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馍王驾到》 第一章 请来一个大馍王 金阳城东有一家十分亮眼的新式酒楼,不像是江南一带传统的酒楼那般,有些京城的风韵。 “我跟你说,这个,这样不对。” 高莹手里的白面不停变换造型,面粉本来是北方的主食,可是金阳的地界,南北通吃,包揽万象。 “你这馍蒸的咋挣钱,对不?太硬了。” 女子的背影在案板面前撑住。 高莹看着那些人蒸馍那个架势…… 扶额……再扶额…… 嗯?高莹心里一阵打鼓,难道又碰到面点新宝了…… 哎!果然,多找些帮手过来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得了,你们先自己摸索吧,我得上街去了。” 嗯?嗯?嗯? “……” “那个,高……高师傅你真的不再……” 高莹回头,拿起一个大木棍在厨房门口的树上打了一下,脸上绽开满目笑容! “火候!要是不自己摸索出来这蒸馍的大道理,可就永远栽在这地方了! 该说的今天我可一句没少,现在得自己琢磨!” 语毕,被木棍震动了树上的珠花儿,盛开如白雪般落下,洒落春风里,高莹在树下迎风展露笑容,这一切尽入一人眼帘。 傅晟,这家名冠新街的傅家酒楼,最近全靠他这位少东家打理。 “她倒是挺有趣的,就是你们照着四娘找过来的那个师傅?” “是,少爷。” “你们确定……她可以?” 这看着,就是个小姑娘罢了。 酒楼刚开起没多久,别的酒菜都没什么问题,唯独是这馍……怎么蒸都不对劲。 傅赫带人去别处弄一些珍惜食材的货源商头去了,把这酒楼里的事儿都交给了刚满二十的傅晟。 傅晟看着那女子头都不带回的走上了新街,回过头问,“不可能,她才多大?” “和少爷差不多,一般大。” …… 傅晟回头,看了看薛杨,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和我一般大? “哪有女儿家这年纪……” “嗯,她还没嫁人。” …… 薛管事不怕死,总是自己揣摩他家少爷的心思,难不成,看上人家姑娘了? 傅晟嘴角下沉,我是这个意思吗? 显然不是,我看上她的什么? ……馍? “薛杨,你这话说的,叫外人听起来,还以为是说我兄长不中用的意思呢!” 薛杨不说话,知道又说错话了,不巧的是还被二姑娘看见。 ——傅迎春,傅赫的二姑娘。 她还有一个姐姐,是已成婚嫁出的傅岚。 傅家,是从北边迁到江南一带的。 之前在明国国北一带也算是半个富裕家,北边党政之争不休,傅赫的兄长是朝廷里的一位官员,再三考虑不下,后来找兄长商议许久,决定去江南一带发展。 举家而来,时间并不长,但是根基已经扎实。 说到底,就是一个商户,做事就好。 “你怎么来了?”傅晟看傅迎春来了,转过头和妹子一起走。 “哥,为什么我们要从北边过来?” 傅迎春虽然没有倾国倾城之样貌,但是眉眼有神,总是带着几分英气,是个潇洒女儿朗。 傅晟的身上,常常是有草木自然的缓缓气息。 “政治不太稳定,生意做的小也不对,做的大也不对,爹应该考量了许多才下了这决定。”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那片生活了那么久的土地,想来,父亲一定是有他的考量。 傅晟从小在北边长大,也认识许多朋友,现在突然到江南一带,他也很不习惯。 来了之后,觉得也没什么。 毕竟父母都在,换个住处罢了。 虽然说以前也来过一两次江南,但是从没想过要常住,这里,是个好地方,但愿不负爹娘所盼…… 这会儿的新街上,高莹着一身青衣走着,这衣服是她娘刚刚做好的。 回想昨夜—— “娘,我觉得你这个菜盐放多了,有点咸……” “是吗,那你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有人给你做不咸的饭了?” 我…… 嗯? 莫名其妙…… 又被催了? 苦笑,高莹咬到舌头了,痛极! 高莹他爹早年间赌博欠了一屁股债,那个时候高莹才八九岁,又生了重病,他爹那不是人的,自己一个人倒腾出家里所剩无几的积蓄跑路了。 就留下了这一间两人暂住的小屋作给那些讨债人的去处。 那群人,天天去家里,高莹生着病,她娘也没什么特别的手艺,若是靠着一个人织布,不吃不喝,估计也得十几年…… 或许十几年也还不上那些银子。 狗爹,早已山不见鬼,逃到没边的地方去了! 日子一天天艰辛的过,摸着石头过河,什么也看不见,那是的高瑾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女儿的病可以好起来。 高瑾每天省出牙缝里的钱,给莹儿去先生那边开药,然后熬药,反复的熬。 有的时候,药里混进眼泪……也许是那些泪打动了菩萨,高莹的病一天天好转,慢慢的和别的小孩子一样了。 后来城里闹瘟疫,很多小孩子都感染了,但也许是那次儿时的大病造成,高莹在疫区活蹦乱跳,丝毫没有受到灾病的影响。 也许,这就是命! 后来,从十三岁开始,高莹就放弃读书。 家里确实没那个能力让她继续读书,索性让她跟在金阳的一个婆婆那儿学东西。 本来是想学门手艺的,但是那太复杂了,也没人愿意不掏钱教她。 后来偷师成功,她学会了一门独家手艺——蒸馍! 高莹觉得虽然技多不压身,但若是把一个事情做精,会不会更好。 总之,金阳城里现在到处都知道,家家户户门口都有蒸馍,饱腹足矣。 但是,城中间儿有一小高馍坊,她家的面又甜又松,提供外送服务,只要方圆三里之内,给你送到家门口。 这些创新的举动满足了不少人的口腹之欲。 凭借这两年的经营,当年他那狗爹欠上的钱,高莹马上就能还清了。 “那姑娘是个能耐人,有模有样的。” “我看也是,挺有本事,瞧这年纪相仿的也没几个能比的上的小公子!” …… 昨天又被催着嫁人,高莹一个不开心,饭都没吃完就回馍坊去了,可是出了门又觉得自己怎么着也不该那样,心里头愧疚,今日便上新街看看好饰品。 “那个摊子去哪儿了?” 高莹左看看,右望望,找不见那家小铺子了。 前几天和娘一起上街的时候,她看见她娘对一个簪子挺中意的,价钱谈不下来,嫌太贵,又回去了。 今天高莹想要把簪子买下来。 反正,按照这个流水下去,欠下的账还有三四个月就能还完,再也不用受那些人催着要,终于能脱离那种生活! “这簪子怎么卖?” 高莹回头看了一眼,哎! 就是这个摊子没错了,怪不得刚刚没找到,原来是被人给挡住了。 呀呀呀——别介—— 怎么办?! 有人比我早一步! 高莹心里紧张,鼓着腮帮子转过去。 双手默默合十,在心里求菩萨,让这个好姑娘别买走它,阿弥陀佛! “千万别买走!千万别!” 女子也拿起了那支簪子,端详许久,想来是挺中意的。 人家先来的,高莹嘴上不说话,心里却没那么冷静。 她特别担心那簪子会被这姑娘买走,只能在旁边不做声的看两眼,心里悄悄期盼看上些别的好玩意儿吧! “这怎么卖?” 糟糕……我的簪子! 苦涩的眼泪已经不能流下,往肚子里咽吧…… 太委屈了,如果我早到一点,哪怕一点也好啊! 第二章 不讲价 “四两。” 老板看看那人,又是个嫌贵的,“不讲价。” “什么!四两!” 女子簪子还在手上拿着,眼神已经出卖的自己。 高莹侧过头,瞄了一眼她,心里偷偷乐了下,看来这簪子她估计不会买回家,和娘一个心思。 不过……高莹看了看女子拿在手上的簪子,确实是个好东西,难怪娘那么喜欢。 她也不做声,小心翼翼在一旁看着别的簪子手镯,在一旁等着。 希望这簪子是高出了姑娘的预期值才好。 高莹眉毛蹙着,傅晟在一旁看了看,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这一支簪子。 叮当四两,摆在老板面前,“这个我要了。” 女子正好付不起这个价,拉下脸退出小摊,把人家面子驳了……只留下一个高莹费解的眼神,“不是,我这……” 我等了这么久,就?就这么轻易到别人手里了? 摊主侧目抬眼看看,惹不起这种公子哥儿,一个大男人,眼光这么独到吗? 虽然说明显看出高莹先来的,也有要买的意思,但是……自己确实还没给钱,便只能生闷气。 傅晟一买,转身就离开了,只剩高莹一个人站在那里。 “好嘞,客官慢走!” 高莹也知道人家给的银子多,无奈,只好叹了口气往别的摊子去。 “就应该昨天出门,昨天出门肯定没人抢。” 刚才就应该早点出手的,又让人家在前面付了,高莹觉得自己特傻。 摇摇头,飘飘然几步,其实走路都不想走,前面是有许多摊子,但是刚刚那簪子不会再有第二支了。 高莹看着天,觉得今天自己特倒霉。 老天爷!一个簪子你都不留给我! 我每天蒸馍的时候,给你飘上去那么多热气,都够给你做个桑拿了! …… 想来老天爷可能并不喜欢蒸桑拿吧,要不她不能这么倒霉才对! 傅晟站在离高莹很近的地方,不知怎么开口,看那脚步,不一会儿可能就会走远。 “高莹。” 叫我? 高莹有些懵,自己很少在大街上被人家叫住。 转过头去看,不是熟悉的声音也不是认识的人。 这不是……高莹看着那人,是刚才摊位上买走簪子的那位公子,这么面对面的看着,长的真的很不错了,他来作甚? 高莹:“怎么了?” 傅晟看着她一脸的不高兴,就知道自己没想错,把簪子递了出去。 “给,送你了。” 暖阳流连,樱叶在树木之间飞舞,身边行人不停从自己身边擦过,傅晟看着眼前人走过来。 “送给我?” 高莹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走过去接过了簪子。 她的确很想要,但是他刚才不是直接买下了么? “你等会儿。” 高莹在傅晟的面前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子,翻找着。 傅晟:“不要钱,这是我送你的。” 这丫头……太见外了不是? “你现在在我的……”傅晟刚刚打算告诉高莹自己是傅家酒楼的少东家,话还没说完,就被高莹的动作打断了。 “给你。”高莹拿过傅晟手上的簪子,把银子也放在他手上。 “等等——” 高莹点头,冲傅晟笑了笑,也算是谢谢他把簪子让给自己,正准备离开了,又被傅晟叫住。 她用手抓了抓脑袋,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落在头上了。 “做什么?” “你刚才明明想要,为什不买下来?” 傅晟的眼神落在那绿簪子上,高莹拿着她,攥在手里,拿在眼前看那翠绿模样。 “前面不是有人么。”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傅晟:“那如果我也买走了,而不是回来送给你,你就失去这东西了。” 目光落在那簪子上,确实是挺美的。 傅晟看着眼前这个叫高莹的女子,说话时眉眼总是带笑,他也不喜欢忧伤,觉得没什么好悲伤的。 “不会。” 高莹心里知道人家先去的,买了就是人家的,再好也是人家的东西,心里失落失落,总归有个先来后到,不能不讲道理。 虽然……她觉得那个女子买不起,那也得等人家把簪子放下自己才能伸手。 娘教的,她都听。 “现在不是在我手里么?” 高莹笑了笑,看着傅晟,她不想解释那么多,两人并不相识,只当是人家做了个慈善。 “谢谢你,再见。” 高莹知恩图报,也不是花痴,她那馍坊在城中,名流公子小姐总是常常从门前经过,看的多了。 转头之间她还是没有忍住,看了一眼那人的眼睛。 傅晟的眼睛是在和眉之下沾益流光的,坚定、干净,不沾染一点尘土,他的嗓音很具有辨识性,桀骜之中带有一些明媚阳光之意。 傅晟在后面看着高莹离去的背影。 女子侧着头东看看,西瞧瞧,吃的更能吸引她,侧目时能看到眉眼带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开心了。 “高莹,我们还会再见的。” 高莹忘了问,那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转过身去,那人已经不见了。 “走这么快?” 她也很别不解,但只是摇了摇头,就继续朝前看了。 “算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了。” 把簪子先插在发髻上,晚上带回去给娘。 东西也买到了,得回去那酒楼干活儿了! 一路快步,想着酒楼里那群人。 “你们怎么样了?” 背着手过去,眼里是春风得意女儿笑,自是手中有礼,喜上再喜上! “高莹,这又蒸出来了一笼,你看看怎么样!” 两个小伙子把一笼蒸馍打开,水汽密布在房里,高莹特别喜欢这种被干干净净的水汽包围的感觉,这么些年从来没变过。 高莹低头看了看,外面那层薄皮确实是不错了,看来有在揉面上下功夫。 “嗯,你们接着忙,我尝尝……” 高莹正说着就要伸手去那一个蒸馍尝一尝。 她教给那些人的是秘方,蒸出来的不只是普通的馍馍,是软香,甜糯,层次分明的那种! “高师傅,我来我来。” 这个小李,从高莹来的第一天,他就特别崇拜这个女子! 她,自己一个人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了一门好手艺,还弄了家有模有样的店铺出来! “嘿嘿,尝尝?” “嗯!” 小李递上去一个馍,看着高莹把它掰开,里面的层次显然没有达到高莹的标准。 也不知道怎的,确实步骤都是按照高莹教的去做,可是这弄出来还不是上乘的白面杰作…… 小李和大厨房里的所有人一样,平时都去过高家的那个馍坊,吃过那家的馍。 但是,回自己这里来,就是蒸不出来人家的玩意儿! 他们只能崇拜崇拜……毕竟那是高莹的看家手艺。 高莹:“拿面来。” 一群人眼睛都放亮了,给高莹腾起地方。 “好嘞!” 面粉飞舞,高莹手特别娴熟,她从来不戴镯子,手链儿。 手,也总是干干净净的泡在那堆热乎乎的面宝宝里。 动的多,面粉和水又柔和,这么些年下来,水、面、蒸汽,一同养出了双白瓷般的纤纤玉手。 “你们啊,现在的火候把握的不错,时间上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你看,” 高莹把那个掰开的馍馍又掰了两半,把里面的层次打出来,“你们这,是揉面的问题。” 说着,高莹手里的面粉就已经落在了案板上。 几个人把高莹围住,大家都在看这门新手艺。 门外有几个不屑的小姑娘,嗤笑几声…… “呦~不就是个蒸馍,有什么好学的!” “还真以为是要能弄出个花儿来了!” “你们哪来那么多话!” 白兰转过头去就对着那些人争起来,凭什么自己不做,还嘲讽别人挣钱的手艺,不允许别人做么? 第三章 白眼 “你们!” 端菜过去的小二看了看,也给厨房里的兄弟打抱不平起来。 …… 白兰白了个眼,无语了真是! 又没占用你家的地方! “她们太过分了吧!” 白兰很生气,听到别人说那些酸话,差点想要冲出去,又气鼓鼓的被小李拉了下。 她转过去,很不服气,“干嘛呀!” 她们有什么资格在那边讥笑这群专心做事的人! “喂,好了……” 高莹感慨的敲了敲被气坏的白兰,“别管别人说什么,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就行。”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不快。 高莹出来做事的年纪早,已经习惯了那些别人的眼界。 “可是她们还不如我们呢!我们的银子起码是自己挣来的!” 高莹看着怒气冲冲的白兰,怒目圆睁,看来,白兰在这家厨房做事情确实忍了不少怨气。 “你怎么那么能忍啊!” 白兰看着高莹,觉得她是不是受气包来的?撇过头去,弄自己手上的活儿了。 “喂喂喂——” “我可不是忍,”高莹鼓着嘴,手叉着腰,一副看家护院的小模样。 “我刚开始比你凶多了,我不怕,但是这样耽误事儿,明白吗?” “你现在出去和她们打一架?这里的活儿谁做?外面还有那么多客人呢!” 白兰是这个厨房里的面点厨娘,和高莹不一样的是,她出来的比较晚,没有高莹经历的多。 只是年纪比高莹大了一岁而已,阅历很浅。 “还在气?” “好了~ 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你还能管住人家的嘴不成?” 高莹笑了笑,拍了拍白兰的肩膀。 “快看你手里的面!” 白兰只顾着生气,手里的活儿停了下来,面揉坏了。 “哎呀!” “看吧,你要是把心放在别的事儿上,手里的活也没干好,岂不是让那些想要笑话你的人得逞了?” 高莹眼珠转过去,看着白兰,好声好气,她知道出来做事,心里窝火的感觉很不得劲。 但是,谁都得取舍不是…… 尤其是被一帮同龄的人说三道四,高莹看了看白兰,知道她心里头憋得慌。 高莹也知道,有些人除了打娘胎里比别人优越,其他的也就是那样。 小李拿过一个红薯,递给生着气的白兰, “得了,别生气了,一个人一个活法呗。” “又不偷不抢的,正大光明的手艺。” 白兰平时仗义,在这个厨房里有很不错的人气,大家都喜欢她,看她为这种不值得的人生气,觉得不值当。 高莹接过了小李手里的另外一个红薯,太烫了,烧手! “呼~有些烫~” “我以前啊,在一个婆婆那块学这些厨房里的手艺,她会的东西特别多,但是话很少。” “那个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和她说话,可是她总是不搭理我。” “为什么?” 白兰她们把手里的活儿停了下来,都站在那里听着高莹说话。 “可能是我问了很多蠢话吧。” 高莹看着那个烫手的红薯,又拿了起来,捂一捂手,热乎乎的东西拿在手里很舒服。 “蠢话?” “什么蠢话?” 高莹笑了笑,觉得自己说了件糗事,看着白兰和几个人的求知欲,告诉她们也无妨。 “我啊……我那会儿问婆婆,人为什么要活着受罪。” “然后呢?” “然后,婆婆说,人活着本来就是苦中求乐。” “说的不错,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小李觉得婆婆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白兰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可她转念又想起了刚刚那两个讽刺她们的女子,心里很不平衡。 她不明白,难道那两个女子只是闲来无事就要随便出口伤人吗? 何况…… 白兰气的不想去看进厨房的那个门,一想就来气, “那为什么人生下来,命就差那么多!” 高莹看着白兰,觉得白兰心里平时受了不少气吧…… “白兰,你想知道那个婆婆给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白兰看过去,不知道高莹后面有什么话要说。 “婆婆说,林中突然起一场大火,烧死很多树木和生灵,它们也没得选,也不能和谁抱怨为什么生下来的时候,自己不是万兽之王。” 白兰沉默了,觉得说的有道理。 “好了?” 高莹看着手里的那团面宝宝,她想去看看婆婆了,好久没去看婆婆,也不知道婆婆身体怎么样了。 厨房里短暂的沉默,只有炭火的声音,柴木在那边燃烧着,是希望的火焰在燃烧着。 “喂……别呆着了, 干活儿吧。” 高莹看着那些痴愣愣看着自己的人,觉得自己又说傻话了,婆婆教过她的,人要多做事情,少好为人师,要少说多做! 以前的高莹,特别喜欢没完没了给被人说自己肚子里,知道的那些大道理。 现在不了,高莹喜欢做事情,这都是婆婆教的。 那婆婆是高莹的老师,至少,高莹和娘都这么觉得。 “哇!高莹!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不是我说的有道理,是婆婆说的有道理。” 高莹腼腆一笑,被别人认可的感觉真的很好。 外面变天了,厨房里的人从窗内能看到更多的雾气。 瓦片盖着屋顶,外面细雨朦胧,傅晟看着这天气,恐怕又要找个地方躲雨。 “金阳这边天儿变的真的挺快的,下雨总是没征兆。” 薛杨跟着傅晟,本来是准备去家里签一批新鲜的笋,路才走了一半…… “薛杨,” 傅晟转过头去,看见薛杨还在那个摊子上,“薛杨!” “嗯!在!” 薛杨这一个吓得,赶紧小跑过来,后面的摊贩看这还没付钱呢! “你没付钱!” 薛杨人往傅晟那边走着,手里取了二钱银子,顺风一扔,趁着小雨兮兮…… 银两甄然,正在地落在摊贩的手里,“得嘞!” 天色已经阴沉,摊贩们也都开始收拾摊子。 “这附近应该没有卖伞的商铺。” 薛杨前段时间总是会上街转转,虽说金阳的整个他不敢说,但是酒楼附近这几条街,只要不是太远的,薛杨心里还是比较有数的。 “我记得最近的伞店也得去另一边的西丰街,对吗?” 傅晟问薛杨,想知道自己记得是不是有误,他平日里对这些事留意不是很多。 “是的,少爷。” 这个交替的季节,冷风悄悄的从袖间穿入,薛杨打了个哆嗦, “少爷,你冷吗?” 傅晟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我,还可以,你冷?” 看着薛杨穿的确实不厚,便把自己身上的褂子脱下来,就给薛杨递过去。 薛杨接在手里,披上了身,今天傅晟叫他出来的时候他走的太急了,没顾得上这些形表。 “谢谢少爷。” 傅晟和薛杨躲在一家小米铺旁边,看着人来人往…… “少爷,要不然,我去那边买把伞?” 站在这等好像不是个事儿。 “不用,就站在这等等。” 傅晟决定等到雨再小一点再回去,他看着街对面那家店——小高馍坊。 “这是不是那个高莹开的?” 雨零零落落,本来是毛毛细雨,街上打起花伞的人已经越来越多,油纸伞渐渐挡住了傅晟的视线。 “是啊,我吃饭的时候听下面的人说过,他们就是在这里请来的高姑娘。” 花样的油纸伞遮阳避雨,有的绯红如晨曦,有的碧蓝加净空。 秀丽伞面上多的是江南的好春光,单色,复色,花雾雨风,都在小高馍坊的跟前似画卷般的盛开。 江南街边景色,趁着雨落,更加动人了。 “少爷,要不要过去看看?”蒸汽弥漫在那片屋瓦上。 牌匾很简单——“小高馍坊?” 疑惑的语气从傅晟嘴里传出。 第四章 自家少爷还能怎样 “看样子,高莹开这个馍坊应该是挺挣钱的。” 傅晟看着往来的行人,丫头年纪不大,确实挺有本事。 从明月桥那边过来了好多行人,看这样子……好些人都是朝着小高馍坊去的。 薛杨看了看这天气,有些要下大的意思。 这时候还能出来买些蒸馍,高莹确实是经善有才。 “快些买了就回去,要不回去就凉了,奶奶说馋这黄馅儿的了。” 妇人带着小女儿和小儿子往回家赶,从不远处过去,和身侧丈夫的对话被薛杨听见,也引起了傅晟的注意。 傅晟抬眼看看,他家的蒸馍不是那般简单,听那颜色,就知道是有花样的。 “少爷,馍坊里有玩意儿的。” “过去看看?” 薛杨看得出来,少爷对片蒸汽包绕的房子很出意。 “走,去看看。” 傅晟打了打眉间的雨水,起身过去,雨落在了身上,同点点银珠一般…… 要不是男儿身,这一幕还是很和谐的。 江南一带,天儿和北边比是多变了些,冷风夹杂细雨从天空中打落在明月石桥边。 穿过云层,穿过家家炊烟,穿过行人的油纸伞,从各色各样花间落下,夹带有泥土的芬芳,乘着炊烟里的果菜米香。 “少爷,小心。”差点被一个莽撞的小女迎伞撞着了。 再走几步,过个宽街就到了,旁边还有个吉鹤堂,门口的路算是宽敞。 一到小高馍坊家门口,慢慢就热乎起来。 “老板,来两个蒸馍。” 小高馍坊顶上铺的是黑漆瓦,下面是个长形居,只有一层,但是比别家商户的顶房稍微能高出一些。 红色的栏杆打漆色,隔着墙纹头上的绿锦,绿锦包裹住一个能看见两个完整忙碌人儿的白窗儿。 里面探出个可爱的圆脸蛋,招呼一声:“您要哪种馍,得先说了才行!” 说完,里面递出来一张牌子挂在了窗口儿。 薛杨愣了下,回头看看少爷,又探头看看牌子。 “你们家的蒸馍有这么多花样啊!” 里面传出来几句乐呵的笑声,旁边的客人看了看这二人,生的真俊…… “你们是第一回在小高家买吧,他家的馍花样很多的。” “嗯,只不过是看着都一个白面样子,里头花样多着呢,你得自己挑!” 排队的不多,这天气真是不太友善。 “紫馅儿的,来上三个。” “十二文。” 里面的人动作麻利,从十几种相同的笼屉里找到标着“紫”的那一笼拿出几个热腾腾的馍馍,装好了给那笑着的小爷。 “你们这花样不少!” 里边的人习惯了别人这般子好奇他们家的馍坊,笑笑,手里的活儿却停不下来。 “我们家这都好几年了,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多花样,” 收钱的师傅指了指门口的那个牌子,被红绳挂着的一张大木牌,看样子特别的新, “昨个新加了一种样子,把以前一种卖得不好的换下去了,要不这牌子天天儿的,都在这儿挂着的!” “怪不得……”薛杨看着十几个不同的名字。 “少爷,要是刚来的时候,门口就挂着这牌子,我大概能知道后边儿怎么说,人家没挂出来。” 傅晟看了看,转过去对薛杨, “你饿吗?” 薛杨摸摸肚子,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了,自己是吃饱了饭才出来的…… “我是……该饿还是……不该饿?” “那我是该买还是不该买?” 傅晟也不知道,薛杨都从哪儿学的这些……眼力见儿? “我觉得我还可以吃。”反正多一口不多,少一口不少的,少爷肯定是吃好了,看这劲儿,“少爷,我觉得可以买……” 自己应该饿,翻了个眼,趁着傅晟没看他的时候。 “那就一样拿一个。” “这可得小二十个呢,少爷!” “你不是说,你还能吃吗?” “我……” “那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啊!”这么多,我又不是猪! 薛杨呆了…… 傅晟看着里面的人打包,才注意到,那些蒸馍的外观看起来都一样,价格也一样,倒是让他挺奇怪的。 “你们这,每种的价钱都一样?” 傅晟不解,这样定价,不多见。 “是,都一样的,客官,一个四文钱。” 里面的人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还有取馍的在打包。 “可是,这成本估计不太一样吧?而且,”傅晟大概看了看,四文钱,卖的不贵,而且还挺实惠的。 这里面的馅儿看招牌确实都是不错的料,只有少数几个是应该卖在两三文的,其他的确实货很实在。 “这不亏本吗?” 照傅晟看来,这样赚的应该是薄利息。 “薄利多销嘛,公子,喏。”正说着,里面伸出来一只小肉手,指着外面的红绳儿挂牌。 “以前,价格不一的,有的贵,有的便宜些,做着不方便,而且卖起来,总是便宜的卖的多。” “人家都尝不到我家的特色了,老大后来才定成这价钱。” 说完,里面递出来几个油纸里,带着那数量不少的馍馍。 “这样啊……” “好。” 傅晟回了声谢,便走开了。 薛杨接过去,给人家付了钱,用身上的长褂子挡了挡,跟着傅晟往明月桥那边走过去。 “少爷,你不会是要坐在这儿吃吧!” 看着外面雨打纷纷,薛杨知道自家少爷真性情…… 但是这吃相会不会不太…… “那要不然呢,你没听见刚才那妇人说道?” 说什么?薛杨忘记了少爷说的那个妇人。 傅晟看着薛杨慢慢把那几包馍打开,坐在了桥上的那个亭台中,“这,凉了就好不吃了,你得照顾人家的心血。” 傅晟又回头看了看小高馍坊,火,确实是有道理的。 因为担心客人不买价钱贵的,尝不到他家的手艺,干脆把价格整合到一个段。 这办法……虽然不普世,但对于他家而言确实不错,看这生意,挺红火的! “少爷,他们这样,赚的钱没别家富裕。” 薛杨拿起一个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吃,看了看傅晟。 桥上有些过路的都往他们那边瞅瞅…… “两个人吃这么多啊!” 声音再小,也被薛杨听见了。 “那不会,”傅晟抖了抖袖子上的水,转头看了看桥对面,有一处起炊烟的地方,想来是高莹的同行。 “他家生意比别家都好。” 薛杨顺着傅晟的视线看过去,又回头看看,对比一下,也确实是。 “你快吃啊,不是饿么?” 薛杨眉头的川都要皱出来了,手里拿着馍,肚子其实很饱, “少爷,我……” “诶!” 傅晟笑着看薛杨,别想溜,“你可不要皱巴巴的脸,让人家看到,以为她家东西不好吃,败坏人家名气!” 傅晟的脸上淡淡地神色,温柔看着面前的十几个白胖,捋了一把身上的水,“薛杨,你觉不觉得南方的雨下起来,还挺舒服?” “我觉得是挺舒服的,就是有点冷。” …… 冷? “冷就开吃,吃完就不冷。”傅晟拿起一个馍,掰成两半递给薛杨。 “层次分明,里头好看,从外面看不出什么。” 他觉得高莹肚子里确实装了不少门道。 他对那丫头现在充满了好奇,想要认识这个自力更生的奇女子。 “少爷,我……饱了……” “说什么?我听不见。” …… 忍了,自家少爷,没办法。 吃! 第五章 避个雨你事儿咋那多 “听说最近城里很不安,你知不知道这事儿?” 有两个男子从明月桥经过,在亭台内避雨。 “听说了。 三皇子和七皇子明着合得来,谁不知道争夺皇位的事情!” “是啊,听说有人找了近卫杀手,一直在寻七皇子的踪迹。” 男子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两人避着人说话,声音不大。 “皇宫里面的事情谁会知道,你怎么一条一条说的这么清楚?” 那男的一边抖着衣衫,一边看着身边的人,看上去知道的真不少。 “哎呀! 我舅父的朋友他丈人在朝廷做官,虽说官不大,但这些事情谁还能打听不到了?” “好人脉啊!这么好的关系,你以前也不说,真是不够意思!” 两男子相互笑笑,弄了下头发上滴下来的雨水。 “你啊!倒是给兄弟引荐引荐,以后做生意好互相照应啊!” 那人拿起手上的布袋,都被水打湿了,撇了撇嘴,嘿嘿一笑转过头去,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再不走,雨就下大了。” 行人越来越少,这天儿都爱呆在家里…… 傅晟听他们说话,透过亭子往外面看了看,街上撑伞的人越来越少,天就快黑了。 那两个人是正经江南人,看天的本事,比傅晟不知道要高多少。 “少爷,要不咱们回去吧?” 薛杨看着傅晟,“这么多,肯定吃不完了,拿回去……” 外面雨开始下大起来,违了他们等雨停的念头,“拿回去就打湿了。” 这会儿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傅晟也觉得自己好像买多了。 “那就只能扔掉了。” “不行!” “不行,那怎么办!”薛杨睁大眼睛看着少爷,不会真的想让自己吃完吧?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 薛杨捂住嘴,看着少爷,用手指了下傅晟,“听少爷的……”半天憋了这一句。 傅晟也没什么好办法,这老天爷,一场雨下的这么匆忙,还越来越不好收拾逃离。 “公子——”一绿衣女子,头戴青簪,束白金花。 身着的褂子是极好的蜀锦,上面绣着蓝色的斑梅。 眉目和煦,样貌温婉,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貌。 傅晟朝那女子点了点头,“有何事?” “公子,我看外面天色越来越暗,路过桥下时就注意到你们没有避雨之物了。” “小玫,”女子转过身去,侧目含笑,微微倾发,“我在这里等你,去买一把伞来。” “是,小姐。” “哎,不用不用,哪能劳烦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给我们两个大男人跑腿的!” 薛杨拿过小玫手中的伞,“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薛杨拔腿跑去,头都不回,总算有伞了! 薛杨轻功不错,雨天里行速是比别人快的,拿着伞在雨中,倒像是一阵速风似的潇洒,左右闪过一些漫步雨中的浪漫人。 “小姐,他!” 小玫穿着和她家小姐不同色的衣衫,是简单的明橘色,头上俏皮的发饰简单,木槿小朱钗,活脱一个俏皮顽主。 “……” 薛杨刚才,碰到小玫的手了。 小玫第一次遇见这么疾风明朗的男子,还……从自己手里抢过了花伞…… 她的脸,突然有一点点发烫! 侧了下身子,赶忙转过去,站在亭台外,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中红点鱼儿。 还有……还有那桥下撑伞又寻伞的少年郎~ “敢问姑娘芳名?” 傅晟看着那个叫小玫的丫鬟,反应倒数可爱,样子,也有薛杨喜欢的样子。 他想着薛杨刚才抢着伞就往出跑的样子,倒是在人家姑娘心里留下了个潇洒的印象。 甚至,能当自己的师父了。 他想着这些,脸上没忍住,嘴角有些上扬。 照他平时看来,薛杨可没这么懂事,今天真是胡乱做鬼! “小女子名唤,苏璃茉。” 苏璃茉点点头,用手帕拭了下眉间的雨水,“外面风大,把雨都吹进来了。” “这可怎么办……” 傅晟发愁了,他这会儿十分关心桌上的这些蒸馍——剩的多,“啧……”抬手摸了摸,已经凉了,都不用等到回去。 “公子,在想什么?” 苏璃茉看着那些馍刚刚就想开口问了,只是不好意思而已,看他们两个人应该吃不下这么多。 “苏小姐坐。” 傅晟抬手,请人家坐下,毕竟人家是来给自己帮忙的,总是站着很不体谅。 “我买了太多,刚刚包裹在外面的纸张又被打湿了些,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好。” 苏璃茉看了看桌子上的油纸,被傅晟的神情吸引,一时间忘记了要回应些什么。 他,眉目之间干净瑾然,面庞棱角分明,趁着身上穿的衣衫,一看就知道是很讲究的人。 指上还带着一个翠玉扳指,额上垂下的几分发丝,刚好把眉挡住些许。 就像是画中走出的玉墨风趣之士,惹人倾心。 “苏小姐?” 傅晟听不到她说话了,看了看,发现她盯着自己怔住了,只叫了一声,便不管她了。 还挺奇怪的,看着蛮矜持的,怎么胆子还挺大……倒是蛮放得开的个姑娘。 “啊?” 苏璃茉这才回过神来,看他也没看着自己,便自然的接上话,“这是那个高姑娘开的馍坊吧?” “嗯,是的。” 傅晟有些暗自惊喜,看了看石桌上的东西。 这用来包馍的油纸是很具特色的,一下就被认出来了。 “吃过,我家里姐姐买过,是很不错的。” 苏璃茉凑近看了看,头发刚好落在傅晟的膝上,很不经意。 “只是,这有些恐吃不成了吧?” “少爷——” 傅晟闻声看去,小玫转过头,也不敢与薛杨对视。 “买回来了。” …… 这花色……粉嫩? 薛杨把手里撑着的油纸伞递到小玫手上,“多谢小玫姑娘的伞!” 他! 小玫都不知应该回应些什么,赶忙接过伞,头都不抬,就准备朝亭外走,只是没走两步想起了自家小姐还在这。 “小姐——”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再晚,就要遭大娘子说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到了该走的时辰,只是不早不晚的刚好卡在这个时候。 “少爷,这怎么办啊?”薛杨只顾着自己这点事儿,已经令他很头疼了。 “我们要带回去吗?带回去,这几个也吃不成了。” 薛杨指着刚才包在最外面的几个,皮已经泡涨了。 “要不,这样吧,” 苏璃茉走到傅晟面前,“我家有几个下人是很喜欢吃这家的东西,要不,你给我……容我带回去?” “要不然,我看你们是打算处理掉,扔了也不好吧?” 薛杨找到救命稻草了,他都想哭出来! 总算能把这些麻烦解决了! “好好好!”薛杨立马点头收拾。 “小姐真是一片善心!” 不等傅晟说话,薛杨就都装好了,顺着苏璃茉的意思,交到小玫的手上。 小玫拉着苏璃茉就准备往回走,傅晟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了看薛杨,眉眼之间的喜怒不是很明显。 “对了,还没问公子……” 苏璃茉转过头准备再问一句的时候,发现那二人已经走出亭外,雨的落地声盖过了苏璃茉的声音。 “小姐,走吧!” 她依依不舍的离开,虽然脸上没有体现,可是心里,苏璃茉心里很清楚,他是自己见过最有气质的公子。 …… 干啥啊! “少爷!别!” 傅晟一脚踢过去,朝着薛杨的屁股,“现在,咱们俩出门,你说了算?!” “不是,主要那吃不完啊他!” 薛杨使劲闪躲,还是躲不过傅晟的大脚, “吃不完,我让你给人了?” “我错了少爷……少爷!别踢我!” 薛杨一个劲儿的躲着,又不能让傅晟淋雨,半个身子变成落汤鸡。 “我看,你是最近过得太散了你!” 傅晟恨不得把薛杨现在扔到旁边的江里,让他表演个鲤鱼打挺! 我买来的,这就给人了??这可还行! 第六章 立什么字据 苏璃茉到苏宅,门外的亭扁样子很特别,“拿着。” “小姐需不需要些别的什么?” “不用了,我想休息了,去找人打热水来,弄快点儿。” 苏璃茉摆摆手,她今天已经够累的,不想再去大堂招呼一番那几位娘。 把手里的纸包留给小玫,也不避雨,就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小姐,那些……” 小玫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给谁,也不合适。 “拿去喂狗。” 苏璃茉侧了半个身子,低着头,离小玫不远,这声音刚好只够小玫一人听到。 说完,往自己那屋走去,步子也不快也不慢,不急着躲雨。 “小姐,水打好了。” 两个丫鬟拿着手里的桶,最后一桶刚倒进去。 “行了,弄完就出去,”苏璃茉回头看了看,觉得水少了,“怎么?不舍得给我多些热水吗?” “是——” 两个丫鬟轮番从外面提进来一桶一桶的热水,给苏璃茉把浴盆装满。 嘭一下,后面地被砸了一下似的,浑圆一声。 “啊!” 苏璃茉没回头,她听见后面的响声儿了——水洒了,“怎么,烫着了?” “没,没有,小姐,是刚才地太……” 旁边的另一个丫鬟赶紧拉了一下那个摔倒的,把她扶起来,使劲地拽她,示意她别说了。 “地?” 苏璃茉转过去看着她,“地怎么了?” “你别说了……” 另一个人把桶提起来,使劲戳了一下身边这个,才使得她闭嘴。 摔倒的是个新来的丫鬟,小慧,她本来是在二娘子手底下做事,二娘子嫌她做事做的不好,发配到苏家后面的柴房,做了生火丫头。 刚才被小琦叫上,柴房今天活儿多,要不这打水的活也不是她俩的。 苏璃茉转过去,一边看着摔倒站起来打抖的小慧,一边看着小琦。 她拿着手上的朱钗,是刚刚从头上卸下来的,还挂着些水渍。 坐在那边看自己映在铜镜里被打乱的妆容…… “小琦。” “是——小姐。” “这地上的水,是怎么来的?” “回小姐,是刚刚小慧打水,走的不稳,自己不小心滴在地上的。” 小琦头也不抬,低着腰,弯着身子回话。 “是吗?” 苏璃茉闻声站起,把身上的外衣一件一件卸下,走到那近乎满盆的热水边,低头…… “怎么水没见打多少,地上却留下这么多水渍?” “你们,干活儿也太不仔细了,知道了吗?” “这要是把我摔了,怎么办?” 苏璃茉走过去,也没有靠近那二人,吊着脖颈言语一声,两人都能听见, “是——” 二人还是站在那里,小慧马上就快哭出来,一直被小琦使劲拽着,就那么一直站了半柱香的时辰。 苏璃茉这才说了一句话,“水凉了么?” 苏璃茉在那边撑着额,闭着眼,背对着那两个丫鬟。 小琦把手伸进水里,试了试温,“小姐,还是有一点烫,需要给您加些冷水吗?” 苏璃茉闻声过去,看了看水汽,“我用不惯那种掺了冷水的。” 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饰,真麻烦! “去高家馍坊,买上两个蒸馍,拿回来。” “记住,我要他们家卖的最好的。” “还有,我要热的。” “是——” 小琦给小慧使了个眼色,小慧跟上,随她一起出了门。 “小琦姐,刚才……” 小慧满眼的委屈,看着小琦。 “刚才什么!地上有水我怎么没摔倒,你走路的时候不会多看两眼!” 小慧刚才一直憋着眼泪,现在一下突然就忍不住了,不敢再说话,只是跟在小琦后面,边走边抹脸上的泪水。 小琦看了一眼小慧被弄脏的衣服,“去换身衣服去。” “我柜头,有药,你自己去擦。” “可是刚才小姐说让去馍坊买馍的……”小慧看着小琦,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何去何从。 “你回去,我去买!等你买回来,肯定凉透了。” 带着小慧,小琦从廊下走近路到丫鬟的住所,拿起一把伞就出去,刚走几步又回去,看见小慧已经找到柜头的药膏。 叹了口气,打开小门柜,取了个棉手护。 那是娘今年过年时给她做好,留着过冬的。 小琦拿着手护,朝着后门那边过去,她知道小高馍坊在哪,这边走比较近。 “高莹——” 小李和白兰正在找高莹,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白兰看了看,“奇怪,不是刚才还在这边么?” 小李和白兰决定今天晚上出去吃个好的,想叫上高莹一起,酒楼里其他几个要好的也聚齐了,就剩高莹找不到了。 “跑哪儿去了?”小李突然定住,不会是回馍坊了吧? 高莹是他们请过来专门指导面点的,不属于傅家酒楼的管畴范围,做好了自己的那一份,自然是可以想随时走就随时走的。 他们只请了高莹三天。 不对啊……高莹也不是那种不打招呼就走的人,今天是她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不应该的……小李转过身,正想着高莹去哪儿了,没看见梁上的木,撞了下脑袋, “哎呦!” 抬头看看,哪儿蹦出这么大块木头? “怎么了?” 嗒然一声回应,吓的小李一甩手,手又碰到木梁了,“哦!” “天……” 高莹张着嘴,圆圆的可以塞下半个橘,“小李你也太笨了吧?” …… 小李揉了下脑袋,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天黑了,大家都收拾完了,今天是高莹最后待在傅家酒楼的一天,他们准备出去聚聚。 “李哥,不行啊!外面的店基本都打烊了,咱们酒楼今儿打烊的比平日完了些。” 从店门口放眼望去,确实是。 白兰过去,拉住高莹的胳膊,“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 高莹笑笑,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其实和这几个人只相处了三天,但这几个人都是因为佩服高莹的手艺才请她来,认识只有三天,但是他们呢…… 听高莹这名字,也有段时日了。 “要不,等到再过两个月,我就把家里欠的钱还清了,再来这儿,请你们吃饭?” 小李和白兰她们几个看着高莹,“说话算数?” 高莹看了看账台那边,“不是要我立个字据吧?” 说完,笑了下,看着这些人,真的很热情,高莹很高兴认识他们。 “立什么字据?” 从二楼穿过,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看过去,没人啊? 