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锦上娇》 第一章 寒冬 大雪放晴,艳阳高照。皇城内外一片银装素裹。 长街上的小孩举着通红的冰糖葫芦你追我赶,无忧无虑且单纯。站在不远处的妇人抿嘴轻笑,看上去像是他们的母亲。 百宁侯府里的人行色匆匆,被麓笠院的徐姨娘使唤的团团转。 荣长宁双眸冷清的望着麓笠院的方向,心中不由感叹一句:母亲去了,她终于是得偿所愿。 麓笠院的徐姨娘迫不及待的将侯府景象换了一换,连些粗使丫鬟小厮都换去了一拨又一拨,在荣长宁看来,她更像是要提醒府上所有人,现在家中掌事的不再是曾经的侯夫人,而是她自己。 也像是在抹杀一个事实,洗濯她的恶行所留下的痕迹。 “姑姑,我还要在绾清院待多久?现在绾清院里也就二小姐能吃些像样的东西,咱们这些下人吃的不是冷的就是剩的,更别说用碳火烘屋子。就算姨娘想刁难二小姐,也不能带上我吧?” 青石板上的白鞋停住脚步,荣长宁依稀听到假山背后是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在说话,另一个则是麓笠院徐姨娘陪嫁来的姚姑姑。 “什么叫姨娘刁难二小姐?你以为当家过日子那样简单?事事都该节省,不再大小姐二小姐身上省,你想在侯爷还是小公子身上省?”说着姚姑姑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没脑子的,现在后院是姨娘主事,过了主母的丧期自然是要扶正的。等你该做的事做完了,姨娘就会想法在给你要到麓笠院。摸不准还会给你送小公子院里,摇身一变做个姨娘还愁没富贵日子?” 听到这荣长宁回眼看看小冬,她并不知道伺候自己的人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难怪最近连个烧水的丫头都开始对自己翻白眼。 纵使是听到他们说出这样的话,荣长宁也没有急着上去撞破,而是转身绕了一条道从另一侧的连廊走回院子。 此刻手上的暖炉显得有些烫手,荣长宁悄声问到身旁的小冬:“你怎么从没说过?” “小姐多心了,那丫头不过是眼馋麓笠院日子过的好,咱们院子没她说的那样清贫。” 荣长宁咬紧牙根,耳边一直萦绕着姚姑姑的那句‘主母丧期过了,徐姨娘是要扶正’的话,心里边不由跟着生出一句‘小人得志’。 自己是百宁候府的二小姐,母亲是昭帝的女儿永禄公主,当今圣上的妹妹,不曾想过在这小小的四方院里,也会上这种日子。 人说父亲一直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不能自拔,所以不常问后院的事,可在荣长宁的眼里,若是父亲真的悲痛就该多照拂母亲留下的孩子,而不是任由徐姨娘和她膝下的一双儿女在后院作威作福。 荣长宁的心里,比屋檐上掉下来的雪水还要透彻,往后的日子谁也指不上,只能和一母所处的长姐和弟弟共同面对。 还不曾走出连廊,迎面见到长姐步履匆匆朝自己来,额头生着许些细大口喘气生出了白雾:“长宁!长宁!”还没站稳就握着荣长宁的手臂朝回走:“快……快些!” “怎么了?” “阿若不知道怎么和麓笠院的荣蘅单独去了后院池塘边,结果荣蘅摔进了冰窟窿,被救上来后非说阿若因为记恨他在母亲发丧时穿了一双带有红纹鞋给他推下冰窟窿。父亲盛怒请了家法,正在祠堂打着呢!” 母亲发丧那日,荣蘅的鞋面确实带了两道红纹,荣若当场便红了眼,拎着荣蘅的衣领叫他将鞋脱下走在进雪地里。 虽然荣若脾气有些暴躁,心肠却如母亲一般直,想要弄死谁,明刀明枪的就上去了,根本不屑于这般小人之举。 可也是他这般直性子,才会被人哄骗到池塘边,算计了一番吧? 荣长宁将手上的暖炉丢给自己的丫鬟小冬,便拉着长姐朝祠堂跑。刚一进门就见杨管家正握着实心长杖要落下,荣长宁直直扑到荣若身上,结结实实的一杖就落到自己的后背。 这一杖打的荣长宁眼前青黑一片,柳叶眉紧紧刻在一起,缓了许久才缓过神。 荣苓跪倒地上:“父亲,不能打了,阿若才十四岁他受不住的!这根本不可能是阿若做的。阿若是什么样的孩子您最清楚了……他和母亲是一样的心肠啊!” 荣长宁抬眼看到站在父亲身边的徐姨娘,哭肿了的桃花眼中流露着万分悲切:“阿若是你母亲的孩子,蘅儿也是我的孩子!周遭连个小厮丫鬟都没有,难不成他发了疯非要自己跳下去?!” “连个小厮丫鬟都没有?”荣长宁站起身虚眼望向徐姨娘:“那荣蘅是怎么被救上来的?” “还不是我蘅儿拼命喊了一声将人喊来?!” “原来阿若这样没脑子?在自家后院对自己兄弟下手,要是我做,我绝对等到北郊春猎时叫他死在荒野被野兽吃个干净。” 听到荣长宁这句话,百宁候荣川的神情瞬间凌厉:“你进门来就是为了教自己弟弟如何手足相残?甚至来不及和我这做父亲的行礼问安?” 荣长宁起身拉正自己的兔皮斗篷,咬着嘴角看向盛怒中的父亲:“父亲安好。” 却不想荣川反问一句:“你觉得我安好吗? 被荣长宁挡在身后荣若突然笑出了声:“二姐你让开。” “阿若……” “让开!”他倔强的从地上爬起,规矩的跪在地上,腰杆挺得老直看着眼前的父亲:“父亲想打死我都无所谓,但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有!还有你!” 荣若虚眼看着泪眼滂沱的徐姨娘:“你最好想办法叫父亲打死我,否则摸不准哪一天,我真会弄死你儿子。” “荣若!”荣长宁赶忙厉呵一声,打断他意气之下的胡说八道。 “侯爷。”身后徐姨娘披着厚重的皮袄被人扶到荣川的面前,行动徐缓如同弱柳扶风。 她抓紧荣川的袖,情真意切的摇了摇头,像是被荣若的话吓到怕极了:“算了,侯爷……算了。” “不过是一双鞋!你就这么恨自己弟弟,还要弄死他?”荣川气到双手发抖,情急之下抢过杨管家手上的家法照着荣若的后背狠狠就是一下,荣若被打的扑倒在地。 “父亲!”荣长宁跪倒地上抓住木杖:“不过是一双鞋?父亲以为,母亲发丧的时候家里的孩子可以穿红鞋?行不孝之举?就算你我能忍,外人见到要怎么看待侯府?” “蘅儿已经受到该有的惩罚,现在是他!”荣川指着地上正擦嘴角血迹的荣若:“你的弟弟不依不饶。他是你弟弟,蘅儿就不是吗?” 第二章 心凉 “是。”荣长宁瞟向一旁的徐姨娘:“荣蘅已满十岁了!就算他还不曾明白事理,他院子里就没有人懂吗?没有人告诉他该穿什么?墙倒众人推,现在连府上的丫鬟都清楚,麓笠院的差比绾清院的好当,父亲双眼一闭只听枕头风,有睁开眼睛管过女儿儿子的冷暖吗?” 荣川反问荣长宁:“院子里下人的差好不好当,你不问问你自己,反倒来问为父,你是嫌我整日不够忙碌,非要将你们一个一个盯过了才算用心吗?” 听到这会,徐姨娘也跪倒荣川面前,出人意料的苦苦哀求:“侯爷,确实不能单凭阿蘅空口白牙定罪,一味责罚叫人听了去会以为我这做姨娘欺负嫡子。我只是个妾,借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样反了天的事。侯爷,给条活路吧,就让我带着两个孩子好好活在麓笠院,妾只想这巴掌大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今日将兄弟推下水,明日摸不准要对我这个父亲动手,传出去,真是叫人笑掉了牙。此事非同小可,绝不姑息。”说罢荣川松开木杖,任由荣长宁握在手里。 祠堂的窗不严实,冷风从缝隙中钻进来,这一冷冷到了兄妹三人的心坎,荣长宁难以置信的盯着手中木杖:“父亲不信阿若……” “铁证如山。” “铁证?父亲在哪里找到的铁证?!给女儿好好看看!”荣长宁从不曾这样向荣川大喊,她从未觉得这般有口难辩,憋屈到了极致:“父亲,母亲才去不到两月,你是想打死她唯一一个儿子给你的庶子赔罪吗?” 一只大手猛然落到荣长宁的脸上,仿佛是风过一般急促,叫荣长宁有些没反应过来。连站在一旁的徐姨娘都惊呆了,荣川指着荣长宁:“为父不曾打过你,这一巴掌是要教你,家中子女不分嫡庶,一脉相传同气连枝。我以为你是府上最懂事的孩子,却连连顶嘴诋毁姨娘口口声声嚷着什么嫡出庶出,真是叫人失望。” 荣长宁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捂着火辣辣的半侧脸,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徐姨娘瞪圆了眼像是被荣川吓到了,可在荣长宁的眼里,她的惊恐下面还掩盖着说不尽的得意。 “母亲才去了不到两月……” 跪在一旁的荣苓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荣长宁的衣袖:“长宁,别再说了。” “是啊,你母亲才去不到两个月,家里就乱了套。可见家中没有主母,该守规矩的人都忘了规矩。”说这话的时候,荣川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一旁的徐姨娘。 这样的一句话也会叫父亲引到扶正徐姨娘的身上。 但荣长宁也清楚,母亲身份尊贵,未免落人口实,这个时候父亲不会续弦更不会扶正徐姨娘。 不等荣长宁想好如何回嘴,就见荣川大手一摆,流露出许些不耐烦:“在这跪,跪倒天亮。” 一旁的荣苓半句话也不敢说,听到弟弟要跪在祠堂一整夜弱弱时候说了一句:“那我也……” 不想荣川一眼瞪过去:“你出去!把门锁好,不许给晚饭吃。” “是。” 人都走了,只留下小冬和荣苓。荣苓拉着荣若的手不想出去,但门口的杨管家提醒了句:“大小姐,要锁门了。” “小冬,带长姐回去。” “阿若,长宁。你们不该这样顶着父亲说话。” 两个倔脾气的人跪在地上谁也不吭声,荣苓没有办法,褪下自己的披风顺带着掏出了个火折子塞进荣长宁的手里。 荣长宁抬眼看和长姐对视,又看看火折子,应该是外面小厨房里拿来的。其间深意荣长宁当即明白,悄声将火折子收进袖子。长姐转身离开,背后的门合上又落了锁。 祠堂里静谧得叫人感到害怕,荣长宁盯着母亲的牌位,上面描字用的金漆都还新着。 身旁跪着的荣若小声说了句:“二姐,父亲不信我。” 荣长宁冷笑了下抬手拿起长姐留下的披风披到荣若的身上:“父亲哪里是不信你?” 荣若冷笑了下:“父亲说的,二姐也听到了。” “父亲那是等着你我回嘴,找个由头罚过你给麓笠院的人看呢。” “真的?” 荣长宁跪在他身边点头:“嗯。谁又会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会自己跳下去呢?父亲找不到证据,所以……所以只能先做做样子,免得有人说他偏心。” 是不是真的,荣长宁也不知道。她只清楚,这寒冬腊月太冷了,她不想叫荣若的心也跟着一起冷,所以她安慰荣若也安慰着自己。 纤细的小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左腕上通体润白透亮的玉镯。 这是母亲留下的一双镯子,自己一只长姐一只,母亲还叫人用同一块玉料给荣若雕磨出一块玉佩。 镯子上的温度,让荣长宁想起母临终牢牢握紧自己的那双手。 那日母亲叫人将长姐和阿若打发出去,撑着一口气尽量睁开双眼嘱咐她:“长宁,你不能哭。” 荣长宁握紧母亲的手,看着当初绰约多姿爱说爱笑的母亲成了如今这幅残烛之躯,还理所当然的谈说自己的生死,荣长宁只能噙住眼泪回答:“好,长宁不哭。” “你长姐性子软,阿若太单纯,只有你拎得清拿得准,你要多照顾他们。” “母亲不过是些小病,离怨哥哥去长情谷请离家叔叔,不出半月就该到皇城了。太医也在府上,不会有事的。”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笑笑,握紧了荣长宁的手告诉她:“你还得小心麓笠院,不管母亲去后,你们三个过得有多不尽如人意,你都要撑住,一定要撑下去!至少要撑到阿若顺利袭爵。” 说着母亲抓紧了荣长宁的手,狠狠的喘了两口气:“你得替母亲……替……” “我知道,母亲别说了,长宁都知道。长宁会照顾好长姐和阿若,母亲安心养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哭,长宁不会哭的……长宁只求求母亲……” 荣长宁的额头轻触在母亲的手上,她祈祷哀求,求母亲留下。可母亲偏偏喘不过这半口气,看着荣长宁的发丝断了气。 侯府门口的白幡迎着整个隆冬肆意翻飞,吹过白幡的冷风也吹到了荣长宁的脸上。就如同今日的风一样,带着冷刺划过人脸。 也是后来荣长宁才知道,长情谷的离家叔叔不会瞧病,倒是很会制毒解毒。 从麓笠院的徐姨娘生下儿子荣蘅后,母亲便大病小病不间断。半年前一场小小的风寒竟叫母亲病倒了,一倒便再没起来过,直到被病痛磨到油尽灯枯。 母亲叫离怨去长情谷请离家叔叔,应该是察觉到自己一病半年,其中有说不尽的蹊跷。 是徐姨娘下的毒吗?可太医都不曾看出什么来。 但荣长宁知道日子有功,只要事情做得细微且极致,总是难以察觉的。 父亲做事一板一眼,面对是非不辩人情只看证据,对待子女也是不分嫡庶只论对错。何况徐姨娘还为父亲育有一儿一女。 所以,在找到实打实的证据前,荣长宁更不敢贸然去和父亲说。 就只将母亲的话一句一句牢记于心,连同麓笠院一起刻到心里。 第三章 烧祠堂 荣长宁很清楚,荣蘅那孩子心思不够纯良脑子也不够用,八成是想不出在母亲发丧失穿错鞋子激怒荣若,又自己跳下冰窟窿栽赃荣若的事。身后可是有人好好教过了。 为了坐上主母的位置,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也不知道她是多狠毒的心…… 她若真掌了家,还有姐弟三人的活路吗?荣长宁是不会让她如愿的。 旁边的荣若开始支撑不住,弯下腰畏缩在长姐留下的披风中。 眼见天暗,再没有阳光的光漫进窗子来,寒夜风萧萧,可真是冷极了。荣若抱着自己的双腿问了句:“二姐,你冷不冷?” “我不冷。”回眼瞧见荣若眉峰皱在一起,荣长宁问到:“很疼吧?” 荣若苦笑了下摇头:“不疼。” 他们就这样捱过了两个时辰,其间长姐来看了数次都被挡在门外不得进,连口温水都不能递进来。 最后荣若实在撑不住,闭上双眼缓缓倒在地上,双唇发青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紧跟着抽搐了两下,荣长宁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烫了。 “阿若,醒醒。” 见他还么没有要醒的意思,荣长宁慌了,把自己的斗篷外袍都脱下紧紧裹在荣若的身上,跑到门前去拼命拍打:“来人!世子病倒了!来人啊!” 可就算荣长宁再怎么喊,外面也是没人应,荣长宁趴在门缝上隐约听见外面窸窣碎语,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隐约听到他们打趣的笑声。 原来他们是故意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荣长宁盖不住心里愤怒,照着门板狠狠踢了一脚,门口喝酒的人朝这边瞧了一眼,还是无动于衷。 所谓叫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大抵如此了吧? 荣长宁站在门前恍然想起,这些人徐姨娘换过了,自己怎么使唤得动?回眼看看嘴唇发白的荣若,荣长宁知道等不得了。 于是把荣若拖到门口,又去翻腾香案后面的柜子,找到烧纸钱用的瓦盆,用长姐给的火折子烧了起来。 门外看门的小厮正喝酒,见到屋子里有火光便起身趴在门上朝里望,隐约见到荣长宁跪在香案前烧纸,这才安心的走回矮桌前:“没事,烧纸钱呢。” “烧纸钱?怕是冷的想取暖吧?” 刚坐下的男人摇摇头:“没娘的孩子日子难熬,里面冷的……还不如个下人呢。烧就烧,你又怎样?还敢进去把瓦盆踢了不成?喝酒吧。” …… 更深人静,侯府里的人都打算睡下了。许是白日里被荣长宁一通话嗔了荣川的心,当晚他并没有再去麓笠院。 麓笠院的徐姨娘却也不急躁,慢条斯理的喝着温热的参茶。 旁边的姚姑姑挑了烧黑的灯芯和徐姨娘说了句:“要不是二小姐回来的快,侯爷说不定真会下狠手。” “你想得倒是美,侯爷是生气,但手上还有分寸。想叫荣若死,得多下一番功夫。” “姨娘放心,这天寒地冻的,祠堂久不修缮也是处处漏风,世子身上又那么些伤,不熬出些病来可真是先夫人显灵了。” 徐姨娘放下茶碗,一绺发丝垂到案上,桃花眼中尽是不愿:“可惜就可惜在荣二跟着一起关在里面,有她照看,世子可不那么容易病,不病怎么好动手呢?”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世子的命,先夫人的事……做的奴婢真是惊心动魄,小心驶得万年船。” “侯爷和先夫人还是有感情的,今天这一番折腾不也就打了那么几下?他活着侯爷便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他,总会挡我儿的路。” “夫人说的是,不过叫公子跳水属实有些冒险。” “你懂什么?”徐姨娘的桃花眼狠狠剜了下姚姑姑像是厌烦她多嘴,牙缝里挤出一句:“富贵险中求。” 说话间刚挑过过的烛火轻动了下,门外冷风吹进来,徐姨娘便知道是有人来了。 就见自己女儿抱着手炉着急忙慌的跑到案边上,披风上面粘的都是碎雪也来不及换下,只对着徐姨娘喊道:“姨娘怎么还在喝茶?祠堂着火了!” “着火了?”徐姨娘连忙放下茶盏,外袍都顾不得穿踩着鞋跑出门外朝祠堂的方向望去,眼仁里映出那边传来的火光和黑烟。 姚姑姑将外袍披到她身上,徐姨娘瞪圆双眼呆呆的问:“怎么会着火呢?” 荣芯提醒到:“总归不是里面两个自己烧的,后院是姨娘掌事,姨娘还有功夫在这问‘为什么’?赶紧去看看吧,这下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对……快去叫人,去灭火,叫侯爷。”随后一脚蹬在姚姑姑身上:“快点快点!” “是,奴婢这就去。” “怎么办?”徐姨娘望着火光慌了神,转眼问自己女儿:“芯儿,你说怎么办?” “女儿也不知啊……或许是下人!” 徐姨娘看着荣芯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对,可能是下人,这帮蠢货都是见人下菜碟的,我是后院主事的……蘅儿又被荣若推到冰窟窿里,他们以为我怀恨在心,才就想出这样的法子讨好我?” “对,就这样,只要姨娘一口咬死!姨娘快些去,自己去救火。”说着荣芯扯下徐姨娘的外袍:“越是可怜,父亲越会相信。” 徐姨娘听从自己女儿的话,忙不迭的朝祠堂的方向跑,当她跑进祠堂院子的时候荣川已经到了,正好碰上了抬走荣若的几个下人。 小小的祠堂闹得沸反盈天,灼热的火光扑在人脸上烟熏红了人眼,徐姨娘趁机掉下了两滴泪水:“侯爷!” 坐在地上靠在荣川怀里的荣长宁抱着母亲的牌位,痴痴傻傻的望向祠堂的火光,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大风骤起,搅动原本不是很大的火苗,‘噌’的一下就烧伤了屋顶。荣长宁望着火光笑了,惨白的小脸上带着被熏黑的痕迹,衣角都被烧个稀烂,眼泪不自禁的从眼眶溢出来。 她放下母亲的牌位,跪着爬向徐姨娘。府上人都知道荣长宁脾气硬不肯轻易下跪,这样反常的举动把人都吓坏了。 荣长宁朝她重重的磕下头,一边磕还一边求:“放过我们,求姨娘放过我们……姨娘想要什么尽管拿去,我们姐弟三个只求一条活路。” “你互胡说八道什么?!” 荣长宁跪坐在地伤,面如死灰了无生机:“你不就是想要阿若的命让出个位置给荣蘅?父亲说一脉相传同期连枝,谁做世子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父亲的骨肉,看在父亲的面上,放过我们。” 第四章 反咬一口 “长宁……侯爷!长宁一定是被吓傻了,来人,快带长宁回去休息。” 姚姑姑应声上前要去拉地上的荣长宁,荣长宁忙起身朝后退了几步直接推到荣川身后,冷淡的语气里透露着恐惧与绝望:“父亲,这就是你纳回来的人,看到没?她不仅用自己儿子的命攀诬阿若,她还要烧死我烧死荣若。不仅如此,她还烧了祠堂。我荣氏列祖列宗的祠堂啊。试问父亲你有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母及列祖列宗?!” “荣长宁!你说话仔细些,我姨娘一直待在麓笠院,你上下嘴唇一碰就想污蔑人吗?” 这句话荣长宁似乎在白日里听过,她凄凉的笑了,笑得叫人心疼,她转眼看荣川自问自答:“父亲信吗?想必父亲是不会信的。” 说罢荣长宁转身离开了,小冬抱起地上的牌位跟到荣长宁身后,落寞且狼狈。徐姨娘和荣芯小心翼翼的看着荣川,荣川不曾吭声,只盯着大火看心想:才不过两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等这场火也熄灭的时候,天也快亮了。 荣川面对发妻留下的物件坐了整一夜,徐姨娘跪在外面也是哭哭啼啼也跪了个整夜,嗓子哭得火烙烙的,说不出正经声音来。 风凉夜冷,屋檐上的碎雪吹散在母女两人身上,看着真是可怜又凄惨,朝屋子里喊自己冤枉,叫荣川看在他儿子还卧病在床的份上见她一面。 但一夜过后,她也是连可怜兮兮的力气都耗没了,只面无表情的跪在冰凉的地面上恶狠狠的用沙哑的嗓音低声对身旁的荣芯说到:“荣长宁就是个妖精……我竟然被她这小丫头片子算计了……” 荣芯忙朝周遭看了看,小声提醒到:“姨娘悄声些,这是主院。” “主院又怎么了?你父亲连看都不看咱们一眼,谁能听得到呢?” “可能父亲真是气急了,加上昨晚荣长宁这小蹄子说的几句话……父亲就算想见我们也要多思量思量。要不咱们先回吧?” “回?芯儿,烧着的可是祠堂。后院的主我才做了不到两个月祠堂就给烧了,凶手也找不到,这会回去可真是什么都剩不下了。” “所谓清者自……” “你懂什么?”徐姨娘似乎很怕听到‘清者自清’这样的话,急忙打断了荣芯的话茬:“你父亲心软,最见不得苦肉计。这会心里定是觉得愧对那荣二荣三呢。” 说话间,杨管家已经拎着两个人到主院,走到徐姨娘身侧的时候弯腰行了礼便在不多说一句话进了屋子:“侯爷,在祠堂看们的小厮身上发现了这个。” 荣川瞥了一眼:“火折子?” “是柴房的火折子。夫人定下的规矩,府上的火折子该是哪的就是哪的,管事的人更不能私拿更不能外借。否则,一律家法处置。” “那两个人怎么说?” “那两个人说先前二小姐在烧纸钱,火是从后窗烧起来的,他们坐在前面以为是瓦盆里的火光,所以没去看才叫火烧大了。这样的说辞,实在含糊。” “长宁呢?还是不肯见我?” “二小姐和大小姐在世子的院里待了一夜,小冬出来过两回,说两位姑娘哭了许一会。二小姐睡着过几次都被梦惊醒,死活不肯回房,说是怕有人暗害世子。” 听到这荣川轻叹了口气:“这孩子当是恨透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杨管家垂着头明白荣川暗指什么,也瞥到案桌放着的金穿白玉芙蓉钗,不由得念起先夫人的端庄与和善,于是暗暗替荣长宁辩解了:“二小姐是爱憎分明,确实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来。但她和世子的关系最是要好,也不会为了出口恶气而枉顾世子安危。” “你说的也是,小时阿若犯了错,她都抢着自己拦下。这一点,连荣苓也比不上。还是等她消消气再叫她来见我。” “那祠堂的事,该如何处置?徐姨娘还在外面跪着。” “烧了祖宗祠堂可算不得什么光彩事,外面那两个先绑去柴房饿几日,麓笠院的带回去禁足。等见到长宁再说。” “是。” …… “只是禁足?”守着荣若的荣长宁对这一结果惊愕不已,随后大失所望:“父亲还真是不信他的徐姨娘敢烧祠堂呢。” 坐在旁边的荣苓撩开天青色的袖子到了盏热茶递给荣长宁:“幸而你和阿若都没事,此举太过冒险,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是我思虑不周。” 荣长宁倚在案边咬住了嘴角:“总会有办法的。最最不济,我去求离怨哥哥派人暗杀……” “嘘——”荣苓赶忙挡住荣长宁的嘴:“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胡话?别叫人听去拿了话柄。母亲去的冤,不论如何都要她光明正大的下去给母亲赔罪。” 荣长宁垂下头,端着茶盏沉吟好半晌:“我知道。” 她放下手里的茶盏:“徐姨娘咬住阿若不放,招招致命,你我总归是要嫁人的……咱们得撑到阿若袭爵,或是撑到徐姨娘认罪。” 说到这荣长宁开始觉得心头发涩鼻尖泛酸,眼眶一红便仰起头说什么也不让泪水掉下来,倔强的样子不知道随了谁,就是让人看去十分心疼,她笑着说出一句:“心里为何这样憋闷呢?” 平常荣长宁的性子总是淡淡的,不曾大喜更不曾大悲,能叫她掉下眼泪来,该是心伤到了极致。 论说道理,荣长宁什么都明白,不需要荣苓多讲,只能紧紧把她抱紧怀里:“都会过去的,她会遭受天谴的。” “她会的,一定会。” 姐妹两个身后是漆了成黑色的闲云花屏,上边藤植曲折委蛇攀爬在雕出的云朵上,衬在后面的浅茶色帷帐将荣若遮得严严实实。 荣长宁和荣苓在外面一直不舍得走,等他醒来。 主院的荣川也在等,几番叫人来看顺道还问了问荣长宁,但小冬都给搪塞了过去。 端茶过来的时候还不忘和荣长宁提一嘴:“主院的人来问过几次,小姐不去是不是显得太……” 第五章 让步 荣长宁不紧不慢的先问了句:“还有什么消息吗?除了找到的那个火折子?” “没了。”小冬想了想回答:“侯爷叫杨管家去厨房问过,不知道火折子怎么出去的。” 荣长宁摆了手叫小冬退下。 “小冬说的是。”荣苓提醒到:“父亲这是放下身段了,你该去看看。” 回想起父亲对荣若的作为,荣长宁的心便禁不住的冷,神情更是寒潭死水一般:“那就去吧。” 当初的母亲与父亲也是情深意笃,只是在父亲遇上徐姨娘这位红颜知己时候母亲让了步。 哪曾想,一步让一步输。剩下的那些旧情在新欢面前,便显得不值一提了。 荣长宁披上了外袍,带着小冬朝主院走,路旁的下人闷不吭声的退到一旁给荣长宁让路。荣长宁瞥了他们一眼,心里想着这些人大抵都被杨管家叫去训过话,叫他们不许再传昨晚的事。 徐姨娘这女人会的很,一双桃花眼敛着盈盈秋水便能抓住人心,加上为父亲育有一儿一女父亲便更加心软了,就算重罚也不至于打死。 荣长宁便在心里揣测父亲会和自己说些什么,但不管说些什么,最终都是想要替徐姨娘开脱的。 想到这荣长宁便忍不住笑了下,笑的美艳也叫人心尖发颤。真是有些可怜母亲这一生错付。 若不是主院陈设如同往常无异,母亲的东西也都还摆在原处,荣长宁便要以为父亲早早把母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到案桌上的香炉边摆着母亲的发簪,荣长宁却觉得有些刺眼,转身退下外袍递给小冬。 “父亲。” 荣川抬眼见到素衫上干净清秀的小脸上带有些倦怠,便不由想起当初听话坐在自己大腿上背‘凤求凰’的小长宁,拍了拍一旁的垫子:“坐。” 荣长宁跪坐在垫子上,不去看父亲。她的样子叫人说不出什么错来,可就是因为她小心翼翼不曾做错什么,叫人觉得像是隔了千万道墙似的,如此疏远又如此生疏。 “你在生气?” “女儿不敢。” “昨晚受到了惊吓?” “有命活就很不错了,哪还管的上惊吓不惊吓的?父亲多虑了。”话中带刺,可荣长宁偏又说得柔和谦卑,这叫人听不出有什么不满来。 “昨晚的事,为父叫人查过了。是看守祠堂了两个小厮,以为徐姨娘记恨你,所以想着叫你们出些什么事好去邀功。就去厨房偷了火折子,点了祠堂好诬陷你们是自己把火烧起来的。” “是吗?”荣长宁抬眼正色问到:“有供词吗?他们有胆子烧百宁候府的祠堂?我不信。” 说到这荣长宁摇摇头,心里恨就恨在事发突然,没有办法提前收买人将徐姨娘的‘罪行’坐实。 香炉不生烟,却弥散醇厚的幽香。荣川抬手拿过一旁的剔透润光玉瓷杯,亲手给荣长宁到了杯茶:“那两个人是你徐姨娘后挑进来的,人品欠缺些,这是她的疏忽。想来她也是欠缺些资质,不如先拿了她的管家权,暂叫阿苓代管。” 把家中的事都交给长姐?那徐姨娘还肯闲着吗?他们母子三个整日躲在麓笠院专想怎么对付长姐,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长姐和太子哥哥的事是母亲在时定下的,母亲一去侯府自然不同以往,这婚事更不能再出任何变故。 想想荣若这回的事便也知道麓笠院的功夫,荣长宁自然不会愿意叫长姐管家,给徐姨娘攀诬与针对的机会。 于是荣长宁也不叫父亲失望,轻声回到:“母亲曾说过,长姐性子软管不住后院,也曾愁过她嫁人后会因为这性子躲不及那些后院绵里藏针的事。既然祠堂的事并非徐姨娘所为,院子还是要徐姨娘来管着的好。只是……这场火毕竟是徐姨娘认人不清所致,只要阿若康复又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的我们倒是没什么,父亲是不是对列祖列宗该有个交代呢?” 说着荣长宁门口喝了口茶,也不抬眼去看荣川。荣川自然没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应答到:“两个下人就家法处置。至于麓笠院,等祠堂修好叫去跪抄经书一月。” 荣长宁轻轻将茶被放到案上,抬眼认真的和荣川说到:“父亲做主便好,女儿并无异议。” …… 石板路旁的雪水划开,总叫人脚边觉得凉飕飕的,荣长宁脚步徐徐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 小冬跟再一旁问:“小姐,徐姨娘还要继续掌家吗?” “父亲以退为进,既要做慈父又不许孩子们驳他的意思。徐姨娘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错都推去给两个下人,自己就那么一个认人不清的过失,父亲自然不会重罚她。我死咬不放,倒显得是我不懂事。还不如我们显得大度些,寻个机会一并发作。” 天气冷的人说话都生出雾气,荣长宁紧握手炉回到荣若的院子里。荣若的屋子一片沉寂,丫鬟小厮将头垂得老低,各个红着眼睛不吭声。 第六章 冬月 荣苓坐在床边转头便红了眼,声音颤抖着唤了句:“长宁。” 长姐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荣长宁只在母亲重病时见到听到过。 她心想不会的,于是走上前去伸出食指放在荣若的鼻子下,没有感受到气息的荣长宁当即掉了手上的暖炉,冒着火星的碳撒在地上:“不……” “哈哈哈哈哈!二姐!二姐吓得连手炉都掉了!”趴在枕头上的荣若突然睁开眼睛蹿腾起身,伸手指着荣长宁狠狠嘲笑:“你瞧,你瞧这个样子!” 荣长宁神情呆滞的看看一旁正掩面跟着笑的荣苓,还有抿嘴偷笑丫鬟,这才算明白过来是荣若这个鬼机灵在哄自己,这心就像是从万丈高的鹰嘴峰掉落又被人拦腰截住了似的。 见荣长宁不哭不笑小脸冷飕飕的,荣若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可能闹大了,下巴枕面上抬起:“二姐,你没事吧?我只是想逗逗你。” 荣长宁轻舒一口气,缓了好一会才回给荣若一句:“你没事就好。” “阿若怕你忧心过度,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逗你。”说话时荣苓伸手拉着荣长宁坐到身旁:“父亲可起疑了?” 荣长宁摇摇头。 “那父亲可打算重罚徐姨娘?” 荣长宁还是摇摇头。 原本还在嬉笑的荣若瞬间收起扬起来的嘴角:“我就知道……父亲就是想借二姐的嘴知会咱们:他不打算重惩徐云翘。” 荣长宁请拍了下荣若的肩膀以示安慰:“好好养伤,至少年前咱们还能得一安生。” 末了,荣长宁补上一句:“来日方长。” 她虽恨父亲如此收场,却也明白此时已进腊月,再有个二十几天便是除夕,大伙都想过个安稳年。荣长宁又何尝不想呢? 这是母亲去后的第一个除夕。 祠堂修好后便是小年,应着父亲的允诺徐姨娘每日都要去祠堂抄经祈福,暂时也没有功夫和精力去找荣长宁的麻烦。 府上虽不能挂红灯笼,但站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荣长宁看着丫鬟小厮一个个的脸上都有了些暖色,心里也能得到些宽慰。 