,你们吃过了酵饼就早早离去吧。” 兰特两眼放光正要接过包裹,夏明忙在背后使劲咳嗽,兰特这才想起来,他们并不是真的来讨饭。 兰特伸出了手,此刻突然跪倒地上,痛哭流涕地抓着那名女仆的手,用领地统一的语言说:“请让我们留下帮忙工作吧,我们与亲人走散了,我爷爷已经七十多岁了,找不到他可该怎么办啊...” 那名女仆非常同情的说,“真的很抱歉啊两位朋友,我们也很想帮助您们,可是...” “你们两个就留下来吧。” 是一个非常动听的声音,想来它的主人也很一定和声音一样漂亮。夏明和兰特都装作心情低落地低着头,因此他们没有看见这个漂亮的女人走过来。 “格里恩小姐。”仆人们全透恭敬地称呼。 “把食物分给他们吧,莎拉。”格里恩小姐说。 兰特忙说,“不行,我们必须先干活才能拿你们的食物,我们用完钱了。” 见兰特坚决,格里恩小姐说,“既然如此,莎拉给他们安排一下吧。” 女仆说:“是,小姐。你们跟我来吧,不过先把食物拿上。” 夏明和兰特跟在这名女仆身后,成功可以无阻地进入到这座牧场的内部。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夏明伸起拖拉的袖子,竖起拇指。兰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这是女仆突然转过身来,两人急忙将小动作收起。 莎拉说:“这座泊寒羊圈正好缺少人手,你们就在这里工作吧。” 她背后是一间很大的屋棚,从里面不是传出羊类的叫声。 “虽然小姐让你们留下,但你们不是仆人,所以想要留下来,你们只能跟农民住在一起。”女仆指着屋棚旁边一片连着的木屋说。“另外,农民无论是晚上还是白天都是不允许靠近主人家的住宅区。除非是有特殊情况。”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们一定遵守规矩。”兰特弯腰说。 “这里为什么没有人?”夏明终于开口,他用领地统一的语言问。 莎拉看了他一眼,解释说:“农民并不是都住在这里,这里也并不是经常需要农民,我们仆人也能做很多事。” 夏明点点头,他听出这名女仆在撒谎,不过,这也说明这里真的有问题,他们并没有找错地方。 “谢谢你们。”夏明说,“真是给你们太麻烦了,等我们找到了亲人,一定让他们也感激你们。” 女仆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的皮肤虽然黝黑,五官粗糙,但她的年龄也许并不大。“这都是小姐的宽容。” 夏明说,“既然这里并不经常需要农民,那我们可以帮些什么忙。” 女仆说:“你们可以简单地把这座棚子打理一下,因为这里的工作,只需要每天早上收集六桶新鲜羊奶,以及上午八点和下午五点准时将羊放出去,在天气变得炎热和天黑之前将他们赶回来。” “这种工作,我们平时一个人就可以做完。”她像解释什么的说。 接着她说,“你们现在没什么工作,所以不妨先吃点东西,下午还可以休息一觉。” 兰特坚决地说,“这绝对不行,我们丘土绝对不能白拿人家的食物。” “那你们就看着将这里打理一下吧,我要先离开了。主人家里还有事情要忙。” 夏明和兰特忙向她道谢。 女仆走后,夏明兰特两两相望,兰特说:“老大,人都走了,我们不如开动吧。” 那面墙壁看似很近,但它在地平线上,光的折射导致了这个错觉。他们沿着那个方向走了一上午,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夏明说:“不行,干活去。”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包裹。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夏明说:“不用担心,那两个小姑娘是执行者前辈,学院怎么会亏待她们,所以死皮赖脸地跟着她们就一定不会饿死。” 他说:“干活,这里有很多可以干的,你闻到那些味道了么?” “哎,你们这些家伙怎么这么不将卫生,这一坨那一坨的。”兰特一手提着装着某些东西的铲子,一手指着那些优雅美丽的生物教训说。 那些毛发柔顺冰蓝,看着温顺无比的泊寒羊看他指指点点,猛地用尖锐的长角将木栅栏顶的噼啪响,吓得兰特以为它就要撞破栅栏出来,扔下铲子就跑。 那些散发着味道的东西一下溅得夏明满身。 事后,夏明问:“兰特,你现在还饿吗?” 兰特说,“不饿了,原来干活也能填饱肚子..” 夏明脑袋竖起黑线。 幸好他们本本分分按照丘土族的规矩办事,在他们清理屋棚的时候,远处的女仆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下午五点的时候,阳光开始变得温柔,女仆过来敲墙他们的门。 女仆莎拉和另一名男仆过来,沙拉说:“冬天以后的白天时间会越来越短,将畜羊放去自由觅食时间也要记得每天提早一点。记得天黑之前一定要将它们赶回来,夜间的气温会变得很寒冷。我们今天会将事情做一遍,明天您们就按照我们的方法做就可以了。这位是仆人长加西。” 男仆长的高俊,只是可能因为职位的缘故,脸色也带着威严。 夏明向他打招呼时,他也是仰着脸。 那群羊比想象中规矩多了,它们小心翼翼,像惧怕什么地走出屋棚,接着在这座屋棚不远处,一处阳光可及的地方自由觅食,等羊群把这片区域的植被差不多吃完时,它们将被转移到另一座屋棚。这种土地几乎每天都会抽出新嫩芽,等植物长到合适高度时,羊群将被再次转移回来。 闲着的时候,夏明可以坐在光滑的岩石上,看着简单围栏外的高耸墙壁。即便雪石镇靠近南方的墙壁,但也不像此刻,能够直接看到蔓延在墙根的藤类植物。他与外面的世界,此刻只隔着一道墙壁。他甚至随时可以攀爬上去,即便在没有动弩的情况下很危险。 当夏明舒服地躺在岩石上晒着最后的夕阳的时候,格里恩小姐穿着一件漂亮的天蓝色裙子来到他们面前。 她微笑着说:“还不知道两位先生该怎么称呼呢?” 关于名字,当然不能用原来的名字,这点早在列车上的时候,他们就商量好了。他叫做啊明·赫里克,兰特叫做兰特·赫里克。 格里恩小姐说:“我叫尤朵·格里恩,不要叫我小姐,直接叫我尤朵。好了,两位赫里克先生,我来是想邀请两位今晚到庄园去跟大家一起吃顿晚餐吧。” 夏明站起来道谢说:“又给尤朵小姐添麻烦了。” 尤朵把话说完,微笑着便蹦蹦跳跳地离开。天蓝色的裙子在夕阳下发出微光,那些看似温顺实际脾气古怪暴躁的泊寒羊也任由她抚摸。夏明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就她就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对,童话里的公主,有些不真实。 那边仆人长这时过来说:“你们真是天大的好运,我们仆人也只是在自己的厨房里吃饭。从来没有下人拥有福分去庄园里吃饭。” 夏明笑着说:“看来格里恩小姐是把我们当成了朋友,我们也是懂的感恩的人,等我们找到了亲人,我愿意给她当十年的仆人。” 仆人长没有说话,那张被高傲凝固的脸上很难看出什么变化。 //2019年的最后一章,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三十七章 血与花(10) 晚宴 令夏明感到奇怪的是,在临近夜幕的时候,格里恩小姐又亲自来邀请他们。这就让夏明不得不去参加他们的晚宴了。 在路上的时候,夏明试探着问:“我听莎拉小姐说,主人不在。” 然后那姑娘靠在他耳边,低声对他说:“赫里克先生,您的通用语说得可真标准。” 夏明心一紧。 “我想您们是因为我父亲才来的吧。” 夏明惊得停下了脚步。虽然领地有一套标准的通用语言,但地方人多多少少口音不一样。夏明不是丘土族的人民,想要模仿丘土族的口音,更是难上难。漏洞就在于,兰特的母亲是丘土族的人,兰特多少模仿得像一点,而他临阵磨枪,差别就与兰特的区分开来了。而且他们扮演的是亲人,兄弟姐妹间的区别更是不会太大。 他惊讶这个女人的心细,换做她的仆人,却不会在意他们这一点。如今身份被识破,问题是,他们也许会被赶出去。 尤朵挽着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说:“别停下走,不要让人看出来了。其实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们了。” 夏明尴尬地说:“尤朵小姐真是慧眼如炬。” 尤朵说:“我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像你长得那么奇怪的人,你的亲人...”她指的是兰特,“你们长得一点都不想,你们根本就不是兄弟。” 夏明说:“你还知道什么。” 尤朵说:“我还知道你比我小,你这张脸也可能是假的。” 夏明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不可否认,这个姑娘很厉害。 夏明说:“对不起,关于你父亲..” 他没有机会在询问下去,因为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魁梧的男子,要不是因为他的脸面看起来还很年轻,夏明说不定就会以为他就这个牧场的主人了。 “这两位就是来自丘土的朋友吧。”他向夏明伸出手,“我叫霍普·格里恩,是尤朵的大哥。” “阿明·赫里克。”尤朵松开了他的手。 “你们是格里恩牧场的朋友,不是仆人,不必拘谨。”他非常友好的说。 夏明跟他并肩走,用丘土族的语调说,“很荣幸得到格里恩的友谊,但我们必须用劳作才能换取食物。” “对我你不必这么说,小兄弟。但是遇到我弟弟番西你就要小心了,他有时候可是非常小心眼的。”霍普说,“父亲大人不在了,现在家里全靠母亲大人支撑,母亲大人待人和蔼,你就放心吧。” 还在远处,夏明便看到那栋被称作庄园的建筑。庄园外修着一道精致的篱笆,他们一边沿着用木板铺的蜿蜒小道,一边欣赏周围的花园。 此刻可以看到不少忙碌的仆人在打理着这座庄园,庄园的中心是一座用石头和木材制作的房子。这是完全属于个人的财产,夏明住的房子虽然也用同样的材料,但却不属于他以及居住的人的财产。萨南地区虽然人口稀少,但是确实领地最富裕的地方之一。 也是因此,商行在这里并不发达,他们需要交换或购买的东西非常稀少。他们的一个牧场就相当于一个缩小型的领地,这些圈起来的地方至少已经运转八百年的历史了。 庄园非常的别致,四处的树木和花草被修剪成各种吸引人眼球的形状,难怪尤朵·格里恩看起来像童话里的公主,原来她真的是生活在一个童话的城堡里。 餐厅灯火辉煌,夏明听见了庄园背后传来如列车机头发出的隆隆声,那张披着白色桌布的长方形餐桌上只象征性地燃烧着三根蜡烛,整个餐厅亮如白昼,天花板上装饰水晶的东西发出明亮的光,那是电流经过钨丝而发出的炽热。领地并没有储存电能的技术,只有当电机转动时灯丝才会亮,那些灯丝在领地里也相当珍贵的材料,就像列车开动时一样,当房间里的灯泡发出亮光时,相当于拿大把大把的钱去烧火。除非是领地的机关或者骑士贵族,平民是绝对用不起这种奢侈的东西。 他在思考主人家有没必要如此宴请他们这种算不上朋友的客人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那餐桌。 厨房的仆人正将用金属盖盖着的餐盘端上来,尤朵说,“你坐在我旁边吧。今晚有父亲的朋友过来,母亲大人还在和他们在客厅里叙事。” 夏明说:“不,我们坐在右边的最角落。” 尤朵拉着他说:“是这样的,这张桌实际上太过长了,如果你们坐在那里,到时候该怎么吃饭。” 夏明被推着走向一个座位。 “尤朵。”这时一个听起来很严厉的声音说,“快去请母亲大人和客人过来吃饭,不要在贪玩了。” “吩咐仆人就行了。”尤朵噘着嘴说。 “这位客人不同寻常,他不但是父亲大人的朋友,而且还是名长官,必须得你去将他们请过来。”那个男子说。 比起这霍普·格里恩的强壮魁梧,这位显得更高却更瘦,也没霍普看起来那么友善的人,应该就是霍普的弟弟,尤朵的二哥,番西了·格里恩。当番西看向夏明两人的时候,夏明朝他做了个丘土族打招呼时的鞠躬礼节。他看着他们两,眼睛里似有话要说,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或许是一种厌恶的眼神吧,毕竟他们来历相当于来讨饭的乞丐,但碍于有尊贵客人在,他把话都吞到了肚子里。 “你们自己先保重,我去请母亲大人过来。”尤朵欢喜地离去。 空开两个位置,番西坐在夏明的对面,脸上挂着仆人长般的冷硬,连目光都不愿意看他们。 兰特悄悄靠过头来,“老大,我好饿,你说这盖子里会不会有肉?” 他们快一天没吃东西了,中午为了收拾那群羊的排泄物,把胃口也都扔了。不过即便吃了,恐怕也会全部吐出来吧。 夏明说:“不要只记得吃,他们的客人可能并不简单,别露出什么马脚,一会必要的时候说几句丘土族语给他们听听。” 兰特说:“我懂我懂。” 番西盯着他们说悄悄话就像小时候老师盯着开小差的学生,夏明朝他笑了笑,看起来很有礼貌,心里却是暗自嘲笑。 夏明和兰特交流完后都坐直了身子,霍普端着一个沉重的瓷容器过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说这是仆人刚挤出来的新鲜羊奶,让他们先尝尝,并说如果他们愿意留在那工作的话,以后这活儿就交给他们去做了。 夏明听得愣愣的,兰特却欣然答应。装模作样地用丘土族语说了谢谢之类的感激话语。 听得霍普也很高兴,跟兰特称兄道弟起来,说玩笑什么我妹妹更喜欢你哥哥,我更喜欢你这小子。夏明不敢在别人面前多说,以免露出什么破绽。 “阿普快带两位朋友入座。” “好嘞,母亲。”霍普·格里恩将早已准备好的椅子挪了开来。 夏明看见一个带着圆黑帽身体微胖的长官和一个非常优雅的女士挽着手一同走来,背后跟着的是格里恩太太。她以上了年纪,脂肪的沉积让她看起来又老又胖。不知为何,夏明总觉得霍普说的这位待人和蔼的母亲此刻看起似乎不太高兴。但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似乎对这两位的到来感到不胜荣幸。 “这两位是..”身体发胖的长官突然看到坐在一旁奇怪打扮的夏明和兰特,惊讶地问。他们刚喝过羊奶,兰特尤其是夏明的嘴唇上,那两撇奇怪胡须挂上了白色的奶痕。 “这两位是小妹子收留的两位与亲人走失的旅者,他们帮忙打理庄园一天了,一点东西都还没有吃。” “扎西德勒。”夏明和兰特忙起身鞠躬。 “这两位啊..”尤朵有蹦跳地出现,“都是赫里克先生,现在他们是我的朋友,可不是你们的仆人。” “尤朵妹子,我早就把两位赫里克先生当朋友了,怕是你才把他们当做仆人使唤吧。”霍普指着尤朵的脸,揭穿似的说道。 “好了,我们快点开始晚餐吧。”格里恩太太这时走到主座位上,朝夏明微微致意,然后对他们的朋友说,“格林先生,格林太太,请不要嫌弃我们的招待不周。” 那个发胖的长官礼节性的回应,“我们的打扰才给您添麻烦。” 仆人们上来,将餐桌上的盖子掀开,并首先为两位朋友倒满了红色的酒。兰特自然不会少,只是连夏明也觉得等不及了。餐盘上的并没有想象中的稀有肉类,不过那些饲养的家禽倒也肥嫩,另外就是小火炒的青菜和大量的奶类制品。 怪不得女仆莎拉跟他们说,他们每天都要采集大概六桶的新鲜羊奶。 开始进餐的时候,尤朵悄悄跟他说,“你们丘土族人不是最喜欢吃奶类制品吗,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干酪哦。” 夏明非常绅士地切了一块放进嘴里,赞美道:“味道真不错。” 真的是真不错,配上那杯红色味道清甜的美酒,要不是要装作礼貌的丘土族,他早就将整个盘子给端过来了,因为每次他要把手伸长了出去,真不方便。 “尝尝这酒,是用葡萄酿的,去年八月分的时候,是我和仆人一起去采摘的。” 夏明说,“有点甜。” 尤朵说,“你不喜欢甜的?” ... 说来也怪,除了尤朵和夏明在小声交谈,他们只听到电机箱转动的声音。格里恩太太作为主人此刻也没有主动找些话谈谈,发胖长官带着太太来,就是为了以防这种问题,要知道女人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的。但此刻所有人都闷声吃着晚餐,一股诡异的气氛围绕在餐厅上方。 发胖长官想打破这个氛围,突然找到话说:“我听说格里恩大公子已经有女朋友了...”他朝他身旁看了看,说,“怎么没有请她过来吗。” 原本看似开朗活泼的霍普·格里恩,此刻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甚至还低下了头。 夏明想问问,但在餐桌上,也不知道尤朵愿不愿意告诉他。 “女朋友。”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番西突然开口说,“谁还敢做格里恩们的女朋友,她早就被吓跑了。” “你们一个个都是说谎的骗子,也就只有傻子才会上当..”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三十八章 血与花(11) 第一夜 上 沉默,死般的沉默。 夏明立马站起来,向兰特使了个眼色,向主人和朋友道谢之后,两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兰特问:“为什么这时候离开,事情似乎已经向我们想要的答案发展了。” 夏明说:“不用担心答案会因此离我们而去,我想格里恩小姐今晚还会过来找我们。” 夏明不是不想快点找到答案,不过此刻关于人家的家务事,他们还是少打听点为妙。 兰特贼笑道:“老大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告诉老老大的。” 夏明见他露出一副商人脸上才有的奸诈笑来,不禁感到一丝悚然,问:“谁是老老大?” 兰特笑而不语。 回到圈棚旁的小木屋,夏明躺在用一张木板铺成的床上,思考尤朵小姐为什么会收留他们。 羊圈旁的一连串的木屋,显然是给牧场原本的农民居住的,但这些农民去哪了? 中午女仆莎拉带他们来这里的时候,起先说“正好缺少人手”又说“只能跟农民住在一起”被夏明问“为什么没有人”的时候,又强行解释“不是经常需要农民”,这时他就听出问题了。 他猜测这里原本住着很多人,这个不大房间里,靠左边一侧的墙壁连着铺了好几块木板,占了房间快要一半的空间。房子可以有很多种用途,就算屋棚一连串甚至将它包围了也不足以说明这里以前住了很多人。 但是一些特殊的用具则就不同,像床,桌子,板凳之类的,这一类东西多的时候,可以说明:这里曾经同时居中过很多人。 但他们离开了,为什么离开? 关于“夜”他们知道多少? 尤朵·格里恩留下他们真的是出自好心?她真的看出了他们的身份是假的。为什么很少言辞的番西·格里恩在宴会的时候会突然失控,关键还是他最后那句话,“你们一个个都是说谎的骗子..”他是指所有人,不,他不愿意相信美丽活泼善良的尤朵小姐会对他说话。 但话说回来,他怎么能肯定尤朵没有向他们隐瞒什么。 那日在列车停靠在某个小镇附近时,不也人人各怀鬼胎,要不是他从小就对卖栗子的老人有阴影,换做是个绝色的大美人,他也许就真吃了她的栗子。 他有什么理由证明尤朵真的表里如一? 夏明突然叫兰特:“你携带的那只传信用的木偶呢?” 兰特从一堆胡乱堆弃的木板和树皮中摸出一个木箱,吹掉上面的木屑,将它抱了过来。 夏明犹豫了一会,说:“还是你来写吧,把今天看到的,和晚宴上的发生的事,汇报给前辈。记得用丘土族的语言,我出去看着,小心有人过来。” 兰特胸于成竹地说:“包在我身上。” 兰特的母亲是正宗的丘土族人,兰特会写丘土族的文字也不奇怪,不过万一被发现了,如果被发现用标准语言写,那就太不专业了。夏明听说在一些牧场里,牧场主人常常会饲养一种非常凶猛的飞禽。他不能确定这种木头做的,看着似乎随时都会散架的零件真的敌得过那些飞禽。 在一家外地人开得客店里,执行者前辈猛地一扇桌子,楼下天花板顿时有灰尘掉落,几名醉客骂骂咧咧。 “想不到这小子这么快就勾搭上了牧场美女,好,叫他好好勾搭,多从那妞口中套些话出来。” 所有人颤住,以为执行者前辈要大发雷霆的时候,没想到却来了这么一句。既然没什么大事,这么拍桌子好么,怕是她们在这住宿几天,客店都会破产倒闭。 虽然他们心里清楚,夏明将他们安排在这里是为了看住这两姑娘,但他们敢说什么呢?没听说高年级的级长都被打进医馆了么? 这几人当中只有木锶煜是一脸的平静,好像发生什么都与她五官一样。 “小木妹子,来来来,这事交给你去办。毕竟除了我们只有你才是老大了,交给你,我们放心。”执行者前辈瑶甜甜地笑道。 木锶煜重重地踩着楼板走过去,狠狠地抓起那只传信木偶离开。 “你们这帮办事不力的蠢货,给我们滚,我们要睡觉了。”林说。 张猴明宏夸张地抱着脑袋溜了。 “姐姐,天还那么早,你真的要睡觉了么?”瑶问道。 在她们的行李箱上,一个精致的木盒正发出滴答滴答的清脆声音,这是一个时间盒,现在是晚上九点整了。 林说:“晚睡可对身体不好,听说晚睡不会长高。” 瑶说:“谁要长高,我可不想长大。” 林说:“我也是,想想你满脸的皱纹的时候我还叫你妹妹,那还怎么有脸皮?” 瑶跳起来说:“不许说我满脸皱纹,你才满脸皱纹。” 林说:“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也不想长大,那我们就不要睡觉吧。想想今晚去哪里玩?” 瑶说:“我看见很多大树下都拴着一头毛茸茸很可爱的动物,我们去找它们玩玩吧?” 林说:“妹妹,你真是没见识,那可不是什么毛茸茸地动物,那是亚纲兽,具体说它不属于牛,却是最凶猛的牛。听说它有怪物的血液,所以拴住它的是绳子而不是锁链。” 瑶说:“那还等什么,赶紧捉一只回来玩玩!” 林无奈的摇摇头,“傻妹妹,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林终于明白瑶为什么说亚纲兽毛茸茸很可爱了,她们站在远处看,东西自然就显得小和可爱了。 林建议说:“今晚我们去赚取幸运神女吧。” 瑶锤头丧气地说:“怎么又去赚取幸运神女啊?” 林说:“不要忘了妈妈还没醒来,我们只要找足够多的幸运神女,妈妈就能醒来了。” 瑶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将东西收拾好,催促道:“那我们赶紧去找幸运神女吧,好让妈妈快一天醒来。” 夏明攀岩上小木屋的斜顶,坐在屋脊上,夜里的凉风渐渐具备寒冬的气质。在萨南,一天可是有四个季节,夜晚既是冬天到来的时候,正因如此,每到早晨春天降临的时候,那些土地又将抽出新的嫩芽。 他猜错了,今晚尤朵都没有来找他。 主人的朋友,在宴会结束后就离去了,他们走路匆忙,似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莎拉等仆人将餐具收拾好后,这一天便算结束了。剩下他们还有一个工作就是,每晚到睡觉的点钟,要将一杯热牛奶送到格里恩太太的房间中。 时间是九点一刻,莎拉端送牛奶,路过客厅的时候遇到了睡眼惺忪的尤朵小姐。 尤朵小姐说:“我来吧,莎拉。你去帮我跟那两个朋友说晚上小心一点,你也知道农民们为什么不敢在那里住的原因。” “好的小姐。”莎拉恭敬地说。 莎拉虽然不想过去,但也不能违抗大小姐的命令。 “加糖了没有?”尤朵问,“母亲大人不喜欢喝淡的牛奶。” “加了,小姐。我知道夫人的习惯。” “好吧,你去吧。” 随后,尤朵小姐便端着托盘上了楼。莎拉则向着羊圈的方向走去。 看到夏明坐到了屋棚上,莎拉向他问道:“赫里克先生,你在做什么?” 夏明急忙从屋顶上跳下来,问道:“什么事啊莎拉小姐,这么晚了,还过来?” 夏明指着天空说:“我在数天上的星星,这里星星就跟我家乡的一样,又大又亮。”他其实是在等待“总部”的回信。 莎拉听他奇怪高效的口音,笑道:“天上的星星怎么数得完。” 她说:“是尤朵小姐让我过来告诉你,夜晚如果没什么事,不要随意出来。” 夏明问:“为什么?” 莎拉解释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天气,晚上冷得可怕,厨房里水缸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还能看见冰块呢。” 夏明笑道:“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谢谢你们的小姐。还有今晚主人的款待。” 两人客套了几句,莎拉最后嘱咐了一句:“早点休息,赫里克先生。”然后就离开了。 她的脚步去时比来时的还快,夏明沉下脸来。夜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为什么她看起来很担心害怕的样子? 回到木屋,夏明对兰特说:“今晚小心一点,如果担心,我们就轮流守夜吧。” 兰特小心地朝他身后的门外望去,紧张地问:“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要不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 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夜里的凉风从通风窗进入,猛地将门关上,桌上的油灯呼的扑灭。 兰特见鬼似的大叫起来,好在夏明赶紧捂住他的嘴。 兰特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老大,咋们现在是手无寸铁啊,万一遇到什么..” 夏明将油灯点亮,将门窗都关好,说道:“不用担心!”从衣服的袋子里摸出一本书,封面上写着的是“生存百科全书”,从学生会拿的,据说是正版,封面也精美。当他翻到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如果遇到如此如此情况,应对方法是跑路;第二页,如果遇到如此如此..跑路;如果... 夏明翻到目录前的编者,果不其然只见上面印着四个大字:齐山·普·雷。 果然学生会出品,必属山寨! 兰特将脑袋凑过来,夏明立马把书合上,胸有成竹地说:“我已有对策。” “什么对策?” 夏明将桌子搬过来,放在门边,堵住了入口,还不放心。他往门阀以及四处桌角撒上了水,道:“今晚气温降下来的时候,水就会结成冰。” 兰特有些担心地说:“这冰恐怕也堵不住这门啊。” 夏明将木床也搬过来,挨在桌子后,道:“今晚就睡这上面了,你也搬一张过来。” 原来他是要利用自身去堵住门口。夏明说:“我知道冰是封不住门的,但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 他将床什么的堵好后,突然蹲到了地上。 兰特大惊,说:“即便出不去,三急也不要这么随意吧老大?” 夏明说:“急你妹啊,过来玩泥巴!” 兰特好奇地走过去,只见夏明正用中午铲羊群排泄物的铲子从地表刮了些泥土出来。放在一条干净长木板上,夏明用水将其塑造成刀的形状,夏明说:“到了深夜,这将是把锋利的短刀。”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三十九章 血与花(12) 第一夜 下 为了应付未知的危险,夏明准备了两柄短刀,十寸左右,工艺粗糙。不过在他看来,能打架就行了。反观兰特,那一扇奇怪的东西,像是菜刀。不过能打架就行,也许女仆也只是善意的提醒,夜里本来就很冷。 正当夏明准备把等吹灭的时候,那只木偶小鸟从通风窗的小门飞了进来,它落到夏明的手上。夏明看了看它的爪子,没有看到前辈们的回信,连那支存放信纸的竹管也没了。 他正疑惑的时候,堵住的木门就被敲响了。 敲门的声音很随意,就像好朋友上门来了。 被水覆盖的门阀上已经蒙上了几道冰痕,不忍心破坏它的夏明只能问道:“谁啊?” “我。” 夏明一愣,兰特凑了过来,看了眼夏明的眼色,道:“老大是老老大。” 夏明将短刀插在后腰的腰带上,从木墙上的通风道翻了出去。 “前辈可有什么口谕要木姑娘亲自传达的?” 夏明扶着腰,这种衣服邋里邋遢,很不方便。 “有啊,那两个小姑娘说了,叫你那姑娘多亲近亲近。”木锶煜冷冷地说。 “什么姑娘?”夏明说,“那两个小姑娘真的这样说?还真是两个小姑娘,真怀疑她们能成为执行者前辈是走后门。” “你怎么没有看好她们,万一她们跑出去呢?” “你觉得我拦得住她们吗?”木锶煜说,她记起那一掌,可不是随随便便有人能做得到的。 她盯着紧闭的木门,有些怀疑地问:“你和兰特,在干什么?” 夏明想了想,大晚上,小孩子一般都不会乱跑,也就没太在意。他干笑说:“我们是怀疑夜里不安全,有必要的防范一下。” 木锶煜说:“我就是担心这一点,作为菜鸟小队的第一高手,就是要保证我死了你也不能死。” “菜鸟小队?什么菜鸟小队。”夏明问。 木锶煜没有回答他,她跳上木屋的屋顶,坐在屋檐上。星光下,目光深邃。这是夏明第一次见到,不利用机动装置而直接能跳这么高的人。差点惊掉下巴的他,艰难地沿着通风窗、屋檐,可以抓手地地方爬了上去。 “高手啊。”夏明气喘吁吁地坐在屋檐上,不过夜的寒意倒是被驱散了一些。 帽子下,木锶煜瞪着他说:“你上来干什么?” 夏明说:“那你上来干什么?” 木锶煜说:“今晚我就守在这里,保证你们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神色的作战服下,夏明看到了两柄露出的刀鞘。猎人总是将猎刀待在身边,就好像骑士总携带着重剑,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的生命。 “你是觉得我们手无寸铁吗?”夏明得意地说,“即便我们没有把武器带在身上,我们也并非就此坐以待毙。” 夏明双手负后,接着得意地炫耀着他的杰作。 一阵风掠过,木锶煜坐到了屋檐的另一头,她捏着手里的短刀,“泥做的?”稍一用力,泥土纷纷落下。 夏明急乎,木锶煜说:“利用水在夜里能结成冰,你倒是挺会想的嘛,果不其然的领地第一。” 她站起来,将夏明手中的另一支也夺了去。她嫌弃地说,“虽然想法不错,不过,这工艺也太次了。” 她捧起落在屋檐上的泥土,羊圈屋棚前有个石砖砌成的平台,那里有台压水泵。水从地下打上来冒着热气,传闻在萨南的地下埋藏着一座煤山,地下的煤火常年不息,因此萨南地才很少下雪。 不过萨南的夜也不是寻常的夜,热水刚从地下打上来,不到半分钟便凉透了。 夏明见她撸起袖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你去帮我找些材料过来。” 她这就使唤起夏明来了,貌似谁是老大还真的说不清。 夏明使着铁铲,气呼呼地跑来跑去,他要寻找那些没有杂质、颗粒均匀的泥土,不然就会惨遭嫌弃。不过夏明没有告诉她,这把铲子在中午的时候被他们用来做了一些其他更有意义的事。 “第一高手?你这是在做什么?”夏明看她捏来捏去,有模有样,忍不住问。 “还不够,你去找多一点泥土过来。” “还要多少?”夏明将铲子抗在肩上,问。 “一点就够了。” 夏明又气呼呼地跑回来,正要坐下,那边又说,“还不够,你再去弄一点回来。” 夏明又扛起铲子,什么话也没说地走了...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 ... 时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深夜,但他们都没觉得时间的流逝,一个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被当做仆人来来回回使唤。 那地已被夏明挖了块一米深的坑,他扶着铲子喘着气,这回总算好了。 木锶煜背着夏明,虽然没说不准他偷看,但夏明还是老老实实地问:“第一高手,你是要打造一把绝世宝刀吗?” 木锶煜从他身前跳开,露出身后一只振翅欲飞的优雅白天鹅。它其实是黑的,因为泥土是黑的,星光是暗淡的,但它会让人下意识的觉得它其实是一只白天鹅,振翅向天空,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夏明愣愣说不出话来,他不想让这人得意,因为之前她还在讽刺他的手工粗糙来着。 “我不想说实话,实在是太..你怎么会..你..” 夏明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木锶煜用那沾染泥土的手随意抹了把散落额前的头发,瞬间是一道泥印黏了上去,不过她可能还根本没注意到,她正沉迷与她的作品中。 被夏明打扰,她立刻问:“怎么了?” 夏明赶紧闭上嘴巴。 夜沉沉,这个姑娘可能在想着什么事。 ———— “卖火柴喽,卖火柴,哪个好心的大人买一买我们的火柴,一盒只要一柯钱...卖火柴...” 深夜,一个无人的街角,两姐妹蹲在地上,相互依偎在一起。 “好冷啊姐姐。”瑶说,“为什么这么冷?” “不要担心妹妹。”林说,“让我们擦一根火柴吧。” 她颤颤巍巍地从花篮里取出一盒火柴,小心翼翼地滑着,火焰将她们的脸照亮。 “怎么样妹妹,感觉好点了吗?”林说。 在猎人学院的时候,有齐山照顾她们,绝对不会让她们摔着、饿着、冻着。 “姐姐,我有点想小山了。”林说,“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不行,我们一定要帮妈妈攒齐足够的幸运神女...买火柴...” “可是在这里也卖不出去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谁说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你是人,我也是人。” “小山说我们是怪物。” “小山的话你也信,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怎么能随意相信别人的话呢。你不信的话可以拿刀子划划自己手,看你的刀会不会生锈..” “可是好冷啊..”瑶紧紧地抱着林,她们穿着夏明那天见到的裙子。 “..让我再擦一根火柴吧。”林说。 林正要取出一根火柴,四五个半遮住脸的人走了过来。中间的提着灯瓶,衣服又脏又破,与乞丐一般无二。 “客人,您是要买火柴吗?一盒只需一柯,买一盒吧..”林激动地上前说。 柯是领地货币中最小的单位,两柯等于一铢。 看着两个小姑娘,中间那人不得不俯低身子,将灯瓶交给另外一人,他从一个黑色的袋子里倒出一掌心的钱币,全是一铢面值。他将一枚钱币递给那位稍高的姑娘,问:“小妹妹..” “不要叫我小妹妹。” “..小姐姐。”那人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你能告诉我那座离墙壁最近的牧场在哪个方向,这些就都是你们的。” 他将钱币从一只手中倒过来,又倒回去,钱币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我不要这种钱..我只要..我只卖一盒..你们必须用恰好的钱支付。”林将那没铢钱扔了回去。 “那你告诉我路总该可以吧?”那人说。 “不行,一句话一柯钱。”林说。 那人面露难色,要知道平时都很少用到这种单位级别的货币,虽是最不值钱的,但他此刻却拿不出来。 他站起来,向其余人看了看,那几人都摇了摇头。 他突然咳嗽起来,一人忙上前扶住他,“大哥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先找个客店休息一晚?” “我没事。”那人拒绝了他的搀扶,“那名长老的实力非同小可,我硬接了他两掌,受了点小伤。” “萨南很少有客店,也不知要上哪找。”一个阴柔的声音说。 几人又把目光看向街角的女孩。 林说:“你们要是拿得出钱,我可带你们去。” 中间那人说:“你们为什么偏偏要那种钱?” “总之,拿不出来就请你们离开。” “姐姐,你看他们的打扮就知道他们是乞丐,怎么会有钱,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说:“可是他们真的很有钱。” 瑶说:“有钱为什么拿不出钱?这岂不是矛盾?” 听着两人的对话,一人蹲下来,拉下围巾,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她握住两个姑娘的手说:“我们不是没有钱,只不过我们没有你说的那种钱。”她将一个黑色的钱袋交给她们,“这些财产交给你们,请你们带我们去住的地方,我们承诺一定会找到那种钱币并还给你们,如果我们食言,我们的财产随你们处置。” 其余人也纷纷将自己身上的钱袋拿了出来。 “看在姐姐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林痴痴看着那个人说,“我们决定帮助你们。” “姐姐要小心,长得漂亮的姑娘最容易说谎。”瑶蜷缩着身体说。 那人将外衣脱下来,给瑶穿上,“小妹妹姐姐,你这样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 瑶难为情地抓了抓大衣,说:“姐姐,你一定不会说谎。” 那人揉了揉瑶的脑袋,这让瑶差点想哭,因为她想起了妈妈。 林带着他们离开。 那人问:“你们为什么一定就要那种钱币?要知道我们平时都很少使用。” 瑶说:“因为只有那种钱币上才印有神女的图案,我们只要这种图案。” “为什么一定要这种图案。” “因为小山哥哥说了,这种图案代表领地世界里所有贫穷人的善心,她能带来好运,只要积攒足够的善心,就能让妈妈醒来。” “原来如此。”那人点头说:“足够是多少?” “小山哥哥说,妈妈醒来的时候就足够了。” “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积攒足够的神女..” ... “这里怎么看起来那么熟?”先前那人说。 所有人停下脚步,看着这条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街角。 那人低下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瑶。 瑶走出去,从街角的地上拾起一根燃烧干净的火柴,指着林说:“笨蛋姐姐,你看这是你刚才擦的火柴。” 林看着那根火柴,吐了吐舌头,道:“糟糕,我也迷路了。”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四十章 血与花(13) 血迹 上 坐在屋脊上吹着凉风,夏明将自己蜷成一团。丘土族的服饰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暖和,冰冻像刺刀一般从他前胸后背挤来,透心而过。 “冷的话,我允许你坐过来一点,我是不会打你的。”同样坐在屋脊上吹着夜风,木锶煜诱惑道。 夏明往后挪了一点,满不在乎地道:“切,这夜也就这样子。” 他舒舒服服地躺下,靠在屋脊上。突然脚下一滑,夏明失去平衡,“诶..喂..”他乱叫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顺着倾斜的屋脊斜面滚落。 木锶煜斜了他一眼,一把抓住他,将他提了起来。 夏明握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原来你的小手比我的还冷。” 他敞开怀,“我允许你靠过来一点,但你要保证不会打我。” 木锶煜见自己上当,愤怒之下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夏明摔了个结结实实地全体投地,他坐起来,摸了摸有些晕乎的脑袋,似乎忘了说也不能用踢。 木锶煜跟他解释说:“你不要想太多,这是我的任务,对于命令,我们只要服从就行了。” 夏明挠挠头,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对了,木姑娘。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你不会感觉到冷么?” “会。”她很简单的回答。 原来一个人不怕冷并不是感觉不到冷,就像一个人不怕疼并不是不会疼,而是即便大喊大叫哭着上吊,对于减轻这种事也是无济于事。 夏明又厚着脸皮攀上了屋脊,他将那件丘土族的服饰衣袍给脱了下来,“如果木姑娘不嫌弃的话..不要打我,也不要踢我..但是先听我说,把外套穿上..” 他将衣袍披在坐在屋脊上的木锶煜身上,然后立马退到了两三丈外,坐在屋脊的另一头,时不时偷偷转过头去看她有什么动作。夏明只听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那件丘土族的服饰裹紧了一些。 “谢谢你。”蜷缩在屋脊的另一端,木锶煜呼出口热气。 时夜已过半,天寒地冻。 他们安静地面对着那扇高墙,就好像睡着了般。 那种透明的,像水层一般,在夜里能发出萤火光芒的立场,此刻渐渐暗淡下去。夏明以前也偶尔见过这种情况,从他房间的窗口望去,夜里一片漆黑,有时他会以为这是个噩梦。 但那个不是噩梦,虽然现在他还解释不清楚,但到了深夜,那曾淡淡的萤火却是真的消失无踪。 他突然站起来,对木锶煜说:“能不能将机动弩借我?” “你要干什么。” “我想到墙上去看看。” “不行。” “为什么?” “除非我必须跟着你。” 夏明说:“但是没有两支机动弩,是无法攀岩上去的。” 机动弩虽然能将人扯向高处,但是一旦收回钩锁,身体势必往下坠落,只用两支切换使用,他们才有可能攀缘上这扇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世界边界的高墙。 木锶煜突然伸出手,道:“我拉着你,左边和右边切换。” 夏明问:“你上去过吗?” 木锶煜说:“没有,我只出去过。” 夏明咽了口唾沫,“外面真的还有土地?你出去做什么?” 木锶煜说:“外面的世界才大呢。可是却不是人类该去的地方。” “那些怪物?” “那些怪物成群成群一大片,人一旦出去就死啦,剩下一摊血淋淋的白骨。” 夏明缩了缩脖子。 “骗你的。”木锶煜说,“目前还不知道它们居住的地方,但它们出现的时候,一定是成群成群的。” 夏明问:“这样的话,怎么还有调查部队?” “跑喽。”木锶煜说,“一般是不会遇到成群成群的兽潮,只有当领主出现的时候,它们才会聚集起来。当然也有特殊的群体,例如本身就是集体行动的棘鼠等。调查部队只是只是猎杀落单的怪物,况且听说他们还携带着圣遗物,就是圆桌国王的秩序。所以他们在外面是绝对的安全。” “这..圣遗物..难道就这么放心拿出去?”夏明疑惑地问。 “说是这么说,不过,我想那只是件拟态,并不是真的圣遗物。”她说,“我听说上一期的调查工作损失惨重,连圣器也丢了。他们怀疑他们当中出现了叛徒。” 夏明记得教官凯瑟说,调查部队中是有骑士的,那么是谁背叛骑士有背叛猎人。 “现在猎人和骑士都互相猜疑呢。”木锶煜叹了口气道。 他们说着便越过了那些象征性的篱笆,来到了墙壁地下。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一直拉着手。夏明向上仰望,不禁发出一声感慨,“这..应该有百米高吧?” “六十米。”木锶煜说,“传闻地下还有三十米。” “地下?这是防止会钻地的怪物么?” 一股巨力从他左臂传来,固定在木锶煜左手前臂率的轴型率先发动,轴型大概十米的长度,而夏明右手中像一支箭弩的弩型有二十米的长度,虽然如此,但他们还是切换了五次才成功将手抓在墙壁的边缘上。 并非想象中的那么不可靠,墙壁内还有一道一米多深的走道。他们先前所看到的“墙垛”其实是一条通道,里面是空的,它所在位置的墙壁比临近的厚,也比临近的高出十米的距离。现在看来,它更像是一根柱子。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从这些柱子中就会浮现一种透明、蜿蜒向天穹中心的透明物质。初晨的阳光透过这些物质就会在地上透射出一道道栅栏状的暗淡光层。 “真是不可思议。”夏明摸着那一块块冰冷的巨大石砖,“如果说这不是神灵创造的,还真的没人会相信。” “你相信这是神灵创造的吗?你说这句话就代表你不信。”木锶煜说。 夏明想了想说:“不是说神灵创造的东西是永恒的,但这些墙壁不是。它里面的某些东西枯竭的时候,它就差不多会倒塌了。” “你怎么知道它不是永恒的?”木锶煜问。她说,“指责墙壁的话,你最好别说给其他人听。” 夏明无意间透露了那本书里的一些内容,那些内容连猎人也不敢说出来。人们在成为猎人的仪式中,就有一道对墙壁宣誓的内容。任何人在领地里说一些对墙壁诅咒或者不敬的话都会受到惩罚。 夏明问:“那你相信吗?”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尝试相信你。” 夏明说:“其实,如果我们不相信神灵的存在,很多东西都值得去解释。好比那天小镇发生的事,与其说有神灵保佑,运气好,其实他们都是有原因。这些东西就像无数根复杂且看不到的线,只要把它们理清了,事情也就清明了。” “所以啊明的‘明’就是这个意思?” 夏明挠了挠头,“应该是吧?我还以为方便好记呢。”他记得课本里的小明最多问题和毛病了。 他们不敢走得远,靠在一块墙上闲聊。 墙外的视野黑暗,淡淡的星光被大片的黑暗吞没。墙的另一侧,空气有些刺鼻。 “话说你出去过?是去做什么?怎么出去?”他最关心的还是最后那个问题。 “你现在想出去吗?”木锶煜直接看穿了他的心思。 夏明面对黑渊的世界,这是一种恐惧,对死亡和未知,他凝视许久,才道:“不想。” “以你的实力,能在墙壁里好好活着就不错了。”这是来自去过壁外的前辈对小辈的建议。 “实力?”夏明说,“果然是第一高手的语气。” 他叹了口气说:“我好像和你们的差距是挺远的。” 木锶煜点头说:“学院的功课好好练,对你是有好处的。” “只是有好处么?” “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你?” “你想干什么?”木锶煜警惕地问。 “诶,不许动手!也不许动脚!这里很高。”夏明忙后退。 夏明说:“你想想啊,我要是打得过你,我还用你这个第一高手保护吗?小镇上的时候,我用得着跟他们瞎扯吗,我直接寒冰掌什么刚过去,杀人越货,打完走人,多快活。” 木锶煜说:“也可以吧,练个十年吧,不过猎人学院最多给你呆四年。” “四年之后,你的实力有多强,相应的你在壁外也能呆多长。” “你练了几年猎人的技巧?” “一年。” “一年?” “五岁的时候老爸老妈教我练刀,十年前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他们都没有回来,之后我一直跟着木家学刻木头,雕刻木头,我学了八年,之后我就到处乱走乱逛,去当过调查兵团组织的追猎者,赚了不少零钱。之后他们推荐我去猎人学院,后来的事..就大家就差不多了。” “三个月前,我去了躺南方墙壁。” 夏明提起精神。 “首先就是想见识一下他们说的作弊者,其次是我们收到游骑兵的传信,说有大型生物朝南方移动的痕迹,他们发现了脚印。” “等等。”夏明说,“作弊者?说的可是我么?他们怎么知道。” “你当在南方驻守的猎人是吃白饭的么?他们一个传信,我们就都知道了。” “游骑兵?怎么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不过,他们是常年生活在壁外的一群人,神秘的很。” “脚印?” “没错,这种事交给我们追猎者去办最合适不过了,但是时间不多,巨型怪物没见着,作弊者也没见着。不过,还好没见着。”她的最后一句话颇有歧义,夏明有些没听明白。 “会不会和‘夜’有关,时间上,他们都相近。” “你是想说,那些怪物能爬进来?”木锶煜思索道,“理论上说,它们具备翻越墙壁的能力。但我读过一些历史文献,它们似乎惧怕墙中的某种东西,所以从来没有翻越墙壁的例子。 它们的入侵方式是击中攻击某一点,从墙上直接打开一道缺口,圆桌国王时期就有类似这样的一个故事。” “确实是,这里连一只蚂蚁都没有。”夏明的目光四处寻找,希望看到那些顽强的生命。 突然他的目光被墙壁边缘一块黑色的东西吸引,他走了过去。借助微弱的星光,他从身上摸出火折子,吹亮之后,他发现这居然是黏固的血迹。 这里怎么会有血迹,难道是以前负责工作的猎人留下的。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四十一章 血与花(14) 血迹 下 “你想知道答案吗?” “什么答案?” “格里恩牧场主人的死因或者说‘夜’的秘密。” “你知道?” 尖叫声中,银色丝线灵活地逆向窜起,锋利的钩锁狠狠地抓在墙壁上,灰尘从头顶簌簌落下。他们悬挂在外围的墙壁上,夏明嘴中叼着火折子,对着脚底的墙壁,含糊地问道:“你猜这是谁的血迹?” 圆形的火光照在墙壁上,这些血迹呈针尖状,只有高速坠落和摩擦才可能形成。 “这..难道是..” “没错,曾有人上来过,将一个死人从墙上推下去。这个死人,很可能就是格里恩牧场主人。” “你怎么能确定是死人?” 夏明说:“我觉得是死人的可能比较大。” “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在所谓的‘夜’出现之前,牧场主多宾·格里恩就已经死了,这是谋杀。当然,我们要下去看看那具尸体,才能确定他的主人。” 他犹豫了一下,说:“第一高手..” “怎么..”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能死,如果我死了,你就不必死了,去找出那个凶手,他一定是‘夜’的同伙。” 谁知道在下面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你还有什么遗言么?”木锶煜说。 “额..”夏明挠挠头,道,“没有了。” 钩锁从墙壁释放,两人一同坠落下去。昏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木锶煜突然发射了轴型,扯住夏明,两人在大概距离地面一米的地方停下。夏明心跳加速,叼在嘴中的火折子也掉了出去。黑色从土地上长出几根尖锐的竹苗,差一点他就会被来个透心凉。 “谢谢啊..”他心有余悸地说。 “我早就说过,你这种菜鸟能在墙内好好活着就不错了,出去某一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用教官才有的口气说。 “你说的尸体呢?” 夏明四下张望,“一定就在这附近,可以下去走走么。” 木锶煜放开了他,她也从墙上跳了下来。 夏明踉跄站好,他从地上捡起火折子,感觉有些冰凉,怎么吹也不能燃烧起来,他干脆摸出一盒火柴擦了起来。火柴点亮的同时,夏明突然发出尖叫。 “你鬼叫什么?”木锶煜皱皱眉头。 “手被烫到了!”夏明急忙甩掉那根火柴,同时将那根,冰冷的腐烂手指扔了出去。 “你把什么东西丢了。”木锶煜问。 “手,手指。” 却没想到她说:“大惊小怪。” “小心。”木锶煜突然拔出了猎刀。 夏明赶紧靠了过去,“你看见了什么?” “没..没什么?”木锶煜说。 “我们还是等天亮再来吧,总觉得有些古怪。” 夏明急忙同意了,他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了。 ———— 猎人学院,普罗米修厅,地下迷宫。 在迷宫的某个角落,有人又在某一面墙壁上钉了一根锥形的槐木枝,那颗未知领主的头颅此刻被穿在上面。在猎人学校收集的七颗领主头颅中,每一颗都是有血有肉,它们被钉在槐木枝上,灵魂也被封印在墙上。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并没有死亡,从感知生命的源物质中,能感受到领主强烈的生命意识。 这座迷宫并不是防止外面的人进来,它的设计其实是为了封锁领主顽强的意识。 这颗未知身份的领主,此刻真的死了,感知石安静地垫在领主的颅骨下,安静得想一块普通石头。 “前辈的经验告诉我们,领主是无法杀死的,但它真的死了,还是它根本不是领主?如果它不是领主,为什么包括棘鼠在内多种怪物都一路追随他们而来。” 霍伊格雷·瓦尔加面对着那扇墙壁,如朝圣的使徒。他背后的戴亚娜,以及手下众多执行者全都全副武装。 另一个怪异的问题,在一个笼子里,那只呈现一半生一半死状态的具有灵魂连接的木偶。它的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伊格雷说:“将那件东西交到那个孩子手中。” “校长,您确定要这么做?她属于骑士,将来也很可能成为一名骑士。” “如果正如教授所说,只有特殊的人能使用,我们留着也没用。” “秩序的拟态无论是骑士还是猎人都能使用,一定是教授把什么东西弄错了。”一名原调查部队的猎人说。 “如果我能见上一见秩序的拟态就好了。”康纳说。 “秩序的拟态丢了,第二圣器的拟态还在那个地下室里。”戴亚娜说,“我去将它找回来。” “不用。”霍伊格雷说,“下一期的调查工作,我们可以安排秘密追猎者。” “南方有没有新的消息?” 负责接收南方回音的执行者道:“南方暂时还没有传回最新消息,以迅鸟的速度,至少两天才能到达。不过上次游骑部队传回的怪物动向,他们在南出墙壁十公里外发现了踪迹。奇怪的是,那些踪迹就好像突然出现般,留下一双脚印后又消失了,追猎者至今没查明它们的下落。” “i943?” 负责实验体的人站出来道:“实验体i943,冥系生物,进化前为冥狼I型,进化后为刺骨冥狼II型。10月09号上午11时,由训练生编号将其猎杀。 调查分析,药剂使用并未足量,导致其进化失败。 而后在不可能再生组织的情况下,i943意外进化为II型,并有目击者称,它身旁还有一个猎人。 12月26日,夜晚23时,刺骨冥狼II型在被已知客人重创的前提下,有人将其颅骨打碎,从i943脑颅里取走了一样东西。 事实证明,那名猎人真的存在,不过却不在我们当中。 根据标号所描述,这名猎人体型矮小。初步猜测为其患有侏儒症状。而从领地留给我们的猎人当中,都没有达到这个水平。” “其他地方关于‘夜’的收集。” “‘夜’最后最近一次出现在领地主城,目前主城已经全面封锁。三天前,使徒在焚毁一批‘不结之物’时,有人劫走了一个传闻见过‘夜’的男孩,他们离开主城之后,曾在附近的村落待过一晚,之后他们便往萨南而去。初步猜测,他们并没有从那男孩口中得到答案。” “实习组?” 负责实习组的执行者面露难色,“执行编号8251201,实习组1201隐藏组长编号,目前已顺利抵达目的地。不过...不过执行组中,目前只剩下两人...” “将事情交给,无论发生什么事,首先确保他不能死。” “这件事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安排给慕容家唯一一个后人,执行组剩下的两人当中,实力也是最强的。” 霍伊格雷点点头,“关于一些慕容家的秘密,就让去发掘吧。我想把事情交给他,是值得令人放心的。” “校长,关于那位客人,我们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 “就交给吧,他一定还会去找他的” ———— 他们就在墙壁的“柱子”里度过了下半夜,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墙壁上,那层透明的力场像水层一样折射着阳光。夏明不得不偷偷抹掉哈喇子,还好没被人看见。 “诶,你这个样子,好像偷喝灯油的老鼠诶。”坐在对面原本闭着眼的木锶煜突然睁开眼睛盯着他,清澈的瞳孔倒映着阳光,接下来说道,“你等一下别用右手碰我,否则下去之后,我铁定会揍你。” 夏明立刻将手藏了起来。 墙壁外围。夏明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树木,密密麻麻一望无际,跟那本奇怪书中描绘的海洋类似。 站到实地上,脚下依旧是坚硬的泥土,不过,确实外面的世界很大却不是人类该去的地方。 墙壁外的空气并不好,干燥中带着一股刺鼻,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呆久了难免产生不良情绪。墙柱中散发出的薄薄力场,他轻轻触碰,竟真能像水一样发出涟漪波动。另外,它似乎也有使物体漂浮的能力,像搭在船只的湖面。只不过湖面很小,树叶飘落的时候碰倒它速度会减慢。 在墙柱某块石砖上,标了一个“∞”古老符号,据说是象征着无穷。 夏明本无心观赏这些,因为除了昨晚他找到的那根腐烂手指之外,他们就再也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尸体呢? 昨晚木锶煜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她的眼睛像是猫,在夜里也能看得见东西。 夏明说:“别担心,我想还有一个办法。” 木锶煜问:“什么办法。” 夏明理了理衣服,梳了梳头发:“为了真相,就算豁出去也值了。” 木锶煜说:“你该不会想通过那个什么大小姐得到真相。” 夏明说:“也行,不过还是去问格里恩夫人快些,毕竟是枕边人。” “‘夜’的传闻你也知道,格里恩失踪时她应该知道些什么才对。” “另外去找一下牧场里有没有机动装置,除了机动装置,是否还有别的办法可以上来。” 他说:“看来我们只有先找到凶手才能知道那根手指的主人,而‘夜’的线索就隐藏在其中。” 木锶煜说:“好,你去找格里恩太太,我去找那些东西。” 她将丘土族的外套还给夏明。 夏明问:“你昨晚看到了什么吗?” 她说:“没有。只是一种感觉,就是你上次说的‘猎人的嗅觉’” 两人被机动弩拉着上升。 “那种感觉上次在北墙外追猎时遇到过,当时就感觉周围有人在盯着我。” “喂喂喂,你别说得那么恐怖好么..有人?你确定没说错?” “恐怖么?”她无所谓地说。“都说是感觉。” “吓死我,我还以为世界上真的有鬼。” “戴亚娜·诺就是鬼。”她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夏明差点摔下去。 “在木家学雕刻的时候,就有一种用血液点睛的手法,据说这能留住将死之人的灵魂。”木锶煜说,“我不知道戴亚娜·诺是否真的是一只灵魂,她也有可能是某种人格的拟态,总之她算不上是人。” “感觉还是无知最好..” “大学长,你还能在说一点风凉话吗。” “我也觉得不能了。” 今天女仆莎拉没有过来找他,尤朵也没有来,这让他无从接近现在那位格里恩牧场的主人。 兰特将门堵得死死的,羊圈里发出羊叫,木屋里发出猪叫,夏明还真有种放火烧门的冲动。 于是他只好拎起木桶,自己去收集羊奶了。 那些生物脾气冰冷且怪异,夏明被踹了好几脚才好不容易哄骗到一只。当他搬来板凳,撸起袖子正准备动手时候,木锶煜不知怎么地就出现了,难道她这么快就有了什么发现。 正要笑脸相迎,只见一个拳头飞过来将他狠狠砸了出去,只听她狠狠地骂道“下流!” 夏明内心泪流满面。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四十二章 血与花(15)快进的时间上 今天格里恩庄园里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当夏明和兰特拎着盛满新鲜羊奶的木桶往厨房里走时,路过餐厅的时候,他发现尤朵小姐和几位兄弟以及几名仆人包括莎拉和仆人长加西,全都面色焦急地在等候什么。 夏明一惊,赶紧冲进厨房。 女仆们看见他,全都恭敬地称他们为,“赫里克先生早。”作为尤朵小姐的朋友,他们昨晚就记住他们的面容了。 夏明忙问:“怎么回事?” 一个年纪较大的女仆说:“不知怎么回事,格里恩太太到现在还没出来。格里恩先生、小姐,和我们仆人通常要为她请安。但是现在..” 夏明说:“没有人去格里恩太太的房间看看吗。” 女仆说:“尤朵小姐上去看过,但是没有回应,门也锁了。” 夏明说:“格里恩太太平时什么时候醒来?” 女仆说:“她一般很早就醒来,因为有很多关于牧场的事情要处理,她在房间处理完事情后,大概七点三刻出现。” “现在是几点?” 女仆指了指挂在墙角的一门古老吊钟,现在是早上八时一刻,已经过去整整半个小时。 夏明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当多宾·格里恩的大儿子,整个牧场最强壮的男子霍普·格里恩强行撞开那扇木门时,人们发现格里恩太太这位为格里恩牧场劳心劳力的第二位主人,此刻安静地躺在床上,气绝了。 夏明默默地退出了格里恩的中心庄园,此刻一条最重要的线索被切断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另外虽然他才见过格里恩太太几面,具体说是一面,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但他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宴会上的她只是向他们点头致意,仅这就表明她是一个不拘礼节,好客以及霍普所说的和蔼的人。 这样的人不应该这么早就死了,否则等到坏人们都老了,世界上就没有人喜欢老人了。 夏明今天唯一一次没有睡懒觉,但是他仍然迟到了,他们的早餐应该在八点钟开始,但他却迟到了一刻。 羊圈里发出骚动,那群长着冰蓝色绒毛的美丽生物此刻急躁地叫唤,并对着困住它们的栅栏发起攻击,它们虽然没有其它羊类锋利的角,脑袋却硬的像块石头,夏明早上差点就被撞闪了腰。这些该死的玩意早上还让他挨了一圈,他摸摸自己的右脸,针扎似的收回来,感觉它已经肿了,早上女仆看他的眼神就有点怪异。 夏明想伺候大爷一样,恭敬地将栅栏门打开,它们飞地窜了出去,乖得要命,根本不用他们管,它们就悠哉地在草地上晒着早上的阳光。它们看样子是饿了,却也不狼吞虎咽,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势,用石头轻轻卷起带着露水的青草,然后再放进嘴中慢慢咀嚼品尝,看起来真是大爷。 “大爷们早啊。” 夏明兴奋地朝它们打招呼,却根本没有人鸟他。 时间还早,他总觉得这里有哪个地方出错了。不过实在是困了,他就躺在昨天的那块岩石上,在这些美丽羊群的中间,叼上一根新长出的嫩芽,架上腿,晒着阳光惬意地睡着了。 兰特懒洋洋地蹲坐在屋棚的门口,靠在门上,嘴角挂着一条在阳光下银闪闪的东西,远看像个招财童子,近看却在打盹,似乎梦里还对那只黑天鹅有什么非分之想。 等到天气变得炎热起来的时候,夏明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脸上一凉,一股神秘力量贴在他嘴上。他猛地闭紧嘴,睁开眼睛,只见一头美丽的生物正卷着舌头将他叼着的那根即将蔫掉的草叶给卷了出去,夏明只能气鼓鼓地盯着它,他摸摸胡须,还好没有掉出来。 见到夏明醒来,似也被吓了一跳,那头羊掉头跑向屋棚。夏明这才看见,太阳耀眼,那群聪明美丽的泊寒羊此刻排着队,两两一行,似有说有笑地回屋去了。 他猛地惊醒,时间!原来那种错误的感觉就是时间,领地有自己的一套时间标准,除了传闻中的央都,地区政府每半年一次要到主城根据序晷重新校对时间,所在地区的居民如果出现了时间差错就可以到相应的政府重新调整。 弹簧的机芯有忘记上条的时候,但是肚子却不会出错。 在那本奇怪的书中还提到一个叫“生物钟”的词,生物钟虽然或许没有真正的钟表准确,但却比钟表规律。 而这群美丽的生物,它们的作息时间每天8点,下午五点,早已写进了它们的生物钟里的规律,所以时间超过了它们会迫不及待,时间到了,它们也自动自觉的回去。好比人能每天都在差不多的时间点醒来,这是他们的生物钟唤醒了他们。 他们今天并没有迟到,可是为什么?夏明沉思着翻起身。 这时他撞见一个人,一个本应该很美丽的人,可她现在却把眼睛哭肿了。 夏明说:“别难过,我想,小姐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尤朵哭红着眼说:“医师说,母亲是中毒了,他们都怀疑是我把母亲害了。” //我就不写太复杂了.毕竟不是推理.重在突出‘怪物’的手段 夏明安慰她说:“你先别急,把事情慢慢说来,我是相信你的。” 尤朵是来倾诉的,现在每人相信她,人人都以为她是凶手。 尤朵说:“我知道你们最初是来找我父亲的,因为我们也听闻了其他地方的传闻。自从那以后,就有很多人以各种名义到我们牧场来。格林先生是我父亲的好朋友,也是镇上的长官,很多时候是他帮我应付那些神神秘秘的人。 不过向你们一样打扮,偷偷混进来的却是没有。 大概三个月前,父亲在一天晚上突然失踪了。我们联系了格林先生,发动全镇的人一家一户去找,也没有找到我们父亲。 可是有一天晚上,那天下着大雨。母亲回房间时突然昏倒,我们进去才发现,原来父亲..已经死了。” “格里恩先生失踪时,你们是第二天才发现?也就是说,没人确确地知道他最后出现的时间?” 尤朵点头说:“在晚上的某一个时间,那时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 “也许你格里恩夫人是知道,所以第二天才会那么焦急去找他。我问你,格里恩先生之前有没有类似在夜里出去?” 尤朵说:“当牧场缺少农民的时候,父亲有时会去亲自看守牧场,你不知我们牧场到了夜里,有时会钻进一些凶猛的生物,父亲是不会让自己牧场在没必要的地方发生损失。他有时也会去丘林狩猎,每天早上都会带回一些野味。” 夏明问:“他是一个人去的吗?” 尤朵说:“我不知道,在我的认识中他是独自外出的。” 夏明点点头,这本是个无忧无虑的家庭,尤朵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后来呢。” “之后关于‘夜’的流传传到了这里,而且每到夜里的时候,这里总会发生一些怪事,久而久之农民便都走了。” 夏明也知道那天女仆有意无意地向他们隐瞒一些东西,一定也是有原因的,而这很可能就有夜的线索在里面,他忙问:“什么怪事?” “根据那些农民描述,他们经常有人看到一团漂浮的黑色影子,有一个人因此还得了疯病,我留下你们是希望你们有办法的。” 夏明高深莫测地说,“我们当然有办法,不过尤朵小姐,你见过那团影子吗?” 尤朵突然脸色苍白,瞪着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了。 这让夏明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她胆子竟那么小。 “我们不说这个,好吗。” 他们坐在岩石上,烈日炎炎,但此刻周围仿佛仍透着股凉意,尤朵不由地靠在他身边。 夏明突然想起昨夜在墙壁外侧发生的一件事,木锶煜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夏明尴尬地说:“说说昨晚的事吧,昨晚格林先生和你们母亲聊了什么?” 尤朵说:“格林夫妇在父亲离开后,经常到我们家来帮忙,因为格林夫人与母亲聊得来,也就起到了一定的安慰作用。不过昨天母亲似乎不太高兴,我听仆人说是关于格林夫妇的女儿的事,他们好像想凑合我大哥,不过,我也听说格林小姐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夏明突然问:“那你昨晚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或者觉得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 尤朵说:“我觉得昨晚的时间好难过啊,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说话的人了,气氛沉闷就像充满蒸汽的电机房。” 夏明问:“那他们是怎么认为你..” “昨晚九点一刻的时候,我在客厅里让莎拉给你们带话,让你们在夜里小心一点,我知道莎拉会这时候出现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母亲大人的习惯,她睡觉时间是九点两刻,她每天都要在睡前喝一杯加糖的热牛奶。于是我让莎拉给你们带话,我给母亲送去牛奶。” “可是..”她着急得想哭。 夏明说:“别担心,他们只是怀疑你而已。你出现的时间确实是让人怀疑的,不过我相信你。” “你也不相信我?你也怀疑我?” 夏明说:“这仅仅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医师鉴定是牛奶里有毒,但不只有你一个人碰过那杯牛奶,而且也不知道是牛奶里有毒还是糖里有毒。与这两者有关的人都是可以怀疑的。” 夏明叹了口气,“我要是能亲眼去瞧瞧该多好。” 尤朵问:“你想去看看吗?” 夏明点头说:“也许能发现什么..但我只是客人..” 尤朵说:“没关系,你跟我一起去,只要你不怀疑我的话。” 夏明立马保证道:“我绝不会怀疑尤朵小姐。” 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墙壁外的断指是谁的?那些血液又是谁的?格里恩先生失踪的那天晚上去了哪里?谁又有机动装置?可以百分百确定的是,格里恩太太是被抹杀。时间为什么被调快了,其他人又是否注意到了,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牛奶里下了毒,为什么是格里恩太太,倒是谁在是凶手? //这一篇,之后我会独立分一部侦探视角,如果有人喜欢的话..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四十三章 血与花(16)快进的时间 下 “丢了!”夏明从信鸟的爪子中取出信纸,看着上面的内容一阵头大。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格里恩太太的房间已经被彻底封锁起来了。长官格林先生下令说,一定要找到凶手。他已经向法司发出了信函,下午就会派人过来。 夏明刚回到木屋,屁股还没坐热,那只他们将他们信息同步的木偶便扇打着翅膀降落在桌上。 一行五人走在这个偏僻安静的小镇里,路边一家水果店铺里,一个肥墩墩的大妈坐在一张跟她完全不成比例的小板凳上,小板凳的四只瘦腿微微弯曲,她懒洋洋地坐在上面扇着一把蕉扇,目光时不时地向路上这些人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镇来了这么多乞丐。 太阳正烈,这时从五个乞丐背后又跑出两个小乞丐,沾满灰尘的黑色衣袍乌鸦一样难看,衣袍下的两张小脸倒是水灵。大妈见这两人向她冲来,急忙从板凳上跳起来,挥着扇子驱赶道:“不许过来,两个小贱人。” 林瑶两人扑在店摊前,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姐姐,这个胖阿姨好像骂我。骂我们我们是不是就不用付钱了。” 胖大妈摇了摇蕉扇,插着腰道:“付不起钱就赶紧去别的地方要,不要挡着我的店面,影响生意!” “姐姐,她说我们付不起钱?” “付不起钱也没关系,要是能给我们家阿鑫当小媳妇,以后你们要什么就有什么。”胖墩墩的大妈眼睛转得像贼,用蒲扇掩着大牙朝里屋唤道,“啊鑫!” 顿时地面似微微颤动,炎炎的阳光下从店铺仿佛有一股阴凉被什么东西挤出来,一个庞大的黑影渐渐浮现,林和瑶惊得用手拉住对方。 一头巨大的生物,体型比胖大妈大上一倍,肚子圆的像摊上的西瓜,原本还算宽敞的店门这一刻突然变得拥挤起来,此人正是大妈口中的“阿鑫” 阿鑫看着门前的两个女孩,裂开足以塞下一颗西瓜的大嘴,“阿妈,这两妞,我中意。” 阿鑫迈开步子,一下子像一座山倒了下来,吓得林和瑶连连后退。背后的五人也是目瞪口呆,这体型简直能与成年冥系怪物叫板了。 章·阿格林咳嗽着拦在面前,自从中了使徒长老的两掌后,他的身体似乎变得越来越糟糕了。不过要撂倒这些毫无实力的普通人,他还是办得到的。 “这是哪个贱人生下的,快快站出来。”胖大妈这时也迎了出来,忙将那个像得了肺痨的家伙给拦住,胖大妈望着他背后的几人,笑道,“以后咋们就是一家人了,就留下来帮忙干活吧。” “姐姐,她在骂谁?”瑶说。 林说:“不知道。” 胖大妈摇着扇,眯着眼说:“还不去将你们的老贱人叫出来,难道还要我倒茶。” “姐姐,她在骂我们娘亲。” 瑶上前一步扯住胖大妈的衣角,小手白嫩,像在哀求。胖大妈俯着大脸审视她,下一刻,她只觉身体一轻,跟个人狠狠地摔了出去,身后的摊子也被咋的稀巴烂。 瑶安静的站在那,还伸着手,似乎她什么也没有做。 那五人又目瞪口袋,阿鑫见阿妈不见了,四下张望,终于发现阿妈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家的摊子给砸了。 胖大妈挣扎爬起来,也是被刚才发生的事给吓一跳,她以为自己是被不小心绊倒,又惊又气,忙呼道:“阿鑫他爹,阿鑫他叔,快快出来,有人来砸场子了。” 四五个拿着长棍的人从里面急匆匆的出来,头一个人说:“谁?在哪?” 胖大妈一指那些乞丐。 头一人看见面前两个小姑娘,目光自然而然跳到章脸上,“哪来的乞丐,竟敢砸我们地,老子今儿要好好教你们做怎么做乞丐。” 他一棒劈来,恶狠狠,怕是心中想着废掉他手脚,然而章躲开了,他轻轻一躲,棍尾划着他的衣袍劈落,让人觉得他是侥幸逃过一劫。 这回不用他说,背后田海一就挡在了大哥身前。他使的是一把折扇,扇骨中暗藏锋利利器,只一刮,那人手中的长棍便剩下一截,另一截断成了四五段。 雪走上前,将林和瑶拉了出来,避免她们被田海一骨扇中锋利的剑气所伤。 只不过下一刻,无数人从屋子里探出头来,他们一个个望着这群人,有人已从暗荫下暴露出刀子铁链之类的武器。五人顿时一凛,只有林和瑶拍手叫好,“田哥哥好厉害!” 接着有人将她们提了起来,疯狂地往没人隐蔽的地方跑。背后一大帮子人拿着斧子什么的追赶,场面像极了穷山恶村遇到村头打架。 他们最后躲进了一个破旧的老房子,房顶漏洞,墙上的蛛网已经粘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看样子已经是很久没人住了,倒是能给他们暂时提供帮助。 “想不到我们第一学院所谓的‘猎夜小队’竟落到如此地步,还真是要当上乞丐了呢!” 一向喜欢干净的奈月茜九,此刻拍打外层黑色的衣袍,阳光下竟灰尘满天。 “那个小孩醒来了吗?”章问。 “真奇怪,他应该早已醒来才对,过去这么长时间,他的心脉依旧没有改变。”茜九说。 “找个医师过来。”章说。 “算啦,还是我去带他去吧。好不容易找到个落脚的地方,不要被人发现了。” 茜九说着脱下外套,将行囊中一件款式老土的衣服穿上,把刚及背的长发盘起困成丸子插上木簪,脸上敷一层面皮,再把散落额前的发丝用手指随意卷了卷,再散开的时候,她已变成一位憔悴的中年大妈,正急切地寻找医师给孩子看病。 “再来个帮手?”茜九这么说,是想让田海一跟她一起去,好找些清除淤血的药让大哥疗伤。 “在下正好也略懂一些易容之法,愿为奈月姑娘鞍前马后。”田海一立刻笑嘻嘻地站了出来,“不知在下该扮做孩子他爹呢还是扮做孩子他舅舅?” “能像个人就行。”对于田海一趁机占便宜,奈月茜九只能先忍着。 然而他只换了一件土白土白的掉色衣服,挽起裤脚和袖子,再拿上一根竹棍,就要拥抱过去,“妈妈,抱!抱!” 茜九先是一愣,然后怒道:“滚,不要过来。” 她连连后退,不过,田海一只是将那带着面具的孩子抱过来,背在背上。他又把鞋子甩掉,赤着脚,这回更像是孩子他大哥了。 “走吧走吧时间不早了,还不知道上哪去找。”田海一催促道。 他手中的竹棍其实是一把剑,行走江湖,必须要有东西防身,他长得那么帅,万一某人动了不轨之心。 “声音声音,你的声音跟黄鹂叫似的,小心让人起疑。” “还用你说..”说着茜九的声音渐渐变得沙哑。 “你看我多省劲儿,说不定你以后就变成那样!” “你..欠打..” 田海一加速跑了。 望着他们离去,章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他们走后,这里又变得沉默下来,剩下两人一个冷一个不说话,没有田海一和奈月茜九的斗嘴,时间还是令人难过。 除了沉默之外,他们最多的就是听林和瑶那无聊又幼稚的对话。 不过想起刚才瑶将一个估计有两百斤的人给掀倒,章又不禁警惕起这两人,这两个卖火柴的小姑娘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们这一路也遇到不少或从家族,或从学院派遣出来的历练生,跟他们的目标一致,全都为了“夜”而来。 