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不死灵皇》 第一章 天将变 夕阳西垂,在一青山下,落日的余晖将整个大地染得一片金黄。 此时的山脚有一颗古松,松下有一个卧椅,而椅子上正躺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他微眯着双眼,右手握着一把用竹子编织的蒲扇,阵阵鼾声正从其身上传出。 也许是落日下的纳凉还是让他感觉有些不适,但见他右手慵懒地扬起,轻轻地在自己那半敞着的肚子上拍了几下,而后又继续着缓缓睡去。 “爷爷......爷爷!” 这个时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小男孩跑了出来。 小男孩的头上扎着两个用布条捆着的小发髻,皮肤白皙,面色稚嫩清秀,长得一副可畏世间少有的水灵模样。 只见男孩飞快朝着那迷糊的老头跑了过来,但是对这小男孩的呼喊,卧椅上闭目瞌睡的老头却是微微皱了皱眉,表现得似乎有些不耐烦,索性翻身睡向了另外一边。 “嗯?” 那小男孩来到老头的身边,见老头不耐烦的反应,脸上竟露出了一丝不忿的神色,他又试着喊了两声,可是回应他的依旧是那好像永远也睡不醒的鼾声,于是那小男孩抱起了双手,双眼一转,又看了看那老头面前的石盘,脸上露出了好奇之色。 那并非一个普通的石盘,石盘上有黑白棋子零星散落,乃是一副残局,可是懂棋者一眼就能看出那竟是一副陷入了囧境的死棋,也许曾经对弈者已经分清了胜负而离去,只留下了无人问津得棋盘与棋子。 黑白棋子落下,似乎已经和棋盘融为了一体,因为已经太久了、太久没有人去动这一盘残局了。 “哼!” 那小男孩再次嘟起小嘴,又将目光移向了老头子,在他眼里这杂七杂八的落子有什么意思,于是乘着老头不理会他,他索性蹑手蹑脚地爬到了棋盘之上,然后又转过身子蹲在了老头的面前,犹豫了片刻便准备伸手去挠那不理他的坏爷爷。 等到他的小手已经伸到了老头的怀里,老头表面上看上去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可其实背地里脸上早已经乘着小家伙没有注意的时候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嘿嘿…” 似乎察觉到了老头子的反应,小男孩的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可老头还是一动不动,依旧装得和真的睡着了一样。 最后小男孩脸上终于有些不悦,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当他的手从老头怀里伸出的时候,一颗白色的棋子被他掏了出来… “轰!” 恰巧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炸响,猝不及防的小男孩被吓了一跳,当他抬头望向天空时,只见一颗巨大的流星刹那间便从头顶的苍穹之中远去。 长长的火尾将原本快要暗去的天空瞬间照得比白天还要刺眼。 也许是受到了惊吓,男孩手中的棋子掉落了下来,正好落到了其脚下得残局棋盘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惊奇了正在纳凉的老头,只见他睡眼稀松地翻过身看了看站在棋盘上呆呆望着远方的小男孩,然后又看了看天空眉头再度微微皱起。 看上去已经半身入土的他这才慢悠悠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将那小孩从棋盘之上抱下,可是在他刚抱起小孩的时候突然一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后猛地回头望向了流星远去的方向。 “爷爷,那是什么?” 小男孩一脸童真地回头望着老头那苍老的脸庞问道; “那是…” 还没等他说完,他的双眼无意之间又落在了那棋盘之上,只是这无意间的一瞄让他整个人再次呆住了。 过了很久,就连那小男孩的脸上都已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静静地看着老头的脸,好像在等着他告诉自己答案。 “那是......天意!” 老头终于开口说道,只是这一刻,他原本就慵懒的身体好像很快又变得更加无力,因为那棋子所落之处让这场对弈终于有了结果,只是结果往往让人意想不到。 ...... 或有盛世一方,天下安稳,那十丈之街车水马龙尚相熙攘。 终于有一天,时为天下王都之中,那集天下所有的繁华而孕育出的王城之内,突然一人从睡梦中惊醒。 他满脸是汗,脸色苍白,惊起时乍一看这四周除宽床卧枕之外已无他物。 “哒哒哒......” 一阵略带急促和惶恐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少许之后,一名头戴沙帽,身着锦服且面色匆忙的男子从外面碎步跑了进来。 仔细一看来人唇红齿白,面色娇好,虽是一男儿身却生得一女儿貌。 他低着头匆忙来到那从梦中惊醒的男子面前,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王上!” 音调尖柔,带着一种惶恐和敬畏,随后便默默低着头等待着面前的男子发话,只是那男子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大梦之中,双眼微眯并未理会眼前跪于身前之人。 于是宽大的床榻之前,突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可是只说了一句话:“天将迟暮,日落于辰!” 这一夜,盛世中的王都之中一行灯火匆匆行进王宫,有宦臣为引,左右王卫为拥,一位老者被请进了世人梦寐以求的王宫之中。 只是在这个时候老者的脸色却并不是很好,因为他的心好似正随着自己的脚步在不断地砰砰作响。 走过了一扇又一扇的宫门,转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走廊,到了最后他终于来到了那个让天下人畏惧的男子面前。 “砰!” 他虽然已是古稀之年,可还是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对方的面前。 “王上!” “说吧...” 那个依旧背对着他的男子开口,语气却出奇的平静。 “天象有变,有星坠于南,紫气化于西!” “何解?” “星辰落地,紫气循声而逝,是有紫气追星,天降圣人!”老者颤声说道; “圣人?” 过了一会儿,那男子突然再度问道:“若天降圣,是喜是忧?” 待那王话音落下,只听得背后“咚”的一声。 他终于回过头,只是此刻他身后的那老者已经一头磕在了地上,且浑身颤抖久久不肯起身。 “说吧,恕你无罪!” “一世......不容二圣!” 老者的声音就像他的身子一样越发颤抖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自今日之后这天恐怕是要变了,一场盛世的繁华或许将就此而掀起波澜... 时光如白驹过隙,天降陨星自然让很多人为之震惊,哪怕是天下的平民百姓短时间内对那一日的情形很久之后也会记忆犹新。 可是当一切被时光湮没的时候,又有谁会再去回想那一日的地动山摇。 只是从此之后,所有人的背后都好像有了一双眼睛,一双让人看不见、摸不着的眼睛。 大地的南方有一座城,这里远离王都,却世代蒙于王的威严之下,更有守疆大臣为王而驻留此处,三年前的那场陨星落地,早就被这座城的主人周诨报上了王都,可是三年来王都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事,表面上始终不闻不问。 还好陨星落地距城池尚远,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所以周诨倒也没有继续将此事重提。 这一日城池的城府之中,周诨正在一个院落之中焦急地不时来回走动,这一幕在这堂堂威震南疆的守将身上实在是很难见到,不仅能如此,在周诨的身后还站着许多仆人,个个都和他一样面露焦急。 院落虽然位于这边城最具权势的城府,却建得如民间小院般别具一格,而那唯一的一间房间正敞着大门,门后又是一扇屏风遮住了里面的一切,只是隐约看得见很多人的影子在屏风之后走动。 突然房间之中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那声音属于一个女子,其中痛楚使人听之似乎便能与之产生共鸣。 “夫人!” 周诨猛地抬头,脸上的神情越发焦急,整个人更是不自觉地就要往里面冲去。 “老爷!” 就在这时周诨身后的仆人纷纷上前,一时间竟全部乱了手脚,辛亏周诨脚下一顿又强行忍住了冲动。 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让他既激动又紧张的日子,可是他的心不知为何始终都有着一种莫名的不安。 “哇~” 就在那宛若泰山将崩的时候,屏风之后终于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鸣,此时急得正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周诨愣了愣,随后便像失了魂一般快速朝着那屋子冲了进去。 第二章 七星有命 “哈哈哈!” 不久之后,在那房间之中周诨握住了躺在床榻之上娇妻的手发出了爽朗的大笑,而后在爱人额头一吻,双手举起那初到世上的男婴,这一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生之中最欢乐的时刻。 “恭喜老爷!”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跪在了地上。 “给我看看…” 此时那孩子的母亲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亲眼看看自己带到这个世上的小精灵,虽然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可是脸上依旧带着慈祥的微笑。 当周诨将孩子抱在了自己夫人的面前时,妇人小心地从自己的夫君手中接过自己的孩子,脸上充满了怜爱。 周诨守护在床边,一家三口说不清的融洽。 孩子的母亲轻轻地在那刚出生的婴儿头上一吻,可是当她吻过自己的孩子之后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 “夫君,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周氏蒙王上之恩,四世三公又世代单传,如今于我驻守这南疆之地,远离王都,愿我儿日后能够传我周氏之鼎盛,又能出为父以右,就叫做周轶吧!” 周诨笑道,而后再度将娇妻和稚子一起拥入怀中。 “周轶…轶儿” 孩子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倚靠在自己夫君的胸口一直在回味着这两个字,只是谁也没有察觉到那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经几乎消失不见,但那抱着孩子的手依旧不曾松开! “夫人,等轶儿长大了,我就交他骑马练武,你教他棋画笔墨!” 周诨自语道,但这一次却没有人在回答他的话语,正沉浸在妻儿圆满的美梦之中的他很快便又察觉到了什么,眉头也在那时微微皱起。 很快边城城府,一道嘶声力竭的呐喊打破了往日的宁静,所有府中的仆人此刻全都开始战战兢兢。 “不!” 前一刻,他意气风发妻子双全,下一刻已是物是人非,他抱着自己的娇妻想要挽留住那渐渐失去的温度,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一切。 孩子的哭声还在她的怀中回荡,好像还不曾睁眼的他也感受到了命运中永远缺少了一部分,在那失神的咆哮中,没有人敢上前将孩子抱走,于是孩子的哭声也开始随着他的疯狂而响起。 “为什么!” 知过了多久,周诨终于抬起了头,他浑身颤抖着好似已经丢了魂魄,妻子的声音似乎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他将一出生就啼哭不断地孩子抱起,终于缓缓起身。 回头望着屋里屋外战战兢兢跪伏在地上的仆人,之后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朝着屋外慢慢走去。 也许是天意,那孩子很哭得很用力,但也表示他出生得很健康,也许这是唯一能够让人欣慰的吧。 “老爷” 所有的仆人跪在地上,只见周诨突然走到了屋外,来到了院子之中,失魂落魄的他双眼之中霎那间闪过一丝寒光,随后又见他突然仰头看向了那头顶的天空猛地将手中的孩子举过头顶。 “为什么!” 他大吼,就像发了疯一样想要质问这苍天给他的安排,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狂风乍起,原本晴朗的白昼突然发生了变化,好似乌云压顶而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是为天象有变,那孩子哭得越发剧烈,最后周诨终究还是不忍将那孩子缓缓收回自己的怀中,看着风云变幻的天空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震惊,有的依旧只是冷漠。 一个想要质问苍天的人,又哪会管他的乌云变色。 只是等他再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的时候,他怔住了,原来他一直未曾留意过,其他陪同孩子出生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孩子的脚掌之上竟有七颗小小的黑点,就像七颗小小的黑色星辰...... 夜色将至,城府挂起了白帆,在城府深处的一个房间之中周诨静静地站在挂在墙壁上的一副墨画之前,他闭着双眼,背着双手,而在他的身后一名穿着布衣,身上挂着一些奇怪布袋的老头正静静站着。 这老头头发稀疏,看上去神态苍老,此刻他正双眼眯起,神色略有些迟疑。 “自当年陨星坠地,天象已变,王都之中占星一脉定然已经看出天数之相,可即便到了现在,王都也不曾有所动作,可据老夫所知,天象变更之际,已引动煞气!”那老头说道; “我儿此象是否违天之意,为何......克母而生!” 周诨说道,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未曾从那画卷之上移动。 “不......” 老头的头突然垂了下去,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低沉:“公子脚踏七星......乃帝王命!” “轰!” 边城的天上突然响起了晴天的霹雳,四下风起,谁知在这场风雨欲来时,一个天生命格异数已然诞生,可他会如何,周家四世三公蒙受王恩,身为人臣这便又要逆天而行。 “身为人臣,不该有这种命数......”周诨说道; “没想到周家世代单传,到了我周诨这一代却有如此下场!” 话音落下,那老头猛地跪在了周诨的身后,周诨乃这南疆边城之主,而这老头曾侍奉于上代周公,虽王都禁忌大臣怪力乱神,但他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南疆术士。 “命格运数乃天定,公子既生怀帝王之根,却也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公的错!” “可......” 周诨继续想要说道,可突然耳朵一动,忽觉屋外已有异动,终究他还是闭上了双眼,只是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一场大雨终于洒落在了南疆大地之上,雨落之时已是傍晚,突然风雨之中无数黑色身影开始出现,他们全部身穿斗笠,不知是如何出现在了边城之中,但出现后的他们又很快化作了黑夜之中的幽灵般朝着那整片南疆让人闻之或胆寒色变、或心生敬畏的城府而去。 城府丧白已起,又逢上这样的鬼天气,好似这天也在因人间的苦而变得乌烟瘴气,但作为南疆第一府依旧戒备森严,只见府中仆人开来往往皆是身披素缟。 在府中深处,周诨跪坐于房间正中央,双目紧闭,双手自然按放在自己的膝盖处,在他的面前有一个矮桌,矮桌之上有一个香炉,香炉中正在生着寥寥香烟。 而香炉之前有一把长剑。 剑长三尺,寒光藏鞘,就像他的主人一样,一切锋芒内敛。 除此之外,这房间之中除了四周静悄悄燃烧着的蜡烛便再无他物。 “砰!” 突然一声炸响,那房间的门一下子被踹开,三道黑影飞快从屋外窜了进来,齐齐出现在了周诨的身后,而这时一股寒风带着血腥的气息也一同从屋外刮了进来,刮向那坐在地上的断肠人。 周诨的双眼依旧微闭,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或者说是他已经早就猜到了这一切。 “真的没有其他的路了吗?” 周诨突然背对着身后的三道黑影开口说道。 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唯一算作给他的回答或许便是那三把同时扬起散发着冷冷寒芒的钢刀。 “动手!” 冰冷的话音落下,三人便已经齐齐朝着他冲了过去...... 这一夜,整个边城的大街安静得出奇,除了那漫天的暴雨,竟不见任何的行人。 直到过了许久,黑夜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火光,即便面对着那倾盆大雨,可那火光依旧顽强地从整个边城的中央亮了起来。 从此之后,边城再无周氏,那四世三公的一切都将飞灰湮灭...... 又过去了很久,远在边城之外,一个老头怀中抱着一个正在熟睡当中的男婴眺望着那远在边城之中的一点若星星之火的光芒,他的手在颤抖,至于他怀中的男婴被他用自己的衣服和身体挡住,并未被惊醒。 老头抬头望着天空,看着那夜雨之中的雷鸣闪电,仰天长叹。 “公子,若不去你的命格,我对不起愧对周家,愧对周公啊!” 他跪在了地上抬头看着天空,只见乌云密布,可在他眼中那就是煞气,来自于王都的煞气! 占星术士推以五行,任何变数都难逃推演,他知道若要留下周家唯一的血脉,那么就必须在今夜,完成周氏家主交代给自己的使命! “愿苍天有眼,原谅我这逆天之举,奉我一生之命,抹去第七帝星,破七星命格!” 他咬牙,右手指天,在那电闪雷鸣之下,一手摁在了怀中周家少主的脚掌之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天上乌云散去,边城的轮廓不复,在南疆偏远的一处农家门口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妇人端着一个木盆从家中走出。 那是一间不大的木屋,见不得瓦砾半点,只有茅草为盖,上面还有炊烟寥寥映衬着远处的三两人家,倒算得上一处少有的清贫之地。 妇人木盆之中放着许多衣物,正沿着青石小路,绕过三两竹林,朝着有淙淙流水的地方走去,水声越发清晰,这个时她突然放缓了脚步,好像今日那水声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少倾之后她再度加快了脚步,绕过最后的阻隔,终于看清了眼前那声音的源头。 那小溪之畔,翠竹之下,一团锦绸正缓缓蠕动,阵阵清脆的啼哭伴随着流水之声让她愣在了原地。 “公子......原谅老夫,即便我耗尽了所有的生机,却只能向老天争来你不过三十年的平凡,一朝生死相别,勿恨周公,我这便去那幽冥请罪!” 恍惚之间,这声音缥缈远去,宛若一场大梦。 第三章 牧族之变 人生在世,活得一生若飞云流水,一切皆似镜花水月,曾经权冠一方的封疆之候一朝覆灭,或许也很少很少会有人将此事铭记于心。 因为这天下难得太平,既然生得太平,那就享得太平。 只是这一转眼,那些人与物事已经不再,一回首原来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可终于在十八年后的一天,这天下终于乱了。 洛国西南方向,千里苍茫,那里没有参天之树、之山,这一眼望去,地却接上了天。 那便是千里荒原,其上有牧族,自洛王称主天下起这片千里荒原便一直未曾被彻底征服,牧族游牧而生,多不结群筑城,所以即便是具有强烈征服欲望的洛国索性也就随之罢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那自由与野蛮并存的牧族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挑起了天下争端的人,世人称之为拓拔。 拓拔的出现,让世人知道了原来这荒原之中的人不仅拥有世代游牧而生潇洒自由的本领,他们同样有贪婪,有野心,更有势如破竹的铁骑! 就在不久前,牧族铁骑如同一只天降奇师般突然出现在平静了数十年的洛国西南边界,且毫无征兆地向洛国发动了战争。 一切来得极快,甚至过惯了安生日子的洛国军民还未曾反应过来牧族铁骑便已经破城十三,烧杀抢掠之下,洛国守疆之师溃不成军,一时之间祸延天下,震惊王都! 可当所有人都为此事色变胆寒的时候,王都大殿之上文武已聚殿而拜,有人十万火急,有人沉默不语,突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所有人很快便又肃静而立不敢生言。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脸上却是渐渐露出疑惑的神色,王上入殿自有宦臣喧驾,可这声音来得似乎有些快,而且来得匆忙而随意,当来人走到了大殿的中央的时候,群臣抬头却是纷纷诧异。 因为来得不是王上,却是一个宦臣。 来人站定还未来得及开口,便有一身披铁甲老态龙钟的洛国老将突然上前,神色有些阴沉地朝着那宦官呵道:“王上呢?” “王上有命,今日朝议取消,若各位大人有议,改日入朝!” 那宦臣的声音清晰而尖锐,话音落下顿时朝堂哗然,文武大臣面相议论,有人义愤填膺,有人低头深思。 另一边,帝宫一偏殿之内正挂满了无数布幔,那些布幔几乎遮挡住了所有视野可以看到的地方,其上皆有符文蜿蜒而走,不时又有一些细微的咒语声传来。 虽听得不大确切,但配合着那些布幔,使得整个帝宫给人一种诡异莫测的感觉。 但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太久,只听突然间轰的一声炸响,接着又有阵阵焦味传出。 此时在那整个帝宫的中央一老者盘坐在地上,穿着一身黄袍,手中还抱着一柄拂尘一动不动。 少许之后,又见老者的双眼缓缓睁开,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因为此时在他的面前一尊丈许高矮的丹炉正斜倒在地上,阵阵焦味也正源自其中。 “还是差了一点...” 话音落下,忽然宫殿之中再度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便有人来到了那盘膝而坐的黄袍老者身后。 “上师,王上召令!” 黄袍老者闻之,只是深深地再看了看那斜倒在地上的丹炉摇了摇头,然后缓身从地上站了起来,无奈转身而去。 “野心总是会让人疯狂。” 不久之后,在帝宫深处的一垂幕之后,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而在那垂幕之前,黄袍老者同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只见他双眼微眯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也许站在那道洛国至高无上的身影面前能够依旧从容的家伙并不多见,很显然这名黄袍老者便是其中之一。 “还有多久?” “也许一日,也许一年......又或者说百年。” 黄袍老者平静地开口说道,虽然清楚在他面前的那位很不喜欢听到那样的回答,因为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为什么!” “还差一味药引” “差什么?” “不知道。” 大殿之中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知道的,我已经等不及了。” “占星大士已经望星而陨,虽然世间再无人可窥过去未来之变数,但我有一种预感,也许那一日不会太远了......” 话音落下,那垂幕之后的身影也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只是此刻那双深邃的眸子之中却是闪过了一丝不一样的光芒。 ...... 因为紧靠着西南牧族边界,所以战乱起时不仅西南之州,南疆同样人心惶惶,不过所幸的是南疆世代留有驻疆大军镇守,牧族之祸对普通南疆百姓来说所带来的冲击并没有西南边的其它地方那般风声鹤唳。 只是那牧族的野心和骁勇任何人都不能小觑,也让整个南疆得形势变得不容乐观。 在一处青山绿水的南疆边陲,一条蜿蜒的河流自远处的高山流淌而下,下游流淌横穿而过的广袤大地地势平坦,视野开阔。 有这么一处美地,自然也少不了依山傍水而生的人们,于是在这里便形成了一个小县城,有专门的南疆军队驻守,更有汇聚到四面八方的人们来此汇集入市,而这里便被称为蕲县。 这一日,蕲县城之中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偶尔有一两个身穿华服者出现在人群的外围,但很快在脸上便露出了一副不屑之色,然后又飞快远去。 再见那人群之中,有一个身穿兵甲的洛国兵士手中握着铁戈挺直地站着,在他的背后是一堵墙,而墙上则贴着一副告示。 那是一副南疆守军所发的征兵告示。 不久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里面挤了出来,三个家伙除了一人微胖,而另外的都是两个瘦不拉几的模样。 见他们一个二个喘着粗气,似是费了不少力气,又看他们的浑身上下打扮,穿得是一身破布衣裳,上面的补丁已经多得像是刻意在衣服上绣了花纹,可左看右看总觉得都有些不太协调。 再说三人脚下踩的都是寻常百姓家里粗制滥造草鞋,而那三个家伙在挤出人群之后还不忘回头一番挤眉弄眼,怎么看都有一种痞里痞气的感觉。 “咦?” 当三人从人群之中挤出来之后,那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另外两人口中发出了轻咦之声,随后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群,不过等他回过头后却再一次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瘦猴、小狗子,老大呢?”那胖子说道; “嗯?” 被他称作瘦猴和小狗子的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下却都是摇了摇头,不过很快那个子小小,被胖子称作小狗子的家伙抓了抓脑袋又好像想起了什么。 “哦......今天老大穿得花里胡哨,非要把我们三一起弄到蕲县上,就是要......”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其他两人皆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我们怎么办?” 此时瘦猴正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有些折磨的神色,抬头看向了大胖。 只见大胖皱了皱眉头,最后这才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了决定。 “走!” 话音落下,大胖抬头朝着那街道的尽头看了看,又好像是在对着空气点了点头,然后便自顾着迈开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这蕲县虽远,但在天下的任何一方,总有那么一些人,或是经商从业或是走取仕名,他们将自己的环境或是地位改变了,于是便变得与普通人大不相同。这蕲县之上,便有许氏一族,达官显贵于蕲县,更有家族关系追溯至边城,所以许氏一族在这蕲县之中绝对算得上大族,即便是那县令长对许氏族长,都是客气得很。 传闻许氏有一女,十七不出阁,却是生得甜美的很,在蕲县之上也是出了名的,只是能够真正见过这传闻中的大家闺秀的人却是不多,大多数人都是道听途说。 而且还从未有人到那许氏提过亲,这倒是让很多人不解。 许氏族府坐落于蕲县城东,这里也是很多其他的大族府邸所在的地方,就算是县长令的府邸也在这里,不过虽然看上去这里比蕲县上的其他地方修建得都要繁华,可反而更加的冷清,因为一般的寻常人家很少会来这里。 在城东的大街之上,时常有三两仆人或是县卒出现不觉得奇怪,可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城东大街的口子上,一双洗得有些发白的布鞋却突然踏上了城东大街的青石地板。 第四章 公子溪竹 仔细一看,那双布鞋不仅洗得发白,而且连尺码也有些不对,一大一小,小的被脚掌挤得鼓起,大的又像是一只拖鞋,再往上,则是白皙的脚踝和小腿。 那家伙穿着同样穿着一身粗糙的布衣,可是那衣服粗糙之中却是透露着几分新气,因为衣服上并没有任何缝补过的迹象,只是裤脚、袖口收得有些急了。 也许是差了布料,穿在他的身上总感觉浑身不大自在。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家伙头上唯一看上去没有违和感的一缕丝巾把整头的长发扎起后露出的那双清澈的眼眸正死死地眺望着前方。 不仅如此,还有那微挺的鼻梁下唇角正露出一缕自信的笑容! “哼!阿妈说我游手好闲一无是处还讨不到媳妇,可她懂什么,那些十里八乡的虎妞又怎么配得上我,也罢,今天既然来了蕲县,听说那许氏妮子长得貌美如花,我倒是要看看这妮子配不配的上我这玉面飞龙溪竹公子!” 话音落下,突然一阵寒风刮过,也许这风真的是有一点凉了,让这家伙的威风刹那间消散于无形,只见他蹑手蹑脚地扯了扯自己胸前衣物,但是这身衣服实在是也崩得太紧了,让他的动作看上去左右见拙。 突然的变化顷刻质检便让这画风与之前一番意气风发的感慨相去甚远。 “唉!” 折腾了少许,这年轻人也是有些苦恼,便也只能忍耐着,况且这件衣服还是他从家里倒腾了很久才找到的,那是很久以前阿妈就给他专门做的衣服,可是一直没舍得穿,等想起来的时候发现这岁月不饶人。 但有总比没有好,那就将就一下吧。 正当他在这街口自顾自地折腾时,突见远处有一阵嘈杂声传来,是有贵人出行了,他敏捷地朝着街道一边的巷子之中闪去,却见得四个轿夫扛着一个椅子,椅子上半躺着一个身穿锦袍的肥膘男子,除此之外在其周围还有七八个家丁俑簇着从东街之上走过。 出行有这等阵仗,说实话在蕲县这个地方定然也是一方富甲,躲在一旁自称溪竹的年轻人仔细观察后发现,那椅子背后正刻着一个“许”字,原来这不就正是许家的人么。 “看来真的是有缘分啊,没想到我溪竹公子刚到这东街,就有许家的小子出来恭候,只不过......” 想到这里,他又是皱起了眉头,都说许家小姐好看,十七八岁还不出阁,刚才那人显然也是许家人,而且一看就是在许家有着身份地位的存在,说不定和那许家小姐就有什么沾亲带故的。 都说一家人都长得像,莫不是外界传闻都是假的,那许家姑娘根本不好看,说不定就是这样才嫁不出去的。 各种小心思可是在这溪竹的脑海中千回百转,不过既然到了这里,管他好看不好看还是要见识见识的,不然也对不起他号称十里八乡玉面飞龙的绰号,当然更对不起他这一身的打扮折腾。 寻思到这里,溪竹倒也没有再继续犹豫便小心地尾随着那行人寻了下去。 不久之后,许府之外,在一处没人注意到的角落之中那溪竹的身影终究是显现了出来。 那许府乃蕲县大族,门外有家丁仆人日夜守护,这阵仗莫说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就算是一个身怀技艺的草莽,想要公然闯入这府中恐怕也是白日做梦,只是不知溪竹为何此刻的脸上依旧洋溢着一种不屑和自信,好像眼前的一切他丝毫不放在眼中。 在许府之外观察了许久,他最后决定沿着一条府门旁的巷子转了进去,摸索了许久,他已经绕着许府转了一大圈,终于来到了许府大宅的后面。 左右观察之下,这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再看看那府墙修得倒也大气,怕是有两人高矮,这一般人没有木梯借步怕是上不去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溪竹嘴角却是再度露出了奇怪的弧度,只见他将自己的左脚从原本就偏大的布鞋之中抽出,又躬身子将鞋子从地上捡起,这时即便是他自己也忍不住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 可下一刻他的手却是一下子伸到了那残留着余味的布鞋之中。 做着这一切的溪竹的脸上的神色及其难看,索性把自己的头也偏到了一旁,等他的手从鞋里面抽出来的时候,手中好像已经捏住了什么。 他的脸上的笑容再次出现,却见他手掌一松,一枚方孔铜币一下子从他的手中掉了下来,还未落地又一下子弹了回去,原来这铜币上还有一根细长的小绳子系着,另一端正夹在他的指缝之间。 铜币落下,溪竹又飞快理着那系着铜币的红绳动作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竟将那铜币绑在了自己的胸前,那细线被他十字交叉着从自己的肩上和胳肢窝间穿过,又在身后打好了结。 “哼!” 做完这一切,溪竹再一次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高墙,若问为什么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凭什么敢在这蕲县之中打那许氏千金的注意,为什么他敢做其他人不敢做之事,那么他的倚仗仅仅就是那一枚毫不起眼的,甚至被他每日踩在脚下的铜币! 只见他后退了两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可突然又似乎嗅到了什么,强行屏住了呼吸,但想着下一刻便可以见识到蕲县如今最出名的许家小姐,他的心还是砰砰地跳动了起来。 “许氏妮子,今日我十里八乡英俊潇洒的玉面飞龙溪竹公子亲自登门相见,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啊,哈哈哈哈!” 话音落下,他竟头也不回猛地朝着眼前的府墙撞了上去。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的声响和想象中的惨叫声,这许氏族府后的巷子之中再一次变得空空荡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哈哈哈......” 在许氏族府一偏院之中不时响起了莺莺燕燕的笑声,好似有人正求欢作乐,这仔细一瞧,原来在这族府之后又是一处花园锦绣,几个女仆正三两一簇地嬉笑玩乐。 而在这些女仆之间是一个身穿锦服的男子,虽有丝巾蒙住了双眼,可那黑鬓白面依旧能够辨别得出这男子不过三十而已。 此刻他嘴角露出一丝略带猥琐的笑容,在几个女仆之间来回晃动,两手向前试探着抓去,指不定就可以抓住一温柔香体,真是羡煞了站在不远处的另外几个男仆。 “来啊~来啊~” 不过这娇影来回躲避中,蒙着双眼确实让人心生苦恼,然而这乐趣就在这里。 声音左闪右逝,勾得那男子心里痒痒难耐,但寻声扑去又是扑了一场空。 “嘿嘿嘿......看来老爷我不拿出点真本事,你们却是要小瞧我了!” 那男子站直,此时声音已经到了身后,见他收了收自己的衣袖,好似正在养精蓄锐再来一波。 准备少许之后,突然见他耳朵一动闻声急转,与此同时双手猛地张开。 下一刻他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任凭那脚步声左右欲要突围而去,他亦能闭着双眼把控一切,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身后更是传来了其他女仆或是远远观望的男仆的摇旗呐喊。 终于,前方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他的脸上那得意的笑容更盛,面前的娇柔的喘息声已经清晰入耳,要胭脂清香更是闻之欲动! “怎么样?还跑不跑呀?” 那男子坏笑道,刷地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只见那女仆左右伺机,可那男子动作更加敏捷还是给抱住了,这一抱可谓是苦尽甘来,乐子可谓一下子推向了顶点,来不及怀中可人儿挣扎欲逃,他索性一口便亲了上去,双手抱得更紧。 “咕噜......” 在一边小心伺候的一男仆突然咽了一口口水,场中所有的人都突然安静了下来,唯独那男子得意的狂笑在不断响起。 “老......老爷!”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另外一道有些颤抖的女仆声从那男子的一旁响起,顺带着扯了扯他的衣服,男子皱了皱眉头,将头偏了过去,抬手便将自己眼前的遮布取下,却见原来身旁还有一个可人儿正半躺在地上一手攥着自己的裤脚。 “嘿嘿......小美人儿不要着急哟!” 话语之中那种全是捉弄的味儿,可是那女仆却依旧只是呆呆地望着他,脸色好像也有些不对。 奇怪的气氛终于引起了男子的怀疑,这个时候他也感受到了身后莫名的安静,这才慢慢回过头来。 可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之时,整个人却是愣了愣。 “哪里来的阉人,敢占你竹爷便宜!” 凶神恶煞的咆哮声响起,紧接着那男子眼前一黑便被人一拳撂倒,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在他面前那张穷凶极恶又带着几分惊恐的脸却是已经消失不见! 