她总在心里想,或许父亲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无情,十几年的疼爱,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而火烧祠堂也不是荣长宁原本的意愿,可当时荣若昏死,荣长宁也是没有办法。如此行径实在对不起祖宗也对不起父亲,时隔几日荣长宁想起来心中依旧难安。 想到这荣长宁便叫过一旁的小冬:“离怨哥哥叫人送的雪梅给阿若长姐送去了?” “送去了。”小冬抱着刚从花园里折回来的腊梅回到:“按照小姐的意思,麓笠院也送了一份过去。” “嗯,剩下的送去给父亲。捎带一句叫父亲吃些梅子壮壮脾胃,好好吃饭,切莫不要太过操劳伤心。” “是。” “离公子这次来的匆忙,不曾见过小姐你,叫我给带句话,说年后等岳大人家的私塾开了,早早来和小姐一起去念书。” “嗯。” 雪梅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却叫荣川望了好久不舍得下口。这个女儿脾气倔性子冷,但是坐在那也叫人看不出到底是生没生气,原以为她因为荣若的事要记恨自己许久,见到她叫人送东西便也安心不少。 可并非所有人都觉得荣长宁此举是好心,麓笠院的徐姨娘见到这么一碟雪梅就扎眼的很。 自己才在祠堂跪着抄经膝盖青肿,看到这荣长宁送来的东西就觉得她像是在取笑自己。 可气的是,坐在一旁背书的儿子荣蘅忍不住伸手要到盘子里抓一个,徐姨娘当即掀了盘子摔在地上,裹着糖粉的梅子散了一地:“吃吃吃!就知道吃!” 见到荣蘅被吓得畏畏缩缩的模样,徐姨娘伸手狠劲戳了他的额角:“她送来的东西你也敢吃!不怕毒死你?” 末了徐姨娘靠到一旁的软垫上,桃花眼瞪得老圆:“小蹄子。” “二姐也不至于明目张胆的下毒……若不是姨娘叫我栽赃阿若哥哥,长姐二姐待我都是很好的。” “你这小崽子说什么呢?!”说着徐姨娘抄起一旁的香炉就要砸,荣芯见状忙抓住徐姨娘的手:“母亲!母亲……” 见徐姨娘没那么生气,荣芯才拿下她手里的香炉:“阿蘅还小,日后会慢慢理解母亲为他苦心筹划的。” “我是他亲娘,我十月怀胎给他生下来的。萧静珝活着的时候我伏低做小让他喊几声母亲,他还真当她是母亲了,整日姨娘姨娘的唤我,和那个荣若一样的蠢顿。” “母亲!”荣芯拉过徐姨娘好好坐到一旁,摆手叫人收拾了地上的一摊,拿过一旁的药酒倒在掌心,轻轻揉擦徐姨娘的膝盖:“母亲何必和阿蘅发火呢?他也才十四岁,有些事情拎不清慢慢教就好了。从前荣长宁会念及父亲对我们客气几分,往后怕是不会了。” “她过了年也才十五岁,和我斗?” “她是未经世事,但母亲别忘了,当今圣上是她娘舅,偏偏她在圣上皇后娘娘面前多多讨喜,喜欢她倒比穆王府的郡主都厉害,不然父亲怎么会连处置烧祠堂那两个下人都要问她一嘴?可见她也是有些功夫的。” “那又怎样?”徐姨娘扑夹着两只眼睛,睫毛像折扇一样落下:“她到底是百宁候府的人,还敢讲侯府后院的事说到圣上面前?丢了面子,看侯爷不打断她的腿?” “后宅之事只要不闹得面子上过不去,圣上倒也没那个闲工夫插手。荣苓性子弱不足为惧,只要荣长宁出嫁,府上的事她一个外人倒是也插不上手,荣若便缺个庇护。还是先想个法子早早给荣长宁打发出府的好。” 听到这徐姨娘抬眼看着荣芯,母女两个想相看好久,恍然觉得这倒也是个法子。 “是啊,只要她早早的远远的嫁出去,这府上的事便同她再没半干系了。就算是有,那也鞭长莫及。可荣苓早先和太子的事就定下了……” “嘁。”荣苓不屑的笑了下,盖好了药瓶放进匣子里,伸手撩下徐姨娘透着粉的内裙:“皇后娘娘说是看上荣苓端庄贤惠,说到底还是想弄个软面团在手里好磋磨。东宫是什么地方?只怕到时候荣苓也自顾不暇。再说,她迈不迈得出这个门还未可知呢。” “是啊……先把荣长宁嫁出去,其他的就都好说了。嫁进东宫,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福分啊。”徐姨娘看向荣芯那双和自己一样的桃花眼,忍不住抓起她的小手轻拍两下:“我的芯儿,为娘怎么忘了这茬?” “母亲怎么会没想到,只是日日到祠堂抄经累的一时间想不起来罢了。” “你是比你弟弟懂事多了。”说着徐姨娘狠狠剜了一眼自己儿子,一副望着高炉愣的模样,恨铁不成钢。 “母亲听说了吗?”荣芯端起一旁的茶盏双手奉到徐姨娘面前:“昨个荣若院子里的人来禀,荣若能站起来了。下次可要十拿九稳了再动手。”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到一月荣若便能从床上站起来还真是叫徐姨娘觉得失望。 回想自己儿子都还没停了汤药:“真是上天不公,看来这荣长宁还真是不能在府上待太久。” “是了。” 荣芯默不作声收拾好桌案上的东西,便到一旁吃茶去。 打进腊月开始一直到二月,皇城里便是不间断的热闹。左右巷子里的爆竹声一响,百宁候府倒是也不显冷清。 荣长宁从床榻上爬起,掀开银线绣白泽的被面听着外面的爆竹声,这便是过年了。 小冬听到帷帐中窸窣声,知道是荣长宁起身了,拿起荣长宁的外衫掀开帘子进去披到荣长宁身上,回身撩开帷帐绑到一侧。 除夕。 按照从前的旧习,长姐荣苓是要早早带着自家孩子到主院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但今年主院前堂的位置上就只坐了父亲,下面还坐着徐姨娘,她一向喜欢那些姹紫嫣红的颜色,最近倒是学的乖,穿的足够肃静。 “父亲安好。” “嗯。”上面荣川端坐,仔细打量了下面三个孩子,最后目停留在了荣若身上:“伤好些了?” “回父亲,离怨哥哥带的药好用,儿子已经无大碍了。” 从前荣若回话总是肆无忌惮有一说一,如今也学会谨小慎微多了些叫人听着就生分的谦恭,和荣长宁一样,叫人听不出什么错却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荣川无意识的抬了下眉:“即便是能下地走动也不能贪懒,大夫开的药还是要喝到痊愈。” “是,儿子今日打算去后院池塘捞一尾大鱼,叫厨房做了孝敬父亲。” “你母亲……”提到过世的永禄公主,荣川的眼皮耷拉下来声音变为轻弱:“你母亲虽去了,咱们一家人也还是要一起吃个饭,你去时要多留神。” “是,儿子就去了。” 荣长宁低眉敛眸瞧着不远处的铜炉:“阿若要去小池塘得小心些,可别脚下一滑掉冰窟窿里去。” 末了,还瞥了眼坐在下面的荣蘅。只是无意的一眼,便叫荣蘅慌了神,不安的看向徐姨娘,荣芯下意识抓了下他衣袖叫他定了下神稳稳的坐在那。 第七章 徐家表哥 事情过了这么久,又是除夕,荣长宁不打算找不痛快惹得一家人过不好年,借故和荣苓离开了。 荣若叫了两个年小的下人到后院池塘去捕鱼,好像是忘记了前不久自己才被诬陷过还被父亲狠打过一通。 荣长宁握着暖炉跟着荣苓走在池塘边的小桥上,隐约看着落雪枯枝后面站在冰面上的荣若,突然冷笑了下说到:“多新鲜呢?主母尸骨未寒,小妾就急着坐到主院里去。” “若非父亲许意,她也没那个胆量。再者,往年她也是坐在那个位置和父亲母亲说话的,倒也算不得什么。”荣苓明白自己这个妹妹并非容不得徐姨娘坐在那个位置上,只是回想起母亲心中有些伤怀,又多添了些对徐姨娘的不平之气罢了。 荣长宁点点头:“阿若是个心宽的,心宽些好。” “阿若的性子像母亲,不记仇也不记疼。” “不记疼可就算不得好事了。” “听说衡凉老家那边来了人,过几日就该到了。” “衡凉?” 荣长宁对衡凉并没有什么记忆,也就是小时候在那边住过一阵子,也是那个时候多情的父亲认识了徐家的女儿、现如今的徐姨娘。 至于其他的记忆,也就只有一个‘远’字,自己跟随父母亲程大车晃晃悠悠行将一个半月才能到皇城。 山高水长的,也不知道衡凉的人捱着年关到皇城来要干什么,荣长宁止不住问了句:“来的是什么人?徐家的还是荣家的?” “不清楚。”荣苓摇摇头:“徐姨娘这两日不是腿疼就是头晕,父亲没事就往麓笠院走,说不定徐姨娘又闹出什么事,从老家叫来了人吧?” “叫人?”听到这荣长宁就忍不住笑了:“她以为这是行军打仗?兵力不足要请援军?” “也说不定是谁家的孩子想要投奔父亲,父亲虽说官职不大但到底是皇城中,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总归是能说得上话的,而且姑父是朝丞啊。” “如果说是谁来投奔父亲,那就是前院的事了,咱们更不该多问。” 闲聊间,荣长宁瞥见几个丫鬟毛手毛脚从梅林里钻出来,奔着侯府后门的方向去。 荣长宁本也没当回事,可没多一会又见到几个丫鬟朝后门跑去。荣长宁扬扬下巴,小冬过去叫了个小丫头询问,没一会便回来:“小姐,不知道这群丫头从哪听说,白氏长房长孙白楚熤今日回来复命。” “那个不到二十便敢统领三军北征的少年将军?” 听荣苓这样问,小冬点点头:“太子亲自到轩辕门去迎呢。” “除夕能叫太子出宫迎人,皇城里倒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荣长宁转而问到:“和咱们侯府有什么干系?” “不知道谁带回来的消息,说是白将军会从咱们侯府后门路过。都打算去瞧瞧这小将军是不是三条胳膊六只手,青面獠牙的,能把北塞蛮人吓得闻风丧胆。要不小姐也去看看吧?” 荣长宁忍不住扫人的兴,冷冰冰的回了句:“今个除夕,家中女眷到外面走动不合规矩。” “我也想去看看这个能叫太子出宫迎接的人是个什么样呢?” 荣长宁提醒找那荣苓:“长姐,这属实不和规矩。” “站在门槛里面瞧一眼也没什么,不算迈出府门。” 这到后门本就没多远,荣苓拉着荣长宁走几步出去便见到开了半扇的后门,门口围着好些丫鬟小厮挤挤插插的站在那,门外也站着不少别家的人。 荣长宁拉住荣苓隔着几个小厮站的离门远了些,两人衣着都较为素朴,应该也不打眼。 一阵风刮进门扑到荣长宁的脸上,这阵寒凉刺痛人双眼,眼睛止不住的就红了。荣长宁刚想抬手去擦眼睛蓄出来的泪珠子,便见门口高头大马疾驰而过,马蹄扫起地面千丝细雪。 马上少年身披寒光战甲,无意回眸瞧了眼百宁候府的后门,扫过人群一眼瞧见了唇红齿白远山眉如黛的荣长宁。 没有三臂六手没有青面獠牙,荣长宁并没有看清他的样貌,只是记得那双眼睛太干净,像雨打奉江水漾出的涟漪。 这样的一双眼睛,如何见得了战场上的刀光血影? 那人就像风一样,带着身后六七人刮过荣长宁的眼前,直奔轩辕门而去。 这会被寒风刺出的眼泪刚好掉了出来,荣长宁赶忙回神擦干净自己的脸:“这风太急了。” 荣苓拉着她的手:“那咱们回吧,我倒是没看清他长个什么模样。你看清了吗?” 荣长宁摇摇头:“我也没有。” 荣长宁只记得那双干净的眼睛,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澄澈的双眼,或许是自己看错了,那人疾驰而过,自己连脸都不曾看清,怎么可能看清一双眼睛呢? 想着荣长宁便又问了句:“听说白家长房就这么一根独苗,当家老夫人也忍心放他去北塞?” “白家世祖追随祖皇帝南征北战,往上几代人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到了这一辈的顶数长房人丁薄弱,就剩下这么一个。要说真舍得那是不可能的。”荣苓慢下脚步闲说着:“不过效忠皇权更是他们的使命,几代人都刻在了骨血里。长房老夫人是昭帝亲封的应国夫人,在大义面前,再舍不得也得舍得了。抛开爵位不说,白楚熤年纪轻轻官职与在朝堂上的威望就已经远在父亲之上了。” 荣苓看起来柔柔弱弱,对于前院的事心里倒是清明的很。见到荣长宁闷不吭声,荣苓又提了一嘴:“就算没有爵位庇护,这白楚熤也算是一战成名,在皇城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咱们不是还在礼部岳尚书家的私塾读书?岳尚书,可是白将军的外祖父,麓笠院的早就眼馋惦记上了。你呢?过了这晚,你可就十五了。” “我?”荣长宁回眼瞧了瞧长姐,眼圈还是有些红红的:“我不急,也不在乎。荣芯稀罕就让她稀罕去,这样的人可不见得是好嫁的。” 相比长姐出阁荣若顺利袭爵,还有麓笠院该有的报应,成婚总显得无关紧要。 夜里吃完父亲说的那顿家宴,荣长宁便没有多在主院逗留,自己借着透气的功夫到新起的祠堂去给祖宗敬香,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停外面的爆竹声,不知不觉中便潦潦的过了这一夜。 直到天快要亮了才转身回自己绾清院准备歇下,临要躺下了还不忘叫住小冬:“先前准备好的银豆子,给咱们院里的人发下去吧。你自己也早些歇着,我这没别的事了。” “奴婢都记着呢,小姐就不费神了赶紧睡下,免得一会请安时瞌睡。” “嗯。” 荣长宁嘴上应着,躺下了却还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小小的人堕入软和的褥子里,身子像躺在棉花里了一般轻。 一双月牙似的眼睛望着帷帐,不自禁的去想白日里见到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笑起来,定也极好看。 自己这又是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荣长宁一掀被子裹紧自己,闭上眼迫使自己赶紧睡去。 可刚闭上眼睛,心里又不禁嘀咕,衡凉要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初五一大早,荣长宁一直好奇的人,便登上了百宁候府的门槛。这样算算,来人是该在路上过的年。 难怪徐姨娘院前院后的忙着,急着腾出空院子来,是要给这些人住。 前院花厅茗香拂面沁人心脾,坐在荣长宁对面的人痴肥臃肿,紧盯荣长宁,怎么也不肯挪开那双‘拮据’的眼睛。 这男人手腕上戴着金钏脖颈套着项圈,金镶玉的大锁挂在胸脯前要多累赘有多累赘,简直俗不可耐。身上披着毛绒平顺光色润泽的灰鼠皮袄子,瞧里子衬的料子也不是寻常货色。袄子下面压着深紫泛金的衣衫,明明是华贵之色,穿在这人身上却显得有些粗浮滑稽。 荣长宁端起茶水轻咽了一口,不去看这人。 上座之人是荣长宁远房表姑母,姓徐。也是荣长宁眼前这呆子的母亲。 要说姑母,荣家的表姑母都有一箩筐,远的更是数也数不过来。这位之所以特殊,不过是因为徐姨娘的缘故。 论起远近,她不偏不倚是徐姨娘嫡亲姐姐。也正是这位姑母,把自己庶出的妹妹、如今的徐姨娘送到父亲跟前。 想到这,荣长宁若能对眼前这全然不讨喜的呆子再有半分好感,那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这户人家唯一可取之处,也就家境殷实。徐家与荣氏一族一样,都是商贾出身富甲一方,一入衡凉便也无人不晓荣徐二姓。 只是荣家老祖早早谋划将后人送入庙堂,才有了今日的百宁候,当地的声望自然大大压过了徐家。 但这位姑母来了,荣川也依旧论着辈分与年纪尊称一句‘表姐’。 “诶,哪个是你家荣二?” 听到人唤,荣长宁抬了抬眼,见到到荣川摆手,荣长宁也只好起身问安:“见过表姑母。” “哦,这就是小长宁啊?当初在衡凉见了一次,还是个豆芽大的娃娃,现在也是亭亭玉立惹人疼爱呦。”说着这位衣着华贵的姑母挤眉弄眼示意她那个蠢顿的儿子。 第八章 什么东西 坐在荣长宁对面那个胖子才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了个锦盒递到荣长宁的面前,盒子一打开,一抹纯正浓艳的鲜红跃然于荣长宁眼前。 “长宁表妹,这是鸽血石,南疆寻到的稀罕物件,皇城里怕是也找不到几颗来。” 这一抹鲜红看着就扎眼,荣长宁颔首行礼:“看着是好东西,我也不曾见过。只是长宁丧期未满,带不得这样的东西。长宁且是个俗人,鸽血红玉还是玛瑙,在我眼里都一个样,还是不糟蹋这样的好东西了。” “这……”胖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回眼瞧瞧自己娘亲,这位表姑母忙打了下自己的脸:“也真是的,我倒忘了这一茬,我们家阿福想着给表妹带些好东西,也不多用用心。侄女丫头千万别生姑母的气啊。” 荣川摆摆手:“不妨,阿福是一片好意,长宁自然不会多心的。倒是表姐,山高水长奔赴皇城,什么事这么急,非捱着年根动身?一路风餐露宿,年也是没过舒坦吧?” “皇城路远,我们得知公主病逝的消息便已经过去许久,想着进城吊唁却赶不上时候,那就等着过年来拜访。更重要的是,带着阿福来见见世面。我心里一直惦念着小长宁,来之前我也是带着阿福拜过荣氏族老,希望有幸能结两姓之好。” ‘两姓之好’这句话刚吐出口,荣若忍不住将嘴里的一口烫茶整吞了下去,张膛结舌支吾好一阵:“什……什么?!你想娶我二姐?!” 随后荣若又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呆子:“就他?!还嫁去衡凉?!” 荣长宁波澜不惊的坐在那,抬手拉下荣若:“阿若,不得无礼。” 荣若这才收回手甩了衣袖坐回位上,这种事不仅荣若觉得说不过去,一直侯在后面的小冬听了也觉得十分不畅快。 “我知道是唐突了些。”上座的姑母话语不徐不疾:“虽说咱们徐家声望远不及如今的荣家,但在衡凉的地界也算是声名在外,说一不二。若叫阿福在当地随随便便娶了个妻,我还真是不甘心呢。” 荣川看了看自己女儿又看了看对面徐家的傻儿子,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嘴角轻动了下许久没说话。 “我若算的没错,长宁今年已经十五了吧?我家阿福老实本分,做事却不够通透,我想着该是找个门当户对又伶俐些的姑娘。想来想去还是这小长宁最可心了。” 荣长宁再听不进去她说了些什么,看似事不关己手里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不曾放下。 荣川看看坐在下面的阿福只知道傻呵呵的笑,神情也是牵强的很。最后只挤出了一句:“这一路风尘仆仆,表姐不如带着阿福早些安置,晚些府上设宴为表姐接风洗尘。” “不累!” 话说到这份上,远道来的表姑却还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这也是叫人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最后还是荣川摆手叫过徐管家,硬让人带去客房安才算完。 回去的路上荣若自然是气不过的,到也忍着脾气安慰荣长宁:“二姐放心,父亲不会将你嫁与这样的酒囊饭袋。皇城里不知道多少人家排着队打着弯求娶二姐呢。” 荣长宁闷头不吭声,心里在意的并非是这位不算聪明的表姑一张口便要提亲,而是这位表姑也姓徐。 摸不准这人就是麓笠院招来的,见这位表姑母人不算精明,话说的也是瞻前不顾后有头没尾思虑不周,说不定都是徐姨娘现教的。 可人家连年都没过好带着儿子远道而来,不好好待客实属无礼。 还没走出去几步,荣长宁抬眼便瞧见不远处那个痴痴傻傻的‘表哥’再向自己招手。荣若一皱眉头,当做是没看见一手拉起长姐一手拉起二姐朝后院走。 路过客房的时候荣长宁还见院门口堆着好些大箱子,衡凉来的婢女老妈子也站了好一大排,看着排场和架势真真比父亲出门还要气派。 家里多上这么两尊佛倒是显得热闹,荣川见了不多说话,只板着张脸进了麓笠院的门。 徐姨娘心里算计着荣川晚上会过来,钗环带得整整齐齐等在屋里。等着荣川一进门,当即春风满面笑吟吟的迎上去:“侯爷回来了?徐家表姐可好?” 一边要伸手褪下荣川的外袍,荣川一甩袖子叫徐姨娘失了手,自己坐到案边冷着眼瞧向徐云翘:“这就是你说衡凉来的亲戚?” “是啊,怎么了?侯爷的表姐,我嫡长姐。说远……可能也不是太远。” “你知道他们连年都顾不上过,风尘仆仆奔赴皇城所谓何事?” 徐姨娘一双眼睛娇娇的看向荣川:“能为何时?该是听到主母……” “除了这个。” “我……我哪里知道啊?” 见荣川目光依旧凌厉,徐姨娘心里知道是瞒不住的,于是一下做到荣川身边努嘴抱怨:“我也是刚才听说这长姐中意长宁的呀。这男大当婚,长姐着急了些也是正常的。人家听说公主病逝急着来府上,路上还不知道跑坏了多少匹马。好在她夫家财大气粗也不在乎这个,这可是亲戚里道的情分。” 扯着扯着,荣川便被徐姨娘扯的没脾气,转眼看着她委屈巴巴模样更是觉得她无辜,瞬间忘却自己来麓笠院要是要质问徐姨娘的。 “多新鲜呢?!你看看他们家的那个阿福,还想娶我的女儿……还想娶我的长宁?也不照照自己。我要是知道他们为这个来的,我避之不及啊我。皇城里青年才俊大把大把的抓,怎么能就轮到他们家?” 徐姨娘轻舒一口气:“我当是什么,叫侯爷跑我院子里来泄了一通火。原来是这事?” “你以为呢?你没见到那个阿福?” 见荣川这会气不冲自己,徐姨娘便跪在地上扯下荣川的外袍递给一旁的丫鬟,心底把能说的话一一斟酌了一遍,生怕说错一个字叫荣川觉得是自己不容他的女儿留在府上。 徐姨娘倒好茶放到荣川面前:“侯爷喝茶顺顺气。” “你事先就一点也不知道?” “我……事先自然是没听说的。” “他去求谁家的女儿不好,要我代为出面也不是不行的,非要求我家长宁?” “长宁怎么了?长宁也十五了,阿苓的婚事是定下了,可长宁到底还悬着。我是侯爷的妾,本不好说话。但长宁是侯爷的女儿,和我的女儿又有什么分别呢?如若非要等过了主母的丧期,长宁都多大的年岁了?只定下亲,也不是非要长宁即刻就嫁。” “我明白!”荣川回头:“可你没见到那个……她的那个儿子。” 听到这徐姨娘倾身靠到荣川身旁:“侯爷到底看不上阿福这人还是看不上他的出身呢?” 若说看不上出身,荣川祖上也是商贾起家。若说看不上这人,他却也本本分分,没听说这孩子犯过什么大错,反倒老实的很。 徐姨娘将话点到这便不再说下去,叫荣川自己去悟那些弦外之音。荣川倒也没叫她失望,细里合计一阵子说到:“我若是驳了,老家的人岂不是以为我瞧不上商贾?忘本了?” “长姐倒是不会。只是长姐和我说,他们想求娶长宁的事全衡凉的人都知道了,别人如何非议就不清楚了。皇城里有头脸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姨娘成大群?后院是非侯爷也不是不知道。阿福那孩子只是长得不够俊俏,可有福相啊。远远瞧着就足够老实,加上咱们长宁是有主意的,拿住这样一个家主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背后又有个侯爵老爹,嫁过去指定受不到后院的气。而且人家家境殷实,还就阿福这么一个嫡子,那些家产人事还不是长宁一把掐着?” 见荣川闷头盯着眼前茶汤不说话,徐姨娘深吸一口气无意似的感慨:“就是人家看不上我芯儿是个庶女,不然我也想叫芯儿嫁过去。远是远了点,可衡凉到底是老家呢。” “家里别说什么嫡出庶出,我的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的。若是阿福看得上芯儿,我倒也愿意铺上红妆十里陪上良田千亩。” 听到荣川又要将荣芯嫁给那个傻阿福的心思,徐姨娘忙闭上嘴,生怕再多说几句荣川就真把荣芯给嫁过去了。 “算起来这徐福的父亲,和你母家也是同族同宗啊?” “说是同族同宗都姓徐,却是八竿子也打不上的两户人家,出了不知多少伏了。”该说的说完了,徐姨娘便再不提这茬,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荣川身上:“侯爷不如早些安置吧?那些儿女情长都是个人的造化,倘若长宁的事能落停,你可得一碗水端平,不能落下芯儿。” “孩子的事我当然是一碗水端平的。只是阿若这脾气怕是这几日有的闹呢。” 所谓知子莫若父,只要是涉及到荣长宁,荣若可不管对面是谁。 从徐家母子落下脚,荣若便叫自己院子里的人去盯着他们。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便到客房前去晃了晃,见到臃肿的徐福从门里走出来,荣若喊了句:“诶!” 第九章 她要找的人 徐福循着声音转身去看,见到荣若负手站在老树下,便走过来一脸憨憨的模样:“阿若表弟。” 荣若颔首行礼:“表哥。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呀?” “时候到了,该去给舅舅行礼问安了。” “舅舅?”荣若转眼一想,说的该是父亲:“刚好我也要去给父亲问安,一起吧。” “好。” “你在家的时候也这么早就去给长辈问安?” “是,家中规矩严,晨昏定省都要按照时辰来,不容小辈贪睡。” “哦……”荣若心想他虽胖,却也还算勤快。刚要生出自叹不如的心思,就见这徐拂开嘴就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困倦到不行,怎么瞧都不像是时常早起的人。 大嘴一咧开,荣若挑挑眉毛都能数清他嘴里有几颗牙了,不由得朝后缩了缩身子,蹭了蹭鼻子:“你喜欢二姐是不是?” “是啊,我来就是求娶荣家二小姐的。” “可你知不知道,这里,是百宁候府,侯府啊。你顶多也就是个良民。” “可母亲说,只要姨母在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都行,只要把人带回去就行了。” 荣若背过手心里想着,就算父愿意,二姐也定是不愿意的,麓笠院能想出来的主意,怕是没有多干净。谋害自己不成,又把主意打到了二姐身上? 想到这荣若就笑了:“感情啊……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 “可是母亲说,有瓜就比没瓜强。” “……”荣若瞪着眼睛,竟然被这呆子堵到不知如何回答。 一股暗火从荣若的心底生出,眼见就要怒火烧,一阵凉风吹过灭了荣若心里的火:“表哥应该知道,我家中只有一个兄弟,就是麓笠院的荣蘅。不过年前我与他也闹出些许不愉快,便也不常来往。好在表哥来了,还愿意同我多说话。” “阿若表弟客气。” “要说侯府里,我最在乎也最放心不下的顶数二姐了。”说着荣荣若佯装伤神的轻叹了口气:“长姐的事也早定好了,二姐还没着落。昨日听说你要求娶二姐,实话讲,我确实心有不甘。” 徐福缓缓低下头:“我明白,人都说我傻,样貌也不好……” “也不是,主要是衡凉老家太远了。二姐一走……怕是许久也见不到一面。” “这倒是不妨事,我可以在皇城或是皇城周遭置办家业,一年半载带着你二姐过来住一阵子,或是你去衡凉,带着妻儿老小住多久都不妨。” 听到他这样说,荣若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父亲都还没吭声,他倒是打心眼里觉得荣长宁嫁定了他。 这位表哥痴痴傻傻,心里能有这主意?多半也是他那个母亲教的。 荣若语气诚恳的对他说到:“你说的也是,怎么说咱们也算是亲戚……那我得给你提个醒。” “表弟请说,只要是有关长宁表妹的,我都会记在心上。” “我二姐性子冷,不喜热闹、生人。而且她也是娇养长大的,你越是与她亲近,她反倒觉得你聒噪。”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和长宁说话吗?” 荣若一脸正经的回答:“也不是不能,要循序渐进,你明白吗?” “我见长宁表妹也是不愿说话不爱笑的。反倒是麓笠院的芯儿妹妹,总是笑着迎上来同我讲话。” 说着徐福一脸郁闷,而荣若听到他在夸赞荣芯,倒是安下不少心,随口问了一句:“那你到底喜欢和我二姐说话,还是和荣芯妹妹说话啊?” “我……”徐福小心翼翼抬起眼睛看了眼荣若:“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母亲更喜欢长宁。” 荣若点点头,心里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母亲教的,而能想出求娶荣长宁的主意,多半和麓笠院脱不了干系。 此刻徐福对荣芯有些许好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临进院子时荣若突然停住脚步:“表哥别嫌我烦,我在多叮嘱一句,你可千万不要一开始就追着二姐黏着二姐,叫她觉得你烦。若是她发了火不想嫁你以死相逼,父亲也是没法子的。” “哦。”徐福重重的点了两下头:“我记得了。” 两个人迈进主院,恰好撞见荣长宁坐在荣川边上安静的喝茶。 荣若也不曾想过这徐福是真的不聪明,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昨日目光灼灼的紧盯荣长宁,今日就连看也不敢看一眼,只听上面荣川和荣长宁说着正月十五海慧寺供灯的事。 等着事情交代完了,荣川叫住就要离开的荣长宁;“十五皇城灯会,你记得带着阿福好好逛逛。” 这句话叫荣长宁始料未及,昨日看父亲还不怎么待见徐福的样子,今日却一改口风,打着弯叫荣长宁去和这人多接触。 难道父亲也开始在心底默许了? 荣长宁和一旁的荣若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有些不安。 朝阳浅浅,映在荣长宁雪白的皮袄上,显得那张小脸更加冷漠。不管是走在她身旁的小冬还是荣若,都不敢多说半句话。 徐福跟在后面嘴角动了动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想到荣若早上叮嘱的那些话,便将话茬咽了回去。 几个人看上去十分不自在的样子被正打算去主院的荣芯见到,跟在她身后的荣蘅见到荣若不自禁的畏畏缩缩躲到荣芯身后。 “二姐,阿若哥哥?再看看后面身形大到挡也挡不住的徐福:“表哥?你们一起去给父亲请过安了?” 徐府原本还想上前好好打个招呼却被荣若抢了句:“你有事?” 荣若心情本不畅快,见到荣芯不怀好意的一笑更加觉得烦躁。 “没什么事。只是今早父亲起身的时候同我姨娘说,有些担心二姐死活不会同意与表哥的这桩婚事,现在看来,是父亲多虑了呢。” 荣长宁瞥了荣芯一眼,在不想理会她,握着手炉叫到荣若:“阿若,走。” 然后便招呼也懒得招呼一声,留下徐福和荣芯站在那,疾步朝自己的绾清院走去,荣若紧紧跟在身后:“她什么意思?难道父亲已经默许这桩婚事了?下嫁衡凉,父亲也肯?这实在荒唐!” 荣长宁一边走着一边咬进了牙根,从父亲冤枉荣若之后,荣长宁便不觉得有什么是父亲做不出来的事。 听荣芯的语气,父亲昨晚是在麓笠院歇下了,态度有这样的转变倒是不足以为奇了。 看来是有人恨自己挡了她的路,等不及找个人把自己打发了,远去衡凉又在她的控制之中,与自己嫡出的姐姐互惠互利,徐姨娘的算盘打得倒是够稳。 眼见前面拐角便到了绾清院两人就要分道而行,荣长宁突然停住脚步回眼看着荣若:“徐福这人确实不太聪明,也不大讨喜,但他是客人,你不能随便捉弄人家。你可不能再胡闹耍脾气给人抓住把柄了。” 荣若听完连连回答:“我知道。” 荣长宁忧心忡忡的转头看向荣若,他衣裳穿的单薄,鼻尖冻得通红,荣长宁提醒到:“春寒料峭,多添些衣裳。” 而后转身拐进自己的绾清院。 皇城里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不是已经出嫁便是有了婚约。就算徐家没有来人荣长宁也明白,自己借着丧期留在家里,是留不了几年的,徐姨娘总归是会提醒父亲把自己送出府门。 自己出嫁,阿若要怎么办? 既然一定要嫁,那也要由荣长宁自己说了算,徐姨娘想要自己顺着她的心意,这不能够。 等在屋里的丫鬟正拨弄炭盆,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忙起身去提煎好的暖茶,等到荣长宁刚迈进门槛她已经在门口等着去接荣长宁的皮袄:“小姐喝茶暖暖身。” 荣长宁轻点了下头,坐到案边放下手里的暖炉,小冬从怀里掏出一份墨色金纹的帖子递到荣长宁面前。 葱白一般纤长的手指轻抚帖子上精细的纹路,翻开看看里面的内容,荣长宁轻声嘟囔的一句:“正月十七,宫中赴宴。” “别家的帖子都是红色的,就咱们府上是墨色。” “是圣上挂怀,收好。”说完荣长宁合上帖子转手递给小冬。 或许这场宫宴,荣长宁可以改变些什么。 …… 正月十五,皇城的灯会要一直办到十七才算完。 盘龙灯,抢头金,观战舞。皇城里的人拥于长街与轩辕门外的钟楼下响彻天的热闹。钟楼下红绸百道,各家女儿遮住脸带着面具走在长街上四处相看,见到好儿郎便叫下人打探好底细,默默记在心里。 荣长宁一早去海慧寺供灯,夜里便跟随府上的大车去逛灯会。她本不喜欢这样的喧嚷,只是应着父亲的话跟随长姐带上家中孩子以及徐福出来走走,替父亲尽了待客之道。 小冬早早备下男装,替荣长宁将发髻套在玉冠中,远远瞧着白衣蹁跹,好不俊俏的小公子。 人挤着人,脚挨着脚,稍稍不注意身边的人便要挤出去不知道多远。转眼之间,荣长宁便和荣若他们走散了,就连小冬也不见了踪影。 第十章 反攻 她迷惘的站在人群中踮脚张望,只听到一声钟响长街中间被开出一条路,本就摩肩擦踵前面的人一推,荣长宁站稳,直直朝后倒去,不偏不倚靠在了不知道什么人怀里。 那人的大手揽着荣长宁的肩膀将她从人群中抢过来护在身后,惊魂未定的荣长宁抬头痴痴望着眼前这双似曾相识又干净澄澈的眼睛。 偏是不巧,又是他,那个传言中三头六臂凶神恶煞的少年将军——白楚熤。 这一次,荣长宁看清了他的脸,神色中的坚毅和果敢震慑荣长宁的心,青衫靛袍之下昂藏八尺身,安如磐石稳稳的站在那,虽年纪轻轻却也老成持重。 他突然裂开嘴对荣长宁笑了下,粲若星斗彬彬有礼,放开荣长宁对她说了句:“姑娘留神足下。” “姑娘?”荣长宁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裳,白楚熤又笑了下:“姑娘身量太小面容姣好且清秀,纵使穿着男人的衣裳,也实在不像个男人。” 喧闹的长街上,他的声音听上去叫人觉得格外安心,只是这一番话说的荣长宁耳根一热,只低下头揖手作礼:“多谢公子。” 靠进外男怀里,这可了得?荣长宁慌乱的转身逃走,他以为白楚熤并未记得侯府后门慌乱之中的一眼。 而白楚熤偏偏过目不忘,一眼就辨认出她就是那日在百宁候府后门哭红了眼睛的姑娘。 双目通红的样子,也是楚楚可人。 白楚熤负手看着荣长宁离开,心里回想她的年纪性子与样貌,猜测出那就是百宁候府嫡出二小姐,永禄公主的二女儿——荣长宁。 钟响三声,火光冲亮整个天空,离去的无瑕纤影被照亮,白楚熤想起她刚刚慌乱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笑着摇了摇头,略显无奈。 身后突然钻出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楚哥哥!龙灯过街,快走啦!” 粉衣裳的小丫头脸上扣着金面具,也瞟到了不远处的荣长宁:“那个是谁啊?” 白楚熠回身:“不认识,应该是百宁候府的。” “哦,那我们赶紧走吧,今年的头金还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抢到手里呢。” 圣上钦点天差着红袍正坐于上,被十六个上身精赤的壮汉抬向钟楼,身后跟着通身着火的龙灯,火晃过荣长宁的眼睛霎时点亮整个皇城,她回头想要再朝他望上一眼,可这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不久,他们还会再相见。 “二姐!” 荣长宁寻声回头,见到荣若站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手,小冬和长姐都在那边,荣长宁赶忙跟过去。 这龙灯有多长,十五的头金到底被谁抢走了,战舞跳了多久,荣长宁通通不记得,她只顾着盯住荣若和长姐。 半路上徐福可能是受不住这样的拥挤直说自己不舒服,叫人知会一声荣芯就先行回府了。小冬听见了拎了拎荣长宁的衣角,荣长宁转眼看向徐福离去的方向,抬手拉过小冬:“你跟回府悄声盯着。” 等着荣长宁回府的时候小冬已经在府门口迎了,不等后车的荣芯下车,小冬便拉着荣长宁进门到暗处去讲话。 荣若想要跟过去,却被荣苓拦住:“你干什么?” “我去听听他们主仆两个说什么啊。” “人家主仆说些女儿家的话,你听什么听?回去睡觉。” 荣若耸耸肩膀先行离开,荣苓则自己朝荣长宁离开的方向去了,刚走到假山后面就被一只手拉到暗处,荣苓刚要叫出声,便被人捂住嘴巴,定神看清对面是荣长宁正抻着脖子等荣芯姐弟两个离开才放下手。 “你怎么神神叨叨的?”荣苓一边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边问,惊魂未定的模样。 荣长宁抱好手炉悄声告诉荣苓:“今晚我怕是得住到长姐的院子里了。” “为什么?” “长姐想知道?” “自然想。” “那就等明个一早睡醒,便什么都知道了。” 荣长宁不想说,荣苓也不急着问,她心里清楚自己的妹妹是有主意和分寸的,等上一晚倒也无妨。 一夜过去,日光初照。 绾清院里烧水的丫鬟用清水抹了一把脸,也不知道昨个是怎么睡得如此昏沉,差点误了自家小姐洗脸的时辰,挂好脸巾烧好自家小姐的洗脸水便打算去叫小冬伺候小姐起身。 可在荣长宁的屋前她并不曾见到小冬侯在那,敲了敲门也听人回答,院子里也是空落落的一个人也不见,叫人觉得十分古怪。 于是这烧水的丫头便胀着胆推开了房门,刚走进去没几步就听到有男人打鼾的声音,不禁暗自嘟囔了一句:“小姐打鼾?” 紧接着里面居然有男人哼哼唧唧的声音,烧水的丫头抬手捂住自己嘴巴,小姐竟然带男人在院子里。 不论如何这种事不能声张,于是咬紧牙根退出房门想要赶紧抛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免得被二小姐灭口。 刚悄声将门关上,就听身后小冬严厉质问:“你在干什么?!” “我不是我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小丫头捂住双眼悄默默睁开一道缝,顺着缝隙看到荣长宁和荣苓就站在那:“二小姐?!” 烧水的丫头看着荣长宁伸手指屋里:“小姐你不是……在里面?” “我在里面?” “那里面是……” 荣长宁见她说不出下一句话来,伸手将人拉到一边,推门进去一掀帷帐便见里面一身形宽厚的男人还有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 春光乍泄,惹得满屋子的人慌乱失措,荣苓失手丢了手炉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手捂住荣长宁的眼睛,失声惊喊:“啊——” 帷帐里的人惊醒迅速从床上坐起来,两个人相互看了好几眼,又看看站在外面的荣长宁,徐福整个人呆在那瞪圆了那双拮据的小眼睛似乎没有想到荣长宁此刻会站到自己的面前:“长宁表妹?!” 荣长宁拉下荣苓的手,也故作惊讶的喊了句:“表哥?!” 徐福竟跑进了荣长宁的院子里,还不知道把哪里的丫鬟给拉到了床帷之上。荣长宁到底要看看,徐姨娘还想怎样收场。 小冬在站在一旁心脏扑腾扑腾直跳,盯着床上的丫头不敢吭声,荣长宁深深沉了一口气叫到小冬:“去主院麓笠院还有客房,把父亲徐姨娘表姑母都请来。” “是。” 等着小冬匆匆跑出去,荣长宁拉起长姐,转身走出帷帐留下一句:“表哥赶紧更衣吧,等下子人都该过来了。” 而后就站到门口去等父亲。 听到荣长宁被冒犯,荣川一边套着外袍一边朝绾清院跑,他万万没有想到看着憨厚老实的徐福会跑到荣长宁的院子里过夜。 一迈进门就看到荣长宁和荣苓很是难为情的站在那:“长宁!苓儿!没吓着吧?” 荣长宁摇摇头:“虽说女儿昨晚住在长姐那,可现在……女儿还是有些后怕。如果穿了出去,我在皇城可要如何做人啊?” “安心,父亲在。”荣川拍拍荣长宁的后背示意他安心,转身对杨管家说到:“叫府里的下人都闭好嘴。” “是。” 荣川这才拉着长宁的手,推开门看到徐福已经换好衣服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此刻的徐福再见荣川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畏畏缩缩的喊了句:“表舅……” 荣川抬起手刚要落下,忽而想到这不是自己儿子。后面徐姨娘和徐家的表姑母跟着进来,荣川指着地上的人转头对徐姨娘说到:“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父亲别动气了,坐下喝盏茶顺顺。”荣苓到了茶端到荣川面前。 事情就像是钉在木板上的钉子,被荣川看到了就算是想拔也拔不出来了。 徐姨娘眼睛一转惊呼一句:“天爷呀!”随后有急忙的跑过来抓住荣长宁的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长宁吓坏了吧?” 如此做作真是叫人恭维不来,好像还当荣长宁是个小孩子,猜不透徐福到底是怎么跑进绾清院的。 荣长宁不留情面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多谢姨娘挂怀,长宁很好。” 徐家表姑,她一进门没有看别地上的儿子没有看荣川的脸有多那难看,直奔床榻看到雪白的褥子上一抹扎眼的落红。 “这……” 荣长宁一脸淡然的看着徐家表姑母照着地上的徐福狠狠踢上一脚:“混账!” “母亲……”徐福委屈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 抬眼眼看看荣川正黑着脸,转身出去抄起撮在主院里顶门的木杖狠劲朝徐福背后打了两下,将人打得嗷嗷直叫,一边打嘴里还一边骂着:“你这夯货,你怎么跑进长宁的院子里去?今个,你必须给你表舅和长宁妹妹一个交代。” 说完回身就指着地上的丫鬟:“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勾引我儿子?什么东西?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冤枉啊,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去小姐房里放火炉烘被子,哪知道暖着暖着就那么睡着了……我也……” 第十一章 宫宴 “你的意思是有人害你的了?!”荣长宁这样一问,跪在地上的丫鬟不敢在吭声,转眼看了看坐在上面的徐姨娘。 此刻的徐姨娘脸上乌青一片,眼看着自己安插在绾清院的人做事不利索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火气自然不打一出来,可坐在荣川身边也只能隐忍不发,狠狠回瞪那个丫鬟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再看荣长宁像个没事人一样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闹。这样敢摸进自己房中还做出这种苟且之事的男人,父亲还可能将自己嫁去衡凉吗? 就算徐云翘再有本事,这样的结局她总归是搬不回去的吧? “昨晚灯会,表哥说自己乏了要先回来,我当是什么呢。”荣长宁转眼看看荣若:“原来是看上我院子里的丫头了。表哥喜欢同我明说就是,这又是何必呢?” 荣若应接上荣长宁的眼神,即刻意会跟着附和:“是啊,还跑到二姐的房中用了二姐的床,万幸二姐昨个想和长姐说说私房话,不然还真是不堪设想。” “即便是这样也不行啊。”荣苓端坐着,轻声软语哀戚戚的说到:“咱们长宁还不曾出嫁,闺房之中……发生这样的事情总归是不好听的。” 姐弟三人的话叫荣川越听越觉得徐福是故意找进荣长宁房中的,可奇怪的是,绾清院里那么多人,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看见呢? “这就得请徐姨娘嘱咐好下人了。”荣长宁斜眼看着徐姨娘,谦恭的说到:“后宅的事可不能叫下人们乱传。这外面若是有些我的什么流言蜚语污糟话,不仅是我,咱们家的兄弟姐妹,在外面可都不是好说的了。” “自然……自然。” 荣长宁眼看着徐姨娘咬住牙根挤出了一句话,随后荣长宁轻叹了口气:“我不该多说话的,但这件事太过心惊胆战,还是父亲来主持公道吧。” “绾清院是长宁的地方,阿福冒犯的也是长宁,为父倒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荣川将话茬往回一抛,像是看出荣长宁就在等这句话一样。 看着徐福跪在地上额角尽是细汗,荣长宁淡然的说:“我倒是没什么意思,只要换张床,好好清扫绾清院,我倒也不在意什么。” “可这丫头怎么办?表哥若是不能给收了,她可就没活路了。”荣若跟着搭腔,叫徐家表姑更是气恼,说好了要娶侯府嫡出二小姐,这下好,娶不成还得带个丫鬟回去。 荣川轻舒一口气,看上去有些觉得烦闷,一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说起来这人也是绾清院的。” “人是我绾清院的。”荣长宁坦然承认:“当初姨娘怕我院子里人不够,送过来的。姨娘的人我是不敢随意调教,打破几个碗啊碟子什么的过去也就过去了。但今日的事闹得实在太大,我可是不敢再留了。徐家表哥若是想带回去我也是得放人的,不然就只能照着家规……打死。” “不……别!公子你救救我,你叫我做什么都行我都听话,不能叫二小姐打死我的!你昨晚还说要带我回衡凉的!我都已经是您的人了,您不能不管我啊!” 徐福垂头不敢吭声,小心翼翼抬眼看向自己母亲,等着母亲发话。小丫头见状心里明白自己是生是死全握在徐姨娘和她嫡出的姐姐手里,于是转头跪向衡凉来的表姑面前:“姑奶奶,求你了!” 这位表姑气都不打一处来,更是看都不想看一眼,于是小丫头转头看着徐姨娘吧,表情由哀求渐转至要挟,仿佛徐姨娘不给她做主,便要将背后的事全部抖到场面上去。 多少双眼睛都在这盯着,徐姨娘到底也没法子现在动手,只得对旁边的徐家表姑说上一句:“姐姐,活活的一条人命,你也不能看着是不是?再说,你家阿福……” “什么意思?我家阿福怎么了?我家阿福老实本分,是她妄想高攀才对我家阿福下手,这样的人带回去,我还怕家中后宅不宁呢。妹妹若是见着可怜,自己想法处置了便是。”说着徐家表姑母翻了个白眼:“别扯上我。” “长姐这话是怎么说的?做错事的毕竟是阿福,而且这还是长宁的院子,若是不能好好收场,你叫咱们家的孩子怎么出去做人?” 听到这荣长宁笑了,得知此事已成定局,父亲不会再提将自己嫁去何衡凉的事,也没心思坐在这听他们相互撕扯,于是起身:“父亲,往后的就没长宁什么事了,长宁想下去叫人把院子收拾干净,不然一回想起今早的光景……”荣长宁回眼看着徐姨娘冷笑了下:“可真是没法住人了。” “去吧。” 荣若听到忙跟着从地上站起来:“我也去!长姐你也去。” 三个人就这样迅速从屋中溜走,刚一迈出主院便面面相觑笑出了声。 荣若捂着自己的嘴怕叫人听了去,一路走出去好远才拍着荣长宁的肩膀:“原来二姐昨晚被小冬叫去,是为了筹谋这件事?” “我哪里筹谋得上这种事?是小冬发现徐姨娘在我院子里动了手脚,我只顺水推舟偷梁换柱罢了,那丫头也是有攀高枝的意思,顺带着成全了她。只可惜,脏了自己的院子。” “不可惜不可惜,二姐用一个院子叫徐云翘和那个什么表姑有苦难言,实在划算。” “是吗?”荣长宁转头看着荣若:“既然你觉得不打紧,咱们两个换换也成,你住我的绾清院,我住你的晨熙斋?” “不行不行,二姐你还是睡后园吧,那冬凉夏暖更宽敞些。” 荣长宁听完一点不客气的甩这手炉想要砸荣若:“小混蛋!” 荣若当即跑出去老远,两人追赶叫荣苓觉得好笑又紧张;“小心脚下!慢点跑!” 但荣苓的心里更加感慨,没有母亲,徐姨娘想在长宁的院子里动手脚竟这样轻而易举,父亲都没有察觉。 昨晚的事,真是叫人后怕。 主院里气氛微妙,最后还是表姑母妥协,答应将这丫头带回衡凉才算完。 可就算是徐家表姑嘴上妥协了,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皱着整张脸其实汹汹的朝客房走去,不管徐姨娘在身后喊了多少句‘长姐’就是不回头看一眼。 最后还是被徐姨娘追上:“长姐,我也没有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拍着胸脯和我保证的,只要过了今晚,荣长宁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倒是给我说说,侯府嫡出二小姐是怎么变成一个丫鬟的?!” “我……”徐姨娘被自己长姐问得垭口无言。 “信中你怎么说的?你会劝服侯爷将女儿嫁给我阿福,你少了人添堵,我娶了这样的儿媳也算扬眉吐气。结果呢?弄回去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小妾回去,别说皇城里的侯府小姐,就连衡凉的好人家嫁女儿都要三思再三思了。这算什么凹糟事?”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若是不成全了那小丫头,她就要把咱们的谋划通通捅出去,到时候不仅是我,长姐你也没得好处捞啊。不过是个没姓的丫头,此去衡凉山高水长,死在路上也不是稀奇事。” 听到这徐家的表姑母转头翻了徐姨娘一眼,径直走回客房,任由徐姨娘跟在身后。到了屋里落座,下人将门关严实,徐姨娘才开口:“长姐别生气了,这件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转圜什么?我儿清名在侯爷面前算是坏了,还怎么转圜?”徐家姑母拎着茶盏上下狠狠的打量徐姨娘,打从心里便瞧不起这个庶出的妹妹:“你不是说侯府的后宅你说的定吗?主母指日可待?今日我看嫡出那三个一抬一杠好不厉害,荣长宁拿得准算得稳,荣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荣若看着冲动实则直击要害,人家同气连枝,你便不知如何摆置了。还主母……还想叫你儿子袭爵?” 徐姨娘坐在一旁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听着长姐训诫:“当初我把你送到百宁候面前,是为了我徐家着想,可我见你这心里有的只是你自己。连三个毛孩子都算计不住,真叫人笑掉大牙。这事若不行,就直接将阿福闯进绾清院的事传出去,名声烂了看她嫁不嫁。” “传不得传不得!” “又怎么?” “且不说侯爷如何,荣二可是当今圣上的外甥女。我原想着荣二为着自己亲弟弟即便受辱也不会撒手自尽,委屈委屈也就从了阿福,更不会自毁声明将事情闹到圣上面前去。可昨个她根本就不再绾清院,有理气必直,这样只会越闹越凶。圣上的手虽说伸不到人家后宅中去,但若真把这种事闹出来,叫宫里的人知道了,圣上插手可怎么了得?说不定还会把阿福的命闹出去。” “……” 徐姨娘连哄带吓的稳住了自己的姐姐,而她的心里更加清楚,自己主管侯府后院,圣上一经插手,第一个便会拿自己问责。 第十二章 赐婚 眼见好事将成,居然又被荣长宁反攻,顺带着还将自己送到她身边的人给铲除了。好在侯爷看起来并没有迁怒于自己,徐姨娘一直小心谨慎,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去冒险? 想到这,徐姨娘的心里都觉得后怕,好在荣长宁只管着收拾自己院子没有多提这件事也没有进过宫。 绾清院里荣长宁大张旗鼓的搬床洗地,好不热闹。她就是想要给那和表姑母看着,看她脸上是否觉得挂不住。 事实上这位姑母属实觉得臊得慌,就想着要收拾东西回衡凉去,却不知道怎么被徐姨娘给按住了,加上荣川客套挽留,她便顺水推舟又在府上待了几日。 荣长宁看得清楚,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自己耗下去,不过她不在乎,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彻底的堵死徐姨娘想要将自己远嫁的主意。 正月十七,荣长宁就等这一场宫宴。 宫中送来的帖子,只写了荣川同荣家嫡出的姐弟三个。先前麓笠院的听说宫中递了帖子,可是用心准备了好一阵子,又是给荣芯买料子做新衣又是给她打钗环的,好叫荣芯趁着机会到宫中好好相看儿郎。 哪曾想,只是白忙活这一场。 荣长宁倒是不曾刻意打扮,和平常一样素净,发髻上只插了一柄沉香木钗勾勒眉角,叫人看上去规整些。出门的时候荣芯特意跑上前来,当着荣川的面拔下自己头上的金钗双手奉到荣长宁面前:“二姐衣裳肃静也不带什么钗环,芯儿不能进宫这金钗还是二姐带上吧。” 荣长宁垂眼瞥了眼这金钗:“你留着吧,丧期未过,城中往后子弟均去赴宴,人人都见我带着如此亮眼的东西,该如何想我?” 说完荣长宁转身上了车,留下荣芯站在门前不知道如何回嘴,荣川见了也挑不出荣长宁哪里有错,只好拍了拍荣芯的肩膀:“天冷,回去吧。” 而后也转身上车。 大车前挂着一盏白灯笼,灯笼上用黑墨写着‘百宁’二字,长街百姓见到均要避让。 大车过了长街直奔轩辕门,赴宴的人都在宫门口下车行至紫宸殿。 殿身方形廊柱下螭首吐水,立于殿外仰头可见月光洒在琉璃瓦上映出的似水柔光,荣若见了不由拉了拉荣长宁的衣袖,指着袅袅丝音笼罩的宫殿:“二姐你看!” 荣长宁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些,别叫人觉得咱们荣家的儿女不曾见过世面。” 荣若老老实实的点了头。 迈进宫殿荣长宁安稳端坐于远处的席面上,不曾被殿中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所震慑。 论起官职,父亲在席位之中应当居于中下,但往年因为母亲的缘故,席面也不曾置得这样远。 看起来圣上并不想抬举父亲。 殿中美人扬袖踮脚起舞,酒也过三巡,圣上身后的李公公凑上前去:“皇上,百宁候府荣二小姐早先送来了两壶梅花酿,要不端上来您尝尝?” “荣二?”圣上朝席位下看了许久,终于在远处看到端坐着的荣长宁,蓦然想起荣长宁的母亲当初的永禄最擅做梅花酿,于是摆手叫过李公公:“叫她过来。” “是。” 李公公从殿周绕道荣长宁身边,躬身低声唤到:“荣二小姐,圣上叫您过去说话。” 荣长宁朝殿上望了一眼,见到圣上正看着自己,于是起身跟随李公公上前去,见到圣上不等行礼,便被止住:“坐吧。” 荣长宁愣了下,小心翼翼的跪坐到圣上身旁备好的垫子上,垂头听圣上说话:“你长大了,见朕就像老鼠见了猫。” “母亲在时时常教诲,先君臣后舅甥。” “说起来你小的时候可坐在朕的身上尿湿朕的龙袍,十几年的光景,浮光掠影白驹过隙,你也这么大了。” 听到这,荣长宁大胆的抬头看了眼前这个比父亲稍长的男子,他的笑容即和蔼又不失天子威严,像寻常人家的长辈似的问到:“母亲过世后,你们姐弟三个在侯府之中,生活可得过?” 荣长宁笑了下,十分淡然。叫人看不出她在府上受过了委屈。 好不好过?徐姨娘隔三差五想要算计自己和荣若,招数狠毒又贱滥。想比这些,荣长宁更不希望圣上觉得百宁候府家宅不宁。 于是回到:“多谢圣上挂怀,一切都好。只是最近父亲提起过长宁的婚事。” “婚事?”圣上放下酒盏心中算了算:“长宁今年也有十五了提一提婚事,也应当。” “可母亲……” 话说到这,圣上倒是也明了荣长宁在顾虑什么,随后仰头轻舒了一口气:“三年丧期,那个时候你也年满十八,年纪算不得太小,姑娘家的好说不好听。” 荣长宁看似为难的低下了头:“……” 皇上转眼看向荣长宁:“和舅父说说,长宁心中可有人选?” 听到这句话荣长宁猛然抬头,脸刷的就红了。 皇上见她害羞,大手一摆:“殿中殿外,只要门当户对,舅父自会替你做主,你不必担心。”随后用手指轻敲了下桌面:“先把亲事定下来,就算是守丧也不打紧了。” 听到这,荣长宁抬眼朝席间望去,见到太子旁边的席位上坐着为那个青衫靛袍意气风发的白楚熤,他笑得畅快。 这不禁叫荣长宁想到长姐说过的话,他的官职与朝中威望都比父亲要高。 反正都是要嫁的,于是荣长宁抬出纤细的小手指了指下面的白楚熤,薄唇轻吐一句:“定北大将军,白楚熤。” 圣上朝白楚熤的方向看去,嘴上念叨着:“白楚熤?白氏长房长孙,好啊。他的外祖父是礼部尚书,虽说是将门之后却非鲁夫。如此文武兼备,头角峥嵘,成就必在其父之上。长宁觉得好,朕也觉得甚好。” “只是还要问问大将军的意思。” “不妨,朕做主便是。” 荣长宁敛眸轻笑:“那就全凭圣上做主,长宁静候佳期。” 两壶梅花酿,便换白家长媳的身份,谁说不值呢? 荣长宁也算是得偿所愿。 第二日一早荣长宁并没有等到人来侯府传旨,但她也不急,君子纶言如汗,皇帝舅舅总不会哄骗自己。 就这样安心的跟着长姐到主院去请安,荣芯心中本就不甘,见到荣长宁心中更是不快,便开始故意念叨:“听说徐家表哥昨个又去街上寻了好些新鲜玩意送到绾清院,我和阿蘅愣是连看都没捞着看一眼。” 原以为衡凉来的两位远亲再没有脸面去找荣长宁,哪知道这个阿福还是不死心,一大早就叫人将东西送去绾清院,意在向荣长宁请罪。 荣长宁放下茶盏,荣若一撇嘴:“我二姐可是一个都没收,你要是稀罕就去客房问徐家表哥要呗。” “我倒是不稀罕,只是表哥对二姐实在上心,今天弄些吃的明日弄些玩意,变着花的哄二姐开心,真是叫人羡。纵使做错了什么,也不是不能原谅。一个妾室而已,二姐贤惠些也没什么。” “二姐自然是没你贤惠。”荣若当即张口回怼荣芯:“我见你和徐家表哥也是有说有笑的,你和姨娘一口一个‘徐家家境殷实,与我荣氏为世交’要不你嫁去算了,说起来你与徐家表哥的关系,可比我们姐弟几个近多了。” “你……” 荣芯话没说出来,荣川已经迈进屋子,众人止口起身行礼:“父亲安好。” “都坐吧。”荣川转眼看向荣长宁:“才听你们聊的热闹,在聊些什么?” “回父亲,芯儿妹妹说徐家表哥闯入二姐闺房同下人苟且,算不得什么大事呢。”荣若说着转眼瞥了下荣芯,荣芯当即慌了神:“没有,父亲,芯儿不是这个意思。” 荣若毫不客气的会问:“那你什么意思?” 站在门口的杨管家不顾家中小姐公子正吵着,迈进门慌忙上禀:“侯爷,宫里来人了。” 宫中来人,家里上下慌忙到前厅去迎,只有荣长宁不慌不忙脚步轻徐,见到老太监手上攥着这圣旨,便安静的跪在荣川身后听宣:“百宁候荣川次女荣长宁,勤勉柔顺淑德含章,性姿敏慧敦睦嘉仁,芳龄待嫁,赐予定北大将军白楚熠,允其成婚,成佳人之美结两姓之好。待永禄公主丧满三年,方可成婚,一应事宜交由礼部办理。钦此。” ‘钦此’二字一落,荣长宁的心也算是彻底落了地,荣芯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荣长宁,圣上怎么会亲自赐婚? 荣川接过圣旨好好的捧在手:“快给公公上茶,备席。” “侯爷客气,老奴奉命一出宫门就直接奔侯府来了,这会还得去趟白府,就不多叨扰侯爷了。留步。” 荣川忙掏出事先备好的整整一袋碎银,用不容人推脱的语气说到:“公公有要务在身,我不便强留。小女承蒙公公照拂,沾沾喜气,待小女成婚,定要来喝喜酒。” “呦,侯爷抬举,这可如何使得啊?”老太监一边笑得眼角都出了笑纹,一边不客气的将金锭收进自己的袖口:“那老奴先告辞,侯爷自便。” “杨管家,好好送公公出门。” “是。” “老奴告退。” 荣川转身将圣旨交到荣长宁的手里,心里即是欣慰也是惊慌,因为他不知道那日宫宴上荣长宁到底同圣上说了些什么,今日便一道赐婚圣旨传进了府。 第十三章 私塾 小冬扶起荣长宁,荣长宁见到自己父亲欲言又止的模样,勾起唇角:“父亲安心。”说着荣长宁看向荣芯和荣蘅:“叫人觉得百宁候府家宅不宁,这对我并无好处。不管是父亲惩戒阿若,还是徐家表哥误闯闺房,我都只字未提。只是在和圣上闲聊家常的时候,提到了父亲忧心女儿亲事。” 荣川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暖被的丫鬟为何会昏迷,徐福为何会轻而易举进入绾清院,只要荣川不吭声,为着家中的颜面她都不去多问。 想到这,荣川不禁伸手拍了拍荣长宁的肩膀:“这是一桩好亲事,你母亲泉下有知,定十分欣喜,去祠堂给她上柱香吧。” 荣长宁点点头却不急着离开,回眼看看荣芯:“芯儿说的是,徐家表哥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为人老实家境殷实,想与我荣氏结亲也不是不可。但圣上赐婚皇命难违,我是嫁不得了。芯儿妹妹为人端庄持重,若觉得好,自己嫁去就是。也免衡凉老家的人以为我荣氏食了皇粮不念旧情还忘本。说起来也是远嫁,芯儿若是真想嫁,作为姐姐,我愿意拿出体己钱多多为你置办嫁妆。” 荣长宁这这句话实实的打在荣芯的心坎,后背瞬间生出冷汗,可荣芯却不敢多说什么,眼中不安稍纵即逝,她强笑着对荣长宁说到:“多谢二姐。只是徐家表姑属意的是二姐,可不是我。” 说罢荣芯转身离开,多一刻都不想留。 荣苓像是做梦一样紧抓了抓荣长宁的手,接过她手里的圣旨好好的看上几遍,嘴里嘟囔着:“这下好了,这下你也有着落了。” 荣芯急着将荣长宁被圣上赐婚的消息带回麓笠院,急的连雪水沾湿衣裙都顾不上。倘若荣长宁这个时候用心撺掇,徐家表姑说不准真的会将矛头指向自己。别说远去衡凉,单单是想到这个蠢顿如猪的表哥荣芯便觉得满头油腻。 长姐能嫁太子,二姐能嫁将军,自己可不能就这么被她回摆一道随便嫁了个商贾。想着想着荣芯的眼睛不自觉的发了红,即是害怕又是焦急。 徐家姑母坐在麓笠院抱怨这荣长宁驳了徐福的面子,对着徐姨娘一阵冷嘲热讽,三句不离‘庶出’。徐姨娘原本还好好听着不与回嘴,最后也是忍不住脾气顶了一句:“长姐不是也没别的法子?对我贬低个不停有什么用?若实在有力气朝绾清院使去。” 徐家表姑母听到一向唯唯诺诺的徐姨娘居然和自己顶嘴,着实大吃一惊,将手上玉雕芙蓉的茶盏狠劲拍在案桌上,难以置信的瞪着徐姨娘:“徐云翘,离开衡凉你的翅膀硬了是吧?!敢和我顶嘴了?你别忘了自己是怎么爬到百宁候的床榻上去的。” “……”徐姨娘被塞得敢怒不敢言,一双桃花眼不停的眨巴,最后才挤出一句:“这可是徐家的事,长姐若是有主意可不能吝啬。” 徐家姑母的手段,远比徐姨娘还要卑劣,可荣长宁根本没有给她使出神通的机会。 两人正说着荣芯没头没脑的冲进来跪在徐姨娘的身边:“母亲怎么办?圣上突然赐婚,将荣长宁许给定北大将军白楚熤了,圣上是不是想给荣长宁撑腰了?咱们是不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她还说……还……” 这会荣芯转眼才看到徐家表姑母就坐在那,定了定神,将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徐姨娘问:“还说什么?” 荣芯摇摇头:“也没什么。” 徐家姑母听到这消息也愣住了,看来这次自己彻底白忙活一趟,真不知道自己连年都没有过好是为了什么,自嘲一般的说到:“看起来这荣二我是带不回去了?”徐家姑母抬起丹凤眼瞥着徐姨娘:“大老远跑到皇城来,年都没过上,这次回去可是要被二房三房几个笑死了!” “长姐你别急,或许……” “还‘或许’呢?”徐家姑母彻底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圣上赐婚,定北大将军白楚熤,你是敢冒犯白府还是敢冒犯圣上?!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大老远来替你解心愁,自己还惹一身骚!” 徐姨娘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闷着头紧抓荣芯的手示意她安心。 见到徐姨娘这般怜惜荣芯,徐家姑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愤怒的神情也有所舒缓:“不过我只说阿福要娶侯府的千金,也不曾说过是哪个。芯儿也是侯府千金啊,抛开侯爷这层关系,该叫我声姨母,也是十分亲近了。” 荣芯倒抽了一口气,她果然将目光挪到了自己身上,荣芯狠劲的摇了摇头:“我……我不想离开母亲。” “看样子,你是瞧不上我家阿福了?我可是都还没有嫌弃你是庶女生出来的庶女呢。” 她故意将‘庶女’二字说的很重。