高莹听着这声音,很有辨识度,很像是今天下午街上的那位。 怎么只闻声,不见人? “喂——”傅晟站在楼上,往下面喊了一声。 “高莹,在上面呢!是少东家。” 白兰拉了一下她,朝着正顶头看去,正好看见傅晟的衣襟。 第七章 无忌 楼台之上,男子看着底下的女儿家,傅晟一脸俊美,像是画中走出的美男子,“你如果一直看着我,我容易理解成…… 不怀好意。” 说完,一把折扇就从楼上舞下,扇子一开,就是种种菲洛,明媚洛阳的花叶,就似盛开在男子舞下的飞扇中。 “莹丫头。”傅晟柳梢坠扬,发间青丝带阵清风,迎夜对天空。 下面的白兰看着少东家,一抹娇羞盛开眉间。 高莹看着傅晟扔下的折扇在花叶之间盛开,不过是短短一瞬,就正好,要落在高莹手上。 高莹一个伸手,似摘星一般,趁着花叶繁繁,转个身打落眼前的花瓣。 抬手落手,一身正气,拿折扇于手中,低头只顾看扇间的字,低眉顺眼自是最美之意,刚好迎着乱夜飞花,满入楼上所观之人。 “乌龙明媚,忍夏渡冬?” 高莹抬额,好奇地看着男子,他?不准备走寻常路下来? 左手扶楼间,一个转身就从楼间飞速而下,“真帅啊……” 高莹听着白兰的夸赞,看过去,这就是傅家酒楼的少东家? 衣襟飘扬过栏杆,定落如鹤般瑞丽,只定定的站在那里,就已经有一番仙冉之意,确实承德一“帅”字。 “诶——” 傅晟提剑走来,剑指高莹,四目相对。 他从楼间下来的速度之快,空中花瓣还并未齐齐落地。 “你干嘛?” 傅晟提剑本是准备将高莹手里的折扇滑出,没成想,高莹一个回手,把折扇放在了自己手里,一手握住扇头,一手握住扇柄。 他看着高莹,眼含笑意,“怎么?你不打算还我?” “你从楼上扔下,自然就已经离了手,怎么现在又成你的了?” 她看着傅晟,还没怪罪他把折扇扔下,差点打中自己的头! 干了一天活儿,这都啥乱七八糟的! 傅晟看着面前人,一时间不知回应些什么,只顾着看人了。 他越走越近,靠着高莹,突然伸手,高莹也无反应,想来就知道他在干什么。 “你怎么不躲?” “躲什么?”高莹低头看了看傅晟手里的剑,一把鎏金镀青云蓝山外,剑鞘出手自知是好物。 “折扇也是你扔下来的,花,也是你洒下的,现在,你给我拾下落花,我有什么好躲的。” 抬眼之间,傅晟靠自己已经很近了,可是高莹一点也不慌张。 只道今儿是个平静夜晚,她既不是第一次见眼前人了。 “你倒是……诚恳。” 傅晟把她发间的花瓣一片片取下,伸手在高莹眼前,一团粉红似弱火儿。 小李看着他们,白兰也看着。 白兰只道小李在想什么,小李也知道白兰。 高莹转过身,找了把木椅坐下,她今天已经站了许久,现在夜已经深了。 傅晟看小家伙自己过去,倒是没管自己,便自己跟在后面,坐在了高莹对面。 “看茶。” 小李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瞬,有些许出神。 “不用了。”高莹越过傅晟的眼神,直接看向小李,顺便起身, “我得回家了,别再沏茶了,这么晚了很浪费。” “你不喝我喝,怎么就浪费了?” 傅晟笑了笑,她还真是不把自己往眼睛里放,遇见比自己还不着四六的了! 高莹没接他的话继续说,回过头和白兰打了声招呼,“白兰,我们过段时日再见。” “嗯,好。” “先再见了,太晚了。”说完她便朝门外走去。 今日本来就已经离开的太晚,若是再不回家,娘就该着急了。 她不想陪别人打趣,耽误回家的时辰,天色已经一片漆黑了。 “莹丫头——” “你也不谢谢我白天帮你探回了个簪子?” 莹丫头?没这么熟吧?高莹感觉这人也太油嘴滑舌了。 背后传来一句话,听来好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总该谢一句吧?” “在路上已经谢了,何况,”高莹站在月色下,转个半个身,对里屋坐着的傅晟说—— “若非你来,我应该早些入手。” 那时便已经看出,他买,是无意的,给自己确实有意为之。 高莹没多想,就当是个无聊的公子哥,时间空闲,用来打趣自己的,耗些闲暇时间罢了。 “你——” 有趣,趣极!真是头都不带回的。 “薛杨,”傅晟叫了声薛杨。 他立马心领神会,“是。” 夜这么深了,这么走夜路,也真是心宽! 另一边,国北,最近不是很太平。 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京城形势本来本就风云四起,现在又闹出了七爷的身世之谜…… 这两日,老七刚从河西打完一场洪水徒战。 河西洪水大发,又接陛下旨意,要从河西去一趟江南,接一趟走水路过来的呼图尔特使——温多尔·塔姆。 江州水路—— “温多尔!” 戚无忌看着后面要伤温多尔的人,自己却没办法回击! 河西洪水事后,以伤众将士,遣人马而来,人马未到,未曾想,等待他的又是接连不断的暗杀行动…… “想来就知道是戚江的人马!” 冷汗已经打湿了戚无忌的额,一滴一滴朝眼眶里渗……比肩之处,刚被一箭穿过。 追杀戚无忌的人,从京城一直跟到河西。 半路比戚无忌的人先看见皇上的诏令,先一步在江州一带布下阵仗,打戚无忌一个措手不及。 “无忌,小心!” 温多尔一个巨石扔过去,帮戚无忌保住了白海。 “主子小心!” 白海只隔了一只渔船,便踏板飞身而去,想帮七爷挡住来剑。 刚才,若不是温多尔在后侧看见有人刺来,白海,恐要送命。 戚无忌站不起来,半摊着,被白索护住,腿上已经渗血,“去给江州府尹报信……” “快!” 说完,戚无忌又咳了一口血,身体震颤,伤痛不能自已。 “主子,已经差人去了! 但是现在江心,出不去……他们包围的速度,是早有预谋,一定有内奸。” 戚无忌,当朝戚帝第七子,名唤无忌,是生母宁夫人起的名字。 无忌——不猜忌! “你们,以多欺少?”话音一落,海上群仗搬水,四起雷轰般的水炸声。 竹林之中,出来了个青衣男子,却看不清容貌,只有个大致身形。 “多管闲事!” 黑衣人拉了下面罩,飞身,踏冰水,朝着那人直冲过去, “拿命!” 呵——“命?” “是……你的命要给我吗?” 渔船阵仗并没有动静,陈非两脚黑影般速下,“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多管闲事,你中奖了!” 踏鱼板而行,一个斩刀,不留痕迹,只见刚刚猖狂的黑衣人顿住,倒入江州,慢慢失去样子。 “给鱼儿吃顿食,还凑合。” “少主,我们要管这事吗?” “来都来了,没碰上就算了,这都让我碰上了,能不管吗?” 陈非把玩着手里的玉镯子,不像是男儿用的。 “是!少主! 开—— 船——” 总头儿一声巨喝,后面上百盏渔船同时发动,从江州岸边往洲心开去。 “小子,你最好命长些。” 白索看见不断有明亮的灯火靠近,有序而来,不像是戚江的手码。 “主,有救兵来了,撑住!” 白索把自家主子背到了后仓,他看爷已经头冒冷汗! 那剑估计带毒,戚无忌嘴唇已经开始发紫,渐渐失去意识…… 白索急的汗水如瀑布般,浸湿后背。 “爷怎么了?!” “毒箭……”白索抹下手上的血迹,撑开,看了看主儿的眼睛。 “主儿这一路都在躲杀手,这次回京,太冒险!” 白索拿过一盏油灯,准备给戚无忌拔剑! “九叔,有救兵来了,让船上的兄弟千万守住这最后一道门!” “没问题!” 暗夜漫长,暗器纵横,白索手有些抖,他从没见过主子冒着么多汗,“七爷,您一定忍住!” “呃……”戚无忌痛觉被挤满,一句喃咛后,丧失知觉。 “爷!别睡过去!” 第八章 摔碎了我揍你 “陈非,你要不要这么仗义?” “喂,来都来了,袖手旁观吗?”白衣男子拂了一把脸上溅过的水,“你认识人家吗?就这么拼命?” 等待船板渐渐靠近那座被围攻的船,从船帘后面开幕,陈非弯腰走出来。 “我没拼命,是船在拼命。” 脚下飞速行舟,离那被困者很近了。 “再说了,打完不就认识了么?” 陈非侧头看看,且不说认不认识,就是只身在这儿被几艘船夹击,就知道是个命不好的。 “我感觉他命不好。” “谁?”南风看着陈非,真不知道这脑子里一天天在想什么? 又管别人去了,自己的事儿还没弄清楚! “你找到那个人了没?” “还没有。” 陈非换上了一件黑衣,刚才身着的那件浅衫不适合这么暴力的场景,弄坏了他都心疼。 “拿着,摔碎了我揍你!” 我? …… “你干嘛不自己拿!” 南风受不了陈非那个说来就来的臭脾气,怪的很了,自己宝贝的东西干嘛不自己拿! 南风看了眼手里的玉镯,真不知道陈非忙活半天来江南到底是找人还是行侠来的! “麻烦…… “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陈非乘的那艘船是最先到戚无忌的舟前的,后面紧跟的船还得一会儿。 一个飞上,陈非握住腰间佩剑,拔剑起身,一落便正正地上了甲板。 “拿命来!” 陈非都是一脸懵,我这才刚上船就要杀我?不是吧! “喂! 我都没说我是哪边的人,一上来就要我命!” 陈非自顾自说两句,眼前那人越过凭栏,冲着自己就过来了…… 还有十步…… 噌一个飞镖过去,那人便血溅江水。 “你,别一上来就拿命拿命的。” 陈非过去,把他身后的飞镖取下,“我这飞镖很贵的,非逼我出手……” 拿起飞镖,在血泊中的那人身上又擦了一下,勉强……干净了,他掀起那人袖子,又看了看胸口。 南风这会儿刚刚上这艘船,就差点被误伤! “喂,” 戚无忌一个飞镖过去,差点伤着南风,幸好南风躲得快! “干什么你!” “哎呀……谁让你在我背后不声不响的!” 南风带着的船只,人马越来越多,渐渐上了戚无忌的船只,把那些要杀戚无忌的人除了个差不多。 戚无忌的人看是救兵,两边一齐下手。 “你小心一点,可别杀错了。”陈非还挺担心南风刚过来,分不清形势。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陈非回过身,朝南风一手过去,一个毒镖。 南风瞟了一眼陈非,要不要这么狠! “干什么你!” “谁让你提!” “好好好——”南风双手合十,希望戚无忌放过自己,立马捂住了嘴。 “我就……随口一说。” 陈非没理他,又在别的死人堆里看了看,怎么这身上的印记还不太一样? 有的是一朵残花,有的怎么什么都没有? 陈非站起来,又看了看那些人的装束,觉得很奇怪。 “怎么了?” “你看是不在什么地方见过?”陈非上前问他,觉得有点蹊跷。 南风闻声,凑近了些,陈非把那男子的手翻了过去。 “嗯?” “怎么了?” 陈非看南风的表情,不是正常的反应。 “好像是见过……但是,我想不起来了,我记得这不是南派的杀手,倒像是……” 南风用手帕捏着,把那些血渍擦了擦,“有点像是阿杜他们的,又有点不像。” 陈非倒是没注意他之前说的,听到阿杜的时候,又低头看了看, “这和阿杜他们那个印记,有些相似,但是,我记得阿杜他们的是莲花,不是这个残花。” “你看……” 陈非指过去,“这里,只有一半,不像。” 南风起身,不愿意在纠缠这到底是谁家的杀手。 “都几年了,认不出来!” 南风都看烦了,这里到处都是腥臭味儿,不愿意在这儿做分辨。 陈非跟着南风往船舱里面走,旁边都是给他们开路的人。 “少主,南主。” “嗯,你们先收拾一下,把这些都扔到江里去。” 陈非走在南风前面,听这话又转过身去,“不要,先留着,我还有用。” “有用?” 南风不解,“这用来做什么?” “你不会是准备拿这些东西研究研究,怎么能让鱼儿好好吃食,早些上钩吧? 你也不怕把鱼毒着?” 陈非刚刚扔的都是毒镖,不想害了这片水域的无辜,这些人,应该换个地方处理。 船只上的灯火有些暗淡,被刚才那帮匪徒弄得,太粗暴了。 “去,点灯。” “是,少主。” 只是一会儿,又灯火通明起来。 “你这样,会死人的。” 南风站在白索后面,看白索的白衣上面沾满了鲜血,气场很大,不是别人可以轻易靠近的,便远远的说了一句。 白索的胳膊也被伤了,但是他现在眼里,只有主子。 “爷,你忍着。” 戚无忌背后靠着的稻草震了一下,陈非看过去,白索正在给那个人拔剑。 白索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不认识这群人,只知道门外刚才在喊救兵。 白索头也不回,手里的动作没办法停下来,但又怕是……他一个转身,拿着剑直指陈非的喉,速度之快,陈非没有料到,受了伤还有这般本事? “少主!” “别过来。” “我们刚好不容易救了你们,现在就拿剑指着?那干脆不要喊救兵了。” 南风看着白索,知道他是分不出了,他看白索的汗水从眉间落下,到眼里,却丝毫不眨眼。 “他们是救兵!” 白海从外面冲进来,看着白索,直到白索看见白海的那一瞬间,才放下警惕。 “抱歉。” 白索只轻言两字,便转过去,把毒箭一点一点和戚无忌的骨肉脱离开。 戚无忌的脸上有了一些皱动,手指在地上敲了敲,“温多……温多尔……” “他很好。” 白索的脸上越来越紧张,看着戚无忌身上的伤,眼睛里已经滑落热泪,而自己却没有感知。 “九叔,找药,快点!” 戚无忌伤的很重,刚才打斗的时候,有人在这艘船上点火,原备的药材也被弄得不知所地。 “你要不要让我看看你家主子?” “我是专业的……” 白索听到南风说话,看了一眼南风,放下了半颗悬着的心,他此时已经没有选择,亮出戚无忌的腰牌—— “这是当朝南平王,皇七子,若是出一点闪失,我要你们的命!” 白海看着九叔,此时,也只能说明事情的重要性了! 什么! 陈非和南风先行下跪,南风才上前医治,殊不知原来船上是皇七子! “拿药来,蛇茯散,白术膏,还有……火钳。” 白索放手,听到火钳时,他知道这两个人是真的来帮忙的,跑到一边,给自己包扎起来。 “你用不用帮忙?” 陈非看着白索,有些阿杜的影子。 第九章 叽叽喳喳跟个女人似的 “你能帮,就别废话了。” “口气还挺硬?” 南风顾不上那边同样手上的白索,只是看着手底下这个,“看来你们皇子的生活也不尽然。” 戚无忌不知道是谁在给自己医治,已经快要丧失意识,心里想回京城,也许一睁眼就会看见母亲。 浑浑噩噩之间,渐渐的,船只靠近江边。 “把他运到岸上,秘密进行。” 白海看着南风,知道他是个好人,一路跟在戚无忌身边,寸步不离,给身后的南风作揖,“先就此谢过。” “应该的。”陈非和南风相视,没想到今晚在这江边救下的是南平王。 “咱们这个,算是立功吗?” 陈非看着南风,又想起来穿上的那些死人,那些,得他们俩帮这位殿下处理处理。 “南风,皇家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可是,你不觉得南平王的长相,和咱们俩很搭吗?” 陈非笑了笑,知道南风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慌张过了头。 他招呼手下把船上那批死人都运到岸上,走南家的货路。 “靠你了。” “我的地盘,不靠我,靠你不成?” 出了江州,金阳,南家—— “陈非!你不会是打算一直都放在我这儿吧?” 一大清早,南风就把陈非叫过来,说是有大事要谈。 “你这么多尸体放在我西宅……成何体统!” 陈非伸了个腰,舒展了一下筋骨,一大清早就被南风的马车接过来,陈非睡得相当不好。 “那要不然放在哪?” “你家东宅?” “陈非!我真想把你从这儿扔出去!” 听陈非的话,就足够让南风生气了。 东宅子是他父亲母亲的居所,北宅子是专门做药材生意的,那边常常有货商前来,至于,南边那个,现在都收纳着南家父亲的宝贝,平时宴重要宾客都会一睹其风采,除了西宅…… 西宅是放货的,过来的人都是南风的手下。 没办法,南风是独子,愿意怎么折腾,别人也管不着。 “得了,处理处理不就行了……叽叽喳喳,跟个女人一样。” 南风一脸懵,看着陈非,“怎么就女人了!大哥,你要不要上点儿心,南……他也在这儿!” 陈非才不想搭理南风,“你声音再大一些,这条街就都知道了。” 陈非歪头,魅惑一笑,也就是熟了,放个生人,他们谁看谁都不顺眼。 “你快点!” “知道了!南大爷……”催催催,你是女的吗? 这么着急是要冲过去打人吗? 咣咣—— “谁?” “那天晚上救你们的人。” 里面闻声,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一开门,白海从里屋内出来,先向南风表达了谢意,“你的救命之恩,待伤好之后,回京,定有重谢。” 南风摇摇头,回了礼,把白海扶起,不拘泥于这些小节。 “不用了,他身份那么尊贵。” “这位?” 白海有点疑惑的看着陈非,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他们俩谁的地方。 “奥,他是陈非,也是从京城来的。 救你们的船只,都是他家的,从江对岸随他一同,碰到,确实算你们运气不错。” 白索的伤口浅一些,用了上好的药材,好的很快,出来之后,跟在白海一旁。 他知道那天晚上多亏这二人,今日他们才得以安全,“多谢救命之恩——” 陈非把白索扶起,那晚若不是陈非搭了把手,白索的伤确实不会这么快开始愈合。 “不用,不用,都是朋友。” 陈非朝里面看了看,戚无忌还躺在那里,丝毫没有反应。 “七爷还没醒。”白海知道他们是好心,便把门让开,让二人进去。 九叔给戚无忌熬药去了,这里只有白海和白索,人越多,越危险。 “你放心,他家是江南的医药大户,有他在,你放心好了。” “嗯,多谢了。” 南风上前,看了看戚无忌的伤势和面色,感觉,比前两日好多了。 “他醒过吗?”陈非问了问南风,看着昏睡的戚无忌,不会是一直都睡着吧? 若是那样,就危险了。 “昨天晚上醒过一次,睁眼就喊温多尔,喊完就睡了。” “温多尔?” 陈非听这名字,应该不是汉人。 “嗯,是和他们一行的那位,现在被我安排到另一个屋内了,他受的伤也不轻,我找了几个手下专门看着,没什么事。” “现在伤的最重的就是这位皇子了,虽然没有危险了,但是,恢复起来,得段日子。” …… “东西!” 陈非突然觉得站了起来,丢东西了! “喂——”南风有点无语,摇摇头把陈非叫住。 “镯子我放在上房,知道你宝贝它,我都不敢带在身上,要是弄坏了,你还不把我拆了?” 陈非刚才一瞬间的惊慌,引得白索和白海的注意,像是,什么不可缺失的东西,又听到是“镯子”,引得人好奇。 “就在我书台上。” “谢了!” 陈非那一瞬间的紧张,太少见了,和他平日作风很不符。 南风看着跑走的陈非,黑发随风。 他很久没见到过刚才陈非脸上那种,失而复得的神情。 要不是今日,上回见,都不知何年何月了,“小孩子脾气。” 白索和白海转身一笑,看他们俩感情真的很好。 “笑什么?” “你和他一样。”白海笑着看南风,觉得南风骨子里跟陈非差不多。 “胡说!” 这边总算传出了点愉快的声音,不像那晚那般气氛阴沉了。 傅晟刚从酒楼出来,就看见门外有不少人围着,倒是挺有意思的。 “外面怎么了?” “回少东家,门外有选亲的擂台,听说,是苏家的二小姐,人很美的!” 看大家都在往那边涌,傅晟便从楼阁上朝那边看了看,确实是挺热闹的。 回过身来,又想起些别的,“苏家?” “嗯,是城南的苏府,听说,家里姨太很多,也是个大户。” 他想起了那天桥上那个女子隐约记得,也是姓苏,看来,“苏”姓在江南是个大姓。 “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把账册拿来看看。 还有,之前那个账房不要了,重新找一个。” “为……为什么?” 跑堂的被少东家吓到了,赶紧问问是什么事儿,免得自己也犯事,丢了饭碗。 傅晟转过身喝了口茶水,觉得不如北方的酒酿,他还没有适应江南的生活,这几日,身上起了些水痘。 “没为什么。” …… “薛杨呢? 怎么一大清早就去忙了?” “薛管事?他昨天就没回来。” 傅晟眉头一皱,没回来?昨日不是让他去送莹丫头了么? “你确定?” “哎呀,少东家,我就是跑堂的,最后一个关门,最早呀一个开门,薛管事真没回来过。” 傅晟起身,朝外面走去,薛杨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不回酒楼。 这几日忙,薛杨一直都和傅晟待在酒楼的客栈。 他又顿了顿…… 难道是回府了? 第十章 出去后没回来 “什么情况啊,看外边儿倒是挺热闹的。” “有喜事吧!” 白兰一大早开始干活,就听说外面今天有喜事,凑近看看又听别人说,才知道原来是苏家的小姐在寻新人。 “喂,要不要出去看……看看……” 白兰转过身,刚好碰到刚刚往出走的傅晟,“傅……” 白兰想开口,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若是说“少东家”,会不会太别扭,可是叫“傅晟”当然更不行了。 傅晟从白兰身旁经过,丝毫没有发现她是昨晚在高莹身边的那个姑娘。 “怎么了?” 傅晟听见似乎有人在叫自己,转身过去,以为是有事,“嗯?” 身后忙的人挺多,一个字而已,傅晟还分辨不出来是谁,又看了一眼,眼光落在白兰身上。 “是你叫我?” “啊?” “刚才你没有叫我吗?” 傅晟皱着眉头,听声音,应该就是她没错,怎么不回话? “我……我看您要出去,急匆匆的,以为是了什么事情,所以情急之下……” “啊!” 一个小茶杯突然一下从旁边滑过来,一不小心被白兰踩在脚底下,跐溜一下! “小心!”这东西来的让白兰猝不及防,眼前又是自己的心上人,更是不知所措。 “你怎么样?” 白兰摔得太快,傅晟想扶她都没来得及,伸出手,只是挽过白兰的腰,还是没有挡住白兰的胳膊撞在旁边的桌上。 “疼……” 白兰的腰刚好碰到桌子的棱角,这一下撞的可不轻。 “哎呦呦! 姑娘,真的不好意思!我女儿刚才手上沾了水,没有拿稳,姑娘你没事吧?” 傅晟看着白兰,这一下应该是挺疼的。 “怎么可能没事啊!拜托你看好你家的小孩好不好!” 