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希君怀袖中》 第1章 寒冬已至 在上海，夜晚的最后一班地铁里仍是比肩接踵，林希靠门旁的扶手站立着，左手正了正肩上装着笔记本电脑的单肩包，空出一只右手来缓缓滑动着手机屏幕。 地铁电视里，移动新闻标准的女中音字正腔圆的播报着互联网新闻：2018年底的互联网行业不是凛冬将至，而是凛冬已至。裁员、扣发年终奖、高层洗牌年轻化、融资难……这些都正在发生，而京东、滴滴、知乎，这些耳熟能详的大互联网公司，同样不能幸免…… 林希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越过前方人群的后脑勺看向移动电视屏，她用手机顶了顶眼镜，镜框后一双大眼睛神色漠然，下眼脸上也早已被脱妆的眼影晕染上了一层灰黑，本是俏皮可爱的的卧蚕此刻看上去倒成了负重的的眼袋，尽显疲态。 移动电视信号一如既往的令人琢磨不透，画面卡在了女主持人张着嘴欲说还休的样子，林希垂眼，看着手机画面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各大互联网裁员比例、外币市场持续紧张、创业公司相继倒闭…… “呼……”她长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收进裤子侧边口袋，伴着地铁到站的声音，随人流缓缓走出列车。 虽是隆冬夜半，可河道边新修的塑胶跑道还是有不少夜跑爱好者，他们伴着昏黄的路灯和水中折射出的对面高档住宅区的光亮，呼出一道道白烟消散在空气里。 这条路是林希每日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也正因为有了这条路，让林希觉得每天有十几分钟过得还算有些诗意。 一串三轮车铃铛敲击声让林希侧目，车上摞得高高的废纸壳几乎快与路旁的垂柳一般高，骑行的男人后背抵着纸壳，费力的踩着脚踏板，车后方的女人扶着纸壳堆跟车小跑着。 “卸下来带你去吃碗拉面。”男人操着苏北口音，因全身肌肉发力使得声音又沉又亮，话音刚落，女人便以笑声回应，伴着车铃声，掠过路边的灯与树，车与人，继续朝着光亮的地方进发。 林希垂头苦笑，生活从来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有的人把它写成了诗，而有的人却过成了难。 推开门，黑甜雀跃着迎接自己的主人，这是一条修剪过毛发的博美犬，虽说体型面相都是俊介的样子，但头身的黄毛让它看上去又像是一只小柴犬。 当初方飞羽接它回家时，林希还哭闹过，毕竟当时家里还有一只正在治疗腹膜炎的蓝色英短，方飞羽这一举动让当时的林希觉得他从行动上似是要放弃小猫的治疗。 一边换鞋一边安抚了一会儿小黑甜，书房门虽然紧闭着，但依旧能清晰的听见方飞羽游戏作战的指挥声。 呵，又是什么争霸赛吧。 林希换好拖鞋，抱起黑甜，电视机柜旁黑甜的水碗与食盆均是空落落，水碗被黑甜往客厅扒拉了一截，看来是渴急了。 林希简单冲洗了一下小狗的器皿，放上干净的水和狗粮，黑甜便兴冲冲的开始咕嘟咕嘟喝起水来，舌头拍打着水面，溅出了不少水花。 餐桌上，堆了一堆外卖盒子，林希刚想收拾，可抬起手又放下，眼睛虽是看着那一堆狼藉，目光却很是空洞。 直到林希洗漱完躺上床，书房的门也没有打开过。为了尽量隔离方飞羽的游戏声，林希关上了卧室的门，黑甜也惯性的跳上床，靠着林希的手臂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四个小爪子，享受着林希的爱抚，准备再次进入梦乡。 身侧传来黑甜的温度，林希慢慢躺平身体，窗帘透进的光让她能依稀看清天花板上灯的形状，渐渐的，灯似乎越来越近，林希也合上了双眼。 早上，待林希洗漱完毕，方飞羽自己点的外卖也吃得差不多了。 “我太饿了，你还在睡，我就自己先点了一份早餐。”方飞羽扶了下眼镜，把吃完的外卖餐盒往餐桌一角推了推，连同昨天没有收拾的餐盒，占满了半个桌子。 “哦。”林希回应了一句，打开冰箱倒了一杯脱脂牛奶，拿出剩下的几片全麦吐司。 “你最近加班加的有点太晚了吧，公司这么忙么？”方飞羽没有急着回房，待林希坐下，想要交流几句。 “嗯。”就着牛奶，吃下一片吐司，林希没什么心情再把公司的事情复述一遍给方飞羽听，换作以前，林希或许还会没好气的吐槽一下，但渐渐的，已经不想再重复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了，说了又能怎样呢，他能帮上什么忙么？无非就是劝她沉住气而已。 见林希没有要说话的样子，方飞羽舒展了一下身子，故作轻松的聊起了他的游戏。 “昨天争霸赛真是太激烈了，我们联合了几家公会一起打，我是总指挥，根本半刻也抽不开身，不过好在最后敌对还是被我们打趴下了。” “我对你这游戏，不感兴趣。”林希皱着眉头，只希望能图个清净。 方飞羽又一次热脸贴了冷屁股，静了几秒，起身：“上班路上注意安全啊，早点回来，我去睡觉了。” “嗯。” 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在一起6年了，林希对方飞羽从一开始的崇拜到现在的不咸不淡甚至厌烦。他们相识于游戏然后走到了一起，还记得当初在车站看到方飞羽的第一眼，阳光投射在他脸上的光芒，伴着他嘴角的弧度，照亮了整个车站，那画面就像咒语般笃定了这段相遇无论有多么荒谬，而她也将心甘情愿的深陷其中…… “嘟嘟。”一辆宝蓝色的法拉利发出深沉的喇叭声，路边骑着共享单车的人们往河道边靠了靠。 自从去年河道对面的小区开盘，林希居住的这一带便豪车频现，望着对面的小区，再看向仅隔了一条马路的老公房，当初林希的母亲买房的时候，房产中介一再强调她买的老公房三年之内必拆迁，现在10年过去了，四周高楼林立，唯独她买的那个小区就是不拆迁。 都说在上海拆迁致富，曾经林希的母亲楚韵也是信心满满的告诉林希，来上海的决定没有错，哪怕是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到了四五十岁，找个伴侣就是搭伙过日子而已。 一想到楚韵这话，林希不禁摇了摇头，搭伙过日子，为什么要找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按年龄看，自己都只能叫哥哥的人来做自己的继父，而且还是个没有脱掉孩子心性，一天到晚要跟林希争抢母爱的精打细算的上海男人。 当初为了买台电脑，找家里拿钱，继父王钦硬是让她写下了一张五千块的欠条，至此之后，林希便自己到河对岸租了套房子，尽管只隔了一条河道，林希也鲜少再回那个家了。 望着那片高档小区林希叹了口气，认识了方飞羽后，两人也曾打算开盘后就近买套房子，方飞羽更是拿出了之前的全部积蓄，可一场股灾，让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两人虽然嘴上都说了没关系，自认也都不是什么把钱看得特别重的人，可一旦起什么争执，方飞羽一句“还不是因为你想买房。”便又能直直得将林希钉在耻辱柱上。 是的，林希觉得耻辱，觉得羞愧，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要靠男人生活的人，却因为急切的想要一个家，把这念想都寄托在了买房子这件事上，而方飞羽，便是她能脱离那个家庭，能自己组建一个新的家，能有一个自己小窝的救命稻草。 她握住了这根稻草，可稻草毕竟是稻草，风一吹就倒，手一折就断…… 第2章 拥抱变化 停车场，宝蓝色的法拉利车旁，刚关上车门的付君怀便被手机屏幕上闪出的来电逮个正着。 “喂。” “到哪儿了？月会开始之前你先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件事儿我必须得跟你商量一下。” “好。” 付君怀用两个字结束了这通电话，在员工的注视下，离开了电梯间。 “付总今天大衣里的白衬衫好好看啊。” “付总哪天不是白衬衫。” “没看出什么不同啊。” “不不，今天这件领口特别好看。” “花痴。” “你不也一样……” 付君怀推开CEO办公室的门，走到赵东来的办公桌前。 “来啦。”赵东来放下手上转着的笔，一脸饶有意味的笑。 付君怀拉开对面的座椅，脸上分明的写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赵东来一看撇了撇嘴，对这一如既往的冷漠脸，霎时也提不起兴趣调侃了。 “琪伊回国了。”赵东来盯着付君怀那双细长而深邃的眼，而这双眼的主人眼波中并没有出现一丝波动。 赵东来自觉没趣，直了直脊背：“她想加入ZF-link。” “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付君怀抬眼看向赵东来。 赵东来重新拿起刚才在转的签字笔，好久都没有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本以为宋琪伊的回国，能给他们这群互联网单身民工带来些有趣的话题，但眼前这块冷漠的铁板，又覆灭了他搞事情的小火苗。 “万一她转投对家公司呢？她可是难得一遇的摩根斯坦利实力人才啊。”赵东来贼心不死。 “有我。”付君怀起身，最后看了赵东来一眼，转身便要离开，赵东来刚想出言再说些什么，付君怀停在门前。 “不要自找麻烦。”说完，便开门离去，留下赵东来一人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长吁短叹。 他的这位好兄弟，老同学，好搭档到底什么时候能活得烟火气一些啊。 宋琪伊算是唯一一个在付君怀生命中留下爱情痕迹的女人了，哪怕是碰了一鼻子灰还紧追不舍的这精神也是值得尊敬的啊，赵东来私以为，付君怀这辈子估计也只有宋琪伊能赖上他了，更何况，郎才女貌，明明就是天作之合，到底是在别扭什么呢？ ZF-link月会上，各部门数据总结完毕后，开始了项目计划的讨论。 “目前不少电商平台遇到融资危机，都寻求拓宽销售渠道，我们的商务合作数近一个月达到了顶峰，API对接需求也积压了不少，但目前的资质审核流程较慢，商务部与法务部沟通了一下，觉得我们需要有外部团队承接部分审核工作。” 商务总监周彗娜阐述完了自己的观点，随即看向付君怀，付君怀没有抬头，仍旧盯着身前的电脑显示屏。 “这几个月商务部的业绩增长很快，值得庆贺，但这件事在我看来，还是有两面性的。”赵东来顿了顿，继续说道：“互联网已经开启了下半场，一些无法自行造血的公司，在没有资本继续扶持的情况下，难以为继。对接进来虽然能在短期内增长业绩，但也存在着很大的隐患。” 赵东来说完，将目光看向付君怀，而此时付君怀合上电脑，双手半握看向墙上的投影。 “在合作伙伴的选择上，产业互联网可优先考虑，新零售其次，其他公司在审核财报这一关需要更加谨慎。”付君怀看向HRD：“关于人力问题，请人事部门本周内给到合理需求分析以及预算表。” 语毕，付君怀目光扫向全场，在周彗娜处停顿了一下，便又重新打开电脑，敲击着键盘。 会议剩下的时间里，对于周彗娜而言已经全然感受不到内容了，付君怀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干净的白衬衫，分明的喉结和下颚线，紧闭的双唇，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双深邃细长的眼，会议室里暖暖的空气仿佛让她置身洋流，而刚才付君怀的那一眼，又似跌进了浩瀚星河，任何旁的事物都不再能激起内心波澜。 “周总。” “啊。” “这是本周要外发的新闻稿件，里面涉及到商务数据的部分，您再核对一下。”媒介经理尹皓哲将打印出来的文档递到周彗娜身前，数据部分已经用记号笔标注了出来。 “嗯，数据没问题。”周彗娜回过神来，会议室里已经只剩下她和尹皓哲了。 3年前加入ZF-link时，公司还只有一层楼的办公区域，而如今，ZF-link数字大楼已经屹立在了杨浦商业中心，而这三年来，她也从一个拓展经理变成了商务总监，从一开始只敢远远的看着付君怀，到现在可以跟他坐在同一张会议桌上讨论业务，并且获得他的认可，见过多少凌晨三点的上海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将她对付君怀的欣赏和喜欢写在脸上。 周彗娜觉得她正在一步步的接近她的理想，她不敢有片刻的懈怠。 一间没有窗户的会议室里，林希仿佛可以闻到对面男同事几日未洗的头臭味。 讨论又持续了一整天，现在又到了需要拍板的时刻，会议室里安静得只剩下CEO盛樊不断用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合并吧，业务线。”仿佛是堆积在胸口的巨石终于放下，成樊说出这句话后，整个人也瘫坐在了椅子上。 会议休息阶段，林希往洗手间走去，转角听见龙蓓打电话的音量不小。 “公司改组了，哎，感觉有点看不到希望了……” 林希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整理时，龙蓓也刚好从隔间出来，林希看了她一眼，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希姐，今后就靠你罩着我了。”龙蓓看着林希笑得颇为自然，林希也回以微笑。 “接下来的市场预算肯定更少了，除了基础的百度投放和信息流，估计我们要去寻求更多的渠道对接了，但我们连正儿八经的BD都没有。”龙蓓照着镜子撇了撇嘴。 “BD不是有你带出来的那个男生么。” “哎呀，希姐，公司现在融资出现问题，年终奖都发不出来，人家早嗅到风声了，估计呆不长了。” “你也留不住他么？” “看在我的份儿上，好好跟他沟通应该可以吧。” “那你多费心，现在市场环境就是这样，连BAT都在裁员，他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林希说出了实情，现在工作个一两年就心比天高的大有人在，以现在这样的环境，确实不适合跳槽。 “哎，生活真艰难啊。”龙蓓见没有讨着巧，反被林希将了一军，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一切尘埃落定后，今天终于可以早一些下班的林希，出了地铁站便往河边的草坪走去。 挑了个安静的角落，林希将包放在身侧，闭上眼仰着头任凭冷风夹杂着河水的味道，贪婪的呼吸着，就偷这么一小会儿懒吧，业务线收缩后，自己原本的团队都将拆散重组，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刚睁开眼，前方一位背着一个长方形物件，头发花白的老阿姨，正试图弯腰去捡河床边上的一个空塑料瓶。林希见状立马起身，包都没来得及管，直冲向阿姨，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万一跌进河道，那可真是要出人命的。 “阿姨，您当心。”扶上了阿姨的手臂后，林希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老阿姨不慌不忙的弯腰捡起了塑料瓶，才缓缓回过头来看向林希。 “姑娘，谢谢你。” 这位老阿姨，穿着淡蓝色仿旗袍式样的印花夹袄，麻料的米色阔腿裤，一头花白的头发在后耳下盘成了一个髻子，用一支木簪固定。面上虽掩不住岁月的痕迹，但笑容却犹如春风般徐徐。 “阿姨，您这样太危险了，河床边的垃圾有环卫工人定时清理的。” “见到就忍不住想要捡起来，一个塑料瓶乱了一片风景。”说完刚想往斜坡草坪上走，可背上的重物一歪，脚下便打了滑。 林希背着严阿姨的古琴，左肩上挂着自己装了电脑的包，两人踉踉跄跄往那片高档住宅区走去。 “姑娘，真是谢谢你了。”到达社区活动中心，严阿姨扶着椅子坐下，林希将古琴平放在旁边的长桌上。 “严阿姨，这么重的琴，您以后不要一个人背来背去了，还是让您外孙帮您搬吧。”路上得知老阿姨姓严名华兰，与外孙同住在这片小区。 看着桌上用布袋套得严实的古琴，林希心中也泛起了些许涟漪，小时候，母亲楚韵也教过她习琴，不过那时练的是古筝。 “就到旁边公园里演出，又不远，就仗着自己身子骨还算硬朗，是逞强了。”严阿姨一边按着左腿一边笑着回应。 “那，严阿姨您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您外孙来接您吧，我就先走了。” “姑娘，平时有时间的话，可以来这里找我，我可以教你抚琴。” 林希回以甜甜的微笑，这位严阿姨，好似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一般，一路上尽是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生活不易，压力大，现在又要教她抚琴缓解压力，这位鹤发童颜，神采矍铄的严阿姨，就像是数日阴霾下透出的阳光，温暖人心。 刚走出活动室大门，一位身材倾长的男士急匆匆擦过身侧，留下一丝淡淡的乌木香气。这让林希再次回想起了初见方飞羽的场景，那时鼻尖留下的记忆，也有淡淡的乌木辛香…… 第3章 生活的模样 “严女士，你要为此次事件承担全部责任。”付君怀一边为严华兰冰敷脚踝，一边故作责备的数落着。 “负责，负责，下不为例，绝不再犯。”严华兰笑着看着付君怀的头顶，还好头发还很浓密，现在一天到晚总能看到什么搞互联网工作的年轻，掉发严重，基本半秃，想到这里，严华兰不禁伸出手来撩起付君怀头顶一小撮头发，拽了拽。 “严女士。”付君怀抬头，还是冷冷的语气，但眼神里却闪着暖暖的光。 “我就验证一下。” “验证什么？” “脱发。” 付君怀听到这两个字，嘴角上扬，一抹花开似语的轻笑，随即摇了摇头又正色道。 “严女士，明天一早必须要去医院，不能再耍赖皮了。”说完，便转身去收拾冰敷袋了。 “小西啊，我真的没事，你看，都消肿了。”严华兰费力的抬起左脚，又吃力的放了下去。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撑起身子望着付君怀的后背。 “小西啊，今天扶我去活动室的姑娘，也叫小希，你说巧不巧？不过她是大音希声的希。”严华兰微微抬起头，似在回味林希的容貌与声音。 “严女士，名字里有希字的人比比皆是，您就不要故作攀扯啦。”付君怀说完，小心翼翼的抱起严华兰，安置到卧室的床上，遥控打开电视，嘱咐道：“别看得太晚了。”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小希是个好姑娘。” 不顾严华兰末了的这句话，付君怀没有回头，抬起手示意她不要再打什么主意了。 归国4年，扎根创业，一转眼付君怀也将至而立之年，身边却从未出现过任何合适的女性，作为他的外婆，又怎么能不着急呢，而外婆严华兰的这点小心思在近两年也是越发的明显，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小心询问，再到现在已经要开始牵媒拉线了。 付君怀轻轻叹了口气，打开电脑，还有几份报表没有审核完，明年的运营规划也还有待调整，看着报表里的数据，看来内容层面的运营计划要尽快落地了。 林希推开门，黑甜立刻扑了上来，同时还有阵阵扑鼻的饭菜香气。 “你回来啦。”方飞羽也从书房走了出来。 “我点了饭，一起吃。”说完便坐下开始拆外卖包装。 林希一脸迟疑，看着那三菜一汤还有两盒白米饭，居然还点了她的份？ “你快换鞋换衣服，菜到了有一会儿了，赶紧来吃，快凉了。”方飞羽一边催促着林希，一边挨个儿打开餐盒盖子。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不是林希到家太晚，就是方飞羽打游戏不出来吃。 萝卜干炒腊肉，酸菜鱼，生菜，番茄排骨汤，都是林希爱吃的。特别是萝卜干炒腊肉，作为一个地道的湘妹子，她已经很久没吃这道家乡菜了，除了在上海很难买到地道的原材料，还有就是因为方飞羽一直不喜欢吃，说吃不惯烟熏火烧的味儿。 “这两天回家早了些啊，公司的事忙得差不多了么？”方飞羽一边吃一边询问，近日里林希心情不好他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正好游戏里也在进行大型活动，他作为公会会长，一时也抽不开身，今天赛事告一段落，还是想找个时机跟林希谈谈心。 “也没有，就是下了改组决议，接下来要做改组方案了。”林希大口吃着菜，很久没有这么满足了。 “改组？改什么组？”毕业后就没正儿八经上过班的方飞羽，虽然不明白改组具体事要怎么做，但也清楚这该是个不小的变动。 林希放下碗筷，开了一瓶农夫山泉：“公司之前有三条业务线，现在要合并成一条了。” 方飞羽望了望天花板，他记得之前林希说过，她是内容线业务负责人。 “怎么合并？那你之前做的事情有变化么？”方飞羽一边夹菜一边询问的目光看着林希。 “我的业务线被砍掉了。”林希瞄准了一块肥瘦正合适的腊肉下筷。 “砍掉了？”方飞羽停下手上的动作：“那你接下来怎么弄？” “去市场部。” 听到林希工作已有新的方向，方飞羽也算松了口气。 “你一定要心平气和一点，公司大了做些调整也是正常的，你不要把怨气表现的太重，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联想林希近期的态度，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所在，方飞羽心里的顾虑也算是找到了突破口。 “我有怨气不是正常的么。”原本温馨的场面，被林希这一句话又冻上了冰，她讨厌方飞羽总以一个局外人的态度评头论足，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却在出现问题时总找她的毛病，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安慰，是依靠，哪怕这些都没有，一起吐吐槽也是好的。 可偏偏，方飞羽却总是一副老先生说教的口吻，仿佛任何事情都是由于林希脾气不好而造成的。 “那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啊，你总是一点小事就能牵动你的神经，一句话说得不好了你就要发火，在家里也就算了，在公司里你这脾气总归是要吃大亏的。” 方飞羽这些话在他看来十分中肯，而在林希耳朵里却是句句带刺，这也是为什么林希越来越不愿意跟他倾诉和交流，没有人会喜欢回到家里还要被说教，而且这个说教的人只是在不断强调她的缺陷，却完全给不到任何有效的建议或行动。 “我吃的亏还不够多么。”林希没有再动筷子。 在林希看来，任何在工作上吃的亏，都比不上在他方飞羽这儿吃的亏多，自从4年前股灾过后，方飞羽便没有一丁点儿收入，除了日常的房租水电全是林希在支出，连方飞羽打游戏充值的钱都是从林希的信用卡里算。 就因为他那句“还不是因为你想买房。”林希便有一根刺深深的扎在了心里，林希觉得就算炒股是她的责任更大，那么4年过去了，改还的，她也还清了。 “既然知道吃亏，那就改改你这脾气啊。”方飞羽觉得自己又说到了点子上。 “只要你少充点值，就没那么多事了。” 一听林希又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方飞羽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说你工作的事，你老是要扯到我身上。” 林希红着眼眶抬起头看了一眼方飞羽，他还在挑拣菜里的萝卜干，林希眉头一锁，闭上眼睛。 她知道多说无益，为了这些事，他们吵过无数回，最终都会以方飞羽一句“我知道了。”而不了了之，林希实在不愿再多费口舌。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她习惯了每天回家都亮着灯，习惯了听着他的游戏声入睡，习惯了他偶尔的唠叨，甚至习惯了他的懒惰，他的不求上进，他的随心所欲…… 我们到底是因为习惯一个人而去爱一个人，还是因为爱一个人而去习惯一个人呢？ 林希的夜里不算寂寞，有键盘的敲击声，还有黑甜温热的体温，她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或许生活，也就是这幅样子的…… 第4章 红楼一梦 仄避的过道里，两旁站着或蹲着焦急等待的家属，仅留了足够1人通行的空间。 大门的磨砂玻璃阻隔了外面的嘲杂，红色的灯映着“手术中”三个大字，将过道里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楚韵的家属在吗？” “在……在……”一个满头油光的中年男人颤颤巍巍接过医生手中的化验单。 “恶性的，现在要马上做摘除，赶紧把手术同意书签了。”医生这句平淡的话，却击垮了男人的最后一丝信念，他靠着墙捂着嘴，一点点往下滑，嘴里含含糊糊一直说的只是三个字“怎么办”。 “我是她女儿，我来签吧。” 笔锋落下——林希。 黑甜毛茸茸的身子在林希脸旁绕来绕去，十分小心翼翼又克制的想把林希叫醒。 方飞羽打开房门出来拿冰可乐，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8点半了，林希还没起么？ 走进卧室，黑甜伏在枕头上，一副害怕林希长睡不醒的样子，十分护主，眼神卑微又警惕的看着方飞羽。 方飞羽笑了笑，放下可乐，将被子掖了掖，看着熟睡中的林希。长长的睫毛还是像小刷子一样又密又翘，此刻的林希也不知在梦些什么，蹙着眉，硬是挤出了一个川字纹。 方飞羽亲亲的吻上林希的额头，他不喜欢看林希皱眉，只希望她还是当初那个爱笑的阳光女孩儿。 林希迷糊着睁开双眼，方飞羽的一张大脸直冲进大脑，林希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做噩梦了？” 林希摇摇头，坐起身，随手抓了抓睡乱的头发。 “是不是公司又有什么事？” 还有些懵的林希只是皱着眉再次摇了摇头。 “没事的，不是还有我吗。”方飞羽伸手捋了捋林希鬓角的碎发，故作轻松的问林希：“咱们早上吃什么呀？” “我不吃了，你自己点外卖吧。”林希木木的坐在床上，方飞羽见她似乎起床气又上头了，便识趣的拿起可乐准备回房间，不然再多说几句，下一刻遭殃的便是自己了：“吃点水果吧，苹果不吃都要坏了。” 林希点点头当作是回应了。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那场景一遍遍回放着，6年前母亲楚韵查出卵巢癌，手术室门口继父王钦脱力瘫倒，而由她签下手术同意书的画面。 林希看向已经关上的书房门，里面的那个人，当年的一句话，几乎成了当时林希唯一的信念。——“别怕，还有我。” 林希一直相信患难见真情，能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说出这句话的男人，是值得托付和依靠的。只是时间却慢慢的在告诉她，有些人的承诺，能如口头禅一般挂在嘴边，再多的告慰也只是一阵秋风扫落叶而已…… 林希顺了顺黑甜的毛，拿起手机，时间也不早了，兴许是入梦太深，闹钟竟也没叫醒她，好在今天安排了年会，上午也没什么工作安排，晚到一些也误不了事。 越是生死存亡之际越要显得水波不兴。 橙颂的年会，HR在有限的预算下还是做出了像样的排面。 “今年一等奖会是什么啊？” “每年不都是新款IPhone么。” “也是，正好想换手机了。” “切，好像肯定能抽到似的。” 周围的同事们坐在场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年会抽奖环节，而焦奥却伸长着脖子四处张望着林希的身影，及腰的直长发在后背扫来扫去，额前的齐刘海也因为晃动而分了叉。 “焦奥，你别跟个蛆一样扭来扭去好么。”李艺荣没好气的瞪着焦奥，用手拍了拍大腿上落下的发丝。 “老大呢？这几天老大怎么神出鬼没的，年会了也还没见着影子。”焦奥并没有停下不停扭动的身子，也没回头正眼看李艺荣。她总觉得林希最近是出了什么事。 “哎。”李艺荣叹了口气：“要变天咯。” 听到李艺荣这声叹息，焦奥回过头狐疑的看着他。 李艺荣直了直身子，凑近焦奥耳旁：“公司好像资金上出问题了。”说完睁大眼睛看着焦奥，仿佛只要眼睛睁得够大，他的话可信度就够高。 焦奥嫌弃的缩了缩脖子：“你你你把你的黄豆眯眯眼收起来先。” 李艺荣个头不高，眼睛不大，但生来一副笑脸，越是故作严肃，越是看着惹人发笑，公司里不少同事会拿偷拍他的照片去做成表情包，久而久之，连老板盛樊的手机里也存了不少，偶尔要亲近员工时，便会甩出李艺荣的表情包以示亲和。照李艺荣自己的话说——又要为公司卖苦力，还要贡献自己的肖像权，他实在是太难了。 “上次在小阳台，听见市场部的人在讨论，说是公司资金链断了。”李艺荣用手捂着嘴，压低声音，这话要是传开了，抑或是别人说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那可就糟了。 资金链断，就意味着没钱，没钱那第一时间可不就是裁员，李艺荣可不希望自己变成出头鸟被打掉。而市场部那些个财大气粗的主儿，怕是早就捞够了，剩下个没钱的公司，他们呆着也没意义，自然不太避讳。 看焦奥并没有露出他预想中惊掉下巴的表情，李艺荣倒觉得惊奇了：“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 焦奥白了他一眼：“快闭上你的臭嘴吧。” 直到技术部的宅男拿起吉他唱第二首歌，林希还是没出现在运营部的席位上，焦奥决定起身出去找找她。 自林希告诉她公司合并业务线的决定后，她便能明显的感觉到林希的状态正在急速下滑，一开始焦奥觉得让林希休息一下也好，从她进入这家公司开始，就没见林希好好休息过，而几天过后，焦奥开始担心林希的去留了…… 一家公司合并业务线，那么业务线的负责人将会何去何从？本来以林希的实力和资历，公司里任何的管理岗位都绰绰有余，但仔细一分析，年前来了一位cmo，交易线的运营和市场都被包揽了，如果接下来公司的只做交易，那林希需要在那位cmo手下做事么？ 焦奥越想越慌，那位cmo带着大阿里的经营模式跟林希十分不对路子，开会时也时有争执，如果林希真的选择离开的话，那自己…… “焦奥？” 焦奥刚转过走廊，便迎面遇上了林希。 “你怎么出来了？找厕所吗？在那边。”林希笑着指了指后方，她这一笑，焦奥原本的慌乱也去了七八分。 她拉起林希的手腕，朝走廊的一角快步走去。一个身高173cm，穿着洛丽塔服装的长发美少女，生拉着一个只有160出头，一身沉闷职业装的女性，一路疾驰，这画面，有点过于出圈了…… “老大，你是不是要走了？”焦奥垂眼看着林希。 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林希愣了几秒笑道：“你听谁说的？” “我自己猜的。” 见焦奥神色凝重，林希打消了要逗逗她的念头：“别瞎猜，我不走。” “真的？” 被焦奥这么一反问，林希反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要说去留，其实林希也不是没想过离开，呆过大厂，又经历过从0到1的创业，就算是在互联网寒冬，要找一份过得去的工作，应该也不算难事。可如今正是公司存亡之际，如果她离开，那么她一手组建的团队，人员的安排都将由其他部门抉择，而公司部门间虽表面和谐，但有些芥蒂由来已久，她若在此时离开，那焦奥他们怎么安排，撇开这些，或许目前盛樊也还是很需要她的。 “如果我决定离开，我肯定会提前跟你们沟通，你也知道公司要改组了，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调整心态接管其他业务。”林希说到一半，扯了扯焦奥罗裙上的蕾丝：“今天是cospy，我都忘了……” “我今天扮的是沐雨橙风。”焦奥成功被林希打了茬，当她一句话出口意识到时也突然释怀了，林希已经说了她的决定，那再多的疑问都没有必要了，选择相信，选择支持，就可以了。 “那你的重炮呢？”林希反问。 “重炮太贵了，还要定制，走啦走啦。”作为一个成熟的coser，没有关键道具是件不那么光彩的事，好在公司里没几个人懂，可林希却偏偏什么都知道一些，连cos圈的暗号都了解，更别说现下热门的IP人物了。 长廊上路过乌泱泱一群人，焦奥的扮相十分引人注目，林希一手被她拽着，一手扶额。虽说cos趴这个创意还不错，可HR却挑了一个专做宴展的酒店，为了显得公司高大上，但又要节省预算，所以只好租了一个偏厅。 现下正值年会热潮，宴展的场所多是租给上市公司或金融翘楚，他们这群牛鬼蛇神，着实成了别人家的年会周边项目了…… 就在林希被拽进宴厅那一瞬，一阵乌木香钻入鼻腔，林希回过头，不远处一个倾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小西啊，你又跑哪里去了，你快来救救我啊……”赵东来趴在桌上，手里的酒杯已空，但他还是没撒手，估摸着已经被灌了一两瓶红酒了。 付君怀撇开他伏在肩上的手，可赵东来就跟个八爪鱼一样，索性往付君怀脖子上一挂，满嘴的酒气熏得付君怀眉头打结。 “我跟你说啊……你得帮帮我……”赵东来用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扭头望向不远处的席位。 “Jinna，Jinna她喜欢我……” 付君怀顺着赵东来的目光看去，正好对上了周彗娜的双眸。 周彗娜一时小鹿乱撞，许是酒精作祟，平日里一派御姐作风的她，此刻竟是娇羞一笑。 付君怀扶正赵东来，虽说公司并未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可大家也一直默守着规矩，哪怕私下里情情爱爱，台面上都只是工作伙伴关系。 周彗娜趁着年会跟ceo表白，这……是不是有些不过脑子？ 正当付君怀思虑着，赵东来一个激动站了个笔直，高举着酒杯大声说道：“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 酒菜上齐，抽奖完毕，除了一些个喝大了的员工还在嬉闹着，高管这一桌也是趴的趴，倒的倒。 今年才刚刚加入的产品总监突然一个箭步冲到运营部的桌前，盯着已经被酒气熏红了脸的李艺荣，突然吧喳一下，嘴对嘴亲了上去…… 焦奥在一旁几乎惊掉了下巴，其他的人早已起哄欢呼了起来，林希看了看旁边已经醉趴下盛樊，还好这一幕没有入了他的眼，不然这两个男人大庭广众亲吻，想必大直男盛樊会直接吓晕过去…… 简单收拾了一下又醉又晕的李艺荣，焦奥给林希发了个消息便架着他先行离开了，而做出了石破天惊举动的产品总监甄昭辉，此刻却还看似镇定的坐在高管桌上。 醉了一会儿的盛樊也抬起了下巴，换了个仰着的姿势继续醒酒。 “我，对不起大家。” 突然幽幽的一句，声量不算大，但在坐所有的人都被这句话浇了一头凉。 “当初的承诺，我兑现不了了。”盛樊没有换姿势，依旧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或许这样，就算了眼眶湿了，也不至于落下泪来。 记得初创时期，林希经常看见盛樊半夜了还不离开公司，凑近一看，也不是在做工作，而是在抄写着什么。 盛樊说他很喜欢红楼梦，偶尔会抄写几篇练练字。林希看来，或许这也是他排解压力和抑郁的方式。 而如今这情状，却倒真真是应了那句：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第5章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难得一个晚起的周末，林希被黑甜挠醒却也无半点恼怒，冬日里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林希眯了眯眼睛，天儿真不错啊…… 拿起手机已经10点40分了，手机里一条未读的微信，是盛樊发来的，约她在她家附近的咖啡馆聊一聊。时间尚未过去太久，林希急忙回复了一句，便匆匆洗漱，出门前看了一眼紧闭着的书房，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兴许又是玩到兴起趴在桌上睡着了。 以往林希还是会温柔叫醒他提醒他去床上休息，或是搭一条毛巾被，而现在，她连门都不想推开，光想着那个画面都让她觉得烦闷。 黑甜站起身子伏在林希腿上，林希摸摸它的头：“妈妈是出去工作哦，一会儿就回来带你下楼玩哦。”小狗好似听懂了一样，默默走回自己的垫子上，眼巴巴望着林希出了门。 “其实我也一直没想好，本来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的。”盛樊用小勺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原本漂亮的拉花被他搅得面目全非了。 林希苦笑了一下，也猜到了八九分：“嗯，公司现在的确没有特别适合我的位置。” “其实我觉得你去带供应链也是可以的。” “供应链那边我没有二级市场的资源，而且不是还有向总在带么。” 供应链的向总向来强势，且喜欢自己主导全局，虽跟林希往日里并无过节，但如果让林希空降变成自己的上级，那估摸着也会不怎么舒心了。 盛樊不是不知道，他需要有人打破格局，但又害怕在最危机的时刻失了资源。他放下小勺，叹了口气靠在了沙发上。 林希已然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cmo或是龙蓓，想必跟他提出了一些看法，而此刻的林希在公司的角色变得十分尴尬，照着林希的性格，势必也不会迁就到cmo手下做事，而几次会议下来，cmo也或明或暗的多次表示了改组后的运营中台人选他已经确定了。 而既然选择了他提出的大阿里模式，若此时再叫林希接管，想必他也会心存芥蒂。 正如产品总监甄昭辉所说：现在公司的决策，便是谁提出了想法谁来执行，谁给出了方案谁来挑大梁，务虚比务实的吃香。 林希喝了一口身前的热柠檬水，轻轻的放下茶杯。 “我先出去看看吧，没事的。” 盛樊抬手闭眼按了按鼻梁：“你看看机会，公司会继续帮你缴金的，现在公司情况比较乱，你跟着我3年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他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预计混乱的情况会持续半年左右，你给我半年时间，到时候你再回来。” “你就是心太软了。”林希拿起热柠檬水捂了捂手。 都说创业主要看人，而当初决定跟着盛樊创业，也是因为觉得盛樊人品不错，但耳根子软这个特质，多少也影响着公司的发展和决策。 冬日里正午的暖阳有些晃眼，不管事情的结果是好是坏，一旦有了结论，便放下了块石头，此刻的林希只想快些回到家，让一脸委屈巴巴的黑甜尽快沐浴阳光。 枯黄的草地同样能让黑甜放肆撒欢，跑累了便伏下身子，用鼻尖小心翼翼的嗅着枯草根部隐隐的香气，自林希加入创业公司，黑甜便鲜少有这样的待遇了，方飞羽是从来不会带它这样遛弯儿的，最多牵着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买零嘴而已。 见林希起身，黑甜一刺溜的跑到林希跟前，满眼期待着该去下一个游乐点了。 牵好绳子，林希顺着草地中间的石子路，往严华兰居住的那片小区方向走去，路过一处凉亭，围了不少老年人，耳边不时传来几声拨弦声。 “小希？”严华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纤瘦的林希。 “严阿姨。”林希将黑甜抱在怀里，走近严华兰身侧。 “来，小希，我正在教杜阿姨弹琴，你也来学学，你们年轻人，学得快。”严华兰刚说完，正坐在琴位的杜阿姨起身：“年纪大了，手脚不听使唤，看看年轻人的反应能力。” 深情难却之下，林希只得抱着黑甜坐下，起初几声琴响，吓得黑甜直往林希怀里钻，适应了琴音后，反倒开始探头探脑的往严华兰身上蹭了。 “古琴呢，一共有54种指法，一般入门的话，我们学好勾、挑、抹、剔，就能演奏一些简单的曲子了。” 在严华兰示意了两三遍后，林希有样学样，单用右手，也能奏出一曲沧海一声笑了。 凉亭里的众婆姨们纷纷发出感叹，严老师确实教的好，年轻人领悟力就是强啊…… “这个杜阿姨啊，总是拆我的台，还好你来了，不然今天我得被气晕过去，怎么会有这么笨还坏心眼的老太太。”严华兰说着说着嘟起嘴巴，表情相当不满。 林希在一旁看得直乐呵，果然，老年人的职场也是暗流涌动啊。 两人牵着狗，背着琴，漫步在河边的跑道上。 “小希啊，我看你今天心情还不错呢。”严华兰见今天的林希，不似上次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素净的脸蛋上透着些许红晕，像一朵冬日里木棉花。 “嗯，我失业了。”这句话被林希带着轻快笑意说了出口，严华兰先是一怔，后也开口大笑起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没想到小希还颇有摩诘之风骨嘛。” 林希一听这谬赞瞬时也羞了羞，自己哪是什么大家风骨，不过是山穷水尽之时的自我宽慰罢了。 耳边响起一曲高山流水，严华兰接起电话，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同林希说道：“我外孙唤我回家，小希要不要来家里坐坐？” 林希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也正打算回家做饭了。” 严华兰看着林希眨了眨眼：“现在还想着回家做饭的姑娘可不多了。” 林希不好意思的顺了顺鬓角：“也就是随便做做家常菜而已。” 严华兰坐在乳白色纹路的大理石餐桌前，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清炒虾仁、酱爆鳝丝、上汤小白菜再加上自己最爱的西湖莼菜汤，一桌子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付君怀脱下围裙，一件米色的针织衫勾勒着胸前结实的线条，一条同色系的休闲裤长度刚至脚踝，倒像是裹不住里面那双修长的双腿了。 “小西啊，我今天又遇到小希了。”严华兰接过付君怀盛的莼菜汤，轻嘬了一小口。 “嗯？” 见付君怀只顾着喝汤，竟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曾多次聊到的小希，严华兰放下手中的碗，不满的盯着付君怀看。 “啊，大音希声。”付君怀也没有转头看严华兰，而是挑了几根鳝丝，放在了严华兰的餐碟上。 见付君怀并无意再听她多说小希的事，严华兰撇了撇嘴，故意扬声说道：“听说，小宋丫头要回国了。” 付君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眼看着严华兰，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的？” “她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她自有办法，我不想知道也不行啊。”严华兰叹了口气，将餐碟上的鳝丝夹了又夹，可那鳝丝滑不溜秋，就是进不了严华兰的碗。 付君怀重新夹了一些放在严华兰盛饭的碗里，并未多说什么，也不与严华兰对视。 严华兰看着她这个感情中几近淡漠的孙子，只要一想到当初宋琪伊对他所做的一切，便能气血上涌。 “小西，不可以，知道么？”虽是一句柔声细语，但这其中的告诫却掷地有声。 付君怀放下碗筷，一双细长的双眼笃定的看着严华兰：“不会的，我说过，永远都不再有可能。” 听到他这句话，严华兰翻涌的气血算是平复了下去，随即她滑了两口米饭，又开始说道。 “你知道吗，小希会做饭呢。”满是炫耀的语气，好似她口中的小希才是亲孙女。 “是啊，小西做饭可好吃了。”付君怀说着又往严华兰碗里夹了一粒虾球。 祖孙二人就在小希长小西短的对话中将这顿午饭闹腾腾的结束了。 待付君怀收拾好厨房，严华兰已经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了。付君怀走进书房打开电脑，翻看着HR给到的备选人简历，寒冬下不少待业人员，多是电商销售，简历虽然丰富，但能与他想要招的内容运营岗位管理人员匹配的却不多，桌面上打印好的运营企划书已经内部通过了，现在就差一个优化执行和管理的人了。 “大音希声。”付君怀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严华兰总念叨的名字，嘴角轻笑，继续翻看着简历。 第6章 花田错 由于已经确认离职，交接完成的差不多后，林希到家的时间越来越早，时而会把晚饭也一并做了。方飞羽看林希状态不错，起初也不敢多问，但现在日日如此，方飞羽确是有些憋不住了。 “最近工作不忙么，怎么都能按时下班啦？”尽量以轻松玩笑的口吻询问，这样或许便不会让林希往坏处想。 林希夹了一小节酸菜鱼里的野山椒，最近吃得好睡得好，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我辞职了，到这个月底。” “辞职？”虽然觉得事情不太妙，但方飞羽一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不是说去市场部的么？” “不去了，辞了。”林希还是专注的吃着自己烧的酸菜鱼，她觉得照今天这个水准，自己不做运营也是可以去做做厨子的。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你自己都说现在什么互联网寒冬工作不好找，怎么还能这么轻易的离职呢？”方飞羽老大夫上身，一时间又止不住滔滔不绝起来。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见林希一点反应都不给，方飞羽本来一肚子的疑问，也只能先压下来。 “休息一下，再找工作呗，还能怎样？”林希抬眼看着方飞羽，硬生生把那句“难不成还能靠你养我？”给憋了回去。 听林希还算有些主见，方飞羽也缓下声来：“你这个脾气啊，还是太冲动了，这份工作多好啊，工资高，又有话语权，我看你平时除了下班晚一点，也没怎么累着，手下那么多员工都能帮你做事，说辞就辞，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冲动。” “呵。”林希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时间百般滋味，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说轻了没意义，说重了伤他自尊，最后重新拿起筷子丢了一句：“没怎么累着，你要是觉得上班很轻松，你为什么不出去上班？” “现在在说你的事情，你怎么又扯到我头上。” “但凡你有一点点的收入，我也不至于辞个职这么心惊胆战，但凡你游戏能少充点值，我也不需要把自己逼到那么难的位置。” 有的话一旦开了个头，便再也收不住了，有的情绪就像气球，一旦戳破了口，不是爆炸就是泻到干瘪一丝不留。 “方飞羽，你凭什么要这么对我……”林希声音颤抖着。 刚在一起的时候，方飞羽没少仗着家世和林希对他的崇拜，灌输一些外貌至上，男尊女卑的观念，告诉林希长相一般可能就要付出更多努力的道理，连同他如何宠着前女友的事也一并交代了，而林希的心里却种上了一粒种子，一粒因为自己不如他前女友漂亮，从而得不到同等待遇的种子。 她怒视着方飞羽，方飞羽也霎时没了刚才那股子老夫子说教的劲儿，皱着眉头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饭。 当初两人刚在一起，林希听方飞羽口述如何供养前任女友，如何描述赚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当时的林希眼神里都是崇拜与仰慕。 可为什么现在到了她林希这里，什么都反过来了？难道就因为他口中，自己的长相身材不够出色，自己的原生家庭太过寒酸么？五年前，就因为这句话，林希多少在方飞羽面前都有些自卑，可现如今，她只想问一句“凭什么”。 “你已经多少年没有收入了，5年有了么？5年以来，一直是我在赚钱，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靠我。”林希顿了顿：“就算当初炒股是你为了给我买房，责任都在我。那这5年的时间里，我也都还清了！” 林希越说越激动，方飞羽放下碗筷站起身，直接躲进了书房。 林希看着关严的房门，哽咽着拿起筷子。换做以前，或许她还会逼着他出来吵出个所以然，而现如今她很明白，放与不放，其实都在于自己。若是心里还想着方飞羽为自己留的那盏灯，那么再多的狠话也都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林希拿起筷子，狠狠的扒了几口饭，眼泪滑落进碗里，再一同咽进肚中…… ZF-link大厦一楼的咖啡店里，龙蓓漫不经心的晃着咖啡杯，眼神却一直观察着大楼电梯的闸机口。 “美女，你咖啡撒了。”一个软糯亲和的男声将龙蓓的思绪唤回。低头一看，虽然在她的意识里她正优雅的轻晃着咖啡，可实际情况是，桌上已经被晃出来的咖啡溅得全是水珠，眼看有一滴就要滑落到她的包身裙上了。 “哎呀。”龙蓓立马站了起身，手忙脚乱的拿起桌上的纸巾开始擦了起来。眼神却瞄向了这位好心男士的工牌。 【市场部-尹皓哲】 尹皓哲手里拿着一杯外卖好的咖啡，看着眼前的明艳女郎忙乱的样子却并不打算上前帮忙，端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仿佛在欣赏一部默剧。 龙蓓心里也在打鼓，看着挺暖男的，怎么行为这么不绅士，见尹皓哲作势要离开了，龙蓓连忙唤住他。 “哎，这位帅哥，那个，你是市场部的？”明知故问，一脸期待。 “嗯，怎么了？”尹皓哲转过身，看着这位向前倾着身子，洋装里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的明艳女郎，抬了抬眼。 “那个，我是橙颂的市场经理，约了你们市场部的周总监。” 尹皓哲一皱眉：“市场部？周总监？我们市场部好像没有姓周的总监耶。” “哦，我是来谈API对接的。” “哦～～你说的是我们的商务总监Jinna姐。”最近找上门来谈合作的人是真的多，尹皓哲几乎很少看到周彗娜坐在工位上过，不是开会，就是会客。 “你有预约么？”既然对方已经表示出了露肉的诚意，自己也不妨做一回前台。 “有，约了下午三点。”龙蓓抬起手一看，两点五十分。 “哦，那你先等着吧，Jinna姐很准时的。”尹皓哲说完喝了一口咖啡便径直向电梯间走去。 “呵。”龙蓓见对方对自己完全不上心，甚至有些轻慢，她多久没受过这境遇了，而且今天还特意选了自己最爱的套装，居然还有男人对此不为所动。 ZF-link的男人，大概都是取向同。 正当龙蓓望着尹皓哲的背影腹诽，此时从大厅走过来一对男女，女人一身干练的裤装，男人简单的白衬衫，但高挑的身材，完美的比例却像在演绎着时装周。 只见尹皓哲与两人点头示意后，转身对着龙蓓看了一眼，龙蓓正思索着他的用意，而那位干练的女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你好，请问你是橙颂的龙经理对么？”周彗娜微笑礼貌的询问。 “啊，对。”回过神来的龙蓓站起身来伸出手，周彗娜轻轻一握，两人面对面坐下。 而此刻的龙蓓却被不远处吧台那个倾长的男性身影吸引着久久挪不开眼。 “龙小姐。”周彗娜轻唤了一声，试图让龙蓓将她火辣辣的目光从付君怀身上收回。虽然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她也很认同这些女性的眼光，但被眼前的景色干扰到忘记了本职工作，周慧娜认为这不专业的态度很减分。 沟通完对接的业务后，周慧娜表示需要核对相关信息，预计一周后能给到龙蓓答复。龙蓓觉得自己表现的还不错，周慧娜貌似很好说话，两人又有共同语言，她觉得就差姐妹相称了，临了便凑近周慧娜问出了刚才一直想问的问题。 “刚才跟您一起下来的男士是？”龙蓓忽闪着大眼睛，尽量表现得天真无邪。 周慧娜低头笑了笑，龙蓓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那笑里的深意。 “那是我们的付总。” 龙蓓眼睛一亮：“副总裁么？” 呵，周慧娜笑颜又明显了一些：“他是我们的coo，付君怀。” 回到工位，周慧娜将橙颂的资料放进文件夹，想起龙蓓的神情又摇头笑了笑，的确，哪怕是小孩子都会对付君怀主动投怀送抱，更何况是适龄女性了，只不过她们要接近付君怀，就没有小孩子那么方便自然了。 周慧娜拿起一叠合同，走进了赵东来的办公室。 赵东来签完字，抬起眼瞄了一下周慧娜，见周慧娜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指间不自觉的玩弄着自己桌上笔筒里的那只派克笔。 那好像去年生日时她送的吧…… 赵东来想到这里，背脊一阵酥麻。 “咳，好了。”赵东来把签好的合同推向周慧娜身前，周慧娜拿起合同，说了句谢谢赵总，便要转身离开。 “那个，Jinna啊。” “嗯？”周慧娜回过头，等待着赵东来的吩咐。 “我是一个不太擅长表达的人。”赵东来直了直身子。 “不会啊，我觉得赵总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好。”周慧娜眨了眨眼，不明白赵东来为何突然谦虚起来了。 “不是，我是说，我不是特别擅长处理一些工作环境和管理上的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我觉得办公室里吧，还是把工作摆在第一位。你觉得呢？”赵东来猫着头看向周慧娜。 周慧娜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嗯，明白了。那我先出去啦。” 呼……赵东来松了一口气，看来周慧娜还算是个明白人，哎，可惜了，这么聪明能干的女人，怎么就看上了自己了呢。 “诶，不对啊……”赵东来转念一想，看上自己怎么了？看上自己很正常啊！反手将笔扔在桌上，这叫怎么回事儿啊…… 周慧娜走到赵东来秘书小艾跟前，附身附耳对她说到：“你跟椰子的事儿，赵总好像知道了哦～” 换来小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第7章 同人不同命 电视里传来男女的对白： “这辈子我守着你，已经守够了，下辈子，可以不可以换成你守着我？” “好，我答应你。” 方飞羽将书房门打开一个小缝，探头出去，林希正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视机，黑甜听到响动则忽闪着大眼睛一脸莫名的看着方飞羽。 又在看肥皂剧啊…… 方飞羽心中默想，最近林希待业在家情绪一直挺低落的，这几天从早到晚都在刷各种电视剧，不少让他觉得毫无营养的台词，总会穿透房门飘进他的耳朵里，时而扰得他心绪乱飞，团战指挥时更是百爪挠心。 昨天，可不就是因为他觉得电视声音大，指责了几句，换来一顿争吵一场冷战么。 算了算了，林希爱看就让她看吧，女人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看看肥皂剧消磨下时光吧。 听见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林希侧目看了一眼书房，身子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沙发上。她拿起遥控器，胡乱的调播了一通，最后手僵持在半空，电视又回到了广告的画面。 虽说临近年关，本就应安心休息一阵子，但一想到今年假期结束后，便没了落脚点，又遇上互联网寒冬期，这过个冬，可就不似季节那般准时准点了，少则两三年，多则十来年都不一定。 林希叹了口气，打开了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常用网站已经变成各大招聘网址了。职位虽也不少，但高级管理岗，僧多粥少，且裁员潮里不少大厂的中高层管理也都纷纷下岗，各招聘公司也是趁机压价，比起去年，同样的岗位招聘信息上基本都降薪了5%～15%。 在这波冲击中，各大公司都在寻求造血变现，最常规的路子就是增加销售能力和渠道，鲜少有小公司再去做创新、内容这类见效慢的业务了。而林希，却还是更希望能接着做内容体系相关的工作。 方飞羽蹑手蹑脚躺上床，林希侧身躺着，呼吸均匀，黑甜就靠在她手臂旁，仰着头看着方飞羽。 借着窗帘下透进的光，黑甜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明亮，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是啊，他有多久没跟林希同一时间躺在床上了…… 方飞羽摇摇头，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最近玩的这游戏，团战总是昼夜颠倒，而林希，看似也并不希望睡觉被他打扰，两人便将此事默然了。 “你这小家伙。”人默然也就罢了，可黑甜四个小爪子一伸，一副要把方飞羽挤得远远的架势。狗子争起宠来，那也是明目张胆的，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宠物。 