尽管叫徐姨娘嗔了心,嘴上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抱着自己的女儿听她继续冷言冷语:“你偏叫我早早到皇城来,怕事情有变,叫我做的我也都做了,现在你是不是该有些说法?” “长姐要什么说法?” “事已至此,荣长宁是娶不得了,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也不咬着嫡出庶出不放你也别嫌衡凉远,徐家家底放在那,准保芯儿一生富足。我就当是吃些亏吧。” “姑母吃亏?我是侯府千金,就算不高嫁也不能……” 徐姨娘暗地里狠狠拽了下荣芯示意她别再说下去:“胡说什么?!” 而后笑吟吟的看向下面的徐家表姑:“长姐,这件事还是侯爷做主。” “哦,荣长宁的事就你做主,换到你的女儿就要你家侯爷做主?合着你这枕边打算东西一起吹啊?” “……” “我话说到这,你仔细着办吧。”说完徐家表姑斜眼看着荣芯:“丫头,进我徐家的门,算不得你亏。” 而后便起身离开了,留下荣芯握着徐姨娘的手:“怎么办?母亲,荣长宁也说要我嫁给徐福那个傻子。她赴一场宫宴就被圣上赐婚,她若是急了会不会又去求一道圣旨将我随便嫁给什么傻子乞丐?” “不会的。”徐姨娘抱着荣芯;“不会,圣上不过是念及她那个死娘才赐婚给她。芯儿安心。” “可……可表姑母说要我跟她回衡凉,怎么办?” “不打紧,芯儿不怕,母亲绝不会叫她逼着你嫁去衡凉的。她也不过是那些招数,咱们都摸得一清二楚,等你父亲来了,我去和他说。” 荣芯这才安心的擦干眼泪。 一道圣旨算乱了麓笠院,还没等荣长宁做些什么他们便自己乱了神。荣若时不时到徐福面前说些荣芯的好话,荣长宁则时不时去探望一下远道来的表姑母,吓得徐姨娘和荣芯直发冷汗不得安生。 荣长宁嫁不得徐福,徐家表姑母的眼睛就瞟上了荣芯,她要的只是自己的体面,可不管徐姨娘到底愿不愿意。 荣芯苦苦祈求父亲,徐姨娘也跟着到主院去哭,闹着却也不敢闹得太大声。 原本强留徐家姑母的徐姨娘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徐福闯进绾清院的事,他们更是不敢一味抓着不放。 若是徐家表姑被逼得急了都出事实反咬一口谁都捞不着好处。 主院里徐姨娘正悲悲戚戚的哭着,杨管家便带着个包袱进门:“侯爷,二小姐说明日岳大人家的私塾就要开了,就算快要出正月天气也十分寒凉,做了个垫子给小公子,叫拿来给侯爷看过了再送去麓笠院。” 若是放在人后徐姨娘早把这东西扔的远远的,可荣长宁就是送到了父亲面前,让徐姨娘栽赃都找不到机会。 最后,徐姨娘哭得晕了,这件事倒也不再提。荣川只设宴邀徐家表姑一叙,畅谈许久,承诺出面替徐福到皇城里有头脸的人家提亲,这才作罢。 荣长宁听着小冬说完这些事,淡然的翻着温习过的书,小心翼翼的收到书箱里,好像早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似的。 明日岳大人家的私塾便要开了,荣长宁要陪着荣若去听。 小冬跪坐在旁边看着自家小姐多宝贝似的将这些书收起来:“明日到了岳大人家说不准会碰上姑爷。” 提到白楚熤,荣长宁的脸上没有闪过女儿家该有的羞涩,但心里也会想这位将军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会说些什么,而他对于圣上赐婚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荣长宁怎么也不会想到,白楚熤接到圣旨的时候紧刻着眉头,像是狠狠的被为难过了一样。 就在赐婚的圣旨送到百宁候府的同一天,传旨的太监也走了趟白府,白楚熤跪在地上抿紧了双唇抬手接过圣旨,起身拱手送走宣旨公公忧心忡忡的回到竹苑。 白楚熤的祖母——应国夫人,就坐在竹苑等着他。见了白楚熤,伸手接过他手上的圣旨仔仔细细的看上了一遍,嘴里嘟囔到:“百宁候府次女……这荣家老二也算是门当户对。” 抬眼见白楚熤并不情缘的样子,不禁问了句:“你似乎对荣家二姑娘的印象不是很好?” 白楚熤跪坐到祖母对面:“见过两次,也并非印象不好。” 第十四章 不退(一) “这样啊。”应国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愁闷不解的白楚熤:“是因为两面之缘,她便倾慕于我孙儿,于是去求圣上赐婚。但我孙儿呢,志不在此?” 白楚熤堂堂八尺身,被祖母轻点几句竟也会变得羞涩:“祖母又拿我说笑,哪有女儿家去圣上面前亲自求这件事的?” “岳楚儿这孩子……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白头霜鬓的应国夫人慈爱的望着白楚熤,希望他能从自己的话中听出些什么,可白楚熤却不明白期间深意,只说到:“我曾允诺过楚儿表妹,北塞凯旋便请祖母去岳家提亲,可圣上突然赐婚,实在出乎意料。这消息若是被楚儿知道了,该觉得是我负了她。” 应国夫人摇晃着手上茶盏轻舒一口气:“那你想怎么办呢?你要抗旨吗?” 白楚熤端坐于下:“白氏满门效忠皇权,抗旨等不忠不孝之举孙儿不会做的。” “你大了,很多事不用祖母替你拿主意你便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荣二我是没见过,侯门贵女,也应该差不了哪去。你呀也别急着不愿意,不妨先去看看这姑娘是个什么模样,许多事情都是摸不准的。” 外面的人掀开帘子端着火盆进来放到应国夫人身侧,应国夫人看里面的火星,端起手旁的茶盏轻轻咽下一口:“她不是还要守丧一年?你若是实在有什么想法也先在心里先压一压,不急于一时半刻。更不能叫人觉得咱们白府居功自傲,眼中容不得人。” “祖母放心,孙儿会妥帖行事。” 应国夫人眼皮微垂,看着十分倦怠,扶着杖头雕麒麟的拐杖从位置上站起来:“北塞这一趟,你倒是沉稳了许多,祖母也就放心了。行了,祖母回去午睡。” 老太太行至门前,帘子刚掀开冷风钻进屋子扑在白楚熤的脸上。 荣家二姑娘,那个衣衫单薄站在百宁候府后门噙着泪花的姑娘。 那个姑娘看起来对什么都淡淡的,白楚熤不觉得荣长宁会去求圣上赐婚,大抵是圣上照着永禄公主的面子,想要给她指个好归宿吧? 寒春二月,风打霜淋,荣长宁备好了书箱准备同荣若一起去岳府,临行至门前还没踏上马车,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一句许久未闻的:“长宁!” 荣长宁回头看,来人刚好从马上跳下来,他急喘着气,神色柔和宛若秋水一般的看着荣长宁,彬彬有礼的颔首:“长宁。” 荣长宁也回笑了下,露出一口贝齿行礼:“离怨哥哥。” 离怨轻喘着气,似乎忘记荣长宁刚被赐婚,只顾着因为再相见而高兴,勾起唇角笑了下:“原本昨日就该到府上的,有些事耽搁了。” “离怨哥哥一路奔波,今日在府上歇歇,明日再同我们去岳家私塾吧。” 离怨赶忙摇头:“一两日的路程,有什么累的?年后第一课,我可不想落下。” 荣若带着随从迈出府门,见到离怨先是大喜,又见他离二姐老近,掩着自己的嘴巴轻咳了两声。 荣长宁听了回过神,朝后退了半步,离怨也想起来此刻的荣长宁已经不仅仅是当初那个跟着自己在月华树下乱跑的小丫头了,她还是白氏长房的准媳妇。 “我原本……” 离怨想说自己原本想叫父亲年后到百宁候府提亲的,还没说出口便别荣若打断:“离怨哥哥!” 荣长宁明白他的心思,但也不得不转身上车,尽量叫自己显得决绝些。 小冬上车,手上还拿着个纸包,坐到荣长宁身旁将纸包递给她:“小姐,离公子叫给您的,栗子糖。” 荣长宁垂眼接过纸包,打开直接塞到嘴里一颗,一股甘甜萦绕在嘴里。 “离公子应该是知道了圣上赐婚的事。” “嗯。”想着刚刚离怨神色那般不自然,荣长宁便猜想到了。 见荣长宁面无表情不知是喜是忧,小冬便也不多说话,安静的坐在一旁。 岳府门口岳家公子岳庸之早早来迎,文质彬彬的站在那浑身透着书卷气,像是被书香浸透了骨髓一样。 见到荣若先揖手作礼:“庸之恭候多时,就等世子爷荣家姐姐还有离家哥哥了。” 说完咧嘴一笑,荣若毫不客气的同岳家公子勾着肩膀朝里走:“我看你是想见我二姐,我可告诉你,这会别瞎看,我二姐许人家了。你表哥,白楚熤!” 岳庸之不禁脸红抬手指着荣若:“你这张嘴,只是许久不见,我来迎迎。别说得我像个浪荡子似的。圣上下旨第二日,表哥便到府上来了,我能不知道吗?” “大将军今日是不是也来啊?” 岳庸伸手拉住荣若小声问一句:“离家哥哥年前不是说要到侯府提亲的吗?” 荣若无奈的摇摇头:“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荣长宁眼看两人走远,心里清楚荣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就也不急着跟上前去,带着小冬熟门熟路的朝里走,离怨也不言不语伴在她身旁。 走到回廊深处刚到拐角,一个面容可爱身量娇小的小丫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巴着,雪白毛领子拥簇在脸庞,天真活泼的蹦蹦哒哒窜出来。 荣长宁还没看清她的样子,只知道是个粉红色的小团子撞到了自己身上,连带着自己也没站稳,被离怨一把提起稳稳的站在他身边。 “诶呦!”小冬惊呼一声:“这是谁家的小姐走路怎么不看着点?” 荣长宁抬眼,只见到一只大手将地上的小丫头扶起来,那双手臂上是靛蓝色的袖口,这人身上还披着御赐的玄狐大氅。再朝上看,是那双干净的眼睛。 这人正是荣长宁的未婚夫婿白楚熤。 四目交接,荣长宁垂下眼睛先行礼:“见过大将军。” 白楚熤的脸上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抬眼看过荣长宁身后的离怨,随后回礼:“荣二小姐。” “你就是楚哥哥未过门的妻子啊。”刚被扶起来的小丫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荣长宁,对白楚熤的称呼也是毫不避讳:“我是岳楚儿,刚刚过去的是我同胞哥哥。” 说着小手一抬指了下远去的岳庸之。 母亲在的时候早早便把姐弟三个送去岳府念书,荣若和岳家公子也是自小的交情,可这位岳楚儿实在是不曾见过。 “这位是……”岳楚儿一下将目光引到离怨身上:“是荣家哥哥吗?看起来和荣姐姐很是亲昵呢。” 这句话说得叫荣长宁脸上有些不好看,但也只是笑笑回答:“家父故交北浔离家公子,离怨。” “北浔离家?”岳楚儿还想问些什么,荣长宁却不给她机会,轻轻颔首说了句:“时候不早,还是别叫夫子等久了的好。” 说完也不再多逗留,追着荣若先行离开。 “岳楚儿,白楚熤,听名字两个人的关系就非比寻常。”离怨看似无意的提醒着,荣长宁却只是笑笑佯装糊涂:“表兄妹的名字,倒是不需要避讳些什么。 相比岳楚儿,荣长宁确实显得寡言少语叫人琢磨不透。 站在白楚熤一旁的岳楚儿面不改色施施然道:“桃叶映红花,无风自婀娜。从前总听人说百宁候府荣二小姐宛若人中仙,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凡响。我都能想象到,楚哥哥与她夫妻执手温情脉脉的样子。” 岳楚儿话锋一转,声音显得有些苍凉,还轻叹了口气,让人一听便能听出她的心里有多失望。 白楚熤算是将她的话听到了心里去,闷不吭声的跟着岳楚儿身后,心里还揣测着荣长宁身旁的男子是不是她心悦之人,或许她也同自己一样心有所属,也是被这一刀圣旨阻断了情意。 远处荣芯看清了这一切,暗自和荣蘅嘟囔了句:“怎么感觉这大将军和岳楚儿的关系非同一般呢?看着不太像是普通的兄妹。” “像不像是兄妹,与姐姐何干呢?”荣蘅小声小气的说了这一句,荣芯听了瞬间觉得不大畅快,和徐姨娘一样转头怒视自己的弟弟:“你到底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荣蘅慌张的抿起嘴,闷头朝前走。 室外寒风砭骨,屋子里也没有多暖和。按照夫子说的:寒能磨志。 坐在前边的岳楚儿冷得不停搓手指,白楚熤见了将自己的大氅接下来丢给她。坐在案前的人皆无心写字,看看白楚熤又看看荣长宁。 而荣长宁就安静的静坐于荣若身后,纵使戒尺落在荣若的掌心上也是岿然不动稳如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听着弟弟挨打。 一旁的岳楚儿可是吓得不轻,每每夫子拎着戒尺走到白楚熤和岳庸之面前她都紧张得像是只小兔子。 除了荣若和荣长宁,所有人都各怀所思不好好听讲。 只是白楚熤朝岳楚儿丢了个大氅,气氛便叫人觉得足够微妙。 直到下学人尽散去,荣若被夫子留下来背书,荣长宁和离怨小冬提着书箱等在外面等着,下手紧握手炉一刻也不敢离开。 岳庸之见了凑到跟前来:“荣家姐姐,离公子。” 第十五章 不退(二) 荣长宁回头见到人微微颔首:“岳公子。” “阿若不好学,被留下了?” 荣长宁面露惭愧:“阿若愚钝,旁人念过一遍的他总得念上几遍才行,好在夫子耐心。” “这风凉,荣家姐姐不如和离公子移步前堂喝茶暖身,等阿若这了事再一同回去?” “不了,你去忙着,我在这等就好。” 岳庸之四处打量了下,见周遭没有什么人才和荣长宁说到:“自小表哥和小妹的关系就要好些,今日的事,还请荣家姐姐不要见怪。” 荣长宁当是什么事,原是要和自己解释这些,荣长宁嘴角微扬示意人安心:“不妨事。” “荣二小姐为人果真大度。” 随着声音抬眼,便见白楚熤当当正正的站在道中间,双眼只看荣长宁。 岳庸之明了他这是有话要说,于是留下一句:“表哥来了,那我就回去温书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不多叨扰此二人讲话。 荣长宁眼看着白楚熤板着张脸,身上带着战场之上抵住千军万马的气势一步步逼近自己,叫人止不住心中发慌。 但荣长宁依旧强装淡然唤了句:“大将军。” 他转眼看看离怨,又对荣长宁说到:“想世子该有一阵子才能出来,二小姐既不喝茶,可否赏脸到后院走走?” 荣长宁转身叮嘱小冬:“你在这等世子,若是我回来的晚些便叫他去找岳家公子喝茶聊天。” “诶。” “大将军请带路。” 长廊深深,曲意绵长。走在他的身侧,荣长宁竟觉得十分安心。也叫荣长宁不禁想起,刚刚白楚熤扶起岳楚儿时的浅浅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深深情义。 或许他想说的话正与岳楚儿有关。 两个算不得熟识的人,也是不知道这话茬要从何说起,走出去好远白楚熤才开口说话:“我本是粗野之人,夫子说的东西大半不能领悟,百宁候上知天下晓地,圣上赐婚也是委屈了荣二小姐。” 荣长宁不吃这一套恭维,客气的回到:“白氏长房世代忠将,将军外祖岳家更是书香门第,人人都说将军文武兼备,是长宁高攀了。” 说到这白楚熤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荣长宁:“我见荣二小姐坦荡非常,也不左弯右绕,男婚女嫁当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圣上赐婚更是皇恩浩荡,但我以为更要两情相悦。” 话不用说的太深,荣长宁便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直接问到:“你想退婚?” 白楚熤没想到荣长宁竟这般直接,神情显得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语塞。沉吟许久才说到:“不过两面之缘,想必荣二小姐对我也没有什么情分在吧?看那位离家公子也是英俊无双,不如你我二人彼此成全……” “不能。”荣长宁用母庸质疑的态度回答,并且打断了白楚熤的话,态度听上去比北塞铁骑还要强势几分。 这是荣长宁费尽心思求来的,她怎么可以拱手让出去? 为了自己今后的地位,荣若顺利承袭爵位,长姐顺利踏进东宫,荣长宁是绝对不会放下白家这颗大树。 但荣长宁并不想将这些讲与白楚熤听,只说到:“圣上赐婚,任是我父亲也不能随意驳了去。” “你……难道你不在乎离家公子?” “将军多虑了,离家哥哥与我自小结识,亲兄妹一般的情分,怎能与儿女之情混为一谈?” “好。”白楚熤点点头:“君子坦荡荡,荣二小姐冰雪聪明,应该不难看出我与楚儿表妹情投意合,强拆鸳鸯强人所难,可非君子所为。” “君子?”荣长宁突然冷笑了下小脸寒若冰霜,她告诉白楚熤:“将军错了,长宁一介女流,并非君子。” 她决绝的样子仿佛与百宁侯府后门那个楚楚可怜的丫头不是一个人,白楚熤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荣长宁停住脚步回头仰视白楚熤,小脸微侧真心实意的对白楚熤说了句:“我不会去退婚的,想必白将军也不会抗旨。刚才在连廊,我便明白将军与岳家小妹的心思,若是将军想留小妹在身旁,我荣长宁也不是不能容人,任由将军八抬大轿将她风风光光抬进白府就是了。” 见白楚熤还是峻眉不展,荣长宁眉目舒展朱唇轻启:“将军不明白?” 白楚熤摇摇头,荣长宁也只好明了的告诉他:“长宁做得了良善大度的贤妻。将军的后院想要放谁就放谁,都不打紧。” “哪怕是我的心里没有你?” “只要人前我是白夫人,人后将军宠谁爱谁在意谁,长宁都无异议。”荣长宁轻舒了一口气:“将军没别的事,长宁就先回了。长宁要守丧一年,若是将军等不及,先迎岳家小妹进门也可以,圣上那里我会去说明。” 说完荣长宁不给白楚熤回话的机会,转身离去。 明明看起来那般娇弱一个人,说起话来总这般不容人抗拒。她只要做‘白夫人’? 侯府贵女,哪里会愁找不到情投意合门当户对的好夫婿?难道她心中没有那个叫离怨的男人?这不禁叫白楚熤感到奇怪。 今日一见,荣长宁的心里也算是多了几分底,若想与白楚熤过过寻常夫妻的日子算是难了,不过相敬如宾总该是可以的。 他喜欢谁想留谁,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即便这场婚姻里没有情投意合又怎样?当初母亲与父亲不是也情投意合?母亲还去求先帝赐婚。 到头来这情分不也是没留住几年?父亲还是扛不住徐姨娘的情意绵绵,执意纳了妾。 母亲耐不住父亲软磨硬泡,为着家宅安宁,还是应了。 情分? 在荣长宁的眼里,情分可最不值钱了,所以她根本就不在乎白楚熤心里有没有自己。这便是白楚熤不懂她的地方。 荣长宁神情淡漠的带着荣若迈出岳府打算回家去,离怨见她不像来时那般明朗,便也不多问白大将军到底同她说了些什么,荣若想问,也是被离怨给拉住,同他摇了摇头。 侯府的大车穿过长街,荣长宁闭目听着外面的吆喝,没一会便到了侯府门前。下车进门走出没几步,长姐院里的毓姑姑匆匆走到荣长宁面前:“二小姐离家公子,你们可回来了,后院出事了。” 想着长姐今日进宫,荣长宁生怕是她的院子里出事,抬眼便问:“什么事?” “是衡凉来的徐家公子,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浑身抽搐,大夫来了诊了好一会都没有诊好。嘴里已经开始吐白沫了,大夫又说人可能救不回来了。” 荣长宁回眼和离怨对视一眼,听姑姑所描述的,应该是中毒的迹象。而目前侯府中,最精通毒术的非离怨莫属。 “那是衡凉老家来的表哥,离怨哥哥,救人要紧。” 听到荣长宁这样一番嘱托,离怨二话不说由着毓姑姑在前带路到客房去查探病人。 荣长宁跟在身后,脚步急切,不管这到底是不是徐姨娘两姐妹的什么阴谋,人总归不能在侯府出事。 还没迈进门槛,荣长宁就听到里面徐家的姑母不停的啜泣,泪珠像雨一样往下掉。看起来也是可怜兮兮,却不像徐姨娘哭得那般虚伪。 见到离怨来了,荣川的心也松口气安慰到:“这是北浔离家的公子,离家最擅制毒解毒,表姐先且宽心。” “我如何宽心?你的蘅儿变成这个样子你宽得了心吗?” 荣长宁行礼后绕过他们,站在离怨身旁,眼看着他从大夫的医箱里抽出一根银针浅浅刺进了徐福咽喉下方,查看一番徐徐放下银针,离怨掏出腰间的钥匙递给小冬转头:“还烦小冬跑一趟,我带来的药箱里有一个拇指大小绿色的药瓶,速速带过来给我。” 小冬接过钥匙:“是。” 转而对荣长宁说到:“不算什么大事,应该是误食了罗刹心,拖得久些多遭了些罪。” “罗刹心?是什么?”荣长宁一脸茫然的看着离怨:“闻所未闻。” “是生在暗处的一种野果,并非多难得,北郊山上就有。你久居后院闻所未闻也属正常。幸而咱们回来的早,我带来的药可解百草之毒,水化半粒喝下就没事了。” “野外的东西,不会无端跑到侯府里来。”说着荣长宁转眼看向父亲,荣川却斜眼瞪了下荣长宁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站在一旁的徐姨娘听着身旁的丫鬟在耳边说了些什么,眼中当即闪过一丝不安,趁着人都不注意转头出了门。 徐家表姑一听荣长宁的话忙晃过神来:“对,北郊的东西怎么会在城里?一定是有人送进来,给我儿下毒!要毒死我儿!” 见父亲刚刚的神色,想必他也猜到了后院有人动了手脚,荣长宁见徐姨娘出门心中只觉隐隐不安。 不容多琢磨,荣长宁赶紧对父亲说到:“下毒的人应该还在府上。未免有心人祸水东引,还请父亲叫徐管家把绾清院晨熙斋院子里的人都叫出来等着问话,按照名册上点,一个都不许少。凡是躲藏畏逃者,先杖打三十再绑来问话。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第十六章 不安 荣长宁的魄力超乎徐家姑母的想象,但这样的作为她很是赞同,荣川也不能说不,只好差徐管家去各院清人。 麓笠院的姚姑姑就站在外面,看到绾清院晨熙斋门前站了一水的人,只得转身回去另寻他法。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徐福终于清醒了。荣长宁却还在客房里等,荣川也不知道她在等些什么,就是稳稳的坐在这喝茶和离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不肯离开。 终于,荣长宁等到徐姨娘怒气冲冲的进门,身后的姚姑姑还提着一个半大的丫头。荣长宁细里瞧,竟是荣芯身边的丫鬟绿笙。 还没等别人问什么,徐姨娘已经扑到荣川膝下:“侯爷,是我认认不清,请侯爷责罚。” 荣川一双大手拎起地上的徐姨娘:“起来。” 随后指着后面的丫鬟:“你不是芯儿身边的绿笙?” “是……”跪在地上的丫鬟双肩微抖不敢大声喘气。姚姑姑伸手将一个巴掌大的小瓶递到荣川面前:“侯爷容禀,这丫头是伺候四小姐洗脸的,奴婢在她的房中搜罗了这么一瓶东西。” 荣川将手上的瓷瓶递到离怨面前,离怨接过开瓶嗅了嗅:“是罗刹心提炼出来的汁水。” 正在床榻边给徐福擦去脸上脏东西的徐家姑母听了,歪歪扭扭的从帷帐里冲了出来伸手就打在了绿笙的脸上,回头还不忘赏徐姨娘一巴掌:“贱人!你们谋和起来害我儿!现在你要干什么?带着人来,将所有罪行都推到一个下人的头上吗?!” “表姐。”荣川一抬眼,怒气直逼徐家表姑:“这是百宁候府!” 她一眼看穿自己妹妹手脚不干净,却忘记了这里已经不是衡凉徐府,而是皇城里的百宁候府。徐云翘是自己的庶妹,却也是百宁候府高高抬起的贵妾。 徐姨娘捂着自己的脸,鼻尖一酸眼泪瞬间流下:“侯爷莫怪长姐,若是放在蘅儿身上我也一样会被冲昏了头。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了这样的歪心思,就连芯儿都毫不知情!” 听到这荣长宁忍不住插了句:“徐姨娘这话说出来父亲可以信,我也可以信,但若想叫人信服,也不能单凭您三言两语不是?这样打发了表姑母,日后回了衡凉老家计较起来,实在伤和气。” “是我……”绿笙刚说出这句话荣长宁便追问了句:“谁指使你?” 姚姑姑目光凌厉的看着绿笙:“绿笙,都到了这,你就老老实实的交代。” 荣长宁端着茶盏静静的看这个绿笙,等她解释。 “是我!无人指使!”绿笙叩在地上不敢抬头面对众人,闷着头说到:“自打二小姐被赐婚,这位徐公子便转头求娶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舍不得侯爷姨娘远去衡凉,日日以泪洗面寝食难安,多次去求侯爷做主,侯爷也是无动于衷模棱两可。小姐待奴婢亲如姐妹,奴婢见不得小姐忧心难过。于是……奴婢到府外寻得这药,想一解小姐忧心。” 听到这荣长宁冷笑了下:“你倒是忠仆,心心念念只有你家小姐,可将百宁候府的声名放在眼里?” “侯爷,是我认人不清。”徐姨娘抓住荣川的衣角说到:“我已经把芯儿锁在院子里,若是长姐还有疑问,可随时提人去问!” “姨娘上次认人不清,烧了我我侯府祠堂差点要了阿若的命。这次姨娘又认人不清,差点害了表哥的命,污糟了侯府的名声。不知道姨娘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擦得亮啊?” 没等荣川发火叫荣长宁闭嘴,徐姨娘便抢先说了句:“长宁说的是,主母过世妾身掌家总是弄得一团糟,这次侯爷就收了管家权,处置这丫头给长姐一个交代。” “侯爷如何处置都不打紧,绿笙只有一句,为了小姐,我死而无悔。” 绿笙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徐姨娘也是一副任由打骂的可怜相。他们把麓笠院的主子摘得一干二净,顶多就是个御下不严之罪,荣长宁心里便明了,事情到底是要这么囫囵吞枣的过去了,于是拿起手炉起身准备要走。 荣长宁站到荣川面前行礼:“父亲,既然事情查清,女儿也不多留,该回去温书了。” 荣川抬眼看看荣长宁摆手示意她回去。 离怨紧紧跟在荣长宁身后,朝荣川行礼转身也跟了出去,等到走远些离怨才叫到:“长宁,刚刚叫盘问的时候,你独独漏掉了麓笠院。” “离怨哥哥觉得这事蹊跷?和麓笠院有关?” “事发突然,徐姨娘是在我说徐福中毒后才离开的。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对徐福下手,但那时应该该知道是谁做的了,所以她赶紧去找替死鬼。她这人无利不起早又唯恐天下不乱,动手的人若是和麓笠院无关,她才懒得费那个心思。” 荣长宁轻叹了口气言语舒徐的对离怨说:“我比任何人都不想徐云翘好过,可总归是要顾及侯府名声,谋杀这样的大事传出去,侯府的儿子女儿要怎样做人?即便长姐依然能迈进东宫,也不免叫人诟病。只要把我和阿若长姐的院子按住,不叫徐姨娘有栽赃的机会,给她口喘气的机会也不是不行。” 离怨转头神情似乎有些惊诧,转而微微一笑:“长宁真是长大了。” “得亏今日来的是离怨哥哥,丢脸也不算丢在了外面。” “我原本是想叫父亲来拜访。”离怨笑笑却难掩神伤:“只是他要去长情谷采药,脱不开身。” “叫离叔叔看到咱们家这后院一团糟还不笑掉了牙?” “怎么会?” 荣长宁握着手炉不语,心里八成揣测到了离怨对自己的情深意长,即便自己一直都拿离怨当兄长,却也不免觉得辜负人心。 只听到身旁的人念到:“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打荣长宁记事开始,离怨便时常抱着她念这首‘凤求凰’,五岁的时候便熟烂于心了,顺着他那句朝下念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佳人难遇,日后离怨哥哥若是遇上了,得学司马,切莫错过。” “若是遇不到,我也不愿蹉跎岁月。”离怨转头看着荣长宁含春黛眉:“你放心,不管是否遇上,只要长宁有求离怨必应。若是日后发现自己所托非人,我可不管他是个什么大将军,身后自有离怨哥哥给你托底。” 他将心底话说得像是玩笑,不管荣长宁笑没笑,他是会心的笑了出来,并且一路送长宁回了绾清院。 打小的情义,离怨到底比旁人更懂荣长宁。 再去岳家私塾的路上,离怨听荣若说荣长宁赴宫宴被赐婚,课堂上就已经失意许久,心里也想到这件事多半是荣长宁开的口,刚刚见到后院情形离怨倒是也不奇怪荣长宁为何会有此作为了。 她这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既要防着暗箭又要顾及侯府颜面,他的小长宁也怎么可能不长大? 离怨没有留在绾清院喝盏热茶,眼看着荣长宁进门才转身朝自己常住的明斋去,半路上远远瞧见气势汹汹的徐姨娘朝麓笠院的方向走,再没有刚刚那副柔弱模。想必也是处置过了那个替死鬼急着回去呢。 一进院子徐姨娘便使唤身边姚姑姑:“开锁。” 推开门见到荣芯二话不说先狠狠的煽了一巴掌在她脸上:“蠢货!” 荣芯被这一掌打歪了头,捂着自己的脸噙着泪花:“母亲……” “竟然在自家后院动气手来,出了意外你死也就算了,你弟弟也要被你害死了!” “谁知道离家的人今日就到了?”荣芯跪在地上闷头说着:“若不是他来了,徐福今日就死了!我也就不用担心被嫁去衡凉,不然的话母亲还有其他办法吗?还是母亲要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堂堂侯府千金嫁给那个傻子?!”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只知道下手连条后路都不曾留给自己。” “栽赃给荣长宁不就不好了?” “那你倒是早早将人收买好啊?人家一回来听到风声即刻把自己的院子封闭起来,人都聚在一起晾在院中间,姚姑姑想去栽赃都没找到机会。蠢顿至极!” 徐姨娘极少有对荣芯发这么大火气的时候,吓得荣芯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只顾着啜泣。 “哭哭哭哭!”徐姨娘狠劲的拍了两下桌案:“你除了哭还知道什么?” “母亲……”荣芯抬起那双和徐姨娘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父亲会不会问罪?” 她楚楚可人的模样,叫人有火气也不舍得发出来,只得安慰到:“绿笙已经替你顶罪了。” “绿笙?那她会不会说出去?会不会被荣长宁问出什么破绽来?” “安好你的心吧。”徐姨娘即是不耐烦又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绿笙家里五口人的性命都在我手里攥着,就算是死也不会扯出你来。” “那女儿就安心了。”荣芯起身跪坐到徐姨娘身旁,抬手给自己母亲倒茶,都不问一嘴替她顶罪的绿笙怎样了,只顾着嘟囔:“女儿心里十分害怕。就怕自己被嫁去衡凉,不能守在母亲身旁尽孝。” “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做事不周全且不说了,怎么可以在府上对徐福下手?再者说,百宁候府的女儿嫁去徐家本就是低嫁,上次徐福又在绾清院闹成了那样,你父亲怎么可能再把家中的女儿嫁给他?” 第十七章 夜长梦多 荣芯抽出鹅黄色的帕子擦干净自己的眼泪:“女儿知道父亲没有这个心思,可表姑母总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想想她先前打算用在荣长宁身上的卑贱手段,毁人名节招招致命,女儿便不由得心惊胆战。” 说罢荣芯递过一盏茶,徐姨娘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口气将茶盏握在手里:“罢了。你还是年纪小,以后做事谋定而后动。动手之前和为娘议上一议,也不至于这般惊心动魄。” “芯儿知道了。”荣芯一边给徐姨娘按着腿突然想到什么问到:“母亲,荣长宁会不会猜到是我做的?” “她?”徐姨娘眼眸一转看向自己女儿细里合计一会,想到荣长宁先开始并没有叫人封锁麓笠院,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或许荣长宁是知道的,只是顾着侯府颜面才没有当着徐家人的面前发作……”说到这荣芯突然倒抽一口冷气:“若是荣长宁暗地里提了人,等着徐家表姑母离开严刑拷问……保不齐她受不住刑不顾家人死活啊。” “依着道理,绿笙铁定是活不成的。你可还用过什么人?” 荣芯语气笃定的说:“只有绿笙。” “做事的时候可被人瞧见了?” “绿笙说没人瞧见。” 徐姨娘慌忙起身揪着荣芯衣袖:“芯儿,这事可不能弄个大概,瞧见了就是瞧见了,没有就是没有。” “这我怎么知道啊,也不是我去的客房。