白兰昨天本来心情就不好,虽然说晚上看见傅晟,可是傅晟的注意力都在高莹身上…… 虽然说自己也很喜欢高莹,但白兰看着傅晟看高莹的那个眼神就是不高兴,一大早又撞在桌角上,谁能没事啊! 傅晟看白兰还有力气回嘴,不是大问题,便放开手。 “看来你没事。” “见到薛杨了吗?” “薛管事?” 白兰站起来,心里根本就没缓过来,揉着自己的腰,“没有。” “薛管事昨天……自从跟高莹出去之后,就没回来过了。” “好,忙去吧。” 傅晟转身过去的那一瞬间,袖间的一个白帕子落在了地上,被白兰捡起来,笑笑,放进了自己的袖间。 在门口交代了几声之后,傅晟就朝街的另一侧走去。 刚刚在楼阁上还觉得今天苏家小姐招亲的阵仗挺有趣的,现在,傅晟只觉得有些挡路。 “麻烦让让。” “借过——” 一路上,围观的人挺多的,有些摊贩干脆把小摊支到别处去了,刚好把这路让出来。 “姑娘,你们老板在吗?” “老板?”找老大的? 里面闻声停了停干活儿的手,伸出来一个圆乎乎的脑袋。 傅晟见过她,那人一看傅晟也很眼熟。 里面的人给傅晟招呼了一声,“我们老大不在,你是谁啊?找她干嘛?” 傅晟顿了顿,该怎么介绍自己? “我是你老板的……债主。” “债主?”里面又探出来几张脸确认一番。 以前倒是见过问老大要债的,但是还真没见过长成这么温文尔雅的债主。 “老大不在,你改日再来吧。” “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傅晟又往前走了一步,他想知道高莹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老大之前说要去傅家酒楼忙两天,忙完之后,她还得做点什么事儿来着,反正你实在着急,你就去傅家酒楼看看吧。” 傅晟知道没戏了,自己就是从酒楼过来的,看来高莹也没回过这里,那薛杨呢? “你们知不知道高莹家住在哪里?” 傅晟又回了一趟酒楼,走到厨房,拉住小李问。 薛杨肯定没回府,什么时候回府都是正常的,唯独昨晚不对! 昨晚,傅晟是派他去送高莹回家的,“高莹她家住在哪儿?” “刚来第一天听高莹提过,好像是在武功山那边,离这里不近。” “武功山?” 傅晟记得刚到江南的第一天,就是从武功山下面过来的。 “备马。” 小二从酒楼后面骑过来一批鬃毛骏马,这是傅晟从京带来的,当朝宰相陈冲送给傅赫的生辰礼。 “驾!” 正对街的路上人太多了,傅晟从酒楼后面骑马离开,朝着武功山去。 “哎,小心点,没看那人骑马不看路。” “真是的,也不知道骑慢……点……啊……” 白衣女子本来还要抱怨,看见傅晟的眼,便失去抵抗力,“天哪……太俊俏了吧~” “我知道,那是傅家酒楼的少东家。” 傅晟的披风在风中鼓起,现在正是季节交替的时候,风也不小,看着天儿,怕是又要下雨了! 臭丫头,薛杨都被你弄丢了! 那日,高莹和他……交易过一个簪子。 傅晟一直没告诉高莹,她只给了自己三两半,还少些银子。 这样一来,傅晟说自己是债主,也不为过。 还不等傅晟到武功山,衣服上已经有雨滴开始落下。 …… 不是吧? 这么倒霉? 傅晟边骑马,边抬头看看,一滴雨刚好落到眼睛里,他揉了揉。 “这江南的天儿真是挺多变!刚起来那会儿还有太阳,现在都开始下雨了?” 他睫毛上被雨慢慢敲打,感觉眼睛很痒,伸手想找条帕子擦擦眼。 傅晟左右摸了摸,没找到,想来是丢在路上了吧…… 摇摇头,算了,离武功山不远了。 “莹丫头,住的还挺远!” 傅晟大概算了算,从这里到酒楼,真的不近,已经在城边了,怎么住的这么偏僻? 武功山上一处偏僻之地,很多枯木和石阵—— 女子虽没哭哭啼啼,但是声音里已经听得出很大的疲惫。 “你醒醒……” 高莹皱着眉头,一边用手擦着头上的水,一边摇晃着眼前这个人。 “喂,醒醒啊!”别睡过去啊! 高莹现在和薛杨一同被困在武功山里了,两个人都出不来。 “你说你这个人奇不奇怪,我走的好好的,你干嘛要跟着我啊?现在怎么办啊!” 高莹够不着薛杨,只能在那边朝他不停的说话。 薛杨摔下去的地方,高莹只能伸长了手才能摸到他的上半身。 “天哪!”高莹捂住嘴,又伸手摸了一下。 怎么办,他头好烫! 第十一章 另外生火 高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腿了,又使劲朝外面伸了伸。 “兄弟!” 山间风太大,又刚刚下过雨,潮湿的紧。 高莹看薛杨伤的很重,高莹把自己的外衫脱下,盖在薛杨身上,“你快点醒一醒,醒过来……” 她自己冷的发抖,右腿被卡在了一条石缝中,已经麻了。 薛杨昨日从上面滑下来,一头摔过去,砸在了石头上,流了些血。 “怎么办……”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人来。 “救命啊!” 这深山老林的,谁会下雨天进来啊……这下糟糕了…… 高莹看了看自己被卡在石缝里的腿,动弹一下都觉得疼极了。 她估计卡在里面的那些地方,被擦烂了不少。 山下—— “请问,您知道高莹她家在哪儿吗?” “高家丫头? 你从这儿往里走,左边最后一户就是她家,不过现在应该没人。” “为什么?” 婆婆刚采完草药回来,看见这俊俏男子着急忙慌的,就和他说了几句—— “她娘每天这个时辰,应该都在镇子上给人家织布,她女也是在城里头干活儿的,现在你去,找不到谁的。” 婆婆说完,还看了傅晟一眼,笑了笑又摇摇手,就慢悠悠地往路上走了。 “没人?” 傅晟走到左边最后一户,看了一眼,门都锁着链子。 他看了看周围,除了山,没有什么繁华的地方,他擦了擦脸上的水,“婆婆等等。” “救命啊……有人吗?” 高莹渐渐地紧张起来——身边这个人一直在呢喃冷热之事,如果再不出去医治,脑子会烧坏的。 “救命啊!” 她在山里的呼唤,谁都听不到,会不会一直喊到天黑都没有人来…… “陈非,干嘛呢?” “嗯?” 陈非看了看那些人身上的斑迹……真是不对劲的厉害。 “你看——”陈非说着,把其中两个身着一样服饰的人手臂拉开,尸体都硬冰冰的。 “看什么?” 南风现在就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那么大一片水域刺杀京城来的皇七子? 他凑近看看,也察觉一丝不对之处。 “这个人,和其他人,都有一些差别。” 他们运回来的尸体一共是十几个,来自不同的两个阵营,其中黑衣的都是来自那帮匪徒的行迹。 这群黑衣杀手倒是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基本都是被南风的手下杀死,除了一两个是死在了陈非的飞镖下。 这应该是戚无忌的人吧? 南风看了看那群衣着银白护卫衫的死者,看着都比那群黑衣杀手正气。 “这群是保护皇子的?” “应该是。” “那怎么身上还有这种印记呢?”南风也很好奇。 陈非叹了口气,他觉得南风好笨……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没看见他死因和别人都不同?” 南风没有看那么久,自然没有陈非知道的多,他看了眼陈非盯着的那个死者的臂间,是眼熟的印记。 “和阿杜是一个主子?” “这倒不清楚,但我估计,这个人和他主子被害,应该有些妙不可言的关系。” 陈非仔细看过,这个胳膊上有印记的白衣男子和其他遇害的七皇子手下,略有不同之处。 “要不要? 嗯?” 南风刚才想着,这事情还是应该和白海还有白索说一声?却当下被陈非制止了。 事关皇家,知情不报,可别被当成罪过才好。 南风看看陈非的意思,“不说?” “不是不说,过几日再说,你总得等他们伤好的差不多吧? 那位南平王现在估计不想再多件麻烦了。” 陈非耸了下脖子,昨天晚上没睡好,刚来江南就阴雨连绵,有些不舒服,估计雨还得下几天。 南风点点头,陈非考虑的比自己周到。 “我那晚去船上的时候,发现白海和白索应该知道杀手是谁的人,他们既然现在安安全全的待在这儿,应该没什么妨碍。” 陈非:“我认同,所以,现在别多说了,实在要说,等他们伤好了再说。” 陈非在屋子里看了看,那个白衣男子的嘴,很奇怪。 “你干嘛!” “我看看他的嘴。” “喂!” 南风过去拉住陈非,摇摇头,“你如果碰他就别碰我了以后。” 嗯? …… 这是个什么奇怪说法? “南哥哥,我怕是碰完他,也得碰你。”陈非黑着脸拉开了扒拉自己的南风。 “你要是害怕……就!躲!远!点!儿!” “好嘞,非爷,您请——” 南风抬头笑了笑,知道陈非要做事了,再不打扰。 陈非掰开男子的嘴,果然,他的牙后有血,还有白泡,“是服毒自尽的。” “这人就两面派,没跑儿了!” 南风过去摇了摇陈非的胳膊,可怜巴巴看着他非爷,“非非,我可以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吗?我怕臭臭!” “呀!” 陈非笑了笑,拿着刚才碰过死人的手,准备朝南风脸上摸过去。 “你怕什么?” 陈非笑起来,真是对南风这个活宝儿没办法。 “怕!臭!臭!” “天呐……南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 “在你怀里的时候啦,讨厌~” 陈非的脸慢慢黑下来,他感觉南风越来越娘里娘气了——“你要寻死?” “……” 好像有点那个……哈哈,南风转过身,躲了下陈非的臭手。 “今晚你想吃什么?” “你呢?” 南风之前上京住了一阵子,在陈非家里一阵享受! 还扬言等到陈非到江南,安排个和京城一样的做派。 …… “我想吃烧鹅。” 陈非咳了口茶水,“烧鹅?!” “嗯!”南风之前在京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上京烧鹅,可惜江南不好这口,他吃不着了。 “这儿哪有?你江南应该不兴这个吧?” “这里确实没有,早知道,你过来的时候真应该带个厨子一起!” 南风很委屈,口腹之欲都不能满足。 “你怎么不干脆请一个厨子来?” 陈非低头笑笑,也不管南风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明明刚才是问自己的,现在还没说自己想吃什么东西,就被这糊涂主人带偏了! “那些尸体,怎么办?” 再不处理了,臭气熏天,招来官府的人就真解释不清了。 “你处理了吧,虽然是京城来的,但是我不方便出手。” “好。” 南风出去找了个随从,吩咐了几句,那边有人开始把尸体做了一些简单的搬运。 “你们等到晚上,把这些处理掉,火化。” “是,少爷。”那边说着就准备忙起来。 “等等——” 陈非把刚才南风交代话的那个又叫了过去,带到房里,指着那个两面人,外加叮嘱几句, “这个,和那群黑衣服的火化,那群白衣的,另外起火。” “是!” 南风看了看陈非,这么些年,他还是佩服! 陈非总是会在细节上让自己崇拜。 “走,吃饭。” 第十二章 谁要和你同屋 “你还没说吃什么呢!” 陈非走在南风后面,绕过栏杆,闻到一股沁人的花香。 服了南风了,几年前刚认识的时候还是个江南的风雅公子,现在也随自己般……粗犷? “咱们下馆子去?” 南风兴高采烈的,他饿了很久了,现在只想好好吃一顿。 “那白索和白海,他们怎么办?” 陈非很惦记那屋子的伤者,他们应该和自己一样并不习惯江南的气候。 “这,要不把厨子叫到家里?” 陈非想了想,自己也是从京过来的,知道京城的局势紧张,白索和白海不一定能接受这种款待方式。 他看了眼南风,摇摇头,“不太合适,那儿还躺着个皇室呢。” “那要不,找小的买回来?刚好一起吃,拉近关系。” “可?” “嗯,这样比较妥。” 陈非从京过来,做起事来没有南非那么多随性的成分在,他习惯了把事情安排好。 南风找了几个小的,想了几家比较好的酒楼,交代几句,就看见他们四五个人去了。 “你在,我放心多了。” 陈非来江南可以什么都不要,唯独需要南风陪着。 “那肯定了,我们都认识多久了。” 南风也不避讳这些温言温语,确实的,南风不是好交知心朋友的,但是自从认识陈非,便是掏心窝子的兄弟了。 “南风,我父亲估计不支持我与皇子有瓜葛,京城局势太乱,这趟浑水我们还是不要介入为好,这不是你我能管的事情。” “我估计也是,”南风把手里的茶放下,在京待了段时日之后,酒喝太多,现在饮茶觉得润喉一些,“你爹知道了,说你一顿真不划算。” “嗯,所以你要保密。” “这太简单了,我这人嘴最严实了。” “你一会儿怎么办?回客栈吗?” “你安排的那个地方我只是白天待一会儿,晚上我不住在那里,我住在那个街后边的一个小客栈。” “什么?” 陈非这话让南风很不解,搞不懂他这是做什么?难道不满意自己安排的那个住处? “给你那么好的上房你不住,偏偏要住在小客栈里?” 南风摇摇头,摊手作罢,真是搞不懂陈非一天天的在想什么,他给陈非找了最好的客栈,陈非不住,偏偏选了个怪地方。 “你到底怎么想的? 难不成是京城的宅子住腻了,想体会一下人间疾苦?” 南风看着陈非在揉脖子,就知道昨晚住的不太好。 偷着乐了一下,看来,脾气还是倔,吃亏了还嘴硬。 “那大客栈晚上都是宴请宾客的,弄得我睡不着,看那边的景色好,我干脆换了个小地方。” 陈非闭着眼睛揉了揉更脖颈子,真是有点后悔,他找的地方真是不如南风找的。 “脖子疼?” “嗯……”陈非眼睛都没睁开,动一动就疼。 “哈哈哈! 叫你自己胡折腾,自己忍着!”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陈非睁开眼,可怜巴巴看着南风。 “今晚让我住在这儿吧,我懒得走了,你这西宅子景色也很不错。”他说的很自然,听起来没有任何不妥。 “哦呦?” 南风微微张嘴,看着陈非,“头回见你要和我住一起。” …… 什么叫“住一起”? 陈非:“我只是想在这个宅子住,不是在你屋子里住。” 南风:“我还没说我住哪间屋子,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住的不是同一间?” 陈非黑脸,竟无语凝噎? “反正就住在你不住的那间,你这儿这么大,还找不到空房了?” 南风跳起来,“大哥,我这儿住一晚可不便宜的!” 陈非抄起桌子上一个橘子朝着南风扔过去,“你再婆婆妈妈,我就把你的风流韵事全告诉你娘,那你也就甭想好好在家待了。” “切!” 一言不合就拿住我把柄? 没过一会儿,几个小的就把南风吩咐的几个菜式从不同酒楼都买了回来。 “福林堂的干汁红烧肉,火腿冬瓜夹, 兰宇酒楼的鱼香肉丝和腊八粥, 自满香的老鸭汤,芙蓉糕,玉玲珑, 还有金满堂的腌笃鲜,卤猪肝,和白家馆的冬菇扒菜胆,紫卷腊肠,糖酥鱼皮。” “少爷,齐了。” 那边小的一样一样把东西在正堂摆齐,从笼屉里面一样样取出。 “你……刚才跟他们报菜名去了?” “对啊,都是按照我说的买的。”南风看了看,都是自己点的几家曾经常吃的。 “诶?” “少爷,萝卜团子汤,金满堂现在不做了,所以就没买。” “不做了?” “那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不做了?” 那小的赶忙开始解释:“掌柜的说之前少爷在,那个菜就是给您做的,但是您好久不在,人家也留不住那个师傅,那个老师傅年纪也大了,现在已经回潮州故里了。” “这样啊……”南风看了看,自己最喜欢的那道菜偏偏没有了。 陈非:“那你找个家里的厨子,一块去潮州,把这手艺学会,回来给你家少爷做。” “好的,陈少爷,那我先去金满楼打听打听。” 南风:“行,去吧。” 他回头看看陈非擦了擦手,已经坐下了,就遣小的叫白海,白索,还有温多尔共进晚膳。 “我那些手下要是有你一半仔细,我的生活能舒适更多。” “你啊,自己不开口,等着谁揣摩你?” 陈非笑笑就算过了,南风手下若不是将陈非也看的十分重要,自己也不会直接开口。 “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自己问,我看白家那两个兄弟人很不错,就是话不多。” “嗯。” 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是陈非对着两个人也很认可,仅仅看那晚他们俩多拼命护主就知道是忠勇之士。 晚膳中,白海和白索为陈非解了不少疑惑,温多尔不是汉人,这里的饭菜吃不惯,南风给他另外做了安排。 武功山上,暮色渐渐降临,薛杨渐渐有了意识,但是还是虚汗不止。 “你怎么样啊?” 高莹看着薛杨这样子,感觉他能醒过来已经算好事了。 “我说,你真是心挺宽的啊……” 薛杨揉着头,总算是看清楚高莹了,抿着嘴,口干舌燥。 第十三章 救人 “高莹,你一姑娘家家的,大晚上回家真是心挺宽!” 薛杨都快气死了,若不是他在,高莹估计早就没命了! “嗯?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 薛杨这会儿头疼的紧,坐起来,靠在一块儿石头上,这座山还真是不友善。 “你不认识我?” 薛杨看着高莹被困住的腿脚,“擦破了?” “嗯,应该是擦破了,滑进去的时候很疼,现在没知觉了。” 没知觉!!! 薛杨知道自己生病了,刚来江南,本就水土不服,他身体现在怎么样,自己也有数。 “要是让少爷知道,我真是完蛋了。” 薛杨坐起来,把高莹的腿使劲从石头里往外抽,但是没什么变化。 “行了,你别弄了,这用手怎么能行,手一会儿就呲破了。” “那怎么办,你这困在这儿,马上天就黑了。” 高莹看着眼前这个人,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皱皱眉,往前靠近一些,“你是……” 薛杨到处找工具,头疼的厉害,必须赶紧带她出去。 “薛杨,傅家酒楼的管事。” “哦!那你刚说的少爷是傅晟?” 薛杨搬了一块石头过来,想把那个石缝试着撬开一点,“对——真沉这!” 他吭哧吭哧的搬石头,高莹也不知道他准备干嘛,只能看着。 “你现在,还好吗?” “比你好,你还有心思担心我?你这腿比我严重多了。” 高莹看着薛杨一直跑来跑去,心里咯噔一下,这人现在生病,再这么折腾下去,真不是个事儿,不行! “你搬石头干嘛?” “给你把石缝撬开,把脚取出来。” 薛杨一个没站稳,使劲儿过猛了,发热还没退下去就一通忙活。 高莹看着他这么忙下去,估计得倒在这山里,那他们俩就真的没救了,“薛杨,你等下。” “干嘛?”薛杨擦了把汗,打了个寒颤。 山间的风太冷了,伴着小雨,他把外衫脱下,盖在高莹的身上。 “我不用。” 薛杨没工夫理她,自顾自的忙。 “你要不然去山里找农户吧,借一把锄头来,或者找个人来?” 薛杨听到高莹说话,看了一眼她,看天马上就要黑了,现在什么也没有,薛杨担心…… “我第一次进这个山,不认路的,如果去了之后,这回来的路可就难认了。” 山间山路纵横,他们倆被困在这里,实在不幸,但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 “你先出去找人吧,我就待在这里,你喊我,我就回应你,不会迷路的,你走的时候多留意,好吗?” 高莹的脚已经很麻了,偶尔动动,感觉抽筋,眼睛眯了眯,用手拉了下,换个姿势。 他看高莹也撑不久,又转身看了看,如果回来的及时,天应该还不会黑。 “那你记住,我喊你你一定要大声回我,知道吗?” 高莹点点头,省着力气。 薛杨把身上的匕首留给了高莹,留给他防身用,“别乱动,引来蛇就不好了。” “嗯。” 薛杨放下匕首,其他别的都没带,看了看大致的方位,朝一处树木稀少的地方跑去。 “呼……”高莹搓着手,感觉好冷,心里只能祈祷薛杨快点回来救自己。 他刚才为什么说幸好有他在,否则自己就没命了? 高莹看着那把匕首,上面刻了个“傅”字,他是傅家酒楼的人,跟着自己是保护自己吗? 可是,她怎么听不懂他说的那些话…… 高莹把胳膊撑在石头上,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千万不要睡过去,可是困意慢慢袭来,天色越来越暗沉。 高莹不知道现在离薛杨走已经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薛杨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高莹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是蛇吗? 她紧紧的握住薛杨的匕首,把脖子缩起来,冷风呼呼的在山间吹起,细细碎碎的声音在地上和落叶混着。 “谁!” 高莹感觉背后有动静,突然拿着匕首刺过去,但她身子已经麻了。 “呦,还挺活动的?” 高莹肩上被人一打,趴在地上,失去意识,手里的匕首滑落在山间。 “少爷!” 薛杨怕自己在山间走错路,到时候连自己都出不去,更别想搬救兵了,他一路顺着山路往下,直至山脚,看见了傅晟。 “什么情况?高莹呢?” 傅晟看薛杨这样子,知道大事不好。 “昨天我们被人跟踪,但我也不知是谁,只能依稀分辨是好几个,我一直跟着高莹,没想到她往山里面走了,我只能先跟上。” “等进山后,我还是跟着她,看见有个人从一片林子里出来跟在高莹身后,我就扑过去了,那人的刀晃我眼睛了,一个不留神,就和高莹一块儿摔倒一个石阵里面了。” “那怎么办就你一个人出来了,她呢?” 傅晟见后面没人跟过来,此时是安全的,但是高莹怎么没和薛杨在一起? “她的腿卡在石缝里取不出来,我下来找帮手的。” 