第五章 蠢贼 “啊~” 许府后院猛地响起了一阵杀猪般的鬼叫。 “谁看清了,谁看清了!” 在那男子的惨叫声中,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急匆匆地朝着那男子围了上去,口中惊恐地喊着“老爷”两个字。 “给我追!一定要把那家伙给我抓回来!” 那男子发疯地吼叫着,但他的眼睛却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那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这下手之人实在是太狠了,让他没有一点的准备,当他反应过来时右眼已经肿成了一条缝。 可是这真正看清了的人有多少,因为那道突然出现的人实在是太奇怪了,那里明明只有一堵墙而已,所有人却又都明明看到了刚才的一切,但下一刻又好像幻觉一般那人影又凭空消失了? 听到男子的吼叫,回过神来的不少男仆人惶恐万分皆是朝着四周冲了出去,今日若是找不出此人,那么这许府恐怕不会安宁了。 于是就这样,在前一刻还嬉戏做乐的许氏族府后院,下一刻已经鸡飞狗跳了起来。 “哇哇哇......” 同样此刻在许府的府后,那高高的围墙下面,一道奇怪的身影正一手扶着面前的许府高墙,一面撅着屁股不断地在呕吐,不时还在用手指伸到自己的口中。 也许这一幕看上去很恶心,可是在他心中已经有了更恶心的东西,甚至让他一生恐怕都难以忘记! “没想到......” 正当他刚准备自我感叹的时候,突然又听到墙的那一面传出了另外一阵丧心病狂的大吼,那怒吼之人若五脏俱焚,即便是隔着高墙也让他听得如此清晰。 听着对方如此,溪竹扶着墙更是使劲朝着自己的胸口捶打了两下,想到自己苦守多年的贞操一日丧尽,而且又是如此荒唐,他何尝不恨。 只是此地已经不宜久留,虽然想到还未见到那许家小姐,心中难免有些不甘心,可如今人未见到,却是自己打草惊蛇,如果再贸然闯进那是非之地被人逮到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一念至此,刚才的那一幕却又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之中出现,那种抓狂之感记忆犹新,无奈之下溪竹也只好垂头丧气赶紧起身寻路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来时的路快速奔行,边跑心里边骂,可是这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件事,打死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对!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想到这里,正奔行之中的溪竹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猛地抬头对着空气坚定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来过许氏族府!” 可正当他再次回归现实想要飞快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头顶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猛地一回头,却见旁边墙顶上正趴着另外一道奇怪的人影。 见这突然出现的家伙身材瘦小,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袱,正在那高墙之上犹豫不决,这身打扮和行径出现在这个地方,非贼即盗! “喂…小子!” 溪竹脸上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只是他这一开口,原本还趴在那墙墙头之上左右为难的家伙浑身一怔猛地回过头来。 “你......” 对方刚想开口,可是突然脚下不稳整个人竟在惊吓中从那墙头上翻滚了下来,溪竹脸色大变,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也是万万未曾想到。 但一切只是片刻之间,他正好站在那家伙身下的墙角处,唯一能做的除了双眼呆滞了片刻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砰~” 在那并不宽敞的小巷子之中,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有些沉闷的声响,然后紧接着的就是另外一阵哭天喊地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你......你个蠢贼,你......你做贼都不会,还学人家翻墙!” 溪竹扑倒在地面上,一脸还有些懵逼的他口齿已经有些不清晰,只见他此时怒目圆睁,双手不断地拍打着地面。 而在他的背上正坐着一个同样面带惊恐却又同样带有有几分呆滞的家伙。 “呃......” 可是最令人气愤的是那家伙就这么坐在溪竹的身上,似乎同样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在那边,追!”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巷子的一头隐约传来了嘈杂的喊叫声,接着又有许多脚步声开始响起。 那刚从许家墙上掉下来的家伙脸色一变,来不及解释便匆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心中也有些庆幸,自己从这么高的墙沿上坠下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可很快那惨叫声又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连忙将自己的脚抬起,脚下正是一只五根指头都在颤抖的手掌! “你......你气死我了!” 溪竹像是杀猪一样鬼叫,可也许是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那家伙只是连连向后退去最后已经贴到了墙壁之上。 溪竹艰难地从地上抬起了头,此时巷子那头的吵闹声越发清晰,来人不少,而且已经快赶过来了。 “对…对不起!” 那家伙脸上慌乱的神色更盛,只见他身子贴着墙壁又朝着那巷子的另外一头探着头看了一眼,当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影出现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的他又快速转过身子来不及多说竟直接开始跑路。 看到那家伙的背影,才从地上抬起头的溪竹愣了一下。 身后来人已经近了,不一会儿转角处一道人影快速窜了出来,来人身材魁梧健硕,手中更是提着一根木棒,溪竹脸色猛地一变,前一刻要死要活的他蹬地从地上蹦了起来,顾不得浑身剧痛便开始朝着那家伙逃跑的方向也是狂奔了下去,甚至在他匆忙之间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该死的蠢贼啊,你可把我溪竹公子害惨了,我发誓如果再见到你,我一定要把你打得连你爹妈都不认识!” 虽然溪竹口中谩骂不停,可这逃跑的速度却是一点都不耽误,这不一会儿功夫又没了影。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这时的许氏族府后巷之中可谓是鸡飞狗跳,又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许多家丁仆人一齐出动,可到底是谁捅了马蜂窝谁又知道呢。 蕲县县城边上有一条从绵延大山之中流淌而出的河流,那河到了这蕲县县城境内已是河面开阔如江,若站在那县城古墙之上眺望这一去无际的长河,很多人也会情不自禁生出一番莫名的感慨,可此刻在那江边,却有三道鬼鬼祟祟身影来回走动。 这一胖两瘦、两高一矮,看去又是吊儿郎当,出现在河边就像是原本一副大好的山河画卷之上怎么偏偏出现了这几个不太协调的笔画。 “呼~” 一阵河风刮过,三人长发向后刮起,一人挺着肚子若无其事,而另外的两人则是收了收自己的衣裳,乍一看上去还以为那两人是在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瘦了,看上去就像是一阵风也能将那两个家伙吹倒一样。 “哼!还以为要干什么大事,原来是拉肚子了,没出息!现在老大丢了,好不容易来一次蕲县什么都没捞到,只能在这河边吹吹冷风!” 那走在前面的胖子大胖凶着说道,原来这三个家伙不是别人,正是那之前出现在蕲县上的大胖、瘦猴和小狗子三人。 此时大胖在前,小狗子和瘦猴两人走在他后面都没敢说话,只是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三人就这么在这河边上漫无目的地已经走了很久,因为游荡了许久,三人腹中早已经空空如也。 “哼!”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大胖突然停了下来吓了其后的瘦猴和小狗子一跳。 “二老大你有什么主意?” 瘦猴不敢开口,那小狗子想了想却是凑了上来一脸谄媚地说道,但见那大胖只是斜视了他一眼,又让他给缩了回去和那瘦猴对望了一眼。 大胖不语,突然转身面朝河面,瘦猴小狗子静静地看着似乎正准备着思考的大胖若有所思,再说背对着二人抓了抓脑袋,可是接下来的一幕瘦猴与小狗子却是万万没想到,只见大胖的手又收回了身前,然后解开了裤带竟对着着蕲县大河尿了起来...... “呼~” 又一阵冷风刮过,大胖浑身抖了抖已然事毕,等他回头的时候却是见到这身后二人正呆呆地看着自己还没有回过神来。 “你们发什么呆!” 大胖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响起,两人这才又定了定神。 “二......二老大!”瘦猴吞吞吐吐地说道; “算了,既然找不到老大,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大胖说道,脸上露出有些疲惫的神色,却见瘦猴依然只是盯着自己,双手抱着肚子脸上露出了与之前一般无二神色。 “噗~” 一声依旧清脆得让空气都似乎带着某种味道的声音突然在河边响起,小狗子脸色一变又迅速跳到了一边和面带怒色的大胖站到了一起。 二人双手捂着鼻子,恶狠狠地盯着站在眼前神色有些尴尬且折磨的瘦猴。 “不......不好意思......” 话音落下,平时也不见得他有这么灵活过的瘦猴这一下的功夫就窜到了旁边的一块巨石后面。 顿时,这风声之中便夹杂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人听上去心中一惊。 折腾了许久,三人终于准备不再继续在这蕲县呆下去,毕竟这天气也不早了,到时候回去还有二十几里的山路,怕是要好几个时辰才能赶到。 可就在三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三人之中看上去最机警的小狗子突然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回过头,却见远处好像有一个身影正在朝着自己三人这边快速奔跑而来,似乎还有阵阵模模糊糊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 “那是......老......老大,快看!是老大回来了!” 第六章 大竹村 在辨别出来人之后小狗子神色一喜,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一边开始大声呼喊,一边又不断地摇晃着自己的双手。 听到小狗子的大喊声,大胖和瘦猴这才回过头来,第一眼便看见了远处疯狂奔跑的身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东城一路狂奔至大河边的溪竹,见到溪竹出现,此时即便是作为目前三人之中领头者的大胖脸上也开始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看上去比自己要瘦、要矮,怎么看上去也没这么壮实的家伙能够成为自己的老大,能够让他也死心塌地地跟随,自然有其中的原因的。 说到底便是因为从那人身上他们能够感觉到一种魅力,一种属于领导者的魅力。 “老大!” 几乎在同一时间,三人开始异口同声地对着飞奔而来的溪竹大喊。 乍看那不断靠近的家伙奔跑的速度飞快,但在三人心那却是一种敏捷的表现,再仔细一看那身打扮虽有那么一点、一点点的标新立异,可这样却是一种与众不同、不落世俗的气质。 来人是谁,一个号称十里八乡玉面飞龙,曾让三个小弟心悦诚服的人,一个自称溪竹公子的傲然存在.....他回来了! “嗯?” 再说突然听到的呼喊声让正在奔跑着的溪竹一愣,却见自己的前方呆呆地站着三个怎么看都不是很协调的身影,耳中听着那熟悉的呼喊声顿时他心中再度一紧,这脚下的速度却是越发地快了。 转眼溪竹离三个家伙就只剩下了不足几十米的距离,越是看得真切了,那三个家伙脸上激动的神色也更加浓郁。 “追......不能让他跑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溪竹身后方,就在他刚才来时的方向,再一次突兀地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喊叫声,接着便出现了许多穿着灰黑色衣服的人影。 只是那群家伙手中都提着棍棒,而且个个面露凶相,让人远远就能感受得到那股杀气! “那......那是?” 三人之中的瘦猴皱起了眉头,在那群人出现的时候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不远处的老大好像跑得更快了,之后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瘦猴只感觉身旁突地一阵微风扫过,耳边又传来了另外一阵惨叫声。 “阿妈呀,这祖宗到底干了什么呀!” 等瘦猴回过神时发现身边另外的两个家伙早就已经开始夺路狂奔,瘦猴脸色一变,一种极端不妙的感觉开始出现在了他的心中,心中有些害怕的他也开始本能地奔跑了起来。 就这样,大河边上的风声越发急促,只听溪竹口中一阵破骂,眼前那三个家伙奔跑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 “站住......” 在溪竹后面,一直紧追不舍的许府家仆一开始个个都凶神恶煞,可是等追到这大河边上之后一个二个又是气喘吁吁,很多人都是红着一张脸萎靡不振。 这也不怪他们,因为对方跑得实在是太快,从蕲县东街一直跑到这里也实在是难为了他们,最后到了河边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实在有些跑不动了。 等到所有追来的许家家仆越跑越慢,最后全部索性都停了下来,那领头的家伙一手握着木棍驻在地上,另一只手正插着自己的腰同样气喘吁吁,再抬头看着远处越来越远的背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还......还追么?” 在他旁边的一个同样累得弯着腰且喘着粗气的家伙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的神态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只见那领头的家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群宛若残兵败将的家伙一脸铁青,虽然追了那么久实在是有些不甘,但是心中也没了主意,只得往旁边的石头上一靠,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起身萎靡不振地往回走去。 另一边,蕲县外,溪竹跑得双脚早就已经麻木,而且鞋又掉了一只,这脚下一个不稳便一下子摔倒了下去,一倒地那种浑身酸痛的感觉让他很快再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 “我#¥%@...” 溪竹口中抽搐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憋屈了,料想他溪竹公子何时如此狼狈,察觉到后面追兵已经不见,他索性喘着粗气便趴在了地上。 幸亏的是他挑的是这往日里几乎没什么人的小路,路上许久不见人影,不然若是被别人见了说不定还得被吓上一跳。 “老大......老大......” 过了一会儿,从旁边的树丛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音,声音很小,显得十分隐秘。 听到有人呼喊,这时溪竹埋在地上的头这才缓缓抬了起来,见他此时的他双眼眯着,满脸苍白,口中粗气不断。 寻着声音仔细看去,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的家伙正蹲在自己旁边不远处,一边轻声喊着自己,还一边用手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在自己身上上下试探。 看到溪竹突然有了反应,那胆小家伙又被吓得一下子往后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瘦...猴...” 溪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那家伙又仔细观察了片刻脸上这才露出喜色,回头朝着一旁的树丛中喊道:“还活着!” 话音落下,那树丛中另外的两人才小心翼翼地从里面试探着爬了出来。 几人在确定后面没有人再追过来之后,这才迅速地来到躺在地上的溪竹面前,齐心合力把溪竹从地上扶着坐了起来。 看到溪竹这一身狼狈的模样,那里还像是老大。 “老大......那......那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瘦猴脸上那种心惊胆颤的神色还未淡去,当溪竹刚一坐起身便急促地问道,大胖、瘦猴同样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溪竹。 对于他们来说刚才那一幕了实在是太惊险了,要不是自己跑得快,被抓住了指不定就是一阵乱棍招呼。 “万恶的蠢贼!” 溪竹刚从地上被几人扶着坐起,还没怎么清醒口中便已经再度开始破口大骂,把几人都给吓了一跳。 “贼?老大你去做贼了?” 听清楚了溪竹的谩骂,瘦猴疑惑道,紧接着脸上又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抬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溪竹。 强行让自己的状态平复了少许,溪竹又看了看这几个几乎和自己一样狼狈的家伙,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们......你们!” 溪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语气中多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可是细细想来也好像和这几个家伙没什么关系,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可还没站稳,一个踉跄又摔倒了下去,还好大胖也机灵,一下子又把他扶住。 看着自己这一生好不容易凑成的行头,如今弄得七零八落,连鞋都掉了一只,他这辈子好像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凌乱之中溪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这才迅速在身上摸索了一阵,万幸的是自己身上的那枚铜币还在,只是系着铜币的绳子已经断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影响。 “对了,老大你不是说你要到蕲县看看这里有没有能够配得上你的姑娘吗,怎么样啊?” 小狗子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在一旁说道,但他却不知道这随意的一问,恰好问道了溪竹痛楚。 “说什么,劳资今天哪里都没去,更没去过许府!” 溪竹脸色猛地一变,小狗子一愣,不过从小机灵的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见他忽然迅速收声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这天空,口中喃喃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到时候我们溜出来的事被阿妈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被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溪竹此时的脑海中又想起了在许氏族府遇到的荒唐事,这人一走神,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恨得牙痒痒的神色。 后面又听到另外三个家伙的嘀咕,这才回过神来却发现旁边的三个家伙正盯着自己好像在看什么稀奇一样。 “看什么!走,回家!” 溪竹一下子挣脱大胖扶着他的双手,转身朝着小路的一头走去,大胖、瘦猴和小狗子三人见状皆是对望了一眼。 这下子就算他们再怎么不开眼也能看得出平日里在他们映像中鬼主意最多也最机机灵的溪竹这次恐怕是吃瘪了,可是在溪竹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下三人谁也没敢再说话,都默默地跟了上去。 这蕲县之旅,就这么便匆匆结束。 夕阳西下,这天色已经快要到了落日的时分,阳光变得金黄且柔和,四人自离开蕲县,一路往回专抄小路近路,终于在天色即将完全暗下来之前回到了村子。 远远看着炊烟寥寥,一种再次回到家的感觉真好,他们四人来自于同一个村子,这里叫做大竹村,村子一共就二十来户人家,由于远离蕲县,算得上地处偏远,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此。 “终于回家了,我想吃阿妈做的大馍!” 瘦猴捂着肚子说道,而一旁的大胖和小狗子则是在他说话的时候捏着自己的鼻子,脸上一脸嫌弃的模样。 四人沿着一条从葱葱郁郁的竹林中央穿过的小路,远远看着竹林后的三两人家,溪竹这才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这大半天没吃东西,他也觉得很饿了,可是此时在他心中并没有瘦猴大胖他们的那般归心似箭的激动,反而出现了一丝忐忑。 “那个......都散了吧。” 当快到村口的时候,溪竹突然放缓了脚步,回头看着还是有些萎靡不振三人。 “老大?”小狗子说道; “叫你们回去就快回去,不想吃饭了!” 溪竹眉头皱了皱,语气一下子变得凶狠了起来,原本三人还想说点什么,可见到溪竹的反应又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那老大我们就先回去了......” 大胖说道,这三人中就大胖长得最结实,可是这壮归壮,到了这个点上即便是他还是有些撑不住。 溪竹点了点头,三个家伙对望了一眼,然后便各自沿着小路飞快地往村子之中跑去。 倒是那三人之中最老实的瘦猴还是有些担心,踌躇中又回过头看着溪竹说道:“老大,你......你没事吧!” 第七章 风雨欲来 “嗯?” 溪竹脸上再度莫名一凶,瘦猴吓得浑身一哆嗦也是飞快转身头也不回地撵着前方的两人跑去。 看着三个家伙远去,溪竹叹了一口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垫着树皮的脚,神色越发复杂。 犹豫了少许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竹林中的光线也不是很好,最后他还是迈着脚步朝着自己家走去。 没过多久,忽听得熟悉的流水声响起,他知道离家已经近了,沿着熟悉的小路转过几簇竹林,熟悉的茅屋出现在了眼前。 只不过此时的茅屋不像其他的人家那样或是冒着炊烟,或是亮着三两灯火,他的家很安静,静得似乎屋子里的人早已经熄灯睡去。 忐忑中,溪竹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茅屋前面的小院子之中 “今天你跑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在溪竹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溪竹脸色一变,顿时回头,身子不忘向后退去靠在了小院的竹栏栅上。 “阿......那个阿妈你还没睡啊。” 溪竹心虚,只见此时在他面前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她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裙,头上长长的又可见白丝的头发被整齐地盘起又用丝巾束好,朴素中带着几分干练。 “嗯?” 见到溪竹的反应,妇人皱了皱眉头,只是这一个表情让她原本素净的脸上多了几分岁月带来的褶皱。 “没......今天我和大胖他们......” 溪竹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别看溪竹这家伙平时放荡不羁,这个时候也只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畏手畏脚,之前想好的瞎话在略微慌神后又没能清楚地说出来。 因为出现在他身后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的阿妈,那妇人看着溪竹,清澈的双眸之中再度闪过了一丝怀疑,要说天下最了解溪竹那家伙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当然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溪竹公子也有这么一个最怕的人。 很快当她的目光落在溪竹双脚上的时候其眉宇之间的褶皱便越发明显。 “说吧,我看你怎么编。” “那个......听说今天隔壁村有山会,所以我就和大胖他们一起去看了。” 溪竹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可不敢真的让阿妈知道,不然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而且在他们四个家伙准备溜去蕲县县城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回家后都说是去了山会,保证谁也不会说漏嘴。 “山会,真的?” 妇人双眼之中露出狐疑,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大对劲,又看了看溪竹狼狈的样子,正想说些什么,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溪竹见状迅速又补充道:“听说隔壁村那刘家的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所以去瞧了瞧,嘿嘿......” “算你小子识相,是该找个姑娘好好伺候伺候老娘了。” 听了溪竹说的,妇人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想了想又突然补充道:“那你见到人家了吗,怎么样,那刘家的姑娘阿妈可是见过的,人家......” “哎呀......这去了大半天的,饿死我了,阿妈有没有吃的啊?” 听着对方又要开始唠叨,溪竹赶紧找了借口绕开。 “你这小子,人家能不能看得上咱还不一定呢,那个饭已经好了,在桌上自己去吃吧!” 话音落下,只见妇人一边嘀咕着这才一边从溪竹得身边走过,朝着屋子中走去。 见终于算是应付了过去,溪竹小心松了一口气,然后迅速跑到院子中的水槽前脱了鞋,看着那血迹斑斑的脚掌咬了咬牙这才开始清洗了起来,在那微凉的冷水冲洗之下还是没忍住咬牙嘀咕了一番。 “你说你已经不小了,还成天每个人样,今天我托人打听了,等你以后找着了媳妇儿就让你去县城找份谋生......” 不多时,屋子里终于亮起了一盏灯火,妇人的唠叨声再度传来。 “我不想去,找了媳妇儿咱就在家一直陪着您。” 溪竹一边回应着阿妈,一边用水抹了抹脸,等他换好了放在院子中的布鞋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于是便快速转身跑进了屋。 这一晚的晚餐很简单,就是简单的馍和菜,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大鱼大肉,可是就是这些东西把溪竹从小养大,他也吃得狼吞虎咽。 阿妈并没有和溪竹一起吃,饭后溪竹和往常一样把碗筷洗完,透过窗子看向屋外大竹村的夜晚已经彻底降临,远处的山岭已经彻底黑了过去,而阿妈正坐在那油灯旁边拿着一件衣裳缝补了起来。 收拾完了溪竹忽然觉得有些困意,这一天的折腾他倒也是乏了。 “阿妈,我先睡了” 溪竹给阿妈打着招呼,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先睡吧。” 阿妈说道,溪竹也没有再多说,他步履蹒跚地走到了房间门口,就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就在他准备进屋的时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见他突然回过头看向坐在油灯旁边的阿妈。 大竹村的日子很平凡,而这么多年以来阿妈日复一日好像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可是今天,借着油灯忽明忽暗的灯光,他发现阿妈的眼角皱纹好像越发明显了。 岁月催人老,原来他长大了可阿妈已经老了。 “阿......” “还有什么事吗,对了最近听说外面不太平,你这段时间也别出去到处瞎跑了。” “哦” 溪竹应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直接就一头扎进床上,原本想好好睡一觉,可当他盯着屋顶时却久久不能睡去。 这么多年来,溪竹心中一直都有着一个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的心结,或许阿妈一直不曾在意,可溪竹在私底下却是知道阿妈当年有自己的时候是村子里的一个寡妇。 按照这里的风俗,这不明不白地有了一个孩子,可是要被村子里的人们戳脊梁骨的,虽然最后她们一家还是留在了大竹村,但私下里有很多人在后面说三道四的。 尽管这一切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却,可自从溪竹懂事后,也有不少的风言风语传到他的耳朵里,有很多时候他都险些没有忍住想要去找那些家伙的麻烦。 可他毕竟是一个孩子而已,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大家都是习惯了他的存在,这些风言风语才少了许多。 可是溪竹一直都很不甘心,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为什么能够忍心让母子二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得这么艰辛。 想着想着,溪竹手枕着自己的头终于是缓缓睡去,这一夜他没有梦,睡得很香甜,也许是太困了,等他一睁眼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 溪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盖好了被子,双手也老老实实地放在自己肚子上,而昨天穿的衣服已经被脱下放在一旁的桌上折得整整齐齐。 溪竹下了床,把那衣服拿了起来,发现那衣服干干净净的,只是上面已经多了几处缝补过的痕迹....... 再说洛国西南,拓拔王一统牧族,率牧族铁骑连破西南十几座城池,天下惶恐,此后更是以此为据继续与洛国王师相抗,不久前一场大战再次爆发,洛国十万大军与牧族一战。 原本打算着收复失地的洛国大军,却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他们又败了! 这一次不仅是整个西南地域,连同比邻西南的南疆之地也开始乱了,十万大军对于洛国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可依旧还是败了。 一时间,拓拔王的身影让许多人开始闻之色变。 城池再丢,残余的大军退守天险,洛国王都之中已经鸡飞狗跳,终于一道王命再次传出,标志着曾经的天下太平将彻底远去。 天下征兵,讨伐拓拔! 王都征兵天下,囤积粮草,在几经失败之后终于开始是准备着一场将于牧族开始的持久战,而远水解不了近渴,牧族自西南荒原而起残食天下,与之毗邻的南疆之地作为洛国的门户,终于也成为了是非之地。 边城驻疆大臣连夜发文征兵,一场兵乱终于祸延向了南疆的每一个角落,只是这一次的征兵,不再是让从军者自愿,为王师而战,他们没得选择! 这一日,溪竹老老实实地待在大竹村中,虽然天下哗变,可是要那信息传回大竹村却是要不少的时间,可是这平常的日子显得无聊,他帮阿妈磨了一些麦子,又出去打了一圈,天色已经不早了。 因为是偷偷溜去了一趟蕲县之后,大胖、瘦猴和小狗子好像都变得老实了起来,也没见到再来找溪竹,这平日里时常一伙的四个家伙却是变得低调了很多。 傍晚,又是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溪竹一人寻了一处高地,在那里可以欣赏到整个夕阳的美景,他躺在一块大石头上面,看着那金黄色的夕阳,难得的安静总会让人产生许多的遐想。 如今他也不小了,可是每天生活在大竹村中,按照常人的生活轨迹,下一步他就是该讨一个媳妇,好好伺候着阿妈,然后平平淡淡地走完自己的一生,可他会选择这样吗? 或许溪竹也并不会想到,大竹村的平静即将远去,而他的命运因为这场席卷天下的动乱也即将走向未知。 第八章 征兵祸事 看着夕阳的余晖,溪竹突然将手抬了起来,此刻在他右手中正握着一枚铜币,他将铜币举在自己的眼前,任由夕阳的光透过方孔映射到了自己的脸上。 那铜币不大,中间有一个方孔,仔细看去铜币之上又有许多奇特的纹路,整个铜币看上去与当今洛国流通的钱币无论是大小、花纹都不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呢?” 溪竹喃喃道,虽然他知晓铜币的奇特之处,也知道这可是世间罕见的宝贝,可对于铜币本身的来历却是一无所知。 当然他之所以得到铜币,又不得不说他儿时的一次让他至今都想不明白的经历...... 在他十二岁那年,曾因为贪玩和几个村子里大一点的孩子一起到后山逛山的时候不小心跌落到一个很深的天坑之中,那一次可是吓坏了不少人,大家伙都十分害怕却没有任何办法,直到通知村里的大人们赶过来之后才把他从天坑里面救了出来。 也正是那一次,溪竹在天坑之中无助的时候借助从天坑之外投射进去的微弱光芒才捡到的这枚铜币,那时候铜币上面已经布满了绿色的铜锈,在暗沉沉的角落之中竟隐约发出了一丝奇特的光芒。 后来因为听说那种在荒郊野外捡到的东西都有可能是一些被埋藏在地下的死人留下来的,说不定会带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可是溪竹却一直不肯把铜币丢掉,直到后来无意中发现了铜币不平凡之处。 其中最让他感觉到震撼和惊讶的莫过于铜币可以让人穿墙的作用,这也让溪竹再次确信了自己真的是捡到了宝贝。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天下竟真有这般神奇之事。 在无意中发现了铜币的这种逆天的功能之后,溪竹是又喜又惊,喜得是自己捡到了宝贝,惊的是这东西越是不平凡,越是印证了村里面老人们所说的那些话。 犹豫了很久,溪竹绝定好好地将铜币保存了下来,又多方面打听,要想用这种带着邪性的东西就必须要找到克制邪性的办法。 后来又听说死人用的东西都是应该随着主人尘归尘土归土的,那种东西一定要放在越矮,越接近土壤的地方邪性就会越弱,也不会给拥有他的人带来祸患。 当然了,最好方法还是能够把它埋在地下。 犹豫了很久,溪竹却是想出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到的方法,把这铜币踩在脚下,这样就可以时刻让他接触到地面土壤的气息,也就不会出来作怪了。 其实溪竹所知道的一切种种都不过是道听途说,到底有没有用,或者说这铜币本身的来历也许还可以说得上是一个问号。 但这么多年来,随着溪竹渐渐长大,把这铜币留在身边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脚掌有些难受,可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就好了,要是离开了这铜币,说不定反而还会感受到不太适应呢。 