就算是见到……”荣芯突然反映过来:“只要我一口咬死,那就是绿笙自己做的。” “也是。可你这么一说,我总觉得夜长梦多安不下。人心难测,保不齐那小蹄子真是六亲不认的。”徐姨娘倚到一旁的软垫上:“只有绿笙死了,才能彻底睡得安稳。我走的时候绿笙只是被绑好了送去柴房,如何处置还要等徐福清醒了才有决断。” 荣芯的小脸瞬间失了颜色,心里像是有鼓在捣急切焦灼也不安。 徐姨娘想了好一会,嘱咐到荣苓:“你晚上去给你父亲送一盅汤赔罪,就说你御下不严罪责深重,旁敲侧击的打探打探。剩下的……交给为娘去做。” 荣芯这才安心的点头:“好。” 夜幕徐徐而至,荣芯听着徐姨娘的话叫人煮了汤送去给荣川,一路上止不住朝柴房的方向多瞥了几眼,而柴房那边一片死寂,一点声音都没有。 荣芯这才放下心朝主院走去,刚一进门还不等放下汤盅,就见到离怨也坐在案边与父亲下棋,这叫荣芯心中生出些许忐忑,先招呼了一声:“父亲,离怨哥哥。” 离怨抬眼瞥见荣芯转头对荣川说到:“荣叔叔,夜将深,要么我先回去?您早些歇息?” 荣川大手一摆:“这怎么行?胜负未分,不能走。” 说着荣川抬眼见到了荣芯,转而对离怨说了句:“你也不用避讳,安生在这陪我下棋。” “我见芯儿妹妹是带了东西来的。” 荣芯转眼看看丫鬟手里捧着的汤盅抬眼笑到:“刚好离怨哥哥也在,尝尝芯儿的手艺多多指点。” “指点倒是谈不上。”离怨客气的颔首:“说起来,长宁妹妹的厨艺可是快要赶得上府上的厨娘了,晌午的时候我和荣若去她院子里蹭吃,真是一饱口福。谁能将长宁妹妹娶回去,可真不知道修了几世的福气。芯儿妹妹倒是可以与她论一论这汤羹中的玄奥。” “是吗?”荣川神色稍显惊诧:“年前你叫人给长宁送了坛雪梅,长宁分了我两碟来,我还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也就是你和阿若,她都不曾亲手为我这个父亲做羹汤。” 荣川的笑中带着些许嫉妒,这叫荣芯觉得有些黯然,论相貌才情女工还是什么,荣芯自认为不比荣长宁差,可自己就端着东西送到父亲跟前,父亲却还想着她。 荣芯却也挑不出离怨说错了什么,只能笑着接过丫鬟手上的东西放到一旁,舀出两碗递到棋盘边上:“二姐在咱们姐弟中最是出挑,我也只能是照着葫芦画瓢,离怨哥哥可不能嫌弃。” “哪里的话。” 相比离怨看似无意的一番话,荣芯更在意的离怨与父亲下了多久的棋,和父亲说过了什么,他是否看出了什么破绽。 越想心里越是觉得不安,但见父亲看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异样的神色,便安静的坐在那,以陪父亲说话为由消耗时辰。 第二日曙色灰白,还未曾破晓,便有人奔走在院子里喊:“绿笙自尽了!绿笙自尽了!” 柴房里的绿笙就躺在地上额头上留下干涸的血迹,手上的绳子还牢牢的绑着。捡柴火的小厮都没睡醒,脑子里正冒懵一进来就被这样的情形吓到清醒,整个侯府呼喊着,还是姚姑姑叫他噤了声。 荣长宁起身刚坐到妆台前,丫鬟端来洗脸水,小冬便说到:“小姐,绿笙没了。” 荣长宁看看铜镜中的自己:“没就没了吧。” “咱们再想等着徐家人走后审问,不得行了。” “徐云翘自然不会给我这机会,只可惜了一条人命。徐福醒了吗?” “早上离家公子亲自去照料,这会已经能起来吃饭了,听那边的人说徐家姑奶奶已叫人收拾行礼准备走了。” “路上颠簸一个月好容易到了皇城,我当他会在府上赖个一年半载的。” 原本徐家表姑是准备在皇城多待些时日,可徐福这一番折腾她也是吓破了胆。她自知先后得罪绾清院和麓笠院,不会落下安生。这里到底是荣家的府邸,就算真的把徐福折腾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还是会齐心协力将这事含糊过去。 昨日的绿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自己所求实在无望,徐家表姑母的心里也明了,百宁候府真是住不得了。 也是自己利欲熏心把一切想的太好,实际上,不过是徐姨娘为了给荣长宁添堵,将自己摆划了一通。 这一次,无论荣川多客套,徐家表姑都不再留了。 荣长宁也多多客套,带着荣若跟随父亲一路将人送到城外。 悠悠奉江边,荣长宁站在冷风中望着大车远去。身旁荣若叹了句;“可算是离开了。” 荣长宁对他摇了摇头:“你小声些,别被父亲听到。” “摸不准父亲也跟我想的一样。”荣若盯着头上的狐皮帽,一脸无辜的憋着笑最后实在憋不住:“二姐你说她大老远跑皇城一趟是为了什么?给徐姨娘当枪使?不过也幸亏她来给徐姨娘当枪使,否则定北大将军未必落到二姐手里。” 这句话叫人越听越不对劲,最后荣长宁抬手照着荣若的脑袋上拍了下:“整个侯府就你话多。” 荣川回眼见到正打闹的两个人,直说了一句:“回吧。” 想着这府上又要安生一阵子,荣长宁便倍感惬意,整日提心吊胆的放着明枪暗箭也是觉得有些累了。坐在车上瞌睡了一会,荣若也安静的不去打扰二姐。 一路听着长街上的吆喝到了侯府门前,荣长宁被小冬叫醒下车。踩着车凳脚跟刚落地便见杨管家迎上来:“侯爷,白大将军前来拜访,在前堂候着呢。” 荣长宁听到是白楚熤来了,不由抬头和荣川对视了一眼。 “你们先回去吧。” 听到荣川叫荣长宁先回去,杨管家忙补上一句:“大将军说,要见见二小姐。” “见我二姐?”荣若显得有些雀跃:“那也带上我吧?我还不曾仔细瞧过这二姐夫长个什么模样。” 说着用自己的小肩膀碰了下荣长宁:“我也替二姐相看相看。” 想着见一下也无妨,荣川便带着两个孩子朝前堂走。 荣长宁的心里却显得不是很安稳,因为上次在岳府,白楚熤一副想要退婚的模样,这一次他的来意也不难揣测。 父亲极要面子,若是听说人要退了自家女儿还不知道会如何,只是希望他别当着父亲的提起这件事。 百宁候府的前堂外栽了两株红梅,现如今冰雪渐消,红梅也开始落了,不经意的就落到了荣长宁斗篷的毛领上。 人到了前堂,先映入白楚熤眼帘的就是那一点红,而后是荣长宁那张冻得发白的小脸,鼻尖眼眶都微微发红。 见到人,白楚熤先揖手行礼;“白氏长房白楚熤,拜见百宁候。” 转而彬彬有礼的朝荣长宁和荣若颔首:“见过荣二小姐,世子。” 墨黑的长袍之上一脸的刚正,叫人见了便觉安心。 “坐。”荣川对这个女婿自然是说不出的满意:“等了许久吧?” “回侯爷,府上茶好,我多贪了几盏。” “哈哈哈,将军不嫌弃就好。应国夫人进来可好?” “家中祖母一切安好,还叫楚熠到了侯府代为问安。” “劳烦老夫人挂念……”荣川见白楚熤双眼时时轻瞟荣长宁,想到杨管家刚说过白楚熤来见荣长宁,便像是忽而想到什么一样:“将军可喜红梅?” “傲然独立,自然喜欢。” “咱们侯府后院还有两株绿梅,是早先从平南王府挪过来的,也是别有风趣。我有些乏累,不如叫长宁带着将军到后院看看?” 白楚熤起身裂开嘴粲然一笑:“最好不过,侯爷不必客气,好好歇息。” “我也去!” 荣若刚从案边跳起来便被身后的随从按住,荣川冷着眼睛瞪他:“你跟我去主院背书。免得下次又被夫子留下,你二姐还要站在冷风中等你。” “父亲不是要歇息吗?” 荣川气得一瞪眼,荣若也只好耷拉着头跟在荣川身后。 见到白楚熤没有和父亲提退婚的事,荣长宁悬着的心便落下了,被小冬扶着站起来:“那女儿便先告退了,白将军,请。” 第十八章 两姓之好 荣长宁可没有什么心思看绿梅,白楚熤更没有,两人走在百宁候府的院子里别扭极了。 白楚熤回头看看她:“荣二小姐……” 然后指了指荣长宁的衣领示意荣长宁衣领上有东西,小冬见了上前摘掉粘在毛领子上的红梅花瓣。 “常听人说侯府的院子如何雅致,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纵使百花凋零枯木残枝,也还雅趣盎然。” “将军匆匆来访,难不成只是来看看百宁候府的后院?” “二小姐的性子确实侃快。” “我只要求一样,将军有话只留着对我说便好,不要在父亲面前多言多语。父亲尊爱颜面,若是知道我的未婚夫婿想要退婚……” “侯府二小姐如此人物,楚熠实在找不到拒婚的理由,只是……只是你我各自心有所属,何必呢?” 荣长宁转眼看着白楚熤:“什么叫各自心有所属?” “北浔离氏离云旗之子,藏香阁少主离怨。难道不是与二小姐两情相悦?” 他果然又提到离怨,荣长宁只回了句:“不是。” “……” “上次在岳家,长宁说的可是十分清楚。将军若是喜欢岳家小姐,长宁会做贤妻,将军大可提前迎岳家小姐入门,长宁也无话可说。” “即便是这样你都不介意,可见荣二小姐也并非心悦于我,何必委屈自己?” “嫁给定北大将军,怎么能说是委屈?”荣长宁实在不愿多费口舌:“将军不用再多说,这婚我是不会退的,将军若是自己豁得出去想要去找圣上,我便静候‘佳音’。” 她对于情爱表现得如此冷漠,叫人乍一看觉得十分功利,可荣长宁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人。 白楚熤更是不理解看,看似明事理的她,为何非要咄咄逼人去求一段并不美满的婚姻。 再细里想,恍然大悟,荣长宁也不过是个女子,怎么有胆量去驳圣上? “好,只要二小姐愿意,我去说也不是不可。” “我不愿意。” “你……” “纵使将军生于骁勇世家代代忠良,将军自身又功勋卓著。但我荣长宁身为百宁候府嫡女,永禄公主亲生,并不认为自己高攀。大将军,姻亲并非只为两情相悦,更是要结两姓只好,光耀两族门楣。将军对岳家小姐赤诚一片,我也已经让步,将军却还是如此咄咄逼人。如此英雄人物,却只为儿女情长所牵绊,真是出乎我之意料。” 荣长宁语气平平施施然道,却句句有力叫人无从反驳,几句话便将白楚熤绕的不知所以,仿佛真的是自己在为难一个小女子。 她说的倒是也没有错,娶妻当娶贤,抛开与岳家表妹多年的情分不讲,荣长宁与之相比确实更适合做一家主母。 “据长宁所知,将军的父亲祖父也都是性情中人,但他们的嫡妻都是如何选的?” 四目交接,白楚熤生平第一次被人噎到不知如何回嘴,站在梁下瞪着荣长宁好一会说不出话来,房檐上传来微微窸窣,白楚熤右耳微动了下,突然伸手掀开衣袍揽过荣长宁,将她整个人裹紧自己怀里。 还没等荣长宁反应过来,瓦上积雪带着融化的雪水大朵落下还带着些许冰碴,砸在了白楚熤肩膀上,银闪闪的雪花,晃过荣长宁惊恐的双眼。 不知道是惊吓还是什么,她的心好像有那么一瞬停了下来,等到缓过来神的时候赶忙将白楚熤推了出去:“将……将军还是早早回去吧。” 白楚熤下意识的一挑眉,荣长宁才意识到刚刚连雪带水的拍在白楚熤的背后,将他的外袍都打湿了:“小冬,去主院和父亲借身干净衣衫叫将军换下来,在把将军的衣裳烘干,别让将军着了凉。” “罢了,许是我唐突,才会惹二小姐心中不快。至于‘情分’与二小姐所谓的‘两姓荣光’哪个重要,二小姐还是自己细想清楚。我错过了,尚可厚着脸皮去岳家求亲纳妾,二小姐错过了,可就真是错过了。”白楚熤恭敬的揖了揖大手:“告辞。” 荣长宁就站在屋檐下,还被沉在刚刚白楚熤突然将自己抱进怀里的惊吓中,看着白楚熤宽大的背影,荣长宁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小姐,咱们送送大将军?” 荣长宁摇摇头,眼中映着杲杲冬阳,喃喃自语到:“我和他还真是不同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几个像白大将军这样的?任性也就算了,还追到府上来说退亲。” 荣长宁转身,垂眼看着路旁的石子:“一心人难得,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是我太在乎这桩婚事,言语过激了。” “白将军身有大将之风,不会斤斤计较的。” 荣长宁点点头。 喜欢一个人,便一定要娶为正妻不许她委于人下,管她是侯府千金王府郡主还是天子骄女也都不放在眼里了。这样的人,荣长宁着实有些佩服。 可就是不知道这大将军是否真的长情,若是真的,她倒是有几分羡慕岳楚儿。 不管如何,自己都算是强人所难,荣长宁也在心里思忱着有没有什么能够折中的法子,既能叫这位大将军如愿,又能达成自己所愿。 她就这样思绪飘忽的朝绾清院走,丝毫没有意识到不远处荣芯就站在那。 许是思虑过重,荣长宁这一整夜都辗转反侧不得安睡,一闭上眼睛就是白楚熤替自己挡住雪水的样子。 以至于第二天一清早荣长宁去请安时都还是一副疲困不振的样子,问安过后离怨和荣若一起到绾清院吃茶说话,离怨来了一眼便看出荣长宁有心事。 荣若探身仔细里瞧着荣长宁眼下一片乌青:“二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睡好吧?”离怨也不劳烦小冬自己伸手倒茶:“听说昨个白将军来了。” “我见到了!”说到白楚熤荣若突然打起了精神:“我一直以为武夫都该是五大三粗的,样貌也不怎么样,可这白将军细里瞧着比我还要英俊啊!” 离怨稍显嫌弃的转头看向他:“你?英俊吗?” “我不俊吗?”说着荣若转头看向荣长宁:“我和二姐长得最像了,怎么可能长得不俊?” 听到这,一直心不在焉的荣长宁突然笑了下:“就你这张嘴会哄人。这几日都不见长姐呢。” “哦,说是皇后娘娘寿诞将至,闷在院子里绣‘万寿图’呢。我和离怨哥哥打算去狮子楼吃酒,长姐不去,二姐去不去?” “算了,我不大想去,等下还想打个盹。” “狮子楼!”荣若瞪大了眼睛,别过脸悄声和荣长宁说到:“离怨哥哥做东,吃他的喝他的!” 狮子楼是什么地方?碗碟皆是金银,筷头都是精细的翠雕,食器上嵌有宝石玛瑙红玉琉璃,一水的珍贵物件。荣川对待荣若荣蘅一向严苛,别说和别家的公子哥去这样的地方吃酒,每月份例都要照家中姐姐少上许些。 所以,离怨一说带他去狮子楼吃酒,荣若整个人都飘飘然。可荣长宁却没有那样的好兴致,便叫荣若和离怨去,说是想打盹就把人给打发出去了。 说是要打个盹,可靠在软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得听着炭盆里的火星毕剥作响,眯着眼睛小憩。 小冬坐在炭盆旁,用着炭火烤芋头,细听外面的风声。 门口的小丫头抱着册子,吃力的去掀帘子,小冬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接:“这是什么?” “咱们院子之前的姑姑不是回老家去了吗?麓笠院的姨娘挑了些给小姐,叫小姐自己去选个好的。” 荣长宁听到动静睫毛轻颤了下,起身掀开帷帐披外袍走出来抬手指了指丫鬟手里的册子:“小秋,拿过来看看吧。” 抱着册子的丫鬟凑到案边去,翻开册子递到荣长宁面前。小冬过去将垫子理好等着荣长宁过去坐。荣长宁虚着眼看看外面刺眼的阳光问了句:“过去多久了?” “小姐眯了该有一个多时辰。” 荣长宁坐下,伸手拿过册子摊开,小冬也凑过来;“徐姨娘挑的人,能用吗?” 小秋指着上面一个‘林’姓的姑姑:“小姐,这个看起来不错,做过城西高大人家的女管家。” 荣长宁摇摇头:“小冬说的对,这上面的人咱们一个也不要。” 小冬显得有些担忧的问:“那徐姨娘若是和侯爷说起,会不会觉得是小姐你太挑剔?” “就说我得仔细看看。”荣长宁草草看了两遍将册子扔到一旁:“选不出来,慢慢拖着,等着她自己送人过来吧。” 好容易打发去衡凉一个,徐姨娘就等不及的想要送下一个,不知道要怎么驳了才好。 就是不知道徐姨娘有没有用同样的方式对待长姐和阿若,想到这荣长宁便忍不住要去找长姐说说话。 披着斗篷便朝长姐的撷兰院去,去的路上恰巧碰上两个畏畏缩缩的小厮悄没声的朝里走,叫人觉得奇怪,荣长宁快步走上去喊了声:“站住!” 走过去看到这两个人前面还有一个,荣长宁打眼便认出来那是荣若,好好的外袍不穿,拎得老高盖住自己的头。 荣长宁走过去一步,荣若就朝后躲一步,最后实在没处躲了,荣若捂着自己的脸心虚胆颤的唤了句:“二……二姐。” “不是去狮子楼吃酒吗?” “啊,是是是,吃完了就赶早回来。” “离怨哥哥呢?” “离怨哥哥……” 荣长宁趁着荣若回话的功夫猛地扯下荣若的外袍,额头上触目惊心的一快青紫赫然出现在荣长宁眼前,脸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划痕。 第十九章 是非 “啊呀!”小冬跟着被吓了一跳:“世子爷这头……” 荣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没事没事,自己不小心摔的。” “是吗?”荣长宁一脸的不相信的盯着荣若的眼睛,拔开荣若的手见到那片淤青还有一处血印,眼中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转头看着旁边跟着荣若的两个下人:“他摔的?” “……” 旁边荣若的两个随从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见他们不说话荣长宁点点头:“好。不说,每人杖三十。若还不说实话,就直接杖杀。” “二姐!” 荣长宁朝荣若挑了挑眉,心里清楚 《锦上娇》第十九章 是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我在 荣若被白楚熤挡在身后,还不服气的指着高进:“你的嘴巴若是再不干净,我定与你没完!” 岳庸之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呆呆的杵在那,都忘了叫人带荣长宁去清理伤口, 一个是百宁候府的世子爷,一个是嫡出的二小姐未过门的将军夫人,当今圣上的外甥外甥女,一个是绥国公府的独子。这三个在岳家私塾闹出这样的事,还动刀伤了人,可不知道如何是好。 岳庸之的手心都生出了细汗,还是白楚熤提醒了句:“叫大夫来给二小姐瞧瞧。” 岳家的家奴进来请荣长宁,荣长宁却不敢离开。白楚熤心里明 《锦上娇》第二十章 我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登门致歉 荣长宁这一伤又是老久不能出门,岳家的私塾更是不再去了。 荣川听了整件事情经过,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即便荣若是为了姐姐的颜面,可到底耐不住性子先动了手,便叫荣若去祠堂反省。 和荣长宁揣测的一样,听说了那些蜚短流长,荣川的脸上就挂不住了,可还是得稳稳的坐在主院垂眼拨弄着茶碗:“什么东西……多少人想要求娶我的长宁?逼婚?亏他们想的出来。” 荣长宁坐在一旁不说话,和身边的荣苓对视一眼,就听父亲继续说到:“圣上垂帘,赐了你这么一桩姻缘,可咱们也不是非他白府不行。但话要照这 《锦上娇》第二十一章 登门致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靶场 从主院回去的荣芯坐在母亲房中等着,一直等到去前堂探听消息的人回来:“姨娘,小姐。” 徐姨娘缓缓抬眼问了句:“怎么样?” “绥国公带着高家的小公子来登门致歉。” “登门致歉?!” “是,小人和国公府跟来的下人套出话来,说是定北大将军下午走了趟国公府。” 荣芯的眼里开始黯然:“白楚熤……” “还有吗?”徐姨娘继续追问:“还问出什么了?” “在就没有了。” 徐姨听了一摆手:“下去吧。去找姚姑姑领赏。” 等着人 《锦上娇》第二十二章 靶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婉拒 可他也在心里想过,为什么岳楚儿的发冠这么容易就掉了,头发也这么容易的散了,叫太子看出来她是个女儿。 或许是因为久经沙场,心里才会时不时的起疑,想得太多。 他的一颗心,从岳楚儿的离开便一直悬着,直到姜宁说岳小姐已经送回府上,这心才算放下。 本以为岳楚儿突然被送走她会很不高兴,但却听姜宁说,岳小姐是哼着歌进府门的。 …… 得知岳楚儿和白楚熤单独出去荣长宁并不生气,甚至连一点情绪都没有。反倒是荣若,气到不行。 学堂上一直心不在焉,一回家便 《锦上娇》第二十三章 婉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毁了 荣长宁回眼瞥了下小冬;“自然是活着的人重要了。” “那小姐或许能帮上大小姐。” “嗯?” “咱们院里的小库房,还有主母再时留下的绣样呢。奴婢记得那是幅观音像,主母勾了绣样,叫二小姐一点点随着绣,直到主母病了二小姐便停手将它收在了库房。” 这一番话提醒了荣长宁,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院子里还有这东西。 “刚才我没提,是怕小姐你想留着那幅观音好有个念想。这会屋里就咱们主仆两个,小姐拿与不拿旁人都不知道。日后若是被大小姐撞见,小姐也可以说是忘了有这么个 《锦上娇》第二十四章 毁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春猎 “女儿和长姐盘问下人盘问了许久,愣是什么都没问出来,这才没敢惊扰父亲。事情已经发生,当务之急是要帮着长姐弥补,叫小冬去绾清院的库房翻了母亲在时留下的绣样,照着模样改绣一幅‘观音像’。” “也好,观音像也好。” “只是时间吃紧,原想等父亲下完这盘棋再和父亲说,春猎我和长姐就去不上了,还从外面找了几个绣娘帮着一起绣。” “啊。好,皇后娘娘的寿诞是要紧事。”说完荣川却又转回头要下棋,满不在乎的样子。 离怨却不急着落子,徐姨娘刚要插话,荣长宁趁机紧追着说:“观 《锦上娇》第二十五章 春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送帖子 “我本来就不算是什么心眼好的人啊。”荣长宁一点都不介意长姐这样拿自己打趣,转而说了句:“走了六七日,父亲和阿若也该回来了。” 末了,荣长宁凑到荣苓耳边补上一句:“太子殿下也该回来了吧?”叫荣苓不禁小脸发红。 三月大地回,春草长莺飞,寒气尽被暖阳驱逐,一阵春风吹过去便是一片嫩青色。屋檐上从南而归的燕子唧唧嚓嚓的絮窝,在屋檐上来回盘旋,人也是一样的心痒,想要出去走走放放风。 刚去北郊放过风的荣若带着人朝撷兰院来,还没迈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喊:“长姐!二姐!我回来了!”< 《锦上娇》第二十六章 送帖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惊断凤与凰 白楚熤来的这一趟,真是叫荣芯高兴坏了,错过了春猎,不想白家却成全了自己。刚做过的衣裳又能派上用场。 可荣长宁的心里却开始不安,心里反复的推敲徘徊在‘开诚布公’与‘一意孤行’之间。 在她做出决断之前,就这样躲着白楚熤,借着帮长姐绣观音像的由头,连岳家的私塾都不去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下月初七,荣长宁不得不跟着父亲乘打车行至宾客盈门喧闹如市的白府。 前来拜寿的人站满了前堂,白府的前堂陈古朴雅致。没有人说的那些刀枪剑戟,只挂了些匾额字画,还有些修剪得精致也有 《锦上娇》第二十七章 惊断凤与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双矢贯七钱 荣川虽谦恭,眼里却抑制不住那么两分得意:“我家荣二荣三师从梁错梁将军,学了些微末功夫,不足与外人道。” “梁将军的箭法天下一绝,当初我家三房侄子白修远与其击溃南疆蛮人的时候,亲眼见过,也是心悦诚服。他教出来的错不了……”说着应国夫人一伸手,示意白楚熤扶自己起身:“孙儿,咱们去看看。” 白楚熠抬头:“就听祖母的,看看。” 旁边几位长辈也撺掇着:“咱们也去。” 前堂的人就这样被引到了后面,荣芯见了心里觉得有些不安,若是二姐失了手可怎么好?荣家的脸可不是要丢 《锦上娇》第二十八章 双矢贯七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一年 “我也不算小了,总归是要嫁人的,躲避得了一时,躲避不掉一世。没有办法一直待在侯府照顾阿若。既然一定要嫁,为什么不嫁给你?”荣长宁抬眼看着白楚熤:“作为你的新妇,就算是有人想对我动手,也要掂量掂量如何与白家交代。只要我活着,那些人的刀与枪就只能冲着我来,别想伤害阿若和长姐。” 她说起保护长姐和弟弟的时候,神色如此坚毅,叫人觉得钦佩也觉得有些可怜。 白楚熤想到荣长宁因为后宅的事不顺,却没有想过竟然到了这个地地步,他笑着和荣长宁打趣:“原来,你是要拉我做盾牌的?” 荣 《锦上娇》第二十九章 一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不争不显 荣芯的嘴巴撅德老高,活像是茶壶嘴:“不过这席面上,除了太子殿下也就是白大将军还算是入眼。” “哟!”徐姨娘吊着嗓子叫了声,桃花眼瞪得老大:“我的小祖宗,你这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了!” “那怎么了?就算我是个庶女,那也是侯府的千金。最不济……也该得像穆王府世子爷那般地位。只可惜,这穆王府的世子爷是个风流的,整日不是清月坊、狮子楼就是合兴楼。皇城里排的上位的歌姬伎没有一个他不熟识的,后院更是不得安生。” “咱们不急。”徐姨娘拉着她的手好生安慰:“慢慢看。你见到岳楚儿了没 《锦上娇》第三十章 不争不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示好 荣川抬眼和荣长宁对视:“你母亲在时确实节俭,可就算是节俭也不曾在你们姐弟身上节俭,院子里该有的人手还是得配齐了。” 荣长宁听到这话,心里算是有了数,看来这人不叫送也得送来了,于是抿了下嘴:“姨娘送来的册子我反复瞧了多遍,姨娘挑的人个个都好,我都不知道选哪个了。所以便贪懒,索性一个都不要了。既然姨娘坚持,那就有劳姨娘挑个精干的吧。后院的事,总不能去麻烦父亲不是?” 这会儿荣长宁也学会徐姨娘的那一套,带着笑脸给她难堪,讽刺她主持中馈还要事事劳烦父亲。 徐姨娘听过,面 《锦上娇》第三十一章 示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林婆子 于是,岳楚儿欲拒还迎的说了句:“其实楚哥哥不用为了我这样做。” “她先前说,可以先迎你进门做妾,等时候到了抬为正妻,我不想委屈你。” 原本心提到了嗓子眼的岳楚儿听到这才算送了口气,转而扬起脸双眼笑成了一道月牙:“我知道楚哥哥疼我,只是这样会不会对不起荣二姐?昨日她漏了好一手,今日合兴楼说书都就恨不得拆成五六折说与人听。若是楚哥哥辜负了她,会不会被外人诟病?” “我与她定的是君子之约,自然会保全彼此颜面。她也有自己的难处,我想了,一年时间也不算长,到时候你才十五, 《锦上娇》第三十二章 林婆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繁杂碍眼 “你既然没什么依靠,我的院子里刚好缺个你这样的人,如果你觉得侯府还不错,我这院子还不错,不妨留下来。” “我可不卖身为奴。” “做工也行,我按月付你工钱。” 林婆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知道心里合计些什么,大抵实在心里盘算荣长宁是否有什么坏主意。 高门大户后宅的水最深,眼看着是偌大的便宜给你捡,说不准那一脚深了,踩进淤泥里,用自己的小命添了坑。 “你若是有什么顾虑,门就在那,走就是了。没有人拦你。”荣长宁提笔写字,也不在乎这人是走是留。 《锦上娇》第三十三章 繁杂碍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示好 荣长宁点点头:“姑姑眼睛是比旁人更明亮些。” “二小姐是看着我胆子大敢得罪人,才将我收进院子。做的应该也是这得罪人的勾当。” 荣长宁看着眼前茑萝繁杂碍眼,拿起花架一旁的剪刀,竟贴着跟给剪断了:“会下棋吗?” “会。” “走吧,咱们边下边聊。” 小冬伺候在旁边,小秋守在门口。里面的人说话含蓄又委婉,徐姨娘送来的人就算是趴在墙根听,也听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来了一整日,更是连荣长宁的正面都没见着过。 一直到了第二日荣长宁准备去岳家才匆匆 《锦上娇》第三十四章 示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其心昭昭 好像从荣长宁拒了离怨那支狼毫的时候,离怨就再没有像从前一般与之无话不谈,距离生生拉了好远。 荣长宁理了理长姐的衣角:“也好。” “说是离叔叔叫着回去。不单是我,满院子的人都瞧出来你们两个生分了许些。虽说……你这门亲事已经定下了,但离怨哥哥也是自小的情分,不至于生疏至此。大将军不像是小气的人。” 自小的情分,整个侯府里,只有荣长宁小的时候趴在离怨的后背上摘过绿梅,坐在离怨的膝盖上背过‘凤求凰’。那些小时候不懂的细枝末节,长大了也就明白了,可瞬息过后事态变换,荣长宁 《锦上娇》第三十五章 其心昭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项庄舞剑 可荣长宁却不一样,虽说白楚熤声望极高,但皇城是什么地方?王府国公府侯府遍地都是,荣芯就是不信也不认。同样是一个爹生的,不出几年光景自己也是嫡女,谁比谁贵气还未可知。心中更是默默打定了主意,怎么都要将荣长宁踩在脚下不可。 …… 荣苓与荣长宁说寿宴上见了岳楚儿,却不曾说过,应国夫人今日也进宫去了。 老夫人这一遭走得并不快意,踱步在院子里,走过几口生着清荷的大缸望了望水里的游鱼。 没一会的功夫天就黑了,白楚熤也终于到祖母的院子里去给祖母念书听。掀开帘子,却见 《锦上娇》第三十六章 项庄舞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游奉江 小冬随手翻了翻,瞧着林婆子的手笔,不自觉的对其刮目相看。 荣长宁不想害谁,却也不想给任何人陷害自己的机会。林婆子能干,若她肯尽心尽力,荣长宁总归是能轻松不少。 可这人到底是外面带回来的,荣长宁不好全然信任。就在荣长宁不知该对林姑姑信深信浅的时候,北浔来了一封信还有一个木匣,直接由门房送进绾清院,亲自交到了荣长宁的手里。 门房开口一说‘北浔’二字,荣长宁便知道是离怨差人送来的。 信笺上写着‘长宁亲启’四字,墨迹俊朗见字如人。 算算时日,他早应该 《锦上娇》第三十七章 游奉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落水 荣长宁走上前,拿起荣芯的手将她的帕子塞进她的手里,轻声警告:“走路看着点,别胡乱撞人。” 荣芯左手扶住栏杆,指甲不住的去抠栏杆上的木茬,心里慌得如同战鼓在打。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足矣叫她感到难以呼吸,再不敢多和白楚熤说半句话,更别说喘一下大气。 见到荣芯老实闭嘴,荣长宁才转而看了眼白楚熤,轻剜了一眼,提着素白的裙角上楼去了。 小冬捏紧紧跟在荣长宁身后,跟着荣长宁到甲板上去吹风。 再往前便要进山了,落日垂杨柳长风盈满袖,两岸倒退缓伴流水。忍了好半晌,荣 《锦上娇》第三十八章 落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赏月 荣长宁看看白楚熤:“能与应国夫人合了缘,我之所幸。” “你不想问问我这几日都去了哪?” 荣长宁抬手托住下同望弦月摇摇头,白楚熤看着她转而又问:“当初你同我说,日子和谁过都是过。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男女之间的情分吗?” 每每说到男女之间的情分,荣长宁最先想到的便是父亲母亲。当初郎才女貌的一双璧人,不也是为了个小妾闹得不可开交?以至于母亲伤心透顶,心中郁结病卧在床? 