他们唯一掌握的重要线索就是那个没有面皮的孩子,已经学院提供关于幽灵组织的资料。连老师他老人家也说可能是幽灵重现,难道他老人家在给他们暗示? 他又咳嗽起来,该死的使徒长老,他的掌力不仅霸道还带有寒毒,这些人一个个阴险狡诈,怕是未来他们才是领地统治者。 “我需要疗伤。雪还有林,你们如果离开记得太阳下山后回来集合,尽量不要去招惹其他同行。” 没有人回应,章笑了笑,这性子果然是一对的。 “我去打听那座牧场的下落。”雪冷冷地说。 她离开了,林和瑶坐在石砖上数着阳光里的尘土,她们仰着脖子,像两只等待食物的燕子。 “我么怎么会在这里?”瑶问。 “我怎么知道,我们昨天不是住在这里的。”林说。 ... 一个乌鸦般的男子出现了,即便他们一行人以同样的打扮,但他的衣袍却整洁干净,甚至,一尘不染。 他是这里小队里最神秘的人,传闻他刚入学院的时候就被校方作为终点培养对象,一身实力不可预测,据说他只用了三个月时间便击败了同级的所有骑士协会成员,成为骑士协会的副会长,连现任学生会长章·阿格林也没这个待遇。 果然高手都是孤独寂寞冷,那些平时不爱说话,不合群,其实都是低调的高手啊。 章在屋里望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觉得自己要更加努力才行,不然,他连一个老掉牙的使徒长老都刚不过,回去被自己的小弟们笑话。 那些牧场的圈地,早在几百年前就确定下来了。剩下的人,没有自己的圈地的,于是聚集起来,也在萨南一些地方组成规模不小的镇子。 这座镇子已经很靠近墙壁了,甚至站在空旷位置或者较高的地方,就能看见人类与怪物的界限。但他们要找的牧场却还无影无踪,萨南地形辽阔,虽不复杂,但从小镇到近邻来回一趟,估计就要半天或者更长时间。 雪独自走在宽阔的道路上,她出来其实是因为另一件事。在她后腰绑着的木屑里,源拟态正在发出不安的悸动。它出现了,这很奇怪,那天她将源石灵偶释放出去,虽然失手,但她仍将灵偶的拟态携带在身上。因为这是她想要的,不是学校的安排,也不是老师的考验,更不是家族的任务,她单纯想要那把剑,一口永远也不会折断的宝剑。 她等着某天再次潜进去,但是还没等到那一天,它却自己出现了。 有人将灵偶取了出来,没有力场的隔绝,源和拟之间便有感应,而且是相互感应,真是糟糕。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东西的时候,一个人急匆匆地撞了过来,险些将她手中的木盒撞倒。 那人说:“对不起啊这位姑娘,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两个小女孩,这么高的。” 说着那人用手大概比了比。 雪不知道此人来历,只见他相貌极怪,嘴上两撇倒八棕黄色胡子,与书中描绘的奸诈之相一般无二。再看他打扮,一件拖沓的长袍围着头巾,应该是丘土族人,却听他一口怪里怪调的标准语说的通畅流利,而且描绘的好像还是林和瑶。 雪外出时也改变了相貌,也没详细询问,直截了当地道:“没有见过。” 此人一看就是丘土族人,林和瑶的外貌长相一看就知道是属于雅安一族,怎么会与丘土一族有关系。 “谢谢啊。”他又急匆匆地走了。 “等等。”雪突然叫住他。 “姑娘是不是记起在哪见过?”他兴奋地转回来。 她问:“这里哪座牧场离墙壁最近?” 那人想也不想地说:“格里恩牧场。” “在哪?” 那人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还没等她说谢谢,那人已经走远了。雪看着那人指的方向,决定自己先去探查一番。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四十四章 血与花(17)最美与最丑 I 夏明从牧场走来,经过一段无人区来到小镇上。镇上少有人出没,宽敞的道路上安静得像树荫下的阴凉。偶遇见几人,都是态度很不友好,就像之前那位黑袍蒙脸的女子,模样像极这一带的乞丐,明明还要别人帮助,语气却还冷硬高傲,好似本就欠她钱一样。 在比如早先的时候,遇到一位脸色蜡黄的母亲,正急切地找医生给孩子看病。这位大妈语气也是很不友善,直接抓住他问路,可夏明就纳闷,你们本地人向我一个外地人问路,没看见我一身外族人打扮? 那大妈力气颇大,狠狠地将他推开,差点让他摔个脚朝天。即便如此,夏明看着她身旁的大愣子手脚健壮,还故意将裤腿袖子挽起半截以作震慑,夏明咽了口口水,觉得还是先不要跟他们讲理的好。 领地这座“江湖”到底还是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第一高手在身旁,总有一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现在是下午十五时左右,太阳正是一天中最毒辣的时候。 如果在假期里,夏明也会避开在这一段时间出行。夏明曾经见过在这个时间的阳光生生把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烤焦。那是领地当中最炎热的一天,一年当中这种日子至少会出现两到三次。在炎日的炙烤过后,便是乌云密布,暴雨会顷刻汇聚,像天上有神灵在施展神通洗涤这座大地。这时候外出,基本上就回不来了,大风能把他家天台的花盆挪到邻居家的另一头。 没人能真正地解释领地的天气为什么有时会变得如此恶劣,经书上说,是上古的人类得罪的自然之灵,因此降下天罚,以此警示。人们一切的解释和认识,都是建立在对“神”的理解内。 而有一本书,让夏明对这个世界感到质疑,让他从此不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 当然,现在还不到说这件事的时候。 店摊前的大妈摇着蒲扇,摊上的水果全都是夏明没见过的品种,萨南这块气候怪异的区域,生长的植物也与其他地方存在差异。胖大妈瞧见了他,友好地向他挥挥扇子,竟也用一口流利通畅却又走调的标准语招呼说:“新鲜的水果,远方的客人,来尝尝看?” 夏明没有想到竟能遇到一个如此热情的本地人,随即明白过来,在这些商人的眼中,大概只存在利益上的友善吧。毕竟有能力成为旅者的人,绝对都是出得起手的人,大妈的眼睛倒也敏锐,一下子看出夏明的“来历不凡”。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向着大妈走去,夏明说:“大娘,我不买水果,我想问你有没有看见两个..姑娘..”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大妈便挤着肥脸,用蒲扇掩着嘴轻笑道:“哟,原来是老熟人了,恕我眼拙,快快请进,我们这里有的是水灵的好姑娘,只要价钱合适。” 夏明一愣,感觉还是家黑店。原来无论在哪里,都有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夏明朝里面望了望,有些心动,奈何没有胆量。想那两个傻姑娘虽然实力强大,但如果被哄骗还真有可能被卖了还帮人数钱,说不定还真就被卖到这地方来了。 于是夏明脸上挤出的笑容,嘴中难为情地说:“瞧大娘说的,我可是正经人。” 胖大妈立刻会意地笑道:“正经人,正经人。” 这家店实实在在是个正经的商店,但是转进里屋,从一个暗藏机关的水缸通过时,里面另有一番天地。 还隔着墙壁,夏明已听见里头清雅的琴声,以及热闹。 暗门开了,下方是一条街道,街道呈弧形,两弧边从他们这里往两边环绕。脚下是一条不断的青石阶梯,远处还有一条,看来这里的入口并不只有一个。 街道的另一边是一个楼阁,楼阁没有名字,周围的建筑也都没有名字,不过这条街道..夏明望了望幽暗的天空,夜街——两个似幽火燃烧的字让人背脊发寒。 夜,难道就是他们要找的“夜” 胖大妈带着夏明从青石阶梯走下,对面的楼阁里立刻有人迎了出来。 两人的服饰都鲜艳光彩,舞着布织的扇,脖颈白皙确是两个姑娘,不过这两人却各自带着一张狐狸面具。 “给这位客官安排几个好姑娘。” 胖大妈送他到这里就离开了,估计前面的店面还要打理着。 两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姑娘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都故意压低胸脯,露出勾人的姿势。 夏明也没客气,都多大的人了,大大方方地走进去,还不忘赏给她俩几颗小钱。 里面真是各式各样的人,有血气方刚之年的人,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一看就是未成年的小屁孩,竟也独占一席,左拥右抱手脚不老实,看得夏明目瞪狗呆;另外,这些人有像官人打扮的,也有似商人打扮的,更有一些是穿着同样服饰,脸色暗沉的,即便身围绕着身材火爆的姑娘也无动于衷,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中心舞池,姑娘们的衣袂飘舞,楼上琴声婉转,令人浮想联翩。 都注意着身边姑娘美好身材,很少有人看都夏明这个丘土族、长着两道怪胡子,相貌猥琐的人进来。 他进来后便寻了个偏僻的地方,有点担心自己的口袋,他们分配给他的资产其实并不多,他身上最值钱的还是那颗酒石,找个合适的地方一定能换个好价钱,不过他并不想将它卖掉。 可“有钱人”是逃不了的,不一会就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姑娘走来。她也带着面具,只不过是半张。半只是天使,半只是狐狸。那撩人的穿着让夏明不禁脸上发烫。 避免被察觉端倪,夏明赶紧抓起桌上的酒壶,却是一只玉手抓来,亲自给他斟了一杯小酒。 “谢谢。” 此话一出,他便觉得不妥,哪有客人对一个酒女说谢谢的道理,此时不应该趁机抓住她的小手,将她拉过来动手动脚么?但话已不能收回。只能继续装下去,道:“姑娘请坐。”模样像是“正人君子”的伪君子,事到如今,他只能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令对方摸不着头脑。 姑娘也就坐下了,却没有挨着他坐。旁边的大爷们都是搂着姑娘,你一口我一口,看着都恶心。 “客人是家中有顾虑?”那姑娘笑着问,脸上一边眉目舒展,一边狐狸面具似也发出嘲笑。 夏明心道,我哪是家中有所顾虑,我是囊中有所顾虑。我没钱,只是好奇进来,你们那么多人,我要是跑不了怎么办? 夏明指着那些脸色阴沉的人,拉他们当挡箭牌,说:“看到他们没有。” 那姑娘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群人也似有察觉地看过来。姑娘说:“看到了。” 夏明赶紧将手指收回来,道:“他们是谁?” 姑娘一边皱了皱眉,气愤地说:“这些人在这住好几天了,连一个姑娘的手都没摸过,虽然付得起钱,可他们却把我们这当成客店了。” 夏明说:“我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那姑娘用美目盯着她,夏明道:“我是想买走两个姑娘的。” 那姑娘瞪大了眼睛,倒不是没有客人买人回去的例子。这一来价格太过昂贵,二来家中还有母老虎,三来嫌不够干净,倒也没多少人愿意出这个价钱。 她再仔细看了看这人的打扮,是个旅者,貌似还真有这个资本。 夏明说:“不过,我要自己挑。我中意的才要,你们这可有年龄最小,身子洁净的么?” 姑娘释然,有些失望地笑道:“大人真是来对了时候,我们这刚好有几个新来的小妹妹,都是因为生活所迫,赚点小钱,就是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了。” 夏明心不在焉地说:“看看吧。” 姑娘说:“今晚夜时,大人可再来,我们这里会有一场选美活动,到时所有人都会出场。” 夏明点了点头。 姑娘用勾人的声音说:“大人,现在难道不想玩点别的?” 夏明直接了当地拒绝说:“腰不好。” 姑娘吃了个瘪,也就识趣地闭上了嘴。她看客人的目光多流连在舞池中姑娘的细腰上,也就认为自己的魅力不够,或者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 “你们为什么都带着面具?”夏明不解地问。 “姐妹们其实都是为了生存才这么做啊。”那姑娘叹息说,“她们虽然贫穷,却不乏有好的身材,于是夜街就给们提供了这样的便利,只有利用男人的坏心肠,我们才得以生存。 带上了面具,大家都不认识,各持所需,即便鱼水之欢,过后大家还是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啊。” 夏明点了点头,明白了她的话,可不知怎么的,他心情突然就变得不好起来。 “你为什么只有半张面具。”夏明突然盯着她的脸。 “我?”那姑娘说,“我是把灵魂也买给这里的人。戴面具是规矩,即便像我们这种人也要戴半张面具。” “原来如此。”夏明说,他向周围看了看,又向似夜间的窗外街道看了一眼,似随意地问道:“这规模可不小,不知道是什么老板才有这样的财产。” 那姑娘听了他这话,便不再说话了。看来这种秘密是不能随意告诉别人的,又或者她也不知道,只能礼貌性地微笑回意。 “姑娘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不是本地人。”夏明说,“不知这可还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姑娘掩嘴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可大着呢。看您是从墙壁附近的小镇进来的,我只能说,这只不过是这里的最边缘,夜街也只不过是一条最贫穷的街道。” 她说到这里,便不再揭示下去了。 “只要你愿意往深处走,带上足够的财富,住上几天,你肯定会不想离开这里。” 夏明故作深沉地说,“可该走的时候还是得走,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欢乐也应当有节制。” 却没想到那姑娘竟然笑道:“你这句话,我也曾听很多人说过呢。” 她动听的声音已经让人分不清是嘲笑还是应酬了,夏明这回真的沉默了,明知自己的度量,却还是给自己倒了杯酒。其实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很多时候很多东西很多道理,能从嘴中说出来就觉得自己是对的正义的,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训这些人,说他们这么做是错误的,他经历过他们经历的么;他有什么资格认为,自己比他们高尚,真正遇到诱惑,需要他选择的时候,他也可以用各种理由或者根本不需要理由,将他先前的话,一一吞回。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四十五章 血与花(18)最美与最丑Ⅱ 医师已经上了年纪,邹巴巴的手指搭在那孩子的脉上,直是摇头,“恕我无能为力,这小孩的脉象虽然微弱,气机却是旺盛,他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他心脉,但那股力量却不知在何处。” “老先生,那孩子什么时候能醒来?” 老医师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扶了扶老花镜,再眯起眼看着那孩子的脸,当看到孩子脸上的面具时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说:“这孩子什么时候醒来,要看那股力量什么时候消失。我是无能为力了,不过幽都有位老先生,他倒是对你们武学中的‘气’学论有研究,你们可以试着去找找他。” 说着老医师取来了一支笔,在纸上写了个地址。 “请问幽都在什么地方?”田海一接过纸,对上面的地址问道。 “幽都,自然是在幽暗的地方。”老医师笑了笑,将一扇门打开。 刚送走这两人,门外又闯进一个年轻人,老医师眯起眼也没看清来者的准确模样,不过很快那人就自我介绍道:“我是萨南最高法司管的人,请你跟我们配合。” “我知道。”老医师迟钝的转身,“你们是想要格里恩的检查报告吧。” 说着,他从一个抽屉中取出一个文件袋,上面正是格里恩太太的名字,莎尔·艾琳·格里恩。 转过一个角落,苏洛斯立马将身上的形装换下,将那份文件交给费林。原来他们这一行人也在背后帮助获取情报。 等回了客店,关上门,确定不会被人偷听后,他们才都围了过来。 死者莎尔·艾琳 死因中毒 毒性成分亚硝酸酐 下面是一张用透明封袋保存的样本以及旁边标注的毒性的化学式 苏洛斯等人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只知道亚硝酸酐是一种很常见的毒药,基本普通药店,医师等也能自己配备。 “话说我们这么名目张胆,万一真的法司管来了呢?”米娜不安地问。 “这么做,说明他早就有怀疑的人了。不需要担心,只是他们的处境可能会变得危险一些。”苏洛斯说,“有前辈的消息了么?” “没有。前辈的实力也都不弱,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苏洛斯没有说什么,他站起来,走向两位前辈的房间。 他最后出现在客店的背后,望着一扇半开的木窗,低下头,思索着什么。 夏明从夜街出来,匆匆返回牧场。又到了放牧的时候,夏明看见木锶煜从屋棚的梁上倒悬下来。 “怎么,有什么发现?”他上前问道。 “我把牧场上上下下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能翻上墙壁的工具,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我没有去。” 夏明问:“什么地方。” “那座庄园,太多人把守了,我根本无法进去。” 夏明说:“凶手都不会把凶器藏在自己的房间,这地那么宽,只要随便找个地方埋起来,没人能找到。” “这里的植物生长速度快,即便挖掘时留下痕迹,第二天就会被覆盖,时间久了就什么也看不出来。”木锶煜说。“你去了哪里?” 夏明低声说:“我去了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见他神神秘秘地,木锶煜问:“什么地方?” 夏明弯起嘴说:“是男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过,你这么笑真的很奇怪,我甚至有种想揍你的冲动。” 夏明连忙咳嗽了几声,收起那猥琐的笑,正色道:“我去找那两位捣乱的前辈,一不小心好像找到了一个与‘夜’有关的地方。” 木锶煜疑惑地盯着他。 夏明说:“我可以带你去,不过先说好,不能动手,也不能动脚。” 木锶煜将手搭在猎刀的鞘上,保证道:“好说。” 夏明说:“先化男装。” 木锶煜不乐意地说:“为什么。” 夏明说:“因为那地方只有男人才能去。” 见夏明又捡起木桶,木锶煜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然而他只是将木桶里的水倒进石槽,然后将阻拦那群生物的篱笆给解放了出来。经过这两天的相处,那群美丽的生物开始渐渐变得友善起来,有些羊走过来的时候在他身上轻轻蹭了一下,柔顺的羊毛从他的手背滑过,像无数水编织成的丝线,不过夏明倒感觉好像被撞了一下,那些坚硬的头骨顶在他腰上,还真相是要把他的腰给撞断。 其实早上的时候也遇到类似的情况,这种羊长得优雅,脾气也应该和它的外表差不多,倒不是说它们没有警惕,之前在这工作的临时农民可能也经常换脸。从性质上说,在它们眼中他其实和那些农民一个样的吧。 木锶煜没有跟出来,因为很有可能就有其他人过来,比如尤朵和她的仆人。 兰特扛着一把铲子走进来,看见她后立马将铲子放下,有模有样地弯下腰,将拳头放在胸口,比了个丘土族才有的。礼节,“老老大。” 木锶煜却皱皱眉头,什么老老大,这么难听。 兰特继续扛起铲子,从那一扇扇围墙里面猛铲了一些好家伙出来。她顿时呆了,看了看屋棚门前的黑天鹅,再看看自己的手,她居然用那铲子碰过的泥土,玩了大半夜的泥巴! 夏明躺在那块岩石上的时候,脑子里还浮现着那些姑娘们的细腰,他嘴角弯的老高,突然一个拳头从背后砸来...兰特只能叹了口气,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救星是那只木鸟,一封来自后勤的回信。 夏明扶了扶一块歪斜的胡子,看了内容后笑道:“果然这个人才真正有问题。” “什么有问题。”木锶煜气还未消。 夏明说:“这件事急不得也不能急,晚点再说。” 夜降临了,跟在夏明背后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子,拖着与夏明一样邋遢的衣袍,脑袋缠着围巾,唇上两撇稀松的胡渣,中规中矩,看起来却比夏明还怪气。 夏明只能走在前面,不然他一定会憋不住笑的。 小镇的街道已经亮了起来,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夏明对于他们夜间才出来行动似乎有了一点点理解。 镇守前店的大妈还蹲在那儿,手中的蒲扇不知哪去了,现在换做一个大铁盆,大铁盆里装满了饭菜,而在她手中其实只不过是一口小碗。夏明向她打了个招呼,伸手从摊前拿了两个红彤彤的水果,自己咬了一口,另一个给跟在后面的高手小弟。 此时有高手在旁,夏明行动什么也不再拘束,大妈为人也非常友好,笑着跟他们说要常来。 穿过暗门,夏明的后腰一痛,忙跟高手老弟说:“说好了不能动手。” 木锶煜说:“我没说答应。” 她狠狠将他推了出去,夏明踉踉跄跄地下了石阶。 他捂着腰,那半张狐狸脸的姑娘早已等候在一旁,见他捂着腰,渐渐相信他下午所说的话了,一旁的姑娘更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 半狐狸脸又看向他背后,只见那位公子面容白净,双目含光,顿时有些心动,却又不敢妄自上前,只能用眼神弱弱询问。 夏明介绍说:“我老弟,慕容锶。” “慕容大人,赫里克大人里面请。”她忙挤上笑容。什么生意都是你跟我说,我跟他说,他跟他们说,于是才会越来越多,客人多了,她们的收入也就多了。况且这两位还是来赎人的,本以为一个赫里克不仅胃口大,还挑剔,原来还有一个更加了不得的朋友。 还没找地方坐下,夏明就询问道:“我要的姑娘在哪里?” 那姑娘眼珠转了转,“大人先别急,事前帮你们询问过她们了,她们愿意把灵魂交出来,不过,等选美结束后,大人若觉得好,再买下不迟。” “与我小弟找些好看的姑娘过来。” 那姑娘轻施一礼便离开了。 木锶煜直接掐住他后腰,把他按在长凳上,“你搞什么鬼?找什么姑娘?” 夏明忙投降说:“我我..赶紧换个地方,不要让她找到,我是为了支开她才这么说..真的。” 木锶煜冷冷地哼了一声,将他放开。他们趁半狐狸脸姑娘没回来,换了一个二楼的位置。 位置靠窗,从这里往外可以看到天上蓝紫火焰缠绕出的“夜街”两字。 夏明指了指,“看到没有,这是‘夜街’说不定就和夜有关。” 木锶煜说:“可偏偏为什么来这里?” 夏明说:“还不是担心两前辈被骗了,我可受会长所托看好他们,哪知一不留神就不见了..看来实力强也并非什么好事啊,失踪了别人都不知道。” 夏明的目光在窗外游荡了几下后又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舞池中的姑娘细腰上。 木锶煜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男人最喜欢去的地方”,虽然内心很不舒服,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舒服。她的目光也顺着看去,舞池中玉带飞舞,鲜花飘洒,光彩夺目,那些姑娘的细腰也确实好看,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可突然,她看见那些姑娘都带着面具,一张张白色的狐狸面具。 她对夏明问:“你知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带着面具。” 夏明说:“这就是要带你来的原因,这些人并不简单呢。” 他说:“先前我问过刚才那姑娘,她就跟我说了这里的规矩,戴整张面具的是短工,交易完就走;半张面具的是长工,她们把灵魂也卖给了这座楼阁,却又必须带上面具。” “你看那池中的姑娘个个长得一模一样,动作配合甚密,在我看来有两种可能。” 夏明似口渴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木锶煜却把杯子击出了窗外。 “这些酒,劲可柔了,没关系吧。” 木锶煜用目光制止了他。 “一,她们是短工,却经常来,多有配合;二,她们是长工,却又故意戴整块面具。” “你认为这是为什么。” 夏明说:“直觉上,她们身上隐隐散发出一种与你一样的气息,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和她们一样,这种气息我也从其他人身上感觉到过,教官,会长,前辈,以及另外一个我只见过一面的人,那时在列车上,他救了我一命。” “分析上,她们是长工的可能较大。”他看那些姑娘的腰肢并不是看那腰肢有多细、有多美,“她们简直一模一样,像从一个模板里出来的一样。她们之所以戴着整块面具,是因为...更好的杀人吧..” 木锶煜把目光从舞池中姑娘的身上收回,悄悄看向二楼阶梯对面,帘子里一个抚琴的青衣人。 此人方才是这座楼阁中深藏不露之人。 夏明看着那个人,道:“这人好似很厉害,不知中途有没有休息过,反正她好像一直都在那,也不累似的。”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四十六章血与花(19)最美与最丑III 奈月茜九带着那位一直处于昏睡中小孩,根据老医师的介绍,他们找到了一座叫鬼村的地方。 这座常年埋于地下不见阳光的幽都当真如地下的都城,田海一自小生活在央都,进来之后也不觉赞叹幽都的庞大。街道的景象永远是阴沉的,昏黄的灯光三三两两在天上串着,大部分使用的是电能,在这黑暗地下城市中,应该有一座支持它们运转的机器。 路上的行人大多都面色苍白,偶遇见几个身材纤细的姑娘,面色也是苍白如纸。这些面上毫无血色的人,估计便是这里的土著了。 一路上不时有阴风吹拂,即便地下可以免受寒冬的凛冽,田海一还是将袖子什么的放了下来。 “萨南怎会有这么一块地方,你有没有听前辈们提起过?”田海一问。 茜九说:“没有。在老医师没告诉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有这地方,你说这是为什么。” 田海一说:“老医师既然能把这里告诉我们,那么也能告诉别人。这么说,这里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都知道它存在,可前辈们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提到这个地方,另外,无论是学院的情报网还是江湖的传闻,也都没听过这地方,这可就奇怪了。” 茜九说:“古籍上记载人类的祖先开始时居住在山洞里,后面发展成为地穴、半地穴,到后来才渐渐学会用竹子、木头、石头和泥建造房子。也就是说,这是在是太平常的事,前辈因此没有提在嘴边。” 田海一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王宫地下也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宫殿,但却远远比不上这里。” 他们继续往前走,寻了一个路人问:“请问鬼医前辈的府邸在哪里?” 那个男子面无血色,手脚白净,口中的声音也极细锐,“往里面走,走到村尾,看到门前树上吊着人头的就是。” 田海一向他道谢。 匆匆前往。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田海一说,“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茜九点点头,她也有这种微妙的感觉。 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着装有不一样,难免会有地方惯盗在暗中窥视。 可若是地方小偷小摸,他们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结论就是,此地有实力比他们高的人。 “快点走,我感觉有不妙的事发生。” 两人立即加快了脚步,进而甚至使上了脚上的功夫。 夏明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那个什么什么选美活动还没有开始。对面的木锶煜却竖起耳朵,端坐在那儿,目光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的茶杯。她在集中听觉,把所有其它身体的感官都尽可能降到最低。 渐渐的,那些原本或邻边或远隔十几张桌,甚至坐在席上只是交头轻声接耳的,他们的声音都模模糊糊地飘进她耳中。 旁边一席是做黑生意的商人,他们正交流着怎么谋财害命;往外一张桌上坐了几个年轻人,一人不断地说着一些轻佻的话语,坐在他怀里的姑娘发出轻微的令人“悚然”的喘息,其余几个看样子是初来,也都有样学样。即便最老实的那个,看到几个同伴如此如此,也就跟着放开自我,不再拘谨。哎,不在父母眼皮底下,出门应当谨慎交友。 其中一张桌上,穿着同样服饰的人,应该和他们一样,都是来寻找夜的下落的一帮人。 他们可能早就这道夜街这个地方,因此早早便来此守候。 夏明说:“他们几个都是正经人,我听半狐狸脸姑娘说..” 他突然止住,因为木锶煜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那些原本安静占了一席,只沉默看彼此脸的人突然有几人同时像这边看来。 夏明立刻把目光一开,心中震撼无比,难道这也能被他们发现。 木锶煜吐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观察他们?” 夏明拿了一个杯子我在手心,也学她的样子低下头,一动不动。他说,“你的眼睛这样子..”他夸张的斜斜眼珠,“恨不得飞过去看个究竟。” 夏明问:“话说,他们听到我说的话了。” 木锶煜握着那个杯子,点点头。 夏明说:“那我们现在说话,岂不是也被听见了?” 木锶煜点点头。 夏明问:“你偷听了他们的话,岂不是也被发现了。” 木锶煜说:“都是因为你。” 夏明小心问:“他们不会打过来打架吧?” 木锶煜说:“小老弟,打架什么的,你以为我担心么?” 夏明说:“不担心,不担心。只不过我担心,我担心他们也要跟我打架。” 木锶煜说:“要打架,我想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她扬起手,作势要将杯子扔出去。 夏明问:“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她用询问的眼神问他。 “因为既然要被扔出去,不知道白不知道。” 木锶煜做了个恍然的神色,她告诉他说:“他们说,他们要把这里拆了。” “拆..拆了..这么好的地方..他们真是来砸场的?” 木锶煜点点头。 他们都没有刻意掩饰声音,因此那边又有人看了过来,目光带着狠劲,似在警告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拆就拆吧。”夏明想了想说,“我们只要找到那俩傻前辈就行了。” 但他们心中却都想到,是否“夜”就隐藏在这里,既然有人打头阵,他们为什么不看个究竟呢?而且,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夜。 他们所猜测的“夜”是肯定藏在这楼中,但却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夜”他们都把话藏在肚子了,避免说出来被人偷了去。 “鬼医前辈是否在里面?” 他们终于到了鬼村的村尾,这个村子并不大,却到处充满阴沉的鬼气,仿佛他们周围不是村子,而是坟墓。 村尾黑森林的边缘,一个干枯矮槐木上,吊着一颗白色头颅,绿色的萤火从头颅的鼻孔里钻出来,在周围盘旋萦绕。 “小心有毒!” 奈月茜九盯着周围飘散的毒瘴,从袖子中取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药粉涂全部洒在地上。一股花香顿时荡漾开来,与那朦胧的瘴气碰撞后洒下一颗颗黑色的粒子。 就在瘴气被驱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从那茅屋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这鬼医当真是人如其名,竟也是走黑暗派的道路。”茜九捂着鼻子说,“他这是在解刨活人吗?” 田海一猛道一声不好,立马用脚将那扇木门踹开,数枚毒针嗖嗖射来。可他既背着那个小孩,无法腾出手来,背后奈月茜九又紧跟而来。无奈之下他只略微侧身,硬使那三枚毒针刺进他的左臂。 奈月茜九立刻也反应过完,抓过他的手臂,用暗劲一拍,那三枚毒针又倒射了出去。 “哎呦,疼疼疼~”田海一叫苦连天。 “疼疼疼,就知道疼!”茜九知道他是故意的,比起无法将毒祛除的后果,被蚂蚁叮咬一下的感觉又算得了多大,谁让他没头没脑地往前冲,她气呼呼地说,“趁现在把手剁了,还能捡回一条命。” 田海一本还想继续开玩笑下去,可他实在笑不出来了。不是因为他手臂的里的毒在蔓延,而是鬼医师灶台上,他的尸体被开膛破肚地放在上面,血液一滴滴的顺着低处的折点掉落,那些模糊的肝脏还冒着热气。 是“夜”! 他们同时想到,除了“夜”谁的手段会那么残忍。 “快追!”田海一喊道,可突然他又惊醒,低声说,“等等,他为什么不敢路面..难道他是我们认识的人?” “我我..我们还是先回去找大哥他们吧。”奈月茜九着急地说。她挽起田海一的袖子,只见那三颗被毒针刺中的黑点周围,一种紫黑正沿着他的血管蔓延。 “真是改色,原来我们一直被‘夜’跟踪,他可能根本不知道鬼医前辈住在这里。”田海一懊恼地说,“是我害死了鬼医前辈。” “先别说了,不要动气,你的毒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奈月茜九若有所思。 田海一松了口气, “死不了就好死不了就好,娘的,我还那么年轻,还没取媳妇。” 奈月茜九皱眉,这人又开始了,“关我屁事。”她最后说道。 夜开始降下来,那寒意也是从天到地,点点星辰,正当暗夜。 这时,这座男人最爱的楼阁,氛围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二层楼对岸帘中的女子,猛地按住琴弦,琴声戛然,仿佛有魔力般,全场都跟着波动的琴音安静下来。 许多人东张西望,终于见到那位下午蹲在店摊前的胖大妈,此刻摇着蒲扇屁股一扭一扭地走来。她站在一二层楼道中间的平台,用充满油脂的声音道:“今天是我们夜夜楼的好日子,就在今天,我们又增添几位多才多艺的好姐妹,按照规矩,妹妹们要想立足这里,就必须得有拿得出手的本事,身材我就不必多说了,我们楼里的哪个姑娘不是要胸脯有胸脯,要屁股有屁股的,我只能跟你们说,这样的身材我们楼里一抓一大把。我们要的不是你们的魔鬼身材,而是你们的——才和艺!” 胖大妈最后拉成了声音,口水从她的嘴里溅出来,浑身的肥肉都在激动的颤抖。 “跟想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呢。”夏明看着楼下的情景说。 “那你是怎么想的?”木锶煜问。 夏明顿觉得脸红。 “接下来有请我们楼主给新来的姐妹们说几句话。”胖大妈转过身,面对二楼正中,那帘子里的青衣女子微微躬身。 那朦胧的帘子里,那道倩影久久没有动作。众人都开始议论起那帘子中的女子,看模样倒是个美人影儿,不过竟然楼主也亲自出马了,众人顿觉脸上更有了几分面子。 那女子最后玉指轻挑,清雅的琴声如细水从帘子里流淌出来。 夏明说:“这琴声有古怪。” 木锶煜说:“这人深不可测,估计他们是拆不成的。” 夏明说:“连你也没办法?” 木锶煜说:“我不知道,看不出她的层次。” 琴声中,三三九位穿着红绸缎的姑娘光着脚踩着绒毯进来,她们个个好身材,微微俯低身子,用红袖盖住了脸。楼上有姐妹在撒花,花瓣落在每个人的肩上如蝴蝶轻灵,众人顿时鼓掌喝彩。 她们揭开了袖子,人们看到她们洁白的脖颈以及脸上的白色狐狸面具。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四十七章血与花(20)最美与最丑IV 当先一人站出来,手中持一支玉箫,她道:“第九十,请姐姐们赐教。”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将玉箫横于颈前,顿时一股清泉朝四面八方用来: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花径里、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记否轻纨小扇,又几番凉热,。只落得,填膺百感,总茫茫、不关离别。一任紫玉无情,夜寒吹裂.. 一曲罢,众人皆大声喝彩,花瓣飘洒,姐妹们也都为她鼓掌。 夏明耸了耸肩,他对音律只有悦耳和粗糙的区别,对于曲中的内容,却是一头茫茫然,只不过没忘了和大家一起鼓掌。 胖大妈的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笑容,其表情让舞池的女子无法猜测,让她内心实在是忐忑不已。 胖大妈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退下,让下一位姑娘上场。 姑娘们如何演奏,余在此便不多加赘述了。我们只知道姑娘们的才艺都很不错,能音能书亦能舞,她们的身材在方圆百里内的人中也属上乘,细腰长腿,夺人眼球,可以说是内外皆美了。但令人不明白的是,以她们的才华,又何必混迹于这种出卖灵魂的地方。 还有一个令人疑惑的问题是,那位胖大妈的之前的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老姐妹与新来的妹妹比试,可一直到叫第九十九的姑娘出场,所谓的赐教,却始终没见着人。 这时帘子中的琴声停了,那道青色的倩影向身旁吩咐了一遍,立刻便有人取来箫、笛、笔、书等物,只见她动作优雅,将第九十到第九十八的技艺们都毫无差错的模仿了一遍,众人只是觉得好听,只有楼下站着那九位新来的妹妹,面具下的脸上逐一露出震惊的神色。她们心中震撼无比,也只有她们本人才能听出来看出来,这位姐姐的竟将她们的作品毫无差错地重演了一遍。 她们早早听说那位姐姐其实就是夜夜楼的楼主,可这不就是纯粹地欺负她们吗,心中虽然觉得不公平却不敢说出来。 女子最后一曲罢,又重新跪坐在案前,旁边的侍者将乐器取走,她用一支笔写了写,让人将一张纸传了下去。 胖大妈恭敬地接过纸,看了眼上面的内容,脸上的肥肉堆叠起来。 “今夜最美的选手是..”她略一停顿,然后念道,“九十九号。” 席上的众人喝彩声更大了,他们不是喝彩谁谁谁获得了什么什么称号,而是这里又将多出九位味道可口的妹妹了。一些老手甚至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最喜欢这种尚还青涩的姑娘,不像混久了的老狐狸,有事没事地蹭上来,在你身上挖走大把的钞票。 夏明坐于二楼最外层,他把目光从那帘子中的女子身影上移开,转向楼下头发点缀着花瓣,身体似乎僵住的九人。隐隐的,他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她们的歌声虽然动听,却很容易被别人模仿,也就是说,她们的演奏缺乏的是真正的核心——灵魂。 只听一个从九开头的妹妹很不服地问:“凭什么,即便我们学艺不精,但九十九..她什么也没做!” 九开头的其余姐妹也开始议论起来,是啊,凭什么? 胖大妈看了看帘子中,得到肯定后,她才点明道:“九十九虽然什么也没有做,但她才是最真实的九十九号,因为她真的什么也不会。” “夜夜楼的规矩,就是将灵魂出卖给我们,但其实,你们都没有将灵魂卖给我们,因为你们根本没有灵魂。”说道这里时,胖大妈有意无意地向那些“老”人脸上扫去。 “因为你们曲中缺乏‘真实’的灵魂,只追求形式上的‘美’和‘悦耳’,所以吹奏出来的曲子或者写出来的字人人都能轻易模仿,这也是,你们许多姐姐当中也都不知道的事。 今天我就把秘密都告诉你们,因为楼主大人说了,这种事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她最后竟叹了一口气。 众人都没太在意她说的话,他们早就不耐烦这个肥婆了,长成这样还出来瞎晃荡,倒人胃口。也不知她是怎么入得了夜夜楼的。 胖大妈重新调整了情绪,道:“那么接下来,请你们摘下面具,以示你们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 九人同时将手按在左边面具上,将本就分割好的左边面具摘下来,上百道目光同时在九个人的半张脸上来回游荡,果然一个个天使脸蛋,聒噪肥婆竟还说她们如何如何,真是看不起他们的钱袋,看不起他们的面子。 众人这时候都发出惊叹的声音,“你们看,那是九十九姑娘..” 于是上百道目光都集中在九十九的脸上,可他们突然又露出嫌弃的神色,甚至有人露出狂笑。 只见九十九的脸上多处褶皱,年龄老大,皮肤蜡黄,面容丑陋..昏了头的楼主竟然选她做今夜的第一美人,其余九十起的,都开始偷笑起来。夏明被吓了一跳,就连一旁的木锶煜也觉得诧异。 胖大妈却不改面色,继续道:“既然把灵魂卖给我们了,你们以前的名字就不能再用了,统一按照你们的排行作为名字,九十九现在是九十,其余往后推算。” “好了各位。”胖大妈这时抬高了声音,那些充满油脂的口气能将人耳朵填满,她说,“可有人愿意将她们买下?有就趁早,趁她们还是完整的姑娘;如果没有,客人就请出钱,看哪位妹妹愿意与客人共度春宵..” 原本挑选的第一美人,人气自然是最高,定也会受到客人的争抢,可这次不同,昏了头的楼主竟将“今夜第一美人”的头衔给了一个老阿婆。老阿婆他们这种年轻人可不喜欢,不过楼里也不乏有上了年纪的,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喽。 “大哥,我看先前那个数九十的不错,箫也吹得棒,我看不如..”有人小声地向另一人征求意见。 “蠢货。”被他询问的那人摆着桌子说,“你有钱吗!” 他顿时就蔫了。 “还有你以为她们就真的跟说的一样光鲜亮丽,傻子才会说她们不是完整的瓜..” 那人被教训得说不出话。 “有没有人出价?” “我我我..” 夏明从位子上跳了起来,他大声叫道,将那些妹妹使劲招手,生怕她们没有注意到。 从九十数的姐妹们心中一喜,她们入楼前也听说过如果有些人愿意花大价钱赎下她们,她们就可以一辈子过的好日子了。 “看到没有,弟弟们。”刚才那个教训的人现在指着楼上的夏明,又教训他那些狐朋狗友说,“像这种的就是人傻钱多,而且家中多半是没有母老虎的..” 众老弟受教地点点头。 木锶煜这回没有阻拦他,因为她知道这小子觉对没有这个胆子。 “哎呦大官人呐,快快这边请。”胖大妈赶紧扭着屁股过来给夏明指路,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回心转意了去。 “大官人呐,我一看您就面熟的很,就给你打个九折,不..八折价..” 还真是很面熟呢,他们才见过两次面,您都不记得了吧,夏明心想,这难道是给老客户的特惠礼包? 众人望着这个穿着奇特,长相怪异的外族人,都纷纷私下议论起来,有人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原本看他就是一糟老头..” 九十数的姐妹们心中暗喜,见他过来,立刻抬头挺胸,一半脸上露出甜甜微笑,纷纷将自己青春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可夏明看着她们那些脸蛋,一个接一个地摇了摇头。 他又用那口流利通畅却又怪调的标准语说:“你们难道就只有这些,还有没有被你们偷偷藏起来的?赶紧把她们都给我叫出来。” 他的口气很大,当着这九位美人的面直接扇脸。 “大官人,你要不再看仔细点。”胖大妈心中也是紧张不已,可就真的只有这九人了,她想了想,道:“要不另一半面具也给你摘下来。” “不必了不必了。”夏明在那九位姑娘身上一顿乱瞟,虽然没找着前辈,但难得有如此机会,不看白不看。 夏明每走过一个人面前,那个人就对他露出忠实的微笑,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加失望,连目光也不想在她们青春美好线条上停留了。 他想,这些人其实都不是对他忠实,而是对他腰带上的钱袋忠实。之前胖大妈对她们的评价,说她们的声音缺乏灵魂。她们一味追求声音的悦耳和美,却不知音乐为何悦耳和美,她们其实就是想的得到“第一美人”的称号,以便自己能得到更多的利益。与其说这些人把灵魂出卖给了这座楼,不如说她们把灵魂卖给了长着铜锈金钱。 原来江湖都是“你情我愿” 他最后看了看九十九,只有九十九的目光是淡漠的,她很安静,周围嘈杂的议论声,她就像被封在一个巨大透明的瓶子里。 “九十九姑娘。”他突然说,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寂静就如潮水退散,“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那人竟然摇摇头,没有说话。 此时议论又如浪花掀来,夏明抖动着胡子,一脸贱笑地说:“可是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买下你。” 那胖大妈的脸色不禁变了变,虽然九十九获得了“第一美女”的头衔,但说她漂亮,实在是有违内心。丑虽然丑了点,但九十九的身材也是一等一,等封上了面具,谁还看得到她的脸? 这等江湖中人,嘴巴可厉害得紧,她担心夏明反过来狮子张口。 夏明将一物取了出来。 “这..这是..”胖大妈看见夏明手中的石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用管直多少钱,就用它作为交换!”夏明用财大气粗的口气说。 “这人拿一块石头做什么?”有人问。 楼中不乏有识货的人,当看到夏明手中那枚酒石,不禁一口酒水喷了出来,此人竟拿这等东西换一个酒女,关键还是九十九,他脑子不会有问题吧。 那人被他喷一脸口水,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他说:“此物,百年一遇,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官人请稍等。” 胖大妈一招手,侍者走来,捧着一个托盘,夏明将酒石放在托盘的绸缎上。 侍者捧着酒石小心翼翼地上了楼,将它呈到那帘子后。 楼主亲自验真假,就感觉这位楼主不简单。夏明也是有些担心,毕竟他也不会分辨这种东西的真假,就怕自己以为真的,而其实是假的。 不过很快,那帘子后的人点了点头,这让他的心放了下来。 那侍者重新下了来,在胖大妈耳边低语几句。 胖大妈说:“此物太珍贵,就请官人随便再挑一个吧。” 我去,这还买一送一!夏明心中有花在飘。 他使劲的搓了搓手,众人以为他是要跃跃欲试的时候,他突然捂住后腰,特意放高声音,生怕别人听不到地说:“腰不好,腰不好。” 众人一阵沉默后,心中想到的却是惊人的一致:此人脑子有毒!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四十八章 血与花(21) 死灵 I 在一间昏暗潮湿的茅屋里,田海一将袖子割开,用刀在左臂血管回聚的地方挑开一个小口。一滴滴黑色的血液从割口涌出,掉落在下方承接的一口白碗里。说实话这一点也不疼,田海一整只手臂微微肿胀,黑色的血管像荆棘般缠绕在他手臂表层,奈月茜九对此建议放出毒血,此刻他有种撒尿时的爽快。 “娘的,这是什么毒?”他龇牙咧嘴,他还是能感觉到血管里似蚂蚁再啃食的疼痛。 “这是尸毒,但应该不是尸毒。” 奈月茜九对这方面的研究不及家族中的前辈,也因为家族以为她是女孩子的缘故,不让她一些有关毒理的书籍,反倒是让她学一些没什么用的易容和藏身之术。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是又不是?我怎么听不懂。” “我们这些家族虽然对毒理都有自己的研究,但是他们不让我碰,我看这东西长得像,就随便说说。” 奈月茜九说,“如果你现在不斩掉左臂,即便封住穴脉,两天之内找不到化解的药,也必死无疑。” “你是建议我砍掉左手还是你想砍掉它?”田海一哭丧着脸说,“砍掉左手我就只剩下右手了我..” “不砍,就死。”奈月茜九有点没听明白他说的话。 “哎呀呀,你要不是在背后挡着,我才不会挨这毒针,你怎么忍心?” “你要是能闪开,我就能接住。” 鬼村中,距离鬼医师不远的地方,有一间荒宅,此刻他们就在这间荒宅里。 “你是有办法的是不是?” 奈月茜九摇头,“都说我没碰过毒,不过这毒既然是从鬼医师哪里来的,解药也应该在那里面,我看那些前辈都是将毒药和解药放在一块的。” “可是这毒不一定是鬼医师配置的对不对?它有可能是杀死鬼医师的人配的。” “他是想将我们分开,哪怕几步,他就有机会得手。这是个死局,要么你砍掉手,要么我们继续等在这里,晚点大哥他们发现我们没有回去,就一定会来找我们。” “等等吧..”田海一捂住自己的左臂说。 他突然说,“这个人很了解我们啊,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砍掉手,他怎么知道你的毒理只有三脚猫水平,连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跟什么人说了!” “你怎么说得我好像不能跟别人说,只能跟你说似的?” 田海一红着眼说:“对于一个出生在以暗杀、易容、毒药和潜踪著称的家族中,不会使毒难道这不是你的秘密?” “田大哥这是怎么了..”奈月茜九故意道,“我不仅跟你说了,我还跟很多男人说了呢。”这时她声音冷下来,“但是,关你什么事!” “谁有可能收集到你们家族的资料?”田海一问。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奈月茜九说。 “所以想要收集一个人的情报其实很容易。”田海一说,“但那人却利用了这个情报算计了我们两。知道我们出来,又了解你和我的人,在这个萨南里只有三个人。” “大哥、林岚师弟还有雪师妹。”奈月茜九说。 “不太可能,我们相信大哥,除此之外就剩下林岚师弟与雪师妹了。”田海一说,“话说他们的实力虽然是一年级中的翘楚,但让他们进入猎夜小队似乎不是学院的意思。” “你认为谁的可能大?” “不知道。”田海一摇头道,“都有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因为雪师妹长得漂亮就对她偏袒,也不会因为林岚师弟老少通吃就心生妒忌。” “那你说出来干什么?”奈月茜九道。 田海一耸耸肩,“你说说吧,随便说一个,都说女人的直觉准,这二选一,难道还能选错不成。话说你是怎么做选择题的,其中那道压轴拉普拉斯,我看你选对了..” 这小子说话半真半假,奈月茜九差点还就上当,什么直觉,分明就是想八卦一下她带有严重个人情感的意见,还什么不偏袒,不嫉妒,信他话才有鬼呢。 正说到有鬼,门外一阵风吹了进来,虚掩着的木门吱吱作响。这里是在地下的城镇,哪来的风? 他们桌上的烛火摇摇晃晃,田海一干脆一口口水把它湮灭。 之后又安静下来,昏暗光线里,只看得到四只瞪得老圆的眼珠。 “你吐到我了!”奈月茜九一拍桌子,背后细刀短剑掷出,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门外的黑暗里,四颗眼珠还悬浮在空气中。 “该死,那是什么?”奈月茜九盯着分别插进他们心脏刀和剑,那刀和剑绝对容易夺走一个人的性命,但此刻门外那两人却似没有察觉地站在那,仿佛那刀和剑本来就是从他们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背后木墙猛地一颤,一只手从模板穿过向着奈月茜九的肩膀抓去,田海一的折扇斩出,那手臂顿时断成三节,即便如此那人还是撞开墙壁像他们冲来,似一点也没感觉疼痛。 奈月茜九冲上去,从堵在门口的那两人身上抽回刀剑,并给他们一人一脚,将他们踹飞。 清除门前两个目标,奈月茜九就折返回桌前,将那孩子抱起,道:“走。”走了几步有停下,将短剑扔给田海一说:“你自己考虑吧。” 田海一摇了摇牙,对着左臂连对准了三次,还是没下得了手,最后干脆放弃,跑到门外。 荒凉的道路上,只有几家的灯火亮着,有一股甜香从萦绕在四周。天上的月亮是一块白得发黄的圆盘,他愣住了,地上站着的全都是面色苍白的人,此刻路上虽然空旷,但他们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他们本应该是这个村的居民,但此刻气氛却诡异得令人想大叫。 对面的槐树下站着几个木讷的人,连同那两个被茜九踹飞的人,他们的目光就好像饥饿的恶鼠看到了食物,具体说应该是尸体,只要能吃的似乎他们都想咬上一口。 “想好了?”奈月茜九看了眼他的手。 “想好了。”田海一说,“我死了,记得要常来看我啊。” 奈月茜九还真想现在就一刀把他剁了,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靠近的两个已经向他们露出凶恶的目光。茜九一刀斩断扑过来的手,再将那扑过来的身体踢飞,身上藏着的暗器之类的也不再吝啬,飞刀、银针泼水般丢出。田海一看起来能轻松应对,虽然抓着一把纸扇,不过都是大开大合,那骨扇里暗藏的锋利利器每次滑过空气都会带出布帛撕裂的声音,那些不知死活冲上来的不是手脚断成三四截就是胸前血肉模糊的,手段之残忍乃少儿之不宜。 茜九想着既然都出来了,干脆重新回到鬼医师的房子去寻找解药,但田海一却极其不配合往外走。鬼村原本并不大,村口也极其不起眼,但此刻他们往回走了许久,仍旧没有摸到出门的路口。 “领域,有人动用了秩序领域。”额头渗汗的田海一说,他猛然醒悟,“这些人其实是被困在这里,并且再也出不去的!” 他们又闪进一间看起来牢固的房子里,房子里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伸出黑色的手向他们抓来,田海一直接将他的头颅给削了下来。此时他的折扇以染上大片血红,体力也渐渐不支。他坐在先前那人做过的凳子上喘着气,“那个老医师才是有问题的,你有没有想过,他才是真正的鬼医师。” 茜九将门伐用棍子堵住,有些不安地坐下来,“怎么说。” 田海一说:“还记得我们路上遇到的人么,只有鬼村的人才表现出没有见过阳光的异常,之前我们在村口问路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他们语言和口音,其实和我们一样?” 茜九点点头。 田海一说:“所以自始至终,我们都在那位老医师的监视下,他们将鬼医师的地址告诉我们无疑就是想将我们引到这里来,我们看到的鬼医师其实是假的,而发出毒针的却是真的鬼医师。” 茜九问:“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田海一指着地上尸体说:“它身上的毒和我身上的毒,是一样的。” 茜九果然看见那尸体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也如田海一手中那般爬满了黑线,那是血管中的毒素侵蚀皮肤而显现出来。 田海一说:“他想要炼制尸人。” 茜九猛然想起老医师的话,他说鬼医师对他们所用气学论有研究,那时其实他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实力了吧。 田海一继续说:“不过你别怕,如果他再不出来,我就放火将这里烧个干净,让他所炼制的尸人全部烧毁。” 此话一出时,鬼村里的灯火顿时全部熄灭,天顶那个月亮在此刻却明亮了一些。 “你要烧就烧,干嘛还说出来。”茜九无奈地说。 田海一揉了揉肚皮,尴尬道:“我只不过是说出来吓吓他..” “我都把你赎出来了,你不会还想着回去吧。”夏明回过头,看着那个极不情愿跟在他们后面的九十九。 他们站住脚步,在一段人流的稀少的街道。夏明这么试探地问她,她还真就点点头,气得夏明差点打架。 他最后叹了口气,道:“你要回去就回去,我只要问几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我,我就谢天谢地。” 九十九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像是哑巴又像是石像。 夏明说:“我要你带我们了解这座城镇,我为你花了那么大的钱,带个路总没有问题吧。” 夏明还真担心她又跑回去,虽然说她身材也不错,带上面具啥都一样,不过回去难免糟姐妹们的挤兑,也不知那地方有什么好的。 夏明也知道不能留着她,可也总想帮着她一点,于是便使了个小心思。而且从他们来到萨南到现在,也就只有眼前这个连名字也没有,脑袋似乎还有点毛病的姑娘最可靠。 姑娘身体微微一僵,似也觉得有些不妥,但不答应,她又不能走,只能点点头。 夏明说:“到我们在夜街的边界走走,我想知道这个夜街到底有多大。” 这回轮到夏明两人跟在后面,前面带路的成了九十九,有人看出了九十九脸上的面具,猜不出后面这才混吃等死的又在玩什么把戏,不过他们也没太惹人注意。 到了一个路口,突然有一帮人拦了出来。 “站住。” 只见那些人穿着统一的青绿色服饰,头上绑着带子,将兵器抱在胸前,表情戏谑。 “有什么都拿出来吧。” 他们是见过这些人的,就是这一行人占着夜夜楼的位子却又不花钱的。 头的一人嘴中叼着一根竹签,拾起九十九光滑的下巴,戏谑地说:“身子倒是蛮不错的,就是丑了点,你们有人想要么?” 一人嘿嘿笑道:“老大,你们不要我要,这妞给我。” 看到夏明两人怔住的目光,那人说道:“这是你们应该支付的情报费用,还没完呢..” 第一卷 笼中鸟 第四十九章 血与花(22) 死灵 II 夏明从身后掏出一枚小刀,嘴角渐渐弯起直到两边的耳朵,吆喝道:“打劫喽打劫喽,快快将东西交出来喽。” 众人觉得奇怪,这路数怎么有点像菜市场卖菜的大妈,喊得那么有劲。 夏明看着他们呆住的表情,继续说道:“还没完呢..” 方才那人说还没完的走了过来,按住夏明的肩膀说:“小子,你说得没错,我们其实就是打劫,可是你们能怎样?行走江湖,怎么也得低调一点,谁让你出手阔绰来勾引我们。当然,不仅仅是我们,我想即便你们不遇到我,也会遇到其他人的。” 他的话语颇有语重心长之意,好像他们打个劫还很有道理似的。 夏明说:“是啊是啊,这个我们当然懂。其实我们也差不多是同行,你知道那颗酒石是怎么来的吗?” 那人一愣,问道:“怎么来的。” 夏明说:“当然是抢来的,不然我怎么会随手花出去,你难道还认为我是纨绔世家子?我们这一路走来身上也没带多少钱,钱那么重,旅途慢慢,绑在身上实在是劳累。但你看看,我不依然过得逍遥自在,有钱的时候逛夜楼,没钱的时候就有人送来。” 那人似也觉得有理,赶紧退开,一个能打劫至少百年世家,并且还能将其传承至宝抢过来的家伙,身手定然不凡。 退到了大哥身后,他感觉自己的胆子壮了几分,“可是,我们有八个人,你难道还能一个打八个?” 夏明说:“我不能,在下打不过,在下只负责..” “但我能。”话还没说完,木锶煜便托起街道旁的门板朝那些人扇过去。 这块木板其实街道一家店铺丢弃的门板,这种木板宽且长,受到的空气阻力自然也大,但在木锶煜手中,它如剑般轻灵如刀般锋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的人都被狠狠地扇了出去,飞溅的唾沫带着断裂的牙齿和血水,看得夏明直冒冷汗。 带头的那人实力也不俗,见几个弟兄被扇了出去,腰中佩剑正要拔出,木锶煜已来到他面前,她一掌打在其肘上,那人吃痛,手一松,出鞘半尺的长剑又收了回去。 弃掉作为兵器的门板,木锶煜反手拔出那人的剑,转瞬间来到那人身后,用剑抵住那人的后脖颈说:“打劫。” 那人又惊又怒,但感受脖子后传来的冰冷,赶紧朝自己的手下呵斥说:“还不赶紧给钱。” 那些人这才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竟拾七八个大小不一的钱袋来。 夏明说:“在下只负责收钱,不打架..” 那些有眼力见的赶紧将钱袋交给了夏明,夏明拖着那些东西还不满足,走到带头的那人面前,笑道:“就是你带头的吧!”他毫不客气地伸手在他身上一阵乱掏,虽然这可能令对方很不爽,但他还能怎样?想打架不成? 那人果然只是眼角抽了抽,不敢动。 将那些人打发走后,夏明自己拿一袋,给木锶煜一袋,剩下的全部给了九十九,九十九看着他却不敢伸手,夏明说:“东西那么重,难道还要大爷我亲自拿着?” “你拿着你拿着。”他警告说,“不准偷拿。” 她这才狠狠地收下。 “这..居然那么多?”那边木锶煜翻翻战利品,从袋子里捏出一块闪着银色光泽的钱币,“全都是卢币诶..” 夏明见她兴奋的样子,不亚于张猴吃饭的时候突然吃到一块肉片,于是两眼发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夏明挠挠头,赔笑说:“这种事情多多益善啊。” 发现被看穿心思的木锶煜急忙收敛,哼了一声,将钱袋收起来,道:“我可不做坏事。” 这一幕看得九十九心里直发毛。 路过一个岔口,九十九头也没抬,直接往里面一条继续前进,夏明问:“这是通向哪里?” 那是一条幽暗的路,夏明本以为那是某条接通外界的通道,可突然一个东西提醒了他。 秩序领域。 这是一道拒绝访问的命令,任何人的思想入侵这里都会被拒之门外。 这种笼罩在无形力场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强烈到让他们觉得,这就是一条绝路,不可通过。 可越是这样,他们便偏要往里走,因为他们并不是普通人。 九十九站住了,她知道那地方,所以选择避开。 原本的昏暗通道突然开了,周围的景色逐渐清晰,夏明走了进来,这是一条街道。他站在先前站的地方,准确点说是倒过来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倒过来了,一那个通道口味对称面,他转回头,突然发现街道被无限延长了,木锶煜,九十九也这条街道里。 也许只是对称视觉,但他往回走,走到原本那个对称面的地方,他发现这两个世界,竟然是一样的!岔道不存在了,一切都变成了循环。 街道旁有个刷洗油锅的大爷,夏明上前问:“大爷,这是什么地方。” 老大爷皮肤惨白,夏明连唤了好几声,老大爷才似看到他的说:“这里是鬼镇。” 九十九这时候拉住他,因为老大爷转过身的时候,那无意间露出的脚背竟没有血肉。 夏明想着这些都是幻觉也没太放在心上。 “月亮。”九十九突然说话了。 夏明看着脚下淡淡的月光,猛抬起头,他才发现这个地底的世界里竟真的有月亮。 “你原来会说话。”夏明摸着胡子说。 九十九没有应答。 夏明道:“你还知道多少。” 九十九摇摇头。 夏明说:“如果你不说,大家都别想出去了。” 木锶煜说:“嚷嚷什么”她指着头顶,“那东西灭了的时候,这里就会消失。” 夏明咳嗽了几声,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大佬带路。” 木锶煜有时候很想把夏明痛扁一顿,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月光略微倾斜地照耀道路上,周围的人在街道上安静的行走,他们目视前方,似乎没有看到街道上来了三个陌生的外人,又似乎彼此都看不见。 “再往前是鬼村..” 此时又换回夏明和木锶煜走在前面,九十九看到前方的路牌,停下脚步提醒说。 夏明说:“我又不是不识字。” 事实证明,夏明有时候真的很欠扁,但九十九并非敢怒不敢言,而是哑口无言。 一切都已经晚了,夏明又踏了进去。 冷冽的风吹来,似有无数锋利竹叶飞舞。木锶煜挡在他面前说:“小心。” 猎刀从她腰后的刀鞘里拔出来,那件拖沓的丘土族服饰给她割裂,头巾被风吹走,一头黑发随风飞舞,丛林猎章在她左臂上闪着光芒,此刻她是一名沉默的猎人。 夏明往回偷偷看去,那条道路被无限地延长了,连对称的面也不再存在。 那些东西像受什么惊吓地回头,夏明看到他们的脸苍白无色,露在外面的胳膊爬满了黑色的丝线,目光充满贪恋。 只有混迹过壁外的木锶煜才知道,这目光和壁外那些怪物,其实是一样的。 “拔刀!”她说,“这不是人,不用手下留情。” 夏明有些犹豫,但还是拔出了属于自己的猎刀。 “怎么是剑?”木锶煜瞥了他一眼,突然皱起眉。 夏明一愣,也记不起是怎么回事了,道:“能用就行。” 说着他将剑刺入一个从后面扑来的尸人,然而那尸人直接无视疼痛,任由剑撞穿身体,一爪子拍下来,在夏明手背留在三道带血的抓痕。 木锶煜一刀将那只爪子砍断,出现在那尸人身后的时候,它的脑袋已滚落到地上。 “忘记学院里学的吗?”她说,“那晚夜里,在壁外的就是这东西。” 夏明记起他们尝试翻过墙壁,在壁外时木锶煜的突然警觉,他于是没那么害怕,既然不是人,那边滥杀也无妨,他这么说服自己,只是右手手背一阵阵灼热的疼痛,让他要紧了牙。 夏明木锶煜一人在前,一人背后,将九十九保护在中间。这些行动有时迟钝的东西对木锶煜来说毫无压力,说服自己的夏明也使出了狠劲,他在那些尸人身上留下两道血淋淋地伤口后,再一剑挑破它们的喉咙。 “这总该不会是幻觉吧?”夏明问。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是不能死,因为你不知道会不会死。不能赌,赌就必死无疑。” “可这他妈的好痛!” 从前臂到后背,袖口被撕裂,暴露的血痕中像有人在用刀来回的刮动,夏明额头冒汗。 “忍着点,不就是三条抓痕,回去我帮你上点药就没事..”木锶煜边说边拎下一个尸人头颅,接着又一刀向后此刺出,刀尖正好钉入一只朝她背后抓来的爪子,随后那人的头颅也诡异地翻转折叠,脖子一半裂开,一半还挂在上面。 “可是你有没有闻到烧焦的气味?” 木锶煜没有理他了,因为越来越多的尸人出现在视野中。 “九十九,你闻闻看,有没有。” 夏明只好找九十九,九十九此刻捂着脸,身体微微发颤,哪里还注意得到他。 夏明把手凑近耳朵里听,也许是错觉,但那股滋滋的声音绝对是在烧得火烫的油锅里炒肉的声音。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两个尸人趁机一左一右向扑来,即便夏明看见了左边的一只,在他挥出剑的时候,右边的尸人的爪子拍在剑上,剑脱手,从夏明脸颊滑过,他只看见血珠从眼前飘过,接着背后有什么的西将他扑了出去。 夏明知道那是尸人,一时间幻境现实,现实幻境,生和死,死和生的念头在他脑中转动。然后他一头栽在地上,泥土散发着真是臭味,那味道就像农家鸡屎鸭屎混合着融化泥土的味道。 脑袋受到撞击,他一阵阵发晕,视野里只有那轮明月,以及张嘴朝他脸咬来的尸人。 最后一柄刀贯穿尸人的喉咙,天顶的明月猛地熄灭,万象具灭,那些原本干净的尸体突然有大堆大堆的鲜血从脖子断裂处涌出,一些尸体则是化作淡影消失。 领域解除,天顶处漂浮出暗淡的红色窗口,内容[ERROR],黑暗处有人咦了一声,就是这一声,木锶煜将一匕首掷出,匕首在空气出发出锐利的呼啸击入那处黑暗。只听一个什么支离破碎的声音,那隐藏在里面的东西便不见了。 木锶煜走了进去,她的匕首掉在地上,而周围全是破碎的瓷器,她拾起其中一块,若有所思。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五十章 血与花(23) 死灵 III 这天,霍伊格雷安排的老牌执行者终于抵达了萨南。 两名执行者都穿着灰色的宽袖长袍,腰间插着一捆蓝皮面书,特意蓄着花白的寸胡,模样像是混迹江湖的说书人。一人背上还背着一块长木匣子,说那是游侠背着的兵器,它又比普通刀剑长许多;说它是笔墨纸砚,那就更加没人相信了。 好在他们出现在萨南的中心枢纽时间不长,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座牧场,这些小娃娃能够追寻事情的宗源来这里调查,就说明他们足够明智,但也并非就说明这里已经变得足够安全。 霍伊格雷,猎人的最后一位领袖同王宫派来的高层商讨后,以至认为这件事情是由死灰复燃的幽灵造成的。关于幽灵,即便以他们这般年纪也未曾前言见识过。有关幽灵的全部,都记载在档案中,神秘、残忍、狡猾、反叛是他们的专属标签,不过对于这个人类的共同敌人,它早早就领地历史的长河中。 然而会是他们吗?似乎只有把所有事情推给幽灵,这一切才能的到合理解释。 在一间不够宽敞,但却足够明亮的房间里,两名执行者看着床板躺着的被校长寄予厚望的少年此刻正昏迷不醒,不禁大怒,在保护人的名单里,慕容家的后人绝对有足够的能力记在上面。 此时只有兰特·罗曼照顾他。看到两人臂章和徽章,分别是以七开头的数字和不带长矛的翅膀,据说风暴之心在改名风暴会之前,他们的徽章就是没有长矛的,而这则说明,他们很可能是现如今,辈分就老的猎人了。 看到他们发怒,兰特更加不敢说话了。仿佛稍有不慎,这两老头嚓嚓两刀他就人头落地。 按照木锶煜的吩咐,他每隔三个小时就要帮夏明换一次药。 老前辈来的时候,正好在这个间隔时间,此刻他正端着一盆水,准备将他的绷带解下来。 “019在哪里。” 一个老人冷漠地问。 019是木锶煜的编号尾数,兰特说:“她去给配置解药。” “把布条解开。” 兰特用剪刀将打成死结的布条解开,那布条原本封着的青色药草,现在已变成紫褐色,黑色的汁滴落在清澈的水盆里顿时像墨汁一样扩散,一股腐烂的臭味从那条绷带里传出来。 两老人脸色微缓,看来019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毒了。不过,他不应该昏迷不醒啊。老人看着他正常颜色的手臂,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一切都很正常。 看来应该是睡着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把背上的木匣取下,立在夏明的窗前,对兰特道:“此物交给,让他在合适的时候送给一个人。” 两人说完话,便立刻离开了这座木屋。兰特思考着这句话,猛地想起没问清楚是送给谁,待他跑到门口去追时,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令兰特,惊诧不已,因为他们前脚刚走,但兰特追出去时,微风吹过泥地上的青草,叶尖清澈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仿佛那两人根本就没有来过。 兰特跑回屋子,那条长匣子却真确地立在夏明床头。 他挠挠头,突然连那两人的模样也记不清了。 取过镊子和干净的棉布,兰特搬来一张板凳,有开始那项艰巨的任务了。 那三道紫色的爪痕实在令人恐怖,从前臂到手背,足有一尺来长。这让他清理起来量实在是大,又不能碰到伤口,只能从它的边缘一点一点用镊子夹住棉团清理。等清理完,再将新的药敷在伤口上,缠上绷带,这就得花去差不多一个小时。 每当他满头汗的收工时,夏明那边都会发出猪叫的哼哼,睡得特香甜,可怜他都一晚上没睡觉了。 一间狭小的木屋里,还躺着一个快死的人。 药臼磨药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多谢姐姐的出手相救,在下奈月茜九,这是我的同伴田海一。” 她微微欠身,撕下那张假的脸皮,中年妇人立时变回妙龄少女。她头高高发挽起并别了一根簪子,无论从气质还是打扮来看,她是都一名出生忍武家族的女孩,一个出生忍武家族的女孩却不懂的毒药,这让木锶煜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是在那座鬼村的领域解除后见面的,那时她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背上背着一个男子,模样还真像一个着了急的中年妇人。只是见着她给夏明化毒的手段才停下来询问。 还好当初赎下了九十九,那姑娘是本地人,对于一些药草的地理坐标,她能快而准地寻找出来。 “你是猎人。”看到木锶煜穿的特殊服饰,奈月茜九问。 木锶煜点头,“你们也是来寻找‘夜’” 奈月茜九点头,没有隐瞒,“那小孩就是见过夜的人。” 她指了指那个暂时还在昏迷中的孩子,木锶煜点点头。出于身份上的不同,她们并没有说太多的话。木锶煜将最后一样药材在药臼里研磨好后,倒进一个装满草汁的木罐子里,将它提起来,滤布过滤之后里面剩下湿润的药渣便是夏明祛毒之药的来源。 “这些药水给他喝下,然后将毒血放掉,醒来后先不要见光,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木锶煜只这么说,便提着那袋药渣离开了。 田海一左臂皮表的黑色线纹已经变淡了许多,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足足进行了四个疗程,放出的毒血也由黑变红,事情正往好的方面发展,这让奈月茜九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因为那些毒素还有残留在他体内,只要没有排除,它们就能重新侵蚀他的身体。 章·阿格林那边还没传信,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些,她怀疑有人将他们的行踪泄露了出去,在一切都没有弄明白之前,他们最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这样对他们暂时是有利的。 幽灵和夜,他们两者正在逐渐相互靠近中,但奈月茜九隐隐觉得,这一切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阴谋下。 当尤朵得知夏明,他的赫里克先生为了她而受伤昏迷时,在他的窗前哭得梨花带雨。这时候要是有人给夏明盖上一层白布,胸口放一束鲜花,那就完美了。 兰特摇了摇头,哪来的聒噪女孩,挪了挪屁股坐到屋棚的门口继续瞌睡,他仔细的数过,只要点过720次头,就该给夏明重新换药了。 于是1..2..3...719..718..718..719...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那群乖巧的绵羊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他身旁走过,堵着门口?它们就用屁股将他挤倒。他猛地挑起来,冲到木屋里。 木屋里燃烧着一根烛火,尤朵走了,坐在床板前替夏明换药的是木锶煜。 关键还是夏明醒来了,睡了那么久还是两眼无神。 “痛吗。” 夏明摇摇头。 看得兰特立马跑掉,桌上有一根蜡烛便已经足够了。 夏明看着木锶煜“笨手笨脚”的模样,撸起袖子嚷着道:“我来我来,这得弄到什么时候啊?” 结果木锶煜把刀砍在桌板上,再给了他一个眼神,夏明立刻闭上了嘴,这是要打架么? 夏明问:“那些怪物是什么?” 木锶煜说:“那就是怪物。” 夏明说:“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有人形的?” 木锶煜说:“书上当然没有说,说了你们这些菜鸟也不会懂。” 