薛杨一路跑过来,身上出了不少汗,傅晟看他脸色很不好,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 傅晟心里担心高莹,又听着有人跟踪她,但是薛杨的状况也很差,傅晟看了看薛杨渐渐发白的嘴唇。 他只是围着山绕了几步,没想到这两个人是被困在这里。 “走!” 傅晟往山后面看了一眼,驮起薛杨,朝着刚才经过的几个农户家里去。 “少爷,你先去找高莹,山里太危险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眼看着快要靠近灯火,薛杨凭着一些意识,拉了一下傅晟。 “你行吗?” 傅晟皱着眉,看了看薛杨,他真恨自己应该薛杨一起出来! “可以,少爷快去找她,带上个锄头,那石缝用手弄不开……” 薛杨说着,松开傅晟,慢慢朝着灯火处去,傅晟看着他进到一户人家里,才勉强松了口气。 可是…… 这山,他怎么上去? 傅晟看了看时辰,已经不早了,如果他独自上去,也没有灯火,很难找到高莹。 傅晟回去,准备挨家挨户的敲门,召集大家,一起帮忙进山救人。 “高莹,你最好撑久一点。” 他很紧张,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些不理智,现在着急过火。 “高莹——” “高莹,你在哪儿——” 几个好心的农户带着三十多人,在山里喊着,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第十四章 良药苦口加糖不行 “高莹——” 傅晟在山间提着油灯找着,有些农户也着急起来,派人回去给高瑾说了声。 一直找到接近天亮时分,傅晟看着手里的“傅”家匕首,知道高莹一定是遭遇了不测。 一群人耗尽了灯油,从山里往出走。 “你怎么样?” 傅晟一夜没睡,在山里面跑了一整夜,下来之后,看了看薛杨的病症。 “好多了,还是没找到吗?少爷。” 薛杨撑起半个身子,有点紧张,和傅晟担心的一样——她不可能自己把腿从石缝里取出来,如果是有人来救,那褂子和匕首不应该流落山中。 “报官,这事不能耽搁,她会出事的。” “我去借一匹马。”薛杨边说便起身。 “不用,你在这儿待着,等到过了午时,头脑清醒点再回,我先去。” 傅晟拍了拍薛杨的肩,现在薛杨不能再消耗了。 “驾!” 薛杨看着少爷渐渐骑马走远,躺下,觉得自己实在没看好高莹,自责不语。 正堂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东西,白海看着温多尔总算有了喜欢吃的。 “温多尔,你喜欢吃饺子?” “嗯,汉民的饺子煮着吃,味道确实不错!” 温多尔脸上有茂密的胡子,像一片小林子似的,倒不影响吃美味的饺子。 “我们还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真的很对不起温多尔,他随七爷这一路也受了伤,现在又只能被困在这宅子里不能自由出入。 “没事。”温多尔笑笑,并不在意这些。 “我和无忌谈得来,他现在受伤,我不介意这些。” 温多尔看着白海,这一行的危险程度,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本来以为走水路不会这么危险,没想到戚无忌还是受伤了。 “哎!”温多尔放下筷子,吃的差不多了,南风的下人上前收拾收拾。 “多谢!” “这些天在南风这里,真的少受罪了,要不然只能到江州府尹,事情可能就闹大了。”白索吃着饺子,看着白海,“爷早晨醒来了,但是现在还只是能起身,不能走动。” 说完,一个饺子囫囵吞进肚子里。 戚无忌没醒之前,白索和白海吃饭也吃不好,都是在应付,现在饿的受不住了。 “七爷怎样了?” 白海之前一直不是戚无忌的近卫,现在也一样,主要负责戚无忌外部周围的安全,贴身保护戚无忌的人是白索。 白索今天早晨还和戚无忌说了话,他知道,爷已经开始好转,现在不需要再过度担心了。 “南风家真的挺安全的。”白海对白索点点头,这些日子过的还不错。 “爷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不能下地,不过情况已经有了好转,再过半个月吧,应该可以动身。” “到时候怎么走?” 白海看着白索,突然顿了顿,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哎——冰糖葫芦要不要——” 白索看了白海一眼,便急忙起身,朝着外面去。 “他做什么去了?” 南风进来的时候刚好赶上白索在往外面走,跑的真够快! 白海喝了口药,是南风找人给自己熬的,虽然,十分不好喝,很苦很苦。 “买糖葫芦去了。” “嗯?”南风坐下,看着白海桌子上的那碗药还在冒热气,“糖葫芦?” 刚才出门的时候没注意,确实是有卖糖葫芦的,原来白索好这口…… “不是白索,是七爷。” “你们爷喜欢吃冰糖葫芦?” 南风瞪了瞪眼,这是惊奇,“没想到当今皇七子,受这么重的伤,还是要吃冰糖葫芦?” 白海笑了笑,摊了下双手,他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家主子喜欢吃。 “哦——” “受这么重的伤都止不住吃冰糖葫芦?难道说,是我的药太苦? 不对啊,我明明加糖了……” 加糖药效少一半,可是没办法,白索说戚无忌实在咽不下去,药太苦。 “你觉得苦吗?” 白海听这话,眼睛里泪花都能冒出来,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南风搞得这些药,味道会这么苦。 “我觉得……”白海闭着眼睛想了想,真是不好回答。 “我觉得苦。” 南风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药,合着刚才自己走了那么久,白海压根没怎么动? “喝。” “换个吧……” “不行,就这个。” “你难道是质疑我?我可是江南药材第一,你居然质疑我?” 南风瞪大了眼睛,不能相信白海怎么会质疑自己。 白海急忙摇摇手吧,“没没没,我哪儿质疑你了,我就是觉得你这药真的苦的无穷无尽的!” “胡说!” …… “我……”白海已然无语,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了,被南风盯着的白海愣愣的看着那碗药。 早知道就早一点喝,热着的时候应该比现在好一点…… 最怕苦口的良药从热变凉,真难办。 南风看着白海,把药举到白海面前,“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 感觉怪怪的,就像是被胁迫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似的,白海转过身去,长呼一口气,一个闷头,一口气喝完。 “唔……” 他瞪大眼睛,鼓着嘴巴,感觉要吐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 “不许吐!” 白海看着过来的白索,招了招手,示意白索来救救自己,白索倒是机灵,看白海那个样子就知道是在灌药,走过去笑笑。 “白海,人就是这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晓得?” …… “你今天的药我还没来得及配呢,嚷嚷什么,坐着儿等着。” 白海见状立刻哈哈大笑,“白索,你也没跑儿!” “南风啊,不是我说……”白索一下子懵圈,他昨天喝药就是被南风盯着,差点把自己恶心死,今天本来以为不用喝了的。 “干嘛!” 南风转过头去,根本不带和这两个人瞎折腾的。 “及岚。” “是少爷。” 南风找了旁边一个贴身侍从,他知道这两个人准没安好心。 “去找个人把厨房收拾干净,把那些甜的东西都扔掉,省的让他们药效减半, 现在开始你就待在这儿盯着,直到看着他们把药喝完。” “是,少爷。” “你,拿着药材跟我去后面。” 看来今天又逃不过了,白索干脆坐下,原来良药真的苦口。 第十五章 怎么可以这么倒霉 “怎么个意思?” “她啊,长得凑合。” 严家的人跑去在老人府那边吆喝,最近要进生意了。 “哪儿弄来的?” “武功山上,安雅姑娘你可真是得谢谢我们,这个姑娘可很不好绑的,我们从山上过去,还顺便给她撬了个石缝,苦着呢!” 老严是专门贩人口的,最近接了安雅的一个大生意。 安雅姑娘是京城的一处小别院的私生女,最近和院子里的大娘子闹别扭,正愁没人帮忙,老严就找上门了。 “老严,你可得给我把这事弄踏实了,她什么时候换成我进雀阳楼,卖身契一到,我就立马把银子给你。” 老严贼眉鼠眼的,肥头大耳,拍了拍肚皮,弯着腰和安雅说话: “得嘞,安雅姑娘,您请好儿,我这都做了多少单这样的生意了,你担心的那些事儿,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还会有危险, 可是在我老严这儿! 嘿嘿!” 老严说笑着,安雅已经转过头去,用手帕把嘴捂住,嫌弃的看了眼老严,“老严,你多久没洗澡了!” “我……嘿嘿!” 安雅转过身,老严立马给她递上茶水,“安雅姑娘您请——” “行了,你先出去吧,本姑奶奶累了,想休息会儿,别再在这儿碍眼了~” 安雅靠在柜边,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应该好好休息休息! “好嘞,那您有什么吩咐您就喊一声,咱随叫随到!” “嗯,知道了,出去吧。” 老严出门就吐了口口水在安雅门前:“真你娘把自己当成金贵人儿了,牌坊都没立起来!” 说完,嫌弃的往门里面看了两眼。 “要不是给的钱多,爷还真不伺候!什么东西!” 老严的老婆过来给老严顺顺气,知道那个安雅不好伺候,“行了,她给的钱都够咱们花两年,忍着点儿!” “废话!要不谁受这气!你,有点营生,我能这么辛苦!” 老严瞪了一眼老婆,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看上她! “行了,过去看看那绑过来的怎么样了,别死了都不知道!”老严瞪了一眼老婆,又不允许自己再娶一个,天天又要守着这个黄脸婆,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 咯吱一声,木门被推了一下,然后很快又没了声音。 高莹晃了晃手,头好疼,她试着坐起来,却发现叫上拴着脚链,铁的链子没办法挣脱,手腕已经绑红了。 “……绑架?” 高莹看着这情形真的疯了,原来绑架这种事情不是光发生在富家小姐的身上。 “真是倒霉,什么狗屎运气?” “呃——” 她刚要起身就发现自己弯曲时间很久的腿抵着肚子,压出了一条印。 嗯?薛杨呢? 高莹摸了摸自己身上,那把薛杨给的匕首不见了,身上的褂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门外的锁链声踢里哐啷地响,有人来了! 高莹立马躺下,皱眉,腿好痛…… “看看看,这不是好着呢!有什么好看的!” 老严的老婆不乐意了,她觉得老严是有别的想法,只是进来看了一眼,确定这个丫头还在,老严被老婆一推,站在门外面,又把锁链拉上。 高莹慢慢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静静的听外面的人说话。 “让你随便抓一个,怎么抓了个挺标致的! 老严,你不会是想偷吃吧!” 老严瞥了她一眼,用手推了她一把,“行了,让开!” “老严!你个王八蛋!亏我这么多年这么对你!” 严家老婆的脾气,做这行的都清楚,要是火冒三丈,老严有的受。 “怎么,看我老了,想找个年轻小姑娘给你再生一个?!” 严家老婆瞪着眼睛,咧着嘴,手叉腰,大家都说她是泼妇,没个女人样子。 “你别在这儿没事找事,有完没完!天天不是怀疑我这个就是怀疑我那个,疯了吧你!” 老严从来就不爱在这些事情上纠缠,偷吃没偷吃,他自己知道,也用不着这婆子在这里提点。 “这是哪儿……” 高莹在里面听外面吵闹的声音,知道自己是被绑了,眼神有些暗淡,“要不要这么倒霉?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吗?” 高莹见过别人来家里讨债时的手段,知道是要财不要命。 “那卖到雀阳楼,应该不少银子吧!” 外面不时有说话的声音传过来,每当高莹准备好好听的时候,人就又走远了,断断续续的信息从外面传进了。 卖人,雀阳楼,交换,银子…… 就是? 把自己绑过来,换别人,顶替去雀阳楼,赚钱。 “不是吧!” 高莹脑子很清楚,但是手里不知道怎么办? “她们不会打算把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卖去青楼,你还有很多时间。” “青楼?” 暗影打在一个姑娘的脸上,有些斑驳印记,她低着头,刚才一直不说话,突然来一声,把高莹吓到了。 “呼——” “你吓死我了。” 高莹刚刚就看见那里趴着个人,但是也不知是男是女,头发披散着,身上穿着乞丐装。 “你是?” 高莹怯怯的问了句,这人刚刚一点动静都没有,突然之间说一句话,像鬼似的。 听声音,知道是个女人,应该比自己大一些,高莹爬过去,也不敢碰她。 “我是被拐来卖身的,可是我身上得了淋病,卖不出去,他们……也许过些天就会放了我。” 女子慢慢转过来,看着高莹,这时候高莹才看见她的手腕脚腕都有铁链。 “你长得挺好看的,他们要发财了。” 女子暗暗的说话,高莹听声音感觉她很久没有吃饭了。 “他们不给你饭吃?” “给,都是剩饭,我不吃。” 那女子没这头,看到高莹不害怕自己,突然讽刺的笑笑,“你不害怕我,倒挺奇怪的。” “害怕?” 高莹没动,还是坐在自己的那块地方,她侧了侧身,看了眼那女子就转过去了。 “我小时候生了场大病,家里很穷,就被送到大药铺里面和别人住在一起。 那时候见过有的姐姐生淋病,没什么怕的。” 高莹在脑子里盘旋着出去的办法,可无奈这里的人她有些听不出口音,他们嘴里说的那个地方,自己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里是哪儿,你知道吗?” “我感觉这里不像是江州,我听她们说话的口音都不一样。” “江州?” 高莹转过去,心里有点小盘算了:“我是从江州来的,这里不是江州。” 女子眼神里没有任何起色,高莹看了看她,回头想想,“你是哪里人?” “我是锦州人。” “锦州?那看来这里……”高莹的脑子里显现出很多地方,江州,锦州,中间? “难道现在我们是在许州?” 女子摇了摇头,她没有听说过许州这个地方。 高莹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了。 第十六章 你是我唯一可以说话的人 这里会不会是许州? 高莹做了一个简单的判断,这里应该是许州。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在那个婆婆那里学手艺的时候,自己好像听过和刚才那人很像的一种口音,就是在那个人说“废话”的时候,很像。 “你怎么知道这是在许州?” 那个一直很灰暗的姑娘忽然有了一点点起色,这里除了她,来来回回走了又来,却没有一个人和自己说话,而且还有许多是无用的话。 这个人和那些人不一样。 “我大概知道。 之前我认识一个人,她说的话和这里有点像,我不是很肯定,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知道我们被困在什么地方。” 高莹看着那个生淋病的女子,安慰的眼神使女子渐渐卸下防备,短期让别人相信自己太冒险。 现在两人力量加一起,总比她一个人在那里孤军奋战来的强。 “你就算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出不去,我们只有两个人。” 那女子默默看着高莹,躲了躲,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高莹爬过去,在身边的那堆草里面一直找很短的稻草。 “你在干嘛?” 女子慢慢抬起头,看着高莹在那里手忙脚乱,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显然,现在自己能相信的只有这个人。 “你叫什么?” “我?” 高莹问她话,她显得有点惊讶,她是正常人,被抓来之后唯一没有哭哭啼啼的正常人。 “我叫……你叫我平儿就好,你呢?” 高莹看着女子,总算是和她刚刚醒来的时候看到那的那人有些不同之处了。 “我叫高莹,希望你记住我的名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能相信的就只有彼此了。” 高莹笃定的看着平儿,她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晚上,外面渐渐开始刮风,锁住他们两人的这间屋子上面透风,冷风呼呼的往里面吹。 “你冷?” 高莹看着她一直在发抖,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我习惯了。” 高莹定定地看了平儿一会。 一看平儿就不是什么平时干活儿的女子,和高莹不一样,身子板更单薄一些,所以到了晚上一直在打颤。 “你等着,我给你铺上些别的。” 平儿不太能动,手脚都被链子拴着,但是高莹只有脚上被拴着链子,基本可以自由活动。 “你别弄了,万一把那些人引过来就不好了。”平儿有些担心的说。 平儿有些担心高莹,躺在那里,一直紧紧的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她不想让自己出事也不希望高莹再被带走。 “嘭——”外面突然一声响,高莹还没有反应过来,门就被踹开,她连铁链的声音都没听见。 “干嘛呢!” 外面进来一个人,看见高莹在那边不断翻找,还看见平儿帮她靠着墙听,一下冒了火。 那人人高马大,上去就把平儿和高莹各踢了一脚。 “疯了是不?想跑!” “我看你们真是活腻了,告诉你们,少给老子来事,要不弄死你们!” 平儿一直咬着牙忍着,高莹把头转过去,不希望让这个刚进来的人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如果让那人看到自己脸上恶狠狠的表情,高莹不觉得这个人会善待自己。 “快点,把她们俩拉走!” 门外很吵,高莹不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 他们说话太快了,如果慢一点,高莹也许还可以听出来一些,但是依稀之中…… 好像是有人来查封这个地方……但是怎么感觉好奇怪? 这动静并不像是官府的人,更像…… “臭娘们!走!” 高莹的腿站不起来,她从那天和薛杨进山的时候就一直在遭罪,早就没力气了。 那个拖拉自己的人是后进来的,听那个比较壮实的人的指挥。 他看见高莹的腿上还有衣衫上有血渍,拖拉高莹的时候,没有那么使劲,反而把高莹的力气加在自己身上。 “谢谢……” 高莹慢慢从嘴里吐出来这两个字,她在印证,这里是不是有良心未泯的人! 那个人顿了一下,好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一直都没开口。 “你能不能救救我,求求你了。” 那人摇了摇头,在把高莹送进一个单另的屋子之后,看了一眼高莹就走了。 但是那一眼,高莹记住了这个人的长相,“求你给我些干净的吃的!” 门外很吵,高莹确定那个人听到了自己说话的声音,脚上的链子叮铃作响。 怎么办…… 刚才出去的时候,本想好好记住这地方是哪里,她想要好好分辨一下,可是无奈身边全都是跑来跑去的人。 除了一些火把和草堆,她什么都没看见。 娘现在一定很担心自己……高莹一想到娘,眼泪就要流出来。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应该进武功山,如果没有去一定不会有后面发生的这一切。 她还没问清楚薛杨当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醒来之后,薛杨也不见了。 “薛杨会不会也在这里……” 高莹想起来刚才平儿的话,打消了这个念头。 高莹不知道,她有些颤抖,这里地上太湿了。 她缩在一个墙角,好冷,寒风不停的从头顶往里面吹……心里充满忐忑,抹了一把眼,告诉自己不许哭出来! 门外的铁链突然响起来…… 有人来了? 高莹悄悄的把头往后面缩了缩,千万不要是来带自己走的! “啊!”一声推搡时的尖叫。 是平儿! 一个男人恶狠狠地看着那个比较瘦弱的看门人,拍着他的肩膀示威。 “好好看着他们,如果丢了你就完了,小子。 还有,把那些花花肠儿都给老子收起来,懂吗?” 男子还是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像一个幽灵一样。 “他把我刚才带去了另一个地方,但是那间屋子后面也有人在搜,就又把我扔过来了。” 平儿傻傻的笑了一声,就低着头缩起来。 高莹看见平儿的嘴角挂着血,“你怎么了?” 她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姑娘。 “没什么。” 高莹不知道的是,刚才其实是因为平儿待在那个屋子里一直吼叫,想要吸引别人的注意。 紧接着被一个汉子一巴掌打翻过去,却还是不停的喊叫,那里才会有人要去搜查。 平儿只是赌一把,刚才被放出去的人不多,她赌一把,这几个人会把自己换到高莹在的那个屋子。 她是自己唯一能说话的人。 如果不行,就当是命。 “虽然我不知道你刚才经历了什么,”高莹过去摸了一下平儿的手,她的手很脏,很瘦,“但我们一定能出去,相信我。” “我娘算过卦,我这人得长命百岁。” 高莹苦兮兮的笑了一下,希望平儿千万不要失去希望。 “可是……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刚才那个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只是看了一眼高莹的人,那个人的眼睛一直在高莹的脑海里浮现。 “当然,总会有破绽的,相信我。” 高莹紧紧握着手里的稻草,“我就不相信我就是该死的命!” 高莹还有娘要见,她眼神里充满坚定,没有丝毫妥协,除了娘,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打磨自己的意志。 门吱吱的响了一声,外面的铁链又被人打开,高莹和平儿赶紧分开。 第十七章 抢小孩子玩具 又是那个人,那个刚才有些犹豫的人。高莹躲在后面,眼神直直的看着那个人靠近自己,他手上端着一碗饭。 是生是死,高莹都要自救! 那人把饭放在了高莹的面前,看了看她的腿,就出去了,一会儿外面就安静了。 “嘘——” 高莹把手放在嘴上,示意平儿现在千万不要出声,她刚才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靠近。 慢慢的,脚步声远了,平儿准备开口,高莹冲她摇摇头,平儿点了点头,闭上了嘴。 “我们有机会。” 高莹悄悄的在平儿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凑着平儿的耳朵,她闻见平儿的头发已经发臭了。 “为什么?” 平儿学着高莹那样说话,这个女孩比自己镇定,比自己聪明。 “因为刚才我和这个人说,求求他给我一碗干净的饭,你看。” 平儿顺着看过去,确实不是残汤剩饭,虽然只有米和青菜,但是看起来很干净。 筷子也是干净的。 “我只是求他一句而已,你明白吗?这里有突破口。” “嗯,明白。” 高莹看着那碗饭……嗯?头上! 她往头上摸了摸,那簪子,簪子还在! 高莹拔下来,用手擦了擦,插进米饭里,过一下又拔出来,“给,没有毒。” “你不吃?” 平儿愣愣地看了她一眼,之前这里的人一旦有干净一点的饭菜都用手抢着吃。 “哎呀,你快吃,我不饿!” 高莹笑了下,把碗和筷子都递给了平儿,“你没来我就吃了,你来了就算你的!” “咕噜——” 高莹的肚子突然叫了,真是不好意思……高莹挠了挠头转过身子。 眼不见心不烦。 平儿看了看眼前的饭菜和背过身去的高莹,眼睛里很热,她已经被抓来一个月了,今天是唯一一天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高莹。” “嗯?” “给,你先吃,我们一人一半,我有病,不害你。” 高莹看着平儿,心里却很酸楚,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应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 “好,我一定救你出去,相信我!” 高莹摸了下平儿的肩膀,她很瘦,即使自己也是个姑娘,看着都好心疼。 高莹往最里扒拉着菜,只吃掉了一点点米饭,她把大部分留给平儿,“好了,快吃!” “嗯!” 平儿第一次吃到干净的饭菜,入口的一瞬间竟然落泪了。 只是因为这一小碗白饭。 “你被抓来多久了?”高莹拍了拍平儿的背,她吃的太快了,会噎住。 “一个月了,今天刚好一个月。” 高莹突然之间想到一件不好的事情,“我们会不会被送到不一样的地方!” “如果说我们被送到不一样的地方,我没办法顾你,那就糟了!” 平儿感激的笑笑,虽然那时苦涩的微笑。 “不会的,这里抓来的都是女人,都要去雀阳楼,我听他们每天在外面说的都是这些。” 平儿一个月没洗过澡,身上很臭,她不想靠高莹太近,自己坐在墙角。 高莹在心里面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听见一个好消息了。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这几天,南风一直和陈非住在一起,陈非总算是放弃了自己那个小客栈。 “你不是要去许州吗?” 南风看了看陈非,什么脑子?昨天刚说的事情,今天就不记得了? 陈非在院子里倒是乱碰乱跳,他刚找到一个不错的东西玩。 “陈非!” 白索一个箭步上来,从木桩上之间越过去。 “呦!看来你好了!” 陈非对着白索,搞不懂现在的小年轻好伤的速度这么惊人! “肯定了,他们比咱们俩还能小几岁。” 南风看了眼陈非,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拿自己和白索比? 白索才多大? 十七? 顺着白索踢过来的飞腿,反身一躲,陈非刚刚好躲过去,气的白索一个跺脚。 “还给我!” 白索气的不知道往哪儿看,只能跟着陈非跑,陈非往哪儿跑,他就往哪儿追。 “你还给我!” 白索最宝贝的玩意儿被陈非从背后抢过去了,是一个飞镖,那个是戚无忌专门在京城给白索做的,用了两年了。 “陈非,你这个魔头!” 白海看着白索这个样子,上一回这么开心应该是在京城的时候,距离出来已经半年多了。 “白索……这么小孩子?” 南风走过去,还是和白海待着觉得像个大人,明明一个年龄…… 咋就差这么大? 白海用胳膊怼了一下南风,“要是听见你说他,估计缠死你。” 南风不屑的看了眼那边跟着陈非一直跑的白索,翻了个白眼,“怕他?” “笑话好吗?” “你知不知道陈非以前多闹腾!” 白海无奈的笑笑,早就习惯了看南风怼陈非。 “你们俩感情很好吧?看的出来。” “我和他?不不不……我们不好,是仇家。” 南风两手抱在胸前,看着白海,“难道我和他气质很像?” “嗯……有那么一些,有些像,又有些不像。” 白海两个耳朵一只用来听所和陈非的吵闹声,其实主要是白索嚷嚷的声音,陈非就是一直用东西诱着白索跑,白索一直吵吵。 另外一个耳朵,用来听南风自恋的声音……虽然白海很无奈,但是他挪一步,南风就跟着挪一步,逃不脱。 南风站在白海面前,优雅地甩了一下额头前面一缕细细的黑发。 “我比他帅,显而易见。” “对了,刚才听说你们是不是要什么地方?许州?” “嗯。”南风点点头,看着白索跑来跑去,他朝陈非喊了一声,“他伤估计没好全,你别欺负他了。” 陈非这才收手,把东西放在屋顶上,自己又跳下来。 “无聊!” “无聊你别上去取!”陈非看着白索拿梯子往上爬就知道,他就知道,白索根本就是个小孩儿。 拍拍手上的土,陈非从屋檐上跳下来,落地时风吹起衣衫,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大侠的风貌。 南风走在白海前面,“不过,是陈非一个人要去,我不去。” “去许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戚无忌一行人并没有去过许州,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奇闻异事值得陈非一趟跑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挺着急的。” 第十八章 白索怎么每晚都偷吃 “老严,少爷传信过来,应该要来一趟许州。” “什么!” 外面的人匆匆闯进去,是听见了不得了的消息,那边探子话刚说完,老严这边就有人送风。 “少爷不是在京城吗?” 老严挤了挤眼睛,突然一阵风刮过来,他以为是沙子进眼睛了,揉了半天也没见到脏东西。 “少爷本来是在京城,但是好像打听了一番,说是……反正就是传信要赶过来,让我们早做准备。” 来人气喘吁吁,稳了稳情绪才和老严坐下继续说,“是不是咱们绑了什么不该绑的?” 老严想了想,没有啊! 最近进山根本就没见几个人,那两天好不容易盯上几个,有啥该不该绑的? “不可能!” “大哥!大哥!” 外面的小弟不停往里面招手,弄得老严心烦,挥了下胳膊,“别喊了,进来。” “哥,来的不是那个陈煜,是二少爷陈非。” 老严仔细的确认的两边,坐在那里喝了口热酒,“他来干什么?” 陈家两个儿子,长子陈煜整日浑浑噩噩被京城的人看不起,陈非虽不是嫡出,但行事果断,在京城也是有口皆碑的。 “陈非怎么知道这儿? 刚听你们说话我还以为是陈煜来挑刺儿,怎么是他?” “哥,会不会是上面让过来看看最近的买卖?” 陈煜是京城的公子哥,但尤其喜爱江南女子,刚开始在京城接触一些飘摇女子之后,口碑太差,坊间传闻是酒一喝多就打人。 “不像。 咱们在京城待了那么长时间,可从来没见过陈煜能是使唤的动陈非,怎么可能是上面派下来。” 老严不知道为什么来的不是陈煜而是陈非,但是松了口气。 高莹突然从梦中惊醒,她刚才居然睡着了…… 平儿呢? 高莹转过身看见平儿躺在自己身后,“平儿。” 平儿被折腾了好久,慢慢睁开眼睛,一束光刚好从外面照在平儿眼睛上,她用手挡了一下。 高莹扶起平儿,靠在身后的稻草上,扒开她脸上乱糟糟的头发,“你这都青了。” 估计刚刚被人打得很重,也不知道平儿哭没哭,脾气倒是挺倔的,那会儿自己问怎么了,一个字也不说,只知道说没事。 “准备迎接一下,二少爷估计明天早上要找过来,这些人给我把嘴塞住,绑严实了! 要是发出一点不该有的声音…… 你们就自己用手把腿砍断,以后少跟我跑!” “是!” 老严这边话说完了之后,手下陆续开始往不同的屋子走。 “怎么弄?” 一个个子高高的看着另外一个矮胖子,长得倒是比自己凶。 “有什么怎么弄的,铁链子弄成麻绳,嘴里塞上,绑紧实了。” 矮胖子白了一眼那个高的,是不是傻? “没跟着老大跑过啊! 这都不知道,小心在你手底下出事了,明天断腿。” 矮胖矮胖的那个说话尖声细语的,跟个太监似的,高个儿还是第一回跟这个人说话,莫名打了个哆嗦,看着他走了,自己也跟着去找麻绳。 这边的屋都是藏在一个原先被人废弃的布艺坊子,陈煜的手下买下了这块地方,交给老严打理,刚开始不是做这生意的。 这里四通八达,老严安排了很多隐蔽的隧道,以方便随时逃脱。 上面的屋子都是老瓦铺着,看上去是有年岁的,底下的屋子不上漆色,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总而言之,在这个地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是最合适不过的。 “多拿一些麻绳,那边儿也要用。” 管库存的那个拿着钥匙把门打开,门外都是等着拿麻绳和抹布的。 “看来今天忙完又没得睡了,一会儿谁守夜?” 老严的一个副手,就是刚才扇了平儿一耳光的那个人,他在这里的威望最高,看了眼那个低着头不说话的,大家也就心领神会。 走过去,一阵称兄道弟。 “哎,兄弟,我们这一会儿弄完了之后,她们肯定就安生了,你可要记着帮我们多留神几眼!” 那黝黑黝黑的人站在那个沉默不语的瘦子面前,强大之处显露无疑。 “还有我那间,东二。” “我西边几间也靠你了,等到明儿起来给你找个漂亮的妞叫你摸一把!” 那边几个人没什么正行,看着那人低着头,“听见没啊!” “哎呀,你问啥啊? 你不知道那是个哑巴?” 站在过粮草的走道儿上,旁边靠着厨房的不少人在那叽叽喳喳,边取麻绳边看他。 “哑巴?” “严马,真的假的,你还会找哑巴过来干活儿?” 一个人戳了戳严马,这儿的事,严马都知道,倒是看着那个人,严马也不怎么说话。 “这是老严直接收进来的。” “嗯?” 几个人听见严马说这话,又留神了几眼——头发把眼睛都遮住了,老是不抬头,只能依稀看见发丝下面无神的双目,他总是站在一个地方不出声。 “得了得了,赶紧弄。” 那些人说话的时候,男子一直附和着他们点头,却一个字都不说,那些人看见他答应了,各自收拾完各自看守的人之后,就都去睡了。 “忙活这么久,刚还碰见官府的夜兵,要不是手快,又得抓紧去。” 一人伸伸懒腰,伸了下胳膊,进了屋里和一行人一同睡下了。 外面除了狗叫,还有几个没睡的看守人。 江州,南家西宅院—— “朝斌,安排好了没?” 南风已经睡了,陈非还在想事情,刚才听到东边屋子有声音,出去看了看,原来是朝斌。 月光如水,从天上淋漓洒下,照的南风这别院一番清净。 朝斌身手很好,总是穿着一身黑衣,是陈非的贴身护卫,平日里出去,陈非都是只带朝斌,只有有情况时才会多带几人。 朝斌跑过来,路上碰见还没睡觉的白索。 “嗨。” “还没睡?” 两人打了个招呼,白索看朝斌找陈非有事,便不过去了,自己去厨房找吃的了。 白索正是身子骨长开的年纪,每天都觉得吃不饱,这些天已经开始在这处宅子的中院开始练剑,消耗比平时大得多。 又去找吃的了? 陈非摇摇头,怎么每天晚上都偷吃,吃货。 第十九章 猎物 “少主,准备的东西不多,少主准备带几个人?” “几个人?” 要不是朝斌过来问自己,这个事儿确实忘了。 朝斌站在那里看着陈非,心里有很多迷惑。 “少主?” 陈非陷入了思考,去许州的时候究竟需不需要带人? “嗯?” 陈非靠在那里背对着月光,在堂前的红椅上想着自己要去找的那个女子,有人说她在这一带。 陈非摸着自己手里的那个镯子,样式非常普通,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很一般,典当也不值什么钱。 “就带你一个。” “好。” “朝斌——这次带几件衣裳,银两带够,还有飞镖,我们估计得在那里待上几日。” “好。” “早点睡,更深露重。” 朝斌点点头,陈非递给他一块糕点,是刚才南风拿过来的,味道确实不错。 “少主,我不吃甜的。”朝斌看了看这白玉方糕,肯定很甜。 陈非把方糕递过去,看了看朝斌,朝斌拿在手上。 陈非:“知道,这个没什么味道,糯米的,没有糖。 我知道你不吃甜的。” 朝斌接过去,还以为少主忘记自己不怎么吃甜食的这个事情,原来记得。 “那我走了?” “嗯。” 陈非看了看厨房那边,灯都亮起来的,嘿嘿一笑就跟上去。 “喂!” 白索被吓了一大跳,看着陈非在身后,手里一根萝卜就扔了过去,“你这个人一天怎么老是不打招呼!” 陈非看了看手里的红萝卜……晚上是来专门偷萝卜的? “你大晚上来偷萝卜吃?” 看着白索长得就不是个吃素的样子,陈非走过去,从桌子下面端出来一碗鸡爪。 “给。” 白索看见陈非手上的鸡爪,卤制的喷香,就算凉了也能闻见,赶紧走过去,拿起就吃。 “手干净不干净!” “你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白索一手一个,笑了笑,陈非坐在旁边的一个木凳上,看着他吃的香。 “哎呀,不用洗,我们之前在河西镇洪水的时候,手上沾着泥都可以拿起干粮就吃。” 白索吃的很香,陈非又从身后取出了一个被纸包裹严实的东西,外面已经被油打透了,他慢慢打开…… 白索正在吃鸡爪的手慢慢放下来,他就像一只狼嗅到了小猎物一样…… “什么这么香?” 白索顺着香味看过去,看到了陈非手里捏着的一个鸡腿,刚从一整只烧鸡身上拔下来。 “我……” 白索看着自己手上的鸡爪,顿时觉得很难过,嘴唇微微翻出,鼓着脸看着陈非。 “你咋……有烧鸡不给我说一声呢……” “哈哈哈,过来,就是给你弄来的,我不吃!” 陈非摇摇头,拿白索真是没办法,可怜巴巴的样子,难不成自己还能和个孩子抢? “给我的?” 白索的眼睛都冒光了,南方这边的吃食和京城有很大的不一样,东西是特别好吃,但是总是一小份一小份的。 “快吃吧,你伤好的差不多了,每天饮食被南风弄的那么清淡, 我早都知道你晚上跑来厨房偷吃,但是估计你也找不到什么好吃的。” 白索接过烧鸡,拔下了一个特别香的鸡大腿,递给陈非。 陈非只顾着说,摇了摇头,“不用……” “什么不用啊!行走江湖,当然不能吃独食了,拿着!” 白索特别硬气,奶凶奶凶的,陈非无奈的笑笑,“你还一套一套的。” 两个人一起吃烧鸡,白索吃得快,他是肉食动物,陈非并不饿,吃的比较慢。 他看着白索欢快洒脱的吃相,怎么就生在皇家……真是性子不能完全解脱。 何况,年龄才这么小,就要跟着皇子在外面遭罪。 “你刚才说河西发洪水的时候,你们主子也在?” 陈非眉眼如刀,对白索这个小孩子却很温和。 “在,一直都在,我们主子可不是娇生惯养的,作战经验非常丰富!” 陈非看着白索,吃的正是高兴,他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夜慢慢冰冷起来,外面风吹树梢的声音,高莹缓缓抬起头,看来这里不是城中,树叶吹动的声音很密集,高莹竖着耳朵听,这里应该是城边。 “高莹……” 平儿和高莹两个人被关在一起,互相把对方嘴上的抹布蹭掉。 “别说话,外面有人。” 平儿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很痛苦,那些人手底下没轻没重的,绑人是要把筋骨弄断一样。 高莹一直在地上像个蚯蚓一样蠕动,把刚才藏在稻草堆后面的那个空碗用嘴叼出来。 高莹动了动头,示意平儿转过身一些,她叼着碗,往地上摔了一下,碗碎了,她从侧面叼起半个碗,用尖锐的另一头朝着平儿的手背过去。 绳子慢慢割开,高莹的头上不断有汗珠落下。 想害姐姐? 痴心妄想好吗? 你姐姐的美貌绝对不是花瓶好的吗? 姐姐闯荡江湖这些年是吃白饭的吗? 姐姐可是白手起家! 平儿在身后解那个绳子一直解不开,也拿起碗片开始割。 “走啊!” 高莹从门缝往外面看,外面现在没有人,她刚才一直听着,外面没有脚步声了,她才把碗从后面叼出来。 “现在走万一被抓住就完蛋了!” 平儿在高莹身后很害怕,恐惧已经让她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我跟你说,你一会儿就跟着我,记着,要紧紧跟住我,听到没!” 高莹认真的看着平儿,千万不能出岔子。 “嗯,我记住了。” 平儿抓着高莹的衣角,紧紧的跟着高莹从这些屋子后面穿过。 “小心!” 平儿看见有一个人是从库管的后面出来的,差点看到马上要从眼前这个屋子后穿过去的二人。 “呼——” 高莹深呼一口气,继续蹲着走,碰见没人的地方救跑的更快! “小心,小心……” 平儿一直跟在高莹身后走,不停的小声提点高莹小心一些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 那个给高莹送饭的男子,在另外一间屋子外面看着东张西望的高莹和平儿。 “高莹,有人看着我们。” “谁!” 高莹往后面一转,看见是那个人,可是他为什么不喊人,高莹直直的盯着他,就像是一匹狼在死死的看着猎物。 第二十章 为你当牛做马 高莹抬起手,一直指着那人,眼神十分凶狠,目光里都是杀意,就像是一头狼在死盯着一头猎物。 “高莹……” 男子抬起头,看了看高莹,又转过头朝着自己本来要走的方向,平儿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看着他转过身去,高莹立刻大口呼气,总算是吓到了那个人。 “快跑,他现在还不会说,但是过一会儿我们就会被发现!” 高莹气喘吁吁,刚刚自己只是赌了一把,那种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恐惧。 “嗯!” 平儿的腿吓得直抖,这一路跑过来,背上已经湿透,明明外面一直吹着冷风。 “人不见了,找!” “你个兔崽子! 这点人都看不住,我要是找不回来,就把你卖到宫里当太监!” 嘭的一声巨响从那边传来,惹得高莹一瞬间抖了个寒颤,她和平儿迅速跑到一个屋子旁边。 “这里比较低,你快点爬上去!” 高莹看着平儿,身后是很多的屋子,里面估计不是关着被绑来的人,就是住着那些人贩子。 平儿一直使劲从地上往屋顶上爬,但是她腿上受伤了。 没办法了! 高莹看前面就是林子,但是中间这块空地什么遮挡都没有,根本就藏不住人,后面已经有人追过来了! “你忍住。” “好!” 高莹蹲下,让平儿踩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她只能隔着衣衫,扶住平儿的伤口,紧紧地用力,把平儿往上扶。 平儿咬着牙往上爬,伤口被高莹压得太紧,可是自己脚上使不上力气,只能这样,她眼睛里已经疼出眼泪,终于爬到屋顶。 “高莹,快,你快上来。” 高莹听见后面有人,赶紧给平儿招招手,使劲摇了摇头,平儿闻声趴下。 快上来啊…… 平儿趴在屋顶上,她也听到有人过来了,她哭了。 她看着有人从房子侧面追过来,看见了高莹,高莹却丝毫不往屋顶上看,只是因为害怕暴露自己。 快上来……老天,救救我们吧…… 平儿知道高莹是不愿意看着再被发现,她心里却很害怕,如果没有高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呦,你还挺能跑!” 那个矮胖子贱里贱气,声音尖锐,恶心,他看高莹这样子,嗤笑一声。 “哥哥,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可以为哥哥当牛做马的。” 高莹楚楚可人的模样在那个矮胖子眼里,很动人。 “你还挺会做人的。” 他伸出手,往高莹的脸上摸了一下,“把你送去雀阳楼都糟蹋了,那帮人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要不这样,你跟我住一晚,我明早就把你放了,怎么样,哥哥对你很不错了!” 高莹过去靠在那个人怀里,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目光流转,在他耳边说:“你对我真好,我当然愿意了~” 她从腰间拿出刚才砸碎碗的一个残片,一个猛然抽出,直接扎在矮胖子眼睛上。 “啊……”他一巴掌扇过去,可是一只眼睛已经瞎了,脸上全都是血 刚准备叫出声,高莹立马在脖子上补了一下,那人直接倒下,瞪着另一只眼看着高莹。 平儿在上面不敢出声,捂着嘴,张大了眼睛看着高莹的一系列操作。 “高莹,快上来,后面有人追来了。” 平儿听到有人过来了,高莹注意不到,她一直在喘气,可能也被吓到了。 “高莹!快!” 高莹抬头看平儿,眼神才从慌张变成定然,她踩旁边的木桶,拉住平儿的手,用脚蹭着墙,使尽所有力气爬上去,在梁上趴下,看见有人过来,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发出喘息。 “人呢!” “哥,胖子死了!” 严马带着人从后边找过来,听到有人说胖子死了,立马跟过去一看,果然已经死了。 严马看着胖子的眼睛,自己一瞬间也被吓到,这不像是女子下手的力道。 直接挖眼……未免太可怕。 地上躺着的矮胖子眼神那么惊恐,严马带着几个人把他尸体拉走,继续朝着林子里面追。 平儿拉了拉高莹,让她先别动,好像还有人。 高莹点点头,她也听到了,确实还有几个人。 “肯定在林子里,我们进去,都给老子仔细些,废胳膊废腿到时候可别说是老子害的!” 严马跟着身后人喊了几句,阵势拉起,就纷纷进了林子。 后面又追过来,其中有一个是高莹心里一直觉得很奇怪的那个男子,他也过来了。 这边地上的土盖不住刚才死的那人的血,男子的头发盖住了眼睛,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莹看着他蹲在那个血渍旁边,不知道这个人究竟要怎样! 平儿动了一下,瓦片发出声音,那人的背挺直了一下。 高莹紧张起来,眼神里充满战栗的恐惧。 她的身子就像炸起汗毛似的,一动不动,冷冷地盯着男子的背,手中紧紧攥住碗片不放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手指已经被划破,高莹却丝毫没有松力气,她嘴唇有些发白。 他在做什么? 高莹皱着眉头看着底下那个男子,他用手指了指前面的树林,又摇了摇手,然后指了指她们身下的这间屋子,用手比划了一个圆,朝着地面指了指,然后跑回去看守的地方。 他什么意思? 高莹和平儿确定不会有人再过来,她们从屋顶上爬下来。 高莹看了看前面的树林,如果现在不跑,明天一旦被发现,就完蛋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想起来刚刚那个人的手势,转过头看了看这间屋子,透过门缝往里看,里面像是个不用的仓库,没人,而且脏兮兮的,都结蜘蛛网了。 “平儿,进来!” 山林里都是他们的地盘,不知道会有什么埋伏。 高莹心想就算刚才那个人要害自己,从送饭开始他就可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问平儿:“你以前吃饭用的是什么?他们给你送饭用的是什么东西?” 平儿想了想,以前? “以前是木碗,不给筷子,那些人都是用手抓。” 那为什么那个人给自己送来的是可以摔碎的,难道?难道这个人不是和那些人一伙儿的? 高莹看着这间屋子,如果她们进去,就是选择相信那个男子。 第二十一章 小心把自己勒死 高莹迅速的脑海里过了一下男子的举动和表现。 确实和这里的其他人真的不一样,于是,高莹选择拼一把!反正就这一条命! 平儿跟在她身后,两人悄悄躲进屋子里。 “好脏啊……” 刚才推门的那一瞬间,有土直接从房梁上落下来,却让高莹感觉放心了很多。 看来这里确实不怎么有人进来,否则不至于脏成这个样子。 屋子里除了一些杂草就是很多都发臭了的旧衣裳,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看着都快散架了。 “动静小点,千万不能被发现。”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高莹在那间屋子里待着,心里还是不踏实——就算在敌人的阵营里面躲在最安全的地方,也一样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高莹看了一圈,这里哪有什么圆的东西? 地底下? 高莹在四处找,悄悄的把稻草搬开,平儿的腿伤的很重,只能靠在墙边。 这是?地道? 高莹看见地上的这东西,布置的也太熟悉了,自己以前住的那间茅草屋因为总是有人来讨债,娘就找一个认识的伯伯给灶台后面也弄了一个这,她再熟悉不过了。 逃命用的。 高莹看了看平儿,招招手让她过来,平儿被吓得不清,一瘸一拐的往高莹那边走去。 等到出去了之后,必须要带平儿去看大夫,再这样下去真不行。 看着平儿难受的样子,她过去扶了一把,不知道之前的日子,这个女子是怎么撑过去的…… “地道?” 平儿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充满纠结,会不会有埋伏? “放心下去吧,那个人要害我们早就喊人了,他放过我们两次了,再不跑,他万一改变主意我们就惨了。” “我们怎么走,如果被发现了,追上来?” “你先下去,我再下,我会先把稻草摆好,刚才那个人也不知道我们进来了。” 高莹跑到门的位置把门拉紧,弄成没人进来的样子,把脚底下刚才踩过的地方蹭了蹭,让灰土盖住。 平儿什么都听高莹的,她就是菩萨派来救自己的! 一只脚先下去,地道里很黑,高莹随后下去,伸在外面的那只手把稻草扒拉好,才把头缩进去,盖上了地道的木板。 从外面看,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是高莹练就的一身生存技能。 “高莹,我害怕……” “别怕,有我在,我虽然也怕黑,但是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你只管往前爬。” 她的话给了平儿很多信心,平儿鼓足了力气,跪在地道里往前爬。 高莹跟在平儿后面,时不时感觉到有小虫子,她平日里最害怕这些小东西,可是现在她不能表现出害怕,因为眼前这个姑娘一切都靠她了。 有虫子…… 她没管,只顾着往前爬,随时把腿上感觉到的一些小虫子弄掉,地道里不过是些小蚂蚁,小虫子而已! 高莹鼓着嘴,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害怕这些东西,从小就怕。 “你怎么不动了?” 有一只虫爬到了高莹手上,她很害怕,停止向前,平儿察觉到了。 “怎么了?” 地道里黑灯瞎火,前面和后面都没光,只能一个劲儿的往前头爬。 平儿摸了摸高莹,“你怎么不说话?” 高莹实在对这些小东西害怕的要命,“我害怕小虫子,我……手上……” 平儿转过身摸着黑,把高莹从脖子到脚拍打一番。 “原来你连杀人都不害怕,竟然害怕这些小东西啊!” 认识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平儿还从来没见过高莹怕什么,她突然低声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么大个姑娘,居然怕那些小虫子呀!” “不……不行吗! 每个人害怕的东西都……不一样的,你不许嘲笑我。” 平儿笑了笑,突然感觉放松了许多,拉了下高莹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她,“虫子都被我吓跑了,快走吧。” …… 切…… 明明是我一直在保护你好吧,我才是最强姐姐! 她们俩谁都不回头,一个劲儿往前爬,累了就在地道里趴一下,马上力量恢复就继续爬起来,不敢耽搁。 天色慢慢有了一点透明,她们还在地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出口。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头啊?”平儿累的不行,停下来,她们不知道自己已经爬了三个时辰了。 高莹给平儿揉了揉膝盖,自己脖子也疼的发酸,“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 不夸张的说,我一直没有朋友。 经历了这次,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虽然……之前我们并不认识。” 平儿的一番话让高莹心里特别暖,她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感觉手上也脏,脸上更脏。 “相信我你就一直爬,我有预感,就快看见亮出了。” “嗯!” “其实我也有预感,我们快逃出去了,我说的话很灵验哦!” 两人互相笑笑,黑夜里就像两个大傻瓜,在地道里还不忘记说笑。 天就快亮了,黑夜的帐幕慢慢被拉开,又见天日。 从江州到许州这条路,如果走水路应该会更快一些。 朝斌带着一个包裹,一直跟在少主的后面。 “少主,我们要走陆路还是水路?” 陈非打算走水路,他有可以号召的船队,走水路肯定安全一些,虽然自己不像皇子天天得躲避追杀,那么金贵。 但在京城,也算是得罪过人,谁知道有没有要在陆路上要自己命的? 陈非啧了啧嘴,整理了一下衣裳,“走水路,安全。” “好。” 朝斌有一事不解,走在路上,有些话想问,但又不知当讲不当讲,便皱着眉头前进。 “朝斌。” “嗯?在。” “你……在琢磨怎么娶媳妇吗?” “啊?” 朝斌突然张大嘴,看着少主,一时语塞。 “啊什么啊?你看你现在这个表情,我上次见你这样不就是你喜欢上柳家那个小丫鬟吗?” 陈非看着朝斌,心想难道是那个小丫鬟现在心里有别人的? “额……” “少主你想多了,是她喜欢我,我有些困扰,我对女子没有感情。” 对女子没有感情? 陈非还是头一次听朝斌谈男女之事。 对女子没有感情,那人都是有需求的,难道! 陈非拉了拉自己的衣裳,看着朝斌,陈非觉得事情是不是要朝着另一个局势发展了! “少主,你想多了,我对你没兴趣。” 朝斌看着少主这个样子,一瞬间明白……额……他拉了拉少主的手,放下来,别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小心憋死自己。 “少主,咳咳,你小心把自己……勒死。” …… 想什么呢,奇奇怪怪。 第二十二章 原来受伤可以轻松很多 “那你在想什么?” 陈非看着在那边冥思苦想,苦思冥想的朝斌,很好奇,凑上去问。 “想啥呢呀?” …… “少主为什么突然用这种很……温柔……的语气和朝斌说话?” 温柔?有吗?哦! 陈非看着朝斌眨了眨眼,“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女的么? 女的都比较温柔,总不能让你丧失这种美好的感觉! 那么这个艰巨的任务当然只有本少主来承受了!” “不要。” “小斌斌~” “少主,您自重。” …… 陈非冲着朝斌眨眨眼,撩了一下头发,朝斌看了看,把头发给他理整齐。 陈非:“阿斌啊,喜欢什么类型的本少主呢?” 朝斌:“……少主你啥样子我都喜欢。” 陈非:“哦!是吗!那看来你已经爱慕我多时了!” 朝斌:“少主你想多了,我是个正常人。” 陈非:“斌斌~” …… 朝斌:“我会告诉南少爷。” 陈非:“好的打住,赶路。” 朝斌:“是。” 陈非走在朝斌前面,也没问出来朝斌心里在想什么。 朝斌,居然被调戏了,眉头紧锁,为什么少爷这么妖娆……居然有一点心动? 早晨,南风还没起,昨天晚上给戚无忌做了针灸,睡觉太晚。 戚无忌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不少,只是内里损伤严重。 南风的医术堪比皇家的御医,在江南一带,南家医药大家的名号不是空口无凭的,短短几日不到,戚无忌已经差不多可以起身活动了。 温多尔正陪着白索练功,“白索想不想学血滴子?” 白索听见温多尔说到“血滴子”,立马从木桩上飞下来,“学!” 温多尔从那边找来自己的血滴子,手把手的教白索,他觉得白索聪明,所以也就喜欢和这个孩子玩闹,愿意把本事教给他。 “过来。” “好!” “你跟着戚无忌多长时间了?” 温多尔看着白索,确实是个好身子,练武很适合,在戚无忌身边做事,学到的东西不会比江湖上少。 “我? 我从七岁开始就在七爷身边了。” 白索放下手里的剑,看着温多尔找人拿过来的血滴子,眼里都是火光。 血滴子威力很大,就算不近身也可重击致命! “温多尔,你要教我吗? 我需要做些什么?” 白索一直围着温多尔转,他好想学血滴子,那天晚上在船上看见温多尔使这个,真是太有力量! “你不用做什么,跟我学就好了,不过这里不太宽敞,我们去后院。” “好!” 白索高兴起来,南家的大院突然多了很多生气。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过来沁人心脾的花香,从窗外飘进,触动戚无忌的唇齿。 什么味道? 戚无忌的眉毛轻微动了动,本来受伤,脸上要想不留伤痕就只能回京找御医,但是现在形势所逼,戚无忌的所有便把握在南风手里。 戚无忌站起来,背对着门窗找了间披风在身上,坐在外面的屋檐下,看着雨意阑珊。 他的后背坚实有力,宽厚的肩膀让女子想要倚靠,可是戚无忌偏偏不重女色。 南风在院内种了很多花草,倒是别有一番景致,戚无忌一眼望去尽是五颜六色的弥漫艳丽,花儿在风中摇摆起舞,戚无忌闭上眼睛——真的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原来……戚无忌嘴角微微上扬,受伤了原来能这么清静。 那天被毒箭一箭穿过,戚无忌以为自己睁眼就是下一世了,心中充满国与民,可是心里竟然有一瞬间潜意识的轻松。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辛苦了多长时间。 原来儿时一起舞剑吟诗的兄长,如今为了一个皇位竟然可以在半道埋下黑手,趁着自己的军队筋疲力竭的时候,对自己不惜加以雷霆手段而除之! 呵呵…… 戚无忌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眼前慢慢落下的雨,心里和雨滴一样冷淡。 “七爷醒了!” 白索刚才本在和温多尔练血滴子,但是下雨了。 白索刚好没多久,温多尔便让他先赶紧回去休息,等到雨停了自己再教他。 白索冲过去就准备喊戚无忌,被站在另一屋檐下的白海一把给拦住。 “怎么了?”白索不解,七爷好不容易可以下地走走,自己要过去扶爷! 白海摇摇头,看着白索,转过身去,“可能爷到现在都接受不了三皇子要不择手段暗杀他的事实。” 说着是暗杀,可是戚江究竟多狠心,他们都知道,也都经历过了。 白索顿了顿,蹲在一旁,用手杵着脸,他很快明白了白海的意思。 只不过……白索远远地看着爷落寞的背影,心里也很心疼。 “也……也是,爷和……” 白索之前一直是叫戚江三爷的,自从一年前,戚江开始明里暗里对自己爷出黑手之后,戚无忌的手下都收回了原来的称谓,直呼其名,往日兄弟之情早已不在! 白海:“爷以前和三皇子的关系甚至是最好的,三皇子生下来,母妃就被处死,别人都躲着他,只有咱们爷,从咱们在他身边开始,他就多多找三皇子玩,却没想到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白索点了点头,也觉得不值! “爷以前找来其他皇子和三皇子玩,他们不愿意,爷就自己一个人去拿着咱们夫人做的点心去找他,真是好心都喂狗了,哼!” 白索每次一想到自己那些事儿,心里就窝着一团火! 这一次受伤,死了很多兄弟,遭到埋伏! 上一次在河西治洪水时,那帮从下游上来的蒙面人! 白索跟那些人都过过手,他知道那都是戚江的人。 可是戚无忌一次次的放过那些人,不上报,他们却步步紧逼! “白索?” 白海看着白索这个样子,也不想劝,毕竟三皇子这些年确实变化太奇怪,也许爷自己都没接收手足相残的事实。 三皇子戚江的生母——卫兰夫人,在生下三皇子之后,因为被宫中其他嫔妃在背后说私通侍卫,有奸情被查,后来,确实查出那个两岁的女儿和皇上并没有血缘关系。 皇帝在戚江不满一岁时,滴血验亲。 后来留下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三皇子,但是那位两岁的小公主被直接处死,卫兰夫人被打入冷宫。 一年之后,宫里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戚无忌的母亲——宁夫人,生性温婉,不惹人却也不怕人,一直在众妃嫔里有一定的威望,为人善良,却带有锋芒,皇帝对她很上心,但宁夫人从不张扬,只是在教书先生教导之余,还另外教文习理于戚无忌。 戚无忌在母亲的教导下,有一颗很简单的赤字之心,在皇子中也是不错的表率,他看到戚江总是一个人,还会被父皇责骂,冷落,他就带着母亲做的点心常常找三皇兄玩耍。 久而久之,两个人的关系也好了起来。 那几年,在开朗,善良的戚无忌陪伴之下,戚江慢慢从避着人,寡言少语,变得开始脸上带笑,也多少融入了其他皇子的圈子。 第二十三章 逃脱成功 以前的兄长,不是这样对自己的…… 戚无忌看着屋檐上落下来的水珠,有个南风府上的丫鬟经过,给他身上刚准备加一件衣服,被白索看见,跑过去一把打落。 “怎么?” 戚无忌抬眼看了一下,女子被白索立马擒住双手,她想要反抗,白索直接一下把她打晕。 “三哥现在连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白索揭开那人的袖间,“爷,这地方待不久了!” 戚无忌的眼对所有的不怀好意之人都可以有一千个诛杀之心,唯独戚江,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戚无忌的人,可是戚无忌却永远下不去手。 “扔远点。” 戚无忌看着她的眼神冷冰十足,这次戚江杀了自己太多的人了,戚无忌不能再放过这个处处要自己命的兄长。 “是!” 白索扛着那个女子走了,临走的时候被南风看见,南风赶忙去调派人手,还派了人在江州府尹门前做暗哨,一旦有紧急情况,必须动用官府的力量。 如果这场战斗只是靠南家的人马,胜算太小,如果七皇子在自己这里受伤,麻烦就大了。 “平儿,看见光了吗?” 地道里的气味真的不是很好闻。 等到姐姐出去,一定要杀回来报仇雪恨! 高莹恨得牙痒痒,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爬过这么久的地道,而且居然还是以逃命的方式? “看见了,但是还要爬过去,再坚持一下!” 平儿累的直喘气,在地道里面根本就施展不开,一直跪着爬行,已经过了很久了。 高莹和平儿冲着前面那个亮光一直爬,眼看就要靠近了。 “平儿,能爬上去吗?”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到了地道那里,高莹除了听见自己的喘气声还有平儿抱怨的声音,她还听到了上面有人。 “找到了没!” “你们这群吃干饭的,两个女的都找不到,林子就这么大,给我找!” 肯定是那群人,居然还在林子里! 高莹气的砸了一下地,平儿转过去看着她,很紧张地问:“我们怎么办,上去万一被发现了就完蛋了。” 高莹把平儿拉过来,让她不要暴露在光下,如果上面有人发现这个地洞,只需要往后看一眼就会看见她们俩。 “先往后退一点,绝对不能被发现!” 高莹把平儿往身后拉了拉,平儿躲在高莹后面,等着上面的人离开,但是总有细碎的脚步声。 “啊!” 一个人突然从地道上面掉下来,平儿吓得差点叫出声,高莹赶紧在后面的黑暗里把那个男的一棒子打在头上,那人一下晕过去,高莹举着棒子,吓得直喘气。 “诶?刚才是不是有人叫了一声?” “什么呀?”另一个和那个同行的人往身后看了看,这里的洞底下晕了个严马的跟班。 “喂,看见人没啊!”不远处,有人在问他。 “啊? 没有啊,这里只有个捕猎用的小地洞,不过什么都没有啊。” 上面那人说完话,抽出腰间一把刀就朝着洞里狠狠的扔下去,“去你孙子的,平时就你最爱使唤老子!死去吧你!” 那把刀直直插在洞中掉下的那个人的胸口,血一下就在微弱的光里蔓延起来。 平儿和高莹躲在光找不到的拐角,看着眼前这一切。 从出口那里很快掉下来一些稻草,渐渐把刚才那个死人埋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走了走了,去那边,快点!” 