荣长宁回眼瞥了下白楚熤:“感情是这世上顶伤人的东西,付诸越多旁人便越有机会伤害你。兵不血刃, 《锦上娇》第三十九章 赏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自说自话 这世间什么都好管,独独是别人的嘴不好管,隔着高墙躲在暗处嚼腾口舌是非的人,明明没有亲眼见过却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活像是阴沟里的蛆一般令人作呕。 偏偏皇城里这样的人不再少数,就连世家大族的后宅都偏爱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先是白楚熤与岳楚儿,后又是白楚熤与未来姨妹,这定北大将军倒是忙活得很。 昨日因为荣长宁掉进奉江,荣苓心急,襄和县主命人早早掉了头回皇城。荣芯不情不愿的跟着回了侯府,脸上虽写着担忧跟着长姐去了绾清院,可连人都没见着,回去麓笠院的路上才在收起脸上的担忧 《锦上娇》第四十章 自说自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一别两宽 “楚儿,你我早都不是年幼稚子。你有你的鸿鹄志,为何不明里说出来?”白楚熤回头,神色里带着自嘲:“难道,你明里说出来,我就不会帮你了吗?” “我……” “确实不会,荣家的婚事是永禄公主在时亲自和圣上定下的。昭帝在时最为宠爱永禄公主,到了最后都不忘给永禄公主留有一生荣华。就算与圣上的兄妹情谊再淡,圣上也不会失信于她。你又有什么本事,叫圣上收回成命呢?” 说着白楚熤拿起面前浊酒一饮而尽,杯脚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吓得岳楚儿一抖。听着白楚熤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岳楚儿也只能涨 《锦上娇》第四十一章 一别两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慧根呐 眼看着荣长宁走了,荣芯开始变得举足无措:“父亲,她分明连你都不放在眼里。她还伙同下人污蔑我……还打我!” 荣川回眼瞪着荣芯,瞪得她不得不将下半句话咽下去。 “去祠堂跪着。” 荣芯只得追着荣川的大步朝前走:“父亲!您真的不信我吗?女儿还好心煮了桂圆莲子汤给二姐送来。” “去!” “父亲!” 荣川停住脚步,转身瞪着荣芯抬手指着她的鼻尖:“你二姐若是硬要与你计较,惊动了圣上与应国夫人,就是为父也帮不了你。” “我……”荣芯这才想 《锦上娇》第四十二章 慧根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扰人世子 荣若虽不情愿,却也只能回一句:“哦。”然后带着三忍朝学堂走去。 等人走远了小冬也朝后退了几步。 萧正誉想凑上前,荣长宁却向后退:“男女有别,世子有话就站在那说吧。” “荣二小姐,我……我尽做了这些,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也不明白。” “此话怎讲?” 荣长宁不动如山的站在离萧正誉两步远的地方:“世子的作为叫人生出许些错觉,亦或是长宁会意错了。” “不!你没有!” “那就奇怪了。”荣长宁终于抬起眼睛正正瞧了他一眼 《锦上娇》第四十三章 扰人世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顶嘴 荣川忍不住转头看了荣长宁一眼:“你这是什么话?场面上的事,怎好叫一个妾室去?” “妾室都能管家了,去外面酬应一番又能如何?” 此话一出,荣川执起白子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唇角的胡须动了下。 荣长宁抬眼看向父亲:“怎么了?长宁可是说错话了?” “当初我说叫你长姐管家,是你左推右让不愿交给你长姐,这会你跟我耍什么脾气?满皇城找去,也不见得有我当爹当得这么憋气的!”荣川微怒,随手将棋子扔在了棋盘上。 荣苓见状,朝荣长宁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转而对 《锦上娇》第四十四章 顶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敬香 荣长宁点了点头坐在一旁写字,小冬一边研墨一边担忧的问:“小姐,林婆子会不会靠不住啊?事关紧要,奴婢还是怕。” 荣长宁放下手上紫毫,端起温茶朝身后的软垫靠去:“林姑姑看着乖张,也是个明白人。心里有本帐,好与不好都记着呢。” “那小姐将她家旧宅赎回,她一定会知恩图报的。” 朱唇轻吹一口气,吹散了茶汤上那点的热气告诉小冬:“人心最是难测,别指着旁人时常顾念恩情。摸不准,你自以为的恩惠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那若是林婆子忽然倒戈可如何是好?” “左 《锦上娇》第四十五章 敬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翻墙会佳人 说着他抬手要捏起荣长宁的下巴,荣长宁下意识的别过脸。这一举动即刻惹得萧正誉心有不快,可却也无可奈何:“荣二小姐,这便没趣了。你这样的人物,待在白府实在可惜,穆王府才配得上你这般绝色。” “穆王府高贵,白府确实望而不及。可见到世子你这般作为,我倒不禁想起阿若说过的一句话‘虎父怎会生得犬子’?” “随便你怎么说。”萧正誉起身一边解自己的衣带一边说到:“就算白楚熤看得起你,过了今日,他也不会要你了。原本我还想三媒六聘将你迎进王府,可你偏是不肯,现在你求求我,乖乖的把你的一切交给 《锦上娇》第四十六章 翻墙会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担忧 “说到你守寡。” “放心,白将军真有人头落地的一日,我半滴眼泪都不会落,反而是你的楚儿表妹,她会不会伤心欲绝就未可知了。你若真是为她着想,就好好活着。” 这回轮到白楚熤不自在了,他总觉得荣长宁像是在嘲讽自己,可她并不知道此刻自己已然和岳楚儿不相往来。想说又不敢说,因为他怕正中荣长宁下怀,她更要取笑自己。 转而岔开话:“荣二,你真不觉得委屈?” “委屈什么?”荣长宁一脸不解的问:“你几次三番大半夜跑到我院子里来找我,该委屈的是岳小姐吧?” 不知 《锦上娇》第四十七章 担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一损俱损 “已经去了?”荣长宁焦急的问着。 “是,穆王爷今早也是气势汹汹的进了宫,暂时还没有白将军的消息。” 荣长宁一直觉得父亲太过偏心,更因为他有扶正徐姨娘的心思而默默较劲,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会割破自己的手掌取血陈情。 看来父亲不打算轻易放过穆王府。 想到这荣长宁起身走到窗前,随窗往外瞧着。小冬跟在一旁:“杨管家说,侯爷发了好大的火,晚饭也没有用过。今早一张眼便披上官服进宫去了。只道,‘子不教父之过’,要么处置萧正誉,要么穆王爷披发请罪。” “要穆王 《锦上娇》第四十八章 一损俱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嘴上不饶人 徐云翘忽而意识到这件事一直拉扯下去并无好处。自己花尽了半辈子心血才爬到现如今的位置上,眼见临门一脚,自己就要成侯夫人了。她决不允许这个时候出岔子,毁了自己现有的一切。 不等荣川回府,徐云翘就带着荣芯姚姑姑奔主院去,一到院门口就见荣长宁跟着荣苓站在门口等。 徐云翘抬脚便想迈进门去,荣长宁却掩面轻咳了一声。 抬起来的绣花鞋就悬在半空中,不知是否该落下。 荣芯拉了拉徐云翘的衣角,徐云翘这才收回自己的脚转身脉案对荣长宁。 而这姐妹两个就笔直的站在那, 《锦上娇》第四十九章 嘴上不饶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家宅平安 “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与小人拌嘴。”荣长宁认真的告诉荣川:“父亲,长宁希望家宅平安。” “我明白。”荣川拍了拍荣长宁的肩膀:“你心里装着整个侯府,这很好,可父亲不想你太委屈。” “女儿不委屈,只是父亲,女儿希望您能等到穆王府不与白家追究的时候,再全身而退。” “你担心白楚熤?” 荣长宁不说话,只垂下了头。 “放心,穆王府理亏,尽管他有权有势,在白家与道义面前总归是无法直腰的。今日在宫中,穆王爷已经吐口,将此事翻过去。” “这样最好! 《锦上娇》第五十章 家宅平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失望 眼见徐姨娘走远,荣芯擦干自己的眼泪,拄着地面扶着生疼的膝盖从地上站起来。身后绿竹上前扶住她,一瘸一拐的朝麓笠院的方向走。 这天真是闷热,一点风都没有,石板上蒸腾的热气烤的荣芯口干舌燥,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溢出来。 自荣芯小时,族中亲长便夸赞荣芯比寻常孩子聪明。可每每荣长宁和荣苓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就会被他们夺去。 因为自己是庶女,不论是谁送来的东西,都要可着前两个先挑,剩下的才能拿来给自己。生母的眼里只有那个胆小软弱的弟弟,嫡母更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至于父亲 《锦上娇》第五十一章 失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气不过 姚姑姑听声从门外跑进来扶住徐姨娘的胳膊:“姨娘!可使不得,您可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好容易折腾起厨房做了这些许饭食,怎么好给砸了?” “这后院都在我手里管着!我想砸便砸!用得着你这老货教训?” “奴婢哪敢教训姨娘?只是夜深人静了,院墙隔不住这么大动静。传了出去,叫侯爷知道……” “知道就知道了!这半辈子都被我拿在手里,我连永禄公主都不怕,还真怕了他不成?” “话是这么说……” “还有那个荣二!打娘胎起克着我的,现如今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她挑起 《锦上娇》第五十二章 气不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心悦 “啧。”荣若瞥着身旁的荣蘅:“你三哥我比你多活好几年呢。走了走了,这不是你这小屁孩该管的事。” “哦。” 白楚熤跨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着百宁候府的车驾,不知道怎么脸上不自觉的就有了喜色,再后来与姜宁对视两人都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外人眼里,看到的是琴瑟和鸣之象。 却不知车里的荣长宁使劲摆着团扇,还因为对白楚熤的不解而神色冷峻。 荣蘅吓得不敢说话,荣若倒是满不在乎,只管掀开帘子朝外瞧。 车马行至侯府前,下了车进了门荣长宁都没有多看白 《锦上娇》第五十三章 心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大雨将至 荣长宁疑惑的望向窗外,心里总觉得不对,这阵细微的味道一定不是自己太过敏感生出了错觉。 “你叫小秋出去随处问问看。” “是。”小冬虽没有嗅到什么,却还是听了荣长宁的话,带着小秋出去到院子各处翻找,并么有发现什么腐烂的东西。 下人尽力翻找没有找到,荣长宁便没有再问,兴许真的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沐浴过后小冬多端了两盘果子放在帷帐外的柜子上,想着荣长宁该是嗅不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了。 第二日一清早,荣长宁起身忙着带着两个弟弟去念书,便将昨日嗅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给 《锦上娇》第五十四章 大雨将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腐臭 荣长宁自是看也不看这些人一眼,拿起旁边的酥饼递给身后的小冬。旁边李家小姐瞧见了,看着荣长宁也像是故意找茬一样:“听说前阵子,白家与穆王府闹了好大的官司,在圣上面前摆了好几日呢。” 另一个人听了问:“听说百宁候也夹在其中,荣家妹妹,是这么回事吗?” 荣长宁垂眼不语,岳楚儿心中窃喜,却还装模作样的劝解:“不是说不叫私底下传这事吗?咱们还是别瞎猜了。” “关上门说一说又何妨?” “说是不叫传,可别人的嘴谁能堵住?先前不是还有人说荣二姐是逼婚的吗?” 《锦上娇》第五十五章 腐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是非(一) 不出荣长宁所料,荣川这会正在麓笠院歇着,得知绾清院出了这样的事,率先叫徐姨娘堵住下人的嘴,披上衣服急匆匆的朝绾清院走。 这会的绾清院人心惶惶,那些小丫头纷纷躲在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议论着。荣长宁就站在院子里四处瞧也不曾瞧见林姑姑人去了哪。 荣川到了先是看了看荣长宁再叫人掀开白布瞧了一眼,脸色霎时变得铁青,身后跟着跑来的徐姨娘吓得直接窜进荣川怀里,嘴里便带出了哭腔大喊了一句:“天爷啊!这是谁遭的孽啊?!” 荣川一手抱着徐姨娘一边转头咬牙根小声问到荣长宁:“怎么回事?! 《锦上娇》第五十六章 是非(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是非(二) “都是爹生父母养,有什么是非是无法言说的?”徐姨娘刻紧了眉头捂着心口,惊恐之余可怜万分更叫人觉得造作:“花一般的年纪,这又是何必?” 一直跪在地上的岑姑姑终于说了话:“侯爷明鉴!若非逼到了这份上,谁愿意就此赴死?!谁又愿意忘恩悖主?!” “你胡说!”小秋气不过想要争执,岑姑姑却直接反咬一口:“小秋小冬二位姑娘是小姐身边的人,与小姐更是打小的情分,不论其中涉及多少也是不会说的。” 荣川听着看完手上的供词渐渐红了眼,倘若只有一两个人这样说兴许是污蔑,可若整个院子的丫 《锦上娇》第五十七章 是非(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是非(三) 等着白楚熤走远了,荣长宁才跪在地上朝荣川拜了再拜:“那父亲就叫院里的人来问话吧。也不用太过麻烦,刚不是说有个砸坏了砚台就被我罚跪的婆子?是哪个?我怎么不记得我院子里有这个人?小冬,你记得吗?” 小冬上前半步垂头说到:“小姐,是先前您从外面带回来的林婆子。难怪小姐不记得,已经小半月不见人影了,我曾问过几次,说是被岑姑姑叫去小厨房做活了。” “难怪啊。”荣长宁问着地上的人:“你为何把我近身伺候的人,叫去厨房?谁给你的胆子?嗯?” 说到林婆子,岑姑姑一抬眼:“奴婢为何 《锦上娇》第五十八章 是非(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替罪(一) 这叫荣川意识到荣长宁是想借此逼死徐云翘。 而白楚熤就等在府上,自己想不处置也说不过去,更没有办法禁荣长宁的足,若是自己太过偏私,荣长宁气不过转身跟着白楚熤踏出府门进宫与皇后叙旧,风传进圣上耳朵里事情便更不简单了。 这时候,外面跪在地上的那群丫鬟里传来了声声啜泣:“侯爷……侯爷救救我。” “谁?” 一个丫鬟应声抬头:“侯爷救我,那些供词……奴婢不得不这么说,如若不然,奴婢的身契就要被送去城外窑子里去。奴婢不想,更不想被送去北塞军营。” 到底是扛 《锦上娇》第五十九章 替罪(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替罪(二) 荣长宁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还有呢?” “绾清院花圃里的人,也是我叫人打死埋进去的,意在栽赃二小姐。”而后指着岑姑姑:“她也是我找来的,与我里应外合,我答应事成给她三百金。” “三百金?你一个管事姑姑哪来的三百金?”荣长宁继续追问:“就算你这么些年积攒下来加上你变卖侯府私物得了这三百金,你怎么舍得?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趴在地上的人冷笑了两声:“我就是想叫二小姐你死。” “只要二小姐你死了,姨娘的日子就好过了。你院子里的丫鬟都是我撺掇的,如何?我 《锦上娇》第六十章 替罪(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着手 “将军今日之恩,长宁没齿难忘。就怕将军闯了我家后院的事传出去,人家说将军没规矩呢。” “那些个虚名我不在乎,你没事就好。”白楚熤说着忽而想起了什么,身子微微前倾:“你应该问,我轻车熟路跑去绾清院有没有人起疑。” “啊?” 两人对视好一会,荣长宁突然掩面笑了出来,像是花枝在风中轻颤了两下,弯起的眼睛活像是月夜星空似的斑斓溢着流光。她笑得真切,与往日的不苟言笑大有不同。 虽然白楚熤不知道是自己的哪句话逗笑了她,可就是打心底喜欢看她这样笑。荣长宁端着茶盏轻声 《锦上娇》第六十一章 着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送无眠 站在院外暗处的荣长宁听着院子里的惊叫,全然不与理会,紧紧抿起的嘴角和微红的眼眶都噙着深深的仇恨。 院子里摇树扇风的小厮走出来,给院门落了锁,见到荣长宁行了礼:“二小姐。” 荣长宁只摆摆手,小冬说了句:“回去等赏吧。” “是,多谢二小姐。” 这便是荣长宁今日最后送给徐云翘的东西——无眠夜。 更深人静,荣长宁带着小冬回身走在侯府的后院,她并不急着回绾清院,而是走在深深的连廊里,走过侯府的每一处角落。 夜渐微凉,初秋至,母亲去了也快一年了 《锦上娇》第六十二章 送无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秋猎(一) 荣苓听了赶紧闭上嘴朝四周看看,除了小冬和自己的丫鬟还有没有别人在,荣长宁摆好荣若玩过的算盘说到:“只要事不关太子殿下,长姐你都不要去过问,也不要多听。” 荣苓点点头,两人沉默了一会,荣苓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到荣长宁:“乞巧节那日,我们碰见白将军了。” 听到白楚熤的时候,荣长宁眼里明显闪烁了下,随后抬头问:“和岳楚儿吗?” “不是,他就从长街路过,不像是去逛庙会的。他和岳楚儿的事你没听说吗?” “没听说,不过只知道这两人最近别扭着。上次他还当着岳楚儿的面拉了 《锦上娇》第六十三章 秋猎(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秋猎(二) 荣长宁点点头:“也就是我六舅父,每年冬月十九我都要去禹城鹰嘴峰祭拜。去年母亲发丧也不例外,父亲派了人随我走了趟禹城。” 说起这个,荣长宁又想起自己从禹城回来之后一进院子,长姐就拼命跑过来拉着自己去祠堂,父亲将荣若打了个半死。 想着,荣长宁的脸就又冷了下来。 “往年你都自己去?” 荣长宁回眼:“离怨哥哥也一起,将我送到皇城他才会回北浔。” 听到这,白楚熤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快意了,捏了捏手上的缰绳看向别处,一本正经的找着借口:“听说当初,满朝武将能 《锦上娇》第六十四章 秋猎(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秋猎(三) 而白楚熤之所以说的这样小心翼翼,仅仅是怕荣长宁因为顾虑或是其他什么,才委身嫁给自己。 两人相互琢磨,彼此揣摩,山涧里的风都变得柔而许多。 事情到了这,应国夫人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虽说圣上赐婚,想要退总有办法退了去,可情分这东西若是想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野鹿追不着,却见了山涧风光。见着时间差不多,荣长宁起身打算回去,白楚熤牵着马走在她身后。只见眼前人忽而回头看了看自己:“今日确实高兴。” 白楚熤附和着:“是啊,就连输都输得高兴。” 《锦上娇》第六十五章 秋猎(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装病 萧正誉嬉皮笑脸的看着荣长宁,抬手就要抓荣长宁的手,荣长宁当即打过去,快两步走到萧正誉身边,拔出腰间和离怨那把一模一样的匕首,直接按在萧正誉脖颈上:“把路让开。” “世子!” 周遭的人吸了口冷气,生怕荣长宁手里没分寸真的切开了萧正誉的喉咙。 仔细想想梁将军既教给荣家姐弟箭术,又怎么会忘记教他们防身的招数?虽说荣长宁动作快到出乎人意料,可萧正誉却觉很有意思,抬眼看着荣长宁:“长宁啊,女孩子家的别学男人动刀动枪,伤了自己可怎么好?叫人多心疼?” 说着萧正誉就 《锦上娇》第六十六章 装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看望 “眼见中秋佳节,父亲打算何时放姨娘出来?”荣长宁抢着说到:“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女儿刚学会操持家务,摸不准以后也会疏忽纵出刁仆,到那个时候,女儿定也是和徐姨娘一样的心情,希望父亲宽宥得过且过。” 这叫荣川不知道如何回答荣长宁前半段话,看着眼前菜碟许久没下去筷子,最后还是说了句:“岑姚两刁仆闹出了人命,你要引以为戒才好,擦亮眼睛看人,万不能再生出这样的事。” 听到这句话,人便都明白,荣川这段时间是不会放徐姨娘出来了。而后荣川也不忘补一句:“芯儿想要去看看,便去看看吧。毕竟许久 《锦上娇》第六十七章 看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荣二小姐的小竹马(一) 荣芯伸手打开食盒小声说道:“芯儿这辈子就只有父亲和母亲,父亲这心从来都是掰成了多少瓣,分到了女儿这更是所剩无几。女儿真希望母亲能多疼疼女儿。” 徐云翘转眼看着荣芯,心中自当盘算荣芯身上的好处,伸手将人揽进怀里:“苦了你了,也就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你若是主母的女儿,定比那两个争气千百倍。” 旁人说这句话荣芯只当是奉承,可徐姨娘说出来,荣芯像是小时候被夸‘聪明’一样,因为得知生母并不是那么讨厌自己而安心。 紧接着,徐云翘便叮嘱到:“你在外面不能掉以轻心,多打探着。” 《锦上娇》第六十八章 荣二小姐的小竹马(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荣二姐的小竹马(二) 见白楚熤迟迟不语,应国夫人忽而笑了下:“你呀,前些日子闯进百宁候府后院,惹得百宁候不快,后来有没有登门致歉啊?” 这一句话恰好提醒了白楚熤,他赶忙提起精神:“孙儿是想着要去的!” “那正好,前些日子你三房婶母来给我带了两支攒珠钗,说是南海那边得的珠子。我年岁大留着没什么用,与其赏给别人不如你带去给荣二,我瞧她带着定好看。” “成!孙儿一定带到!” “嗯。”应国夫人欣慰的点点头:“不仅要带到,还要亲手交到她手上!” 白楚熤听了,小心翼翼的凑到祖 《锦上娇》第六十九章 荣二姐的小竹马(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荣二姐的小竹马(三) 果然来着不善,白楚熤不慌不忙的说了句:“事关荣二小姐清誉,圣上下旨不让再传,离公子打哪听来的?” 离怨看着白楚熤又勾起嘴角轻笑了笑:“将军没听说过藏香阁吗?” “江湖不问朝堂。且藏香阁到底也生在天子脚下,就算离公子是藏香阁少主,生在大齐长在大齐,就不能不听命于圣上,否则我必讨之。” “白将军好大口气。” “白氏一族使命如此,天下人使命亦如此。” 离怨点点头没有就着白楚熤的话继续说:“别看是圣上赐婚,若白将军不能护长宁一世周全,侯府到底是不敢将 《锦上娇》第七十章 荣二姐的小竹马(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色厉内荏 白楚熤这才舒了口气,随后突然想到了弘隆铺的事:“那铺子你为何不收?” “那么贵重的东西,我如何收得?” “一间铺子而已,于侯府也算不得什么贵重东西。” “你我虽有婚约在身,可该守着的规矩一点也不能差。” “也罢。既然铺子你不收,那你以后想吃栗子糖,卖不卖给你可全凭我心情。” 荣长宁看着白楚熤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你真是……怎么从前没发现将军幼稚得紧?” 俩人抬眼隔案相望,止不住笑出了声,荣长宁无意抬手摸了下头上的攒珠钗:“离怨哥哥 《锦上娇》第七十一章 色厉内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李府 两个小丫头左右张望了下,见着没人才赶紧捂住各自的嘴抱着木盆快步朝后走,荣长宁和小冬对视一眼,等着人走远了才朝院门口去。 小冬紧紧跟着荣长宁:“小姐,看来徐姨娘就要给放出来了。” “放出来就放出来吧,早晚的事。” 主仆两个不再说话,快步朝绾清院走。母亲的法事做完了,再去一趟禹城,直到今年年根底下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着忙的了,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朝外跑的。 除了过几日李府大小姐纳征摆宴。 原本荣长宁是不打算去那种闹闹央央的地方凑热闹的,可李家大小姐偏是 《锦上娇》第七十二章 李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花开并蒂 等着人走远,荣长宁才松下一口气。 “你放心,往后你出侯府我就跟在你身后。” “你怎么来了?” 白楚熤垂眼看向荣长宁:“我不来,他还不给你吃了?” “刚才李府小厮来禀,这才知道是穆王府世子在找二小姐你的晦气,公子扔下酒盏就朝着边来了。” “多……”荣长宁的话还没说完,白楚熠便给打断:“又要说‘多谢将军’?” “……” 白楚熤一点也不客气的拉着荣长宁朝回走:“自家人,不谢。” “我还没说要嫁你。” “祖母说 《锦上娇》第七十三章 花开并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入宫 荣若话说得如此笃定,叫人不禁感叹白楚熤这番行径真是司马昭之心,侯府心思最单纯的荣若都猜出来个大概。 荣长宁翻了翻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二姐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从没见你这样……如临大敌。” 可不就是如临大敌?倒也不是因为白楚熤与离怨斗嘴,而是因为他的心思荣长宁已经猜得七七八八,却又怕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 毕竟从前的白楚熤那样在乎岳楚儿,那样的情分怎么会说忘就真的望了?当初母亲不是也难过了许久,至命终都不曾放下? 或许,他只是为了要应国夫人宽心 《锦上娇》第七十四章 入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仔细应答 “想要其命,容其不法。”荣长宁望着那抹黑影喃喃到:“原来圣上对穆王府多有放纵是欲擒故纵。” 宫中的路悠长又静谧,站在庄严肃穆的紫宸殿下,荣长宁见着白楚熤一步一远。 直到人影消失不见,荣长宁才慢慢朝承熹宫的方向走去,数着脚底下一块一块的石板,心里想着穆王府的人怎么会好拿?这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差事…… 正如荣长宁所料,穆王府果真是不肯放人的。白楚熤为达圣命只能硬闯。 穆王府三千部曲顶着门守着墙头,一副宁愿抗旨也不将萧正誉交出去的架势。这该就是萧正誉胆大包天 《锦上娇》第七十五章 仔细应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备行 “我当然知道那些话是不能再说的。”荣苓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可这心里就是不安生,也不服。” “长姐有什么不服的?” “我……” 荣长宁提醒了句:“太子妃的华服且重着呢。长姐早些歇着,我先回了。” 说罢荣长宁起身,小冬过来给她披上了外袍,荣苓连忙问了句;“听说将军去王府拿人了?” “嗯。” “你也别太担心。” “我自是不担心,不过是在皇城里天子脚下拿个人,他那般能耐,也不过用上十之一二。长姐早些歇着。” 小冬掀开帘 《锦上娇》第七十六章 备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感怀 她上下嘴唇一碰说出来的话好不冰冷,白楚熤自是不甘心:“你不问问我受没受伤?” “当晚将军不是已经派人知会我了?” 见她没有多关心自己的意思,白楚熤也就不自找没趣了,望着天叹了口气:“最近天凉,祖母叫我叮嘱你多添衣裳。” “多谢老夫人关心。” “祖母听说我要随你去禹城,可是开心坏了。” “将军抽得开身吗?” 白楚熤朝荣长宁身边凑了凑,小声告诉她:“我能做的事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其余的圣上已经交由太子殿下和太师常煜去办了。我也就得了闲。 《锦上娇》第七十七章 感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叫‘姑爷’ 小冬跟着回望,转头小声喊道:“将军?” “嗯?” “不是世子不留将军,是怕耽误了将军的要紧事。将军莫要见怪。” “哪里的话。”白楚熤说着便转身朝前走了,冷不丁问了句:“你叫小冬?” “是。” “那你知道我是谁?” 这话问得小冬一头雾水,他是谁?满皇城里还有谁不知道?实在不清楚他到底在问什么,一脸懵的回答到:“定北大将军,白氏长房独孙。” 白楚熤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还有呢?” “还有?” “啧。”白楚熤 《锦上娇》第七十八章 叫‘姑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嘱咐 荣芯端了茶碗送到荣川面前:“父亲,女儿也没去过禹城呢。” 眼前刚要端起茶碗的手停在半空中,荣川眼中满是狐疑的看着荣芯,放下茶盏收回了自己的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儿也想……” “你行了!”