夏明说:“你不说怎么知道。” 木锶煜说:“你有看过怪物的眼睛吗?你有被怪物盯过眼睛吗?” 夏明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害怕地收了回来,“没有。” 木锶煜说:“我有。它们的嗜血,是一样的。” 夏明疑惑了,“那怪物究竟是什么?” 木锶煜摇摇头,“怪物也是生物,也具备生长,繁殖,应激性,新陈代谢,他们与人类共享这座世界。谁都有资格享有生的权利。” 夏明问:“那为什么还有猎人?” 木锶煜说:“时间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猎人,并且没有人能逃脱,生命从诞生那一刻开始,就被不停追逐,直到凋零和死亡。” “死亡其实都是必然的,既然如此,我们又有什么权利去决定谁对谁错,谁不该存在,谁又该存在。” “这是没有对与错的世界,猎人守护的并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他们自己。” 夏明说:“我没听明白。” 木锶煜将缠在他手臂上的布条狠狠打了个死结,头也不抬地说:“我就说嘛我就说嘛,说了你们这些菜鸟也听不懂,我跟你们说,我砍过的怪物比你们吃过的白菜还多...” 疯了。 才满足于自己杰作的木锶煜突然安静下来,指着角落一个长条木匣问:“那是什么?” 夏明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一回头才发现他脑袋后面还真有一个东西。 “拿来看看。” 木锶煜将木匣抱过来放在地上,解开锈迹斑斑的扣锁,打开盖子,里面竟是把锈迹斑斑的铁剑。铁剑虽然腐蚀不堪,但其造型却十分怪异..怎么说..与其说是把武器,不如说是一件艺术品。 “这是..骑士重剑?”夏明说。 木锶煜摸着铁剑上的纹路,然后从垫着它的绸缎下发现一行字:劫天——729。 她瞪大眼睛说:“这难道是一直流传的第二件圣器?这怎么可能?” “第二件圣器?圣器?这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可能是圣器?”夏明惊疑地问。 木锶煜说:“猎人本身势力强大,从诞生之初起就收到诸多法则约束。在729年发现第二件圣遗物后,猎人更是被取消一切在壁内活动的权利。但一直只是流传,却没想到是真的..” 夏明袖子差了一点锈迹下来,指给木锶煜看说:“你确定这不是模型,普通铁匠就能仿制一件出来好吗。” 木锶煜瞪着他说:“谁说圣器就不会生锈?你以为圣器是什么?这是不过是它的一个名字,菜鸟。” 夏明竟哑口无言。 “这是从哪里来的?” “早上有两个前辈过来,说适当的时候让他交给一个人。”一直在门口望风的兰特走了进来。 “什么人?交给谁?这东西?送出去?”他们都是一头雾水。 “我怎么知道,那两位前辈只这么说。”兰特无辜地说,“我还没问他,他们就不见了。” “看来校长又在打算什么重大决定了..”木锶煜说。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五十一章 血与花(24) 死灵 IV 夏明下午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怪梦,他梦见自己化身为一个领地里高手,两手短弧猎刀在森林里与人搏斗,大雨倾盆,看不见的血在空气中飞溅,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被他杀死,到最后只剩下寂静无声。 他慢慢地从那些尸体上走过,翻看他们的脸,然而他惊骇地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脸。 雨水从茂密的树叶间渗漏,扑打在他脸上,身体也一点点冰凉,猛地坐起,才发现自己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落日的余光从木口斜进来,流动的空气让人感觉有些冷。锶煜背对着他坐在门槛上,两手托腮,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 “梦到被人追着打了吗?” 原来她并没有睡着,只是无聊到发呆,数着天上的云朵。 夏明说:“我梦见追着别人打。” 他看了看右手,上面的布条是白的,药草也还是青的,看来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木锶煜又替他换了几次药。“谢啦,等我有钱了请你吃个饭。” 他光着叫从床板上跳起来,感觉力气好多了。 “谢什么谢。都说这是我的任务,你不会误会什么吧!” 木锶煜转过头来,一愣,道,“你在做什么鬼?” 夏明拿着两截从墙角里捡来的断桌腿,在空气里来回比划,他说,“刚才我就是这样子这样子再这样子然后再这样子,那些人就全死了。” 木锶煜眉头耸了耸,“这也行?要不来打架?” 夏明甩掉桌腿,整理了一下衣服,扶好头巾,一副他刚才什么也没做地道:“九十九呢,不会回去了吧,我那东西贼贵了。” “她在带孩子。” “什么孩子?” “还记得夜最后出现的地方吗..” 在一间阴暗地房间里,田海一正焦急地等待着太阳的下山。此刻他浑身皮肤苍白,脸上没有血色,与昨晚鬼村遇到的人一个模样。 他此刻站起来,只觉一阵阵头晕,奈月茜九像杀鸡一样快把他的血给放干了(此处夸张,不得模仿,后果自负),没办法,那种尸毒实在是阴险无比,如果不这样做,他很可能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而到现在他还碰不得阳光,奈月茜九警告过他,但他不信地跑去尝试。从门孔穿透进来的阳光,那束阳光点在他皮肤上就像火柴那般冒出青烟又像一块炭火落到了他皮肤里,疼得他龇牙咧嘴,嚷着一定要将那毒医师的毛给拔了。 唯一的好事是那孩子醒了,从缝隙偷偷看去,可以看到亭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一高一矮,矮的是那孩子,这小子他屁股都见过,何况一个背影,高的玲珑窈窕,一看就是个姑娘。 田海一非常自信自己的眼力,他一喜,道:“莫非就是救命恩人?真是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了。” “许个头啊。”奈月茜九气呼呼,一个药罐子便飞过去。 田海一还真躲不过,脑袋顿时鼓起一个大包。 这时门推开了,门外走进一个女..男人? “这位..大..哥..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也是我以身相许!” 田海一咽了咽唾沫,“这位大哥在下田海一,敢问大名啊。” 木锶煜颇有意味地摸了摸黏上去的胡子,道:“慕容锶。” 田海一贱贱地客套了几句,心中却在想:怎么从没听说过有慕容这号家族。 “我们是猎人。”木锶煜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道,“关于这次合作,只是属于我们当中4个人的。” 田海一这才明白,猎人只有来自一个地方,一个给规矩圈禁在墙壁外的组织。他打了个明白的手势,知道猎人没有在领地里随意活动的权力。 而他们正需要这种人,一个不会背叛,默默为领地付出的人。 “体力活我可能帮不上忙了,不过,我去套那小孩的话,绝对没问题。”田海一说。 “希望你能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木锶煜说。 “你可不要吓到他了。”奈月茜九不得不提醒道。 夏明此时已将敷有药草的绷带卸下,缠上干净的布条,说实话,这只手已经不痛了,但他还是没忘记昨晚那灼烧般的疼痛。他小心又小心地靠近那小孩,得知这位乃是传说中见过夜真面目的人,夏明还真相叫一声大哥。 能与大哥同坐一席就已经非常荣幸了,他靠近他其实是来跟九十九大话。木锶煜说她脸太吓人了,必须带上整块面具,在夏明看来,这张狐狸面具还更吓人。 “你知道小镇的政府中心在哪里吗?”夏明说,“我的时间错了。” 九十九点点头,却没有告诉他,她明明会说话,却又不愿开口,明明有自己的家,却偏偏还想回到那个不干净的地方。 夏明早知道她会这样,从口袋拿出准备好的纸和笔,放在石桌上说:“把大概位置画出来,小镇你总知道什么样子吗,给我定几个能瞧的标致建筑。” 九十九低着头,认真地拿着笔。 “不要耍我,小心我再把你卖给别人。” 九十九地头低得跟低了。 她画的是整个萨南的轮廓,夏明好奇,凑过去发现她所标的地点在萨南的偏里位置,比列车枢纽还要往上一些,有点相当于心脏在身体里的位置。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萨南这块地真的很大,人们一次为中心,环所覆盖的面积越大,时间的误差也就越大,人们对时间的观念也越差。 “格林长官的家在哪里?”夏明问。 九十九有画了一张简画,模样大概就是这座小镇,只是在上面点了一个点,夏明便已记下那个位置。 他将图纸收入怀里,说了声谢谢。 正好木锶煜和一个眼神有些高傲的女人走过来,他见过有钱人家孩子的眼神,而这孩子还要更甚,带着点冷淡。这可能是女孩子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吧,毕竟高傲的女孩通常代表着带刺,任何人想碰,在脑袋里就会被先扎一下。 他们都没有询问名字,因为他们也知道对方的名字很可能是假的,他们的模样更不用多说,奈月茜九作为一个忍武出生的家族,一眼就看出来他戴了一张画皮面具。 夏明问:“不知道阁下实力如何?” 奈月茜九看了眼木锶煜道:“不如姐姐。” 夏明说:“那就是第二高手。” 奈月茜九正想说什么,夏明道:“今晚麻烦两位一件事..” 夏明身后背着一个长木匣,很多人都不知道它什么什么,不过听闻似乎是这人打碎了领域,奈月茜九倒也不敢小觑。 他们边说边往镇上的道路走,夏明说:“今晚麻烦两位将鬼医师捉回来,我要对他严刑拷打。还有找到格里恩的死亡报告,有必要的话,到萨南政府楼,将仵管档案也取出来..还有,是在不行,我们就去盗m..” “..着火了” 渐渐暗淡的天空下,一处地方突然升起火红的光芒,浓烟滚滚,混乱的街道上有人边冲边喊。嘈杂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奈月茜九道:“不好,那可能是鬼医师的住宅!” 夏明等人匆匆赶到,一些光着膀子的年轻着端着木桶来回地奔跑,水浇到火里,火势噌的一下更大了。 “这是煤火,只有等它自己停下来,否则是不会熄灭的。”奈月茜九不幸地告诉他,“这就是他们最先知道的医师住宅。” 夏明说:“这说明格里恩夫人的死另有原因,鬼医师的住宅不会是自己烧的,但愿他不在,或者还活着吧。” 邻居左右都焦急地吆喝,家里的小子们纷纷提水回自己屋子,他们的墙壁都快被烤穿了。 夏明走上前问一个老者,装作焦急的样子说:“医师先生在里面吗?” 那老人唉声叹气地说:“老医师眼睛不好,这不才刚回来不久,可能天太黑把烛火打翻..人估计..已经没了..想他一生救死扶伤,却想不到落到这个下场。” 说完老人叹息着离去。 他猛地回头,果然在围观的人群里人影一闪,他大喊:“快追。” 反应过来的木锶煜第一个掠了出去,她高高地跳起,踩着人群的脑袋,眼睛极其灵敏地捕捉到那道狡猾的黑影。 奈月茜九正也要追出去,突然转过头问,“你怎么不追?” 夏明说:“我追不上,追上了也打不过。” 奈月茜九疑惑地离去,丢下一句说:“你自己小心。” “放心,这里人那么多,他..”夏明的笑容突然僵硬了,因为背后一把尖利的东西顶着他。 那阴沉的声音说:“不敢出现是吧..” 夏明冷汗直冒:“被你猜到了。” 他说:“请你慢慢折磨我,不要给我个痛快吧。” 背后那人说,“别人都是求我给他痛快,你倒是例外,不过你以为我会上当吗,我当然会慢慢折磨你,直到我得到想要的答案。” 夏明嘴角抽了抽。 “走,慢慢从人群里走出去,别以为使小聪明就有用,遇到我只有死能解脱。” 夏明和那人慢慢从人群里走出去,既然他想知道什么答案,他应该没什么大事,那只灵魂连接的木鸟能找到他,不过得麻烦他们快一点,不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获罪。 一离开人群,那人便一手敲在他脑后,夏明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那人拎起他,灵敏地闪入一个无光的通道。 木锶煜追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又绕了回来,她才知道对方利用地形将她们给耍了,她在人群里着急地寻找夏明的影子,却只有忙着提水桶的人流,不知怎么地,她就开始心急如焚起来。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五十二章 血与花(25) 死灵 V “你不用遮遮藏藏,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夏明说。 他被捆绑在一张椅上,黑暗的房间中间点亮了一根烛火,烛火在桌上,夏明正对着烛火。 他能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移动,即便那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也知道你在怀疑我了,但我没想到的是,你们是猎人。”他说,“现在猎人可以出来自由活动了么..也是,只要稍微改变一下装扮,就没人能认出来。” 夏明说:“你即便不改变装扮,也没人能认出你来,格林先生。” 那个微胖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他手持一根拐杖,戴着一顶褐色的帽子。他坐到了夏明对面,将帽子放在桌上。 他说:“也许是我的错觉,你似乎一点也不怕死。” 夏明说:“与其讨论我怕不怕死,不如说点有用的吧。” 格林点了点头,把目光停留在桌角的木匣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带着这东西?” 夏明说:“我要把它送给一个人,你看它的模样不像传闻里的描述。” “不像,但它是真的。”格林问,“你要把它送给谁?” 夏明说:“任务上没有说明。” 格林笑说:“也是,我知道他们的行事风格。可现在你就要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你的任务没法完成,该怎么办。” 夏明说:“就送给你吧。” 格林摇头说:“我不能要,我不想同时被猎人和骑士追杀。” 夏明说:“你知道‘夜’吗?” 格林说:“知道,你们去了‘夜街’,其实它们并没有关系,但我不知到夜。” 夏明说:“三个月前,格里恩为什么死了。” 格林说:“是我把他杀死的。” 夏明说:“你并不想杀他。” 格林说:“想。” 夏明说:“为什么。” 格林并没有回答。 夏明说:“那晚你跟格里恩夫人谈了女儿的婚事,是因为她。” 格林摇头说:“只不过是给我一个杀人的理由罢了,不必多说。” 他说:“还是说说你们吧,该我问你才是。” 夏明等候他的发话。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他随便问道。 夏明说:“格里恩太太死亡当夜,我发现墙壁上的痕迹,那时我还想是不是巡守的猎人留下的,但后来我发现你一直戴着手套,你的手指有一根被切断了。” 格林将双手插进兜里,下班时埋在桌底的阴暗,脸上也一大片的空白。 “第二天,我又发现调快的时间,那时你的嫌疑就更大了,因为这片区域对时间掌控得最精准的就只有您一家了。因此,只要仆人看到的时间,和镇上人看到的时间,这两者之差符合从牧场到小镇的时间,那么你在那段多出的时间里就可以做别人看不到的事。法司管所能收集到的,也只是他们眼中看到的‘正常时间’。” 格林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老医师那边,我派人去冒充法司管去拿报告。手法很简陋,竟然是用亚硝酸酐。可能是因为恰好碰见尤朵小姐,所以就连材料也是从牧场里取用。” 格林点头,说:“格里恩是值得交往的朋友,我从来没有过像这样一位朋友,把任何人都当成真正的朋友,以诚相待,没心思。跟他去狩猎也是一件享受的事,我常常深夜去拜访他,因为季节只要一转变,那些瘦狼就会偷摸溜进他的牧场,天气恶劣,农民也比较少,于是他就会亲自去守夜。” “早在三个月之前我就已经很了解他了,知道三个月前,我找到一个机会,利用他对墙壁的好奇,将他推下了墙壁。是他将我的手指扯断,因此我带上了手套。” 说着他扬了扬左手,棕色的手套摘下,果然在小指处缺了一个空位。 夏明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夜,你们难道是一个组织,难道是幽灵。” “幽灵?确实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他问,“你们确定是他们吗?” 夏明说:“什么我们?” 格林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今年开年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 夏明问:“什么信?” 格林说:“没有署名,但内容就是..” “我一开始以为是恶作剧..但我第二次见到它时,是在我的枕头底下..我调查过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没有一个是符合的,从那以后,我就接二连三地收到那种信,以各种方式,随时出现..所以..” 夏明惊道:“格林太太?” 格林点点头,他说:“包括你。” 夏明说:“你在犹豫要不要杀我,因为你觉得我能帮助你?” 格林点了点头,他说:“但是我还有家人,他们现在很不安全。” 夏明说:“你要保证你家人的安全而杀我,那也没关系,但我想知道全部。” 格林点头,“关于你们的行踪,有人留字给我,他说你们会去找鬼医师,意思大概是鬼医师的身份暴露了,不能留,还有就是你这个领队的,必须杀死。我并没有那时杀死你,甩掉你的人,也是怕你的人中有内鬼。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保证我们现在就是安全的。” 夏明悚然,他们不仅隐藏了真正领队,每个人都改变容貌和姓名竟然还能被认出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队伍当中确实有不明身份的人。 他想起入学考核时的借机杀戮,代表哀悼的亡灵之鸟从壁外撤回,学院的临时改变政策,可见他们甚至已经渗透到了学院高层。 “幽灵。”他们同时道。 他们已经死灰复燃,炸弹埋藏在领地的各个角落,待到他们被发现之时,领地必将腥风血雨。 “杀死格里恩夫人的时候,我确实准备了几天,但你们才刚到,你是怎么发现时间错了。” “你难道没有把快的时间调回去吗,你要知道,有些生物的作息比钟械还准确,格里恩牧场并不缺乏这种生物。”夏明说。 格林惊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第二天才发现时间不对,但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明明已经把它们拨回去了..” 夏明沉默了,“也就是说,有人在你离开之后重新调整了时间,他早就知道你做了手脚..” 格林突然笑道:“这是一个杀人的游戏,看来幕后那个人也没打算放过我..就像鬼医师一样。” “你觉得会是谁?当晚那人就藏在那座庄园里。” 格林摇摇头。“那地方实在太好藏身了,躲到桌布底下也不会被发现。” “格里恩先生?”夏明问,“他的尸体,怎么回到房间的?” 格林说:“我按照信上些的,将他的从墙壁上推下去,之后的事我并不知道。”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这是仵管记下的原画,我利用源仪复制了一份。” 夏明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还被绑着。格林看了他一眼道:“抱歉,你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原谅我的无礼。” 他将纸摊开,那是一幅画,画中详细描述了死者的状况。 “它很奇怪,不是吗?正因为它,所以没有一个农民敢留下,牧场大片荒废。” 夏明惊恐地盯着仵管将现场缩小后记载纸上的画面,浑身起了疙瘩。那根本就不是尸体,而是骷髅,红色腐烂的颅骨下只有一条像尾巴那般躺在白色被单上的断脊椎。 “手段像不像记载的幽灵?” 夏明点头,“能将尸体带回来,说明对方很可能是猎人。我们也已经不安全了。” 格林说:“听闻你们的校长,曾经的游骑兵团团长,人们称他叫猎人的最后思考者,他怎么样,他知道这件事吗?” 夏明喃喃:“校长..”他想起新生的诸多临时调整,记得戴亚娜·诺对他绝对信任,说道,“他应该是知道的。” 格林说:“看来只有他才能帮的了我。” 他沉默了好一阵才道:“但是..该怎么处理你好?” 夏明立刻闭上嘴。 “该现在就杀了你,还是先将你藏起来?如果杀了你..猎人方面也不会知道,团长也不会怪到我头上来,等他抓住那人后,我便安全了...如果不杀你,被发现了,我可能就再也不能活下去了。” “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夏明叹了口气,看来他应该假装昏迷久一点,到现在他的高手们也没找上来。“要杀我..还是给我个痛快吧..”夏明最后请求说,“我其实很怕疼得,我出生在一个并不贫穷也并不富裕的家庭,你知道这样的家庭里,孩子往往是最娇生惯养的。” 格林知道他跟他说这些其实还是想等那一点点的不存在的希望,他握住一把刀鞘,用低沉的声音道:“对不起,小兄弟,他日若找到了幕后人,我一定也以此——猎者之刃,引颈而刎为报。” 那是夏明的猎刀,拖沓的丘土族服饰是刚好能将它掩盖的,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猎刀变成了剑,就像变戏法一样,他至今都没想明白过来。 利剑出鞘,只听清脆龙吟,烛火摇曳,杀气笼罩。 此时夏明早已闭上了眼睛,因此他没有看到那道雪白的身影,以迅雷之势挡在他前面。 剑风消散,龙吟戛然,烛火又重新安静的燃烧。 格林愣愣地看着面前站着的白衣女子,白纱之下似一张冷漠的脸,她站在那只伸出三根细指,边将利剑轻轻按住。他急退的时候才发现,那剑竟然在她的请按之下牢固不可动摇。 “你..你是谁?” 格林干脆弃了剑,跳到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给你三秒..不滚..死..” 格林听到她从牙缝里蹦出的字,立刻逃离了这里。 夏明使劲地瞅着那人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不过见识过了那么多姑娘的细腰,他发现这个似乎还没那么好看。 那人并没有立刻回头,而是似激动不已地将手伸向那个木匣。这该死的女贼竟敢打他们镇院之宝的注意,“住手住手。”他叫道。 只是他使劲的叫唤,那人也没理他,将手伸进木匣,取出一个令他记忆犹新的物件。 那是一个由纯源石打造的灵偶,据她说,这东西对由源物质构造的圣遗物十分敏感,她要取走的是那件圣器而不是历代领主的尸骸。 接下来她做了一件令夏明感到更加惊悚的事,她将手放在了面纱下,轻轻将斗笠取下。 “你..你..是你..你”夏明语无伦次,舌头打结,他曾多少次梦见这如瀑布般的头发,越想忘记越难忘记,久了就会如中毒般深入膏骨。 接着她麻利地转身,又麻利地将他抱起连同被绑着椅子,夏明纳闷,才这么久没见,这妞咋还变强壮了?..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五十三章 血与花(26) 雪 I 夏明从未被如此拥抱过,感觉如坠云里,有机动弩拉扯时的失重感。 这种感觉很舒服,他恨不得多张两条手,但此刻他仍被束缚在那张椅子上,他说,“原来我们家的小雪这么厉害了,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但是现在我们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刚才那个要杀我的人,现在他很危险。” “那就让他死了..”她颤抖的声音说,双手也越加用力。 “你再不松手,我就先被你勒死了。”夏明说。 她果然松手,连同椅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才不信,在猎人学院,你的身体素质难道就这么差?一点进步也没有?” 见也见过了,抱也抱过了,一些没有说的也很明显了,所以她就可以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快快帮我解开。”夏明说,“你是故意的。” 她扬了扬眉毛,道:“求我啊。” 夏明立刻拜服:“求这位侠女先把我救出来。” 女侠三下两下利落的用匕首将绳索隔断,夏明从那困束缚中挣扎起来,说:“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将那人找回来。” 雪叫住他,“他明明要杀你,你为什么还要帮助他。他把该说的都说了,也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夏明以前觉得这是有钱人家孩子的天真,没钱人家孩子的无知,但现在他才明白,这是一种冷漠,冷漠得令他毛骨悚然。他小心地说:“如果有一天我没有了价值..是不是..” 雪说:“就算世间的一切都没有了价值,你都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 夏明说:“我很高兴。” “你不高兴。”她很肯定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种冷漠。” 夏明愣住。 “但是我真的不想看到有人要夺走你的生命,而我置之不理。我冷漠了世界,你却会冷漠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低着头,泪水在说明了她有多难过。 夏明心里乱跳,他悄悄走过去轻轻抱住女孩。 他们明白彼此,却又不明白彼此。他们不明白彼此,却又明白彼此。 但总的来说,还是夏明不明白的多一些,而她却要少一些。 夏明说:“我还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你也会把我忘了,我也能忘记你。” “可是脑子太好使了,有些东西看过一眼便再也忘不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他半开玩笑地说,雪却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要是以前这样说,他铁定会被殴打的。 最后还是夏明将她轻轻推开。 感觉像世界突然在眼见消失,雪突然皱起眉头说:“你是不是出来混了,见识广了,见的姑娘多了,觉得我没有那么好看了..” “有吗?”夏明心虚地将桌上的木匣收起来背在背上,岔开话题说,“这件东西难道是要交给你。” 他解释说:“这是学院前辈交给我,让我交给一个人,却没说明是谁。” 雪说:“我不要了。” “为什么吗?” “它太难看了,书上描述的原来都是骗人的。”她说。 夏明说:“可是没有它在,我也许就在也见不到你了。” 雪沉默了一阵,说:“那你应该把它留在身上,我才可以找到你。” 夏明问:“话说,你原来为什么要找它。” 雪说:“家族让我去打探猎人的虚实,我就想顺便把它拿出来。” 夏明说:“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女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那么有本事。” 雪小声说:“..以前又跟你不熟。” 说得真是有道理,夏明将那副画纸收卷起来,“你们也是来找‘夜’的,你知不知道幽灵。” “听长辈们谈到过,但我肯定不是他们。他们已经死了,而且再也不会复活。” “你知道?” 雪点点头。 “这么说,有人要把事情推给已死的幽灵,是为了什么?”夏明皱眉,他问,“你知道吗?” 雪摇头,“现阶段连我也没有能力接触这些,更别说是你。” 夏明一拍桌子,“你的意思是我比你笨?” 雪眉头一挑,“要不来打个架,看谁比较聪明?” 夏明想,我要是跟你打架我才是真得笨。他说:“你说的能力只不过是依赖家族的资源,为什么不自己去找答案?” “我说的能力是,如果我们去找这些答案..很可能会死..它太危险了。我比你知道得多,知道它有多危险。” “可是你来了,你知道它有多危险。”夏明说。 “可是我不允许你去。” “我知道你不会阻拦我。” “可是如果你..我也..” 夏明说:“不会的,如果人类害怕死亡,那他们就永远无法踏出这个笼子。” “你知道世界吗。”夏明问,“世界不是指领地,它比领地还大,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无穷只是个神话,它只存在于一个符号。”雪在桌上虚画了个“∞”的符号,“对于你和我来说,领地就已经足够大了。” 夏明说:“领地绝对不是书上所说的,只有八百年的历史。他们把墙壁的事实给掩盖了,这是他们做的,最愚蠢的事。” “看来你已经是一名猎人了。”雪叹了口气,心里发闷。 猎人是一种高死亡率的职业。 幸好这种职业只有少数人知道。 深夜。一只刻有特殊徽章的信鸟滑过夜空。 这是一只具有生物特征的鸟,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安静的古堡上极为响亮。 从学院的四个方向向后传来十一声钟鸣。 “冬季调查期的工作很快就要开始了。营地传信,王宫方面将不再派遣骑士参与。他们认为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举动,另外他们还说‘夜’的事情还没解决,猎人和骑士应该携手,先铲除内患。” 戴亚娜伸手将那只称作鸽子的生物扔下了黑暗,她从黑暗的石台里走来,她的眼睛即便没有一丝光明也能视清一切事物。 霍伊格雷说:“要知道这次行动,要将一个人救回来。” 那只有灵魂连接的魂偶被封锁在迷宫区,灵魂之间的微妙链接感应被彻底隔断。 “这样做有多危险,没有骑士提供的拟圣遗物,需要安排我执行吗。”戴亚娜问。 霍伊格雷摇摇头,“这个世界是人的,是年轻人的,你不可能永远守护这座世界,我也有一天会死亡。” “时间是我们最好的老师。”他说。 “时间是我们最好的老师。”戴亚娜说。 他们声音低沉,像是祷告。 “时间是最好的老师,他教会你们一切的同时,也会杀死你们,并且从来没有失手过,他是世界最强的追猎者。”戴亚娜说。 霍伊格雷说:“所以人必须向前奔跑,从一出生开始,不停奔跑,谁若是停下来就会被猎杀。这是一种淘汰,一种自然的选择。弱者不是必须被淘汰,而是弱者会被淘汰。追逐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墙壁是一件盔甲,它使人类没有被自然淘汰。墙壁也是一座牢笼,它让人类失去了自由的翅膀,终有一天,我们会被时间赶上。当盔甲腐蚀干净的那一天,领地是群虫的盛宴。” “我不能理解。”戴亚娜说。 霍伊格雷说:“时间是我们最好的老师。” 戴亚娜说:“时间是我们最好的老师。” 她问:“这次行动,你打算安排谁去?” 霍伊格雷说:“让一个人去。”戴亚娜还要说什么,他说,“当然,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着。但不要让他发现。” 戴亚娜说:“为什么是他?” 霍伊格雷说:“他不会有事,让他感受一下被时间追猎的感觉,这对他有好处。” 戴亚娜说:“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霍伊格雷说:“我早就说过,他是克格鲁家族送给我们的最好的礼物。‘夜’这件事中,使徒的人有参与,我们的时间不长了。如果不能活下来,猎人也要这一百年中画上句号。” “如果画上句号倒也好,我更担心的是那段被掩盖的历史。” 戴亚娜说:“是八百年前的记录?领地的史书,宗教书籍都写着领地只有八百多年的历史。” 霍伊格雷说:“不,显然不可能只有八百年历史。那时的人就已经掌握了现今一半以上的技术,包括机动,电流,浮力,咒语,木偶,圣器等等,而如今所有的技术发展,都只不过是在那些东西上面稍加改变或者混合使用。但其真正的原理,我们根本不知道。技术发展的时间不对称,这就说明,在八百年前的时间中,有一大段被人刻意抹去的历史。” “猎人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寻找出这世界最初的真相。” 戴亚娜有些难过地说:“你为人类思考这么多,人类却也并不会记住你,反而觉得你是去送死。” 霍伊格雷说:“人类虽然是群居生物,但也是最孤独的一种,因为他们常常满足于自己的自私。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以前有,现在有,以后也还会有,所以我并不会孤单,有很多人会与我并肩作战,这是我的荣幸。” 戴亚娜说:“我并不能理解人类的孤独。” 霍伊格雷说:“最好是不理解,永远都不要去理解。” 格林回到了家,已是深夜。 一栋楼阁里,只有仆人的房间还亮着灯。这让他稍稍放下心来,在寒冷的夜里能看见一束火光,这是一件多么令人舒适的感觉。 他没有发出声音,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桐姨,桐姨。”他小声唤道,“我回来了。” 只有等所有人回来后桐姨才会把楼里的灯全部熄灭,这是这个家一贯以来的规定。今晚确是回来有些晚了,又没有给桐姨交代他没那么早回来,让她先去休息。 桐姨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从客厅角落仆人房间斜照射出来的火光中,可以看到桐姨蜡黄苍老的脸。 桐姨睡熟了,格林想了想,走到客厅角落将桐姨被子取出来。 回到沙发旁,正要将被子给她盖上,他突然愣住了。在暗蓝色花纹的布衣上,竟露出一段漆黑的东西。这是匕首,略探桐姨的气息,已经没了。 该死,由于光线太暗的缘故,他不知道这把匕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究竟是他回来之前,还是就在刚才他离开的时候。 他突然觉得毛骨悚然,猛地回头,想看看客厅里是否有人,结果他发现有个人就站在他身后。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五十四章 血与花(27) 雪 II “你?为什么是你?” “很惊讶是不是。”那人说,“你觉得谁能将东西放在你枕头底下而不被发现。” 格林问:“为什么?” “为了组织。” “组织。”格林问,“幽灵?” “是的,幽主大人将再次回归。” “你说谎,你们想把事情推给幽灵,只不过是掩人耳目,你认为我不了解你。” 女人微微一笑,“掩人耳目的是你,不是我。” 格林露出惊恐的神色,他说,“你为什么要对桐姨下手,据我所知,桐姨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女人说,“你不也杀了你唯一的好朋友?” 她冷笑。 “我..”格林几乎快站不住脚,“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可是你..我真没想到,会是你。” 女人的意地说,“本来就不是我,你看看你,杀死了从小照顾你长大的老仆人,杀了好友的妻子,杀死了好友,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女人走到他面前,拍了拍格林现在宽厚却空洞的肩膀,替他整理好了衣襟,说:“你放心地去吧,这个家,我会替你照顾的。” “好,好。我真该谢谢你。”格林抱住了妻子,“你我本来就是家族的牺牲品,你我的感情并不会很深刻,但我至少拥有过一个温柔善良的妻子。我走之后,希望你好好照顾这个家,我们的女儿也长大了,你帮她找一个真正爱护她的人,不要再像我们一样。” “好。”她说,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像平时一样,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妻子。但这一切都是带上了“面具”后的伪装,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张面具。 夜夜楼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位说书的老头,游走了大半个萨南,发现没有一家算得上牌面的客店。这日子可真没法活了,一天四季变幻莫测,就算是壮大汉也会被整出毛病来,现在还得饿肚子。 说书老头老当益壮,最后终于被他发现夜夜楼。 “多高大的名字。”当他听说了这个名字之后。当下取来纸笔,给这座楼阁提了四个字“夜夜笙歌”。 当真是好字,龙飞凤舞,恣意潇洒,一眼被胖大妈相中。 楼是好楼,姑娘自是好姑娘,字当然也是好字。这一条街的门面都没有名字,夜夜楼本来是根据这条街的名字取的,这一带的都是如此。走过路过的难免有不知道其中意思的,于是每天都要安排好些姑娘到门外站着,像买水果那般宣传:“好姑娘,新鲜的姑娘,快快来看看喽..”开支不可谓不小。 这样安排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条街中还有一个非常强大的竞争对手,那边可不像她们一样,虽然也不都是十全八美,却都露着脸蛋儿,声音又叫得甜美,人自然就多儿。 她们人多儿,她们这边就少赚了。 如今有这大气的门面,就再也不用担心东边那家抢了生意,西边又有哪家 谁谁崛起。人们一看这次,就知道字面里的非凡,来这里,面子也大了。 上任楼主的合期已经结束,没了楼主的销魂散,生意可就暗淡了。只可惜来了个老头,要是个老太婆也能试着推举她为下一任的楼主。 这老头想必年轻之时也是一方风流人物,才刚进来没多久就唬几个妙龄姑娘花枝乱颤,看得胖大妈十分满意。 “王婆王婆。”老头向她呼叫道,胖大妈摇着蒲扇笑脸迎了过去。 “这边的姑娘怎么都带着面具?”听着话,显然又是第一次来的。//王婆:取自王婆卖瓜,职业,并非姓名 大胖妈于是从上到下,把这里边的规矩给他说了一遍。大妈说:“这都是上一任楼主定下的,以前咋们这里可是整个夜街最这个的..” 胖大妈最后比了比大拇指。 老头说:“你们上一任楼主一定是江湖中人啊。” 胖大妈说:“我们都是江湖中人啊” 老头笑道:“是啊是啊,走出家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的活人,都属于江湖中人啊。” 胖大妈说:“只要是江湖人,出门多多少少会戴上一张面具。” 老头点头表示赞同。 夏明被带到了鬼村里头,传闻鬼村在鬼镇里,没看见鬼镇休想见到鬼村,如今鬼镇消失了,支持它运转的幻之领域没有启动。他们走出鬼村,其实是从一片黑暗的森林里走出来,黑森林一看就是绝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往这边走。 出来则不一样,通往地底世界的暗道有很多,他们从暗道出来,是一条无光的狭窄胡同。再往外走,便是被大火烧得焦炭的房子。夏明被带走的时候应该就是从这里走的。如今火已经没了,烟雾却还没散尽。虽然有这样的感觉不好,不过靠过去一些真是挺暖和的。 寒冷从天垂下,一根羽毛从他们面前飘落,竟然下雪了。 雪拉着夏明跑到了开阔的大街,大街上人来人往,用电点亮的昏黄灯丝发出暖和的光,灯光不是阳光,却发出小小的温暖。 她喜欢雪,也喜欢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喜欢雪,她就跟喜欢了。 夏明以前嘲笑她说,他家人给她起名字太敷衍,哪有人叫做雪的,冬天叫这个名字一定会舌头结冰。结果夏明就被殴打了一顿,眼睛黑了一只,回家母亲生气问他是不是跟人打架了。他说,我为什么叫夏明,这名字太敷衍了,书上、试卷上全是我的名字,我被打的时候都没有理由还手。 小明的小名就叫做小明,妈妈表示很无奈。 夏明一点也不喜欢下雪,下雪的时候会很冷,地里长不出菜,林的动物都去冬眠。遇到收成不好的年份,很多人就会挨饿。 可夏明会喜欢雪,因为喜欢的人喜欢雪。这能说爱屋及乌吗,怕是会引起打架的吧。 雪跑到一个摊子前,问老板说:“这些面具怎么卖?” 老板笑着说:“这些面具很便宜,只要一柯钱一张,无论傲慢、愤怒、欺骗、嫉妒、贪婪、美丽或者丑陋,都可以随便挑选。” 雪用一铢随便换了两张面具,一张是狐狸,一张是孔雀。老板向她挥手:“姑娘慢走,回去之后记得要把面具摘下来。”每个向他买面具的人,他都会这么说。 雪将孔雀戴上,孔雀代表傲慢说:“当然要摘下来,关你什么事。” 老板苦笑,“有些人戴了不想拿下来,有些人戴了拿不下来,有些人根本就不用戴。” “你是在骂我?”雪指着他鼻子说,还好夏明拉住了她,她平时并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有在他面前才是这样的人。 夏明将欺骗的面具带上,这不是一张苍白如纸的白狐面具,这是一张九尾狐面具,九尾狐只出现在领地古老的神话。然而这头美丽的生物却代表欺骗,反而是白狐,代表的是美丽。 夏明想,即便是面具它们也相互欺骗吧,事实上面具本身就代表欺骗。 夜夜楼的姑娘多才多艺,这并不假,但楼主却把那晚的王冠给了九十九,九十九明明什么都不会,但她却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其余所谓的多才多艺,只不过是对于他们这些粗人来说,动听并不一定就是好,也许在楼主看来,她们的水平还远未登堂入室。吹出来的曲子是焦躁的,动听的是纸上的曲谱。 “你决定帮我了吗?”夏明问,他知道面具是用来欺骗认识他们的人的。 雪点点头,“我不是帮你,别忘了我也是来寻找夜。我们找到了那个孩子。” 夏明说:“原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见过他们了,那孩子已经醒了。” 雪说:“醒来了就好,是我把他救出来的,你不知道哪些使徒有多可恶,竟然要烧死他。” 她突然脸一红,因为这句话有点像在炫耀。 夏明突然打量着她,有些不自然地说:“话说,你穿成这样子真不会被认出来么?” “当然不会。”她说,“因为从来没有人见我穿这种裙子。”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就是“见过的都已经死了。” “那就好。”夏明的虚荣心似乎一下子得到了满足。 “话说,你这身打扮才会被认出来。”雪说。 夏明背着个木匣子,服饰特殊,大街上的也没几个。 夏明说:“见到又如何。”他很炫耀地道,“我可是老大,小猴在,他可能会认出你。” “我们还是不要被认出来吧..” 他们闪进了少人的街道,夏明取出九十九绘制的地图,从这里可以通往格林的家。 雪悄悄跟他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些故事,传闻江湖中有人做了坏事没有得到惩罚,到了冬天就有人去惩罚他。” 夏明说:“那我做的坏事可多了,在老师的杯子里洒墨水,把邻居的菜地给拔了,晒菜干的时候把别人的房瓦给掀了,偷挖过别人的红薯,掏过鸟窝,喝过蜂蜜...”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她想说她杀过人,但又怕吓着这傻子,可不说,他迟早要知道,那时他会不会觉得自己隐瞒太多。 “你是说江湖上有些侠士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可以千里追杀那个杀死他的人?” 雪点点头。 夏明说:“这只是流传于说书人之口的故事,只是骗小孩糖吃的,不可以当真。” 雪说:“可你知道为什么要等到冬天吗?” 夏明说:“算账的时候?” 雪轻笑说:“因为冬天的时候,无论他跑到哪里,都会在地上留下痕迹。” 夏明也笑了,“这想法真是聪明,不过如果他早早离开,岂不是再也找不到他了。” 雪说:“所以做人不能太膨胀,一定要先做好准备,这样才不会被找到。” 夏明说:“格林来不及准备了,他没有当时杀了我,就已经无法准备了。他一定会回家,因为他担心夜会去找他家人的麻烦。” “格林并不是好人,也并不是坏人,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他至少调查过夜,得到的情报不必我们少。” 雪真佩服他的脑路,她明明不是这意思。 “你会介意我..杀人吗。”她鼓起勇气问,像突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夏明愣了一会,道,“没有必要。”他握住她的手,说:“因为我会保护你的..” 第一卷 笼中鸟 第五十五章 血与花(28) 雪 III 人在给出承诺的时候,往往代表他现在还做不到。 夏明自己知道,雪也知道,但她很高兴,她说:“笨蛋,我会保护你,我比你厉害。” 只有带水面具她才敢这么说,她早已羞红了脸。他们依偎在一起,于是这个冰冷的黑夜也变得温暖温柔了。 黑暗里有人叹息一声,这将他们惊醒。 黑暗里有人说:“你们再这样搂搂抱抱下去,你们要找的人早就歇菜了。” 夏明和雪愣住了,黑暗中一道寒芒射来,雪将其击落,是一把匕首。那人在黑暗中游走,向着远处一座楼房消失而去。 他们朝那人的方向追去,尽头正是九十九所标记的点。 这是一座普通的房子,双层,屋顶倾斜,与周围连着的一样,但比起来它似乎又比较小而且更老,门牌上却真实地写着“格林”两字。 这间又老又旧的房子竟然是格林的家。 雪说:“这是从祖辈留下来的,当然又老又旧。” 里面实在是太安静了,这令他们都感到一丝不安。 “刚才那个人是在帮我们?” 雪说:“可惜我们还是来晚了,里面已经没有心跳的声音了。” 夏明问:“你听得到?” 雪点点头,不过却并不是因为听见,“你失望啦,你知道我是故意拖延时间的。” 夏明摇头,“就算不这样做,我们也赶不上。但是刚才那人是谁?他看到我们出来,还是我们被认出来。” 雪说:“这些人已经渗透到每一个地方,猎人,骑士,王宫,使徒,都有他们的影子。” 夏明说:“你早就知道了。” 雪说:“我早早就知道了,在我小时候。” 夏明说:“看来连你们家族也拿他们没办法,那么领地的布局岂不是危在旦夕。” 雪说:“你应该感谢他们,因为没有他们,猎人学院就更加不可能存在。” 夏明说:“这道也是,但他们不好好发展壮大,到处制造恐慌岂不是玩火自焚,一但被找出来,他们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雪说:“‘夜’这种传闻又不是现在才有,能找出来早就找出来了。王宫之所以会着重治理这件事,是因为他们的圣器拟态丢了,没有那件东西,他们绝不敢踏出墙壁半步。” “所以这件东西你一定要带回去,虽然猎人还不知道怎么使用它,但带上它会更安全。” “你们两个要进来坐会吗?” 门开了,格林站在木口,像一只幽灵。 刺鼻的血气扑面而来,夏明脸色苍白地退后了一步。 “算了,还是不要进来吧。”格林说,他也是脸色苍白。把门挡好后,他将一个用纸抱着的东西交给他们,“鬼医师死的时候交给我一样东西,你们在确定没有人跟踪的时候再打开。” “我会被送上萨南的法庭,判处死刑,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他说。 格林转身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那张仵师的记录,应当好好琢磨。” 说完他把门关上,四下寂静,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夏明捏着那纸里的东西,坚硬冰冷,像一块金属。他看了眼雪,她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打开。 一阵冷风飘来,雪竟下得更凶了。远处大街的嘈杂渐渐变得弱小,有人大声叫嚷,“这该死的萨南,都几百年没有下过雪了。”也不知道他是兴奋还是不愉悦,光着膀的大汉不得不披上一件外衣,他说:“下雪算啥,没掉冰子就不错了,不然你脑袋早被砸穿了..” 路灯下一只长相怪异的灰色飞鸟在缓慢地扇动这翅膀,朝夏明这边飞来。他一惊,这是他那只与他有某种关联的木偶,它来了说明找他的人也到了。 他一回头,发现雪早已不见了。 从街头转角处走出两个人影,一个大爷,一个优雅,分别是第一高手和第二高手。那只木偶也最终落到他肩膀上。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木锶煜问。 夏明说:“当然是找凶手来了。” “你找到了吗?” 夏明指着背后的房子,有些不屑地说:“亏你们还是第一高手和第二高手,追个人都能丢。” 奈月茜九抿嘴浅笑,木锶煜说:“小伙子,你很膨胀,是不是骨头痒了?还有你戴着个猫做什么?” “这哪里是猫?麻烦你有点见识——这是狐狸。”他把面具摘下来,揣进怀里。 “这是格林长官的府邸?”木锶煜看着门牌上的名字,问道。 “是啊,格林长官给我提供了不少帮助,等你们,饭都熟了。” 木锶煜不知道为什么夏明今天晚上为什么那么膨胀,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欠揍,不过她还是耐心地问道:“那你有得到了什么重要线索?” 夏明说:“回去说,你们有没有问出点什么来。” 木锶煜一皱眉,直接将他拎走了。 奈月茜九看得惊住了,这架势像拎着一头待宰的猪。 在那件隐蔽的木屋里,几人坐在桌前,刚好一人一边。 夏明将复制的仵师记录摊在桌上。 田海一举着那根廉价的蜡烛,烛脂融化滴在手背丝毫没有察觉,一个劲地赞叹道:“好家伙,这东西是复制出来的吧,这东西复制比直接偷出来更困难,怎么弄到的。” 夏明说:“这确实是格林先生偷偷复制的,他们说夜杀戮的人,尸体会消失几天,然后又会回到原来的位置,只剩下残肢。这就是格里恩的剩下的部分。” “我在格里恩牧场待过几天,他们那里一个农民也没有了。这就是原因,实在是太诡异和残忍了。没有人知道尸体时怎么回去的,于是传闻就说是尸体自己回去的,这不是自己吓自己?” “我听说过一种炼制傀儡的手法。”奈月茜九说,“当时的幽灵大军就是全部由行尸走肉组成,跟我们昨晚遇到的尸人有些类似。” “他们要这些尸体炼制傀儡?” “不太像。”奈月茜九说。“炼制傀儡直接用毒药就可以了。” “那个孩子有说什么?” “那个孩子说,他们称他们的老大为‘幽主大人’,那是他遇见一个陌生人,之后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醒来的时候觉得脸上很痛,用手一摸才发现全是血,然后就有人冲进来,将他绑上了火架。” “‘幽主大人’?”夏明愣道,“这么响亮的名号。” 众人一起无语。这叫恐怖,不叫响亮好不。 “你们没有怀疑这个名号是假的么?”夏明突然问。 众人愣住,田海一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假。”他说,“多响亮的名字,念一遍就让人记住了。” 夏明说:“你们把事情归根于幽灵也好,幽灵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或许真有人想借尸还魂。我原本以为有人想嫁祸幽灵,但我得到的情报却是,幽灵早已死了,嫁祸只是个幌子。”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你们这一路的行踪有没有觉得被人注视?” 田海一说:“如果不是这个,你觉得我们有合作的机会?” “总之,小心点吧,他们在我们当中都有眼前。”夏明说,“而且我甚至可以怀疑在座的各位..” 夏明指着三个人,毫不避讳。 这是一场短暂的合作,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合作只能到此未知。共享情报之后就必须回到各自的队伍中,时间久了可能会被发现。倒不是说骑士和猎人合作了就会被抬上火架,但既然属于秘密合作,当然要绝对保密。回去之后的情报也可以共享,但绝不可以出卖对方。 夏明回到牧场的农民木屋,还有火光,夏明一愣,兰特居然还没睡?再往前走,夏明就闻到了从里面飘来的香味。 这小子!夏明跑进去,才发现兰特在烤着红薯,桌上还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就地取材。想来在寒冷的夜里吃着烤红薯加牛奶的夜宵,这日子要都是这样子该多好? “老大,快进来坐啊。”兰特笑着,没忘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就当是自己家哈。” 夏明也坐下了,围在火边。 这样好吃懒做的农民估计第二天就会被主人家赶走吧。 第二天的时候,太阳渐渐暖和,放羊的时候,尤朵跑来告诉他,法司管的人已经将格林抓起来了,他才是杀害母亲大人凶手。另外他们也将搬走了,打算把这里的田地卖掉,去丘山重新买一块地,开始新的生活。 丘山是丘土族的聚集地,尤朵就来询问他,夏明只是含糊地应付了几句。 又过了几天,夏明一行人偶然碰到了在街角卖火柴的前辈,他们裹着黑色大衣,满脸尘土,原来好看的头发也打了结,比乞丐还乞丐。谢天谢地,这两人竟然还能活着。 距离学院列车达到的时间还有几天,于是在萨南这边,又多出了七八个乞丐。这些乞丐说来也怪,别人给他们高面值的钱币不收,偏偏认准那种都快被淘汰回、收印有神女图案的钱币。这年头上哪找去,爱要不要。 这天夏明遇到一个糟老头,这个老头看样子是个说书人,他蹲在一个面馆前骗小孩糖吃。 老头讲的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公主..她被恶龙抓走了..” 那些孩子接着说:“英勇的王子去救公主,前往山洞将恶龙击败。” 老头一搓胡须,觉得这帮孩子太过机灵,不好骗,就要拍屁股走人,却被这帮顽童拉住,“给糖给糖,不给糖不给走。” 看得夏明差点没把嘴里的面给喷出来。 老头无奈,又蹲下来,说:“这个故事不是这样的。” 他说:“王子把恶龙打败了,但王子并没有出来,也没有取公主。” 孩子说:“为什么?” 老头说:“因为王子看见地上发光的金子和珠宝以及漂亮的公主,动了自私的念头,于是王子慢慢长出鳞片和翅膀,变成了恶龙!另一位王子来了,却也做了相同的事。” 孩子顿时没有了声音。 老头伸出干枯的手说:“所以小孩子不能太自私,自私是魔鬼,你们给糖!” 孩子一哄而散。 夏明邀请老头过来坐,请他喝了一碗汤。 他问老头,“为什么王子会变成恶龙?” 老头笑道:“王子是人,怎么会变成恶龙,那是骗小孩子的手段罢了。” 夏明想,王子的确不会变成恶龙,但王子所贪婪的和恶龙所贪婪的,其实是没有区别的吧。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一章 名单收购 雪夜无声。 玻璃窗外突然传来三下两下敲击声,声音短促尖细,像某种鸟类的尖喙在啄食树木。 不过三更半夜,更容易让人联想到为,一只骷髅手指在你的窗外摸索,并正试图打开它。 夏明一卷棉被,捂住耳朵,让一切的杂音消失了。 突然呼的一声,窗户砰地打开,寒风趁机涌进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感受到四周包围着的寒冷物质,夏明从棉被里探出脑袋。 房间一只木偶小鸟在欢快地扇动翅膀,机械齿轮流畅运转的声音从它那对雪白的翅膀里传来。 这是学生自立情报部门制作的通讯工具——雪隼。比起猎人学院执行高层所使用“信羽”,这种东西除了颜值之外一无是处。就比如现在,它闯入别人的私人空间而没有得到主人的许可。 宿舍的窗户是朝里开的,如果不是今晚的寒风比较大,它会一直在窗外敲打,直到你打开窗,或者它把玻璃敲破。 它的视觉感官渣到爆,在黑暗的环境下,听说是感热的。寒冷覆盖了这个房间,它没有找到一丝有关热量的物体。突然,它似乎察觉某处单调的黑暗中出现一处极其明显的红色。 于是它携带着一封冻成刀片般刚硬的信封,从天而降。 “我去!” 见一团黑影扑来,早知道它有这一招的夏明及时从棉被里抽出手,一把掐住雪隼的脖子。触手冰凉,像一冰块,寒冷直导进棉被。 感应到夏明声音的自动开关提起,房间里一片橙黄的火光。 这种自动开关是出自高年级学习过咒语课的师兄们制作的,它的序码并不复杂,可以自己添加或者修改。夏明第一次见这种小玩意还是在帮罗曼去校医务室偷取治疗药物的时候,那时他还以为真的见鬼了。 坚硬的信封掉下来,信封上是用钢笔写着的婉约署名:玛德琳·麦斯。 “好久不见麦斯教授。”夏明自言自语。 麦斯教授是他们821学年期的药理课老师,年纪很老,常穿一件合身得体的深黑色女士礼服,头发挽得高高,走路时微微低着头,像是个修女。她性格比较和蔼,上课时总带着浅浅的微笑,这导致他们这帮菜鸟们总是在药理的测验上不合格。 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去上课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还特意写信给他。 信息部门人也太差劲了,这等重要的事情怎么到现在才给他安排?回头一定给差评。 亲爱的赫里克先生. 鉴于您在12月09日至1月03日的各科课程缺勤和未参加期末考试,导致无法对您学业水平的评估和学分分配,由于不合格者人数较多,我们已经在旧校区租了一个补习班,并由玛德琳·麦斯教授、凯瑟·阿诺德教官、康纳·哈里斯教授、戴亚娜·诺老师等强大的教师组支持,如果您想要在猎人学院的第一学期里画上圆满句号,并在接下来的学年里过(活)的顺利,请于明早5:30分到旧校区温室房报道. 另外,由于您缺课科目过多,情报君为您细数了一下,一共五门,补课费用一共两万三千一积分。如果您没有那么多积分,可以用现金进行兑换,我们恰好有很多人愿意卖出积分。兑换的规则是,一积分等于一柯。 夏明看着这信,什么叫“如果..并且..请..”什么叫做“活的顺利”?这是威胁吧!? 信下方的署名是,学生会雪隼情报部。这是一封打着麦斯教授的名义赚取黑钱的组织,夏明看了那个署名后立刻明白。他想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什么时候学院有卖积分这种规则了?被风纪管理知道恐怕会被削掉头皮的吧。 而且吃黑也就算了,还吃到自己人头上来了,学生会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问题是夏明没法拒绝,谁都知道12月是考核月,而那时候夏明还在萨南执行任务。学院的规则是:可以缺课,但考核必须过。想起那些数星星,数沙子的公式、定理和概念,夏明就脑壳疼。 算了算了,反正咱也是一枚有钱仁了,区区两万三千一积分,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就当哥赏你算了。他这么想的时候,手背突然传来疼痛,原来那只雪隼见他看完了信还没有支付邮费。 不得不说这情报君实在是太抠门了,都要收他两万三千一的人了,连路费也使不得支付。 夏明伸手从床头抓过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那只雪隼像等着食物般歪着脑袋。夏明从袋子里取出一颗土黄土黄的硬币放到它嘴上,然后挥手赶道:“快走快走!” 结果那雪隼扑打着翅膀避开了他,晶莹的眼睛中有光线射出,在空气中投射出一行字: 法识别!您需支付一柯尔的钱。 夏明从袋子里倒出那些都是土金色的硬币,这种硬币的面值都是一千,价值是一柯尔的两千倍,还有几颗纯金色的,竟然是金币,面值同样是卢币的一千倍。这年头出来打劫的往往还都是有钱人? “傻鸟!”夏明忍不住骂道。 他们把这种类似动物具有灵性的木偶专业地称为“人工智慧”,夏明觉得它们更像人工智障,它的设计师们一定是半吊水,要不就是脑子进水。不然设计的怎么会和传闻中的一样,“这种东西除颜值之外,一无是处”! 夏明再次尝试将这枚面值一千的硬币放进它的喙里,说他穷别人肯定不会信,但他真的就穷得剩下这种面值一千的硬币了。 那只雪隼飞了起来,夏明以为成功的时候,雪隼突然把爪子伸向他! 鸡飞狗跳中,夏明从棉被里被拽了出来,简直是反了。 重新站好,一行字又从雪隼眼中投出:第二次警告:无法识别! 它还有模有样地梳理羽毛,难道它还认为它是真的雪隼?如果这是只真的雪隼,那它此刻已躺在夏明的厨房里。 它虽然是木头做的,但夏明眼中依然凶光毕露,他伸手从床上摸来一颗硬币,在它眼前晃了晃,像一个用糖果诱拐小孩的坏大叔。他奸诈地笑了笑,自从萨南回来后,他发现自己越发的奸诈了。 雪隼一蹦一蹦地跳过来,像一只上钩的鱼,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在逼近。 在雪隼即将张嘴识别硬币的那一刹,夏明猛地抓住它的脖子,提起迅速往外一扔,关上窗,锁上阀,世界一片清净。 当的一声轻响。 宿舍走廊钟摆的敲响声从门外钻了进来,声音很小,若不是他此刻竖着耳朵注意着四下的安静,可能还听不到这声音。 真是太好了,才一点钟! 夏明突然有种错觉,于是看了看房间墙壁上的时间盒,五点半!! 仿佛这一夜的时间在这一转眼中突然消失了,困意涌上脑门,夏明瘫倒在床上。 原来现在已经不是三更半夜,这是冬天,冬天的时候五点钟就跟半夜一样黑。 情报君的雪隼在早上五时的时候就已经发出,以非常勤快的速度赶来通知他:起床啦!补课啦!交钱啦! “补课这种事,一定得抓紧,我们情报君也是非常着急的。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情报君们都会将消息第一时间送到各位客官手中。” 柜台前一个小情报君挺直着腰,对工作表示出尽职尽责的态度。 夏明差点就信了,他将那个沉甸甸地钱袋仍在台上,说:“换积分。全!部!” 小情报君是个女生,一打开钱袋手就软了,天啊,这些钱能把他们情报部上下所有人的积分清零也不够兑换。 “这位客..不,老板,请您稍等片刻。” 柜台小姐解决不了的事,唯有龙头老大出马了。 龙头老大战战兢兢,他们这做黑生意的,从来都是别人鬼鬼祟祟地跑来问他们要积分,哪有趾高气扬,把钱袋大肆往桌上一拍,大声叫嚣说:“老子要换积分,不换就把这里掀了。” 叫嚣就叫嚣吧,他们还真不敢拿他怎样,要知道这事被风纪管理会查出来,可会出大事的。 “请移步里边。”龙头老大说。 夏明说:“不必了,我知道你们暂时也换不出来。” 龙头老大十分真诚地点点头。 “把钱记载账上,名字叫赫尔里克。”夏明若有意味地笑了笑。 “是,是。”龙头老大冷汗直冒。 赫尔里克是夏明在萨南使用过的假名,龙头老大从手下收集到的情报就是如此:一支冒无经验的实习队伍,穷到爆,后期还流落街头乞讨。实习分就别想拿满了,缺勤这一关都没有过,这学期休想拿到足够存活的积分。 于是心生一计,何不利用其发财?帮其拿到学习积分的同时顺便收点利息。 不然其被扣除的积分也会被学分部门的人记录在案。有人的积分为零,有人的甚至是负的,没有积分将在学院寸步难行,而被生活所迫的他们,往往就会找上门。 “先搁着吧,等我需要了随时来拿。”夏明瞧着龙头老大为难的模样,十分理解地说。 龙头老大只能欲哭无泪,本以为这小子只是一个穷光蛋,等他来了之后为他无法支付的积分进行各种赊账活动。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位赫尔里克先生这么有钱,去了一趟萨南就发大财。 而且人家似乎根本不惧怕那点积分,他是传闻中的“作弊者”,实力强大让人觉得就像在作弊,他会拿不回来缺失的积分吗? 现在反过来赊了,袋子里是沉甸甸的金钱,学分部一下子多出那么多积分一定会遭查处,到时候他们可都完蛋了。 夏明要走了,龙头老大亲自送客。 回头他就教训手下,“你们是怎么收集情报的?你们是想关门了吗?你们还想不想混了?” 所有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把补考人名单重新确认一遍,把菜鸟小组的人全部去除,这他么都是有钱人!还有还有,立刻传信给那些想卖黑钱的,说我们要暂停这个业务。” “老大,没有这些收入,我们还怎么混?”有不明白的认出来问。 龙头老大将那袋钱扔给他,狠狠地道:“我们要转行开银行了。” 日头稍开的时候,学院头条印出一道劲爆新闻:学生会情报部门被一位叫赫尔里克的神秘老板给收购了! 出处来自风暴会情报部门鸦羽,雪隼情报部的“敌对”势力,让人不得不怀疑它的真实度。 “这是要变天了吗,这可是公立部门,鸦羽难道要一家独大了?”有人说。 “谣言,一定是谣言。”有人不相信地说。 “赫尔里克是谁?有人听说过吗?”有人好奇这个神秘人是谁,问了一下,却都没有人知道。 再晚些时,一些知情人在私下里表示,雪隼情报部取消了某项特殊业务。 正午的阳光从云层透射而下,人们抬头的时候发现,在学院上方飞掠的竟都是黑色的乌鸦。 谣言被证实了! 雪隼情报部将不再为大众服务,从这一刻开始,它将属于一个神秘人的财产。 不过有人还是不相信,于是这两者之间就相互争吵起来,如果不是学院有明文规定不准打架斗殴,苦怕此刻又见穷山村头。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夏明却不知道这些事,此刻他正在旧校区的一间教室里,同一帮被称为差生的人一起补课,准备补考。他只知道自己在学院里算是有钱人了,一柯尔一积分,实在是赚..对了,还要报答风暴会小妞的救命之恩,记得有空还要请她吃饭..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二章 旧校区 I 旧校区的温室房也是猎人学院主要的药物生产地,占地约0.75公顷,有着多层式材料混合的保温墙壁和全透明的玻璃屋棚。 冬天的棚顶被积雪覆盖,朦胧的灯光中看到上方如云雾堆积的厚厚水蒸气。 据说这座温室房里布置了三座蒸汽能源炉,呈等边形分坐其中。冬天里它们的功率全开,将炉里的水大量蒸发,并在七米到十米的空气中形成一道压抑的屏障层,这道屏障层能有效的抵消隔绝外界的寒冷,融化积雪,并在中央的回收池形成小型的回收式“降雨”。 蒸汽散到温室房边缘的时候会随着倾斜的面板将液化的水珠汇聚到引渠,这些引渠会将这些纯净的液体导向各个培养房,以提供药株等植物所必需的水分。在墙壁六到七米的地方分布着大量通气孔,这些通气孔时开时闭,将多余热气排除的同时利用旋转的动能提供电源,以给四周复合墙壁提供热量和室内的光线来源。 补课组的人从一个被称作“桥”的地方进入,这些桥是由五六米长的通道组成,起初有三米高,越往里越窄。它们常年开启,清新的空气由这些通道进入,湿润加热过后分别横向和纵向流通。 进去之后,他们的视野其实很窄,只能笔直地看向前方远处视野的消失点。 视野两旁都是被区别开来的密密麻麻蜂室,每个蜂室都种植着不同种类的植物,并在其门口贴上其特有的标签提示。 玛德琳麦斯女士带领他们来到一间蜂室前停下,与其他人一样,夏明也提着一个木桶,肩膀上甩着一根白色毛巾,四处蒸汽缭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排队等洗澡。 他们的木桶里盛了一团像水草一样的植物,这些水草浸泡在温暖的液体里并且时不时地卷动几下,偶尔浮起几颗气泡。 麦斯教授进来之前就一再强调说,不能用手去触碰那些植物,否则它们会像水蛇那般缠绕在你手上。于是他们提着个水桶就像提着炸药桶般提心吊胆。 众人见麦斯教授停下来,可怕的事情才开始呢。 麦斯教授向着夹杂着些微议论的人群摆了摆手,等他们彻底安静下来,她才缓缓说道:“学院本来是没有补课期的,所以你们想学到知识,必须帮我把这些卷尾蛇鳞草移植到温房,我会告诉你它们的习性和用途,能学到多少以及考核时会不会用到,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众人不敢做声,谁也不知道药理基础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补考,就他们这群人中,有人是通过笔试考核,有人是通过栽培操作考科,有人则是被命令现场方案配置,更有人甚至是蒙眼辨别...还有人,则是缺考的。 往往因为缺考而不知其中利害的,反而更加从容。 “但是无论会不会在考场上使用。”麦斯教授抬高了声音,“只要你们记住了,我想对于你们以后的人生总是会有帮助的。” 这是一位老教员才有的口气,并用多年来亲身经历的经验告诉他们,学习是没有任何坏处的。可夏明总觉得怪怪的,他们提着水桶带着铲子明明就是来做义工,还没撸起袖子他们就学会了要以树立终身学习为目标的重要意义。 如果此刻站在这里说话的是教官凯瑟,他们一定会认为他一大堆废话和歪理,干活就干活嘛,屁的终身学习,骗小孩呢。 麦斯教授转过身,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这些生锈了的钥匙看起来一模一样,但麦斯教授顺手抓出那根,正是开启这扇门钥匙。 空气原本是淡浅的水蒸气味和浓重的泥土芳香,随着这扇门的打开,一股鱼类特有腥臭冲了出来,众人立即捂住了鼻子。 麦斯教授带领众人进入这间蜂室,路过门口的时候,夏明注意到门前的标签写着:卷尾蛇鳞,莎草科。 蜂室里面是一排排分开独立泥田,麦斯教授要求他们每人站在一个位置,在泥田之间的过道。学员助手将一个木桶交给她,麦斯教授示范说:“卷尾蛇鳞是配制愈合伤口类药物的重要原料,卷尾蛇鳞幼苗生活在特殊河流的浅水区,随着成长会缓慢向河岸陆地迁移。成年的卷尾蛇鳞需要大量的空气和养料,对水质的要求的比较苛刻,需要在有腐烂的尸体旁生长。” 众人听到腐烂的尸体都不禁脸色一变,一些女生更是脸色发白,身体僵直地抓着自己的木桶。这也因为他们还是一年级,对“尸体”这个词也还比较敏感。 麦斯教授见他们的反应,丝毫不为所动地继续说:“这写尸体是有卷尾蛇鳞自己捕获的鱼类,它们吸取动物身体里的血液,直到它们腐化分解。一些林里的野兽捕食猎物之后,吃剩的残骸被冲进河道里,如果河水流通性差,就会长出卷尾蛇鳞。 也就是说,它们最开始生长在尸体上。” 说到这里,就连一些男生也脸色僵硬起来。这间蜂室里充斥着死鱼的腥味,这些恶臭此刻正使劲往各位鼻孔里钻。 “不过你们不必用这幅表情去面对它,它是自然界的分解者,长在尸体上是它们理所应当的。” 好一个理所应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 夏明想到那些美食,一道有一道的缠绕上黑压压的臭味儿,话说人类吃的食物不其实也是尸体? 他突然看见前面被隔着的一个短发的女孩,悄悄上前跟挡住视线的一个铁头铁脑的哥们说,“我想跟你换个位置。” 那哥们有着一副坚硬的骨骼,见夏明来烦他,挥了挥拳头。 不合格者的人数实在挺多,即便在晋级猎人时有一半左右的训练兵被淘汰,剩下的他们也很难承受得住来自高年级知识的灌输。而且期末的评分大多还是按照40%成绩和60%平时决定,他们于是被分了十几个班,他们轮换上课,教师组却要一直讲课。 不过也有特殊的,像夏明,基本每科都挂了,到时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的课的。 难道要跟教官凯瑟单独碰上?还没被虐够吗? “要将卷尾蛇鳞移植到温室里..” 那边麦斯教授的声音传来,夏明急忙把目光投过去,他可不想被这爬过尸体的东西爬到手上或者头上。木桶里的卷尾蛇鳞会像蛇一般卷动,而且麦斯教授还特地强调了几遍。 “我现在示范一遍,你们要看仔细了。”麦斯教授说。 她将肩上的毛巾取下,“你们手中的毛巾不是给你们擦汗的..” “要将卷尾蛇鳞放进准确的位置,需要你们至少两个人的合作..” 麦斯教授换来了学员助手,大家看见了他的臂章,是一位四年级的师兄。 师兄将白布摊开后铺平在木桶上,固定好中心位置后帮助麦斯教授将木桶慢慢倾斜,液体通过白布的细孔慢慢流淌进早先准备好的松软泥坑,那些干燥的泥土一遇到水就变做淤泥,最后师兄将倒扣的木桶提起,那团植物便粘附在白布的中央位置。 “记得过滤前先将泥土疏松。”麦斯教授提高嗓音强调说,“不能去触碰它。” 夏明前面那位铁头铁脑的哥们此时正将从泥田拾来的小铲伸进木桶,似乎想要先对其进行一番调戏,夏明好奇地把脑袋伸过去,结果他惊骇地看见那原本悠哉浮游在水里的卷尾蛇鳞像鱼一样卷起水花,那些齿状的触手沿着铁铲旋转缠绕而上,真的就像水蛇一般灵活。 那人突然大叫一声,众人惊雷般把目光看过来,发现那团卷尾蛇鳞正不断伸展触手在他手上攀爬,那些触手每经过一个路径都会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那人忍不住伸手,想把它抓开,麦斯教授立即喝道:“别动!” 她急匆匆地赶过来,抓住了那人的手,吩咐道:“快拿些生石粉来。” 那位四年级的师兄见到事情不妙,早先跑出去,很快他就捧着一桶白色的粉末回来。 将粉末洒在卷尾蛇鳞的根部,滋滋的声响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夏明看到那团卷尾蛇鳞迅速干枯并且脱落,是彻底地死了。 “带他去医务室吧。”麦斯教授说。 那位师兄贴心地将盒子留下,用布条简略的帮那人包扎了伤口,送他离开了蜂室。 麦斯教授板着脸说,“我难道没有说过不能去触碰它?我再说一次,不能去触碰它,包括手和镊子!” “你们听明白吗?” 她这样问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她真生气了。 麦斯教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说的‘不能’意思是,在它被提炼成药物之前,是不能够沾染人类的血液的。它不是金疮药,它的作用也许等你们到了墙壁之外后才会用到。” 众人都小声议论起来,墙壁之外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他们才一年级,即便是四年级也很少有这个机会,不过有人认为,还是最好不要有这个机会。 他们将麦斯教授的话认真地用笔记记起来,以免以后哪一天就派上了用场。 “好了,同学们不要害怕。记住,你们是猎人。”在玛德琳·麦斯教授的语气中,猎人仿佛是无所不能的。 众人开始动起手来,麦斯教授站在刚才那人的位置,一转头便看见了夏明,她看着他说:“你就是夏明?” 夏明点点头,他不记得以前似乎谁也这么问过。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些你不认识的人似乎都对你很了解。 “很好。”麦斯教授淡淡地说,“要继续努力。” 麦斯教授离开后,夏明挠了挠头,她的语气让人不明白她的具体意思。并不是在满分卷子才会写有继续努力,不及格上的也有,但两者的意思却不同。 所以他现在到底是在危险边缘,还是在“作弊者”边缘? 没有多想,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那还在记笔记的短发女孩肩膀,“喂,组队么?” 女孩没有回头,大咧咧地说:“随便。” 注:意为开挂边缘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章 旧校区 II 卷尾蛇鳞的移植,结果比想象的还要困难和糟糕。 