而且溪竹发现这铜币并不能一直展现出它神奇的一面,每一次使用过后会隔上很久的时间才会有效,为此他可是经过许多次的尝试,也是碰了不少的壁。 上一次在蕲县许氏族府使用过后,恐怕又要等上好几天才会再用得上了。 “老大......不好了老大!” 就在溪竹正独自一人陷入沉思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回头一看,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正飞快地朝着自己这里跑过来。 仔细看去,那家伙又小又瘦,不正是平日里屁颠屁颠跟着自己的小狗子吗,只是看这家伙的神色慌张,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怎么了?” 看着那小狗子飞快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一边不住地喘着粗气,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溪竹还是没能听清楚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听他一阵胡言乱语,溪竹皱了皱眉头,一种不好的直觉开始在心中出现。 “大胖......大胖他......救......救命!” 小狗子喘着粗气,终于憋出了几个清楚的字来。 “走!” 听到这里,配合上小狗子的神态使得溪竹神色一变,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只见他快速将手中的铜币收起塞进了自己的草鞋中,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地朝着村子的方向飞快跑去。 大竹村就这么大,别看他平日里对大胖小狗子还有瘦猴几个人都是一副老大的模样,可这几个家伙都是和他一起在大竹村里从小玩到大的,关系自然很铁。 听小狗子的话,似乎是大胖家出了什么事情,溪竹自然有些紧张。 据他所知,大胖早上很早的时候就和他阿爸一起去了蕲县,按道理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才对。 溪竹匆匆忙忙地朝着大胖家跑去,远远地就看到大胖的家里聚集了很多人,仔细一看,原来乡里乡亲的都去了,忽然又听到一阵哭喊声和吵闹声,还没挤进人群,远远就看到了瘦猴也在一旁,只不过此时那家伙脸色苍白,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惊吓。 “怎么了!”溪竹快速来到瘦猴的面前问道; 瘦猴一抬头,见是溪竹来到了自己的面前,顿时神色一喜,很快又支支吾吾地说道:“老大......大胖、大胖他去从军了!” “从军?” 溪竹眉头一皱,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大胖有过什么从军的念头,这年头从军的人很少,太平日子谁愿意去从军,可这大胖怎么突然去了一趟蕲县就从军了. “就是你......去一趟蕲县,非要把我儿子拉上去,这下好了你回来了,可我的儿子呢!啊......你还我儿子!” 当溪竹终于转身挤进人群的时候,却见到在大胖家的门口,一个身材微胖,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浑身萎靡不振,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 那男人正是大胖的父亲,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这般年纪在村子里可以说得上是老来得子了。 而那正哭天喊地的妇人正是大胖的阿妈,她平日里就十分凶悍,是一个出了名非常能干的女人,在村子里面撒泼耍横很少有人能够比得过,平日里溪竹找大胖玩的时候可没少受这女人的骂。 “这征兵不是让大家自愿的吗?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时村子里的其他人开始议论了起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愁容,过了好一会儿溪竹才搞明白,原来大胖不是自己自愿去从军的,却是被镇上县长令的手下强行给抓去的。 说是才下的征令,凡是家里有两个男人的,都要去从军打仗。 一个蕲县监军刚好遇上了大胖父子,便强行地将大胖给抓了去,这下可是急坏了大胖的阿爸,这一番纠缠,人没带回来,但是自己被打成了这番模样。 大胖的阿妈此刻正哭得是肝肠寸断,这突然的征兵让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因为村子就这么大,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天下的事情,太平的时候很多人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出蕲县,而这一次征兵据说征去的壮丁都会送去遥远的南疆边城。 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溪竹的手也捏成了拳头,大胖个子高大平日里谁也不服,可唯独对他可是佩服得不得了,还甘愿做他的小弟,如今落得个这般下场,他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可是他却是不知道,不仅是大胖家,那远在蕲县附近的许多乡里都发生了同样的事,许多年轻人莫名奇妙地就被征了去。 “老大!” 这时候小狗子也回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苍白。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狗子问道; 只见溪竹沉默不语,看着大胖一家的惨状他沉思了少许之后,突然转身朝着人群外走去,之后又沿着小路往回走。 瘦猴和小狗子这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中都没了注意,从后面小心地跟着,谁曾想昨天还风平浪静的蕲县怎么说变就变了。 至于村里剩下的人,还有很多留了下来安慰大胖一家子,有的人则是想起了什么,赶快往家里赶去,听说这家里只要有两个壮实的男的就要被征去,可是吓坏了大家。 大乱将起,很多人都开始不安了起来,这其中自然就有小狗子和瘦猴的父母,可是等他们都想要找自家孩子的时候,却发现都不见了踪影。 夜晚再度来临,在大竹村边上的竹林脚下,溪竹一手捶在一根竹子上,脸色难看。 “大竹从军去了,那我们怎么办?” 瘦猴说道,他们这四人要说胆小,恐怕要数这瘦猴了,别看他个子高高,比小狗子看起来要好像要精神一些,可是一向老实巴交的他却远远没有小狗子那么机灵的。 “从军,那就是要打仗,打仗可是要死人的!” 小狗子说道,他也很害怕,可是他和溪竹一样,都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和瘦猴这二人一同站在溪竹的背后看着溪竹的背影,就在等着他拿主意了。 “大胖是下午才被抓去的,如果真的像他阿爸说的那样,那么现在一定还被关在蕲县!” 溪竹说道,然后他有的手再一次狠狠地在那竹干上一拍,心中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不行,我们要去救他!” 话音落下溪竹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两个家伙,却见瘦猴和小狗子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从蕲县上救人,莫说是他们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恐怕就算是那些传闻之中的草莽也未必能够办到。 见两个家伙的反应,溪竹又想了想,然后突然再度抬头对着瘦猴与小狗子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这救人了非同小可,万一一不小心可是要把他们自己给陷进去了的。 夜幕降临之后,整个大竹村都好像蒙上了一层惶恐不安的气息,溪竹回到了家,和往常一样吃过饭后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可是这一夜的他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第九章 夜下黑影 溪竹从小和阿妈相依为命,一直以来都把亲情看得很重,如果他这次冒险去救人,万一有个闪失的话阿妈可怎么办,可大胖毕竟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他不能看着他被别人往火坑里推。 思前想后他还是睡不着,直觉夜色渐深,一缕月光透过窗射进了溪竹的房间里,聆听着夜晚的虫鸣,整个大竹村都显得很安静。 偶尔听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吵闹声,似乎是大胖的父母还没有睡下,当然任谁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也会彻夜难眠。 但是就在这夜深人静之际,好似已经睡下的溪竹忽然伸手,从放在床边的鞋里面又把那枚铜币摸了出来。 看着铜币在月光之下的纹路,溪竹眉头越发深锁。 “唉~” 想了很久,他快速将铜币收起,翻身到了被子之中,强行想要自己睡着,可是翻来覆去之后他还是再一次从床上坐了起来,手中紧紧地捏着从鞋中掏出的铜币。 算算时间这铜币的间隔也差不多快好了,即使不能用得也许不那么顺畅,想来勉强用上次总是没问题的。 下定了决心得溪竹轻轻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又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间,朝着阿妈房间的方向看了看。 此时屋子里静悄悄的,想来阿妈已经睡下了,他小心地推开了屋子的外门,然后又轻轻地关上,做完这一切的溪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身后的屋子里面突然传出了一阵咳嗽声。 溪竹浑身一怔,他回过头看着那在月光下的屋子,心头莫名一紧。 阿妈的身体不是很好,晚上时常犯咳嗽,溪竹站在屋子在久久未动,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好像又有了一丝的动摇。 过了很久之后他却是咬了咬牙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阿妈,我一定会回来得,到时候还会带着大胖一起!” 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好像自己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底气,最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再度咬咬牙还是选择了毅然转身离去。 ...... 前往蕲县的路会经过一片很大的竹林,当溪竹走进竹林之后,很快就好似化作了夜色下的幽灵一般快速朝着蕲县而去。 一路上溪竹脑子里是千回百转,一开始他原本是想叫上瘦猴和小狗子一起的,可是后来想到大胖已经被抓了去,决不能再让瘦猴和小狗子冒险,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两家伙肯定早就被家里人给看住了。 另一方面,他这次去倚仗的全是他脚下的铜币,作用有限,人多了反而不太方便。 他要赌一把,但这却是一场凶险的豪赌。 穿过竹林,见前方通向蕲县的路在月光下似乎清晰可见,可是到了一些暗处却又是只有抹黑前行,而且为了加快赶路的速度,溪竹一路都是抄的就近的小路。 但那些山间小路平时就很少有人走,路旁荆棘丛生崎岖不平,走起来就更加困难了,还好溪竹时常在这些地方活动,凭借着自己以往的经验让他在那些常人往往难以下脚的地方如履平地一般。 数个时辰过去,他摸着夜色前行了很久之后终于见到了远方蕲县的轮廓。 蕲县是洛国南部一座偏远的县城,隶属于南疆第一大城边城,在洛国可以追溯的史书上这里曾经也是一片不毛之地,后来因为许多南疆百姓迁居此处才逐渐形成了规模。 溪竹遥望着前方的的蕲县,见那县城黑夜之中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灯火闪烁,就像是黑夜之中引人归去的指路明灯。 可是这最后一小段的路却是很黑很黑,好像比他开时的山路还要黑! “希望......一切顺利!” 溪竹深吸了一口气,连夜的赶路似乎没有让他感受到一丝的疲惫,但从他的语气中也能听得出此时他的心里面很紧张,甚至当初他一个人摸去许氏族府的时候也没现在这么忐忑。 但他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自然也不会就此放弃,只听喃喃的话语声落下,溪竹也不再停留径直朝着前方飞速行去。 蕲县灯火虽然依旧亮起,但溪竹眼前的路却是变得越来越黑,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前不久还是圆月高照,可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几朵乌云将月色遮挡。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溪竹的速度终于渐渐放缓了下来,就在此时一阵凉风不知从何处刮了起来,微凉的夜风也让溪竹浑身一怔。 溪竹皱起了眉头,一直以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心中渐渐开始出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气氛的烘托,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 “咚......咚......咚!” 好像是在敲打着什么东西,又好像是有人躲在暗处低语。 “谁!” 溪竹一惊,猛地停下了身子回身四下张望,却见四周空无一人,唯有远处夜色下的大树轮廓在风中微微地摇曳着。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溪竹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不由地想起了小时候听村子里的长者们讲的一些奇人异事。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事情充满了古怪与神奇,鬼神之说也便由此而来。 而当溪竹收回目光的时候恍惚间发现周围似乎变得更黑了,远处的小路开始出现了几分模糊。 不仅如此,四周好像突然之间变得安静了下来,当那奇怪的声音从溪竹脑海之中消失之后,连同着四周的风声、夜里鸟兽虫鸣的声音都已经奇怪地消失不见。 “咕噜~” 溪竹的喉咙忍不住蠕动了两下,随后又见他强行给自己壮了壮胆大声说道:“你到底是谁,如果不敢出来的话那我可就要走了?” “咚......咚......咚!” 只听溪竹话音刚落,那奇怪的声音便再度响起,溪竹脸色度一变,这一次他听得很真切,但当他慌乱之中想要去寻那声音的源头之时,发现那奇怪的响声却又好像无根无源。 溪竹浑身一寒,到了现在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见他突然抬头看向了蕲县的方向,然后便毫无征兆地开始夺路狂奔! “我是要去救人的,妖魔鬼怪有怪莫怪......” 一边向前奔跑,溪竹嘴里还在振振有词地疯狂念叨,都说久走夜路,总会撞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更何况还是在这荒郊野岭之外。 可一切似乎并没有溪竹想象的那般简单,当他开始疯狂向前奔跑的时候,那奇怪的声音好像又变成了另外一阵似乎同样开始奔跑起来了的脚步声,而且似乎正对着他穷追不舍! “我@#¥%!” 溪竹一边跑,一边回头口中的念叨竟开始变成了一种谩骂。 也许真的如那群老家伙说得那样,无论是对待鬼神都应该保持着足够的敬畏,当溪竹胡言乱语之时,突然脚下猛地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快速向前奔行的他一个不稳便直接朝着旁边的一团树丛栽倒了下去。 “我!” 溪竹只觉眼前一黑,随后一种剧烈的疼痛之感便瞬间弥漫上了他的全身。 终于,一连串的遭遇让他心中的那丝恐惧开始演变成了一丝怒火,摔倒在地上他的他忽地挣扎着抬起头,对着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小路大声吼道:“你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 也许是应了溪竹的怒火,只觉一阵更加阴凉的冷风刮过,在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小路上不知何是竟出现了一道陌生的人影。 “你!” 溪竹瞳孔猛地一缩,再仔细一看,那有好像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影,反倒是像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可奇怪的是黑影在黑夜中也是那么明显。 “咚......咚......咚!” 还是同样奇怪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此刻已经变成了溪竹的心跳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自己的影子同样也变得漆黑无比。 “不不不......一定是幻觉!” 溪竹自语,只是那话语声已经出现了一丝慌乱,紧接着倒在地上的他开始疯狂地挣扎着怕了起来。 此时得他已经是冷汗直冒,但更加让人心惊胆战的是当他在疯狂挣扎的时候,远处那道影子的轮廓竟开始移动了起来, “我~” 溪竹咬紧了牙齿,他知道自己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赶快离开这里,甚至他的心里面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丝后悔,后悔的是自己什么时候不好偏得挑这么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但说来也巧,当溪竹在疯狂挣扎的时候,那左脚的鞋子因为被那些荆棘倒勾给钩住,他的脚先给拔了出来。 霎时夜风乍起,将那周围的草木刮得簌簌作响,而溪竹因为一个不稳也再次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痛苦的轻哼声响起,溪竹口中喘着粗气,双手本能地捂住了自己被荆棘划破的脚掌,脸上露出了极其难受的神色。 但在一整狼狈挣扎之后,突然他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再度睁开双眼时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又生出了一丝奇妙的变化,而当他猛地回头时发现那黑影不知何时竟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间的鸟兽虫鸣声接着响起,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与此同时夜空中的乌云已经飘过,明媚的月光再一次将周围照亮,溪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虽然那黑影已经消失,可在他心中的那种恐惧依旧未曾消退。 不太确信的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掌,因为被荆棘划破,脚掌上已经出现了一道伤口,而在哪血淋淋的伤口旁边还有六颗小痣。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一边念叨着回过神来的溪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去找掉在荆棘丛中的鞋子,因为之前在那只鞋中还踩着那枚铜币。 所幸的是铜币还在,依旧一阵后怕的溪竹迅速将铜币再度压好,抬头看了看四周之后飞快地将鞋穿上,悻悻起身继续朝着蕲县快速而去...... 第十章 潜入军营 蕲县并没有连成片的城墙将整座县城围起来,所以顺着大河边上便能够自由出入县城。 此时黑夜中的蕲县很安静,静得出奇,当溪竹来到大街上的时候许家早早地就已经关门闭户。 “不对......” 溪竹喃喃自语道,虽然他并没有住在蕲县县城但却也知道蕲县的深夜同样有很多地方都会常有人来人往。 想来突然间的强行征兵一定让许多人都措手不及,而且蕲县县城之中所发生的一切恐怕比其他地方更加可怕,一时之间也是搞得人心惶惶。 因为县城外发生的那一切还心有余悸的溪竹一个人悄悄地在大街上前行,蕲县并不大,突然间闹出这样的动作抓了这么多人想要全部安置看守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溪竹自小对县城分布十分熟悉,不用过多打听他的心中已经早就有了打算。 “东南方向是县长令的府衙,旁边不远就是蕲县常备的演武场和衙役县军驻扎的地方,如果要看住这么多人那么就只有那一处地方了。” 别看溪竹平日里大大咧咧,真到了关键的时候这脑子却是转得很快,一番思索之后他也再次明确了自己的目标。 但他孤身一人前往,就算是有着神奇的铜币作为倚仗,此行对他来说同样是凶险万分。 作为整个蕲县的军备地,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守卫自然十分严密,当然这种情况更多的是针对那些已经被关起来了的倒霉蛋,毕竟对于此刻的蕲县来说那里简直就是噩梦,平常人更是离得越远越好。 趁着夜色的掩护,溪竹很快寻到了目的地,果然,即便是深夜那处军备禁地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县军营地周围都是两人高的围墙,平日里几处缺口都已经被高高的尖木栅栏补了起来,而且在整个营地的四周都分布了许许多多的火盆,每个火盆旁边都有县兵日夜看守。 这般阵势,想要不知不觉地潜进去,还要把人给带出来实在是太过困难。 躲在一个角落之中的溪竹紧紧地捏着手中的铜币,成与不成只有去赌了。 但铜币作用宝贵,轻易不能够浪费,所以在犹豫了很久之后溪竹终于决定了先靠自己的力量摸进去,找到大胖之后再带着那小子用铜币逃出来。 夜空中明月依旧,离清晨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黑夜给他制造了有利的环境,不过溪竹想了很多种方法,似乎都行不通。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前方的军营之中突然传出了一整清脆的哨声,所有守夜的士兵突然全部都动了起来离开了原来的岗位。 “换岗了?” 溪竹一喜,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给他短暂的机会,那区区两米高的墙又怎么难得倒他溪竹公子。 抓住机会,在他观察那个区域的士兵撤走之时,他猛地自原地窜出很快便来到了围墙的一处转角之下,正当他准备借着转角的构造翻墙入营的时候,不知为何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当日在许氏族府后院发生的事情。 “呸!救人要紧!” 话音落下他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继续道:“大胖,等着我溪竹公子来救你了。” “嗯?”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轻咦声响起,溪竹脸色一变,手脚越发麻利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那边好象有动静!” 不时几名县军出现在了溪竹原来的地方,但那角落之中却是空空如也。 “奇怪,大家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如果有人跑了的话要你们好看!” 低沉的声音响起,出现的显然是蕲县县军中的一个管事的家伙,但他们却是不知道此刻就在那围墙的另外一面,溪竹正小心地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溪竹想的并没有错,这一次的征兵来得很突然,虽之前很早的时候便出了征兵的告示,可是在太平盛世谁愿意去从军呢,直到不久前的那场旷世大战就像一把剑,一下子刺乱了洛国沉寂了数十年的太平日子。 不幸的时在这次强行征兵的苗头一起,大胖和他父亲就撞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而按照地域划分,蕲县这片区域必须要召集满数百人的壮丁前去参加扩军,若是不能达到上头的规定指标,对于蕲县的县令长来说也将是一场灾难。 毕竟这就是战争,作为洛国的普通百姓,谁也无法逃避,所以县军才会做得如此之绝。 可蕲县虽小却又有不少的大户人家,有钱的人为了躲避这场灾难,都是花了不少的代价,蕲县的理事者也是从中得了不少的好处。 但上头的目标却是必须达到,便苦了那些一没钱二没势得普通人,这一天时间竟已经征集了上百人。 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便可,于是上百号人也真的如溪竹料想得那般被全部被安排到了县军营中,并且安排了专门的县军看守,不得让人趁机逃走。 在营后面空旷的演武中此时正亮着许多火把,地上还有很多摇摇欲坠的火堆,有的已经燃烧殆尽,有的还有丝丝火苗在夜风中挣扎跳动。 而在火堆的旁边正围坐着很多人,乍一看全是被征来的普通百姓,从十七八岁到三四十岁不等。 他们有的人埋着头、有的人仰躺在地上已经昏昏睡去,还有的人正双眼盯着跳动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们的四周又有很多穿着兵甲,手中握着冰冷武器的士兵在来回走动,再往后便又是高高的围墙。 也正是这一堵墙切断了所有人溜走的希望,而且在守夜的县军之中还有将士长官亲自职守,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仔细观察在那些被征集而来的人群之中,似乎有阵阵呼噜声若隐若现,只见在一毫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家伙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似乎并不在意周围的一切。 见那家伙体型壮实,一身落魄,不是大胖又是谁。 溪竹呆在墙角处,等到外边的动静消失之后他依旧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隔得老远地观察着演武场中的一切,当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大胖身上的时候嘴角却是莫名地抽搐了两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家伙......” 溪竹喃喃自语,又开始小心挪动着自己的身子,可就在这时,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冰冷的声音。 “那是谁,干什么呢?” 那声音十分的冰冷,似乎没有带有一丝的情感,突然的动静同时也很快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妈的,完了!” 溪竹愣愣瞬间脸色一变,当他抬头时只见远处两个士兵竟径直朝着自己赶了过来。 溪竹咬了咬牙,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突然从地上蹲了起来,一下子脱下了裤子。 “我......我想大便!” 当对方来得近了,溪竹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脸上很快挤出了一阵尴尬的表情。 “妈的,谁叫你在这里拉屎了!” 两人很快来到了溪竹的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还不忘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哦......” 溪竹继续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就要站起身来,不料两个士兵中的另外一人见状突然又大声喝道:“你要干嘛!” “我......我不拉了成么?” “要拉就拉,快点!” “就在这里?” “妈的,难不成还要把你请到县长令家里去拉吗!” 当看清楚了溪竹不过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年轻人,那两个县军的语气很快变得有些不屑了起来,但他俩口头这么说着,可是双眼一直不曾从溪竹的身上离开。 见此状况溪竹表情越发尴尬,缓缓挪过身子背对着那两个家伙,却是紧紧地咬住自己的牙齿,暗叹到自己最近这运气可真是霉,可是如今却又不得不假戏真做,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这一次真能够带着大胖回去的话,在县军演武场上大便,说不定以后还有得吹的了。 使劲发泄了一番,溪竹起身后发现一旁的两个家伙早已经脸色铁青,他拍了拍手倒是满脸不在乎,而是大摇大摆地径直朝着人群之中走去。 “我去......你!” 那两个县军中的一个家伙就想发作,可很快就被他旁边的另外一人给拉住,二人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溪竹的背影,不过他口中却是嘀咕道:“妈的,到时候战场上见了牧族看你还拉不拉得出来!” 终于应付了过去,当溪竹来到人群之中后发现这里虽有上百来号人,但却很安静,从这么多人安静的氛围中他似乎又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是一种带着忧郁且无奈的气息。 他小心地从人群中来回走动,最后又朝着那正躺在地上的呼呼大睡的身影走去。 见这家伙在这种情况下竟还睡着这般安稳,溪竹脸上露出了一阵狡黠的笑容。 正想叫醒大胖可又总觉得太自然,一回头却是那两个守夜的县军正在远处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溪竹寻思着回头也不再去理会那两个家伙,而是继续大摇大摆地直接坐在了大胖的旁边半躺了下去。 天空中月色正明,这一晚很多人都难以入睡,迷迷糊糊的大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双眼也在这时缓缓打开了一丝缝隙,当见到熟人之后只见他猛地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 “老......” 话音未落,之间溪竹却是快速给他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在溪竹的示意下他很快又回过了神来拉低了声音。 多年的默契让他下意识地配合着溪竹继续低声说道:“老大,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到蕲县上从军去了!” 当大胖话音落下,却见溪竹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他愣了愣,这才回头看了看周围得一切顿时脸色一变,忍不住骂道:“妈的,原来这不是梦!” 认清楚现实之后,大胖的神色很快又变得疑惑了起来对着溪竹继续说道:“老大你......你也被抓来了?” 第十一章 伺机脱困 “蠢货,我是来救你的!” 溪竹沉声说道,然后又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发现远处那两个最先发现自己的家伙还在时不时地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 溪竹心里面暗骂,原本自己计划好的一切如今搞得打草惊蛇,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成功了。 但听了溪竹话的大胖脸上的喜色却是再度显露了出来,而后神色又变得多了几分激动,不过当他同样和溪竹看了看四周后很快又自己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 这里可是蕲县县军的军营,就凭他们两个想要脱困的话谈何容易。 “老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大胖皱了皱眉头又小声说道。 “现在嘛......” 溪竹想了想,索性继续躺在地上将双手枕在了脑后,脸上也没有大胖表现得那般紧张,只是表现得有些无所事事地说道:“现在睡觉!” “什么?” 大胖一愣,看着溪竹漫不经心的表情,可他现在早就已经睡意全无。 刚才睡得沉了,还以为白天的一切都是大梦一场,结果不曾想回到现实的时候让他心中再一次不安了起来。 “早知道,早知道那天就该跑快点,现在倒好......” 听着大胖开始抱怨,躺在地上闭目思索的溪竹突然开口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 “这个倒是没有,只是......” 大胖想了想欲言又止,似乎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妥当。 “不过什么?” 溪竹双眼一睁开,随后又皱了皱眉头; “不过今天我们被带回来之后,每个人都进行了登记,包括我们的户籍信息,要是我们谁跑了,县长令的手下也会按照这些信息把我们给抓回来的!” 大胖犹豫着说道,溪竹听完脸色猛地一变,随后又迅速从地上快速坐了起来回头盯着大胖。 “你都说了?” 溪竹问道,也许在他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结果,因为大胖可没他那么机灵。 “都说了!” 果然,大胖看着溪竹,可能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当初不该把自己的身世来历说得这么清楚,到了现在恐怕只有老老实实地从军去了。 听完大胖说的话,溪竹双手一手捶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火气,不过很快又变成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就算是说了,我们也不能去从军,这可不是闹着完的!” 溪竹说道,最近他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据说前些日子打仗可是死了不少的人,被拉去从军打仗的家伙十个之中恐怕也只有两三个能够活着回来。 “那你知道你们登记的东西大概被送到哪里去了吗?” 愁眉不展的溪竹想了想之后又继续问道,本想着试一试,毕竟那种东西大胖又怎么会知道,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似乎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这个......白天我们是在县长令府上登记的,好像......好像听他们说是要给县长令过目,到时候按照登记的信息等送走我们之后会按照每人的户籍送上一定的安抚钱两。” 大胖话未说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我和我阿爸分开的时候我看我阿爸和他们好像还在争执,他现在还好吧?” “他......他已经回大竹村了,现在......还好吧!” 溪竹继续躺在地上用手枕着头,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在在等待着机会,同时也在谋划着接下来的一切。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突然出现虽然被自己给蒙混过去了,可是别人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想要脱身可不是这么容易了。 一旁的大胖见状也没有再继续说话,也和溪竹一样并排躺了下来...... 夜渐渐过去,离太阳升起恐怕也要不了多久了,许多人终于熬不住,也纷纷躺在了地上缓缓睡去,守夜的士兵们现在都开始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强行打着精神。 