方飞羽不顾黑甜的挣扎，将它抱到床边，轻轻的靠近林希的后背，环手抱住了她。黑甜不甘心的爬到枕头上，一屁股压在了方飞羽的脑袋上。方飞羽无奈倒也不恼，能抱着林希睡觉，感觉真是久违的温暖。 长时间昼夜颠倒导致方飞羽虽然躺了1个多小时了大脑却还是没有入睡的迹象，抚摸着林希光滑的臂膀，揉着她身前的柔软，一些本能的反应便顺势而至了。 他们有多久没亲热了，半年？方飞羽轻笑，自己都快成和尚了。 林希睡眠本就浅，被方飞羽这么一摩挲，很快便清醒了过来，她皱着眉心里一阵烦闷，虽然也明白这需求十分正常，但身体就是不愿配合。几番扭捏推搡下，方飞羽手上的动作变得有些急躁和粗暴了。 “我不要！” “我要……” “走开！” 林希用力将方飞羽推了一把，力道虽大，但方飞羽没动分毫，自己却跌下了床。 房间里的光灰暗又冰冷，黑甜也早在感觉到气氛不对后悄悄的溜进了自己床边的小房子。光亮印着床上方飞羽的身影，他单手支撑着身体，低着头，没有看向林希，空气里弥漫着情欲，可更多的，是压抑和恐惧…… 屋子里安静到能听见客厅时钟摆针的声响。 方飞羽似是叹了口气，侧躺下对着床下的林希伸出手：“你上来，地上凉。” 林希明白方飞羽是爱自己的，这一点从未怀疑过，可为什么如此抗拒，她自己一时间也按不上个理由。 林希慢慢挨着床边躺平，方飞羽的手再次搭上了肩膀，唇息在耳畔摩挲，林希缩了缩脖颈，她不断的试图回忆起以往甜蜜的点滴，两人缠绵的时刻。但不知为何，身体依旧是抗拒。 感受方飞羽要欺身上来，林希翻下床，走到卧室门口按亮了灯。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内心许多情绪翻涌，林希知道自己有些过头了，看着方飞羽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出声。 “呵，呵呵……” 方飞羽背部颤动着，嘴里发出一些苦笑声。 “都一样，都一样……” 林希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此刻的方飞羽，觉得自己跟他的前女友是一路人，爱他的家世背景，更爱钱，而他，只是一个附属品，当他不再有能力，或给的不够的时候，身边人就会开始背叛，中伤，离去…… 林希想反驳，但却因为刚才过于惊慌的情绪还未散去，一时语塞，方飞羽已经拿上睡衣，擦过身侧，走进了书房。 砰！ 一下关门声，林希的眼泪也随着落了下来…… “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楚韵递了个削好的苹果给林希，黑甜探着头闻，楚韵摸摸它的头，随即削下一小块，黑甜便叼到一边享用起来。 “你啊，跟他在一起之后，亲情都淡漠了，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楚韵擦拭着水果刀，归置好，转头看向林希。 又瘦了。 女儿这几年过得并不好，当初本以为方飞羽的家世不错，长相也不错，只是对他们不算亲近，但林希性子倔，也就随她去了。可都在一起6年了，没名没份的，本想催着二人结婚，可一想到方飞羽现在都没本事赚钱，真要是嫁了，女儿岂不是要养他一辈子？ 他家里有钱，可他不问他家要，又有什么用，再说了，眼见为实，这些年楚韵可没瞧见啥金山银山，带着林希一起炒股，还把林希自己辛苦存下的10万块钱一起赔了进去。 本想着只要他家世好，现在忍忍也就罢了，而且林希又确实喜欢他，可近两年矛盾是越发多了。 “要么，我去跟小羽聊聊？”见林希直勾勾的盯着电视机，楚韵试探的问了问，果然，有反应了。 林希不自在的低下头：“算了，你去问了也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你是我女儿啊，我总归想你好的咯，他要是再这么下去，你这辈子就被他拖垮了你知道伐？”来上海久了，楚韵或多或少话里总带些上海腔调。 她说的这些，林希怎会不知，可人最怕就是有希望，越是在绝境中看到一丝希望，心中便越如磐石般坚定。 而方飞羽让林希看到的希望是，他聪明，有能力，只要他愿意，就如他当初所说那般赚钱很简单，而且论家世，他确实有挥霍的资本，又或许哪怕他不上进不努力，只要他愿意跟家里开口，也能抵得上林希自己奋斗一辈子…… 就是这些或许、可能、应该，让林希总能在崩溃的悬崖边收住脚步。 “你啊，总说要找个年纪大的，会照顾人，能宠着你。”楚韵瞟了一眼，见林希没什么反应便又接着话茬继续说：“之前那个90年的男孩子我看就很好，小你几岁怎么了，人家知道努力上进，又是上海人，现在这个呢，啃老族！” 说到啃老族三个字，楚韵真是咬牙切齿。在她们这辈人看来，养儿不就图个防老，可自从林希跟方飞羽在一起之后，仿佛啃老才是理所应当了，好几次林希还责备自己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可她楚韵自认不仅一手将她抚养成人，从未苛待过，到了这个岁数，也从未奢求过林希要如何孝敬自己，怎么现在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好了你别说了。”林希烦闷得皱起眉。 “别说了别说了，可事情总不能这么吊着，我去找他！”楚韵越想越来气，起身作势要去找方飞羽理论，林希一把拉住他。 “我求求你了，别添乱了好吗？”林希知道楚韵是为自己好，可现在她实在是没有气力再折腾了。 见林希眼里闪着泪花，眉头紧促，楚韵心头难受，却又不能作为，真是闷得慌。 “分了吧，女儿，你还机会的，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此时客厅大门被推开，楚韵的老公王钦回来了，他往客厅瞟了一眼，见林希在，便悻悻的回了房间。 “我走了。”林希牵上黑甜，她不想让王钦看笑话，当初毅然决然搬出去，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绝不沾他们一点儿便宜，就算现在如此这般，也绝不会。 第8章 互联网的选择 刚走出大厦，被冬日里的阳光晃了眼，林希抬起手遮了遮，阳光虽好但风却刺骨，林希收回手往大衣口袋了缩了缩。 陆家嘴天桥上游客还是不少，顶着冷风与东方明珠合影。 林希不禁回忆起大学刚毕业那会儿，跟好友虹彦来到上海的第一天也到这儿来拍了不少游客照。忆青春总是美好，林希掏出手机，点开范虹彦的朋友圈，最近的一条还是安利了她翻唱的古风歌曲，这首歌出自她们一同付出过时间、金钱和情感的游戏，也正是在这款游戏里，林希遇见了方飞羽…… ——网上唱歌好听的，长得都难看。 这是林希初遇方飞羽时，他在YY公屏上留下的话，当时两家公会联谊活动，林希和范虹彦作为公会里的驻唱歌手，赢得了不少喝彩，而在喝彩声中，只有方飞羽来了个“独树一帜”，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林希在游戏里与他再次相逢时，打开了话匣子。 冷风吹得林希脑袋有些晕眩，她加快脚步走下天桥，正下扶梯，手机震了起来。 “希姐，是我，小蓓。”电话里传来的女声亲昵得让林希有些不自在，她紧了紧大衣。 “啊，龙蓓啊，找我有事？” “希姐看你说的，没事儿就不能找您唠唠嗑儿嘛？”龙蓓说话有个毛病，一旦要跟人热络，便用东北口音，也不论对方与她一样是北方人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南方人。 林希摇头笑了笑，看来接下来的几分钟又是尬聊了。从过年假期安排聊到了北方土特产，林希一看表，8分钟了，她也快走到地铁站了。 “龙蓓，我快进地铁站了，等会儿可能信号不好，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下次再聊。” “哎，希姐，其实……还真有个事儿想要请教您。” “你说。” “我记得有次月会，您提到拓渠道的事，当时列了个表，对吧。” 林希回忆了一下，的确，当时月度财报不是很好看，市场投放客单成本增高，转化率下降，虽说与爆款演出热度有关，但公司不能靠天吃饭，所以当时林希提出拓展销售渠道，做了一份目标渠道名单。 可当时大家都还沉浸在如何创新，如何投资一些小项目，如何用一个新的故事给公司加码，获得更多资本方的青睐，她的提议，并没有激起太大水花。 “那张表，李艺荣应该有存档。”李艺荣在内容线主要负责转化，与交易线对接较多，林希离职前将与交易相关的所有文档都对接给了他。 “啊，表我拿到了，真的特别好。就是……” “怎么？” “就是里面有一家公司，也是您主要推荐的那家，不是很好谈。” “ZF-link？” “对对对。” 不是很好谈，可林希也已经离职了，龙蓓应该不至于想要她去做对接吧。 “希姐，既然你之前主推过，想必应该有些熟人吧。” 龙蓓终于把话说明白了，林希也算得了解脱，可当初林希主要负责内容线，这份名单也只是她给交易线的提议，所以说实话，林希还真没有什么熟人可以帮的上忙。 运营和市场不同，大家工作的方式和节奏不一样，做市场的人喜欢先想搞人际关系，做资源储备，而运营更擅长数据分析和评估，也很少会因为关系而去推动业务执行，按林希的话说，运营是先有蛋再有鸡，而市场是先捉鸡再下蛋。 “这个真没有，很抱歉。” 电话那头，龙蓓嘴一撇，刚才的感情牌全都白打了，走的时候还说什么但凡公司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她作为初创老员工，一定会帮忙，现在就是让她牵线搭桥而已，摆什么谱啊。 “希姐，怎么说您也是橙颂的5号员工，您做事这么有章法，怎么会有提案却毫无准备呢。”不似刚才的热络，龙蓓这话里有话的调调，着实让林希烦闷，地铁马上进站了，话已经说清楚，她实在不想跟龙蓓打什么太极。 “我这儿确实没有熟人，车马上进站了，这样吧，我问问其他朋友，如果有消息的话，我通知你。”说完，地铁进站，林希将包护在胸前，人推人的被送进了车厢。 龙蓓还想继续说点儿什么，可电话已然被挂断了。 “切，不就是仗着自己进公司早，年纪大点儿就当多大资本似的。”龙蓓玩转着手机挂件，突然眼珠子一转，打开微信，霎时笑了出来：“让我给你来个当头棒喝！哼！” 车厢里好不容易松快一些，林希掏出手机，龙蓓发来消息，是转发了一篇文章。 【互联网公司容不下35岁女员工】 文章中讲述了甲骨文中国裁员事件，37岁从外企被裁后想要进入互联网镀金提升能力的女性，处处碰壁的故事，同时还列举了几位35岁左右女性的职业选择。 的确，互联网越来越年轻化，不少高管和创始人是90后甚至95后，行业里标榜着他们的创造力，他们的拼搏精神，他们的成功奇迹，而80后，被生活所累，身体又马力不足，灵感大多也跟不上时代，他们要按时下班回家做饭，周末带孩子，假期陪家人出游，却又需要高薪支付房贷车贷，长辈们身体一旦出点什么问题，更是一笔大开支。80后，连生病都生不起。 “呵，确实扎心呢。”林希看着玻璃中映出的自己，35岁，离这个数字，自己只有2年的光景了，未婚未育，没车没房，现在连工作也没了。 林希苦笑一声，龙蓓啊龙蓓，看来自己是被她划进黑名单了。 严华兰透过社区活动室的窗户，远远望见林希朝这边走来，不是说离职了么，今天的林希看上去却是OL打扮。 “找工作？” “嗯。” “怎么样？” “还行。” 严华兰笑着打量林希，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两人似是忘年之交，寥寥几句便能明白对方所想，想必林希的求职之路没有看上去轻松啊。 “严阿姨。”林希唤了一句，欲言又止。 严华兰笑笑说道：“怎么，是有什么话想说，又觉得老太婆接不上？” 林希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就是，心里有些疑惑，但又明白这话跟您说了怕又要平添一人烦恼。” “你这孩子，就是想的太多，什么事都要想出个最坏的打算来，说说，有什么疑惑。” 林希掖了掖大衣领子，眼神里有疑惑，有期待，更多的是慌张。 “严阿姨，你说，35岁之后，女人一般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 林希问出了心中所想，但严华兰仔细思索，现如今35岁的年轻人大多都还在努力拼事业，林希这么问，想必是心中有些迷茫和动摇。 严华兰起身走向琴桌，摸了摸古琴弦：“现在年轻人的选择太多样化了，有的人相信努力就会有好的结果，也有的人选择随世事逐流但求与岁月静好。”语毕，严华兰坐在木凳上，拨动琴弦，几声悠远的琴音，让林希浮动的心绪渐渐沉了下来。 “我只能跟你聊聊，我35岁时的选择。”严华兰笑着看向林希，这会是一个悠长的故事…… 付君怀回到家中时，严华兰正端坐在阳台，家里也没有开暖气，付君怀鞋都没来得及换，连忙打开暖气，走到阳台。 “严女士，你这样是不是想生病啊。”语气平和，略带些责备。 严华兰回过神，想起林希下午说的话，现在的年轻人，连生病都是罪过，若是长辈再出点问题，八只手都顾不过来。 因坐的有些久了，双腿麻痹，一时间严华兰撑着扶手没站起来。付君怀搀扶着她回到客厅，此时已是夜里10点多了，严华兰坐在阳台上，是要看尽万家灯火么？ “小西你看啊，小区里的灯亮的是越来越晚了。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不容易。” 付君怀半蹲着给严华兰搓着手掌脚背，心里思忖着想必今天她又跟人闲聊，感慨颇多了。 付君怀起身拿来一条毛毯盖在严华兰腰间，换好鞋，便去餐厅将桌上阿姨烧好的饭菜拿去厨房，打算热一热，今天的晚饭，严华兰用的实在是少了些。 “小西，你别忙，过来陪我说说话。” 付君怀放下手里的碗碟，冲了冲手，将围裙解下。心病还需心药医，付君怀看着严华兰：“那我给你泡杯茶，拿点坚果，咱们一边吃一边聊。” 喝了口热茶，祖孙二人一齐满足得吁了口气，相视一笑。 “小西啊，你们互联网是不是一般不招年纪大的女员工啊？” “那要看什么职位了，高级管理岗一般还是需要经验丰富的人才能胜任的。但不可否认，在人才选择上，男性的确比女性有优势，特别是30岁以上。” “因为怕女人结婚生孩子么？”严华兰皱着眉看向付君怀。 付君怀笑笑：“人事肯定会考虑这些因素，但具体还是看能力是否匹配。毕竟没有哪个老板希望自己的员工一上班就请婚假产假吧。” “但这是正常诉求，国家规定啊？”严华兰歪着头，眼旁的每一条细纹仿佛都在诉说着不满。 付君怀将自己已经捂热的手附上严华兰的手背：“是，所以还是主要看能力，其次看投入度。有的人可能会抱着找份工作养老的态度，而有的人则是觉得自己还能再拼一把与公司共赢，任何招聘者都希望招到的人是后者。” 见严华兰还是一脸的不乐意，付君怀决定拿她举个例子：“比如，严女士，你今年30岁，未婚未育。”刚说到这儿，严华兰便被付君怀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30岁，未婚未育？她30岁的时候他妈妈都会打酱油了。 “严女士，严肃。”付君怀假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现在要找一份工作，且面试单位也觉得你挺合适的，那么你是打算上班以后专心谈恋爱呢……”听到谈恋爱三个字，严华兰笑着朝付君怀挥了挥胳膊，付君怀一躲继续问：“还是努力工作呢？” 严华兰一撇嘴：“那依我的性子，肯定是努力工作了。” 付君怀一合掌：“恭喜你，严华兰女士，您被录用了！” 茶杯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祖孙二人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窗户外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夜里10点半的上海，多得是刚刚开始或刚刚结束。 第9章 面试流程 “付总，您筛选过的简历人事部门已经全部电面过了，这里是确认面试的名单，以及根据您行程做的面试时间安排。”助理褚雯雯将报表递到付君怀桌前。 付君怀正在核对上个月的运营报表，促着眉头，心情不是很愉悦的样子，雯雯识趣的没敢再多说什么，准备离开时又觉得还是有必要将重要的会议行程再通报一下。 “付总，明天下午2点，东方正大基金会的廖董来公司赴会，您是与会人。” 付君怀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褚雯雯，微微颔首回以一笑，仿佛是在为刚才的疏忽致歉。 而这一笑，又将成为褚雯雯今天午饭时炫耀的谈资了。 付君怀放下手上的报表，打开电脑上的行程单。 “东方正大。”这是付君怀最不想面对的基金会，也是ZF-link持股26%的投资方大股东。正常情况下，在一家公司经营合理，持续盈利的阶段，投资方一般不太会对经营方式多加干涉，但东方正大的这位廖董，以赚快钱闻名，深得投资人喜爱，上个季度他质疑ZF-link的毛利增速放缓，提出了合理引入P2P业务的建议，被付君怀当场否决，弄的赵东来夹在中间颇为尴尬。 ——年轻人，这家公司虽然叫ZF，但可不是什么家族企业，你可别断了大家的财路。 想到这句话，付君怀摇了摇头，正因为要对公司2000多号员工负责，他才会如此坚决。 林希今天起了个大早，心情不错，遛完狗，简单做了些午饭，她站在书房门前。方飞羽已经一周没怎么出过房门了，每天也就洗漱方便和拿外卖的时候能见到一眼。 林希可以想像，现在书房的一角应该已经被外卖盒子堆满了，房间里该是弥漫着辛辣蒜香的味儿。 她抬起手又放下，正当她铆足了劲儿要去敲门时，门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林希低下头：“你，午饭要不要吃一点。” 方飞羽绕过林希，走进洗手间，像是全然没有听见林希的话，这让林希培养了一上午的好心情瞬间被浇灭。她望着洗手间的门，拳头紧了紧，难不成他方飞羽打算就这么一直冷战，直到她崩溃求饶么？ 洗手间传来冲水声，不一会儿方飞羽出来，走到书房门口：“今年过年，我回家，今晚走。” 林希心里像被鼓槌敲了一下，振得发慌。 方飞羽自从来到上海，已经6年没回南京过过年了。起初林希觉得他因为爱护自己，而留在上海过年，但到第三年还是如此，林希便觉得不太妥当了，自己的儿子为了个女人常年不回家过年，做父母的会怎么想？林希提出要陪方飞羽回家过年，楚韵也怂恿着林希该去见见他的父母，可方飞羽却用各种理由推脱，这让林希联想到他所说的自己的家世相貌都不出众，或许是入不得他父母的眼的。既然他这么坚决的留在自己身边，那么就让他来安排吧。 可如今，方飞羽突然要走，林希慌乱到无法挪动脚步，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洗手间的方向出神。 “他们答应给笔钱在上海买房，我尽快回来。”方飞羽说完便轻轻关上了房门。 无论吵架时有多么难堪，可一旦想到若是真的要分开，心里却比争吵时更加难受，甚至难以呼吸。 他舍不得林希，他知道林希是个好女孩，就是脾气臭一点，但对他的确是真心无二，这么多年的付出他看在眼里，虽然偶尔觉得憋屈，但这几年，确实是林希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耳机里播放着刘瑞琦的《初夏》，林希回想着当初游戏里和方飞羽一起看在高山上看落霞，在小桥边看路人捕鱼，一起坐着莲花灯顺水而下。回想着中山公园地铁站里，方飞羽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也没有很矮嘛。” 林希止不住的嘴角上扬，拂了拂额前的碎发，虽不懂水逆究竟是什么，但林希觉得，自己的水逆应该算是结束啦。 说来也巧，就在龙蓓电话后的第二天上午，林希便接到了ZF-link的面试邀约，这也算是龙蓓一语中的了吧，该不该请她喝杯茶？想到此处，林希越发的高兴了。 ZF-link大楼坐落在杨浦区五角场商圈，地铁站一出来，林希被这大圆盘各方位的出口绕了个结实，一路见人便问，总算来到了ZF-link大楼下。 大楼与周围商圈风格颇为统一，银白色系，门厅方正，大堂里陈设现代简约，左手边有个星巴克入驻，右手边会客区域，沙发组合间有角桌绿植间隔，不少OL打扮的人正商谈着业务，有的喜形于色，有的局促不安。比起被同事们戏称的橙颂“纺织厂”格局，ZF-link虽未上市，却以俨然大公司气魄了。 与前台做了来访登记后，林希拿到了一张访客卡，ZF-link的轧机和电梯均需要刷卡访问，根据前台的指引，林希按下了最高层19楼的按钮。 会客室里，林希与HRD李仁玉聊得还算投机。 “感谢您的分享，业务相关的问题，我就问到这里，如果确认二面，之后会由我们的COO与您详谈。那么接下来，我需要跟您确认一些人事相关的内容了，如有失礼的地方，还请见谅。”虽说见多了职业性的微笑，可李仁玉的笑容却看上去令人颇为舒心。 HR和行政被称为公司门面，面试时HR给人的第一印象往往能让求职者在面试中描绘出这家公司的企业文化，而李仁玉给林希的感觉是，专业，有涵养，且提问都直抒胸臆，又恰到好处。可见ZF-link是一家效率高，不以派系论成败的公司，毕竟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下，HR可是一个比一个人精，说话都是云山雾绕不见真章的。 “您是86年生人，冒昧的问一下，您在个人情感方面？”李仁玉将话引子抛向了林希，林希浅笑，最近面试的每一家用人单位HR都会问的一个问题，接下来便是有无结婚打算，预计何时备孕了。 “我有稳定的恋情，婚姻在我们二人看来并不是必须的流程，并且我跟我的男友都是坚定的丁克一族。”刚在一起的时候，林希和方飞羽便确认了不想要小孩的想法，两人一拍即合，虽然楚韵再三规劝，却拗不过这是林希自己的执念。 李仁玉微笑着点点头，接着问道：“您简历上填写的地址是您的常住地址么？” “是的，我父母早年离异，我跟着母亲，继父是上海人，所以08年便已经定居上海了。”李仁玉的话问的很巧妙，没有像其他公司HR一样直接询问家庭状况，而是抛出话题，让求职者自行选择回答多少，回答到什么程度。若是审题不清，有的求职者只会回答两个字，是的或不是，那么HR或许会判断此人的理解能力和延展能力欠缺，若是遮遮掩掩，HR或许会判断此人不够稳定和诚实。 几番对话下来，李仁玉对林希的印象不错，末了与林希交代接下来会由COO与她详谈，让她稍待片刻。 林希端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衣装，喝了口行政准备的热茶，是青饼普洱。林希对茶，本没有什么见地，方飞羽初到上海时带了几盒茶叶和茶饼，据说都是别人送予他父亲的，他从小饮茶，多少受些影响。青饼普洱，安神益气，对求职者来说，确实是合适的茶汤，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但细节如此用心，让林希对ZF-link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轻轻的敲门声，林希连忙收回思绪整了一下衣角，站起身准备迎接COO的审核，谁知推门进来的是位年轻可爱的姑娘。 “林小姐，您好，我是付总的助理雯雯，实在是抱歉，付总的会议还没结束，您如果接下来没有其他安排，可否请您再等待片刻？”雯雯伏低着身子满脸的歉意。 “没关系，我继续等。” “那我给您加点茶水。”说完雯雯离开后又折回来，手里多了一个保温水壶，为林希续上一杯茶水后，两人客套了几句，会客室里便又只剩下林希一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希看了看表，4点开始面试，与HR聊了大概45分钟，现在已经快要6点了，林希已然足足等了1个小时了，期间雯雯两次过来道歉，一次比一次尴尬。 门推开，“林小姐，又是我……”雯雯没有走进来，露个小头，尴尬的笑着。 “哈哈，没事的雯雯。”一来二去两人化尴尬为玉帛，倒是变得亲近了许多。 “我们付总马上就结束了，因为您这个岗位非常重要，是直接跟付总汇报的，HR给的反馈也很好，所以付总还是希望您再等待一下，这样也省得改时间让您多跑一趟。” “嗯，我也是希望今天能跟付总聊一聊的。”面试之前，林希在网上翻查了一些ZF-link的资料，CEO赵东来，COO付君怀，这是一家以数字积分缔造商业生态的公司，运用区块链技术打造安全交易互信的大数据平台，实现不同行业，不同消费领域的商品信息流通，增值产品服务。当初林希提议拓展橙颂销售渠道时，ZF-link便是她的主推。 林希所面试的内容运营高级经理岗位，在她看来，应该是ZF-link寻求长线发展和打通目前火爆的视频内容行业所尝试的新项目，从而招聘的管理人员。 “付总交代，让我带您直接去他的办公室，一会儿他就来。” 雯雯刚推开COO办公室的玻璃门，传来一丝熟悉的乌木香，这是林希喜欢的味道。雯雯为她泡上了一壶花茶，笑称让她能心情愉悦一些。 付君怀的办公室十分简约，几排书架上摆放着一些书籍和杂志，不少奖杯也很是随意的放置在书架上，纯白色的办公桌简单却不失设计感，桌角与桌角的连接处一看便是可以收缩归置内有乾坤。办公椅不似大多老板那样的皮具，而是网纹设计，椅子不算宽大，看来这位付总应该很注重身体管理。 正当林希观察着屋内的格局，门被推开，林希想大概又是雯雯，便侧头望了过去。 一位身材倾长，面容俊秀的男士映入了林希的眼帘…… 第10章 初次见面 待林希站起身，付君怀已经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了，林希此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付君怀的脚踝浮想联翩。 黑色的西装裤搭配了同色系皮鞋，露出的脚踝被纯黑色的袜子包裹着骨节分明。 “请坐。”付君怀伸手示意，林希忐忑坐下，微笑看向付君怀。 他低垂着眼，拿起桌上雯雯准备好的简历仔细翻看着，刚才只是觉得这位男士仪表不凡，现在近距离观察，低垂的眉眼让浓密的睫毛更为明显，鼻梁高挺，鼻尖饱满，嘴角有些许上扬的弧度，下颚线分明，虽然是低着头，脖颈间也没有多余的赘肉。 付君怀抬眼看向林希，点头回以微笑。 书里形容俊美的男子都道是剑眉星目，林希觉得这算是找到了原型。 “非常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也希望今天能将面试流程走完。”林希同样回以微笑，觉得自己此时还算大方得体。 此时雯雯轻敲门进入，手上一个黑色的马克杯，放置到付君怀身前的桌面上。 看色泽，闻香气，应该是祁门红茶，又或许是滇红？ 林希观察茶汤的细节被付君怀收入眼底：“对茶有研究？” “啊，说不上研究，受家人影响，略知一二。”林希见付君怀似乎还等着其他回答，便接着说道：“红茶提神消疲生津清热，这杯茶汤色泽浓郁，还带着一丝兰花香，或许是祁红。” 林希看向付君怀，不知自己这样班门弄斧，是否会贻笑大方。 付君怀点点头，眼神里的是肯定，林希的心算是暂时踏实了。 “你在上一公司带领团队从0至1孵化了一个内容导购平台，你觉得在这过程中，几个大的转折点是什么？”上一刻还在聊茶，紧接着便聊起了业务，且这个问题还需要她从宏观到节点，这次面试，一刻也不能分神。 “从0到1还不敢当，只能说在公司决定成立内容业务线的1年多里，我们的团队完成了从无到有的过程，其中几个关键的节点我认为是：1，富媒体形式的探索和定位；2，UGC内容增速策略；3，导购转化漏斗优化。其中内容形式我们也经历了几次调整，从一开始的以图文为主到以短视频为导向，最后根据数据分析和用户反馈，确立了以5分钟之内的长视频作为PGC定调，为C端用户提供1分钟短视频制作工具，底层UGC内容还是以图文结合为主，短视频为辅。” “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了直接用短视频作为平台内容的承载？” “我的上一家公司，是以演出娱乐票务销售为主的二级平台，其中根据品类，各目标用户的画像会有较大的差异，比如看演唱会的人不一定会去看舞台剧，看体育赛事的人对休闲展览也没有多大兴趣，大家对内容的诉求不同。 而短视频更适合短平快的生活碎片分享，且对于C端用户来说有一定的制作成本，而橙颂交易平台的性质和当时对内容线的定位，也决定了我们不能跳出业务范畴天马行空。 所以，针对我们的目标用户，前期以PGC的演出内容推荐和独家明星访谈作为突破口，利用演出IP自带流量的属性，确立平台内容调性，以用户分享的演出现场作为基层内容，增加用户的粘性，从而巩固和吸引注册用户消费内容，同时为提升交易转化做贡献。” 对于自己认真付出了3年多心血的平台，其中的业务历程，哪怕是在梦里也能清晰的梳理，林希一边从容的回答付君怀提出的各项问题，一边在脑海中回忆着在橙颂的点点滴滴。 付君怀和林希的谈话已经持续了1个多小时，褚雯雯擦亮手机，19:37，正当她决定下楼看看员工餐厅有什么菜色时，付君怀和林希一同走出了办公室。 “谢谢付总。” 林希与付君怀道谢后，付君怀交代让雯雯送她下楼。 “怎么样，顺利吗？”一个多小时的等待，让褚雯雯觉得林希应该胜券在握了，已经很少见付总能与面试者聊这么长时间了。 “我自己觉得还可以吧。” “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同事啊。”雯雯为林希刷开闸机，将林希的访客卡归还前台后，两人才道别离开。 付君怀坐在沙发上再度翻看着林希的简历，目光停留在了常住地址信息上。 两天后，林希收到了ZF-link的offer，她立马给方飞羽发了条信息。新工作有了着落，方飞羽家里又同意买房，生活简直是充满了希望，林希哼着小曲在家翻找着衣装，黑甜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跟着雀跃着。 橙颂的前台换人了，林希到的时候对方没有认出来，简单的做了一下登记，便要安排林希去会议室等待。 “老大！”倒茶水路过会议室的焦奥看来人是林希，直接兴奋的喊了出来，引来一片侧目。林希比划了一个嘘，但熟人们还是聚了过来。 “希姐今天怎么有空来关照下我们这群加班狗啊？”龙蓓也应声前来，打算“关心”一下林希的近况，都说现在工作不好找，她可别是想要腆着脸回来。 “嗯，我来拿离职证明。” “老大，你找到新工作啦？”焦奥满眼的期待和高兴。 “嗯。” “是哪家啊？”李艺荣也是满脸的好奇。 “ZF-link。” 听到这个名字，龙蓓手里的水杯都晃了晃，鼻腔里发出呲的一声，好在淹没在了大家的祝福声中。 还说自己不认识人，才几天啊，就直接混进人公司了，这个林希，真是虚伪！ 心里虽不服气，可嘴上却还是客客气气，要谈成这单业务，或许还得找林希帮忙，而且ZF-link付君怀的名字，龙蓓在这段时间里可是刻进心里了，再怎么不爽，林希这条线不能断。 听到林希和焦奥他们约了下班后去K歌，龙蓓连忙举手示意自己要参加。 “这是内容线的告别聚会，蓓姐咱们下次再约呗。”还没等林希回应，焦奥便先帮林希拒了龙蓓。 龙蓓尴尬笑笑：“呵呵，那就不到扰你们叙旧了，我先去忙了。”没捞着便宜，还被个小职员下了一程，龙蓓真是恨的牙痒痒。 林希责备的看着焦奥，说话不会拐弯，吃的亏已经不少了，来公司2年了还是个小主管，跟她这不怕得罪人的脾气也是分不开的。 “干嘛啊，什么师傅带出什么样的徒弟。”焦奥嘴一撇，倒是把罪过都推还给了林希。 林希接过人事敲好章的离职证明：“盛总今天在公司么？” 人事摇摇头：“盛总最近都在北京。” 想必还在为融资的事情奔波，要保住橙颂的市场占有率，又要确保1年之内盈利，现在的市场环境，烧钱的模式已经很难融到钱了。 “林希啊，接下来去哪里高就啊？”橙颂的cmo刘俊习惯在人潮褪去后再来寻找存在感，以示他地位的不一般。 “ZF-link。” “噢，大公司啊！什么职位呢？” “经理。”说出这两个字，林希就预料到后面刘俊的长吁短叹了，从总监降到经理，哪怕去的是大公司，刘俊也总能揪住降级的由头替她惋惜一番。 “没事，就当去学习，好在薪资待遇涨了，抬头只是个代号而已。”还没等刘俊反应过来，林希已经点头道别了。 本想寒碜下林希，结果却被反过来讽刺了一把，林希啊林希，成王败寇而已，也不知道自傲些什么。刘俊悻悻的走回了自己的工位，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林希，顺便瞪了两眼还在跟林希闲聊的李艺荣。 橙颂所在创业园区附近有一家性价比不错的KTV，是林希和团队的小伙伴们时而光顾的团建场所，林希早早的过来，订好了包间。待到7点多，原来内容线的小伙伴们相继到来，个别因为被刘俊留下来加班而无缘聚会。 包间里林希预备了不少熟食和汉堡，一边K歌一边帮小伙伴们解决晚饭问题，这样节省时间不至于回家太晚。 “你们是不是90后啊！点的歌连我都没怎么听过。”喝了点调味酒的林希听着这些陌生的老歌，虽然没有什么华丽丽的编曲，但老歌就是有种魔力，听几句就能跟着哼唱。 听到林希这句话，李艺荣拿着麦一边唱一边往林希这边走来： “你就爱party就爱到处放电，搞得所有人都有点暧昧。” 什么鬼，林希被歌词逗笑得前仰后合。 猝不及防，小伙伴们朝着林希来了个大合唱： 合：“赶快醒醒！” 李艺容：“快睁开你的眼睛。” 合：“赶快看清！” 李艺容：“她的甜快要我的命。” 内容线除了林希以外都是90后，团队组建1年多，一群年轻人的默契在KTV里体现的淋漓尽致，林希随着音乐摆动附和着李艺荣的“挑逗”，显示屏里色彩明艳的MV，几个高个子男生跳着那个年代的迪士高舞蹈，音乐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放下烦恼，尽情释放。 一首熟悉的旋律，一句经典的歌词，大家举起了手臂随音乐摆动着，就连五音不全的焦奥也拿起了麦克风。 “让我们红尘做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我叫焦奥，之前是做财务工作的，我还年轻，我喜欢挑战，放弃稳定的国企工作，投身互联网，我不会后悔。 ——我叫李艺荣，我在学校担任过外联部部长，连续2届获得校园十佳歌手称号，我喜欢这个行业，我会努力学习快速成长！ ——我叫…… 此刻眼里的泪光闪耀像在播放着影片，而这些都将是他们在彼此的成长历程中最真切的记录。 第11章 原来是你 一身宽松的羊毛套装，配上棉服，林希拎着一个购物手提袋，在严华兰小区门口等她一起逛超市买年货。 严阿姨和她的外孙在上海没有交往密切的亲戚朋友，据严阿姨说外孙工作很忙，年前没什么时间采购年货，往年也都是网购，可她还是更喜欢去超市感受一下年味儿。对此，林希颇有同感，比起显示器上的热闹，她更喜欢实实在在的场景。可母亲楚韵却是一个特别能追赶潮流的人，什么都爱网上买，今年的年货，早在双十一、双十二和年终大促的时候，便被楚韵采购齐全，部分都消化掉了，至于楚韵所说的“又方便又便宜又好”，林希作为资深互联网运营，只能认同第一项。 严华兰与其他老太太不一样，钟爱青花瓷色系的物件，素雅的很，今天她为自己搭配的购物袋是清康熙年间的五彩青花，看上去颇为喜庆。 超市里播放着刘德华的《恭喜发财》，配合着大红大紫的货架商品，男女老少穿流其中，时而传来小孩的欢笑打闹声。 “这才像过年嘛。”严华兰挽着林希的手臂，林希推着购物车，看上去仿佛是一家人。 “小希啊，过年期间有什么打算？要出去转转吗？”严华兰一边仔细挑选着球生菜一边问。 “今年不去了，就在家里，过完年就去新公司上班了。”林希也拿起了一颗，这是做沙拉必备的食材，没想到严阿姨也喜欢。 严华兰听到，欣喜转头：“新工作找好啦？” “嗯，是一家大公司，同事和上司看上去都很有能力，也很好相处。”林希回想着面试当天，李仁玉，雯雯，还有自己的顶头上司付君怀，脸上满是愉悦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开心的事，我们买瓶酒庆祝一下吧！”严华兰说着把挑好的球生菜放进购物车，便拽着林希往酒柜区域走去。 “小希啊，你喜欢白葡萄酒还是红葡萄酒？” “我都可以，对酒没什么研究。” “行，那就按我自己的喜好买了，我是比较喜欢干红的，半汁葡萄酒添加太多不够纯粹，品种就选蛇龙珠吧。” 严华兰一边挑酒一边自言自语，林希没想到严阿姨看上去十分古朴的样子，却对葡萄酒有研究。 严华兰见林希一脸的疑惑，笑笑说：“葡萄酒虽说是发迹于波斯，鼎盛于意法，但其实早在西汉年间，张骞出使西域时便引入了葡萄品种和酿酒技术，在盛唐时期，葡萄酒的普及达到了顶峰。” 严华兰拿着酒瓶仰着头：“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林希对上了下半阙，两人相视一笑，正所谓人生交契无老少，与林希而言，遇见严华兰是心潮落寞时迎风盛开的花，而与严华兰而言，林希则是夕阳落霞下一抹娇柔嫩绿的春。 “小希啊，我们就在这里等，他马上就到。”严华兰口中的他，正是他的孙子，林希点点头，推着满满一车年货，两人在停车场出入口等着。 宝蓝色的法拉利停在林希身前，而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位身着灰色大衣的男士，正是几天前，与林希在ZF-link聊了一个多小时的付君怀！ 林希惊慌转头看向严华兰，可严阿姨已经欢快的迎向了自己的孙子，还一边眉飞色舞的介绍着：“小西啊，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小希。” 林希一时间被小希小西搅得有些糊涂，但此时也顾不上这许多了，连忙俯身点头：“付总好。” “嗯。”付君怀点头回应，接过林希的手里的购物车，两人一齐将年货整理进了后备箱。 “哈哈哈哈，原来小西就是小希口中那个既有能力又好相处的上司啊。”一路上，严华兰了解了始末，也解答了林希心中的疑惑。 原来付君怀的父母曾在知识分子上山下乡运动中被下放到了西北农村，在西北生下了付君怀，而他的母亲又正好姓向，所以便起名叫付向西，君怀这个名字，是后来爷爷给改过来的，但老一辈的亲人还是喜欢叫他小西，只不过祖辈上现在仅剩严华兰一人了。 多次推辞不掉，林希还是被严华兰挽着一起走进了餐厅。 “小希爱吃什么菜？你来点两道。”严华兰让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了林希。 “我都可以的。” “都可以可不行，咱们一人点两道菜，怎么样。”严华兰今天格外的高兴，付君怀还是一日既往的冷静，为严华兰把椅背上的外套整理好，套上了防尘罩。 林希捧着菜单，心想着严华兰爱素静，之前听她说过祖籍在苏州，那么点几道苏杭菜应该出不了什么错。 松鼠桂鱼，碧螺虾仁，严华兰听到林希报菜名，手腕怼了怼旁边的付君怀，一脸得意：“小希点的两道菜，正好是我爱吃的！” “烟笋腊肉，双椒鱼头，上汤豆苗。”付君怀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 “小西今天想吃辣？”严华兰狐疑看着付君怀，付君怀不置可否。 林希心里暗喜，都是自己的家乡菜，好久没吃到了，等会儿要克制，不能表现得太失礼才行。 脑子说它收到了，可身体却还是很诚实，付君怀点的这两道菜只是浅尝辄止，而林希却是大快朵颐，严华兰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小西，你怎么知道小希爱吃辣啊？”回到家里，付君怀刚换好衣服，严华兰便开启了逼供模式。 付君怀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你猜？”严华兰心里的歪主意他可是一清二楚，严女士今天心情这么好，逗逗她也无妨。 付君怀刚准备坐下，后背便迎来了严华兰的会心一击。 “快说，你是不是在人家面试的时候就知道了。”严华兰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既然林希将要成为小西的下属，那么小西应该从她的个人资料中猜到了她就是“大音希声”。 付君怀坐下拿起茶几上的商业杂志，轻抿着嘴，扬了扬眉毛点了点头。 “你觉得小希怎么样？”严华兰歪头看向付君怀。 “专业度不错，反应也快，也有足够的上进心，至于抗压能力，还是要入职后再观察。”付君怀回答的已经算细致了，可答非所问，严华兰没好气的拿掉了他手上的杂志，佯装生气的瞪着他。 付君怀被老太太这出戏逗乐了，一个北京瘫靠在了沙发上。 “严女士啊，我是招员工，不是招亲啊。” “不冲突啊，可以是下属，也可以是女朋友啊。” 付君怀无奈的摇摇头：“严女士，我给您泡杯参茶冷静一下。” “我不要，我要喝红酒！” 林希拿着遥控器换了一圈频道，脑子里满是餐桌上一丝不剩的腊肉和满目疮痍的鱼头。 “啊！！！”她胡乱揉着头发，这一声让黑甜不明所以的爬到她腿上，大大的眼睛里有小小的疑惑。 “黑甜啊，妈妈今天好丢人啊。”林希抱着黑甜摸着它的头。此时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焦奥：我快被气死了！ 焦奥：老鼠精给我年终考评打了个B-！ 李艺荣：我本来以为能拿A，结果是B。 焦奥：太恶心了，说什么要跟其他部门一起PK，然后我们被PK了下来！ 李艺容：哎，世态炎凉啊…… 看着微信群里的吐槽，林希也有些疑惑，当初离开的时候，自己给部门员工已然做完了考评，为什么还要重新考评？ 林希：所有人都重新考评了？ 李艺荣：嗯，全公司全部重新做了考评，不分部门，综合PK。 焦奥：不公平！考评侧重交易额！我们是内容线，你可以考核引流数据和转化数据，直接考评交易额算怎么回事！我们的内容又不是付费的！ 焦奥越说越激动，正所谓人走茶凉，林希此刻只觉得内疚和无力。 李艺荣：哎，老鼠精的提议，老板也同意了，无力回天。 老鼠精，是他们私下里给cmo刘俊起的外号，林希在职的时候倒是不知，林希离职后，他们便也都肆无忌惮的吐槽了。老鼠精，林希回忆刘俊的脸，倒是挺贴切的。 焦奥：老大，心好累啊，艺荣还有甄总罩着，我就纯粹一只待宰羔羊啊，感觉过不了多久，裁员名单里就有我了。 甄昭辉：咳，应该不会有你。 林希这才注意到，这个群里居然还有产品总监甄昭辉。 李艺荣：你只要管住嘴，把你的白眼收起来，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 焦奥立马又在群里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林希：我年后入职先看看新公司情况，我接手的也是新业务，团队也在搭建中，如果有适合@焦奥的岗位，我尽可能安排。 焦奥：谢谢老大！ 焦奥又发了一个跪拜大礼的表情。 焦奥：艺荣，到时候我们一起走！把这摊子都丢给老鼠精，关于内容体系的东西他啥都不懂，让他自己跟自己玩吧！ 甄昭辉：咳，你管好自己吧，艺荣有我。 焦奥：秀恩爱，死得快！ 李艺荣回以一个害羞的表情。 自上次年会事件，李艺荣和甄昭辉的事小范围的人都清楚了，面对已经离职的林希，他们便更不需要遮掩。 虽说这样的关系不被大多数人认可，但又怎么样呢？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总不能永远按照别人的意愿活着，能抛开世俗的眼光，过滤掉偏见的声音，这份勇气，就值得尊敬了。 第12章 春节的问候 年三十的这天，ZF-link大楼里除了执勤的安保，或许就付君怀一人还坚守在岗位上了。早早的过来，将文件重新整理打包发到邮箱，收拾出一个纸箱，用来装一些他认为还需考量的合同文档。 在桌角的两份文件中，夹了一张大红的贺卡。 付君怀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贺卡会心一笑。 这年头，还会用手写贺卡的方式并且不敢当面送人的，他的周围，也就赵东来一人了。 回想大学时期，付君怀因为性格沉闷，并没交到几个朋友，而庆幸的是，赵东来是他的上铺，一个自带灌篮高手BGM的男人，走到哪里都会想尽办法引人注目，而作为付君怀唯一的好朋友，他的出色表现，直接导致了本性淡漠的付君怀，被推上了校草的宝座。 每每聊到此处，赵东来还会狐疑的抱怨：明明事情都是我做的，凭什么到最后你是校草啊？ 但这位自带BGM的男人，却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表白综合症”，总不敢当面跟女生表白，可无奈生性多情，喜欢的女孩儿又特别的多，大学四年，付君怀便成了赵东来的情书快递员。 宋琪伊也是赵东来当初的目标女孩儿之一，只不过，付君怀帮他递完情书后，接下来的故事，赵东来就不配拥有姓名了…… 付君怀打开这张大红色的贺卡，里面龙飞凤舞写了半个版面，大致意思就是，知道付君怀大年三十肯定会来公司，所以给他准备了惊喜，以及新的一年里请他多包涵。 付君怀摇头，总觉得赵东来应该是又挖了什么坑，年后等着他填。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付君怀刚准备抱上纸箱离开，此时大衣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君怀，是我。” 熟悉又陌生的女声，熟悉的是这甜美而又危险的嗓音，陌生的是这份久违的亲昵。付君怀手僵在耳旁，此刻终于明白赵东来贺卡里“多多包涵”的意味了。 “君怀，是我，琪伊。” 当女声再次响起，付君怀迅速的按掉了电话，本意是将手机顺势放进大衣口袋，可这手机却像是着了魔的往地上掉了下去。 新年第一碎，是岁岁平安还是支离破碎…… 严华兰看着茶几上碎屏的手机，转身在厨房寻到了付君怀的身影。 “小……”未等严华兰唤出声，付君怀背影一颤，放下了手里的刀，严华兰一看，好大个血口子！ 老太太慌了神，一边挪着步子一边言语着创可贴，纱布，在哪里，在哪里。 付君怀将伤口含在嘴边，一只手拍着严华兰的后背：“没事的，一点小伤，我知道药在哪里，你先去沙发上坐，我把药箱拿过来，你来帮我包扎好么？” 严华兰像是总算找到了方向，乖乖回到沙发上，等着付君怀的安排。 付君怀是一个细致严谨的人，可今天碎屏的手机和切到的手指，总让严华兰有种不好的预感。 “严阿姨，新年快乐！” 严华兰举着手机，跟林希视频通话。 “严阿姨你好啊，我是林希的妈妈，祝您新年快乐，感谢您对林希的照顾。”楚韵凑到林希身旁，开心的给她女儿的这位忘年交老太太打着招呼。 “哪里是我照顾她，都是她在帮助我，哈哈哈哈，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严华兰举着手机走到餐厅，画面里付君怀米色的居家针织套装，系着湛蓝色的围裙，正往餐桌上摆放烧好的菜，红烧鱼，板栗鸭，炖鸡汤，还有青黄嫩绿，浓油赤酱的各色菜式，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祖孙二人的新年，对比林希家里一顿鸳鸯锅解决年夜饭的操作，付君怀实在是太有仪式感了。 照着严华兰的意思，付君怀朝镜头看过来，微笑点了点头。 “女儿！女儿！这个男的是谁？”楚韵也顾不得还开着视频通话，开始在一旁拍着林希的胳膊焦急的询问着。 林希尴尬朝视频那头的严华兰笑笑，转头皱着眉提示楚韵，这是她新公司的老板。楚韵一副颇为满意且谄媚的表情，让林希直翻白眼。 “小希的父母看着都很年轻啊。”严华兰在电话那头笑着寒暄。林希只能尴尬回应，当然年轻，楚韵的老公王钦也就比自己大7岁而已，而楚韵在那场大病过后，对身体的保养便更是变本加厉了。 初三，社区里会举办一场新年音乐会，严华兰邀请林希陪同，楚韵也凑上前来表示会一同前往，人多热闹，严华兰甚为满意，简单道过祝福后，严华兰总算是放下了手机。此时付君怀已经打开了餐厅的电视，为严华兰盛好了米饭并夹了一些菜在旁边的餐碟上。 “初三，你要陪我哦。”严华兰撅着嘴看着付君怀。 “您不是有一个小希陪了嘛？”付君怀笑着问，祖孙二人又开启了明知故问的斗嘴模式。 正当两人聊的开心，严华兰的手机又响起了来电音乐。 严华兰歪头一看是陌生号码，可大过年的诈骗电话也该休息了吧，出于礼貌和好奇，严华兰还是接了起来。 “外婆，是我，琪伊。” 当初宋琪伊也算是半条腿迈进了付家门，与严华兰也算亲密，当时便已经直接改口叫外婆了，可时过境迁的，还这么叫，未免让人有些尴尬。 严华兰没有出声，看了一眼付君怀，他疑惑的歪着头，嘴形在问“谁啊？”严华兰捂住手机，仰着头站起身，满脸得意看着付君怀，意思“不告诉你，我要偷偷接。” 严华兰捂着手机走回房间，确认门关严实了，才放开低声回复着电话那头的人。 “小宋丫头，时过境迁了，大家各自放过，各自安好吧。”严华兰用涵养压制着内心蠢蠢欲动的怒火，宋琪伊怎么拿到她的联系方式这一点已经无需追问了，这个女人，总有办法。 可既然她敢明目张胆的在大年三十打这个电话，说明付君怀那边，她也有所准备了，严华兰最担心的事或许就要发生。 “外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跟您道一声新年快乐。” 严华兰长吁了一口气：“也祝你新年快乐。” 宋琪伊总能抓住付家人的软肋，就是太过涵养，不论心里有多么不情愿，也不会就地发作。 “君怀，他过得还好吗？” 严华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只要你不出现，一切都好：“很好，不劳挂心了。” “外婆，我很想你们。” 这算哪门子的事儿啊，当初狠心背叛的人是她，如今怎好意思开口说这番话。可气归气，严华兰还是尽可能礼貌的回复着：“都过去了。” “我回国了。” “我知道。” “我在上海。” 虽然知道她回国的事，可是上海！她这是打算再次来纠缠小西！严华兰无法接受这样的女人再出现在小西身边，再次伤害他！ “小宋姑娘，你与付家的缘分已经尽了，不论你做什么去哪里，都与付家无关，你无需与我交代。”严华兰已然有些火冒三丈，宋琪伊却是不依不饶。 “外婆，我想回到君怀身边。” “绝无可能。” “外婆，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小西已经有稳定的交往对象，就快结婚了，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为了小西，我也会不惜动用一切手段，让你远离他，请不要做出自毁名誉的事来。” 严华兰字字入骨锥心，可最刺激宋琪伊的，还是“结婚”两个字。未等她反应过来，严华兰已经结束了通话，只剩电话那头的她，木在原地。 结婚？跟付君怀结婚的女人会是谁？不，谁也不是，谁也不能是！付君怀的新娘，只能是她，宋琪伊！手中的玫瑰被折断，宋琪伊嘴唇被自己磕出了一条血痕，这个新年对她来说是清冷无情的，但她相信，这次回来重拾往日温情，她一定会做到！ 严华兰睡下后，付君怀独自站在阳台，开着窗，未着外套吹着冷风，手里已经碎屏的手机还在不停的闪烁着。 他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只是直直的看着，一直看到它再未响起仍旧移不开目光…… 第13章 假期的烦恼 没有年终奖，花呗都快还不上了，还要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买礼物，给小侄子小侄女包红包，今年的春节假期，焦奥秉承着夹起尾巴做人的原则，吃饭不插嘴，干活出大力，就是祈祷着千万不要再出点什么幺蛾子。 但怕什么来什么，此刻坐在张阿姨家的沙发上，听着老妈跟张阿姨闲话家常，而张阿姨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挑拣什么物件，先观全貌再挑细节，难怪老妈出门的时候逼着自己画了个妆，甚至还戴了美瞳…… “哎，现在的孩子啊，真的是不让人省心。” “就是就是，多大的人了，还要让大人操心这种事。” 焦奥白眼一翻，是啊，读书不让谈恋爱，一毕业就恨不得抱孙子，您倒是弄个玄鸟蛋来给我吃吃，我也能给您造出个三皇五帝什么的。 “你看着这孩子，让他出去买瓶啤酒，现在还没买回来。”张阿姨颇为尴尬的笑着一边看手机一边给焦奥妈妈赔不是。 “没事，大过年的，店都关门了，得委屈孩子一顿找呢。” “那是他们做小辈应该的，你们难得来一趟，我得做你最爱吃的啤酒鸭呀。” 焦奥的妈妈和张阿姨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没有留在大城市打拼而是直接选择了回老家嫁人生子，在他们那个年代，作为女人，结婚生孩子才是人生第一大事，这是铁律。 焦奥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抱枕，张阿姨家里，家具挺复古的，实木风格，据母亲说，张阿姨家的家具都是红杉木的，相当值钱，她儿子跟她一样在上海工作，而且是家大公司的经理。 一想到这里，焦奥就想起了赵本山小品里的一句话，头大脖子粗，不是经理就是伙夫，倒过来看的话，张阿姨家的这位会不会也是……想到此处，焦奥便憋不住笑了。 “你看这傻孩子，一天到晚的……”焦奥这一声笑，引得二人侧目，让焦奥妈妈颇为尴尬。 “哈哈，焦奥性格多好啊，乐观，开朗，是好事啊。” “就一个傻妞。” 傻也是你生的，焦奥翻了个白眼继续观察着张阿姨家中摆设，家里除了木质家具和一些必备的日常用具，没有什么多余的摆件，这跟自己家完全不一样，焦奥妈妈最喜欢购买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可通常都是买完就忘了，真能用完的没几件，一到年底便指使着焦奥翻箱倒柜的归置东西，卖废品都能卖掉不少钱。 大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中等身材，面相温和的男人。 “酒，我给你放厨房了啊。” 一看是儿子回来了，张阿姨笑开了花：“不急不急，快过来，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刘阿姨，这位是刘阿姨的女儿，焦奥。” 两个年轻人互相打量着，而两位长辈也在仔细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个子中等不胖不瘦，样子么，凑合，暖男那一趴的，衣品也还行，没有因为放假而邋里邋遢，但也不能排除是为了相亲故意打扮了一下，等等！这味道……无极乌龙！ 焦奥从香水味里瞬间get到了些什么，相当自信的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姐妹，我懂你”，而对面的这位男士好似也很满意焦奥的反应，笑着点了点头。 “哲皓啊，你不是买了一个什么乐高玩具吗？你带着焦奥去看看呀。”张阿姨见两个年轻人互不开口，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找了个话茬。也由不得焦奥和尹哲皓愿不愿意，便被这两位直系媒婆一齐推进了房间，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这是什么骚操作？焦奥心里真是万马奔腾，好歹你家是个女儿耶刘女士！ “坐吧，妈妈们都这样。”尹哲皓倒是心很大，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将自己的电脑椅推给了焦奥。 焦奥观察着尹哲皓的房间，白墙木地板，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0、1取向。 虽说自己自带湾仔码头属性，但跟一个第一天认识的，还无法辨别0、1的男人共处一室，焦奥多少还是有些小羞涩，她无聊的眼神乱飘，手机也落在了客厅，现在出去拿好像也不是很合适，场面一度尴尬。 而焦奥的这些小动作尹哲皓都尽收眼底，这个女孩儿，看上去像是个能玩会玩的角色，可细品下来，万年死宅无疑，估计也就是在家玩玩恋与制作人，每天为纸片人老公打call的类型。 “你，是怎么一秒get到的？”尹哲皓试探性的发问，但实际上，想要让彼此不那么尴尬，这个问题是最合适的。 焦奥一看对方很接翎子，便摆出一副湾仔码头的架势，强势解析了一波：“你平时都是用无极乌龙、桀骜或者爱马仕大地吧？这种香水，一般都是圈子的最爱啊。”话说到一半，焦奥故作神秘的问：“或者说，你其实也用风之恋、水之恋，宝格丽白茶、红茶？” 尹哲皓歪歪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看不出来嘛，你还是个0.5。” 尹哲皓笑了笑，这个女孩子，好像还有点意思，自己策划的这套方案或许有些多余了。 楚韵和王钦开车去苏州祭祖，林希便想着帮楚韵整理一下房间，打开他们的主卧，一股莫名的气味让林希直往后退，林希喜爱香味，平时方飞羽虽然不爱收拾房间，可收拾自己还是井井有条的，家里最多就是饭菜的味道，林希也绝不会等到异味产生再去收拾。 可他们的房间里，总有一种潮湿的味道，像是梅雨过后，被子返潮再加上房间里的绿植散发的一点青草香气混合在一起，让林希十分抗拒。 一想到去年春节，为了跟方飞羽出去旅游，将黑甜寄养在了这里，再抱回的时候，总觉得狗子身上一股奇怪的味道，如今想来，就是这味儿了。 书桌上堆满了各种东西，有注册会计师考试材料，有吃完了已经干瘪掉的苹果核，搪瓷杯里茶垢都印出层次了却还没清洗。 林希叹了口气，或许，除了方飞羽在见过这般情状还对她不离不弃之外，若是换一个人，大概都会被吓跑吧。她实在是没有气力，也没有更多的勇气，把自己这样的的家庭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中了。