他们明明已经按照麦斯教授的演示去做,但有人将液体过滤完毕,准备揭锅的时候,他们发现那白布上哪里有卷尾蛇鳞的身影?往木桶看去,才发现那株卷尾蛇鳞正伸展着七八根触手,牢牢卡在桶底里。 麦斯教授看了一眼,道:“控制好速度,不能太慢,不能让它离开液体,你们要让它们误认为它们任在浅水区的岸边。” 结果夏明旁边一大哥听后,精神上来,跟他的同伴用力一倒,滤液用的白布顿时突出一个球面,待提桶的时候,那株卷尾像蜘蛛一样扬起触手,直接跳到那人脸上。 速度之快,使突然遭遇袭击的那人吓得瘫倒在地上。 麦斯教授皱了皱满是皱纹的额头,唤来助手将他抬走了。 跟很多人的一样,夏明这边遇到的情况是,他们将卷尾蛇鳞成功移植到淤泥区时,原本还好好的,突然它就翻卷触手,从淤泥里爬了出来,去到另一块泥田里安家。 这还是较好的情况,有的卷尾蛇鳞找不到安居点,结果它们就在这间蜂室里不停地来回走动,吓得一些女生发出刺耳的尖叫,夏明遇到它,也要站到一旁给大佬让路。 更有一些情况,在提桶的时候,它们就沿着外桶壁爬到你手上。于是不断地有人被送走,麦斯教授摇了摇头,看得出来她是想说:一团糟。 夏明正在用笔纸上勾勒这种植株的形态,记下它的名字和习性,麦斯教授突然就喊他们的名字:“夏明,锶煜,我看你们应付卷尾蛇鳞有些手段,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剩下的?!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一株卷尾蛇鳞从麦斯教授面前爬过,麦斯教授一踢脚边的木桶,那木桶翻飞起来,扣下的时候正好将那株卷尾蛇鳞盖在里面。 夏明瞪大了眼睛,只见她一脚踩在木桶上,叹了口气,目光视线扫向周围,无奈地说:“不把它们安放好,它们不出一天就会死亡。” 夏明愣愣地看了看四周,只见蜂室里只剩下他们寥寥几人,包括苏洛斯和几个不认识的女生。而泥田和过道里,却到处都是像墓碑一样倒扣住的木桶。 他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一旁木锶煜却无所谓地应答了一声。她合起笔记,踢了坐在地上地夏明一脚,然后看向四周,也哑住了。 麦斯教授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向其余几人招手,虽然女生处于多数,但这并不为意味着她们有应付的手段,相反,她们的动手能力较差,因为旁观不敢动手才留了下来。 “你们也一起帮忙吧。”麦斯教授说,“如果你们有一天在墙壁外掉了队伍,迷了路,学会种植卷尾蛇鳞是对你们非常有帮助的。” 那几个女生畏畏缩缩地站了过来,她们的木桶里,卷尾蛇鳞还完整地泡在里面,看样子是想要拒绝。 麦斯教授看着她们的模样,用平静的语气说:“不要认为怪物离你们很远,如果有一天它们学会了越过墙壁,谁也无法帮助你们。你们要自己拿起猎刀,守护自己的生命,如果你们现在就害怕了,也没关系,在它们出现在你面前之前克服它就好。” 说完,她小心地将脚下的木桶移动到泥田里,等到卷尾蛇鳞适应了新环境,麦斯教授才将木桶提起来。 卷尾蛇鳞其实很乖巧,只要你不去招惹它,让它觉得你在入侵它的领地。记住这个道理的夏明得心应手,尽管后来又有人被送去医务室,但一切都进行得顺利。 终于将最后一株卷尾蛇鳞移植到蜂室的泥田,夏明长舒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点腰酸背痛。 唉,年轻人真是一代比一代不中用了。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木锶煜随意一抬手,将额头的汗珠擦掉。 夏明看见她臂章刻着的图案,是一对黑色的翅膀,有点像他们情报部门的鸦羽,不过夏明注意到的却是那把武器,暗色的长矛,长矛周围缠绕着的白色丝线,似翅膀卷动起来的气流,它飞起来,却不知要投向何处。 “你看什么?”注意到他目光的木锶煜立刻问道。 夏明说:“古代的猎人难道使用长距离作战武器?” “想什么呢?”木锶煜放下袖子,“古代的君王经常为平定领里的地叛乱而带兵打仗,他们使用的武器当然越长越好。” 将武器写进徽章之中,说明它曾经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武器,或者有什么重要意义。 旧校区与正校区位置正好相对,在这个圆形的区域里,走弧线反而比弦快捷。原因是在那座远古森林里,似乎被许多古老的秩序所定义着。它的一切不符合常理,都有利于学者们对古老秩序的发现和探究。 校场上,一片白茫,跑道、沙地、草地此刻融为一体。这里曾是他们训练的地方,当他们还是训练兵的时候。如今他们每个人都成了猎人,虽然还远为达到猎人该有素质,却也没有想到,他们还会见面。 下午的时候,夏明这个班的人带上扫帚,在靠近森林底下的区域扫了一块空地出来,摆上十来张桌子,就成了他们的教室。可怜天寒地冻,戴亚娜竟穿得比他们还厚。 谁都知道戴亚娜·诺是木头人,木头人是不会感觉冷的。 她让人用木车拉来了一大箱子东西,众人伸长了脖子望去,只见木箱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弩型或者轴型。 “这节课,我给大家讲机动弩的维修。” 戴亚娜站在一张桌子前,扯动了一下银色的丝线,还没怎么伸展,零件就刷刷地从那支轴型里滚落而出。 这回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所谓的补课,其实就是帮着干活。 “请每个小组派人上来,分别领两支不同型回去。”戴亚娜可不在意他们怎么想,考试不合格者是没有话语权的。 有人缠了满手的绷带,有人则是缠着满头满脑,只露出两颗转动的眼睛,有人一瘸一拐走来...竟没有几个是完整的。 夏明伸手,分别拿了一支轴,一支弩。戴亚娜突然叫住他,小伙子看你虎头虎脑眉清目秀手脚灵活不如多拿一些,能者多劳。 夏明愣在那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戴亚娜已经亲手将东西塞到他手中,一副不要跟我客气的表情。 木锶煜见他抱着如山堆叠起来的零件,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挑了挑眉头,斜着脑袋说:“看来我要考虑一下是否换个人组队。” 夏明只能赔笑说:“你看大家都已经分好小组了。” 这小妞能吃又能打架,组队找她保证躺赢,夏明可不想让她给跑了。这次只能怪自己太年轻,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一定也要缠些布条在手或者脑袋上,最好是看起来很惨的那种。 戴亚娜让助手在那张桌上架上一块木板,将一卷图纸展开夹在上面,课程便开始了。 “你们手中的工具叫做机动弓弩,在我之前的课上就已经讲过了..现在我再将一遍..” “机动弓弩是辅以猎人敏捷的工具,它能让猎人在突击攻击和瞬间转移短距离位置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记住它们是辅助工具而不是猎杀工具。” “机动弓弩性质上可分为两种,一种是轴型,一种是弩型..” “这节课的主要任务是将你们手中损坏的轴和弩修好。” “轴型比较小,但它有107块零件。”戴亚娜将图纸换掉,继续道,“弩型的结构类似弓箭,一共有75块零件..它们的零件虽然多,但可以大体分为四个部分去组装。” “锁钩..是由一块箭头、六片刀爪以及双层结构的复合金属丝组成。这部分结构用于抓取和固定位置,平均使用寿命可达三千次左右...” “放射器..弩型和轴型两者不同,弩型使用的是高强度弹性钢片,轴型使用合金弹簧,放射力量均为四十六公斤。特别提醒,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允许把锁钩对着同伴...” “机芯..这是一整个模块,与钩锁的另一端固定在一起,它会根据复合金属丝的回收长度不断改变牵引力,牵引力大小等于系数K乘以剩余金属色长度X,当它的牵引力等于你们体重的时候,如果金属丝还未完全回收,那么它的牵引力会迅速激增。 在机芯里面有另一个更强大的弹片,切换的瞬间能够明显察觉。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使用的时候,有人觉得它生锈了。其实学院给你们的一直都是最好的装备。 它的制作工艺很特殊,非技术者无法拆除。但它拥有无限使用寿命,轻易不会损坏..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世界没有东西是永恒的...” 戴亚娜在桌前,边讲边将一个模块组装起来。 “最后是最容易出故障的机械零件,安全锁,引针,滑轮箱,平衡刀...按照图纸的分部将它们重组起来。缺少或者损坏的上来更换..” 众人开始埋头苦干,夏明看着一桌的零件不知如何正不知该如何下手,一旁木锶煜早在戴亚娜讲解时就已经动手,此刻她手一拍,轴型卡槽闭合的时发出的咔哒脆响在四周传递开来,众人向他们这边看来,羡慕地看着那三支早先组装好的轴与弩。 她再拧上螺帽,这支轴型便算彻底修理组装完成了。 夏明看着自己零乱的桌面,顿觉压力山大。 他开始笨手笨脚地组装,并且时不时地用眼见偷瞄一下旁边的大神,然后才犹犹豫豫的将零件放进去。 换了十几颗零件,纠正五十多个错误,终于,夏明将它们一一放进了对应的卡槽。 夏明取过轴型外壳,对准卡槽放好,然后学着木锶煜的豪爽一拍,砰的一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头上下起了零件雨。那根弹簧直接是飞到了最前面,掉在地上翻滚几圈,最后停在戴亚娜脚边。 夏明石化当场,众人都向他投来质疑的目光。 来看一下,这就是猪队友~ “动作很棒,效果零分..”木锶煜给了个不痛不痒的评价。 戴亚娜那张脸似也皱了起来,她将那根弹簧拾起,然后把车架上的箱子也一起推了过来。 她摇摇头,说:“这可不行,猎人夏明,你必须多练练...” 夏明如遭雷击。 “老师,我可不可以不帮忙了..”木锶煜一旁淡淡地说。 “你不准帮忙!”戴亚娜突然拉着脸,严厉地说。 “我...”夏明内心挣扎着说。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章 额外的任务 I 随着学期的结束,往日执行者在古森林里布置的陷阱都有待被拆除更替。 步入成年期的异类生物也必须被清除,学院禁区里,工作人员忙着磨刀和配置火药。今年壁外并没有带回足够年龄的怪物,他们只能抽取那些步入成年期怪物的心室液,并用玻璃管保存,而后存放进冰窖。 从怪物心室抽取的血液是淡红色的,比普通血液的颜色淡了点,但这种血液能腐蚀他们注射器的金属针管。换句话说,它们能腐蚀任何材料的金属,尤其是铁质材料的金属。心室液极为活跃,它们必须保存寒冷的冰窖中,否则它们也可能炸碎试管。缺少与空气的接触,它们会变成黑色,活跃降低,却并不会死去。 学员明年的训练,只能使用强化改造后的壁内生物。 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听说他们全军覆没,在猎人的历史上从未发生过如此惨重的损失。 “今年新进猎人使用了多少头?”一个戴着滤罩的人问。 “不知道,七十多头吧,只有i943是纯血的,它被抽了九成的力量..” “吓唬那些小鬼,剩下的已经够用了,而且冬季期的调查活动也快开始了..” 太阳到了下山的时间,森林里逐渐暗了下来。这几人懒洋洋地蹲在铁丝包围住的墙头,吞吐着白烟。 完成任务的人已经离去,留下几个满头大汗的,以及他的仗义队友。 夏明也是属于脑袋比较开窍的,自那次装13失败之后,一切步骤那是小心再小心,将一颗颗零件和模块对号入座。偶尔也有手抖的时候,特别是在安放机械部件的零件时,手止不住的晃动,这时还要镊子的帮助。 木锶煜捏着一把匕首,出神地在雕刻一块木头,夏明看不见她手中握住的到底是在雕刻什么,不过在她那边,却落了满桌的木屑。夏明想她其实在刮木头。 戴亚娜却忍住时不时地看向木锶煜那边,因为这两者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当夏明还在用镊子控制精准的时候,木锶煜的刀法已是入微之境。 听说木锶煜这小妞跟了木家老头学了九年的刻刀,只要再有一年,她便能将这种境界完全控制。入微境界只是一种对力量的掌控,虽然不是什么绝对毁灭的力量,却能在搏斗过程中极大地降低体力的消耗。 在壁外,体力是就是剩余生命值。 对于戴亚娜来说,她的体力是无限的,却也掌握不了人类这种入微境界。她无法拥有像人类的触觉,她只有凝固的战斗招式,这些都是她通过观察人类并复制下来的猎杀技巧。 “老师!?” 有人喊她。 戴亚娜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神,等她回过神来,看见是剩下的几个过来向她交差。 她随意拉扯了一下锁钩,锁钩锋利的刀片从她手指上划出几道细痕,她丝毫不在意,感受牵引力没什么问题后便让他们通过了。 天已经黑了,戴亚娜也对夏明说,“今天就到这吧,如果有下节课,我们再见。” 夏明故意赖着说:“不,我还要玩多一会..” 戴亚娜说:“滚!” 夏明立刻跑了,此地不宜久留,他还从为听过戴亚娜爆粗口。 夏明看见先前离去的那些人,似乎有一个人的背影很像苏洛斯,但他怎么也留了下来?除了作弊者的名头压第一,有谁不知道苏洛斯的大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成绩越好的人动手能力越差。 夏明加快了脚步,赶上了苏洛斯,冲他喊了一声。 作为菜鸟小组的成员,到现在他们见着面还仍像陌生人一样。 他这么一喊,苏洛斯转过头来,向他投来冷冷的目光,就像仇人一般,淡淡问一句:“什么事。” 夏明摇摇头,苏洛斯也沉默回头,一群人似以他为中心地离开了。 夏明说:“事情透着点古怪。” “古怪什么?”木锶煜已经走了上来。 “那个叫苏洛斯的似乎对我很不爽的样子?” “他是风暴会的成员。”木锶煜突然说。 “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都是风暴会的成员,都是同一个部门。” 夏明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仍道:“那挺好的啊。” “苏洛斯是自己加入风暴会的,据说他收到过学生的特邀卡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选择了风暴会。” 夏明说:“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吧..学生会和风暴会是竞争关系,这是比较委婉的说话,我听说他们还经常聚众打架?” 木锶煜翻了翻眼睛,道:“什么叫聚众打架..那叫狩猎游戏。” 夏明问:“很好玩么?” 木锶煜说:“你削过树皮么?” 夏明说:“没有。” 木锶煜说:“跟削树皮差不多,比的是速度,当然他们要是有能耐也能弄到一头怪物。” 弄一头怪物,听起来真是刺激。 所谓的怪物,其实就是那些生活在壁外的野兽,模样长得怪了一点,面目长得凶残了一点。一百年诞生一只老大,它们的老大会带领它们攻打人类的城墙,并试图翻越它。 但这座城墙已经屹立了八百年不倒,也就生活在墙壁边缘的居民才有这样的流传;在靠近央都的世界,人们更多的是从经书中了解它们。 在古语用卢恩文表示为“Troll”,翻译成现代文字为穴居生物,猎人称它为怪物,使徒称他们为魔鬼,一个极富有宗教意味的叫法。 虽然同为这个世界的一员,但就从神话传说中就能体现人类与它们的冲突。 他们在大厅里遇到了张猴时雨明宏等几人,菜鸟小组中滑水成员。 他们见着面都是相互一愣,因为从他们的眼中分别看到了截然不同的疲惫和精神焕发。 他们同时问道:“你们去干什么?” 夏明先说:“我们还要补考,你们不用吗?” 并不是夏明小瞧张猴,就连苏洛斯都能在这里栽跟头,夏明不认为张猴比苏洛斯还机灵。 “补考?什么补考?”张猴猛地想起了什么,说道,“我知道了..我们十二月份的时候不在。” “那你们?”夏明问。 “明哥这你就不懂了。”他走进前,小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神秘组织。” 夏明一愣,问:“什么组织?” “就是经常帮我们送信的学生会情报部门啊。”张猴说,“你不知道他们有转移积分的能力,出门前我就跟他们商量好,找人去替我们代考,这不,这学期的积分就拿到了,而代价只需支付一点积分给对方。” “我跟你说,你可别往外传啊!” 张猴看了看夏明身后的木锶煜,小心提醒道。 木锶煜说:“我都听到了!” 张猴真被吓住了,忙说:“别别别,大家都是一伙的。” “谁跟你们是一伙的。”她一拍左手臂上的徽章,“风暴会的,你们完蛋了。” 张猴赶紧拉着夏明说:“我不管了,明哥你要帮我劝她,没有学生会,我们可真就没法活了。” 夏明只能无奈地说:“她没有听到。” 张猴突然叹了口气,夏明问,“怎么了。” 张猴说:“听说今天早上的时候,有一个神秘老板买下了雪隼情报部,他们飞信来说,他们要暂停这个业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夏明听到雪隼这个词有些熟,似乎记起了什么,嘴中的话却脱口而出,“什么什么业务?” “就是转移积分这个业务啊,要知道我们这些长得笨的在学院里得以存活,可就靠他们了。”张猴道,“听说那个老板居然叫赫尔里克,与咋们在萨南用的名字有点像,也不知道是何方人物,竟断我们的活路,要知道他是谁,绝对饶不了他。” 夏明愣了半晌,赫尔里克不就是他吗?他其实只是懒得整天戳着那袋钱,沉甸甸的,贼不利索。可他似乎做了一件砸自己家兄弟店铺的举动。过了一会,他才问:“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张猴说,“在公开情报头条上看到的,刊登者是鸦羽,就是专门与学生会作对的那个情报组织。” 夏明挠挠头,道:“这种消息大可不必相信吧。” 吃饭的时候,木锶煜悄悄跟他说:“这可能是两个大社团间的日常争斗,你最好不要被卷进去了,对你来说,磨炼实力来最重要。” 对于她的提醒,夏明表示感谢,不过他也告诉她说:“我已经被卷进去了,因为我就是赫尔里克。” 木锶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夏明说:“我其实只是将我带钱交给了他们保管,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木锶煜立刻远离了他一点,“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敌人。” 夏明眉头一皱,忙靠近一些说:“不不不,我是内奸。” 木锶煜侧着脸,淡漠地道:“看不起内奸。” “没事,组队的时候带我就行..” 回道宿舍的夏明坐在床上发呆,满脑子都是那对托举着长矛的翅膀。 他突然翻下床,从桌上拿过学生会的徽章,只有简陋的刀剑交叉,边框围绕的橄榄叶象征着和平协会。 等等..刀是猎人的猎刀,那剑是什么?难道在猎人的历史中,他们也曾用剑? 不对不对,学生会是创立于领地历790年,那时的猎人不可能用剑,猎人起源于圆桌国王座下的秩序骑士,圆桌国王带领骑士统一了领地,那些骑士用剑,用刀或者用枪,都有可能。 但猎人最终成立后,他们就抛弃了笨重的剑,以及缺乏灵活性的枪和矛这类长距离作战武器,统一使用了刀。 而这柄剑出现在学院大型部门的徽章里会有什么寓意? 他记起了情报君,又想起了今天张猴说的话,于是试着写了一封信给他们。 墙壁前的刀架上,一只灰色的木偶原本闭着眼睛,似是睡着。随着夏明的转头,它也若有感应的睁开眼睛,一招手,那只木偶便自动朝他飞来。 这才叫人工智慧,一个念头就能明白你的意思的玩意。 不过一般人可没有这东西,它出自学院高级工程师之手,价格不是一般的贵,比执行高层使用的“信羽”还要高级。也只因为他们去执行“猎夜”的任务,学院为确保他们的安全,才特地赠他们每人一只。 夏明打算给他起个名字..就叫小明..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五章 狩猎游戏 I 猎人的武器由两柄刀刃尺寸不同的猎刀组成。 较长的猎刀拥有更强的进攻性,较短的猎刀拥有更好的灵敏性,两者相差有三十公分左右。 另外不同的地方是,较长的猎刀可以更换刀片,较短的则不需要更替。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金属一但碰上那些怪物的血液,就会像遇到硫酸一样被腐蚀;较短猎刀的制作,采用从墙壁上提取出来的物质进行锻造,这些东西用一点就少一点,对人类来说,它们是相当宝贵的。 将猎刀系在左边腰上,夏明披上那间刺有学生会徽章的猎人战服,冬天的风格是白色,他们的作战服也具有雪原色彩。 今天他将进行战术的补课,这种补课是夏明独有的,因为无论是哪一课程,他都没有参加最后的考核。 除了夏明,苏洛斯,木锶煜,费林等人外,还有就是另外几个倒霉鬼,这一行人总共加起来也就十多个,他们竟连这种课程也能挂掉? 不过夏明可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相反他们挂的越多,对夏明来说就越好。 从昨天的情况就可以看出,他们其实就是来干苦力的。 教官凯瑟一脸贱笑,尤其他把目光看向夏明的时候,那脸上简直像开了一朵枯萎的菊花。 “小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他走过来,胳膊在夏明肩上狠狠地撞了一下。 像是被铁锤敲了一下,夏明苦着脸说:“您老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能站着就被坐着,能打架咱就别说话。” 因为从以往来看,教官凯斯对他那是鸡蛋挑骨头,纯心搞事情,不过夏明没有办法,即便他再怎么乖,等下都会被叫出去作为示范对象。 “那怎么行,等下把你打废了,谁来帮我收拾那些东西?” 没想到凯瑟会这么直接,众人都是愕然,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古森林下的一片区域,满地狼藉,到处都是碎木板和脚印。这是昔日他们模拟壁外训练的地方。 凯瑟走了过去,机关被触发,隐藏是树后的木板模型狠狠扇来。 “教..官..” 凯瑟直直地站在那,有人惊愣的出口,想提醒他,却听砰的一声,木屑横飞,凯瑟淡定地说:“这些家伙果然还能用!” 众人开始有些心疼那块木板模型了。 “你们这帮人运气好多了。”教官走了回来,他说,“以前在这种课程上挂掉可是会被叫去试验区帮忙的。” 众人都是竖着耳朵,本来以为是什么严重的惩罚,却被凯瑟轻松的口气激起好奇心。 有人忍不住问:“试验区是什么?” 凯瑟说:“那里是禁区,关押着从壁外运回的怪物,其实也没什么,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去了那些人顶多让你闲着,坐在一旁看着那些怪物对你流一整天的口水,出来之后也就胃口会不怎么好,过几天就没事了。” 所有人都是屏住呼吸,突然觉得留能在这里干活简直是幸运。 “我还是学员的时候也去过那地方..”凯瑟深有体会地说,“我觉得我的胃口很好,出来之后还能跟别人吹牛,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取消?” 众人心里一紧,有人忙问:“教官,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干活啊?” 教官回过神来,道:“差点忘了正事儿!” 他说:“你们有没有玩过砍柴?” “砍柴?砍什么柴?”众人问。 “你们都还是一年级吧,怪不得不知道。”凯瑟说,“砍柴就是一种狩猎游戏..” 夏明想起了木锶煜昨天说的削树皮。 凯瑟并没有说这游戏是怎样的,他先拿出一份区域图纸,把众人叫了过来。 “既然是游戏,是游戏就有输赢,有输赢,这就刺激了!” 他将图纸往石桌上一拍,众人围了上来,凯瑟指着图纸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就是来干活的,目的是要把使用过的陷阱全部拆除。 谁叫你们没有通过考核,不过,为了让你们开心一点..” 他在图纸上圈了一块区域,又用一条横线将这块区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占三分之一,一部分占三分之二,分别写上A和B。 “你们选哪个?” “A” 众人惊人地给出了一致的答案,好不吝啬,都希望把大块地留给别人。 蠢货,这又不是蛋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要选哪个。 只有夏明暗暗挣扎,我..我哪个都不选! 凯瑟露出锋利的牙齿,“这可不是选择题,这是赌注!赢的人才有权利选择!” “怎样才能赢?” 有人已经上道了,凯瑟说:“两队人马,相同人数,同样多据点,对立领地..” “一方入侵另一方领地,在规定时间内,砍掉对方据点目标多者胜。 或者在没有超出时间之前,将对方目标全部砍掉,或者将对方全部踢出局者胜。 出局的规则是,在己方领地的成员处于无敌状态,入侵者如果被对方在身体上留下标记,那么他就出局了。 这是狩猎游戏的最基本规则。 另外,你们双方都有一个旗帜,你们可以放在双方领地内的任何地方,如果哪一队先获得对方的旗帜,无论之前怎么样,那么都算他胜利。” “怎么在对方身上留下标记?”有人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我们有专门用玉米粉做的彩色泥,每人携带一块,在保护据点目标时可以先将它涂在刀鞘或者手中。记住入侵者是没有进攻对方的权力,但可以做出防御,保护者只要在他剩下留下记号就可以。” “如果保护目标被摧毁了,怎么办?”有人问。 “那就看你们的指挥官怎么安排,最好的选择是去附近没有被摧毁的据点目标,一起保护下一个目标,或者去偷袭对方据点目标。” “旗帜可以藏起来吗?” “当然可以,不过大型的狩猎游戏地图拉得很大,只能藏在某一个据点目标里。而且也不是必要夺取,在三十分钟里,指挥官更愿意安排人去偷袭对方的据点,这样获胜的概率更大。” “如果摧毁目标与对方淘汰一样多?” “就算平手..” 凯瑟抬头,问:“还有什么问题么,没有你们就开始分队伍吧,我来当裁判。”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凯瑟不忘往里面添油加醋,“谨慎挑选队友啊,输了结果你们可是知道的。” 夏明已悄悄向木锶煜那边挪动脚步,凯瑟突然把目光看向他,他立刻站起来说:“我有个提议。” 众人问:“什么提议?” 凯瑟说:“我看你们身上有两种徽章,不如就按这个分吧。” “好!” 一起喊好的是风暴会一众,说好要一起旷课,一起补考,他们一众上下一心。 夏明顿觉不妙,这样一来就没法和木锶煜一队了,而且费林、苏洛斯也都是风暴会成员。剩下的..夏明看过去,一共八个,他们身上哪有什么徽章?凯瑟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不过木锶煜那边只有七人,夏明数了一下,他加入的话两边人数就搞好相同。 正当夏明向风暴会那帮弟兄走去的时候,凯瑟立刻叫住他,“你等等,去哪里,站这边来..都说了按照徽章分队伍..” “教官,这人数好像不太公平啊。”夏明忙说。 凯瑟说:“咱们是老相识,给你多一个人他们还敢说什么吗!” 夏明愕然,这他妈还真有点道理.. “老大!” 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家伙突然就向他拜服,夏明下了一条。 “不不不,你们才是老大..”夏明赶紧鞠躬还礼。 他们被坑了,这是一边倒的局势。 “老大,我们都是无业游民,不像你有身份有地位,学生会啊,我们做梦都进不去。 我们愿意听你的指挥..请你不要丢弃我们啊..” 简直是声泪俱下,那人又鞠躬道。 “不敢当,不敢当。”夏明又还礼。 “你们还要拜到时候?再不快点就算你们自动放弃比赛。”凯瑟催促道。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走投无路的夏明只能从道。 “指挥官夏明..请多多指教!” “指挥官苏洛斯..我不会手下留情!” 这语气..果然是风暴会才有的狠劲! 双方互相展示了旗帜,各自带着人离开了。 夏明的心情很低落,还用手下留情吗,碾压了好不好!不过,他并未就此放弃。 他们约定好了五处据点目标,双方都在据点目标下方用各自的颜色泥圈出来,据点目标就是那些老旧的废弃陷阱,这些陷阱上的木板模型都还很牢靠,削掉它的头部便算被摧毁。 位置距离拉开为视野即将消失处,古森林里地势并非平坦,树木也极大阻挡了视线,过了一个坡或者五六十米远,他们就完全看不见对方了。 “老大,该怎么办?对方实力强大啊。” 准备阶段的时候,杂鱼组成员喜子问。 夏明心道,你还知道对方实力强大?干脆投降算了。 夏明说:“都别怕。” “真不愧是老大。”喜子竖起大拇指。 “放弃前面两颗门牙..” “老大你说什么?”众人刚开始以为听错了。 “两个人是守不住的。”夏明摇摇头。 对方其实只要出动一个木锶煜就可以获得胜利,他相信没有人拦得住她,不知道苏洛斯会怎么安排,他是否知道她的具体实力? “风暴有七个人,那么至少有三处据点目标是只有一个人守的。我们虽然人数多,却不一定能出局他们。 我说放弃门牙,是让守门牙的人到时候做做样子,他们会先派人过来侦查,等他们入侵的时候埋伏他们。” “妙啊!”喜子道。 “我还没说完..”夏明叫来两人,小声跟他们说,“你们如此如此..” 这两人的代号分别叫大龙和小虎,是这些人当中块头最大的。用眼睛就能看出他们是打架的好手,收到命令后,他们分别向左右翼离去。 “富贵平安..” 富贵平安其实是两个人, 夏明说,“你们守门牙,但一定不能守住,即便会有人接应你们。” “是..”两人带着疑惑离去。 “喜子菜籽,你们负责左右翼,无论如何一定要死守!” “明白!” 两条好汉领完命,大踏步而去,他们就喜欢这样的气势,打架就要硬刚,守塔就要死守! 指挥据点剩下夏明和豆芽两人,豆芽是女生,长得倒是甜美可爱,不过夏明可不是留她下来聊天的..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五章 狩猎游戏 II 地形一旦拉开,四周就会变得空旷无比。 古树参差的枝头挂满冰霜,阳光清澈也安静。 “老大?”苏洛斯手下一员猛将道。 在他们的领地里,一个小姑娘怯生生地四处张望。 狩猎已经开始,他们双方都派遣成员前去探路。 据点数量虽然是约定好了,但阵型却可以千变万化。 “不要大意。” 苏洛斯站在枝头,低头沉思。眼看这个小姑娘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腹地,向他们小心探出脑袋。 “要不要..”手下阴恻恻地问,他的意思是问要不要将她踢出局。 “不必。”苏洛斯说。 “对小姑娘要温柔点。”那人说。 耳边传来复合金属丝回拉时与机芯摩擦才有的吱吱声,探路的队员回来了,他稳稳当当地落在苏洛斯那根树枝上,对他们说:“他们使用的是保守阵型,两颗门牙只有一人防守,看来他们打算放弃了。” 风暴会的成员都是耍机动弓弩的好手,这也是入会的基本条件之一。 “他们一个人是无法守得住的我们,总要有两处地方缺少人,你们先将他们的门牙拔掉也行,不过要小心伏兵,两个人最好在一起行动。”苏洛斯说。 据点目标都是些高大的靶子,他们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善使机动弓弩击打高处目标的他们,在实力上却可以对其绝对碾压,这让苏洛斯感到没什么意思。 探路的队员说:“放心吧,这两颗门牙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他们人也不必我们多多少,想埋伏也得有人。” 苏洛斯点点头,示意他们开始行动。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虽然因为人数的关系导致他们有两处必定是只有一个人防守的,但为什么偏偏是两颗门牙? 豆芽回来了,令夏明惊讶的是,她的使用机动弓弩的熟练度并非太差。这种利用肌肉记忆的技巧,只要稍加练习就能轻易掌控。在猎人学院中即便成绩再差的人也能流畅使用机动弓弩,他们与风暴会的差别在于,动作的复杂程度,以及消耗体力的问题。 “怎么样?” “他们用包围阵型。”豆芽在雪地上画了一条弧线,并在弧线点了五颗点。这种阵型的好处是,可以更轻易发动多目标进攻,是一种带有侵略性质的阵型。 夏明说:“有没有搞错?” 豆芽问:“怎么了?” 夏明说:“以他们的人数,这种阵型根本没有任何,而且还很危险,他是觉得胜利太容易了吗..难道是..那个姑娘呢?” 豆芽从地上捡起树枝,在指挥据点往右边一个圈了起来,“她在这。” 夏明笑道:“我们下午可以好好休息了。” 豆芽第一次见到夏明露出这种极尽奸诈的笑容,被吓了一跳,脸色顿时僵硬起来。见状,得意忘形的夏明立刻收住笑容,咳了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夏明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一问似乎还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一个诱拐小孩的坏大叔在循循善诱,问题是,这是猎人学院的妞,耍起刀来可不是跟人开玩笑的。 “苏..苏灵萱..”姑娘低着头,细声细气地说,一副害羞的样子。 “苏灵萱?”夏明说,“真是个漂亮的名字呢。” 夏明好久没有听过这种名字了,要么是难记的邋里邋遢的名字如那个大统领班德尔·凯、院长霍伊格雷·瓦尔加;要么是稀奇古怪难以理解的名字,如苏洛斯、木锶煜,虽然她好像叫慕容,不过那样更奇怪;还有就是不负责任随随便便命名的,如夏明,整本镇级教材都写上了他的名字,如雪啊、猴啊、鑫啊等等.. “你是叫..夏明..也是个好明字..”豆芽说。 苏洛斯派出的两名大将已经抵达他们家门口,守在一号门牙的富贵站在据点目标下,冷冷地看着那名站在领地边界外的对方成员。他们有两个人,还有一个站在树枝上,拉动手腕,看样子在准备摧毁目标。 结果地上那人说道:“不用你出手,我就能摧毁这个目标。” 树上那人点点头。 看着富贵呆傻的模样,该不会连机动弓弩都不会耍吧。他冲着富贵喊道:“小子,不需要你在我身上点下记号,你要是能碰得到我,我便算出局。” 富贵道:“你要是够胆,就进来试试,别瞎比比!” “好小子!” 那人从轴型中射出一道细线,钩锁直接钉在富贵背后树干,距离不过一尺。以这种距离,要是不小心发生失误,就会在对方脸上撕开一条血花,不过这举动反而显示他的自信与挑衅。 “当心他们有人在周围。”树上那人提醒道。 “有么。”地上那人笑道。 富贵举着猎刀,像拿着跟棍子似的。 “刀都不会拿,要我教你么。”那人道,他解下猎刀的同时,收回钩锁,整个人在空中毫无束缚。 就在这时,树后突然两道银线射出,分别从他两旁穿过。 果然有埋伏么,那人略微紧张了一下,而后树后果然两人窜出,他们分别被丝线带着,像鱼钩钓住的两条鱼,看得那人啧啧称奇。还没躲过他们挥过来的带着彩色泥涂料的刀鞘,这两条鱼突然就在空中撞在了一起,钩锁一转,两人怪叫着冲入雪地,顿时四脚朝天,画面惨不忍睹。 那人其实不想嘲笑他们,毕竟同为猎人学院的一员,只是他实在忍不住。 他毫无束缚的身体即将落地,瞬间,他轴型发动,钩锁带着他垂直向上突进,猎刀挥击,一号目标——摧毁。 等及地上的人爬起来时,那人已退出了领地外。 他对着同伴大笑说:“看到没,这就是埋伏..妈的,教官就是咱亲哥啊!” 同伴点点头,“走吧,下一颗门牙我来拔..话说他们好像没有人了。” 远处听到前方动静的夏明笑了笑,叹道:“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生命的珍惜,小豆芽,该我们出场了..” “不要叫我小..豆芽!” “可是豆芽一定要叫小才比较好听嘛..” 说着他们离开了指挥据点,阳光下,那块木板模型孤独地竖立在古树下。 二号门牙。 守护者代号平安,两人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像从某侠岛来的高人,俯视众生,也不动手,就看着对方战战兢兢的不知所措。 “你..你们..” “蠢货,那是对手,砍他啊。” 气喘吁吁赶来的富贵远远喊道,大龙小虎已经赶了上来。 那两人见状,腾空而起,两刀将模板模型砸成破碎,他们站在树枝上,一人道:“我看不如将它们的右翼也砍了,趁现在他们人都不在。” 由于人数和据点的关系,他们的右翼只能是存在一人,而这样的人数完全抵挡不了他们两人的联合进攻。 虽然也有两人的可能,但他们的指挥据点却在中间,没有人会不重视指挥据点的防守,那多出的一人一定不会从指挥据点中被调走。 “我看能行,他们的埋伏根本不足为惧。”另一人说,“他们就是一帮纯粹的菜鸟,就连那个指挥官听说也是个作弊者,没有什么真材实料的。” 在他们背后视野消失的瞬间,那些原本所谓的菜鸟突然拔地而起,他们使用机动弓弩的熟练度丝毫不像之前的僵硬生疏,虽然还是比不了对方那两人的灵动,但动作绝对已经合格。 时间已经过去一大半了,苏洛斯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那就是应该叫他们回来,在拔掉对方的门牙后。 他没有提醒他们,如果他们被踢出了局,那么他们就纯粹地处在被动地位了。 “老苏啊。”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背后的森林里突然出现一个笑声。 苏洛斯一惊,这个声音他认识。但是,他是怎么跑到背后的,难道他们的据点目标已经被全部摧毁?但是他也没有听到一点的动静,他们拉开的距离虽然看不见彼此,但动静却不可能没有,而且,己方队员也不会被出局。 夏明说:“不用多想。我们跑来了大半天才绕到这里来,交出旗帜吧。” 夏明身后现出七个人,他们站在树枝上,手握住刀鞘。 苏洛斯狰狞着脸道:“原来旗帜才是你的目标。” 夏明耸了耸肩,“那你给还是不给?” 苏洛斯突然阴笑道:“旗帜不放在我这里,谁让你认为旗帜一定要放在指挥据点?” 夏明咽了咽唾沫,问道:“那你放在哪里?” “在我这里..” 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阳光透下树枝,雪地上,林风卷起一个姑娘的短发,她手握一支刀鞘,鞘中无刀,但无刀之鞘,同样危险。一道无形屏障在她面前展开,仿佛只要她一人守立阵上,前方千军万马不敢前进一步,身后灯火万家,一片安详。 这是一名猎人,一名真正的猎人,她的危险程度不亚于一头冥系怪物。 夏明身后众人都被这气势怔住了,纷纷看向夏明。 夏明说:“不然,我们还是扫地去吧,你们都别砸了,砸烂的东西还要我们打扫..” “老大你这是放弃了么?”喜子说,“不就是一个小妞嘛,难道是你女朋友?” 夏明说:“不,她是我大哥。” 喜子说:“我不管,我们人多,她又不能拦住我们。” 夏明说:“你行你上!” 喜子挠挠头说:“真是你大哥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大伙还是散了吧散了吧..” “散什么散?”木锶煜突然大声说,众人都是一愣,什么意思? “竟敢一家人跑到我们地盘上来了,这里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那你想怎样?”喜子说。 木锶煜顺手掷出一柄猎刀,那柄猎刀像离弦的箭般笔直射出,众人亡魂皆冒的时候,猎刀贯穿他们脚下的那根树枝根部,脚下一晃,这才是真正亡魂皆冒的时刻。 木锶煜提起刀鞘,轴型发动,脚尖离地,一阵风掠过的时间,众人只觉背上被人一阵指画,最后扑通倒地,木锶煜已收鞘立在树上。 他们七晕八素地从地上爬起,然后纷纷指着对方的背大笑:“我是猪”“我是傻子”“我很笨”“小妹妹”... 涂料还是鲜艳的粉红色!!! “哇嘎嘎,你是大傻鹅仔哇老大!” 你妹的,为什么轮到我的时候就记得改成你..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六章 狩猎游戏 II 地形一旦拉开,四周就会变得空旷无比。 古树参差的枝头挂满冰霜,阳光清澈也安静。 “老大?”苏洛斯手下一员猛将道。 在他们的领地里,一个小姑娘怯生生地四处张望。 狩猎已经开始,他们双方都派遣成员前去探路。 据点数量虽然是约定好了,但阵型却可以千变万化。 “不要大意。” 苏洛斯站在枝头,低头沉思。眼看这个小姑娘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腹地,向他们小心探出脑袋。 “要不要..”手下阴恻恻地问,他的意思是问要不要将她踢出局。 “不必。”苏洛斯说。 “对小姑娘要温柔点。”那人说。 耳边传来复合金属丝回拉时与机芯摩擦才有的吱吱声,探路的队员回来了,他稳稳当当地落在苏洛斯那根树枝上,对他们说:“他们使用的是保守阵型,两颗门牙只有一人防守,看来他们打算放弃了。” 风暴会的成员都是耍机动弓弩的好手,这也是入会的基本条件之一。 “他们一个人是无法守得住的我们,总要有两处地方缺少人,你们先将他们的门牙拔掉也行,不过要小心伏兵,两个人最好在一起行动。”苏洛斯说。 据点目标都是些高大的靶子,他们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善使机动弓弩击打高处目标的他们,在实力上却可以对其绝对碾压,这让苏洛斯感到没什么意思。 探路的队员说:“放心吧,这两颗门牙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他们人也不必我们多多少,想埋伏也得有人。” 苏洛斯点点头,示意他们开始行动。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虽然因为人数的关系导致他们有两处必定是只有一个人防守的,但为什么偏偏是两颗门牙? 豆芽回来了,令夏明惊讶的是,她的使用机动弓弩的熟练度并非太差。这种利用肌肉记忆的技巧,只要稍加练习就能轻易掌控。在猎人学院中即便成绩再差的人也能流畅使用机动弓弩,他们与风暴会的差别在于,动作的复杂程度,以及消耗体力的问题。 “怎么样?” “他们用包围阵型。”豆芽在雪地上画了一条弧线,并在弧线点了五颗点。这种阵型的好处是,可以更轻易发动多目标进攻,是一种带有侵略性质的阵型。 夏明说:“有没有搞错?” 豆芽问:“怎么了?” 夏明说:“以他们的人数,这种阵型根本没有任何,而且还很危险,他是觉得胜利太容易了吗..难道是..那个姑娘呢?” 豆芽从地上捡起树枝,在指挥据点往右边一个圈了起来,“她在这。” 夏明笑道:“我们下午可以好好休息了。” 豆芽第一次见到夏明露出这种极尽奸诈的笑容,被吓了一跳,脸色顿时僵硬起来。见状,得意忘形的夏明立刻收住笑容,咳了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夏明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一问似乎还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一个诱拐小孩的坏大叔在循循善诱,问题是,这是猎人学院的妞,耍起刀来可不是跟人开玩笑的。 “苏..苏灵萱..”姑娘低着头,细声细气地说,一副害羞的样子。 “苏灵萱?”夏明说,“真是个漂亮的名字呢。” 夏明好久没有听过这种名字了,要么是难记的邋里邋遢的名字如那个大统领班德尔·凯、院长霍伊格雷·瓦尔加;要么是稀奇古怪难以理解的名字,如苏洛斯、木锶煜,虽然她好像叫慕容,不过那样更奇怪;还有就是不负责任随随便便命名的,如夏明,整本镇级教材都写上了他的名字,如雪啊、猴啊、鑫啊等等.. “你是叫..夏明..也是个好明字..”豆芽说。 苏洛斯派出的两名大将已经抵达他们家门口,守在一号门牙的富贵站在据点目标下,冷冷地看着那名站在领地边界外的对方成员。他们有两个人,还有一个站在树枝上,拉动手腕,看样子在准备摧毁目标。 结果地上那人说道:“不用你出手,我就能摧毁这个目标。” 树上那人点点头。 看着富贵呆傻的模样,该不会连机动弓弩都不会耍吧。他冲着富贵喊道:“小子,不需要你在我身上点下记号,你要是能碰得到我,我便算出局。” 富贵道:“你要是够胆,就进来试试,别瞎比比!” “好小子!” 那人从轴型中射出一道细线,钩锁直接钉在富贵背后树干,距离不过一尺。以这种距离,要是不小心发生失误,就会在对方脸上撕开一条血花,不过这举动反而显示他的自信与挑衅。 “当心他们有人在周围。”树上那人提醒道。 “有么。”地上那人笑道。 富贵举着猎刀,像拿着跟棍子似的。 “刀都不会拿,要我教你么。”那人道,他解下猎刀的同时,收回钩锁,整个人在空中毫无束缚。 就在这时,树后突然两道银线射出,分别从他两旁穿过。 果然有埋伏么,那人略微紧张了一下,而后树后果然两人窜出,他们分别被丝线带着,像鱼钩钓住的两条鱼,看得那人啧啧称奇。还没躲过他们挥过来的带着彩色泥涂料的刀鞘,这两条鱼突然就在空中撞在了一起,钩锁一转,两人怪叫着冲入雪地,顿时四脚朝天,画面惨不忍睹。 那人其实不想嘲笑他们,毕竟同为猎人学院的一员,只是他实在忍不住。 他毫无束缚的身体即将落地,瞬间,他轴型发动,钩锁带着他垂直向上突进,猎刀挥击,一号目标——摧毁。 等及地上的人爬起来时,那人已退出了领地外。 他对着同伴大笑说:“看到没,这就是埋伏..妈的,教官就是咱亲哥啊!” 同伴点点头,“走吧,下一颗门牙我来拔..话说他们好像没有人了。” 远处听到前方动静的夏明笑了笑,叹道:“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生命的珍惜,小豆芽,该我们出场了..” “不要叫我小..豆芽!” “可是豆芽一定要叫小才比较好听嘛..” 说着他们离开了指挥据点,阳光下,那块木板模型孤独地竖立在古树下。 二号门牙。 守护者代号平安,两人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像从某侠岛来的高人,俯视众生,也不动手,就看着对方战战兢兢的不知所措。 “你..你们..” “蠢货,那是对手,砍他啊。” 气喘吁吁赶来的富贵远远喊道,大龙小虎已经赶了上来。 那两人见状,腾空而起,两刀将模板模型砸成破碎,他们站在树枝上,一人道:“我看不如将它们的右翼也砍了,趁现在他们人都不在。” 由于人数和据点的关系,他们的右翼只能是存在一人,而这样的人数完全抵挡不了他们两人的联合进攻。 虽然也有两人的可能,但他们的指挥据点却在中间,没有人会不重视指挥据点的防守,那多出的一人一定不会从指挥据点中被调走。 “我看能行,他们的埋伏根本不足为惧。”另一人说,“他们就是一帮纯粹的菜鸟,就连那个指挥官听说也是个作弊者,没有什么真材实料的。” 在他们背后视野消失的瞬间,那些原本所谓的菜鸟突然拔地而起,他们使用机动弓弩的熟练度丝毫不像之前的僵硬生疏,虽然还是比不了对方那两人的灵动,但动作绝对已经合格。 时间已经过去一大半了,苏洛斯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那就是应该叫他们回来,在拔掉对方的门牙后。 他没有提醒他们,如果他们被踢出了局,那么他们就纯粹地处在被动地位了。 “老苏啊。”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背后的森林里突然出现一个笑声。 苏洛斯一惊,这个声音他认识。但是,他是怎么跑到背后的,难道他们的据点目标已经被全部摧毁?但是他也没有听到一点的动静,他们拉开的距离虽然看不见彼此,但动静却不可能没有,而且,己方队员也不会被出局。 夏明说:“不用多想。我们跑来了大半天才绕到这里来,交出旗帜吧。” 夏明身后现出七个人,他们站在树枝上,手握住刀鞘。 苏洛斯狰狞着脸道:“原来旗帜才是你的目标。” 夏明耸了耸肩,“那你给还是不给?” 苏洛斯突然阴笑道:“旗帜不放在我这里,谁让你认为旗帜一定要放在指挥据点?” 夏明咽了咽唾沫,问道:“那你放在哪里?” “在我这里..” 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阳光透下树枝,雪地上,林风卷起一个姑娘的短发,她手握一支刀鞘,鞘中无刀,但无刀之鞘,同样危险。一道无形屏障在她面前展开,仿佛只要她一人守立阵上,前方千军万马不敢前进一步,身后灯火万家,一片安详。 这是一名猎人,一名真正的猎人,她的危险程度不亚于一头冥系怪物。 夏明身后众人都被这气势怔住了,纷纷看向夏明。 夏明说:“不然,我们还是扫地去吧,你们都别砸了,砸烂的东西还要我们打扫..” “老大你这是放弃了么?”喜子说,“不就是一个小妞嘛,难道是你女朋友?” 夏明说:“不,她是我大哥。” 喜子说:“我不管,我们人多,她又不能拦住我们。” 夏明说:“你行你上!” 喜子挠挠头说:“真是你大哥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大伙还是散了吧散了吧..” “散什么散?”木锶煜突然大声说,众人都是一愣,什么意思? “竟敢一家人跑到我们地盘上来了,这里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那你想怎样?”喜子说。 木锶煜顺手掷出一柄猎刀,那柄猎刀像离弦的箭般笔直射出,众人亡魂皆冒的时候,猎刀贯穿他们脚下的那根树枝根部,脚下一晃,这才是真正亡魂皆冒的时刻。 木锶煜提起刀鞘,轴型发动,脚尖离地,一阵风掠过的时间,众人只觉背上被人一阵指画,最后扑通倒地,木锶煜已收鞘立在树上。 他们七晕八素地从地上爬起,然后纷纷指着对方的背大笑:“我是猪”“我是傻子”“我很笨”“小妹妹”... 涂料还是鲜艳的粉红色!!! “哇嘎嘎,你是大傻鹅仔哇老大!” 你妹的,为什么轮到我的时候就记得改成你..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七章 火药桶 I 这游戏叫砍柴,还真是一种砍柴的游戏。 昔日训练布下的那些模型,现在要将它们从陷阱上拆下来,用柴刀劈成小块,再困成一捆,背到这边旧校区的温室房,那些能源炉不似列车的蒸汽机,多使用煤炭,能源炉利用木材的燃烧后产生的灰屑,可以进一步用作一些药株的肥料。 这与砍柴的区别在于,模型的制作需要砍柴,而他们则是把木板模型砍成真的柴。 夏明并不承认自己输了,因为他们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把木锶煜提为裁判,不加入局,但凭那些风暴会的小伙也不可能获胜。 获胜的情况有三种,一种是将对方目标全部砍掉,这是不可能的;二是将对方的人全部出局,这也是不可能的;三是直接夺走他们的旗帜,这有一丝丝希望,那就是那面旗帜不在木锶煜身上。 夏明觉得苏洛斯会把旗帜放在自己的指挥据点,因为这是最正常的逻辑,尤其是以这种小场面的狩猎游戏,旗帜藏哪里都同样容易被找出来。 输得太简单了,夏明再怎么不服,也只能去砍柴。 教官见他输了,那是毫不掩饰地欢喜,真想在他那张臭脸上踩上一脚。 “我觉得你们是合伙坑我。”夏明说。 “我都给你多一个人了,看我多照顾你,其实也不用太感谢我..” 于是,下午的时候,夏明一行人磨好早已生了锈的柴刀,系上一捆绳子就上路了。 如今的他也有资格拿到更加详细一点的学院地图了,从地图上看去,那座远古森林其实是一个极其不规则的圆形,地势从四周往里逐渐抬高,他们现在所在的古森林边缘其实是一块平地,偶有倾斜和起伏,但都很好走。 地势中间高高地隆起,是一座大山,这座山阻挡了通往背面视线。猎人学院靠近北边墙壁,按理来说到了,他们其实能看到那些墙壁。 不过,这种山地的地势他们却从未遇到过,即便是在进阶猎人时,他们的方向似以横穿了这片区域。 这片森林被一种神秘的法则制约,这种法则与周围的自然秩序存在巨大差异,以至让它看起来与实际存在古怪。。 学院与森林的接壤处设有一座低矮的围墙,一些角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苔藓,春天里它们在安静的角落里肆意生长,到了秋冬季节,它们便也慢慢枯萎死亡,很少会有人去注意它们的存在。 普罗米修馆是一种早已经落寞的古代宗教教堂,他们信奉一种“不是神”的“神”,这个神的名字叫“SCE”,大概在八百年前,他们处于鼎盛时期,并且拥有庞大的资金修建一座教堂,他们把这座山围了起来,当做自己的圣地。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八百年前他们的传说跟着圆桌国王一起消失了。 他们的教堂和围墙与这世界有一样甚至更长的年级。 夏明一行人来到围墙边,从那扇早已没有了门的门里通过。 “老大,这块地到底有多大?”喜子问。 夏明说:“比看起来的大,总之没有一天的功夫是弄不好了,据我所知,就我们一年级就有一千来人,至少也有五百个模靶吧..” 众人顿时泄了气,此刻要是地上树叶他们就躺上去了。 他们仍然穿着上午的雪原猎装,背上留着模糊了的字迹。腰上的猎刀并没有卸下,机动弓弩,轴型弩型也都携带上。即便是冬天,在猎人学院的范围里,这里仍然是存在着危险。 那些不惧寒冷的野兽、毒虫,如树熊、雪狐、炎蟒等,他们遇上时也最好避开。 “大家都不要走太远,跟狩猎时一样的阵型,富贵平安你们整合在一起,少说话,多做事,绳子用完后就集合。”夏明说。 他们每人都携带了一块磁盘/一种指北针/,方向上,他们不会走丢。 富贵说:“那我们走在后面。” “行,我和豆芽在前面,左右翼跟上。” 豆芽说:“不能让他们在后面。” 夏明说:“那些陷阱的坐标都不是很准确,如果我们拉开上午的距离,一定会有很多落掉的。” 富贵忙说:“是啊是啊,我说在后面就是这个意思。” 豆芽想说什么,看了看夏明无所谓的表情,也没再说出来。 他们走后,直到背影从树木后消失,富贵与平安坐了下来,用从陷阱上拆下的木板劈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木柴,在一个古树的根茎下生了一堆篝火,篝火升腾,赤红的火舌卷动,将四周照得一片温暖,真他妈爽。 两个难兄难弟在篝火上架起了架子,摆上两块红薯,便算是喜庆了。 陷阱模板是根据怪物的身高定的,到目前为止,他们见过的块头最大的怪物就是冥系的刺骨冥狼II型,两米多三米的高度,正好能从普罗米修馆那座大门里塞进去。 猎人学院针对的也是这种体型的训练,另外也有一些善于攀爬的怪物,如棘甲系的噬棘鼠,诡型的赤诡蛛等,所以很多陷阱模板都被放在高处位置,这对夏明等人的拆卸造成一定困难。 应对这些废弃陷阱,最好的方法就是像狩猎游戏时那样,利用动弩的牵引,飞起来,给它们狠狠一击。但这样并不能清理干净,很多残存的木板都架在活动钳里,而且这样也更加消耗体力。 夏明干脆沿着陷阱的支杆爬上去,将螺栓一个一个地拧下来,解放活动钳,模靶便从里面脱落下去。 这样做的后果是,遇到一些触发型陷阱,一不小心他就会被当成模靶甩出去。 苏灵萱是一个比较安静的女生,她想要帮忙把模靶木板劈成小块的柴,夏明没说什么,可后来,夏明发现她磨破了好几个水泡,才知道这是一个倔强的姑娘。 “你不会疼吗..真是的..” 夏明苦恼地抓过她的手,还好临行前多多少少携带了一些外伤药物在身上,撒上点药粉,用棉带小心缠上,这才令夏明舒服了些。 “你不要干活了,把柴刀给我..我开劈这些木板,你帮忙把将它们组织起来..” “谢谢..”她低着头轻声说,脸色微红。 夏明见状,尴尬地走开,不在这事上多说什么,他随便问道:“我看你的机动弓弩使用的也不错,为什么也不过关。” “你为什么也没过?”她问。 “我是因为..”夏明差点就把“猎夜”的事情说了出来,记起这是一件秘密的任务,于是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没有参加考试,你难道也没参加考试?” 苏灵萱摇摇头,“你没参加考试所以你不知道,这种科目的考核方式是用抢夺的,我..没有拿到足够的分数。” 夏明想了想,以苏灵萱害羞的性格,倒也合理。 夏明开始忙活,将模靶用柴刀砍成小块,苏灵萱的柴刀被他拿了过来,自然也只能帮他收拾起砍好的木柴,整齐堆放在用植物藤编织的绳子上,然后将它们困成一捆。 他们很久都没有说话,一路下来,他们将捆好的木柴放在沿途,等回去的时候,也可以作为路线的标记。 剩下最后一根绳子,夏明建议先停下来休息。 他回头望了望,发现一个人影也没有,四周的安静让他们有些尴尬。 夏明于是找话说:“你之前为什么说不能让富贵平安他们在后面?” 对于这个问题夏明其实还真有点奇怪。 苏灵萱说:“他们两个的狩猎者代号,一个叫富贵,一个叫平安,难道你不觉得什么么?” 夏明愣了愣,富贵平安富贵平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念着都还朗朗上口。 苏灵萱说:“他们和我是同一个班的,他们经常翘课,也没参加最后的考试。” “你的意思是..他们翘课是因为..偷懒?” 苏灵萱点点头,“你要是不注意他们,他们能躺上一整天。” “难怪啊难怪..”难怪取了代号都那么贴切,夏明一屁股坐在一捆木柴上,问道,“那他们此刻..” 苏灵萱说:“还在原地,或者直接跑了..” 夏明听后笑了笑。 “你笑什么?” 夏明说:“我笑我以为了解你们..其实,都是我单方面的以为而已,不然我们怎么会输得这么惨。” 苏灵萱小心地问:“那个风暴会的姐姐,怎么..我们明明人很多,在他们的人没有赶来之前,我们完全可以绕开她。” 夏明说:“关键我不知道他们的指挥官是不是说谎了,旗帜是不能携带在身上的,他真的把旗帜放在侧边的据点上了?” “你其实知道的是不是?” “她出现后我就知道他说谎了,可是已经晚了..”夏明抱住头,苦恼地说,“我当时就不应该跟他废话,直接砍了据点,然后把旗帜搜出来。” “可是..她怎么会突然出现。”苏灵萱问。 “她是一名猎人啊,她可跟我们这些菜鸟不一样。”夏明说,他记得那妞的听觉,恐怕他们绕后时的动静就被她发现了。 苏灵萱摇摇头,不能够理解,她突然大起胆子问:“你..喜欢她..吗?” 夏明摇头说:“她只是我大哥而已,也不是很铁的那种,但是能打架,从来没有输过;我也有一个很铁的哥们,叫张猴,不过打架就从来没赢过。” 苏灵萱忍不住笑了出来,夏明见她开心,继续道:“我听说学生会与风暴会要打架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灵萱摇摇头。 夏明说:“因为我,把学生会的生意砸了。” 苏灵萱惊道:“可你不就是学生会的吗?” 夏明小声说:“你有没有听说学生会的情报部门被人收买了?” 苏灵萱点头道:“听说了,我很喜欢他们的邮递员,很漂亮对不对?”她说,“但是风暴会的人说他们被私人买下了,然后那天下午,风纪管理的人就去检查了,到现在他们还都暂停了全部业务,我想寄回家的信现在也送不出去了。” 夏明抓了抓脑袋,咋好像还说错了什么,他说:“那真是对不起,其实这事情..是我造成的,我就是那个赫尔里克,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会对你造成麻烦。” 难怪他昨夜派遣出去的木鸟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种联系他们的私信,恐怕都会被扣留检查吧.. 夏明在心底里吐了吐舌头,他们还真是活该。 砰~ 突然,短促的爆炸声从前方的森林里传了出来,喷射的火焰下,红色的烟雾升上高空..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八章 火药桶 II 数秒的寂静过后,欢呼声传来,随后呼呼的风声由远及近,几道白色的人影从他们上方飞速掠过。 几人经过的时候也都低头看他们,眼中露出诧异神色,不过他们很快就消失在了夏明的视野中。 夏明站在稍高的地方往外望时,才发现树林上方那几道早已暗淡的红色烟雾。 砰~ 又一声爆炸声响传来,就在那些人消失的方向又一道红色烟柱升起。 “我想还是不要在这地方待太久。”夏明说,“原路返回吧。” 苏灵萱紧张地点点头,那些红的像血一样的烟柱令他们都感到不安。 古森林深处的某块区域,一条用生石粉隔开的边界拉开了数里的距离,两方势力,相互对立,直接铺开交锋式阵型。 交锋式阵型的指挥据点相互靠近,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守护据点,不过此时双方的守护据点都已经对方摧毁,距离之近直接可以用目测,省了两颗信号弹药。 一方面学生会背后不时有红色的信号烟升起,这代表着据点的摧毁。 齐山·普·雷,现任学生会会长,守护者代号“荒虎”。 “不用跟我整这套疑兵的诡计,老子可不会再上当了。” 他双手插凶抱着猎刀,嘴边叼着一片叶子。 “不要废话,学生会本就不应该有这个名额,给你们纯属浪费。” 露嘉·克里斯蒂尔,风暴之心会长,守护者代号“羽”。 即便雪原猎装属于洁白色,但 凡与风暴会搭上关系的东西都会带上一点黑暗色彩,以至他们洁白的雪原猎装也都带着略微暗淡。 “你们要是想要,我可以送你们一个名额。”羽说。 “一个?..”荒虎斜着脸道,“你这是打发叫花子..看来很久没给你们颜色瞧瞧,以为自己吊上天了..竟还敢派人来调查我们的情报部门,这实在就过分了。” 羽眨了眨眼睛,道:“你们的做法,本就不对。” 他其实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部门间的小打小闹本就管不了,这有点像是小孩子的相互打架,严重到双方家长也打起来了。露嘉知道他是趁机要他们的调查实习名额。 “老大..”学生会一名探兵降落下来,小跑几步来到齐山旁边,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按照烟柱信号,我们已经沦陷了十五座据点,包括您在内,还剩下六座,边防已全部失守,出局对方人数七人..” 齐山扬了扬手,示意他闭嘴,他其实等着与风暴会的会长一战,只要还没到关键时候,后面的事情都与他无多大相关。双方的实力都相差无几,就算天塌下来了也不可能只一边倒。 裁决部的部长是一个瘦高的小子,戴着一副圆形的眼睛,看起来一副斯文人模样,他站在距离双方指挥据点有一段距离开外的地方,一边注视着战场,一边记录着两边的情况。 这种大部门的神仙打架,当然得由他裁决部的部长,亲自出面才显得有台面。 他手下的观察战场的人员也回来了,并向他汇报说,“学生会再失陷两座据点,风暴会的人放了三个空枪,这会对学生会的指挥造成一些压力..” 瘦高男说:“你这是八分钟前的事情了..”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将新的战况记了下来。 “哪两座?”他问。 那人凑上前去,指了指在学生会据点图纸后方的两个标记。 “没有情报部门的支持..消息传递比较慢,你去跟他说要盯紧那头东西,不要出了什么意外。”瘦高男边做记号边说。 “是!”那人急匆匆地跑了。 他们裁决部本就不是跑腿的,雪隼被风纪部介入调查后,为了防止鸦羽一方面下黑手,于是这种任务就落到了他们头上。 一人到露嘉旁边说了几句,然后露嘉也吩咐了几句后那人便走了,他脸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据我所知,你的人出局的比我们损失的据点还多,即便那些信号存在一些虚假,我也还比你多两分..”齐山道,“差不多也该我们上了,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还是无领地规则?” 露嘉说:“不要忘了旗帜,对付那种东西,我的人可比你的人有经验。” 齐山说:“是么..”他突然大声喊道,“陆季!” “来了来了..”数秒的时间,眼镜男跟随轴型的牵引,风一般降落下来,他扶了扶眼睛,跟两人笑道:“来了。” “解除我们的领地规则,我们要打架了。”齐山说。 叫陆季的男子走了上来,“你确定不再等等,距离时间结束还有十五分钟,那东西最后五分钟才放出来..不是我说,你要是出局了,你的人这方面还真不如他们。” 露嘉站在对面,看着这个裁决部部长说:“你说我们不准使用鸦羽,因为要防止我们下黑手。但据我了解,你和这个陆季经常出现在饭厅的夜宵档。” “露嘉会长误会了,我们都是碰巧,碰巧。我们也经常碰巧的,包括我们三个。”陆季说。 露嘉没有在说什么,他们确实碰过很多次面,只不过他很少说话。 陆季道:“露嘉会长请放心,我们裁决部绝对公平公正。要我们没有信用,怎么能在你们当中立足。” “提前结束吧。”露嘉突然说道,“既然齐山会长这么希望与我比试,麻烦陆部长见证,将那东西放出来,五分钟内结束。” “这..”陆季沉吟了片刻,道,“那要先等等,我让人去布置,释放地点随机。” “部..部长..”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来,“那..那东西不见了..” “你搞什么鬼!”陆季脸色沉了下来。 “真的,那东西挤出了笼子,身体残肢还留在笼子里..” “你们怎么看守的...” 陆季看向两位会长,齐山、露嘉此刻都变了脸色。 他们对视了一眼,一起问道:“在哪个方向!” 古森林禁地,试验区坐落在一座峭壁之下,这里被三扇土墙围着,土墙内外都被铁丝网缠绕。 这里关押着调查部队从壁外捕捉回来的野兽,这些野兽都是未成年期的时候被带回来的,每当它们长出獠牙,刺骨和爪子时,工作人员都会将它们拔下,用砍用锯用火烧。虎口拔牙,无疑十分,但若它们长出了獠牙,它们将最危险。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们长长了牙齿。 今天的工作早早就完了,从壁外带回的实验体也被低年级的学员浪费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五头当中,今早又被他们带走了一头。他们的工作就剩下等着抽干他们的血液,然后将它们杀死并焚化。 至于那个i943,至今仍是一个谜。 据描述,它被人从脑颅中取走了一件东西。他们解刨后发现,那人取走的其实是它的小脑,连同一段椎骨也不见了。 他们一群人坐在围栏里,难得阳光清澈,将这个阴森的地方晒得发亮。 突然爆炸声响,如晴天惊雷。年龄稍长的工作人员立刻站了起来,“不好,出事了!” 所有人都是一惊,在土墙外围的铁丝网下有一行雷区,是什么东西触发了它们? 一群人匆匆跑到围墙外,铁丝网下突然轰的一声,混杂冰雪的沙子被火焰炸了开来,跟着一个跟着一个,那些炸药桶像连锁反应一样一路延展。 “怎么回事,是什么触发了炸药?” 空气中停留着硫磺的味道,一个工作人员小心地爬到一块被炸出黑色泥土的铁丝网下,手一推,那些铁丝网像木炭一样的折断了。这是被什么东西给烧断了?但肯定不是炸药;难道是铁丝网生锈老化所致?这是.. 他从冒着硝烟的土壤里夹起一样东西,这种水晶色的红色珠子有点像是..像是.. 他猛地跳起来,看到枯木枝堆弃的土墙下竟破了一个大洞。这个破洞也许是常年的风化腐蚀所致,但这名年长的工作人员突然记起了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他大声喊道:“封锁所有出口,其余人带上猎刀跟我去囚笼室..” “队长?发生了什么事?”有人紧张地问。 “不要问那么多,呈现在可能还来得及。” 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僵,抽出自己的猎刀四处封锁起来。 这名老队长手里捏着那颗水晶,带着两个人匆匆赶往囚笼室,待到水晶稍化一点的时候,他猛地将它按在一扇铁门上,铁门滋滋作响,一层金属顿时被腐蚀了开来。 两名队员都一愣,老队长却跑了起来,“该死,真是那东西。” 他们冲进囚笼室,囚笼室一片寂静,只有一条滴着铁水的铁链在来回摆动。所有人惊住了,那些被囚禁在笼子里怪物,竟一个都不见了。 “小心,那些东西应该还在这里。”老队长抽出了猎刀,小心地向里面移动脚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名队员也小心地盯着四周,他们有两个大笼子,然而这座囚室却比有很多容得下它们的地方。 突然,左上方的一座铁笼突然倾倒下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他们头上掠过。那头生物有六条手臂,从铁笼的一边跳到另一边,六条手臂和脚抓在铁笼上,两颗獠牙往上倒长,匍匐着的时候就像一只蜘蛛,黑色的蛰毛又像刺猬一样竖起。 诡蛛魔猿,一般称它为诡蛛魔,此刻这头怪物正凶戾地盯着这些曾将它千刀万剐的人类。 “小心。”老队长提醒说,“它又长出了牙齿。” “这..今天早上还没长出来..” “激素能让这东西十倍地恢复,是谁给它注射的?”老队长一甩猎刀,“先解决它在说,你们帮我看着周围。” 囚笼室外也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这些东西单打独斗可能不是这些猎人的对手,但偷袭,只要爪子落在人类身上,就必死无疑。 老队长舞着猎刀,“你和我们注定不能同时存在,死吧!” 老队长打算先砍了它的两条手臂,因为它那些手臂实在危险,比起那对獠牙,它能将人撕裂。 突然,他的身体猛地向后倒去,一根标枪一样的东西射中了他。 这是什么东西?胸口传来剧烈疼痛,只见倒悬在岩石壁上,一只体型超出平常的噬棘鼠正卷动滴着血液的尾巴,那是..武器.. 他跌撞在铁笼上,最后提醒道:“小心..” “快走..”夏明催促道。他感觉到一丝不安,虽然没有像木锶煜那般的感知,但也许是天生的猎人天赋,让他嗅到了那些东西的凶戾气味。 老队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绑在胸口中的一枚物饰掷了出去,这块长柱形的玻璃,里面装着的紫色物质像夜里的天空,星光点点,又似银河流动,虚空具现。清脆的碎裂声响,丝丝缕缕的紫色丝线蜿蜒着涌出,并悄无声息融入周围的空气,秩序力量在此刻被尽数释放.. //这卷不会拖剧情了 谢谢支持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九章 囚笼 I 秩序的力量在翻涌,所有人只要在这座森林的,都能明显察觉到周围的变化。 土地像波浪一样翻卷,空间被无限延展,原本约束这片空间的微弱秩序突然增强到最大。 天空暗了下来,像黑夜一样,是光线的无法达到,这片区域属于完全的黑暗,如同深渊。 齐山、露嘉,陆季在这时全都停住往前的方向,不断改变向切面的方向移动,他们尝试发射耀眼的信号弹,但空间将它们扭曲蜿蜒向未知的远处。 “该死!”齐山骂道,“空间方向完全乱了。” 即便他们了解秩序的转折规则,但最终他们还是回到了原地。 陆季掌控着方向,此刻他手中的磁盘指针在疯狂地旋转,强大的动能似想从他的手中挣脱,他道:“这是秩序法则——虚空具现。原本定义这座空间的力量曾被约束起来,保存在一把水晶钥匙里。现在它被完全释放,空间会变得无限宽广,我们也被困在这里了。” “我知道,现在这里只能进来,却出不去。”露嘉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把约束之钥保存在伊狄·纳特教授手中,难道他已经遇难了?” “一群没用的东西,看个耗子都看不住。”陆季说,“现在该怎么办?” 齐山道:“等人来救我们喽,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将森林里的事先解决掉。” 露嘉说:“你难道还想与我比试?” 齐山笑道:“对。” 陆季也看向他,“我可不能作证人了。” 齐山说,“你们的魂偶带了没?” 说道这里的时候,他们同时伸手向自己的腰后,从嵌在猎装上的闭合口袋里取下一样的东西。他们三人拿出的东西都是一个模样,一个圆柱形的筒子。突然,这些筒子张开翅膀,略长的筒子柱面分成两部分,两部分短柱又二十四等分,形成四十八根骨架。 这时他们可以看见骨架里面复杂且精致的零件,那些骨架不断的横移、组装,闭合,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那些筒子便变成了三只形态嶙峋的木偶。 这些与主人具有一定感知相通的东西叫做魂偶,不过这种折叠式的魂偶由于没有羽毛的缘故,速度方面并不怎么靠谱。 “我们相互交换,即便被空间隔开也能找到。” 说完他把自己的那只交给陆季,并道,“遇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砍了便是。”他转头对露嘉说,“谁砍得越多,谁就获胜。” “就按你说的。”露嘉将自己的魂偶交给齐山,拿走了陆季的,这样,他们三人即便走丢了也能知道对方的方向。 露嘉走后,齐山拉来陆季:“你小子可得跟我一队,遇到什么的把他们引过来给我就好。” 陆季笑道,“放心放心,哥俩是谁!不过你要小心,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的人怎么会连一只老鼠都看守不住。” “放心吧。”齐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他又不放心地问,“他应该不是针对我来的吧..” 事到如今,他们也隐隐猜出,他们当中有第三方势力的介入。陆季说:“你们两个又不是第一次打架了,而且这种局面对你们也没有作用,你们可是比怪物还怪物的东西,特别是那个叫露嘉的,有时候总感觉他会上来暴打我一顿。” 齐山没有开玩笑地点点头,“尽量找到自己的人,不要让他们分散,我怕他们有危险..” 夏明和苏灵萱突然刹住脚步,他们爬上一出坡地,正要往前踏出脚步的时候,脚下的那块土地突然像蛇的鳞片那般流动起来,黑暗从后面像前方笼罩,像一块黑色的巨大布匹从古森林的中间铺展,盖在古木的冠上。 原本距离他们只有一米远的树木,此刻突然向后移动,渐渐远离他们,苏灵萱下意识地抓住了夏明的手,夏明安慰她说:“不用怕,站着别动。” 秩序还在延展,他们看到的是前方的树木整齐地向摸个方向移动,原本笔直的通道突然扭曲起来,蜿蜒如蛇,偏转向一个黑暗的方向。有时候波浪推移,面前的土丘将远处翻腾,波浪起伏;有些区域直接发生横移,像拼木那般转移... 直到很久之后,动静才渐渐平息。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方才所看到的一切正在跟外围的地方发生,并且仍在不断延展。 森林的微光并不是来自发热的光源,原本定义这片空间亮度的秩序正被悄无声息的执行,它所创造的一切光亮都是为迷惑眼睛而诞生。 夏明略懂得这个道理,这时候只要思想越纯念,他们所见到的就会越真实。不过,这样也许就看不见路了。想着路、道路,于是眼前开阔,路出现在他们脚下,但这条路却不一定是通向他们想去的地方。 普罗米修馆顶层大厅,外面突然黑鸦一片,白色的雪隼也暂停了查处,纷纷投入到信息的运输当中。 不过此刻一朵黑云从天上压了过来,气温骤然下降,狂风席卷,点点白光在云霆里跳动。 霍伊格雷站在古堡的露天石台上,寒风猛烈地摇摆着他的猎装,但他却纹丝不动。锋利的冰片向他割来,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戴亚娜·诺从后面赶过来,给他撑起一把铁扇。 “团长..”她说。只不过风声比她的声音还大,将她的话也吹散了。 灯塔上,火焰突然从孔洞里炸了出来,火舌散尽后,两道笔直的光柱成“十”字状交叉在天穹,这才让空气的温度慢慢上升,一些靠近古堡的从天而降的冰锥渐渐融化成雨水。 