突然阵阵脚步声和嘈杂的话语声传来,睡得迷迷糊糊的溪竹一下子被惊醒,他看到了另外一队士兵从入口的大门那里走了进来,是换班的县军们来了。 他用手推了推旁边的大胖,发现这家伙又给睡着了,这时同样被惊醒的还有很多人,可这大胖睡得总是很沉,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使劲推了两下,大胖的呼噜声音终于渐渐小了下来,他也缓缓再一次醒了过来。 “老大?怎么是你,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大胖迷迷糊糊地,脸上露出一阵迷茫,可是当看到溪竹的时候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见大胖的反应,眼前的溪竹却是再度一怔,随后直愣愣地盯着他,像是在盯着什么新奇的家伙。 不待溪竹开口,等大胖再一次环顾四周之后忽地脸色一变,口中又骂道:“妈的,又不是梦!” “别说了!” 溪竹一脸嫌弃,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落到了四周的人群,他发现之前盯着他的那两个士兵可能是盯得自己太久了,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之后也开始放松了警惕,而在换岗的时候他们也刚好被换走了。 溪竹一喜,突然又听到了一阵鸡鸣声,看看天色他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等到所有的士兵换完岗之后,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丝丝鱼白。 “走,我们上厕所去!”溪竹说道; “可是我不是很急啊?” 大胖随口说道,可他这话让溪竹再度一愣,脸上神色越发难看,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次自己应不应该到这里来的。 “你不急我急!” 溪竹冷冷地说道,这时大胖好像也反应了过来有所领会到溪竹的意思,这才缓缓起身跟了过去。 “你们两个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新来顶班的县军也是注意到了溪竹他们的动作,远远便开始声色俱厉地喊了起来。 “我们拉肚子了!” 溪竹回头迅速又和大胖并排靠在了一起,脸上挤出一副难受的神色,大胖见溪竹的反应,也是知道他估计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又听溪竹说的是我们两个字,他也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同样用手捂住了肚子开始挤眉弄眼。 “拉肚子?还两个人一起的?” 快速赶过来的县军狐疑道,而后又打量着溪竹和大胖。 见对方怀疑,溪竹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夸张,一旁的大胖更是一脸苦楚,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样,甚至为了更加逼真那家伙硬生生给憋出了一阵响亮的扑哧声。 这一次不仅是县军,就连溪竹也是一愣回头直勾勾地盯着大胖用手捂住自己得鼻子,心里或许还想着孺子可教也。 “军爷,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这一次换做大胖痛苦地说道; “这个......去也可以,不过得一个一个去!” 那县军当然也不是傻子,看着溪竹与大胖两人,想了想之后回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另外一名县军也走了过来。 “你带他去上茅房,记住给我盯死,绝不能让这家伙耍花样!” “是!” 那县军点了点头,溪竹脸上一喜右手却是悄悄伸到了背后给大胖打了一个手势,接着就要往前方走去。 “不......等一下,你留下来,让胖子先去!” 突然又一阵话音落下,那士兵也懂起了意思,走到了大胖的面前,大胖脸色难看,而溪竹眼睛一转一下子叫出了声来,装得越发有模有样。 “你......你快点!” 他回头看向大胖,脸上已经挤成了一团,如果不是从小和他长大的话说不定大胖也都相信了他的话。 见溪竹的反应,那士兵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警惕也放松了许多,眼看着大胖和那兵士一起朝着茅厕的方向走去,溪竹犹豫了片刻然后又抱着肚子,竟在原地蹲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回来,溪竹脸上的神色越发地难受,就要伸手去解自己的裤子。 “不行了不行军爷,我忍不住了,就让我在这里解决了吧!” 溪竹蹲在地上,回过头看向自己背后的士兵,脸上的神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第十二章 铤而走险 “你!” 那士兵一愣,却是没有想到溪竹如此狗急跳墙,这小便也就算了,要是真让他在这县军大营中拉稀的话,恐怕还会引起大家躁动。 可还未让他反应过来,只听得“噗~”的一声,随后一脸尴尬的溪竹回过头来望着他,脸上的神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如果可以的话,那倒霉的县军怕是要忍不住打人了,因为这时空气中都开始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怪味。 “你去!” 强忍住发作的县军恶狠狠地说道,溪竹的脸上一喜,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直接朝着大胖他们离去的方向跑去,那士兵见溪竹的反应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其他县军还有那些三三两两或躺或半坐在地上的其他人,确定没什么异常之后,也有些不太放心地朝着茅厕的方向跟了过去。 其实茅厕也不远,绕过不远处的一堵墙也就到了,等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见一开始带着大胖过来的另外那个县军也正站在那里一脸嫌弃模样,还时不时用手使劲煽动着自己面前的空气。 “两个都进去了吗?” “都进去了,是你让他来的?” 带大胖过来的县军说道;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想了想之后那个追着溪竹过来的家伙又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因为一旦出了差错,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可但不了这个责任。 “妈的,这茅厕后面就是一堵高墙,这里是唯一进出口,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好!” 两人站在茅厕的外面开始等了起来,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有人从里面出来,两个看守的县军也隐隐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有完没完!” 终于其中一个家伙察觉到了不对,开始对着茅厕大声吼了起来,可是任凭他声音再大,安静的茅房里面却是没有任何一丝回应的声音。 二人这才神色同时脸色一变,对望一眼后猛地朝着茅厕之中跑去,可是当他们冲进了那臭气熏天的茅厕中时,除了四面空墙,两个家伙早已经是不见了! 蕲县的清晨格外地宁静,原本早早就该起床收拾生意的人们却迟迟未曾开门,偶尔见到大街旁边有人家里的灯火亮起,可始终不曾见到有人出现。 这如此宁静诡异的场景,一切都是因为才发生的征兵祸事让不少人心存恐惧,更有许多关于牧族的凶狠传说在蕲县或者说在每一个洛国尚未祸及的地上已经开始蔓延。 “快~” 终于一道突兀的声音将蕲县大街的安静打破,原来是在那安静的大街上有两道身影正在匆匆前行,只见他们神色慌张,还时不时地朝着身后看去,而那个方向正是他们刚刚脱困的蕲县县军大营。 “老……老大,我们刚才……刚才是怎么出来的!” 大胖一边喘着气,一边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甚至他连自己是怎么从茅厕里面跑出来的都还是满脸茫然。 在大胖的记忆之中,只觉得溪竹在自己的背上猛推了一下,然后他便眼前一花朝着那墙壁撞了上去。 原本想结局一定很狼狈,可是等他在关键时刻闭上的双眼再度睁开的时候却已经站在了蕲县县军大营之外,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就好像天方夜谭一般。 溪竹没有理会大胖,这个时候的他正拼命地跑在大胖的前面,见东方鱼白越来越亮,怕是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会彻底大亮亮了,到时候那些县军一定就会发现他们跑了。 之后一但清点起来肯定也会很快就知道是谁摸了出去,到时候按照那登记的名册,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大胖怕是也白忙活一场。 而且一但被县军寻到了大竹村,恐怕情况会变得更糟,想到这里正快速向前奔逃的溪竹突然又缓缓停了下来。 “老大!” 在他身后的大胖见状也是迅速放慢脚步,跑到了他的旁边和他并排站在蕲县的大街上,不过此时的大胖正弯着腰,双手扶在自己的膝盖上口中更是不断地喘着粗气。 “不行!” 溪竹突然回过头看向县长令府的方向,双眼之中出现了一种决绝的神色,他的右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捏成了一个拳头,正将那枚铜币死死地攥在手中。 “什么不行,我们快去吧!” 大胖抬头看着溪竹说道;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话音落下,溪竹想了想之后又转身对着大胖说道:“你先走!” “什么意思?” 大胖一惊,神色奇怪地看着溪竹。 “我们就这样走了你的花名册怎么办!” 溪竹刚说完,然后他回过头看着大胖不等大胖开口继续说道:“我要回去把花名册拿到手,你先走,在蕲县外的小路等我,如果三个时辰我回不来,你记得要赶快回到大竹村,让大家组织着躲到山里去,把风头避过了再出来!” “可是老大,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这个时候回去……” 大胖脸色一变,神色紧张地说道。 “别墨迹,刚才能把你带出来,我就还能再回去,记住我的话!” 溪竹语气渐渐变得低沉,不过他的话又让大胖想到了刚才的奇异经历,再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溪竹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老大!”大胖匆忙喊道。 “记住,如果老大我没回来……照顾好我阿妈!” 溪竹的脚下一顿,背对着大竹终于又远远交代了一句,当然那也是最让他害怕提起的话。 “还有,就算我不在,我还是老大!” 话音落下,溪竹已经不再停留,直接消失在了大街的另外一头,大胖捏紧了拳头,其实就算没有那最后的一句话,在他心中那道背影已经变成了他永远的老大! 临近清晨,县令府变得不再宁静,大胖他们逃跑的事情已经被发现,那带着溪竹和大胖去茅厕的两个县军行色匆匆地跑回了看守所有人的地方,可是再怎么找也没有发现这两道身影,于是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其中的一人便匆匆地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过了许久,外面又响起了许许多多的脚步声,这个时候更多的人被惊醒,却见一个县军头头带着一小队人马走了进来,那个之前为难溪竹的县军见状,脸色有些苍白赶忙迎了上去,又见他低声在那个县军头头的耳边说了什么话,之后那个士官长只是转过头,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给我查!” 只见那个县军头头面带怒色,直接转身离去,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都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后全都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再说县令府中,虽然到了清晨,但因为有人轮班守夜,所以倒也并不像往日里一样早早有人开始打理,溪竹在悄悄溜进来之前,专门选了县府后院,趴在墙上听了许久,确定墙后没人了之后才进来。 就在他刚刚摸进县令府时,就突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溪竹大惊,连忙又窜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藏了起来。 “等我请示了县令长大人,到时候取出名册,一定要把逃走的那两个家伙揪出来!” 在那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又隐约听到了一阵低沉带着丝丝怒意的声音响起。 “大人,要是查出来了该怎么办?” 原来同来的不只一个人,此时另外一道声音略带惶恐地问道,可是当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脚步声却是一下子停了下来。 “你说如果上了战场,如果遇到临阵而逃,扰乱军心者该如何?” “这个……” “查出来了之后,不管是谁,都按这样去办!” 听到这里,溪竹大惊,脸上的神色凝重,却是再没有了一丝的轻视。 临阵而逃,那不就是逃兵吗,自古对待逃兵至少也是死罪啊! 溪竹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不禁在心头大骂那该死的花名册,不然的话他救走了大胖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可不管如何,大胖既然是他救出来的,那么他就一定要做好善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是是…” 只听到那另外一人应和到,而后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却是他们正在渐渐远去。 “到时候请示了县令长大人,小的便去书房把名册请来,到时候一定很快就能够查出是谁了!” 声音渐渐远去,溪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书房?” 溪竹口中喃喃道,终于是有了一丝线索,可是这县府这么大,要是去寻一书房怕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溪竹思前想后,这时间也不多了,终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产生。 只是这一次,他突然将手中的铜币抬起说道:“伙计,这次就靠你了,用完了这次,我让你休息大半年!” 话音落下,溪竹便不再犹豫抬头循着那声音远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第十三章 锒铛入狱 过了许久,他终于来到了县府的另外一处院子之中,只见院中正房灯火亮起,隐约听得到有人交谈,只是具体在说些什么倒是听得不大确切。 过了少许之后,只见一下人匆匆忙忙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溪竹见状急忙跟了上去,心里却是嘀咕着成不成就看这次了! 跟着七拐八拐的,终于到了另一处房屋的面前,这里看上去倒是一个清净的地方,只听得一阵咣当咣当的声音,那人取出一串钥匙在门前拨弄了两下很快就打开了房门。 只是因为天色尚早,屋子之中漆黑一片,于是那家伙又掏出了一个火折子轻车熟路地将房中的烛台点燃。 只见这屋子很宽敞,周围贴着墙壁安放着许多书架,书架上堆满了略微有些灰尘的书简,想来书房的主人也很少来此翻阅。 那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又来到了整个房间之中唯一的一个矮桌面前,只见这矮桌之上正放着一半开的长卷,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小字。 “就是你了……” 那人脸上露出喜色,立马躬身就要把这长卷收起,但就在此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的动静,等他一回头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没了知觉! “名册!” 来人正是溪竹,他此刻神色也有些紧张,想来自己也基本上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这一次真正算得上是铤而走险了! 溪竹将桌上的长卷收起,脸上一喜,这东西正是他想要的,他又仔细在这名册上找了起来,却见这名册上挨着挨着写了很多的名字,还附带了很多的其他信息。 信息太多,溪竹只觉得眼花缭乱一时之间却是没有找到大胖的信息,就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晨鸡的叫声,天已经快要亮了。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 溪竹咬了咬牙,只见他拿着那名册竟直接走到了烛火面前,借着烛火竟将整个名册直接点了起来。 既然找不到大胖的,那就全部毁了也是一样的。 看着名册燃起越烧越旺,最后溪竹索性把手中快要烧尽的名册扔在了地上。 “烧吧烧吧,以后别祸害百姓了!” 干完了最后这件大事,溪竹拍了拍手。 “终于可以走了!” 在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正要踏出房门,突然一阵冰冷且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 借着清晨的光亮,溪竹看清了来人有好几个,全部都穿着兵甲,领头的赫然是一个县军头头,在第一眼看到火光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疯狂地冲了过来。 溪竹大惊,猛地一下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快速跑去,后面几人更是穷追不舍,其中一人见状不对急匆匆跑到书房之中,却只看到那已经烧了大半的花名册,一时之间脸色大变也是再度转身转身咬牙切齿地追了出去! 溪竹跑得飞快,怎么也甩不掉后面的几人,终于他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墙,已经没了去路,溪竹的脸上却反而露出了喜色,而他身后的士兵也露出了喜色。 只见溪竹回头,看着那群气急败坏的家伙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 “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这次完了我把你供起来!” 话音落下,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溪竹突然大吼了一声直接对着面前的墙壁撞了上去。 “砰~” 随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溪竹想象的情形没有再出现,他只感觉一阵剧痛而后双眼一黑,便再也没了知觉。 在他昏厥之前,他还似乎听得到那追着他的几人吃惊地喊道:“好狠啊,他想撞墙自杀!” 溪竹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却已经说不出来了,而这时,蕲县的第二天终于亮起! 不知过去了多久,溪竹只觉得脑海之中昏昏沉沉的,又好像有一道光在自己的前面,让他的双眼想睁开却又睁不开,他似乎能够感知道周围的一切可身子却又不听自己的使唤。 “这家伙哪里来的,好大的胆子!” 迷迷糊糊中,溪竹终于恢复了一丝清醒,但很快便又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哗!” 突然一道泼水声响起,一股凉意瞬间浸透了溪竹的全身上下,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贴到了自己的身上,迷迷糊糊的神经突地再度清醒了许多,同时他跳动了许久的双眼也在这个时候终于缓缓睁开。 “好小子,敢在这里惹事!” 可还没等溪竹回过神来,一双手猛地从前方抓来,紧紧地扯住他胸前的衣服往上一提,带动着他的头也仰了过来,在他清醒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 那家伙穿满身横肉,赤裸着上身,此时正怒睁着双眼瞪着他。 “你…你们…” 溪竹想说什么,却是很快感觉自己已经是有气无力了,话没说到一半头又垂了下去。 “哼!” 那人一下子甩开了溪竹的衣服,回过身去看着身后战战兢兢的几人又大声说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大…大人,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一人小心地说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场大火把县府的书房烧得一干二净,而是让那群被征来的人趁机逃了不少……” 话说到这里,他看那大汉的神色有些不对,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却是不敢再接着往下说了。 “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方法,这蕲县境内必须征足五百之数,不然谁也逃不了!”那大汉沉声说道; “那……这家伙呢?” “哼,敢骚乱征兵,本就是死罪,不过先关起来,到时候一起带回边城,请总军发落,万一到时候有什么情况,还是要有人站出来抗的!” 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是那再度昏迷过去的溪竹打死也不会想到,因为他,县府的书房被烧得一干二净,连县令长的院子都被烧了许多,与此同时,却也让许多人趁机给逃了出去。 这世上的是真的称得上变化多端,溪竹一心为了救大胖,没想到自己却是被关进了大牢,犯了死罪,等他清醒的时候,发现身上的铜币已经不翼而飞,如今深陷囚牢,已经插翅难逃了。 他从空旷的牢房中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手上脚上还专门锁上了铁链,用那县长令府上的人说,就是这小子太过于邪性了,不得不锁起来。 “完了!” 当溪竹第一眼看到这四周的墙壁的时候,脑海中不禁一下子蹦出了这样的两个字,没想到关键时候铜币失去了作用,现如今被关在这里,他很快又想起了什么忍着浑身的剧痛从牢房的地上爬了起来,左右开始寻找。 “我说你小子求生欲还挺强,别找了,出不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在这大牢中响起。 “谁!” 溪竹猛地回过头,整个人再度被吓了一跳,他双眼眯起,朝着那暗沉沉的角落中看去,脚下更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那角落之中的一堆干草突然蠕动了起来,一个邋遢到了极点的身影正在那里伸着懒腰。 “我是谁,一个死囚而已!” 那人似乎在伸完懒腰之后,注意力又落到了面前的溪竹身上。 “年轻人,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还不如躺下来消停消停。” “死囚!” 溪竹一惊,脸色苍白,虽然他可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可是当听到别人说起的时候他浑身的神经也是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不…我十里八乡溪竹公子怎么会变成死囚,我是要出去的!” 说完之后,他再次在这囚牢之中寻找了起来,又在地上仔细翻看着一堆干草,他还想着能否找到自己的那枚铜币,只要找到了铜币那么一切都还有一样。 那黑暗角落之中的邋遢人影看到溪竹的反应,却是发出了一声冷笑,似乎十分不屑。 过了许久,溪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下子躺在了地上浑身瘫软,只见挣扎无望之后他的双眼缓缓闭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绝望。 “…看到你,我倒是觉得自己够本了!”那人继续开口说道; “没想到我溪竹公子十里八乡玉面飞龙,连媳妇都没娶上,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听到那邋遢死囚的话,溪竹也是闭着眼睛感叹道,而后也挺接着说了一句:“可惜了那许氏的妮子!” “你也是为了那女子进来的?”听到溪竹这样说,那人一惊,语气有些奇怪地说道…… 第十四章 劫囚 “嗯?” 溪竹双眼猛地一睁随后回头朝着那角落里看去,只是那家伙在问出那句话后又开始默不做声,但是溪竹皱了皱眉头露出了若有所思得神色,似乎也已经想到了什么。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随着溪竹夜救大胖火烧县长令府的壮举发生之后,三日的时间已经匆匆过去。 这一天天气晴朗,在通往边城的路上一行洛国士兵正缓缓前行,在那并不宽阔得官道上拉出了一条长龙。 仔细一看,这那洛军队伍之中,前有高头大马将士引路,后左右兵甲随行,而中间两列则是一群身着布衣的普通人,看那群家伙个个神态萎靡不振,正是前些日子从蕲县征集前往边城从军的人马。 再说这县军队伍虽长,到仔细分辨,那所征集的人数却远远达不到五百之数,这也让领头的几个士官长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这其中就包括之前溪竹见过的那个胡子拉碴的大汉,见他骑着大马走在整支队伍得前方,可以想象其在行军中的地位恐怕是不低。 当然,除了那些倒霉得民夫之外,在这一条长龙之中,还有一处比较显眼的地方,那就是在队伍靠前得位置有着那么几辆用马拉着的囚车,囚车不大,但每辆囚车里面都挤下了七八个人。 那些被装在囚车之中的家伙都有着共同的身份,那就是从蕲县大牢里面运出来的死囚,其中溪竹正和那个之前与他一起被关押在牢房之中的奇怪死囚挤到了一起。 既然人数凑不够,索性将县大牢里面的那些家伙统统带上,说不定还可以有其它用处。 因为离开了那昏暗的蕲县大牢,溪竹这才看清楚了那家伙的真实模样。 只见那家伙虽然邋遢,不过也长得也算是人高马大,看上去大约四十几许,不过也不知道倒霉的家伙被关押了多久,浓密的络腮胡布满了半张脸,头上也是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乍一看略有几分凶相,不过那双眸子却又与那身落魄有些格格不入。 当溪竹看着那家伙的时候,那家伙的双眼正有些玩味地盯着旁边的溪竹。 “你说你是为了那许家小姐进的蕲县监牢,那么你就肯定见过那小妮子了,快说说她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和外面传闻的一样!” 溪竹一脸好奇,好似一个求知的稚子一般看着那个奇怪的家伙,但他口中问的问题却是让整个囚车的人都起了兴趣。 不过可惜的是自早上被县军押出了蕲县,尽管溪竹一直缠着不放,那大汉始终并不理会溪竹,后来实在是有些耐不住这烦人的家伙索性闭上了双眼。 可过了这么久,也许是觉得溪竹的激情总算该消停了几分,原本以为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的大汉这一睁眼,却无奈地发下原来那双眼睛还是在充满渴望地盯着他。 “你别不说话,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到,那许家妮子肯定长得不怎么样,十七八岁了还嫁不出去,也没个媒人上门说亲,肯定不仅长得不怎么样,而且还奇丑无比,这才见不得人了!” 不待那大汉开口,溪竹立马说道,好像已经猜到了对方想要说什么,可看上去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怎么知道人家长得不好看,她可是蕲县出了名的美人啊?” 那大汉没有开口,旁边的另外一个家伙却是开口了,不仅如此,其它挤在一起的家伙也开始起哄议论了起来。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江湖绿林出生,凶残成性,当然也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被囚在蕲县大牢沦为死囚。 可是这一路却不曾想遇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家伙,引起了他们所有人的兴趣,就连一旁押送的士兵也是不时将头往这边转过来,并没有打断他们...... “这个......” 突然被这么一问,溪竹愣了一下,又回头环顾了一下周围那些个邋里邋遢的家伙,发现大家伙都在盯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下文。 看到这里,溪竹皱眉皱眉头,之后又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将目光落到那最先问自己的家伙脸上,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那你们说说,那许家小姐大家没有见过,那许家的老爷夫人大家总有人见过吧?” 溪竹突然开口问道,不过从大家的眼神之中看到的还是一个个的迷茫,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老的长得一个个凶神恶煞,小的能长成什么样,而且要是真好看的话,为什么也每个人上门说说亲事什么的!” 话这么说来,有人似乎恍然大悟,这家伙说的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不住地摇头,想来这家伙也没见过本人,因为这许氏虽说是蕲县的大族,却没什么人真正地留意过许家的其他人。 再说这天气晴朗,到了中午之后还带着有些炎热,也许是说得有些唇干舌燥了,溪竹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再说这一个囚车之中挤下了这么些人,着实难受,让不少人神色也开始萎靡了起来。 溪竹摇头晃脑,这一路颠簸,也没有吃饭喝水,不禁又想起了大竹村,想起了大胖瘦猴他们,更想起了把他从小带大的阿妈,还有阿妈给他做的大馍。 “怎么?终于知道消停了,还是想到了什么惆怅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那之前和他关在一起的奇怪大汉却是突然开口了,溪竹回过头去,见这家伙一直闭上的双眼已经睁开,脸上露出一种其奇怪的笑容正看着他。 “你在和我说话?” 溪竹疑惑地问道,看着家伙并没有继续回接他的话,而是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这一奇怪的反应一时之间让溪竹神色更加疑惑了。 不知为何,见到那家伙的神情之后,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溪竹的心中产生,他也抬头看了看天空,只是这是烈阳正盛,刺得他的双眼忍不住又很快闭上。 “咻~” 可就在溪竹闭眼的一瞬间,突然一阵破空声接踵而至,紧接着一阵惨叫声猛地响起。 “不好!有埋伏!” 一道粗狂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一脸萎靡的溪竹吓了一跳,再说当那惨叫声响起之时,队伍之中已经有人应声跌落马下,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将所有人惊起,有人拔刀戒备,而其他更多还未反应过来的家伙则是大惊失色。 一阵突兀的冲杀声从四年八方出现,溪竹脸色一变,只见远处无数身影飞快掠过,在他们之后的那些个壮丁个个蹲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护送民夫的县军则是纷纷大乱。 “不准乱,保持阵型!” 很快,属交接的声音夹杂着惨叫声开始接二连三地响起,前一刻还井然有序的县军队伍顷刻之间人仰马翻,场面混乱至极! “顾兄,我们来救你了!” 混乱之中一道爽朗的大笑声突然响起,闻声看去,在那混乱源头所在之地,只见一个长得凶神恶煞,左眼被一侧绑的眼罩遮住的独眼龙正朝着溪竹他们所在的囚车飞快冲了过来。 他手提大刀,手起刀落,凡是挡在他面前的县军全部被他斩于刀下,正可谓是势不可挡。 “哪里来的草莽,敢打我军的注意!” 眼看这独眼龙无人可挡,洛国士兵很快死伤惨重,突地另外一道大吼声响起,却是溪竹之前见过的那个胡子大汉,只见他于那战马之上一声长啸,手中握着一柄人头大小的铁锤,一跃而起猛地朝着那独眼挥去。 见对方相阻,那独眼先是一阵不屑,紧接着又觉得一道劲风伴随着那大汉的铁锤压迫而来,他的脸上这才出现了一抹凝重,急忙举刀相抗。 只听砰的一声独眼猛地向后退了几步,等他抬头,脸上却是露出一阵残忍的笑容,反观那胡子拉碴的县军头头,这一得手略占上风,立马又举锤冲了上去。 这二人都算得上是高手,这独眼这一次再没有大意,同样主动将手中大刀劈出,但很快又被被铁锤所挡,这一来一回却是僵持在了一起。 “杀!” 左右山林之中很快又杀出了许多形形色色的身影,他们穿着随意,但个个看上去都带着一种凶悍的气息,与洛国士兵一阵乱战。 此刻除了那些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之外,几个囚车之中的囚犯全部被惊起,无奈被落在这囚车之中,无法移动,一个个只得脸色苍白。 听到四周一阵阵的惨叫声响起,有那些突然出现的草莽的,也有护送随行的士兵的,场面甚是惨烈。 “完......完了!” 溪竹声音有些颤抖,说实话,他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见这混乱之中,有几人的目光一下子朝着他们所在的囚车冲了过来。 只见那几个家伙个个都提着大刀,前后照应之下,凡是前来阻挡之人纷纷被他们逼退,不一会儿就冲到了囚车面前。 “顾老大,我们来救你了!” 几人中那领头的一人眯起双眼,朝着那囚车看去,口中用一种急促的语气说道,见这些煞星来到囚车面前,所有人瑟瑟发抖,有的人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们虽然是死囚,可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同样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求生欲望! 那人左右看了看这囚车,突然将手中的大刀举起,在这正当日中的时候,一阵刀芒从所有人的眼前扫过。 “啊......好汉饶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听见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连那举刀之人都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溪竹在这时突然发威了。 只是一下,只是让他举刀的草莽愣了愣之后很快又回过神来,见到是个怕死的小子,也没有再犹豫接着朝着那囚车劈了下去。 “砰!” 只听见一声巨响掺杂着金属交杂的声音,那囚车在大刀之下瞬间四分五裂,所有被关押在囚车之中的家伙一个不稳皆是自车上四散摔倒了下去。 第十五章 顾流风 “哈哈哈!各位兄弟有劳了!” 混乱之中,溪竹只听到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铁链咣当咣当的声音,等他仰过头,只见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满脸胡子头发乱糟糟的身影。 “你!” 溪竹大惊就像见了鬼一样,因为那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关在同一间牢房中的那个邋遢家伙。 此时困住他们的马车已经被那群突然出现得草莽劈得四分五裂,大家伙儿都四仰八叉地在摔倒在地上,而只有这家伙此刻正笔直地站在场中,双手握成了拳头,仰起头发出了压抑许久得咆哮。 