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本，去要求别人什么，就以这样破碎，畸形，无状的家庭么…… 黑甜陪着林希来到楚韵家里，本在客厅沙发上安静的午睡，突然手机一声声的响动，惊扰了它的美梦，引得它气急败坏一阵狂吠。 林希放下毛巾，拿起纸巾擦了擦手，焦奥建的群已经被更名叫“四喜丸子”，成员：焦奥、林希、李艺荣、甄昭辉。此时已经有40多条未读了。 焦奥：我今天居然被老妈拖着去相亲了你们敢信！ 李艺荣：…… 甄昭辉：…… 焦奥：但是你们知道吗！超搞笑！我老妈给我推荐了一个0.5！ 李艺荣：我去！这么劲爆么！ 甄昭辉：…… 林希简单的爬了爬楼，主要是焦奥讲述自己如何认识了一个0.5，如何与母亲斡旋，如何感慨自己大概是长了一张尼姑脸，注定湾仔码头，孤苦一生。 而李艺荣则表示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如何消财免灾，甄昭辉一直语气词感慨并助攻着。 林希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新的一年，还是各自有着各自的烦恼，新的一年，也各自都有各自的希望。 她的希望，应该也近了吧…… 第14章 初雪 2019年苏州的初雪给灰瓦白墙的古城添上了银装，琼楼玉宇，满目洁白。 雪，下在塞北，是“燕山雪花大如席”的壮观与苍茫；下在江南，则是“自在飞花轻似梦”的轻灵与婉约；飘落在这墓园，便又多添了一分“岁暮阴阳催短景”的萧肃。 付君怀一手扶着严华兰，一手撑着伞为她遮挡这飘然而下的雪花。 “老向啊，我跟小西，又来看你啦。”严华兰将一路走来捧在怀中的天堂鸟，轻轻放置在墓碑前，脱下手套，用手掌的温度轻抚着墓碑上亲人的照片。付君怀安静站在一旁，待严华兰欲起身，便上前搀扶。 “小西啊，不要埋怨你的母亲，她有她的难处。”严华兰轻轻搓着手掌，付君怀将手掌附上，没有回话。 严华兰知道，在付君怀的心中，对其父母始终有诸多怨怼，自小不是爷爷奶奶看顾，就是外公外婆抚养，在付君怀很小的时候，便能对人说出自己没有双亲这般话了，想想当时，吃了老向几个耳刮子也死不低头的付君怀，严华兰又露出了笑容。 春节里扫墓祭祖本是俗例，可墓园出入狭窄，遇上管不住小孩的大人，和抑制不住情绪的夫妻，行路上堵上一堵也是常事。 “不就是30块钱停车费么，跟你出来真是没一刻省心的。” “你走快点，还有10分钟了。” “要走你走，我年纪大了，走不快！” “哎哟，你快点呀！” 楚韵和王钦又因为停车费的事情吵上了，每次开车出行，大钱都能花，但总是在停车费这件事情上，王钦是锱铢必较，哪怕就为了省10块钱，也宁愿将车停在离目的地较远的地方。 这次因为公墓的免费停车场停满了，王钦为了省钱，将车停在了离公墓2公里远的地方，楚韵越想越气，越气走得就越慢。 王钦的耐心也就斗米大小，一来二去，两人便在路边攀扯起来，一个甩手，正好打在来经过的严华兰身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没伤着您吧。”楚韵见王钦碰到了人，还是位老太太，赶紧低头致歉。严华兰摆摆手，也不甚愿意抬头相看，只想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而付君怀，此时的脸色已经比那墓碑上的冰雪还冷了，他扶稳严华兰，眼神斜视了一眼楚韵和王钦，两人也是霎时没了脾气，连小声嘀咕的勇气都没有了。 待付君怀和严华兰走远，楚韵看着两人的背影，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每年的初三，社区都会组织一些文化活动，而这其中最为隆重的，便是新春音乐会。今年的音乐会也将在社区最大的活动中心礼堂举行。严华兰已经早早的来到了礼堂准备，付君怀鞍前马后的帮衬着，不少阿姨都羡慕严华兰有个这个孝顺又有出息，长得还俊俏的孙子，纷纷感叹自己女儿早婚，自家孙女尚幼，逗得严华兰也是喜笑颜开的。 “小西，你看，那个就是杜阿姨，我跟你提起过的，总爱拆我台的杜阿姨。” 付君怀顺着严华兰眼神所指的方向，一位穿着大红大紫长袍连衣裙，头上别着个珍珠串饰的阿姨，正与其他几位攀谈。付君怀低头轻笑，想必这就是严女士职场的死对头了。 “小希怎么还没来啊，你个子高，你帮我看看小希在哪里。”严华兰与付君怀在舞台最前方第三排座位入座，这是表演者最后一排的席位，严华兰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帮着林希占了身后第四排观众席的座位，还有不到十分钟演出就要开始了，此时还未见到林希身影，老太太有些焦急了。 付君怀抬眼扫视了一圈，一对挤在人群中找座位的母女吸引了他的注意，女儿想就近坐下，而母亲却始终不依抬头倒处张望，弄的女儿满脸尴尬，这对母女便是林希与楚韵了。 原来是她的母亲。 付君怀想到了昨天扫墓时遇到的那对在路边争吵夫妻，光看面相，确实联想不到会与林希有什么瓜葛。 “找到了，我去带他们过来。”付君怀让严华兰在座位上安坐，仗着身高和腿长的优势，迅速的穿过人群，来到了林希的身旁。 “严女士给你们留了座位，就在前面，一起过去吧。” 林希这头还在拽着楚韵让她好生坐下，旁边响起有些熟悉的男声让她抬起了头，只能看到白色的衬衫外裹着灰色的开衫，吃力的仰起头，一张英俊的脸放大了瞳孔。 “付总好！”林希连忙起身，微微一个鞠躬，差点撞在了付君怀的怀里。在一旁的楚韵看在眼里满心的欢喜，仔细一回想，这张脸貌似还在哪里见过…… “严阿姨好。”四人见面，楚韵笑着跟严华兰打招呼，严华兰也点头微笑回应着。在获得了楚韵首肯后，严华兰让两个小辈坐在了一起，而自己则跟楚韵聊起了乐器，楚韵擅长古筝，自从来了上海后，家里琐事繁多，在上海又没什么亲戚朋友，再加上王钦是个不懂风月之人，偶尔在家弹奏还会被嫌吵到他读书，楚韵便也就慢慢放下了。如今两人也算一见如故，严华兰邀请楚韵加入社团乐队，之后便是严华兰的好姐妹了。 林希看着前面两位聊得甚是欢乐，楚韵还总时不时的瞄一瞄她和付君怀两人，她心里那点花花肠子林希是一清二楚的，她可巴不得自己早早得跟方飞羽分个干净。 知女莫若母，若是要林希分手，要么就是方飞羽出轨，要么就是出现一位比方飞羽强上千万倍的男士追求自己的女儿。 出轨，楚韵觉着方飞羽遇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是祖上积德，这概率目前不大，林希又从不主动接触异性，一颗心思全都挂在了方飞羽身上。可如今，付君怀这样既有长相又有事业的钻石王老五就摆在林希面前，就看自己这个榆木疙瘩脑袋的女儿，能不能开窍了。 一场音乐会下来，林希端坐犹如陪领导出席会议，这还没正式入职呢，就摊上了顶头上司跟自己一个小区，假期的加班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啊…… 林希虽身体没有什么动作，可随着内心戏，眉眼总要跟着波动，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怒目圆睁的煞是有趣。付君怀目光侧视观察着这位将被委以重任的新员工，丰富的内心活动，优越的共情能力，也是内容运营工作者必备的素质。 音乐会快到尾声，严华兰作为压轴已经提前去后台准备了，付君怀随行，而林希在楚韵的支使严华兰的邀请下跟着去了后台。 “喔唷，这是孙媳妇吧。” 付君怀和严华兰所到之处必是焦点，这让习惯了湮没在芸芸众生中的林希颇为不自在。听到阿姨们的这声误会，林希连连摆手，连比划带解释的，反倒把阿姨们逗乐了。 “好了好了，别逗小姑娘了，到时候好好的姻缘别让你们这些人给搅合了。”严华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林希抬眼望向付君怀，他脸上始终挂着礼貌又疏远的微笑。 “呵，下雪了。” 宋琪伊伸出手，接住几片赢弱的雪花，雪花在她的掌中迅速融化。 礼堂里，付君怀的一举一动她都尽收眼底，而他身旁那个平淡的女人，或许就是老太太口中的结婚对象？ 宋琪伊笑了笑，不是，如果真的是结婚对象，付君怀不会是这样的表现，全程他几乎没有正视过这个女人，更别提身体触碰。或许？是老太太的要求，而付君怀只是不想忤逆老人的意愿么？ 不论是什么因由，宋琪伊不允许任何女人取代她的位置，能站在付君怀身侧的人，只能是她。 第15章 山雨欲来 开年第一天，地铁里人流相比日常并不算多，由于1号线连通了两个火车站，列车上不少返程的务工人员行李有些占用过道。 “哎，侬箱子摆摆正好伐，腿都没地方放了。” “六人的座位啊，怎么就不能坐了，嫌挤别坐地铁啊。” “喔唷，老恶心哦。” …… 比起以往的上班高峰期，此刻的地铁并不算拥挤，可此起彼伏的争论声，议论声却格外的多。林希检查了一下肩包里的物品，打开手机，刷了刷朋友圈。 橙颂的cmo刘俊发了一条朋友圈——他们又回来了。配图是地铁上几个民工打扮的人身边放了一圈编织袋行李，看上去疲惫又麻木。 如果林希没有记错，刘俊也并算不上是上海人，也就是几年前在上海买了房，美其名曰冠上了“新上海人”的名头。林希笑了笑，但愿他还记得自己的家乡话怎么说吧。 登记各类文件，签发各处证件，录入指纹，熟悉工作路线，一个上午的时间，林希便是跟着HR到处办手续，待她总算能坐到自己的工位上时，已经是中午12点了。 林希的工位就在付君怀办公室外面的区域，3个工位组成了一个圆形，目前坐了林希和褚雯雯两个人。 “希姐，入职快乐！”，到了午饭的时间点，雯雯便开心的站起身，给了林希一个大大的拥抱，将一上午的忙乱都消散了。 “走！我们去食堂，耗子给咱们占了位置。”雯雯拉起林希，直奔电梯间。 “耗子？” “哦，尹哲皓，咱们市场部的经理。”褚雯雯提到这个名字，眼睛里闪着光。 褚雯雯按下了2楼的电梯，并解释道：“咱们公司的员工餐厅在2楼，虽然也是外包的，但是价格还是很实惠的，东西也好吃。就是人多，位置有点儿难占。” 林希低头拿起自己的工牌看了看【2333】号，额……这工号，还真的喜庆呢…… 可2000多号员工，应该也不用19层楼的大厦来安置吧…… “雯雯，大楼全都是咱们公司的么？” “当然啦，不然怎么叫ZF-link大厦啊。”褚雯雯此话说得颇为自豪，但转念一想，便又补充了一下：“楼是咱们公司的，但是中间有8层都租出去了，2楼是餐厅，3楼是会展中心，4至11楼分别租给了几家公司，从12楼开始，才是咱们公司的办公区域。”雯雯的话解答了林希的疑惑，林希刚想再问点儿什么，电梯到站便雯雯被拉了出去。 “那付总呢？付总的午餐不需要你安排么？”褚雯雯是付君怀的助理，但看着并不关注自己老板的餐食问题。 “哦，一会儿我们吃完，给付总带碗粥，或者带份意面就行。” 林希一时哑口，上次跟付君怀一起吃饭，他点菜貌似还挺有讲究，过年跟严阿姨视频通话，付君怀烧的菜也都有模有样的，怎么在公司，原来这么对付么…… “蚊子，这儿！”不远处的一个小圆桌旁，尹哲皓朝雯雯和林希挥着手。 一顿午饭下来，三人便成了能结伴上厕所的好友了，尹哲皓和褚雯雯是大学前后辈关系，还是同一个社团的师徒关系，褚雯雯之所以能成为付君怀的助理，中间也少不了尹哲皓的内推。 电梯到16层时尹哲皓便回市场部了，褚雯雯和林希两人一齐走出19层电梯，回办公室的路上，迎面撞见付君怀正朝电梯间走来。 “你跟我一起去。”付君怀停在林希和褚雯雯身前，手上拿着林希之前挂在椅子上的外套。说完便径直走向电梯间。 林希有些始料未及的看着雯雯，雯雯肯定的点了点头。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林希便三步并两步的跟上付君怀的步伐，毕竟他人高腿长，要跟上确实得费点力气。 电梯里就付君怀和林希两个人，林希余光瞄着付君怀手上那件自己的大衣，如果没有在半路遇到她们，难不成付君怀会直接去餐厅找她？为什么不打电话呢？行政后台应该已经登记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了。 “付总，我自己拿吧。” 付君怀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衣服，顺势便递给了林希，脑子里全是马上要面对的场面，倒一时没想起来手上还拿着林希的衣服。 付君怀的车里没有播放音乐和广播，只有些许外面传来的马达声，此时的林希，满脑子的疑问要问，却生生被着安静的气氛抑制住了。 “我们现在去东方正大基金，有一个投资分享会，里面会涉及到该基金背投的一些成功案例，你着重看一下内容相关的项目和数据。” “好的付总。” 这句话过后，便又是一路的寂静。待到东方正大大厦，林希加快步频，勉强的跟在了付君怀身侧。进入会议厅的那一刻，付君怀停下脚步，林希一个刹车不稳，肩膀碰到了付君怀的胳膊。林希颇为尴尬，可付君怀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一会儿，可能会有位姓廖的董事跟你攀谈，所有问题，实话实说，自然应对就好。” 见林希点头确认，付君怀才再次动身。 投资机构的分享会，前半段都是雄图霸业气吞山河的壮阔，直到后半段才开始了各背投企业的业务分享，林希打开手机备忘录，记录着关键业务和对应数据。 付君怀时而低头看向林希，她听得颇为专注，所记录的内容也简单明了，数据准确无误，不似有些工作了许多年，但对会议速记却仍是不得要领。 直到分享会结束，倒也没有什么廖董之类的人来打扰。林希扬了扬头，转了转脖子，正准备舒展下胳膊，发现差点碰到旁边的付总，连忙点头致歉。 “我们走吧。”付君怀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林希连忙拿起外套跟上他的脚步。 “付总，感谢赏脸光临。”一出会议厅，一位长相颇为粗旷，可眼神却略带狡黠的中年男子挡在林希和付君怀身前。旁边还跟着一位穿着白色套装的妙龄女子。 女子栗色波浪长发，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一身剪裁考究的服装衬得身型曼妙，还未等付君怀开口，她伸出手，攀上付君怀的手腕，顺势将林希隔离。 林希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歪头看向付君怀。 “廖董客气了，本就应该来学习。”付君怀一边面无表情的回复着，一边将攀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推开。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可旁边的这位女士又是怎么回事？认识？林希打量着，看付君怀的反应，确实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廖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禁低头轻笑起来：“咱们付总，还真是。”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接着说道：“不近人情啊。” “公司还有些急事要处理，我们就先告辞了。”还没等林希将眼前这一切消化清楚，付君怀已迈出两米远了，林希连忙给廖董微鞠了一躬以示歉意，便加紧脚步跟上了付君怀。 “我都说了，你跟ZF已经无缘了，还是来正大吧。”廖董看着旁边神情压抑的宋琪伊，不忘补上一刀。 宋琪伊闻声转头正视着廖董：“有没有缘，我说了算。”语毕，留下一个颇具意味的笑，转身往会议厅走去。 “呵，有点意思。”廖董摸了摸下巴，看来这次，他是找对人了。 回到公司已经5点多了，直到6点下班时间，付君怀都没有出过办公室，褚雯雯表示付总一向如此，让林希不用太在意。当然，作为新人，林希也暂时没有功夫去八卦老板的喜怒哀乐，眼下最重要的是梳理公司内容相关业务，尽快作出一个规划建议来。 同事们相继下班，褚雯雯交代了几句也下班回家了，林希还暗忖着，当付君怀的助理还真是件好差事，老板人帅话不多，还不用陪着老板加班。林希倒了杯热水，见付君怀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便又回到座位上，继续死磕方案。 “这个数据，你找行政档案组要一下2017年的运营总结报告，有些出入。”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在林希耳旁响起，有些耳熟。林希歪头，一件熟悉的外套搭在手臂上，露出纤长的指节，扬起头，看到的是付君怀俊秀清冷的脸。 “付，付总。”突如其来的造访，让林希一时慌了神，连忙挪开了椅子，仿佛拉远了距离便能显示出敬重。 “早点回家吧，方案不急于一时，我希望看到的是结合ZF数据基础的可执行规划，多熟悉熟悉业务，一周之内给我初稿就行。”说罢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又停住了脚步，犹豫的问了一句：“要，一起吗？” 第16章 希望之下 虽然今天已经跟付君怀独处过几次了，但两个人安安静静不说话就还是会很尴尬，林希想要说点什么，又担心万一付君怀不接话茬，自己就更尴尬了，想着想着，两人也便来到停车场了。 林希突然发现了跟付君怀独处的法门，就是自己随意的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时间过的还是很快的。但这样也有个后遗症，就是，容易撞到付君怀本怀…… “啊，付总，不好意思，走神儿了。”撞到付君怀的林希毕恭毕敬鞠了一躬，抬眼看到付君怀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戒指大小的盒子。 “严女士让我带给你的。” 方形的小盒子用一条蓝色花纹的小丝巾包裹了起来，拆开一看，是一支浅黄色的香薰蜡烛。 “这……” “这是严女士这两天学着做的，她听说你喜欢木香，特意做了一支檀木香。” 林希看看蜡烛又扬起头看看付君怀，他盯着蜡烛，脸上有一丝微微的笑意。 临时赶回公司拿文件的周慧娜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付总旁边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今天刚入职的内容运营经理，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以往加班也没见付总开车送员工回过家，刚才他递给她的东西又会是什么？周慧娜满脑子的疑问，目送付君怀的座驾离开了车库。 “付总，我能放点儿音乐么？”为打破车内安静的气氛，林希打算来点音乐缓冲一下。 “嗯。”付君怀按了蓝牙：“你随意。” 本想说听听广播就可以，没想到付君怀直接让自己连车载，林希打开手机上的播放软件，突然一串锣鼓喧天的音乐声震得付君怀一激灵，他睁大眼睛看向林希，她正皱着眉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找歌，原来她的曲风是这样的？付君怀笑了笑，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终于换成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刚才那首《爱you ready，爱我ready》是林希喜欢的动漫主题曲，有时候情绪低落，需要提提精气神的时候便会翻出来听一听，林希见付君怀侧颜嘴角有些许笑意，行吧，好歹换来了美男老板的一笑，出糗就出糗吧。 林希转念一想，其实付君怀还是挺好相处的，脾气也不错，就是话，好像有点儿少。 “东西替我送到了吗？” 付君怀刚进门，严华兰便迎了上去。 “不辱使命。”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小希怎么说的？” 付君怀一愣，突然发现东西带到了，可是要问的话却没有问。回想一下，本来是打算午饭时将东西给林希并且把严女士的邀约带到，结果被廖董紧急通知的一场分享会打乱了节奏。 付君怀抿抿嘴，一脸撒娇的看着严华兰。 “哼，那你明天记得再去问。”严华兰故作生气撅着嘴走开，一转身，又露出了笑容，多点工作以外的交集，真是再好不过了。 付君怀叹了口气，看来严女士的这点小心思是很难收得住啊，希望不要打扰到林希的生活才好。 第二天清晨，闹钟响了，方飞羽按掉闹钟，安静的看着林希的睡颜。额前几丝碎发落在林希的睫毛上，她轻轻皱起了眉头，方飞羽小心翼翼拨开那几缕发丝，用食指轻轻抚平林希因皱眉出现的川字纹，小黑甜趴在枕头上摇着尾巴看着两人，过了一会儿见林希还没有醒过来，便用小爪子拍拍林希的头。 “该起床啦，不然上班要迟到了。”方飞羽低下头在林希额上印上一个温热的吻。 林希缓缓睁开眼，冬日的阳光洒在窗前，她露出笑容，其实女人很容易满足，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份可靠的感情，一些可以期许的未来，就能让她们觉得阳光灿烂，充满希望。 “希姐，今天心情不错啊。”褚雯雯见林希气色不错，还戴上了一条玫瑰金的项链。 林希笑笑回应褚雯雯，心情的确不错，方飞羽回来了，也带来了好消息，他的父母愿意给200万作为婚房首付，如果就在上海外环以外买一套房子，应该也能付掉7成左右了，那么剩下的只要林希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每个月的月供压力就还能在她承受范围之内了。 林希早上出门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楚韵，楚韵虽然对此并不兴奋，但林希的态度让她明白，既然分不开，那么有这个消息总比没消息好，买房结婚，自己的女儿也终于在而立之年有了寄托。 “林经理。”周慧娜手里拿着两杯咖啡来到林希的工位旁，微笑看着林希。 “啊，周总监你好。”林希连忙起身。 “林经理，可否匀出一杯咖啡的时间？有些问题想请教您。”周慧娜礼貌的招呼林希自然无法拒绝，两人一起往小会客室走去。 “哎，这是要宣誓主权了。”也不知尹哲皓什么时候站到了褚雯雯身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把褚雯雯下了个机灵，雯雯抬起手便要揍他，尹哲皓一个挪步躲过。 “希姐有男朋友的，Jinna姐多虑啦。” “话可不能这么说，女人的城府和疑心厉害起来，你手上几根汗毛都能给你数清楚。”尹哲皓拿起褚雯雯桌上一颗奶糖剥开送进了嘴里。 褚雯雯摇摇头：“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说的那样的。” “那是因为啊，你还没有喜欢的人。”尹哲皓说完便朝财务室方向走去了。 褚雯雯嘟着嘴，看着尹哲皓离去的背影：“谁说我没有。” “林经理，橙颂这家公司您应该很熟悉。” “是的，是我服务的上一家公司。” “之前橙颂的市场部经理跟我聊了一下业务对接，对于演出票务行业，之前我没有接触太多，所以想请教一下，如果ZF-link对接橙颂的演出门票业务，会存在哪些风险？”周慧娜直击问题要害，仔细观察着林希的反应。 林希低头，看着杯里的的咖啡思考了几秒：“演出门票总体来说，客单价高，但也同样伴随着高风险。热门演出存在溢价情况，当下政府把控严格，像橙颂这样的二级平台，热门演出门票资源有限，溢价过高，是政府监管的重点对象，而冷门的演出，存在阶段性的打折促销等问题。” 林希顿了顿，看向周慧娜：“总的来说，如果对接过来，短期内可以提升ZF-link的流水，通过账期的把控，我们是有盈利空间的，但伴随着政府监管，溢价和折扣带来的退换货等各种售后问题，风险大于收益，需要慎重考虑。” 林希说完，周慧娜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不过经过昨晚那一幕，周慧娜更希望借此机会能进一步了解林希这个人。 “谢谢林经理的分享，能冒昧的问一下，您是为什么离橙颂的嘛？” “融资压力，业务改组。”林希简单扼要的回复了周慧娜。 周慧娜点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您之所以来ZF-link，是因为跟我们付总是旧相识么？” 见周慧娜突如其来的一句，问的林希呆了呆，她看着周慧娜的眼睛，在提到付总的那一刻闪着的光亮，她便明白她今天过来的缘由了。女人最懂得女人眼里的希冀。 “我跟付总只是恰巧住在同一片社区，来ZF-link面试之前，从未见过。” 周慧娜一个哦字，头也随着往后仰了起来。 原来昨晚付总只是顺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周慧娜对林希的诚恳颇为满意，当然，最满意的还是得知林希有一个交往了6年的男友，应该马上就要买房结婚了。两人约上中午一起午餐后，便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 “希姐，付总让你进去一下。” “好的。”林希敲门前整理了一下衣着，推开门，付君怀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一份文件。 “付总，您找我。” 付君怀放下手上的文件，抬起头，有些尴尬的看了林希一眼，这倒是让林希有些不解了，难不成刚入职2天，就有什么坏消息？ “严女士托我问你，周六是否有时间，陪她去一趟宠物救助站。” 林希愣了愣，没有想到工作时间，付君怀会询问她这样的问题：“哦，可以，有时间的。” 得到了林希肯定的回答，付君怀也算是松了口气，对严女士终于有个交代了。 “好的，那，暂时没有其他事情了，你去工作吧。” “好的。” 目送林希走出办公室，付君怀拿起手机，回拨给了严华兰。 “您交代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林希说她有时间。” “这还差不多，要不是我刚才给你打电话，八成你又忘了！” “您完全可以自己问的嘛。” “那不行，万一小希不答应呢，你是领导，她不好拒绝的。” “我……” 挂掉电话，付君怀揉了揉额头，严女士盯得是越来越紧了，看来自己一天不结婚，严女士便一日不会放过周围的任何一位适龄女性啊。 希望不要让林希觉得尴尬和不便才好。 第17章 执念 林希和周慧娜两人吃好午饭一起去楼下咖啡厅买喝的，路上林希接到了龙蓓的电话，说是正在咖啡厅等她。 真是无巧不成书，龙蓓此行的目的应该是希望林希介入橙颂跟ZF-link的对接事宜。林希尴尬的看看周慧娜，周慧娜倒是很不在意：“正好当面告诉她公司的决定。” 坐在咖啡厅沙发上的龙蓓远远看见林希和周慧娜一齐走过来，倒是有些意外，她礼貌起身：“周总监，希姐，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哦，我跟林经理正好一起吃完午饭，听说你在这里，正好，我也可以当面跟你说一下公司最后的决定。”周慧娜开门见山的态度，倒是打了龙蓓一个措手不及。 周慧娜将市场数据和业态环境分析结果一一告知龙蓓，有理有据，严谨到龙蓓不知道该如何再去争取。 龙蓓看着林希，求助的意思全写在脸上，林希只得尴尬的低下了头，周慧娜这样的处理方式，林希也只能当做是她对自己的第二次考验了。 “啊，呵呵，行，那以后有机会再合作。”龙蓓此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仿佛整个咖啡厅的ZF-link员工都在看自己的笑话，而最最可恶的，就是站在她身前这个虚伪的女人——林希！ 龙蓓回到橙颂，越想越憋屈，林希明明就已经在ZF-link担任重要职位了，不过就是一个API对接，只要林希愿意开口，周慧娜不可能不卖个面子给她。 难不成，她在记恨自己？可当初设计让她离开橙颂，自己只不过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难道林希会看不明白么？无非就是盛樊选择了刘俊，选择了大阿里模式，放弃了之前坚持的初衷，没有盛樊自己的意愿，谁能弄得走林希这个初创员工，而且还是每一次创新业务的领头羊。 想到这里，龙蓓又笑了：“领头羊，第一个摔死的就该是领头羊。”龙蓓愤愤起身，走进了盛樊的办公室。 “我刚刚是不是让你很尴尬。”电梯里，周慧娜看向林希，林希低下头笑了笑：“有点儿。” “有的关系，早点结束比拖着强。” 经过商务部调研，结合市场数据，周慧娜对橙颂的这位市场经理龙蓓并没有什么好感。橙颂18年一整年在市场投放上ROI的把控非常不到位，各投放平台热点和政策的应对也都十分滞后，加之，做市场工作的，圈内都是知根知底的，龙蓓的口碑，那些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的做法，周慧娜颇为不齿。 林希点点头，周慧娜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在电梯停在18楼时走了出去。看着周慧娜的背影，一身灰白色的职业套装，果决坚定的步伐。 周慧娜，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女人，林希一时竟有些羡慕她。 “赵总，怎么有空来商务部。”周慧娜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赵东来心情颇为雀跃的迈着小步子正往门口走。 “过来串个门儿。”赵东来难得在公司吃个午饭，跟商务部一群老部下中午喝了点小酒，便跟着到了18楼聊了会儿天。 “喝杯茶醒醒酒吧。”周慧娜把刚在星巴克买的冰摇黑加仑递给赵东来，眼里全是盈盈的笑意。 赵东来接过饮料，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再一回头，周慧娜已经迈着潇洒的步伐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了。 “这……”赵东来感受这手中这杯冰饮传来的寒意，不禁打了个寒战，飞也似的冲回了19楼，也没顾忌褚雯雯和林希一脸诧异的表情，直接推开了付君怀办公室的门。 “不对劲啊不对劲……”赵东来一进门，本来急躁的心情一时间被这木香和付君怀冰冷的脸极速降温了一下，刻意压低了语调，故作深沉的抬眼望着付君怀。 付君怀放下手上的文件，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了解了事情始末的付君怀，饶有意味的笑着，当初撩遍全校美女，如今却被自己公司的女员工弄的慌张失措。 “你就摊开来跟她说清楚，别用你那套不着边际的暗示，稍微心大一点儿的都听不明白。” “不是，如果我真的挑明了说，你说，你说多尴尬啊！”赵东来说罢拿起付君怀的茶杯就要喝，却被付君怀一抬手制止了。 “要喝茶回你办公室喝去。”付君怀言语中满是嫌弃。 赵东来也不燥，这样的情状他已然习以为常了，读书的时候付君怀也不让他碰任何贴身物件，哪怕是在创业初期最艰难的时候，也绝不跟他用一个杯子睡一张床。 “万一折了她的脸面，她一气之下，带着团队离职了怎么办啊？”赵东来说的倒是一种合理的可能性，但这么多年共事下来，付君怀觉得周慧娜不像是这样的人，可，女人心海底针，自己也是栽过跟头的人，自然也没有立场下什么定论。 见付君怀陷入深思，赵东来转念趴在付君怀的办公桌上：“哎，琪伊来找过我了。”见付君怀没什么反应，赵东来继续说道：“如果她不来咱们这儿的话，我看廖董对她挺上心的，搞不好会去东方正大。” 付君怀整理了一下桌上散落的文件，又拿起桌上的笔，放进前面的木制笔筒。赵东来看在眼里，明白他这是在给自己更多思考的时间。 分享会那次的“偶遇”便是廖董给他的警钟，而自己的态度也一定程度上让宋琪伊加入东方正大变得更十拿九稳。如果只是作为一份工作，宋琪伊的选择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如果她还抱着其他目的，那么，接下来跟东方正大基金的磨合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有些执念，能成为人坚强的后盾去抵御世间的诱惑，而有些执念，却可成为摧毁一些美好的元凶。琪伊，究竟会怎么做呢…… “唉，能不能当我是个活人？”见付君怀久久不理睬自己，赵东来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屁股搁在桌角一个趔趄，直击要害…… “我……我去……” 当付君怀扶着赵东来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褚雯雯和林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俩，雯雯一时也忘了是否要询问和做些什么，赵东来用手挡着要害，趔趔趄趄的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雯雯捂着嘴，林希也一个没忍住，两人一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在ZF-link的第一周，林希过得很愉快，可爱可亲的同事，能力卓越做事果决的上司，还有一位虽然接触不多，但感觉很好相处的老板。 林希想到赵东来的样子，不禁又笑了起来。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难得周末的早上方飞羽能陪自己一起吃个早餐，林希此刻倒是很有兴致要把新公司的趣事分享给他。 “就算老板好相处，你也别太随意了。”方飞羽内心是为林希高兴的，可嘴上总还是满满的教条。 林希没有在意，心情舒爽的时候，方飞羽的话也就没那么不能入耳了。 “之后周末，我们多找几个中介看看房子吧。”林希拿起手上的酸菜包子，啃的很开心，黑甜趴在椅子边上，也是馋得不行，林希撕了一小片包子皮喂给它，它便兴冲冲的叼回窝里享用了。 方飞羽迟疑了一下：“不着急。” “那怎么能不急，买房子是件大事儿，我们要多比对比对，还要了解很多买房政策的。”林希说完这一堆，突然明白了方飞羽的言下之意，该不会他父母那边又有什么变数？ “是不是，你爸妈还是不放心我？”毕竟交往六年，方飞羽从未带林希见过他的家人。 “没有，别瞎想，钱到了我自然会跟你说的，其他的先别急，我有安排。”方飞羽飞快的啃完了手里的包子，拿起一瓶可乐：“你带黑甜下楼走走吧，我公会还有事儿。”说完便又钻进了书房。 虽然林希对方飞羽的他自有安排着实没有什么信任，可此时的她，除了选择相信，又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呢。 林希拿起牵引绳，黑甜兴奋的摇着尾巴。 “黑甜啊，我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家啦。” 黑甜好似听懂了一样，原地转了几个圈。 黑甜也已经5岁了，按照人类寿命的比例，也是一条中年犬了，自己和黑甜，能否都在而立之年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窝呢？ 做了十几年的梦就要成真了的感觉，真好…… 第18章 心病 穿过郊区主干道，通往救助站的小路有些崎岖，透过车窗，低矮的平房，杂草丛生的巷口，各色旅店的招牌油漆斑驳。 严华兰将手放在林希的手腕上：“任何一座大城市也都会有这样鞠为茂草的地界，繁华的背后是遗弃、是淘汰，但它们也总能在被遗忘的边缘找到适者生存的方式，这就是社会啊。” 林希看向严华兰，这位善良睿智的长者，总能从她一些细微的动作和眼神中读懂她的内心，并适时的开解。这需要多少时间的淬炼，需要沉淀多少知识，需要看透多少世事呢。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家族底蕴吧，从付总的沉稳中也能窥见一二。 宠物救助站是一家农家小院的模样，四周被生锈的铁丝围了个结实，还未走近，就能听见大大小小的犬吠声。 “上海郊区像这样没有什么医疗支持的宠物救助站和收容所还有很多很多，大部分呢，都是群众自发的，救助站的主人除了靠着社会爱心人士的募捐，也几乎拿不到多少的补助。”严华兰叹了口气，带着林希穿过铁栅栏旁边一条石板铺平的小路，栅栏里的小狗雀跃着向两人的方向扑腾。 有许多叫不出品种的，也有林希熟悉的博美犬、萨摩耶、哈士奇、巴哥，甚至还有比较少见的大白熊。 见林希移不开眼睛，严华兰笑了笑：“不管是什么样的品种，不管当初买来的时候有多喜欢多金贵，人呐，总能在自己想要放弃某件事物时，为自己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林希沉默了，自己当初刚跟方飞羽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为了一些小事闹着要分手，当时方飞羽就曾如此说过自己，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坚持，可如今，她坚持下来了，但又时常想不明白这坚持的意义和理由。 “今天怎么没带孙子一起来啊？”救助站的主人是一位40多岁的阿姨，虽然衣衫并不华贵，但很是干净整洁，胸前的湛蓝色围裙也没有沾染太多污垢。 “就不折磨他了，一来就犯毛病，我现在有人陪了。”严华兰一边说着一边换上了救助站的白大褂，严华兰年轻时考取过兽医执照，一些宠物的小毛病她还算能应付，加之认识了一些爱心人士，自己便逐渐成为了各私立宠物救助站的爱心医生了。 救助站阿姨打量了林希一番，眼神炙热的让林希有些不自在。 “真好啊，小付也总算找到合适的了，了了你的头等心事哦。”救助站阿姨说完拉着严华兰一阵轻快的笑，严华兰也不反驳，两人看着林希笑得更开心了。 林希见严华兰也是如此反应，本还想着解释清楚，可现在也倒是不好驳了严阿姨的面子了，又或许严阿姨带自己来，也是为了给付总挡一挡？ “付总，是对动物皮毛过敏吗？”林希帮着严华兰扶住一只小土狗，小土狗看着还算干净，但嘴角旁边有些旧伤，被毛发遮掩着。 严华兰停下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本来也没有过敏这回事，之前他养过一条金毛犬，养了8年了，一场意外，死掉了。” 严华兰在林希的帮助下，翻开小土狗的嘴，检查着口腔情况，确认什么大碍后，松开小狗，看着林希：“自那以后啊，他一看见猫狗就难受，一接触呢就喷嚏不止，身上还会起红疹。去医院也看过，没什么效果，后来心理医生说，可能是应激障碍，还是得靠他自己的意愿来恢复啊。”严华兰说完，又叹了口气。 “真希望，小西能尽快走出阴影，能找到一个携手人生的伴侣。”严华兰看着林希，眼里的希冀让林希慌了神，她连忙低下头，收拾着台面上的纸尿垫：“付总条件那么好，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伴侣的。” 严华兰笑着拍拍林希：“哈哈哈，别紧张，别紧张。我们家小西啊从小跟着祖辈们长大，三天两头就要换个地方，他的父母啊，工作太忙了，又都是做科研工作的，在外人看来呢，是相敬如宾，可在亲人们眼里啊就是感情淡漠啊……” 严华兰看着台面上的小狗出神，如果没有宋琪伊的出现，或许小西也会随着大人们的意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虽说可能难以体会爱情的惊涛骇浪，但至少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心念如灰啊…… “官兵卫！快过来官兵卫！” 金毛犬奔跑着，身上的毛发在阳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耳朵拍打着肉嘟嘟的脸庞，仿佛天使的翅膀扇动着人类的希望。 金毛犬愉快的扑向了它的主人，可下一秒，它乌黑明亮的双眸骤然间变得暗淡无光，嘴角鲜红的血迹印染在主人的衣袖上，张牙舞爪吞噬着那金色的光芒。 “官兵卫，官兵卫！” 付君怀胡乱推了一把，椅子便带着他远离了书桌。 他看着桌上的相册，照片里官兵卫咧着嘴笑着蹲坐在他和宋琪伊身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来自天堂的光亮。 付君怀扶着桌角，单手按了按额头，起身合上相册放进了旁边的书柜里。手背上红红的一片，也不知是过敏症状还是刚才睡着时被压红了。 他回到桌前，重新打开电脑，东方正大发来的任命书。 宋琪伊正式加入东方正大担任财务总监之职，并在近1个月重点协助ZF-link整理18年的财报。 该来的始终躲不掉，只希望在接下来的这场博弈中，让一切都尘埃落定。 林希回到家的时候，方飞羽已经睡下了，这样昼夜颠倒的场景林希也早就习以为常了。给黑甜清洗了器皿，换上了干净的水和粮，再到书房整理一下方飞羽制造的垃圾。 一堆牛肉粒包装纸下面，手机发出电量不足的提示。 林希拿起手机滑亮了屏幕，四位数的密码，不知道还是不是自己的生日了。林希输入进去，手机解锁。此时倒是让她有些小幸福，方飞羽的手机密码一直是自己的生日，没有换过。 微信100多未读信息，想必又是游戏群没有设置免打扰了。 群里的聊天多半是游戏内容，谁谁谁的采集满了，谁谁谁又在哪里发现了敌对，谁谁谁又在呼叫方飞羽上游戏之类的。唯独有一个萝莉头像的账号，一直羽哥哥羽哥哥的唤他。 林希点开这个账号，跳转到聊天页面。 看来，是方飞羽在游戏里认了一个妹妹，而这个妹妹，对他还颇为崇拜。 林希讪笑一声，继续往上翻看着聊天记录。 ——爱一个人好难。 ——羽哥哥是跟嫂子吵架了么？ ——嗯 ——羽哥哥别难过了，我给你唱首歌吧。 点开语音，一个萝莉音轻飘飘入耳，勉强在调上的歌声，硬是把一首苦情歌唱出了靡靡之音的味道。 ——还是妹妹对我好。如果我女朋友能有你半点儿贴心就好了。 ——那我这么好，羽哥哥以后要更疼我哦。 一个200块的微信红包，又换来了这位萝莉妹妹的语音甜笑和酥软腐骨的叫唤声。 林希强忍着怒气，一条条看完了两人在微信上的所有对话。 玩游戏也就罢了，花钱也就罢了，拿着自己的钱在游戏里充值装大款也就罢了！居然还…… 林希握着手机，推开了卧室的门。 方飞羽睡得很熟，轻微有些鼾声，黑甜也跟进了房间，趴在床边挠了挠，意思想要上床。林希一把将黑甜推上了床，黑甜疑惑的看了林希一眼，便爬到枕头上，顺着方飞羽的脑袋，钻进了被窝里。 “男人嘛，有几个不爱聊骚的。” 突然脑袋里嗡的一声，响起了前任男友姐姐的声音。林希跟前任男友的分手，也是因为她发现了他在跟公司的女同事暧昧聊骚，当初他的姐姐开导林希时便说过这样的话。 “别说是你们还在谈朋友，就算是结了婚的老夫老妻，男的也少有不出去聊骚的。” “他们发泄压力和情绪的方式跟女人不一样，只要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踩那条红线，女人啊，忍忍也就过去了。” 当年的林希，心高气傲，她的红线定在哪里，她自己说了算。可如今，32岁的她，已经有些看不清，自己的那条红线，到底在哪儿了…… 第19章 500万还是200万 从家里到地铁，从马路到公司，林希反反复复翻看着昨晚转发到自己手机上的那些聊天记录，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但双手却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好妹妹”“羽哥哥”，每个字都像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越是想要拔出来，反而扎得越深。 褚雯雯看着林希的状态不大对劲，一上午除了打了个早上好的招呼以外，林希都是埋着头，不是看手机就是看电脑，平时束在耳后的头发今天也散落在两边，还戴上了框架眼镜，虽然妆容还算整齐，可一看那浮肿的眼皮，就算是再浓的眼影也是遮不住的憔悴。 付君怀仔细研究了林希早上发来的ppt，其中有几个数据上的偏差，应该是很明显的错误但林希并没有察觉，这跟她平日给出的报告相差甚远，付君怀皱紧眉头，如果是这样的工作状态，要应付接下来的局面，林希，还差得很远。 “林经理，你进来一下。”付君怀推开门，打算跟林希好好谈谈ppt上的失误，不料今天的林希却跟平日里的她大不一样，听到自己的话，胡乱的开始整理桌面，还低头捣鼓了半天才回应。 可当她扬起的脸，还是让付君怀没忍住往后避了避，这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或者生了什么毛病，才会这样浮肿着双眼，眼影晕得下眼脸一片灰黑，头发凌乱得遮住了半边脸，这哪是来上班的，拍鬼片还差不多…… 付君怀摇了摇头，回到办公室，倒了杯茶水放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林希对付君怀指出的失误之处频频点头认错，同时倒也提出了一些合理化的建议，可林希始终没有敢抬头正眼看过付君怀。 谈话到最后，付君怀坐直身子叹了口气，他本不愿干涉员工的私生活，可林希这样的状态，要应付后天的评审会，实在是令人担忧。 “如果身体很不舒服的话，早点回家休息吧。” 林希听到付君怀这句语调平静的话，霎时有些呆滞，她才入职半个月，领导交代的第一件大事便出现了纰漏，现在还叹着气让她回家休息。 工作了十几年，林希明白这是上级对她表现极度失望时才会说出的话。 “不，不用！付总，您刚才指出的问题，我马上修正，方案中需要调整的部分，我下班之前全部整理好再发您一份。”林希顿了顿，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付君怀。 付君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失望、不惊讶、不厌烦也不欢喜，她还有挽回的机会。 “付总，我现在马上出去修改，尽快发给您。”林希说完，起身退了两步，弯着腰快速走出了办公室，并轻轻的带上了门。 付君怀直到门关上的那一刻，才轻摇着头露出笑容。这是宫斗剧看多了么？林希刚才的样子活像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太监。 付君怀打开茶几上的木制收纳盒，里面有严华兰手工制作的几个香薰蜡烛，付君怀挨个儿闻了闻，最后选中了一只拿在手里。或许，是自己给她的压力太大了，毕竟这个项目，除了自己这个老板，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干活的员工。 躲开了同事们的午饭邀约，现在办公室里的人寥寥无几，林希拿起茶杯去往茶水间，打算泡杯咖啡提提神。 不要去想，不要去看，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这份工作，她还有房租要交有狗要养有男人要…… 想到这里，林希拼命摇摇头：“不要想！”把手上的茶杯在桌上磕得溅出了水渍。正当她找抹布擦拭时，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你好，请问是林希吗？” 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一上来便直呼自己的全名，顿时也让林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是，请问您是？” “我是方飞羽的母亲。” 与方飞羽母亲的通话不算太长，她的话十分简明扼要，可是却句句扎在了林希的心口上。 ——我们同意给你们在上海买房，但前提条件是你们得先要孩子。亲子鉴定是方家的骨肉之后，男孩我们给你们500万，女孩我们给200万，算是孩子在18岁之前的赡养费。 ——我们不需要见面，不是很方便。 ——我们不会让他过得落魄，但也不可能给他奢靡的生活。希望你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呵。”林希蹲在茶水间外的小阳台，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原来，在方飞羽的家人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想要不劳而获的拜金女，而在方飞羽眼中，自己又是什么人呢？一个没有妹妹体贴的黄脸婆么…… 付君怀看着台面上污糟的咖啡渍，听着阳台上女人抽泣的声音。他拿起抹布，将台面擦拭干净，倒掉了林希茶杯里已经微凉的咖啡，打开茶叶罐，泡上了一杯红茶。 生活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希望林希能够调节好，和他一起面对后天的挑战。 当林希捂着温热的茶杯回到工位时，置物架上多了一个用玻璃盅围挡住的香薰蜡烛，蜡烛已经点燃了，散发着沉静的檀木香气。 林希记得这个味道，她看向付君怀的办公室，虽然玻璃之内的景象被百叶窗依稀遮挡着，但一个倾长的身影正背对着屋内，向大楼外眺望。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一个有10年工龄的人了，如果还能开口跟别人说自己是个双失青年的话，那也太滑稽了。 500万还是200万，还亲子鉴定？当自己是个不要脸的乞丐么？那她林希还是更愿意拿着这点年薪，心安自在。 但，今天他的母亲给自己打电话的事，他知道么？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是跟妹妹聊天还是…… 林希想到这里，忽得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付总跟她说过后天评审会的重要性，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林希看着手机，一咬牙，将它扔进了抽屉里。 “哎，这是一级戒备状态么？希姐都快魔怔了。”又为了报销的事儿跑来晃悠的尹哲皓拿起褚雯雯桌上的奶糖就往嘴里扔。看着林希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脸花掉的妆容，盯着电脑的眼睛都快要发直，手上一下飞也似的打字，一下又在纸上划拉着各种公式和草图。 “后天是内容业务的评审会，希姐和付总都在抓紧时间改方案呢，据说是今天一定要定案的。”褚雯雯撇撇嘴：“你说，付总平时看着虽然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工作上还是很温和的，但现在……” 还没等褚雯雯说完，尹哲皓扯了扯她衣服肩上的丝带：“付总和赵总，那是白手起家，青年才俊，没点儿破釜沉舟豁出命去的魄力，能有这么大成就么？”说完，用手指戳了戳褚雯雯的脑门儿。 “你们这些小女生啊，只看脸。” “谁说的，我们也看身材的。”褚雯雯低着头红着脸瞟了一眼尹哲皓。 “啧啧啧。”尹哲皓顺手又拿了几颗奶糖，便摇头晃脑的走开了。 褚雯雯笑盈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啊，我就是看脸看身材，所以，我在看你啊。 晚上7点半，林希终于在付君怀脸上看到了肯定的神情。 “差不多了，有个方向，我一直很犹豫，我想再思考一下，如果有变动的话，明天我们再讨论。”付君怀合上电脑，看着乱糟糟的林希，嘴角有些止不住要上扬，但似乎这样又不太礼貌，付君怀强忍着笑起身，拿起外套。 “回去吧，很晚了。” 林希推了推眼镜，跟在付君怀身后。 “哦，今天我们不太顺路，我晚上还有个应酬。”付君怀突然想到自己的话里或许有些漏洞，便立刻转身停下了脚步。 这一停，让本就疲惫不堪，已然神游天外的林希撞了个满怀，付君怀双手扶住林希的肩膀，林希迷迷糊糊抬眼，正对上付君怀那张俊秀的脸，脸上还挂着些笑意。 林希一个激灵马上弹开：“付总，那个，抱歉，我有点儿……” “没事，早点回家休息，辛苦了。” 付君怀确认林希能站稳后，展开了笑颜，看了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需不需要，我帮你叫辆车。” 林希连忙摆手拒绝，今天自己在付总跟前出的糗已经够多了，可不能搞得自己跟个没断奶的实习生一样，还要领导照顾。 “好，那明天见。” 林希目送付君怀离开后，总算松了口气，瘫坐在了椅子上，她盯着抽屉，那里面似乎装着洪水猛兽，让她踌躇不前。 工作完成了，现在的林希，满脑子的想法只有一个，拿起手机，质问方飞羽，他母亲的话，他家人的态度。可她又害怕，害怕换来的是方飞羽肯定的回答，当初两人达成一致做丁克族，如今，却必须要为了房子，成为一个为方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20多个未接电话，10几条留言，瞬间又打断了林希的联想。 “林希！你个没良心的，今天我生日，你不问候也就算了，还不接我电话！” “林希！我限你半小时之内赶到MUSE2！你要是敢不来，我们就绝交！绝交听到没有！” 林希一看日期，2月20日，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范虹彦这个小冤家的生日真真是让自己忘了个干净。 林希匆匆忙忙翻开包，打算尽快找补一下，一照镜子。 “我去……”这个满脸油光，眼睛糊的像个核桃，头发乱得像稻草，还有！这衬衫配衬衫再套个毛衫的非主流造型…… 原来自己一整天就是这么个模样在公司里晃悠的…… 第20章 霓虹 “小屁，真的很抱歉，我今天有点事情实在是……”林希一边编辑微信，一边自言自语。 “不行，这么写她肯定毛掉。” 写了删，删了写，林希抓耳挠腮的样子引得前面的司机大叔笑着叹了口气。 “姑娘，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的，你啊，不要慌，想想看哪件事情是过时不候的，哪件事情呢缓缓也出不了岔子。”形形色色的乘客见得多了，上了年纪便愿意唠上两句。见后座的人没有搭腔，司机大叔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继续听他的交通广播。 现在回去无非就是拉着方飞羽大吵一架，林希能预料到吵到最后换来的不过是冷战，可不立马回去找方飞羽要个说法，她心里又是如鲠在喉。 小屁那边，今天如果不去的话，半个月不搭理自己估计是免不了的，小屁，今天也32岁了…… 付君怀伫立在MUSE2门口，四周的霓虹灯印在付君怀的脸上，诡异神秘，投射出诱人的光影。周围打扮的花枝招展正准备入场的女士们，也向他投来饶有意味的目光，今晚他会是谁的盘中餐呢？ 付君怀将双手放进大衣口袋，深呼吸一口气，终于迈开了步子，走进了这个花花宇宙。 2楼的卡座边，赵东来向迎面走来，不时回避着过往女士触碰的付君怀挥手示意，卡座里龙蓓顺着赵东来的方向，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公司的合伙人，coo付君怀。”赵东来一边介绍一边拍着付君怀的后背，企图平复一下他此刻抵触的情绪：“这位是海纳资本的李总，这位美丽的女士是李总的女伴。” 龙蓓站起身，向付君怀伸出右手：“什么女伴，李总是我哥，付总，久仰。” 而旁边的李总，则顺势搭上了龙蓓的肩：“多个妹妹多条路，大伙说是不是，哈哈哈。”这位李总伴着笑声揪了揪龙蓓的脸颊，龙蓓尴尬的笑着，伸出的手掌慢慢握成拳收回。 付君怀对这一切不甚关心，只希望能早些结束这灯红酒绿的应酬，约在这样的地方见面，想必投资意向也是八字还没一撇，大家互相试探下底线而已。 直到林希脸上被抹了一大片奶油，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坐在了酒吧里。正如范虹彦所言，她最近的确交往了不少新朋友，这半弧形的卡座里，除了范虹彦，她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这！我好闺蜜！大学同学！林希！”已经喝得有些上头的范虹彦，头上戴着个生日皇冠，扯着嗓子试图盖过舞池里喧闹的音乐声。 “大公司总监！知名艺人经纪！我们家小希！”林希一把捂住范虹彦的嘴，抱着她跌坐在沙发上，范虹彦趴在林希怀里，扯了扯林希露出来的衬衫领子，嘴里嘀咕着：“我们家小希，多好的女人，多好啊，可惜被猪拱了。” 范虹彦忽得起身：“我们家林希！多好的女人啊！可惜被猪拱啦！”范虹彦这一声怒吼，臊得林希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说是一起来的这些不相识的朋友，就连周围和楼上都开始对他们这个角落投来异样的目光，酒吧里撒酒疯的不在少数，撒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也就他们这一桌了。 好不容易和众人之力让范虹彦安静了下来，水果蛋糕伺候着，林希拿起桌上最后一张纸巾打算擦擦脸上的奶油，可无奈，这纸巾怕是比她的脸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林希跟坐在自己身旁的男孩打了个招呼，男孩微笑看着她指了指舞池后方的通道。 一个连妆都没画就跑来酒吧的女人，本就很别致了，再加上全程安静如处子，除了见缝插针的将范虹彦酒杯里的酒多加些气泡水，时不时往下扯一扯范虹彦上扬的裙角以外，这个卡座里，乃至整个酒吧，她都显得格格不入。 