警戒的钟声四处响起,那些学员们纷纷在建筑里躲避冰雹。 霍伊格雷很少站起来,至少在四年里猎人都还不允许他经常站起来。风卷起他的裤脚,可以看到里面机械构造的脚背。他们看向远处那座远古森林,此刻那座森林,从天到地被一股黑暗笼罩。 凯瑟·阿诺德从厅里走了出来,他紧紧裹着自己的猎装,走到霍伊格雷面前说:“果然是冲着他去,但没有找到那个人是谁,也没料到会有弄出这个动静。” 霍伊格雷说:“不要着急,至少不止一个这样的人。” “要现在派出高层执行者吗..”凯瑟紧张地问。 “先不用,这是对我们警告,他暂时不会很危险。”霍伊格雷说。 凯瑟有锁着脖子退回去,他们既然打开了钥匙,就不会继续傻傻地留在囚笼里,不过他任然有些担心,古森林里的很多秩序法则就连他也不太明白。 他唯一一次在那地方遇到危险,是在那座山上遇到守护山口的巨象。那巨象有五十多米高,从山谷里突然出现。泛着金属光泽的身躯有雷电缠绕,从它那些眼睛射出的光线,能将坚硬的石头切开。 那次他命大,一块被切平的岩石叠在另一块石头上,正好构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空间,他躲在那块被烧红一层的岩石下抱着脑袋,随后山壁上的碎石断木纷纷滚落,却都没有砸中他。 直到很久过后,他再次探出脑袋,偌大的山谷白雾慢慢,鸟兽虫鸣,却不见那巨象的影子。 “吞噬之钥还要多久?” “动用学院所有的教授、学士和秩序师的力量,最快六七个小时吧。这种钥匙并不能够备份。” 戴亚娜撑着雨伞,始终站在霍伊格雷身后。她不去阻挡这个人的视线,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站在这个位置上会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全。 他是人类现如今最弱的猎人,也是人类现如今最强的猎人。 率属学生会雪隼情报部。 龙头老大站在窗前抱头痛哭,风纪部的人刚走,你妹的那些他们的“员工”就一只接一只从天上被砸下来,那些..可都是钱啊!命啊!他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凿穿封冻,却无力挽回。 这这这,维修费可怎么办,找老大报销?见鬼,连老大都要跑来问他们特殊业务,看来雪隼情报部真是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 “老..老大,风暴会派人来请求支援!”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情报君敲着办公室的门就喊道,看样子应该是今年新来的,不过这一拍一个点,倒是蛮带劲儿。 “细细说来。”他重新镇静下来。 “他们的老大被困在了那座森林里,现在找不他。另外鸦羽现今几乎全军覆没,变天的时候,他们所有的信役都被派遣出去,只有几只在办公室作为象征的还在。” 龙头老大捋了捋下巴,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那名情报君愣了愣,小心地道:“可是..可是老大,我们老大也不见了,老大不是跟他们老大在打架吗?” 幸好他的胡子早上才刮干净,不然此刻真会被他拽一撮下来。 “为什么不早报!”他厉声质问。 “老,老大,你那时候不是跟风纪部的大人谈事吗。” “把老二他们叫来..” “来了,老大,我早知道你会找我。” 话落,一人从门后转出,是一个长发长须的男子,不过却不是飘逸,而是邋遢与糟糕,声音也很欠揍。 雪隼情报部副部长兼形势顾问诸星,“事情我已经派人了解过了,是这样的..” “我们老大为了给我们争取去看更广阔的世界的名额,约了风暴会的老大,在那座森林里打架。据偷摸溜出来的出局者说,他们从禁区里弄了一头真家伙,噬棘鼠V型,最新款,为最后的旗目标。 后来不知到发生了什么缘故,原本保存在吞噬之钥里的秩序突然被释放出来,就形成现在的状况。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这些家伙,不然就要留下风纪部的人在这里吃饭了。” 所有人都赶来了,围坐在一张长桌上,连站柜台的情报君也加入了进来,她们帮不上大忙,端茶送水总在行。 他们雪隼情报部门一共有十二位高层,即便是技术组的组长此刻也坐在会议桌前,虽然他们处理的是一些维修工作,在这种问题上说不上话,不过危机当头,众志成城,不然工资没了可不好说。 副部长发言完毕,档案组的人立刻奉上文件,那人站起来道:“秩序——虚空具现,是一种无限延展空间的秩序法则。打个比方,现在我在纸上画三个点,如果你变成蚂蚁站在中间那个点上,当这种秩序定义在这张纸上是,你会发现,旁边的两个点会不断地远离你,直到消失。 这种效果不仅体现在水平面上,同样还体现在垂直面上,延展的是整个空间。 不过,在下的描述只是作为简单地理解,具体空间会怎么伸展比这个复杂。 但有一点不会改变,就是我们这些旁观者。 无论里面的空间怎么延展,纸张的大小始终不会改变。 如果我们的眼睛能看穿那层暗区,我们可以发现那两个点其实还在原来的位置。 可以理解为比例,像地图上的比例。” “我知道我知道。”龙头老大说,“你是想说,如果我们想进去,能够准确定位他们的点,但是我们进去了也就出不来了是不是?” “正是如此。”档案组的人说,“如果要出来,得要有一个叫做吞噬之钥的东西将‘虚空具现’这种秩序收集起来,否则它就是一座囚笼,一座无限宽广的囚笼..” //作者剧透:世界也是无限宽广..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十章 囚笼 II 夏明和苏灵萱正在穿过一条隧道,这条隧道是从他们脚下的那条幻视通路渐变而来的,就连是时候走进这里的,他们也不知道。 走到中间的时候,只看到周围树木都消失了,也并非全部黑暗,而是星光点点,如同走在夜晚天的空下,但它是如此之近,就圈围在你头上和四周,似乎只要伸手就能触摸到。 但他们都没有这么做,鬼知道那是什么。 前方出现一道暗红色的圆点,那应该就是出口了,他们加快了脚步。 突然,苏灵萱的脚下一绊,摔倒了。夏明伸手将她拉起来,这时他看见那个绊倒苏灵萱的是一种像蚕丝一样的东西。 沿着蚕丝像一旁看去,他们看见一颗像蚕茧一样的卵黏在地上,不过那颗蚕茧的体积却比普通蚕茧大上一千倍,蚕茧周围银丝缠绕,像蜘蛛的巢穴。 “那是..什么?”苏灵萱惊恐地问。 “别管那是什么,快走。”夏明抓起她的手就跑,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颗的蚕茧,鬼知道里面会蹦出个大蝴蝶还是大蜘蛛来。 一路上他们看见还有不少像那颗蚕茧一样的东西附在隧道里,有一颗居然还发出像心脏般的跳动,声音如敲鼓,好在他们离出口不远了,他们又加快了脚步。 眼前的视野突然开阔,突然又被巨大的物体阻挡,前方是一处略微倾斜的坡地,坡地有人工铺成的碎石道,要么是接近学院边缘,不过前方笔直耸立的巨大黑影,倒像是一处绝壁。 他立刻想到了一处地方,古森林内部的山体。 这是古森林的中央地带,从地图的比例上看,它并不是很大,但他们几次所谓的横穿,都没有遇到这样的地方。 他们不得不继续往前,因为他们走哪个方向其实都没太大区别。 走上碎石道,前方出现一个人工围墙,应该是有人居住在这里。 正要往前的时候,苏灵萱却突然停住脚步,用力拉住他的衣角,目光惊恐地盯着地上的一个黑影。 那是一具尸体,暗红的空间背景将他的与周围染成同样的颜色,不仔细看,一眼是无法分辨出来。 “不要怕。”夏明说。 他们慢慢靠过去,才发现那人也穿着猎装,跟他们的一样。不过左臂的臂章上写道:试验区域;猎人:xxx;编号:... 夏明说:“这里难道就是教官说的试验禁区?” 他站起来向里面望去,才发现这里不止一具尸体,他们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夏明和苏灵萱都多多少少听说过他们,他们进阶猎人、以及平时动真刀训练时所用的弱化版怪物就是出自这里。 他们检查了这人的伤口,致命的地方在后腰,透过衣服的一团血肉模糊,是被某种生物的爪掌一击打中,力量直接拍碎了骨头,绝无存活额可能。他的额头和手背有擦伤,应该是逃跑时被攻击,从斜坡滚落到这里。 “看来他们全都遇害了。”夏明说,“没有人从这里逃走,我们看到的异象应该就是源自这里,发生了某种不明缘故,导致囚困的怪物逃了出来,他们无力挽回,只能将整片森林封锁起来。” “那..还要进去看吗?”苏灵萱小声问道。 夏明说:“去看看吧,那些怪物肯定不喜欢继续待在囚禁自己的地方,所以暂时会很安全。” 苏灵萱点点头,比起变成死人,还是跟死人待在一起好。 围墙两边各有三十米宽,见惯了校场以及温室房,这里比他们想象的要小。围墙外似围了一圈藤条,不过一处断裂处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提醒他们这是金属。 走进围墙可以看到两边石壁下的简陋的高脚木屋,还有旧马厩,设施及其普通,至于传闻中的囚牢,也非常显眼,在这面壁纸的峭壁下,有一道像用刀斧看出来的裂痕,一条生锈的铁链远远的从里面拉出来,阴森的气息缠绕,令人却步。 他们一间一间地检查那些木屋,确定没有潜藏的危险后,他们把目光看那处山洞。 夏明说:“我去就可以了,你留在这里。” 苏灵萱摇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拔出猎刀,小心向里面探索,石柱上燃烧着诡异的紫色火焰,地上还躺着三具尸体,除此之外一片安静。 夏明用刀尖轻轻击打在一块石砖上,清脆的颤鸣远远传出,又从幽暗深处返回,来回两次,随后又是一片死寂。 这里便是昔日困兽的囚牢了,一座座大小不一的牢笼叠放在这片石层上,道路中央的一块切平的岩石上摆放着各种刀具,倒像是屠宰场。 突然,夏明发现地上有一块破碎的玻璃状物质,正当他蹲下身,目光盯着四周黑暗同时伸手去捡那块东西的时候,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小兄弟,帮个忙吧..”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夏明和苏灵萱吓得不轻,只见躺在一座囚笼下的尸体突然向他们招手。 “是人是鬼?”夏明那只手僵直了,好不用意才能动弹,他背后早已是冷汗透凉。 “我还活着,不过快要死了。”那人开口说。 夏明举着火把走过去,才看清这是一个老头。 “如果你们能帮我的话,或许还能抢救一下。” 听他的话,夏明看出来这还是一个乐观的老头。 “老大哥,你咋回事?”夏明看见他的心口被一根黑色的像铁针一样的东西贯穿。 “这心脏都戳穿了,咋还没死?” “混小子,怎么说话的!”那人骂道,“你不会是新生吧,心脏在哪边都分不清,祝你考试必挂!” “谢谢谢谢!”夏明瞥了一眼他的左臂,“试验区域,伊狄·纳特,教授..想不到你还挺厉害的,竟还是教授级别的..这这是什么?” 夏明盯着插进他胸口的利器问。 “该死的东西,这是那些东西进化出来的武器。你帮我把它后面的尖尾锯掉,它腐蚀粘在了后面的铁架上了。” 说着他使劲弯了弯腰,露出一小截嵌入囚笼钢柱上的尾刺,额头颗颗汗水滚落,他咬着牙道:“动作快点,很疼的,我已经很老了,说不定经不起这折磨了。” “我要怎么把它锯下来?”夏明拔出猎刀。 “你小子直接砍死我算了..石壁那边有锯子!” 苏灵萱急忙跑过去,帮他取了过来。 “哇塞,不错的妞。”见到苏灵萱的长相,老头又瞥了一眼夏明,不禁感叹道,“果然鲜花都是插在牛粪上的..” “我打算把你砍死算了..” “诶,我有没说错话。”老头自以为是地说,“鲜花本就是插在牛粪上的啊..” “你咋没有死掉呢?” “我也很想知道,但我有什么办法?”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时间倒也过的快,不一会夏明就把那根尖状物的尾尖给锯断了。老头左手按胸,右手抓住露在前面的尖刺,大啸一声,将那根尖刺扔在地上,那东西掉在地上竟还发出铁质材料才有的碰撞声。 “漏了漏了。”老头指着冒着血花的胸口,脸色苍白地笑道,“赶紧止血,你们有没有上过急救课,没有我教你们..” “有。”苏灵萱说。 “好好好,你帮我。” 夏明拦住她说,“我帮你。” “不不不,你小子笨手笨脚的。” “我没有上过这个课程!” “你没上过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的老师。” “我..” 夏明正想放几句狠话,这老头脑袋一歪,闭眼了。夏明吓了一条,这就凉了,他岂不是白忙活,急忙探伸手他的脉搏,还好只是晕过去而已,不,应该说终于晕过去,耳朵总算清静一些了。 安静下来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又不由自主地放到了四边的黑暗里去,不知道黑暗里有什么。 安静的办公室里,大家都盯着档案组的组长唾沫飞溅。 “吞噬之钥,一种具有收集秩序法则的玻璃状晶体,玻璃晶体只不过是普通玻璃,但它写入的秩序码却并不简单。 据我们档案组收集到的关于吞噬序码记录的书籍,这种序码一共含有一千万个序符,由于具有无限制吞噬性,只要靠近它的秩序法则就会被收集和凝固,导致学院并没有制作备用的钥匙。重新制作,如果动用学院所有高层的力量,保守要有一天,这只是个估计,没有任何依据,因为据上一次制作吞噬之钥的记录,他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你是说,他们至少要被困在那里一天,甚至更长时间?” 龙头老大披着大衣,站在关闭起来的窗前,沉声说。 “不仅如此。” 策略组的人站起来发言,是一个长发长腿的女人,她道:“虚空具现也俗称天地囚笼。 那里唯一对领地能造成威胁的,就是试验禁区里的试验体,如果是发生了什么不得已的情况才释放吞噬之钥,那么学院只有等到问题处理完后才会再次启用新的吞噬之钥。” “老大,据我了解老老大的性格,他平时一大堆歪理和胡话,能言、狡辩,如果我们能解决那个不得已的情况,到时候我们一定能争取到那些宝贵的名额。” 副部长诸星站起来说。 他斜眼看了看坐在桌尾的风暴会来使,继续道,“我们要制定一个营救计划,根源在于那个不得已的情况。” 龙头老大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先坐下,“问题是那个不得已的情况是否准确,谁知道老大又在玩什么游戏,要知道我们的那个那个,都是为老大才专门设立的。” 他也偷偷瞄了眼风暴会的来使,来使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他稍稍放心了些。 众人沉默着,四周寂静,窗外暴雪席卷,偶有白光闪过天穹,雷鸣阵阵。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在场所以心事重重的人吓一跳,窗开了,从外面爬进来一个人。 //总觉得气氛渲染不够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十一章 为您..您服务.. I 这个人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爬进来,裹着一件深色的雨衣,进来之后又鬼鬼祟祟关上窗,然后将雨衣脱下,随手扔给面前的一人,大步走到会议桌前坐下,看着傻愣住的众人,他拍着板叫道:“看什么看,教你们头儿出来,我有要事商议。”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他身后,龙头老大将他的雨衣晾在架子上,然后喊道:“搬多一张凳子过来。” “教官有何指教?”龙头老大将一旁的技术组组长给挤了出去。 凯瑟·阿诺德,原学生会重要人物,就差把画像挂在学生会议会大厅的墙上了,这些老鸟们当然不会不认得他。 “什么什么是不是什么情况,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是一次谋杀行动。” 众人立刻绷住脸,手有意无意地探向自己的腰间。 “你们要干什么..”看到众人的反应,凯瑟立刻坐不住了,“我的意思是说,有人准备利用这次混乱制造谋杀,或者说,这场混乱就是那人造成的。”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龙头老大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教官说:“我们利用了一个人,准备钓出这个人,没想到对方这么狡猾。” “这个人是谁?” “夏明,821期猎人,你们应该也搜集过他的资料,那个被陷害为‘作弊者’的人。” 龙头老大顿时吸了口凉气,这不就是他们的老板吗?是谁如此大胆? “教官可有什么计划?” “我没有计划,我是偷偷跑来见你们的,是要让你们帮忙,我能想到能帮忙的就剩你们了。” “教官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这人的安全。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他在哪个位置,我们又要如何进入到那片森林里去?” “我也不知道,你们不会想办法吗?我要走了,不然会被发现。” “喂..喂!”龙头老大想叫住他,凯瑟已经撞破窗玻璃走了。 他走到窗前,心疼无比地捡起地上的玻璃片。 众人面面相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本来打算营救老大,但凯瑟教官既然给我提供如此有力的线索,我们不得不改变一下计划了。” 策略组组长说,“不得已的情况是真的,打碎吞噬之钥的原因只有一个,它们逃出来了。” 众人都是正了正脸色。 “我们上次收集到的关于‘夜’的资料,初步判断他们拥有与怪物沟通的渠道,即便历史以来,人类不能与它们共存。而这样的人就潜藏在我们学院当中,我们却丝毫没有察觉,不得不说这是对我们的羞辱。”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根本无法进入到那片区域?”档案组的人说,“空间延展会从外界吸收大量热量,我们的翼帆能进去,我们的人却进不去。” 虽然嘴中说着没有办法,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技术组的人。 技术组组长抱着胸,听到话后脸上抽了抽,终于有他们说话的份了。 他咳了一声,站起来道:“我们上次有幸得到伊娃的零件进行研究,并且成功仿制了十三具木偶人,虽然工艺粗糙,智慧也不够成熟,但它们能替我们穿越那道暗层。 但问题是,我们只有一架高仿版的翼帆,怎么经得起风暴的摧残?” 众人都心想,智慧不够成熟,但它们确定不是智障?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他们情报部并没有选修过序码专业的人,雪隼的仿生序码都是技术组的人在操劳,虽然半吊水,但大家都知道他们小组已经尽力了。 要知道,他们习惯地把这些序码称为“咒语”,是因为这东西实在太深奥难学了。 “我我..我有办法..” 坐在桌尾的风暴会来使缩头缩脑地举起手。 众人的目光同时如刀看向他,那人咽了口唾沫,“我们鸦羽,有七架原型机..很老..但应该能用。” 龙头老大哈哈笑着站起来,走到桌尾与使者握手,体现出大型部门特有的领袖风度。“咱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快上来坐上来坐。” 使者受宠若惊迷迷糊糊的就被推着做到了首座位置,龙头老大一片桌子,“简子、妮可,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大佬递茶啊..” 简子和妮可就是他们柜台那两个可爱惹人眼的情报君,端茶送水,保持微笑是她们的本职。 “请大佬讲话。” 龙头老大亲自递茶。 使者没想到自己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战战兢兢地说:“可是..那是原型机,几百年前留下的..” “没关系没关系,凑合着用就好。”技术组组长十分热情地说。 原型机总比他们的高仿的好,所谓的高仿,就是山寨,长得很像,但内部构造完全不一样。 他们的翼帆动用了六千多颗零件,而且是从第一任组长流传下来,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四十年的历史了,而构成它零件的材料,肯定超过了半个世纪的岁数。 这么多的零件维修起来肯定相当困难,听说执行者高层使用翼帆,只有两千来颗零件,性能方面还远比他们的强。 这次若能拿到原型机.. 技术组组长笑得像一匹饿狼,把这位小小风暴会来使吓得不轻,当即站起来,“我我..我先回去向上级汇报..” 说完落荒而逃。 办公室的众人这才沉默下来,烛火的阴影照在每个人的侧脸,冷风从打碎的窗外吹进来。 “竟有人敢打我们老板的注意。”有人开口说。 “干他!”众人齐声应和。 “竟有人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事情,还弄出这么大动静,这不是当众打我们的脸吗?”龙头老大双手撑在桌上,压低声音道,“从现在开始,赫尔里克就是我们真正的老板了!” “那么这个老板在我们中排行第几?”有人问。 “和我和老二并列老大。” “是!”全部人站起来,一致投票通过。 “老三,开始制定救援计划。” 策略组组长躬身。 “我他妈原来还没死么?”一个惊讶地声音传来,让这片死寂的空间恢复了一点生气。 “你要是死了,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夏明和苏灵萱坐在一面石壁下。 “是你们啊..”老头站了起来,伸手扭腰活动四肢。 “好久不见啊。”他说。 这是去了一趟天堂还是去了一趟地狱,才会说好久不见。 “我梦见自己渴死了,妈的我要喝水..”说完他就蹭的窜了出去。 夏明见状,不得不佩服“小伙子”身强体壮能蹦跶。 他不放心地跟了出去,只见老头踩在井口,骂了一声见鬼,然后将结冰的吊桶扔在地上。 他们生了一堆篝火,将大锅架上。 老头也不知从哪摸来了几根鱼干,放到锅里,再放上几片香菜,准备煮成鱼汤。 “怎么会有这种好东西。”夏明嘴馋地问。 “看到躺地上那个弟兄没有。” 夏明问哪个。 其实是哪个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弟兄已经没机会吃了。 夏明说:“你们为什么这么狼狈,你们可是怪物的屠宰者啊。” “话是这么说,但你以为它们是猪吗?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在深山林子里,还有诸多安全屏障?” 夏明讶道:“这么说,它们还挺聪明?” 老头说:“鬼知道它们长着什么脑袋,有时候觉得嘛这些东西挺聪明的,可我们真正尝试去挖掘它们的时候,它们又愚蠢如猪。” 锅里沸腾的水开始溢出香味,三人的肚子同时叫了起来。 老头说:“我请你们喝鱼汤,但是不能太多。” 夏明说:“我们请你煮鱼汤,但是能煮多一锅。” “小子!”老头瞪眼道,“火虽然是你们生的,可木柴还是我们的。” “木柴是你们的,鱼也是你们的,可是没有我们,你能喝鱼汤?” 老头狠狠地给他舀了一碗,手臂青筋鼓起,要把锅底给捞穿。 “谢谢谢谢。”夏明结果,然后又递给苏灵萱,“女士优先。”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狗肺。”老头说,仍没忘记占点便宜。 “说实话,还是你运气大。”夏明自己动起手,拿着勺子,嘴说着话,目光盯着锅里的家伙。 “怎么说?”老头抿了口热汤,长舒一口气。 夏明说:“我连怎么来到这里的都不知道,你说你是不是命大?” “这道有理。” 夏明说:“我们一看到情况不对就往外跑,咋你们这里好像还是这座森林的腹地?我们平时为什么没有遇到过?” 老头说:“空间是扭曲的,你们平时走的直路其实是弯弯曲曲的,得有特定的地图指引你们才能来到这里。 原本规定这座空间的秩序就是虚空具现,现在这种力量被完全释放出来,怎么个路径都有可能。” 他在地上画了一个成“U”的图案。 “你们能来到这里大概就是这样子..” 老头又在碗里沾了点汤,在靠近“U”开口两端的地方用一条直线连起来。 “你们在另一端,我在这一端,空间本来是弯曲的,在某个偶然的情况下,它从这里直接连接到这里。” “这是随机的?那它们会不会回来?”夏明说。 “这不好说。” “那我们要不要这么安心地喝着鱼汤?” “这不好说。”老头想了想,又道,“反正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从我这里跑出去了四个家伙,不,应该是五个家伙,那第五个家伙偷摸跑回来将同伴放了出去。” 夏明提心吊胆地看着四周,苏灵萱安安心心地喝着鱼汤,老头无所谓地吐出鱼骨,还真是不好说。 夏明说:“为什么第五个偷摸跑回来?” 老头说:“本来也要处理掉它们了,因为它们已经长壮了,今早学院的小娃娃要了一只老鼠,我们也没多想就给他们了。谁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老鼠跑回来,在墙上刨了个洞,我们发现时,它早已溜到了这里。” “不过真奇怪啊,它们的进化是怎么同步到一块的,我记得康纳教授带回的资料提到那些噬棘鼠进化出了武器,不过关在这里的那头噬棘鼠,是前年的。” “你不应该奇怪它为什么会回来吗?” “奇怪,不过这个我们早就奇怪过了..” 夏明无语地说:“那你们有没有弄明白?” “没有,只能说记住了它们的特征..我们的工作又不是研究它们怎么想的..对了,你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夏明。” “编号?” “82151。” “?没错,就是你。”老头说,“等下吃完了,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瞧。” “什么东西?” “你们可是老相识了,先吃先吃。”老头笑得阴险。 夏明狐疑地看着这个不怀好意的老头,同时又充满好奇。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十二章 为您..您服务.. II 试验区域,冰窖。 “这个空间还挺大的。”夏明望着四周的空间道。 “还算可以吧。”老头说,“这里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据说在八百年前,这里是某个宗教的圣地,但后来他们又神秘消失了。” 他们沿着这层岩石空间往里走,虽然空间在逐渐变小,但两侧的岩石上都穿连着许多圆形的石洞,老头说,那是流水的侵蚀造成的; 夏明问,水有如此之威力? 老头跟他说,水滴石穿; 夏明说,那是小孩子的故事,你几时见过水能滴石穿? 老头于是笑而不语。 空气开始变得寒冷,这是一种更近一级感觉,寒冷虽然充斥着冬天,但此刻的寒冷却来自地底。 再往里走,地面便开始倾斜,老头走在前面,举着火把,他突然停了下来。夏明和苏灵萱往下看去,只见脚下一条深不见底的阶梯,泛着冰冷的白气。 “这..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怕了?年轻人。” 老头率先走下去,嘿嘿笑道,“这就是我要带你来的地方——冰窖。” 夏明想,我怎么可能有老相识在这里面? 随着火光地向前推移,他们渐渐看清了眼前的物体,一面毫无缝隙的石壁。 此处不是所谓的“窖”么?怎么一处入口都没有,莫非所谓的“冰窖”其实是一门绝世神通,书上的高人都喜欢把毕生绝学刻在石壁上。 老头将手按在石壁前的一根石柱上,顿时隆隆地声响传来,寒意突然从那面石壁里涌了出来,这居然就是一扇门。 “知道厉害了吧。”老头得意地说,“这就是古籍中记载的——指纹解锁——没有我,绝对没人能打开这扇门..嗯?!” 大门缓缓开启,老头突然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 “你..没事吧!” 一团像极人形的寒气涌了出来,夏明还以为他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这这这..” 老头抱着脑袋冲了进去,看着从四周墙壁未合上的抽屉,他跑了过去,“我去,噬棘鼠V型心室液..赤诡蛛β型..魔猿..该死的窃贼..竟然,竟然全没了!” “喂喂喂,你没事吧..你不是说,没有你绝对没人能打开这扇门的吗?还什么古代技术,不是很先进吗?”夏明裹着衣服走过去,这地方,简直是掉进了冬天的河里。 “话是如此,但能开这门的不止我一个,只要把手放在门口,不管活人死人都能奏效。” 老头心痛地将那些被打开的抽屉一个一个地推回去。 四面的墙壁被改造过,他们从岩石上凿出方方长长的石室,制造隐蔽空间,屉盒又用另一种不知名的材料。 不,夏明觉得那应该不是石壁,它太光滑了,像冰冻的河面一样,那是冰块!他再看向自己的脚下,透明的冰蓝色,火光下像巫师魔杖上的琥珀珠,一只凶残的、狰狞的昆虫被困在里面..等等,昆虫怎么会是凶残狰狞的呢? “这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 夏明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趴在地上,透明的冰面下一头巨大生物的眼睛正与他对视,它张开血盆大口,嘴里那些尖状带着锯齿的牙齿密密麻麻全部暴露出来,它正似奋勇游上来,夏明却觉得自己已经掉进它嘴里了。 不用多说,长着这种牙齿的家伙绝非什么善茬。 不过还好被冰封在寒冰里,这要是被咬上一口,苦怕就废了吧,不知道它牙齿有没有毒? “那应该是某种生活在古代的怪物,不过不用怕,它已经死了,而且至少已经死了一百年,因为我们发现这里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这了。 你们脚下的那层东西也并非冰块,它的结构很像玻璃却坚硬像钢板一样,我们从建立学院开始敲到现在,连一块渣子都没敲出来。这种不符合历史记载的技术,我们统一把它前文明技术。” “前文明?”夏明喃喃地念出这三个字。 “没错。”老头用非常专业的语气说,“墙壁、木偶人、序码、怪物,王室用神灵创造它们,我们用前文明解释它们。 小子,你相信这世上有神灵么?” 夏明说:“你相信这世上,天上自己掉馅饼么?” 老头道:“我相信楼上会掉菜刀,你呢,小妞?” 老头又看向苏灵萱,苏灵萱微微摇了摇头,茫然地道:“我..不知道。” “都是诚实的孩子。”老头笑道,“不过可恶,有人拿走了我们的试管!这东西可就像神话中那样,能让恶魔现实!” “什么意思?” 老头说:“你们还记得入学那会的考核吗?” 夏明思索道:“我当然记得,可是你们死了好多人诶,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演戏..教官好像说出了意外..难道..” “没错,那些生物根本就不是什么壁外的怪物,它们是利用由我们从怪物身上提取的心室液注入到体内的正常生物。” “那么怎么会..”夏明惊恐地问,惊恐既是因为那些死去的执行者,也因为它们的血液。 “那边的事,我不知道,得问安排的人,但我们这里保存的血样,确实丢失了几支,而且还是事发之后第二天才发现,而且应该是很久之前就已经丢失了,因为那些血样混和了第八领主‘魔星’的血液,碰过领主血液的怪物血样,活性会大大提升,甚至正常物种也可能会进化出真正的怪物,它的危险级别是最高的S,还是双S,保存它的地方已经十年没有打开了。” 老头沉着声音说,“如果说这些人十年前就开始谋划某种计划,那对我们甚至是人类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变成..变成怪物吗..那人类可不可能变成..怪物?”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人类的血液的怪物的血液似乎天生就不容,两者混合会产生大量气泡,注入人体等于在血管输入空气,人类会在没有进化完成之前先死亡。 而且,我们也绝对禁止这种实验。” 老头道:“我跟你说这个,是想跟你说i943的事。” “i943?”夏明说,“听起来好耳熟。” “我知道。”苏灵萱突然道。 “你知道?”夏明一愣。 “你忘记了吗?是你以一人之力在普罗米修厅门前将它猎杀,之后你的事就在我们当中疯传,热闹了好几星期..我们都很..崇拜..你的。”她低着头说。 “原来是那只狼?”夏明恍然,然后非常激动地道,“不过那怎么可能,那根本不是我干的,那晚的事情很复杂。” 苏灵萱有些疑惑,因为自那以后,她们姐妹也对他是不是“作弊者”的身份,整天争论。而她认为,这么厉害的人,当然只有那时的“作弊者”才符合在她心中的形象。 老头拍拍他肩膀,颇有意味地道,“嗯,年轻人诚实才靠谱,不过有时候年轻人太靠谱会在妹子面前减分的。” “老头,讲正事,那头i什么3你们有什么发现,我明明早就了结了它。” “我们拿到的资料是,猎杀i943;发现i943存活,并看见它与一个神秘猎人在一块;猎杀进化后i943;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好像刻意安排的一样,所以我们总能记住你的名字和编号,现在我怀疑有人在利用你。” “利用我?”夏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包括这件事和最近今天发生的事 。 “没错,这应该是学院领导的安排,他们可能在利用你钓鱼呢,瓦尔加那小子最喜欢玩这套把戏了。” 老头边说边走到一扇光滑的墙壁面前,然后他转过头对苏灵萱道,“女娃娃,你最好还是准过头,不然保证你接下来一个月睡不好觉。” 苏灵萱乖乖转过头,夏明惊疑地问,“那我呢?” “你关我屁事啊。”他将手伸到一个拉环上。 夏明忙道:“等等等等,你们不会把它的尸体收藏起来的吧..我我我,我也要转过身!” “我说你爷们点好不好,要不是我亲眼看了你小子这幅的德行,谁能猜到学院拿你钓鱼,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后辈,领地的未来、猎人的栋梁..” 老头使劲拉那柄拉环,他说:“i943有化茧的痕迹,但是它本身就是壁外生物,只有注射血样的壁内生物在进化时才可能化茧,现在我要你确认它到底是不是真的i943,或者你见到的i943是不是同一个?” 这扇门很重,没有轴和轮之类的东西,夏明上前帮忙,发现它是利用摩擦力在滑动,打开这扇门,只要抓住拉环,然后身体向后倾斜。 “为什么还要我确定?” 大门缓缓打开,然而就像从墙壁里拉出一块巨大的石砖,整个门体有两米深。 老头道:“因为我们另有一个奇怪的发现。” “你说的化茧,怎么化茧?” “化茧就是,在正常物种进化成怪物时,它会从皮肤里长出像蚕丝一样的东西,将自己保护起来,内部则会像胎儿那般分化和成长,直到成熟。 这个过程会很安静,你可能只会听到它们的心跳声,因为它很强劲,像敲鼓一样..” “是不是像这样?” 绕过这扇块状的门,夏明愣愣地指着冰窖中央一颗巨大的白色物体问。 “这..”老头瞪大眼睛盯着那颗茧,“这怎么可能?” 嗤~ 突然,一颗黑色骨刺从茧里穿出,粘稠的液体随即涌了出来。 “不好,快,快把门关上,跑!”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十三章 为您..您服务..III //咳,章节名起得有些早..恢复更新 “快跑!”老头喊道。 “跑?”夏明将手按在猎刀上,道:“这种怪胎,难道不趁早了解它?” “那你自己慢慢砍,我先跑喽!”老头丝毫不做迟疑,撒腿就跑。 接着七八根骨刺从茧里捅出来,那怪物在里面挣扎,在茧的软壳上不断印出它庞大而强壮的形状,随后一个更大的裂痕出现了。 “算了,太强大了。”夏明当即也撒腿就跑,连前辈都跑路了,他一个在猎人学院待不到一年菜鸟又装什么能耐,不过,他好像想起了一件事.. 老头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夏明背后砰地一声巨响,那扇块状的石门被什么撞飞了出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要封闭这扇门了!”他催促道。 苏灵萱还在想发生了什么,夏明已从背后抱起她,直接扑了出去,他们距离门口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但背后的庞然大物已经追了上了。 他们扑倒在地,但背后的家伙速度比他们快,眼看就要扑过来,夏明吼道:“快把门关上!” “还用你说。”老头挥汗将手掌按在石柱上,门轰的一声从上而降,几乎是瞬间,背后强风席卷,他护住苏灵萱,感觉有炽热的东西从后面洒在脖子上,一种烂泥味。 苏灵萱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们看到门底碾压着的半截支臂,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那东西并没死,只是门外听不见任何声音。 老头心疼地说:“血剂..我的血剂..” 他稍稍收敛了神色,道:“难道上次就是这么复活的?可也不对..” “茧,是什么东西?”夏明喘着气问。 “死亡的物体不再可能复活,血剂不可能有如此效果?” “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就算能修复组织,也不可能制造器官..” “我见过这种东西。” “我们已经掏掉了它的内脏..”老头猛地把头扭向夏明,“你刚才说什么?” 夏明说:“我好像见过这种叫‘茧’的东西,而且就在外面。” “你..没有耍我?” 夏明摇摇头。 “多长时间了?”他问,老头一手举着火把,火光下他拔出了刀,“快带我去看看。” “时间..” 技术组组长已忙得焦头烂额,天已经黑了,不,应该说是到了往日的日落时间,空气的温度又下降了一些。挂在这个狭窄实验室门侧的煤油温度计凹液面停留在-5的位置,将冰水混合物的温度定为零度,而人类的舒适温度区在18~26之间。 温度计里的红色液体仍在缓慢下降,虚空具现能从外界源源不断地吸收热量,失去了阳光这点微弱的热源,它的寒冷将会对其周围产生极其严重的破坏。即便学院高层开启了能源塔,一种利用秩序规定的火之法则,但若继续按照这么下去,从今天夜里到明天太阳出来之前,温度能下降到-20左右。 即便风已经停了,但窗外的雪花依然毫无秩序地飘舞。 人们在忙活的时候,白色的影子突然铺满了天空,沉寂了几天的雪隼终于出现了,一些客户推开窗,他们仰起头,神情肃穆想在庆祝什么胜利,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那些洁白的影子中掉了出来,随风飞舞,最后啪的一声盖在脸上。 一页深褐色的纸,底纹是刀剑交叉的图案,中央一片冰晶被涂成橙色。 “是橙色预警!寒冷橙色预警!大家快做好准备..”有人兴奋地喊,“我们赢了!” 张猴和时雨明宏抱在一起,赢了他们赢了,也就是说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挂科了。 正当他们以为他们赢得在与风暴会竞争中的胜利的时候,雪隼情报部办公室,两大情报部门首脑罕见地握手坐在一起,共商大计。 “有外方势力混入,在我们眼皮底下搞事情,你知道这件事吗?”雪隼龙头商允。 “刚了解,不能忍。”鸦羽龙头,裴pei鸿,819期猎人学员。 他们只是单独坐在一起,甚至这次会面都很少人知道。 “接下来一段时期,我们将进入极度黑暗时期,戏当然还要演下去,不过,得小心他们的眼睛。” “说到眼睛,我到是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学院高层安排的。” “是谁?” “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怀疑学院高层的人,i943的消息虽是高层派信过来让我们发布的,但我们也应该怀疑他周围的人。” “那就从简单的开始吧。” “我要走了,叫你的人快点,不然他死了,我们要找那些人就更困难了。”裴鸿站起来,从窗上跳了出去。 他走后,商允立即赶到实验室,他沿着旋转的楼底往下,实验室在地面以下。 两侧站着瘦胳膊瘦腿的人影,那是木偶人,力量大小靠它们的芯轴价格,不过看来他们已经组装完成了。 煤油管的液体在-9的位置,在外面肯定不止这个温度。火炉的火正旺,技术组的人满头大汗,他们的工作不仅仅是组装这些木偶,还要将仿生序码写进这些家伙的大脑里面,然而,它们的系统来自... “老大,一号机加5块!” 龙头老大跳了起来,“什么鬼?” 一众小弟吓了一跳,忙上来解释,“老大,您看!” 实验室角落一架木偶弯着腰,学着人样道:“客官,余额不足,请充值!” 看样子若不给钱,它会一直这样说下去。 “这些仿生序码其实是..”小弟解释说,“其实是复制雪隼的,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啊。” 龙头老大说:“没事没事,我们老板那可是很有钱的。”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龙头老大侧过脸。 “还有一个问题。”技术组组长背对着火光站起来,众人同时向他看去,他说有问题就一定有大问题。 “我们没法确定老板的位置..” “这个放心,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准备好,我去协商!”龙头老大嗖的一下没了影,众人愣愣地留在原地。 三四个小时后.. 冰冻的寒夜下,所有人的牙齿都咯咯作响,脑路不畅,一个小弟张口就说:“老大,你确定这没有问题,要是坏了,把你卖了都还不起。” 一只灰色的仿生木偶,它的眼睛在夜里发出赤红金光,工艺精致、形态优雅,然而它的小脚却被绳子绑着,拴在一架笨重的翼帆上,像傍晚的街道上,一个柔弱的姑娘拼命地拉住绳索,绳锁的另一端拴着一条二狗,二狗体型巨大又没见过世面,一出门便往四处乱窜,姑娘本来是去遛狗,却反被狗遛。 “你懂什么!”龙头老大一拳垂在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子头上,“这是出自学院高层的灵偶,能跟主人心意相通,又不像你们的山寨货。” 小弟是技术组的人,部门本就人数不多,而又尤其是那几个不太会说话的,龙头老大对他们可谓是印象深刻。 他们往每个木偶人的身上塞进去一颗一柯尔的钱币,这种东西只能识别这种钱币,大的不行。木偶人不似雪隼,扔进去了,非技术人员无法打开,等于直接被吞了。 “老大,按照雪隼的工作情况,一块钱币恐怕只能工作一个小时。”小弟提醒道。 “没有了。”龙头老大说,“我们收的这种钱都是上缴学分部的,如果不是他们给后门,我们也没法做一些生意。” “可是..” “放心吧,老板很有钱的..”他信心满满地说。 古森林,地点不明! 夏明和伊狄·纳特背对着背,苏灵萱被保护在中间,夏明左手持剑右手猎刀,目光盯着森林处一双双发亮的眼睛。 刀已经钝乏,因为它是普通的刀,遇到这种具有特殊腐蚀性的血液,它渐渐像树枝一样变得干枯,并在一次战斗中折断了。 “为什么它们不进攻?”夏明喘着气问,他们不知战斗了多久,然而那些眼睛在森林中却源源不断,那些东西向他们发出攻击,却总在他们快要累到的时候停止了进攻,不过也许是凑巧,又或者说它们在观察,观察它们的弱点,这种东西并非没有脑子。 “可能家养的和野生的不一样吧?”老头解释说。 “你妹的。他们再来,我就撑不住了。”夏明说,“豆芽,把刀给我!”他伸出手。 “没..没有了。”苏灵萱低声说。 她两手只有刀鞘,并不是所有处于学员阶段的猎人都有一把源物质打磨的猎刀,它们在中途的战斗中折断了三柄刀刃,不过夏明却没有留心。 “你的战斗方式太费劲了,你使的是猎刀,不是重剑。”老头背对着他说,“真不行了。” “再来一次!”夏明说。 这时尖锐的风声传来,像什么刺破了空气。 “小心,这是它们的武器!” 夏明还在分辨那支尖刺的位置,伊狄一挥手,叮的一声,他的猎刀也断了,落下一根像之前刺中他胸膛的东西。 “这东西,看不见,怎么挡?”夏明咬牙问。 “听声音,死神从哪边向你招手你就刺向哪边,当然,这得练。” “来了!”夏明喊道,一双红亮的眼睛猛地加速靠近他,他换掉右手的刀,一剑砍出。手臂猛地一沉,他击中了目标,那东西滚落而去,两颗眼睛缓缓熄灭。 就在杀死这头怪物的时候,也许是错觉,夏明看见黑暗的森林背后,那些移动的亮光变得更多了。 “奇怪,就算有噬棘鼠的血剂,但怎么可能进化出这种形态?难道有人早就抽取了这种形态的心室液?” 夏明说:“那是什么?” 老头说:“冰窖封藏的只有棘鼠V型的血剂,关于VI型我只在哈里斯学生的笔记上看见过,按理来说它是最新形态并且我们没有捕捉过这种的,所以即便是化茧,它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小心..” 夏明说:“我一直都很小心。” 老头说:“越新的形态,它的智慧就越高,尤其是以这种以群体行动的棘鼠。” 夏明一愣,道:“你说,这些眼睛会不会是..” 森林里那些悬浮的亮光,有些静静不动,有些在树的高处,但方圆十米的范围里,基本见不着它们,但很快它们都不动了。 “这是在干什么?” “不好。”老头喊道。 正当他说完这两个字,夏明看见森林中所有的光点都闪了一下,接着尖锐的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无数根箭矢朝这边飞来,夏明知道那是什么了,死神跟你打完了招呼,再去分辨他在哪个方向已经没用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结局就是被乱“箭”刺穿,这种密集的攻击除非有一面盾牌,否则单凭一柄剑,根本无法顾及身上的每一处要害。 原来这些东西并不是不进攻,也并不是累了停下来歇息,更不是试探观察他们的弱点。 它们在布阵,他们移动的时候它们上来阻拦,他们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它们在找合适的攻击位置,之前伊狄拦截的那支,只不过是它们的试探,他们在这里逗留太久了。 夏明最后转过身,猛地将那个女孩抱住,并非要占什么便宜,他将苏灵萱扑倒将她挡在了身体下面,这样,只要骨刺不穿过他身体,她或许就能活下去。 “对比起,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 在苏灵萱脑袋反应过来前,夏明低声说。 “禽兽..”不知道是谁骂了一句。 “秩序·屏障,开!”伊狄·纳特将刀按在地上,大声喊道,之后一片寂静。 夏明尝试睁开眼睛,结果真的睁开了眼睛,而且身上一点也不通,根本不像被万箭穿心。接着他从苏灵萱清澈的眸子中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忍不住浑身鸡皮疙瘩。 他跳了起来,看见四周像时间静止了一般,那些骨刺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他们周围。 “这..” “这是一种力场,见过墙壁的屏障吗,原理差不多,不过最多撑十秒,十秒后,这把刀就相当于普通猎刀了。” 时间结束,那些骨刺全部失去动能而自由掉落,夏明挥剑,将头顶上的骨刺拨开。 他们重新站好,背对背,将苏灵萱挡在中间。 “它们不会还有吧?” “我想应该不会,短时间里应该只能使用一次,除非它们有保留的方队。” “我想,如果现在不冲出去,那么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的确,不过..”伊狄沉声道,“不过,我刚想说就被你说了。” “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分头跑,你带上她,我自己走。” “虽然听起来有些良心狗肺,不过,这不值得赌,因为我,虽然年纪大了,但却还能用,照看你们两个小辈,绰绰有余。” 伊狄露出老牙,“跟我走,9点钟眼睛比较少,从那里突破。” 注:24小时内最低气温将要或已经下降到-10以下^·^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十四章 对决 I 就在他们准备杀出重围的时候,头顶上突然有雨点落下,夏明抬起头,眼睛却被寒风吹得生疼。头顶的这片空间像是被割裂了,一个个两眼发亮的黑影从上面直直地跳了下来,雪飘了进来,雨落了下来,它们带着气流猛地砸在地面,两手猎刀撑在地上平衡身体,落地后背对着他们微微弯曲膝盖,最后半跪在地上,抵消缓冲。 不过可能是因为质量的缘故,一具长着四肢手臂的骨架,跳下来的时候冲击力较大,手臂折断,身体也散了架,直接扑到,零件溅射。 一只湿漉漉的小鸟落在夏明肩头,他微微转过头,那只仿生的木偶小鸟正在梳理羽毛。是援兵到了,这种具有灵魂链接的木偶,无论天涯海角都有一根无形的锁链将主物两方串联在一起。 夏明弯下腰,从地里拔出那具木偶人的猎刀,猎刀的质量更轻,看来这些它们的战斗方式在于灵巧。 “我见过这些东西!”伊狄说,“我上一次见到它们,还是在三十年前,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似乎在感慨,却不似在感慨光阴的流逝,而是一种明白很多事情后对世界的索然无味。 “三十年前?” “是啊,高级机械原理课,你们也会有的,老师就是戴亚娜·诺,她给我们讲解木偶人的构造。它们是忠实的士兵,不过却很少用上。” “为什么?” “因为它的造价昂贵,而且很难维护,戴亚娜老师上课也基本是对牛弹琴,我听说领地里有一些毒师,他们只要放几条虫子在人身上就能制造出廉价的死侍,你见过那种死侍吗,就是那种会走动的尸体。” “咬人吗?”夏明问。 “那是低等的死侍,高等的死侍就跟这些机械人一样,是个无情的杀戮机器。” “现在情况有变,要怎么办?” “放心,有这些东西,杀光这些怪物也绝非什么难事,我们就在这里等人来救援,不要乱跑。”老头低声说,“不过这件事情不会那么快结束的,你要有准备。” “这些东西有这么厉害吗?”夏明非常怀疑地问。 脚下那具散架的木偶人此刻像被拔了腿的昆虫般在蠕动,他都有些不忍了,想将它扶起来。 老头笑道:“你是没见识过这些家伙的厉害..” 这时,那些背对着他们的木偶人突然同时转过身,把夏明他们吓得不轻,只见它们人模人样地微微俯身,用非常动听到尖细,尖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道:“很荣幸为您服务..您的余额为零..请充值..” 它们的眼睛在空气中投射出字体,标明了一次使用需要一柯尔的价钱,时长为一小时。夏明想起这作风,有点像专业坑人的学生会旗下部门,雪隼情报部。 “这..是什么情况?” 伊狄侧过头,小声询问,“这是在收保护费么?” “嗯,我看像是。”夏明点头。 “你有钱么?” “我也没有!”夏明平静地回答。 ...很荣幸为您服务..您的余额为零..请充值... 它们开始重复这句话并且再重复,看来不给钱是不让你走了。 “真是时代变了..” 这是置身于深山老林三十年的老学者,对外界的第一个评价,经典评价。 “现在怎么办?冲出去?” “恐怕打不过它们..”伊狄盯着包围他们的木偶人,全都是有四条手臂四把刀,即便再给他四条手臂,他也打不过它。 “你要不再找找看,把鞋子倒过来,衣服口袋内裤什么的再检查一遍,说不定能找到一颗。” 夏明:“。。。” “你是学生会出产的吧?” “学生会?...我想起来了,我读书那时候都还没有这名字,不过,学生会是我出产的。” “果然果然..”夏明道,“那本‘生存秘籍’也是你写的吧..” “哈哈,不错,正是在下..”老头得意地咧嘴。 ..您的余额为零..请充值..,也许可能是错觉,不过它们真的又逼近了一点。 “这些家伙不给钱是不罢休的,难道学院没给你派过工钱?” “那时候学院为了有效盯住每一个人,用的是量化管理,学院之内,就没有见过钱币这种东西。” “靠,真是时代变了。”夏明道。 “我..那个..我有..”出声的是苏灵萱。 “你有?!”夏明和伊狄惊喜地转过头。 苏灵萱从脖子后解下活结,摘下吊坠。老头一把抢过,果然是一枚一柯尔的硬币,不过,这枚硬币为了能用绳子串起来,在其中间磨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方形小孔。 “这..凑合着用吧。”夏明说,他记得这些家伙可是很挑剔的。 “小妹妹一看就是贫穷家庭出身。”老头摩挲着这枚还带着温度的硬币,将它塞进一具木偶人的脑门条形孔里,“而且一定很笨,不然不会来我们这里。” 嗡~ 那具木偶人眼中的光芒顿时大盛,似乎力量汹涌澎湃充满全身,技能解锁,见钱眼开。 “给我干掉它们。”老头拽拽地指着它背后的那些眼睛。 “是..主人..”木偶人的声音也变了,变恭敬了,真是一群见钱眼开的东西,它转身,俯身,微微弯曲小腿,最后冲了出去,四柄刀,带去无尽杀戮,森林中那些眼睛在不停逃窜、熄灭,不过夏明好像看见它在一路掉零件,不,不是好像,它最后轰然倒塌,像一盘散沙。 老头说那它一定是要放什么大杀招,夏明说,大你妹的杀招,快跑,这是生存秘籍上的秘籍。 普罗米修馆.. “能定位他们的位置么?” “他们的魂器我都有备份,无论空间怎么延伸,都无法阻断他们间的链接,所以,他们都还活着呢。不过,机械守卫想要找打他们却很难,如果他们时刻移动的话,另外,试验区那边,可能有大麻烦。” “猎人,他出现了吗?” “没有,但那些异类生物,似乎变得有规律了,全都靠聚拢,就像领主出现了。而它五头本体,却不知所踪。” 戴亚娜手中拖着一枚紫色的光球,那是机械守卫的眼睛,机械守卫所看见的全都传回到这个球里,画面里是几个奔跑的光点。 “是学生会的人介入了,有人将消息给他,不然,以他们智商..” “是的,两个部门的部长私下里进行了合作,我调出了他们的资料,他们是同一个中等校区毕业的,关系很好,身份也没有问题。 不过,他们的行动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寒夜下,霍伊格雷走到厅门伫立的石柱前,瞳孔倒映着塔上的火光,似乎没有那么炽热了。 “它快枯竭了,老朋友。”从阴影里走来两人,一高一矮,矮的抱着剑,高的披着一件破烂披风,寒风将它卷起发出猎猎的声音。 “你来这里做什么?”霍伊格雷的瞳孔微微收缩。 “别紧张,我不是来杀人的,我是来帮忙的。”那人摸出一枚暗蓝色的水晶条,它的颜色并非水晶的本身属性,而是加入吞噬序码后的吞噬之钥。 戴亚娜眼睛里的光耀闪了闪,然而黑暗又出现了一个声音:“好久不见魔灵小姐,能再次遇见你,真是我的荣幸。” 那个黑影坐在古堡的栏板上,摘下帽子,是一双发出蓝色幽光的眼睛。 “我的徒弟要成名,当然踏着前人的尸体。”他将钥匙丢给身后那人,“徒儿,你可以兑现承诺了,去找他吧,森林不在他们规定的范围里,你可以为所欲为。” 那人抓过钥匙,没有说话,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你这是疯了,你了解情况吗?”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们的机械守卫不就是专门应付这种情况的?”那人嘿嘿冷笑,“那是后辈的事,这可是你们教我的。” “这次变故,是你做的?” “不,不要误会,虽然我们没打算把他真的交到你手里,不过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那把吞噬之钥其实只是借用宫里头那件圣物发动的‘吞噬之蚀’秩序,它可不像‘吞噬之钥’那种完全吞噬秩序的力量,不过它足够帮你们撑一撑这场寒夜了。” 今夜几乎所有的人都未入睡,因为今夜实在是太冷了。温度如期地降到了-30的位置,不过它可能还会继续下降,谁都知道概率这种事,是天底下最不靠谱的东西。 张猴和时雨明宏裹着厚厚的棉被,蹲坑般蹲在火势旺盛的壁炉前,今晚真是奇怪,那些火光似乎都没了温度,你得把手放进去才能感觉到暖和,就连撒泡尿都得快点,不然将会有大事发生。 “我找到啦。”时雨明宏翻开一页古籍,“这是秩序——虚空具现,能在二维和三维方向上产生空间,作用时从外界大量吸取能量,直到周围空间温度下降到绝对零度,形成一个独立封闭的宇宙。” 他合上书,道:“原来不是降低气温,而是从周围的物体中抽取热量,这是不可避免的,它能通过地表和空气等媒介抽走房间里的热量,除非能在房子周围制造一个真空层,才能阻断接触式热传递。” 张猴一把抢过那本书,书名叫《我真的是一本科幻》,出版年份不详。张猴道:“这是一本故事书,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写的,绝对不能信,我们就是老看这些奇奇怪怪的书才会考试不及格。” 时雨明宏说:“说的有道理,不如拿高数出来看看吧。” 张猴说:“早该拿出来,专治失眠焦虑多梦和肚子饿..” 轰~天空突然亮如白昼,一道柱子般粗细的雷霆猛地击下,在那森林上空如树枝散开,空间崩碎。房间里的张猴和时雨宏明吓得跳起来抱在一起,以为说错话被神灵惩罚,不过这道惊人的声势,即便没干什么亏心事的人也被吓着了不少。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十五章 对决 II 秩序的力量仿佛一下子被抽空,整座空间都振荡了一下... 古森林某处,齐山仰起头,暗红色的空间背景渐渐暗淡,秩序解除。这是一个糟糕的情况,那些异类生物已从试验区域逃出,必将越过学院的范围,进入人类的世界。 机械守卫和异类生物同样不能出现在人类的视线当中,迂腐的他们会相信这是恶魔的法术,并且会将他们用火烧死。 他急停住突进的速度,停留在一颗树上,将弹药填进枪里,数秒之后,一束耀眼的橙色火焰从森林升起。 附近人看见火光,纷纷向这里聚集。 和着雨点从天而降的,是一名黑衣少年。他身负长剑,长发飞扬,很帅,奈何却是反派。 少年的杀意毫不掩饰,剑到人到,落地拔剑拦住了夏明一行人的去路。 夏明伸手挡住伊狄和苏灵萱,“你们先走,他是来找我的。” 伊狄也感受到那几乎化作实质的杀意全部集中在夏明身上,他道:“夏小弟,你打不过他的,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老朋友的气息。他是怪头猎人梅德拉普的弟子没错了。” “作为前辈的你,就不要给我们丢脸了,快滚...”夏明也拔出了剑,对,那是剑。“保护好小姑娘,出去之后找个漂亮点的医师给你弄点伤药,别胸口挂着大片大片血红的尺度,会被屏蔽的。” “哦。”伊狄嘴边的胡渣动了动,他发现雨水滴落的声音突然发生些微的异变,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滚了,不过,你们也快点。这应该是山寨版的吞噬之钥,秩序维持不了多久。作为钓饵,你可不要死了。” “滚了滚了,我现在可是猎人学院的‘首富’,我那么多积分没花我舍得吗。” “好大一坨牛粪...”老头大笑,抓住苏灵萱的肩膀,消失在黑暗里。 这老头对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夏明抬起手,挥去剑刃上的雨水,其实这柄剑并不会沾水,只不过他一挥手,森林上空滴落的雨水被整齐的削开。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徽章上那柄剑的含义了,它们本就是两把,而且是出自同一个铁匠之手。 “这柄剑不是你的,我说过,你不要得意。” 剑光斩来,那人不知用什么身法,突然就出现在夏明上方,一剑劈下。那柄剑刃表面附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物质,锋处的厚度无限接近于零,能轻易劈开任何坚硬的物质。这是一柄序列之刃,同伊狄·纳特所用的猎者之刃一样,利用源物质进行锻造。 这样锻造出来的兵刃之所以不惧怕血液的侵蚀,是因为它如同墙壁一样,能无时无刻释放一种透明的力场,如同中描述的护盾、A.T力场等,不过其是从二维面向折叠成三维的力场,最早关于它的记载在遗失纪元中的《列子·汤问》: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 存留的古籍告诉他们,这柄剑并不存在,前人利用此剑暗喻某些道理,后人苦苦寻觅,乃至世界毁灭也没有找到。 这一次的世界被篡改过,圈内是上纪元留下的唯一痕迹。 不知为何,夏明忽觉火气上来,是因为这人曾是他的手下败将,如今却期压到自己头上来?是因为这人,才让他戴上“作弊者”耻辱?是因为他,才让他们才不得见面... 不,是,的。可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那股火气,这种昏了头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 他不闪不避,而是按照伊狄之前挡住满天箭矢做法,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秩序·屏障,开...” 这次他清楚地看见,在他面门前,那人的剑斩在上面,那层泛着水光的弧面发出如涟漪般的圈圈波纹,当的一声,那人被狠狠弹开数丈。夏明心一狠,提剑冲了上去,这一剑便能取了他的生命。 “蠢货...” “夏明,我不杀你,我要将你的手脚挑断,永远作为一个残废。”那人狠狠地说。 夏明心跳很快,杀人前手抖了,但并不是害怕对方的言语,而是昏了头后的突然醒悟。他斩出的剑速度慢了,其实就算他全力以赴也未必是那人的对手,对方剑一挑,他的剑脱手而出。 “这只手,我砍了。”说话之人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要将这人,永远打压下去,不杀他,却让他百倍痛苦地活下去。 那人递出剑,什么都来不及。 黑暗的雨夜中,在夏明的眼前,在湿冷的空气中,突然弹出一小颗金色的火花,那是剧烈的撞击下,碎裂的金属瞬间加热到高温。叮的一声剑鸣,有人挡下了这一剑。电光火石间,夏明只觉靠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紧接着飞速倒离此地。 不光森林深处有带着烟雾的光亮升起,学院的四周,也都发出了不同警告,雪隼在雨夜里穿梭,将文件投送到各个部门的手里。屋檐滴着冰冷的水滴,无数扇窗开启,穿着夜行衣甚至光着膀子的学院从高楼跳下,在往日,这是严重违反校规的。 不过今天,没人能管得了他们,他们从雪隼等情报部门接到确切情报,学院的高层现在很忙,所以想怎么嗨就怎么嗨,过了今夜,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空间里的物质消失,导致的大量的热量释放,一瞬间使方圆几里范围里的空间环境温度上升了2到3,大片雪花融化,风雨朝着四周倾斜散开。 梅德拉普望着身后的动静,听着风啸之中的嘈杂,他不禁感慨,“那时候,我们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哪像这些,简直就是温室房里的植株。” “不过...”这个长着奇怪脑袋的人阴沉着脸道,“这次,总算有证据,你们在培养军队...老朋友,你这样做,会让国王陛下感到威胁的...” 站在栏板上的黑影这时转过脑袋,那两个发着蓝色光芒的眼角暗淡了下去,狭窄的暗室里,它能吸收更多的光线。他在收集情报,如同机械守卫能把画面传回到戴亚娜手里。 戴亚娜手指微动,人类果然是狡猾无比,他们处心积虑设计这次暗杀,其实只是收集他们的情报。不,人类应该比她想的还要狡猾。决不能让他将情报带回去,戴亚娜猛拍刀鞘,猎刀倒射而出,她追了上去,在身后留下三个模糊的残影,而后握住刀柄挥出横斩的动作。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招,却将所有动能都转移到刀尖,刀尖滑过湿润的空气时候发出尖锐的声音,这一刀足以斩开任何坚硬的盔甲,即便对方有屏障防御,这股力量也足以震碎一些精密零件。 一柄刀鞘点在她手背,她的刀尖还差一点就可以击中目标,她甚至已经切开了他的一层披风。 “奇迹啊。”怪头猎人道,“真是奇迹,这得是什么样的术师才能设计出灵魂?” 戴亚娜左手握住第二柄猎刀,不过怪老头的速度比她更快,她的刀尚未射出,对方一刀斩断了咬住刀鞘的锁钩。戴亚娜狠狠地盯着他,老头阴恻恻笑道:“论速度,我比不上你们这些机械,但是,人类死板的刀技我且已看透,何况你们...这些不是人的人。” 虽然刀无法掷出了,但依旧可以拔出来。戴亚娜没有丝毫迟疑,虽然她的刀技全是录入人类的,但这并不代表她比人类死板,当她舍弃固有的刀技,开始自我判断时,她就是一个真正的人。 “我还没有杀过这种东西,听说你是杀不死了。”怪老头说,“看来你应该知道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把你捉了,应该能挖些什么出来。” 他只用两刀便将戴亚娜击退,怪老头俯身冲上来,“我要把你拆了,将你的脑袋带回去,切片研究...不好意思,忘记你只是块木头...” 戴亚娜咬着牙,面目变得生动起来,换做人类的脸则用额头青筋毕露来形容,然而她死板的脸只能露出牙齿像异类怪物露出狰狞的獠牙般。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往事,尘封的记忆再度苏醒,瞳孔燃烧,由橙红变为朱红,与那位称她为魔灵小姐的人正好相反。 霍伊格雷在背后按住她的肩膀,“这个人交给我,你去对付那个使徒。”机动弓弩轴型已经发动,强大的拉力将他扯了出去,随即两道黑影从十几米城堡顶楼坠了下去。 遮掩住面目的淡蓝瞳孔使徒蹲在城堡的围墙上收集情报,戴亚娜侧过脸,闪烁的橙金色瞳孔如黑暗中的炬烛燃烧。 “兄弟们,抄家伙!” 张猴和时雨宏明刚刚感觉到暖和了一点,看着莱布尼兹公式昏昏欲睡,这时窗外传来了嘈杂的叫喊:“兄弟们起来嗨...”紧接着黑影一个接着一个从他们窗外掠过。吼吼吼~恶狗咆哮,接着一串橙色的火光在窗外闪起... 张猴以为外面发生了火灾。 鸦羽&雪隼情报部夜间换班点。 探子兴冲冲地来报,千真万确,机械部老大和一个蓝眼睛的猴子在打架,校长被一个没有门牙的老头纠缠住,其余学院高层还忙着招录吞噬序码,技能还在“吟唱”中...我去,这吟唱时间也太长了点! 雪隼情报部龙头商允披着雨衣蹲在一旁指挥,听到这句话一脚揣在那人屁股上,“傻逼,技能还在吟唱,那这是什么情况!” 他指着古森林上空,千丝万缕力量被抽回到某个容器,虚空秩序正在崩溃瓦解。 “这个这个...”小弟捂着屁股,有些惊愕地看着瓦解的秩序。 “快去叫弟兄们带上家伙,在各个出口逮着,凡是长相怪异的都给我拦下来,拦不下来的统统砍了。” 龙头老大厉声吩咐,小弟报臀鼠窜而去。 “一号机失去感应...” “二号机失去感应...” ... 技术组的人盯着山寨守卫的互感珠一个一个的暗淡下去,都有些心疼。 “对方这么棘手?”龙头老大惊讶。 “事实上,他们只激活一具木偶人的系统...”技术组组长泪流满面,忙活了一天都白忙活了。 龙头老大拖着下巴沉思。 “你再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说是再,木锶煜却已经将他扔下去了。 夏明扶着一颗树木剧烈咳嗽,他被拎着转来转去,晕头转向,有些喘不过气。他定了定神才道:“你怎么在这里?” 木锶煜瞪着他,这话问得未免也太没良心了。 夏明顿时明白了自己的良心狗肺,抓抓头发,道了谢。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十六章 异象 I “好好回去睡觉吧。” 她露出一种失望的神色。夏明不知道这种失望从何而来,但既然没有他什么事,那还不赶紧躲被窝。外面那么动荡,一不小心就嗝屁了。 “捕捉到老板信号!”一声大叫传来,把正在忙活的人都吓了一跳。 一名耳朵上挂着单片放大眼镜的人也被自己吓住了,他手中握着的一枚互感珠正发出心跳节奏般的金色闪光,先一呼一吸节奏缓慢,而后越来越快,这表示追踪物在靠近。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起立!” 商允首先站起来,大家随后跟着站起来,他们微微俯身,恭恭敬敬整整齐齐地道:“老板好!” 一片寂静,细细的雨点打在伞棚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几秒之后,一只灰色的小鸟扑打着翅膀安静的从他们头上掠过。小鸟的眼睛在黑夜里点着两个暗淡的红点,它突然低下头,似乎不解这群傻逼在干什么。 人群中一个女孩当场就哭了,“难道老板已经遇害了...以后谁给我们派工钱啊...” 商允也沉默着上来,安慰那人道:“不用怕,我们可是专业作假,老板这么有钱,仿写份遗书就好了。” 夏明可没想到自己连遗书都已经被准备好了,不过他可没什么财产,嗯?倒也不是一无所有...床头的抽屉里还有几个臭袜子...臭袜子里可能找到几颗钱。 先前看到古森林通往宿舍区的出口似乎有很多人,他为了不惹人注意便绕到别处去了,那只木偶可没那么快,尤其是在障碍物多的森林里。但他快回到宿舍时,那只具有灵魂链接的木偶才从森林上空飞出来,而在它们感应连成的直线上,正好经过他们的换班点,如此才造成误会。 回到宿舍,夏明并没有立刻脱掉衣服跳进浴室把变成落汤鸡的自己好好净化。他抽出剑,房间里的灯火随着他响指亮了起来。他蹲在灯盏下,把剑刃凑了过去。 果然,那柄被视若某种信物的宝剑缺了一个小口,虽然只有几根头发大小,可他突然就变得强迫症了,就像一位身材满分脸蛋满分的姑娘,鼻子上长了一颗黑痣,痣上甚至还长出两三根毛发,这能忍吗?贴个马赛克都比较强。 可这不是号称吹毛断发、血不沾锋的宝、宝剑吗? 可后来的星火是怎么回事? 夏明顺着光线将剑身倾斜,用手抹去上面的雨水,没有了之前的光滑触感,甚至还有种微微的涩黏,这是一柄普通的剑,工艺虽然精致,但它的的确确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他回想起伊狄·纳特的话,在他释放秩序法则抵挡四面发放射来的“箭矢”之后,他说,“这把刀就相当于普通猎刀了”。 这么说来,这个世界,不应该说在他身边依然存在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真相的秘密。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怪物的养殖场、神的牢笼、人类给自己找的坟地... 窗外砰的一声枪响,橘黄色的火光染亮了玻璃窗,夏明吓了一跳,手上的剑一滑,掉在地上。 夏明弯下腰,手指刚触到剑刃,一个透明的窗口弹了出来,铁剑:耐久499.99/188up/1000,重3.3069339磅,长度1.19... 还未等他看完上面的内容,一个眨眼它便消失了,夏明揉了揉眼睛,兴许是太累了。他看向窗台,窗台前的书桌上摆放了一盆兰草,这盆兰草之前就存在,应该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本来夏明还嫌碍眼,但是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无暇打理它,有时候用来压放东西倒也挺方便,于是夏明便让它自生自灭了。 因为从未看管它,兰草的大部分已经焦枯,冬天来了,连在上面结往筑巢的蜘蛛都不见了,最近几天天气干燥,更是一片绿叶都不剩了。 夏明干脆把它拔了扔进垃圾桶,但没想到兰草的根系发达,这一拔把泥土都整块拔了出来,改天再换个新的吧,他虽然一穷二白,但是...可以去被打劫啊!而且刚换的积分也能花不少时间,在学院里一切交易以积分为等价物。 一个黑影浮现在窗外,它一下一下地敲击玻璃,把坚硬的玻璃敲出梆梆的声响。 夏明拉开窗,小明回来了,它绕房间转了几圈。夏明将剑收入鞘中,放在墙下的刀架上,它这才降落下来,看来主人和分身的确是有一定联系的。 洗了个热澡后,夏明坐在窗前,反倒觉得没那么疲倦了。这是一种假象,忙碌过后的一种暂时的宁静,这表示今晚能很好的入睡,而在入睡前,大脑往往会变得更加清晰,这时的内心往往会更加平静。 窗外映着赤红的光,古堡上空的“十”字信标仍在燃烧,各种各样的信号在森林上方炸开。隔着半透明的冰冻玻璃,这一切遥远而安静,熟悉又陌生。 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大雪天,当所有的孩子都被牢牢锁在屋里,他们看见天使从屋顶上飘过,于是便向往了自由。 所谓自由就是跑到屋顶上,一群小子谁爬得最高谁就是老大。结果就是,村头王大爷家的孙子摔断了腿,对面沈大娘的儿子废了一只手,某某某变成了傻子... 不过连名字都那么路人的,连命运多舛的机会都没有。 农家本就多菜地,多的便晒干储备,夏明常常帮母亲晾晾菜干啊什么的,顺利成章地站在了更高的地方,他眺望远方,看到被誉为屹立巨人的城墙变成了牢笼,当时他就有些傻,咋长得跟村头屠叔家的猪圈差不多? 这让他意识到世界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于是通往他未来的道路变成了两道,要么当一条肥猪,要么爬出围墙当一头野猪,这辈子就当一头勇敢的野猪好了。 窗外的火光渐渐模糊,声音慢慢沉寂下来,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所有的寒冷都被隔绝在窗外,半夜里又一声巨震,外面的风暴才渐渐平息。猪就是猪,雷打不动的照睡,若他醒来一定能看到窗外惊人的黑色旋涡,在闪电的丛林中将那空间秩序彻底吸收。 第二天一早,夏明模模糊糊的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桌上那盆兰草,竟还有一片叶子没有枯萎。他的想法是,等它那天彻底枯萎了再把它扔了。 意外的,他发现窗外很多人影走动,四处黑烟升起,看样子昨晚还着火了? 他走出宿舍,正好撞见灰头土脸回来的费林,他惊讶的询问,费林本就黑,此刻更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学院两大部门的人都发来了信,说试验区域的异类生物跑走了,让我们帮忙堵在各个出口...” 夏明知道他是风暴会的某个小干部,遇到紧急事件当然要出个头。 他停顿了一会道,“不过,怪物的影子没见着,倒是扑了一夜的火。” 费林指了指自己的脑勺后面,头发成烧焦状,他说:“看来又得当好几个月的恶人了...” 他看起来有些失落有些无奈,夏明没敢多问了。 学生会情报部门办公区。 不知道什么缘故,今天到的温度的确很暖,地上积雪已经全部融化,不过雪隼的办公区确实满地的雪白。无论是地上还是枯树枝上,都挂满了白色的羽毛。一些木偶机械飞过,都是干瘦成骨架。不太灵光的翅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配上清晨的霞光,感觉向吴闯了某个山魔王的住宅。 鸦羽处可能更形象,毕竟它们是乌鸦。 来往的人都是低着头跑,忽然有四个人扛着东西嘿呀嘿呀从他身旁经过。他们抬着一把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两个,几个人,他忽然记起来他是认识那几个人的,它们就是那些要收保护费的机械守卫。 夏明来此,就是要找它们还钱的。 走进他们的客服大厅,坐镇此处的依然是那两位姑娘,妮可和简子。趁着天还没大亮,她们站在柜台里睡觉。