而之前那几个草莽此刻也正站在这家伙的身后。 “你......你是!” 溪竹大惊,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早已经翻江倒海,又想起了之前那些个草莽口中喊着得顾老大三个字隐约间已经猜到了什么。 可是还没有等溪竹再度回过神来之时,突然他的肩上猛地传来了一阵剧痛,一只大手不知何时起已经搭在了他的肩上,然后猛地用力,直接将他整个人自地上掀起。 “走,我们撤!” 这是溪竹耳边最后听到的一句话,之后在那种混乱得场面之中他便昏倒了过去。 此刻场中喊杀声依旧不止,可是没过了多久所有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原来是那些草莽见事已得手,终于又开始渐渐后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但不过短短的交锋,整支押送民夫的队伍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 “大胆,你们是哪里来的草莽,竟敢劫囚!” 在一片混乱之中,那名手握铁锤的大汉再一次被独眼大汉击退,脸上愤怒之色越发浓郁,不过独眼男也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得高手,即便是身经百战得县军头头在他手上也是吃了大亏,此刻铠甲被砍破,衣裳也被鲜血浸透。 独眼大汉脸上露出冷笑,再一次逼退那县军头头之后却是借着这个契机不再与之硬碰,而是突然转身朝着囚车所在得方向看了看然后脸上露出喜色,在大吼一声撤之后快抽身推到了人群之中...... 此刻的溪竹脑海中已经是一阵空白,只听得耳边呼呼的破空声一直响个不停,已经昏厥过去得他紧闭着的双眼也是忍不住皱了皱,整张脸更是不自觉地挤成了一团。 也许真的是太难受了,因为此刻的他正被那个邋遢的大汉一手抡起,以一种浮夸的姿态扛在肩上朝着人群之外冲去。 也不知道这种感觉过了多久,在溪竹潜意识中那些嘈杂声终于彻底消失不见,某一刻,他空白的脑海之宗突然出现了一丝知觉,随后那紧闭的双眼渐渐开始跳动了起来,只是任他如何努力似乎始终有那么一层刺眼的光芒在阻止着他。 “啊......” 突然一道大喊声响起,溪竹的双眼终于猛地睁开,他的身体也一下子坐了起来,惊魂未定的他又迅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四周,却发现自己早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 “这是哪里?” 溪竹一惊,此刻的他正躺在一张木榻之上,在他的周围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就在他还在有些迷茫的时候,又听到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晨鸡打鸣的声音。 “难道......又是一个梦!” 溪竹疑惑道,的确,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所经历的事情确实非常匪夷所思,真的就好像是一场变换莫测的大梦。 强行让自己镇定了几分,溪竹咬了咬牙正准备翻身起床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子外面又有一阵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正在朝着他的房间靠近,而且边走还在隐隐约约交谈着什么。 溪竹脸色一变,无奈立刻又躺回了木榻,闭着眼睛假装睡了过去。 “这家伙还没有醒?” 不多时,隐约听到房间的大门被推开,几人走进了房间。 “顾兄,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家伙给带回来?” 这时又有一人在一旁问道,声音有些粗犷像是一个大汉。 只见那两人中的另外一人闻声又看了看正躺在木榻上的溪竹,眉头略微皱起,不过他似乎又发现溪竹嘴角和眉宇之间似乎有些不正常,随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承蒙黑老大相助,顾某无以为报,这不顺手就带了一个小子过来,我看咱们山寨中还少个刷厕洗衣的,这个就送给老大了使唤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人,见此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又是一个独眼龙,正是那日劫囚之时力战县军头头的独眼黑老大。 见对方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那独眼老大似乎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思索了片刻却是故意冷哼一声。 “顾兄客气了,我们这里倒是不缺人,这份心意我黑某心领了便是,至于这家伙也不用这么麻烦,到时候往后山悬崖一扔,养肥些豺狼虎豹,平时兄弟们打猎说不得还有这么些好收成!” 独眼龙的声音很大,在说话的时候更是有些饶有兴趣地看着正躺在木榻上假装昏迷的溪竹。 “你......你们要干什么!” 听得那两个家伙绘声绘色地交谈,躺在木榻上紧闭着双眼得溪竹嘴角已经忍不住抽搐了起来,最后终于没能坚持住猛地自木榻上翻身起来,整个人更是往那角落里一缩,一脸戒备地盯着屋子中的两个家伙。 这时他才发现这屋中得两人,一人独眼,皮肤黝黑,又是满脸胡茬,看上去面色凶人,而另一人身材同样高大,但看上去剑眉英目,脸上胡茬刮得干干净净,一头黑发束在身后,多有几分气宇轩昂之意。 “你是?” 在看清楚这第二个家伙之时,溪竹眉头再度一皱似乎生出了一丝熟悉得感觉,不多时他突然脸色一变道:“你!是你!” 溪竹使劲吞了两口唾沫,原来眼前这家伙不正是和自己关在一起的那个邋遢得大汉又是谁。 当二人见溪竹的反应却是相互对望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正当晌午,在那黑风寨之中一片喧哗声不止,这黑风寨地处乌土岭,因此处奇特乌土而得名,说是一个寨子,实际上却是一群土匪流寇的聚居之地。 寨子很大,依山而建,传闻寨中有数百凶人,因远离城都所以在很久以前被征讨数次无果之后便不了了之,于是越来越多的草莽闻风而至,以至于这寨子规模日渐庞大。 不过自从被征讨之后,这群流匪好像也是对周围的洛国地方军队有所忌惮,便再很少与府门作对,偶尔劫一些路过的商旅也只图个钱财,这些年安分了不少。 没想到这次竟大张旗鼓地与蕲县派出押送民夫前往边城的军队硬碰,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与溪竹被关押在一起的那个男子:顾流风。 话说黑风寨这一代当家寨主黑老大与顾流风曾是至交好友,这顾流风道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不过与别的土匪有所不同,这家伙还有另外一个特别的称号:赏花人。 名字好听,却是一个实打实的采花大盗,这次也是在蕲县失了手才被抓去关了起来。 没想到黑老大虽然是一个土匪出身,却是如此讲义气,也不知是哪里得了口风,所以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硬劫囚车把顾流风给救了回来。 “哈哈哈!顾老弟,听说你这次栽在蕲县,全是为了那许氏的女子,可否给大家兄弟伙聊一聊那妮子如何?” 这酒喝得正起劲,那黑老大突然一拍顾流风的肩膀,爽声说道。 话音落下,所有人皆是一愣,然后许多人又开始立马随声附和道:“对啊,顾老大,给兄弟们说说那妮子长得如何,辣不辣!” 只见顾流风手中的水酒刚送到嘴边被黑老大这一问却是愣了一下,溪竹此刻也在席间,只有他一个人被带到了这里,用顾流风的话说一切都是缘分,看他这小子一路不正经,有几分自己的样子,所以对他有几分欣赏才顺手给救了回来。 此刻顾流风被问起,溪竹也是在人群之中将目光落到了顾流风的身上,双眼之中露出了些好奇之色。 别看他在囚车之中的时候夸夸其谈,可说起来这许家小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他也是一概不知。 还别说,这顾流风胡子一刮,浑身一打理,一改了牢房之中的邋遢模样后,确实有几分气宇轩昂的意思,怪不得去做个采花贼了。 “呃......” 顾流风一下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一样,而后脸上略显尴尬地说道:“惭愧惭愧,我顾流风一生潇洒浪荡,莫说这蕲县,就算是那边城的大家闺秀若要一卿芳泽也是信手拈来,可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地失手了!” 说到这里,顾流风一口酒仰头喝了下去,听他感叹他旁边的黑老大却是一愣。 “顾兄弟你也失手了!” 黑老大一脸吃惊地说道,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惭愧惭愧......”顾流风又连连说道; “这是为何,凭你顾老弟的身手要说被那蕲县那群酒囊饭袋给抓住了已经让兄弟们大为吃惊,可这温柔乡未尝却是我黑老大也不信了!” 黑老大继续说道,顾流风的连忙摇头,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正好一下子和人群之中的溪竹装上,见他双眼一转,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大声说道:“这许家小姐我虽然没见到,不过......” 这话未说完,已经引起了大家的再一次注意。 “嗯?” 这一次黑老大也是再度看着顾流风,只见顾流风脸上突地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神色,只见他突然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将手一抬,一下子指向了人群中的溪竹说道:“不过要说对这许家姑娘有所见解的话,还得问问这位溪竹小兄弟了!” 第十六章 逃亡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便顺着顾流风所指朝着溪竹看了过去,那黑老大更是若有所思,之后却是突然大笑了起来。 “顾老弟啊顾老弟,我说你为什么要救这小子,原来这小子不但像你说的和你有几分性格上的相像,我看他身上怕是还有几分和你一样的浪荡种,说不得就是十几二十年前的哪一夜情债给留下来的!” 说完,黑老大再度发出粗狂的大笑声,而后端起一碗水酒朝着顾流风示意仰头一口灌下。 听着台上的两位老大这般说来,这一班土匪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又开始盯着溪竹议论纷纷了起来。 此时的溪竹先是被顾流风的话弄得一愣,之后再听到黑老大的玩笑之语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可是如今身在屋檐下,溪竹也只能表现得一脸尴尬,左右小心地打量了一翻周围这些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虽被这黑老大胡说一通也不敢发作,最后他也是皮笑肉不笑地咧着嘴,心里却是万马奔腾。 “去你大爷的土匪顾流风、黑老大,老子才不是土匪胚子!” 溪竹心里想着,不一会儿又听到大家的斗酒乱语,很快又将关于蕲县上许家小姐的话题给糊弄了过去。 酒罢,趁着那些个家伙没注意,溪竹在酒足饭饱之后又小心溜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小房间之中,再说与那些个土匪们接触了大半天下来,溪竹对于黑风寨也是更加了解。 如先前所说,这寨子哪里算得上是一个寨子,分明就是一个土匪窝,那顾流风说是救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他,进了黑风寨溪竹如今是一点也不敢提离开的事情。 生怕哪句话说不对,得罪了那老土匪,到时候便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如今暂且不说这些个草莽流匪会怎么对付他,光是得罪了洛国军队,到时候引来大军围剿的话又如何是好,一但再被抓回去,说不得一通匪,立马留给弄死了。 他可不相信这黑风寨能够干的过洛国大军。 这夜色渐渐降临,也不知道那顾流风和黑老大那个土匪头子到底是什么交情,他说救了自己,自己就被带到这黑风寨子里来了。 他小心地透过窗户,却见外面寨子里灯火依旧,还有一些大汉守在寨子的各个角落,平常不说有人想要溜进来,他就是在这里面想要溜出去也找不到路子。 “唉!世事多变,难道我十里八乡的溪竹公子就要此生在此落草了吗!” 溪竹无力地躺在木榻上,口中咬牙切齿地说道,感叹这短短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困在这里,这时他又想起了自己的铜币,要是铜币在的话,哪里困得住他。 自他在蕲县县长令府中被抓住之后,他随身携带的铜币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到底是掉在哪里,还是落到了那个幸运的家伙手上。 “哈哈哈......” 正在溪竹寻思着自己接下来的后路之时,突然一阵凌乱粗狂的大笑再一次从屋子外想起,溪竹神色一凝,只觉外面有人吵吵嚷嚷,仔细一听又是那顾流风和黑老大两个人正在大声吆喝着往这边走来。 “完了,这两个王八蛋不会喝得兴起,过来杀人了吧!” 溪竹一惊,可是又过了少许,只觉那声音渐渐变小,像是两个人已经远去,溪竹这才浑身放松了下来,又开始继续思索着如何离开这里。 但就在此时,他所在房间的大门突然吱的一声被人推开。 “谁!” 溪竹大惊,脸上猛地露出防备的神色,整个人更是快速从木榻上翻身而起。 “砰!” 紧接着又是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摔倒在了地上,溪竹眉头一皱仔细看去,借着昏暗的烛光终于看清了那倒在地上的家伙,不是顾流风又是谁。 在这家伙推门闯进来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酒气同样扑面而来。 “哈哈哈......小......小子。” 顾流风使劲挣扎着从地上翻过身自,见他神色飘忽,双眼一睁刚好看到了站在一旁满脸戒备的溪竹。 “你......你要干什么!” 溪竹迟疑地说道,只见那顾流风满脸通红,又挣扎着从地上扶着旁边的桌椅站了起来,整个人颠颠倒倒地靠在了桌边,回头双眼斜视这溪竹,口中还在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完全就是一个酒醉烂人。 “哈哈哈......” 听到溪竹这么一问,那顾流风突然发出一阵大笑,立马又端直了身子猛地抬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溪竹,不再目光斜视,同时其脸也开始上露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 见到对方这一反应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溪竹心中出现,他的身子更是不自觉地再度往后退了退,忽然想起顾流风的身份,人称赏花人,这情况难道......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爷们!” 一念至此,溪竹脸色再度猛地一变,又想到这顾流风若是如此恶心的话,那么他就算是死也要保住自己的贞洁了。 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溪竹是哪里不顺就想到哪里,要说这恶心的事,又让他想到了当初为了看一眼那许家小姐,偷偷溜进许氏族府的那一幕,顿时让人想要作呕。 可这一下来他神色更加决然。 在他心里,哪怕是让他去死,这种事情也不能发生第二次,可是在他眼中顾流风看着自己的反应,神色渐渐变得迷茫了起来,也不知是哪里有些不对,整个人忽地一个不稳,再度朝着一侧的地板上栽到了下去! “嗯?” 见顾流风倒下,溪竹倒是一惊,但他的警惕丝毫没有松懈,正想上前看一看这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曾想这片刻的功夫一阵呼噜声便已经传出。 溪竹眉头皱起,确定对方真的睡去之后这才放松了警惕,心中暗骂,更是没忍住上前狠狠地对着那烂醉的家伙踢了两脚。 再说如今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因为那粗狂的呼噜声响个不停,就如同躺在地上的一具死尸一样。 “不行,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一定要找个机会逃出去,我还要回大竹村的,不能在这里耽搁了,要是阿妈知道我和一群土匪混在一起,一定会打死我的,不,一定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溪竹心中想到,他索性也不再理会那烂醉如泥的顾流风,整个人又趴在那窗户上,小心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今夜月色一如既往地好,黑风寨虽然戒备森严,可是想到白天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喝了酒,看着晚上的防备不一定就是铁桶一般,说不定过了今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溪竹纠结的内心终于是下了决定,他在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既然已经决定,溪竹简单收拾一下,发现自己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打理的,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正打着呼噜的顾流风,看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讲道理确实是这家伙救了自己一命,但想要他溪竹公子为了报答他心甘情愿地落草为寇的话那还是不可能的。 于是下定了决心溪竹终于再一次在心中做出了那个大胆的决定,便头也不回地往那门口走去。 “大哥......我对不起你们!” 可就在溪竹正准备溜走的时候,那地上的顾流风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语。 顾流风突然开始胡言乱语,冷不丁又吓了溪竹一跳,他缓缓回过身子,却见顾流风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竟然吧嗒吧嗒了嘴,又从地上翻滚了一圈,却是在说着梦话。 在确定了顾流风确实没有醒来后,溪竹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抓住机会快速从房间之中窜了出去...... 今夜对于溪竹来说一定是一个难忘的夜晚,要从土匪窝里的逃出去,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是黑风寨这样的大土匪窝,溪竹一路上闭着寨子的边边角角,光挑黑暗中的角落前行。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这里,不管离开的方向是哪里,只要离开就可以,所以他尽量避开了所有的人。 溪竹曾想过许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偌大一个黑风寨,今夜的情况和他所想的却是完全不一样,原本以为要想逃出去会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可是一路上他却很少遇到有人守夜。 出现这种情况,溪竹自然是大喜,他可是顾不得这么多了,索性撒脚狂奔,看着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周围的建筑也是越来越少,很快他就冲进了一片树丛之中。 “竟然这么简单!” 溪竹几乎不敢相信,回身望了望自己身后的黑风寨,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心里却是在大声说道:“去你的顾流风、大黑子,还有一群老土匪,我溪竹公子岂会和你们同流合污!” 既然已经逃出来了,溪竹自然是心情大好,虽然前方不见路,可是对于从小就在大竹村这样的地方长大的他来说却完全不是事,可是刚走了几步却是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猛地回头,却见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谁!” 溪竹一惊,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哗哗哗的声音,接着月光他渐渐看清楚了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片树丛渐渐开始晃动了起来,顿时一种不安的感觉再一次爬上了他的心头。 溪竹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没有人回答他,可正是因为这样,那种隐藏在暗处的威胁更加让他心惊肉跳了起来。 “咔!” 在他后退的过程中,左脚一个不小心刚好踩在了一根枯枝之上,这声音不大,但在这充满着紧张气氛的黑夜中却是十分刺耳。 溪竹脸色苍白,可在这声音响起之后,那树丛之中的响动却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片刻间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可是溪竹心中的那种危机感却并没有消失。 冷汗已经从他的额角渗出,他再次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看去,这一次在仔细朝着前方打量时只见他瞳孔猛地一缩,因为黑暗中他一对泛着红色光芒的眸子也正好朝着他看了过来。 “吼~” 与此同时,一阵低沉的野兽怒吼声也在他的前方不远处猛地响起! 第十七章 绝壁之下 “我去,救命啊!” 溪竹的心一开始就已经急促地跳动了起来,脚下开始不自觉地后退。 当那阵可怕的吼声在他的前方响起之后,心中大惊的溪竹见状不妙同样在一瞬间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而后只见他后猛地转过身子便开始撒腿狂奔。 那到底是什么他并没有看得真切,但能够确定的是那家伙绝非黑风寨中追来的草莽匪徒,因为那双红色的眸子,仅仅是让人看上一眼便会浑身发寒。 溪竹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的时候竟会遇上那竟是一头月色下的山间野兽! 因为溪竹突然的反应,同样彻底激发激起了那道可怕身影的血性,随着又一阵更加可怕的咆哮声后只听咻的一声,那接近三米的长的身子猛地自原地跃出,直奔仓皇逃窜的溪竹而去。 “我@#¥%!” 一边逃窜溪竹一边语无伦次地开始大声呼喊,他的心中也再一次想起了一开始听那黑老大和顾流风一起吓唬自己的时候说的话,黑风寨建寨于乌土岭上,其可怕之处也并非空穴来风。 “吼~” 月光下的山林之中溪竹拼命朝着前方奔逃,他身后簌簌簌的破空声也在飞快地朝着他靠近,甚至几次差点就扑到了他的身体。 “后山那边好像有人在叫?” 这时远在溪竹身后的黑风之中,那些个寨中的家伙并没有发现溪竹去了后山,只是听到远远的山林中传出了动静,几个黑风寨守夜的家伙这才抬头朝着后山的方向看了看。 “嗯?不会吧,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随后几人皱起眉头,仔细听去除了山间鸟兽虫鸣,那之前的惨叫声又似乎已经消失不见,那些个守寨的家伙又摇了摇脑袋,也没太放在心上。 因为生活在黑风寨之中,这种情况对于他们来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别看他们平日里都是流匪强盗,可当他们进山的时候很快便会成为优秀的猎人,追猎那些山间走兽也是很有一手,所以这种情况自然也就见怪不怪。 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常识,那就是入夜不进山,因为那山中的野兽真的很可怕。 “救命啊~” 此刻正在黑风寨后山山林之中夺路狂奔的溪竹脸色苍白,身后野兽可怕的喘息声似乎已经快呀贴近了他的身子,他除了在鬼哭狼嚎之中疯狂向前逃窜之外也没了其它的选择。 这家伙从小生活在大竹村,平时村里靠的也就是耕耘劳作为生,虽偶尔有人会上山打猎,可溪竹自小到大这方面的本事可并没有什么斤两,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又如何跑得过这夜间的苍狼猛兽。 现在溪竹唯一所依靠的便是那种本能的恐惧和求生的渴望在驱使着他疯狂地向前逃窜,他现在终于有些后悔,可是那畜生已经封住了来时的路,他若是转身往黑风寨的方向奔逃的话无异于羊入虎口。 “妈呀~救命啊~” 溪竹一边跑一边惨叫,仿佛身后的野兽的血盆大口已经咬在了他的身上,惊慌错乱之中,他似乎已经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开始出现在他的周围。 恐惧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脑海,甚至让他已经忘却了身体之上被荆棘划破之后所带来的痛楚。 “好.......好像真的有人在呼喊?” 黑风寨之中,几个凑到一起守夜的大汉其中一人再一次抬起头来朝着远处漆黑的后山丛林开去,脸上疑惑之色越发浓郁。 “不会真的有哪个家伙这么不开眼吧......” 那守夜的大汉喃喃道,话音落下,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呼救声越发明显,这时另外几人这才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大家相互对望了一眼之后这才纷纷脸色大变。 “不好了,妈的!是哪个家伙大半夜了还往山里去!” 几个人闻声也是纷纷抬起头朝着远处的山林看去,只听那最先发现不对的家伙猛地回过头对着另外几人急切地说道:“你快回去告诉老大,你们另外的几个快和我进山!” 别看几人平时吊儿郎当,可在这种突发的情况面前却是很快表现出了训练有素的动作,很快几人抄起手中的家伙,又飞快地拔出了一旁的火把,然后便开始循着那声音的源头快速赶去。 “救命啊!” 溪竹一边疯狂逃窜,一边把吃奶的劲都给挤出来疯狂呼救,可是夜色下的深山老林之中却连个鬼影都没有,感受到后方的危险越来越近,溪竹的心中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绝望。 此时的他浑身已经被汗水和斑斑血迹浸透,衣服也是被周围的荆棘树丛挂得稀烂。 但直逼生死得危机让他的双手依旧疯狂地朝着前方拨动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障碍,突地在那么一瞬间,当他拨开最后一簇挡在自己前方得阻碍之后,眼前似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起来。 “嗯?”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整个人愣了一下,可是由于惯性他的身子并没有立刻停下,而是依旧不听使唤地继续向前冲去。 但是到了下一瞬间他整个人浑身一凉,因为他的脚早已经空无一物。 “呃!” 一抹黑线自溪竹额头之上划过,他心中的恐惧很快变成了一股已经无法发泄得挣扎。 在最后得关头溪竹终于挣扎着回过头,可他见到的却是身后那一双黑夜中泛着红色光芒的可怕双眸和一张正朝着自己咬过来的血盆大口。 “我去你大爷的!” 溪竹大吼一声,话音落下,他的整个身子已经开始无力地朝着下方坠落而去,只留下阵阵惨叫的回声不断。 为什么黑风寨敢与洛国的军队抗衡,为什么在劫囚之后这群流匪依旧逍遥快活,那是因为黑风寨在乌土岭上,而乌土岭乃是一处自然的天险之地。 溪竹掉下去的地方,却是乌土岭之后的万丈绝壁,凡是从这上面掉下去的,不管是活人还是走兽都几乎不可能再有生还的可能! “呼呼呼~” 急促的风声从溪竹的耳边刮过,在快速下坠的过程中他的双眼已经无法睁开,也许是心中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也许是快速下落牵扯到了他浑身的伤口,他的身子渐渐开始颤抖了起来。 “这......这就完了吗......” 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之后,溪竹终于再无法坚持直接昏厥了过去。 天空中明月依旧,山谷间风声缥缈,偶尔听得见阵阵不知名的野兽低语。 在绝壁之下是一片茂密的藤蔓,还有许多常人叫不出名字的陌生植物,这里就像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似乎从他一开始就远离了人类的足迹。 可这原本好似远古幽僻的绝地,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响动声,那些大小不一却相互交织着布满了大地和岩壁的藤蔓突然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有的直接从岩壁上脱落,被那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所裹带朝着更深处坠去。 这一切来得很突然也很快速,当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之后,那看似大地实则却是绝壁下的一片葱葱郁郁的藤网中多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一道身影浑身被断裂的树枝和藤蔓包裹住,最后在离地面仅仅有数寸的地方竟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溪竹早已经昏迷了过去,他浑身的衣物被扯得支离破碎,身体上下同样已经是血迹斑斑,连他的鞋都已经在刚才的混乱之中不知落在了何处,此刻在其左脚的脚底板之上正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伤口中正流着鲜血,溪竹虽然闭着眼,但那种痛让他即便是昏迷也无法逃避,因为他的脸上也在不自觉地抽搐着。 夜色渐深,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粉身碎骨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溪竹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口中的牙齿同样狠狠地咬在了一起,浑身被藤蔓缠绕,又见他左脚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之后顺着那缠绕在他身上藤蔓,正一点一点地朝着下方被枯枝败叶覆盖着的大地滴洛了下去。 可奇怪的是,当那鲜血在接触到地面上的枯枝败叶之后,竟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朝着下方的大地渗透了下去,就好像滴落在荷叶上的水珠,当滑落之后再其表面竟不留一丝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绝谷之中,突然响起了阵阵沙沙的声音,由于失血过多,溪竹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可是他还没有半点苏醒过来的迹象。 而此时再他的周身早已经爬满了无数奇怪的小虫子,看上去格外恐怖,甚至还有几条五颜六色的长蛇缠绕在了他的腰脖之上。 幸好溪竹现在是昏迷的状态,若是清醒的状态下见到这一幕,换做是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话恐怕都要被吓得发疯。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溪竹身上滴落下去的血液,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状态,全部往地下渗去。 过了许久,地面前看去依旧空空如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谁也不会想到此刻在地底的深处,一场诡异的或许将会改变整个天下的变化正在悄然进行着! 那是一双焦黑的不知道被埋藏在了地上多久的枯手,在接触到了溪竹的鲜血之后突然动了一下...... 第十八章 从地下爬出的人 当那双焦黑的手突然发出奇怪的动静之后,更加奇怪的事情也就跟着发生了,只见那些环绕在溪竹周身上下的蛇虫鼠蚁突然间全部停止了活动。 刹那间仿佛时间静止,周围那些奇怪的声音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见,在溪竹的四周很快便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当中。 “咔!” 突然在这与世隔绝的空谷之中,一阵细微的但听上去又十分清脆的骨骼摩擦的声音突然响起。 突兀的声音将四周的死寂打破,那些环绕在溪竹身上的蛇虫鼠蚁在一阵安静过后竟然全部开始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快速退去,就像是突然间感受到了某种让它们恐惧到了极点的气息一样。 不仅如此,在这片空谷之中方圆数里的巨大范围之内,所有的蛇虫鼠蚁,或是山间鸟兽都突然间全部都开始不断远离,直到最后彻底失去了踪迹。 溪竹未曾苏醒,他也无法感受到周围的变化,但是那苍白的脸上似乎也多出了一份挣扎。 终于,当那种诡异的气氛达到极致的时候,在那深深的枯枝败叶之下,一双不知道闭合了多久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当黑眸再现时,原本静静覆盖着大地的那些枯枝败叶突然间开始缓缓蠕动了起来。 “簌簌簌......” 又过了少许,当那地面上的树叶渐渐开始形成了一道诡异的漩涡之后,一只焦黑的手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其中探了出来。 月色高悬,依旧在这与世隔绝的深渊之中,一道浑身布满了黑色泥土的身影,是一个曾经不幸坠落在这深渊之下又被多年的枯枝败叶埋藏在地下的家伙,他终于从漫长的沉睡之中苏醒了过来! 爬出掩埋的过程对于他来说似乎很艰难,当他的上半身终于重见天日之后,感受着全新的空气,他很快又像是一个曾经溺水的人重新回到了可以任他自由呼吸的空气之中开始贪婪地呼吸着这一切。 短暂挣扎之后,他终于彻底自大地之下以这样诡异的姿态爬了出来。 但是这一过程似乎又消耗了他太多太多的生机与活力,因为他摆脱束缚之后的身子很快又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浑身竟然又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他的双眼微眯似乎还有些不适应,似乎这柔和的月光对于他来说依旧显得有些刺眼。 可是在他闭眼的时候,他的眉头却是已经皱成了一团,因为除了他别人根本不知道此刻在他脑海之中正有一片片断断续续的记忆正在游荡、在摩擦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直到最后那画面突然定格在了空中的一道门,一道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气息的大门,与此同时一道悠悠的声音也在一次在他的脑海之中回响了起来:“千年古今现,魂启界门中!” “呃~” 当所有的画面再度消失之后,他的双眼猛地睁开,但却发出了一道无力的咳嗽声。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手伸向周围一切他有可能抓住的东西,终于在那种整个人的关节都快要散架的痛觉之中,他站了起来。 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照射在他的脸上,那被泥土覆盖的身体好像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吸引,只见他的手突然间放开了周围的一切,朝着左右两边自然张开。 此时一阵夜风袭来,他的身子在月光之下竟缓缓开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只见那些覆盖在他身上的泥土突然之间好像一片片烘干的树叶一般开始滑落了下去,渐渐露出了那泥土覆盖下白皙的皮肤。 