平儿推了推高莹,“我们怎么上去啊?他……他堵在那个出口下面了……” 高莹也害怕,她刚才没想杀人,只是把这个人一棒子打晕,这样上面的人就不会发现她们,没想到这帮人还有内讧。 她咽了一口口水,拍了拍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点! 人又不是我杀的! 高莹拉着平儿慢慢走过去,她踩着那个死人的身子往上爬,用手紧紧扒住一点垂下来的藤蔓。 “真是……受够了!” 高莹慢慢探出头,上面一片寂静,除了偶尔经过的一两只野兔。 “上来。”高莹把手伸下去,让平儿抓住自己。 “我……我不敢……”平儿害怕那个死人,刚刚还是活着说话的,现在怎么就成死的了……后面是无尽黑暗的地道,平儿急的又快要哭。 “高莹,我,我不敢踩。” 高莹看着平儿略带哭腔才发现自己刚才是踩着那个人上来的,自己心里也咯噔一下,她转过身去,看到有一根很结实的藤蔓。 高莹跑过去把那个藤蔓取过来,看起来挺长的! “高莹……高莹?”平儿见高莹离开了洞口,还以为高莹不要自己了,蹲在地上哭起来。 “喂喂喂!” “啊?”平儿抬眼看去,看到高莹又跑回来,把一根藤蔓从洞口扔下来—— “你快把这个绑在腰上,绑紧,千万别绑松了,然后我拉你上来,这样你就不用踩那个死人了。 但你一定要自己使劲,抓住旁边顺下来的,刚才我抓的那根! 要不然我可能拉不动你,知道吗?” 平儿拿起高莹垂下来的那根“绿绳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紧紧在自己腰上缠了三圈,绑了一个死死的扣,“嗯!” 高莹看见她准备好了,开始鼓足力气把她往上拉,平儿自己也用了所有力气用脚蹭着洞的侧壁,手上往上一直攀爬。 “呼……” “走!” 高莹四处看了看,不就是个山?顺着山路走就能出去了。 两人一直顺着山路走,一路上避着人,高莹从地上捡了几个破旧的捕猎网给自己和平儿做了两个隐蔽的衣裳。 一路上,她们假装采药的人,偷偷溜出了山,慢慢到了许州的街道上。 “我们要不要去报官?” 高莹也想报官,可是她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只知道一个人叫严马,是那个老严的手下,可是那个老严叫什么,是什么人她都不知道,难道让那群官兵凭一个地道去捉人? 况且那儿还有个死人,这怎么解释? “不行,如果我们去报官,那个死人,那一切官府要是算在我们头上怎么办?” 高莹的一番话打破了平儿要报官的念头,她往旁边一靠,揉了揉腿,却意外看见了那些人。 “高莹,高莹!你快看那儿!” 高莹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看到在一家酒楼门口,就是那个叫老严的人,还有一个看着就是富家少爷的人。 “二少爷,您来也说的太仓促了,您从江州过来,可以早点打个招呼,这不好给你安排吃住吗?” 第二十四章 焚身以火 江州的清晨,雾气要比许州少一些,许州州级靠海更近,高莹很早就起床到了城里面,开始在摊子上忙活。 后面帮厨的看见高莹手里闲下来,上去汇报:“老大,最近有人来找过你,还有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见过吗?” 高莹点点头,面色清淡,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见过,隔壁摊子那次有人打架的时候,看就是那群人,不眼生。” 官府接到了傅晟的报案,去小高馍坊走了一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高莹是被绑,受伤的薛杨这事情也是只字不提,傅晟把事情来回说的清楚,但官府的办事效率显然没有那么高。 “老大,你这些天到底去哪儿了?” 小玉姑娘不知道老大这些天在忙什么,手里的东西还没忙完就屁颠屁颠跑过去,靠在高莹背上问。 “交朋友去了,一个许州的朋友。” “跑这么远交朋友,真不知是什么神奇人物……” 高莹拍拍大家,“干活了。” 高莹轻轻敲了一下黏人的小白:“你再把脑袋靠在这里叨叨我,我就把你塞进小糖的肚皮,给它做下酒菜。” 小白赶忙收起八卦小脑袋,笑一笑,不停摆手拒绝好意。 小糖是一只不同寻常的小老鼠,在一场……水灾中,被大水冲散,可是它很可爱,不吃肉,也不偷东西,只是常常坐在小高馍坊的门前一个小窗口那里看着这间馍坊的运作。 高莹欣喜地发现这是一只十分特别的小鼠,它不喜欢吃别的东西,只喜欢吃一点点果子,是因为甜吗? 它是一只特别的鼠——小糖,一只喜欢吃果子的安静沐光的小鼠。 高莹收养了那只可爱的小鼠,还给它做了一个面朝阳光的舒适小窝,让那只小鼠可以尽情的晒太阳。 它总是自己跑出去在小林子里找果子吃,回来的时候还抱着一些,放在高莹的房门前,高莹会捡起来洗干净,那是一只特别的小鼠。 对了,小糖呢? 高莹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到馍坊的后面,看着小糖,它在静静晒太阳,今天的阳光很暖。 店里一个小姑娘刚忙完手里的活儿,正在给那只小鼠换窝,她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在家里自己做了一个小棉花垫子,昨晚刚做好。 “老大,这个是我做的,你看!” 小姑娘举起自己手上新制的棉绒绒垫子给高莹看,高莹蹲下捏了捏,真的很软,手工比高莹好多了,“你手工很好,来,快铺上。” 吱吱—— 小鼠转过身蹲在那里,看见高莹过来就跑了几步蹲在她脚下靠着高莹的鞋子。 “哇——” “老大,这个小老鼠真的有灵性诶,我从这里路过的时候它就不会这样。” 南风正在给戚无忌做疗养,戚无忌伤的重,恢复起来需要不少时日,相处时间有限,戚无忌免了那些不必要的礼数,只当南风是救命恩人。 南风那边做着疗养,同时找了手下去熬药,只有这样紧迫不差的安排才能保证在正常的时间内让戚无忌上路回京。 “七爷,我们这一次出来的行程是朝廷上下都知晓的,没有理由怪罪三皇子,而且证据都在船上,现在找不到了。” 老严打听到了高莹的住处,没有打招呼,放了一把火烧了高莹的馍坊,那天,高瑾跑到馍坊里打算给高莹送一些草药。 最近城里有疾病肆虐,听说别家都在卖药粥,高瑾也去买了些不错的药材,准备给高莹一个惊喜。 一把烈火,烧尽了所有,把一切都烧干净了。 馍坊的房梁,所有干活的人,甚至还有小高馍坊旁边的一家丝绸铺子,活下来的只有那日没回去的高莹。 官府的人要来查,每天都要来,带着一大堆的器具和一大堆人,笔墨纸砚,应有尽有。 “高莹,你还有没有知道的?” 江州知府,一个糊涂了的老头,上一任知府卸任之后,不知是为什么被这个人爬上来。 “我知道的所有,都已经说过了,难道你还没听够吗?” 知府摆摆手:“给她把该做的笔录做完,写完就可以走了。” 高莹被人扶着出去,是以前被她帮助过的一个小妹,不过现在除了这样的帮助,她也做不出什么。 “外面怎么了?” 陈非坐在马车里,外面的景象看起来有些……悲凉? 陈非侧着头掀开帘子看过去,这女子家里白事? 街头样子往日如初,不过这女子的悲伤有些突兀,她走路的姿势在陈非眼里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所有的东西,消失殆尽,高莹站在家里,觉得早已没了往日样子,回头时看见傅晟走在自己的身后,她什么也不说,任凭傅晟走在自己身边。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寻仇。” “去什么地方寻仇?” 高莹知道不会平白无故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是那群人的报复之举,她眼底落寞带有刺裂光芒。 “我要去京城上报,我要打赢这场官!让那些人给我娘陪葬!” 高莹的衣角在傅晟手里一摇摆,就再也抓不住痕迹,高莹在这里除了高瑾之外再无留恋,傅晟给她收拾了一些行李,垫上了高莹需要的银两,给高莹备了一匹马。 “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傅晟看着高莹,她还是那个她,但是在傅晟的眼里,找不到那个昔日树下捧花的小姑娘了。 “可我愿意做,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高莹转过身背对着傅晟,良久:“你在京城有相识的人吗?” “有,但是我爹……” “好了,我知道了。” “保重,不用送了。” 傅晟看着高莹骑马远行,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中,他不知应该怎么宽慰才足够。 从次往后,江南再也没有一个叫高莹的女子,只有一个只身进京的带案人。 河西一带—— 高莹一路上走着,眼里一滴泪都没有,她早就哭干净了。 戚无忌的马车就在距离高莹不远的地方,南风送他们只能到这里,剩下的路,戚无忌说要自己走。 第二十四章 音缘 “那是谁啊?” 平儿躲在高莹的身后,脚上的伤让她没办法直起身来,高莹看着男子跟着老严进到酒楼,心里趟过一阵莫名的烦恼。 长这么帅,干嘛要干那么不是人的勾当? 陈非一个回眸,看见了躲在墙角的高莹,眼眸一愣……那眼神…… 清澈的像一片冰湖里的一颗夜明珠,为什么这么熟悉。 “糟糕……” 高莹转过身,趁着人多的时候躲在一辆马车后溜走,马车过去了,陈非晃过神来人却不见了。 “她好像小音……” 老严顺着陈非指的方向看了看,偷摸转了几眼,给严马递了个眼神让他赶紧进去做好招待,再看过去根本没有什么惊艳之人:“少爷,若是下次老爷让您来这边看看,您提前招呼一声,我们也好做准备不是!” 陈非只是一转眼的功夫,那人就不见了? 他没有理老严,朝斌在身后跟着,他走到街的正中央,人流从身边一阵一阵经过,看向四周,她已经不见了。 老严带着几个人跟着陈非一块儿跑:“少爷你找谁你跟我说声,我给你找。” 老严在后面躲过一辆冲的飞快的马车,唾骂一声就继续追着陈非去了。 怎么才这一瞬间就不见了,小音你跑到哪里去了? 陈非的脸上有朝斌几乎从没见过的认真。 朝斌:“少主,是不是看见小音姑娘了?”在他看来,能让少主目光流离,眉间又喜又忧的,这世上只有音姑娘才有此等吸引。 七年前,陈非还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母亲被父亲的二姨太害死。 陈非虽然是大姨太生下的孩子,但是陈煜的娘生陈煜更早,再加上陈非已失去母亲,在家中不得势,和陈冲也闹得不可开交。 那时的陈冲已经在朝为相三年了,当宰相的第一年,陈冲娶了陈煜的娘,当宰相的第二年,陈非的娘在一把大火里去了。 南家那时在京城有不少生意,家中只有独子南风,南家老爷将南风带到了京城,慢慢的两个小孩认识了,后来南北行间,陈非和南风大把时间都是在一起度过的,亲如兄弟。 南家的药材生意在京城发展越来越大。 为了不影响江南一带的本土行情,南风随着父亲回到江南一带,陈非该读的书早就读完,京中他早就待够了,便随着南风一同到江南住两年。 陈非在江州培养了一批优秀的杀手,在江湖上也是有所耳闻,江州水路的生意,陈非都能插一手,从中获取一笔不错的报酬。 直到两年前,陈非打算离开江南,回京处理一些事情时,意外发生了。 元姝是陈非从青楼门口捡回来的一个小姑娘,他看元姝年纪小,如果被卖到青楼里就完了! 元姝偷走了陈非的令牌,调遣陈非在江南布置的杀手,刺杀一官员——在江南做学访的文官,钟祖覃,他是朝廷的一名重将。 后威逼钟祖覃的女儿钟黎指控陈非强迫她,发生了苟且之事。 陈非被官府缉拿奉命缉拿,手段却异常残酷,在江州几乎大开杀戒。 直到钟黎生产那日,难产而死,后经医家鉴定,孩子并不是陈非的,再加上陈冲一力保全,再查,直到元姝留了一封诀别血书—— “钟家小姐生前在青楼门外曾重辱于我,陈家少爷养尊处优,从小呼风唤雨,在府里指派别人当牛做马! 凭什么命运待我如此不公,让我生来就是如此!” 事情反复纠葛之中,元姝的死结束了这场风雨,但是远在江南的陈非遭了不少罪,他为了保命,扮成一落魄少年,却遇到了的小音。 “你这样不行的,再不去看大夫会死的!” 小音奶声奶气的,比陈非小两岁,但是却一副大人模样,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额前有一缕青丝。 陈非拉着小音的手:“你答应我,不要去报官,我真的不是坏人……若让官府的人知道了我会死在这……” “好吗……” 陈非目光里的疼痛让小音的脸上露出很多心疼,他伤的真的太重了,但不能告诉南风,因为南老爷子派人把南风关在家里,不允许他出去,寸步不离。 “爹!你明明知道陈非不是那种人!” 南风一个怒摔把桌上的茶杯打了个干净:“你看陈非那么多年,你明明都清楚的!” 南老爷子坐在那里,也没有办法,看着南风气成这个样子,他也很无奈,但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被皇上知道,现在的江州府尹随时都在盯着南家的举动。 “你现在出去找陈非,会要了他的命,从你出去的那一刻起,就会有人跟着你。” 南风愣了,怪不得自己只是去找了一次陈非就会有那么多黑衣人从旁边出击,陈非受伤了,但是他却只能待在家里! 南风修长的手指被茶杯的碎片擦破,可却没意识到。 “去给少爷包扎好,别再出事了,已经有一个孩子下落不明。” 南风愣着,看了看父亲,父亲对他摇摇头,摆摆手,晚上的时候,叫南风到书房去。 “你不要再行动,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下,非儿在我心里也是如你一般,不过这次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父亲,陈非现在只身一人!” 南风站在那里,握紧了拳,心里却恨自己不能作为! 南老爷子在他身后,背起手,脸上透过烛光看得见心里也担心十足:“我会秘密派人找非儿,你先回去,不要有任何举动,不要害了这个家,如果我们家出了事情,断了药铺的来源,伤的可就不是分毫了。” 那一夜,南风彻夜未眠,外面的风和云似乎都变成黑色,想要夺走了他唯一的挚友。 钟翠山的山下有一间茅草屋:“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小音?” 她顿了顿,点点头:“对,小音。” 陈非看着她,从没见过眼神这般清亮的小姑娘,他把手搭在小音的肩上:“我疼……” 小音的眉间皱起,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陈非的伤口,陈非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哎呀!”唇起微张,一声叹,惹得小音一个手足无措。 “我我……是不弄疼你了?” “当然了,你手好重啊!” 陈非看着小音着急的样子,偷偷上扬嘴角:“你把我弄疼了,今晚就别走了。” 小音一愣:“走……不走住哪儿啊?” 第二十五章 是心动吗 陈非侧着身子,坐在那里,烤着火:“你住哪都行的……我不会生火,你要是走掉了我今天晚上可能会被冻死。” 陈非可怜巴巴的低着头,用手捂着自己的伤口,看起来很痛…… “要不然……我睡在那边,然后你睡在这里?”小音指着另外一侧,离火堆有点远,但是比较安全。 真是的……怎么捡了个不讲理的回来,那天在山脚看见这人,只是想救救他,没想到是个生活技能为零的…… 兄弟? 陈非点点头:“我饿了……” 慵懒的呻吟让小音心间一阵热流划过,怎么这么……魅? 她叹叹气:“可是这里没有吃的,你等等我吧,我去给你找吃的,顺便回趟家,不过我会回来的别担心,不会丢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陈非半抬头,看着这小姑娘,什么也不和自己说就只是一个名字。 “小音……” “你姓什么?” “哎呀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说着,人就没了,只留下了一个傻眼的陈非躺在那里,眼神里的温和慢慢变得寒冷,犹如一块冰。 元姝? 明明自己从青楼外面带她回来从没有命令,什么当牛做马? 钟黎? 自己虽然在京城的待的时间不长,但是也不至于为了那么个书香女子杀掉朝廷一品文官,这都什么东西! “江南待的太久,看来很多事情根本不在掌控之中,京城的天要变了。” 陈非手里搓着一根稻草,心里其实并不害怕,只要是渔网就会有破洞,自己没做过的事情,一定有人在操纵着什么……是陈煜吗? 陈非知道陈煜和二娘讨厌自己,但是没有到这种地步,更何况杀了钟祖覃干什么?陈煜估计都不认识钟祖覃,这不会的。 那还有谁…… 陈非皱着眉头,用左手支着脑袋,头疼……自己也不算重伤,但是好歹也是流血了,现在也没什么更安全的地方能待了。 “嗯?”陈非鼻子嗅着,奇奇怪怪的……这地方还有人烧烤吗? 怎么有股……烧焦的味道? 他感觉好像有人跑过来,人都没看清楚,就只感觉到噗嗒一脚就踩在了自己的腿上:“啊!疼!”陈非大叫,要命了真是! “你是不是脑袋有什么病?” “你没看见火都开始在你腿上烧起苗了!” 他莫名其妙抬起头看了看小音,手里不知道抱着啥,然后又看看自己的腿,确实烧了一个破洞。 着火了,自己都没注意,哎! “我的天哪……要是我刚没回来你可就完蛋了,你知不知道你背后的这些稻草一点就着了,还有啊,你这衣服的布料这么丝滑,点着了有你受的!” 陈非嘟着嘴:“你好凶……” 小音放下了手里的包裹,站在那里俯视陈非:“我怎么就凶了!我这么……温柔!” “温柔?哈哈哈哈哈!” 陈非突然没忍住,看着她鼓起来像包子一样的小脸,好想捏一下。 小音脸上变成了黑线密布,陈非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又不能打自己,气死了吧? 陈非正笑着笑着,看见小音手上有一处划伤,笑声突然停止,一把把小音的胳膊拉着摔到自己的身侧,小音一踉跄,直接扑倒陈非。 …… 这…… 陈非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音,脸突然爆红,耳朵也红,眼珠子定定的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转,嘴里轻声支吾…… “你要是在压着我,我要做坏事了。” 陈非看着小音,小手抵在自己胸膛,她能感受到自己平静面容下的扑通扑通吗? “什么?”小音愣了,坏事? 等等…… 好像明白了那么一点点…… 小眼神赶紧躲避,手支在陈非半侧爬起来,跑到离陈非有一段距离的火光下坐着,心久久不能平复,脸上潮红一片,怎么心跳这么快…… 陈非支吾一声,小音也没去扶他。 “你这人真奇怪,把我扑倒了也不知道扶一下!我都受伤了……” 他边说边起,偷偷笑着,心里好生开心,这小姑娘放在外面着实令人担心,还是捉回家比较稳妥! 陈非坐在那里看着火光摇曳在小音的侧脸上,小音一直也不说话,就静静坐着,像个泥人小娃娃一样。 小音骗娘这几日自己在坊里日夜做活儿,这几天都在照顾这个危险的人,他说如果自己都走了,他真的离死不远了。 “哎呀,早知道不救你了……” 小音在那边自言自语,火光盖住了那一点喵语,她叹了口气:“救人就到底吧!” 她从小包裹里掏出了一个小锅,然后支上火堆,摇了摇水袋,然后往锅里乌漆嘛黑一通扔,又拿着水袋跑出去,陈非看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是给自己的吗? 过了会儿又跑回来,把水袋里的水倒进小锅,在旁边蹲着看火苗,时不时用手扇扇。 陈非看的有些出神,这么安静,这么美好,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心里有些许奇怪的情感,突然看见了刚才那道伤口,陈非皱眉,小手上哪来这么多伤? “过来。” “干嘛?” ……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陈非脸上还是黑,但是语气里还是好生温柔:“你不过来是让我过去?” 小音愣了愣,起身走过去,蹲下看着陈非:“怎么了?” 陈非一把拉过小音的手,把小音吓了一跳,脸上一下的惊慌像受伤的小鹿似的,陈非看着那些伤口,心头莫名一紧:“怎么回事?” “给你采……采药,不小心,晚上太黑了,我没火……” 小音说着,感觉又有点不对劲。 不对啊! 我给你采药! 我紧张什么! 小音准备把手抽回去,陈非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的冷静让小音躲闪了一下。 “你再动,我就生气了。” …… 小音定住,如同石蜡一般,害怕……这什么怪脾气? 长得好看的人都是这样的臭脾气吗? 看陈非的脸色不是很好,小音也就不说话了,她并不是很担心,因为自己采了药,生病就要喝药,什么怪脾气,拉着自己手不放那在外面可是小流氓!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