夏明不由赞叹一声大侠好功夫,想当年张猴被罚站的时候也练就了一身如此神功。 简子迷迷糊糊睁开眼,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她赶紧按住妮可,一起弯腰鞠躬,“老板好。” 妮可也是迷迷糊糊,“老板不是死了么?”她弯腰的时候,整个人便趴上去彻底睡着了。 在上班时间当着老板的面睡觉还说鬼话?可以卷铺盖回家了。 简子忙帮忙说情。 夏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别吵醒她。他低声说:“我找你们老大。” “老大等人在里面等候,请老板移步。” 夏明在脑袋上摸了个问号,跟着简子到了二楼,在一个门前停下。 简子说:“在里面。”她正要推门,夏明赶紧叫住她,“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透过门缝,他看到里面坐着很多人。 “我们的二老大号称水中月,观诸星,没有什么是他预料不到的。” 门开了,所有人齐刷刷地立起来,恭恭敬敬整整齐齐地道:“老板好!” 这次终于没有弄错了,都怪那些办事不力的手下。 他们纷纷鼓掌,意思是昨晚他古森林里英勇的表现值得他们学习。夏明可能不知道的是,他们以为机械守卫没有激活的原因是因为老板在为他们学生会争光,为他们争取壁外探险的名额,如果激活了机械守卫,那就不能算数了。 夏明愣神间被简子推到了会议桌的首位。 简子麻利的退出,安排人上茶水。 小的们对他恭敬有加可能是因为他是给他们派工钱的老板,大佬们对他恭敬有加是因为他为学生会争取了荣誉。 商允站起来介绍道:“在下商允,目前雪隼情报部的龙头。” 夏明与他握了手。 “这位是二把手,诸星,人称‘水中月,观诸星’...” “三把手穆琳琳,策略组组长...” “四把手于晟,技术组组长,机械守卫就是他复制的...” 夏明瞥了他一眼,原来这货就是那半吊水设计师。 “五把手,林安,档案组组长...” 一一握手,夏明正式成为雪隼情报部门的幕后老板,只因为一袋意外的金币。 夏明说:“我们昨天使用了一个机械守卫,我要把那颗钱取回来。” 技术组组长道:“还在清理战场,如果找到,立刻奉还。” “i943的消息,是不是你们干的?”夏明尽量压低了声音,让说话声不会发抖。 众人听这口气心中都微微一跳,阳光透过玻璃从他背后照进来,看不清他的脸。 商允解释道:“i943不是您猎杀的么?那可是学院高层权威情报...” 这种说辞,夏明也听出了他们的怀疑,但在权威情报下,他们都相信了。那么这就确定了一件事,他被作为钓饵,在疯狂勾引猎物。 夏明说:“不是我杀的,切确的说,是它的主人杀的。” “那我的档案库岂不是很多假的!”林安叫道。众人看了他一眼,那些东西又几件是真的准确的,就比如昨天的吞噬之钥,不仅是过时的情报而且还是假的,不过他们都没说出来,他们都懒得了。 特殊行动组的人用镜像珠绘出了那名猎人的形象,光线投射在办公桌上方,那名神秘猎人斗笠蓑衣立在雨中,只是体型上分辨不出高矮胖瘦,于是夏明给他们提供了更多的细节和数据。 他大概只有一米五的身高,档案组组长立刻安排人去去找复合身高的名单,以及他所使用猎刀的型号。 夏明说:“我要所有遗失异类生物的资料,你们找到它们的踪迹,就派人来告诉我,其他的,看高层怎么安排。” 他看了看时间,匆匆地离开了这里,今天的课程可能照旧。 他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一些奇怪的现象,昨天他扔进垃圾桶的兰草回到了盆里并且复活了一片叶子,办公室那扇打碎的玻璃复了原,以及那柄铁剑,那个缺口,也消失了......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十七章 异象 II 一个被树木包围的简陋院子传出一阵阵霍霍的声音,那是利刃的磨刀声。 夏明还没走进过去,就听里面传来说话声:“你来得正好,一起帮我把这些刀磨好。” 教官凯瑟·阿诺德可谓一点也不客气,不过这才是他的教官啊。 “该死的,我昨天明明磨好了...”他嘟囔道。 夏明跨过栅栏正好听到这句话,一个没站稳摔了满脸泥,“你刚才说什么?” 凯瑟从桶里舀了一瓢水,浇到架在磨石的一柄铁剑上,顿时褐色锈层褪去露出光亮的刀刃。 “叫你过来帮忙......”凯斯打量起他,寻思这货是不是故意的,懒虫多屎尿,千百年不变的真理。“还不给我滚过来。” 夏明在地上慢悠悠地滚了过去,不过却没有上前帮忙,蹲在一旁看戏的样子。 凯瑟没有说他,夏明却盯着他脚下的木箱里叠放的刀刃道:“看样子挺着急用?” “嗯。”凯瑟点头,“试验区关押的生物,很危险,我们要在它们造成恐慌前猎杀它。” “昨天那帮人是谁?”夏明帮他浇了一把水,他听那帮老大提到了凯瑟·阿诺德的消息,看样子是“自己人”,于是就来找他。 凯瑟看了他一眼,“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又干不过他。” “怪头猎人,梅德拉普是谁?” 凯瑟磨刀的手突然顿住,然后才回复正常道:“一名流浪猎人,当过佣兵,当过乞丐,后来被王宫的人招揽,被封为金牌猎人,没了,就这些。” “既然是猎人,怎么与骑士的人混?”夏明站了起来。 “骑士,猎人,曾经都是圆桌王座下的秩序骑士。”凯瑟也站直了身,“得看怎么混,按你的意思,他属于我们的敌人。班德尔·凯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家族的存在了,很多骑士家族都已经不存在了。我们是一个军队,拥有推翻王室的威慑,所以他们才一直找机会根除我们。” “骑士家族?” “圆桌王座下有十二位大骑士,每位骑士都掌控着一种秩序、一种力量。每种力量都能横扫这座领地,但掌管暗之法则的那位骑士已经不在了,切确的说,这些传说并不一定存在,但猎人坟冢里确实有一件兵器,它是班德尔骑士存在这个世上的唯一证明。这件兵器也就是当今风暴之心徽章上的黑暗之矛,据说,他的暗之法则已经发挥到了无中生有的地步。” 凯瑟顿了顿,发现自己已然变成一位历史老师,忽觉不妥,打架才是他的强项,转而随便敷衍道:“风暴之心,你看看它包含几种秩序法则?” 夏明被呛了一下,有种分辨图中有多少个三角形的感觉。不过无中生有,在这个“守恒”的世界里,那是“神”才有能力,而“神”是不存在的。 “这么强大的兵器,怎么主人会不在......”夏明重新措辞道,“谁得到它,谁岂不就能称霸一方,怎么猎人创立者前辈连个家族都没有。” “所以单这么想就觉得他其实并不存在......”凯斯突然道,“不过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理解。” 夏明一愣,赶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这件兵器并不是普通的兵器,属于序列之刃,遇血不化。不过对比我们所用的序列兵器,它应该只有特定的人才能使用。通常情况下,我们的秩序师会首先对它使用‘咒语’,因为几乎所有的序列兵器都对‘咒语’有反应。班德尔·凯却是个普通人,离开黑暗之矛的他能撂倒一群你,但绝对撂不倒一群我。所以长矛离手的时候,他就被人抹除了。” “抹......抹除。”夏明惊得一身冷汗,“谁会这么做?为什么要抹除他?” “不知道,我猜的。”凯瑟正了正衣襟,“这你得问那些骑士家族的人,看看他们的家族谱是怎么写的,兴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这要去找谁?”夏明心道关我什么事?不过还是有些好奇。 “雷电家族的分支,普·雷家族,你可以去找齐山·普·雷问问,他不是你们会长么,等等......”凯瑟突然把眼睛看向夏明,转出一张八卦至极的脸皮,“你不是把人家卡洛琳娜的大小姐给泡了么,听说*八卦*(此处手动打码)。” 夏明顿时跳了起来,拉长着脸道:“靠,这种八卦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凯瑟从怀里摸出然后抛给他熟悉至极的一物,一枚一柯尔的钱币。 “这帮混蛋!”夏明蹿紧了拳头。 “总之呢,你把人家的名声给坏了,人家没打死你算走运了。” 夏明挠了挠头,没好气地道:“人家为什么没打死我?” “人家打死你才真正败坏名声呢。”凯瑟道,“所以你才被送来了这里啊。这是个只有傻子的阵营,所有智商上存在问题的人都被送到了这里,以此才能削弱我们的力量。不过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猎人没有一个不是疯子的,你们的一行一动都被记录为量化档案,等到真正释放你们,才能更加体会什么是自由。” 听着话倒怎么觉得有些反王室呢?这些看来这些反动势力被打压还是有原因的。 “可他们并没有打算放过我?” “送你来这里便已是不放过你,当初无论你选择回家还是选择留下,基本上就已经没有机会见到你那妞了。” 夏明懒洋洋地说:“要是他们拿钱啊,金啊,田地啊什么的给我,让我离开她,或许我还就真的从了他们了。” “没出息。”凯瑟啐了一声。 “人这辈子能遇到的人本就不多,有些人你认识,有些人你不认识,但你若不在意他们,那些你原本认识的人也会变成你不认识的人。” 凯瑟往刀刃上冲水,随后安静的院子里只有霍霍的磨刀声。 过了一会,夏明又蹲在地上,“没了?” “什么没了?”凯瑟嘴角唾沫飞溅,踢了脚下一把道,“我这还有一大堆呢!咋我是教官你还跟老大一样,还不过来帮忙!” “哦~”夏明都没回过神来。 “今晚夜算我一个喽。” “按照规定,一年级只能呆在宿舍睡觉,而且我们随时行动。” “只要能遇到风纪管的小队没事就好。” “每个部门都有个特别行动小组,但遇到风纪部的人还真没情面讲,当然要是他们将情面,学院秩序岂不是乱套了。” “想想办法!” 凯瑟想了想,道:“赫尔里克......” “你确定要这么做?” 雪隼情报部,办公室。 “赫尔里克最先是鸦羽的人点出,被查,只是一个神秘人,算不上造假,毕竟我们也都有着特别行动小组的兼职。” 夏明说:“不,这次,我单独行动。你们只要给我提供假身份和最确切的情报就行。” 技术组组长道:“学院周围3公里外有一个山村,编号vil.01。异类生物对周围的事物存在感知的可能,所以,学院重点保护的首先会是这个村庄。猎杀这些怪物处于一个极度小概率事件,必须等有人伤亡并且传回消息时才能最准确定位。不过从眼睛捕捉回的信息当中,它们在四周都留下了抓痕。” 他吸了一口气道,“它们开始变得有智慧了。” 夏明补充提醒,“而且它们是有武器的,你们的档案库得更新了。从我已知的异类物种分类里,它属于最新形态的棘型生物。” 他并没有意识到那人吸气的原因,是因为只有领主才能引导这些脑容只有拳头大小的怪物,领主的出现代表着巨大的伤亡,他们死亡的概率大幅度上升。 他们认真的记下了各自提供的情报消息。 商允想着有些不妥,于是问道:“我觉得我还是派个高手保护老板吧。” 众人点头便是同意,他们作为高年级的老干部,对于一些危机还是相当有意识的。 “老三,这个重任就拜托你了。”商允道。 老三便是雪隼情报部的三把手,穆琳琳,是这座学院少有的长得有些妖野的姑娘。之所以安排她,是因为她除了是策划组的组长外还兼特别行动组成员,最重要的是,其余人看似正常,实则脑袋缺弦,不靠谱,遇到好玩的绝对自己嗨,把人丢了都不知道。 穆琳琳点点头,漂亮的眸子看向他们的老板。 夏明说:“不必要。” 商允道:“这是很危险的,你既是我们的老板,当然要有人为你挡刀挡剑什么的。‘群虫的智慧来源于领主,就像工蜂和蜂王之间’,一旦它们聚齐起来,单数量就胜出我们。”这个似乎还是学院重点保护对象,要是因为他们出了什么岔子,别说学院饶不了他们,他们也饶不了自己。 “你们难道质疑我斩杀i943。”夏明语气平淡,很轻松地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是假的,但在场的人果然都愣住了。i943是一头冥系异类生物,冥系的体型和速度,在它们异类届中也不是盖的。当初虽然是学院高层提供的情报,他们却都持着怀疑的态度。从昨天不使用机械守卫的情况看来,老板确实是个低调的人。 “这个......”商允迟疑一阵,“那就祝贺老板了。” “那枚柯尔找到了没有!”夏明问。 “找到了,我们已送回苏小姐的府中。”技术组组长于晟道。 档案组组长这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个问题仍要考虑一下,关于‘虚空具现’和‘吞噬之钥’作用留下的隐患。”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十八章 装备 “遗留隐患?”商允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担心的?” “根据档案库里的一些老笔记记载,每当空间打开又关闭时,一定会有大事请发生。就比如那扇昨天教官打碎的玻璃。”他指向托架旁的那扇玻璃窗。 众人随他的视线看去,那扇玻璃仍旧完好无损。他们都看到了,只是即便是损坏了也没时间装换。 “省了维修费了。”商允道。 “但是上一次,导致一座山凭空消失了。对于情报部来说,我们最怕的不就是不可确定性吗?”林安道,“我的意思是,大家无论参不参加追猎行动,总之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们收集到的情报实在不可太过依赖。” “老五,你有什么预防的建议吗?” “嗯~”林安拖着下巴,沉思了一阵道,“山的凭空消失,对应的是域之法则。虚空具现和吞噬之钥都是域之法则的究极体现,但两者的作用却恰恰相反,当一方强于另一方时,它的效果就会残留下来,吞噬的还该继续吞噬,该延展的还会继续存在,直到饱和。也有可能汇聚时出现问题,好比将桶里的细沙倒出来,再收集时总有看不见的残留。” “所以在武器方面,我推荐大家使用普通铁质材料的刀刃,那东西对‘源’是绝对吸引的。信号枪可以当火枪使用,除了浪费之外,它的杀伤力还是蛮有效果的,对付那些见不得光的黑暗东西也能起到很好的震慑,建议大家多携带些弹药,我们部门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一些山寨物品。” 林安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技术组的于晟。 于晟顿时跳脚,“什么叫山寨,那可都是我们的心血啊。” “老四,不是我说你,你们那些玩意什么时候靠谱过。”披着长发的二把手诸星这时候开口道。 “你们要是能弄到那些图纸,我也能做一个靠谱的出来,关键我还得去图书馆翻书,图书馆开放出来的书都是什么玩意,都是个模糊大概的。你看我昨天那些机械守卫多靠谱,不信你们问老板。” 老板:“挺及时,挺靠谱。” 夏明伸出大拇指,“以后有什么新玩意,尽管给我尝试。” 于晟高傲地扬起脸。 众人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于是都呆滞了一瞬。商允记得于晟这货刚来面试,当面给他们表演了个“空中炸鸡”,不过于晟的手下败将们却称之为“如火凤凰般的涅槃之作”,接着他们全体甘拜下风,于晟顺理成章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回归正题,林安继续道:“大家出去的时候可以交换保管自己的灵偶,这样能更加保证各位的安全,老板。”说着他尝试询夏明,“这样总可以吧!” 夏明点头道:“我夜间行动,交给谁都可以。” 他一招手,一只灰色羽毛的小鸟落在手上。众人齐齐震惊了一下,这又不是一般的灵偶,而是能与主人心意相通的拟人格灵偶了,而一般的灵偶只是仿生,与其主人只保留一根头发丝的关联。 “它有没有名字啊?”于晟的眼睛最亮。 夏明正想说“小明”,但面对一群“手下”就显得不够正经了,于是给口道:“叫小灰啊。” 众人一看它的颜色,果然“名如其人”。 “那就交给我吧。”穆琳琳道,“毕竟死了的话,我也是最后一个。” 众人对此毫无疑问。夏明觉得有些奇怪,这一刻这个雪隼情报部的三把手突然流露出一种与费林相似的气质。 “你们也要夜晚行动吗?”夏明问。 “实际上,我们与鸦羽约定了。哪个部门的人猎杀得多,那么谁就能得到壁外历练的所有名额,这是一个大赌注,游戏还没结束,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商允道,“而夜晚,才是那些怪物的天堂。” “诸位还有什么建议么?”商允看向他们。 众人沉默地交换眼神。 商允道:“既然如此,临时策划就交给队长‘雁翎’。” 其余人纷纷起立,想着穆琳琳的方向鞠了个躬,意为信任与托付。 “承蒙信任,定不负诸位。”穆琳琳突然抱拳道。 夏明看得目瞪口呆,还以为走进某个山寨大哥的黑帮。 结束之后,于晟突然来找他,“老板,你需要一件趁手的兵器么?我们器械库里应有尽有。” 夏明想起自己既折了一把猎刀,心爱的序列之剑也破损了,于是道:“我正需要。” 军械库隐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平顶厢房里,在主楼后面,有四分之一校场那么大。 木门吱吱呀呀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刀架,如图书馆的书架般整整齐齐地摆放。给中兵器,从匕首到猎人专用的刀,从软剑到骑士的重剑,从戟到战矛再到长枪。 “架子上的这些都属于序列之刃,也就是能无限斩杀猎物,喜欢的话就随便挑一把。”于晟笑道。 “这么多......”夏明惊诧道,“是从哪里来的。” 于晟挠挠头,“都是历代学生会师兄师姐的,而他们的人,已经不在了。” 真是件令人难过的事,夏明看着这些陈列的刀剑,似乎看到远处守护这座世界的战士。他虽然还没有见过战场,此刻却体会到了战场的残酷。 人生于土,人死入土,所以不必悲伤。 “序列之刃,是从墙壁上取材,用一点少一点,所以......”于晟道,“我们不必顾虑什么,师兄师姐未完成的心愿,就由我们去完成吧。” 夏明道:“既然如此那便看看吧。” “序列之刀,刀名赤染。” “序列之刀,刀名疾风。” “序列之剑,剑名重车。” “序列之剑,剑名月阙。” “序列之枪,枪名复仇。” ...... “序列之枪,枪名无序。” 夏明突然停住脚步,“序列之枪,枪名无序。”他看着架子上这柄银色的枪,觉得它的名字里蕴含着某种道理。 他伸手抓住枪杆,然后脸色变了变,他慢慢抬了起来,接着又返回架上,试了试手,应该有二十几斤。 于晟看见走过来道:“兵器在于趁手,这把长枪适合哪种体型大的人。” 夏明点了点头,他想起了费林,不过他或许会觉得太轻了。 “我给你悄悄我们技术部的家当吧。” 于晟领着他往跟里面走,走到尽头,一扇木墙堵住去路。墙中央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准确的说应该是刮上去,他能轻易分辨那些刀痕。 于晟按住那个字,慢慢将它倒旋转过来。 咔哒一声,那扇门退了进去。 夏明目瞪口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开阔的院子! 院子放着许多凳子,凳子下全是削刮出来的卷树皮。 “老板!”几个小弟倒是机灵。 “大柱,让老板看看我们新发明。”于晟道。 “好嘞。” 大柱耍着满是灰尘的毛巾喊道,“兄弟们,把东西都给抬出来。” “这,不必如此吧!”夏明愣愣地道。 于晟说:“这些可都是最新的玩意,抛弃了传统的模仿,这次完全自主创造。”然后他压低声音,“说不定能用上。” 夏明没有制止,因为他自己说有什么新玩意可以给他尝试。 小弟们出来了,个个龙头虎脑,腰上系着粗腰带,一副我很专业的模样。 第一个小弟上来,撸起自己的袖子,向他们展示了结构复杂的东西:“此物名曰‘袖箭’,根据传统为原型,解决了射中手掌的缺陷,完美打造出挥手杀人的暗器。” 说着他试着启动,启动方式有点古怪,用一根筷子往里戳?“不好意思,防火锁忘开了!”他很有礼貌的笑了笑,接着一甩手,一支箭矢从匣里弹了出来,与腕间成60度,接着再一甩,那根箭矢咻的一声射了出去,笃的一声歪斜地插在远处的一个靶子上。 “它会根据你的手掌的位置自动调整角度,绝对不伤手,唯一的问题是,手没摆好的手,会射穿衣物,杀伤大大打折。不过既然暗器,当然是近距离使用,不影响效果。”他紧接着退到一旁。 另一人上来,却是拿着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信号枪。 “请给位像捂住耳朵。” 不等他说,于晟就先捂住耳朵了。 那人换上了一个比信号弹大一倍的弹药,它有一部分在枪管里,大头留在外面。小弟们都后退到一旁捂着耳朵,夏明也没落后了。只见那人扣下扳机,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没有浓烟,赤红色的火焰飞出二十几米后轰的爆炸。 “这个暂时还没有名字。”小弟说,“不如叫它火神枪吧。使用的时候注意不要与信号枪搞混了。” 下一个小弟上来,确实一把伸长版的信号枪。小弟说:“这是根据散弹枪改造的自动步枪,对单体造成巨额伤害。” 他示范了一般,把自家的水缸给砸了个洞。于晟看了皱了皱眉,兄弟们赶紧上去贴上木板,钉上钉子,结果就是......直接给砸了。夏明开始有些担心这些玩意安不安全。 最后一个小弟上来,他背着一个又长又扁又难看的木匣,木匣里装着五六支猎刀刀片。 “有了这个千机匣子,再也不用担心刀不够用,而且......”他拿了一个锈迹清晰的特更替猎刀,再往匣子里的一个空位一方,齿轮运转,匣子震动,刀刃晃响,只几秒的时间他再次取出,确实一柄新的刀刃。原来那支已被放到了匣子里的最后一个位置。 “对了。”那个小弟突然跨行地说,“我们的信号弹药可是不限量的哦,要不要买几颗?” 于晟狠锤那人的脑袋,“这是老板!没大没小。” 那人这才捂住脑袋“哦哦”地叫。 夏明说:“我要的装备里,还要有那件无序.......”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十九章 怪魔 I 淡淡的月华下,一人手持长枪,安静地埋伏在一堆枯叶里。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这让他想起多年以前的一些事。难道那人也跟现在的他一样,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枪尖的寒光点穿过一片新叶,不远处是摊熄灭的篝火,夏明以前听老人说夜里生的篝火如果没有扑灭会引来蛇鼠虫怪。蛇鼠虫怪见到火光以取暖,但那些怪物不同,更加吸引它们的是人类的鲜血。所以夏明忍痛割破手指,挤一滴在木炭上。 人类闻不到的血腥味,在那些异类鼻子中却无限放大。 这叫做钓鱼,夏天最喜欢干的事。但今晚很安静,天空开阔,连一丝风也没有。夏明看着远处的轻烟直上,有些担心那些东西能不能顺着气味过来。 他在这里藏了一个多小时,周围仍没有动静。费林用经验告诉他,打猎一定要有耐心,否则饿肚子或者成为猎物。说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因为这事全由他引起,原本的设定中,死的人应该是他。 但他是一名猎人。 要么他是一只猎物。 猎人没得手,猎物变成猎人。 其实他是有些奇怪的,那些东西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林安说,追猎行动最大的困难是不确定性,作为一个情报部门,最忌的就是无法准确了解局面。在定点清除任务目标是,他们采用坐标定位;在不确定位置时可以采用地毯式搜索,但在圆形的区域里,位置可以不断聚拢,能百分百寻找到目标。反过来,从一个点出发排查,当面积越来越大时就会出现人员不够的现象。 夏明担心的是它们的数量,它们似乎有某种方式能大幅度增加自己的数量。 像那种万箭齐发的情况,根本是无法躲闪的。唯一的战术是且战且行,不要停下来歇息,让它们确定好你的位置,但这样迟早耗尽体力,而且他带着一根二十几斤的长枪。二十来斤的枪从材质上开来算是轻的,但猎人的刀的设计却在于轻便,更好的携带,减少体力的消耗。 如果猎人是个武林门派,那这个门派的功法核心就是跑。 他们甚至能跑得过死亡。 木锶煜也说过,在其他条件都相同的情况下,体力决定一个人能在壁外活多长时间。 夏明觉得手有些酸了,于是换了只手,他已经换了好几次了,而且经常“偷懒”将它架在身后的一根树杈上。 这时,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像野猪的鼻子在灌木里拱。 来了。 夏明屏气凝神,银色的月光下,一个黑影走走停停,正不断靠近那堆扑灭却仍有余热的篝火,它行动的路线看起来很正常。一头正常的夜行动物,它出来觅食,碰巧撞见一堆温暖的发光的物体,于是恨不得在这里安家。 作为一名猎户,他的耐心确实够了。 作为一名猎人,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运气,听说运气不好的人活的不长。 那只夜行动物果然靠近了那堆篝火,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兴奋地绕着篝火转圈。 夏明呆住了,那竟真的是一头野猪,胃口大开,口水汹涌。 夏明咽了咽喉咙,决定要忍耐。 突然,那头野猪竟毫无征兆的直挺挺倒下,周围一片死寂。 怎么回事?夏明立刻警惕起来,他虽然听说过动物有装死的本领,但那只有在不可逃避的危险逼近的时候才会这么做。几秒过后,一个更加庞大的黑影冲了出来,它的速度很快,夏明听见它的脚步声几乎连成一线。 那是一个类似猿猴的影子,可以看出它粗壮的四肢和充满野蛮的躯体。但它在篝火前急刹,侧过身体的时候,夏明竟看到它长着六条手臂。 只见那怪物抱起野猪的“尸体”,一跃而起,从嘴中吐出的不知是舌头还是什么,那东西缠在树上,竟像机动弓弩一样将那怪物 拉扯了出去。 夏明哪里由得它离去,一支袖箭咻的射出,于晟给他的并不是小弟展示的,而是超强弹力版的,威力当然也惊人,那怪物被箭矢带了出去,在空中仰头翻倒。 箭矢射在它肩上,夏明看见它狠狠地将箭矢拔了出来,然后愤怒地嚼烂,它长着两根特别醒目的獠牙,而且是从腮侧穿出往上倒长。 金属肩头咔噔落在地上,接着夏明听到那腐蚀的滋滋声。 血样鉴定,狂暴型,是异类生物体没错了。 他手持长枪,将掩盖他的枯叶拨开,慢慢走了出去。 夏明决定跟它来个公平对决? 不,他只是想走近一点,然后填满弹药的火神枪能更准确的命中,当然也想试试这号称“百兵之王”的长枪。 序列之枪,枪名无序。 夏明的脚步越来越快,像正规的武士决斗。 那怪物见状大怒,眼中反射出暗红色异芒。它也直直撞过来,也许它是有那么那么一丝灵慧,但愤怒让它只想撕碎眼前的人。它跑得很快,夏明可不敢跟它硬碰,微微一侧躲过怪物的横冲直撞。夏明舞过枪尖,正准备在它身上开几道口子。 但那怪物硬生生地停住了,在他来得及挥出长枪之前,狠狠撞了他一把。 力量顺着金属的枪柄,震得他虎口生疼。夏明整个人也滑出几米,鞋擦着地面,最后抵在一根树上才停下来。 他早该注意的,之前怪物抢走野猪的时候,它不也是硬生生将高速运动的身体停住! 夏明一甩手,一根袖箭从腕下射出,咻的一声。那怪物竟突然吐出“舌头”,一把将那根袖箭卷主了。 夏明一愣,因为他看见那怪物吐出的是一种透明的粘稠物体,像是蛛丝。 诡型!夏明原以为这是头冥种,因为它有那样的体型。但如今看来,只是比例像,体型倒还远远不够。 他的嘴角突然一弯,接着身体猛地冲了出去。速度足够的时候猛地将无序投掷出去,轻灵的箭矢能被褪去动能,但一根二十几斤的长枪,那怪物要是敢再动一下嘴巴,恐怕就会被刺穿嘴巴。 怪物似也能感觉到长枪的锋芒,不过它的速度......足以闪避,然后在一拳将它砸飞。 夏明突进在那怪物面前,千机匣中弹出刀刃,夏明抓住剑柄,一刀削过。 短暂的交锋过后,两个影子背对而立。 夏明甩了甩手,将刀刃上的血液甩掉,因为就这么一瞬,这柄铁质刀刃就已经发出滋滋的声响,这些生物的血液果然对人类的金属拥有巨大的破坏性。 怪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受了伤,呆呆地站在原地,而后彻底暴怒起来。 一根蛛丝倒悬直上,那怪物飞快地窜到了高处,快速地在树间来回跳跃,试图扰乱对方的视线。 背后,背后,注意背后。 夏明提醒自己不要因为那东西不是人就小看它的智慧,他迅速选择了背对月光,在那黑影出现在上方的时候,他猛地拍千机匣,“千机匣,开。” 千机匣吱吱啦啦地如同鸟类的尾巴般开屏,匣中剩下的八支刀片离匣而出,成散射状射出。 夏明捡起无序,看着身上挂着四五只刀刃的怪物,给了它最后一击,也怪它倒霉,一支刀刃正好刺穿了它的咽喉要害。 收拾了一下战场,他只找到三支可以更替的刀刃,一一收入千机匣中,夏明准备离开这里。 他需要的是这种单一的战斗,这里的血液气味很可能迎来一群的异类生物。 都说雪隼情报部有了于晟这支技术小组,弹药无限,夏明特别分辨了火神枪和信号枪的区别,取了一颗雪隼情报部独门信号弹,上膛发射。 巨大的粉红色光幕从天空垂下,亮光在天空中结出一个刀剑交叉的图案,夏明愣了愣,有个技术组就是个性化。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二十章 怪魔 II 远处正有一个巡夜的小队,听到这边的动静,为首一名宽额头的中年大叔立即带领人马赶来。 到了现场,他们发现了地上的尸体,诡型,魔猿。 中年大叔蹲下,用一枚铜针测试了血样,那枚铜针瞬间化作锈水,竟还是一头“母体”。 “尽快处理。”中年人说。 几个人走过来,往尸体上倒上了药水,这种药水的成分是从“卷尾蛇鳞”中提取出来的,它们能将这些异类生物的尸体啃食殆尽。玛德琳·麦斯教授在教他们移植卷尾蛇鳞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们这种植物后期的培育用的是这些异类生物的尸体,它们生前吸食什么,死后它们也照样吸食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在它们被研磨成药之前,不能用手去触碰的原因。 中年人检查了那些插进怪物身体的刀刃,有些奇怪那些刀刃怎么是倒着剥夺猎物的生命。 现场干净得可怕,除了地上的枯叶子有些乱以及一行血迹之外,那头异类生物应该丝毫不是那人的对手,学生会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可他既然能轻易斩杀猎物,为什么要白白浪费三支刀刃? 他四处走了走,发现脚下踩着一块木炭,他蹲了下来,用手捏碎,只有些微的余热。 普罗米修馆,地下迷宫区。 里面并不是一片黑暗,在那些古老的墙砖上,每个一段距离就有一盏壁灯。看起来是使用最廉价的蜡烛,蜡烛发着冷光,燃烧了几百年,却丝毫没有让这里暖和起来。 迷宫的深处传来滴滴答答的回音,像有钟摆在工作,这是设计师们故意设计的,以防止再此迷路的人忍受不了孤独而发疯。 此处封存着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领主,那些异类的将领。经书中记载异类有十二位领主,每个领主都能攻破人类的最后防线。猎人职责就是守护防线,保护人类最后的家园。 从纪元起始年到825年,一共出现过八位领主。它们中其中的七个,都被钉在槐木枝上,困在迷宫里,灵魂迷失,永远无法逃脱。只有滴答滴答的钟声永久回响,还在默默记录着时间流逝。 这时,安静的迷宫里除了滴答的钟声外突然传来一阵阵阴哑的声音,那声音似在说什么,有又像在叹息,紧接着那滴滴答答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了。 这滴答声并不是钟摆的声音,倒像是滴水声。 在迷宫外圈巡逻的是一个年轻的小队,猎人学院四年级,已经进入了实习阶段。他们可不再像低年级的时候,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软了手脚。 他们派人去禀报猎人的高层,然后全部人一同守在了迷宫的唯一出口。 迷宫深处,一间牢室。 声音是从这间牢室里发出的,盯着槐树枝的墙上,一点点殷红滴落,阴哑声从一个喉咙里发出。 紧接着,牢室中央的那张案上,羊脂蜡烛燃烧的火焰渐渐变小,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般,直到熄灭。 迂绕的通道上,火光由远及近,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 这些灯在这里燃烧了几百年,自点燃以来还是头一次熄灭。 古森林外围,山麓。 猎人学院在一座山上,通往这里的唯一捷径就是乘搭列成学院的列车。 西北处是学院的缺口,弯月形状的建筑区并没有将古森林完全封闭。夏明对着月亮分辨地图:古森林山麓有间寺庙。这并不是石板印刷的地图,而是纯人手画出来的。情报在于实时的更新,而人类的第一份地图应该也是用笔画出来的。 学生会这些年的发展,一些地形资料倒也收集详细。比如这间寺庙,其余版的地图是绝对不会提出来的。因为根据简绍,那是一座超过八百年的建筑,里头的草都比墙高了吧。 夏明四处望了望,果然没有找到那个建筑,估计已经倒塌了吧。 史书上记载的人类祖先乃是住在半地穴式的房子,最早的墙是用稻杆和泥土做成。这是个悖论,从这里已经能看到北方的墙壁,月下淡薄的力场折射着银色光,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有石头砌成的墙壁了。 如果就事论事,这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但似乎有人在竭力掩盖什么。 该回去了,他提着无序,无序的枪尖点着星光。 这里完全背离vil.01村庄的方向,夏明只是想看看这里的地界有多大。他出生在领地的南方,这里便已是尽头。他不敢想象外面竟还有世界,他们生活在一个并不很大却感觉很大的囚笼里。 一片云朵遮住的月亮,墙壁外层笼罩的淡薄力场也随着消失,直到那片白云飘过,它才又重新显现出来。夏明猛地一惊,因为他发现这里的情况跟南方的完全不同,南方的墙壁,即便在半夜,没有了月辉的照耀,还能充盈许久。看来的确如那本书中说到的一样,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消耗巨大的能量,而且已经消耗殆尽了。 夏明一转头,惊住了。 他面前出现了一座建筑,四四方方,砖石瓦砾没有一块不诉说它的年龄,但说它是座寺庙,倒不如说它是座茅房。他惊住原因是,这座建筑是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而他来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这座寺庙。 破烂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似主人早已在里面等他多时,女仆出来迎接他给他开门。只不过主人和仆人都是看不见的幽灵,而且看起来不是等他一时半时了,那扇门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从框里掉出来,摔得粉碎。 夏明本应该转身就跑的,荒山野岭怕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夏明突然看见门框上一个符号“∞”,这个符号他在墙壁外看到过。 显然这不是什么凶宅,而是一个尘封的秘密。 他大起胆子跨进了门,左手早已摸上于晟改装的散弹枪。 里面比他想象的干净,地上并没有长出墙高的早,壁上也没有树木生根,只有墙角的一些树叶,还是新的,难道还有人在这里打扫? 里头很小,走进庙堂,庙堂中央立着一尊石像,石像的样子有点古怪,既不是民间流传的胖墩墩的食神,也不是自然教派的自然神女,蹙眼鼠须的,也不像什么山神,关键是这张脸他么的怎么像他私塾教习的脸? “年轻人啊,渴望知识么——” 一个悠悠的,像在山谷喊话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炸响。 那声音先发出一声吟笑,然后继续深沉地道,“拿钱来——我给你的卷子改满分——免得回去被打屁屁——” 夏明眉头一皱,这是什么邪神? 他抽出后腰的枪,准备一枪轰了它,超烦。 结果那尊石像立刻举起手来,躲到了神座背后,大喊大叫饶命。 “闭嘴。”夏明道,“你的声音太吵了。” 那声音直接在你耳朵里回荡,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夏明放下了枪,问道:“我们认识?” 那石像从供桌后穿了出来,光点从他身上流溢,变成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中年人。 “是好久不见了,05。” 他恭敬地俯身,变魔术似的取出一朵玫瑰插在胸前的口袋上。 他说:“不过,你终于还是来到这里了。” 夏明用枪对着他,“我们并不认识。” 那人说:“不用浪费子弹,我只是一团由光线组成的影响。你看,你要明白我对你是毫无伤害的。”他忽的从夏明身体里穿过,除了看到一团虚影飘过来外,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指了指供桌上的神像,“投影仪在神像的眼睛上,打烂了它我才会消失。不过不建议用枪哦,因为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是碎片也很危险。” 夏明这才收起了枪。 那人在庙堂里走来走去,一边挠头一边嘀咕,我该怎么说呢? 夏明说:“你先介绍你自己吧。” 他说:“没时间了,我的电源快枯竭了,开机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千零一十三年了,我用的是石墨烯电池,而且还是旧时代型号。嘿,旧时代的东西,有多不靠谱你是知道的。” 他在鄙视那么旧时代的东西,语气却像是在炫耀。 “一千......”夏明愣道,“我从小所学,世界只不过是八百年。” “八百年?”那人也被他的话愣住了,“那个傻逼说的,就连我们那个时候,宇宙也过了一百五十亿年,像一个躺在床上等死的老人,走到了末期。” 夏明听不懂他说的话,“听说你好像快死了,所以有什么事难道不给我说?” “没错没错,差点忘了正事!”他猛地一拍脑袋,跳了起来,说道,“在我休眠了两百年后,我突然发现了基因指纹的漏洞,基因指纹并没有漏洞,漏洞在于他们的继承者。这些继承者随着年代的流逝可能遭遇被人操纵的情况,他们提取血样并进行克隆,弑神系武器照样可以被开启。你的要做的是找到它们,然后毁掉它们,否则等到神使找到它们,灾难就重临了。” “什么是弑神系武器!”夏明一下抓住重点,“我要怎么找打它,还有我可以相信你么?” “现在相不相信我没有关系,不过我希望你能记下我说的话,以后你会明白的,但愿一切都还来的及。” “你说。” “弑神系武器......” “怎么了?” “见鬼!”他大叫道,“那些资料储存在旧世界的磁盘里,好像出了机械故障,我调不出来了!” “总之那些武器,很危险,每一件都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你在这个世界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武器?找打它们,然后摧毁,记住是摧毁,否则会有危险找上门......怎么听不懂,难道在这个文明倒退的世界,我要用‘有厄运找上门’你才听得懂?” 夏明道:“我能听得懂,听不懂的我都记下了。而且你说的武器,我好像见过。但我要怎么毁掉它们?那东西好像是无法摧毁的?” “这是个bug,你拥有所有权限可以摧毁他们。”那人道,“我不知道那些罐子里的东西怎么样了,毕竟,你似乎也可以在这个世界‘轮回’,让那些东西知道你的存在,你将永劫不复。” “我?我是谁?”夏明问。 “这话反而让你听不懂了呢?”那人奇怪的道,他看了一口气,“‘轮回’是旧世界里的一个迷信,我还以为它们死灰复燃了呢!” “并没有,我们这里也有很多‘神灵’,存在‘转世’,拥有‘诅咒’和‘魔法’之说。”夏明道。 “好孩子,你必须明白,这个世上是没有神灵,没有鬼魂,没有魔法和咒语的。我说你拥有特殊的权限,是因为你身上有那个人的特征。除了长相之外,你的灵能匹配度为百分之八十九,可能是检测的问题。但这类似于神话中的‘轮回’,就算你是他的后裔,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些流传说,历史每隔两百年就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并不是什么‘轮回’。你要当心,他们可能是复制人,他们可能在监控这座世界,百分之九十是帝国的间谍。” 那人挠挠头,也有些不知要用哪个时代话跟这个人说好。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二十一章 怪魔 III 滋啦滋啦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夏明听过这个声音,在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里吗,金色的火花从导线接口喷射出来。 那位怪人影像似乎受到了严重的破坏。 然而他只是呵呵一笑,“理论上这些电量足以让我支撑到世界末日,毕竟设计师就是为此而设计我的,但我的权限被入侵了,它在加速的损坏。” 夏明问:“我可以帮点什么吗?” 那人摇摇头,“记住这个世界并没有魔法,所有人都在沉睡,打碎那些神器,解除这一切吧。” 那尊石像的胸口中间打开了一个口子,弹出一个两个巴掌大小的“铁块”。 他说:“这是储存我的磁盘,定义上,光线并没有拾取物质的能力,你把它收好,日后有大用。” 磁盘?夏明只看见它的一些纹路奇怪,并没有指针。 他相信这个世界没有魔法,所以也不担心他会释放出什么恶魔。可他刚抽出那块铁块,怪人的影像便消失了。供桌上的神像依旧在那里,只是胸膛中间多了一块竖向的长方形小口。 原本庙堂里还有一点点亮光,月辉朦胧,此刻显露出一副破败模样,他看见月亮斜照进来,甚至有些明亮,地砖的夹缝里长出青草和野花,积攒不知多少岁月灰尘的蛛丝从头顶的梁柱垂下。 瞬间的阴气森森,让夏明汗毛倒立。 走出寺庙,他一再想那人为什么强调说“这个世界并没有魔法”,但他所施展的一切“神通”似乎都离不开魔法,比如寺庙凭空出现,以及他的“灵魂”,以及自相矛盾的“轮回”之说。 他再回头,发现寺庙早已经倒塌了。 今天正是见鬼了! 夏明看了看手中铁板,据那个鬼说,他就被“封印”在这里面。 他一路心情愉悦,认为自己是个清明的人,在触及真相的道路上,他又前进了巨大的一步,但似乎越往前走,掩藏在这个世界背后的谜团就越大。 但他始终坚定,“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魔法的”,这也是夏明一开始就相信那人的原因。 手中的无序在月光下散发出金属的冰冷,在众多的序列之兵中,唯独它的名字叫做“无序”。 不管这个世界有什么魔法,今后你且随我,一起探寻真相吧。 古森林的山麓,与学院是相连的,沿着弧形的泥道,很快就能踩在铺石砖的地边上,不过夏明可不敢随意路面。虽然有雪隼情报部的伪造身份,但这并不代表碰上的人中没有刚好认识他的。他从这个部门中了解到,他们其实有很多人都在收集他的资料。那些人隐藏在他认识的人中,也隐藏在他不认识的人中,所以要避开他们其实很难,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将九尾狐面具带在身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山路上极为响亮。 夏明立刻停下脚步,躲到一棵古树后。 只听一个很傻逼的声音说,“你打我!” “你的脚并没有受伤!你只是想......”一个女子带着急促的声音说。 “你别走,我真的受伤了,你也亲眼看见了......我刚刚只是情不自禁!”那男人的声音似乎也很焦急。 夏明本想事不关己,可他突然听见这个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你放手!”女子用力地扯着手,但她的力气怎么比得过一个在丧失理智边缘的男人。 那男人还没发出计谋得逞的奸笑,就突然对着夏明那个喊道:“谁在哪里?出来!” 看来有些棘手了,夏明戴上了面具。 那是一张狐狸脸,红色的九尾狐,它在这个世界里代表贪婪,因此画师还刻意将它的牙齿画得狰狞可怖。 夏明说跟雪隼的人说给他伪造一个假的二年级猎人学员身份,但诸星却仔细分析说,要能买下一个情报部门,并且拥有这个实力的,最好是四年级。齐山今年也只不过才三年级,要能压这个部门一头人物当然最好是四年级。而且四年级的人随时离开学院负往壁外,雪隼情报部财产归学生会所有,不能卖出,四年级身份合情合理。另外,四年级更不容易被风纪部或者其他部门的情报人员追查。 夏明跨出去的时候,也做出了符合身份的冷静。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他淡淡地问出,向任何一位他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师兄。 问题的关键,这么远,他还得走过去。 “你是谁?”他果然不耐烦地问。 夏明慢慢地走过去,自然的步态,不急不缓,他说:“我无意打扰。” “原来是师兄!”看到他的身份后,那人放松了语气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夏明又淡淡地问。 “没,没有。”那人额头渗汗,抓起那个女子的手道,“这是我女朋友,一年级新生,不懂事,还望师兄见谅!” 说着他便教训他的女朋友道:“见到师兄还不到招呼!” “师,师兄!” 女子抬起头,夏明没有听错,竟真的是苏灵萱。 猎人学员的身份一般标明在两处位置,一处是臂章,一处是肩膀前。相较于臂章的详细,肩前一般只有年级和所属部门的别章。他的是这样写道:四年级,赫尔里克,学生会。 不知道是迫于什么原因,还是没认出这个名字,苏灵萱低下了头,如受惊的兔子般耷着脑袋,也许在她脑中,这个四年级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明只能继续重复那句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这次他加重了语气,希望能引起这个绝望的女孩注意。 夏明看见那人是个二年级的,不过身份却惊得人肉跳,此人正是大风纪部隶属的特殊行动组成员。这时听夏明一而再地问这话,显然是有要出手的意思,他的立时难看起来。 夏明绞尽脑汁,然后突如其来地道:“这位小妹妹一看就是贫穷家庭出身,而且一定很笨,不然不会到我们这里。” 那人听得一愣,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 苏灵萱却渐渐瞪大了眼睛,不过夏明寻思这妞还没反应过来呢,于是继续道:“可惜鲜花插在牛粪上。”接下来,他又挑衅道:“不如小妹妹以后跟我混,保证吃香的喝辣的?”他想这总能令那人跟他打一架,然后苏灵萱最差也能趁机逃跑。 夏明恢复了语气,又非常令人厌烦地问:“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晶莹的泪滴一滴滴落下,月色下如同一颗颗银色的珍珠,她使劲地挣脱了手。 那人脸色难看,像被人用鞋子扇了脸似的道:“原来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这就是你不肯接受我的原因么!” 夏明握紧了无序,按照剧情,他们肯定得打一架。 “所以你以为我会认输么?四年级,纵然我得不到她,你也别想碰她。” 夏明皱起眉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想让苏灵萱快跑,因为他根本不是这个二年级的对手,可他不能这么做,否则一旦露出马脚,他们一个也走不了。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比你高一年级的人,他从教官凯瑟身上吃到了不少教训。你觉得他很瘦,以为弱小,可他的骨头简直跟钢铁一般坚硬,想象一块铁锤砸在身上的感觉。 二年级的格斗和体能,不是现在一年级的他能比的。 这时那人突然捂住脑袋,发出不知是痛苦还是愤怒的笑。寂静的森林之中,一股暴戾之气扑面而来,一根根黑色血管在手背蠕动。夏明暗道不好,立刻冲出去保起苏灵萱,必须立刻远离这里。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那人,不,不知道还算不算人的东西,猛地向他后背挥出一抓。夏明只听见木板破碎和钢铁齐齐斩断的声音,然后后背一痛,四道血线溅出,和苏灵萱撞倒在一颗古树下。 夏明浑身冷汗,一半是因为疼痛,一半是因为,如果没有千机匣的阻隔,他的血肉之躯恐怕早被卸成三四块。 “快走!”夏明对被吓得身体微微颤抖的苏灵萱低声说。“你走,我才更容易脱身!” 夏明突然发现苏灵萱似乎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她睁圆了眼睛,瞳孔放大收缩,收缩放大。夏明猛地看见地上升起一道影子,他过来了!夏明用力将苏灵萱推了出去,他转过身,利用旋转将力量集中在无序上,这救了他一命。那个浑身遍布黑色可怖血管的怪物挥动从手指里长出的利爪扫过来,爪风扫在无序上,枪身发出嗡嗡的颤鸣,夏明连人带枪横移了五六米才缓缓停下。 这股力量比那头诡型异类强大不止十倍,他双掌虎口开裂,麻木在渐渐退去,疼痛感蜂拥袭来。趁那怪物停歇时候,他悄悄将手后腰。该死,那些信号弹全都挂在了千机匣上,而千机匣此刻正四分五裂地躺在那怪物地脚下。 “快,红色信号弹。”他大喊,来不及回头看苏灵萱到底有没有离开,因为那怪物又攻击上来。 夏明甩出袖箭,箭矢和空气摩擦发出尖锐的咻声,但那本应该直接撞上来怪物,身体似乎闪了一下,就像光影一闪,那支箭矢便落到了它身后。 怪物的爪子上有黑色和白色的丝线缠绕,隐隐有法则的力量在流动。 夏明不敢临时换成刀作战,普通的利刃根本抵挡不了这种法则力量一击,但愿它挥出的爪子不会突然改变方向。 利刃和无序碰撞,没有星火飞溅,夏明却再次受到重击,这一次他的手掌几乎失去了知觉。 “不是说好这个世界没有魔法的么!” 利爪再次袭来,夏明觉得无法抵挡了,这时红色火焰从背后升起,带着一串长长的浓烟伸向高空,然后轰然炸开。那怪物突然停下脚步,用手挡住眼睛。 好机会!正当他准备一击斩杀时,突然记起,这个人原来是他师兄。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变成这样? 回过头来的怪物顿时又表现出进攻的姿势,一声大叫传来,一个身影从他身旁冲出,苏灵萱抓着两柄猎刀,冲着那怪物去了。“不要......”夏明无力地伸了伸手。 那怪物好无疑地轻易地撕裂刀刃,爪风突进,在即将触及苏灵萱身体的那一刻,一个透明弧面突然展开,爪风的攻击在弧面滑过一层层涟漪,巨大冲击将苏灵萱撞飞了出去。 夏明将她接着,自己却没站稳,齐齐摔倒。 那怪物眨着一颗血色的眼球,捂着一侧额头,邪恶且痛苦地开口:“域...域,域之法则......”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二十二章 守卫 I “你到底是谁?” 夏明重新站了起来,对那个似乎还有一丝清明意识的怪物问道。他还从听说过一个正常人能眨眼间变成这幅认不认鬼不鬼的模样,冰窖的血样被盗,难道与此有关。 听到夏明的问话,那怪物发出一阵阵尖细刺耳的诡笑,此刻他摊开遮住另一半脸的手,两颗血红的眼球在诡异的滚动。 “我是神灵。”他的声音邪恶且难听,“以血为媒,我能帮任何人实现愿望。” 夏明寻思这怪物无论从长相还是言语,没有一处不写着“我是个邪神”,只有脑子进水的人才会问他愿望。 夏明问:“你能不能帮我实现个愿望?” 怪物问:“你有什么愿望?等我实现了他的愿望,再帮你实现。” “我愿诸神陨落,从此世间无鬼魔。” “自欺欺人,自欺欺人......”怪物发出悚人的笑声,“我已经找到你了,试验体05,你是我们通往神灵的道路。我们会将道路踩在脚下,直到永远......” “你是怎么从罐子里逃出来的?”意识告诉夏明,这些怪物对那位怪人提到的罐子会很忌惮。 怪物果然大怒,“我会将你撕成碎片,然后再封在罐子里。” 它伸动魔爪,风和黑暗的法则在它指尖旋转,“我会杀了她。”它狞笑道。 夏明一惊,道:“这根她有什么关系?” 怪物道:“这是他的愿望,当然也包括你,但是我不回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夏明道:“不。”他重新举起无序,挡住它的去路,夏明缓缓道,“你会做到的。” “可笑啊。” 怪物利爪挥出,却只瞄准夏明手中的无序长枪,秩序与秩序的碰撞,巨大的力量让无序嗡嗡震动,夏明最终只能扶着无序才能站稳。 “可笑啊。”那怪物道,“你连武器都拿不稳,又怎能阻止我?” 夏明喘着气道:“至少,我觉得,我没有选择错误。” “人类的思考真是......” 强烈的凶戾之气突然如波浪像四周扩散,怪物按住一侧脑袋痛苦的嘶叫,指甲深深陷进皮肤里。它眨动着一颗眼珠,那颗眼珠忽而血红忽而一片漆黑。 “现在的人类,身体真是脆弱!”怪物又缓缓侧过脸,两刻眼珠重新变成血红色。 夏明道:“试验区的血样是你做的?” 那怪物道:“它们只不过是我的奴仆,只要我召唤它们,它们能将你踏成碎块。” 夏明笑道:“可惜你现在似乎无法召唤它们,而且现在想走,恐怕已经晚了。” 一只灰色的小鸟在树林上空盘旋,月色下投在林里的影子无法捕捉。 怪物挡住月亮,有些吃惊地道:“好强烈的灵魂力量,原来就是这东西在影响这具身体?” 砰~子弹尖锐的破空声从耳旁掠过,雪花从怪物的胸膛溅了出来。 “老板,看来你需要一些援助了。” 于晟跟着机动弓弩的牵引,像猴子般被沿着弧线往上抛,最后带着气流落在了他面前。他一抬头,看见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脸,被吓了一跳,一转头,看见夏明贪婪的九尾狐面具又被吓了一跳。 于晟跟他一样,背着一个千机匣,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反而是最危险的时候,只见千机匣打开,十柄刀片分散,开启机关后如暴雨射出。 咻咻的锐鸣,月色下一行寒光飞流。 机关释放完毕,围着怪物,躲藏在树后的行动小组纷纷现出身来,整齐且恭敬地对着夏明的方向,“老板!” 而后众人的目光落在怪物身上,怪物的肩膀和小臂深深插进了刀刃,看来它在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及时护住了要害。 他们见到这个怪物,连档案组组长林安也询问,“这是什么怪物?” 在他们眼中,这是个人的背影,还穿着猎人的雪原猎装,臂章上更是清楚地写着风纪部特殊行动小组,可它的手指、它血管密布的皮肤、它的眼珠、尖牙,没有一处像是正常人。 诸星提着一把剑,平时看似最散漫的他此刻却走向那个怪物。 穆琳琳也想动手,却被商允拦住了,“你去照顾老板。”他看向夏明和苏灵萱的方向。 “敢问阁下可是领主?”诸星捏着剑,随时准备出手。 怪物转过身,肩膀上的刀刃一寸寸地退出来,他呼出带有恶臭的气味,“人类,你会为你们今天的行为感到后悔的。” “阁下觉得您还有以后?”诸星也毫不客气。 “只可惜还没有实现此人的愿望。”怪物龇着它的獠牙,“不过等以后再一起算吧。” 说完,它的身躯瞬间萎靡下去。 树林里刮起了阴风,到了深处,似乎还有低低讥笑。 诸星小心地检查尸体,确认他真的不会暴跳起来杀人,已经彻底绝了气。 穆琳琳走过来,看见夏明血手模糊的手,脸上丝毫没有什么变化,从于晟的行囊里拿出一个药瓶。当夏明的手被她抓起来的时候是丝毫没有知觉的,他的整条手臂甚至是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般钻心疼。 穆琳琳将药瓶里的绿色液体,像巫师配制的毒药那般颜色,倒在他掌心。起初感觉一股冰凉,随后如熔融的铁水般灼痛起来。 冷汗从面具下渗出来,从下巴滚落。 穆琳琳微微一笑,细心地给他包扎上布条,完了说了一句:“这个面具画得真丑。” 夏明点点头,无力地说:“谢谢,麻烦你看看......” 他想让穆琳琳帮忙看看苏灵萱有没有受伤,穆琳琳却先明白了他的意思。夏明挪转过身体,发现苏灵萱此刻躺在地上,穆琳琳说:“只是晕过去了。” “这里离校区不远,我们赶紧回去吧。”商允道。 于晟在地上收集夏明那个千机匣的残骸,其余人点点头。 诸星道:“我和老四留下,你们带老板和那位师妹先回去,记得及时把这件事汇报给导师,直觉告诉我,刚才那个怪物还会再来。” 商允点点头,“我写报告,老三你照顾好老板和师妹就行,老五,你去查这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历!” “是!”众人应道。 “诸位小心。”说完,商允立刻往校区方向遁去。 碍于夏明的身份,穆琳琳将他们先带回了部门的办公区,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苏灵萱也是一年级,按照规定,一年级和部分二年级在夜晚都是不允许离开宿舍的。 夜晚的部门区域依然灯火明亮,由于特别时期,他们的人手根本不够用,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找人,但以兴趣为原则,这种跑腿活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人愿意干。 普罗米修馆的方向火光冲天,穆琳琳站住脚步,询问了一个匆匆行走的下属,那原来并不是着火,而是很多人在那里聚集,这位下属也是换班过去收集情报的,他说:“普罗米修馆出事了,一支看守迷宫密室的巡夜小队阵亡了......” “怎么回事!”她加重了语气。 不怎么了解穆琳琳脾气的下属战战兢兢,“不,不知道,学院的导师已经去调查了。” 将苏灵萱安置好,穆琳琳带夏明去部门的剩余房间。 夏明跟在穆琳琳身后,他问:“普罗米修馆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还要人看守迷宫?”他刚才听见了那位下属的话,他觉得迷宫区并不像需要人看守的样子,它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又要担心谁会吴闯进去。 “迷宫区看守的并不是外来者。”穆琳琳道,“你知道墓室里为什么要有活物吗?” 夏明道:“我看书上说,那些动物作为墓穴的守护灵,防止一些盗墓的窃贼偷取墓主人的财务?” “你见过多少墓穴中有活物?”穆琳琳摇摇头,“只有宫廷贵族的墓穴才有值得盗墓的窃贼去闯,但守护灵看守的并不是那些窃贼,对付窃贼的是那些致命的机关,守护灵看守的却是墓穴中的亡灵。” 穆琳琳停下脚步道:“这些亡灵就是设计墓穴的工匠,他们在帮墓主人设计完成机关后,为了防止他们把破解之法泄露出去,往往会被闷死在墓穴中一起陪葬......” 夏明道:“所以......” “巡夜者是看守那些亡灵的......领主的亡灵,它们被关押在迷宫深处,即便争破枷锁,也会迷失在错综复杂的域之岔道里。” “......”夏明嘴角跳了跳,有十分不好的预感。 诸星应付着赶来的行动小组,其中不乏有四年级的学员,他们在这群人中具有优先查探尸体的权利,四年级等于半个执行者,阅历见识绝非三年级可比。 当他们看到萎坐在地上绝气了的人时,也被震惊不浅。 于晟打包好了千机匣撒落的零件,正要起身,突然听见有人急速赶过来喊道:“普罗米修馆出事了......” 由低年级猎人学员组成的行动小组都躲到后面议论,“听说校长和戴亚娜·诺老师都不在。” 于晟收拾好了东西赶紧闪人了,诸星还在滔滔不绝给各位师兄捏造事实。 第二天,雪隼情报部,技术组所属区。 这是个简陋且到处都是树皮和木屑的地方,空气还飘着木头的香气,堪称树木的屠宰场。 一张即便是仔细收拾过了仍是残留许多灰尘的方桌上,于晟将夏明的千机匣一块块地拼接好,摆在中央。 商允道:“老四,你叫我们来是有什么发现吗?” “叫老五过来!”于晟大叫道。 “四哥叫我有什么事!”林安重重地坐在凳子上,两肘往桌上一蹭,那只是拼接住的千机匣立刻坍塌了一角。 于晟急喝一声:“别动!” 瞬间仿佛时间静止了般,林安抠着孔,一只还对准了于晟;诸星指着扇子,两鬓飘逸开的长发慢慢靠拢,侧着头瞪着又圆又小的眼睛;商允摆开双手张着嘴,似乎正要说些什么;于晟嘴巴张成圆形,也愣了。 只有穆琳琳道:“你们不要玩了,老四有什么事赶紧说!” “嗯~”于晟松了松下巴,让大家靠过来,压低声音道:“你们看看这些裂痕!” “这是类似传闻中‘剑气’‘刀风’的东西所伤,是序列之兵。”诸星道,他用手指伸进千机匣里,夹出一柄刀刃,刀刃斜着断裂,裂口处光滑细腻。 “但这应该不是序列之兵,昨夜我检查了那个人,他身上只有一件序列之兵,而那位师妹尚还没有拿到她的序列之兵。” 诸星继续道,他一片片地将铁质刀刃碎片从匣里夹出来,另外放在桌上拼接好,一共有六块。 “这是......”众人将脑袋凑过来。 只有林安坐在原位,“风之牙·刃爪。”他喃喃地道。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二十三章 守卫 II “在和领主的战争中,可曾有掌控风之法则的领主?” “风之领主,代号奥迦。拥有风之秩序,其释放过最强的风秩序法则‘以太之界’,能导致天下的气流向它聚拢。奥迦也是第二领主,领地历287年,普雷家族的人用雷电骑士传承的序列之兵‘万钧’将其击杀。” 林安抓耳挠腮也只挤出这么点东西,他说,“也许我记错了年份了,我回头找找档案。” “启动机械守卫吧。”商允下令道,“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 于晟从仓库里,让小弟将它们扛了出来,他有些心疼地道:“它们可是等待治疗的受伤士兵啊。” “确定是奥迦?你们确定那它就是是领主?它看起来很垃圾的样子啊!”于晟有些质疑道,“序列之兵也可以发出风之法则的风之牙。” 诸星道:“问题是,秩序的释放会导致序列之兵处于短暂的脆弱期,昨晚你也检查过那人兵器,力场屏障并没有消失。” “让我去确认吧,我能潜进去。”穆琳琳说道,“老四,给我探路的工具,老五,地图有么?” “领主从封印中逃出来的可能并不大。”诸星道,“我担心有人故意将它释放出来,或者混淆我们的视听,而其实它并不是领主而是特殊炼制的傀儡。 目的和试验区域那边发生的事情一样,其欲制造混乱,一是目标老板,二是收集猎人的一些资料,制造猎人和骑士的矛盾。” 众人一听,幡然醒悟,历代领主的灵魂都被钉在迷宫里,如果其能逃出来,猎人前辈一定会换一个更加有保障的地方。而且,如果风之领主逃出来,其余六大领主估计也不会被困住。 “不过,三妹你还是去查探一下吧。”诸星话锋一转,“虽然迷宫中封印是一个相当安全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领主不会挣脱封锁。” 穆琳琳点点头,她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注意小心。”诸星叮嘱道。 “暗之法则里,除非我主动现身,否则别人是看不到我的。”穆琳琳道。 “外面有消息么?”商允问。 “领地的线人已经采集到了格里恩的残骸,正在运回,不过可能要半个月才能到达。”诸星道。 商允说:“我不是问这个,不过我正好也想知道。” 诸星道:“按照以往的惯例,霍伊格雷团长每年都会亲自去王宫两次,申请开启石门的允许。虽然冬季的壁外调查工作日子快到了,不过这次,可能有些棘手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我们猎人最能打的戴亚娜·诺不在,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商允道,“看好我们老板,不要让敌人暗度陈仓了,特别是跟在老板旁的那个小妞,来历不明,最好去调查一下。” “那大哥,你去干什么?”诸星疑惑地问道。 商允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我去睡觉,谁让我是老大呢!” 一个充满木板香味的房间里,夏明站在窗前发呆。手上的布条已经解下了,双掌开裂的地方已经重新长出皮肤,伤口全部愈合,只是掌心有些痒。那种药物的治疗效果比想象的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不过他浑身的骨骼仍像要散了架般酸疼。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调理,这样下来,一颗要补上的课程就又得缺勤了。 昨晚那张爬满黑色血管脸并没有让他做什么噩梦,原因是他实在太累了,彻底睡死过去,不过,现在想起来,又不禁寒毛竖起。 说不定,在房间的角落、床底、衣架后,那怪物就在里面躲着。 多么可笑的一种害怕。 既然是敌人,又为什么要害怕,对于敌人,应该毫无感情地将其斩杀,不怜悯,不手软,只要有愤怒支配着就行。 夏明突然愣住了,他发现他对那个怪物竟然没有一丝的愤怒,有的只是恐惧。在最原始的世界里,两种文明不应该也是因为相互恐惧而战斗吗? 穆琳琳猜测说那是一位领主,为什么领主和人长得一样? 或者说,人和领主有什么区别?从和那位领主的对话中可以得知,那位师兄是献祭自己的生命,让领主帮他实现愿望。 那领主到底是以什么形式存在? 灵魂?不存在!魔法?不存在! 那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夏明从齐腰的窗口跳了出去,脚踩在坚硬的泥土上,因为天气暂时升温的缘故,坚硬的泥土竟也找出了嫩芽,枯树枝头,有点点新绿,清明的阳光温度刚好。死亡和重生,汇聚和疏散,昼与夜......如果夏明是个清修之人一定会享受此刻的天地循环之道。 但他跳出窗,却是蹲在墙角抱住腿,抽筋了。 夏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跳到床上,翻开枕头......钥匙,不见了。 钥匙是格林先生给他的,有关于鬼医师的秘密,全在这把钥匙能开启的锁的箱子里。 鬼医师的秘密可能并不怎么重要,是幽灵,重要的是他背后的秘密。 经历了这件事,夏明开始猜测所谓的幽灵,可能就是领主,以及上次见到的神秘猎人,证据就是他能操控异类生物。这是昨晚那个怪物说的,“它们只不过是我的奴仆”。 但是,钥匙,失踪了? 难道他记错放置的位置? 他爬到床底下,他从前就喜欢把东西藏在床底下,包括他自己,但床底下只有一双鞋,以及因为长时间没打扫而留下的一层薄薄灰尘。 他来找钥匙,是想找商允帮忙。解开这个秘密,他的萨南之行就算圆满了。而要到学院外面,别说旅费他付不起,学院也不允许他们在外面到处乱跑,只有情报部门可能在外面收集一些东西。 会不会是来打扫房间的大婶当做垃圾收走了?因为它看起来很老旧。但他询问了看管这片区域的大婶,她们确定没有进过他的房间。 该死,一定是进小偷了,就不应该将它放在枕头底下,这样小偷会以为那是什么宝箱的钥匙! 他想把这件事告诉他一众员工,但他们似乎很忙,都不在,只有于晟在他的加工棚里工作。 那些手下们忙得热火朝天,于晟一次次给出图纸,让他们去加工一些零件,然后各种锯子的声音、削刀的声音、铁锤的声音,以及机械零件的运转的吱吱声。 “上点煤油!”有人道。 立时有人捧着一个油灯过来,将油座拧开,倒在了那些机械手臂的关节,于是那关节手臂转动的时候声音便小了,也变得灵活了。 夏明过去帮忙,帮他们把加工好的木头用碳火烤,以此排除里面的水分,夏明知道这样也能够提高木块零件的硬度,不过火候得把握好,否则就点着成木炭了,夏明十分自己的水准,这都是冬天壁炉“烤手”练出来的经验。 于晟倒也不客气了,虽然阴差阳错之下,夏明成为了他们的老板,但夏明这个人并不令他们讨厌,也适合当他们的老板,毕竟工钱是最具有说服力的。 他们不像学院里的其他猎人,他们有时候得往外面跑,有很多用到金钱的时候,另外,外面一些地方倒真讨他们这帮男人喜欢的,比如附近的小镇就有一个百年酒庄,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小镇不在偏僻,有酒千里香;另外还有破宝阁,名字那么好听,却是个买废品的地方,这些废品里面有不少机械师的失败作品。 夏明也知道,自己能成为他们的老板,无非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为了打击他们的对手鸦羽,二是为了更好的监护。 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作为猎人学院的第二大情报部门,在他们的监控之下,却接连让外方势力的卧底为非作歹,计谋得逞,不可谓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什么第二大情报组织,形同虚设,垃圾,乐色。 当然,要是他们真跟他客气,夏明可就无法接受了。 夏明看见好几张桌上都有用石砖砸住的厚厚一叠图纸,每张图纸都刻画着一些复杂的结构,于是就有些佩服这些人起来。 “这些东西当真能代替人劳作?”夏明问。 于晟道:“这只是每个机械师的梦想,否则机械师就跟一个木偶师差不多了。” 机械比木偶复杂,但木偶却是机械的原形,一切都是由简单往复杂的方向渐变。但是,于晟说:“机械和木偶其实是一样的,它们都没有自己的思想,需要提线以及木偶师和机械师的手,才能让它们特定地行动起来。” “戴亚娜·诺,她是一个木偶,是机械,也是人。” “那是因为她有一颗人类的心脏。” “人类的心脏?那是什么?” “就是......你觉得世界是因为人觉得存在而存在还是因为它们本身存在而存在?” 夏明仔细思考了一会,道:“虽然觉得是后者,但这个世界是前者吧,而其实两者都应该不是?” “秩序之中,存在即意义。”于晟道,“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又将一条机械手臂的零件接好了。 “你为什么给这些机械人装四条手臂?”夏明问。 “双拳难敌四手,你见过戴亚娜指挥的机械守卫团么?”于晟目光充满向往地,随后叹了口气道,“技术不够,手臂来凑。” “难道安装六只脚能跑得比马快?” “六只脚?”于晟直摇头,“你见过什么人长六只脚的,那是怪物。” “我打算给他们装上千机匣,这样战力能大幅度提升。” “你们这是在......”夏明看着忙里往外的人,突然问,“是在赶工?” 于晟压低声音对他道:“昨晚那头怪物,十有八九是从迷宫密室逃逸的领主,对付那种东西,我们需要更厉害的武器。” “它为什么能寄生在人体身上?” “跟恶魔签订契约,出卖了灵魂,让它占据了身体。”于晟也有些不确定地道,“至少书上是这么记载的。而能对领主造成伤害的,只有序列之兵,这也是为什么猎人必须要有自己的序列之兵。” “可它如果再寄生在人体身上怎么办?” “没事,三姐会去查探风之领主的封印了,会有消息的。” “它原来是风之领主么?难怪它速度那么快?还好有你的千机匣,不然昨晚就凶险了。” “对,第二领主,代号‘奥迦’不过有个问题?”于晟道,“千机匣是根本阻拦不了风法则的‘风之牙’,你又是怎么安然无恙的。抱歉,只是有些奇怪。” “难道并不是‘风之牙’,而是像二哥所说的,它其实是特殊炼制的傀儡?”于晟皱紧眉头思索。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二十四章 守卫 III 落日后,普罗米修馆。 走廊、窗台、门口,大批大批的机械守卫被放置出来,它们尚未开机,从远处看去,像一具具嵌着铠甲的骑士铜像静静站立。工作人员忙里忙外,他们都是顶尖的机械师,安放守卫等待最后命令。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给机械守卫装备刀剑的时候,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身旁经过,落日的最后一丝余辉没能让他的影子显现出来。他整个人都是透明,包括衣物,以及他的匕首,这柄不起眼的匕首能轻易取下那些人的首级,但他只是来到密室的入口处,潜伏在一旁,安静的等待机关的开启,于是更加没人能注意到他了。 本来,这种状态利用的是光的折射欺骗,虽然能起到掩盖物体反射光线的效果,但若仔细看就能发现那团与周围环境存在略微差别的透明球状空间。 穆琳琳甚至能翻阅地图,暗之法则的“光束欺骗”是空间性的,不然只是隐藏释放者本人,人们看见的岂不是自动行走的衣服? 所以她安心地寻找地图,找到自己的当前坐标。 地图上标明着的是一个巨大的回型空间,回形空间只是密室的外围,中间大部分区域都被涂成了黑色。这当然不是故意涂抹掉的,因为雪隼情报部经历十几历的发展也只找到迷宫外围的地图。黑色代表不可视,不可窥探,无法洞察,无法绘制,古咒语符号“0”,表示“非”,万事万物不成立,这如同她的暗之法则一样。 如果可窥探,当初的绘制者会留下空白,让后来人去填补。 虽然不可描述,不过穆琳琳早有准备,于她携带的装备中有一件嗅探工具,并且她自身就可以免疫迷宫区复杂繁多的秩序法则。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等到夜色彻底覆盖这座天地,机械守卫就被激活了,黑色下,它们逐一抬起头颅,两颗黑暗的瞳孔里突然发出了暗淡红光。 “该死。”穆琳琳暗道不妙,她见过这些玩意,在于晟的实验室里,那是一种在黑夜里能看见发出热量物体的眼睛。 她几个闪身跳跃,一路躲藏,最后躲在了那扇巨大的铜门后。 她要等待密室入口的开启,夜已经来了,巡夜的小队应该很快就会出现。果不其然,一个十人组成的小队来到了机关的入口,那个机关隐藏在抽屉里,穆琳琳虽然知道,但她的“光束欺骗”并不能将开启的一切过程都掩盖。她站到了最后那个人的背后,与他们保持队形,这样就能骗过那些机械守卫的眼睛,以及,它们背后的监测者眼睛。 机械守卫本身不能够思考,代替它们思考的是背后的操控者,它们看到的一切都会被传回到操控者的显影仪里。显影仪只有一个,操控者也只有一个,除非遇到意外情况或者操纵者的自己设定,否则传回的信息是随机。 只有戴亚娜是与它们直接联系的,要是她在这里,穆琳琳可没把握能瞒过她的眼睛。 夜幕笼罩,一架漆黑的蒸汽列车缓缓隐没在视野里,它在向这座世界的中心移动。黑暗的车厢里突然亮起两颗暗红色的光点,戴亚娜低低地道:“有人竟然认为能瞒过我的眼睛?” 她将这个画面转移了,因为操纵者下一个随即切换,就是密室的入口。 机械守卫的启用并不是学院里的其他高层,谁都没有权限动用机械守卫,只有戴亚娜能命令它们,它们用一种特殊的语言交流,这种语言只有两种符号组成。 “风之领主,奥迦?”另一侧,霍伊格雷道,“他的能力是操纵气流,不过看来,虚空具现和吞噬之钥让它们的封坛有松动。” “要不要我赶回去一趟?” “没有肉身的风之领主只是一团意识,让他们锻炼一下吧,猎人的战争不远了。” 密室的入口只有一个,但迷宫区却有八个门,它们分别是开、休、生、伤、杜、景、死、惊,这是古代阵师的一种迷信命名,据说从每个门进入都会不一样。 穆琳琳选择了最近的一个入口,在进入密室外层时,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队伍,闪进了一个看起来深邃无底的黑门。火光亮了起来,背后的退路消失了,变成了一个与前方一样的通道。 