不仅如此,他的身子也开始以一种诡异的状态从地上缓缓漂浮了起来,他的双脚脱离了地面,脱离了那些藤蔓。 直到他的身子彻底沐浴在了月光之下后,他的双眼便再一次缓缓闭上...... 很快在他脸上浮现出了一种陶醉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月色依旧,而在那深谷之中那神秘的家伙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奇怪的弧度,他的皮肤变得越发白皙,看上去好似多了那么几分晶莹剔透。 终于,当他的双眼再度睁开后,那双瞳孔却已经变得越发清澈,而且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深邃明朗。 他抬头直视着悬挂当空的月亮,突然发出了一声压抑了不知多久的长啸,同时两个雪白的獠牙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吼~” 这一次,在那阵长啸声中,那整片乌土岭上的所有野兽都突然间变得惶恐不安,甚至是那昏迷之中的溪竹嘴脸的咧了两下,好似这突兀的声音正在打搅着他的夜梦。 当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下去之后,那道身影终于再度渐渐回到了地面,静静地站在了被藤蔓缠绕着的溪竹的面前。 只见他肤色白皙,本从地下爬出来,此刻却又好像是一尘不染。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的他正怔怔地盯着溪竹,瞳孔之中再度出现了一丝茫然,那是一种对周围陌生环境的迷惑。 “这......这是哪里?”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句话。 当然这个问题现在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面对着昏迷的溪竹,他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将手朝着溪竹伸了过去,只是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溪竹的身体之时,突然其神色一凝意识很快又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中。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那是一个陌生的世界,那里的人们都穿着布衣长袍,盘着长发,每日在一种极为原始的村落之中来往忙忙碌碌。 他又看到了一些手握铁戈的军队,看到了黑风寨、看到了夜色下被苍狼追逐的少年,看到了少年跌下绝绝崖,甚至看到了自己从地下爬出来的整个过程。 “这是怎么回事!” 当画面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的手飞快地缩了回来,真个人的身子更是向后踉跄退了几步,再一次抬头死死地盯着那被藤蔓缠绕着的溪竹。 “不......不这一定是幻觉!” 他似乎在安慰着自己,只是这个时候他突然转身想要逃离这里。 但在那一瞬间,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瞬间蔓延到了他的浑身上下,这一切似乎都是真的。 这少年是真的,这绝谷也是真的,他脚下所踩的大地也是真的。 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因为这里已经早已不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 在他的身上曾经发生过多少次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切只因为他从小就是那样与众不同,他想转身逃离这一切回到现实之中,带着几分惶恐转身可他却再一次犹豫了起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又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还是挣扎着回过头再次盯着昏迷不醒的溪竹,思索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再一次伸手朝着溪竹的身子抓了过去。 “咻~” 最后只觉得一阵微风刮过,这片绝谷之中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留下了一片的狼藉和那些潜伏在地下的无数蛇虫鼠蚁。 ...... “你们这群没出息的东西,瘦猴,小狗子!” 在溪竹的梦里,他现在还在大竹村,还在和大胖小狗子他们一起在竹林山间玩耍,好像又回到了儿时,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 天上阳光明媚,就是那一天他成了几个玩伴口中的老大,那天比他看上去更壮硕的大胖也甘愿做了他的小弟,他很高兴,激动得朝着自己的家跑去。 后来他又闻到了一股大馍的香味,是阿妈在等着他回家吃饭。 一切都是那么祥和,那么自在。 昏迷之中的溪竹嘴角微微扬起,原来这做梦的时候他也在笑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刚才的那些画面都渐渐地开始模糊了起来,一切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渐渐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时就像是被什么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想使劲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 迷惘中,溪竹的身子突然朝着旁边翻了一下,突然间手上一下子传来了一阵冷冰冰的感觉,他的眼皮不断地跳动,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 只是双眼刚睁开一丝缝隙,很快又闭上,手自然地从一边收了回来挡住自己的眼睛,原来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分,天上阳光正直射在自己的身上,还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这是哪里啊?” 溪竹口中昏昏沉沉地说道,那手上有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打湿,那种冰凉的感觉很快就蔓延到了自己的脸上,四周传来阵阵流水声,还偶尔听得到有鸟儿的翠鸣在远处响起。 又过了一会儿,躺在地上还有些懒洋洋的溪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双眼睁得老大,然后又用双手在快速自己的浑身上下来回摸了一遍,整个人愣了愣。 只见自己正躺在一块大石板上,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快变成了一堆布条,一身脏兮兮的,还有很多已经凝固到了一起的血迹。 “我还活着?” 溪竹吃惊道,然后才将目光朝着周围的环境看去,当他看清楚周围的环境的时候,脸上再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此刻的他正躺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之上。 那石头很大,旁边是一个水潭,石头的一边浸没在了水潭之中,而四周则是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 第十九章 劫后余生 “这......” 在溪竹最后的记忆之中,他明明记得自己早已经坠入了黑风寨后山的万丈深渊,但这里又是在哪里,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此时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难道......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想到这里,溪竹神色一变快速爬起身来,可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不对,地狱也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又是一个梦?” 溪竹狐疑,只见他想了想之后又用手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捏,一种再无法真实的疼痛感瞬间出现。 “真的!都是真的!” 溪竹失声道,随后脸上很快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色,不过很快他又发现了异常,他明明记得落崖之前自己已经浑身是伤,可此刻浑身竟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 等他再度检查自己的周身上下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在,他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为什么受伤了还让我更加安心了?” 溪竹摇了摇头,发现此时不仅是周围的环境变化,连自己也变得有些奇怪了,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周围除了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之外,哪里还有什么悬崖峭壁的存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溪竹很是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他使劲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重新认识这里的时候发现一切还是没有改变。 “咕~”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却是开始有反应,他这才感觉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饥饿感,他看了看脚下,又小心翼翼地从石板上往一边挪动到那水潭的边上蹲下,用手捧起了水潭中的溪水洗了一把脸。 大梦初醒,但又好像从未醒来,一种虚弱的感觉再度出现,随后他索性再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抬起自己的左脚发现脚底板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虽然已经没有再流血了,可是踩在地上的时候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我溪竹公子也算是天命之人......” 话到此处,溪竹顿了顿,随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那潭水他的渐渐又发起了呆,脑子里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当然了,遇上这样的事情,谁又能想得明白呢? 过了很久,溪竹还是托着疲惫的身子站了起来,他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能够找到周围有没有人家,或者是找一个人影也成。 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最先要确定的还是自己现在在哪里,他可是还要回大竹村的。 “有水的地方便有生机。” 溪竹喃喃道,沿着那汇聚成水潭的溪流,他选择了顺流而下。 但是由于他脚受伤的缘故,这一路上对于他来说倒显得并没有那么轻松。 无奈,溪竹只好从旁边随手找了一根枯枝就当做是助行的拐杖了,只是这没走出去多远,忽地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溪竹一个站定又眯起了双眼,脸上很快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在这陌生的荒山野岭之中,说不得还会遇上什么可怕的野兽,一念至此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夜在黑风寨后山所经历过的可怕场景。 这溪流蜿蜒曲折,左右皆是深山老林又没有路,加上溪竹这身打扮已经是狼狈至极,若是被别人看到,肯定会认为自己看到了一个野人,而且是一个受了伤的野人。 溪竹收了收动作,又小心地仔细地听去。 “啦啦啦......” 那声音越发地清晰了,像是有什么人在哼着歌儿,声音若隐若现夹杂在溪流水声当中,若不是仔细去听还真容易被人忽略。 过了一会儿,溪竹从那歌声之中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想这深山老林之中竟真的有人存在。 “有人?” 正激动之时,他很快又变得警惕了起来,想着自己刚从黑风寨脱困而出,如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沦落到这个鬼地方。 要是真的有人,万一又是那黑风寨的人可怎么办,万一被抓了那回去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想到这里,溪竹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整个人开始冷静了起来,他的身子小心地半蹲了下去,手中的树枝紧紧地握到了手中,怎么看都是他自己有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听着这声音像是从下游传来,溪流虽说不大但因为水流很急,又有很多巨石将整条溪流拦截得弯弯曲曲的,那声音的源头也正是是被巨大的山石挡住,所以一时之间也看不真切。 溪竹小心翼翼地沿着溪流向下走了几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双脚,还带着一些血迹,甚至连自己都有些嫌弃了起来。 正好在这溪流边上,索性将脚伸到流水之中清洗一番,可前脚刚伸出去,那后脚却是突地一滑。 只听得他一声惨叫,整个人往后一扬便一下子侧身就倒在了流水之中。 没想到的是这流水看上去普普通通,水下面溪水冲击力却是极大,加上溪竹本就已经很虚弱了,再遭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被流水给冲了出去。 顺带着在前面回了一个弯,口中又灌了几口溪水,想叫没有叫出声来,又被水流带着绕过那挡住视野的巨石。 可是当不断在水中挣扎着的溪竹看清巨石之后的一切之后,他整个人却是再度愣了愣。 “瀑布......妈的怎么会有瀑布!” 溪竹脸色铁青,整个人发疯似地喊着,可是他的声音很快便被那突然出现的巨大的流水声淹没,整个人也无力地从那瀑布的顶上往下掉了下去! “啦啦啦......” 在瀑布下面是一个更大的水潭,此时水潭边上正坐着一个年轻人,只见他光着双脚坐在瀑布前水潭边的一块光滑石板上面,双手自然向后搭在石板上支撑着身子,正仰头闭着眼。 同时那家伙的双脚泡在微凉的潭水之中,口中正哼着丝丝清脆的旋律,看上去好不惬意。 突然间他听到似有一声奇怪的声音响起,而后又听到了“噗通”一声,那家伙眉头皱起,双眼睁开朝着眼前的水潭看去。 但此刻的水面除了能看到那匆匆奔涌而下的小瀑流水,倒是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嗯?” 他停止了自我哼唱左右看了看,刚才声音实在是太奇怪了,可是四周空无一人,再看看身后不远处有一条小路,前后也无来人,不禁觉得甚是奇怪。 “难道我听错了?” 他坐了起来,看着自己跑在水中的双脚,然后又弯下腰将双手也伸到了水中,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这家伙肤色倒是秀气白皙,长得也是五官标志有加,却是一副男儿打扮。 他将双手洗净,看着眼前的潭水,突地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而后双手捧起谭中溪水,朝着眼前的水面洒去。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那家伙却好像从中发现了什么乐趣,不禁一人边玩着水边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乏了,他眉头微微皱起,又看了看天色也是时候离开了,只是双脚泡在潭水之中还舍不得提起,又将手支撑在了身后仰着头看着天空,就是不愿意将脚从水中拿出。 过了许久,突然间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又回过身子低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可是吓了他一跳。 只听一道尖叫声响起,在他面前的水潭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道人影,那突兀出现的家伙正趴在水中一动不动,又见那一身破破烂烂的像极了一个乞丐模样。 而这溺水的家伙并非别人,正是那从瀑布上跌落的溪竹! ...... 这一天大好的时光又一次过去了,傍晚渐渐来临,在山脚的一处山洞之中渐渐亮起了一团火光。 过了不久之后又有淡淡的香味飘出,是有人在烤什么好吃的了,而此时坐在火堆面前的正是白天里那个出现在水潭边上的年轻人。 他皱着眉头,呆呆地看着火边上静静烤着的红薯,像是有什么心事,而在火堆的另一旁,一道身影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上盖了一件灰色的衣裳。 衣裳不大,整好能够盖的住他的大部分身体。 借着柴火散发出的温度,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狼狈,反而露出一种享受的神色,而他正是落水被救起之后的溪竹。 过了一会儿,躺在地上的溪竹突然翻过了身子,似有些不适,只见他一下子扯过身上的衣服随手又扔在了一边,把他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再度露了出来。 “嗯?” 也许是觉得凉了,溪竹又下意识地伸手摸去,这一动作一下子吓了那另外的那家伙一跳,只见他快速抓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包袱,带着几分慌乱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这才见溪竹的手又摸到了地上的衣物,然后又扯到了自己的怀中,竟抱着那衣服睡了起来。 不过那样子怎么看都有那么一丝的猥琐。 那年轻人皱起眉头,目光朝着山洞外面看了看,可是看着天已经快要完全暗了下去,空中已经能够见得到月光的轮廓,无奈他又坐回了火堆旁边,只是一直都打起精神,不敢让自己睡过去。 可是夜总是那么催人入梦,况且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睡得那么香甜、那么猥琐的家伙。 于是过了不久之后,他的双眼也是渐渐模糊了过去,山洞之中的火光渐渐暗去,直到最后同样也被那月色缓缓吞没...... 第二十章 边城? 夜黑风高,谁也不知道此刻在这南疆边缘之地,一直黑色的铁骑就像一群黑色的幽灵,正在悄无声息地奔涌而进。 他们好似夜间的孤狼,将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都毁去,誓要发泄出他们本来的狂妄和不羁,因为他们的到来,一场席卷南疆的战火也正悄无声息地酝酿着。 当风雨欲来之际,在南疆洛国的大地之上,有那么一座屹立了数百年的城池,同时也是整个洛国南部的门户之地-边城。 而此刻边城的大街上,一道奇怪的身影正在漫无目的地朝着前方走去。 那人双眼中正透露着无尽的迷惘和震惊,而他正是那个自黑风寨后山万丈深渊之下的枯枝败叶之中爬出的家伙。 当然也正是他将坠入深渊的溪竹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姿态带了出来。 “洛国?” 到了现在,他终于开始对于自己所处的环境不再怀疑,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明白是什么样的力量将他带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即便是回想着他生平所学,在他之前那个世界的历史之中也从未有过关于这个国度的任何记载。 越是深思与回忆,他的的眉头便越发紧缩,在他的记忆之中,他曾经与一群奇人进入到了一座奇怪的古代地宫,发现了一个足以震惊世界的秘密,也彻底颠覆了他们曾经的认知。 “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这异国他乡的夜空,忽地双拳紧握,只觉在他的周围忽地刮起一阵寒风,他也渐渐意识到他在苏醒之后竟拥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是尸毒!” 当他双眼缓缓闭上之时,心中或许又有了答案,那地宫埋藏着的存在太过可怕,在他昏迷之前同他一起进入地宫的人已经全部遇难,唯有他被其中的存在所伤,而后又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走到了地宫的最深处,然后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也看到了一道奇怪的大门。 于是他所有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一句话:“千年古今现,魂启界门中!” 地宫最深处的秘密便向他彻底打开,而他在踏入那界门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同时也彻底离开了他所熟悉的那个文明世界。 这一切的结束或者说新的开始,直到那倒霉的家伙出现之后一切都彻底变了。 ...... 充满了躁动和迷惘的一夜,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悄然度过。 又是在那不知名的山洞之中,当平静的夜过去,那个抱着自己包袱的年轻人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丝奇怪的笑意,看来是做了什么有趣的怪梦,正当他收了收自己的身子时又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迷糊中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前也开始出现了忽明忽暗的光线,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 他本能地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眼,但过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见他此时双眼猛地睁开,然后在那山洞之中变突然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在他的面前,溪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提前清醒了过来,此刻溪竹身上披着自己给他盖上的衣服,手中正拿着昨晚他烤在火堆旁边的红薯,一边吃一边看着自己! 那年轻人醒得很突兀,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之后只见溪竹迅速又用右手一下子捂在了对方的嘴上。 “叫什么叫!” 溪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只是下一刻他很快便被那年轻人推开,然后又见对方猛地起身,朝着山洞得一旁退去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没想到......没想到啊,在这种地方我也会遇到你!” 溪竹边吃着红薯又继续带着几分不大正经地开口说道,同时还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眼前的那个年轻人。 说起此人,那可是冤家路窄啊,原来这年轻人不是别人,这不就正是当初他第一次去那蕲县许氏族府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笨手笨脚的蠢贼吗! “你......你要干什么!” 对方见了溪竹得反应,又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 “昨晚......” 溪竹正想说话,又可能是因为吃得太过着急,又不小心打了一个饱嗝,这才接着说道:“是你救的我?”。 只是那个家伙并没有回答他,脸上的防备之色并没有消退。 “嗯?” 溪竹叫他没有反应,又就转过头看着他,手中的红薯已经被他吃完了,丢掉最后的一点红薯皮,然后又把手指伸到自己嘴里吸吮可两下。 “你不说也行,既然是你救的我,那么以前的恩怨我们就一笔勾销了......” 溪竹说道,只是见自己说着这般爽快,对方脸上的神情却是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难道是一个结巴?不对啊,当初许府外看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溪竹皱起眉头,又回头看了看山洞之外自顾自地说道。 “你......你才是哑巴!” 就在溪竹疑惑间,对方终于开口,只是声音听上去有些清秀,显得又有些过于文弱,倒不像是一个做贼的家伙。 “嗯......” 听到对方终于开口,溪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后突然抱起双手,而后想了想又将右手又伸到了自己的下巴挠了挠。 “好吧,那么我问你,这里是哪里?” “你......你到这里来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那年轻人神色语气突然又变得有几分奇怪地问道。 “别磨蹭了,我知道了还问你干什么,快说我还要赶着会家!” 溪竹脸上露出不耐烦,似乎已经在忘记了昨天是谁救了自己,其实溪竹平日里虽是吊儿郎当,可是这家伙的心眼倒也并不坏。 之所以会迫切地想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是因为他现在整个人已经有些蒙圈了,好不容易遇上个看似正常的家伙,却还和自己有些过节,实在是天意弄人啊。 “你到底是不是蕲县人?” 见溪竹的反应,那家伙犹豫着又有些吃惊地说道; “蕲县?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便是蕲县大竹村的溪竹公子是也!” 溪竹一愣,随后立马摆出一副神气模样,语气也多了几分底气,正想继续说下去,却是被那年轻人的一句话给噎住了。 “那你来边城做什么?” “边城......你说什么边城?” 似乎从对方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什么,溪竹忽地神色一变急切地问道。 “这里就是边城啊,我走的是小路,这前方不远就会汇入到前方的官道之上了,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再过小半日就可以抵达边城了!” 那年轻人就像是在看着傻子一样看着溪竹。 “边城?原来边城这么近的吗?”溪竹一惊,低声呢喃道; “近?” 对方再次用有些惊异的目光打量着溪竹,随之他脸上的戒备之色也淡去了许多。 “按理说我们只出发了半日的光景,算上这些折腾也不过一日的路程,难道很远吗?” 溪竹并没有回答那家伙,只是突然再度皱起了眉头开始小声嘀咕道。 “你......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你才生病了,我这就要回去了,快给我指条路!” 溪竹突然回过身子,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家伙说道。 “我从蕲县出来,一行十几天才快到边城,你现在要回去?” “什么!” 溪竹再度大惊,见他猛地转身跑出了山洞,看着此刻的外面阳光明媚,群山锦绣,这前方又有一条小道蜿蜒而去,虽说来往或许没有多少行人,但这条山间小路却是不会作假的了。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溪竹抬头望着天空突然失声说道。 他又怎么会知道那日绝壁下还有一个家伙带着他仅仅用了不到三个时辰便跨越了常人起码行半月有余的距离,来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城境内。 若非对方最后觉得有些不妥,恐怕此时他已经出现在了边城之中。 当然这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让溪竹彻底崩溃,谁曾想,这坠下绝壁没死,却是落到这边城之地。 荒唐,这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都实在是太荒唐了! 第二十一章 许文 过了许久,在边城西南方向不远的处来往已经日见人影的官道之上,溪竹身上披着一件不太合身的衣裳,正一手拄着一根木棍带着几分狼狈地朝着前方赶路。 说起他身上这身衣服,还是现在正走在前方的家伙给他的,当然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弄清楚了那家伙的名字。 许文,原来对方也是姓许,却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许家的人。 “你说你从蕲县一个人来边城,这么远的路,你来干嘛?” 溪竹边走边说道; “我要到边城投奔亲戚的......” 听到溪竹开口,走在前面的许文脸上又露出了几分不带耐烦的神色应付道,自从遇到了这家伙,一路上他始终在保持着戒备。 “说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许家的人。” 见对方不太搭理自己,溪竹想了想再度开口问道,听到溪竹这么一问,走在前方的许文突然放缓了脚步,然后突然回头看向溪竹。 “关你什么事,咱们可说好了,一旦到了边城你不能再缠着我。” “不对啊,一定只是巧合,如果你真的是许家的人又怎么会做贼呢?还偷自己家的东西!” 溪竹并没有回答许文的话,而是继续瞧着那家伙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不过正当他胡思乱想间却见那许文不知何时已经再度转身走远。 “哎......你等等我!” 溪竹回过神来,然后有很快跟了上去,不过因为脚底受伤的缘故,这一加速让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形象更加地明显了起来。 倒是许文一路上的话的确很少,他的注意力似乎始终都在朝着前方,也很少搭理溪竹,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嗯?” 见对方的反应,溪竹这家伙当然也并不甘心这一没注意,他便突然来到了许文的前方挡住了去路。 “你要干什么!” 许文脸色一变,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包袱然后又向后退了两步,和溪竹保持着距离。 “那日那般凶险,如果不是我溪竹公子出现的话你恐怕早就被那群家伙五花大绑了回去,我溪竹公子向来恩怨分明,如今你救了我一命咱们也算是扯平了,说说你既然是许家的人,却又翻了许家的墙,看来是许家出了家贼?” 话音落下,溪竹的目光又落到了对方的包袱上面,这一表情让眼前那家伙脸色再次微微一变。 “难不成真的盗了什么稀世的宝贝,一路给逃到这里来了?” 不过溪竹又看这许文个子算不得很高,比自己还矮上一截,长得眉清目秀,又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很快又摇了摇头。 “要你管!” 许文皱起眉头,一路行来他并没有因为溪竹现在这狼狈模样而放松警惕。 “你不说我溪竹公子也是知道的,你哪里是许家的人,你最多就是一个俑人罢了,因为进了许府,所以才改名姓许,所以能够知道许家的很多事情对吧!” 溪竹说道,此时脸上还露出一种有些似乎是因为看透了对方的底细而露出的得意模样,只是在许文看来,这正在胡说八道的家伙实在是有些太欠揍了。 当然他冷静了片刻也算是想清楚了,这家伙不过是表面上故作凶态,其实他浑身是伤,怕是连一个平常人都比不上了。 于是他也不再理会溪竹,直接快速从溪竹的一旁走了过去,再度收了收身上的包袱,只是这个动作却是再一次被仔细的溪竹捕捉到。 “许家自己人还敢冒这么大风险偷主人家的东西,不过我溪竹公子倒是不在乎,只是想问一问你既然是许家的佣人,那么是否见过那位许家的小姐了?” 这一次,走在前方的许文突然顿了顿。 “见......见没见过又怎样?” “真的见过?那小妮子是不是真的像传闻的那般好看?” “这个凭什么要告诉你!” 话音落下,许文忽地再度加快了速度。 因为在那家伙身后,溪竹并没有注意到当他提到许家小姐的时候,许文脸颊上竟隐隐出现了一丝红晕。 “咦?” 见到对方的反应,溪竹轻咦间似乎又猜到了什么,顿时来了兴趣,只是这脚下走得急了,一个不小心又踢在了一块石头上面,一个不稳便朝着前方扑到了过去。 “你~啊~走开!” 说来也巧,慌乱之中溪竹却是一下子抱住了前面的许文,一时之间在这前后不见来人的管道上顿时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尖叫。 ...... 时间渐渐过去,虽然溪竹一路上始终在唠唠叨叨着,可是许文依旧对他不理不睬,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地势越发平坦,远处的天空也开始升起了炊烟袅袅。 边城作为南疆最大的城池,统御着南疆广袤的大地,对于溪竹他们这般从未走出过蕲县的人来说,边城的轮廓也只在想象中出现过。 传闻过了南疆边城,再往北,将会真正地步足中原,那里有更大的城池,更多的人口,更繁华的街道,还有整个洛国的最高统治者所在的王都! 还未到边城,感受着周边环境的变化,似乎一种莫名的气势已经渐渐笼罩在了心头,在这最后的一段路程之中,溪竹倒是很奇怪地变得安静了许多。 “听说西边在打仗,很快就会打到南边来了,如今的边城局势一定非常紧张,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溪竹再次说道,他来此也是迫不得已,因为现在离开许文的话他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可是一提到边城他又想起了蕲县上发生的一切,而那一切的源头便来源于此处,但许文却并没有理会他,似乎还在生气。 “要是一个不好被抓去充军......” “如果你怕可以现在就走!” “怕?谁说我怕!” 溪竹一愣,不过说实话,他现在的心头也在犯着嘀咕,他当初为什么会被县府给抓去,还不是因为征兵的缘故,如今好不容易逃脱,又到了这边城之地万一运气不好被人给认出来了那也是件麻烦事。 不过转念一想,这天下之大,又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他只有到了边城才会有回蕲县的机会。 因为听许文说的半月的路程,再加上他如今这浑身是伤,除了先找个人多的地方再做打算,也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另外一方面在忐忑之中的溪竹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大竹村,除了蕲县之外从来没有见过更多的地方家伙,在听到边城的时候,或多或少心中都会有些神往。 只是命运捉弄,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南疆首府之地,竟是这样一番光景了。 渐渐地似乎远远地就听到了阵阵嘈杂的声音,远处终于出现了大城轮廓。 “驾~驾!” 