安一鑫晃了晃手上的酒杯，透过被灯光映射成七彩颜色的液体，那个人群中的异类，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小希，跟那王八蛋分了吧，这种男人，留着过年啊！” “刚过完年啊，彦彦你想什么呢！”范虹彦邀请来的同伴们也大多醉的醉倒的倒，能口齿清晰说的了几句囫囵话的都是欢场老手。 “我说的是今年！今年！”范虹彦晃悠着站起身：“不对，不能再过年了，再过一年，我们家小希，真就被他彻底毁了！” 林希低着头，虽说是醉话，可人道是酒后吐真言，平日里虽然范虹彦不看好自己跟方飞羽的这段感情，可碍于情面，也没说过什么太伤人的话，今天本来是想打个电话跟她说明一下情况，结果知道了内情的范虹彦在电话里劈头盖脸一顿骂，最后林希也只好来酒吧负荆请罪了。 看着借酒气脏话连篇的范虹彦，林希忽然间眼眶湿润了，一开始她只是觉得丢脸，可现在，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自己的人生一团糟也就罢了，还让这些糟心的事，搞砸了闺蜜的生日聚会。 林希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闭眼，仰头一饮而尽。 安一鑫瞪大眼睛看着这位女壮士把大半杯精纯的威士忌如饮水般灌进了嗓子里，安一鑫咽了咽口水，仿佛喉咙里替她烧的慌。 明明已经醉了，可身边这位叫林希的小姐姐还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不断拉着自己的衬衫衣角往膝盖上盖，殊不知越是拉扯，胸前的春光便泄得更甚。 “小希，来，哥陪你喝！忘记渣男，拥抱美男！”整个卡座里，就这个男人最能搞事情，灌趴下了范虹彦，现在又把目标锁定在了林希身上。 安一鑫一把按住欲往林希身上靠的男人：“来兄弟！她被渣男坑，我被渣女甩，我实在是……”一边说着，还一边假模假式的一巴掌呼在对方脸上，伤心得那叫一个令人害怕。 “兄弟，你被女人甩过吗？哈？你知道当备胎的滋味吗？哈？”对面的男人被安一鑫整的一愣一愣的，眼见着林希捂着嘴越过安一鑫的后背，往洗手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胃里翻江倒海吐了个痛快，头疼欲裂的感觉被飘飘欲仙取代，林希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被蹂躏的毫无生气。她笑了笑，真是一张活该受虐的脸啊。 “你还好吧。” 林希踉跄着扶着墙走到门口，未及站稳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她昏昏然强撑着抬起眼，这样温暖的怀抱，她也撞过几回，这映出的该是付总那张俊秀的脸…… 安一鑫看着怀里的女人，头发被胡乱的束在了耳后，额前几缕发丝调皮的攀附在长长的睫毛上，眼皮被泪水侵泡的有些透光，小巧精致的鼻尖红红的在他眼前晃动，轻启的嘴唇像是在唤着谁的名字。 他低下头，用鼻尖抵了抵林希的鼻尖，想要唤醒这只迷糊的小兽。林希眯起眼睛笑了，将脸凑得更近，用鼻尖摩挲着安一鑫的喉结，喧闹的音乐迷幻的灯光，便是最好的催情剂，安一鑫将林希抵在墙边，就如同周围的男女那般，享受着这意乱情迷。 “别看希姐平时看着挺人畜无害贤妻良母的样子，当初在橙颂，也是出了名的夜店女王呢。”龙蓓双手抱在胸前，挤出些春光。可付君怀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对纠缠的男女身上，手上那条藏青色的手帕，最终被他握紧，收回了上衣口袋。 送走了海纳的李总，又拜托赵东来支开了挂在自己身上的龙蓓，此时的付君怀才真正的松了口气，站在马路边，等着代驾将车开过来。 夜里的风还是很凉，他将双手放进上衣口袋，便又摸到了那条手帕。 人不可貌相。 付君怀低头释怀的笑了笑，发泄压力的方式有很多种，希望林经理今晚过后能回复元气，只不过照她刚才的状态，明天估计一天都不会太好过了。 “付总！” 付君怀正出神，回过头，林希被她那桌的几个朋友扶着，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她这是，清醒了？ 此刻的林希清没清醒，范虹彦有些吃不准，可又吐又睡后，自己倒是清醒了不少。前面的这位林希口中的付总，难不成就是她提过的禁欲系美男老板？ “付总，我保证，保证完成任务，我一定，一定不会……”林希好不容易够到了付君怀的手臂，一句话没说明白，一阵恶心上头，范虹彦赶紧把她拉到一边，深怕这个女人再祸害一件衣服，而且这男神的衣服看着可不便宜。 “那个，我是小希的闺蜜，她喝多了，我们正准备送她回家。” 付君怀点点头，不置可否。 范虹彦突然眼珠子一转：“那个，付总，听小希说你们住同一片社区，您看您方不方便，捎上她……” 范虹彦话音刚落，付君怀的代驾开着他的宝蓝色法拉利如约而至，范虹彦睁大双眼，瞬间更加坚定了要把林希这颗定时炸弹装上法拉利的决心。 “付总，小希，就拜托你了。”没等付君怀表态，林希已然被塞进了付君怀手里，范虹彦一边往后退一边双手合十的对他鞠着躬。 果然是闺蜜，动作都很统一。 付君怀用力扶正林希，往人群那边看了一眼，一束灼热的目光袭来，付君怀没有回应，扶着林希坐进了车后座。 有点儿意思。 安一鑫轻咬着下嘴唇，走廊上那个注视着自己的男人，原来真的是林希的熟人，看来林希这只受了惊的小兽，不仅仅只在一个猎人的狩猎范围里。 第21章 冲突 “付总，我真的，真的，不会再犯错了。” “付总，你，你给我次机会。” “付总，我保证！” 付君怀看着旁边这位烂醉如泥的女人，合十着双手，侧身对着他顶礼膜拜，嘴里念念叨叨都是些赌咒誓言。 如果誓言有用的话，就不存在什么契约条款了。自己委以重任的这位林小姐，还真是别出心裁啊。付君怀将手帕递给林希，林希捞了两把总算是捞到了手里。 “好香啊……”林希将手帕盖在自己的脸上，仰着头靠在车座上：“我喜欢。” 林希和付君怀的一举一动都被前面的代驾小哥看在眼里，小哥笑了笑。 “这年头啊，办公室恋情都不容易，得偷偷摸摸的，万一被老板发现，两人还必须辞退一个。”小哥叹了口气：“我跟我老婆，就是办公室恋情，不分手，就只能我出来搞代驾了。” 小哥越说越上头，付君怀按了按眼角，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果然只要牵扯到了感情的事情，都是一团麻。 已经凌晨1点了，方飞羽十几个电话打过去，最后林希直接关机了。以方飞羽对自己女朋友的了解，无非就是加班，开会，团建这三种可能，但一般林希都会提前发条微信告诉他。今天确实有些反常。 家里的可乐也喝完了，团战结束的方飞羽看着一桌子的空饮料瓶，又看了眼餐桌上的养生壶。最后还是决定，去小区门口买可乐。林希没回家，黑甜晚上便也没出门方便过，此刻小狗像是看到了曙光，晃着尾巴，兴奋的绕着圈。 方飞羽看了一眼牵引绳，又看了眼狗子，最终还是独自出了门。 “你家在哪栋楼？几零几？”付君怀扶着瘫软的林希站在车门前。 “哎，我说帅哥，这美女都醉的不省人事了，你直接带她开个房得了。”代驾小哥也陪着等了十来分钟了，颇有些不耐烦。付君怀瞪了眼探出头的代驾，那人便又悻悻的缩了回去。 “林希！” 旁边的便利店门口，一个穿着居家服的男人大喊着林希的名字跑了过来。没等付君怀说些什么，男人已经上手要去拉林希的胳膊，林希不耐烦的甩开，钻进了付君怀的怀里。 “林希！怎么喝成这样！”方飞羽气不打一处来，出去玩也就罢了，现在还坐陌生男人的车回家，还，还往别人怀里钻！ 说罢，方飞羽便又要动手去拽林希。 付君怀空出一只手臂挡在方飞羽身前。 “你是哪位？” 本就已经火冒三丈的方飞羽，见这男人冷眼看着自己还颇有种护花使者的味道，便更是又气又难堪了。 “我是她老公！”说罢，粗暴的伸手把林希拽到了自己身前。 付君怀见状上前护住林希：“她没有结过婚，你到底是谁。”林希的简历上明明写着未婚，严华兰也从未提过林希有家庭或有男朋友，不然也不会总想着撮合自己跟林希了，那么前面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特……”林希又被护在了这男人的身前，方飞羽此刻有一万句脏话就差骂出口。凌晨虽然小区门口的人不多，但从便利店出来的夜猫子和几个门卫却纷纷围了过来。 付君怀扶正林希，俯身看着她，林希眼神里还是一片混沌。 “你认识这个人么？”付君怀扶住林希转身面向方飞羽。 方飞羽虽然生气，可此时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也只有林希本人了，他满怀希望的看着她，可林希却一副受了惊的模样，反而躲到了那男人的身后！ “坏人，是坏人。”林希抓着付君怀的外套，缩着脑袋一副怕极了的样子。 感受到身后的人在微微颤抖，付君怀转过身将林希护在怀里，不太自然的将手放在了林希的后脑勺上。 “呵。”方飞羽一声苦笑，周围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他缓缓向前迈出了几步。 “把她给我。” 付君怀更坚定的护住了林希，代驾小哥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摇起了车窗。 方飞羽低头，自己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被别人的男人抱在怀里，自己还被当成了小混混，被人指指点点。 呵，混混就混混吧，总比被戴绿帽子强！ “哎，别动手哎。” “快，保安快来管管！” “报警！报警！” …… 从酒吧出来的安一鑫和同学一起晃悠到了学校门口。 “我都说了，肯定关门了，回来干嘛。”喝大了的男同学一把甩开安一鑫的胳膊，作势要去敲保安室的门。 “我当然知道关门了，可明天上午有阎王爷的课，怎么也得在学校附近找个地方猫着吧。” “还是，还是小星星想的周到，来，让爷好好疼疼你。”男同学作势要去勾安一鑫的下巴，被安一鑫反手捉住手指头往上一掰。 “疼疼疼！我的大少爷！疼！” “清醒了吗？清醒了就赶紧给爷把包背好！”安一鑫将肩上的背包甩给男同学，男同学一把接住。 “醒了醒了。大少爷准备去哪儿安寝啊？” 安一鑫没答话，笑着往学校对面的酒店走去。 “哎，我说，你今天对旁边那个小姐姐挺照顾啊？”男同学背好包，搭上安一鑫的肩。安一鑫低头笑了笑。 “瞅你那春心荡漾那样儿，尝到鲜没？”男同学一边在安一鑫耳边说着孟浪话，一边往安一鑫耳朵里吹着气。 “你大爷的，恶不恶心啊你。”安一鑫一把将他推开，也不恼，只是拍了拍那只被他玷污的耳朵。 “你说你哈，是不是有点儿恋母情结啊，怎么就喜欢熟女啊，小妹妹们不香甜么？” 安一鑫没搭话，脑子里又浮现出林希那双泛着水光的大眼睛，回忆着林希那红红的鼻尖在自己喉结上摩挲的触感，让他不禁又抬手摸了摸。 林希，挺有意思。 一束刺眼的光让林希皱紧了眉头，刚想将自己捂进被子里，温暖的被窝便被一双手无情的摧毁了。林希眯眼看着，楚韵正怒目圆睁瞪着她。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自己怎么在老妈家里？ “哎呀你别急啊。” 林希一清醒过来便是滑亮手机看时间，已经快中午12点了！她能不急才怪啊！一扯椅子上的衣服，连同椅子一块儿拉倒了。 “你慌什么！人家小西说了，今天放你一天假！” 小？小西？ 见林希一副令不清的模样，楚韵真是恨铁不成钢。 “什么！方飞羽跟付总打了一架！” 听完楚韵的描述，林希下巴都快惊掉地了。 不行，冷静，自己的老妈自己清楚，肯定是添油加醋了，付总这么温文尔雅的人，不可能跟方飞羽动手的，可？他们为什么会动手啊？ 楚韵看林希那质疑的神色，没好气的继续说：“你要是不信啊，你自己去派出所问问，昨晚我可是去那儿把你领回来的。” 这都什么啊！林希捂着脑袋揉着头发努力回忆着，可每每一到自己躺在付君怀的怀里时便当机了。 “啊！” “别啊了，就你这模样，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 楚韵嘴上不饶人，但拿起桌上的清粥吹呼的动作却也没停下。 “那，方飞羽呢，怎么样了？”如果楚韵说的是真的，两人打了一架，那方飞羽呢，会不会受伤了？ 楚韵把碗一放，瞪着林希，眼一闭叹了口气：“你脑子里能不能别只有那个啃老的废物！” 林希深呼吸一口气，拿起外套：“我回去看看他。” “你，你真是吃苦的命！”楚韵站在门口看着林希走了出去，自己这个一根筋的女儿，到底什么时候眼睛里才能容得下别的男人啊，非得吊死在方飞羽这棵歪脖子树上不成！ 林希推开书房的门，方飞羽脸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林希小心翼翼的解释着：“昨晚是小屁生日，碰巧遇到了付总，所以他就顺路把我捎回来了。” 方飞羽瘫坐在椅子上，没有回话也没有抬头看林希。 “真的是碰巧……昨天我是喝得有点儿多了，付总也是好心……” “呵。”自己的女人，刚回到家，三句话不离那个付总，昨晚那一架，方飞羽觉得自己真是日了狗了。 “飞羽我……”林希还想解释，方飞羽忽的站起身。 “林希，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不知检点的女人。”方飞羽说完，撇开林希，往卧室走去。 砰的一声关门声，让林希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不知检点？我哪儿不知检点了？6年多的时间里，手机随便他翻，每天除了工作就是遛狗做饭搞家务，赚到的钱一个名牌包都不舍不得买，却每个月帮他还一万多块的信用卡，我林希，到底哪儿做错了？到头来得了个不知检点的名头。 林希缓缓走向卧室门口，抬起手，又放下。她尝试着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情绪，方飞羽正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好好说，心平气和的说，会好的，会好的…… 林希敲了几下门，屋里没有回应，她拧开门锁，方飞羽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飞羽，这真的是个误会，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 杯子里的人抖了抖：“呵，你保证，你保证有个屁用，你们全家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正巴不得你赶紧跟那个傻比上床！”方飞羽恶狠狠的说出了心里话，昨晚楚韵的语气他听得明明白白，不就是觉得自己没钱么，一家子势利眼！ “方飞羽！你说什么呢！”林希没料到他会拿自己的家人来说事儿。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得很！” 林希自然是清楚楚韵心中所想，可他方飞羽的家人又好到哪里去呢？ “你妈给我打过电话了，说要先生孩子才给钱。”林希顿了顿，见被子里的人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你家人又把我当什么呢？” 方飞羽一掀被子：“我们家把你当什么，也比你妈把你当个婊子强！” 第22章 心动的痕迹 当范虹彦帮黑甜倒好狗粮，看着沙发上那个孤魂野鬼般的林希时，她才反应过来。 “林希！你能不能行啊？凭什么被扫地出门的是你啊！” 任由范虹彦在身边又推又嚎，林希的回应都只有点头和摇头而已。 黑甜吃完狗粮，看着旁边的自动喂水机，小脑袋左摇右摆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远处阳台上的猫爬架上，一只布偶猫俯视着黑甜，眼神警惕又鄙视。 “你打算在我这儿住多久。”见心如死灰的林希木讷的盯着电视，但眼神又不太聚焦的样子，范虹彦决定还是先解决现实问题，再去想办法开导林希在情感上的执拗。 林希回过神来，歪头看着范虹彦，本就因为伤心而浮肿的双眼，在宿醉之后又引来暴击，现在是已然只能看见半个眼珠子了。 “我也不知道……” 范虹彦叹了口气：“那你就先安心住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她拿起桌上的巧克力盒子：“先吃点甜的，醒醒酒，回复下元气。” 也不管林希有没有这个意愿，范虹彦拿起一块贝壳状的白巧克力，塞进了林希嘴里。 “这……酒心的……”林希一边嚼着一边泪眼汪汪的看向范虹彦。 两人噗的一声，一齐笑了，这一笑，林希的眼泪便又顺势流了下来。范虹彦拿起纸巾一边笑一边帮她擦拭。 “好了好了，咱们先养好身体，别的不去想了。女人啊，特别是30多岁的女人，最重要是要懂得爱惜自己，这样才能遇见更好的人啊。” 林希眨了眨浮肿的眼，之前听范虹彦说她最近桃花不错，昨晚又尽是些不相熟的人，可那群人中，好像没有什么适合小屁的男人。 “你遇见了么？” 范虹彦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笑了笑：“算是吧。” “我见过么？” 范虹彦摇摇头：“等关系明朗一些再介绍你们认识吧。” “哦。”林希心想，没见过也好，毕竟昨晚见到的那些都不是什么善茬。 突然范虹彦像是想起了什么，打了鸡血似的问林希：“昨晚，你老板，就是那个付总！” 林希连连点头：“嗯，付总，怎么了？” “他对你是不是有意思？”范虹彦双手放在林希肩上，晃得林希脑仁疼。 “你想多了，只是上下级关系，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严阿姨是他外婆么？所以可能会照顾我一下吧。” “我去，小希，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这么大个男神，这么重一金龟婿，你倒是上啊！” 林希不耐烦的撇开范虹彦的手：“我什么条件，人家什么条件，再说了，他比我还小3岁。” 范虹彦嘴里啧了一声：“林希，这你就没意思了啊，女大三抱金砖你没听说过啊。” 林希没搭理范虹彦，伸手又拿了一块巧克力塞进了嘴里。见林希不愿继续聊付总，范虹彦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人。 “说到年下男，哎，小希，昨晚坐你旁边的那个男孩子，你有印象么？” 林希皱了皱眉好似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生，具体什么样儿么……读档失败，摇了摇头。 “啧，你说你这人，人家全程很照顾你的，还帮你挡酒。”范虹彦再次攀上林希的肩，神神秘秘的说：“今天下午，他还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哦。” 林希拐了拐肩，范虹彦趴得牢靠，并没什么效果：“别扯了，那小孩儿才多大啊。” “切，没劲，再小也是成年人了。” 突然黑甜一阵狂吠，布偶猫正站在离它一米远的地方，弓着背竖着毛，剑拔弩张的盯着黑甜，黑甜边叫边退，有拔腿就跑的架势。 “可乐！可乐！”范虹彦连忙跑去按住布偶猫，林希也抱起了黑甜。 这水火不相融的画面，看来短期之内要经常出现了。 大地色系的眼影盖了又盖，多少还是肿。 “我尽力了啊，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了。”一大早，范虹彦便起床蒸鸡蛋给林希敷眼睛，拿出看家本领和最贵的眼影给林希上妆，肿归肿，可基本上还原个人样儿了。 “你先别管脸了，你帮我按按后背，你家床垫太软了，我后背疼。” 范虹彦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林希后背上，惹来一阵尖叫。 两人吃着剩下的几个鸡蛋黄，黑甜的饭碗里也放上了半个捏碎的鸡蛋黄，可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蹲着，一会儿看看人，一会儿看看狗。黑甜仿佛觉察到了可乐的注视，吃食的速度越来越快，小爪子开始止不住的围着饭碗绕圈圈。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啊。”范虹彦在门口目送林希出门。 林希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好好表现，保住饭碗！” 范虹彦见林希此刻脑子还算清楚，便放心的要随手把门带上。 “哎，你怎么还不去上班啊。”已经8点半了，可范虹彦头发也没整理，衣服也没换。 范虹彦挠挠头：“哎快了快了，我自有分寸。” 林希摇了摇头，范虹彦2年前辞掉了工作，跟朋友一起弄了一家广告公司，6、7个人的小团队倒也在广告圈子外围里生存了下来，只是范虹彦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心只想结婚生子的劲儿，林希着实为她的合伙人感到悲哀。 “希姐，你看见付总脸上的伤了吗？”褚雯雯一早在电梯里遇见付君怀，原本白皙干净的脸上多了一道指甲长短的血痕。公司的八卦群里已经炸开了花，有说付总养猫了被猫挠的，有说被美女碰瓷的，唯独有一人说是估计跟女朋友吵架了，便被群起而攻之了。 林希心虚得低下头：“没，没注意啊。” “哎，这幅天使的面孔，最终还是被恶魔给亲吻了啊……”褚雯雯感慨着往付君怀的办公室方向张望。 林希抬头瞄了一眼，办公室的百叶窗关闭着，仿佛与世隔绝，突然电脑钉钉传来消息。 ——林经理，来我办公室。 该来的总会来，林希步子好似灌了铅，猫着头走进了付君怀的办公室。 “坐。”付君怀没有抬头，示意林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对面。 林希悄悄观察了付君怀的脸，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直到付君怀抬起头，左边下颚角确实有一道红色的伤痕。 付君怀见林希盯着自己的脸张望，适时出声：“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啊？”林希突然被这一声拉回思绪：“好，好了。”说完便又羞愧得低下了头。 付君怀重新将目光收回到面前的电脑画面上：“方案我考虑了一下，没有再做添加和修改，你好好准备，3点的评审会，很关键。” 直到目送林希弯着腰后退着离开办公室，付君怀嘴角上扬，摸了摸脸上的伤，也不知林希那晚有没有伤到哪儿，醉得瘫软无力的她，却始终护着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多少有些触动。 当林希抱着电脑和资料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其他部门的同事已经坐定了。周慧娜微笑看着她，眼神中都是鼓励，尹哲皓和市场部总监也在现场，他捏紧小拳头，给林希加油打气。 调配好投影设备，赵东来和付君怀也相继来到了会议室，赵东来坐到了付君怀对面的位置，而付君怀，则在林希旁边的位置坐下。 林希试着深呼吸，正当她提气准备开场时，会议室的大门被赵东来的秘书小艾推开了，紧接着进来的是那天在分享会上见过的廖董和那位栗色波浪长发的女子。 小艾面色慌张得看向赵东来，赵东来抬手示意她无妨后，起身朝廖董和宋琪伊走去。 “廖董，这是我们的内部会议，您和……”赵东来瞄了一眼旁边的宋琪伊，宋琪伊回以大方的微笑。“您和宋总，不必参与。” 赵东来话音刚落，廖董抬手一挥：“诶，大家都是一家人，听说付总搞了个新项目，那么在现金流上势必也会有大动作，东方正大作为大股东，而我们的宋总，又是ZF的财务监管，平时，还是要多多互动有无才对啊。” 廖董没搭理赵东来的欲言又止，支开了付君怀另一边座位的两名员工，为宋琪伊拉开付君怀身旁座位的椅子，随即便在宋琪伊身旁的座位坐下了。 会议桌对面的周慧娜仔细观察着这位宋总，从进门开始，她的眼神便没有从付总身上移开过，现在在付总身旁坐下后，肢体上明显往付总那边倾斜，而旁边的廖董则是一副饶有意味的笑。 这个女人，跟付总是什么关系？ 赵东来清了清嗓子，踱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廖董看了眼林希，笑着抬手示意：“林希小姐，开始吧。” 林希看着廖董，正思考着他何时知道了自己这号角色，还知道了自己的姓名，付君怀一声轻唤，将她拉回。 “林经理。”付君怀眼神坚定的看着林希，并点了点头。 林希抿了下嘴唇，按照既定的流程，开始了内容规划方案的讲解。 过程中虽被廖董打断了几次，但林希凭着充足的经验和充分的会前准备，一一应对过去，讲解结束时，反倒是廖董，直接站起身来鼓掌。 “好啊，很好，付总精心规划的方案果然不一般，照这个进度，想必咱们ZF-link两年之内必定能上市成功啊！”廖董的一番言论没有引得满堂彩，反倒让赵东来捏紧了拳头。 ZF暂不上市的议案已经被东方正大驳回了3次，而每次跟随着东方正大决议的投资方也越来越多，想要稳步经营的计划在一点点被打乱，赵东来此时也是有苦难言，有气不敢撒，憋屈的很！ “林经理，我还有个小小的疑问。”会议上一直不发一言的宋琪伊开口说话了，此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除了几位高管，所有人心里都在打着鼓，只想能早点结束这煎熬。 “宋总请说。” “这套方案还是以导购为主，现如今社区内容导购型的平台，类似小红书、抖音、快手，都在变现的道路上探索，但始终阻碍重重。”宋琪伊看了一眼旁边的付君怀，他正视着林希，丝毫没有分给自己一丝目光。 “那么ZF的这套内容方案，又怎么实现快速变现呢？” 林希听完宋琪伊的提问，低下头礼貌的微笑了一下，本以为是多难回答的问题，听完算是松了口气。 “ZF-link本就是以电商模型为基础，与小红书、抖音等平台不同，用户从享受内容到支付消费的漏斗存在极大的落差，但在ZF-link的平台上，内容的丰富多样能帮助电商将转化提升得更高，同时多样化的内容营销，可以将商品与商品之间建立更多的链接，为品牌方的跨界营销做更好的支持和策划。” 林希的回答简短精悍，在座的同事纷纷点头认同，付君怀也给出了肯定的目光。林希刚以为松了口气，宋琪伊又开口了。 “这个层面的提升可以理解，但内容体系的运营成本和收益之间是否能成正比，目前还没有更多的数据可以证明，除了提升转化，内容是否能独立带来收益呢？” 林希顿了顿，重新抬头看向宋琪伊。 “在搭建好基础的导购体系后，跨界营销会尽快提上日程，同时我们也会探索原创IP内容，借力合作品牌，让内容能成为独立盈利的业务线。” 林希此番言论一说完，在场的同事开始了小声的议论，林希扫视全程，周慧娜目光热切带着肯定，赵东来歪着头嘴角上扬，而付君怀…… 付君怀看着林希，嘴唇微启，眼里是惊讶伴着喜悦，自己从未与她沟通过原创IP的计划，可就在刚才，林希把自己心中所想用最有力最简短的句子说了出来。 这个将自己护在身前的女人，此刻又以另一种姿态立在了自己的前面…… 第23章 戏精学生 “希姐，很棒哦。” 刚回到工位，旁边的褚雯雯便小声对她加以赞赏还竖起了大拇指。 林希歪头疑惑的看着她，雯雯并没有参加会议，这消息……未免也传得太快了吧！ 刚想问问褚雯雯，她到底有多少个公司的小群，忽得一阵乌木香气袭来。 “林经理，来一下我办公室。”一只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正按在林希的桌角，林希和褚雯雯一齐缩了缩脑袋，太得瑟果然容易被当场抓包。 付君怀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林希，齐肩的黑色长发整齐的束在耳后，几缕不听话的刘海从耳畔滑落轻抚着白皙的脸庞，眼睛还是有些肿，她盯着桌上的茶杯，像是要把它看穿。 付君怀止不住上扬的嘴角，果然还是开口说话比较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自己愉悦的心情。 “林经理，关于原创IP孵化……” 未等付君怀语音落下，林希连忙转身低头认错：“付总，那个，实在是我一时情急，临场发挥，没有事先跟您商量，我真的……很抱歉！” 看着林希头低得几乎要跟茶几平行，付君怀没忍住轻笑出声。 嗯？刚才那声，是付总？笑了？ 林希虽身体未动，但此时看不见付君怀表情的她，耳朵却是格外的敬业，付君怀鼻腔里一细微的笑声，也被捕捉到了。 “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道歉。”付君怀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希，直到林希抬起头狐疑的望着他。 “你刚才说出了我心中所想，之前我说要考虑的方向，就是原创内容。” 付君怀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神真挚的看着林希。 喝了一杯好喝的浓茶，又拿到了一个招聘名额，林希回到工位第一时间便是拿起了手机，将这个好消息发到了“四喜丸子”的小群里。 林希：我的内容方案通过了！ 李艺荣：哇！撒花撒花！ 甄昭辉：恭喜。 本是第一时间会出现的焦奥却迟迟没有消息，林希感觉有些反常。 林希：焦奥呢？ 李艺荣：焦奥被老鼠精叫去会议室了，感觉要挂。 林希：为什么啊？ 李艺荣：这个月指标没达标，哎。 林希：可开年第一个月本来就是淡季，难道kpi定的过高了么？ 李艺荣：之前公司是会根据淡旺季调整考核标准的，不过，现在没有什么淡旺季之分了，kpi节节高，达不到的当月考评分数就低，年底就没有年终奖，搞不好还会被劝退。 林希：…… 甄昭辉：焦奥被叫去，主要还是脾气太冲了。 林希：她又顶撞刘俊了？ 甄昭辉说完这句半天都没有回话，急得林希直挠头。 李艺荣：倒不是顶撞刘俊，只是市场部提了一个很十三的需求被焦奥驳回了，最终老鼠精拍板要做，焦奥就毛掉了。 林希：什么需求。 甄昭辉：要求隐藏演出下面的差评。 林希哑言，橙颂的演出评价体系一直被用户称道，甚至被叫做演出届的豆瓣评分。如今市场部提出这样的需求，无非就是为了投放数据好看而忽略用户真实体验。 连用户的真实反馈都能牺牲，现在的橙颂，真的只能作为一个售票工具来看了。 林希思前想后，编辑了一段长长的文字单独发给了焦奥，将ZF-link的背景，新项目的进展和难度一一说明。如果可以的话，焦奥来ZF-link协助自己做内容运营，应该是最理想的安排。 收拾好桌面，确认好最后几个数据，褚雯雯和尹哲皓在一旁催促着林希，要给她办个小小的庆功会。林希抬头看了一眼付总的办公室，百叶窗依然紧闭，付总应该还在办公。 “希姐，赶紧的，不然那家店排队要排好久好久的。”褚雯雯撅着嘴晃了晃林希的肩。 “行，走着。” 三人有说有笑来到公司大门口，突然一个好听的男声唤住林希。 人高腿长，一身休闲打扮，错落有致的刘海盖住半边额头，眉目如星眼神如炬。身前的这个男孩子，好像在哪儿见过…… 安一鑫坦然接受着这三人的打量，见林希已经从头到脚把自己分析了个遍但好似还没想起来自己是谁，颇有些无奈。 安一鑫抬起手做酒杯状，随后一饮而尽，将手在林希眼前晃了晃：“嗯？不记得了？” 还未等林希反应过来，尹哲皓啊的一声，貌似恍然大悟，拉着还在一脸迷糊的褚雯雯快速离开了现场，林希想叫都没叫住。 安一鑫笑了，笑得那叫一个青春洋溢，感觉一整个夏天的朝气都在他的笑容里。 林希转念回想了一下昨天范虹彦所说的话，所以，这个男生，就是那晚坐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挡酒的人？ “我叫安一鑫。” 男生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轻轻耸了耸肩，俯身把脸凑近林希：“不记得我了？” 林希不自在的歪了歪头：“记得记得，小屁跟我提起过。” 难不成真像小屁说的那样，这个小男生，对自己有意思？林希刚想到这里，便翻了个白眼，暗忖这太奇葩，不可能不可能。 安一鑫看着林希这一系列的反应，歪了歪嘴角，看来眼前的这位美女，还没太能搞清楚状况，那么也好，能充分的发挥他的业务水平了。 “那晚我也算护花有功，你就不打算回报一下嘛？”安一鑫一脸的真挚，倒是看不出半点诡诈来，可一起喝了次酒就要求回报，这未免…… 正当林希不知该如何回答，安一鑫站直身子继续说道：“听彦彦姐说，你是经纪人？” 听到这里，林希白眼一翻，什么经纪人，自己只不过是考了演出经纪人资格证而已，手底下真的半个艺人也没有，这怎么也好意思拿出去吹，回去后定要暴揍小屁。 “误会，这真的是误会，我是做互联网运营的，跟演艺圈真的没太大关系。”林希连连摆手，眼前这个长相帅气，阳光十足的男孩子，想必是对演艺圈有什么幻想，难不成想要通过自己拿到些资源？那真是爱莫能助…… “可，你不是认识很多舞台剧剧组和导演么？”此次过来，安一鑫也不是全无准备，之前在圈里打听了一下，倒是不少人知道林希和林希的团队。 “那都是上一家公司的事儿了，因为要做内容策划，所以会帮助一些舞台剧做推广。”林希还要继续往下解释，可安一鑫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是戏剧学院大三的学生，目前专攻舞台剧，还请您多多关照。”安一鑫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弄的林希有些措手不及，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行吧，人家的目的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倒也让林希松了口气，两人互加了微信，安一鑫抓紧节奏继续追问：“那天晚上为了给你挡酒，我连学校都回不去了，一身的酒气流落街头啊。”安一鑫眯着眼睛看了看林希，见林希脸上挂着笑意便清了清嗓子继续。 “现在胃里还难受呢……“安一鑫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委屈的看着林希。 “行了行了，要不姐姐带你去医院看看？”林希被安一鑫戏精的样子逗乐了，反过来揶揄他。 安一鑫连忙挥手，随即将左手搭在右手腕上，闭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经本神医初步诊断，应该是脾胃虚浮之兆，一顿海底捞或能缓解。” 安一鑫睁开一只眼，林希正被他逗得笑弯了腰。 “好啊，姐姐就还你这个人情，走吧。”林希说完便朝马路方向走去，安一鑫三步并作两步蹦跶着跟在林希身旁。 “范虹彦这个女人还跟你透露了我什么信息？” “没了没了，除了你的生理期规律，基本上都告诉我了。” “我！” 不远处ZF-link大厦楼下，赵东来怼了怼正望着林希背出神影的付君怀。 “哟，林经理春风得意，老父亲深感欣慰？” 付君怀收回目光并未搭理赵东来。 “哎，你去哪儿啊？没开车吗？要不要我捎你一程？”任由赵东来呼喊，付君怀头也不回的往马路对面走去。 “赵总，你要是有空的话，捎我一段儿吧。” 赵东来一回头，冷不丁的被身后的周慧娜吓了一哆嗦。周慧娜越是笑得清明，赵东来便越是满身鸡皮疙瘩。 赵东来关掉了车内自己爱听的抒情音乐，换上了交通频道广播，一路上咋咋唬唬的对路况指手画脚，仿佛只要废话多，他就不会尴尬。 “赵总，今天来的宋总，跟你们是什么关系啊？”周慧娜忍了半程，还是决定探探赵东来的口风。 “哦，大学学妹，之前关系还不错。” 见周慧娜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赵东来连忙补充了一句：“现在关系一般，不怎么样了。”赵东来余光瞄了眼周慧娜，脸上并看不出什么端倪。 咦？我为什么要解释啊？ 赵东来晃了晃脖子，清了清嗓子，专心开车专心开车，赶紧把她送走为上。 “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安一鑫低头看着身旁的林希，她正为自己招揽的士。 席间为他倒饮料，涮肉片，两人还同爱麻辣锅底，一顿饭吃得格外痛快。本就浮肿的双眼因为爽朗的笑容而弯成了月牙状，大方的拿纸巾擦拭脸庞后，小巧的鼻尖又泛出了红晕，虽然一口一个姐姐的自称着，但在安一鑫的眼里，她明明只是一个娇俏有趣的女人，在世事的熏染下，又显得那么的不谙世事，分外脱俗。 “哎，车来了，你赶紧回学校吧，不然进不了校门，又要来讹我一顿了。”林希笑着仰望安一鑫，安一鑫委屈的把嘴一撇。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骗饭的小鬼。” 林希一见自己又说错话了，连连赔不是。 “算了算了，看在你是经纪人，我是小演员的份儿上，小的不敢造次。”语毕，安一鑫毕恭毕敬的作了一揖。 一顿饭里，这个戏精已经把自己逗得合不拢嘴了，到最后也不曾放下戏精做派，林希抬手按下了安一鑫作揖的双手，安一鑫作势一拉，将林希的手握了个结实。 原本在空中挥舞了半晌，已然冰冷的手，被安一鑫握在手心，暖暖的，一时也让林希有些恍惚。 “好啦，那我先回学校啦。”说完，安一鑫掏出两张演出票，放在林希手心里。 “来看我演出，用你经纪人的眼光，评估一下我的潜力值。” 没等林希反应过来，安一鑫已经一头钻进了出租车，摇下车窗趴在窗前微笑看着自己。 林希点点头，年轻的时光真是美好，那时的我们没有烦恼，只有微笑。 第24章 狗血剧情 “小西啊，你这外套上，怎么有道绿色的水彩？”严华兰拍打着付君怀挂在门口的大衣，灰色的大衣上一条醒目的绿色痕迹，以付君怀的性格，应该不会毛躁到写字蹭脏外套。 付君怀在厨房探了个头：“哦，可能是地铁上不小心蹭到的。” 回来的路上，有几站并不算拥挤，一位老阿姨带着五六岁的孙子一起乘车，奈何小男孩儿正是调皮的年纪，一路上蹦蹦跳跳也就算了，还把随身带着的水彩笔在车厢上乱涂乱画，周围的人多少发出了一些指责，却也没有动手制止的，老阿姨年纪大了拉扯不动，付君怀出手制止了小男孩儿的行为，同时也换来了这一道水彩印。 “你的车，还要多久才能修好啊？”严华兰走到厨房门口，付君怀正有条不紊的备着菜。 “车灯坏了，要从国外调配件，应该还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严华兰撇撇嘴：“小希也真是运气不好，遇见这么个纠缠不清的前男友。”对于这个让自己孙儿挂了彩，还踢坏了孙子车灯的坏男人，严华兰是一肚子的不满，可一想到楚韵说的那些话，林希是如何难以摆脱这个坏男人的，严华兰便又心疼起林希来。 “小希现在怎么样了？” “看上去，还行。”付君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希望她能早日走出来。” 虽然楚韵当晚的解释还算合理，但就那个男人穿着和语气，付君怀知道，林希和他的关系该不是过去式。 现在的林希会在哪里？跟她一起离开的那个男孩，付君怀还记得他的脸，那个在酒吧走廊，跟林希拥吻的男孩。 都说结束一段恋情最好的方式，便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那个男孩儿，会是林希新的选择么？ 付君怀看着锅里被自己不小心放了一大勺盐的菠菜，这盘菜，该是咸到苦涩的吧……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或许是这几日太过耗损心力，林希按了按眉心，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着眼睛一看，是一个没有备注却格外熟悉的号码。 “阿姨，您好。”林希坐起身，尽可能的打起精神，让自己听上去还算有些底气。 “小希你好啊。” 林希愣了愣，再仔细瞧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是方飞羽的母亲没错，可这亲昵的称呼方式，跟第一次确是大相径庭。 “啊，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关于上次方家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呵，原来是来追问那500万或是200万的选择。林希沉默了片刻，她不知现在的状况该如何解释，她跟方飞羽，已然不是能商量这件事的状况了。 “阿姨我……”林希刚欲开口，方飞羽的母亲便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小希，我跟方飞羽的父亲在他4岁的时候就离婚了，这几十年里，我也没有尽到过多少为人母亲的责任。这次由我来说，是因为他父亲那边的背景比较敏感，不是很方便出面跟你聊这些事。” 林希疑惑，多大的背景，连儿女的婚嫁之事都不能涉及？ “他们方家，好面子。”方飞羽的母亲顿了顿：“你跟飞羽的事情，他已经大致说过了，这些年，辛苦你了。” 林希长吁了一口气，现如今再来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但方飞羽在自己离家之后，会跟自己的母亲袒露心声，林希还是有片刻欣慰的。 “他父亲松口了，无论生男生女，都会给你们500万作为资助，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方飞羽的母亲说完这段话，方才刚萌生的欣慰便戛然而止，换来的是骤然上升有些压抑不住的怒火。 “阿姨，我跟他在一起自始至终也不是为了钱，依方飞羽的性子，根本承担不了为人父的责任。”林希停顿了一下：“当然，我也不是很想要孩子。” “我知道你不是个贪图钱财的女孩，可方飞羽之前交往的女人都特别不让家里省心，要不是他前一位女朋友背着他跟别人有了小孩，最后还敲诈了方家一套房，我想他父亲也不至于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林希被着一长串的信息灌得有些呆住了，方飞羽提过前女友背叛的事情，但没说过居然还有个孩子…… “虽然我跟他父亲离婚早，但飞羽是我儿子，他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他人不坏，偶尔有些少爷脾气，做事或许极端了些，但好好相处，还是能托付的。再说，你们也在一起这么久了，经历了不少事情，彼此对对方也足够了解，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特别是女人啊，上了年纪要再去重新熟悉一个人，接受一个家庭，又要让对方接受你的家庭，那是件十分辛苦的事情。” 方飞羽的母亲叹了口气：“阿姨是过来人。” 任由此刻她话里如何真诚，可一句“上了年纪”一句“你的家庭”，还是扎在了林希的心上，隐隐刺痛。 “你们吵架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为自己当时的态度，给你道个歉。”方飞羽的母亲这句道歉，语气里并无半点悔意，只是无奈。 “阿姨，您不必道歉，为人父母，自然是首当其冲的考虑自家孩子的得失，您的建议我收到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林希并不想要与她有更多的交流，她和方飞羽如今的状况绝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虽然能理解她的用意，但此时的林希更多的不是要他家人的承诺，而是方飞羽，他自身的态度。 草草结束了这通对话，黑甜已经在床边急不可耐的摇着尾巴了。 范虹彦居住的这片小区，布局层层叠叠，小桥流水人家似的绿化工程，在颇有寒意的春日里，让人分外觉得凄冷。 黑甜撒欢的跑跑停停，一叫它的名字，便会快速跑回林希脚边。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也算是方飞羽在这6年间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了。 许多次争吵，最终都会以黑甜不能没有爸爸，家里没有方飞羽黑甜该多孤单这些个理由，让林希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妥协。 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家里的外卖盒子又该堆成山了吧？ 当林希推开门，餐桌上并没有预料中堆积如山的饭盒，客厅里电视声音调得很大，可却没有见着方飞羽的身影。 林希附身打算换双拖鞋，一双粉色带亮片的雪地靴直直印入林希眼帘。 嗡的一声，仿佛时空片刻停顿。 林希苦笑，这么狗血的剧情也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么，还真…… 书房的门也敞开着，电脑显示器停留在一个宇宙太空的画面，音响里传出的音乐跟电视机中男女的对白交织着，生成了一种诡异般和谐的声响。 林希站在卧室门前，里面传来女人淫乱的叫唤声，伴着男人用力的喘息，一声声冲击着林希的耳膜。她缓缓抬起手，脑袋里却空落落仿佛一张白纸，被着恶心的情欲声一遍遍胡乱划着，渐渐绘成了一团乱麻，当着团黑暗占据了所有的思绪，林希推开了那扇门。 也就是在推开的那一刹，她却又怯懦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在恐惧什么，亦或是觉得恶心、羞耻、愤怒。 她疯狂的跑出门，楼梯间一节节台阶仿佛着了魔，扭曲着，变换成各种线条仿佛要将她吞噬，直到她看不清这扭曲的空间，摔倒在楼道里。 林希瘫坐在地上，直勾勾盯着墙角一片小小的蜘蛛网，上面没有狩猎的蜘蛛，只有一具没头没脑撞上去死掉的飞虫尸体。 飞虫多傻啊，以为只要不停的飞，不顾一切的飞，就一定能飞出这片灰暗的地域……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兴许也没有林希感知到的那么长，就在飞虫的尸体被风吹落的那一刹那，林希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 这清明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亦没有遗憾。就仿佛这世界已与她无关一般。 她再次推开了房门。 方飞羽和那个长发的少女已然穿戴整齐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方飞羽嘴里叼着一根烟，没有看林希，也没有搭理旁边的女人如何小声指点着林希。 他为了跟林希在一起，已经戒烟6年多了。当初只是因为林希说不喜欢闻烟味，方飞羽说戒就戒了，如今，他又开始吸烟了。 “你走吧，收拾东西，马上走。”林希没有抬眼看这两人，只是站在门口，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 方飞羽没有出声，仍旧大口大口吸着烟，烟灰跌落在他的拖鞋面儿上，卷起一团焦黑。 “哥，这不是你家么？”长发少女喵了眼林希，轻轻推了推方飞羽。 “哥，你说话啊，这女人是谁啊。”少女紧贴着方飞羽的身子，皱眉瞪着林希，不断摇晃着方飞羽的臂膀。 “滚！” 方飞羽的一个字，将这长发少女吓了个哆嗦，手上再无动作，缩在一旁余光不停打量着林希。 “还不滚！” 方飞羽再一声怒吼，林希也被惊得抬起了头。长发少女踉踉跄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脸委屈，但却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屋子里便只剩下林希和方飞羽面对这冰冷的空气。 直到林希觉得双腿有些发麻，拉了餐桌旁的椅子坐下，方飞羽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烟，关掉了吵杂的电视。 两人久久不言不语，可多呆一秒，对于林希来说都是种煎熬。 “一周的时间，你整理一下，回你自己家吧。” 除了没有那一纸婚书，林希和方飞羽已经如同老夫老妻般在一起生活了6年了，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个摆件都是两人一点一滴慢慢累积起来的。每一样，都是羁绊。 方飞羽笑了，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他一边笑一边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我特么跟个和尚一样过了这么些年，终于，解脱了。” 说完手里胡乱扒拉着茶几上的物件，不知是找烟或是根本什么也没想找什么…… 茶几上的物件叮叮当当落地，方飞羽站起身。 “林希，你特么就不是个正常女人！你特么就是个性冷淡你知道么！谁特么跟你在一起都只能当和尚！” 林希没有回话，只是目光随着茶几上跌落的那颗彩色的玻璃球来回晃动，那色彩夺目得有些不太真实…… 第25章 醒的人，醉的人 “你说，这男人的构造，真的是很奇怪……”林希晃着脑袋撑在桌面上，竖着食指胡乱比划着，两颊通红，跟核桃似的眼睛红做一片，像是一只挨了打的小猴子。 “男人，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嗝。”范虹彦像是有什么长篇大论要说，可一个酒嗝，又咽回去了。 “没女人睡，会死吗？啊？”林希眯着眼睛问范虹彦，范虹彦一摆手，摇摇头，又点点头。 “切！我没男人，就不会死！”林希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吓了来递烧烤的服务员一跳。林希拍着服务员的肩：“小哥，再来，再来一箱，啤，啤酒！” “喝！喝死了又是一条好汉！”范虹彦也是拍案而起，不过也就坚持了0.5秒，便又瘫坐了下去。 林希盯着闪烁的手机，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总算是聚焦了些。 “付，付总……”林希没有接起电话，指着手机上的名字傻笑。 “在哪儿，哪儿呢！”范虹彦听见付总两个字，突然睁大眼睛，她浑浑噩噩起身：“在哪儿呢！金龟婿！” 林希眯着眼笑着看向范虹彦，指着手机：“这儿呢。” 范虹彦踉踉跄跄走过了，划拉了四五下，总算把电话接了起来。 “林经理……”付君怀刚要说话，只听见电话那头两个女人笑得七零八落，震耳欲聋。 “林希？你在哪儿？”付君怀看了一眼号码确定是林希无误，抬高音调追问。 “林希？林希死掉啦，哈哈哈哈。”林希对着桌上的手机大口一声，继而又是一阵狂笑。 付君怀合上电脑，长吁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 “林希，告诉我，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林希和范虹彦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噗的一下，两人又笑了。 “这是哪儿啊，哈哈哈哈。” 付君怀一听这两人醉的不轻，且旁边还没有别的同伴，心里更加担忧了。 “林希，服务员呢，把电话给服务员。” “服务员？”林希呆了呆，然后高声叫道：“服务员！” 带围裙的烧烤小哥满脸无奈，生无可恋的走了过来。 “喏！你电话！”林希把桌上手机一把拿起来，塞给了烧烤小哥。 说完地址，小哥将手机重新放回桌面上，又瞅了两眼这两个烂醉如泥的女人，摇了摇头，继续回到烧烤架旁烤串。 “小屁，咱们不要男人了，好么？”林希和范虹彦两人都将头磕在桌面上，一个嘟囔着吐着泡泡玩儿，一个嘴里叽叽歪歪没停过。 “为什么不要男人啊美女，不要男人，女人多寂寞啊。”一个油腔滑调的男声在林希耳边响起，林希掏了掏耳朵，继续自言自语。 三个邋里邋遢，表情猥琐的男人将林希和范虹彦的小桌面围了起来，一个叉腰笑，一个动手撩林希的头发，还有一个试图将范虹彦抱起身来。 烧烤小哥见情况不太妙，观察了一会儿，还是鼓起了勇气上前来问了一句。 “你们？认识？” 那个在撩林希头发的男人转身：“认识，认识，我们单位女同事，一起出来团建的，这不，喝多了，我们正打算送她们回家呢。” 烧烤小哥将信将疑：“你们什么单位啊？” “别特么多管闲事啊！”见小哥还在啰嗦，站在一旁叉着腰的胖男人横在小哥身前，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小哥往后缩了缩，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烧烤架旁，时刻观察着林希这桌的情况。 “别碰我！”林希被这双污糟的满是地沟油味道的双手扰得烦了，一抬手，推开了旁边的男人。 男人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嘿，还挺有劲儿。”随即三人一起发出淫荡的笑声。 周围几桌的客人，有的已经迅速买单离开现场，坐的远一些的，便开始拿起手机录起了视频。 “把你的脏手拿开！” 一声充满怒气却又悦耳的男声，林希缓缓抬起头，透过前面人墙的缝隙，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倾长身影，影影绰绰，散发着光亮…… 当范虹彦和林希双双睁开眼，看到对方糊着妆胜似鬼的样子时，房间里便免不了两下整耳欲聋的叫声了。 安一鑫揉了揉脖子，在沙发上安置了一宿，得活动活动筋骨。他扫视了一下屋子，餐桌上摆好了包子，清粥，榨菜等食物，可昨晚跟他一起送两人回来的那个男人，却已经不在屋内了。 “昨天是你送我们回来的？”范虹彦和林希洗漱好，三人端坐在餐桌前，两个不施粉黛，眉疏目浅的女人，死死的盯着自己。 安一鑫没忍住抬起手捂着嘴巴笑了笑，被范虹彦一筷子打落。 “喂，好歹昨晚我也救了你们，没句谢谢也就算了，怎么还动手打人啊。”安一鑫吹吹手背，一脸委屈。 “别理他，他就是个戏精。”范虹彦摆摆手，示意林希甭搭理他。 安一鑫的戏精属性林希早就见识过了，可今天一看，范虹彦和安一鑫的关系热络得好像不太一般，安一鑫又是怎么知道范虹彦住所的呢？ 见林希饶有意味的扫视着两人，安一鑫连忙抬手否认。 “别误会啊，他是我舅舅女朋友，我跟着来过她家几回而已啊。” 舅舅？ 林希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睛看向范虹彦，范虹彦埋头啃包子，但始终是躲不开一顿审讯了。 虽然安一鑫的舅舅，也就是范虹彦的男朋友，已经年近40了，不过只要小屁喜欢，那林希又有什么好置喙的呢，毕竟40岁事业有成的男性，也很符合范虹彦的择偶标准。 “我晚上有演出，得先回学校排练了。”安一鑫把一颗包子迅速的塞下肚，拍了拍林希的肩，挑了挑眉。 林希恍然大悟，上次安一鑫塞给了自己两张演出票，时间就是今晚！ “那个，我……” 没等林希把谢绝的话说出口，安一鑫换好鞋，在门口又嘱咐了一句：“一定要来哦！” 林希转头看向范虹彦。 “别，别找我，我晚上约了男朋友的。” 林希嘁的一声，回想一下，不太对啊！小屁明知道安一鑫是自己男朋友的外甥，之前居然还想撮合自己跟安一鑫！ “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范虹彦迅速喝了两口碗里的粥，挪开椅子：“如果你跟安一鑫好了，那你以后就得叫我舅妈了。” “我！舅你大爷……” 治疗失恋总离不开杯中酒，水中月，一场宿醉，一阵打闹，一句没有负担的玩笑，一个依稀朦胧的未来。 林希躺在沙发上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那缝隙里透出来的光亮，很熟悉…… 夜晚的风很凉，本以为春分过后便可以脱掉厚重的大衣了，而现在冷风正呼呼打着林希的脸。 下午跟严阿姨约好了在剧场门口见，现在距离开演只有10分钟了，安一鑫微信上也催了好几遍，可依旧没看见严阿姨的身影。 “林希。”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希转头，直视的是对方的胸膛，她仰起头，是那张熟悉的俊秀的脸庞。 “付，付总。”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付君怀，林希一时竟结巴了。 可付总嘴角的伤是怎么回事？本是一张性感迷人的唇，也不知是被什么伤到，看着分外惹人心疼。 “付总你的嘴……” “快开演了，进去吧。” 安一鑫将后台的黑色幕帘拉开一个小缝，第三排中间的位置上终于看到了林希的身影，可她旁边坐的这那位，不就是昨晚的那个男人，也正是范虹彦生日那天，接走林希的人。安一鑫刚想从侧面走下台，立马又被场务逮了回来。 灯光熄灭，大幕拉开，音乐声响起，这出名为《漫长的告白》的舞台剧正式展现在观众面前，它讲述了青春激昂的校园里，一群富有理想的青年追索人生的真谛的故事。他们心怀祖国忧患，也向往纯真浪漫的爱情，更不畏命运颠簸投身时代的洪流。而安一鑫扮演的男主角，形象丑陋却满腹才华，高傲自负的他却有着一颗柔软的内心。 不得不说，安一鑫确实极具表演天赋，看着台上那个声情并茂的男主角，感受着这起伏的情节，动情之处，林希也止不住落下了泪来。 一条手帕，一缕香气，林希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付君怀，他轻轻的靠在椅背上，剧场的灯光在他脸上变换着，仿佛起伏的山川，坚毅却又温柔。 “安少！安少你倒是把道具服换下来啊！” 安一鑫没理睬工作人员的吆喝，妆没卸，衣服没换便往剧场门口冲，路上不少刚看完剧的观众，见主演冲了出来一脸迷妹状议论着。 “林希！”安一鑫远远看到林希和付君怀站在剧场的路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还没走。 “安一鑫？”林希回过头，见安一鑫穿着道具服往自己这边跑来，走近了一看，舞台妆果然是舞台妆，跟糊墙一样，林希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笑笑笑，我微信里让你等我一会儿你怎么没回！”安一鑫没好气的指责林希，林希连忙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 “哎，你演的真的太好了，我都还没从剧情里走出来，根本没想起来看手机啊。” 安一鑫白了林希一眼，勉强接受了她的这套说辞，转眼看了看付君怀。这个男人确实条件不错，昨晚那么拼，看来是真的很喜欢林希了。 “你等我卸了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多大个人了，还能找不到回家的路么。” “昨晚你不就没找到。” “咳。”林希低下头尴尬的捂了捂嘴，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付君怀。 “那我先走了。”付君怀礼貌得对两人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去了，林希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身影而去。 “哎，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安一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撅着嘴颇为不满。 林希连忙回过神来：“你个小屁孩儿，别瞎扯，那是我老板，我不得供着啊。” “哦……”安一鑫颇以为然的敷衍一句，惹来林希一顿暴捶，旁边围观“演员”的观众也是越发多了，林希连忙支开安一鑫，这样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让她十分的不自在。 付君怀独自走在外滩风光带，浦江边上的风格外的清冷，他耸了耸肩，站立在石栏杆旁，看着外滩绚烂的灯光。 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让他一整天都有些恍惚。那个满眼泪水晃动着他的肩膀，最后踮起脚尖强行劈开他嘴唇的林希，那个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道印记的林希。 她究竟将他错认成了谁……是她的前男友，还是那个男演员…… 第26章 男朋友 短短一个上午，HRD李仁玉楼上楼下沟通了好几个部门，大家的回答都很统一，被东方正大要求提供业务明细数据。 虽然她跟宋总已经反复沟通过多次，任何内部数据，都需要经过财务、行政和总裁办确认才能给到东方正大，可宋琪伊还是擅自沟通，这让做了十几年人事行政工作的李仁玉颇为恼火，数据是互联网公司的命脉，哪怕是背投企业，在公司经营良好的情况下也不能擅自调取。而宋琪伊，以财务监督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ZF-link的内部流程。 李仁玉思前想后，既然已经拿到了充分的证据，那现在必须向上汇报了。 这样的状况，赵东来并非没有预想过，宋琪伊性子本就霸道，之前被ZF拒绝后想必有些火气，再加上付君怀这小子，自从她回国后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现在转投东方正大廖董麾下，想必是一定要跟付君怀牵扯不清了。 调取数据，介入内部流程，这些都还只是前菜而已。 “希姐，那个宋总，就是东方正大的那个财务总监。”褚雯雯小心翼翼凑过身来附耳询问林希：“她找过你没？” 宋总？林希仰头想了想：“哦，就是那个投资方的财务代表。” “对对对，就是她。上次你们开会，不还怼你来着吗？”褚雯雯说得声情并茂的，好像当时她在唱场一样。 林希笑了笑：“那不叫怼，只是合理的提出一些问题罢了。” 褚雯雯撇了撇嘴：“希姐，你这么说的话，以后我就不敢跟你聊八卦了呀……” 林希细想一下，这也是一种办公室文化，大家一起议论一些同事的八卦，聊一聊上级的糗事，自己回答得这么官方，换做是别人，估计就要排挤自己了，可褚雯雯不一样，她是真的很单纯的一个女孩儿。 “雯雯，我错了。”林希双手合十：“你刚问宋总有没有来找过我是什么意思呀。” 褚雯雯立马打起精神四周望了望：“这个宋总，去跟好多部门的负责人私聊过了，借着财报的由头，问我们内部数据呢。” 这样的做法，确实不合规矩，可宋总为什么要做得如此明目张胆？林希有些想不明白。 “宋总没来找过我，毕竟内容是新项目，还没有产生太多业务数据。” 褚雯雯看似明白得点了点头，随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抬头望了眼付君怀的办公室，确认安全后，附耳说道：“听说，那个宋总，是我们付总的初恋情人……” 林希陡然睁大双眼，也抬头望了眼付君怀的办公室，比起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褚雯雯心领神会，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做各自的工作。 初恋情人？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宋琪伊，是在东方正大的分享会，当时被她挤开的情景浮现出来，而付总的表现却显得有些苦大仇深，难道两人是惨淡收场？ 林希摇摇头，自己尽在瞎想些什么，手上一堆报表和数据，还有活动的流程图也还没画完，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老板的八卦，如果焦奥能立刻入职帮自己该有多好啊，希望焦奥能顺利通过面试吧。 午饭时间，赵东来拿着一个餐盒晃悠进了付君怀的办公室，一进屋子迎面一股子浓浓的檀香味，他嫌弃的扇了扇：“你这是要当和尚啊，我还以为进了庙了。” 见付君怀仍旧伏案没有搭理自己，赵东来饶有意味的凑近桌前：“最近心情浮躁？春情荡漾？需要借着檀香冷静一下？” 付君怀抬眼，狠狠的瞪了赵东来一眼。 “哟，被我说中，生气啦？”赵东来得寸进尺的一屁股坐上桌面：“天天看着自己的初恋情人在公司里晃悠，很不是个滋味吧。” 付君怀敲了敲桌面：“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赵东来闻言脸色一沉，上次好兄弟被这桌角磕了个结实，自己可是崴着大腿根子过了两天，上班都不敢乘早高峰的电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戳人痛处…… 赵东来将餐盒放在茶几上，往沙发上一瘫：“不好对付啊。” 付君怀没有起身，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回复他：“按照内部流程，不能给的绝对不给，我们没有这个义务。” “哎，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投资方，如果他们联合几家大股东一齐要求，也是有这个权利的。”赵东来扣了扣指甲，坐直身子，望向付君怀：“不如……你牺牲下美色，琪伊这么大张旗鼓的，明显就是让你有所表示啊，只要你出面跟她聊一聊，这事儿啊，也就过去了。” 任由赵东来自顾自的说着，付君怀合上电脑，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哎，你去哪儿啊？” “吃饭。” “我这不是给你带了么？” “不吃。” “哎，为什么啊？” “有骚味。” 付君怀拒绝完赵东来，办公室的门也自动关上了。 “骚味儿？”赵东来将信将疑打开餐盒：“都是些蔬菜和海鲜，哪儿来的骚味儿……” ZF-link大厦附近的西餐厅里，宋琪伊和周慧娜两人面对而坐，脸上都挂着十分官方的微笑。 付总的初恋情人，这个八卦已经在公司员工的群里传开了，照之前赵总的话来看，是大学时期谈的恋爱吧？过去这么多年了，应该也已经释怀了吧。 宋琪伊打量着周慧娜，这位商务总监看上去十分干练，说话也是滴水不漏，但她在公司里看付君怀的神情，让同样作为付君怀爱慕者的宋琪伊十分了然。 “周总监，你在ZF-link也已经三四年了吧。”宋琪伊晃了晃高脚杯里的红酒，微笑着对周慧娜说着：“听同事们说，赵总最信任的管理，就是您了。” “宋总谬赞了，只不过是资历老一些，公司里有潜力的员工数不胜数，也正是因为赵总和付总用人有方，ZF-link才会发展的这么快。”周慧娜轻轻划开了身前的牛排，五分熟，她并不喜欢，可仍旧面带笑容的将这块带着血丝的牛肉送进了嘴里。 “我最近研究了一下ZF-link的业务数据，其实以现在的发展形势和资金储备，ZF-link是有底气做上市计划的，大股东们也都很支持。”宋琪伊没有看向周慧娜，只是细心的切割着牛排。 周慧娜顿了顿：“这是老板们考虑的事儿，我们做员工的不会还是不多加置喙的好。” “周总监是老员工，手上的期权应该也不少吧。” 宋琪伊单刀直入，周慧娜停下手上的动作：“期权只是个数字，我把它当作公司对我的肯定。” “如果公司上市，它将不只是个数字。”宋琪伊看向周慧娜，她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微笑。 “上不上市，对我来说区别不大，我对自己现在的位置和状态，很满意。”说完继续面露笑容的嚼着她并不喜爱的五分熟牛排。 宋琪伊佯装叹了口气：“你们赵总我是了解的，大学时候便随性洒脱，特别容易知足。但付总，其实是个很有抱负的人。”说到付君怀，宋琪伊脸上又露出了意味深远的笑，这一笑，也被周慧娜收进了眼底。 “大学那会儿，君怀就喜欢自己研究一些产品，做实验，做调研，很有商业头脑。”宋琪伊用手支着下巴，望着远处回想：“而且君怀的家庭也不允许他平庸。” 周慧娜聚精会神听着宋琪伊回忆，她的表现终于漏出了破绽，这样宋琪伊十分满意。 “想必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是君怀的初恋。”宋琪伊话语轻松的将这个传闻落实，周慧娜低着头，没有搭话。 “可当初也是因为我家庭条件和自身条件不过硬，入不了付家的眼，只怪自己不会投胎。”宋琪伊见周慧娜还是有一口没一口低头嚼着牛排：“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跟君怀共度此生。” 是啊，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拥有付君怀。 周慧娜望着那五分熟的牛排出神，自己不过是小县城里出来的打工族，二流学校毕业，家里连在上海买房的首付都支持不了，自己这些年攒的钱，也只够自己买辆车撑撑门面。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入的了付君怀的眼。 或许……只有ZF-link上市，期权变现，她才能一日千里…… 林希舒展了下身子，周围的同事都已经下班了，付总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此时在忙些什么呢？会不会因为宋总的行为而为难？ 林希转念摇摇头，做好自己的事，尽快落地那天自己夸下的海口，别给再给付总添麻烦，这才是她此时该有的觉悟。 刷卡通过闸机口，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会客沙发区域向她走来。 “林希，我们谈谈。” 是方飞羽，此刻的他虽然将自己收拾得颇为体面，但疲惫的神态和唇边的胡渣都透着落魄。 林希咬住下嘴唇，她预想过方飞羽会来找他，内心也无数次的演练过这样的场景下自己改如何应对，可事到临头，她还是会手足无措。 见林希没有反应，方飞羽伸手握住了林希的手腕，林希仿佛触电般要往回缩，可方飞羽抓得很牢，两人拉扯间，一个男人的手环上了林希的肩，轻轻的拍了拍此时有些颤抖的林希。 “请问你是哪位？”安一鑫眼里都是警告，林希看了一眼身旁的安一鑫，此刻的他一点儿小孩的气质也没有，看上去颇为可靠。 方飞羽皱了皱眉：“他是谁。” 没等林希回答，安一鑫将林希搂得更紧了些：“我是她男朋友，你又是谁啊！”语气里警告的以为更为犀利，安一鑫毫不胆怯的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方飞羽看向林希，林希微微低着头，并没有反驳。 “呵，这才几天啊？原来是早就找好了下家了。”方飞羽苦笑着，松开了林希，倒退了几步，眼神里充满了愤怒，继而转身走出了ZF-link大楼。 林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睛不由自主的便蒙上了水雾。 安一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故意笑着对林希说：“你刚可是默认了啊，你是我女朋友了！” 林希回过神来，拉下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抬头看着安一鑫：“谢谢你。” 这水汪汪的大眼睛着实摄人心魄，安一鑫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身上也没有带纸巾的习惯，最后扯着衣袖说：“要不，您凑合用用……” 林希推开安一鑫的手臂，破涕为笑：“行了，戏精。” 付君怀站在不远处的闸机后面，看着前面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去。 男朋友么…… 第27章 意料之外 今天是焦奥正式入职的第一天，恰逢愚人节，刚去人事部门报道便被告知公司临时取消了这个岗位，好不容易搞清楚了状况办完了入职手续，林希却又告诉她目前她没有工位，只能拿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 焦奥抬起拳头佯装要揍：“我信了你的鬼了……要不是你是我老大，我就……” 林希和褚雯雯笑得乐开了花，她俩这个圆桌派总算迎来了第三人。 焦奥的工位上，行政早早的放好了办公用品以及一小盆专属于她的绿植，绿植上还挂着一张入职快乐的小卡片。 “焦奥，听希姐总是提起你，你名字真特别。”褚雯雯眯眼抬头对站在对面座位前的焦奥打招呼。 焦奥看了看这个小姑娘，黑长直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麻花，一个水晶兔子头的发卡别在耳后，笑起来很甜。 “汗，我爸妈就是懒。”其实焦奥自己也挺喜欢这个名字，好记又有趣，因为这个名字，每每自己融入新环境时都变得更为容易一些，因为总有同事会拿她的名字打开话匣子。 “焦奥，我95年的，你呢？” “我91。” “那我以后就叫你焦奥姐吧。” 听褚雯雯这么一说，焦奥连连摆手，马上要奔三的年纪，特别害怕别人叫自己姐，仿佛姐字一出口，自己便已经是三十岁往上的人了。 “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行。”褚雯雯也是个爽快人，说完仰仰头：“你后面就是COO办公室哦。” 焦奥瞬间紧张得一缩脑袋，转身看了看后面的玻璃墙，百叶窗合得很严实。 “没事的，付总很少会拉开百叶窗，也不常出来。”林希见焦奥畏畏缩缩的样子笑着解释着。 “哎，走吧，一块儿吃午饭。”尹哲皓正好从财务室方向走来，马上就12点了，正好叫上林希和褚雯雯一起去餐厅。 没成想一过来，竟遇到了熟人。 尹哲皓抬起手指着焦奥，张大着嘴。 “你，你是……焦奥”“尹哲皓！” 两人一齐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声音有些大，褚雯雯连忙比划着嘘的手势。 一顿午饭下来，焦奥和尹哲皓像是有聊不完的话题，说不完的故事，林希一边吃一边听倒也很是惬意，只是褚雯雯，一开始觉得两人只是熟人，小团队又多了个朋友，是件好事。 可越看越觉得尹哲皓和焦奥，好像有些过于熟络了，不过就是相过一次亲，说的也是没有看对眼，为什么现在能聊得这么开心啊…… 回到办公区，趁着焦奥去茶水间泡茶，褚雯雯也悄咪咪跟了进去。 “焦奥。”褚雯雯拿着水杯靠在墙边，假装随意的问：“你跟耗子好像很聊得来噢。” 焦奥没有停下手上泡茶的动作，十分随性的说着自己的属性：“对啊，可能因为我是湾仔码头吧。” “湾仔码头？”褚雯雯一头雾水，是汤圆吗？还是水饺…… 焦奥转过身，见褚雯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歪头一笑：“湾仔码头，就是GAY的码头，我有特别多的GAY蜜。” 焦奥一副稀松平常说出这番话，对褚雯雯来说却像是晴天霹雳。 “GAY蜜，那耗子哥他，他也……”褚雯雯结巴得连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 “对啊，你们这么熟，你都不知道么？”这下仿佛是焦奥发现了大新闻，见褚雯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尹哲皓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嘛，居然还暗搓搓的耽误了一个似水年华的小妹妹。 焦奥叹了口气，拍了拍褚雯雯的肩，像个老学究一样，一步一摇头，缓缓走出了茶水间，留褚雯雯一人还在原地目瞪口呆。 隔三差五，就能在楼下看到安一鑫，不是午饭时间就是下班时间，现在林希一行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虽然听林希在“四喜丸子”的群里说过这个戏剧学院的男学生，但焦奥一直是只知其人不知其貌，今天一见也只能感慨，演员就是演员，站在人群里确实会发光。 “所以，今天又有什么理由？”林希没好气的看着双手插袋一脸无辜状的安一鑫。 “这个月是真没钱了，天天蹭室友的也不合适，所以只能偶尔来蹭蹭你了。”八字眉撅着嘴，表情也是很到位。 林希扯了扯他身上的外套：“你这件衣服就够别人三个月的生活费了，你会没钱吃饭。” “这是家里长辈给买的，那我总不能给闲鱼了吧。”理由充分，无懈可击。 林希摇了摇头，这个月请他吃的饭两个手指头都算不过来了，也不差这一顿了，毕竟安一鑫总是在她最糗的时候及时出现为她解围，就当报恩吧！ “老大，你这也算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吧。”焦奥笑着搭在林希肩上，揶揄着。 “老大？”安一鑫一脸疑惑。 林希笑着拍掉焦奥的爪子：“我徒弟，今天刚入职。” “你好啊，大帅哥。”焦奥大方的伸出手，安一鑫也一巴掌握了上去，两人颇有默契的从握手变成对拳，然后点点头认可的一笑。 林希、尹哲皓和褚雯雯三人在旁边看得有些不明所以。 焦奥笑着收回手：“不错，那我们先撤了，老大您去破财消灾吧，哈哈哈。”继而便拉着尹哲皓和褚雯雯先行离开了大楼。 “你们这是？”明明是第一天见面，这打招呼的方式也太特别了些吧。 安一鑫笑着耸耸肩：“确认下属性而已，你徒弟，挺懂的。” “啊？懂什么？哎，你站住，给我解释一下啊喂。” 林希追着人高腿长的安一鑫走出大厦，从左边咖啡厅走出来的赵东来感慨道：“年轻真好啊，这小子，颇有我当年的风采啊，老少通杀！” 赵东来语音刚落，便被身后的付君怀磕了一下胳膊，咖啡差点儿洒出来。 “哎，我说你，你最近总是针对我啊我发现！” 付君怀没搭理赵东来，快步往电梯走去，赵东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小跑着追上付君怀，跟林希和安一鑫的画面不同，被追赶的人，冷得像块儿冰。 林希带着安一鑫走进了一家日料店。 “嚯，今天铁公鸡要拔毛了啊。”安一鑫语音刚落，便换来林希后背一拳，虽说平时被他蹭饭的确没进过什么高档饭店，但一顿也好几百，上个月林希可没存下几个钱。 “今天过节，请你吃顿好的。” “愚人节你也过啊，挺时尚啊，我以为你们老年人都不过这种小孩子的节日的。”越是嘴贱就越会被打，越是被打安一鑫就越开心。因为只有逗林希生气，开林希玩笑，才能跟她有一些更近距离的接触，虽然也认识一两个月了，可林希始终只当自己是个小孩儿，是个弟弟。之前说的女朋友之类的话，也被她自动过滤成了姐弟情深，安一鑫有时候照镜子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男性魅力了。 “上次介绍你认识的顾导，你们聊得怎么样？有角色给你么？”林希一边吃一边询问安一鑫。 安一鑫塞了一片北极贝点头如捣蒜：“聊得很好，说是之后有戏会叫我去试镜的。” 见林希不再追问，安一鑫偷笑，那位顾导跟他是老熟人了，为了让林希有点报恩的快感，两人合起伙来演戏，帮林希还了这个愿。 安一鑫刚想跟林希聊点儿什么，一抬头，他在外面最不想碰见的人正迎面走来，他赶紧转身，佯装在侧边裤兜里翻找着什么，估摸着人大概已经走掉了才转过身来，迎面对上林希一脸莫名的表情。 “啊，那什么，找找纸巾，嘿，没带。” “你哪天会带纸巾？”林希白了安一鑫一眼随即招手呼叫服务员。抬头却望见前方不远处的桌子旁站着一个颇为熟悉的背影，林希仔细看了又看，好像是范虹彦？ 在确认了就是范虹彦后，林希刚想叫她，却又碍于公共场合不方便大声，便跟安一鑫打了个招呼：“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啊？”本就上下打鼓的安一鑫此刻被林希一问，更是坐立难安了。 “我去把她叫过来。”林希说罢便要起身，被安一鑫按住手背。 “别啦，人家约人家的会，咱约咱的，互不打扰嘛。” 林希撇开安一鑫的手：“谁跟你约会啊，你这个蹭饭的小鬼，好好吃你的吧。” 见阻挡不住，安一鑫也只能抱着头，等待命运的安排了。 林希走到范虹彦那桌时，范虹彦已经坐下了，可当林希仔细一看范虹彦对面的男士，顿时也有些傻眼。 这不是东方正大的廖董么…… “林经理。” 林希还呆在原地，反倒是廖董提前微笑打了个招呼，林希看了看廖董又看了看范虹彦：“这……” 范虹彦脸上颇有些尴尬：“介绍一下，这是我闺蜜，林希，林希，这是我男朋友廖中华。”虽然尴尬，可还是要把该走的过场给走完。 “ZF-link的高级运营经理，付总的得力干将，我们很早就见过了。”廖中华倒是大方起身，主动伸出了手，林希看了看范虹彦，尴尬的笑了笑，礼貌回礼。 虽说之前听小屁说过她男朋友一些事，也知道是个40岁左右的成功人士，可居然是廖董，还是让林希非常惊讶，而且，小屁现在的反应，怎么好像很不希望被自己撞见，很，很懊恼的样子？ 看着范虹彦，林希突然恍然大悟，难怪刚才安一鑫不让自己过来，廖董是小屁的男朋友，也就是安一鑫的舅舅了！ 林希刚想回头看看安一鑫什么状况，安一鑫已经主动走到她身旁了。 “舅舅。”安一鑫歪了歪嘴，一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的受气媳妇模样。 这下该轮到廖中华感叹了，上海还真小，转了一圈都是熟人，想必林希就是安一鑫这小子嘴里念叨的喜欢的人了。 在场四人，安一鑫和范虹彦有些心有灵犀似的尴尬，林希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有廖中华，露出一副颇有意外收获的喜悦之色。 第28章 谈不拢 本想着晚上等范虹彦回来好好聊一聊，结果一等等到大天亮。叫醒林希的不是闹钟，而是楚韵一肚子火气的电话。 “不是说一周搬走一周搬走吗？这都一个月了还不走！” 楚韵劈头盖脸的一顿抱怨，让本就为这事儿有些烦闷的林希更加为难了。虽说当时一周的时间自己是说出口了，可自从上次方飞羽来公司找她被安一鑫气走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沟通了。 其实此时方飞羽是否已经搬走了，林希都不得而知，她觉得方飞羽如果搬走，会主动跟她确认，如果他不提，或许就还有些难处…… “我每次说要去看，你都不让我去，他难不成还能为难一个老妈子么？”本来自己的女儿终于开了窍跟渣男分了手是件大好事，可现在悄无声息的，林希房子付着给这么个渣男免费住，楚韵也是越想越生气，可令她更为担心的是，方飞羽会抓住林希心软的性子，借房子的事儿再纠缠着自己的女儿。 楚韵和严华兰最近总在社区一起聊天儿，奏琴，从严华兰的口中也能听得出来，她并没有对那天晚上的事介怀，并且楚韵觉得严华兰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付君怀对林希是格外的好的。 一想到这儿，楚韵便觉得更不能拖了：“我下午一定要去看看。” 林希捂着脑袋，行吧，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让自己的母亲出面，或许更好，自己是真的不想也不敢再面对方飞羽了，她也害怕，害怕心软，害怕留恋。 林希挂掉电话洗漱好，见范虹彦房门紧闭，敲了敲门也没有回应，便开门进去，房间里空荡荡的，看来昨晚范虹彦又是彻夜未归了。 廖董？廖中华…… 那个让付君怀甩了脸色的东方正大基金会董事，是小屁的男朋友……可自己好像从未跟笑屁提起过廖董跟ZF-link的关系，小屁又是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林希越想越头大，换好猫狗的水和食物后，便带着黑甜下楼遛弯儿了。 “嗨，美女！好巧啊！” 刚下楼，就看见安一鑫从不远处朝自己走过来，巧什么巧，看他那样子就是特意跑过来的。 黑甜见到安一鑫，立马竖起耳朵对着他汪汪大叫起来。见黑甜作势要扑他，林希赶紧收紧绳子。 “嚯，小家伙还挺记仇。” “记仇？”林希疑惑，黑甜性格挺好的，十分不认生，之前总担心会跟人跑了，怎么到了安一鑫这儿反倒认生了？ 安一鑫双手插袋叹了口气：“那天晚上送你们回来，我不是在沙发上睡了一宿么，我估摸着，小家伙是嫌我霸占了它的沙发了。” 安一鑫笑了笑，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半夜想去偷香的安一鑫被黑甜抓了个正着，一副护住的架势差点吵醒了林希，安一鑫不得已便将黑甜带出了卧室，本以为两人可以在客厅和平相处，可没想到小家伙还是不依不饶，只能将它在阳台上给关了一宿。 “赶紧遛完狗我送你去公司。” “你送我？为什么？”林希一脸疑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说大小姐，你都不看新闻的么，你这附近的地铁站，有暴力精神病出现，昨晚上拿平底锅砸伤了不少人啊！” 安一鑫说得有声有色，林希还是将信将疑。 直到两人一齐挤上地铁，林希也没见着什么警方通告之类的，想必自己又被这小子忽悠了。原本早高峰十分拥挤的体验，在安一鑫的加入后，林希竟觉得没那么糟糕了，一路上说段子逗自己开心，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给自己辟出一小片区域能自在的刷手机，唯独不方便的一点就是，聚焦的目光太多，让林希倍感压力，恨不得向周围的每个女生说明，这是我弟弟。 就在隔了一排座位的另一个站立区域，付君怀扶着把手，观察着林希和安一鑫。与林希的境遇不同的是，付君怀能有一隅立脚的地方站稳就已经不易了，旁边的女生是不是还会因为站不稳而搭一下他的手臂。 从挤进车厢的那一刻起，付君怀便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这两个人身上，安一鑫将林希护得很好，而林希脸上也同样挂着愉悦的微笑，或许这就是情侣该有的样子吧。 想必林希已经从分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这样也好…… 就在林希前脚踏进公司电梯，付君怀后脚也站在了电梯前，眼疾手快的女员工们赶紧按了开门键，为付总让出了一小块儿地方。 “付总早。” “嗯” 问候的声音此起彼伏，林希来不及开口，只能点头微笑，而付君怀也回以微笑后便转身背对着人群了。 最近付总的上班时间跟大家挺一致的，据褚雯雯透露，付总已经乘地铁上下班一个多月了，简直神仙下凡，巨羡慕跟付总同一条线路的姐妹，还有不少人哪怕早晚高峰挤破头，也要去付总的线路碰碰运气。 林希歪头一想，可惜了，如果自己在家住着的话，说不准就每天都能和付总一起乘地铁了。想起安一鑫在地铁里护着自己的画面，如果这个人换成付总…… 林希连忙甩甩头，真是痴人说梦…… 付君怀闻着自己身后传来的香气，在阵阵果香花香中，林希身上的沉香还是十分浓重，看来她跟自己一样，需要安神静心。 午饭时间，下楼买咖啡的林希一行人，望着赵东来和宋琪伊两人说笑着走出了大楼，八卦的焦奥连忙向ZF百事通褚雯雯请教：“不是都说这个宋总是付总的初恋情人么，可为什么赵总跟她走的这么近啊？” 尹哲皓插嘴：“分都分了，还不能自由恋爱啦？” 焦奥一记重拳，锤的尹哲皓不敢再坑声，褚雯雯心疼的拍了拍尹哲皓的后背：“你们有所不知，宋总跟付总和赵总是大学同学，据说啊，当年是赵总先追的宋总，结果宋总却看上了他的好兄弟付总。” “哇，那岂不是会好兄弟为情反目，上演一出校园里的流星花园？”焦奥吃瓜群众上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褚雯雯晃着手指摇着头：“非也非也，且听我细细道来……” 虽说也是个不知道真伪的八卦故事，但一顿午饭下来倒很是下饭，林希感慨，以褚雯雯的说故事能力，不去写真是可惜了，或者当个电台播音也不错，专门主持那种深夜情感类栏目。 “我去，够劲爆的啊，没想到付总还是个痴情种子。”焦奥一阵感慨又惹得褚雯雯比出嘘的手势，林希笑着说：“你们看好焦奥，她一激动，就跟个扩音喇叭一样。” 一边是聊着八卦吃着自助的员工，而另一边则是各怀心事进退两难的博弈。 赵东来本想借着往日情义，让宋琪伊处事不要如此锋芒，而宋琪伊则是变着法儿扯上付君怀。赵东来望着桌上的浓汤，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长吁了一口气。 “学妹，你的目的，我其实很清楚，但也希望你能更客观的分析现在的情况。” 宋琪伊有一勺没一勺的品着小盅里的汤：“我很清楚啊，引入P2P，快速上市，对你，对君怀，对ZF-link的所有员工，都是好事。” “琪伊。”利害关系以及他跟付君怀的经营理念已经同宋琪伊说的很清楚了，可她却还是死咬着P2P和上市计划不放：“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站在我们这边呢。” 宋琪伊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赵东来：“要更理解你们的想法，当然要更融入你们啊。”宋琪伊双手托腮：“不如学长在做个顺水人情呗。” 此刻宋琪伊笑颜如花，可在赵东来眼里却如洪水猛兽，付君怀的态度他很清楚，当初他们为什么分手虽然自己不清楚细节，但听严阿姨也有提起过，是宋琪伊这丫头闯得祸，让付君怀背了锅。 平日里虽嘴上总揶揄着付君怀，但兄弟的决定他是全方位支持的，而且宋琪伊目的性这么强，作风有如此强势，这样的女人放在身边，哪个正常男人都会胆战心惊。 赵东来算是明白了，今天这顿饭又算是白吃了，他叫来服务员埋了单，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口规劝了一下宋琪伊。 “你跟他，是真的没可能了。” 听到这句，宋琪伊愣了愣，这是一个肯定句，相当的坚决，可凭什么自己跟付君怀有无可能，要他来指摘？ 既然当不了队友，那便是敌人。 两人分开后，宋琪伊拿起了电话。 “廖董，我觉得你那个法子也不是不行，我同意了。” 赵东来火冒三丈的撞进了付君怀的办公室，林希、褚雯雯和焦奥三人互相使了个颜色，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直到赵东来垂头丧气得从付君怀办公室走出来，还顺便提醒了褚雯雯一句，付君怀有些咳嗽。看来是买卖不成情谊在，两人的还未兄弟决裂。 当林希进到付君怀的办公室时，他桌上的那杯褚雯雯准备的药汤已经完全放凉了。林希低头抿了抿嘴，递上了文件夹。 “下周，可能需要安排你出一趟差。”付君怀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告知了林希外出计划。 “我们跟抖音达成了合作意向，他们在寻求商业变现，做抖音电商，而我们的导购内容质量高，产品丰富，供应链品牌优质。” 付君怀顿了顿，看了眼林希的状态，确认没有为难的表情后继续说道：“下周一，你先去广州，跟对方的运营负责人聊一聊合作细节，我周一有个股东会走不开，周二，我跟你在广州汇合。” 老板都已经交待得这么清楚了，林希连连点头，内容运营工作能开展得如此顺利，付君怀的能力和关系网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自己当初吹的牛，付君怀已经比自己更快的在落地了。想到这里，林希咬了咬下嘴唇，更加坚定了要投入工作的决心。 “你……对出差……”林希的小举动付君怀都收进了眼底。他担心她不喜欢出差，也担心她的私事还没有处理好，又或许，自己的安排打乱了她新的恋情…… “没有没有，我完全可以！” 林希走后，付君怀打开她送来的文件夹，里面竟还躺着一排西瓜霜含片。 付君怀拿起这排红色的小药丸，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第29章 广州 一路的飞行十分平稳，公司行政给自己预定了商务舱的机票，这可能是林希第一次公费享受商务舱的待遇，让她在飞行的旅途中睡了个好觉。 飞机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林希打开手机，收到了楚韵的信息。 方飞羽已经搬出去了，没有主动给林希留下任何讯息。想必楚韵的逐客令，让方飞羽再也没有留恋了的理由和余地。 6年多的感情，终于还是画上了句号，林希拖着行李，望着广州的天空，天气很好，空气里湿润得有些咸咸的味道。 林希抵达行政定好的酒店，放好行李，简单的洗漱收拾了一下着装，便按照之前与抖音预约的时间，赶到了抖音总部。 做完访客登记，林希被安排在了一间会议室等待。 抖音不愧是内容公司，会议室里贴满了各种红人荣誉，显示屏里也滚动播放着各种生活趣味视频。正当林希看得津津有味，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率先走进来的是刚才的行政人员，随后则是抖音的运营对接负责人王经理，而紧随其后的人，却是林希的熟人，龙蓓。 “希姐，好巧啊，正好今天我也约了王经理聊内容合作，听说你要来，我们就一起过来聊一聊了，说不准，橙颂和ZF-link在内容上还是有很多合作空间的呢。” 龙蓓一进门，劈头盖脸说了一大堆，而抖音的王经理作为东道主，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反倒是一种欣赏到暧昧的神情。 龙蓓的出现的确出乎了林希的意料，而且本是ZF-link和抖音的合作会议，偏偏还有个第三方公司的介入，这样林希还是有些尴尬。 龙蓓做市场也七八年了，这方面的人脉和经验确实比林希要丰富，林希笑着点点头，既然付总说了，自己先来是聊合作细节的，那么就算橙颂也能想参与进来，同样是在抖音的平台，或许之后还有跨界合作的可能，有足够的创意和效率的话，或许也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林希没有纠结太久，她拿出了事先做好的运营对接方案，链接了会议室里的显示设备。 关于对接形式和内容质量，王经理和龙蓓都没有提出太多意见，唯独到数据分析的部分，龙蓓的脸上开始出现了复杂的神色。 “希姐，ZF-link的这个内容转化数据，好像有点……”龙蓓打断了林希的分享，脸上一脸的怀疑，她转头看向旁边的王经理，王经理心领神会。 “林经理，ZF-link的流量和交易额都很大没有错，但内容的布局也就只有短短的2个月，一方面，我觉得数据的样本还不够大，另一方面，我也是觉得，这个转化率，高的……”王经理尴尬的笑了笑，看了一眼龙蓓，继续说道：“高的有些超出业内标准了。” 林希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反应，低头微笑整理了一下思路：“的确很高，当我在做数据分析的时候，我也表示很惊讶，没有想到在交易环境下，内容有这么大的能量，这也是为什么，付总让我来跟您聊对接细节的原因。” 林希转身看着显示屏上的图表：“刚刚王经理也提到了，ZF-link在交易和流量上是很占优势的，所以尽管内容体系仅上线了两个月，但体量却已经远超过一些垂直型的交易平台了。” 林希这话，让龙蓓十分不爽，垂直类的交易平台，这不是暗搓搓的指摘橙颂这个仅挂售演出门票的平台么。 “所以，数据样本是千万级别的，您看图表上的漏斗模型。”林希指了指显示屏上的画面：“既然模式是成功的，交易刚需下的内容体系能促成更高的转化率也就理所当然，我们此次跟抖音的合作，一方面我们需要抖音平台提供更多，更便捷的内容支持，另一方面，我们也能为抖音提供丰富健康的供应链体系，以及更多的品牌方资源。” 林希重新坐回位置：“所以，ZF-link这次是带着绝对的诚意过来的，我们跟抖音的合作，可以说是强强联合。” 原本目光和心思都在龙蓓身上的王经理，对于林希的这番演说也投来了赞许的目光，简单寒暄了几句后，王经理给龙蓓使了使眼色，龙蓓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先行离开了会议室。 接下来的时间里，双方关于细节上的讨论，效率也变得高了很多。 龙蓓走到抖音的员工休息区域，点了杯果汁坐在角落，此时再甜的饮料都压不住她内心的怨气。 虽然从王经理口中早早的知道了ZF-link的对接计划，本想赶在林希之前给她个下马威，没想到，最后生意还是生意，自己反倒成了跳梁小丑。 龙蓓咬着下嘴唇，虽然搅黄对接是不太可能，但她知道明天付君怀也会过来商讨合作协议，那么自己便有可能再次跟付君怀碰上面，而且橙颂跟抖音的合作已经是板上钉钉，利用演出内容的资源和政府的扶持，抖音会在平台上新增演出内容的分类，接着抖音的助力，或许，橙颂跟ZF-link的合作还会有转机。 想到这里，龙蓓深呼吸了一下，沉住气，沉住气说不定付君怀这条大鱼就是我龙蓓的。 林希出差后，焦奥手上的工作量骤然升高，本来统筹就只有林希和焦奥两个人，其他的全是项目支持团队，林希一走，焦奥没少看技术研发部门的脸色。 刚从产品经理办公室走出来的焦奥，一脸的晦气，不就是个h5小活动么，偌大一个研发部门，连这么个小需求都要推三阻四的。 “哟，被霜打啦？”电梯间里正好碰见买完咖啡上楼的尹哲皓。 焦奥翻了个白眼，此时完全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尹哲皓看着焦奥手上打印出来的原型图上，各种红色的圈圈叉叉，他笑了笑，怕是又在产品研发铁公鸡那儿吃了瘪了。 “哎，这个做人呐，最重要呢是开心，天上每天都掉下各种各样的需求，如果不懂得投其所好恩威并施，我恐怕在林希姐回来之前，你都不会好过咯。”尹哲皓晃着手上的咖啡杯，说出一番颇有深意的话来。 焦奥在橙颂的产品经验本就不足，现在在ZF-link内容项目组里就她和林希两人统筹，面对这两千多人的公司，十来个部门上百个项目组，焦奥确实有些晕头转向。 电梯门刚打开，焦奥也顾不上这是几层，直接把尹哲皓拽了出来，两人跑到消防通道，焦奥直接将尹哲皓壁咚到了墙角。 “是姐妹就好好帮我想个对策！” 焦奥此时跟尹哲皓的脸就隔着两个巴掌的距离，尹哲皓甚至可以闻到焦奥嘴里橘子汽水的味道。 “是姐妹，你也不能企图熏死我啊。”尹哲皓抬起手在鼻子边扇了扇，弄的焦奥相当尴尬，她哈了口气闻了闻，没啥异味啊。 这该死的尹哲皓！ 两人在消防通道里追打了两层楼，而这一幕，都被楼上的褚雯雯看在了眼里。 耗子哥，真的是GAY吗？为什么他跟焦奥在一起的感觉，更像是一对欢喜冤家…… 终于结束了今天的股东大会，赵东来攀着付君怀的肩，对他耳语，而付君怀则是歪着头，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耳朵离赵东来的嘴远一些。 “廖中华这个老狐狸，现在连海纳都被他拉入了伙，虽说再拿到一笔大资金是好事情，可现在海纳的态度也是奔着公司上市去的。” 赵东来直了直身子：“小宋丫头在中间的作用也是不小啊，她提供的财报数据对我们很不利。看来P2P业务，我们是挡不住了。”语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付君怀一路上没有说话，直到两人一齐走进付君怀的办公室。 “我们要加快内容业务的拓展和渠道对接，加快自我造血能力。”付君怀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茶盒目不转睛。 赵东来往沙发上一瘫：“是啊，被资本绑架的日子，太特么难受了。” 付君怀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头盯着赵东来：“我们也要做一些最坏的打算了。” 宝蓝色的法拉利安静的停在维修店的专属车位上，店里的员工还在给它做最后的清洁。 “您说，这人也挺虎的哈，限量版法拉利的车尾灯都敢毁。”店里的经理带着付君怀做车辆验收：“那人赔了您多少钱啊？”出于好奇和客户关系维护，门店经理想跟付君怀再套套近乎。 “没赔钱。”当付君怀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门店经理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没赔钱！这有钱人，还真是……喜欢助人为乐啊…… 打开车顶棚，打开音响，付君怀听着林希那天在车里播放的歌单，一到那首《爱you ready，爱我ready》时，伴着这微凉的夜风，还是能让付君怀吓得一激灵。 付君怀笑了笑，其实这样的发泄方式也不错，这样的音乐也的确很减压。 今天的上海，夜空里点缀着闪闪的星光，与浦江沿岸的霓虹灯光交相呼应。不知道远在广州这座同样有着不夜城之称省会，此刻林希会在做些什么？白天的对接工作进展的怎么样？ 广州有一家他和严华兰都特别中意的私房菜餐厅，或许明天晚上，可以带林希去尝尝。 第30章 人间喜剧 广州的天微微泛出晨光之时，付君怀已经抵达了林希入住的酒店。 入住行政预约好的房间，放好行李洗了个澡，付君怀挑选好今日的着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也很诧异，自己竟然会修改航班提前来到了广州，虽然脑子里想不明白为什么，可身体却已经行动了，付君怀摸着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还算平稳。 当林希顶着一头鸡窝，眼屎都还挂在脸上，看见门口玉树临风的付君怀时，她的脑子里回响着嗡嗡声。 “付，付总……” 林希嘴里叼着牙刷，不施粉黛，甚至有些乱糟糟的情况，在付君怀眼里着实是不算得什么，毕竟她两次喝得烂碎如泥甚至撒泼耍赖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都是付君怀。 付君怀刚欲张嘴，突然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这个情况他倒是没有预料到。 “那个付总！你稍等我一下，我熟悉一下，马上，马上跟您汇报工作！” 听得见房间里凌乱的脚步声和撞翻器具的声响，付君怀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笑意。 “林经理，不用着急，我只是来，来请你下楼一起喝个早茶。”付君怀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有些震惊，居然结巴了…… “付总，您先去餐厅！我弄好了马上下来！10分钟！啊！”听这动静，像是摔了一交，付君怀手举在半空敲门也不是不敲也不是，现在十分懊恼自己不提前打招呼就过来的行为。 “不行，15分钟……” 听着门内的人颤颤巍巍的声音，付君怀此刻脑海里仿佛已经脑补出了画面，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林希还真是，随时随地能给他带来惊喜呢。 林希再次拿出镜子照了照，很好，额头上撞的包被刘海掩饰得很好，表情也很自然，完美。 远远的便看到付君怀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望着窗外出神。 哪怕是看不见脸，付君怀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也能聚焦人们的目光。 广州清晨的阳光洒桌面上，林希此刻虽是坐下了，但由于刚才自己奇葩的造型和表现，此刻有些尴尬得抬不起头。 付君怀嘴角上扬，在他望着林希的目光里，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直到林希抬起头，两人目光汇合那一瞬，付君怀才发现，自己此刻是有多么情不自禁。 “付总，昨天我跟王经理碰过面了，具体聊了这些点。”林希拿起手机打开了备忘录。 她一直在说，而他在为她清洗碗碟，将食物有序得摆放在餐碟上。待林希放下手机时，小笼，凤爪，肠粉，一系列广东名小吃已经整整齐齐摆了一整碟。 “付总……”林希看着付君怀，他还是自顾自的往她碟里夹食物。当意识到林希看着自己时，他强作镇定的收回手，夹起一片肠粉，可没送到嘴里，却无端掉在了餐碟上。 “快吃吧。”付君怀声音到也听不出什么情绪，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耳朵在阳光的映射下透出微微的红晕 抖音总部，付君怀的到来，让整个会议交流提升了N个档次，高效、迅速，还养眼。一齐在会议室里讨论细节模块的抖音运营、产品，只要是女性，想必这场沟通都会过的相当愉悦。 龙蓓坐在抖音的员工休息区，等待着抖音和ZF-link的沟通会议结束，今天的她悉心打扮了一番，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走的是职场女强人风格，据说付君怀的初恋女友是个基金会高管，那么这样的风格或许更令他欢喜。 双方现场签署完合作协议后，抖音方面表示公章流程比较长以及还有一些产品上的细节需要确认，见付君怀没有言语，林希立马接上。 “剩下的工作会由我来对接，我们付总行程比较密。” 见强留不下，王经理面露难色，那龙蓓交给自己的任务岂不是要泡汤。 “嗯，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回上海，剩下的工作就拜托各位了。”付君怀礼貌颔首，众人皆连连摆手回应。 “应该的应该的。” 林希见客气话大家也都说的差不多了，便礼貌结束今天的沟通：“那今天先到这里，我们就先回酒店了，大家辛苦。” “辛苦辛苦。”王经理点头如捣蒜，突然灵机一动：“哎，林经理，能不能麻烦您稍微再留一下，有些东西我还想请教一下您。” 林希转头看看付君怀，付君怀眉头微微皱了皱。昨晚付总是红眼航班来的广州，想必根本就没有休息好。 “可以，那我先送付总回酒店，一会儿我再过来。” 林希转身要走，付君怀轻轻拽住她的手腕：“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眼里满是怜惜。 林希一时有些愣神，付君怀眼中的情绪转瞬即逝，她不确定刚才自己捕捉到了什么，但此刻的心情却是十分开心。 付君怀刚一离开会议室，王经理立马走到一旁电话龙蓓。 “情况有变，付总我实在是留不住，但我把林经理留下了，他现在在下楼了，你随机应变吧。” 龙蓓挂掉电话，也行，只要能有独处的机会就行。 付君怀站在抖音总部楼下，现如今不会用打车软件的人，要在路边扬招一辆的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的哥们可不就颜值接单。 付君怀站了半响，颇有些无奈。这一切龙蓓都看在眼里，她打开打车软件叫了辆车，预计1分钟内就会到达。 “付总，哎呀！”龙蓓上前打招呼，可就在这干净平滑的路面上，龙蓓硬是让自己崴了脚。 付君怀虽然对前面几米远的女士没有什么印象，可出于绅士品质，他还是上前扶了一下。 “付总，谢谢付总，您还记得我么？” 付君怀思索了一下，确实不太记得…… 龙蓓见付君怀久久不言语，面露菜色，不过这都在她盘算之中：“我是橙颂的市场经理龙蓓，之前在ZF-link大厦我们见过。” 付君怀努力回忆，还是没想起来…… “那个，付总，您是要回酒店吗？” 付君怀还是没说话。 “那个，我跟林经理，之前是同事，这次正好碰巧了，都在跟抖音聊合作，我们住同一家酒店。您也住哪儿么？” 付君怀终于有了言语：“嗯。” 行，总算是说话了，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龙蓓和付君怀一齐抵达酒店，路上虽然龙蓓努力的在调解气氛，可付君怀依旧是惜字如金，唯有龙蓓在提到林希时，才会有所反应。 龙蓓暗忖，林希的手段真是不错，也就几个月的事，就把自己的上司握在了手心里，自己没有近水楼台的优势，必须要更加快脚步才行。 “啊！”龙蓓一声惊呼，躲到了付君怀身后。 付君怀一路上被这位女士相声表演似的谈话已经有些习惯了，现在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倒也不是十分吃惊。 “那个，在前台的那个，是我前男友！付总，他一直纠缠着我，没想到还找到这儿来了，付总，求求您，帮帮忙，他已经知道我的房间号了，我能不能先去您那儿躲一躲？”龙蓓眼里泛着泪光，哭腔是越来越重。 付君怀看了看前台的那位男士，倒也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会如此纠缠女友么？思绪一下呗拉回到自己和林希前男友斗殴的那晚。 女性在这方面的确弱势，付君怀思索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付君怀的房间是商务套房，龙蓓被安置在会客厅，而付君怀则关上了卧室的门，示意龙蓓觉得安全了，便可自行离开。 龙蓓知道付君怀是禁欲系男神，可禁欲至此让主动的女人该多尴尬啊。龙蓓计上心头，对着卧室方向询问：“付总，刚才崴了脚，鞋也脏了，我能用一下您的洗手间么？” 卧室方向传来付君怀的回单：“请便。” 龙蓓刚想往卧室方向走去，听见付君怀再次出声：“会客厅的旁边有洗手间。” 付君怀话音一落，龙蓓生生把伸出去想要推开卧室门的手收了回来。 可以，只要有水就行！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让付君怀皱紧了眉头。今天偶遇的这位龙女士，虽说是林希的前同事，可看上去一副狡诈的样子，她的目的付君怀不是半点儿看不出来，看在林希的份儿上，付君怀做到这样已然绅士了。 龙蓓浑身湿透得躺在洗手间，外套被她刻意的敞开，里面蕾丝的打底衫被侵透已然保不住胸前的春色了。见没有任何脚步声，龙蓓又哀嚎了几声。 房间里安静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龙蓓趴在马桶旁，她就不信，付君怀能够放着一个受伤的女性坐视不理。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可龙蓓没有等到付君怀推开洗漱间的门，等来的确实酒店的安保和服务人员。 三人面面相觑，女服务员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结束了所有的对接工作，林希收拾好电脑和笔记，往酒店敢，付总早上说，晚上会带自己去一家很棒的私房菜馆，作为一个标准吃货的林希，工作了一整天，此刻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酒店大门外停着一辆救护车，这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林希走进大门时，与身旁的医护人员擦身而过，担架上的人好似还有些眼熟。旁边的女服务员们捂着嘴窃窃私语，这是发生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么？ 林希歪头笑笑，酒店嘛，就是一个盛产故事的地界。 付君怀带林希所到的私房菜餐厅面积不大，装修风格十分古朴，一进屋子，浅浅的杉木气息入鼻，很是怡人。 餐厅均是包房制，只有三个包间，大众点评上说是要提前一周才能预定得上，看来付总是真的特别喜欢这家店了。 “今天，遇见你的前同事了。” “前同事？”林希仰头想了想：“哦，龙蓓，对她也是来跟抖音谈合作的。” 付君怀低头笑了笑，林希不解。 “您跟她认识么？” “不认识。” “哦……”不认识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林希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了，听她说你在上一家公司，是KTV女王？”付君怀拿着筷子，一边吃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林希被问得一愣，不是说不认识么，怎么龙蓓会跟付总聊这些？ “没，没有啦，就是，我们团队都是些90后的小朋友，要跟他们打成一片，总要，总要融入到她们的喜好里嘛……” “听说，你还很擅长剧情杀？角色扮演？” “没没没有，就是，就是瞎玩儿……” 林希低着头嚼着菜，付总怎么突然这么八卦了…… 付君怀再也忍不住，仰起头开怀的笑了起来，笑的更外的爽朗可爱，这是林希从未见过的付君怀，一时间让林希有些恍惚，是因为自己的过往好笑，还是因为，真的发生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啊…… “那个，付总，到底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说出来，也让我开心开心啊。”既然付君怀都没有一点儿领导的架子了，那么自己应该也可以不那么规矩了吧。 “想知道啊？”此刻喝了一点白酒付君怀，脸上透着红晕，一句想知道啊，仿佛充满了挑逗。让林希有些飘飘欲仙。 “嗯。” “不告诉你。”原本都被他挑起了兴趣，可一句不告诉你，付君怀有开始自顾自的笑，开始扫荡碗里的食物，不再搭理林希。 这可把三两酒下肚的林希憋坏了。 “付总，您不带这样儿的啊！” 付君怀依旧是笑，他越笑林希就越恼，越恼付君怀变笑得越开怀。直到最后林希全然不把他这个领导放在眼里，开始拿着酒瓶子往他的碗里倒酒时，付君怀意识到，林希大概又是喝多了。 他按住林希的手，试图确认一下她现在的状态。 “别，别拉着我！不就是老板嘛，不就是付君怀嘛！弄他！”说话又往付君怀碗里倒着酒，酒水漫过碗边，洒在了餐桌上。 本事小酌怡情，配着这有滋有味的私房小菜，来一点纯酿小酒，也会是诗情画意，可现在这场面，只能用狂轰滥炸来形容了…… 付君怀还不容易将林希放在了酒店的床上，他拍了拍身上的酒渍，去洗手间用毛巾沾了些热水，为林希清理了一下脸庞。 “别走……”付君怀的手腕被林希拽住，力量之大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生疼。 “别走……” “好，不走。” 仿佛听到了满意的回答，林希一把将付君怀拽到怀里，抱着他，还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这样就很好，飞羽，我们能一直这样好好的么……” 第31章 喜欢你时的内心活动 当林希揉着太阳穴醒来的时候，她费力坐起身来，可当视线清晰，屋内的陈设陌生到她嘴都合不拢，随即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的着装，还好，还好，都还在。 随后又竖起耳朵四处张望了一遍，好像是没有人。 可这是哪儿？又是谁的房间？ 床尾凳后面放着一个小餐车，食物被大大的不锈钢圆弧形盖子盖着。 林希将手放在盖子上，刚想打开，又想起了各种恐怖片的经典场景，盖子下面，该不会是一颗人头吧！ 林希立马收回手，身子往回缩。 再自信看了一下小餐车，盖子旁边是有个小卡片的。 【林经理，昨晚你喝多了，当你醒来时，我应该已乘坐航班回上海了。剩下的对接事宜便全权委托你处理了。——付君怀。】 