话没说完荣川忽然来这么一句,吓了荣芯一跳;“你别以为你一前一后说了这么两句话我听不出什么意思,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地上都还没结冰,刚才你那跤是怎么摔的?” “我……”荣芯见势头不对,赶紧用心狡辩:“父亲,我只是想着二姐去禹城祭拜六舅父和六舅母,我也该尽一份 《锦上娇》第七十九章 嘱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清倌 院里正屋一个蓄着长胡须右眼一道刀疤的男人正烫着脚,听说是荣长宁来了,赶紧拎起自己的脚,顾不上擦直接套上鞋披上外袍朝门外走:“是长宁来了!” 旁边一位模样不算年轻却隐含风姿的夫人追在后面;“你慢点!” 远远瞧着院里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人也是一哄哄的朝门口来。等在门前,姜宁又忍不住提醒一句:“公子,这应该是离家。” 一听说离家,白楚熤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难怪一个个这么热情,感情都是帮着离怨和自己抢媳妇的。 见着人来了,白楚熤翻身下马凑到车前去扶荣长宁 《锦上娇》第八十章 清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求药 “我不想。”白楚熤连忙摇头:“我绝对不想,我发誓。发毒誓!” “没关系,我不会和旁人说的。或是……你觉得我在这有所不便,那就下次你自己来,我写封信给离叔叔,或者叫离怨哥哥带你过来。藏香阁的事,他们说话都算。” 荣长宁这一番话说得白楚熤心中一阵绞痛,眼瞧着到了敌家阵营,若是叫离怨以为自己寻花问柳,凭他与侯府的关系对自己的不满,还不生生把自己和荣长宁的婚事给搅合了? 于是赶紧辩驳:“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瞧他莫名紧张,荣长宁也不知道自己说错 《锦上娇》第八十一章 求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大邑族人 “他!”壮汉气喘吁吁的指着少年:“偷放了我们的女奴!” “那是我们中原女人,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女奴?!” “那是我们买回来的!” “胡说八道!是你们勾结关内强抢民女!” 听到这白楚熤翻身下马,一把将少年拉到姜宁身旁,握着腰间剑柄,目光所致尽比北风更刺骨:“所以,你们想如何?” “你们中原有句话叫‘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把那个少年交给我们,你走你的。” “别说他放了你几个女奴,就算他十恶不赦,那也是生在我大齐长在我大齐的子民。就算是死, 《锦上娇》第八十二章 大邑族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你心里有我(一) 梁错一言不发擦拭跟随自己半生的短刀,抬眼看一眼荣长宁后便不再说话。他这样的性子荣长宁早都习惯了,可荣蘅见了却觉得害怕,躲在荣长宁身边不敢上前。 直到荣长宁把他拉出来:“蘅儿,叫梁叔叔和婶母。” “梁叔叔,婶母。” 梁错依旧头也不抬一下:“嗯。” 梁家的婶母见荣蘅有些害怕,朝他摆摆手:“你就是蘅儿?落座吧。大雪封了路,我还想着你们十九之前能不能赶过来了呢。” “白将军护送,到也算一路顺遂。”荣长宁说话间眉眼透着喜气,自己却也没发觉。梁错只看了一 《锦上娇》第八十三章 你心里有我(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你心里有我(二) 禹城地势偏北,冬日里的风要比皇城凉,干冷到人吸气都觉着凉透了心。可这丝毫不影响禹城街上人来人往,夜里热闹多繁华。 小孩穿着冬袄举着糖人一溜烟从街头跑到巷尾钻进自家府门去,笼屉里的包子冒着腾腾热气,卖完了一屉人就要回家歇下了。茶楼的小厮花楼的姑娘,说着话打着岔。 这样的热闹要一直持续到深更。 两个人就这么沿着街边走,闷不吭声的朝前走。忽而见到前边人都围在一角,荣长宁抬眼望了望,白楚熤也跟着踮脚瞧了瞧:“是变戏法的,没什么好看的。” 话刚说完,一个圆滚滚的 《锦上娇》第八十四章 你心里有我(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还有几个叔叔? 再回梁府已是更深人静,白楚熤欢喜的合衣躺在床上高兴的久久不能入睡,躺在外面的姜宁不知道他翻来覆去的是怎么了,于是问了句:“公子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谁说我睡不着?睡觉!” “可你还没更衣啊。” 白楚熤枕着自己的手臂只顾着高兴,没有搭理他,姜宁只觉得自家公子是吃醉了,但上头的不是酒,而是荣二小姐。 …… 鹰嘴峰,断头崖。 今年的禹城如同往日一般接连下了许久的大雪,前不久大雪封山,可最近几日艳阳高照,雪水虽然没有化得彻底,路总算是开 《锦上娇》第八十五章 还有几个叔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叫声姐夫 “皇城的狮子楼,北浔的酒仙居!今日就带你们逛逛咱们禹城的七宝斋!”梁韬一边带路一边拍着白楚熤的心口,一副好客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他母亲。 荣长宁牵着荣蘅走在后边,一言不发的随处瞧着,荣蘅挠挠皮帽下的额头:“梁二哥,七宝斋的七宝是哪七宝?” 这算是给梁韬问住了:“我也不知道。” “梁二哥怎么可以不知道?你可是禹城人啊。” “禹城人为何就要知道?你是皇城人,也不见得你知道合兴楼为什么叫合兴楼,清月坊为什么叫清月坊啊。再说,七宝斋就一定有七宝吗?狮子楼里就一定有 《锦上娇》第八十六章 叫声姐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外室(一) 门一推开荣长宁便急着问:“如何?是要回皇城吗?” “梁将军已经带兵出去找人了,事关北塞非同小可,我得赶回去待命。” “此刻便要走吗?” “此时禹城境地算不得安生,无论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旁人护送,梁将军都是不放心的,他自己又脱不开身。也是怕误了正事,已经派人快马奔皇城通禀了。明一早咱们就回去。” “好,明日我会早早叫蘅儿起来。” 白楚熤点点头,却还像是不放心一样嘱咐到:“梁府侍卫虽多,夜里也要闩好门。你我一墙之隔,有动静我会听到。” 说 《锦上娇》第八十七章 外室(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外室(二) 荣芯这幅不怕事大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当初死命闹腾的徐云翘,功夫只深不浅。 申时一到,荣长宁派去主院打听的人便回来报:“二小姐,主院的程妈妈说,人在里面哭了好一会,没送走,这会上暖阁了。” 荣若听到外面的人说话,伸着耳朵朝外探听,背书声就停了。荣长宁一个冷眼打过去,荣若赶紧拿起书坐直了身板好好念。 下人继续回禀:“奴婢便去暖阁听了一耳朵,这隐娘的确不是一般的功夫,又是歌又是舞,又是笑又是闹的。侯爷这会怕是要给小姐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下去找林姑姑领 《锦上娇》第八十八章 外室(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甜甜的小玩意 百宁候府的人不敢吭声,荣川也没有说过要如何发落荣长宁,只是太医进进出出好几趟,外边的人都以为百宁候得了多重的病。 除了小冬,在荣长宁身边伺候的,也就只有林姑姑知晓此事了。还是荣长宁自己同她说的。 林姑姑听过后丝毫不显惊讶,仿佛早就料到荣长宁会动手似的,只问了一句:“这事,白将军知道吗?” 荣长宁沉思一会抬眼瞧着林姑姑:“他应该知道吗?” “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手上沾了人命官司,总归是不好的。相比以后有人多嘴多舌告诉他,不如小姐坦白得好。” “ 《锦上娇》第八十九章 甜甜的小玩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我明白 她眉眼中神色浅浅不喜不怒,只盯着主院紧关着的门:“如果这件事是阿若或是长姐做得会如何?父亲该开了祠堂请家法吧?可现而仅仅是不见我。不许此事传出侯府,分明是要保我。如此作为,倒叫我觉得父亲待我与阿若长姐实再不同,这样看起来,我倒有点不像是侯府的孩子。” 这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叫离怨不敢再接,想了好一会才笑着回问:“难道,非要你爹打你一顿不成?” “说得也是,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整个侯府,父亲都没有必要将这件事闹出去。遂父亲生气,也是关上门里闹闹罢了,你更是不 《锦上娇》第九十章 我明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好处 “笔架是前几日陈家如英姐姐送来的,我瞧着好看就用上了。可也不能为了配上这笔架,将好好的笔给扔了。不看账不知道,一月月流水似的开支,我可是怕败了家。” 听完这套理论,白楚熤笑出了声:“你这哪是嫡女的做派?活脱脱的受气媳妇。” 荣长宁苦笑一下坐到案旁不理会他的话,转问一句:“你早先进宫复命结果如何?可要再去禹城或是大邑走一遭?” “禹城梁将军在,问责大邑也有使臣。除非兵戈相见,否则我不用离开皇城。怎么?你舍不得我走啊?” “你啊。”荣长宁无奈的摇摇头:“当 《锦上娇》第九十一章 好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 北浔的妆粉 “奴婢……奴婢……”绿竹瞧着地上的树影:“奴婢想看看梅花上可还有积雪,积攒封存起来给小姐煮茶喝最好。” “还算你有良心,我去趟麓笠院,你在这看好另外一位。”说罢荣芯抬眼瞟向荣长宁的卧房提醒绿竹:“做事机灵点。” “是。” 直直荣芯走出院门,绿竹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才能趋于平静。刚出来的时候绿竹碰巧见了白将军离开,算算也是没有多久,荣芯大抵又是去白楚熤面前找不痛快了。 五岁入侯府为奴,自小同荣芯一起长大,这些心思绿竹再清楚不过。可到了如今,绿竹还是没有参透, 《锦上娇》第九十二章 北浔的妆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好着呢 “朱钗?”姜宁一席话点拨了白楚熤,决不能叫离怨再钻了这空子:“那些金银玉饰的铺子也看看。” “啊?公子,你这样……是为了赚钱吗?我怎么觉得你是要败家呢?” 白楚熤当即回眼瞪了下姜宁:“要你管?” “……” “我问你。” “公子想问什么?” “奉江和风更相配还是和山更相配?” “这又是什么问题?奉江水面有风,奉江两岸有山,风与景相交应,如此和畅为什么非要比较谁更相配呢?” “一定要!” “那……”姜宁想了 《锦上娇》第九十三章 好着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到底要干什么 说是荣若不小了,可一听说‘成亲’这样的事,止不住的两耳发红:“二姐吃茶吃醉了吧?母亲丧期未过,我怎么能想自己的亲事。” “是得叫长姐留意些了,谁家有好的姑娘早先定下来,可别叫人抢了去。” “我不要。” “不要?”荣长宁歪着头看向荣若,脸上带着些许坏笑问:“那你是看上谁家姑娘了?” “可没有呢。”荣若放下书伸直了腿轻捶了两下:“我呀,得好好过眼。要娶也必须娶个贤德良善之人,样貌差些都没关系。我可不想后院日日翻出花,闹成一锅粥。” “你能这么想, 《锦上娇》第九十四章 到底要干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救火 “昨个她去了高家,吃了绥国公长孙的满月酒。不知道听得了什么风,说是荣二在自家门槛里杀了人,还不止一次。上次,还把人埋在了自己院后的花圃里。” “听谁说的?!” “她没说得太清楚。”应国夫人扶起拐杖转身朝榻边走:“你三房婶母是什么人呐?那是个撅根的好手,皇城里的事只要是她听到风,便能找到门道去打探。她也知道我的脾气,若不是真去问知清楚了,也不会突然来说退婚这码事。” 白楚熤转眼小心翼翼的问:“那她打探到了什么?” “说是打死了侯府里的一个乐奴,百宁候还生 《锦上娇》第九十五章 救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小没良心 小厮指着火还没烧到门口的屋子:“那间就是。” 白楚熤松开人抢过他手里的水桶,隆冬时节一桶水顺着头顶灌下去,对后面的人喊:“把门撞开!” 十七八个披着战甲的人推开前边的小厮,盯着烟气去撞门,终于是将紧锁的房门给撞开。 门刚推开白楚熤便冲了进去。 荣苓和离怨刚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白楚熤是怎么进来侯府的,只见到他的身影一闪而过。 没多一会便见白楚熤抱着被火呛晕的荣长宁从里面跑出来,身上还带着丝丝火星,离怨眼疾手快一桶水泼到了白楚熤身上。< 《锦上娇》第九十六章 小没良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开祠堂 荣长宁并非真的想要去试探白楚熤,只是话赶话的说到了哪里。 白楚熤重新倒了碗茶递到荣长宁手里,荣长宁一瞥,瞧见白楚熤手臂红红一片,像是伤了,于是抬了抬下巴问:“怎么会这样?” “昨日大意了,不小心烧伤了。不打紧。” 荣长宁拿过他的手臂挽起黑色的衣袖仔细的查看:“都上过药了?” “你离怨哥哥做个给我拿的药,你院里的小厮帮我上了。” “离怨哥哥给你拿的?”荣长宁略显惊讶的问:“你不怕他下毒毒死你?” 听完白楚熤不禁笑了:“你怎么知道昨晚我 《锦上娇》第九十七章 开祠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争执 下人撩开厚重的帘子让人进来,白鞋迈过门栏,粹白皮裘下压着青涩的外衫,粉雕玉琢的姑娘带着不可侵犯的凛然迈进了侯府的祠堂。 她安然无恙的站在所有人都面前,有人欢喜有人忧,而绿竹则是暗自的松下了一口气。 荣长宁不声不响的带着荣若和白楚熤走到荣川面前:“父亲。” 荣川没有询问白楚熤为何会跟进祠堂来,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荣长宁,果真是不曾伤到分毫,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转眼问下人:“二小姐醒了,怎么不来禀?” “父亲休恼怒,是我不叫人禀报的。”荣长宁轻瞥地上的荣芯 《锦上娇》第九十八章 争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远送 即便知道绿竹在说谎,荣芯却不敢辩驳。她也不敢说烧库房并非自己临时起意,而是早先定下的时辰,可若说了岂不是变相承认是自己叫她去放了的那把火? 而此时荣芯也想明白了,绿竹是早就与荣长宁通了气,这会更是打定了主意要鱼死网破,拼了命也要将自己拉下水。自己能怎么办? 荣芯小心翼翼的看向徐云翘,是她叫自己坐下这事,如今中了荣长宁的圈套,难道这会母亲要袖手旁观吗? 母女两相望,谁都不肯先说话。 荣川点点头嘴里嘟囔到:“家门不幸啊……真是家门不幸啊!” 徐云 《锦上娇》第九十九章 远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时过境迁 这样直接,反倒是打乱了荣蘅原本存了一肚子的话,那些引经据典的说辞,这会是半句也说不出来了,支支吾吾的回了句:“我听说,二姐要罚四姐了。” 荣长宁回眼看了看祠堂上的匾额,低头拉起荣若朝院门走去:“你四姐犯了错,自是要罚的。若你三哥犯错,二姐也一样会罚。” 站到院门口的时候,荣蘅转身面对荣长宁:“我知道四姐做了错事,我听说她叫绿竹放火烧了库房,二姐也在里面……” “嗯。想想去年,还是你三个在祠堂受父亲责打,如今竟是你四姐了。这才叫时过境迁呢。” 刚一说起去 《锦上娇》第一百章 时过境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我会回来 这会的荣芯都还不能坐起来,听说自己即刻就要被送走,她的心中即苍凉又愤恨。 心里又问出了那句曾问过不知多少遍的话:自己明明也是百宁候飞女儿,为何就要被荣长宁踩在脚下。 耳边传来门口下人传来几句闲话:“二小姐昨个给咱们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发了银锭,说是叫压在枕头下图个吉利。你昨个回去看望父亲,我就替你带回来了。” “真的?” “二小姐昨个亲自带着林姑姑按照名册下发的,就怕短了谁的,你拿到了记得去给林姑姑回话。” “诶,多谢你。” “二小姐 《锦上娇》第一百零一章 我会回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灯会之乱(一) “就算是有女人,那也是要叫家奴上去的。这么多人去抢,能抢到手也实属不易啊,更别提是女……”话刚说出口,陈如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像是有一个女人,我听父亲说,二十年前就有个女人亲自上去抢到了头金!该死,我竟忘了那人就是后来摄政王妃!” 看看巍耸的钟楼高近数十丈,荣长宁不禁感叹一句:“若真是这样,那这个女人还真是了不得。” 陈如英回到:“今年也就是皇上隆恩大开城门,白将军军务繁重,不然今年八成是他的。” 荣长宁笑而不语,拉了拉身上的皮袄朝外张望。 二声 《锦上娇》第一百零二章 灯会之乱(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灯会之乱(二) 不偏不倚,这一幕也叫荣蘅看到了,荣长宁赶忙伸手去挡荣蘅的眼睛带着他往别处逃。 暗处有人见荣长宁目睹一切,捏紧了刀柄想要杀人灭口。正提刀朝荣长宁去,当街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双大手拔出短刀用力掷出去,正中刺客心口,荣长宁一抬眼便见人与战马皆披银甲的铁骑营朝自己这边来,为首正是白楚熤。 另一头金甲禁卫军也涌进城中,本就拥堵的长街更是显得逼仄。 那个异族男人被俘,白楚熤回身下马掀起玄色披风大步走到荣长宁面前:“没事吧?” 在看到她身上的血迹,白楚熤神色焦切将 《锦上娇》第一百零三章 灯会之乱(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送别 “我胡说八道的。”白楚熤赶紧安抚到:“你何必与我一般见识?” “我是个小女子,为何不能与你一般见识?只是很好奇,父亲明明从不理会这些事情,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举荐离怨哥哥?他如何去得了北塞?如何能接次重任?父亲将他推出去,若有闪失,岂不是愧对北浔离氏?” “是你太低估离怨了,他并非池中之物。要知道,这天下如何他比我还要清楚。”他轻笑了笑:“难道你来之前,离怨没有给你透露消息?” “你怎么知道?” 白楚熤拉着荣长宁的手腕轻声说到:“若能兵不血刃一举定北,离氏 《锦上娇》第一百零四章 送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发病 见到荣长宁,荣川一把将徐云翘推开理好自己的衣领。 荣长宁福身行礼,转而看向看着绺着头发穿得也很是清凉的徐云翘:“我来的不是时候呢。” “长宁回来了?”荣川以为荣长宁刚刚什么都没听到,便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将军走了?” “将军带着梁韬远赴穹关,女儿和阿若刚去送过回来。想着来给父亲请安,竟这么不巧。” “你来的正好,刚煮了茶。” “这碗茶,女儿还是不吃了。”说完荣长宁勾起嘴角看向徐云翘:“听说你要死在我面前呢。请便。” 徐云翘一时 《锦上娇》第一百零五章 发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包庇 正值盛夏,荣长宁却在这个时候睡得不省人事,发热不退面色蜡白像是中了邪一般。太医说不出什么所以然,荣苓更难掩心焦。几服药灌下去也不见好转,一直持续了五日之久。 徐云翘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她掩盖着心中窃喜,佯装卑怯小心翼翼的跟在荣川身边等待机会。 若得一声唢呐响白幡高飘,那简直是上苍眷顾! 下人见了荣长宁这病势,心里也都暗自揣摩,麓笠院是否会就此拿回侯府各处小印?一些个坏心眼的下人也就开始多多恭维徐云翘,就连平日里院中洒水都更卖力气些。 直到后来,几个大 《锦上娇》第一百零六章 包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陈婕妤 荣川满意的点点头:“剩下的,阿苓来处理。没什么事,就都出去吧。谁都不准打扰二小姐休息。” 荣长宁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人一个个起来转身出去,最后荣川也带着徐云翘离开了。 绾清院里又是一片冷清,不过荣长宁也不在意。她心里在意的,只是这药性太烈,用药务必严谨。 小冬跪在地上捡起荣长宁扔出去的账册,回眼瞧见荣长宁自己走到了妆台前坐下,她呆呆的望着院里亭亭如盖的老树,想想常坐在这树上的少年,不自觉的歪了歪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初长成的女儿,心 《锦上娇》第一百零七章 陈婕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小公子病了(一) “这有什么好邪门的。”荣长宁抬眼冷笑了下:“这么多年,父亲一直处处留情,心软耳根更软。唯一叫他舍得心硬的,也就只有母亲了。” 荣若点头,表示十分赞同。悄没声的朝荣长宁那瞥了一眼,放下手里的书卷支支吾吾的哼唧到:“今日就这样吧!剩下的明日再抄!我还约了庸之打马球,先走了!” 说罢,起身就想先溜走。荣长宁一言不发的看着荣若,荣若只能悻悻坐回桌前:“那……我叫三忍去和庸之说一声。” 荣若撇撇嘴抱回书卷:“就说我功课还没做完,叫他先去。” 瞧他可怜巴巴的模样, 《锦上娇》第一百零八章 小公子病了(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小公子病了(二) 盒子干干净净,里面安然的躺着剩下的半粒药丸:“交给三思,要他七日后下在小公子的药里。” 小冬接过盒子:“是。” 人都以为荣蘅患了普通的风寒,而荣长宁重病又是在几月以前,夏秋两季交换之事人本就容易受风寒,便都没多想。就连徐云翘都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 她似乎忘了,永禄公主就是一阵风寒病倒,便再没有起来过。 不过徐氏的反应慢些也不打紧,荣长宁攒足了耐心与她耗下去。 转眼三五日荣蘅的病都不见好转,一直闷在晨熙斋不去学堂也不出门,徐云翘想去看一眼,却总 《锦上娇》第一百零九章 小公子病了(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小公子病了(三) 若真像小冬说的那样,白楚熤已经拔营,那再有不到一月左右的功夫便能回皇城复命了。 想着,荣长宁嘴角不由得向上扬了扬,却又很快落下,像是不想叫人知道她心里多高兴似的:“你把这个先收库房里去,在看看荷灯扎好了没。” “诶。”小冬装好东西抱着满满一筐就要走,迎面小秋过来和小冬点点头推到一旁让小冬先过去,而后才到荣长宁面前:“小姐,侯爷叫你过去呢。” “干什么?要请太医?父亲自己去请就好了。” “说是有事要和小姐商量。” 荣长宁挑了挑眉,心里大抵明白是 《锦上娇》第一百一十章 小公子病了(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明路 月光如水凉,想一层轻纱披在荣长宁的身上。小冬轻声问:“她会如小姐的愿吗?” 荣长宁浅笑了下没有回答,林姑姑坚定的说了句:“她会,一定会。” “入夜了,赶紧回吧。”荣长宁提醒到:“中元节夜里可是不宜出门的。” …… 这一夜不算漫长,荣长宁靠在软枕上好好的睡了去。 不知道徐云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祠堂,只听人说,天还没亮她就一个人跪到了主院的院门外。 素衣披发,再没有了从前的娇艳,泪潸潸的双眼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洒水扫地的下人见 《锦上娇》第一百一十一章 明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决绝 荣川的眼皮依旧耷拉着,闷着头说了句:“坐。” 荣长宁应声坐到对面,见荣川眼也不抬一下,关切的问了句:“父亲这是犯了头疾?” “没,你刚来请安,我正……正……”说到这荣川稍显语塞,荣长宁安静的坐着,端起丫鬟递过的茶盏等着父亲说下去, 最后荣川还是说不出口,荣长宁便只能先问一句:“听说徐氏进了祠堂?” 荣川这才反应过来,徐云翘突然之间的坦白实在不合乎常理。而自己怒火中烧,居然没有想过她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再看看眼前波澜不惊的荣长宁,忽而大彻大悟 《锦上娇》第一百一十二章 决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乱葬 夜阑人静时,百宁候府的后门运出了个大桶。三个小厮一同拉着,趁无人发觉直奔西郊。 原是想按照主子的意思将人埋了,可西郊乱葬岗的乌鸦一直在叫,叫得凄厉让人觉着毛骨悚然,是不是传来饿狼哀嚎,更是叫人抖了三抖。 想想四处无人看管的孤坟,和不远处的乱葬岗,更是后脊一冷:“要么……就把人扔这吧?” “那怎么行?”另外一个提醒到:“这可是侯府的姨娘啊,二小姐要给埋了,怎么能就这么扔在这?” “这地方怪邪性的,又不是白日里。你瞧姨娘那惨状,不像是好死,还是赶紧走吧。” 《锦上娇》第一百一十三章 乱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四章 思念 最后白楚熤带回来给她的东西摆满了案桌,小冬和小秋两个小孩子心性的摆弄起来没完都不知道去干活。 林姑姑进来见着,当即刻了眉头:“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姑姑你快来,你看这臂钏,上面刻着玉蒲族的图腾,原来那边的女人也有这样精细的饰物。我还以为他们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似的呢!” “他们可不是疯子。”林姑姑坐到一侧:“他们也懂音律,有属于自己的乐器,譬如这种鹰骨笛,各类吹弹乐器数不胜数。他们的王宫,有琉璃顶白玉墙。悍勇善战能在大漠中求存,这样的人,拥有着比常人更强的耐力。” 《锦上娇》第一百一十四章 思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五章 红枫 见了岳楚儿应国夫人自然觉得好奇,于是便问:“你怎么来了?” 岳楚儿的回答倒也不含糊:“先前楚哥哥出征,我来海慧寺许了愿,愿佛祖保佑楚哥哥平安归来。现如今楚哥哥真的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自然是要来还愿的。没想到姑奶奶也在。” 说着岳楚儿便拉着应国夫人欲朝里走,故意无视荣长宁。应国夫人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只抬眼意会白楚熤。 刚走出几步,白楚熤直接拉着荣长宁的手:“听说寺庙后山上的秋枫正红,咱们去看看。” 周遭人多,荣长宁下意识的将手往回缩,白楚熤使劲攥着死不撒 《锦上娇》第一百一十五章 红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岳小姐本意 白楚熤霎时间明白,舅舅委托太子太傅高景崇的事不是别的,正是为了岳楚儿进东宫。 太子殿下一向不喜欢岳楚儿小家子气,八成是一口回绝了,并且没给岳楚儿留有任何余地。见到东宫没了希望,岳楚儿自然就想起自己来。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 白楚熤笑着摇摇头,略感无奈的叹了口气。 秦姑姑见了便问一句:“难道公子现在还属意表小姐吗?老夫人的意思,表小姐为人处世不适合留在白府,无论是妾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不行。只是亲戚里道面子上不好太决绝,公子的心里务必有数。” 听过 《锦上娇》第一百一十六章 岳小姐本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七章 都不说想我 “那些手书总是无关痛痒,字里行间没一句说想我。”白楚熤稍带委屈的看向荣长宁:“岳楚儿隔三差五就往白府跑,你也不说句话,问都不问一嘴。” “岳小姐是祖母的侄孙女,常去尽孝也是应当的。” “她项庄舞剑!” 荣长宁翻了个白眼给他:“你这么自信?” “这不是明摆的事?如若你觉得生气,只要你吭一声,我立即关了白府大门,再不让她进来。” “若是叫岳大人知道,你这外甥如此不近人情,那才是失礼。” 听她这么说,白楚熤竟气不打一处来:“你的脑子里除了 《锦上娇》第一百一十七章 都不说想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遥相望 四月草木抽青,北郊猎场万物复苏蠢蠢欲动。 荣长宁还是那身白衣,头顶玉冠,男儿一般英气的骑着御赐的大宛良驹朝前去。她四处看着都没有搜寻到刘桓恕的身影,却见荣若骑马从远处冲了过来,像是撒了手的鹰一样欢脱:“二姐!你看!这是白将军的马!” 他一边喊着一边咧嘴傻笑,一口白牙露再外面,别提多高兴了。到了荣长宁的面前赶紧跳下马,将马儿牵到荣长宁面前:“你看!” “将军有要务在身,你怎么能抢他的马?” “他骑我的马一样啊。” “就是,他喜欢就借给他溜溜也无 《锦上娇》第一百一十八章 遥相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兰泽巷 “刘桓恕。”皇上抬手指向跪在地上的刘桓恕:“就由你护驾,回宫。” “陛下!”