阵阵马蹄声和骑马的人促马前行的声音响起,溪竹和许文赶紧朝着一旁让开,那是一群正赶往边城的洛国士兵,他们的突然出现很快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又见那群家伙在到了边城门口之后,另外一个守城的士兵匆匆上前询问着什么,然后便示意放行入城。 再说终于来到了边城之外,亲眼见到边城之后的溪竹脸上渐渐露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边城确实很大,看着眼前数丈高大的城墙,上面似乎还有着一些刀简留下的痕迹,古朴中多了几分肃穆。 此时那宽三丈有余,高约四丈的城门口突然多出了许许多多的洛国士兵,很多来自四面八方的进城、或是出城的人都在排着长队,等待着检查。 “这大城就是不一样,连进出城都要这样检查,可惜了,要是我那宝贝还在的话,莫说是你这一堵墙,就算是再多来两堵墙也拦不住我溪竹公子!” 溪竹和许文并排站到了一起,听到溪竹这般说,许文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我很久以前来过边城的,可是那个时候的边城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有些犹豫,要是跋涉了千山万水而来,却被堵在了城门之外可如何是好。 “嗯?” 听到许文这么说,溪竹愣了愣,回过头望着他不仅又皱起了眉头 “看来此地果然已经变成了是非之地。”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许文回头看向了溪竹脸上再次露出了鄙夷之色,看到许文的反应,溪竹想了想,而后又看向了许文的包袱,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这么怕检查,说吧,你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是不是偷了主人家的什么好东西怕被查出来?” “我......” 听到溪竹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起来,那许文再度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怒意,只不过却没有爆发,就在这时候那城门的地方突然发生了什么争执. 二人远远望去,却是几个人好像被拦了下来,混乱很快朝着人群当中蔓延,不少人见到这一幕纷纷紧张了起来,然后很快城中又继续涌出了很多其他的边城守城士兵。 只听到一阵嘈杂的议论声加上一群边城军士的喝声,最后那几个被拦下的倒霉家伙似乎又被抓了起来。 “不好!” 溪竹大惊,只是当他回头之时却见那许文已经小心地走到了一旁。 第二十二章 进城 “哎......你等等我!” 溪竹见状快速转身朝着许文走了过去,当他又来到了许文身边时,见那家伙此刻正愁眉不展。 二人本来自蕲县,溪竹身为蕲县大牢里边的囚犯,而许文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溪竹虽然不大清楚,不过见这家伙的反应怕是也在担心经不起盘问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算了,大不了我先带你回大竹村去,我想许家的那群家伙也找不到我们那里去的。” 溪竹趁机再度怂恿道,其实他来边城也是迫不得已,关键是他找不到回去的路啊,原本想要到此另做打算,可是如今连城门都进不了,若是要强行蒙混过关定要冒上很大的风险才可以。 “要回去你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这次我一定要进城!” 听了溪竹的话,许文突然抬起头瞪向溪竹,脸上露出一种坚决的神色。 “切,我可是为你好,瞧你这模样若是被那些家伙给抓了去,嘶~” 溪竹故作姿态,许文见状脸色也是再度微微一变。 正在二人踌躇间,突然看到远处又有一大群人马正缓缓而来,人群之中簇拥着几辆马车,而那车上面更是载满了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领头的几人都骑着大马,一副典型的洛国商人打扮。 “我想我有办法了!” 看到这一幕,溪竹没有再和许文说下去,而是突然一下子拉住许文的手,朝着那商队跑去。 “你干什么?” 正在思索着如何进城的许文被溪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对方突然抓他的手也是让他始料未及,一时之间竟未能挣脱。 “喊什么喊,看我溪竹公子如何带你进城!” 溪竹头也不回地说道,许文脸上顿时又露出疑惑的神色,但听到进城两个字,整个人又冷静了下来倒也没有再多说便跟着溪竹跑了过去。 只是被溪竹一下子拉住的手未曾挣脱,不知不觉间这家伙的脸上竟然再度出现了一抹红晕,这对于一个年轻的少年而言倒是表现得有些不大正常。 再说溪竹边走之间,将手中的拐棍也是索性扔在了路边,整个人站直了身子一扫之前的狼狈之色。 见得那商队近了,才发现那群家伙个个看上去都精神饱满,竟却没有一点疲惫之色。 随着这大约三四十人的商队到来,在那商队最前方几个骑着大马的家伙带领下,竟是直接奔着城门而去,路上所遇到的行人纷纷避开,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城门之前准备进入边城。 “等一下!” 但就在这时,那些守城的士兵同样也早就注意到了这群家伙,只见一个士兵长模样的家伙见状正带着自己的手下迅速拦截了过来。 当车队被喊停的时候,那骑马带头的几人神色一凝,皆是将目光汇聚到了最前方的一道身影之上,也是整支商队的领队。 仔细看去,那家伙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看上去剑眉英目,身材健硕,气度倒多有几分不凡。 只见那领队男子闻声也是勒住了缰绳,不过他并未回头,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可这个动作很快就被他身后的人所领会,整支商都在这个时候也都彻底停在了原地。 “你们是什么人!” 那士官长带着守城军士来到了商队的面前,面带凶色,一脸的兵威,却见那商队领队男子身后另外一个背着包袱的家伙见状快速从马上翻下身来,又从胸口中拿出了一卷折好的布文,上前递到那士官长的面前。 那士官长将信将疑,身后的所有士兵也是神色肃穆未曾放下戒备。 但当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布文展开后,又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不禁眉头一皱,然后又抬头打量了一翻突然将手抬起口中喊道:“放行!” 做完这一切那士官长又将布文递回给了那背着包袱的男子,然后抬头朝着那领头的男子看去,却见对方并未理会自己,不禁眉头再度一皱,但最终他还是自己率先退到了一旁,看来对方也一定是有身份之人。 商队再次缓缓移动,这一切便都是因为布文而已,所以他们得到了进城的许可,甚至这么几大车的货物都未曾检查。 可是当商队快要完全进城的时候,那站在一旁神色不悦的士官长突然眉头一皱。 “给我停下!” 一声大吼,他身后所有的士兵又全部围了上去,这要看就要进城了的商队一下子又停了下来,只见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那前方带头的几人也是神色微微一凝,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仔细观察的话,在他们眼神的深处还略带一丝紧张,甚至是那始终波澜不惊的领队男子也是皱起了眉头。 “你!出来!” 当大家伙纷纷回头看去,就在所有人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那士官长却是一下子抬手指向了商队最后面两个有些奇怪的家伙。 这两家伙不知何时混入了商队之中,但因为不他们的穿着打扮却是和周围的人都有些不大一样,多了几分落魄之感。 准确地说,那两个更像是两个落魄的流民。 当然了,这两个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为了进城而头疼不已的溪竹与许文,二人走在商队的最后面,至于是如何混过来的商队里的其他人竟还未曾察觉。 “完了,妈的!” 溪竹内心翻涌,脸上变得紧张了起来,这士官长的突然叫停,并且指着他一说,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以至于甚至已经忽略了一旁许文的存在。 很多人看到这陌生的面孔,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叫你出来!” 那士官长见溪竹未曾有反应,脸上露出一丝怒色,左右士兵更是就要上前拿人。 溪竹此刻的的心砰砰地跳动着,想着自己好不容易从蕲县逃脱,如今又要落到这边城的这群家伙的手里,关键是好像这一切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想到这里心中更是不甘。 “死就死了!” 溪竹索性也不再僵持,但就在他正准备抬起头时耳边却是率先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原来是整个商队最前方的几个领头的家伙中的一人已经率先驾马超着商队的后方赶来。 在他快马赶来之时,正是溪竹抬头一刻,二人目光瞬间自空中相对,那男子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又很快表现得面无表情。 他一眼就能辨别出溪竹并非商队之人,但是他也就仅仅只是看了溪竹一眼,而后便回过头去挡在了那群士兵的面前。 “可有什么事?”那男子说道;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那士官长再度指向了那男子身后的溪竹与许文说道; “这是我们商队之人,中途发生了点意外”那男子说道。 “意外?” 那士官长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而后回过头对着身边的士兵小声低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至于另外一边整个商队再一次停在城门口,等待着最后的决定,不过当那男子称溪竹与许文是商队中的自己人时,溪竹与许文皆是相互对望了一眼皆是表现得有些惊讶,未曾想到对方竟会这般说道; “按照惯例,进出城的货物都要进行检查的” 过了少许,那士官长再度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家伙说道,话音落下,在其周围的守城士兵竟全部围了上来。 与此同时,商队之中的人也纷纷站了出来挡在了马车之前,形势瞬间发生了变化,一时之间竟剑拔弩张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难道要阻拦我们?” 那士官长脸上露出一丝怒意说道,只见那前来接洽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商队的前方,发现领头人没有回头,而另外的几个人则是始终注视着这边的一切。 “等一下!” 终于那个接洽的家伙突然大声说道,然后快速翻身下马再度来到了那个士官长的面前。 这一次,只见他低声在那士官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两人皆是往后转过身去,话毕那个男子又取出了一些东西塞到了士官长的手中,而后那个士官长皱起了眉头,而后又有些犹豫,再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行商队,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放行!” 那个负责接洽的家伙处理完这一变故之后,又与旁边的士官长客套了几句,随后转身翻身上马,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溪竹与他旁边一直低着头的许文。 似乎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在溪竹与许文两个家伙的旁边几个商队之中的好手很快围了上来,把他们二人夹在了中间。 商队缓缓移动,终于是进了城,只是溪竹也知道,自己给别人带来了麻烦,这一次怕不会这么轻松就会让自己离开了。 要说边城,位于南疆之地,为洛国统治着这南疆之地,乃实打实的南疆第一大城,刚一进城,那种大城之感猛地扑面而来。 初听人声鼎沸,远远已经看到那些大气磅礴的建筑以及一条通往城池正街的大道,宽数丈有余。 再往里面走,先是一排排数层高的塔楼,里面有边城的士兵把手,塔楼之上也有人来来往往,这就是南疆边城的第一道防线,他们与整个城区分离。 在这大大小小的塔楼之中,足足可以容纳得下数千人。 据说倚仗着整个城池的城墙,足足可以抵挡上万人的军队攻城,只是这些塔楼都是依城墙而建,一眼望去看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穿过塔楼城防的区域,很快便可以真正进入边城闹市。 随着商队的缓缓前行,溪竹渐渐地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了,他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气派,什么叫做真正的城池,相比起边城蕲县不过是一穷乡僻壤罢了。 车水马龙穿梭于数丈宽大的街面上,沿途两边全是数层高的房屋建筑,鳞次栉比,有大多数是那种带着红色的装饰,又有许许多多商铺、酒楼、客栈门户大开,门口人来人往,又听到吆喝声声不断,无数人身穿锦绸华服出没左右。 “这......就是边城?” 溪竹小声说道,却见他旁边的许文同样只是安静地随着商队一起缓缓往前,只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 这个时候在许文的旁边突然传来了溪竹的一声小声的呼声。 “什么?” 许文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溪竹。 “那个......你可知道你家的亲戚在哪里?” 溪竹说道,然后又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的人。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边城了,想来应该没有太大的变化吧!” 许文说道,又见溪竹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虽然两个人没什么默契,但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就在大家缓缓地朝着前方走去的时候,溪竹突然一下子低下身子,猛地朝着一旁窜去...... 第二十三章 露底 溪竹突然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当那专门被安排看着他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溪竹便已经像泥鳅一般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妈的,人呢?” 突然一声大喝,几人纷纷脸色一变,溪竹在低身的时候几乎是从他们的脚下窜出去的,就像一道滑溜的影子,很快就冲向了一边的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 “不能让那家伙给溜了,快追!” 几人见状也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便飞快地追了上去。 这一次不仅是商队的人马,就是同溪竹一起的许文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虽然给自己使了眼色,却溜得这么快,如今留下他一个人,再看看周围剩下的几人都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他,顿时心中一沉。 此时即便他性格再好,心中也是忍不住想要骂人! 许久之后,边城闹市之外的一处水桥旁边,溪竹正喘着粗气,疲惫地扶在石桥的桥栏上,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街道在确定确实没人追上来之后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想要抓住我溪竹公子,你们还嫩了一点!” 话音落下,这几日的折腾加上刚才的疲于奔命如今让他也是疲惫不堪,索性转身仰靠在桥栏上休息了起来。 这里来往的人不多,又见桥下是一条贯穿边城的小河,两岸便是无数的房屋建筑,在这繁华闹市之中多有几分别致之意。 “没想到这就是边城......” 溪竹喃喃道,又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顿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一切好似一场大梦,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倒也不再着急,正好长长见识。 休息了一会儿,溪竹才重新站起了身子准备寻路离去做下一步的打算,不过看他这身打扮也实在是落魄,倒像是街头流浪的乞丐一般,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正缓过神来朝着前方陌生的街道走去的溪竹在走出不远之后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正当他回头之时知觉眼前一黑。 “我@#¥%” “妈的,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这是溪竹在昏迷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随后便被一下重击给彻底敲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溪竹缓缓醒过来时,模模糊糊的只觉得整个人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当他本能地伸手往自己的后脑勺抹去时,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再次清醒了过来。 “这......这是哪里?” 当然彻底睁开双眼之后,只见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而自己正躺在房中一张硬邦邦的木榻之上。 再看房间的四周都已经堆满了杂物,唯独旁边的窗户那里还有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正独自一人靠在窗户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那家伙不是许文又是谁。 “怎么你也在这里?” 溪竹开口,原来白天的时候溪竹自个儿率先跑了出去,没过半天的功夫又给别人抓回来了,而且再度同许文一道给关在了这杂货屋子之中。 听到溪竹的声音,许文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脸上又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很快又侧过身去不再理会溪竹。 显然是因为之前溪竹突然一个人跑路的行为让他有些不悦,只是如今二人身陷此地,见那些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嗯?” 很快溪竹便已经猜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他见许文没有理会自己也不生气,又是自顾自地说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突见许文快速自原地起身向后退去,脸上露出防备的神色。 仔细一听,又听到了似乎有人谈话的声音渐渐响起,还有那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也在不断靠近,有人正在朝着二人的屋子走来。 “吱~” 那屋子的房门终于被推开,来的是三个家伙,仔细一看这几个家伙都是之前进城的商队里面负责看守溪竹与许文的那些人中的几个。 只见三人在走进房间之后,又快速看向许文和溪竹,其中特别是在看向溪竹的时候,几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给我带上!” 低沉的声音响起,在三人中那领头的家伙大声呵斥下,他身后的两人也不含糊,直接朝着溪竹和许文分别走了过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溪竹大惊,可是对方并没有回答他,那朝着他走过来的大汉一脸冷漠,容不得他反抗就揪着他把他从木榻上揪了下来...... 不久之后,在另外一间宽大的大厅之中之中,一男子神色肃穆,正坐在大厅最前方的一张大椅之上,又见他右手支撑着脑袋倚靠着旁边的木桌,双眼正静静地盯着右手之中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他,正是之前带着商队进城的领头之人。 “此城雄据洛国南疆,固若金汤,更征兵四方,最多一月等南疆细流汇聚成万人之师恐怕......” 一道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此刻站在那领头的家伙面前的共有五人,个个看上去英姿雄发,浑身扎实有力,不过仔细观察那故作商人的伪装之下又隐藏着几分草莽之气。 当那开口之人话音落下,左右的另外几人皆是面面相对,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唯独那个坐在所有人前面的男子依旧面无表情。 只见他将茶杯缓缓送到自己的嘴边,而后又细细地泯上一口好茶之后这才缓缓将手中茶杯放下。 “固若金汤?不......没有了他,这边城,这南疆就没有了守护神!” 他的声音很平静,而他那深思的眼神深处似乎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像是一种充满了沧桑的回味。 他对于边城的了解很深很深,否则这一次那人也不会让他来到这里。 “走!” 过了许久,大厅之外传来了一声传报,而后大门被缓缓推开,几道身影走了进来,正是被几个壮实的家伙带到此处的溪竹和许文他们。 在溪竹他们被带到这个房间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房中正坐在上方的那个神色冷漠的男子,还有正站在大厅之中的另外五人。 溪竹一惊,他可记得这五人正是前日进城商队的几个骑在大马之上的领头之人,一种不好的感觉从他的心中隐隐升起,也许这群家伙的确不简单。 等到他和许文被推到房间中央,负责将他们带到这里的几人在朝着房中的几人便小心地匆匆退去,后又把房门给合上。 “你们是什么人?” 就在此时,大厅之中站着的另外几人分开向左右的座位上走去,开口的是那右边的一个家伙,溪竹回过头见此人很是面熟,原来正是那商队之中一开始和自己曾有过一面对视的那个身背包袱的男子。 而另外的几人个个面色冷漠,双眼正静静地盯着他们,溪竹小心吞了口唾沫,随后其目光又落到了那正上方的男子身上,发现唯独此人并未理会自己二人。 “快说!” 不过当之前的喝问声响起片刻,另外的一道声音又再度响起,溪竹浑身一震,回头只见此刻的许文始终低着头,脸色苍白,看来也是被对方给震住了。 溪竹的心里面也是莫名地有些慌张,毕竟这两人年纪都不是很大。 “那个......各位老大一定是误会了,我们两个小的只是想进城....” 终于溪竹在寻思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始开口,只不过见这阵仗,这家伙一上来也不得不立刻服软。 “我是问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那之前开口询问的人再度开口问道,似乎有些不大耐烦,而解释被打断的溪竹也是愣了愣,随后这才微微皱起了眉头。 “死就死了......” 溪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抬头再度看向众人,然后又扯着嗓子对着几人说道:“我们是来边城从军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大一些,想要用那种声音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这时旁边的许文一脸吃惊,抬头双眼呆呆地看着溪竹。 这一次大厅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几人皆是盯着场中的溪竹和许文,脸上神情似乎都凝固了片刻,连那正上方的男子也是一愣,这才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溪竹许文二人。 片刻之后,只见那商队的老大神色再度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而后双手一收,忽然自座位上缓缓起身,不再理会众人而是径直地朝着房门走去。 当他在来到溪竹与许文旁边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又眉头皱起,回头看了一眼溪竹,溪竹这时也刚好回头与他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匆匆,二人很快相错而开,那男子走到了大厅门口。 之后那坐在旁边一个面色冷漠的男子突然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自己旁边的桌上。 这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除了那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有那匕首被放到桌上的轻响声之外,在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你......你们!”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连溪竹在说完了以为可以救自己二人的话之后也是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吞了两口唾沫向后退了两步。 “我......我认识许将军!” 就在这时,这房中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却是那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的许文突然开口了,说完之后他胸口起伏,显然心中也是很紧张。 这时溪竹却是一下子回头,瞪大了双眼盯着他,那走到门口的男子也是浑身一怔,一下子站在了门口...... 日暮西垂,夕阳余晖再次笼罩着整个边城,作为整个洛国西南的门户,这座城池所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而能够镇守此地的人,莫不是王都心腹。 在那流淌着岁月斑驳痕迹的城墙之上,一个男子身披重甲,背负双手,双眼静静地眺望着远方,但在那双黑色的眸子之中又似乎全无山河倒映,有的只是那浓浓的惆怅。 “将军!” 在他身后,齐刷刷地站着一群将士,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凝重之色,似乎眼前之人站在那里,就能自然流露出一种威严,那种威严让人有些心惊也有些无措。 只是今日巡视早已经完成,天色已暗了下去,其中一人还是小心上前想要提醒一下。 “牧族......你们说那拓拔长得什么样子?” 那将军开口,声音平淡,但传到身后的众将士的耳中却是全部骇然。 拓拔似乎从天而降,统领牧族与洛国为敌,可偏偏这支原本毫不起眼的游牧军队却成浩大之势,更势如破竹,所过之处一片狼藉,身为洛军闻之也是惶恐不安。 见众人皆未开口,那将军摇了摇头,莫说是他们,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在他内心深处,一个能够撼动洛国的人,一个能够撼动王都威严的人又能够长得什么样呢。 也许这种人或许有过,但能够有此勇气者却是很少,想到这里他的心莫名感到一种空虚,也许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因为他是镇守边城的重要人物,他就是阻止那样的人出现的人! 他双眼微微闭上,心中似乎有感,那种人既然同生一个时代,那么他们相遇的日子或许便不会远了...... 第二十四章 将军故人 “哒哒哒......” 边城大街上一阵马蹄渐渐响起,前方已经离将军府不远了,街上人影三两稀行,但见到有守将军队中的人马到来,那些普通百姓皆是急忙避让。 看着眼前沿街挂起的灯笼烛火,那支队伍最前方的领头将军手中缰绳又突然勒住,见他迟疑了片刻忽然回头对着身后的随从说道:“你们各自回营,记住边城戒防不可松懈,还有不日接受新军要提前做好准备!” “是!” 话音落下,在那将军身后齐刷刷的声音响起,之后所有人便在抬手示意之下各自离去。 当然,那领头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当今边城守军之中最具权势的存在,也是身为当经整个南疆的驭军统帅、三军之首的镇疆大将许汉飞。 过了少许,当许汉飞身后所有将士奉命散去,空荡荡的大街上只剩下了他一人一骑,此时周围但凡有人出现都离得远远的。 似乎在他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压迫,使人见之便有一种莫名的疏远之感。 看着近在眼前的将军府,许汉飞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自牧族之乱开始,整个南疆的形势不容乐观,虽然身在边城之中,这也是他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回府。 但就在他正准备驾马走完这最后一段归途之时,空气中一阵若有若无的酒香又突然从远处飘了过来,那种味道似乎很熟悉。 是了,许汉飞经常都会去的地方怎能不熟悉,只见他双眼一凝,手中缰绳一转却是突然调转了方向,很快便驾马来到了街角一座不大的小酒肆的面前。 这酒肆不大,紧靠着边城的一条城河边上而建,远离了繁华闹市倒多有几分清净,加上如今夜色已深,酒肆大门已经半掩,便显得更加无人问津。 再看那小楼只有两层,但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其中弥漫出的酒香已经让许汉飞有些陶醉,当缰绳再次被他勒住之后,酒肆中飞快跑出一个年轻的店小二。 那小二小心朝着许汉飞看了一眼便知原来是常客,于是很熟练地来到已经翻身下马的许汉飞面前,恭敬地接过对方手中的缰绳,便准备将马往一边牵去。 对于这一切,许汉飞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今日这里可有什么别的人在?” 正当小二即将离去之时,许汉飞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店小二回身,却见许汉飞沉默了片刻,最后又扬了扬手示意他离开。 这么多年来,或许只有到了这里才能让他真正够感觉到一丝宁静,但今日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走进了酒肆,许汉飞在那有些惊惶的掌柜引路之下很快便走上了二楼,欲要朝着他常坐的位置而去,只是今天很不巧,那个位置已经被人坐了。 此时站在许汉飞旁边的店掌柜脸色一变,声音也略微有些颤抖着说道:“将军......” 掌柜的话音未落,许汉飞却是突然抬起了手打断了他的解释,而他的双眼则是盯着那个已经坐在了他位置上的家伙说道:“两壶......” 听许汉飞话音刚落,那个坐在他位置上的家伙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弧度却是突然开口再度补充道:“两壶怎么够,十壶!” 话音落下,那个奇怪的家伙这才缓缓抬起来与身披重甲的许汉飞四目相对。 这一眼,二者的目光之中皆是流露出了一丝很奇怪的神情,原来是故人相见。 “老伙计,好久不见!” 两人的突然开口让静立在一旁的掌柜也是一惊,而后他又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脸上转之一喜便飞快转身而去。 至于许汉飞则是缓缓来到了那桌边,随意坐在了那奇怪的家伙对面。 “好久......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是啊,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许汉飞对面那家伙同样开口感叹道,语气中同样带着一丝沧桑还有落寞。 人生大喜莫过于知己重逢,而知己重逢莫过于有酒相待,今夜,在这小小酒肆之中,他们何止知己,原来是已经阔别十数载的兄弟。 一朝重逢,他们没有世人那般手足无措或者说声泪俱下,有的只是平静,在一个曾经同饮的地方,他们可以再一次端起手中的酒,品着那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一口烈酒下肚,许汉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在他开口之后,对方却只是沉默,他盯着手中的酒碗,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抬头看向了面前的许汉飞。 “没想到你还是在这边城之中为将,而且已经成为了南疆的三军之首。” “只要活着,职责便在,当年大哥的遗愿也是这样的!” “大哥?” 当听到那两个字时,坐在许汉飞面前的那个男子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他又得到了什么,我们兄弟四人,也许如今能够再坐到这里的就只有你我二人了!” 沉默,二人之间从那一刻开始再度迎来了诡异的沉默,也许是各自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当二人再见面时,似乎总隔了什么东西。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再相见,隔在他们之间的便永远不会是岁月,因为岁月无情,但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却是隔不断的。 “你这次回来?” 想了想,许汉飞终于再度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也许只有面对此人之时,他才能够短暂地卸下作为一方将守的冷酷冰霜。 “汉飞,你觉得如今的洛国如何?” 那人开口说道,同样也许面对着如今边城驭军统帅也是整个边城守军之中地位最为尊贵的人,也只有这家伙可以做到如此淡然。 “表面平静,但实际上暗流汹涌,危机四伏,自当年大哥去时,洛国的太平和繁华已经远去!” 许汉飞说道,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常人难以感受的情绪。 “这一切又是什么造成的?” 见许汉飞的反应,那男子再次开口问道; “牧族乱起,席卷天下,谁人不会惶恐!” 许汉飞的眼神在这个时候有些流离,此时他的语气忽地变得有些低沉。 “果然在我们兄弟四人之中只有你是最像大哥的,老四放浪不羁,看什么都看不透彻,只是一心跟随老大,可老大和你老三却总是这么死板!” 那人冷声说道,不过面对这似乎有些冰凉的言语,许汉飞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但这个边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铁血将军,在此人的面前似乎变得太过于平静了。 “牧族之祸不过近几年才起,可这表面繁华太平的洛国,只是如此轻轻一碰,便已经举国惶恐,你可曾想过那些正被逼着往这边城汇聚而来的洛国之民,这还是当年的洛国吗!” 那人继续开口说道,桌上的酒已经被他饮了许多,可是他似乎没有丝毫的醉意。 “二哥,我们兄弟重逢,往事不需重提!” 许汉飞说道,可是他的话刚刚说完,只听到砰的一声,一个酒碗应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突然大笑了起来。 “许汉飞啊许汉飞,难道那炼丹术士蛊惑人心,乌云遍布天下,那端坐在王都之中为一场长生幻梦沉迷不醒的人真的就值得你如此愚忠!” 