通道是由无数石砖交错铺成,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就有一盏羊脂灯,同样交错安放。这种灯火发出一种棕青色的光忙,让“光束欺骗”包裹的她无所遁形。 她的序列之刃名字叫“魅影”,她们都显现出来了,但地上只有那把序列之兵的影子,看来这些灯烛也并不简单。 穆琳琳激活了嗅探蜘蛛,这时不等她说,口袋里的嗅探蜘蛛便自己爬出去,跳到了地上。穆琳琳感到有些奇怪,这时一个细细地声音传来:“三妹?你怎么跑到死门去了?” “二哥?”穆琳琳捡起那个长得跟球一样的嗅探蜘蛛,这是于晟的最得意制作了,能很好地用于收集各种情报,长得怎样不中要了,重要的是靠谱。 “你们都在?” 雪隼情报部,主楼办公室。 夏明能从显影仪里看到微小的画面,画面却是穆琳琳“巨大”的脸,他同时也觉得不对,因为他也知道迷宫里有类似域之屏障的力场,这种力场甚至能隔断灵偶与主人的关联。 他们都聚集在这里等待消息,却没想到能直接把画面传出来。 “你难道还在外面?但是我能看到你?” “我已经进入到迷宫。”穆琳琳将嗅探蜘蛛旋过,画面顿时转换为一条深邃的石洞,墙壁上的烛火发出渗人的诡异光芒。 诸星道:“这是死门,其它门不好辨认,但只有死门的烛火才是这种诡色。” “听起来不怎么好听,但是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请赶快确定方向。” 隔着玻璃球夏明都觉得毛骨悚然,穆琳琳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三姐你是不是傻,中间有没有岔口,不是往前就是往后,这还用问吗?”于晟非常心疼他的宝贝作品,生怕一不小心被穆琳琳虐待致死。 穆琳琳那边只听见吱吱和叽叽的声音,或许是于晟的声音过大造成混乱,或许是敏感词的自动屏蔽,但穆琳琳很快也知道要往前走了。 嗅探蜘蛛是自己行走的,穆琳琳跟在后面,夏明等人看到的是不过是嗅探蜘蛛眼睛看到的东西,他们看不到的是嗅探蜘蛛的探测回应。 过了一会,他们终于来到一个岔口,只见嗅探蜘蛛在道路中央停留了一会,然后跳到一面墙上,往上“爬”,穆琳琳抬起头,猛地发现头上出现了一个岔口,而后面的通道消失了。 “快跟上。”于晟催促道,“这是座迷宫......在自己移动。” “域之法则‘幻之域’。”林安摸着额头的汗水,从堆成山状的档案里抽出一本,“并不是迷宫在移动,是光线被扭转了,往消失的那条通道走。” 穆琳琳倒退了一步,顿觉天旋地转,背后的道路重新出现,上方的道路消失了,嗅探蜘蛛并没有选择左右两侧的岔道,而是直走,穆琳琳也走了过去,这回背后的路没有消失,而是成功通过了岔口。 “谢谢你啊,老五。”穆琳琳的声音从显影仪里传来。 林安摸着脸上的汗,嘿嘿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话说老四,你的东西靠谱么?” “即便不靠谱,三姐你也是敢闯?”于晟道,“昨夜我从那人身上抽取了十毫升血样,他的肉体被当做序列之兵使用过,以血为媒,所以他的血液肯定被活化过,多多少少留下过那位领主的气息,而我把它炼成了灵偶。” “想不到你还挺鬼机灵的!”穆琳琳难得赞叹他一次。 “话说三姐,你又是怎么敢进去的?” “你难道没有察觉,仓库里的‘疾风’不见了?你可是钥匙的保管员!” 疾风!夏明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军械库里看见的序列之刀——疾风。 “是风!”于晟不知道怎么地突然鬼叫一声跳了起来。 众人把目光看向他,诸星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 “是气流。”于晟说,“风之领主,掌控风之秩序,其擅长的就是控制气流。迷宫在地底,脂灯却常年燃烧,所以里面一定有空气的流通。这些脂灯并不是‘长明灯’,而且长明灯的原理也是由于空气的进入,利用磷粉将火点燃,以至于被误认为是‘长明不灭’。” 诸星道:“迷宫里面是有通管道的,如果没有空气,人也不可以存活,这些烛火的作用里,我想其中一个就是检测某段区域的空气是否可以呼吸。风之领主擅长控制气流,那他一定是顺着这些通风管道逃逸了出来,别忘了,他现在可能只是精神体,比液体还灵活的精神体。” “老三,撤出来吧,我们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商允道。 “既然来了,那就亲眼确认一下吧。” 迷宫区,穆琳琳道,“据我所知,迷宫只是一个防御手段,但我们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挣脱束缚的,况且二哥不也怀疑是人为的吗?” “也许是虚空具现和吞噬之钥两种相反能量场互相制约导致的。”林安猜测道,“并且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进去将一个恶魔释放出来?” 行进的列车中,眼神的戴亚娜突然睁开双瞳,暗淡的红芒迅速变亮。 “发生了什么?”另一侧的霍伊格雷问。 “有一台机械守卫脱离了我的关联。” “不能找到它?” “如果是我,可以很快找打,但是......我会提高戒备的。” “如果一切不可避免,不必强求自己。” 戴亚娜的双瞳烧着橙红的光,远在猎人学院的一间指挥室里,显影仪的影像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切换,起初只是一张一张的闪动,到了后来众人只看见刷成的急速模糊线条。 “全员戒备!”执行者立即下令道。 一间柱状的塔楼里,无数振翅声响起,月下如群鸦离巢,所有信息以最快速度送到个部门手中,内容只有四字:红色警戒! 雪隼情报部,手下紧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红色警戒!”商允拿着那张印有红色盾牌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的信息卡片有如拿着一块烧红的铁片,“最高戒备?” “老三,快点撤出,外面出事了。”他焦急地对着显影仪喊道,但是嗅探蜘蛛那边只是传出—叽叽—吱吱—的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二十五章 守卫 IV 古堡巡夜的机械守卫突然变得警惕起来,刀刃从鞘中弹出一寸,武器解锁,咔哒声响成一片,它们原本在某个地方,踏着精准的距离来来回回,此刻开始游走,目光四处扫视。 每个机械守卫的目光都是相同的,就像是同一个人的眼睛。 雪隼情报部办公室里,众人都把装备穿戴完毕。虽然之前他们都佩戴自己上自己的序列之兵,但是此刻,他们甚至将机动弓弩也带上,于晟的仓库也被倒腾一空。夏明问:“这是怎么回事?” 商允说:“红色戒备是最高级的戒备,便是战斗随时开始或者已经开始,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老板你不用担心,一年级本就没有参战的资格,留在我们这里会很安全。” 夏明动了动手脚,发现每根骨头都隐隐作痛。 在他们四处戒备的时候,普罗米修馆陡直的墙壁上,在背对着月亮的一侧,一个零件暴露的机械守卫安静地匍匐在上面。它的双瞳发出异样的红芒,红芒中带着浓重的暴戾和血腥之气。 风之领主,或者称作奥迦,他令机械守卫木质的指头中长出尖爪,尖爪扎进城堡坚硬石砖间的缝隙,这让它牢牢地固定在了高墙上。他在不断往上攀爬,不知为何,他在这座城堡的上空感受到一种非常强烈的火之法则。他爬上了古堡的天台,天台里有几个机械守卫。它们的目光扫来,奥迦立刻驱动这具身体躲藏在尖塔背后。 奥迦悄无声息地释放了一个信号。 底层密室,同样潜伏着一个人。这个人同样被一团透明的球形区域包裹,烛火透过这个球形,只在地上留下一圈浅浅的影子。而这个人还躲藏在暗处,于是更加无人能察觉他。 他站出来的时候躲藏在没有刻意掩藏,因为他要做的是吸引对方的注意。 透明的球形区域退去,他现出形来,拔出猎刀,刀柄与刀柄锁在一起,变成一件双向刃(双头刀)。 正好在这巡视的三人小组突然被这一幕惊住,并且他们的思维也永远停留在了这一惊住的时刻。两道血线溅出,在他们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死了,这样他们也并不会感觉任何的痛苦,他们应该感激他的手下留情了。 他故意放走了第三个人,第三人很快就逃走了,过了一会,密室门开启的声音响起,他跳进了迷宫的其中一扇门。 所有的机械守卫都撤走了,包括天台上的守卫。 蠢货,他们一定以为我在那里。 奥迦推开了尖塔的木门,古老的木门发出艰涩的摩擦声,这是多么动听的声音,他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听过了。 他踩着满是灰尘的螺旋楼梯一直往前,到了顶楼,他发现这里只有一张木桌,木桌上摆放着一块不规则状的石头,石头呈透明的橙色,那古怪的火之法则就被保存在里面。 “你来啦,想要拿走吗?” 橙色的光芒背后突然亮起了两颗红色的暗点,接着那个机械守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对着奥迦略微躬身,“卫斯·奥迦阁下,伟大的风之领主。” 躬身代表尊重,武士决斗前的礼节。 奥迦先是一愣,然后也看出了一些门道:“阁下是背叛了自己?” “你误会了。” 奥迦说:“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秩序意识,你又何必不承认。” “既然如此,阁下感受到了何种属性的秩序意识?” “确实有点古怪。”奥迦沉吟道,“不过这又有什么区别?” “阁下既然背叛了自己,我拿走这件东西也属于应当的。” “这并不是你们的,而是,我们的。” 杀气陡然绽放,在秩序的包裹下,它们几化作了实质的气流屏障。两人同时拔出兵刃,兵刃碰撞的巨大的击响在古堡上空蜿蜒扩散,这是绝对力量的碰撞,没有任何的招式和技巧。 两柄铁质的刀刃在这股撞击下本应该断裂,但它们此刻却都拥有了秩序之兵的韧度。临时炼化,只有领主才有这种赋予的能力,因为他们自称神灵。 “你的能力也是气流!”奥迦看见那人的刀上也裹挟着一层凝而不散的气流,这让他感到一丝奇怪,因为掌控风之法则的只有他奥迦风之领主一人,他也见识过人类的序列之兵,但刚才那是秩序的赋予能力,赋予风之法则的也只能是他一人。 “不是。”机械守卫简单的回答。 狂风从古堡尖塔顶部的四面石窗里涌出,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又相互挥出了数百道刀风。众人听见风声呼啸,往外看见月下无数枯叶被卷向天空,而后又纷纷扬扬落下。 一颗零件同时从两人的肩上弹出,撞在石壁上深深陷入。 “可惜这并不是我的本体,人类的心脏太脆弱了。”奥迦道。 “你还有多少具替身?”机械守卫问。 奥迦并没有回答,机械守卫的瞳孔暗淡下去,砰地砸在地上。 “疾风”序列之刀,在迷宫的岔道里挥出的时候,都会把风吹向其余几个方向,哪个方向的过道中烛火的动静最大,那么哪个方向就是通往奥迦的封坛。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办法,穆琳琳还有其他的手段,但这是她的秘密。 前方是一段漆黑的通道,穆琳琳走过去,沿途将那些烛火重新点亮,全都能平稳的燃烧,却不知是因为什么使它们熄灭了。 将最后一根烛火也点燃,穆琳琳来到了一扇石门前,门上并没有机关却覆盖这一层薄薄的透明力场。 门一半侧着,她将疾风收起,用与她心意相通的魅影,这时一个球形领域将她笼罩,她整个人在这个通道的尽头突然“消失”了。 “让蜘蛛陷进去。” 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过道里格外响亮,除此之外,这里就只有那滴答滴答的钟摆声。穆琳琳将嗅探蜘蛛放在了地上,显影仪里只传回漆黑的画面,于晟说,蜘蛛的八颗眼睛都是从雪隼那里拆过来的,黑暗中只要是发出一定热量的物体都能看见。 “看来里面是安全的,没有活物。”于晟道。 穆琳琳其实就跟在后面,但她此刻处于光束欺骗状态,自身是有底气的。 她小心地打开了油灯,旋转火石,点燃了灯芯,然而光线在这个黑暗的石室里并不能照亮太远,她只瞧见桌子中间还摆放了一根蜡烛,也不知道是怎么熄灭了。 “这是羊脂蜡烛,古代一种镇压邪祟的说法,但并不靠谱,靠谱是蜡烛身上的‘咒语’一种域之秩序。”诸星说,“你可看看上面写的什么,我们可以记下来,收录档案。” 穆琳琳用油火将其引燃,顿时石室中的黑暗消失了,火光甚至穿透了光束欺骗,在地上留下魅影的形状。 办公室里的众人都愣住了,透过嗅探蜘蛛的眼睛,他们看到的是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前用铁丝串住一张铁牌,铁牌上写着“卫斯·奥迦”,卫斯·奥迦正是风之领主的名字。传说中,他是一位堕落的风神。 祭坛上竖着四根柱子,四条锈迹斑斑的锁链牵扯住一个黑色的包裹,包裹垂下,底部有个窟窿,一滴滴殷红往下滴落,滴~答,滴~答,滴答,滴答,这种声音分开重合,重合又分开,透过显影仪,让他们仿佛置身于其中,心跳也随着跳动。 “三妹,快点撤出,有些不对劲。”这时诸星也催促道,如果连诸星都觉得不妙,那一定是大麻烦。“封印领主的槐木枝不见了。” “我找找。”显影仪传出穆琳琳的声音。 诸星叹了口气,“都说三妹家是挖墓的,我还不信......” 坐在一旁的夏明打了个寒噤,难怪这妞昨晚跟他说道一通什么是守护灵时候那么专业。 “什么!”林安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惊道,“三姐是挖墓的?收录档案,收录档案!以后不能得最他,否则祖坟被刨掉,我可就是不肖子孙了。” “瞧你那点家当,酒水都不够!”于晟在一旁冷眼相向。 穆琳琳抓住一根木枝,想把它抓出来,微微用上暗力,那木枝却纹丝不动。 她有些惊讶,将油灯聚过,却看到一个接近两米的人影。 “机械守卫?”肩膀上,嗅探蜘蛛同样传出惊叹。 “老五。”穆琳琳也被惊了一下,“档案里可有曾记载过迷宫密室中有安置机械守卫?” “没,没有吧......”他们不同于穆琳琳,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巨人,“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那你们看看,它手中拿着的可是槐木枝......这里有人来过。” 这时呼呼的风声在迷宫的过道里响起,过道上烛火挨个熄灭,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你们听见了吗?” 众人都不敢出声,生怕被那什么怪物发现。 风吹到石门前就停下了,接着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穆琳琳看见火光在摇晃,她躲在祭坛后悄悄看去,只见方桌上的烛火火焰正一点一点地变小,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而最后一丝蓝色火焰,也扑的熄灭。 低沉地笑声从她背后响起,“感受到了......感受到了......” 穆琳琳猛地朝后背斩出一刀,但一只手却将她的喉咙扼住了,她被提了起来,几乎快将她的脖子扯断。 “感受到了,黑暗者的心脏。” 低沉地声音说,机械守卫两颗瞳孔透出的红芒将周围照成一片血红,它伸出手,将她肩膀上的嗅探蜘蛛捏起来,放在鼻子面前嗅了嗅,然而只有一阵散乱的气流声在它肺部的零件中流动,它说,“人类就是喜欢耍小聪明,不过也好,我是故意留下血样的。” 砰地将嗅探蜘蛛捏碎,显影仪一片漆黑。 “我知道你会来,黑暗者天生对这些感兴趣,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人类。” 机械守卫的手指突然长出诡异的尖爪,“将你的鲜血献给我吧,在死之前,你可还有什么愿望?” “你就是这么个法子求人的么......” 穆琳琳艰难地挤出这些字。 “求?”机械守卫嗤笑道,“那是你们人类才有的词,神只要聆听你们的祈求。” “如果不答应,你不也无法利用别人......” “相信我,神有一千种方法能让人类心甘情愿地答应。” “看来你也并不是全能的神......你只不过是披着白袍的恶魔......连法师都称不上......” “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机械守卫冷笑道,“虽然再找一个适格体很麻烦,不过你成功激怒了我,现在我就成全你。” 说完,它的利爪上开始有诡异的秩序法则在流动。 嗤的一声,一柄利刃刺穿了机械守卫的心脏,刀刃的末端竟染上更深一层的殷红。 “很好......背叛者将会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 机械守卫倒下,一股阴风从这副机械里逃逸。穆琳琳按住喉咙咳嗽,只见灰暗中站着一个背影,提着一把双向刃,而后便消失在了光束欺骗的秩序法则中。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二十六章 幸存者 I “不明身份学员,请表明编号?” “8190509......” 机械守卫重新苏醒,不过失去了行动力,它只是道:“猎人09,私入禁区,违反校规,处罚等待结果......”声音严厉。 穆琳琳怔了怔,道:“愿意接受惩罚。” 与之通话的是戴亚娜·诺,机械守卫唯一的操控师,她能随意接入到任何一具机械守卫的身体中,穆琳琳知道,这与嗅探蜘蛛和显影仪间的关系是一样。 “其实......如果你愿帮忙把树枝放回原位,我可以免除你的惩罚......之后你便尽快离开吧,‘域之相位’将在十分钟后开启,迷宫将彻底变为囚笼......去找玛德琳·麦斯教授,检查血液是否有活化迹象,不用担心,她有办法帮你解决。” “这是我应当做的。” 奥迦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当他快要逃离这座墙壁里的土地时,一股巨大的引力将它往回吸扯,微微看得出本体的精神体被扯得模糊不堪,吸扯力猛地加大,他不甘地咆哮,引得壁外北原刮起一阵寒风。 远在几百公里外,戴亚娜的“眉宇”缓缓舒展,她有着人类的面容,有着人类的灵魂,机械师赋予了她类似于人类的一切,可究竟还算不上一个人。她的双瞳发出瑰丽的赤橙,瑰丽的赤橙渐渐暗淡,每当这时候,她都会感到异常疲倦。 到了夜里,寒冷彻底将这几天短暂的春意吞噬,不多时,雪花纷纷扬扬飘落。 第二天清晨,直到太阳出来,红色警戒才被收回,很多人一夜没睡却丝毫没有困意,因为暖洋洋的太阳实在是不能浪费了,任谁喝了一夜的凉风后看到明媚的太阳都会有那么一丝不舍吧。但追猎的行动尚未结束,他们不得不为了替补而做出牺牲。 商允一众等到戒备一撤除便跑去找玛德琳·麦斯教授,他们半夜收到了她的来信,穆琳琳回来了,这让提心吊胆的一众终于放下心来。 夏明本可以不用去,但作为老板,手下有身体不适前去探望有利于提高组织的凝聚了,而且穆琳琳毕竟也帮过他大忙。 他们来到一栋医馆,这栋医馆夏明曾经来过,他就是从这里醒来的,在来猎人学院第一天的路上,因为太过装逼而付出了惨重代价。不过夏明并不后悔,凡事多多益善。 这是个令人头疼的地方,到处充满了药水味。因为追猎行动的开启,这几天这里又“热闹”了起来,在他们没有看见的地方,很少人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与那些异类生物狭路相逢的,如果去看鸦羽和雪隼的头条,即可公开情报,或许可以了解其中一二,但想知道细节就不可能了。 “嘿,小子。”一头健壮的老头向他打招呼,正是多日不见的伊狄·纳特。 夏明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这里,看来这老头还没有被修理好,本来只是简单包扎伤口,消毒什么的就完事,结果医生说他还得了风湿腰椎突出关节炎什么的。 伊狄似乎看出了夏明所想,拍着充满力量感的胸膛道:“我是在这里帮忙的。” 什么?没钱?霸王看医生!留下来洗碗!夏明更震惊了。 医生说,先森,一共五十贯五百株一千柯,sua卡还是现金?神么?么情?来仁啊,带他下去sua碗洗厕所...... 毕竟,夏明是听伊狄自己说的,活一辈子了也没存有积蓄。 看着夏明愈发诡异的眼神,伊狄一拳垂在他脑袋上:“小鬼,你在想什么鬼呢?我只是近几天给麦斯教授打打下手,不然我也没事可干。” “麦斯教授?”夏明听了一愣,问道,“麦斯教授现在在哪?” “你们来找她么?”伊狄瞥了眼夏明身后的几人问道,给他们指了东侧的楼道,“C区,听说昨晚又来了一个新病人?” 看来他真是在这里打打下手,刷刷碗洗洗盘子,日子倒也清闲,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不知道更好,此人嘴中吐不出象牙。 “听说年纪挺轻的,还是个姑娘。”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夏明有些奇怪,按照设定这老头应该是一副色鬼的模样才对?不等他回过神来,伊狄便招呼道,“我还有事,你们就自己去找麦斯教授吧。” C区在一个很偏避的角落,夏明他们走上了楼道,之后一直往北走,靠近尽头的时候,往通风道看去,能见到大片挂满冰霜的树枝,以及涟漪波动的墙壁力场屏障。 夏明注意到这边门有些不一样,双层结构,里面一扇坚硬的木门,外层一扇栅栏状铁门,锁栓在外面,有点像牢房的铁门。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麦斯教授。 门砰的一声关上,麦斯教授从一间病房里走出来,助手在后面,把门锁上。 里面传来嚎叫和铁链拉动的声音,夏明顿觉毛骨悚然。 “老板,这里面住着的可是死徒。”于晟在一旁小声说。 “你们来了。”麦斯教授首先向他们打招呼,对于一向觉得麦斯教授“严格”的夏明来说,算是这个老修女比较热情的一面了。 “麦斯教授,我的朋友......”商允尝试地询问道。 “跟我来。”麦斯教授淡淡地说。 众人跟随麦斯教授来到一间明亮舒适的房间,少女背对着他们,面向阳光。 只是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夏明看见她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拴住。 “抱歉,虽然我们是合作多年的伙伴了,但是按照规定,我不得不这样做,你们也知道这很危险。”麦斯教授淡淡地声音说。 正当夏明心里想着麦斯教授这个刻板的老修女时,便听于晟在那道:“就这两跟细铁链儿,怎么可能困住三姐,要我说也得换......” 穆琳琳眉头一皱,却是一拳砸了过去。 “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这些摆设不靠谱。”挨了一拳于晟立刻躲到了众人后面。 “麦斯教授,多谢照顾了。”于晟微微躬身致谢。 麦斯教授道:“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如果出现什么异常,请立刻让人来告诉我。” 走到门口的时候,麦斯教授回过头来道:“学员夏明,你还欠我3次作业两份报告,现在立刻跟我过来。” 一直以为麦斯教授没认出来的夏明被吓了一跳,而后不得不佩服麦斯教授的记忆。 夏明与众人告了个别,最后跟在麦斯教授的助手背后离开了。 “一会,不管看到什么都先不要惊讶,不要询问。”麦斯教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夏明知道是跟自己说话,所以答应了一声。 他们来到另一间房门前,麦斯教授摸出一串钥匙,同样看也不看的,直接取出一根,铁门被打开,推开里面那层木门,夏明看见了床上那个披头散发的人。 那人却被开门的声音吓得躲到了床背后,他的双手和双脚也都被锁住,不过却都被拴在了床的铁架上,他的行动非常有限,铁链将他锁住,他躲到床后,身体被拴在半空,夏明一眼便觉得他脑袋可能不大正常。 “蝴蝶蝴蝶,吃虫子了。”麦斯教授用一个哄小孩的语气说。 “蝴蝶不吃虫子,虫子会吃掉蝴蝶。” 麦斯教授向两个手下使了一个颜色,两人立刻上去将他按住。 “不吃虫子不吃虫子......”那人拼命地挣扎摇头,却丝毫无法挣脱另外两人的手。 麦斯教授从袋子里取出一卷布条,摊开,里面整齐地摆列着一行铜针。 她从边上取出一根,轻轻点在那人的手指上,那根手指只冒出一滴血液,但夏明看见这滴血液竟然是黑色。 接触道血液的铜针立刻融化滴落,一缕白烟消散,夏明瞪大了眼睛。 “情况稍微好转,继续给三十一号注射抗活化血清。”麦斯教授吩咐说,不过还是皱起了眉头。 两位助手默默点头。 在这之后,他们又去了其他几个房间,那些人的情况更为糟糕,全都失去了理智,没有指甲,尖爪从手指中刺出,暴露的皮肤上密布着黑色血管,有几个的皮肤外层还长出了一种坚硬的东西。 夏明终于知道,伊狄·纳特离开前的那一声叹息来源于何了。 “死徒。”走了一圈后,麦斯教授跟他说,“听说你也与死徒交过手,所以我觉得提前告诉你会对你有好处。” 夏明突然想起了前天晚上见到的二年级师兄。 “死徒,与死侍不同的是,他们并非行尸走肉,其行为遵从赋予者的意志,更加危险和难以应对。” 夏明问:“他们是谁?” “756期夏季调查工作的幸存者。” 那一天,风雨交加,群鸦哀鸣,夏明心脏砰砰直跳,意识到这个世界并非眼前所见的平安无事。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领主自身有活化血液的能力,他们能将人类炼制成绝对忠诚的死徒部下;另一种是血媒,领主寄生在某个人类体身上,若要使用法则之力,必须炼化他们的血液;也有一种说法是,领主释放法则之力的时候,同时将人类的血液感染,不需要血媒。我之所以将穆小姐束缚起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与风之领主奥迦交过手,她同时还是超适格体的黑暗者。” “超适格体?” “这个你暂时先不必问。” “按照你的意思?”夏明说,“第九领主出现了?” 麦斯教授摇头,“古籍记载,领主每隔百年诞生一位,并没有说明他们死亡后是否会立即出现接替的新任领主。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活化血清。既然有扛活化血清,当然也有导致死徒化的死徒血清。” 夏明说:“如果传闻是真的,那是不是就说明有死徒血清了?” “你说的是什么?”麦斯教授没有听明白。 “拟态圣遗物——拟‘秩序’” “能想到这一点,确实说明你在学院里学到知识。”麦斯教授不得不佩服他的大胆想法,不愧为“作弊者”的“头衔”,为了不让他骄傲,只能这么让自己高调一次。 “但是猜测不代表真相,我们拿不到任何证据,随便指证反而会让自己陷于危险。” 夏明点点头,“这些幸存者都是证人,只可惜......只能找别的方法了。” “我的工作只是让他们活下来。”麦斯教授淡淡地说。 “麦斯教授,我的三次作业两次报告不是校长批准不用交的么?”夏明心道,我那时可是出公务。 “但是我没有批准,能拖不能欠,这是我的规矩。”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夏明有些分不出麦斯教授此刻是刻板还是敬业负责了。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二十七章 幸存者 II “猎人骑士团上瓦尔加,猎人禁止在领地里自由行动的条文已经废除,况且圈外非我领土,如有行动,可不必再向我申请批文,只是圈外凶险,恶魔肆虐,众兵士当注意安全。” 贡·加纳·阿托利斯国王坐在圆桌王座上俯视着宫殿上的两个人,他只有坐在圆桌上的时候身份地位才与众骑士平等,而王座之上,只有阿托利斯王室一人。圆桌和王座是分开的两个词,阿托利斯站在王座上的日子已经有八百多年岁了。 霍伊格雷·瓦尔加和戴亚娜·诺披着最低等的法师袍,从众大臣面前一一走过,站在大殿中央,将右拳贴在胸前,行了一个骑士见面礼节,“国王陛下贵安,瓦尔加前来,顺便还要拜访一位老朋友。” “不知是那位老朋友,是否再殿上?” 贡·加纳的年纪并不老很,只是留着蓬松的曲卷头发以及蓄着曲卷的胡子,让他看起来一下子老了二十多岁。 霍伊格雷并没有说是谁,而是继续道,“我给陛下带来了一些礼物,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拿进来吧。” 在霍伊格雷的示意下,一百名武士将二十五个木箱二十五封泥坛抬了进来,此时的众人都议论起来,有人甚至皱起眉头,露出不屑的神色。 武士打开一个木箱,里面竟然是一箱锻造精简的钢剑,武士又打开一口泥坛,顿时大殿被一股浓烈的酒气笼罩。 一些新上任的大臣变了脸色,这都是几百年前猎人进贡的礼节了,不过这些人并不知道,这些礼节已经延续用了几百年,从猎人行动受到条文限制之后,这些礼节都不为外人知晓了。 “给国王陛下祝个年安。” 贡·加纳这时从王座上走下来,围着那些木箱道:“这些莫非就是铸匠大师艾尔伯克亲手打造的百炼钢剑?” 他走到泥坛前,用圆润的鼻子嗅了嗅,“这些难道就是全天下最烈的冰天源?”贡·加纳的眼神充满兴奋。 “并不敢保证每件都是出自艾尔伯克之手,并不敢当天下第一烈酒。”霍伊格雷道。 贡·加纳道:“如果有时间,拜访完朋友之后,可以到我的园林里来,我也有一件礼物送给你们。” 霍伊格雷躬身致谢。 他转身的时候,顺便扫了一眼大殿,西蒙·伯格鲁公爵站在石阶的一根柱子下,笑眯眯地看着他,霍伊格雷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往宫殿外走去。 走出宫殿,转过右侧的石梯,大法师瓦里·艾格文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法杖上镶嵌着十二颗珠子,每颗珠子都散发着不同法则的秩序波动,戴亚娜能察觉到这些波动的力量。 大法师披着他那件破旧却不失典雅的粗布法袍,突然现身再次,倒不像是碰巧路过这里。 “大法师。”霍伊格雷微微欠身,出于对长者的尊敬,跟在后面的戴亚娜也微微欠身。 “霍伊格雷·瓦尔加,你今年还打算去圈外吗?” 艾格文法师那顶大大的尖帽完全将他的面容遮盖住,听那沧桑沙哑的声音,像是个迂腐的老头。 “我有个朋友还在外面。”霍伊格雷只是这么说。 “你难道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国王陛下并不打算援助你们了,此途凶险。” “我们会小心的。”霍伊格雷表示出感激之意,礼节地与大法师擦肩而过,就像并不熟也并不陌生的人,碰巧见面后的简单道别。 艾格文并没有挡他们的去路,但他也并非碰巧路过这里。 “如果可以的话,在拜访完朋友后,就不要再到王宫园林去了,我最近感觉到那里传出来一些奇怪的秩序波动。” 走过这后,艾格文大法师才道。 霍伊格雷微微停顿了脚步,随后继续往前走。 过后,霍伊格雷才问,“你有没有察觉到大法师说的园林里的异动?” 戴亚娜摇摇头,“间隔太远了,地图上标明从宫殿到园林大概有一里距离,而且宫殿的墙壁上有屏障,一些秩序法则是无法透过来的。” “你觉得我们该不该去见阿托利斯陛下?”霍伊格雷问。 戴亚娜说:“如果可以接近园林,或许能察觉大法师说到的异动,但是如果去了,也可能将猎人带进深渊。” 霍伊格雷道:“我们的脚已经迈进深渊了,这是个将死之局,如果去了,或许能找到一丝线索。” “对了。”霍伊格雷突然问道,“刚才在殿上,你有没感觉到一些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 “从我接任猎人的领袖位子到现在,已经快十二年了,这些年来,每逢到‘年夜’的时候,我都会带一些东西当做礼物,有时候是我们沿路买到的当地特产,有时候是我们猎人自己制作的金伤药物,有时候向铸匠师订购刀剑。 十二年里我有四次是把从艾尔伯克那订的剑和我们猎人自己配酿的冰原酒作为礼物,这四次阿托利斯陛下都在说同样的话。”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么?”戴亚娜思索起来,却没想到答案,她说,“这是人类对于礼物感到满意的表现。” 霍伊格雷说:“而我也一直说同样的话?” 戴亚娜说:“这也没什么不对的,礼节本就是一种一直重复的动作。” 霍伊格雷觉得,这些年里,阿托利斯一直在说同样的话,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动作,而他也一直回答同样的话,以同样的动作。严格来讲,这并不是礼节,而是客套。主人客套客人的礼物,客人客套主人的赞美。 霍伊格雷的记性很好,同样作为“信羽”情报部门的头领,无数情报信条他并不用单元将它们区分归类,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哪年哪月哪日发生了什么,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但这次,他觉得自己是记错了,不然有些事情实在是说不通。 走出了王宫的区域,在一个布满裂痕的石台前停下。石台是一个较大的广场平台,这里原本也属于王宫区域,但十年前他们就放弃这里了。此时此刻,最外层宫墙间的护城楼已经成为了流浪汉们的居所。 霍伊格雷让那些武士先回去,从护城楼出去便是街道了,从这里能听见外面一些热闹的喧嚷。 他和戴亚娜往西边的边无人石路走去,那里有几个骑士家族的势力在,而且骑士殿也在那边。最边的林区是乱葬岗,因为没人看管而又靠近贵族区域,一些人死后,迷信的家人在夜里偷偷将他们葬在那边,以此希望后代能因此富贵起来。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迷信,而是冥冥中有一种法则力量在影响他们的思维。 骑士殿是一种宫殿,祭祀英灵的宫殿,骑士英灵在此长存。看守骑士殿的是伯格鲁家族,伯格鲁家族是最古老的骑士家族之一,掌握着一种死之法则的秩序,据说这种法则拥有一种与灵魂对话的能力,故此他们才会看守着骑士殿。 伯格鲁家族的现任族长便是西蒙·伯格鲁大公爵,不过他似乎并不在家里,这倒也省得一些麻烦。 骑士殿与外围被隔开了一里的距离,他们在外围设立了一道简单的带刺护墙,除了十二处看守阁外,还有三支骑士队伍围绕着巡逻,霍伊格雷和戴亚娜刚出现便被拦住了。 转过身,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的西蒙·伯格鲁道:“瓦尔加团长,好久不见,原来你说要拜访的朋友并不是我啊!” “我们刚刚见过面了,该去见见一些其他的朋友了。”霍伊格雷淡淡地道。 猎人学院,医馆,C区。 这里面住着的“病人”不是一般的病人,他们是即将陷入或已经疯狂状态的死徒,他们的血液同样能够腐蚀人类的金属,与那些异类生物一般。 隔过厚厚的石墙,仍然能听到沉闷的砸铁声,显然是陷入疯狂状态的死徒又挣脱了束缚,当然,声音大多沿着空气从窗外传来,并不能确定是从隔壁还是更远的地方传来。 穆琳琳脸色有些难看,“如果我变成那个样子,还是杀了我吧。” “瞧你说的是人话吗?”林安不说人话地道,“当然是把你用复合绳捆起来,你要是长出会咬人的牙齿,四哥就有钳子将它拔掉,你要是长出带毒的爪子,就先用次氯酸钠泡一下,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带手套用四哥的锯子把它锯掉。” “老五你说你的,别把我带上啊。”于晟渐渐地渐渐地,站在了几人背后,语气倒也理直气壮起来。 穆琳琳脸都青了,只是这次没有大打出手,反而看得众人一阵后怕。 她最后叹了口气,喃喃地问:“那个人会是谁呢?” 穆琳琳刚才给他们讲述了之后发生的事,重点提到了那个救了她的人。但她只是看到了一个人影,那时光线很暗,摔在地上的油灯虽然燃烧了起来,但离那人太远,而那间石室里诡异的黑暗似乎能反过来将普通的火光吞噬,她甚至不能分辨那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也没从那人身上找打任何特征,那人是有意要隐藏自己的。 这只说明了一件事...... “完了完了。”看着穆琳琳自己发起呆来,林安又在一旁添油加醋,“三姐这是要以身相许节奏了。” “长得帅的人又好的,二话不说,不用考虑。”穆琳琳一脸现实地道,“长得丑的就算了。” “你说奥迦说他是背叛者?”商允问。 “对啊,也许就是未知敌对势力安排进来的奸细。”穆琳琳道,“可为什么要帮我呢?难道是我的什么仰慕者?” “好像并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至少我们当中包括老板可以排除。”商允道。 “你们难道不问他用的是什么武器?”穆琳琳问。 “一些高手是可以通过不同武器来掩盖甚至伪造身份的。”诸星一派高手风范地道,然后他问,“他用的是什么武器?” “是双柄接在一起的双头刀。” 诸星一愣,“他既没有掩盖身份也没有伪造身份,而是本来就使用这种武器。” “你怎么能确定呢?”穆琳琳问。 “在那种情况下,好比上战场的人,使贯了菜刀,当然会继续使用菜刀。”诸星今天没有带上自己扇子就已经觉得很不得劲了,两手无处安放,他拔出自己的序列之刀,又伸手拔出商允的刀,两刀对接在一起。他道:“序列之兵并没有这种嵌口,我们的兵器库中也没有这种嵌口,纵观整座学院都没有,那只是两柄普通的铁剑。” 商允侧着身子道:“你说话就说话,别用刀晃来晃去的,快收起来,老四,给老二换一把扇子。” “不必,不必。”诸星咳嗽一声,收起刀,道:“我们现在来做一个假设,假设这个人平时都是用假身份出行,深藏不漏,而且能驾驭双头刀,众所周知,双头刀是一种一不小心就能削掉使用者头皮的刀,菜鸟装逼必备,高手杀人利器。”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二十八章 幸存者 III “具备这种能力的人在猎人当中能有几个呢?”诸星给大家讲解道。 “很多,我猜测在执行者当中这类人能占七成,学员当中能占两成,别忘了我们当中有差不多一半的人来自猎人家族或者家庭,他们自身条件并不差,接触与异类生物有关的东西也比较早。”商允道,他说的有关的东西是指格斗猎杀猎物等技巧,从小打底子的人往往很快就展现他们的天赋,而他们如果被刻意掩藏起来,根本无法追踪。 “老大,你为什么总把事情往复杂方面想?”诸星道,“这个人虽然实力很强,但并不在执行者中,即便有,也不会帮三妹。” “我明白了,所以排除掉学院的高层,缩小范围,仅从学员中寻找,大大减轻了工作量,那么这让我立马想起了两个人,齐山·普·雷,露嘉·克里斯蒂尔。” “额~你好像误解什么了。”诸星眼角跳了跳,“我的意思是,这个人是认识三妹的。” “没错,他们也认识。” “还有,这个人是三妹的某个仰慕者。” “三妹,你和老老大和老露都见过不少面,凭你的直觉,他们经常打架是不是因为想追求你的缘故。” “凭我直觉,老老大是个花花公子,露嘉会长眼中可能根本不存在女人吧。”穆琳琳说。 诸星道:“我给你们分析一下昨天的情况。” “昨天晚上,普罗米修馆顶部塔传来异动。自从两个正负域之法则的中和之后,以古森林为中心,方圆很大范围里的气候都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至少在我们地盘是如此。 但是昨晚塔顶传来的是法则之力,能量的凭空产生,对应的是气流。你们以为那是北方的寒气,但是那是风之领主在使用风法则的秩序,没错,风之领主出现在了那里。 风之领主奥迦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寄生在了一具机械守卫的身体里,执行者高层发布的红色警戒,就是因为发现了失控的守卫。 奥迦应该是想得到那枚‘火石’,这枚火石来历不明,并非圣遗物,里面却蕴含巨大的火元素,等同于火之秩序。据说这枚火石与普罗米修馆自身有关,听这个名字像是人名,普罗米修也许是古代的法师,因为火石里刻有抑制火元素泄溢的‘符文’,这些符文能掩盖里面的秩序气息。” 林安点点头,很是赞同,在雪隼档案库里就收录有关于“火石”秘密的档案单元。 “敏锐的风之领主当然能察觉到这股力量波动,所以他在找到合适的身体之后就寻到了那里,当他到达那里时,向一直卧底在学院的那人释放了信号,接下来我们请注意,这个人是怎么吸引我们的视线的。” “他吸引一个巡夜小组的注意,那个巡夜小组的三个人都死了。”穆琳琳说,“我从迷宫出来时看到了他们。” 诸星道:“而且,他先杀死了两人,放走的第三个人给我们报信之后也并没有被放过,可是他居然救了三妹,你们觉得奇不奇怪。三妹能回来我当然很高兴,但我不觉得那人是突然良心发现,改邪归正,而是是追求三妹的某个仰慕者。” 穆琳琳闷闷不乐,“你怎么确定杀死三个巡夜小组的人就是救我的那个人?” “这个......”诸星两个小小的眼睛睁得滚圆。 “二哥,你原来是全靠猜测啊。” “三妹,你这是在帮别人说话吗?我好伤心好难过啊。”诸星捂住胸口,一幅心碎模样,“不过。”他说,“等到了正午的时候,我去殓房查看他们的伤口,二哥我还是非常自信自己眼力的。” “就算是一样又如何,也不能证明和救我的人是同一人啊。” “所以,还得三妹你亲自辨认。”诸星笑吟吟地道。 “二哥,我觉得你今天有些阴险狡猾!”这时于晟道,“特别是这个笑容,怎么说......嗯,有点欠打。” “对。”林安插嘴道,“看起来像个坏人。” “是么?”诸星愣了愣,道,“难道我平时看起来像个好人?” “君子成人之美。”商允正色道。 他们都答道:“小人趁人之危。”这是他们部门的口号,意思是,不仅要不成人之美,而且还要趁人之危,揭穿一切阴谋诡计,不让对自己不利的人嘚瑟。 商允道:“你们要多学学老二。” “应该的,应该的。”诸星撩了撩披散在两鬓的邋遢头发,更加的“妖艳风流”起来,他渐渐裂开了嘴,满脸阴森地道,“吾有一计,可解此局。” “何计?”众人问。 央都,骑士殿。 西蒙·伯格鲁微笑道:“瓦尔加骑士猎人长,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他特别加重了“猎人”的语气,以区别骑士和猎人的不同。 “伯格鲁公爵,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戴亚娜的声音淡淡,语气充满着一种危险。 “美丽的魔灵小姐,你以为你能够在我们的力量下讨到好处吗?”西蒙·伯格鲁眯着眼道,眼神同样带着危险的味道。 “你大可以试试。”戴亚娜道。 “伯格鲁公爵是有什么担心的吗?”霍伊格雷道,“我们只是来看看朋友。” “既然你是来往朋友的,那就请进吧。”西蒙·伯格鲁让开了道路。 下属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落满枯叶的小路,道路两旁是成片的槐木,每棵槐木都代表了一个人,一个英灵,不过没有名字,因为根本无法找到他们的名字。 那是一座漆黑的宫殿,有乌鸦在古堡的上空徘徊,它们的声音异常的难听,有种令人心神烦乱的效果。越往里走,天色就变得越暗,直到阴云密布,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槐木在这里折断,一些光秃的树枝是已经死亡了很久的“尸体”。 这里便是骑士殿,一座充满诡异气氛的宫殿。 戴亚娜皱起眉头,“比起我十年前见到它,这里的死之意志更强大了。” 霍伊格雷说:“那是因为‘魔星’的缘故,他的秩序是死,法则死。那一次死了很多人,我也差点死在那里。”比起当初的恐惧,现在他已经麻木多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个的。”戴亚娜说。 “我希望我不知道。”霍伊格雷说。 戴亚娜道:“领主‘魔星’并不在这里,这里的死亡意志并不是他散发出来的。” 域之法则下,让宫殿内部变得宏伟庞大,耸立的石柱没入高空,仿佛能达天国;成排的烛架上,火苗随着霍伊格雷和戴亚娜的进来而微微摇曳;烛架背后是秘密麻麻的十字架,有的十字架长出了裂痕,有的已经倒塌,一朵白色的小花从裂痕中长出,花瓣侧向中央的穹顶,穹顶处有白色的光束倾斜进来。 霍伊格雷来到一座崭新十字架前,将一束不知道从哪里随手摘来野花放在了墓碑上,墓碑上写着一个名字:扬·卡诺琳娜,后面应该还有一个名字,但是被抹除了,霍伊格雷在上面虚画了三个字。 “好久不见。”他只是微笑地说了一句。 骑士殿中央,祭台之上,有一座铜鼎,铜鼎上空悬浮着一颗黑色的珠子,黑色的烟雾从四周往铜鼎里汇聚,然而那些烟雾还没进入铜鼎便被黑色的珠子吸收了。 一股死之气息从珠子中散发出来,戴亚娜微皱眉头,这就是她之前在外面感觉到的异样气息来源。十年前它也在这里,然而那时,这颗珠子尚还是透明的白色。 他们走上了祭台,往铜鼎里看去,里面只落着几片枯叶和泥沙。 “第八领主呢?”出来之后,霍伊格雷找到了西蒙·伯格鲁。 “放心吧,那畜生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把它放在骑士殿里,会影响安息的英灵。” “那颗‘往生珠’是怎么回事?” “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西蒙·伯格鲁道,“既然拜访完朋友,那就赶紧离开吧。” “希望你没有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这个无关你的事,请赶紧离开吧。” 霍伊格雷和戴亚娜离开了伯格鲁公爵所属的区域范围,这时太阳已经老高,显然是到了正午。昨天夜里的温度又下降了些,他们又正从死气阴沉的骑士殿里出来,于是感觉格外舒适。 下午,霍伊格雷和戴亚娜如约到了阿托利斯的园林里。 国王贡·加纳正和一个大臣在亭子里下棋,见到霍伊格雷,便招呼他过来,下着一半的棋也不下了,让另一个臣子帮他补替。 贡·加纳道:“猎人骑士团长瓦尔加,猜猜我有什么礼物送给你们。” “是皇林庄园的葡萄酒?” “不是。”贡·加纳道,“再猜。” “萨南产的甜果?” “不对?” “辛古徳的盾牌?” “还是不对,跟我来。” 贡·加纳走在面前,一队穿戴铠甲的守卫在最前面带路,霍伊格雷跟在后面,一直到一座仓库面前。 贡·加纳命令人把东西拿出来,是一个木匣,霍伊格雷似乎知道里面是什么了,而戴亚娜却可以确定里面的东西了。 “我与瓦尔加猎人骑士团长说一些话,你们不用跟来。”贡·加纳对守卫命令道。 往南边的园林走,贡·加纳问:“你可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二次拟态‘秩序’。”霍伊格雷道。 “骑士方面已经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了。”贡·加纳说,“我知道圈外的调查一直以来都是骑士和猎人的传统,但至少在找到‘夜’幕后的真相前,他们都不会动作了,所以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了。” “是。”瓦尔加说。 “这是秩序师和匠师在拟态丢失后再次打造出来的,你可知道第二拟态和第一拟态间的差距。” 瓦尔加说:“第二拟态能发挥的力量是第一拟态的二次方根。” “所以路上一定要小心,第二拟态是不足以保护所有人的安全的。对了,你们的人对‘夜’找到了什么线索吗?很多大臣认为是两百年前就已经灭亡的幽灵,你们是怎么看的。” “目前还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是不是幽灵尚还不清楚,不过我觉得虽然有人找了有关幽灵的线索,幽灵死灰复燃的可能很小,最有可能是新生的幽灵,这件事我们会继续派人调查的。”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二十九章 往事 I 与阿托利斯国王道别,霍伊格雷和戴亚娜从园林的南方离开,在经过一口枯井的时候,戴亚娜将一枚机械球扔了出去。机械小球裸露着复杂无比的零件,在滚入井口,没有落到底的时候,那颗小球铮的一声张牙舞爪地摊开来,它有十六根带锋的肢脚,在摔到底前钉住了由坚硬鹅卵石构成的井壁。 王宫附近的地底有一座地牢,自从幽灵组织被消灭之后,阿托利斯王国已经相安无事两百多年了。没有了对王国统治造成破坏的恶徒,天牢自然也被关闭了。 戴亚娜收集的情报显示,这口枯井是通往地牢的密道,任何的地牢都会设有密道,包括按照主人要求设计的,也包括设计师自己秘密留下的后手。 这里有一条设计师秘密留下的密道,如果情报没有错的话。 霍伊格雷将木匣提在手上,因为这样从远处看就像是个行李箱,将一个木匣背在背上走到道街实在是太显眼了,一些江湖武士见到了说不定会上来跟他比试刀剑拳脚,如果是这样的话,江湖上很快就会多出一个天下知晓的高手了。 “大法师说的异动并不是这件拟圣器发出的。”霍伊格雷道。 “是的。”戴亚娜说,“大法师的感知法杖上虽然有十二颗元素珠子,但这些元素无非是用‘符文’模拟出来的属性,一共也只得金、木、水、火、土、风、雷七种已知的自然元素,去出了金、木、土三种元素,他无法判别的秩序法则还有八种,这八种当中只有一种法则才会让大法师觉得相似而感到奇怪。” “死之法则。”霍伊格雷说,“这是巫师的咒语才会带有的气息,法师和巫师间经常发生冲突。” “死之领主,第八领主很可能在地牢里。”戴亚娜说。 “而且是最近才被转移到这里,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霍伊格雷陷入沉思,“为什么骑士殿会变成现如今的模样。” “地图解析,我要将它保存在哪里?”戴亚娜问。 “执行者高层中有问题。”霍伊格雷说,“将它分给两个学员的两个部门,分开保管。” “你放心他们吗?” “不,那群人中人对我们尚还构不成威胁,使用加密通道,最高级保密档案,如果他们够聪明的话就不会轻举妄动。” “是。” 雪隼情报部,地下仓库。 于晟的手下们的工作效率很高,很快他们就将自家的山寨机械守卫修理完毕,准备关机封锁仓库,阴暗的仓库里,那些家伙曲着四条手臂,在墙角下站成一排,光滑的眼球映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看起来像一些魔神轶事里的鬼怪,有些渗人,不过于晟是他们的“爹”,又是猎人中的“猛男”,区区几头跟野怪相当实力的机械守卫还镇不住他,而且,于晟还给他的守卫们取名为“猛男初号机”。 突然,被关机了的机械守卫发出了开机声音,于晟其实是有些担心的,他不知道风之领主是怎么就寄生在了一个木头里面。于是当从他的“猛男初号机”的眼珠中投射出“启动”字眼时,他差点就将它给砸了。 “猎人学员8201139,有加密信号请接收,接收方式为群组。” “是,是......” 声音是淡漠的女音,是他“日思夜想”的“女神”戴亚娜·诺。 “档案名‘天牢S00’请找合适说话的地方。” 于晟又被吓住了,“天牢S00”“天牢”表示文件名,“S”代表最高危险等级,一般会涉及到和“神”领主有关的东西,“00”代表第零等级保密,最高保密文件。作为情报部门的高层,他也经常使用“00”给物品加后缀。 办公室,他们将窗帘拉上,将房间的视线调的暗了一些,对外则是宣布他们有会议讨论,无事勿扰。 “现在我将‘刀锋’的操纵权限移交给你们,我可以接入你们的频段,在到达适合的时候,我会收回权限,另外,请准备好几下接下来看到的路线。” “是。”除了穆琳琳不在之外,原雪隼情报部高层都在这里了。 刀锋是没有眼睛的,权限接入显影仪,只看到一块黑色的立方体。 “开始。”戴亚娜的声音传来。 随着这个声音结束,黑色的立方体突然出现了水纹般的波动,墨色渐渐褪去,一个坑状的物体浮现出来。 这是口井,声波将周围的环境扫描还原之后传回,他们能做的只是将看到的东西和环境尽可能地用文字记录下来,真正绘制的是图像连接成的路线,这是条密道,石壁周围都没有扫描到入口,而是冰层下有一U型通道,冬天里看起来与石头一般无异。 “刀锋”跳到了冰层上,刀锋有十六柄刀锋,每柄刀锋都用源物质打磨过,其锋利程度和韧度等同于序列之兵。冰层被整齐地切出一块方形,刀锋连同冰块沉入水底,水温零度,冰水混合,他们看到的是一条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的通道,或许在冰层的覆盖下小了些,但这看起来并不像可以走人的密道。 但他们只是默默按照命令几下,尤其是注明了宽度和高度,以及密道的长度。 它几乎有四五里的距离,人要是从这里通过早淹死了,不过密道本来就是用来逃之夭夭用的,有的甚至有十公里长。 他们随后发现了一条河流,这是一件麻烦的事,他们又得重新绕回去,因为可能在一些冰层的覆盖下,他们没有注意到类似空间转折扣。这条河流已经是出口了,但戴亚娜给出的密道中,是必有一个入口的,入口可能被石板挡住,物体掩盖,或者设置了设计者才知道的机关,但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它找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的一个下午就在寻找密室的入口中度过了,于此同时他们还找到其它密道,那些密道在他们看来才是能走人的,至少不会觉得压抑和不合理性。 等到戴亚娜收回权限,他们才彻底松了口气,林安将档案收起,盖上了保密印章。 “用天牢为名的密道会是什么密道呢?” “难道是王宫的地牢?校长大人不是去见国王陛下了吗。” “但是要密道路线干什么?那里已经关闭一百多年。” 诸星道:“我们让我们外面的眼睛去瞧瞧,不知道好不好?他们是江湖中人,只要价钱合适,他们什么都愿意干的。” “算了,我们猜测就好了,这是最高保密档案,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商允说。 林安说:“奇怪了,这种保密等级应该交给执行者高层的‘信羽’保管才对,我们为什么会被选中?” “难道是执行者高层出现了什么问题?”商允说,“对了老二,你中午去殓房查看得怎样?” 诸星摇了摇头,“就像三妹说的,即使能证明那三个人是同一个人杀的,也不能证明救了三妹的那人也是凶手。刀口是普通的铁质刀尖,即便型号特殊,也可以趁着追猎行动这个时机,利用异类生物的血液涂抹掉,他的刀柄是特殊的,但要找到,很难。 不过我那个办法是可行,年会快到了,我们可以找老板商量商量。” 商允说:“你这不又是学着他们的钓鱼方法么?小心翻车!” “我这是‘激将’,要知道,老板才是他们的本身目标啊。从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将老板陷害至此的是克格鲁家族,克格鲁是伯格鲁家族的分支,他们要想重新得到伯格鲁家族的认可,无非只能是通过联姻卡洛琳娜家族。克格鲁的少家主,和卡洛琳娜的大小姐年纪相仿,如果没有老板这一掺和,倒也是俊男靓女啊。” “二哥你又来了,你真是欠打。” “不好意思。”诸星摸了摸头,“惯性思维,把老大也当成和咋们一伙的坏人了。” “以克格鲁家的实力,当然是没法联姻卡洛琳娜家族的,克格鲁的少家主只能让对方喜欢上自己,以达成类似联姻的目的。有我们老板在,他的目的怎么能达成?不过,我还打听到了另一件事,诬陷老板在重要考核上作弊,导致所有成绩作废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谁?” “扎尔克·琼,据说是卡洛琳娜大小姐的外公,这是我色诱卡洛琳娜家的一个老女仆才得到的宝贵情报。”诸星道。 “二哥,没想到去年外出游历还做了那么多有趣的事!”于晟道,“不过,你也有所谓的‘色’吗?那个老女仆是什么眼力,怎么也要我这个‘猛男’才有‘色’吧!” “我觉得你们的谈话有哪里不对劲儿?”收拾好档案的林安抬起头。 诸星说:“没办法,估计当年那个扎尔克·琼也是个风流中人,不然如今也不会是个风云人物。” “风云人物?”林安挠挠头,“扎尔克·琼?扎尔克·琼......”林安喃喃地念了几次,猛地惊道,“扎尔克·琼,太级第一学院院长!” “正是,那个老家伙当年和那个老女仆有过一夜情,所以我才从她那里知道了这些关系。不过这个老家伙的身份很神秘,卡洛琳娜家的大小姐全名叫雪·扬·卡洛琳娜,我一直都没找到她的父母是谁,但显然这个扎尔克·琼并不是卡洛琳娜家族的人。卡洛琳娜小姐从小就生活在领地南部的雪石镇,也是伯格鲁家族分支的所在地。 卡洛琳娜的家族势力在央都,而作为大小姐的她却生活在偏僻的小镇,显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而这个幕后之人就是当今第一学院的院长。 如果能知道此人的真正名字,或许就能知道他的一些秘密了。” “二哥,你这是说给我听的吗?”于晟说, “听得我很激动,江湖急需我这号‘猛男’来拯救......” “我是说给你和五弟听的,你们两个二年级的,下半学期就要去行走了,或许你们能帮我们解开这个未解之谜。不过我很不放心啊,江湖险恶啊,像你这样的‘猛男’往往是最容易死掉的啊。” “你说的是什么晦气话!”于晟忙挥手以赶走“晦气”。 “我说的是真话。”诸星露出郑重的神色,“一开始,我只是为了应付报告,但是事情牵扯得越来越大,连猎人杀手‘梅德拉普’,以及这几天刚发生的异类生物逃离和领主事件都被牵扯出来,而这些事归根起来,都与老板有关。”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章 往事 II 刀锋顶开了地牢的地砖,巨大的空间瞬间暴露在它的声波面前,这是地牢的主室,信羽情报档案中也有地图收集,此时它接入的是风暴会的鸦羽情报部,在鸦羽的档案库里,这是一份全新的地图情报。 戴亚娜全程监听,以随时收回刀锋的控制权。 所有的密道暗道,她都保存在了雪隼的档案库里,只有两分档案重合在一起时,整个地牢才是一个可视的情报。 此处情报不同于密道的路线,死之领主很可能在里面,领主对于学员来说是个禁止事项,因为这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也有可能死徒化,或者成为宿体。 而相比于成为死徒或者宿体,死亡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宿体在历史中很少出现,对“神”来说,人类的身体是肮脏的;对于人类来说,“恶魔”同样是肮脏的,就例如自然教会会把与他们接触的有关东西焚烧,以去除罪恶。 其实并非每个人都能成为领主的宿体,领主更多地是从他们身上交换某些要命的东西,上当之人将万劫不复。 突然,“第八领主也不是在这里!”戴亚娜小声对霍伊格雷说,“死之法则的气息是从使徒身上散发的!” 霍伊格雷听后皱紧了眉头,“他们究竟在做什么?难道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看管住一个领主意志?” “我觉得今年我们还是留在壁内,在解开‘夜’的谜团前,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能识别死徒的身份么?” 戴亚娜摇摇头,“刀锋没有眼睛,只有‘耳朵’。” 图像传回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建筑被分解成一根根蓝色线条,透过柱子,他们也许能看到空心的石室,但并不知道石柱是什么颜色,用的又是种石料,而它也许是木质的柱子,它们只是颜色不同线条勾勒的立体图。 戴亚娜说:“我只能知道里面有人,他们被所起来,能分辨他们的形状,手指上有死徒化的骨刺。” “有多少人?” “三十。” “有没有办法进去。” “所有的入口都被封锁了,除了枯井的密道,是无法进去的。” “入口一定有开启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弄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否则不仅我们猎人,整座领地的人都会陷入危险。”霍伊格雷的瞳孔闪烁着异光,“第八领主......”他狠狠地说。 晚风携带着夜的冷意,从屋子的缝隙里穿过,会议桌上的文件翻开了页,哧哧的声音似在诉说江湖的冷暖。 “要不要那么瘆人,我还以为奥迦回来了。”林安道。 “话说,老板去哪了?”回过神来的于晟说,“二哥那个计划还得他同意。” “我觉得他一定会同意的,只是不敢。”于晟说,“今天早上被麦斯教授带走了,你别人为她是一个温柔和的老人,当她严厉起来可是谁都没有办法的,特别是欠她东西,尤其又是作业的那种。” “那岂不是惨了,老板有被带走的时候,麦斯教授不是说他欠了很多那种她最不希望被欠的东西吗!” “正好。”诸星“不坏好意”地道,“那就给我们的计划再加一把火。” 夏明被叫走那可是麦斯教授亲自指导他写作业,人在压力下,果然什么都能憋出来,一天便把所欠的三次作业两份报告给还了。作业倒是不难,死记硬背,全是套路,报告却是两份关于某种植株的移植和嫁接,要对步骤进行详细描写,不过有麦斯教授的指导,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是,麦斯教授说了,补考会在十五天后开始,因为年会快来了,领地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节假日,但在阴历的最后一天,一些游荡在外的猎人们就要回来了,他们的回来意味着这个学期的真正结束,届时,冬季调查期的工作将会开始,并在明年的开学之前结束。 他倒是不担心什么考核测试,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今年回去的时候,是否还能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还是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第二天,在高年级忙于“追猎”的时候,商允他们反而派雪隼来求助与他,作为雪隼情报部的老板,他只是用于充场子和当酱油用的。 别看他之前和一头异类生物当面对刚,而其实那头怪物的灵智并不很高,况且夏明用了一大堆装备才换取胜利;在与被奥迦寄宿的二年级师兄时,他连一击都招架不住,可当时,奥迦为什么不杀了他呢?难道和那位师兄的“愿望”有关? 雪隼情报部的二把手,是敢上去跟他挑衅的人,从后来的奥迦不战而逃可以看出,诸星的实力也很强。教官凯瑟和木锶煜说的都没有错,他是个菜鸟,能“活”到如今,可真是幸运了。 话说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木锶煜了,想必她也为补考而头疼吧。 如果木锶煜和这些人比起来,谁会更强呢?她有没有去帮忙“追猎”,虽然她是一名真正的猎人,但也是一名一年级学员。 见到了商允,他们简单给他讲了一下他们的计划,夏明听后一阵头大,不知为何有些害怕,还好他们很快就说,他们能在补考来临之前,快速提高他的水平。 夏明答应了,于是雪隼情报部的档案库“全部”对他开放,这些档案中收集有从部门创立以来三十五年七十套试卷,最老的一份已经被虫子啃烂了,不过他们有经常备份。林安说,这种东西在以前可以作为等价物交换东西,自齐山担任会长之后,他们的“黑”生意便开启了。 听着就有些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过,夏明从林安那里打听到了一些关于齐山会长的其他事,比如林和瑶,是他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脾气暴躁且脑子有点故障,因为母亲的去世差点把家给一把火点了,怎么说呢,可能普雷家族的家主也是风流人物,两小妞的母亲又不是什么有背景的......总之里面的关系复杂,有些是连齐山都不知道的,不过以他的性格他也不会去了解这些东西。 林安跟他说这些事千万别往外说,用柯尔换取积分的主意是齐山想出来的。雪隼情报部不同于鸦羽,它只有三十多年的历史,而鸦羽发展了近百年,势力早已渗入了领地的各行各业,一些行动资金也自然拿得出手,雪隼不一样,只能从信件传递上收取一些费用,以及私下干一些黑活儿,才能弥补财政的亏损。 齐山骗她两个妹子说,只有收集足够的幸运币,才能让母亲“醒”来,结果她们真的信了,作为积分记录管理的部门,她们能从雪隼情报部收到“大量”的幸运币,于是,他们的黑活儿做的更加大了,以至后来才有夏明巨额买下部门的“谣言”。 “真实”的情况是,夏明本来就是雪隼情报部的老板,不存在“购买”一说。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是为不可说。”诸星说,“并不用刻意提出我们老板显做作,更不要尝试去掩盖这个‘谣言’以显得欲盖弥彰,‘真相’是,赫尔里克本就是我们老板,如此方能躲过风纪管理这一劫。” 林安擅长“弄虚作假”,很快就给夏明拟了个“假”档案,当夏明看到这个档案的时候就有些哭笑不得了,怪脸怪须,带着头巾像个丘土人。 林安问:“从我们之前找到的关于你的情报,你其实并没有多少财产,你又是怎么‘一夜暴富’的?” 夏明说:“我打劫了打劫我的人,那些打劫我的人比我有钱多了,而其实我也并不怎么需要用到钱,所以一直留到回学院,放在房间有些碍眼,所以就给你们了。” 林安思索道:“不错的生财之道,明年游历行走,我也要被打劫才行。” 夏明没说,自己其实应该更有钱的,一颗“酒石”乃是酒庄的百年传承象征,其价值是他无法估算的,而打劫他的人也认为他很富有,果然贪字头上一把刀,因果报应。 夏明只是提醒说:“被打劫有风险,入行需谨慎。” 夏明从自己的拟档案中找到了一颗一柯尔的硬币,用拇指一弹,硬币发出清脆的嗡鸣。这种硬币被称为“幸运币”,硬币上面刻有幸运神女的图案,是最美的一种硬币,这种美不同于金币、银币的美,是出自一种本质的美。 夏明悄悄地将它揣进裤兜,不过想来林安也不会介意。 他将拟档案丢下,翻了翻那些题目,突然觉得它们的答案储存在脑海里。于是道,“这种文绉绉的东西,我早就已经学会了,一些实战型的,我却没见识过!” “你在补课上学习了卷尾蛇鳞的移植,机动弓弩的修理组装,拆解陷阱机关,猎人学院近代史纲要,机械原理简明,古老语言......”林安说,“对了,后面的还没开始来着。” “你们怎么知道?”夏明听得愣愣的。 “因为这些都是我们安排的啊。”林安笑道,“正好一些地方缺少人手,而正好来了一大批免费‘人手’” “在拆解陷阱机关的时候,有多少人参与?”夏明突然沉着声音问。 林安吓一跳,知道夏明对这件事情敏感,于是有些无辜地道:“我们只负责安排课程,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课程安排是公开经高层同意的,除了收一些黑钱之外,很多东西都是公开透明的。” 夏明说,“我只是问问,那些人能这样做,显然不会轻易露出马脚,你们也要当心,我觉得我同时是猎人和猎物的钓饵。” 林安悚然一惊,“你有什么发现吗?” 夏明说:“当然,就比如我现在能活着来到你们这里,这跟我见到的‘江湖’世界有些不一样啊。” 林安说:“做事不要凭直觉,这会自己吓自己的。按照我多年的经验,补考内容会大多是补课期间学到的内容,要不要我去弄一些卷尾蛇鳞给你练练手,那东西不能见人血,否则效果就反过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夏明一边接着继续补课,一边去于晟那边进行额外的训练。 补课的内容大都是一些文绉绉的,除了和凯瑟教官见面时会“打起架来”,其余都很无聊。 “教官,来打架啊。”...... “小子,膨胀啊。”...... “你今天看起来怎么像被人按在地上打了?” 穆琳琳站在一个木桩前,两天前她就已经回来了,据说十天已经超出死徒化的潜伏期,可以排除血液被活化的可能。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一章 考核 I 打架会让他丢失自信,真的。 因为他就从来没有赢过。 雪隼情报部最低“等级”的林安,别看他矮矮瘦瘦,可也是快步入“江湖”的。去江湖的,要是没两把刷子,那还怎么走?人在江湖飘,做人别太飘,否则江湖就是,不是你踩别人就是别人踩你。 可江湖就是这样啊,你可以不踩别人,可别人会来踩你。夏明只能一点一点地来让自己在力量上变得更强,这样方能让别人给你将道理,而不是你给别人讲道理。 面对教官凯瑟的时候,夏明会让自己飘一点,因为既然“麻烦”会自己找上门,那还不如潇洒一点。 夏明点点头,承认了,他想说的是,我天天都被按在地上打。 穆琳琳并不会去了解里面的情况,她说:“既然你来了,那么就由我教你今天的内容吧。” 所谓的今天,就是补课结束到太阳下山前这段时间,补课有时教官凯瑟会给他“陪练”,结束后,雪隼情报部的五大高手给他陪练,阵仗很大,但也很惨。 夏明说:“不太好吧,以前不都是于晟林安他们跟我打的么......” 穆琳琳说:“放心,我不会教你摔跤柔术什么,那是他们擅长的,我不会打架,但我擅长杀人。” “杀......杀人。”夏明站直了背,以显得自己没有被吓到。听这句话,他立刻想起了一个人,他纳闷这年头的姑娘咋都不学好呢? “放心啦,我可不是什么杀人狂魔。”穆琳琳看到了夏明的表情,立刻解释道,“我们虽然干挖墓行当,却不是盗墓贼,我们跟‘死人’打交道,你可以理解为人形怪物。” 夏明点点头,死侍傀儡死徒,夏明都见识过,他们像人却已不是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教你一些什么。”穆琳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就从最基础的开始吧。” 她拍了拍她身后那颗结实的木桩,微微笑道:“看好了。” 夏明忙集中自己的视线,穆琳琳左手按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像是在蓄势待发。一丝微风拂过,刀猛地从鞘内斩出,风过,刀已收。 “拔刀术,你过来看看。”穆琳琳搭在刀上的手松开。 夏明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因为他根本没看懂穆琳琳在做什么,走到木桩前,夏明的目光带着疑惑地在上面扫了扫,没有任何异常。 “仔细看。”穆琳琳在背后道。 夏明猛地一震,因为他突然看见木桩上,一颗完全钉入木桩的钉子被一分为二,生锈的顶帽与树桩的颜色几乎一样,但褐色的钉帽中间却有一道整齐的划痕,划痕很浅,只露出里面一层新鲜的金属。 夏明震惊了,“这......这真是你刚才做的?” 在他看来,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除非事先就已经弄好,就连偶然都不太可能让他相信。 穆琳琳微微一笑,右手重新搭在了刀上,似乎要证明给他看,她说:“请先避让一下。” 这次她拔刀的动作慢了,似乎是有意让他看清楚,不过这次她却将刀扬过了头顶,而后才猛地斩下,她说:“你且在看一次。” 夏明将信将疑地走过去,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因为就在刚刚那颗铁钉上,多出了一道侧斜向左下的金属划痕。 “斩刀术。”穆琳琳的声音从背后出来,“只要你肯学,我可以教你。” 夏明点头说:“好。” “跟我来。”穆琳琳说。 穆琳琳带他来到器械库,器械库虽说有个钥匙保管员,但其实根本没上锁。 穆琳琳说:“你的剑太轻了,我得给你拣一件重的。” “序列之刀,灵珊......”她掂量了一下,摇头道,“太轻了。” 夏明重新去掂量一下,有些沉手。 “序列之刀,疾风?”穆琳琳站在那柄刀的托架前愣了愣神,摇头道,“倒是一把好刀,可惜不适合我。” 等她走过之后,夏明也去掂量了一下,他发现这柄刀虽然有些沉,但却有一种你只要挥它,它就能很快的感觉。 这些刀剑被称为序列之兵,莫非除了能释放类似力场的域之法则外,还有其他什么能力? “猎人要选择最适合自己那件序列之兵,我比较亲和暗秩序的法则,所以我选择的刀,名字叫做‘魅影’,黑暗系列列序列之兵,只有我才可以发挥出它的最大能力。”穆琳琳走在前面说,“你什么时候也挑一件最适合自己的?” 夏明听到她的问话,于是说,“我已经有两件序列之兵了。” “那柄叫‘无序’的枪?”穆琳琳说,“到了壁外,兵器和物品越轻越好,起码要适手。” 夏明说:“我还有一柄剑。”他没有再隐藏那是一柄剑,在这些人眼中,他们早就看出了。 “听姐说,那柄剑并不是你找的,是别人送给你的,也许并不适合你。而且又不是女朋友送的。” 夏明想了想,好像也是,并不是女朋友送的,而是拿错了,而刻有徽章的兵器并不是个人......夏明想到了一件非常不妙的事,这柄剑,莫非是第一学院学生会的? “那个......”夏明突然意识到,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穆琳琳,直呼名字吧,不太礼貌,叫琳琳?显得有些暧昧不清,叫师姐吧,似乎有些不正经,那些中师姐和师弟的故事还不够多吗? “那个......穆师姐,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夏明有些尴尬地问。 “你觉得不应该吗?”穆琳琳转过身来,“有礼貌的学弟,在外人面前你才是老板,在我们面前称老大,日子久了可是会被揍的。” 夏明十几天来和商允他们交流,也称他们为师兄,毕竟自己是一年级,前方大佬,低调为好。 商允为商师兄,于晟为于师兄,林安为林师兄,诸星为......夏明本来称他为“诸”师兄,诸星说,还是称他二师兄比较好。 穆琳琳转身的时候目光落在了一柄剑上,从外形上看,够猛! 她走了过去,抹去了托架上的灰尘,夕阳照在一行字上: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月光。巨阙已封,剑曰“月阙”。 “月阙?凛冬秩序!”穆琳琳疑惑,“是个很‘复古’的名字,现在的阙对应的应该是宫殿的意思,猎人中没有适应凛冬法则的家族,猎人并不会用重剑战斗,应该是从战场捡回来的。” “凛冬法则?”夏明疑惑这些很久了,“域之法则?是什么?” “圆桌国王座下十二秩序骑士之一,凛冬骑士,能冻结所有能冻结的东西。你的小女友,就是个骑士的后人吧?”她在后面加上了一个不确定的“吧”字,因为秩序骑士只是一个传说。 夏明问:“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吗?” 穆琳琳捂住脑袋,有些头疼地说:“你为什么问这些有的没的问题,我是来教你打架的,不是教你读书的。” “来,拿着!”她手一扬,将“月阙”递给他。 夏明结果的时候,差点砸到了自己的脚。 他脸色变了变,“我靠,这么......种!” 剑当的一声盾在地上,“这又多重啊?” “二,四,八,十六,三十二,六十四,重剑十六斤以上,六十四以下。”穆琳琳说,“月阙重十六斤左右。” “那还怎么练?”夏明看着瘦小的胳膊说。 “你两柄‘无序’,二十四斤。”穆琳琳说,“只要控制精准就行,先不需要做到快,重剑是最好的选择,不然换一把‘疾风’给你,那根没练有什么区别。” 夏明听了觉得有理。 “你刚才问我这个世界有没有魔法,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像序列之兵发挥出的那种能力,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猎人需要魔法,需要刀剑,更需要自己......还有朋友。放心吧,好好练习打架,我们会帮你把你的小女友给抓回来的,老板。” 夏明:“......” the day “制造和使用工具是人和动物的最根本的区别。”