一段很正常的交接留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以后不要和其他男人喝酒。】 以后？其他男人？那就是…… 也不知是酒没醒，还是被这段小字震晕了头，昨晚，自己难道对付总做出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果然，自己还是接着醉酒，对付总下手了！ 林希啊的一声倒在床上，被子捂着头，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付君怀啊！ 林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一下昨晚的情景。可一到她一把抓住付君怀拽上了床的画面，便大脑当机，完全加载不出来了…… 不对啊，我明明穿戴的还算整齐啊。 林希掀开被子，反复确认了一下，除了衬衫扣子开了一颗，其他完全没有问题。她趴在床上，每个角落仔仔细细闻了闻一遍，只有床单的味道和一点点的香气，有自己身上的檀木香，也有……林希瞬间羞红了脸，也有付君怀身上的…… 啊，昨晚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林希抓狂的挠着头，突然房门被推开。 付君怀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林希…… “付总，您不是说，您已经回上海了么？” “嗯，马上就走。”付君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径直往衣柜方向走，拿出一个深灰色的登机行李箱，将一些带过来的日用品放进了小登机箱里。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醒了。”付君怀收拾好东西，站在床边看着从他进门开始便一脸呆滞的林希。乱糟糟的头发，花猫一样的脸，每次喝醉，都能把自己弄成一只花脸猫，还喜欢乱咬人。 林希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的满床寻找自己的手机，付君怀伸出手，从旁边的床头柜上，将手机递给了林希。 6点半……确实够早的…… “付总，昨晚，昨晚我……” “你喝醉了，我没找到你的房卡，就把你带到我房间了。”付君怀平静的阐述着。 “那我，那我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林希眼巴巴望着付君怀。付君怀清咳了一声，低下了头。 完了完了，自己肯定对付总做了什么丢脸的事了。 “还好，只是吐了我一身而已。”付君怀抬起头，脸上挂着反讽似的微笑。 林希一时懊恼的不知道怎么接话，付君怀走到小餐车旁，解开了盖子。 “酒店的早餐挺丰盛的，昨晚那么好吃的私房菜都被你吐掉了，吃点东西，填填胃吧。我先走了。” 说罢便拎起行李箱准备离开。 “付总……麻烦您了。”林希每个字越说越小声。 “不麻烦，休息好了再去工作吧。” 付君怀没有回头，说完这句便走出了卧室，林希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才终于松了口气。 林希望着小餐车上的卡片，就因为自己酒品不咋地，所以付总是怕自己再也找不到男朋友了么？ 林希挠挠头，塞了两口粥，本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结果手机却不识趣得响了起来。 “小希啊……” “妈……” “你怎么了，感觉声音不太对啊，生病了？” “没有。” “那个我跟你说啊，我帮你把行李都搬回家了，黑甜我也带回来了。” “什么？”楚韵这一系列操作，把林希的困意消去了大半。 “妈你干嘛啊，你别自作主张好不好，我不想要黑甜跟王钦生活在一起！” “喔唷，我知道的呀，所以啊我把黑甜寄养到严阿姨家了。” “严阿姨。”林希知道严华兰很喜欢小动物又是宠物医生，寄养到严阿姨那里，林希自然是放心的，可是突然，林希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行的！严阿姨的外孙，我的老板，就是你见过的，付总！他动物皮毛过敏的！” “啊？不会吧。”电话那头的楚韵犹豫了一下：“是严阿姨主动要帮忙的呀，应该没有你说的这个事情的。严阿姨还是宠物医生呢，他孙子怎么会动物过敏呢，你想多啦。” 林希瘫坐在床上，自己要呆到周五才能回上海，可先行回去付总，要是见到家里有条狗，会不会连家都不敢回了啊…… 林希扫视了一圈，自己霸占了老板的房间，自己的狗又去霸占老板的家……自己还真是个，霸道员工呢…… 这几天尹哲皓一直咳嗽不见好，可又不愿意吃药喝糖浆，说什么糖浆喝到嗓子里黏糊得说不出话来。褚雯雯一早起来便炖好了冰糖雪梨枇杷膏装在保温桶里，趁着工作间隙，打算给尹哲皓一个惊喜。 褚雯雯来到尹哲皓工位时，并没有见到他人，只是桌上的手机在不停的闪烁着，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褚雯雯见来电的人挺契而不舍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尹先生，我是野兽派花店的，刚才您在我们这儿预定了520的蓝色妖姬，想再跟您确认一下，您要赠送的焦奥小姐，她的名字具体是哪两个字，我们好准确的打印在卡片上。” “尹先生？尹先生？” 任由电话里的人如何呼唤，褚雯雯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她放下手机，放下自己精心准备的梨汤，失魂落魄的往消防通道的方向走去。 “哈哈哈，真的很扯耶，这么逗雯雯，雯雯都不生气么？” “汗，雯雯这丫头少根筋的，没事儿。” 又遇见了，又遇见焦奥和尹哲皓在消防通道聊天打闹。 我是个少根筋的傻丫头，因为喜欢你，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了么？褚雯雯躲在一旁，听着焦奥和尹哲皓的欢笑声，呵，什么GAY，什么湾仔码头，不过就是当我是个傻子而已。 付君怀下飞机后直接回到了公司，在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 他望着屉子里的小笼，上海的小笼跟广东的完全不一样，他记得林希吃小笼的时候，不管里面有没有汤汁，都习惯性的先撅着嘴嗦一嗦，像个小土拨鼠。 “付总在笑耶……” “拍下来拍下来！” “今天的小笼我承包了！谁也别跟我抢！” “太美了，我醉了……” 付君怀微笑的照片从餐厅蔓延到了公司各个大小八卦群。 焦奥看着群里的照片，也不禁发出感叹，付总简直人间天使啊，虽然被研发部门的那群宅男虐的体无完肤，但如果只要每天都能看见付总的笑，那么再虐也值得啊。 焦奥举着手机跟斜对面的褚雯雯晃悠着小声说：“付总今天超帅啊。” 褚雯雯安静如鸡，头也没抬，小丫头难道有什么心事了？ 焦奥附身对雯雯说：“雯雯，一起去厕所吗？” 褚雯雯头也没抬：“不去。” 看来是真的有心事了，焦奥去到茶水间，倒了两杯橘子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喝点儿甜的。可焦奥刚把饮料轻轻放下，却换来褚雯雯一句：“别烦我。” 同样是女孩子，谁都有点儿脾气，两次热脸贴了冷屁股，焦奥也颇为生气，开始在“四喜丸子”群里疯狂吐槽。 焦奥：你说，我哪儿得罪她了，就给我甩脸色看！ 李艺荣：女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女人甩脸色，只有一个原因。 焦奥：什么原因？ 李艺荣：你抢了她喜欢的东西。 焦奥：我天，她一个包都能抵我一个月工资，我能抢得了她什么啊！ 李艺荣：富家女啊？富家女被抢的，一般都是爱情，你是不是抢了人家男朋友。 焦奥：…… 焦奥自己都是个母胎solo，身边不是大叔大爷就是基佬，她能有哪门子的男朋友啊，还抢别人的。李艺荣这个二百五，真是傻白甜电视剧看的有点儿多了。 焦奥抬头看了看褚雯雯，褚雯雯也正好抬眼，两人目光交汇，谁也拉不下面子，便齐齐向对方翻了个白眼了事。 付君怀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推开门，突然一个黄白的小绒球飞也似的朝自己扑了过来，吓得付君怀差点儿跌倒在地。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黄白相间的小狗，付君怀陡然觉得血气上涌浑身发热，身背上也开始酥酥麻麻犯痒。 “黑甜，黑甜快过来，要乖哦。”严华兰在客厅温柔呼唤着将付君怀堵在玄关的黑甜，黑甜看看付君怀，吐了吐舌头咬了咬尾巴后，乖乖的走到了严华兰脚边，乖巧的趴在了垫子上。 “家里为什么会有狗？”付君怀强撑着身子，扶着墙，眼神里都是抗拒。 “这是小希家的小黑甜，小希不是被你派去出差了嘛，小狗没人照顾，我帮着照看几天。”严华兰抚摸着黑甜的后脑勺，小狗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林希的狗…… 付君怀深呼吸站直了身子：“严女士，你，控制住它，我马上回房间！” 付君怀直勾勾盯着黑甜，黑甜也直勾勾盯着他，付君怀没挪动一步，黑甜变跃跃欲试得想要扑上去与他亲近。 砰，房门关上，严华兰捂着嘴便笑了出来，小西这个心理阴影，是时候让小希的狗来治一治了。 夜里，一些悉悉嗦嗦的声响，让本就睡眠很浅的付君怀转身醒来，他仔细听着，声响像是就在自己的床边。 付君怀想起了林希的那条小狗，猛的翻身坐起，打开了房间的灯。 小黑甜站立着趴在付君怀的床边，小爪子不停的挠着床沿，眼睛里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你想怎样？” 付君怀看着黑甜，黑甜更加焦急的拔着床沿，付君怀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这个时候叫醒严女士肯定不行啊…… 黑甜蹲了下来，开始呜呜的叫着，听着甚是可怜。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付君怀努力回忆着当年的官兵卫一些日常行为，莫非…… 仿佛知道付君怀害怕自己，现在既然是有求于人，黑甜便也离他远远的，直到付君怀把自己拉在客厅的便便清理干净，它才安心的开始舔它的屁屁。 付君怀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客厅垫子上的黑甜，嘴角微微上扬，最后还是为它留了一条门缝。 第32章 春暖花开 又是一个风清气爽的早晨，河边的跑道上晨跑的人们已经换上了短款运动裤，旁边的绿化带上迎春花还没谢，梨树上又已经开满了小白花，混着河水和泥土的香气，涤荡着人们的心灵。 只可惜，这气息与现在的付君怀无缘。 包裹严实的长裤长衫，白手套白口罩，一路被一只小博美拽着走。不少行人经过，捂着嘴轻笑，这么大个儿一男人，居然怕狗。而且怕狗也就罢了，怕狗还要遛狗，真是稀奇事。 付君怀专注着黑甜的一举一动，一会儿要闻闻草，一会儿屁股一蹲做个记号，一会儿又故意围着付君怀绕圈，弄的他手忙脚乱。这会儿有跑到一小片草皮上，弓着背撅着屁股。 付君怀连忙掏出兜里的便便袋，蓄势待发的等着黑甜结束，可黑甜仿佛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感觉它都蹲不住了，才一步一撅的往付君怀身旁走来，付君怀一看那拉屎的位置，并没有留下便便。 此刻黑甜已经走到他跟前，试图站起来扒他的腿，付君怀一个撤步躲开，黑甜满脸的委屈，也不坐下，只是一直弓着背，撅着屁股。 难道…… 付君怀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和身上全部的卫生纸，终于把黑甜的屁股清理干净了。 或许是乱吃了些东西，黑甜的便便，黏在了屁股毛上…… “没想到，你又开始养狗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让付君怀抬起了头，手上的垃圾袋里装满了清理完便便的纸巾。 宋琪伊温柔的微笑着，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后背上，仿佛一幅美丽的油画。 “真的不打算收手么？” 付君怀和宋琪伊坐在绿化带路边的长椅上，既然她已经找到自己家里来了，那就一次性把话问清楚吧。 宋琪伊看着付君怀的侧脸，虽然被口罩遮去了大半，可长长的睫毛就像刷子一样弄的她心里痒痒的。 “我都不是做了什么坏的事，用收手两个字，未免……” 还未等宋琪伊把话说完，付君怀正过面来，直视着她：“你明知道，我们不打算这么快上市，更不希望接入P2P业务。” 终于，终于能让付君怀再次将视线只停留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了，此刻的宋琪伊，感受到的不是付君怀的怒气，而是她期待已久的喜悦。 “君怀，我想帮你，上市可以最快的实现你的人生目标。” 付君怀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里的愤怒和否定溢出眼眶：“那是你的人生目标，不是我的。” 林希婉拒了安一鑫接机的好意，可当走到出口，还是看到了安一鑫的身影。 今天的他长T恤配短衬衫，胸口有个兔子的花纹。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兔子，长得特像你。”安一鑫推着林希的行李，一路上变着法儿的逗她开心。 林希瞟了一眼那兔子，穿着一身监狱服，看上去一幅傻乎乎的样子，林希给安一鑫递了个白眼，最后张开双手嗷了一声。 “我是老虎，不是兔子。” “哎呀我知道你们这个老年人的梗，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嘛。” 其实林希只是想告诉他自己属老虎，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小白兔，哪能想到，这个小家伙能联想到女人的定义上。 “那我就是那个下山化缘的小和尚！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模样还挺可爱。” 说话就说话，安一鑫还唱了起来，林希伸手要去捂他的嘴，可惜安一鑫个子太高，自己实在是够不着，反被他一手握住手腕。 “你这只母老虎，已经闯进我心里了。”安一鑫握住林希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林希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惊呆了，一直以来，自己只当安一鑫是个小朋友，是个弟弟，也尽心竭力的为他介绍导演和剧组资源，本以为这个戏精偶尔只是会拿自己开个玩笑，可今天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儿大了。 “你，是认真的？”林希被逗习惯了，忍不住需要再确认一遍。 “真的不能再真了。”安一鑫眼神笃定的看着林希，林希出差的这一周，没有办法随时见到她，也经常收不到她的信息回复，他会烦躁，会不安，会抓狂，他实在是等不了也忍不了了，尽管他知道，林希可能会退缩。 林希试着收回被安一鑫握住的手，可安一鑫却握得更紧了些，甚至让她有些生疼。 “你先放开，我们好好说。” “不放，我一放手，你就跑掉了。” 林希苦笑一声：“不会的，我又不是演员。” 两人坐在机场的咖啡馆里，林希点了一杯美式不加糖，安一鑫也要了份一样的，可当他喝第一口，便被苦的皱了眉头。 林希笑了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其实一开始林希也有所感觉，但小男孩一般都三分钟热度，今天有点喜欢，明天就便姐妹，后天就变妈，随意调节着自己在两人中的关系。 “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林希笑着点点头，年轻人的一贯回答，没有为什么，只是凭感觉。 见林希一幅不屑一顾的样子，安一鑫也有些急了。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谈恋爱，都会先问清楚自己喜欢对方什么吗？哦，列个清单，满足了什么没满足什么吗？“ 是啊，在自己豆蔻年华的时候，当然不会想这些，喜欢就是喜欢。可当自己已经而立之年的时候，她自己不问自己，周围的人也会逼着她问自己。 就像跟方飞羽在一起也是一样，一开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就在一起了，可后来就会开始计算，他有什么，他能满足什么，他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当一切都不成立的时候，心也就渐渐死去了。 林希看着对面一脸焦急的安一鑫，笑了。 年轻真好啊，可以不顾一切的喜欢。 好不容易劝走了安一鑫，但对方却强行给了自己一周的时间考虑，任何拒绝的话，仿佛都是对牛弹琴。 林希回到家，放下行李。家里已经被楚韵收拾过了，餐桌上铺上了素净的桌布，电视机旁边的书架顶上放了一盆枝叶茂盛的绿箩。 林希站在书房门前，耳朵里似乎还能听到方飞羽打游戏的声音，呆呆伫立了几秒，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 黑甜的玩具也被楚韵整理到了它的香蕉船小窝里，方飞羽将小黑甜抱回来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自己声嘶力竭的哭着喊着让他把狗送走。 黑甜。 林希擦了把眼泪，拿起钥匙，立刻出了门。 严华兰打开房门时，一股饭菜的香气入鼻，黑甜探出个小脑袋，立马往林希身上扑，又是绕圈圈又是舔手掌，还撒了几滴兴奋的小便。 “哎哟，真是想你想的呀，见了妈妈忘了外婆。” “严女士，您这辈分真是乱啊……”付君怀捧着一个砂锅从厨房走出来。严华兰一句话，便让林希和黑甜占尽了自己的便宜。 “付总，真的，真的不好意思，太麻烦您了。”林希站在门口，没有换鞋，一个劲的鞠着躬道着歉。 “你跟他不好意思什么，黑甜可是我在帮忙带啊。”严华兰故意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林希连忙拉着严华兰的手臂一脸无奈：“严阿姨，真的太谢谢你了，我实在是没想到，我妈，我妈会自作主张，让您帮忙。” 严华兰笑着拍拍林希的手背：“谢什么，是我想黑甜了。” “可是……”林希偷瞄了一眼付君怀，他转身又走进厨房了。 “没事儿，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不，几天下来，已经开始适应了。他啊，就是要虐。”严华兰见林希还没有要进门的意思，连忙从鞋柜上取下一双干净的拖鞋。 “快进来啊，一直站在门口干嘛，正好，一起吃晚饭。” 林希连连摆手：“那怎么行，已经够麻烦您跟付总的了，怎么还好意思蹭饭。” “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严华兰朝厨房说了一声：“小西啊，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付君怀结下围裙挂回原位，随即走到玄关处：“林希，进来一起吃吧。” 这还是林希第一次听到付君怀叫自己的名字，之前一直是称呼林经理的。 林希一来，黑甜便不再围着付君怀转了，倒也让他松了口气。几天下来，虽说共处一室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但只要黑甜生扑过来，付君怀还是会皮肤瘙痒难受。 付君怀做的菜式营养清淡，只有在靠近林希座位的方向放了一盘青椒炒肉。 虽然青椒是用的菜椒，没有杭椒的辛辣，但也很是爽口。 “小希啊，听说你祖上是湖南人？”吃的差不多了，严华兰见大家一直食不言，便想着法儿的打开话匣子。 林希笑了笑：“也不算多祖上啦，我就是湖南人，父母都是湖南人，只不过生活在上海而已。” “湘女多情，是不是有这个说法？”严华兰笑着歪头看了看林希，又瞄了一眼付君怀，他还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仿佛世界与他无关。 “是有这个说法。”林希笑着回应。 “哎呀，真好，不像我们家的小西，都不知情是何物。”严华兰说着便故意朝付君怀的方向白了一眼，那神情颇像是触了霉头的媒婆，惹得林希轻笑出声。 “严阿姨，不知情是何物，然一往而情深，我看付总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 严华兰仿佛奸计得逞，眯着眼睛笑着问：“你这么了解他啊？” 林希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付总很体恤下属，也很照顾我，所以……”林希磕磕巴巴想解释，可越解释越想不出词儿。付君怀低着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严华兰看在眼里，满心欢喜。 “付总，真的不用送了。”付君怀拎着一大袋黑甜的物件，里面有原本的日用品，也有后来自己给黑甜买的一堆东西，窝是被严华兰强行留下了，说是之后还会用得上。 付君怀不说话，林希就更尴尬了，两人并肩走着，黑甜时不时围着两人转圈，牵引绳便会将两人缠得迈不开步子，林希只得跟着黑甜一起转圈。 男人捧着所有的物件，女人和狗欢快的在他周围打闹着，街灯映着这画面，分外的温馨。 第33章 各有打算 光影交错的镭射灯光与舞池中女子妖媚的舞姿交相辉映，强烈的鼓点仿佛随心脏鼓动，震得人胸口起伏，大脑发涨。 安一鑫已经叫了第十杯威士忌了。 “安少，看你一个人在这儿喝了半天的闷酒了，我那儿有局啊，要不要一起？”一个穿着花衬衫仿佛一只斗鸡的男人举着酒杯走到吧台安一鑫的座位旁，尽力得调高音调，确保让安一鑫字字入耳。 安一鑫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再来一杯。” “别介呀安少，咱们局里，可有几个网红小妞，品相不错的。”斗鸡继续游说者安一鑫，他的同伴中，一个长发大胸的女人便也晃着酒杯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安少么，咱们的大演员，大艺术家。”女人直接附在了安一鑫的肩膀上，酥胸隔着几层布料，不断的摩挲着安一鑫的手臂。 安一鑫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没有理会。 斗鸡见安一鑫还是不给面子，在网红面前有些下不来台，便一把夺过安一鑫手里的酒杯：“安少，别一个人喝闷酒了啊，走，去咱们桌，有美人相伴，喝个痛快。” 安一鑫本就被扰的不耐烦了，斗鸡的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他，他站起身，反手夺过了酒杯：“给爷滚远点儿！” 网红女被这架势也吓了一条，眼巴巴望着斗鸡不知如何收场。斗鸡一见自己颜面尽失，便也借着酒劲推了安一鑫一把。 “嚯，还真把自己当少爷啦？我特么请你喝酒是给你面子！不过是个继子而已，要不是你老妈卖得一手好B，我看你大概得在酒吧里端盘子吧，哈哈哈哈哈。”斗鸡直戳安一鑫痛处，一看安一鑫火冒三丈的样子便更得寸进尺：“你是不是连自己本来姓什么已经忘啦？” 安一鑫急火攻心，只觉眼前一片迷雾，斗鸡的身形都有些看不真切。他网吧台上随手一摸，抓起一个酒瓶便冲了过去…… 廖中华从警察局将安一鑫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安一鑫瘫坐在沙发上，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热毛巾：“谢谢舅妈。” 安一鑫的舅妈，标准中年妇女的模样，虽然也被各种保养品滋润着，可老态已然掩盖不住，许是年轻时候便没怎么见过花花世界，一看就知是老人们最喜爱的贤良淑德的妇人样儿。 “你快去睡吧，这儿不用你忙活了。”廖中华看着安一鑫，朝着自己的老婆摆了摆手。廖中华的妻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望了安一鑫两眼，安一鑫惭愧得点了点头。 “跟舅舅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啊。” 安一鑫头垂得更低了：“没什么事儿，那家伙嘴不干净，就是想揍他。” 廖中华叹了口气：“你搭理他们干什么，他们只是一群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蛆，蚕食着我们留下来的垃圾而已。” 安一鑫不言语，廖中华继续问：“为什么一个人跑去喝闷酒啊。” 安一鑫摇了摇头，还是不言语。 “跟林希告白，被拒绝了吧。”廖中华坐直身子，安一鑫一回头，便对上了廖中华颇有意味的笑脸。 “哈哈哈哈，早就料到了，你小子啊，还是太嫩了些。” 太嫩了？那就是自己的方法没用对了？舅舅既然能把林希的好朋友范虹彦吃得死死的，想必能教教自己怎么样才能让林希喜欢上自己。 见安一鑫一脸求知的样子，廖中华清了清嗓子：“如果林希只是个20岁出头的女大学生，可能你稍微用点花招，她就对你投怀送抱了，毕竟你小子，自身条件也不差是吧。”说完拍了拍安一鑫的脸，正好碰到了安一鑫的伤口，惹得安一鑫滋了一声。 “当你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首先你要明白，这个女人，她缺什么。” 廖中华做好了讲课的准备，安一鑫也笔直了腰，做好了听课的准备。 “20多岁的女人，希望得到纯真的爱情，美好的肉体，和体面的约会，这些，现在的你都可以给，所以她们也会愿意选择你，甚至对你趋之若鹜。 可像林希这样的，30多岁的女人，她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一点儿小事业，虽不足以锦衣玉食，可满足她们自己的生活和小小的虚荣心还是足够了的，她们不再奢望纯真的爱情，也不苛求多么美好的肉体，她们要的，是能帮助她们达到对未来生活憧憬的人。” 安一鑫歪了歪头：“她们，就是想要结婚？” 廖中华只是笑了笑，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那范虹彦跟你在一起，也是为了结婚？” 廖中华脸上并无太大波澜：“这当然是她的最终目的，也是我给她的诱饵。” “那，只要给一个承诺就可以了么？”安一鑫疑惑，他觉得自己就算能给林希这个承诺，林希大概率也会觉得自己不过脑子。 廖中华大笑了几声，站起身来：“她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找到一个对她们有帮助的人，能帮助她完成她理想中的生活蓝图，这个蓝图可能是结婚，也可能就只是物质。” “可，我觉得彦彦不太像你说的这样。” “是不是这样，小子，你舅舅我，比你清楚。”廖中华叹了口气：“我跟她，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安一鑫沉默了，范虹彦在明明知道廖中华有家室的情况下，还跟廖中华在一起，莫非真的只是为了钱？可林希…… “可是，林希不一样啊，我给她承诺她也不会信，我给她钱她更不会理我了啊。”安一鑫急的抖起了脚。 “因为林希根本就还没把你列入她的考虑范围。” “那我该怎么办嘛！” “你第一步要先知道，林希现在缺少什么帮助，而正好这个是你能帮的上忙的。” 安一鑫撇了撇嘴：“这个我哪儿知道啊，我觉得她除了缺爱，什么也不缺。” “哈哈哈哈哈。”廖中华捧腹笑了起来：“你小子啊，就你这能耐，还想追成熟女性，你还是跟你的女同学和网红们玩玩儿吧。” 廖中华这么一说，把安一鑫也弄急眼了：“舅舅，你就直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啊！” 廖中华沉下气来：“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充实下自己，多读点儿书，剩下的，舅舅会帮你安排。” 大会议室里，气氛已经降至了冰点。 廖中华把一个文件夹往桌面上一甩，正好滑到了赵东来的面前。 廖中华整了整西装领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赵总，接下就靠你，带着大家发财了。” 赵东来生硬得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赵东来站起身，拿起说桌上的那份文档磕了磕桌面：“那么接下来的工作，还请廖董。”赵东来望了一眼坐在付君怀旁边的宋琪伊：“和宋总，不要再干预我们的运营细节了。” 廖中华笑着拍了拍赵东来的肩膀：“那是当然了，我是做投资的，我只投资能赚钱的生意，和能帮我赚钱的人，什么都要我自己动手，那我还投什么资啊？哈哈哈哈。”说完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用力按了按赵东来的肩膀：“赵总，我很看好你。” 东方正大和其他投资代表走后，会议室里便只剩下了赵东来和付君怀两人。 “还是躲不过。”赵东来瘫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早晚的事。”付君怀没有带任何情绪的回应着。 “接下来怎么办？”此时的赵东来，有点儿失了准心，只要付君怀还在他身边支持他，一切应该都还有转机。 付君怀合上笔记本电脑：“只要运营权还在我们手上，坚决不在国内引进P2P业务，一切都还可控。” 赵东来抿紧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要想公司不出大的意外，接下来的日子，就真的是一只东方正大的苍蝇都不能放进来了。 可一想到这里，赵东来又担心起来，宋琪伊顶着财务督导的名头，或多或少，会让他们的工作进展全都暴露在东方正大的眼里。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付君怀看着赵东来：“我会尽力的。” ZF-link大楼门外，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正门口，车门打开，褚雯雯踩着限量版的球鞋，散开了平日里搭在两肩上的头发，仿佛一夜之间，从一个可爱俏皮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眼高于顶的千金小姐。 “这不是雯雯嘛，没想到雯雯家里这么有钱啊。” “雯雯本来就是富二代，人家过来打工就是玩玩儿的，你没见她每天背的包都不带重样儿的。” “我一直以为都是些便宜货，毕竟也没几个有logo的。” “限量版，定制版，你知道么？那些大大的logo印在正中间的，都是用来给普罗大众消费的，只有这些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设计，才是土豪专供！” 两个女员工，握着手里的星巴克，对不远处的褚雯雯评头论足着。 林希回来后也觉得雯雯最近变化颇大，不单单是着装上的变化，就连平日里说话的口吻都不太一样，虽然对自己还是很不错，也会照常开玩笑，可总觉得，她们这个圆桌派，气氛怪怪的。 “焦奥，在我出差的这段时间，你跟雯雯，是不是闹别扭了？” 林希和焦奥一起下班，走到门口看见了褚雯雯，褚雯雯还是开心的跟林希挥手打招呼，只是目光貌似没有分给焦奥一星半点儿。 焦奥翻了个白眼：“我哪儿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这大小姐了，我都热脸贴了人冷屁股多少回了。” 林希转念想了想，焦奥入职以来也就跟他们几个走得近，会不会是因为焦奥跟尹哲皓走得太近，让褚雯雯心里不痛快了？林希说出了心中所想。 “不可能啊，我都告诉雯雯了，耗子是个GAY啊，她吃我跟耗子的哪门子飞醋啊。” 林希也一脸的疑惑：“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啊？” 林希这一问，倒真把焦奥问住了。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搞错了？焦奥看着褚雯雯将不远处的尹哲皓拉上了车，甚至一路上都刻意用身体挡住尹哲皓的视线。 不会吧……耗子自己都承认了啊…… 焦奥一思量，自己来公司这么久，的确也从没见过尹哲皓的男朋友，难不成真是自己闹了乌龙，导致褚雯雯误以为自己要故意要断了她喜欢尹哲皓的念头，从而跟自己翻脸？ 不行，得想个办法检测下耗子是不是真的…… 第34章 520的玫瑰 “听说了吗？14楼成立了一个新的项目组。” “知道知道，专门搞海外金融的。” “说得好听是金融，其实就是海外借贷。” “嘘，小点儿声，这个挺敏感的。” 电梯间里，几个市场部的员工小声交流着。 最近公司现金流增长迅速，跟快速对接的海外金融业务密不可分，赵东来一边感慨着数字带来的冲击，一边盘算着如何在这个冲击下尽力摆脱资本的绑架。 越是好的指标，越坚定了董事会的决议，赵东来害怕不久的将来，国内这条底线也将坚守不住了。 “你要锻炼去你自己办公室锻炼，晃的我烦。”付君怀盯着显示器抱怨着一直在自己办公桌前来来回回踱步的赵东来。 “小西啊，我有点慌。”赵东来一会儿左手握住右手，一会儿右手握住左手。 “慌什么？”付君怀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赵东来：“就因为数据太好看了？” “数据导致业务膨胀，员工也开始有所倾斜，据我了解，不少初创员工都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的，都开始期待着公司上市。” “他们这样期待是正常的，公司上市，他们手上的期权才有可能变现，说到底，还是我们这方便做得不够好。”付君怀意味深长的看着赵东来。 赵东来一拍手：“你说的对，如果我们暂时不想上市，这对那些跟公司一起共同成长的初创员工而言的确不是个好的决议。”说完，赵东来拉开门：“我知道怎么做了。”语毕便关门离开了付君怀的办公室。 付君怀笑了笑，多年的兄弟，一点就透的默契还是很令人欣慰，看来HR部门又有重担了。 付君怀给林希发了一条消息，林希即刻出现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付总。”林希今天打扮的颇为清爽，湛蓝色的休闲裤配丝质衬衫针织马甲，应对上海5月的天气很是攻守兼备。 付君怀看了林希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指尖磕了磕桌面，仿佛下定了决心：“林经理，5月20号，你有什么安排么？” 520？林希看着付君怀那张读不透的脸，难道，老板在约自己？ “那个……目前应该是没有安排的。”林希磕磕巴巴说出口，脸上莫名的有些发烫，心脏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喉咙。 “那就好，5月20号21号，也就是下周一和周二，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杭州，一起去参加阿里的运营大会。”付君怀利落干脆的说完了。 此时的林希因为心跳急速降温而咽了咽口水，原来他说的是杭州那个培训啊…… 见林希半天没有回应，付君怀疑惑的发问：“怎么，不方便？”难不成跟那个小男孩有约？不愿意离开上海？ 林希回过神来赶紧摇头否认：“没有没有，一点儿安排也没有，我可以，出差没问题。” 付君怀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事情已经交代完毕，林希可以离开。林希还是先行往后弯腰退了几步，刚想转身，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个，付总。” “嗯？” “黑甜……” 付君怀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小毛球。 “可以，放到我家，让严女士带两天。” “好的，谢谢付总！”得到了付君怀肯定的回答，林希才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付君怀继续看着电脑显示器，上扬的嘴角和微红的耳垂宣告着他的喜悦。 ZF-link大楼的餐厅里，赵东来和周慧娜坐在角落的餐桌，仿佛竖起了屏障，周围的几桌均没有员工敢来僭越。 赵东来有一叉子没一叉子的转着盘子里的意面，周慧娜歪头看着他。 “怎么，赵总找我来，就是看您表演转鸡腿的？”周慧娜出身在小县城，她们小的时候流行用两根筷子把面条转成鸡腿的形状然后互相炫耀谁的鸡腿更大。 可话刚一说出口，周慧娜便后悔了，赵东来，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怎么可能明白她这种村土的比喻。 “喏，转个大鸡腿，给你吃。”赵东来一手撑着头，一手把在叉子上转的结结实实的一大推意面递到周慧娜眼前。 周慧娜看着赵东来，赵东来也从茫然中回过神来看着周慧娜，目光交汇中两人均不知如何是好。 “啊，那个，你看我，怎么好意思把自己吃过的东西递给你。”赵东来收回那个“鸡腿”，用力在盘子里抖散了。 周慧娜看着重新散落在餐盘上的意面，恍若有失。 “对了，P2P那边，你进展得还顺利么？东方正大那边，有没有为难你？”赵东来继续低头挑弄着盘子里的意面。 周慧娜顿了顿，目光从赵东来那盘意面上收回：“还可以，目前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抬眼间，宋琪伊站在不远处，给周慧娜递来一个颇为玩味的笑容，让周慧娜一时慌了神。 赵东来顺着周慧娜的目光回头看见了宋琪伊。 “我去，她怎么又来了，来干嘛的啊！”赵东来真是气得牙痒痒，但又完全拿她没辙。 “这个，估计您等会儿要去财务那边问问了。”周慧娜搅和着盅里的浓汤，时不时戳一戳汤里的蘑菇。 赵东来颇以为然的点点头，看了看周慧娜，确认她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后，开口问道：“520，有什么活动吗？” “啊，安排了几个品牌的促销活动，还有几场新品的发布会也要和市场部配合。”周慧娜按部就班的回答了赵东来的问题。 赵东来看着她，自己想问的是她的安排，又不是公司的…… 520，这个原本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数字，在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人们便赋予了它爱情的意义。520当天，线上网购成潮，线下结婚扎堆，朋友圈里刷屏的都是秀恩爱与单身狗的宣言。 而对于焦奥而言，今年的520意义非凡，是她首次尝试侦探业务的日子。 早上从市场部打听到了尹哲皓下午请假的消息，正好今天林希也跟付总出差去了杭州，焦奥拿着自己早上准备的三明治，在大堂会客区随意的啃了两口，尹哲皓便在12点10分的时候准时出现在了闸机口。 “520当天请假半天，还背了这么大个包，里面估计装了不少不可描述的道具吧……”焦奥越想越兴奋，为什么社会上会有那么多偷窥狂和跟踪狂，焦奥此刻貌似有点理解了，这感觉，真的还挺刺激。 焦奥一路尾随着尹哲皓上了地铁，路上倒是没发生什么小插曲，尹哲皓只是一直低头看着手机，虽然因为怕被发现而离得比较远，但焦奥总觉得尹哲皓的神色貌似不那么愉悦。难不成吵架了？ 尹哲皓在虹桥站出站，直到他走进了高铁站的安检口，焦奥才得出了最终结论。 原来是远距离恋爱，难怪一直以来都没见过他的男朋友，现在总算破案了，心里的疙瘩也算落了地，就算褚雯雯依旧对她爱搭不理，她也不会觉得理亏了。 一路轻轻松松回到公司，刚走近工位区域，远远的便看到自己的工位上放了一大捧蓝色的玫瑰花，路过的同事也都投来艳羡的目光。 是谁？会送花给自己？ 焦奥迅速的在花束里翻找着信息，可是除了野兽派的丝带logo便没有其他文字了。 “连张卡片都没有，会不会是送错了？”焦奥站在工位前自言自语，最后还是开心的将花放在了文件架上。 这束蓝色妖姬张牙舞爪的立在褚雯雯目所能及的位置，只要她一抬头，便一次次的灼烧着胸口。她咬了咬下嘴唇，将那长已经在手心里握成团的卡片扔进了抽屉里。 结束了第一天的培训课程，付君怀带林希来到了西湖边的餐厅就餐，晚餐过后，两人漫步在西湖公园。随着夜幕降临，西湖上的灯光逐步点亮，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映得湖面影影绰绰。 “帅哥，给女朋友买束花吧。” 只要是各种与爱情搭得上边的日子，总少不了在路边兜售玫瑰的商贩。 林希刚想否认，付君怀已经付好钱，将玫瑰拿在了手上。 林希看着那朵玫瑰，被透明的包装纸包裹着，外面的几片花瓣因水分的流失有些卷边了，可这并不妨碍此刻她内心的悸动。 付君怀将玫瑰送到林希身前，林希抬头望了望付君怀的脸，他也正低头看着自己，任凭路边的灯光如何变幻，付君怀脸上的依稀的笑容依旧摄人心魄。 见林希一直没有伸手接过花，付君怀心里也打起了鼓，本是一时没有思量太多，顺着心意买了一枝花，现在好似有些骑虎难下了。 “别有负担，我只是怕不买的话，小贩会盯着我们不放的。” 付君怀一句话将林希拉回了现实，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的确，那些不买花的走在一起的男女，隔一段路便会被不同的商贩上前围堵，不胜其烦。 “那，谢谢付总。”林希双手接过玫瑰，低头闻了闻，还有淡淡的香气。 她笑了，似一朵迎风盛开的玫瑰，她那双大眼睛里折射着五彩的光亮，就像此时投射在天花板上的夜灯，浩瀚飘渺又绚烂夺目。 付君怀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脑海里林希的笑容始终挥之不去。 第35章 521的告白 虽然是工作日，但521这天的商场里仍旧有不少热恋中的情侣徐徐漫步，耳鬓厮磨。 赵东来在商场里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新品发布会的会场，工人们正在周慧娜的指挥下有序的进行最后的调试。 今天的周慧娜，一身黑色的西服套装搭配白色的雪纺衬衫，衬得她高雅又干练，赵东来望了一会儿便不禁微笑起来。 “喂，没看见那边还有那么多箱子没搬啊？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有心思看美女啊。”一个穿着工作服戴着商场给予的蓝色工作牌的中年男子，对赵东来一顿训斥，颇为不满。 “我……”赵东来刚想开口辩解，却被硬生生推到一堆工具箱旁。 “把这些，都搬到展台后面去，赶紧的！不然那美女又要吼人了。”中年男子撅着嘴用下巴往周慧娜的方向指了指。 行吧，都是自家生意，来都来了，能做就做点儿。赵东来挽起衣袖，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穿了一套工装服，这明明号称是今年最流行的连体服，怎么到自己身上，就成施工队了么…… 许久没做过剧烈运动的赵东来，终于在搬第五箱的时候开始气喘吁吁，不得不将箱子放在舞台上搁了会儿喘口气。 “哎！这个不能放这里，赶紧搬走，主持人马上要来走台了！”周慧娜见舞台旁边一个穿着墨绿色连体工作服的男人将工具箱放在了舞台一角，皱着眉头便赶紧过来督促。 可当这个男人一抬头，着实吓了周慧娜一跳。 赵东来看着惊讶得合不拢嘴的周慧娜，此时的她就像一个被美食震惊到的小仓鼠。 “赵，赵总……您怎么在这儿。”周慧娜惊得有些结巴，周二工作时间，赵东来怎么会跑到线下活动现场来？这场活动的级别并不用赵东来亲临啊。况且，赵总这身打扮又是为何…… “工作太烦心，出来转转，正好你说你有线下活动，我就来凑个热闹了。”赵东来拍拍胸前沾上的灰尘，调整着呼吸，这个开场，貌似还算合理。 周慧娜给赵东来在一旁安排了个“雅座”，因赵东来要求，便没有跟合作方提及老板的驾临。 发布会活动开始，这是一款情侣电动牙刷的新品发布，会场用红白相间的气球和粉色的玫瑰布置，观众席上也各自摆上了一束玫瑰。 当主持人高呼一声“521快乐”时，头顶上事先吊好的彩蛋一一裂开，瞬间满眼玫瑰花瓣从天散落，主持人和表演嘉宾欢呼着带动气氛，台下的观众也纷纷伸出手挥舞着手中的玫瑰。 赵东来伸出手掌，几片花瓣飘落在他的掌心，他将花瓣握紧，转身看向旁边的周慧娜。她水灵灵的眼睛里，花瓣飞舞，红色的花瓣和气球将她的脸庞映得分外妖娆，饱满的唇瓣微微开启，感叹着爱情的美好。 “送给你。” 赵东来拉起周慧娜的手，将她的掌心摊开，把手中的花瓣放到了周慧娜的手掌中。周慧娜睁大眼睛看着赵东来，在他眼里，映着自己的脸庞…… 今天一天的培训，林希都没有见到付君怀，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林希走出会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算找个没有人的角落，窝在沙发上打个盹儿。 她环顾四周，却正好看见宋琪伊挽着付君怀的肩膀从某个地方走了出来。 原来宋总还跟到杭州来了，看付君怀并没有抗拒的样子，林希不自觉的撅起了嘴，汗，自己为什么会有小情绪啊，难不成还敢对付总有什么非份之想？林希用拳头捶了捶脑门，目送付君怀和宋琪伊走出了酒店。 “西湖还是那么美啊。”宋琪伊靠在石护栏边，张开双臂尽情呼吸着伴着湖水的空气。 付君怀眉头紧锁：“你说过的话，要算数。” 宋琪伊一个娇嗔贴住付君怀的臂膀：“此情此景，不要这么扫兴嘛，还记得大学暑假的时候，我们瞒着家里人，一起来杭州玩了两天两夜。你看！双人脚踏车，还记得当年我不会骑车还偏要骑，接过一路上都是你一个人在蹬。” 宋琪伊越说越兴奋，拉着付君怀便要去租双人脚踏车。 “够了，没有必要。”付君怀冷冷的回应，瞬间将气氛将至冰点。 宋琪伊讪笑着回过头：“别忘了，是你自己答应陪我过来故地重游的，而我一直都是有条件的。” 付君怀闭上了眼，深呼吸一口气再睁开，此时他的眼神饱含着规劝：“别闹了琪伊，这一切都就是过去式了。” “我没在闹啊。”宋琪伊笑着回答：“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她一步步走近付君怀身边，慢慢踮起脚尖，轻启嘴唇。可也正如她所预料的，她被推开了，这个男人毫不犹豫的推开了自己，哪怕现在自己正在用ZF-link的存亡与他做赌注。 “不要一错再错。”付君怀说完这几个字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留下宋琪伊一个人在西湖的凉风中萧瑟。 结束了所有的培训课程，林希决定要抓紧最后的时间，好好享受这高端酒店的SPA服务，同时也能缓解自己的胡思乱想。 “林经理，这么巧。” 林希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刚准备进房间，却被独自回到酒店的宋琪伊绊住了脚步。 林希转身看着她，笑容还是那么的无懈可击，今天这身湖蓝色的连衣裙，也跟付君怀那身浅灰色的西装很般配。 林希低下头，自己又在回想中午的那一幕了。 “林经理，不介意，一起吧？”宋琪伊拿出了VIP卡，将自己和林希安排在一间房间。 宋琪伊脱下连衣裙，身材凹凸有致，特别是腰线迷人，让林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林经理，我特别喜欢游泳，改天一起啊？”宋琪伊捕捉到了林希眼中的赞许，当然这在她的心中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林希尴尬的笑了笑，用浴巾包裹好身体：“我不会游泳。” 两人的按摩床就隔了一米远，宋琪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希聊着天儿，林希也毕恭毕敬回应着。 “之前外婆跟我提起过你。” “外婆？” “嗯，就是君怀的外婆，严华兰。” 林希心里咯噔一下子，宋琪伊和严阿姨的关系如此亲密么？已经叫严阿姨外婆了…… “在我回国之前，你一直在帮忙照顾外婆。” “没有，没有，其实是严阿姨一直在开解和照顾我。” “哦？开解？” “嗯，那时候我刚失业，感情也不顺心，一直是严阿姨陪我聊天教我道理。” 宋琪伊顿了顿：“那么现在感情顺利了么？” 林希苦笑一下：“也算是顺利了吧，彻底解脱了。” 原来是分手了。虽然一开始觉得林希并不构成威胁，但从第一次到最近一次，见到付君怀看林希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深沉而热烈，宋琪伊明白那眼神的含义，那种眼神，曾经也属于自己。 “我这次回国，就是要跟君怀从新开始的。” 虽然事情已经十分明显，但这句话从宋琪伊这儿脱口而出，还是让林希心里堵得发慌。 “林经理，你是君怀最得力的员工，我看他去哪儿都带着你，以后估计我们会经常见面咯。”宋琪伊语调颇为轻松愉悦，可林希此时却犹如胸口压着巨石，喘不过气来。 林希也记不清是怎么结束这场折磨人心的SPA的，本想着享受下身体上的愉悦便能忘掉中午的画面，接过却又引来当头棒喝。 付君怀刚推开房门，便看到林希正站在旁边的房间门口，垂头丧气的翻找着房卡。 “林……”付君怀刚欲开口，林希转头见到他便匆忙的打了声招呼，溜进了房间里。不远处，宋琪伊正端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林希在微信上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自己的晚餐邀请，又以准备早些入睡，拒绝了自己的探视。 付君怀看着聊天界面林希那几句简短的回复，又回想起宋琪伊当时的神情，心里七上八下，竟也如同赵东来那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付君怀：林希，宋琪伊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思来想去，付君怀还是觉得林希必然是听信了宋琪伊的什么言语，如果是工作上的倒也没什么，如果是情感上的，林希估计并不是她的对手。 林希不断翻看着微信上与付君怀的聊天记录，从一开始的一两个字的简短回应，到开始偶尔会关心一些细枝末节，现在，居然还会关心到自己的心情了。 许是压在心里的石头太重了，林希也急于解脱，便将宋琪伊的意思转述给了付君怀。 付君怀：那些都是过去式了，人还是要活在当下。 林希叹了口气，是啊，活在当下，就应该看清自己的位置，年长三岁毫无背景长相平平的女员工，到底是会有多么厚脸皮，竟敢觊觎自己年轻有为帅气逼人的老板啊。 林希将被子捂着头，用力得踹了又踹。 当林希打开房门时，付君怀正微笑的站在门口，米白色的针织衫，同色系的棉麻长裤，跟他在家里做饭时的装束一摸一样，看上去比平时容易亲近的多，而此刻他脸上的笑，也让林希有些飘飘欲仙。 “带你去个地方。” 酒店最高层的观景台上，每隔几米便有一对情侣相互依偎着仰望天空。 林希看着身旁的付君怀，若不是自己明白自己的位置，或许此刻也能幻想着自己和他的关系，就如同左边或右边的那对恋人，在闪耀的星空下，彼此的眼里也闪耀着对方眼中的光亮。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出国了，我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轮流带大的。”付君怀没有转头看林希，只是望着遥远的星空，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林希看着他的侧面的弧度，每一处的高低起伏都被夜空勾勒描绘出了诱人的弧度。因为说话而起伏的喉结，仿佛宣告着造物者的宠幸。 “我谈过的唯一一次恋爱，就是跟宋琪伊。” 当付君怀说到这里，林希瞬间被拉回了现实，原来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付总只是需要身边有一个人，让他倾诉对初恋的眷恋。 “当时我不太懂得爱是什么，觉得只要对方真心喜欢自己，家里也不反对，就可以平淡的度过一生。” 付君怀说到此处，低下头笑了笑：“直到我感受到，那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悸动，让人移不开视线，忍不住思念。就像这夜空里的星星，虽然明白遥不可及，却又贪心得想要窃取。” 付君怀语调很轻，语速很慢，就像在描述着一个美好、神秘却又遥远宇宙，让林希心生向往。 付君怀转过头，情深款款的看着林希，而林希正被他诉说的一切吸引着，并没有移开目光。 “你就像我脑海里的星星，让人挥之不去。” 第36章 布局 林希顶着一张通宵熬夜的脸，右手支在列车的窗沿上，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田野，时不时打个哈欠。 “没休息好么？”付君怀看着林希的侧脸，眼睛有些浮肿，一早上整个人便很没有精神，难道是昨晚的告白，给她造成了困扰？ 林希听到付君怀的问候，连忙直了直身子，收回了不聚焦的眼神：“没有，就是，有点儿失眠……” 可不是失眠么，昨晚突然对自己说了那些话，那一句“你就像我脑海里的星星，让人挥之不去。”着实震得林希头皮发麻，四肢发软，可再说完那句话之后，两人又只是一起仰望星空，然后各自晚安回房休息。 所以？现在自己和付君怀，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啊？ 付君怀踏进办公室的时候，赵东来正躺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也不是睡觉打盹儿，只是痴痴傻傻的望着茶几上的茶叶盒子发呆。 付君怀放下行李，坐到赵东来旁边的沙发上：“怎么，来我这儿装深沉啊？” 赵东来白了付君怀一眼，坐起身来感叹道：“哎，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人深思相许……” 此话一出，付君怀倒是转念想到赵东来对于爱情这方面经验颇为丰富，细数他大学时期到现在，交往过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方面的问题，请教他或许是靠谱的。 “东来，你说，男人和女人，怎么样才算是在一起呢？”付君怀拿起桌上的紫砂茶杯在手上把玩了起来。 赵东来被这话问得一愣，思索了半晌：“这可就不好说了，有的男女就算是上了床也不算在一起，有的男女可能只是对视一下就情投意合了。” “对视一下？”付君怀确认自己昨晚跟林希对视了，可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今天两人还是客客气气的，林希甚至有些刻意在回避自己。 “对视一下，就能确认男女朋友关系了么？”付君怀又问。 赵东来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要确定男女朋友关系，肯定要说出那句话啊。” “那句话？” “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赵东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表情满是嫌弃。 付君怀放下手上的茶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赵东来甩了甩手：“你问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一副不甚耐烦的样子，他现在可是一点儿也没心情跟付君怀研讨爱情是如何开始的。 付君怀低头笑了笑，见赵东来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关心关心这位故作深沉的朋友。 “你又是怎么了？” 赵东来掰着手指头想了想，突然往门外望了望，确认百叶窗和门都关好了，才凑近付君怀问道：“你说，公司规定不能办公室恋情，是不是有点儿不太人道啊？” 付君怀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自己跟林希也是同事关系，这样的规定确实，不人道！ 看付君怀肯定的眼神，还没等他回话，赵东来便接过了话茬：“对吧！你也觉得不人道吧！虽然你平时板着张脸，但我知道，你还是很体恤员工的！” 付君怀也没插嘴，只是笑着低下了头。 “看来咱们ZF-link大楼里，马上就要燃起爱情的火焰啦！”赵东来兴奋得从沙发上弹起来，开心的转了几个圈。 “算安一鑫这小子走运，赶上了好时候了。”