话毕,他盯着许汉飞,那双眼之中并未因烈酒的作用而变得迷茫,想反,那眼眸中露出的是一种深邃中隐藏着尖锐的眼神! 他在等着许汉飞,等着他曾经的三弟给他一个答案,但如今这个答案既在他意料之中却也让他有些不愿意接受。 过了许久,许汉飞再次端起桌上的酒碗往自己的口中一灌,又平静地放回到了桌上,在他记忆之中,曾经的二哥是一个最稳重的人,也是一个足智多谋者,所以当年的四兄弟之中,老二便一直是可以作为军师一般的人物。 可是当年的那场变动发生之后,兄弟四人天人相隔四分五裂,再见面,从前的身影已经不见。 许汉飞缓缓站起身来,如今的这楼上只有他们二人,他看似平静,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过一直是在骗着自己,当年的一切种种他如何能够忘记,即便他如今几乎已经接替了当年老大的位置,可是在他心中自己永远不是那个人。 也许有人会说他忘恩负义,可是他相信他的兄弟不会,因为最了解他的人,世上没有人能够超过老二。 “当年老大为的不止是忠于王都,忠于王上,他心中所为,更是这南疆,这天下百姓,一旦当年起事天下,或许比现在的牧族之乱更甚!” 许汉飞转过身,背对着他的二哥声音很平静地说道,就要准备离去。 没想到二人之间的重逢,来得快,去的也快! “等等!” 就在这时,那家伙终于再次开口了,许汉飞的身形也再一次停了下来。 “既然你如此固执,我也没办法,但这些年你可曾有四弟的消息?” “没有......他也许、也许已经追随大哥去了吧!”许汉飞开口说道; “汉飞!” 听许汉飞谈起此事,虽然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测,但此时又忽然浑身一震,随后又开口说道:“不管以后我们的结局如何,兄弟永远是兄弟,哪怕以后见了大哥,我兄弟四人依旧如当年扶摇山下义结金兰!” 话音落下,许汉飞缓缓闭上了双眼,可是等他再度睁眼之后,已经不再犹豫,直接向前离开,只留下那酒楼之中的故人一人独酌! 夜色已深,许汉飞终于回到了他的将军府之中,这时府外早有仆人相候,等到他来了,有人快速迎了上来,将战马牵走。 也许是酒劲后起了,许汉飞觉得浑身发热,不过像他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喝酒不过暖身,依旧大步朝着大门走去,可是等他进了府门,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萦绕上了他的心头。 这是一种直觉,一种为将多年的直觉。 “老爷!”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匆忙过来喊到,许汉飞回过头原来是府中的管家,见管家一脸急匆匆的样子,许汉飞倒是觉得有些疑惑。 “什么事?” “老爷,家里来客人了!”老管家说道; “客人?” 许汉飞皱眉。 “说是从蕲县来探亲的!” 老管家说道,听到这里,许汉飞眉头一疏,想当年自己从军之前,老家也是蕲县的,原来是蕲县的本家来人,这倒是一件好事,不过看看自己这身行头,倒是无奈笑了笑。 “你先去照顾着,等我卸了战甲,再行过来。” “是!” 老管家应声退去。 再说这将军府之中的客堂内,两道奇怪的身影正端坐在客椅之上,桌上摆满了水果热茶,外面还有仆人随时伺候。 溪竹脑袋左晃右摆,口中不仅连连感叹,说实话,他好像一辈子也未见过这般气派的府邸,这可是洛国的将军府,即便是在蕲县之上也找不出这样气派的地方来。 而在溪竹的旁边,看那许文倒是表现得十分平静,只是见那表情又似乎有些踌躇。 “原来这就是你们许家在边城的亲戚,以前听别人说我还不相信,看来我溪竹公子还是小瞧了你们许家!” 溪竹自言自语道,见许文并没有理会自己,又突然侧过头头盯着许文看了少许。 “你.....你又要干什么!” 见溪竹突然得反常举动,许文眉头一皱又是急忙说道; “我是仔细看你这长得白白嫩嫩的,想来是不是错怪许家那小妮子了?” 第二十五章 有眼不识珠 听溪竹嘀咕,许文慢慢回味了过来突地脸色一变,随后又带着几分怒意地说道:“什么许家小妮子,你再说些什么!” 终于引起了许文那家伙得注意,溪竹见机会难得便继续对着许文说道: “你说我之前看那些个许家的人一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惨不忍睹的,可自见了你,虽说这一身打扮就像乞丐,狼狈是狼狈了一点,但仔细看也算是白白嫩嫩,五官端正,对了还没有问过你你和许家小姐是什么关系?” “许......许家小姐?” “不错,就是那个传闻十七未出阁,长得很好看的那个!” 听溪竹这么说,那许文一愣,双眼中那丝怒意越发明显,但话到嘴边又变得有些语塞,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这家伙。 “你看着我干嘛,我一直以为那许家妮子长得一定不怎么样,都十七八了还嫁不出去不说,还没个媒人上门提亲,说不定长得实在太磕碜了,不知道的以为好看,知道的又不敢招惹!” 见许文越是入戏,机警得溪竹越是不能轻易岔开这难得的机会,又开始自言自语,想着这家伙若是许家本家人,那么就一定见过那许家小姐,虽然上一次未能亲眼见过那妮子,但如果能够通过许文知道传闻的真假,也算是值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只见许文听溪竹这么一说,情绪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脸上再度出现了一丝红晕。 “唉......想我溪竹公子当初也是信了那些鬼话,才会想着溜进许府去看看那妮子,只是可惜了!” 说道这里,溪竹又是摇了摇头,这一次他倒并非故作姿态,只是想到自己当初第一次闯进许府的事,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一言难尽,因为那可以说是他一生当中的阴影所在了。 “胡说八道!” 许文见溪竹又在一个人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竟跺了跺脚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溪竹。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许家小姐长得到底如何,是不是和我溪竹公子猜测的一样?” 等溪竹回过神来,见许文侧身背对着自己,不免有些尴尬,故作咳嗽了两声。 “哼!那我......我家小姐长得貌若天仙,怎么是你们这种粗人可以揣测的!” 听溪竹再一次这般问道,许文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不满地说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 见许文果真受不了刺激松了口,很快溪竹整个人的兴趣也是被提了上来,趁热打铁地连忙追问; 许文皱着眉头,但等他再度回头时却见溪竹的脸不知何时竟已经凑了过来,如此近的距离,那张依旧有些脏兮兮的脸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要饭来的一样,只是此时那脸上露出的莫名求知的欲望,若是放在某个读书人的身上,说不得就成了一方文豪佳话。 可是放在此情此景,再加上二人讨论的话题,实在是落差若天壤云泥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寸,许文脸色再变,身子更是下意识地快速往后避开,迅速拉开了二者之间的距离。 “你!” 许文刚想发作,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是有人来了,接着又听到好像有下人在吆喝“老爷到”三个字,许文和溪竹均是浑身一震有些慌乱地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多时,一道身材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堂门口,一旁正跟着的正是溪竹和许文前不久刚见过的老管家。 当那身材挺拔的男子在看到溪竹和许文之后又忽地眉头微微皱起,那魁梧挺拔的身子上便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一幕让溪竹见之也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身子。 似乎有那么一刻,溪竹的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本能的畏惧之意。 但反观那许文在见到这个男子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却是一种迟疑,时隔多年,也许此时他的脑海中正在努力回忆着关于眼前之人的一切。 “老爷......他们就是自称从蕲县本家而来的许家人!” 老管家还是一脸慈祥地看着溪竹和许文,始终表现得十分平静,不愧是大户人家中管事得家伙。 “你们二人?” 那男子开口说道,语气略有些迟疑,当然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将军府的主人-边城驭军统帅许汉飞! “二叔!” 在许汉飞还在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正站在客堂之中的许文和溪竹的时候,许文突然开口喊了一声,然后在许汉飞依旧有些迷惑得目光中竟直接朝着对方跑了过去。 “嗯?” 许汉飞再度迟疑,想来这些年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本家了,这突然到来的本家人他却是一下子没有提起任何得印象,只是片刻许文已经来到了许汉飞的面前。 许文本就个子不高,但面容清秀,只是此时那家伙神态略有些狼狈,双眼之中还有些泪珠在打滚,还没待许汉飞认清楚眼前跑过来的许文时,许文竟一下子扑在了许汉飞的怀里。 整个客堂瞬间变得沉默了几秒,许文的反应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许汉飞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想想一个男人,虽说长得秀气年幼,但做出这样的反应也确实有些过了,在任何人看来,始终是少了几分男儿气概。 “咳咳咳!” 就在这时,身为边城驭军统帅的许汉飞率先咳嗽了两声将周围尴尬的沉默打破,此时溪竹也是终于回过神来,不过依旧瞪着双眼看向许文。 许文也是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劲,小心地从许汉飞的怀中离开,重新站在了许汉飞的面前。 “你叫我二叔?可你是......” 许汉飞迟疑着问道,他虽然多年不曾回过本家,可是记忆之中本家的人丁却还是都有印象的,如此像许文这般年纪的小伙他倒是没有一点的印象。 不过他越看许文,越觉得有些眼熟,凭着直觉他能够肯定的是许文确实是从本家过来的人。 “二叔你不认得我了?” 许文看着许汉飞的反应,又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鲁莽了,只顾着发泄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但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但很快他的双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溪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然后他又回过头看向同样有些疑惑的许汉飞,伸手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中间穿了孔约有半个拇指大小的玉珠子。 “二叔,我是雯儿啊!” 许文说道,然后又不断地朝着许汉飞眨眼睛,许汉飞愣了一下,不过在看到许文手中的那个珠子之后,双眼中突然出现一道恍然大悟的神色。 “哈哈哈!文儿......雯儿!” 许汉飞是何许人也,当他再度看向许文之时,却是已经领悟到了许文的意思,自小他便有这么一个乖侄,古灵精怪十分讨人喜欢,只是没曾想到这多年不见,已经长得这般年纪,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竟还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哦.......一家人......嘿嘿一家人就好!” 见许汉飞突然间的大笑,溪竹却是听不出二人之间的意思了,只是被许汉飞的反应吓了一跳,而后赶紧陪笑道,但其实一开始他心中已经有些犯嘀咕了。 要是那许文胡说八道,不是这将军的亲戚,胡乱认亲的话,免不得又会是一场折腾。 但世上之时说来有趣,想他自称聪明一世的溪竹公子到现在却依旧还未曾意识道的是“文儿”也是“雯儿”,“许文”也是“许雯”了。 “对了,雯儿这位也是我们本家的人?” 见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叔侄二人的溪竹,原本已经本家相认的许汉飞不禁又皱起了眉头,想来这蕲县本家莫不是遭了什么难,若是本家的人许文也就不说了,既然这身打扮定是故意为之,可那溪竹便不一样了,怎么看怎么狼狈。 “我......” 溪竹正想开口,可是马上就被许文打断。 “他是我半路捡来的!”许雯说道; “捡来的?” 许汉飞不解,溪竹却是心中咯噔一下,差点没有被这突然的一句话给噎死,暗想到好你个许文,既然认了这有权有势的家伙为亲,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人在屋檐下,而且对方又是传说中的大人物,所以他也也不敢发作,但怎么都感觉自己好像是进了狼窝一般。 “许公子开玩笑了,我们本都是从蕲县而来,一路上风餐露宿,相依为靠,这大半个月同甘共苦,白日互勉前行,夜来共枕而卧,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溪竹略有些尴尬,不过凭他的本事,自然也不会就此服软,只是口中连连说道,暗中还在自行得意之中。 暗想这许文是靠不住了,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若是博得了这将军的好感,之后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可是让溪竹没有意料到的是在他说完之后,那许雯确实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满脸通红,连那许汉飞也是皱起眉头,眼神之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咳咳!” 溪竹故作咳嗽两声,那许雯一下子回过神来,可下一刻,结局完全超出了溪竹的预料。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二叔!” 许雯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心潮起伏,听那语气语气就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可是许汉飞在皱眉之后,又见自己侄儿的反映,心中已经大概有了数,这溪竹多半又是在胡说八道,而且这家伙看上去落魄,却是油嘴滑舌的那种。 不过他倒也没有与二人争论,想来二人在他来之前能够安安静静地在大堂之中等候,总归也是有些渊源了。 “管家,准备酒菜房间!” 许汉飞对着旁边的老管家吩咐道,很快,在老管家的安排之下,许雯和溪竹二人被带到了后面的客房,想来尽管是亲戚,到了这将军府,怎么也是要讲究体面的。 于是在管家安排之下,将军府的仆人分成了两头,一边准备着热水和衣物,一边准备给二人接风的酒菜,而许汉飞身为边城守将,平日里也是日理万机,只是听说本家来人,才过来相见,乘着这段空隙,又不知道去哪里处理什么事情了。 终于到了要开饭的时候,等二人再次见面的时候,都忍不住大吃了一惊,溪竹万万没想到这许雯换上了行头,浑身打理过后重新显露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太俊了,明明一副男儿打扮,却让他的心莫名地多了几分动容。 “你!” 溪竹一愣,盯着许雯,不过很快他又回过神来暗道:“呸呸呸,溪竹啊溪竹,你是不是傻了!” “你什么你......哼!” 许雯一脸不屑,马上转过头去,只是他的心中却是并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第二十六章 静夜 别看溪竹从小生活在大竹村,可是他本身底子不错,生得也算得是俊俏有加,肤色白忆,而且双目清澈,放在周围的邻村来说也算的是好一副俊俏的少年郎模样。 不光是别人,就是溪竹自己也是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要不然也不会成天一个溪竹公子挂在嘴边。 只是从小放浪惯了,总归带了些痞里痞气的,这一打扮,或许穿了一身他自打记事以来就没有穿过的衣服,整个人也散发出一种摇身一变的俊朗气质。 “咦......” 见那许雯一见自己反应就这么大,心中暗自不悦,不过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装作没看见。 还是那句话,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许雯转过头的时候,脸上却是再度出现了一抹绯红。 二人并未过多交流,很快在将军府下人的引导下来到了另外早已经准备好的晚宴之处,可让二人吃惊的是,夜宴上的人并不多,边城驭军统帅许汉飞端于上座,在他的旁边只坐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雍容华贵的妇人,此人便是驭军将军的原配夫人了,原本凭借许汉飞的身份地位,有个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可是这将军府中除了一群下人之外,反而觉得有些冷清。 “二叔!” 在许雯和溪竹出现的时候,一见许汉飞便急忙上前喊到,作为本家的二叔,许汉飞对于许雯来说,记忆多停留在多年之前,不过等他将目光转向坐在许汉飞旁边的那个妇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畏。 “二婶!”许雯继续表现得很懂事地喊道; “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雯儿。” 许汉飞对着溪竹和许雯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对着他旁边的妇人说道。 “来了就入宴吧!” 那被许雯称作二婶的妇人神色冷淡,好像对于溪竹和许雯的到来并未感到一丝的惊喜。 见到这一幕,许汉飞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很快也是对着许雯和溪竹点了点头,不过身为堂堂铁血将军,也不会在这些琐事之上过多在意,便很快示意旁边的下人赶忙上前服侍。 好不容易从蕲县来到边城,可对于许雯来说这一晚的气氛很奇怪,至于旁边得溪竹一直未曾说话,但凭他得直觉观察着这一家子,也是发觉了其中的不正常之处。 “夫君,我吃好了。” 过了一会儿,那许夫人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回过头对着许汉飞说道,听到她这么一说,许雯和溪竹都是抬起头朝着她看去,只是此刻她的双眼只是一直盯着许汉飞,可是许汉飞只顾着看着眼前的酒杯似有心事。 “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和雯儿说。” 许汉飞说道,那妇人这个时候才看了一眼许雯和溪竹,然后站了起来,她身后的仆人赶忙迎了上来,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直接离去。 “二叔!” 许雯这个时候看向许汉飞。 “听管家说你们是被北城府的人送来的?”许汉飞说道; “北城府?” 溪竹和许雯脸上神色一顿,初来边城,他们并不知道北城府是什么地方。但是见了许雯和溪竹的反应,许汉飞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因为他早已经料到了其中得一些原委。 “不过我却是不大明白,为什么你们初到边城就会被他们给盯上的?” 许汉飞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后再度看向了许雯和溪竹。 “这......” 看到许汉飞一脸凝重的模样,似乎整个房间中的空气都被他的话语所感染,于是许雯和溪竹二人对忘了一眼,便由许文将二人如何进城与如何被商队的人送到将军府的过程都讲了一遍。 “这么说并非是他们主动去找的你们?” 许汉飞停了许雯和溪竹的话,然后看向了溪竹,当他再一次仔细朝着溪竹看去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小子好像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似乎在他内心深处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仔细去想的话又怎么也寻不出那种感觉的源头。 “不知溪竹小兄弟是何方人士?” 因为一开始的交谈被许雯打断,许汉飞这才再次提起此事,不过溪竹和许雯虽然年轻,但还是能从许汉飞那深锁的眉头之中看出那北城府对于许汉飞来说并非什么善地。 “我是从大竹村来的。” “大竹村?” 许汉飞皱眉。 “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见许汉飞有些奇怪的反应,溪竹心中再度咯噔一下,想着这家伙莫不是听了许雯的话,想要对自己不利了吧,不过又转念一想,人家可是大人物,想要对付自己的话也不必这般拐弯抹角,而且就算是要对付自己那么没有了铜币的他也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个倒没有,只是觉得小兄弟似有些面熟而已。” “嗯?” 溪竹愣了愣,又见许汉飞已经不再理会自己,又转过头去在继续与许雯交谈了一些关于蕲县本家的事情之后便起身离开。 折腾了一天,许雯和溪竹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不过从各自的眼神中还是相互不怎么待见了。 但是许雯来到这里,与许汉飞相认之后就像是到了自己蕲县的家一样,便很快在仆人的引导下径自离开。 溪竹满脸鄙夷,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边城,为今之计唯一在他脑海之中酝酿的就是如何回到蕲县了,也不知大竹村里面如今什么模样,想来自己拼死毁了那名册,差点丢了小命,大胖的事应该算是安全了。 想着想着,溪竹突然看向那正在远去的许雯的背影,猛地他好像有了一丝幻觉,那背影看上去竟让他一下子出现怦然心动的错觉。 “为什么?” 溪竹喃喃道,突然当初蕲县许氏族府中的那一幕再次出现,让溪竹一下子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暗自谩骂道莫非自己因为那件事中邪了不成,那许雯明明是一个男子,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又想到那许雯虽然生得男儿身,不过看上去水灵灵的,倒是不输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 倒是那许汉飞在看许雯的时候眼神总是那么有一点怪异,这一点别人或许看不出,可又怎么逃得过溪竹的眼睛。 想得多了倒是有些困乏,往回走的时候,却是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关于北城府的事情来。 夜深人静,在许汉飞的书房之中,微弱的灯火未曾熄灭,他坐在书桌面前,上面静放着一卷有些发旧的书,不过从那书籍褶皱的表面上可以看出,这本书也时常被他翻阅。 不过怎么看,那都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兵书而已,旁边灯盏上火苗跳动,整个房间安静得似乎连火苗跳动的声音都能够清晰地听见。 过了许久,许汉飞将桌上的兵书合上,向后靠在了椅子上双目微闭,此时的他看上去略有些疲惫,自从那酒肆之中与那人相见之后,他的心中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他说不出,但很强烈,很不安! 就在他双眼闭上脑海中一片混乱的时候,突然书房的们缓缓打开了,一个妇人走了进来,正是他的夫人,将军府里真正的女主人,只见她走进来的时候手中抱着一件袍子。 许汉飞依旧闭着双眼,不为所动,也许是二人多年的默契,光是听那脚步声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也知道对方要过来干什么。 等那脚步声停止的时候,袍子已经披在了他的身上,许汉飞的手在这个时候终于缓缓抬起,搭在了另外的那只给他加袍的手上。 “他们都睡下了?”许汉飞问道; “睡下了,那真的是雯儿?” “嗯!” 许汉飞答道;二人或许曾各自表现过冷漠,但这个时候却又表现的是一种柔情。 “你......这么多年来,你恨我吗?” 许汉飞说道,可是听他这么说,他身后的夫人却是沉默了,没有回答他,可沉默却又像是比开口更好的回答,许汉飞无奈一笑,二人夫妻十几年了,他还在开口问着这样的话,或许别人会为之一惊,但他问的却是自己心中久久不能给自己答案的东西。 他的双眼又看向了桌上的那卷兵书,双眼似有回忆道:“当年我兄弟四人滴血结义,可未曾想十年功名一朝丧,我接替大哥的位置,所有人离我而去,只有你选择了守在我的身边!”许汉飞说道; “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就是对的!” 站在他身后的她说道,只是她这么说,许汉飞却是无奈一笑,她每次的回答都会是这样。 “今天我见了二哥了!” 许汉飞突然说道,只是他话音落下,背后的妇人浑身一怔。 “他回来了,兄弟相见,可我感觉他好像变了,变得比记忆中陌生了许多。” “我们休息了吧” 没有接许汉飞的话,他身后的妇人却是突然说道; “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看会儿” 许汉飞说道,他身后的她将目光落到那本褶皱的兵书之上,眉头微微皱起,短暂的迟疑之后,她还是选择转身朝着书房之外走去。 “夫人,乱也许已经走在路上,这一次若是我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记着不要再傻了!” 许汉飞突然开口,只不过她只是一顿,什么也没说,径直往屋外走去,看着眼中的背影离开,许汉飞长出了一口气,突然提起了一支笔,在桌上写了三个字:北城府。 笔落,只是他依旧凝视着那三个大字久久不语。 这一夜,明月当空,在边城之外,几道身影骑着大马并排而立,远远看着漂浮在黑夜之中的边城轮廓。 “你们看这城如何?”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雄壮、坚固!”另外一人答道; “不愧是南疆第一城,过了此城,或许才算是真正打开了洛国的门户,若此城不下,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又有一道声音开口说道; “那你说我们几日能够破掉此城!” 可是这一次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开口,即便是长期以来的势如破竹,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没有开口的理由,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洛国真正的门户,一个真正可以触及那王都威严的地方。 “三月!” 过了许久,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道,他一开口便没有人再接下去,对于他们来说,三月破掉南疆第一雄关,这种事情,同之前与洛国大军一战而克可以说是相差无几。 可是一件事情发生一次可以说是奇迹,但当你期望着发生两次的时候,结局往往让人大失所望。 “如果三月之中,这南疆涓涓细流汇聚成万人之师,此城难破!” 终于,一人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一次他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再难开口,因为他所说的,也正是所有人憋在心中不愿提起的事实。 第二十七章 占星大士的陨落 “诸位!” 就在所有人再度陷入沉默之时,在那并排而立的几人之间再度有一道声音响起,随后在众人的中间有那么一人一骑缓缓走出,来到了所有人的前方。 开口之人便是本次牧族大军之首,也是所有人及敬畏同样畏惧的那道身影,当他来到所有人最前方之时,其余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他的背影之上。 但此人在开口之后并未回头,因为他的双眸正平静地盯着远处那南疆第一雄关的轮廓,又过了少许这才缓缓开口道:“此城,今夜可破!” 话音落下,所有人脸上露出惊容而后面面相觑。 即 《不死灵皇》第二十七章 占星大士的陨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敌袭开始 此刻北城府中,驭军统帅许汉飞同那个以王都金令邀他而之人面对而坐,而对方便是如今的北城府之主,与他驭军统帅平起平坐之人,当然也是他的老对手了...... “到没相当区区这么一块金令真的有如此大的威力,竟能够让你这堂堂南疆之主,心生如此忌惮?” 在许汉飞的面前,对方的双眸变得有些玩味,神情也有些诡异,似乎自北城府建立以来二者之间不多的几次交锋之中,许汉飞还从未见过对方的这种表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汉飞冷冷开口,他面前的桌上正放着那块将他召来的金色令 《不死灵皇》第二十八章 敌袭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神秘人 溪竹从睡梦中醒来,此时的他早已经满头大汗,可正当他惊魂未定之时,心中又再度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心悸。 “怎么会这样!” 溪竹惊道,那种感觉就好像什么让他惶恐到了极点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正在此时,突然屋外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虽然一切仅仅是发生在片刻之间,但在那本就宁静而明媚的月夜之中却很明显,突如其来的动静也是在瞬间引起了溪竹的注意力。 “谁!” 溪竹失声道,随后见他迅速从床榻上起身又快步来到了门口,见他犹豫了片刻之后双手还是朝着那房门伸了 《不死灵皇》第二十九章 神秘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血腥的北城府中 二人继续朝着前方走去,奇怪的是,在这充斥着诡异气氛的北城府之中,竟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身影,而周围的一切全部被惨白的月光所笼罩,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气氛。 要知道就算是在一般的大户人家,晚上总有人守夜,保持着整个府邸的灯火不熄,更别说是在北城府这样的绝对府门之中,当然了溪竹并不知道之前的将军府在这一夜同样都显得有些不大寻常。 越是向前,偌大的北城府之中便有越来越多的角落都被高墙阴影所覆盖,这哪是什么边城重要的机构,分别就是一处似乎早已经被人所遗弃废宅。 “怎么.. 《不死灵皇》第三十章 血腥的北城府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术士乱国 在许汉飞心中,只要是他镇守边城,那么就一定不能让其出现任何差错,这是他的使命,所以尽管他已经身受重伤,但在察觉到城中变化之时还是丝毫未曾犹豫便直接转身朝着北城府之外掠去。 不过就在许汉离去之前,他也不忘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溪竹以及站在溪竹旁边的神秘人,双目之中流露出了一丝莫名的深邃。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件接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让溪竹好似经历了一场离奇到了极点的梦境。 只是这时一阵阴风袭来,溪竹再次觉得浑身一凉,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很快消失不见,如果真的 《不死灵皇》第三十一章 术士乱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手段 溪竹一路从北城府中跑了出来,但由于初到边城,一时间也是分不清了东南西北,这一阵乱跑之后虽说仍在边城之中,但由于周围房屋连绵不绝,他心中那种陌生的感觉也开始越发浓烈。 “妈的,这到底是哪里?” 溪竹此时一阵凌乱,而且又是这大半夜的,虽说天上月色正浓,但前路却是依旧一片漆黑。 夜晚的风刮过总是带着丝丝的寒意,溪竹双手使劲收着自己的衣裳,脑海中又回荡起北城府中的一幕幕更是心生寒意,只能让自己努力不去想象那些事情。 正当他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一阵奇 《不死灵皇》第三十二章 手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王托福 许汉飞紧紧握住手中的钢刀,他没有退缩,也没有表现出像溪竹那样的恐惧,因为他并不是第一次接触那些东西。 相反,他也曾接触过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存在,因为当年他跟着那个人的时候,那人手下也有过强大的术士。 凶魂属于鬼怪怨灵,对于常人来说,绝对是世上最为可怕的存在,可正如那已经离去的家伙所说,对付许汉飞这样气血旺盛且充满了杀伐之气的将军。 即便是凶魂,也并非一定能够将对方压制! “呼~” 在四道凶魂凝聚而出之后,突地阴风呼啸,周围的月光都好像因为四道 《不死灵皇》第三十三章 王托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石盆 “将军!” 这时正在一旁因王托福的突然出现而震撼无比的溪竹终于回过神来,见许汉飞将要倒下便眼疾手快快步来到许汉飞的身边使劲扶住了他。 但许汉飞本就身形魁梧加上那一身沉重的铠甲,瞬间压在了从其身后将他扶住的溪竹身上,溪竹脸色一变,但最终还是使劲咬牙几乎是半拖着许汉飞往后退去。 虽然终于脱困,但此时的许汉飞先后因凶魂所伤,状态已经接近强弩之末。 “去......去守城大营!” 许汉飞疲惫的声音在溪竹耳边响起,溪竹也是一阵头大。 “守城大 《不死灵皇》第三十四章 石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变故 “呼~” 边城之中,王托福依旧静静地站在大街之上,虽此刻边城之外已是乌云压顶,但身处边城大街之上的他依旧沐浴在那残留的月光之中。 只见其双瞳之中的漆黑正在缓缓褪去,与此同时那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竟渐渐开始出现了一丝苍白。 “咳~” 正当一切都将结束之时,突然王托福的身子竟出现了一丝颤抖,紧接着只见其突然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一种虚弱之感也在瞬间蔓延到了他的浑身上下。 “怎......怎么会这样?” 过了少许,王托福有些虚弱的声音终于响起, 《不死灵皇》第三十五章 变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僵局 洛国王都,在那王城之内同样的挂满了符文布幔的房间之中,一名老者看着眼前翻倒的丹炉,眉头微微皱起。 他在思索也在推演。 过了许久之后在洛国王殿之中,在那整个洛国最具威严的男子面前几人肃然而立。 “十八年了,异象重现,难道这真的是天意!” 其中一个老者用一种有且叹息的语气说道,话音落下整个大殿之中再度陷入了沉默。 “王上!”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如何去接话的时候,突然另外一名藏袖中一直在掐着奇怪手势的老者突然上前对着端坐上方的洛王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