于晟对着散了一桌的轴型弓弩和弩型零件撸起袖子,说,“来,我来计时,越快越好,人和人之间的根本区别是......比,我想你肯定不想从女朋友口中听到‘别人家’三个字。” 夏明:“......” a third day “作为一名有智慧的猛男,不能讲硬碰硬,要讲究‘柔’,温柔的柔。” 于晟脱下外衣,露出“婀娜”“诱惑”“有料”的身段,他站在了道垫,一股咸鱼味扑鼻而来。 两招过后,夏明被按在了地上,那地方刚刚被于晟的袜子踩过。 又一天 “诚信考试,作弊可耻。”林安解开了一份密案,“反正又没人知道,来来来,老板,稳了稳了。” 夏明:“......” 最后一天,诸星跟他“下棋”。 坐在用树木尸体做的凳子上,树墩上刻着棋格,格子上并没有棋子,只有茶杯。 七种棋子,双方个十六个,共三十二个。 这不仅仅是无字“棋”,杯子还是不带耳的那种,全都一摸样。抓错棋,或者败北都算输。另外杯中的不是茶,而是酒,被吃“棋子”的人要将酒喝掉,这会导致大脑越来越模糊,所以每颗“棋子”都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轻易弃之。 “傻逼吧!这两货。”远处的于晟对林安说。 “脑子好的人没地方使了。”林安抓着一个棋子,问,“刚才老板走到哪来着......这里?看来他又要输了。”他将他们对应的棋子做了个备份,以防止厚颜无耻的“二师兄”使诈!不过看来是一边倒的局势。 “似乎老板这盘坚持得又更长一点了。” 二师兄此时额头冒汗,这个老板果真不会是盖的“作弊者”,这些招数都是他上次使用对付老板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偷”去了,而且之前一招故技重施让他狠狠地着了一道,如今连连败退,不知如何是好,果然是一步错,满盘皆输。倒不是说他输不起,而是此人若为友则善,若为敌,则必须在其羽翼丰满前斩之。 同此理,骑士与猎人为敌,则骑士必败。所以骑士方面要做的是,要么用绝对力量摧毁猎人,要么杀了眼前此人。难道梅德拉普的出现,只是因为要取老板的性命而绝后患?还是说,他们一直在找合适的理由,对他们发起讨伐围剿?又或者,是其他未知的原因? 诸星猛地一震,不对劲!此中有不对的地方! 这时,夏明道:“诸星师兄,你输了,承让承让......” 诸星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自己又模模糊糊行了三棋,这直接导致了他的败北。 “老板果然有过人的地方,甘拜下风。”诸星笑道,他轻轻扇动扇子,以驱散附在额头的汗珠。 夏明并没有在意他的举止和模样,因为这盘棋也吓得他心惊胆战。 注:此处的封,意为封禁,类似于封号,日后会有大用。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二章 考核 II 训练馆。 一声大笑震落了围墙边缘的一片枯叶。 “你输了。”一柄竹刀悬停在露嘉的脑袋上,齐山洋洋得意,在力量上他胜露嘉一筹,可偏偏露嘉跟他正面对抗力量。 “在猎杀逃走试验体的任务中,你们风暴会一共的猎杀数量是一百二十三,我们虽然只有九十,但五头源体全都在我们的计数中。” 齐山收刀而立。 “你们况且是属于‘正规’部门,人数在我们之上,最终的数据却不如我们,这说明你的手下缺乏更好的追踪猎物手段,所以,你还是输了。” 露嘉毫不客气。 “茧化的非异类生物会在很短的时间里枯死,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而且最后猎杀源体的时候,你们可是一颗首级都没有得到。”齐山毫不示弱,“利用它们的血液,又可以成群的制造异类生物,是我们斩断了源头,否则你们的数据再多又有什么用。” “比赛是看数据的,并没有说明分类。”露嘉道,“况且我们早已经胜了,又何必再去忙活,是你输了。” “是你输了。” “是你输了。” 训练馆的空间瞬间又压抑起来,两人都盯着对方,在名誉上面,他们毫不想让,不服就打。 “你们都输了。” 一个中年人站在了木垫上,他穿上了白色的训练服,腰侧插着柄竹剑,他有着粗糙而坚硬的棕色头发,略显苍老的面容上有一道刀痕,厚嘴唇,棕色的眼睛在光线的发射下发出明亮的光点。 他赤着“脚”走来,双手靠拢,向他们致了一躬。 露嘉也微微俯低身子,“校长大人!”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齐山在一旁。 “见完国王陛下后,我就回来了,我们还在外面行走了几天。”霍伊格雷说,“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我......我就不玩了,你们打。” 齐山刚要丢下竹刀,霍伊格雷已经一刀劈了过来,他不得作出格挡动作,仓促之下,齐山被逼退了几步。 “在试验区的门被打开的时候你们就输了。”霍伊格雷将竹刀竖着举在肩膀建,左脚在前,后脚微弯,训练服宽松的袖子从两肘垂下。 “你们觉得你们还能走掉吗?一起上来吧,我还没到你们需要留手的年纪。” 齐山和露嘉对视一眼,觉得是“棘手”,于是暂时联盟。他们同样举起竹刀,脚步慢慢移向两边,将霍伊格雷困在其中,呈包围夹击之势。 可就在夹击之势将成之时,霍伊格雷猛地对一侧发起进攻。这一侧是露嘉,他早就把注意集中在对方的刀上,当他一有动作之时,便做出了对策。 他用竹刀格挡,这是对比起灵敏刀技他略不擅长的“兵来将挡”,比,不在输赢,而在于变得更强。 霍伊格雷的刀击在了露嘉刀身距离刀柄两寸的位置,应该说是露嘉用刀的这个部分挡住了他的进攻,对于一个防守者来说,这是一个很坚固可靠的位置,这是个优势,但也仅仅维持了一秒钟,霍伊格雷竹刀的刀尾已经接近他的咽喉。 但他们是两个人,反击发起,训练室传来快速的竹刀交击的笃声。 “那些补考的差生怎么样了?” 竹光刀影,霍伊格雷跟他们聊起了天。 “不知道。”齐山道,“谁关注他们。” “卷面类已经结束了,实践类正在进行,对比类还未开始。”露嘉说。 真正到夏明展现身手的时候来了,虽然卷面类的他也“大显身手”,不过别人看不见,得等公布出来才能知道。 实践类的中并没有涉及到卷尾蛇鳞,可能因为数量有限的原因,监考官麦斯教授临时给他们一份资料填写,其中是一些关于卷尾蛇鳞移植和培养方面上的方法和建议,以及对卷尾蛇鳞、普通水草和嗜血型卷尾蛇鳞的鉴别做了个简单的考验。 轴型弩和弩型上,他如今能把步骤颠倒过来装,就像把书倒过来背一样,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过,监考官戴亚娜都对他的速度感到惊讶,半个月里不应该有如此进步才对。 “射箭测试的时候,你要尽可能地表现自己、展现自己,让大家都看见你的装逼。”于晟说。 夏明就问为什么。 于晟说:“算是帮我们的忙,下午自由狩猎的时候,你要尽可能地用全力打,因为每个人都必须出手,所以下午二哥和三姐会去观察他们的招式,其中里面可能会有一个内奸,你要尽可能将他的本来面目给逼出来。” 夏明说:“我这方面可是最差了,挑个最矮的出来我都可能打不过。” 于晟拍着他的肩膀说:“自信点,你有雪隼情报部五大高手的指导,你在那群人中已经可以鹤立鸡群了,除了个别几个之外。” “那我被淘汰了怎么办?” “赶紧把彩泥擦掉,我们会在后台给你处理一下的。” “我靠,你们这是违反校规啊!举报不知道有没有奖励。” “其实,只要是对的,无所谓违不违规,只要不被看见就行。你难道不想把那个潜伏在我们身边的敌人早点揪出来?” 夏明仍然有些奇怪,问道:“可是这跟射箭测试有什么关系,这要出头也太早了点吧?” 于晟故作神秘地说:“山人自有妙计!” 虽然非常疑惑,不过夏明还是点头道:“好,我尽力而为。” 射击场上,一行三十个人一队排开,三十米外是三十个靶环,三十个人三十把弓箭。这是一项额外的测试,原考题上并没有,补课的意义不在于补课,而在于学到心的技能,这三十个人便是在机动弓弩实战的考核中被“淘汰”的,其中,夏明,苏洛斯,费林,木锶煜四人是没有参加的。 听说他们这门考试是用抢的,抢不到的就淘汰了。 苏灵萱也在这里,而且就挨着夏明。不知为何,苏灵萱一见到夏明,脸就泛起红晕,也不敢和他说话,而夏明感觉要坏事了。 对于费林来说,射箭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他本就是一名猎户,在森林里游猎,以强大凶猛的野兽为伴。夏明想,至少这个体型的人可以被排除了,那么剩下二十七个人会是谁呢,他自动地就把苏灵萱给排除了,可记下来其他人呢?这里最强的无非就是木锶煜,也许其他人中还有高手,也许不在这群人中呢? 嗖的一声,被拉成圆形的弓箭猛地松开,箭矢射中了三十米外的靶心。 众人一阵喝彩。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三次机会,不必紧张!”教官凯瑟背着一把弓箭在这行人背后来回游走,不是怕他们作弊,而是给他们施加点压力。 喝彩声又一次传来,靶心!又是靶心! 夏明认出了这个人,正是那天组队的喜子。 这人长得不像是能一箭命中靶心的人啊?这难道其中有诈! 第三个人,靶心。 第四人,靶心。 第五 第六 靶心,靶心,全都是命中靶心。 当轮到他时,他就意识到自己被坑了!这些人虽然在成绩方面很差,但轮武力值,他们丝毫不比坐在第一学院上课的学员差。如果全部人都命中靶心的话,他要怎么才能出风头? 夏明从衣服里取出了绸带,他排在了二十几号,此时前方所谓的大佬们都把目光向他这边看来,夏明不慌不忙,将那根黑色绸带绑在额头上,然后遮住了眼睛。 众人一片哗然。 夏明摸住了弓箭,却找不到箭矢了,教官凯瑟急忙推了一下苏灵萱的肩膀,见到夏明抓在空气的手,苏灵萱就给他递了一支箭,就是这个动作,似乎一下就把那些喧哗的男人的喉咙给掐住了! 他们的脸先是突然呆滞,而后目光看向夏明的时候就有些不善了。 “谢谢。”夏明正奇怪自己的箭怎么不见了,突然就有一支箭递过来,不管是谁,都谢谢了。他不敢移动脚步,因为这个位置是设计好的,往前往后一点都会导致结果的偏离。 他拉开了弓,同样的力量感和手感,凭借这十五天来的肌肉记忆,他准确地将自己的力量固定好,同样的高度,同样的距离,他微微耸耸鼻子,感受着空气中风的流动。 夏明轻轻松手,记忆材料的复原转化成箭矢上动能,咻的一声...... “靶心!” 教官凯斯大声宣布,夏明却没有听到之前的喝彩声,难道教官诈他? 他摘下绸带,确定倒数第五个靶环上的靶心插着箭矢后他才看向众人...... 我去!这是什么眼神! 夏明差点叫了出来。 一次过,夏明不需要重新测试。 他看看自己的箭筒,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箭筒竟然移走了十公分! 绸带是于晟交给他的,他之所以能随手拿出这东西,只因为这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远处一个隐蔽的地方。 “这看起来怎么感觉有点不和谐呢?”于晟问。 “老板演技不行,还是不够嚣张,不然能吸引更多的注意。”林安说,“不过二哥真够狡猾,一下子‘干’掉了这么多人!” “不过......”于晟说,“老大下午岂不是惨了?” “有那么多人看着,这样或许更安全吧!”林安说,“下午我们易容混进去试试那些不找老板麻烦人的身手?” “不是有七个人是风暴会那边的吧?被发现了怎么办?” “也许这些人中根本没有内奸呢?”于晟问。 林安说:“二哥说了,那天除了一些可靠的执行者高层外,就只有这两个补课班共三十人知道老板的动向,凶手就藏在这三十个人中!二哥说,那人的动机不明,即便他救了三姐,但也不一定不会趁此机会接近老板,所以你去试那些人的身手,我去保护老板。” 于晟觉得有些不公平,“为什么是我去试探?” 林安拍了拍他的胸肌,“因为你是‘猛男’!”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三章 年会 I 一趟从萨南运往北方的列车,将物品编号“头号目标A00”转到了一间阴暗发霉的房间,它有长两米,高二十公分,形状怪异,像个压扁的棺材。 危险等级A,第零保密等级。 撬开钉有十六颗钉子的板盖,一股尸气从里面涌了出来,众人凑近一看,都瞪大了眼睛。 “你就是夏明?”一个大嘴巴红嘴唇,左边眼睛上“贴着”一片胎记的家伙插着胸说,“很嚣张,敢在我们面前耍风头。” 夏明道:“是的,没错,正是在下。” 这淡淡的语气果然激起对方的怒意,以为这是对他的无视和轻蔑。 “既然如此,你该知道今天下午会很难过!”大嘴男怒目道。 “是的,没错,在下明白。” 夏明身体站得笔直,呼呼的风声卷动了枯叶,发出寂寥冷清的声音。 大嘴男说:“不过,我可以一个你‘认错’的机会,只要你答应离开苏灵萱,我还能帮你摆脱现在的处境。” 偌大的森林突然一点声音也没有,这很反常,潜伏在树后掩体的,少说也有十个人。 夏明心道,这什么鬼?天大的误会,我去,阵仗!夏明知道自己被包围了,而且被跟了好一会了,不过终于有一个敢先出头的。被淘汰还无所谓,被一群人围着殴打就惨了。 “抱歉。”夏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右手搭在刀上,淡淡地道,“诸君,拔刀吧!” “作为一个男人,我简直太感动!”于晟易容的角色说。 “对,就是这样!”林安赞道。 “太帅了!”隐藏在古树的空间里,穆琳琳也说,“可惜名花有主了,不然可以考虑一下。” “妈的,好多人啊,快跑!” 前一刻夏明还微闭着眼睛,一副一起上的拽脸,下一刻如丧家之犬。 于晟:“......” 林安:“......” 穆琳琳:“......” 诸星:“......” 所有人:“......” 潜伏的“敌人”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时,夏明已经窜出老远了。 “给我追,小子敢在女神面前出风头,先揍一顿再踹出局!” 十几个人同时如饿虎扑食般从隐蔽的地方跳了出去,纷纷朝着夏明消失的方向追去。 “我靠,你怎么还在这里!”于晟突然对着林安问道,“你不是应该在老板身边保护他的吗?” 林安无奈地摊摊手,“老板跑来跑去的,我怎么保护?要是不跑的话,十个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赶紧跟上去。” “前面那个兄弟!”大嘴巴男对着一个面色蜡黄的人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人从这附近经过?” 那人随手给他指了个方向。 “给我追!”他喊到,众人在群树间跳跃,朝着那人指的方向追去。 大嘴巴男正要离开,那人突然伸手拉了拉他肩膀的衣服。 “你有什么事吗?”大嘴巴男的心情很不爽,因为刚才他又成了一块让别人出风头的垫脚石。 “对比起,你出局了!” 声音刚落,几乎是同时,那人搭在刀上的手猛地拔出,刀尖在距离那人喉咙一寸的地方突然停住,而后往下滑,在大嘴巴男身上画了两道粉色的杠杠! 虽然是自由狩猎特制的竹刀,但在出刀的那一刻,大嘴巴男真是感受了扑面而来的杀气,不由愣了半晌,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出局了。 “不好意思啊。” 蜡黄面色的男人往枪里填了一颗灰色信号弹,朝天空发射。 “等等,你是谁?”出局的人突然犯规地说出话来,“你很面生,我好像没见过你,等等,你是......” 大嘴巴男的眼睛终于落在了他的臂章上,猎人,夏明!!! “喂~”他突然大声叫喊,“他在这里~” 夏明一听,立马加紧脚步跑了,临走时还不忘警告:“兄弟,你犯规了。” 远处看到灰色信号弹烟雾升起的于晟和林安两人一惊,“难道老板出局了?” 他们赶紧换下伪装身份,把学员身份换成了监考员,老板出局还得了,得赶紧去做一下手脚,让他重新加入战场。 树下蹲着一个垂头丧气的人,他是出局者,白色的雪原猎装上有两道粉红色的杠杠! 粉红色的杠杠! 他们顿时明白了,这人不是老板,因为老板拿着的才是他们部门特制的怪里怪气粉色涂料。 一大群人追了过来,大嘴巴男跳起来,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他正要开口...... “嘿嘿嘿~”于晟当先冲过去,一脸严厉地教训道,“出局者不可向局内者透露任何情报,来人,带走!机动弓弩测试不合格,补考不合格,明年重修!” 林安一板一眼地走来,众人都不敢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嘴巴男被拉走。 “没事,他刚刚应该是指这个方向,快追!”一窝人又从从追赶! 夏明从一颗古树上露出头来,看着傻子一样在林子里乱跑的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道德。 “这就是所谓的‘阴谋诡计’。”他低声喃喃。 骗他们跑来跑去,等他们体力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再一个一个去抓落单,夏明承认自己这样做实在是太不道德了,机动弓弩综合使用考试是必定会淘汰一到两成的,而此次的补考,又是以自由狩猎为模式——这会淘汰一半的人,这些人淘汰的原因全都是因为他,而且并不是因为他有厉害,而是败在了他的阴谋诡计或者作弊之下。 “怎么?”一个好听却不显柔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想正面和他们打一架吗?” 夏明回头,发现是木锶煜。 木锶煜从另一棵古树上,并不借用机动装置的牵引就轻松跳了过来。夏明给她让了让位置,不过看来她并不需要。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无聊了,这些人十个一起上也打不过我!”木锶煜坐在树枝上,无聊地晃着腿,夏明无聊的时候也抖腿,他也想晃腿,但平时不敢来那么高的又危险的地方,怕摔断腿,他最多敢爬到屋顶上,当成菜干一起晒。 “木大侠,求带啊!没看我被一群人追着打么?”夏明也坐了下来。 “好啊,你去把那群人喊过来,我帮你收拾他们。” “这......”夏明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很想要她帮忙,只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中有种说明白的感觉,一种“安全感”,但又不像,一种友善却又难以接近的感觉。总之呢,这个人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那种。 “你坐下来干什么?” “我、我......”夏明想说我先来这的,我想坐下就坐下,想站着就站着,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然后他屁股一痛,就被踹了下去,就当他快掉在地上的时候,木锶煜已经站在地上拉住他的衣服,他的鼻子悬在离地面十公分的地方。 “欠我个人情哈,还好我及时抓住了,不然你就要摔个面朝地。” “明明是你踢我下来的!”夏明极度抗议。 “听说你这些天来有长进,我还以为你真的有长进......看来是我误会了!”木锶煜略显狡猾地说。 夏明刚要理论,她一松手,直接摔了个面朝地。 夏明拍去身上的枯叶,跳了起来,“当然,以前这里个子最矮的我都打不过,现在起码能周旋十几个大个子的。” “你是说被十几个人追着跑大半个地图?”木锶煜道,“这难道也算进步,让我来教你什么是进步!看刀!小心出局了!” 夏明跳后一步,右手按住刀,有些无奈地道:“为什么你跟教官一样,硬是要逼我出手呢?” 无奈的脸渐渐“委屈”,“我明明打不过啊。” “你说完了没有,说话我就来了。” “......”夏明。 “既然你硬要逼我出手,那我就手下留情,让前辈一招好了。” “不要叫我前辈,我没有那么老!” “闻道先后,术业专攻!道之所存,‘前辈’所存。” “啰里啰嗦!” “拔刀!”夏明喝道。 ...... 木锶煜突然止住脚步,微弱的刀风吹起她的一缕头发,夏明的刀停在了她的咽喉前。 静止了片刻后,夏明得意洋洋地道:“一招了,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救命啊......” 夏明把腿就跑,这脸色,跟暴雨来临前的天色一样。 “你不要跑啊......”木锶煜有些气急了。 “看来老大并非没有把我们当成妈妈团。”于晟叹了口气道,“哎,好伤心啊。” 处理完这个想要“犯规”的学员,他们又溜了进去。 “二哥,三姐,怎么样了?” “看不出来,那天校长大人刻意安排的钓鱼,连我们都不知道,除了高层的执行者外,应该就只有这三十个人知道老板的动向,他要在那么恰好的时间置老板于死地,一定有非常切确的情报。 保护好老板已经不再是对付小女儿间的玩闹了,我们有更强大的敌人。” “你是怎么想的?”穆琳琳问。 “这个问题要问第一学院的院长,扎尔克·琼。十年前的‘猎者铜章’召集了包括领地江湖上和骑士方面的大批高手,去讨伐第八领主,代号‘魔星’,然后那些人便杳无音讯了,这个‘猎者铜章’是谁发出的有谁知道。 但十年前是扎尔克·琼带着雪·扬·卡洛琳娜到雪石镇,十年后也是扎尔克·琼将老板的所有成绩作废,将一个对骑士绝对具有威胁性‘聪明者’送到我们手中,这是为了什么?难道他只是为了结交克格鲁家族,继而攀附伯格鲁家族。” 猎人学院成立后,王宫方面发布了一则法案,每年的镇级考试,猎人学院只允许录取当年成绩最差的一批。以此来削弱来自猎人,拥有至少一个团的武装威胁。 “我们是不是越线了,这种十年以上的情报,我们学员的部门怕是不够权限。”穆琳琳说。 “嗯。”诸星点头,“确实不够资格。” 猎人学院对不同的事件都进行了详细地量化分级,这种超越十个年岁、又不对他们开放的事件,基本就属于最高危险的S级。 凡与S级沾边的事件,往往会死亡很多人。 “我们已经与这件事情沾边了,有时候即便你不去找它,死亡也会自己找上门,各位,请做好准备吧。”诸星说道。 穆琳琳有些后怕的点点头,那天救她的人会是谁? “小子,这回看你往那跑。” 夏明跑路的同时忘记了隐秘自己的行踪,发出声音信号的同时也没有把假的人脸面具带上,在跑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被之前围堵他的人给堵住了。 夏明气喘吁吁地停下,朝后方望了望,暗道有些糟糕。 站在古树上,地上的,除了地底之外,他被全方位地包围了。 “各位大哥,你们误会了......” “放下武器,让我们好好揍一顿,否则我们还要把你踢出局。” 他们渐渐逼近,夏明突然大声道:“我们公平竞争如何?” “怎么公平竞争。”那个带头的说。 “我们一个打一个,你们一个一个来。”夏明说,“你们输了,向苏灵萱道歉,赢了,我给你们揍。” 那个带头的正要说什么。 夏明说:“我知道你会说我有什么资格谈条件,没错,所以你们哪个明年想和我在重修班上见面的,那就过来啊。” “跟教官比试的时候,我们尚且能撑下他几招,而你就是那个每次都被一招撂倒的菜鸟,你觉得你能打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你行,你过来啊。”夏明挑衅道,却抓住了众人的内心。 那人说:“大伙别怕,一起上,风纪监督部我都有熟人。” 听了他们的对话,这回其余人也犹豫了起来。 “你们难道忘了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跑了遍地图吗,你们难道觉得一点也没关系?别人把你耍了,你们难道都无动于衷?” “你先上,你有朋友,我们没有。”有人说。 领头人道:“好,我带头。” 他冲了上来,突然一柄沾有彩泥的竹刀点在他头上,背脊一寒,硬生生停住了前进。 其余人也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给怔住了。 木锶煜用竹刀指着那人的脑袋,目光冷冷地看向众人,“一起过来,我送你们去明年见面。”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四章 年会 II 一个人是不可能打十个人的,这个世界不存在一个打十个的武技和魔法。但是在极短的时间里,一个人是可以打倒十个人的,夏明见识过,只要速度足够,即便一个个击败对方,但也就是眨眼间的事。 木锶煜用的还是那招恶作剧,在每个来找夏明麻烦的人背后打个红色醒目“x”图案,像是一个个大大的错误。木锶煜叫他们过来“受死”,可他们甚至还来不及转身逃跑。 灰色的烟雾从他们中间升起,他们一个个地被监考员带走了。临走时,他们还向夏明投来恶狠狠的目光,夏明就纳闷了,这......关他什么事啊? “该你了。”木锶煜突然将竹刀对着他,“这次你再跑,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已经出局了十个人,测试也该结束了吧。”夏明摸着脑袋数数。 “三十个人,只留一半的话,你是剩下五个的其中一个,当然,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他们。” “切,你以为我会怕吗?”夏明心中暗道,我可是有后台的人。不过,他收回了刀,这招拔剑必须从鞘中起始。 夏明的手搭在刀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木锶煜盯着他的手道,“这招确实不错,但是你老是把手放在刀上,你当别人是瞎子吗。” “是吗?”这是一个习惯性动作,因为那柄“月阙”实在是太沉了,放在鞘中久了都觉得腰疼。穆琳琳确实说过,她示范的是拔刀的动作,在与人决斗的时候,不能将自己的意图给别人看见,拔刀时的动作会让对方预判刀刃的轨迹而提前做出对策,这是相当危险的。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穿他人的动作。 拔刀的要诀是快和准,以及出其不意。 “可是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么?我其实是没有胜算的对不对?”夏明说。 “你把刀练死了,还想有胜算?除非你的对手是不能移动的靶子,否则谁会傻傻的挨上一刀。”木锶煜说,“别傻站着,过来攻击我,我告诉你刀是怎么活的。” “......” “你先出手。”夏明小心地说。 “你先。”木锶煜说。 “你......” “我先出手是不是?”木锶煜眉头一皱。 “我先......化风一刀斩......”夏明拔刀跃起。 “......你说出......” “那是骗人的......”夏明说,“拔刀!” 一刀斩的动作还没结成,夏明收刀入鞘,然后一招拔刀术,将刀稳稳停在距离木锶煜脖子前一寸的地方。 “你......耍我!!”木锶煜的眼角跳了跳。 “我......我,你......你不该有如此慢的反应啊?” “你这个诡计多端狡猾之徒!刚才就应该让他们把你先揍一顿!” “木锶煜,猎人编号8210319,隐藏编号,与三妹你一样,既来自猎人家族还是一名去过壁外,成功执行过任务的真正猎人。”诸星翻阅着一本老旧的书卷。 “这个人没有问题,是校长亲自给老板找的守护者。出生于一个与猎人略有关联的商行家族,‘猎者铜章’事件之后寄宿在老猎人家族的木家。她还是‘猎亡者之刃’成员。” “见鬼了,这么个人竟然让风暴那边先得手了!”林安道,“我们收集情报的能力还不够。” “我好想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诸星突然握了握拳,“那天知道老板动向的人不一定有很厉害的身手,他只是一个眼睛,真正执行的人并不是那个人。我们怀疑的对象错了! 那三十个人中虽然有几个是来自古老猎人家族的,身手也都不错,这让我误以为那天救了三妹的人和制造试验区事件的人可能是同一个人。毕竟,他们是可以做得到的。 但其实,一个眼睛,只需要一个很普通的人就可以了,而威胁是那个救了三妹和制造试验区域事件的人。” “那现在该怎么办?”穆琳琳问。 “启用二号计划!” “我听着怎么有点不靠谱?”穆琳琳说。 “除了对三妹你的仰慕之外,我想不出那人还有什么理由要救你了。敌人是领主,领主!不是普通的雇佣者。背叛‘神’意味着比死亡更可怕,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做出了如此牺牲?”诸星说道。 “既然他当时没趁着对我动手动脚,看来他还是个正人君子,你觉得这点激将有用吗?说不定他自知不能和我在一起,只希望我好好活下去呢?”穆琳琳用女性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 诸星道:“这我也想过,不过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看他故作镇静的表情,还真怀疑他能用一个穆琳琳的角度去想问题。 雪隼情报部是一个不靠谱的部门,里面的人其实没有多少是靠谱的。 很久之后,诸星就会知道,他完全把问题想反了。 领地没有太多的节日,除了每个时代的国王陛下诞辰之日,以及不同民族特有的节日外,人们在这个世界里基本是以劳作为主。也许他们很多人并没有工作,但他们如果不照顾一下他们的农田,那么寒冷的冬季来临之时,他们的生命也会止步在这里。 领地并不是只有农业,比较发达的是农业,手工业和商业,虽然商业发展不怎么好,但依然占据了领地四分之一的经济比例。另外,这个世界有热机,西部地区存在矿区和工业区,这两者其实是一体,工业区包含很多行业,大多都与矿物和金属的冶炼有关。领地每年都能从西部的工业区出产大量的铜、铁、镍等金属材料。 最近几年工业区的生产速度大幅度下降了,听一些人说,那里被挖了一个几百米深的大坑,有水从地底涌上来,将那里变成一座“海”。 对了,这个世界是没有“海”的,对于海的描述,只存在于上古的一些冒险故事里,据说,海长得和天一样。这里的海的意思是,像天一样大的湖泊。 “师......师姐,在下得得得得罪了。” 年会最后的晚宴上,所有学员都聚集在餐厅里。校长霍伊格雷和一众导师一一上台发言,这都是很老的仪式了。晚宴从太阳没有下山前开始,等他们把事情讲完,天都已经黑了。 这里可以喝酒,可以打架,可以展现个人才艺,在那座比试台上,任何人的任何没有解决的恩怨都可以在这里解决,有些东西是不能留到明年的,有些东西是不允许留到明年的。 穆琳琳说,原本还有个舞会的,但只有和第一学院联谊的时候才会这么做。那时候比试台是舞台,可以演奏可以唱歌,而不是打架。 夏明问为什么会和第一学院联谊的时候才会有舞会? 穆琳琳此刻此刻挽着他的手,“因为我们猎人学院狼多肉少,你觉得男人和男人跳舞很美观么?” “也对。”夏明说。 穆琳琳踩了他一脚,“装得像点,别让人觉得我好像在挟持你一样!” 年是在阴历的最后一天,在古老的记载中,这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在现在,虽然不那么重要了,但有些事也不能留到明年。 夏明刚站直了背,就有传说中所谓的苍蝇“飞”了过来。 一个长相粗狂,却在头顶上用绳子炸了几根“刺头”家伙走到他们面前,先用威胁的眼神看了眼夏明,然后非常绅士地递过来一束玫瑰花,“美丽穆琳琳小姐,请和我交往吧。” 夏明挠了挠头。 冬天有个鬼的玫瑰花!这货肯定是从温室房偷摘出来的,不可喂是一片“痴心”啊。 穆琳琳在背后捏了他一把,让他快点想办法解决。 夏明立刻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地道:“鲜花啊,我替她收下了。” 夏明抢过他的玫瑰,将它放在胸前的口袋上,商允给他弄了一件礼服,看起来倒也还算“人模狗样”,不过夏明觉得很不自在。 几个在人群中跃跃欲试的家伙见状,也就没再上去丢面子了,不过他们倒是记住了穆琳琳身旁那个人的模样,以后遇到肯定要给他些厉害尝尝的。 “你的追求者们怎么长得都那么奇怪!”夏明想着那个刺头男,以及用眼睛瞄到人群中一些歪瓜裂枣的家伙。 “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啊......不过这就你们所谓的‘PLAN B’?我总觉得不靠谱啊,那家伙没出现,我却已成众矢之的了。”夏明说。 “不,他一定会出现了。”穆琳琳似乎也有些期待。 他们在往外走,席间突然有个人黯然离开,这个人会是谁呢? “放心吧,你要是真被我那些追求者围殴,我会用暗领域的光束欺骗让你‘消失’” “你又要用魔法!” “谁说那是魔法......好吧,确实是魔法......可我感觉不到一点它的神奇之处!” “我觉得明天鸦羽的‘公开情报档案’上会写满你的名字,标题是,‘雪隼高层干部勾搭......’” “明天结束了,所有人都可以回家了还明天。今晚找不出那个人,再想找就难了,而且你没有我们的保护会更危险。”穆琳琳道。 “原来如此,原来你们是为了我才那么着急的么!”夏明有些感动地说。 “不全是吧。”穆琳琳道,“总之呢你可以感动,但不要太感动......我现在是利用你。” “你知道‘海’么师姐?”夏明说。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穆琳琳奇怪地说。 “因为‘海’就是被利用的啊,可它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利用。” “奇怪,为什么你对‘海’的存档和我的不一样?”穆琳琳说,“这是你们家乡的流传吗?在我们那,‘海’仅仅是‘宽大’的意思。” 夏明忙解释说,“是吗?也许是我记错了。” “虽然知道你在说谎。”穆琳琳看着他挠头的模样道,“但是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 “关于‘海’的猜测有很多,古代低阶‘咒语’考试就有这样一句话‘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后面没有了,不过从这句话中可以看出,‘海’是领主的巢穴。” 夏明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错误的地方,他不知道是这个世界错了,还是他错了。 “我见过几次的领主都是人‘寄生’形态的,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权限知道领主是什么?” “你见过领主了,你当然必须得知道你的敌人。”穆琳琳说,“领主是一种怪物,本来面貌是动物头颅人类身体,其肉体毁灭后,‘灵魂’意志也不会灭亡,要将他封印在用槐木封口的陶瓷罐中才能制止他的行动。”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五章 黑夜“盗贼” 好不容易从那座古老的建筑里出来,夏明长松了口气,这样就不用被“挟持”着走路了。 “今天的事。”夏明咳嗽道,“不要跟别人说哈。” 穆琳琳当然知道他说的“别人”是谁,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这时,两米高的围墙墙角下有个人影动了动,从阴暗中首先浮现的是一双冰蓝色的瞳孔,这次他漂亮的金色头发终于梳理得睁着齐齐,不过怎们看怎么别扭,这个人就是要邋里邋遢才有味道的啊。 学生会长齐山·普·雷穿着一件墨色柔顺的礼服,手里拿着一串玫瑰花,非常绅士地走到他们面前,他看着穆琳琳的眼神,嘴中带着淡淡地微笑。 劲敌!!! 夏明心中一惊,难道此人就是那个幕后黑手,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终于安耐不住要出手了么! 盯梢的林安和于晟下巴抖动,“老老老老老大怎么会在这里!不好,他们有危险!” 齐山突然抓起夏明的手,将那串玫瑰花放在他手心。“美丽的......额......请和我交朋友吧!” 他狠狠瞪了穆琳琳一眼,大有你敢跟我抢,我就跟你拼了的意思。 他挽着夏明的手,在穆琳琳等人惊愕的目光中离开了。穆琳琳狠狠跺了跺脚,这该死的男人! “老......老大。”夏明现在心跳很快,如“小鹿”乱撞。 “嗯?”齐山斜了他一眼,说道,“好久不见,萨南一行,我还没有谢谢你。” 夏明松了一口气,这种语气不像是要来取他性命的人。 做到一个岔口的时候,他们嗖的一下靠在了墙上,心有余悸地偷偷顺着建筑的转角往外看。 “我想这明天肯定得上他们的‘公开情报头条’”齐山道,“即便明天所有学员会从学院撤离。” “那你为什么还要......还有你这玫瑰花,也不该交给我啊。” “学生会有个老狐狸,我可不想看到你被那个老狐狸给迷倒了,那叫老牛吃嫩草。” 夏明说:“可是你这样做不也是为人所难吗?” “诶~差不多吧!”齐山一把将梳理好的头发给抓乱,“我知道他们的意图,倒也有这个可能,不过呢,作为一个一年级的你,你还不能威胁到任何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意思是你太菜了,就算人家喜欢的女孩拉着你的手,人家也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靠,我知道我知道,说出来干什么!”夏明几乎跳了起来。 “你既然知道还从他们的计划,看来你小子也是......” “如果不用这个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可以反过来想啊。”齐山从靠在墙上站起来,往前面的路口走去。 夏明跟上去道:“什么反过来想?” 齐山其实只是随便说说,他想了想道,“其实啊,那个人救那只老狐狸可能是因为你啊。” “我?”夏明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啊,我当时可是有很多高手护着来的,安全等级胜过货币储存行。” “哦?是吗?可能吧?” 齐山挠着头敷衍道。 “说起来,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夏明有些怀疑地问。 “当然不是,首先呢,我要感谢你,毕竟有些事情嘛是不能留到明天的。另外,还有人要感谢你,不过你和那老狐狸走在一起有些不合适。” 夏明听着有种不妙的感觉,却没想到这种感觉源自什么,他说:“是吗?还有谁要感谢我?我可从来不做好事的啊......” “萨南之行,我委托你照顾我那两个妹妹,你帮她们找足了足够装满一箱的探险宝箱,她们要感谢你,让我把你叫出来。” “什么?”夏明惊道,“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多钱?”他知道那种探险宝箱,很大块,方盒弧盖(这点不符合现在箱子的构造),在山洞或者湖底里,“天上掉馅饼”的时候就能找到带有宝物的宝箱,由于这些东西多数发生在人迹罕至或者极度危险的地区,所以被称作探险宝箱。 “你难道忘了那袋金币?那袋金币能换两千四百万柯尔。” “怎么可能那么少?”夏明说,“我记得除了十二块金币外,还有二十四块卢币!” “这个......总之呢,就是这个样子!”齐山突然大声道,“两位大侠,人已带到。” “喂喂喂......等等。” “英俊的明·赫里克先生,请和我们做朋友吧!”林、瑶两姐妹走到夏明面前,恭恭敬敬地送上来一朵玫瑰花。 “这......我,这......”夏明扯了扯齐山的衣服,小心问道,“怎么回事?” “哈,我刚才已把话带到了。”齐山哈哈地笑着,然后拍了拍夏明的肩膀,低声跟他说道,“兄弟,保重,保重!” 齐山跑了,这个没义气的会长老大。 “两位......两位小妹妹师姐......” 混了那么久,夏明也知道这两个小妞的“身份背景”了,林安告诉过他。在意外收购雪隼情报部前,他们也在信中提到过“活的顺利”,没错,只要这两人手中的笔轻轻一钩,就能决定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不能好好地“混”日子。 没看过她两打架,不过听说上次的临时执行组中,那些能称得上“执行者”三个字的人,被打得躺进了医馆。 夏明恭恭敬敬,听说她们脑袋有点问题,不敢轻举妄动。 “请你一定要手下我们的花啊,这是我们好不容易,从麦斯太太的花园里偷出来的。” 果然是这样的么,他们的花都是偷来的么?可是这大实话说出来让夏明感到背脊发凉,眼皮直跳。 林、瑶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打扮得一看就是为了出风头的那种,她们也穿着黑色的女士礼服,修身的礼服显得她们瘦小纤细。 有着像齐山那般的冰蓝色瞳孔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们可能又想起了某个很重要的人。 夏明怕她们真的哭出来,于是连忙收下她们的花,夏明拍着不知道是林还是瑶的脑袋,道:“感动可以,但是不要太感动,你们要是觉得不开心,回去可以找齐山出气啊。” 然后他赶紧离开了,这叫什么事?他收到三朵玫瑰花,其中两朵分别来自两个男人,其中一朵是两个女孩一起送的。在收到玫瑰花的时候,夏明眼皮就开始在跳,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突然,眼镜的镜面反射刺的夏明睁不开眼睛,怎么回事? “学院夏明!” “麦......麦斯教授!” “原来我栽种的花是被你剪了,跟我来!” “......” 空中花园。很少人知道,新的温室房中央顶部有一座空中花园。它隐藏在一座高级建筑后,是平时不允许人随意出入的普罗米修馆。 脚下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夏明不敢相信自己站在二楼,七八米的空中。不仅脚下那被称作地板的东西是由一整块玻璃制成的,他发现,连同楼梯和闭合的墙壁,它们都是没有缝隙连接的整体,就像一座用冰块制成的艺术品。不过总算他还有点骨气,没有被吓得腿软而迈不动步子。 放眼望去是一片拥簇的瑰红,十几盏钨丝灯发出微微不稳定的光。 “你帮我看着它们就行了,不要乱碰那些看起来艳丽的花朵,经过特殊水分的培养后,它的刺带有微量的麻醉毒素。”麦斯教授对他说。 夏明点点头,麻醉和毒素是不一样的,麻醉毒素不仅能麻醉部分神经还能置人于死地,果然越危险的东西看起来越美丽。 “这不是我干的。”他指了指放在口袋里花朵,这几朵花的枝干上的刺早被剔除了。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所以我叫你帮我看守这座花园。也真是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发生这种事。”她边唠叨边离开。 麦斯教授的理解很简单,如果偷花的是夏明的话,他现在应该在医馆里接受治疗。 莫名其妙成为了花园看守者?这发展,真是有些起怪。 夏明干脆在这座花园闲逛起来,还有其它奇奇怪怪的植物,比如像嘴巴一样张开布满尖利“牙齿”的叶片,比如球状的长刺的东西,还有攀附在铁丝网上在月亮下发出幽幽暗香的漏斗状花朵...... 夏明按照麦斯教授的话,不管是什么样的花他都没有去碰,这些培养在温室房里的花尤其是猎人学院更尤其是麦斯教授培养的花,都会出现一些违反常规的状态。 走到最后一盏灯下的时候,夏明突然停住了脚步,这里也是这里的尽头,但真正让他止步的是那朵拥有笔直花径,半腰上撑着两片简单绿叶,淡黄色花盘外围着一圈密密麻麻细爪状血红色花瓣的植物。 这是中原本不该存在的死亡之花,传闻这种花会从某些死者的头部长出,是由江湖术士的傀儡种子长成的,这些带有死亡之花的死者会听从播下种子者的指令。 背后传来脚步声,夏明以为麦斯教授回来了,他回头一看,差点下巴掉在地上。 只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踏着欢快的脚步,从两扇垂直空间种植架间的过道经过,手里捧着一大簇的艳丽瑰红!!! 这...... 那人突然停了下来,隐藏在披风帽子里的眼睛似在发出惊讶的光芒,夏明也仿佛能看见那双隐藏在阴暗下的眼睛,“你......”他刚抬起手,那人直接拔腿逃跑。 “站住!”夏明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追了出去。 这下完蛋了,麦斯教授让他看守花园,别让某些“不轨之徒”进来偷东西,这家伙倒好,趁他没看见的时候精心挑剪了十几枝,然后哼着小曲快快乐乐地离开。 这可让他怎么交代! “站住!” 夏明追了出去,只见那人直接从七八米高的空中花园边缘跳了出去,在三米远的邻建筑顶楼翻了个圈后继续向前跑。夏明冲了过去,快跑到边缘的时候犹豫地停了下来,他重新回到屋里以获得更长的助跑空间,他加速跑了出去,在那人的身影即将消失之前,跳到对面的建筑上。 /效果,请勿模仿!/ 这也太拼了,夏明心想,不就是偷个花嘛。 落地的他也借势翻滚了一圈,散去部分冲击力后继续追了出去。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六章 无尽长廊 I 夏明再次回过头的时候,额头惊出了一层冷汗。 在他下意识的追捕窃贼之时,他竟跟着跑出了很远,他现在在某个建筑的顶楼,不过有些陌生呢?他虽然没有有事没事跑到屋顶上,但往下俯视地面,以及环视周围的模样时总该想点起什么。但他发现,他对此处毫无记忆。猎人学院还有什么地方他没去过,或者很少去过的? 其实有很多的吧,他根本没再走熟这个地方。 最要命的问题是,窃贼丢了。这下麦斯教授可真会扒了他的皮! 要是有份地图就好了,或者找个人问问? 他的目光落在一处天台上,然后渐渐挣得滚圆。 清冷的月光下,有一个孤独的背影坐在围墙上,纤瘦的影子洒在地上,她无聊地晃着腿。 她似有察觉地回过头,两人的目光在此刻对视。 真是巧啊! 夏明这时候是这样反应。 木锶煜渐渐露出疑惑神色,“你怎么在这里?” 夏明这才想起来,这里是某个建筑的天台,假若是巧合,也不应该在这种地方。 他摸着额头有些尴尬地走过去,“额......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想着这货不会就是那个窃贼吧,这可怎么办?不过还好,他只看见木锶煜手中握着一柄猎刀。 “我先问你,你先回答。”木锶煜非常警惕地看着放在夏明胸前口袋的玫瑰花,她把刀立了起来,架在围栏上。“而且,在这块地方,你没有权力问问题?” “啊?对了......”夏明突然想起来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生......住宿区!” 木锶煜冷淡的声音传入耳中,夏明连退了三步,“什......什么......”目光带着惊恐且震惊的神色。 他不敢想象自己闯进了一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据他第一次看到这座学院的时候,跟他躺在同一个医馆病房的是小腿骨被固定木板夹着的一些家伙。据说,这些人曾吴闯进这里。 难怪他眼皮一直跳,果然预示着什么危险的事,而且还是那种无法逃避的么? “我其实......”夏明解释说,“我其实在追捕一个‘采花贼’!” “采花贼?”木锶煜目光带着危险,他指着夏明胸前的玫瑰花道,“我看你才是‘采花贼’吧!” “我......” 我去,夏明终于知道什么叫“泥巴掉裤裆”了!真是有口难辨! “我说的是真的,一个穿着黑衣服的,捧着那么一大把花,身手很棒,我追到这附近就跟丢了!”夏明比划着道,“你要快点把他找出来,不然谁知道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你刚才难道没有看到什么人在这经过么?” “黑衣服的......”木锶煜有些愤怒地说,“大晚上跑到女生住宿区,你才是有什么不轨之心......” 一个黑影呼哧哧的响,从阶梯的建筑掩体后跳下去,是那件披风因为快速流动气流而发出的声音。 夏明看见了系在那人腰上的玫瑰花,以及两柄刀! “小心!” 夏明喊道,不假思索地跳了出去,同时他拔出了木锶煜的刀以作防身,这家伙偷个花竟然全副武装。 “喂,你等等......” 木锶煜说,不过夏明根本没有听见。 刀刃的出鞘声在安静的住宿区极为清脆,那人察觉地回头,也拔出了刀。 夏明借势劈了下去,叮的一声,两柄都是序列之兵,刀刃本身不会有任何磨损,但其吸收伤害的折叠力场屏障会像同极性的磁铁一样将他们互相弹开。 这是非常危险的,好在刀只是单刃,很少出现因为反弹而造成的惨剧。 这次的冲击着实不小,夏明从第三层楼的地方跳下来,反弹的势能一部分抵消了他的下坠速度,一部分将他的刀狠狠地甩了出去。不过一只小手将它接住了,放回鞘中。 /效果,请勿模仿/ 另外那人则是将刀尖侧压在地上,滑出两三步,石转地板整齐地切开一段距离。 一个沙哑却仍能分辨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爽朗笑道:“什么嘛?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就是个......” 她大步走来,朝着七晕八素狼狈坐在地上的夏明伸出了手。 夏明正想问你是谁,那人便把披风摘了下来。 长长的睫毛,深棕色的瞳孔,挺翘的鼻梁。 一张英气的脸上带有几道壁外才有的伤疤,不过很淡,基本上看不出来。 她的声音不好听是真的,她说:“猎亡者之刃队长,茜娅·哈里斯,请多多指教呀小弟弟!”话中多有调笑意味。她把目光看向木锶煜,木锶煜低头叫了一声:“队长!” 这把夏明吓得不轻。 这个叫茜娅·哈里斯的女孩仍穿着一件棕黑色的猎装,左手的臂章上有个刀刃插进某种动物颅骨的徽章。猎亡者之刃?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是让你好好呆着么?乱跑什么跑?”木锶煜说。 茜娅耸着眉头说,“以你之前的性子,不应该是直接将这种家伙砸晕吗?我听你们越谈越开心,怕是被这小子迷惑了。我见之不妙,难道还等着你双手把我送出去?” “不过,我要是知道这家伙这么菜......额,这么差劲的话,我就不麻烦你了。”她哈哈笑着,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模样,“不过还好啊,没有造成什么误会,都是自己人哈。” 夏明觉得这里面肯定又有什么误会,只是说不上来。 他说:“那个......这个,小姐吗?请跟我去见麦斯教授一趟,你的花怕是要亲自跟他解释。” “花?”她突然露出恍然的神色,然后把系在腰带上的一捆玫瑰花解了下来,“你是说这个?也送给你一朵好了。” 她摘下一朵玫瑰花,强行塞在他手上,夏明今天收到了第四朵玫瑰花,这下他可就真的没法解释清了。 之后茜娅很客气地说道:“我从来就没有向麦斯教授解释为什么要偷她种的花,当然这此也不用啦,看在大伙是自己人的份上,咱就当做没看吧,嘿嘿。” 听这句话,还是个惯偷。夏明想说谁是自己人,但想到如果不是自己人的话,他可能打不过她们。十个他都打不过一个木锶煜,何况是她的什么队长。与其被她们合伙揍一顿,不如听听麦斯教授的“唠叨”,那样还能学到知识,何乐而不为...... 学员的撤离分为三个批次,首先从一年级开始。 这是崭新的一天,当小猴和时雨明宏都收拾好行李在等他的时候,夏明却被意外地拉了回去。 这是一股没办法挣脱的力量,戴亚娜的机械手臂按住了他的肩膀,对的,任何人想跟她扳手腕都得考虑自己是否在用鸡蛋碰石头?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戴亚娜说,“是个委托,S级,不过别担心,我们会安排人保护好你的。” 夏明只能跟他们道别。 普罗米修馆。 这是他第一次沿着隐藏在一扇墙后古旧的楼梯登上了更高的楼层,和一层楼的空间一样,简单点将就是空旷。 校长霍伊格雷坐在中间位置的办公桌前,正在和一个人说话。 他把一叠厚厚的像是情报之类的东西交给了那人,然后听到声音,便低声说了一句,“你来了。” 他站了起来,伟岸的身躯挡住了从石堡外透进来的光线。 “这位就是......”他正要给他们互相介绍。 只见他们同时瞪着眼,用手指着对方,“是你。” 霍伊格雷放下了手,虽然不知道这位昨晚才刚回来的壁外猎人是怎么和夏明互相认识的,不过既然认识,也就省了他做介绍了。 “猎亡者之刃队长,接下来,她会负责你的安全。”霍伊格雷说。 “什么?”夏明说。 “这件东西,就交给你了。” 霍伊格雷拍了拍一个狭长的木匣,“你们见过的,还记得吧。” 劫天——神座遗物,尚未验证成功的诸神武器。 夏明见过,这家伙除了占空间和重之外几乎没什么特点,什么毁天灭地,什么诛天神魔,都是骗人的。夏明只知道,它确实拥有某些特殊的力量。 霍伊格雷跟他说:“你收好他,路上不要随意拿出来,打扮成封剑的剑士,这样就不会被认出来。” 对啊,当你思考什么对策时,这个人其实早已帮你想好了,你只需要照做就行。 “为什么......”夏明问,“为什么把他交给我,我可能做什么?” 拯救世界?听起来很牛的样子,那个神秘人的影像告诉他说,要毁掉这些所谓的诸神系武器,否则世界就会毁灭。带在身边,还会有危险找上门。 可如果伪装呢? 伪装只是给人看的,那么这些被誉为“圣人遗物”的东西,究竟是用来对付什么的呢? 诛神,自称神的只有是“领主”。 霍伊格雷说:“因为只有你能做到。” 这是一句模糊的话,或许连霍伊格雷自己都不确定。 “不管什么事,我总该回一趟家吧。”夏明说,“况且,我可以不答应吗?” “你会同意的。”霍伊格雷很确定地说,没等夏明反应过来,他继续说道,“十八天前我们就和你母亲谈过,我们去央都之后,顺便也去了那个美丽的小镇,她认为,这是你应该做的。” 夏明愣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把“这是应当的”“这是应该做的”一类的词放在嘴边的是猎人。 他疑惑地看向校长霍伊格雷,霍伊格雷向他轻轻点了点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这是被......卖了吗?”夏明说。 “看样子,是这样的。”霍伊格雷回答说。 夏明想竟然母亲都这么认为了,那他还回去的话会不会被赶出家门呢?他想他应该怀疑霍伊格雷的话的,但是看他这么强硬的架势,若是真有什么阴谋被他戳穿的话,他怕也走不出这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都打不过,即便校长的腿看起来不太灵活。 “你跟着茜娅队长,她有你的伪造身份情报,你要记住委托期间的身份和背景。” 夏明看向那个充满英气的女孩,她则朝他扬了扬手中那叠的情报档案。 “记住,除了茜娅队长,其余人都不要过余的信任和交谈。”霍伊格雷又道。 夏明有些担心了,“这个靠谱吗?我不会挂掉吧?” 茜娅队长哈哈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可能你对校长的话过意的理解了。” 霍伊格雷点点头,表示她说的对。 第二卷 神座遗物 上架感言 迷茫的人走进一个迷茫的城市开始迷茫的生活。 无论是站在现实中的十字路口还是在通往未来的途中,我都不能像有些人那样坚定地卖出步伐。 我尝试跟着一些人往前走, 于是《黑渊之翼》诞生了。说“诞生”......未免有些太高大了,我就厚颜借用一下(嘎嘎嘎)。 我看过的其实并“不多”。 第一次接触网络是在2015年,初三毕业,去跟人做学徒时候,前辈偶然问我说,你有看什么吗? 我说,有啊,《三国演义》《水浒传》我都看过,因为会出考题。 前辈说,我是说网络,不是说这种“过时”的。 请不要介意我用“过时”这个词,正是因为这句话,让我觉得没读过网络是一件很没面子,很没见识的一件事。会这样认为是有原因的,在之前的时候,同学聊天聊的也是和网络或者游戏有关的东西,而我,就像傻*一样夹在他们中间......显得我很不合群。 我向朋友询问,他向我推荐了《绝世武神》,让我第一次接触到了一个充满神奇能力和热血故事的玄幻世界。 但这部也就止步于此了,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有能力(或者说没办法)去看一本与学习无关的书籍,不仅仅是网络。 高中的时候“时代”又变了,首先是因为学习量的增加,其次是一款名为“部落冲突”的游戏介入,全班一起建了一个“群”,我也随波逐流地借同学的手机开了一个号,打了两年。 那时候的《大主宰》在更,我就去蹭邻床铺的手机,偶尔吐槽一下土豆大大的更新慢,不过每天都充满期待......但也没有看完......学校发现了我们手机现象泛滥严重,于是弄了一套量化管理,手机成为一个“绝对禁止”物品,往日被我蹭游戏蹭的那个同学把手机藏起来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家餐店老板娘问我怎么半个月没见到我的“饭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的确是出事了...... 那位大哥被停课了,还被全校通报批评。 最可怕的是,他的父母也被请去了办公室喝茶...... 到了大学,我终于从“3不准”中逃离出来,即,可以谈女朋友、可以碰电子设备、可以喝酒或者抽烟。 网络世界没有边界的信息海洋向我倒来,我是一粒海滩上的空心砂砾~~~随波逐流~~~随波逐流~~~...... 有一天,我撞上了一艘钢铁巨轮,我被捞了起来,登上了舰船。 这里有所谓的大神,也有所谓的“扑街”,这些人其实都是为了梦想而勇敢前行的人,我也跳了进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黑渊之翼》的创作想法来源于《巨人》,当然你们要说是build里的“天空之墙”也可以...... 不过“墙”,是这个世界核心。 我可以给大家透露说,这是一个“再”创造世界,虚拟的系统世界。 我要拒绝魔法和超能力,但我的书中不会排除魔法和超能力。在结尾的时候,我会突出“现实”和“虚幻”的区别或者说“冲突”,有点类似于黑客帝国吧。 不过这次,我依然会把“魔法”和“超能力”当做“故事”而不是“工具”去写(这点是由于设定的问题,在后面的情节里,我会渐渐将‘故事’和‘工具’区分开来) (虽身处文明,野蛮从未远离。是这个世界的起源。) 《黑渊之翼》开书以来已经有半年了,有些慢,有时候我鼓足干劲,有时候兴致缺缺,有时候会出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不过接下来,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很认真很负责地,每天给大家请安。 假使..... 假使...... 假使我哪天断更了 祝各位早安、午安和晚安(手动皮一下) 末尾...... 都说姓萧的在中是大侠,我曾经想成为一个大侠,就像小时候说的长大了要做国家的栋梁那样,其实,做根烂木头也不错呀...... ——2020.03.20 小雨 萧柯 (今晚......额......鱼和熊掌......)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七章 无尽长廊 II 锁链瞬间拉着的震动在这个空荡的古堡内部发出回响,这是个垂直升降平台,他们站在垂直升降平台上,经过两道机关口后直接降落到位于普罗米修馆地下的迷宫外围区域。 茜娅和戴亚娜没有跟去,只是向着看起来有点紧张地夏明招了招手。然后戴亚娜拔出了刀,“在行动开始之前,让我先看看你的刀是什么样的?” “好啊戴亚娜老师。”茜娅道,“咋们找个合适的地方,不要把校长大人心爱的桌子给砸了。不过,现在才来试探我,是不......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七章 无尽长廊 II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八章 城上之人 “你就是赫里克?” “是......” “你叫明?” “是......” 一个蓄着两撇胡子的“老”男人围着夏明上下打量,这令后者感觉到非常不适。 “啊~”他突然大叫起来,捂着脑袋,“老大!不是妹子吗?怎么是爷们?” “谁跟你说是妹子了?”茜娅牵着一批棕色的“战马”走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那人说:“我跟啊干打赌,我赌的是妹子。” “你他妈活该。”作为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美女,茜娅毫不顾忌形象地骂道......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八章 城上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九章 圈外 I 两个人来到镇上,随便找了家店吃过早点,王君立突然跟他说:“我要去买些酒,你可以随便走走,不要离开我们太远就行。” 王君立溜人了,因为他还没有付过钱。 他们身穿的猎人制服并没有惹人注意,这座小镇位于调查部队基地和猎人学院的必经,这里的人对他们已经见多不怪了,另外,这个偏僻的镇子也许很多年前就是由猎人发展而来。 夏明周围不时地有人偷偷打量自己,也许是因为他背着一个木匣子的缘故,霍伊格雷说这个......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三十九章 圈外 I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章 圈外 II 因为大部队两天后才出发,所以他们的行动并不是很急,茜娅着急赶他们出来是因为要在天黑之前“安营扎寨”,而这个地方是不能离墙壁很近的。 队伍的行驶,必须时刻保存足够的体力,所以他们驱使着马匹,以略等于行走的速度前行,大概在十五公里后,走在最前的茜娅突然勒住缰绳,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她从靴子里抽出羊皮卷地图,转过来对大家道:“西北方向有个干枯泥沼,泥沼有诡系异类活动的足迹,不过这份地图情报是......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章 圈外 II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一章 实力强悍的李玄 夏明一直陪同禾子坐在篝火前。 夏明的眼睛盯着跳动的火苗,额禾子的举动却又让他感到一丝不可思议。禾子坐在一块树墩上,抓住那柄细长序列兵器的手叠放在膝盖,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但又不像是睡着了,夏明能感觉到这个人的“眼睛”在盯着四周。 上次见到这种本领,是在萨南的时候,木锶煜似乎也是用这种方法,在嘈杂的环境中捕捉需要的声音。这,简直像在将故事!但在这个世界里,人类似乎真的有这种本领。他们同过某......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一章 实力强悍的李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二章 禾子 江河都往海里流,海却不满; 江河从何处流,仍归还何处。 ——遗失之卷,6550419。 夏明从废墟中捡起的那块碎片上写着的字。 “这是建造者留下的信息。”茜娅走过来往他手上瞥了一眼,“领地历655年4月19日建成,也就是说他们在这个范围里大概活动了六十年。” 夏明说:“为什么撤离了?” “两个原因。”茜娅伸出两根手指,“这片区域已经侦查完毕,另外,猎人行动方针的调整。” 说着茜娅凑过来,虽然周围......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二章 禾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三章 噬毒者 I 夏明刚翻开那本线圈装的笔记,烂掉的碎片便从里面掉了出来。他手忙脚乱的去抓捕,一缕北原来的寒风却把它们吹散了。 “我是649期......6年......幽主没有死亡的传言......恐惧成了人类最大的敌人......我逃到这里......” 夏明模糊地辨认那残缺不全的字,似乎并没发现什么重要的东西。幽灵是在两百年前被消灭的,应该是在600年前后的事,对于一个凶残的恶徒组织来说,人类对它的恐惧......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三章 噬毒者 I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四章 噬毒者 II “琼——” 黑暗的房间里,有恶魔的声音在低吟。 “我在,幽主大人!” “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十年了......我等了千年......你可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我是您忠实的仆从......” 随后恶魔的笑声响彻这片黑暗,那是千年的孤独后,再次苏醒时的杀戮。 这天夜里,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遮蔽,天上飘起了雪,黑暗如同液体吞没这座大陆......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四章 噬毒者 II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五章 计 “诸位!” 夏明提高嗓音,“都不要动了!” 他的声音自然无法掩盖那嗡嗡的振翅声,但不代表被他用刀压在地上的噬毒蜂“女王”听不见,现在只要他的刀再往下压一点,它的“子民”会因为失去“心脏”而饿死在这个寒冷的冬天。 它也许听不懂他的话,但不代表不能理解。 夏明认为,噬毒蜂女王是有足够智慧的,就像它一次次小心地躲避风秩序序列兵器疾风的“共振”追踪。 火圈外的嗡嗡声流动起来,围绕他们旋转......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五章 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六章 禾子回来了 “禾子是最后加入我们的队伍的,她人很好,会做饭,我们都很照顾她。有一次夜里执行任务,被棘系的异类生物袭击,这种系别的异类体型小,爪子锋利,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抓上一爪,很难有人能逃过一死。 她当时和阿玄一个组,风暴将我们的方向扰乱了,一星期后,阿玄才带着禾子回来,后来禾子和我说,他们躲在了悬崖下面,那一带的棘系异类异常频繁,他们躲在哪里,即便异类能嗅到气味,却也找不到他们。” 茜娅和他......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六章 禾子回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七章 狩猎开始 I 夏明想,这样也好,让她以为大家都在保护他,不要在她善良的心灵上再留下什么创伤。至于凶手,这个就有点复杂了,显然凶手不止一个人,里面还要一些不明确的动机。要弄清楚这一切,还是等禾子恢复了再说吧。 “为什么我还活着......噬毒蜂?”禾子知道,只要被噬毒蜂咬上一口,任何人都绝无可能幸存。手臂有些冰冷和僵硬,手背上有条刀痕,地上的毒血是黑色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是我们发现得早,不然可真就危险......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七章 狩猎开始 I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八章 狩猎开始 II 第四十八章 狩猎开始 II 夏明认得这个女孩,不善用毒的忍武家族女孩,这么说出去虽然会被同行的笑话,但事实却是如此。在萨南的时候他们曾有短暂的合作,只不过他们居然是用本来的满目? 奈月茜九也认得他,具体说是认识那个稀里古怪的胡子,虽然夏明没有用上那张略显病态的面皮,但这条胡子确是货真价实的原货。 棕黄色的胡子,有谁见过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般看过一次就记住了。 他的身份在他说出“是你”两......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八章 狩猎开始 II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九章 狩猎开始 III 信任就像一张纸,皱了,即使抚平,也恢复不了原样的样子。 猎亡者小队目前的状况就是如此,即便禾子还是以前的那个禾子,但其余人却不是以前的那些人。 敏锐的禾子当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大家都把话堵得死死的。即便禾子询问,他们也不会说实话。 夏明带着奈月茜九和大家会合。 奈月茜(qiàn)九有着猎人认证的追猎者身份证明,又是个可爱漂亮的妹子,大家也都放低了戒心。 换做昨天,王君立一定会凑上来跟......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四十九章 狩猎开始 III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五十章 砍柴 I “你们把事情瞒着我,什么也不告诉我,你们觉得,这是在保护我!” 夏明突然将地上的石子狠狠地揣进湖中,平静的湖面顿时溅起一大朵水花。 信任。凭什么信任。凭什么,听从别人的安排。凭什么,别人将自己的事情隐瞒,以为自己的安排就是对的,这简直是自以为是! “力量可真不小。”易木淡淡地叹了口气,“冬天的湖水居然没有被冻结。” 他捡起地上一个石子,也往湖里扔去,......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五十章 砍柴 I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五十一章 风雪一剑 一道惊雷在丛林上空劈过,一颗巨大古树的树冠被瞬间炸成碎块,冒着火烟的断枝抛洒各处。 “要下雨了啊!”茜娅淡淡地说。 夏明的耳朵嗡嗡直响,突然意识到在这“鬼”地方驻扎真的安全吗? 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心,茜娅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们在据点的周围埋有铜柱,不用担心会被雷劈。” 这一炸响这后,原本热闹的营地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众人开始收拾东西,把不能干燥物品全都搬到帐篷里,夏明也感觉空气......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五十一章 风雪一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五十二章 风雪一剑 II 第五十二章?风雪一剑 “幽主大人......” “不要废话,按照我说的去做!” 恶魔咆哮起来。 “这个恐怕做不到!”扎尔克·琼道,他举起了一支弓弩,“我们暂先先离开这里吧,幽主大人。” “你以为我真杀不了她?我只不过是在考验你的忠诚。”恶魔飘忽的声音道,“虽然我只是一个意识体,杀起来这个人类女孩有点麻烦,但也仅此而已。” 女孩手中的剑每次挥舞,都有一道银色的丝线甩出,丝线中蕴含......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五十二章 风雪一剑 II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五十三章 魇 没错,“夜”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它来自人类的恐惧。恶魔利用恐惧制成了梦魇。 如果说异类是“神”的仆从,梦魇就是恶魔本身。 夏明坐在一块被火光映的通红的小凳子上,非常不客气的伸出手,从架上撕下一大半鸡腿! “嘿,小伙子,别光顾着吃肉,来喝酒。” 茜娅举过酒袋,示意他干杯。 夏明饮了一口,发现真特么的爽,可他有些担心地说:“话说别人都在睡觉,我们这样做,不会被打吧!” “姐罩着你,......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五十三章 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五十四章 二卷尾 劫天出鞘 丛林中,那个黑影突然缩成一团球状,然后渐渐摊开,变成一块黑色的圆形。 死了? 夏明有些震惊,他知道有一种叫做变形虫的动物,这种动物的身体是没有固定形态的,除非死亡之后,身体会逐渐变成圆形。 另外,那股被盯着的感觉也消失了。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障眼法之类的让他放松警惕,而是,真的死了。 但是为什么,这家伙明明其实可以杀掉他。 它既不急着下手,也不用绝对力量捆住他,而是仿佛在等待什么。...... 《黑渊之翼》第二卷 神座遗物 第五十四章 二卷尾 劫天出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梧桐树下有个老铁匠 漆黑的大山上,一座漆黑的城堡。 漆黑的城堡上,堆积着入冬以来的白色积雪。 雪虽然是白色的,但在乌苏坦,雪被看作是黑色的。 城外还在下着大雪,一辆马车趁着夜色缓缓前行,在狭窄的山道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蹄印。 矮小的车篷外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那人提着盏灯笼,一动不动,似是睡过去了。 一串清脆的铃铛摇摇晃,在这寂静的山道上,令人格外舒心。 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野兽,在这片靠近人类集聚地的区域,野兽...... 《黑渊之翼》第一章 梧桐树下有个老铁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梧桐树下有个老铁匠 II 斯伯德拎着一块看起来和他一般笨重的锤子,正将一块火红的铁砸的星火溅射。 一个病恹恹的少年蹲在一块长凳上,沉默地看着斯伯德工作。 斯伯德是个大名鼎鼎的铁匠,至少在乌苏坦,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的。 任何使用他锻造出的宝剑的人,都不会是平平之辈。 他有一套从不外传的秘诀,就是这套秘诀让他能锻造出闻名于世间的兵器。 他无疑很胖,但属于熊类的胖,他身材粗矮,臂上的肌肉跟脑袋一样大,而他手中使的那柄...... 《黑渊之翼》第二章 梧桐树下有个老铁匠 II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