赵东来停下脚步，在饮水机旁倒了杯水。 “安一鑫？”付君怀疑惑，怎么突然扯到他头上了。 “哦。”赵东来将嘴里的水咽下去：“廖董给安排了一个内容创意团队，你不是规划要做视频么，他推荐的，我也不好直接拒绝，就先应下来了，如果不好用的话，你随时可以解除合作。” 赵东来端着水杯凑近付君怀：“而且你知道多巧啊，那个林希的小男朋友，就是这个创意团队的负责人，叫安一鑫。” 付君怀皱起了眉头，在自己出差的时候突然安插合作团队，这么巧还是他…… “你说，咱们现在就让HRD公布，支持办公室恋情！你说怎么样！这样林希也可以开开心心地谈恋爱，我也……” 赵东来话还没说完，付君怀便走回了办公桌，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也……很支持啊……”赵东来喝完了杯里的水，识趣的离开了付君怀的办公室，看来自己擅自答应廖董可以安排创意团队的事儿，的确是惹恼了付君怀了，此时还是先行撤退为妙…… 焦奥早上见到尹哲皓便是一副面容憔悴的模样，对自己也是眼神闪躲，不知道在隐瞒些什么，刚才在财务室遇到也只是稀松平常的打了个招呼，按理说，平时早就拉着自己去消防通道聊八卦了啊。 难道跟男朋友吵架了？ 焦奥在茶水间胡思乱想，一个不留神热水溢出了茶杯，烫了手指头，动作幅度一大，便不小心撞到了旁边正在磨咖啡豆的褚雯雯。 “啊，不好意思啊。”焦奥尴尬的低头道歉，可褚雯雯压根儿没看她。 毛病吧…… 褚雯雯已经完全不跟自己对话了，对视也是一个白眼儿结束，怎么好好的萌妹子，突然对自己就像是变了个人，哪怕是还想不论对错的追求尹哲皓，可这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吧。 焦奥越想越气，行吧，还是做好自己，以后少跟他俩接触，免得自找麻烦惹得一身骚。好在林希回来了，午饭还是有搭子的。 “老大，你今天的状态也不对啊？是不是出差没睡好啊？”焦奥看着林希那双粉底遮不住的黑眼圈，心里念叨着公司也是太不人道了，出差两天回来也不说给个半天假。 林希戳了戳盘子里的炒饭，还是提不起食欲。 “老大，我去给你弄两勺老干妈吧！”焦奥以为是饭菜不合口味，便主动请缨去找服务员要辣椒下饭。 林希恍恍惚惚的还在想昨晚的场景，回过神来的时候，焦奥已经跑出去两米远了。 拿到一碟辣椒酱的焦奥正打算往回走，却不小心看到一旁的雅座里，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堆在尹哲皓和褚雯雯的面前，而褚雯雯则殷勤得为尹哲皓张罗着各色菜式，尹哲皓也是不紧不慢的享用着。 行吧，三人行必有一电灯泡，原来一直以来自己就是那个碍眼的灯泡。 “耗子哥，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先得照顾好自己不是么？来，多吃点儿。”褚雯雯满心欢喜的照顾着尹哲皓，尹哲皓虽然已经明白了褚雯雯的心意，现在自己也的确需要她的帮助，可总觉得自己是在卑鄙的利用雯雯的感情，做着不道德的事情。 而刚刚，好像是焦奥在不远处看到自己了，尹哲皓的心里就想被针扎一样，可现如今的他，还有什么能力喜欢她呢…… 吃完午饭，终于支开了雯雯，尹哲皓独自一人在大楼外的吸烟区抽着烟。 很久没碰这东西了，可如今却只能靠它让自己维持清醒。 “尹经理。”宋琪伊缓缓朝尹哲皓走来。 尹哲皓连忙掐灭了烟：“宋总。”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你父亲的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好在事情是出在东方正大，如果是别的基金会，我和廖董可能也就爱莫能助了。”宋琪伊轻松了说出了尹哲皓此时的困扰，他父亲被起诉商业诈骗，金额高达三千万，哪怕是倾家荡产，他们也补不齐这个窟窿，如果东方正大真的愿意放他父亲一把，再加上雯雯家里的帮忙，或许事情真的会有转机。 宋琪伊拍拍尹哲皓的手臂：“你也是ZF-link的老员工了，公司的媒介公关工作一直你在负责。” 见宋琪伊没有往下说，只是看着自己，尹哲皓便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就办好了。”宋琪伊附身凑近尹哲皓：“有关海外P2P业务的媒介公关事宜，以后就劳尹经理多费心了。” 宋琪伊说完，微笑看了尹哲皓一眼，便翩然离去，留下尹哲皓一人，捏着手上的烟盒，一直到烟盒扭曲变形。 “给我杯冰美式，不加糖。” 焦奥正在取餐区等着之前点的焦糖玛奇朵，听见尹哲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记得他好像只喝甜甜的饮料，从来不喝冰美式的，这是？转性了？ 尹哲皓一转身，和焦奥两人不光对视，一时两人都尴尬的低下了头。 尹哲皓咬咬牙，走到焦奥跟前，本来焦奥还想装没事，可尹哲皓这一举动，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520的事，忘了吧。” 尹哲皓说完这句话，便咖啡也不等了，直接转身离开。 520？什么事？焦奥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难不成自己那天跟踪他，被他发现了？可貌似也没有看到什么了不得的画面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焦奥此刻脑子里仿佛装了十万个为什么，褚雯雯也莫名其妙，尹哲皓也神神经经，林希也是恍恍惚惚的……周围这群人，到底怎么了？被下了降头了么？ 第37章 生活的玩笑 “哎，那个小帅哥，真的一天比一天来得早呢。” “真好啊，每天去内容运营部的会议室转一圈，世界都变得多姿多彩了。” “对啊，碰不到付总，还能看见小帅哥。” “真羡慕内容运营的人啊……” 安一鑫自从成为了ZF-link的内容创意合作者，每天都准点来报道，林希还在忙的话便老老实实的呆在会议室里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司签约的小鲜肉呢。 “久等啦。”林希抱着笔记本电脑和记事本推开了门，随后进来的是心情愉悦的焦奥。焦奥和安一鑫使了个颜色，两人便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想要使用迂回策略，当然得从身边的人下手，虽然安一鑫以前并用不上，可现在这些个策略安一鑫都得用上。而且焦奥灵性得很，两人也是格外的投机。 自从上次安一鑫告白被拒，林希都有想过要删除联系方式，可一想到他跟范虹彦以及廖中华的关系，便又缓了几天。哪知就是这几天的时间里，安一鑫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但不会无理取闹的纠缠自己，还总能在适当的时机给自己的工作一些点拨，并且摆正姿态要跟自己做普通朋友。 话都说到这步田地了，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太过不近人情了，林希便也渐渐适应起了这种合作伙伴的关系。 安一鑫说完了自己准备好的分析报告后，林希对他更为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一个还没毕业的戏剧学院学生，做起分析报告来却是有模有样的，不仅有各大视频网站的内容点播数据，海分析了近半年的爆款短视频内容构成和营销套路。 这要是放到公司的实习生身上，可能连渠道都不一定能摸得清楚，更别说数据分析和营销建议了。看来老板安排安一鑫过来做创意，确实是了解过对方实力的了。 “林经理，以上就是我的分析报告，基于这份报告，我们团队还做了一份接下来的内容创意排期。”安一鑫说完，关上了投影，将资料一式两份给到了林希和焦奥。 在公司的时候必须叫她林经理，显得专业又有一定安全的距离感，廖中华交代的这一点，的确很是受用，林希对自己的态度也越来越亲近，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没有参杂任何私心的合作伙伴。 文字结合图片说明创意要点，并且按时间线进行了排期，林希拿到后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扬。 “之前电子版我们内部也看过了，整个系列故事可以潜移默化的打造ZF-link的品牌效应，还能够不着痕迹的植入合作品牌的广告信息，真的很灵活。” 林希看着安一鑫，眼神里都是赞许。 “ok，那今天会议结束，我会整理一份完整的拍摄脚本和预算清单，到时候就要让您破费咯。”安一鑫歪着头笑了笑。 林希笑着回应：“一分价钱一分货，你要继续努力证明你的价值哦。” 透过会议室玻璃，付君怀和赵东来站在不远处的茶水间门口。 “哎你别说哦，廖中华推荐的这个小伙子还挺靠谱的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来捣糨糊的，没想到还真有点意思。”赵东来摸了摸下巴，对最近反馈上来的素材和资料都颇为满意。 赵东来说的的确没错，在付君怀看来，林希和安一鑫的配合效率很高，安一鑫作为戏剧学院学生，又有专业的编导资源，还有廖中华的团队做策应，要做出好的东西，不是难事。可廖中华真的这么好心，是真心要扶持内容运营项目的么？对此付君怀还是持怀疑态度。 “你说，如果我让安一鑫这小子也帮我个忙，策划一场世纪求偶，你看……”赵东来话还没说完，付君怀已经迈开了一米远了。“我说你就不能听我述说一下我感情上的苦恼吗！” 思绪回到520那天，新品发布会表白的那一刻，赵东来将手里的玫瑰花瓣放到了周慧娜的掌心。周慧娜一脸不解。 “送给你。”赵东来挑了挑眉毛，满脸的志在必得。 周慧娜疑惑的看着手里几片被捏的皱巴巴的玫瑰花瓣，赵总这是玩的哪一出？穿着一身绿色的连体服站在粉色的会场已经相当的引人注目了，现在还在这边装情圣的意思么？ 赵东来清了清嗓子：“Jinna啊，我知道，自从上次年会上，你鼓足勇气对我说了那些话以后，我迟迟没有回应，让你很伤心。” 周慧娜望了望天花板，年会？自己说了什么？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但你没有放弃，很有毅力，这一点，也真的让我很感动。”赵东来将双手插进连体服的口袋里，胳膊有些不够长，硬是将裤子拎了起来才勉强包住了手掌。 “我同意跟你交往了，今天起，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赵东来说的很肯定，脸上露着胜利的喜悦，可对周慧娜而言，这是什么晴天霹雳，便便要在520这天砸到自己头上。 “赵，赵总，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周慧娜刚想解释，便又被赵东来呛了回去：“比担心，我以前虽然是不太喜欢程式化的交往模式的，但我觉得，跟你，或许可以试一试。” “不是，我……” “不要有压力，我知道你在顾及些什么，你也很优秀了，真的。”赵东来眼神里是对周慧娜的鼓励，这让周慧娜有些哭笑不得了。 看着赵东来绿油油的一身配上肩膀上落下的几片粉色花瓣，再搭配着他刻意的不以为意，画面甚是滑稽。 周慧娜低头想了想，鼓了鼓腮帮子，眼珠子转了转：“赵总，您别忘了，ZF-link不允许办公室恋情，这可是您定下的死命令。” 周慧娜的这一句，确实让赵东来始料未及，这是自己定下的规定，并且要求员工严格执行，现在，现在等于是自己顶风作案，如果不一视同仁的话，老板的威信又将荡然无存。 就在赵东来内心翻江倒海的时候，周慧娜，拍掉了他肩上的玫瑰花瓣：“赵总，我们还是维持上下级关系，相敬如宾的好。”说完便迈着优雅的步子，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赵东来看着会议室里的林希和安一鑫，深深的叹了口气，爱情啊，它总是美好、神秘、又无奈啊…… 韩式烤肉店的VIP包间里，宋琪伊和廖中华相对而坐。 “你为什么会安排你的外甥到付君怀的团队里？”宋琪伊在烤架上放上了一只南美大虾。 最近虽然事情进展的都还算顺利，可付君怀却还是铁板一块。虽然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他的爱搭不理，可她放弃美国的事业，特意回国，也并不是想要在事业上压他一头，只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付君怀不得不低头而已。 廖中华听宋琪伊如此发问，不禁笑了笑：“你要知道，一个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 廖中华放下筷子，看着宋琪伊：“就好比，你现在全神贯注的听我的答案，却忘了你的南美大虾，已经冒烟了。” 终于结束了一周的工作，林希整理好最后的数据，将文件归档后，也准备收拾一下回家了。当她站起身，付君怀的办公室门便也被推开了。 “一起吧。”付君怀笑了笑，转身关上门，便先林希一步走在了前面，林希刚想说些什么，却只能跟上付君怀的脚步。 这几天，两人还是一如往常的打招呼，一如往常的交流工作，仿佛那天晚上的告白只是一场春梦一般，林希潜意识里渐渐无法辨认，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 想着想着，一不留神，便又撞上了停下脚步的付君怀。 付君怀低头看着林希弯腰连声抱歉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抚摸了她的头顶。 林希被付君怀这一举动惊得不敢动弹，直到坐上副驾驶座，听到那首熟悉刺激的旋律时，林希才算回过神来。 “付总，你怎么会……”是那首《爱you ready，爱我ready》，狂放的前奏，民乐弦乐打击乐丝丝入扣，瞬间将车内尴尬的气氛打破，林希也忍不住跟着晃起了脑袋。 “的确很减压，不是么？”付君怀偏头看了林希一眼，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付君怀停好车，跟着林希的脚步一直往林希小区的方向走去。 “付总，真的，不用送我。” 付君怀提着林希的笔记本电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紧不慢的跟在林希身侧，或许今天可以将那句话说出口，让林希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想法，也能在安一鑫和自己之间，公正的作出选择。 突然林希停下了脚步。付君怀看着她一脸惊慌的模样，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好像听到一个男人大声呼喊的声音外，没有其他的异常。 “那个，付总，您还是先回去吧。”林希直接从付君怀手上拿过笔记本电脑袋，刚想迅速离开，可王钦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他正快速的向自己走来，而自己却完全挪不开步子。 “林希，你妈妈呢，是不是在你家？”王钦压根没有跟人打招呼，便只顾着问自己的问题。 这样的场面，林希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今天不行，今天自己的身边有付君怀…… “你到底住哪栋楼，你带我去找你妈。”王钦不由分说便上手抓林希的手腕，林希厌恶的往后退了几步。 付君怀见状，挡在了林希和王钦之间。 “请问你是？” “我是她妈妈的老公。”王钦简短的回答了付君怀的问题，便又要伸手去拉林希，感受到身后林希的抗拒，付君怀还是死死的横在了两人之间。 “林希，你跟你妈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只能继续在小区里喊了，你们不怕丢脸，我更不怕！” 林希闭上眼，死死的咬住下嘴唇。 就是这样的一颗定时炸弹，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家庭组合，就是这该死的男幼女长！让林希，又一次，在喜欢的人面前，抬不起头…… 第38章 家事难断 风吹得两旁的香樟树沙沙作响，三人僵持不下，小区里路过的居民也看时驻足议论开来。 林希站在付君怀身后，皱紧眉毛咬了咬牙，无论如何，这件事跟付总无关，不能无端把他牵扯进来，而且，自家的丑事，实在是不想暴露在他的视野下，十分难堪…… 林希刚准备好说辞，要先劝走付君怀，可付君怀却侧过身来，低头看着林希小声说：“先去我家吧。” 本就因为生气、羞愧而双眼通红的林希，望着付君怀沉静的脸庞，温暖的目光，一时间，不知为何，眼泪便夺眶而出了。 付君怀见林希流泪，转身护住林希，掏出上衣里的手帕，自己真的很想帮忙，可他更害怕因为自己的举动，让林希更加难过。 “我就是想找我老婆，我有权利知道我老婆在那里吧！”王钦急气攻心，不依不饶仍旧逼问着楚韵的下落。 林希知道，他们肯定是又吵架了，甚至大打出手了，楚韵不想让王钦找到自己，要么就是躲到自己家里，要么就是去哪个社区阿姨家里躲着了。 王钦盯着自己不放，付君怀又护着自己不肯离开，林希现在进退两难，只得拿出手机，先确认一下楚韵的情况。 “妈，你在哪儿？我被王钦堵在小区门口了。”林希尽量克制，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还算正常。付君怀看在眼里，心口一阵酸楚，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这样的情况，付君怀确实从未听过见过，而身处其中的林希，又该是多么难过和痛苦呢。 “什么！他动手打你了！你伤到哪儿了吗？”楚韵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周围还有一群阿姨安慰和打抱不平的声音。 林希听到这里，情绪也已经完全无法控制，她推开付君怀，将手机直直丢在王钦面门上，随后双拳双脚无乱的往王钦身上砸，许是理亏在先，王钦虽然嘴里已经骂骂咧咧，可行动上只是自我防护，到并没有要还手的架势。 付君怀没有料想到平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林希，此刻会爆发出这样的能量，通话里，仿佛听到林希母亲被暴力对待，若是换做自己，同样会像林希一样，不顾自己的能力有多大，哪怕是以卵击石，也要一泄心中愤恨的。 付君怀在林希身旁实时护着，见王钦颇有些不耐烦，手上开始带着力道的回挡着，付君怀将林希揽进怀中，顺势大力推了王钦一把，王钦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了路边。 居委会办公室里，一群带着红袖章的阿姨围着楚韵，严华兰也在其中。 林希和付君怀赶到时，楚韵已经收住了眼泪，可手掌上鲜红的伤口，仍旧扎得林希心口疼。 “楚韵啊，有些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结果并不是不可接受，而儿女们也愿意陪着你一起承担的话，咬咬牙，一切就都好起来了。”严华兰拿着秀着玉兰花的手帕，轻轻为楚韵擦拭着脸上还未干的泪水。 “我不是没有想过，可如果我真的一个人，岂不是拖累了我女儿，她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在上海也有份稳定的工作，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这个时候，我要是离了婚，岂不是又成了女儿的累赘。”楚韵越说越动情，眼泪又掉了下来。 林希站在门口听到这番话，便再也克制不住的冲上了前：“妈！你觉得你跟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在一起，就不拖累我了么？与其每天战战兢兢的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不如我们母女一起生过，我能养活你，我们能过得好的，妈！” 楚韵见林希进来了，便抱住林希，母女脸哭做了一团，让周围的阿姨们也颇为动情，不少阿姨也偷偷抹着眼泪。 严华兰见付君怀站在门口，一脸忧愁伤心，便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手臂。 “我老婆呢！我来找我老婆！你们凭什么拦着我！” 王钦的喊叫在居委会办公室外响起，阿姨们也是尽力拦住了他，听到王钦的声音，林希火冒三丈，打算再冲出去找他算账，被楚韵拉住，严华兰见状也赶紧上前安抚住林希。 付君怀拳头越握越紧，正打算转身出去，被严华兰一把拉住。 “小西，让我去看看，别冲动。” 严华兰不紧不慢走出门口，付君怀紧随其后。 居委会的阿姨们还在跟王钦理论，但王钦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着实让几个阿姨有些沉不住气，叉着腰跟他对峙着。 严华兰走上前，轻言细语的开导了王钦几句。起初王钦还是软硬不吃，可渐渐的也能和严华兰正常沟通了。 “我真的就是轻轻推了她一把，她自己撞到碎杯子上了。”王钦对于楚韵受伤的事，心里还是惦记的。 严华兰看出了其中关系：“那被子是谁砸的呢。” “那我正在气头上，本来也就是砸几个杯子消消气的事，她一定要上来跟我刚。”王钦还是想不明白，楚韵为什么要上纲上线，本来只是一点小事，她服个软，认可错也就过去了，硬要逼得自己发火，还要上来跟自己动手，结果却伤到了自己。 “不管怎么样，你砸东西本就不对，她因此而受了伤，不管吵架是为什么，不管谁对谁错，现在她是伤心又伤身，需要好好静一静的，你要理解。”严华兰已经慢慢与王钦沟通。 “我理解啊，大家要把话摊开了好好说的呀，她动不动就说要死要活的，就离家出走，我哪知道她会出什么事情的啦！” “那现在你知道了，她在我们居委，很安全，这里这么多阿姨、老师，我们也都会好好开导的，等她平静下来，在一起解决问题不是更好么？” 在严华兰的几番劝说下，王钦终于听了劝，先行回了家，而严华兰也跟他做了个保证，后天肯定让他跟楚韵见面，好好解决问题。居委会的阿姨们纷纷感慨，还是严老师有办法，又有耐心。 付君怀站在门前，祖孙二人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在居委确认王钦已经在家了之后，林希带着楚韵回到了自己家，黑甜见到楚韵到来本是欢心雀跃的，到感受到两个主人的伤心情绪后，便乖乖的窝在楚韵怀里，时不时蹭一蹭楚韵的手掌，用它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主人的关心。 “小希啊，今天付总怎么跟你一起过来的。”总算是躲过了一场吵闹，到了女儿的家里，算是稍微定了点心，楚韵摸着黑甜，突然想到了付君怀的事。 林希为楚韵准备着洗漱用品，又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出来，听到楚韵的询问，一点儿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一想到今天这场闹剧，付君怀全程看在眼里，而且严阿姨还从中做着调解工作，林希便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看付总，真的对你挺上心的，不如你……” “妈！” 林希高声打断了楚韵，此时此刻，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楚韵还想着让自己去接近付总。哪怕是在付总手下工作，经过今天这一出，都已经够让林希抬不起头了。 “我说这个又怎么了……妈妈也是为你的将来考虑……”见林希火气又上来，楚韵一时也没了底气。 “你为我考虑。”林希站在卧室门口，突然失声笑了起来：“你为我考虑，就不会结婚又离婚，结婚又离婚，现在又结婚，还是跟这么个神经病！” “小希，我……”林希越说越激动，楚韵有些不知所措，黑甜见气氛不对也从楚韵怀里跳了下来，躲进了自己的小房子里。 “妈，算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好吗？”林希哽咽着，渐渐沿着门框坐到了地上，楚韵也有些慌乱，想要上前去扶。 “跟他离了吧，我们母女相依为命过下半辈子不行么？离了男人难道就不行了么！”林希说完将头埋进膝盖，楚韵站在旁边，默默的掉着眼泪。 自己年轻时做下的决定，本以为不会对林希造成多大的伤害，林希从小就懂事，也从不多说什么，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但也健健康康的长大了。可这次的婚姻，这次来上海的决定，让自己没了退路，也让林希渐渐远离了自己，现在，甚至耽误了女儿的幸福…… 付君怀和严华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看着沙发旁边黑甜的小垫子，此时此刻，林希怎么样了呢？是不是跟母亲正心平气和的谈心，是不是已经相依休息了呢？ “小希这孩子，挺不容易的。”严华兰拿起茶杯，打破了这寂静无声的画面。 付君怀咽了咽口水，低下头没有回应。 “人生最不公平的事情，就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最公平的事情呢，又恰巧是人都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出身。”严华兰喝了一口茶，满足的吁了一口气。 “小希很努力，但总是缺少一点机遇，和一个突破口。”严华兰转头看向付君怀。 “不给小希发个信息安慰一下么？” 付君怀坐直身子，望着前方叹了口气，思索了一会儿，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但想了想，又放下了。 “怎么？”严华兰歪着头微笑看着自己的孙子，他现在对林希的事情，好像已经更有自己的主意了。 “我想。”付君怀顿了顿，转头看向严华兰：“这个时候，她可能更希望一个人安静的呆着，明天，我再去看看她吧。” 严华兰笑着拍了拍付君怀的后背，他已经比自己更能揣摩林希，也比自己考虑得更长远了，或许小西将成为小希的突破口，而小希也将成为小西新的机遇。 第39章 回到最初 许是昨晚母女两人都太过疲惫，黑甜来来回回在床边扒了无数次都没有叫醒两人，直到中午，快递上门，林希被唤醒。 是文件袋封装的快递，上面并未写明寄件人信息。 林希疑惑得拆开快递，黑甜以为又是自己的零食或是玩具之类的东西，兴奋得在林希脚边转着圈。 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 【林希： 分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或许一开始，我们用的方式就都错了。 你一味的迎合我，而我便一味的要求和索取，一开始大家都还能保持着这份新鲜感和平衡。可时间长了之后，付出和回报比重失衡严重之后，你变了。】 看到了这里，林希扬起头，轻笑了一声，就算是分了手，就算真的如他所说，他思考了许久，而得出的结论，仍旧是她变了。 【我本以为真挚的感情是不需要物质来衡量的，我脱离家里，跟你一起在上海生活，将自己的人身和感情全权交付给了你，而换来的却是你日渐增长的脾气和无端索取的要求。】 林希笑了，越看越想笑，这么多年的付出，得到的评价就是这样的么？本就因为昨夜的事情哭得红肿的眼睛，现在又溢满了泪水。 【你妈说了，这些是我欠你的，现在我还清了，也请你管好你自己和你的母亲，不要再做出过分的举动，骚扰我的家人。】 林希看到这里，拿起信和卡，怒气冲冲的走进了房间，对着还在熟睡的楚韵大声质问。 “妈！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楚韵迷迷糊糊被唤醒，看着林希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有些莫名。 林希举起手上的信和卡，丢在了床上。楚韵拿起信，揉了揉眼睛才勉强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这小子，说的还是人话吗！”楚韵把信丢在一边，又拿起了床上那张银行卡：“不过好在妈妈还是帮你找回了一些损失。” “妈，你当我是什么啊！”见楚韵毫无反省的意思，林希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件货物，被楚韵拿去讨价还价。 “喔唷，分都分了，难道我帮我女人讨回公道还有错吗？你这么多年供他吃供他住供他穿还伺候他，他们家就不应该负点责任吗？” “妈，我是个人，不是件买卖商品！”林希颤抖着将手放在胸口，此时的她，羞愧，愤慨，本以为自己还算体面的分了手，还算留住了最后的尊严，可现在，方飞羽用一张银行卡，将自己所谓的尊严，狠狠的踩在了脚下，而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昨晚闹的鸡飞狗跳的，自己的亲生母亲。 “哎，我说，你脑子不要不灵光好吗！你是我女儿，我会害你吗？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你觉得没面子是吗？那种人，那个家庭，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了，你付出的感情我是要不回来了，你付出的金钱，我总归要帮你讨回来的吧！”楚韵坐在床上，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林希闭上眼睛，人们永远在尝试，用某种物质来衡量感情，几斤几两重的感情就该比配几斤几两重的现金。 林希不是不明白，眼前的苟且是什么，可就不能在自给自足的情况下，多给自己的尊严留一点空间么？与其将来或许会讨价还价的把自己嫁了，不如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 林希没有再说什么，胡乱擦了把脸，带上黑甜，下了楼。 正午的河边跑道上行人不多，黑甜左闻闻右嗅嗅，时不时蹲下做点小记号，突然林希手上一紧，黑甜正拽着她拼命往前奔。 林希一抬头，跑道的另一头，一个倾长的身影，带着闪躲，强装镇定的立在不远处。 是付总。 林希赶紧收短了黑甜的牵引绳，见黑甜还是兴奋得停不下来，只得附身将它抱起。 “付总。”林希尴尬上前打了个招呼，昨晚那场闹剧还历历在目，现在遇到付总，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黑甜被林希抱住，付君怀稳了稳心神，本想着出来散散步，好好思考一下如何去见林希，见到了又应该说什么话，在这方面，他经验的确不足，平时工作上言简意赅抓重点的能力也完全用不上，可没想到，就在自己还一筹莫展的时候，两人便这样尴尬的遇见了。 “昨晚，休息得还好么？”付君怀看林希一直低着头，他明白林希此时的尴尬，但如果今天不跟林希聊了一聊，他更害怕周一再见的时候，两人距离会越来越远。 “付总，昨晚，真的很谢谢你。”林希依旧没有敢正眼看向付君怀，只是抱紧黑甜，不自然的四处张望一下。 “你不用太在意，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付君怀还想继续说什么，突然林希突然好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那双红肿的眼睛里，还隐约闪烁着泪光。 “付总，我知道，你人很好，严阿姨人也很好，你要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我只是……”林希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真的，一个人其实挺好的。” 林希抬起头，强撑着微笑：“一个人遛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努力的工作，然后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林希顿了顿：“其实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生，就是最完美的人生了。” 付君怀一时哑言，这番话，曾经自己也对自己说过，一个人学习，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尽全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杂质没有羁绊，那便是完美的人生。 而此时，就在自己想要介入她的生活时，林希说出了这番话，付君怀不知该如何反驳，更不知应该用什么样的立场来反驳。 其实骨子里，付君怀是认可她这番话的，以前他也觉得，自己将一个人自由自在，无牵无挂过完这一生。 “付总，我会努力工作，我也必须努力工作，希望有一天也能成为可以像您一样独当一面的人。”林希笑了，眼里的泪花跟嘴角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一片朦胧的画，付君怀看着她，许久许久，然后也轻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周日，在居委会的安排下，王钦和楚韵在居委会办公室见面了。 “不是我故意要找茬，是她，每天十点多才回家，回到家里不是玩电脑就是搞乐器，一两点也都还不睡觉。她是没关系的，她又不要工作，可我第二天是要上班的呀，我说她两句，她还要冲我吼，我能不发火吗？”王钦双手一摊，在居委会里，诉尽了委屈。 可楚韵看在眼里，却觉得全是在做戏。 “我每天6点多在家，把饭做好，等他下班回来，有时候一等就等到9点，饭菜都凉了还必须要等着他回来一起吃，我要是一个人先吃了，他一回来就要给我脸色。我现在跟着社区的乐队排练搞活动，我也都是饭菜做好，才出的门，他一回来就有的吃的，我排练完了就回家了，这个你们是知道的呀。”楚韵拉着居委会阿姨的手，居委会阿姨也连连点头。 大家都对楚韵参与社区活动表示支持，王钦看在眼里，就更加不爽了。 “她要玩，我不反对的，但是不能玩到那么晚回家，回了家以后还要继续玩，那谁受的了啊！”王钦抓住楚韵晚睡的把柄不放，居委会的阿姨们也颇为为难。 楚韵把头一偏也很是委屈：“我反正把该做的都做好了，早上也按时起床帮他做早饭的。” 家务事本就是些鸡毛蒜皮，说不清理还乱，一群人调解了几个小时也没个结论，两人都不肯让步，最后还是建议两人各自再冷静一段时间，之后每两天都来居委会一趟，直到两人和解。 这段时间，楚韵仍旧住在林希家里，而王钦不可以去打扰。 楚韵从居委会出来之后，林希依旧还守在居委会外面的香樟树下。 楚韵挽着林希的胳膊，林希没有抗拒，但任凭楚韵说什么，林希也都没有回应。楚韵知道，自己女儿着一根筋还没顺过来，正好趁着这几天，自己可以好好尽尽做母亲的义务。 自从林希搬出去住之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为女儿做过一顿饭，打扫过一次屋子了。有时候看着王钦吃着自己做的大鱼大肉，都觉得气不顺，自己的女儿都吃不上一口自己做的饭，全都便宜了这个饭桶。 日子就这样过去，方飞羽的那张银行卡，林希封存在了一个带锁的小盒子里。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他，也不想再因为这多出来的事儿牵扯进那段酸楚的往事里，就当这是她6年间的全部记忆，永久的封存在这个带锁的盒子里。 楚韵对林希的决定也没有任何干涉，这是她女儿用6年的青春换来的，或许她现在还想不明白，可如果遇上了什么紧急的事儿，这笔钱或许是能派上用场的。 楚韵早早的起来为林希准备了早餐，这段时间尽可能的变着花样的为她做好吃的，帮她遛狗，洗衣服，打扫屋子，仿佛想要把这么多年没有尽到的责任都努力弥补上。 林希也心软的劝过几次，可她也明白，或许只有这样做，楚韵在自己家住着的这段日子，心里才会好过一些，也便随她去了。 上班的路上，偶尔还是会遇见付君怀开车路过，在几次委婉的拒绝过后，那辆宝蓝色的法拉利也便不会再在自己的身侧停留了。 地铁上拥挤的人群，在越来越近的夏季时光中，让人分外尴尬。林希将手提包抱在胸前，尽力在没有扶手的情况下凭脚下那巴掌宽的地界站稳脚跟。 依旧是断断续续女主持人断断续续播报新闻的声音，在繁忙的上海，在经济不够景气的年份，能这样平平无奇的度过每一天，就是像林希一样千千万万的打工族，最充实的愿望。 第40章 两个傻子 今天的林希，穿着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裤，换了一个可爱的帆布包，头发也被她束作了一个高马尾，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经过这些天，付君怀已经能准确的掌握她的出行时间，早上8点10分左右，她会出现在前往地铁站的路上，每周一穿得最为职业，应该是因为周一例会的缘故。每周五，会像今天这样换上牛仔裤和简单的衬衫或者T恤。9点15分左右，会从公司附近的地铁口出现，在附近的早餐铺子买一袋豆浆和一个包子，9点25分左右，他便能在公司电梯口和林希互道早安了。 “林经理，早啊。” 和林希一样，习惯提前半小时到公司的还有HRD李仁玉，两人经常会在9点30分左右的时候在员工休息区遇到，一起把自带的早餐解决，聊一聊热搜上的八卦和公司的一些琐事。 而付君怀，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他会在茶水间沏上一杯茶，直到见到林希回到工位，再安心的带着微笑回办公室。 昨天付总通过了安一鑫的提案，今天ZF-link内容运营组将正式与安一鑫的创意团队签订合作协议，林希看着电脑上精彩的拍摄方案和完美的推广节奏，似乎能预料到内容上线后，ZF-link旗下的账号，将会以光速占据各大内容平台的首页。 “老大，你今天的香水很甜啊。” 焦奥今天破天荒的没有踩点到工位，经过林希的座位，发现今天的香味与往常那些庙里烧香的味道不大一样，是她喜欢的甜甜的香水味。 林希笑了笑，是的，她决定开始尝试一些果香和花香，在这段平静的日子里，生活日渐变得香甜起来，公司业绩激增，内容项目也进展的颇为顺利，每天出门前和回家后都能吃到楚韵准备好的饭菜，早上起晚了，会发现楚韵已经带着黑甜遛了一圈回来了，晚上加班回去晚了，也不用担心黑甜没有人遛只能在家里大小便。 这样不是很好么，母女两人相依为命的感觉，生活过得井然有序，不用担心一夜之间信用卡的还款数字突然多了一位数，自己想买的东西也都在自己目前的能力范围之内。或许等到社保缴满15年后，林希便可以带着楚韵回到湖南老家，将老家的房子重新装修一番，然后开个小店，可以是咖啡店，或者是宠物店，怎么样都好，只要闭紧耳朵不听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闲言碎语，这辈子便也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过完了。 ”希姐早。” “雯雯早。” 林希看着褚雯雯眼睛也没朝焦奥那边瞟一瞟，便直接坐下。自从杭州回来之后，雯雯跟焦奥两个人便不知为何突然疏远了，到现在甚至连基本的问候也不愿意做了。 林希尝试过问焦奥，焦奥只说雯雯是猪油蒙了心，早晚会后悔，而雯雯却说焦奥是狐狸成了精，招惹不起。好好的“圆桌派”现在竟每天安静得只能听见手机敲击键盘的声音。 午餐时间，焦奥和林希手脚慢了一步，经常坐的角落被占，两人只得端着盘子到别处去寻找座位。林希见到VIP区域，尹哲皓和褚雯雯两人坐在四人桌上，灵机一动，便拉着焦奥往那边走。 “老大，咱们没办VIP卡啊，进不去的吧。” “我们没有，雯雯有啊，一起吃饭总可以吧。” 林希不由分说的将焦奥带到了雯雯和尹哲皓跟前，三人互相扫了一眼，尹哲皓尴尬低下头，焦奥和褚雯雯各自翻了个白眼。 “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啦！正好今天找不到座位，雯雯，不介意我们一起坐吧。”林希拉开椅子，已然坐了下去，焦奥还是端着盘子站在一旁。 “一起吧，也好久没跟希姐一起吃饭了。” “对啊，雯雯好久没讲公司的新闻了，我感觉都快要脱离ZF-link了。”林希一边回着褚雯雯的话，一边将焦奥拽下来，按在了座位了。 席间，四人各吃各的，只有褚雯雯偶尔会往尹哲皓碗里夹菜，把自己不爱吃的花菜和青椒都放进了尹哲皓的餐盘里，尹哲皓也是照单全收，一点点塞进嘴里。 林希思索着，耗子跟雯雯这段时间倒是进展神速，本来是好兄弟好姐妹的身份，果然，只要一个人能勇敢的往前走一步，那么打破“朋友”两个字的桎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耗子，最近海外金融业务那边风生水起的，好像还得了不少外国的奖是吧？”林希随便找了一个最近在电梯里听到的消息，正好尹哲皓负责市场公关的工作，或许也能打开话匣子。 听到海外金融四个字，尹哲皓手一颤，将筷子磕在餐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啊，嗯，对，得了几个杰出项目，最佳产品什么的奖项，也都是外媒封的，其实也没什么含金量。”尹哲皓往嘴里继续塞着食物，林希见他并不想聊，便也识趣得不再往下问这个话题了。 “林经理。” “嘿，安一鑫，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焦奥见安一鑫走了过来，没等林希回应，便恨不得让安一鑫快点儿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直接起身跟安一鑫像兄弟似的打起了手势。 林希转过头，安一鑫正好在看着自己，他看上去心情很好，想必是已经拿到盖好章的合同了。 “方案顺利通过，合同也到手了，不如今天我做东，吃饭唱歌一条龙走起！” “好啊好啊！”焦奥开心的蹦哒了一下，尹哲皓看着她拉着安一鑫的胳膊，两人一副颇为亲密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 褚雯雯观察着尹哲皓的变化，见焦奥也搭上了别的男人，或许倒是一个让尹哲皓彻底忘掉她的好机会。 “好啊，一起啊，安少破费咯。”褚雯雯也开心的回应，她拉着尹哲皓的手，并不容他反驳。 林希见安一鑫误打误撞组了个她一直想组，却一直组不上的“好友和好局”，朝着安一鑫竖起了大拇指。 安一鑫歪着头一脸不明所以的笑，不过只要林希开心，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会觉得心情舒畅。 “不错啊，感觉林经理跟她的小男朋友进展的挺顺利的。”在不远处靠窗的VIP餐桌上，赵东来看着林希那桌的情形，发出羡慕的感叹。 本因为林希而最近时常陪着赵东来一起来餐厅就餐的付君怀，见到那边的情状倒是不以为意。 “安一鑫呢，也算不是上是ZF的员工，但由于工作关系，能时常跟林经理见面，这也算是公费恋爱了吧。” 见赵东来还在碎嘴，付君怀不耐烦的放下了筷子：“他们不是情侣。” “啊，啊？”赵东来反应了1秒才回过神来：“不是情侣？那上次在楼下……” 自从上次林希跟自己表明想要一个人安静的生活后，付君怀便大抵明白了之前自己对她和安一鑫关系的误解。 最近偶尔也有留意到员工们之间的闲话交谈，安一鑫在大楼里很受女生欢迎，他的感情状况变成了女员工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林希也算是这谈资中的一个角色，一个仅限在朋友、姐姐的角色。 付君怀看着林希，她在笑。只要她在笑，一切便都很美好。 虽然一共就5个人，可安一鑫出手便是豪华主题包间，最好的洋酒和一大桌子的点心果盘，三巡过后，不善酒力的焦奥和雯雯便已经拉拉扯扯推推搡搡的开始指着对方，互相数落着对方的不是了。 “你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 “你无理取闹！” “你才无理取闹！” 安一鑫看着两人，对林希说道：“这两姐妹，很适合去演琼瑶剧啊。” 林希今天心情大好，几杯洋酒下肚后，本就鸡肝儿大小的酒量，瞬间就填满了，她拍着安一鑫的肩膀说：“小兄弟，今天，谢谢你。” “你谢我什么啊，要我谢你帮我通过了方案才对。” 林希举起手摆了摆：“方案通过，是因为你，确实做得好！真的很有想法，年轻人就是，就是鬼点子多。” 安一鑫见林希用手指着自己，便顺势握住了林希的手：“那还不是因为林经理指导得好啊。” 林希笑着摇摇头：“你好，是你比较好。” 此时的林希，摇头晃脑的，马尾时不时扫着她泛红的脸颊，大大的眼睛一张一合，透着迷离的色彩。安一鑫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帮她理一理额前的碎发，甚至此刻，便有种冲动，要再次诉说自己对她的情感。 最终，安一鑫还是收回了手，廖中华的那句忠告他还记得很清楚，千万不着在女人还没有明确对你感兴趣的时候再次告白，如果再次被拒绝，那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啊！” 焦奥的一声尖叫，压过了尹哲皓靡靡的歌声，三人一齐看过去，焦奥和褚雯雯两人正抱在沙发上扭作一团，褚雯雯抓着焦奥的头发，焦奥扯着褚雯雯的上衣，虽也知道两人都使不上力气，但这架势，还是颇为吓人的。 “你这个狐狸精！明明自己不喜欢，还不让我喜欢！你当我是个傻子吗！”褚雯雯拉着焦奥的头发不放，焦奥也扯着褚雯雯的衣领差点儿都要走光。 尹哲皓赶紧上前拉开两人，帮褚雯雯整理好身前的凌乱。 焦奥挣脱了褚雯雯的魔爪，有看到尹哲皓在对褚雯雯献殷情，便更加怒火攻心：“你就是个大傻子！他明明就是个GAY！你还上赶着喜欢他！没结果的！没结果的大傻子！” 林希被焦奥这句话轰得更晕乎了，安一鑫也望着尹哲皓一脸震惊。 尹哲皓尴尬的摇了摇头，没有回应。 褚雯雯气不过，踉踉跄跄站起身来：“你才是大傻子！他明明就是喜欢你！你还说他是个GAY！情人节，他还送了你花！你还说他是GAY！你才是大傻子！大傻子！” 第41章 有可能的夜晚 安一鑫和尹哲皓两人架着三个不省人事的女人，踉踉跄跄出了KTV，一路上倒是引来不少男人艳羡的目光。 “接下来怎么办？”尹哲皓喘着气问安一鑫。 安一鑫用力拽住往下倒的林希，匀出空儿来回复尹哲皓：“你别管了，你先送她回去吧，她们两个，我觉得送到一个人家里也行。” 尹哲皓看了看已经醉得似乎睡着了的焦奥，虽然有些不安心，但还是同意了安一鑫的提议，招了辆的士，便扶着褚雯雯上了车。 安一鑫将两人安置在商业街路边的座椅上，正打算掏出手机叫车，一个男人的身影站到了自己的旁边。 付君怀？他怎么在这儿？ “扶她们上我的车吧。”安一鑫还没反应过来，付君怀已经一个公主抱，将林希来进怀里，往旁边走去了。 “诶。”安一鑫赶紧放好手机，拉起焦奥追了上去。 车里除了后座上两个醉酒的女人抱在一起迷迷糊糊说着胡话外，在没有任何声响。安一鑫坐在副驾驶座上瞟了眼付君怀。长得确实不错，不过看着挺没趣的，两次林希喝醉他都正好出现，该不会对林希有意思吧。 “到了。” 焦奥的室友已经守在了马路边，安一鑫和付君怀两人将焦奥交给对方，女孩儿接过焦奥却两眼发直的看着这两位极品帅哥，一个年轻活力神采飞扬，一个安静沉稳神色俊朗，女孩儿感慨，焦奥这是掉进了什么男神窝了…… “你家住哪？”付君怀系好安全带，转头看着安一鑫。 安一鑫看着窗外：“先送林希回家吧。” 付君怀不置可否，发动引擎开始往林希家里的方向前进。 安一鑫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平静，他不耐烦的接起电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安少，你赶紧回学校，刚才查房你被逮着了！” “逮就逮了，差这一回么。”安一鑫不耐烦的瞟了瞟付君怀。 “但你这一学期也就剩这么一回了安少！魔王张可不是开玩笑的，会开除的啊！” 这学期无端不回校已经高达9次了，原本5次就够开除学籍或者留校察看了，魔王老师看在安一鑫的母亲也算是名誉校友的份儿上已经格外开恩了，到第九次的时候，明确如果还有下一次，不管什么原因，都只有开除这一条路了。 “知道了知道了！”安一鑫挂掉电话，转头瞪着付君怀，可付君怀还是一副扑克脸毫无表情变化，安一鑫又扭过身看着趴在后座上的林希。 “你们住同一个小区？”安一鑫带着怀疑的意味问付君怀。 付君怀只是简单的回了一个嗯字。 “你知道她家？” “嗯。” “你去过？” “没有。” “她一个人住？” “和她母亲。” 一问一答，很是简洁。 安一鑫撅着嘴点了点头，又不舍的看了眼林希，回头还是瞪着付君怀。 “你会把她安全带到家？” 这句话倒是问的付君怀又些莫名其妙，他微微转头看了安一鑫一眼：“不然呢？” “你靠边停。” 安一鑫关上车门，趴在车窗上看着付君怀，饶有意味得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付君怀也转过头，跟安一鑫对视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没等安一鑫反应过来，车子启动，只剩下安一鑫站在尾气里挥着拳头撒气。 “林希，林希……” 林希隐约觉得一个自己很喜欢很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他微微张开眼，眼前模糊有个人影。 “林希，你家住几号楼？” 他的声音异常让人觉得安稳，林希抬起手，手掌便被温柔得接住，暖暖的。 付君怀扶着林希总算是在这片规划复杂的小区里找到了她所在的单元，到达林希家门口后，付君怀稍稍整理了一下被林希扯乱的衣领，按响了门铃。 可门里面除了熟悉的黑甜的叫声外，一直没有人来开门。莫非林希的母亲不在家？ 付君怀尝试了几次，都只能得到黑甜的回应，此时林希挂在付君怀的肩上已然也是站不住了。付君怀轻轻将林希放下靠在门边。 “林希，钥匙呢？放在哪儿？” 任凭付君怀如何询问，林希给的反应都是嗯嗯啊啊胡乱摆两下手，在付君怀身上拍打几下而已。 付君怀无奈，只得开始在林希的包里翻找起来。 帆布包里没有太多隔层，林希随身携带的物件不多，一个零钱包里只放了两张卡片和一些硬币，剩下的就是一小节随身香水瓶，一支口红，一支笔和一本记事本。 钥匙不在包里，可能就在林希身上了，付君怀迟疑了一下，打算稍微按一下林希的裤兜确认里面是否有钥匙，可林希扭捏着身子，让他不小心碰到了林希的腰。 “哈哈哈哈。”突然林希像是被戳中了笑穴大声笑起来，林希一笑，屋里的黑甜便也叫得更不得停歇了。 突然隔壁的房门打开，一个中年妇女穿着居家服，透过半开的房门，窥视着林希和付君怀。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哦。”说完也没有要关门的意思，只是掩小了继续窥视。 付君怀一时间尴尬异常，他抬起头预向阿姨解释，可隔壁的阿姨一看付君怀要跟自己说话，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付君怀只得无奈摇头，现在还是先找到钥匙要紧。 果然，钥匙就在林希的牛仔裤口袋里，薄薄的一片，也没有任何装饰。 付君怀打开门，黑甜便兴奋的冲了出来。 林希的家里门一推开便是客厅和餐厅一体，客厅里亮着灯，可家里并没有人。 靠近客厅门的餐桌上放着楚韵早早备好的饭菜和一张纸条。 付君怀将林希扶进卧室，轻轻安置在床上，林希一个翻身，差点儿将鞋一起揉进被子里，幸好被付君怀接住，脱下。 林希抱着被子囫囵说了两句听不明的言语，便又昏睡了过去。 付君怀坐在床边，轻轻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她睡着时微微嘟着嘴巴甚是可爱，可紧锁的眉头，又好似睡的并不舒心。 黑甜扒在付君怀的腿边，见两人都不搭理自己，着急的挠了挠付君怀，付君怀这才意识到，黑甜距离自己只有0毫米！ 他立马弹起身，黑甜倒也不怎么搭理他，转而扒在床边，不停的挠着床单。 付君怀退出房间，扫视了客厅一眼。 这世间一室两厅的屋子，除了林希睡下的这间卧室外，另一间便是书房。客厅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和摆件，只有两盆绿箩。一盆栽电视机旁边的历史空调上，一盆栽沙发旁边的梯形书架上。 书架上放了一些书和小摆件，沙发有一些布艺玩偶，地上还有一些黑甜的绒布玩具。 付君怀拿起餐桌上的纸条。 是楚韵留下的。大概意思便是说思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原谅她的丈夫，并且觉得她丈夫还是真心对自己的，今天是她丈夫的生日，便决定回家住了。 付君怀会想起那天晚上那个在小区里大喊大叫的上海男人，看来林希的母亲，最终还是放不下。 黑甜嗯嗯的闷声呼唤着林希，林希皱紧眉头在身旁胡乱的扒拉了两下，并没有碰到黑甜毛茸茸的身体。 “嗯？黑甜呢，我狗呢……”没有黑甜的体温，林希睡得不算安稳。 付君怀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以为林希哪里不舒服，便从餐桌旁的养生壶里倒了杯温水走进了房间。 黑甜转过小脑袋看着付君怀，付君怀立在门口不敢动。黑甜仿佛看懂了什么似的，不甘心的放下了小爪子，慢慢悠悠的经过付君怀，往卧室角落自己的小房子里走去，它钻进了小房子里，露出小狗头，睁着大眼睛巴巴看着付君怀，仿佛在说“知道你怕我，但你要好好帮我照顾我的主人哦。” 付君怀见黑甜安静的躺在了窝里，便移动到了窗前。 林希嘴里还在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付君怀担心她是口渴，便将手穿过她的颈项，打算扶她起身喝口热水会舒服一些。 林希仿佛开心的找到了什么似的，转身一搭手揽住了付君怀的脖子。 醉酒的人将全部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付君怀只得用手腕支撑在床上，才勉强没有将杯子里的水弄洒。 林希眯了眯眼，摸了摸付君怀的后脑勺，感觉这触感不太对劲，便撑起来脸对脸望着付君怀。 林希一只手搭在付君怀的脖子上，一只手在付君怀脸从眉毛摸到了下巴。 “哇，这是付总呢。”林希摸完付君怀的整张脸，又将手指停留在了付君怀的鼻尖上。 “真好看啊……”林希小声迷糊着感叹付君怀的相貌，两人此时仅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付君怀甚至能清楚的看见林希说话时舌尖的律动。 “嘿嘿。”林希突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然后双手捧起付君怀的脸，重重得将自己的唇按到了付君怀的唇上。 这一吻没有付君怀意料中的温柔，而是感觉有些生疼，又有点好笑。 他不禁扬起了嘴角，而林希不安分的舌尖好似找到了机会，将这个粗暴的吻又加深了几分…… 黑甜在窝里舔着自己的小爪子，时不时轻咬几下，主人已经安静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被褥摩挲的声响，黑甜深深叹了口气，今晚，自己就在窝里将就一下吧。 第42章 重现 卧室的窗帘透着条小缝，正午的阳光穿过过这条缝隙正好投射到林希的眼皮上，林希不耐烦的抬起手挡了挡，着实是睡不踏实了。 “妈，你把窗帘拉一拉。”林希小声嘀咕着，可并没有人回应她。 “妈！”林希踹了踹被子，抬高了音调，像极了刚放假回家的学生，家庭地位瞬间飙到了第一位。 人是没有叫到，黑甜却应声赶到，小爪子刚好能够到林希靠近床边的手。 林希睁开眼，一颗熟悉的狗头映入眼帘，她开心的笑着摸了摸黑甜：“外婆呢？没带你出门吗？” 林希刚说完这句话，便看到付君怀揉了揉眼睛站到了卧室门口。 林希两眼发直得看着付君怀，甚至忘了此时此刻一声尖叫才是电视剧女主角的标配表现。 不过付君怀现在的样子的确是很……秀色可餐啊…… 白色衬衫的扣子解到了第三颗，平日里搭理得整整齐齐梳到脑后的头发，现在正慵懒的垂在额头上，隐隐遮住了一小节眉尾，休闲裤不知什么缘故，也压出了许多不规则的褶皱，整个人看着像是被人狠狠蹂躏了一番。 付君怀眯着眼睛，看着床上瞪着大眼张着嘴盯着自己发愣的林希。 “口水，擦一擦。”付君怀笑着抬起手做了个擦拭嘴角的动作。 林希立马回过神来照做了一下，但好像并没有擦到什么水渍。 林希咽了咽口水，低下头抱起黑甜往床上一放，黑甜便灵活的钻进了被子里，然后再转个身露出它的小脑袋，和林希一齐望着门口的付君怀。 林希挠了挠头：“付总，您怎么在这儿……”林希转念一想，立马拉起杯子看了看自己的装扮，额，很整齐…… 林希尴尬的战略性挠了挠头：“那个，对了。”林希坐起身，尝试着往客厅望了望：“我妈呢？” 付君怀没有回答，转过身，去餐桌上拿起那张字条，走到床边递给了林希。 林希坐起身半跪在床上，双手接过纸条并鞠了一躬。 