白楚熤赶紧喊道:“此时回宫非同小可,还是由臣来护驾,叫刘参将留下。” 旁边人也附和:“是啊圣上,此刻夜已过半,火起的又蹊跷,还是大将军护驾最为妥当。” 皇帝虚眼看看猎场大火,随后大手一摆:“事不宜迟,走吧。” 而后便带着一众人朝山下去,好容易想见,一个字都不曾讲过,陈如英便要回到那个富丽堂皇的囚笼中。心头万种不舍,最后也只能咬牙离去。 荣长宁带着荣若默默等在一旁,眼看 《锦上娇》第一百一十九章 兰泽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 荣荠 姜氏站在一旁小心应答:“侯爷有贴补过,时不时的也送不少东西。值钱的我都存着,等着以后荠儿出嫁做嫁妆。二小姐来,是要说荠儿回侯府的事吧?” “你先坐。”荣长宁荡了荡茶气,看着姜氏坐下才说话:“有没有想过何时回侯府?” 姜氏并不觉得荣长宁的话有所唐突,满眼怜爱的看向荣荠,伸手摘掉掉在衣襟上的碎渣:“荠儿,拿着酥到外面玩去。” “嗯!”荣荠听话的点头伸出小肉手,不敢多贪只拿了一个酥跑到门外去了。 眼看着她走远,姜氏才低声诉说:“我住得偏远,侯爷不常来。我带着 《锦上娇》第一百二十章 荣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遇岳小姐 荣长宁听了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闷着头朝里走。皇城里像白楚熤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自己上街买糖吃了,真是不知道自己与之配了这桩婚可惜在哪里。 “这些人,见到青年才俊就像苍蝇见到臭鸡蛋似的。”荣若看看那些人的嘴脸,也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 “臭小子,你说谁臭鸡蛋呢?” 听着熟悉的声音,荣长宁一转头,正见离怨带着贺礼进来,抬手就拍了下荣若的脑门,凑到他身旁低声说到:“我可是都听见了!” 荣若讪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说笑的,‘离千户’可不能当真!” 说 《锦上娇》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遇岳小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 醋劲真大 “楚哥哥,楚儿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白楚熤紧抿嘴唇瞥着她,看她潮润了眼眶,简直比六月烟雨来得还要快:“这么多年的情分,楚哥哥都要质疑吗?若非为了岳家荣光,楚儿怎么会想要迈进东宫?怎么会想要生活在金雕玉刻的囚笼里?楚儿的不得已,旁人不知难道楚哥哥你不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白楚熤话也不愿多说一句,转身便要走,岳楚儿赶紧去拉他,可灰色的衣袖就这么不留半丝情面的从她手里划走。 如今白楚熤也算是彻底的看清了岳楚儿,无论她在怎么哭闹再怎么可怜,白楚熤 《锦上娇》第一百二十二章 醋劲真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三章 较劲 “你这人……”白楚熤停住脚步转眼瞪着姜宁,老半晌说不出话来,气得自己直咬牙:“她不见我那是因为生气,生气那是因为吃醋,吃醋那是因为在乎本公子!你知道啥?啥也不是!” “公子说是就是呗,我又不敢顶嘴。”姜宁耸耸肩膀跟在白楚熤身后,真是没有想到白楚熤也会像今一样好脾气。 …… 翌日清晨,姜氏早早将荣荠从被窝里拉起来穿戴整齐,站在荣长宁闺房门口等着。 小秋抱着洗脸水回来的时候,荣荠正扒着门缝朝里瞧。 “六小姐,您在这做什么?” 荣荠回眼, 《锦上娇》第一百二十三章 较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如何? 离怨笑眼看着白楚熤,眼底却露出血红:“只要长宁不高兴,与你分庭抗礼又如何?与天下树敌,又如何?” 说罢离怨抬脚欲进门,可就在玄色长靴迈进侯府门槛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我不认为我对长宁的情分比你少,是长宁自己故意躲着我,处处避嫌。将军,您是不是也该学会避嫌?” 离怨的话一直萦绕在白楚熤的耳畔久久不能散去,直到他回了白府都还在寻思。 有这样一个人惦记着荣长宁,叫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惴惴不安。写字也写不好,练剑也练不好,坐也不对站也不对,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锦上娇》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如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女荣荠 “可阿娘也说,因为父亲是百宁候长姐是太子妃,遂府内府外遇事都要多番隐忍,不能给家里找麻烦。” 荣长宁点点头:“你阿娘说的对,麻烦是不能找的,可也不容旁人找咱们的麻烦。” 而后拿起荣荠的小手交到小秋的手里:“去玩吧。” “那荠儿去找三哥玩了。” “嗯。”荣长宁点头,看着荣荠欢脱的朝门外跑。 小家伙跑出了院子,跑去了前堂。在不知道是谁的席位上拿了块糕饼,钻过了人群踮起叫朝人群里看,吃力的踮着脚尖。 杨管家正大声的报着礼单,荣川坐于上,眉 《锦上娇》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女荣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板子 父亲这样的答复,叫荣长宁感到不适应。 可眼下的荣川只专注棋局,并无心那些琐碎事。于是荣长宁摆手唤过一旁的丫鬟:“去告诉姜姨娘,说父亲叫她先起来回去。” “是。” “现而长宁管家真是越来越有模样了。”离怨一边调侃着一边落了白子,荣川轻笑了下:“这丫头我是管不住的,心里可有主意着呢。往后到了白府,我也放心。” “长宁本就比同龄女子多了几分老成持重,她才吃不得亏呢。” 荣长宁跪坐在一旁听着,总也听不出父亲这话是喜还是忧。于是试探着问了句:“今年侯府 《锦上娇》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板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雪 时过境迁,过去的人都不再了。长姐二姐一迈出门去,再能像此刻一般坐在一块肆无忌惮的吃茶说话,就略显难得了。 虽都顶着皇城里的同一片天,时不时的也都可以见到,但荣若的心里却总不是滋味。 不知道时不时随着秋叶枯黄人的心也会跟着感到苍凉,荣若的心开始变得敏感,害怕聚少离多,害怕物是人非。可一个大男人伤春悲秋,总归是矫情的。 于是姐姐们说笑,自己也跟着硬笑。 人总是这样的,结识一些人又错过一些人,与一些人相聚又与一些人分离。眼下里的欢喜与安逸掺杂着未来的苦涩,这 《锦上娇》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秦小姐 荣若一边说着,将东西朝案边一放,坐到荣荠身边。荣荠小手一伸,将手里的栗子糖递到荣若面前:“三哥!” 荣若接过栗子糖掐了掐荣荠肉乎乎的小脸:“二姐以后想吃什么,还是叫白将军去找,他认识的人也多些。” “你瞧你这一脑门官司。”荣长宁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麻烦缠身上了?” 荣若只坐在一旁不吭声,他越是这样荣长宁越是觉得可疑,放下茶盏喊了句:“三忍!” 侯在门外的三忍闻声进了门:“二小姐。” “今日世子出去可惹事了?” “没有!”三忍赶忙否 《锦上娇》第一百二十八章 秦小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九章 琴师 “也不看看祖母是谁?!丈夫儿子孙子都是朝中重臣,都是威震北漠的大将军!”说话间应国夫人一扬下巴显得有些飘飘然,不过反应了一会忽而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奇奇怪怪的?” 白楚熤赶忙回上一句:“哈哈哈……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不辜负祖母所托,好好将荣二娶回来主持中馈绵延子嗣。” 应国夫人笑着摆摆手:“吃饭,快吃。” …… 拿到请帖后,白楚熤马不停蹄的朝弘隆铺去,捡了许多吃食,迫不及待的跑去了百宁侯府。 这会荣长宁正坐在庭院里晒着太阳,院中荣 《锦上娇》第一百二十九章 琴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 青萝 “病着?”岳庸之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岳楚儿这是不想见人找的借口。 青萝扭捏小声回到:“小姐让青萝,替她敬高公子一盏茶。” 说罢轻轻抬眼小心翼翼的瞥向高进,一触碰到其目光,当即收回目光看向地面,惶恐中还带着娇羞。 听到这话,高进也当即明了岳楚儿的意思,放下手里茶碗脸上笑意尽失:“回去告诉你家小姐,你的这盏茶,我吃不下。” 岳庸之见形势不好,赶紧赔笑想要稳住高进:“这是怎么了?何出此言啊?” “庸之,我瞧着岳小姐属实不愿,不如我回去跟父亲说一嘴 《锦上娇》第一百三十章 青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下水(一) 听陈如华这么说,荣长宁才轻舒了一口气,虚着眼望向远处的人。春风拂动耳鬓碎发,不为酒醉而醉于清风。 荣长宁站起身,将荣荠交给陈如华,自己起身带上小冬想要随处转转散散酒气。 转着转着便转到了白府的荷塘,站在荷塘石桥的另一端荣长宁便看到了自己不该看到人——岳楚儿。 她正站在白楚熤面前,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只见岳楚儿在嬉笑着。仿佛自己来的又不是时候,转身就要走。可想想,现如今的身份自己实再无需避嫌,遂又鬼使神差的回到了石桥的另一端,直直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锦上娇》第一百三十一章 下水(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下水(二) 可这会荣长宁心口焦烈的火苗正熊熊燃烧,就算出来说话的是太子殿下,这几分面子也未必给得下。 “二小姐说得是,回去以后,岳某定对其严加管教。”说罢岳大人转眼偷瞄自己女儿:“还不给二小姐赔罪,回家!” “岳大人当我是糊涂的呢?随便几句话就想糊弄过去?”一盏茶放下,荣长宁终于抬眼看向岳大人。 “长宁。”离怨看荣长宁半分颜面也不给岳大人留,生怕她做得太过决绝结下仇怨,轻声提醒了一句:“白岳两家沾亲带故,你往后是要嫁进白府的,岳大人是长辈,多少是要顾念些情面的。” 《锦上娇》第一百三十二章 下水(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嫁妆 “有什么用?到底是碎了。”小冬摇头叹息:“那可是咱家小姐最宝贝的东西。” “小姐现在也不吭声,谁来也不见,不会因为这事,亲也不结了吧?眼看好事将近了,真‘苦’了岳小姐费这么大的力气……”想到这小秋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的叹息:“不是说岳家人已经给岳小姐送走了?这样她就再也不会到白将军面前晃来晃去了啊?事情到了这,两家帖子都发了出去,太子殿下还会携太子妃到白府观礼,总不能这个时候退婚吧?” 小冬拍打着被子,用鼻子轻‘哼’了一声:“只要咱们家小姐想,那又有什么是不敢的?其实 《锦上娇》第一百三十三章 嫁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嫁妆 “母亲在时就替女儿备下过嫁妆,先前按照父亲的意思,姜氏也替女儿筹备了一些。那些尽够了,加上这些,实再太多了。还是留下一半给阿若和荠儿。” 荣川听了赶忙摆手:“阿若有侯府傍身,不需要这些。荠儿年岁还小,等着她出嫁差不多也攒够了。这两个都不是你该担心。往后你人在白府,多带些去,说话也硬气些。芯儿在衡凉不能回来,蘅儿叫人送了贺礼过来,路途遥远他吃不消的,也就不折腾回来了。” 荣长宁听过了点点头,回身坐到箱子上:“蘅儿……心里还记恨我?” “亲姐弟,哪有什么记恨不记恨的 《锦上娇》第一百三十四章 嫁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丑话说在前 白楚熤也跟着看了看,心里也觉得疑惑,只好先下马,站在台阶下,先对荣若拱手:“世子。” 荣若抱着剑拱手还礼:“明武侯,大将军。” “世子这是……” “我家二姐不喜欢麻烦,遂也不想与人麻烦。挡门那些俗礼就都免了。” 见平日嬉皮笑脸的荣若神色忽而变得严肃庄重,白楚熤再拱手:“多谢二小姐体恤。” “不过你也不要想得太过简单,丑话得说在前面。”荣若认真告诉白楚熤:“我家二姐生在侯府养在侯府,难免有些娇脾气,可二姐从不无理取闹。我伴阿姐身侧十余载,也从未 《锦上娇》第一百三十五章 丑话说在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喝酒误事 荣长宁将林姑姑的话记在心里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看着小冬将吃食一一摆在自己眼前。 原本是觉着白家长房人口少日子过得简单,刚刚那姑姑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字里行间的傲慢,便荣长宁体会到,这皇城里,没有一处宅院是真的清净。 林姑姑跟着提醒到:“指不定有多少亏空呢。” “我知道。”荣长宁拿起银箸回了一句:“不过眼下里还是填饱肚子要紧,一切都等到了明日拿到府上钥匙账册再说。你们也坐下吃。” 说着荣长宁将一盘牛肉递到了小冬小秋面前:“这应该是狮子楼的。” 白 《锦上娇》第一百三十六章 喝酒误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七章 翻旧账(一) 应国夫人一摆手:“去吧。” 旁边婶母白陆氏也看得出来应国夫人的意思,轻笑着回答:“那我也先回去了,大伯母好生歇着。” “嗯。”应国夫人点点头,再没有说话静等着两个人出院子。 直到秦姑姑过来回一句:“老夫人,人都走了。” 这才抬眼看向荣长宁:“长宁。” “祖母。” “你觉得三房婶母人如何?” “……”荣长宁沉吟一会,始终不能从应国夫人脸上揣测出其中含义:“孙媳与婶母交往不多,遂无从判断。” “你祖父那一辈,嫡庶加一 《锦上娇》第一百三十七章 翻旧账(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 翻旧账(二) 荣长宁抬头就用这股三九天一般冷的目光将人从头到尾扫腾了一遍,她越是看越叫人觉得不安。 紧接着,与人搬了一筐银豆子过来放到廊下,就看荣长宁抬手将名册甩到了一边,轻声喊一句:“小冬。” 小冬接过名册走到廊下去:“诸位是府上各处管事,主母刚到院子都不熟识,我照着名册念,念到的就过来领赏。” 荣长宁冷着脸听小冬念着名字,打量着来人的长相,暗自记到心里去。 白府也不算小,单是管事就站满了庭院,一小筐银豆子没多会的功夫就赏完了。荣长宁打量着筐好半晌,放下茶碗抬手指 《锦上娇》第一百三十八章 翻旧账(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 睡书房 鱼虽还不曾钓上来,两人却都高兴的很。小冬端了茶点过来,荣长宁靠着矮椅赶紧接到手里递到白楚熤面前,却不见他伸手来接。 荣长宁轻唤了一声:“诶!” 白楚熤握着钓竿回头瞥了一眼,还不要脸的来了一句:“你喂我。” 想着旁边都是下人,荣长宁是怎么也喂不下去,一手将东西放到旁边两尺见方的小木案上:“我不会。” “不会你学啊!” 荣长宁白了他一眼:“侯爷,你鱼竿动了。” 白楚熤转眼一瞧还真动了两下,于是两人站起身屏气凝神,见到鱼竿又动了动,白楚熤 《锦上娇》第一百三十九章 睡书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章 斗气 到底是跟在荣长宁身边一起长大的丫鬟,白楚熤走后,荣长宁的确扯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疲乏得睁不开,心里却始终不得休息,按着白楚熤岳楚儿还有自己的关系,反复设想不停揣测。 这一宿若摊开了纸,七八个戏本子也写出来了。 最后天都见亮了,荣长宁才睡下,一觉迷糊到日上三竿。白楚熤见了,嘱咐丫鬟不要去吵她,自己去跟祖母请安,替荣长宁找了个身子不适的由头应付过去,便去将军府办公务。 而白府内外传的不过也就两件事,一件是新来的白夫人一到府上便惩治了贪污的刁仆,御下严苛;一件是 《锦上娇》第一百四十章 斗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回门 “荣二年轻气盛是有些不够沉稳,这事固然做得生硬些了,难道你一点错都没有吗?这么大的院子,侯府内院!一个大活人说进来就进来了,你还浑然不知,这事个多危险的事?若不是岳楚儿,换做是刺客就不是这番光景了,还容你在这和荣二斗气?此为你第一错。” “是。” “岳楚儿的事已经纠缠这么久了,先前她与荣二闹出来的过节,更是不允许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你舅舅亲自答应你将她送出皇城,也是为了消荣二的火。且不说咱们要求是否合理,既然他答应了就该照做!就算要回来,就算实在等不到她自省,也该留 《锦上娇》第一百四十一章 回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笑留情 白楚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倒不是觉得荣长宁小气,而是觉得这话叫人猝不及防:“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觉得为难。” 荣长宁却摇了摇头,心里不禁回想起年幼入宫时第一次见三皇子萧祁禤,那会他也不过八岁。 可那个时候的他便已经显现出孩子皇子所没有的聪慧,无论多长多难的文章皆过目不忘,就连素日里对子侄十分严苛从不轻易赞许的圣上都当着皇后的面夸赞他是可塑之才。 就在圣上夸赞过三皇子的同一年,三皇子在自己母妃宫中玩的时候摔断左胳膊,顺带着也摔坏了脑子,再别说过目不忘,时不时的连目光都 《锦上娇》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笑留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可柔 这一笑,楼上的人又慌了,匆忙关紧窗子。秦七小姐捂着心口,脸色绯红。总想推开那扇窗再朝下看一眼,可总怕他知道是自己在瞧他,也怕他又会心一笑,笑慌了人神。 过了好一会,心终于趋于平静。秦七小姐估摸着人该走了,才敢推开窗去看。深色的窗棂外,他还站在那,站在了更显眼的地方,仿佛正等着自己再一次推开窗。 他握着折扇合手,远远的朝楼上姑娘行礼:“在下荣若,敢问姑娘芳名?” 上面的人没做回答,反倒是她身边的丫鬟喊了一句:“我家小姐闺名可柔!” 秦小姐忙拉过一旁丫鬟, 《锦上娇》第一百四十三章 可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四章 银锭 主母一句话,叫段姑姑怔营失色,再也硬气不起来,想要辩解却又无从开口。 “这是外人用来到姑姑你这里买消息的。”荣长宁扬了扬手里的银锭,重重的放在案桌上:“前一晌我才和侯爷分房,后一晌府外的人就都知道了。我当是什么风刮的呢,原是姑姑你呀。” 段姑姑张眼看向荣长宁,被戳穿了一切,所谓的‘义正’也成了‘理亏’。可即便自知理亏,却也还心存侥幸极力为自己辩解:“主母,奴婢冤枉,奴婢到这府上二十几年……您不能仅凭奴婢攒的银子就污蔑于奴婢!” “放肆!”小冬大喊一句:“你是在说 《锦上娇》第一百四十四章 银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圆房(一) 白陆氏小轿从长房门口出来,带着段姑姑左拐右拐进一处静谧无人的曲折小径。 暗紫色的帘子下,人心压制不住的愤怒与焦躁。轿夫放下轿,转身到别处去等。丫鬟掀开轿帘,只见白陆氏阴郁着脸怒视面前人,段姑姑当即跪倒地上,双眼滴溜溜的转寻思着要如何为自己辩驳,脊背汗如雨下:“夫人,奴婢知罪!” “怎么?”白陆氏勾起嘴角冷笑了下,轻言轻语的问:“是我委屈了你?需要你用往外卖内院消息维持生计?” “不……夫人待奴婢极好,是奴婢利欲熏心!可奴婢这营生做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么多年过去 《锦上娇》第一百四十五章 圆房(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园房(二) 白楚熤赶紧翻腾起来,看着荣长宁只觉得奇怪。 人垂眼,睫毛的剪影印在脸上,竟叫人心里生出阵阵怜惜。 “成婚这么多日了……”烛火照着荣长宁脸颊微红,有些难以言说,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的回了一句:“不是还有一礼未成?” 听到这句话,白楚熤愣了愣神:“你说什么?” “还有一礼未成!” “啊!”白楚熤脸上憋着坏笑,将脸凑到荣长宁面前故意调侃:“是吗?夫人不说我都忘了!” 荣长宁抬眼瞪向她:“这种事你也忘?!” 见白楚熤没什么反应,荣长宁 《锦上娇》第一百四十六章 园房(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七章 促婚(一) “如果不是阿若提了一嘴三皇子在选妃,我还真以为岳楚儿是奔着我家侯爷来的。” 荣苓轻蔑了笑了笑:“闹到了如今,连应国夫人都不待见她了,她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你我私底下多说几句,他定知道三皇子要独自开府的事,出了宫门就要封王了。人家看中的是王妃的位置。” “我猜到了。” “你说,咱们是要她嫁还是不要她嫁?” “长姐说的是什么话?”荣长宁朝不远处望了望:“三皇子点不点头岳楚儿能不能得逞,咱们说了也不算。最终是要圣上敲定,咱们说这话可是僭越了。” 《锦上娇》第一百四十七章 促婚(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七章 促婚(二) 果然,第二日猎场上岳楚儿就站到了三皇子身旁,有说有笑得羡煞旁人。 明眼人都知道,这又是一桩好姻缘,都不自禁的在心中羡慕此一番‘佳偶天成’。 荣长宁捏着马鞭放眼朝远处望,见岳楚儿正得意,心里没有任何波澜。转身到马厩里牵了那匹枣红色的性子较烈的马。 小冬提醒到:“主母,姑爷不是还准备了另外一匹马?那匹马温驯。” 荣长宁到一旁抓了一把干草喂马,一边还抚着马面:“脾气硬的才有意思,太过绵软反倒无趣。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牵走的,我也不稀罕。” 马儿老老实 《锦上娇》第一百四十七章 促婚(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余地 荣长宁垂眼,略显无奈的轻叹口气:“说服就说服吧,这么大个明武侯府,我总不能真叫侯爷院落空空,给外人瞧了笑话。” “可当初在禹城,侯爷答应主母了的!后院里,就只有主母一人。” “傻丫头,男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呢?”说着荣长宁迎着焦烈的太阳虚起了眼,像是看遍世间多少薄情人一般:“即便他真心实意一言九鼎,可这事在外人看了来总归是说不过去。母亲是昭帝最喜爱的小女儿,最后还不是没有扭过父亲?归根结底,就是太在乎,怕毁了父亲才不肯撕破脸。早晚都会失望,还不如一开始就给自己留有余地。”< 《锦上娇》第一百四十八章 余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九章 悠悠奉江水 应国夫人自己也知道,两人斗嘴和白陆氏递过来的那碗肉脱不了干系,可自己偏是没有拦下。适逢荣长宁白楚熤这两人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倔,就连应国夫人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谁硬过了谁。 清月坊外大红灯笼高挂,窗外是悠悠奉江水,画舫船随着水波钻过桥洞,朝着海慧寺的方向缓缓前行。 白楚熤靠着窗边朝外瞧,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倾斜了,清酒顺着杯口流了一滴又一滴,他都没有发现。失意怅惘的样子真叫人跟着难过…… 整个清月坊,就只有白楚熤所在的这间屋子没有管弦丝竹之音,也没有姑娘们的唱和,就连个 《锦上娇》第一百四十九章 悠悠奉江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章 喝好 “放哪里?你这么大个人就站在这,还需要我给你放哪里?” “你弟弟不能喝花酒,怕秦七小姐知道了不好听,我就喝得?”白楚熤追到荣长宁面前:“夫人好大度!是为侯夫人该有的风度!” “看来侯爷这花酒喝得也不怎么畅快。”荣长宁不气不恼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若是一次不成,多喝几次也不妨。” 说完荣长宁绕过白楚熤就走了,白楚熤愣愣的站在原地,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想喊住她却又不知道喊住她还能说些什么。 小冬小秋赶紧跟上去,留下姜安自己不知道这赌算是谁赢谁输,默默的 《锦上娇》第一百五十章 喝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一章 疼了吗? 荣长宁也清楚,这会若不去,老夫人知道总归是不好的。谁也没有别的办法,放下手里的书卷披上外袍,朝前院走去。 这一路上小冬的心里惴惴不安,因为早上这两人才吵过一架,现如今去了,指不定又要吵成什么样子。 不同于昨晚清月坊那般凄清,今日白楚熤可是摆了老大的阵仗,歌舞管乐一样不差,伴酒的美人也一个比一个娇艳。 清月坊的姑娘也被请到府上唱曲,歌声婉转清亮,拼了命的样子,活像是怕身处后院的荣长宁听不到似的。 朝中几位同僚都有佳人在怀,只有白楚熤孤零零的坐在上面,看着 《锦上娇》第一百五十一章 疼了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啥也不是 白楚熤也是不敢回嘴,自己朝回走。荣长宁拉了拉身上轻纱,看着白楚熤的背影暗自嘟囔了一句:“什么毛病?” 想着他脸上的抓伤明日出去不会太好看,荣长宁还是去柜子里翻出了药来。再回到帷帐里,白楚熤老老实实的躺在那,一声不吭的等着。 荣长宁坐到一旁打开药瓶小心擦拭,白楚熤撇撇嘴,一脸享受的样子看着荣长宁。 烛光下的剪影如此清瘦,瘦而不露骨。荣长宁垂着抬眼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白楚熤脸上的伤口:“我也是不知道你斗的哪门子气。” 白楚熤一脸认真的回答:“你总是让我觉得,你 《锦上娇》第一百五十二章 啥也不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为他好 岳楚儿即是看不出,荣长宁也是没有必要扫她的兴,只偶尔附和几句便算了。 白楚熤回来到竹苑里没见到人,随便叫了个丫鬟问主母的去向。听说是刚定下好事的岳楚儿来送帖子荣长宁陪着去说话,白楚熤当即坐不住了,放下东西就朝应国夫人院里去,生怕自己媳妇吃亏了似的。 可在旁人眼里看,荣长宁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下亏的主。 一道祖母院里,白楚熤就听岳楚儿在问荣长宁:“听说阿若哥哥也好事将近了?定的是谁家姑娘?” 荣长宁回了句:“鸿胪寺卿秦大人家的女儿,秦七小姐。” 《锦上娇》第一百五十三章 为他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逆鳞 话刚说出口,就见应国夫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白陆氏赶紧住了嘴。到底是多说了话。 大抵是因为言语有失犯了应国夫人的忌讳而心有不安,白陆氏没坐多久便自己先回去了。 往后几日再没到长房来过,她不来倒也没人念叨,只是少了个人说新鲜事。 遂岳楚儿的婚期,白家长房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原本岳庸之有意请白楚熤送嫁,可白楚熤总是闭门不见,紧怕荣长宁知道了心里不畅快。 可他不知道,这事于荣长宁来讲根本没有什么好不畅快的。 从岳家到晋王府恰巧路过明武侯 《锦上娇》第一百五十四章 逆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请脉 无论晋王府闹得如何鸡鸣狗吠,荣长宁这里都是了无波澜,除了偶尔听白陆氏和应国夫人说些‘晋王夫妇琴瑟’和鸣的闲话。 荣长宁不忍在心里笑了笑,心里想着,这一句‘琴瑟和鸣’,恐怕是显得有些嘲讽了。 看着白陆氏说得如此笃定,若不是事先收到北浔来信,告知岳楚儿嫁进晋王府后的状况,荣长宁差点就信了。 不过也是别人家的闲事,应国夫人又跟岳家有那样的关系,荣长宁便不再吭声。 只听白陆氏发现了什么神仙是似的,神经兮兮看着应国夫人:“大伯娘听说了没?城东高家小半年前进门的媳 《锦上娇》第一百五十五章 请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体寒 天见擦黑白楚熤才回来,听说荣长宁请了当休的冯太医,赶紧带着弘隆铺的食盒子跑回院里想要询问。 迈进门去,就见荣长宁披散着头发,一袭白裙坐在案前带着林姑姑看账册。相比她的气定神闲,小声喘粗气的白楚熤显得要更狼狈些。 “你请了太医?” 听到白楚熤发问,荣长宁一脸无辜的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是啊,怎么了?” 白楚熤定定神走到案边,林姑姑见状放下手里的正看的册子,行礼退出门去。 “是哪里不舒服?” 荣长宁摇摇头:“就请来瞧瞧,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