付君怀觉得好笑极了，黑甜也因为林希的动作，整个身子暴露在了床上，不明所以的看看林希又看看付君怀，这家里的地位，貌似起了什么微妙的变化。 林希看完纸条上的留言，默默叹了口气，又做了做包子脸酝酿了一下，才再次看向付君怀，而此时林希的脸已然红成了苹果。 “那个，付总，您怎么在这儿？”刚问完，又突然闪现出昨晚喝酒的情形：“那个，是您送我回来的？” 林希比划着指了指自己，付君怀眯着眼点了点头。 林希歪了歪嘴，怎么每次自己喝醉，都被付君怀遇上了，而且现在的情况就是，付君怀在自己的家里，守了自己一晚上么？ “既然醒了，我们一起出去吃个早午饭吧。” 付君怀也是被折腾到半夜才勉强脱身，本想就这么回去，但想着林希的状态又不太放心，便留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了一宿，此时也是有些舒展不开，更没有来得及为林希准备醒酒的食物。 林希和付君怀一齐站在浴室门口。 “那个，你先。”林希鞠躬示意，付君怀倒也没有推辞。 他拿起了漱口水冲洗了一下，又简单拍湿了脸庞，由于没有毛巾，便这样是湿哒哒的回过头看着林希，表示自己搞定了。 额前被打湿的刘海一簇簇的，还往下滴着小水珠，付君怀手一捞将它们往脑后安置，可这些不听话的发丝却弹性十足的又回到了额前。 见林希愣在原地没有反应，付君怀冲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水珠跟着忽闪忽闪，着实令人着迷。 林希牵着黑甜，付君怀走在另一侧，黑甜还是老习惯，不停的在两人身边绕着圈圈，害得林希只能跟着它围着付君怀绕圈。 “那个，付总，昨晚，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林希一路上使劲的回忆，终于记起了一些羞人的画面，可那些片段都太不真实了，林希觉得更有可能是自己的一场春梦而已。 付君怀低下头思量了一下，歪头看这林希：“还好。” 还好是几个意思啊？林希捏紧拳头拽了拽牵引绳，黑甜还以为叫它有什么事，停下爪子望着林希，此刻的林希恨不得能把黑甜脑子里的记忆画面读取出来，可着狗子又不能说，又不能比划的，真是让人着急。 付君怀看着林希又羞又急的样子，不禁扬起了嘴角，要说昨晚，的确让他记忆深刻…… 在林希的生拉硬拽下，杯里的水还是洒了，付君怀此刻被林希吻得意乱情迷，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尽全力将被子放到了地上，在林希的带动下，顺势扑倒了林希。 付君怀喘着粗气，看着身下笑得花枝乱颤的林希，胸口起伏着仿佛跃跃欲试要逃出束缚，付君怀轻声问：“林希，我是谁？” 林希笑的更开心了，抬起手指，抵住付君怀的鼻尖：“付总，全世界最好看的付总，说我是漂亮的星星的付君怀。” 付君怀目光一亮，那天自己的告白，她都还记得，而且深深的记进了心里，哪怕是喝醉了迷迷糊糊的时候，也还记得。 付君怀望着林希，忍不住动情的渐渐靠近，缓缓闭上眼。 可预期中的柔软没有触碰到，反倒是林希的手指一用力，将付君怀又撑了起来。 “哈哈，捉住了。” 付君怀睁开眼，林希用两根手指捏住了自己的鼻尖。 “付总，可真好看啊。” 林希迷迷糊糊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付君怀无奈的笑了笑，打算将这只不安分的小手捉住继续前面的流程。 “可惜不属于我。” 上一秒还笑得开怀，下一秒林希的眼眶里便又溢满了泪水。 付君怀握住林希那根不安分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安抚着：“是属于你的。” 付君怀这话一出，却并没有让醉酒的林希感到安慰，反而啜泣得更加厉害了，付君怀一时也被这情状弄得有些慌乱。 付君怀正打算起身，给林希那条毛巾擦擦脸上的泪水，结果抽泣了一会儿的林希突然一把拽住自己的衣领：“管他的呢，梦里的就是我的！” 付君怀一直不知道，原来喝醉酒的林希力量可以如此之大，本以为接下来是一场美好的云雨，结果自己却被林希用双手双腿死死的夹住，按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的望着天花板，不断的深呼吸，直到林希睡熟才得以挣脱。 想到这里，付君怀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下可把旁边的林希急坏了。 完蛋了完蛋了，自己肯定出糗了，搞不好说梦话的时候把自己的春梦全说出来了！ 在林希灌满了酒精的脑子里，那晚的情形是这样的…… 付君怀半跪在林希的窗前，抚摸着她潮红的脸颊，整理着搭在她脸上的碎发 第43章 幸福的落水 在输入房门密码的那一刻，仿佛指尖跳跃的不是数字，而是音符。当付君怀推开门，屋内一首熟悉的旋律仿佛在诉说着恋爱故事。 是玛丽亚凯莉的《I Stay In Love》，一首08年发行的老歌。而在歌声中随着旋律模仿着年轻人律动的便是穿着一身灰色改良旗袍的严华兰。 严华兰见付君怀回来了，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狡黠一笑，又自顾自的跳起舞来。 付君怀低头笑笑：“严女士不是对美国流行音乐不感兴趣的么？”穿着一身旗袍听着美国流行音乐，这画面的确是有点迷。 可严华兰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怎么，还不让我老太婆赶赶时髦么？” “您这歌儿可算不得时髦了。”付君怀换好鞋，笑着往房间走去，严华兰仰起头瞟了付君怀一眼：“这不重要，应景儿就行。”看来老太太还是着实花了点小心思的。 自昨夜付君怀半夜未归，严华兰电话过去才得知是跟林希在一起，而且轻言细语的就是在林希家里过的夜，平时见这小子闷头闷脑的，没想到啊没想到，闷声干大事，不愧是自己的乖孙子。 严华兰停下了她那与歌声并不协调的中式舞步，靠在付君怀的房门旁，看着一边找衣服，一边笑个不停的付君怀。 这个小家伙，把人家小姑娘骗到手之后，整个人画风都不对了：“小西啊，你可别飘啊，林希是个好姑娘，好好对人家知道吗？” 付君怀听出了严华兰口中的告诫，清了清嗓子，稍微收起了笑脸：“严女士，这一点呢，您大可放心，我是不会轻易放过林希的。” “你这小子。” “不过啊，您这歌儿，是真真的不应景儿啊。”付君怀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I Stay In Love，我呆在爱里啊，没毛病啊。”严华兰自信的说着苏州口音的蹩脚英语，别的底气没有，这几个单词她还是认识的。 付君怀换好一套休闲装束，走到严华兰跟前，轻轻拍了拍严华兰的双臂：“严女士，您再仔细听听歌词，嗯？” 严华兰的英语水平大概等同于小学三年级，这要混着旋律考验听力的事儿，够她琢磨一会儿了，付君怀想了想，还是重新连上了蓝牙，播放了一首邓丽君的《爱的箴言》。 严华兰听到了自己熟悉又喜爱的歌曲，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刚才您放的那首英文歌的意思，表达的大概跟这首歌是差不多的。”付君怀端着手，笑看着严华兰。 严华兰反映了两秒，赶紧小碎步跑去拔掉了蓝牙音箱的电源线，转头瞪着付君怀：“不行，不能放这歌儿，不吉利。” 看着严华兰一脸认真的模样，付君怀的好心情又上了头，乐得直不起腰来了。 “小西啊，晚上叫小希来家里一起吃个饭吧。”严华兰坐在靠近阳台的躺椅上，放下手里的书，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书房的方向问了一句。 付君怀回来以后跟自己简单说了下经过，便有在书房里开着电脑埋头工作，这刚谈上恋爱的人，一点儿也不兴奋是怎么回事儿。 付君怀抬起头，本想着也是可以，但思索了一会儿又觉得不算妥帖：“我觉得林希适应跟您这关系的转变，还得有个心理建设的过程，晚几天吧。” 严华兰望着付君怀笑了，的确，论思虑周全，还是自己的孙子更胜一筹，他已经将林希的一切，包括她细微的想法都考虑了进去，深怕她会有任何的不便，看来这一次，孙子真的是很用心的在思考和经营这段感情。 回想当初他跟小宋丫头在一起的时候，可大抵不是这般细致的，顶多算是逆来顺受？严华兰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果然啊，就像他们年轻人那首歌里唱的一样，“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严华兰自我认可得点点头，谁说她跟不上潮流，这首歌她也是听过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希和黑甜一起捂在被子里，不断翻看着自己和付君怀的微信聊天记录，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态度的呢？ 林希翻来覆去将紧巴巴的几页聊天信息看完，无非就是钉钉上自己没有及时回复消息，导致他会在微信上呼叫一下自己，或者是出差的时候，会用微信交流一些事情。除了今晚的内容，过去的聊天记录，几乎一丁点儿喜欢的情绪都没有流露出来。 林希瘪了瘪嘴，黑甜紧跟着也打了个哈欠。按理说刚刚确认恋爱关系，应该会有聊不完的废话才对。而付君怀发来的信息就只是，在干嘛？吃了吗？睡了吗？ 林希深呼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说，在干嘛等于我想你，吃了吗等于我想你，睡了吗还是我想你，所以在确认关系的第一天，付君怀已经对自己说了三次“我想你”了。 这么一想呢，瞬间心情又变得不错了。 “睡觉吧黑甜。”林希正准备放下手机，黑甜也以为终于等到了能睡个安稳觉的时刻，结果微信一个咚咚声，又让林希翻箱倒柜，倒腾了几个小时。 ——明天，一起去公园走走吧。 夏至已至，周末的公园里多是带小孩儿游玩的家庭和结伴过来烧烤划船的年轻人。 林希挑挑拣拣一晚上，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浅蓝色破洞牛仔长裤和纯白的T恤，为了遮挡阳光以及自己随时有可能胀红的脸，林希还带上了一个蓝色的棒球帽。 付君怀今天与林希倒是很有默契，浅蓝色的休闲裤配白色T恤，手上还拎着一个青花瓷色彩的食盒。严华兰一大早便起来准备食材，有些手忙脚乱，最后还是付君怀一手操办了这三层的食盒。 林希很庆幸自己戴了帽子，此刻她看着付君怀手里的食盒脑子里都是日剧和韩剧的画面，这种东西，不都应该是女方准备的么？可自己却只是带了一只喜欢转圈圈的捣蛋犬。 到宠物到公园的人不少，有很多准备了帐篷的便搭在草地上，让小狗们在附近撒欢，有的玩飞盘，有的玩抛球。 黑甜见了总想着过去蹭一蹭玩具，可无奈被牵引绳拴的相当牢靠。 “林希，那边有空地。”付君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大草坪上，确实因为靠近湖边，又是公园深处，人还不算多。 两人走了过去，林希从帆布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防水餐布铺在了草地上，付君怀放下食盒认真整理着食物，一层一层整齐摆放在了餐布上。 寿司卷，基围虾，还有一些凉拌的海螺肉和裙带菜，模样甚是可口。可在林希眼中，更为秀色可餐的还是正低着头认真摆盘的付君怀。 蓬松的刘海遮住额头，几缕发丝随风摆动，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弄的林希心痒痒的。 不过黑甜可没打算给着两人太多的想象空间，闻到可口的食物便闷头冲了过来，哪怕是被林希钳制住，也还是坚持的把狗头往食物的方向伸。 “辛苦了，付总。”付君怀搞定食物后，林希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一开口便知道好像不太对劲。 付君怀撇撇嘴，盯着林希眨了眨眼，付总这个称呼，好像有些让人不适呢。 林希实在是无法跟付君怀对视超过2秒，此刻只觉得脸在烧，心脏扑通扑通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林希为难的晃了晃脑袋，君怀？哇，这两个字着实有些叫不出口啊。 “小希，都可以。” “啊？”林希正盘旋在该如何称呼付君怀的漩涡中，这一句小希，她甚至有些不清楚到底是在叫自己，还是说她可以叫付君怀的小名，小西？ 见林希一副呆呆的模样，付君怀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扬起头望着天空，突然开心得笑起来，洁白的牙齿甚是耀眼，那漂亮的下颚线和凸起的喉结，也让林希深深着迷。 “其实。”付君怀正视着林希，扬起了一边嘴角，这个表情，林希还是第一次见到，不似平日里冷峻严肃的他，也不像私下里偶尔笑容温和的他，有点坏坏的狡黠。 “叫老公也可以。” 此话一出，林希都顾不得考虑尴不尴尬，只是扬起手作势要教训企图逃跑的付君怀，而黑甜，则趁着两人追打间隙，神不知鬼不觉的调走了一只剥好的基围虾，一个人趴在餐垫上享用了起来。 简单用过餐后，由于一个玩笑而拉近了距离的两人一齐躺在餐垫上，仰望着天空，太阳公公也很赏脸的躲到了云彩背后，草地上休憩的人们都在尽情的享受着这份美好时光。 “林希。” “嗯？” “没什么。” “啊？” 林希转过头，付君怀的侧颜还是那么摄人心魄，一想到这个男人现在真的属于自己，一时间都觉得一切像在梦里。 “哎呀！妈妈！小狗落水了！”旁边一家三口的小男孩一声惊呼，林希转过身，本来栓在旁边小树杈上的黑甜，连同牵引绳一齐不见了。 付君怀立马起身，冲向了湖边。林希还惊慌得没有反应过来，付君怀已经将黑甜抱在了怀里，正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付总，他不是怕狗么…… 由于黑甜的落水，导致付君怀也湿了半身，公园的游玩计划不得不提前结束。 可这只落水狗完全没有闯祸了的觉悟，反倒比之前更加兴奋，甩着湿哒哒的身子，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战果。 “付总……”林希刚想说什么，付君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能去你家洗个澡么？” 林希点头如捣蒜，这么回去严阿姨肯定会担心，当然应该去自己家里整理干净，还得让黑甜低头认错才行。 付君怀笑着弹了一下林希的帽檐，黑甜的这次落水，也算是帮了自己一把，抱了它那么久，身体并没有什么应激反应，终于，那段灰暗彻底的远离了自己的生命。 林希取出洗衣机的衣服，烘干功能始终只能做到80%，剩下20%林希拿起电吹风手动操作。 “谢谢。”付君怀洗完澡，围着浴巾，伸手朝林希索要吹风机。 林希回过头，又是一副绝美画面，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付君怀便又被她的表情给逗乐了。 “要不然，你别弄了，我今天，不回去了。”付君怀一边吹着头发，偶尔有几滴水珠飘到林希脸上唤醒了她的意识。 林希连忙举起手：“不不不，那到是，大可不必……” 果然违心的话都是越说越没底气的。 黑甜在沙发旁的垫子上瞧着这对男女，打了个哈欠，人类啊，真是虚伪啊…… 第44章 办公室恋情 虽然经常会有园丁来修剪，可一到夏季，河边跑道旁的花坛里依旧会有不少小花野蛮生长。 林希舒展了一下筋骨，又是美好的一周，只不过周一的会议多得让人有些泄气。林希刚耷拉下脑袋，耳边便传来了低沉的喇叭声。 “早啊。” 付君怀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撑在车窗旁，脸上是温柔的笑容，就像河旁柳枝的律动，让人心神荡漾。 林希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虽然昨天已经见识过付总“俏皮”的一面了，不过今天他将刘海梳上去之后，仿佛又回到了平日里那个让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的付总了。 林希一路上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打着架，付君怀很疑惑，林希现在应该是很为难的状态么？就因为两人关系的变化？ “林希。” “啊？” 林希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付君怀，那高挺的鼻梁仿佛自带威严，一时间让林希又怂了回去。 “睡得好吗？” 又是那种笑！那种略带挑衅，坏坏的笑！林希恍惚了，这是ZF-link的付总，还是昨天那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付君怀…… 见林希一直没有回答，付君怀略感遗憾的垂了垂眉：“看来只有我一个人睡不着啊。” 付总睡不着，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么？ 尽管已经确认了关系，但一觉醒来，面对即将忙碌起来的周一，林希总觉得周末发生的一切都不太现实，一个年轻有为，帅气多金的男人会真的喜欢上自己，而且，年纪还比自己小…… 想到这里，林希皱起了眉头，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这一切会不会出错了…… “付总。” “嗯？”林希终于主动开口跟自己说话了，一路上付君怀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唤回林希的思绪打开话匣子，又因为太害怕出错而慎之又慎，简直比签约S级的合同更让付君怀头疼。 “就在这里靠边停一下吧。” 距离公司只有一站路的距离了，在这个位置停下已经极有可能遇上同事，如果再晚一点，估计今天大家午饭的谈资，就变成自己了。 付君怀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车停在了路边，转头见林希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你……”付君怀刚想开口，林希仿佛鼓足了勇气般看着付君怀。 “付总，我认为，在公司还是保持上司和下属的身份，否则会有诸多不便的。” 付君怀皱起眉头，林希这是要，隐瞒她跟自己恋爱的事实么？ 见付君怀面露不悦的神色，林希连忙解释道：“也许付总，您平时并不关心，但，您是员工们的……的榜样，而且公司文化里明确不允许办公室恋情，我不想因为我们的关系，影响到同事间的合作和公司制度。”林希一口气说完，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原来她在考虑这些？ 付君怀抿着嘴，点了点头：“看来，的确是需要去掉这条规定了，本来也就不人性。” 付君怀示意林希系好安全带，林希慌张无措，付总这是完全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么？ 见林希迟迟不行动，付君怀笑着眯了眯眼睛：“恋爱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不是么？工作上，正常汇报正常行事正常交流，这跟我们是否在恋爱并没有关系，大家公事公办。”付君怀顿了顿：“最多下班之后，如果你心里不爽，可以打我出气。” 付君怀笑了，笑得有些魅惑心神，林希呆了几秒钟，还是为难得摇着头。 付君怀仿佛做出了最终决议：“我们不刻意宣告，但也不要刻意隐瞒，好么？” 林希知道，这或许是付君怀作出的最后的妥协了，她点点头，最终还是系上了安全带，付君怀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们看见了吗？早上，林经理是坐付总的车来上班的。” “看见了看见了，哇，好幸福啊，那可是付总的副驾驶座啊。” “是啊，女友专座啊。” “难道林经理跟付总有情况？” “不会吧，感觉没什么苗头啊。” “听说两个人住在同一片社区的。” “哦，难道是正好碰到了？” “付总这么平易近人的么？” “那以后要是遇上付总，是不是也可以厚着脸皮搭个顺风车啊？” “美的吧你，首先你要住的起那片社区好么。” “切。” 林希深呼吸了一口气，果然，在自己早上从付君怀的车下来的那一刻，自己便成了ZF-link的今日头条，好在不少同事都知道自己和付总住得近，恋爱石锤倒也还没被锤死。 “老大，你跟付总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噗！ 焦奥刚说完这句话，林希一口橘子水便喷了出来。 “真的在谈恋爱啊！”焦奥跟中了头彩似的又重复了一遍，吓得林希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你能不能小点儿声。” “这是好事儿啊……” 先不说好事坏事，总之这件事不能这样公开！ 林希小声跟焦奥分析公司环境和人物心理，让焦奥站在一个普通花痴而不是自己的好朋友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焦奥恍然大悟，确实不能声张，不然林希肯定会成为不少女同事的憎恶对象。 刚搞定焦奥，褚雯雯又端着餐盘坐到了对面。 “希姐，你跟付总好上啦？” 噗！ 此刻是两人一齐喷了出来，焦奥手脚比较快，直接捂住了褚雯雯的嘴。突然想起来自己跟这个小妹妹还在冷战中，又赶紧收回了手。 褚雯雯白了焦奥一眼，焦奥回之。 周五两人菜鸡互啄般的对骂，想必双方都还有些印象，难得褚雯雯主动坐了过来，可互啄的架势却半分没有减退，反而更甚。 林希长叹，估摸着自己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日子，也不远了。 “哎，我发现你最近真的有点不对劲啊。你是不是肩颈不太舒服啊，我认识个骨科医生不错的，我带你去瞧瞧吧。搞互联网的，没几个肩颈好的。”赵东来看着付君怀，总是斜着脑袋吃饭，几次三番观察下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和事，难不成真的是脖子不舒服么？ 付君怀正了正身子，很是无语：“并没有。” “没有你总歪个头，一到吃饭的时间你就歪个头，我看那边……”赵东来又朝刚才付君怀看的方向观察了一下，突然好想找到了什么共同点。 “那边……是林经理啊。” 最近一个多月，付君怀坚持陪他到公司餐厅吃午饭，但每次都心不在焉，总在餐厅寻找着什么，直到林经理就坐，目光便锁定到一个方向了。 所以…… “你在跟林经理交往！” 赵东来一个没控制住，大声说了出来，付君怀只是笑着低着头继续吃着餐盘里的食物，而赵东来则是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四周离得比较近的同事们也都纷纷侧目看向赵东来和付君怀，安静了几秒后，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便开始此起彼伏了。 “我去……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赵东来冷静下来后，轻声询问。 “前天。” “啊？” “嗯。”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虽然平时付君怀很认可林希的能力，但完全看不出来还夹杂着男女之情啊，赵东来也不是没见过付君怀恋爱时的状态，当初跟宋琪伊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幅气死人的模样啊。 “不行。”赵东来自顾自的说了个否定词，付君怀有些听不明白，这是要阻止自己的恋情的意思？ “我得再试一次！” 赵东来饭也没吃完便溜走了，付君怀笑了笑，吃了两口食物，继续看着林希的方向，因为跟同事说话而摆动的后脑勺都是那么可爱…… 当赵东来将自己堵在咖啡厅的时候，周慧娜庆幸自己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当然不行。”周慧娜仍旧十分坦然的拒绝了赵东来的交往申请。 “公司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这规定好像还是您定的。” 赵东来扯了扯衣领，努力尝试组织着语言：“是这样啊。首先这只是一种口头规定，也没有写在任何文件和合同里，其次，我们不是第一对破例的人，付君怀和林希都公开交往了，你完全不用担心成为打破规则的人。” 接下来赵东来说的所有的话，周慧娜已经入不了耳了，所有的信息，都被“付君怀和林希交往”这几个字牢牢的堵在了门外。 周慧娜不知道自己整个下午都在做些什么，文件签名写的居然都是“付君怀”这三个字，下班的电梯间里，所有人都在议论付君怀和林希的恋情，而自己，就像行尸走肉一般，脑子里只有一个目的地，便是酒。 就在周慧娜已然喝得迷迷糊糊时，宋琪伊适时递上了一杯柠檬水。 “我比任何人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宋琪伊已经在收到消息后醉过一回了，但意志消沉不是她的风格，更不是她达到目的的方式，只要一切还没到终点，那谁赢谁输，就都还不一定。更何况，这样的情形，更有利于计划的实施，起码，在周慧娜这里，自己能点亮那盏绿灯。 “成为他，和他的家族都无法拒绝的女人，这是才是正确的途径和唯一的方法。” 第45章 人心叵测 赵东来将车停靠在路边，他始终想不明白，周慧娜今天的反应为何会那样。就好像中了邪一样，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直到下班时再遇到，也是目光呆滞，神情涣散的。 “撞了邪了？”赵东来皱褶眉头望着车窗外路灯下槐树的倒影。 “呸呸呸，脑子瓦塌了。” 赵东来拿起手机，拨下了周慧娜的号码，对面传来十分嘲杂的音乐声，一听就是酒吧之类的场所。 “Janna，Janna，你能听到吗？”赵东来不断尝试着呼唤电话那边的人，直到传来几声迷迷糊糊的应答声。 “Janna，你在哪儿？” 周慧娜扶着墙一步步往洗手间挪，倒是也有不少“好心人”过来问候搀扶，一一被周慧娜粗暴的赶走。 宋琪伊的话还不停的回响在耳边，虽然自己并没有明确回复什么，甚至对宋琪伊视而不见，但她的那句话，仍旧像针一般扎进了自己的骨肉里，拔也拔不出来。 周慧娜恨，恨自己出生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县城家庭，恨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怯懦胆小，恨自己竟然会不自量力的喜欢上一个高不可攀的人。 情绪搅动，胃里翻涌，周慧娜一个重心不稳便沿着墙边倒了下去，身体已经做好了被冰冻的准备，可此时她却感受到了温暖的胸膛。 她微微睁开眼，付君怀俊美的容颜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她在他的脸上甚至看到了怜惜、紧张、和爱意…… 周慧娜捧住他的脸，送上了自己温热的唇…… 赵东来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速度跟周慧娜开启恋情，两人越吻越深越抱越紧，在这灯红酒绿的世界里，没有人会对欲望产生质疑，没有人会对情爱表示拒绝。 就在距离酒吧不远的酒店房间里，赵东来没有抗拒周慧娜的热情，或者说，在她的手触摸到自己袒露的胸膛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彻底沦陷了。 酒吧的霓虹透过纱帐，在房间里织成了一片欲望的情网，而网中的两个人，都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温热的空气伴着规律而急促的喘息声，展示着欲望的力量。 赵东来亲吻着周慧娜的耳垂，努力的压低自己因为力道而变得粗暴的声音。 “Janna，我爱你。” 身下的人笑了，笑得那么摄人心魄，她微微探出舌尖。 “我爱你，君怀。” …… 这场美梦，让周慧娜迟迟无法醒来，她扭了扭身子，依旧紧紧的抱着枕边人的手臂，肌肤之间的触感仿佛是催眠的良药，让她再次迷离得睡去。 赵东来轻轻的挑开落在周慧娜侧脸的发丝，一夜未眠的他，此刻眼里盈满了血丝。 不论如何，她是他赵东来的女人，这便是事实，而且其他的，其他的……他可以努力，或许可以…… 直至午间，手机作响，周慧娜朦朦胧胧睁开眼，赵东来沉睡的脸庞便在自己视线一厘米处。周慧娜愣了几秒，脑海里飞快的掠过昨晚所有的场景和画面，直到大脑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酒后乱性。 周慧娜努力镇静下来，缓缓的将赵东来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轻挪开，慢慢移动到床边。 “醒了？” 身后的男声响起，周慧娜瞬间四肢僵硬，她努力的找回支配身体的权利，一件件拾起地上的衣衫，用最快的速度包裹好自己，而这过程中，她始终没有回头。 赵东来看着慌乱的周慧娜，眼里渐渐溢满了水光，他强忍着，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 “Janna，做我女朋友吧，好吗？” 周慧娜拿起桌上的包，微微侧过脸，但始终还是没有勇气转过身去。 “赵总，大家都是成年人，一时的失误而已，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赵东来靠在床边，低头苦笑了一声。 自己对她的感情，在她看来，就是一次失误，而已…… 显示器画面里，游戏角色一次次被暴打落地，又一次【Game Over】的画面让安一鑫暴躁的摔碎了手中的手柄。 “嚯，情场失意，来我家砸东西啊？”廖中华扯了扯领带，看着这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子，歪了歪嘴角。 安一鑫被廖中华这么一激，愤怒的情绪更甚：“不是你说要慢慢靠近，好好谋划的么！现在好了，她成了付君怀的女朋友了！”安一鑫气血上头，闷闷的将自己摔在沙发上。 廖中华笑哼一声，又颇为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不然怎么说，你还是太嫩呢。” 安一鑫白了廖中华一眼，廖中华到也没有生气：“你在林希眼里原本只是个男孩，起码现在她已经把你当作一个男人来看待了。” “那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安一鑫自暴自弃的说着，将手插进裤兜里，一刻都不想往廖中华的方向看。 “只要你还不打算放弃，现在就正是时候。” 听着廖中华说着这看似莫名其妙的话，安一鑫转头看着他，他正悠闲地拿出了一支雪茄，取下了盖子，点燃了烟草，开始吞吐了起来。 廖中华吸了几口雪茄，扬起眉毛看着一脸疑惑的安一鑫。 “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都很难面对付君怀这样的男人而不动心。” 安一鑫本以为廖中华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结果弄得自己更烦躁了。 廖中华见安一鑫一脸唾弃的样子笑了笑：“只有在看清了现实之后，女人才会放下那些所谓的美好而又遥不可及的东西，选择更适合自己的方式生活。” “所以呢？”安一鑫还是有些不耐烦。 “所以。”廖中华按灭了雪茄：“你不仅不能表现得失望，愤怒，还要每天都出现在林希的世界里，甚至祝福她的感情。” “我有病吧我。”安一鑫一撂蹶子，一副打死也不干的架势。 廖中华站起身，走到安一鑫身旁：“越是看似美好的东西，就越脆弱，林希和付君怀的感情是建立在共同的事业上的，现在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 安一鑫一想，对啊，这么说来，自己还起了助攻的作用！ 见安一鑫表情愤怒，廖中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太过顺利的感情，经不起风浪，太过完美的事业，在危机来临的时刻最易崩塌。” “只要你稍稍动点脑子，就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廖中华注视着安一鑫的双眼：“这个导火索，舅舅会帮你点的。” “哇，太不要脸了吧。” “就是啊。” “没看出来啊，这么有手段。” “才来多久啊，就搞定了付总。” “你看她那长相，就是白莲花挂的。” “哎，男人都爱白莲花。” “付总就是太没感情经验了，才会被白莲花一举拿下的吧。” 焦奥戳着碗里的饭粒，看着旁边那桌八婆议论着正在一起用餐的林希和付君怀，力道越来越大，感觉下一秒这个瓷碗便要被分尸了。 “该不会是故意为了吊付总，才搬去付总那个社区的吧。” “听说啊，人家是先搞定了付总的外婆，才这么容易就拿下了付总的。” “我去，这也太心机婊了吧。” “谁说不是呢。” 焦奥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便要过去手撕了这群嘴碎的。 “哟，吃着呢？” 只见褚雯雯拿着一叠调料站到了那群八婆的桌边。 “雯雯啊，来啊，一起。”有点眼力见的，看见是公司著名富二代褚雯雯到了，赶紧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出来。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就是觉着美女们这儿少了点调料，所以我带了些过来。”褚雯雯一脸笑盈盈的，配着她的娃娃脸显得很是人畜无害。 “是吗？雯雯带来的东西肯定都是高级货啊。” “高级到也不算。”褚雯雯说着，变将手里的拿碟调料扬起，挨个而浇在了那群女人的餐盘里。 “看你们聊得那么开心，应该是觉得菜里少了点儿酸，这下好了，满足你们了。” 一桌的女人看着自己餐盘里被浇满了陈醋的饭菜，一个没忍住的站了起来。 “你！”刚想跟褚雯雯对着干一场，便被另一个拉了下来。 “算了，她的背景，你惹不起的。” 褚雯雯白了她们一眼，扭头便要离开，就在这一瞬间，焦奥与她视线相对，褚雯雯撇了撇嘴，转身走掉。 焦奥扬起了嘴角，看不出来，小丫头挺有范儿。 一下午，林希忙得昏头转向，旗下合作账号在抖音的内容发布后，数据脉冲式增长，不少红人都催促着后续的内容策划方案，虽然安一鑫提前给到了计划，但这增长的速度还是有些出乎林希的意料。 ZF-link自身的产品上，内容板块又出现了不少交互上的BUG，商务层面多个品牌的内容营销排期也都爆表。 焦奥耷拉着脑袋回到工位，又在产品研发那边碰了一鼻子灰，连UI设计都开始找她的茬。 林希抬起头，看着焦奥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可焦奥还是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滑到了座位上。 微信消息响起，焦奥划开手机。 林希：我知道，因为我跟付总的关系，最近在部门对接的事情上，你吃了不少苦头。一会儿产品那边，我过去说。 焦奥看完消息，抬起头，林希正微笑看着自己。 什么嘛，明明最受伤害的是她自己，她怎么还反过来安慰人啊。 “真是个小学鸡。”褚雯雯突兀得来了这么一句，焦奥皱起眉头，这丫头又要开始了是吗？ 焦奥作势要跟褚雯雯battle，褚雯雯也扬起头挑衅得看着焦奥。 林希笑着叹了口气，菜鸡互啄，又要开始了。 第46章 博弈 今天的早餐是严华兰给两人预备的无油煎燕麦饼，还有水果切。 付君怀顺应了林希的习惯，两人这几天都会准时出现在19楼的员工休息区享用早餐。 一开始HRD李仁玉还会识趣得躲得远远的，现在也能三个人坐在一起随意的聊上几句了，只不过李仁玉必须要做好突然被灌一嘴狗粮的准备。 就比如现在，付君怀正伸出手为林希擦拭嘴角的燕麦碎，眼里的溺爱都快要溢出眼眶了。李仁玉抖了抖肩，不能酸不能酸，想当初自己跟老公恋爱的时候，能比这腻歪一百倍，这么一想，嗯，赢了，可睁眼一看呢，又还是酸…… ZF-link的八卦组织里，现在两极分化严重，有以褚雯雯、焦奥为首的希君CP党，也有以市场部和招商部的柠檬精为阵营的付君怀唯粉党，工作间隙间，掐得不亦乐乎。 焦奥抓着手机飞也似的敲着字：“这句话有BUG，看我不怼死她。”手下打字如飞，前方电梯吃紧，待焦奥抬起头，电梯门已经只能看见前排第一人褚雯雯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了。 “该死！” 虽说她们在希君CP这件事上有无人能及的默契，但回归日常，还是菜鸡互啄，互不退让的。 “早。”一个熟悉的声音。 焦奥一转身，尹哲皓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就在距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也不知说些什么好，自从那次酒醒后，自己意识到一直以来会错了意，跟尹哲皓，她便刻意保持着距离，而尹哲皓一直也有着相同的默契，只是远远的关注着焦奥的一举一动。 本来焦奥可以当他是姐妹，就算知道了他不是GAY，两人大抵也还能成为朋友。可尹哲皓这一段假装是GAY骗过相亲，520又鲜花表白，时候又要自己当无事发生的骚操作，令焦奥着实无语，看在双方母亲是好姐妹的份上，时不时还得撒谎骗母亲自己在公司被尹哲皓照顾得很好。 想到这里，焦奥不禁打了个哆嗦，决定今天不坐这电梯，爬也要爬上19楼！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焦奥喘着粗气，看着13楼的标志，今天的运动量算是达标了，感觉小腿都粗了一圈。 “别问那么多，有些事你还是少知道的好，照我说的做。” 14楼消防通道的门关上了，这个声音焦奥有些熟悉，好像是投资方那个特别难搞的宋总，嗯！还是付总的前女友来着！ 焦奥一边扶着栏杆往上爬，一边自顾自分析着，而尹哲皓则是呆呆的看着焦奥慢慢从楼下爬上来，一时间慌乱的动弹不得。 她都听到了么？可她完全像是不在意似的走上去了，她现在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啊，活过来了！”焦奥终于走到了工位前，喝了一大杯子凉白开后，舒畅得宣告了自己19楼作战成功。 “二。”褚雯雯摇摇头白了焦奥一眼，焦奥作势挥起拳头，嘴里叨叨了两句便又放下了。 林希刚想调侃一下这两名小学鸡，尹哲皓走到了她们的工位区域。 “哥！你怎么来啦！”褚雯雯激动的站起身，自从520过后，尹哲皓已经几乎不到这边转悠了，哪怕是必须路过，他也是低着头绕着走的。 嚯，都开始叫哥了。以前不都耗子耗子的叫么。焦奥咬了咬下嘴唇，感叹褚雯雯的无脑情深。 尹哲皓微微鞠了一躬，跟林希打了个招呼，林希回以微笑。感情的事情本就没有对错，好在现在焦奥和雯雯的关系已经在逐步缓和，相信不久的将来，她们四个人又能重新愉快的聚在一起了。 “哥，你来找我？”褚雯雯已经窜了出来，站到了尹哲皓身旁。 “那个，我是来找付总的。”尹哲皓低着头，轻轻撇开了褚雯雯附在身上的手臂，向付君怀的办公室走去。 付君怀看着尹哲皓递过来的材料。 ——抖音内容运营大会 “付总，我们ZF-link旗下的抖音账号，在短时间内突破了抖音的点赞记录，矩阵内的所有账号点击率和完播率都赶超了抖音合作的不少M机构。抖音向您发出邀请，希望能借由这次大会，同行业进行一下深度交流。” 见付君怀并没有给到什么回应，尹哲皓顿了顿，不自然的掰了掰手指头，思考了几秒：“我觉得，或许这也是进一步提升ZF-link在内容领域知名度的机会。” 自他加入ZF-link，就从未见付君怀出席过任何对外的商业活动，实在是推不掉的，也都丢给了赵东来。 尹哲皓虽然不明白，宋琪伊为什么一定要让付君怀去参加这个大会，但他如今只是别人手里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没有任何资格去质疑他们的决定。 “可以，你安排吧。我和林经理一起过去。” 尹哲皓猛的抬起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付君怀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理由和说辞，虽然都说出来也不一定能成功，但付总居然就这么轻松的答应了，尹哲皓反倒变得更加忧虑了，宋琪伊他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付君怀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立交桥上车水马龙，广州和抖音，都是值得带着林希再去一次的地方。 林希坐近车里，系好安全带，转头见付君怀拿着手机皱着眉。 “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老赵，两天不见人，也不怎么回我信息。”赵东来只是说了一句要放空几天，虽然以往也会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下子，一般都是大项目结束他偷懒给自己放一两天假，可这次，付君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边刚得到回复，林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林希，不够意思啊，搞定了付总也不说请吃饭啊。”电话里范虹彦酸不溜丢的来了这么一出，若不是付君怀在身边，此刻大概一句“你大爷”又要脱口而出了。 范虹彦估计将声音说的老大，林希尴尬得捂着手机，望了一眼付君怀，而付君怀只是抿着嘴笑。 “改天，改天我一定请。” “什么改天啊，中国人的改天就是敷衍，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今天不……” “就今天吧。”林希刚想再说什么，付君怀却在旁边痛快得答应了。 林希无奈，只希望范虹彦多吃菜，少说话，别喝酒。大家公事公办的把这顿饭对付过去也就罢了。 付君怀在酒吞定了个包间，范虹彦落座时，菜品正好一一送上，都是她爱吃的，一时间先填饱肚子为上。林希低头笑了笑，奸计得逞，希望范虹彦吃人家嘴软，等会儿可以少问一些刁钻的问题。 “付总，你说说，你是怎么收服我们林希这头猛兽的吧。”林希没想到，范虹彦一边吃着，还能一边提出这么磕碜人的问题来。 林希余光瞟了瞟付君怀，他笑了，感觉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的糗事都爆出来似的。最近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觉得，在公司和在外面，就是有两幅面孔的，林希颇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我只是逆来顺受，顺势而为。” 噗！ 林希此刻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姐妹！干得漂亮！”范虹彦朝林希竖起了大拇指。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三人越聊越嗨，席间不乏两个看似稳重的白领女性小学生打架的场面，卸下来社会的包袱后，大家都只是贪恋纯粹的孩童罢了。 “你等等，我接个电话。”范虹彦笑着拿出手机，是廖中华的来电。 “不用了吧，不太好吧……那，那好吧。” 林希和付君怀对视一眼，不明所以的看着范虹彦。 范虹彦面露难色：“我男朋友就在附近，他，想过来跟你们打个招呼。” 此话一出，林希恍然大悟，范虹彦的男朋友，可不就是东方正大的廖董么！付总跟廖董，好像一直不是很对付的样子…… 廖中华的加入，让本来愉快和谐的饭局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恭喜啊付总，林经理。”廖中华笑着打招呼，很自然的坐到范虹彦身旁，而范虹彦也是份妥帖了为他码好了碗碟，并往里放了一只牡丹虾。 林希瞧着范虹彦，只要是廖中华在一旁，原本极富气场的她就瞬间变得卑微了起来，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爱情和生活吗？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就不拘礼了。”说着便也毫不犹豫的享受起了范虹彦体贴的送餐服务。 “我听说咱们ZF-link的内容，获奖啦。”稍稍添了几口，廖中华面带笑容的看向付君怀。 “嗯，数据还不错。”付君怀又回到了办公室的状态，面无表情，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过我觉得这内容的东西啊，并不牢靠。” “此话怎讲。” “内容都依托在人为运营的账号下，而现在最难控的就是人心。我始终觉得，这不能成为接下来的运营重点。” 林希跟范虹彦互换了个眼神，最终以林希强烈的反感能量宣告胜利，林希真是怎么看这个廖中华怎么不顺眼，若不是范虹彦喜欢，若不是公司投资方，真想拿螃蟹壳堵住他的嘴。 “人，的确是渠道，但内容的创意和品牌的公信力才是业务发展的原动力，流动的问题可以通过规则合同来解决。”付君怀应答的很是自如。 廖中华没有抬头，只是嘴角微微一扬，他敢笃定，不出一个月，付君怀便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付君怀将林希送到楼下，拉住林希的手，在她额前附上晚安吻。 自和范虹彦、廖中华分开后，付君怀便陷入了断断续续的沉默中。 “你心情还好吧。”林希没有直接离开，关切的问了一句。 “嗯，没事。”付君怀微笑回答，林希算是稍稍舒心了一些，她刚想下车，又被付君怀拉住手腕。 “或许，最近你可以多抽些时间，陪陪你的朋友，虽然我也不是很乐意放你去。”付君怀眼神委屈又认真，林希笑了笑，想必是担心廖中华吃定范虹彦，怕自己的朋友受到伤害吧。 林希点点头，能拥有这么善良智慧，还秀色可餐的男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攒了这么多年的人品，终于爆发了。关心自己，还能关注到自己周围的朋友，积极融入自己圈子的同时，还小心翼翼地呵护自己的友情。 林希转过身，吧唧一下，还了付君怀一个香吻。 就算公司那群唯粉再怎么不乐意，这个香馍馍，林希都决定要吃独食。 第47章 官宣 整理好最后一份数据，付君怀合上电脑走出办公室，他向林希微笑点头，身处前线的希君CP党焦奥和褚雯雯接收到日常狗粮后，欢快的在公司八卦群里互相攀比该场景的描述，惹来唯粉们一片呕吐声。 正吃着瓜的小艾，在付君怀走进赵东来办公室后才反应过来，赵总今天也没来公司啊，付总难道不知道么…… 付君怀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继而拿起手机，跟赵东来最后的聊天信息还停留在两天前。 付君怀推开门问小艾：“赵总这几天都没进过公司吗？” 小艾点头如捣蒜。 付君怀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的离开了。 小艾立马拿起手机，开始在八卦群里直播刚才的画面，不少唯粉突然弄出个东西CP，表示要坚定的站赵总和付总，决不同意林希的介入。一时间响应者甚众，毕竟这年头，好看的男孩子都应该有个不错的男朋友。 手机在桌上震动，林希一看时楚韵的来电。 “小希啊，黑甜我已经帮你送到严阿姨家里了哈，你跟付总啊，不不，你跟小付啊，好好出差，家里你就不用担心了哈。” 自从楚韵从严阿姨嘴里确认了林希和付君怀的关系后，便一万个小心翼翼，深怕自己说错那句话触碰到林希敏感的神经，导致她情绪不稳定继而跟付君怀闹脾气，在她看来，女儿这总算是开了窍的脑袋可不能再合上了。 “那个，你们要是有空啊，我意思是有空的话，咱们也一块儿吃个饭，不用来家里，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咱们约了去外面儿吃，就我一个人来。” 林希叹了口气，的确楚韵这个要求也没什么过分的地方，由于之前的事情，付君怀也算对她的家庭知根知底了，就是因为知根知底后，付君怀还能如此真诚的对待自己，才会让林希难以抗拒。本想着自己条件这般，本不该拖累他人，可人都是向往光明的，当光明主动靠近的时候，在黑暗中的人，都想伸手去触碰，而林希，也是如此。 还是简单敷衍了几句，林希挂掉了电话，这几天，黑甜又要去严阿姨家里过公主生活了，有时候想想，当初自己犹犹豫豫的时候，黑甜这个小拖油瓶也是做了不少贡献的，想到这里，林希不禁又笑了起来。 “哎呀，你看着恋爱中的女人啊，就是不一样的，发着呆都能笑出声来。不像某些人啊，还一个人沉静在虚幻的美梦里。”焦奥一边说着一边往褚雯雯的方向瞟。 褚雯雯不以为然的回了一句：“我听说，每一个湾仔码头都是汉子婊，看来的确如此。”褚雯雯说完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焦奥气得握紧了手中的笔，死死的瞪着褚雯雯，而褚雯雯也是不甘示弱，回敬了焦奥一个大大的白眼。 上次出差回来两人变反目成仇，这次出差去广州，回来还不知道这两人会变成什么样子。林希摇摇头，年轻人的世界，真是瞬息万变…… 当付君怀和林希推着行李箱走出ZF-link大楼时，赵东来正好垂着脑袋往里走。面对面遇见，赵东来挠了挠后脑勺，不自然的打了个招呼，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付君怀。 “去广州啊？” “是的，赵总。” 林希也对这两人的状态很疑惑，赵东来不跟付君怀对话，却偏偏看着自己问话。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付君怀盯着赵东来，他的状态很差，甚至让他想起了大学时有一回赵东来跟女友分手，旷了半个月的课，回来的时候，就好似这副模样。 赵东来皱了皱眉头：“我还能去哪儿啊，就周边散了散心。”说完这句，像是刻意压着情绪一般抬起了头，勉强的挤出了些笑脸：“一路顺风。”说完，变直接走进了大楼。 林希抬头望着付君怀，他看着赵东来的背影，眉头深锁，想必这么多年经历了不少风雨的兄弟，此刻一定是让他十分忧心的。 男人间的友情跟女人不一样，闺蜜不理你，理由都写在脸上，而兄弟不理你，或许就是不能说的理由了。 抖音内容运营大会如期举行，不愧是内容平台，一场本应专业严肃的运营会议，在各种趣味视频和网红表演中变得别开生面，而抖音也绝不会放弃每一个传播的时机，这场运营大会，在抖音进行全程直播，又为平台增加了不少点击和播放时长。 林希在台下看着坐在台上，在一众知名企业高管中闪闪发光的付君怀，年轻，帅气，从容不迫，抖音的摄影师也很会抓亮点，久久得将镜头对准着付君怀，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着镜头前女观众的心。 “我听说，付总之前从未参加过任何公开活动，这次接受抖音的邀请，请问您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呢？”主持人大概有三分之一的问题仿佛都是为付君怀准备的，兴许还是觉得付君怀前面的回答太过言简意赅没有爆点，现在的提问也变得越来越有引导性了。 付君怀先是微微点头以示确认，而后微笑拿起话筒：“之前不参加，主要是因为我主内，赵总主外。”付君怀风趣的发言引来全场笑声，显示器前的一众东西CP粉们更是迎来了史诗级的狂欢，气势高涨，惹得唯粉和希君党们颇为不满。 “这次选择过来呢，主要是因为，抖音对ZF-link，对我，都很特别。” 付君怀此话一出，主持人立马抓住要点：“对公司的特别之处在哪里？对您个人的特别之处又是什么呢？” “对公司而言，ZF-link初入内容赛道，就能够与抖音这样的大平台合作并取得一些成绩，这是大大超出我们预期的。”付君怀低头笑了笑，拿起话筒继续说道：“而对我个人而言，抖音这个平台，也让我从一个单身狗变成一个舔狗。” 付君怀的回答让许多人大跌眼镜，那些原本以为付君怀冷若冰霜无法亲近的人，更是想象不到，原来冰山美男冷峻的外表下，住着一颗逗比的心。 “所以是在抖音找到了心爱的人么？”主持人顺势八卦了起来。 付君怀笑了笑：“人，一直在我身边，是内容运营项目的成立，以及和抖音的合作，让我们更进一步，也让我有了足够的勇气，对她表白。” “哇，想不到付总还会暗恋啊？”主持人也有些喜出望外，没想到还能聊出些感情八卦来，看来抖音内容运营大会今天冲上热搜榜是板上钉钉了。毕竟这年头，谁要看什么运营知识，吃瓜群众们当然更愿意听爱情故事了。 付君怀直直得望向林希的方向，摄影师也将镜头随着付君怀的目光转到了林希的脸上，一时间全场哗然。 林希睁大着眼睛错愕了几秒，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暴露在聚光灯下了，便强装镇定的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还算自然的微笑。 他这是干什么啊！也不事先打声招呼！我今天腮红都没扫啊，现在镜头上肯定是张僵尸脸啊！ 付君怀看着林希僵硬的笑容，心里舒爽极了，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呢，他的林希。 房子塌了房子塌了，ZF-link八卦群里付君怀唯粉的房子塌了，希君CP党们以焦奥和褚雯雯为首正在狂欢中，红包雨不断，在收红包的人里，不乏东西CP党，且不管希君如何高调认爱，在东西CP的眼中，那都是烟雾弹，东西CP是真的，不容置疑。 由于没拿到邀请函而在工位上看直播的龙蓓，此刻恨的是牙痒痒，自从上次出糗，自己在抖音王经理那边也抬不起头了。 真是乌龟配王八，没眼光的男人配没眼光的女人！ “哇哦，希姐上镜好美啊。”李艺荣路过龙蓓的工位，瞄了一眼直播，一个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换来了龙蓓恶狠狠的目光。 刘俊此事也端着茶杯走了过来：“确实是财大气粗哈，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公关费上去的。”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李艺荣弓着腰，尽快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周慧娜盯着显示器画面，手里的数据报表一角已经被她攥在手里皱成一团。周慧娜低下头，再睁开眼时，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一咬牙，将手里的报表放进了旁边的碎纸机里。 随着碎纸机运作的声音，报表里一串串数字分崩离析，再也拼不成原来的模样了。 而这一切，赵东来都在玻璃门后收进了眼底，冷静了几天，他的决定仍旧是不放弃。 付君怀的性格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周慧娜如果执意这样，结果只会遍体鳞伤，而他要做的便是阻止这一切，尽可能的保护好周慧娜，而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宋琪伊和安一鑫坐在廖中华家的客厅里，桌上是廖中华妻子准备的水果和点心，电视机显示器里是林希微笑的脸。 宋琪伊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她现在要做的不是发脾气，而是想对策。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名单。 “这些都是掌握在你的创意团队手里的资源，是时候收一收了。” 安一鑫接过名单，扫了一眼，眼神里还是犹豫和不确定。 宋琪伊不明白，这个林希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付君怀和安一鑫都为她倾心，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小市民而已。 “其实，就算你下不了决心，也没关系。”宋琪伊抽走安一鑫手上的名单：“你要知道，所谓的你的创意团队，都是正大的资源，也就是我和你舅舅的资源。不论你是否同意，事情都会朝着我想要的方向发展。” 宋琪伊凑近安一鑫：“你可以选择坐收渔利，也可以选择让事态发展的更快捷一些。” 安一鑫转头看向宋琪伊，是不是有着艳丽容貌的女人，不是花瓶，就是蛇蝎……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